《[民国]秀色可餐(限)》 蒋楚韩杨 时值春节,越州城的街巷都少有人烟,唯有学校里,依旧书声琅琅。只不过学生们也都蔫头耷脑,无心上课,好不容易熬完最后一节课,教室里霎时一片哗然,学生们争先恐后往校门口涌去。 符黛围好围巾,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跟同学说着话,想等人潮少一些再走。 几个男学生晃着书本,在那里诗兴大发:“今天是废历的‘The new years day’,在家耍子多happy!但是‘上司’仍旧叫我们在学校study,想起来真是多么的sorry!” 话音一落,引得一帮同学大笑,有人起哄:“‘上司’都换人了,你这还拿着以前的规矩来吟诗作对,这不是造反!” 男学生振振有词道:“上司换了,这规矩还没换呢,不一样是这么的sorry!” 教室中又是一阵哄笑,不少人心里却也在期盼,新政府成立后能调整假期,让人在家里过个好年。 一想到明天大年初一仍旧要上课,符黛也有些没精神,耷着眉毛一副快愁哭了的样子,心里愤愤然,给倒台的杨家喝倒彩。 “黛黛,走了!”好友温倩扒在门口,朝着符黛猛招手。 符黛应了一声,抱着书本起身,听到叁五成群的学生还在议论越州城的现状。 “蒋沉韩杨四大家,鸿门之侧无定堂。这杨家一倒,顺口溜都得改喽!” “那不是蒋沉韩叁大家,都不对仗了。” “按理说,韩家也不在越州了,不应该是两大家么?” “那不一样,韩家还有人在这边呢。” …… 符黛由不得跟着念了几句那顺口溜,温倩捅了捅她的腰,道:“你可别学那些愣头青啊,口没遮拦的,得罪了这几家,吃不了兜着走!” 符黛抬了抬新月般的眉毛,一抿嘴就现出来两个小梨涡,乖巧又伶俐,“这顺口溜可是越州人民口口相传的,难道还抓我典型不成?” “你啊。”温倩一脸无奈,提及风靡越州多年的四个家族和两股势力,总是一脸严肃,“有权有势的人家哪个不是土匪,也就装得好看,见了可要绕道走!尤其蒋家九爷,听说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你避他们如蛇蝎,又知道得这么清楚?” 温倩戳了她一指头,“满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就你不知道!哪天被人卖了你还傻乎乎地给人数钱呢!” 符黛晃晃脑袋,乌黑柔滑的头发跟着飘动了几下,一脸的不在意,“我都没我们家古董值钱。” “你就贫嘴!” 两个女孩嬉笑着跑上街,正准备去搭电车,就见前面来了一群举着旗子的学生,声势浩大。 符黛拧眉,“怎么现在还有游行的?” “这个节骨眼游行示威,可见是有人不满新政府呢。” “说起来,到底谁家掌权了?” 温倩瞥了她一眼,十分无奈,“符黛同学,身为一名知识青年,你怎么半点不了解时事动向呢?” 符黛竖着一根白皙的手指,纠正她:“我只是一名青年,胸无点墨,不学无术。” “你还挺自豪。”温倩给她气笑,还是耐心地解释,“是沉家。不过沉督军年事已高,人们都议论,政权可能会直接递给沉家的大少爷。” 符黛倒不在意旁的,眨着眼道:“不管谁,只求让学校多放几天假。” 温倩给她下了评语:“没出息!” 说话的档儿,游行的学生已经走近,两人正要让到一边,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枪响,人群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开始四散奔逃。 符黛被人潮一冲,直接跌到了马路上,回头已经找不着温倩的身影了。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符黛眼见跑到自己跟前的学生倒地,后背心穿了个血窟窿,登时吓得一叫,蹲在一辆车子跟前,浑身发抖。 一帮学生跑得没了章法,脚下一乱,你绊我我踩你,乱作一团。 符黛看着更不敢轻举妄动,无意碰到车门把手,脑子里也没过多思考,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视线中出现一角黑色的呢子大衣,才略微愣神。未等抬眼去看,就被一股力道一摁,一头埋进了大衣微拢下的黑西裤上,额头磕到了皮带上冷硬的金属扣。 “你干什么!”符黛炸毛弹了起来,只听到挡风玻璃哗啦碎裂,肩胛骨一阵锥心的疼痛,眼前明明灭灭,在晕倒前只看到一张微露讶异的面孔。 暴乱持续没多久,警署的人一来,枪声再没响过。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迅速赶来,见路边的车子碎了玻璃,心里都是一紧,赶紧围了过去。为首的人俯身朝向车内,紧绷着一口气:“九爷,您没受伤吧?” 蒋楚风微微垂眸,看着腿上人事不省的人,纤弱的肩头血流不止,从他紧捂的皮手套间渗了出来,淡淡道:“去医院。” 大年叁十,也只有医院同学校一样人员齐全。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走廊上,将原本宽敞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手术室的红灯一灭,医生出来一见这阵仗都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好奇这里面是哪家达官贵人。只是身为医者,首要还是安抚人心,“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有些多,不必担心。你们……是病人家属?” 蒋楚风眉尖一动,对现在这莫名其妙的情况也有些犯难,有手下将散在车内的书本拿了过来。 “去查一下。”蒋楚风瞧了眼书皮的蝇头小楷,视线又向手术室出来的推车上扫了一下,走的时候留下吩咐,“今晚留两个人在这里。” “九爷,要不要通知元爷?” “不用那么折腾,都过个好年吧。”蒋楚风意味不明,抽出一根烟来在指间轻抚。 一名护士路过,立马叫道:“医院规定,不准抽烟!”话音一落,走廊边上的人跟着上前一步,吓得小护士一缩,倒是耿着脖子没退后。 蒋楚风执着烟划过鼻端,又丢回了烟盒里,漆黑瞳仁里不辩神色的微光,让小护士没来由一阵脸热。 六点多的天色已经黑沉沉一片,车子驶过冷寂的街道,及近灯火通明的大宅,隔着大门都能听到里面热闹之声。 “九爷回来了!” 随着佣人一喊,大厅里的声音弱了些许,一身斯文的蒋行舟率先走向门口,语气中不掩关切:“怎么才来?” “七哥。”蒋楚风神色稍缓,眉间带着一股亲近之意,“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蒋行舟看见他手套上的血迹,镜片后的眉目不由收紧,低声问:“棘手?” “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蒋楚风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安心,迈入大厅看见歪在沙发上的老叁蒋成良,薄唇微张,略显讶异,“叁哥也在啊,我以为你也回滨州了。” 众人心知肚明,蒋成良娶了杨家小姐也是为了巴结杨督军,经常鞍前马后地跟着,俨然成了入赘女婿。如今杨家被打回了滨州老家,他这个好女婿却没跟着,可见人心。 蒋家的姨娘和兄弟,除了想巴结大太太以求安稳的,对蒋楚风和蒋成良之间的暗流大多缄默于口,倒是和大太太素来不对盘的老二蒋学为吊儿郎当地开了口:“树倒猢狲散嘛。咱家老叁细皮嫩肉的,跟着老杨家岂不受罪,还是回来好,反正蒋家也不怕多一张嘴吃饭。” 这话听着好听,谁不知是暗讽蒋成良啃老。 大太太心疼自己的儿子,面容一整,端出一副严母的架势来,“大过年的,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干什么。既然人都齐了,就开饭吧。” 蒋学为嗤了一声:“一条虫还充什么龙羔子。” 杨家倒台,蒋成良的春秋大梦也成了泡影,本就憋屈不已,听着一来一去的嘲讽,按捺不住红了眼,被大太太一把扯到了桌前, 朝蒋老爷那边扬了扬下巴。 蒋成良握了握拳,强让自己忍下来。是了,他现在没了杨家这座靠山,但凭蒋家儿子这条身份,也占据着一部分家产,他不能再让父亲生厌。爷爷已经把鸿门交给了蒋楚风那个贱种,蒋家的家产万不能再落入他手里! 蒋家聚餐,十有九次都要起些摩擦,蒋老爷也习惯了,见他们熄了火,才磕了磕烟管,坐上主位。 蒋家兄弟,除了老大娶亲早有了儿女,其余不是刚起步,就是光棍汉,一窝子也没个小的添天伦之乐,蒋老爷不免叹息:“怎么昀旗还不肯回来?” 大太太顿了顿,脸上也掩不住失落,“我给滨州那边挂过电话,没人接,想来正月会回来吧。” 蒋老爷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也没什么着落,对大太太道:“你们母子哪来的隔夜仇,好好跟他说说,我也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想一家人吃几顿团圆饭。” “老爷……” 众人嘴上说着寿比南山的吉利话,却都各怀心思。蒋成良举着杯子,殷勤地往跟前凑,将哄杨督军的劲儿全使在了自家父亲身上。 蒋老爷也不计较别的,总归是自己儿子,在这过年时节也乐得接受。饭桌上,总算融洽了那么几分。 饭罢,众人四散。大太太见蒋楚风被蒋老爷叫去了书房,便将蒋成良拉到房里,一关门就是一顿质问:“我听说今儿兴荣街那里起了暴乱,蒋楚风恰好也在,是不是你让人做得的?” 蒋成良也不瞒自己母亲,瘫在椅子上揪着领带,“是我让人干的,不过可惜,没能一枪要了他的命。” “糊涂!”大太太急得骂了声,又苦口婆心地劝,“蒋家可是有九个儿子,为何独他受你爷爷器重,还将鸿门交与他?成良,你听妈一句,别莽撞同他对抗!” “放心吧,这事儿都是老六经手,又是新旧政权交替的敏感时期,便是要查,也是查到杨家头上。” “你以为蒋楚风不知道老六是替你卖命?”大太太气得拍了他一巴掌,想到如今的局面,又不免犯愁,“杨家气数已尽,你可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当然还是蒋叁爷,我又不是真入赘了杨家,没道理跟着他们家东奔西跑。“ 大太太终究顾及儿媳妇,迟疑道:“秀欣怎么说?” “她要走就走,不走我也不会亏待她,当蒋太太怎么也比落魄小姐强吧。” 大太太原本对杨秀欣这个家世礼数都极好的媳妇十分满意,奈何如今家道中落,虽说不能再帮衬儿子,到底是原配,往后儿子便是纳个姨娘,也该有这般知书达理的主母当家才是,于是软语劝道:“不管怎么说,你也哄着她些,别委屈了。” “知道了。”蒋成良不耐烦地扒扒头发,从卧室一出来,刚巧碰到下楼的蒋楚风,明明心里两相厌,偏要凑上去,“九弟这还要回去?” 蒋楚风勾了勾唇,“认床。”及至门口,却又回过头来刺了下一脸不屑的蒋成良,“怎么叁哥没这习惯么?” 这话无非就是暗指杨家才是蒋成良的栖身之所。 蒋成良动了动嘴唇,揣在裤兜里的手捏得死紧,眼见蒋楚风出了门,心里的嫉恨越发烧得难受。 (*文中带英文的小诗,是1934年几个中学生刊登在《学校生活》上的游戏之作,借用了一下。) 鸿门 符黛迷迷糊糊间就觉得肩膀上一阵刺骨的疼,一阵强过一阵,直将她从黑暗之中拽出来。一睁眼就看见抹眼泪的母亲陈玉,紧接着父亲符秋生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 “大夫!大夫!我女儿醒了!” 陈玉赶紧俯身过去,柔声问:“黛黛啊,感觉怎么样?” 符黛还有些发懵,肩上的疼却是实打实的,一时只顾细声细气地哼哼。 大夫来后,仔细检查了一番,安了俩老的心:“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总归是枪伤,还是得留院观察两天。” 等人走了,符黛彻底清醒过来,伸了伸脚,细软的嗓音里掺着一股懒劲儿,“真好,终于可以请假了!” 陈玉正给她盖被子,闻言连呸了几声,照着她肉呼呼的屁股拍了一记,“好什么好!你这丫头轻重都不分了!平白吃了颗枪子儿还觉得自己赚了?” 符黛哎呦了声,转着明亮的大眼撅嘴:“我现在是伤员,您还不对我好点。” “还对你不够好的,擦脸喂饭,就差把屎把尿了。” 女孩家脸皮薄,被母亲一数落怪难为情的,娇声哼唧着不让再说。 符秋生就坐在一旁听母女俩拌嘴,体贴地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给两人端到跟前。 陈玉叉了块给女儿送到嘴边,只见那粉桃似的嘴唇嚼吧了两下,意犹未尽地朝盘子里努了努,“要那块大的。” “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腔!”陈玉笑骂了一句,叉子下处却遂了她的意。 符秋生正待问守在门外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就见门一开进来个男人,身上带着外面北风的凉意,往那儿一站都快顶上门框了。 一家叁口都呆了一下,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是谁。 蒋楚风见符黛微张着嘴,眼里闪着莫名,显然对自己没什么印象了,心里一边想自己还是头一次被忽略,一边主动上前,直切重点,“昨天兴荣街暴乱,令爱刚好也在,也算是替我挡了一枪,实在过意不去。这样,一切的医疗费用都由我负责,有什么事儿呢,您二位也可以找我。”蒋楚风将一张名片放到茶几上,微一颔首没再打搅,一切行动干净又利落。 陈玉看着轻晃的门,咬着苹果道:“这小伙长得不错,当我们家女婿绰绰有余。” 符黛一脸无奈,正想说您不要见着一个长得好看的都想拉来当女婿,就见符秋生举着方才的名片震惊不已:“蒋蒋蒋蒋——” 陈玉杵了他一下,“你结巴啊!” “蒋楚风啊!” 母女俩皆是一脸懵,“蒋楚风是谁?” “鸿门蒋九爷啊!” 两人恍然大悟,陈玉琢磨道:“还是头一次看见活的,看着挺斯文的,跟传言不符啊。” 符黛没多想,随意抛出一句:“哪里是斯文,分明是衣冠禽兽,您就浮于表面。” 符秋生对蒋楚风的事是知道一二的,能掌管鸿门必然不是省油的灯,叮嘱女儿万不可与其过多来往。 门外还未走远的蒋楚风无意听到母女二人对他的评价,挑眉朝着走廊墙上的玻璃画框照了照,问一旁的手下,“我长得像禽兽?” 手下被他问得一愣,哪里敢回答,半晌憋出一句“不像。” “眼神挺毒。”蒋楚风戴上帽子,向病房扫了一眼,磨着后槽牙笑得肆意,“看出来我是禽兽的不多呢。” 承认自己是禽兽的,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蒋楚风一人,然而在越州许多同行眼中,“衣冠禽兽”倒是最能诠释他的词,因为永远算不到这个人是正是邪。 蒋家从商起家,与为政的韩沉杨叁家可谓大相径庭,却黑白两道通吃,蒋老太爷更是与当地权贵建立了渗透南北的势力——鸿门。蒋楚风是蒋家老幺,亡母也只是蒋老爷众多姨娘中不起眼的一个,但他却深受老太爷赏识,更是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他十八岁那年,二话不说便与鸿门元老将权力交到了他手上。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蒋楚风承袭了老太爷雷厉风行的手段,也十分地不容情。说他没操守吧,可黄赌毒一类从不沾手,可若说他有操守,动刀动枪的事儿也没少干。 越州是帮派起家之地,大大小小的势力不下百,几十年角逐下来,唯有鸿门和无定堂脚跟站得稳,是以成了帮派中的标杆,警署办案有时还得倚靠他们。黑不黑,白不白,已然分不清楚。 符黛在医院住了两天,因为不想与蒋家过多牵扯,一家人也没把蒋楚风的话当回事,可符秋生去办手续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对方还专门派了车来接人,可谓事无巨细。 符秋生看着门神一样的两个人拉开车门堵在那里,只能硬着头皮带妻女坐进去。 符黛挪挪屁股,朝母亲小声嘀咕:“我怎么老觉着受之有愧呢?” 陈玉白了她一眼道:“和你爸一样是个不会享福的命!” 符黛努努嘴,是真觉得这事有点过头。回想那天,其实她要不蹦起来,也不用吃这一枪,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符黛是个明理的姑娘,又有好友温倩和父亲成天耳提面命不要与四大家有牵扯,心里便也建设了一层堡垒,等到了家门口,就匆忙叫人回去了,除了后来送过几回营养品,倒也没再往来。 (终于开了这篇民国,写惯了小短篇,觉得长篇是真难驾驭。笔力远远不足,大家多多包涵~依旧是繁简体两个版本分开发,大家可以按习惯选择。赶在六一发表,节日快乐哟大宝贝们(*^▽^*)) 不期而遇 符黛在家窝着养伤,哪儿也去不了,时日久了,便又开始想念上学的日子。加之伤口逐渐愈合,骨头缝里生痒,整天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温倩上门探望时,就见符黛卧在床上,抱着个枕头抽抽噎噎的。 “黛黛这是怎么了?伤口还疼啊?” 陈玉好笑地瞥了眼床上的闺女,道:“长新肉了,痒的。这丫头,疼都没哭,这会反而上劲儿了,娇气得很!” “难受啊……”符黛挂着两颗欲坠不坠的泪珠子,一脸委屈。 温倩也忍俊不禁,搬了只凳子坐到她床前,哄道:“别总想着它就不痒了,我给你剥栗子吃。” 符黛没说话,却是翻了个身,盯着温倩的手,等着投喂。 陈玉摇了摇头,都不知道闺女这没心没肺的吃货样子跟了谁。 过了十五,符黛好赖呆不住了,缠着父母说了几天,才让他们答应放自己回去上学,一出门就跟放出笼的鸟一样,要不是温倩跟着,早飞没影了。 趁着天还算早,符黛拉着温倩边走边逛,路过一家服饰店,被橱窗上贴的大画报吸引了眼球。 温倩看着画报上侧躺的女人,浑身上下只有几片布料遮挡,不由在寒风料峭中打了个冷战,“这也太大胆了!” “我们进去瞧瞧。”符黛不由分说,拽着温倩便进去了。 店里的壁炉燃得正旺,暖烘烘的,两人摘了围巾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看着店里陈设的无不是大胆又前卫的衣饰,都有些惊叹。 小隔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墨绿的丝绒旗袍,一头时髦的卷发颇具风情,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小姑娘随便看,看上什么叫我!” 符黛的目光随老板娘凹凸有致的身材转了转,转而好奇地打量着套在那些假人身上的衣物。老板娘走过来,解开后面的排扣将衣物卸下来,“这个是乳罩,代替肚兜最好使,显身材。” 两个女孩在老板娘的热情推荐下,略显拘谨地进了试衣间,老板娘拿了两件薄衫让他们穿着看看效果,不吝啬夸奖:“小姑娘底子蛮好的,这样穿好看。现在那些名媛贵妇都不稀得穿肚兜抹胸了,稍上了年纪的,两个胸都快掉到肚子上了,穿乳罩还能衬托一下。” 两人被老板娘的风趣逗得直笑,看着镜中挺拔的身姿,心里既羞涩又惊喜。 老板娘看出两个女孩的不自在,笑道:“不必害羞,都是内衣又不给人看,现在都新思想了,封建礼教那一套早该扔了!我看你们还是学生,学校一定更先进吧?我那外面的画报,一开始也是有人当猴子看,后来啊也就平常了。”老板娘将内衣装好,热情地送两人出了门,还招呼他们常来逛逛。 温倩因要去自家的杂货铺帮忙,便在下一个路口与符黛分了手,叮嘱她早些回去。 符黛觉得穿了这乳罩,背都打直了几分,低头看着越发隆起的前胸,脸颊还是忍不住一热,攥紧了手里的袋子,走得快了些。 前些日子刚下过雪,还没化干净,寒风一吹又冻成了冰。符黛没留神,脚下一滑往前一扑,下意识抓住了一个人的衣摆,连带那人都扯得晃了两晃,膝盖骨磕在冰疙瘩上,疼得眼泪直冒。 “没事吧?” 符黛寻声抬头,见着蒋楚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暗叫倒霉,怎么每次碰到他都要出状况? 符黛站起来,腿还有些打颤,正想叫车回去,蒋楚风一手扶着她,叫了司机来,“送你回去。” 符黛想起来身上带的钱都花光了,也不去争那一口气,迈着发麻的腿缓缓爬上了后座。 蒋楚风捡起她落在地上的袋子,旋即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认真说起来,两人都不熟,却又阴差阳错有层不大不小的生死关系,齐齐杵在一块,也挺尴尬。 符黛一直拧着头看着窗外,搅着垂在胸前的头发,看见自家大门的时候,松了口气,急忙道:“到了到了,谢谢九爷!”符黛等车停下,忙不迭下了车,朝蒋楚风微一鞠躬,一瘸一拐地跑了进去。 蒋楚风下意识就想照照镜子,自己是不是真像禽兽,怎么对方瘸了腿还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余光瞥到座位上落下的袋子,蒋楚风抓过来撑开一瞧,默默地合上了口,转而打开车门走下去,没走两步便看见符黛又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蒋楚风拎着小袋子递过去,“你的。” 符黛一把抓过来藏在背后,一双眼睛撑得圆圆的,编贝似的牙齿轻咬着下唇,犹犹豫豫道:“你、你看了?” 蒋楚风神色不变,自若道:“没有。” 符黛心中微松,扭扭捏捏躲进了大门后。 蒋楚风转身,唇角一扯,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 符黛这一摔,又在家里歇了叁天,陈玉念叨她犯了太岁,一开春就带着她去庙里求神拜佛了。 符黛对着神像直打哈欠,遭来母亲一瞪,连忙跪端正了,念念有词:“佛祖啊佛祖,保佑信女不要再遇见蒋九爷了,遇见他准没好事!” 大抵知道她心不诚,佛祖也没理会她的祈求,一出门就看见院里一堆人,边上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蒋楚风。即使穿着儒雅的长袍马褂,也掩不住他身上摄人的气息。 蒋楚风也看见了她,趁着前面几位长辈与主持说话,走了过来瞧了瞧殿堂的匾额,问符黛:“来拜佛啊?是不是求佛祖保佑你不再遇见我?” 虽是玩笑话,却一下戳中符黛的心事,她有些发窘,硬着头皮拍马屁:“九爷可比神佛管用,我若诚心抱上九爷大腿,没准能在越州城横着走。” 蒋楚风黑黢黢的眼眸掠过她,半真半假地说:“那你现在是诚心还不诚心呢?” 符黛睁着眼说瞎话:“比真金还真!” 蒋楚风在那儿笑,连符黛都看出来他心情十分好的样子。 “九爷也信佛?” “陪几位叔伯来看看。” 符黛噢了一声,脚尖打着转,蹭着台阶缝里的枯草。 陈玉求完平安符出来,看见蒋楚风,倒是十分自然热络,“蒋先生也在啊,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大多不讲究这个。这丫头还是我死拖硬拽才来的,一点都不把自己小命当回事!” 符黛被母亲在人前数落,小脾气一上来,两条眉毛皱成一团,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虽大,却依旧没什么威慑力,倒像极了玩不着绣球的小猫。 蒋楚风眼睛微弯,道:“讨个吉利,心里也放心。” “可不是这个理么!” 符黛听着蒋楚风和她母亲投契的谈话,晃着脚尖望着远处的天出神。 禽兽的操守 等蒋楚风走了,符黛拉拉母亲的袖子,“不走啊?” “也不知道我将来的女婿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这般好看,赶紧趁现在多看看。”陈玉指指人群里的蒋楚风,提醒女儿。 “要是害您女儿倒霉的就是他,您怎么说?” 陈玉一摆手,道:“怎么可能,他长得那么好看!” “……”符黛无言了。反正在她母亲眼里,长得好看就没错处,“我想我爸当年一定是惊为天人。” 陈玉扬了扬下巴,颇为骄傲,“那当然,不然我干嘛嫁给他。” 符黛听了这话,也不知该庆幸她父亲生了张好脸,还是为他仅凭“美色”吸引母亲而刚到同情。 其实看现在的符秋生,那也是一表人才的人物。年逾四十仍然精神饱满,一点都不邋遢,大概因为平日跟那些古董打的交道多了,人也多了丝厚重,没有花花肠子,沉稳却不死板,仍旧是不少中年妇女一心向往的完美情人。符黛在家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夫妻俩打情骂俏了,看得她都牙酸,想谈个恋爱。 “人都走了还看,再不回去,那些太太们又要借买古董之名偷看您丈夫了。” 陈玉听她一说,这才收回看女婿的视线,忙不迭叫了黄包车往店里跑。 符家的古董店大多都是些老主顾,位置相对繁华的商业街区要偏一些,倒显得清静。附近的猫儿都喜欢聚在这一带晒太阳,符秋生常笑呵呵地说这是招财猫,从不驱赶他们,时不时还喂些吃食,跟家养的一般无二。花色各异,大小不同的猫仔在门口屋檐或蹲或躺,让路人都以为这是宠物店。 符黛一来,连门儿都没进,就跑到一堆毛团子中间,拿刚买的零嘴喂它们。 “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招猫逗狗。”陈玉一边数落,一边接过她手里拎的东西,叮嘱她别乱跑,推门走了进去。 符黛兀自蹲在门口逗猫,没多时,眼前罩过来一片阴影。符黛抬头,对上蒋楚风略微低垂的眼眸,着实讶异了一下。以前怎么没发现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人? 显然蒋楚风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她,眉峰略一挑,与他嘴角的笑意相得益彰,“真是许久不见。” “九爷来看古董?里边请。”符黛抿了下粉唇,对他的调侃之意略有懊恼,但上门即是客,没道理跟生意过不去,心里还打着小九九,要狠狠赚他一笔。 蒋楚风没多言语,顺着符黛推开的门走了过去。门是向里推的,符黛一手伸着,半个身子站在门外,见蒋楚风没有丁点自己撑门的意思,只能尽力往里推着,差点栽到他身上去。 屋内,符秋生正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相谈甚欢,见有人进来,正欲起身招呼,对面的年轻人倒是先出了声:“九哥来了,我这都挑好半天了,你再来过过眼。” 符秋生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蒋楚风,心里咯噔了那么一下,下意识就去看符黛在哪儿,见她还在外面逗猫,略微一松,罢了又觉得这种唯恐女儿被狼叼走的心理莫名其妙。 符秋生偶然听见蒋楚风喊了那年轻人一声“元清”,心中才恍然大悟,原来跟自己聊了这半天的便是韩家留在越州的小少爷,鸿门的二把手。符秋生一时间有些感慨,他常避讳于四大家,如今一个两个倒全上门了。 蒋楚风看了看桌上一应古董字画,道:“我也不懂这一行,你看着差不多就行。”说罢坐在沙发另一侧,支着头也不知看哪里。 韩元清自顾自说了半天,没见人回应,朝着蒋楚风的视线一望,嘿了一声:“我说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九哥喜欢这一型的?” 蒋楚风嫌他话多,眼一瞥就将视线从窗外的女孩身上收了回来,“东西选好了?” 韩元清拍拍手边的字画,正要说什么,符秋生走了过来,“两位可有中意的?” 韩元清睨着自家九哥,大有深意道:“符老板这里宝贝不少,就是怕我九哥中意的,符老板不肯割爱呢。” 符秋生不知他话中意,笑呵呵地说:“上门的生意焉有不做的道理,我倒怕没什么好东西入二位的眼。” 蒋楚风杵了一下韩元清的腰腹,没让他再胡说八道,结了账走人。 符黛见两人手里拿着东西出来,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露出两个小梨涡,语音轻快:“谢谢惠顾!” 蒋楚风暗笑她认钱不认人,正欲迈开步子,一只叁花猫滚到他脚边,贴着他的裤腿蹭了蹭,然后一翻肚皮,赖在他皮鞋上舒服地喵呜叫。 蒋楚风抬了抬脚,觉得沉甸甸的一团,还挺有分量。 “十五你压着客人了,快过来。”符黛摸着叁花猫颈项的毛,柔声逗哄。 韩元清乐道:“这是名字还是编号?” 符黛将猫儿从蒋楚风脚上拨下来,眼睛微弯,“都算。” 韩元清瞅了瞅,这儿的猫少说也有二十只,一眼望去真是眼花缭乱,手指了下挨在一起的两只煤球,“这双胞胎能分得清?” “不一样的。”符黛抱起两只猫,分别抬起它们的前爪,“十二是大长腿,十叁是小短腿。” 韩元清听乐了,看见符黛撸猫,竟也有些有手痒,不顾自己西装革履的形象,也弯腰去逗弄。 蒋楚风旋即就睨了他一眼,“你多大了?” 韩元清偏头把这个问题甩给了符黛,符黛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回答:“十九呀。” 韩元清振振有词:“你看,我也只比她大五岁而已。” 符黛看着他一副“凭什么她能我不能”的样子,好一阵无语。蒋楚风也拿他不着调的样子没辙,笑骂了几句让他去开车。 韩元清略带不舍地撸了两把猫尾巴,上了车回头便朝着蒋楚风道:“怎么着九哥,看上了还不下手啊?这万一半路闯出来只猪,好白菜可就没了。” 对于韩元清的直白,蒋楚风也没掩饰,整了整手套,慢悠悠道:“衣冠禽兽也是有操守的,见人就上,那多不好。” 韩元清笑了一声,觉得他这话拿去哄小孩还行,作为跟他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是什么瓤的,一目了然。 蒋楚风看着逐渐放远的纤细身影,磨着牙低声道:“再碰见,可就不客气了。”然而蒋楚风说这话也没多少诚意,因为打心底里觉得两人一定会再见,就算见不了,主动送上门也得让你见。 符黛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算计上了,心里还觉得蒋楚风有那么点绅士风度,正在改观之中,殊不知其就是个优雅的土匪。 欲望 鸿门的元老在蒋老爷子过世后,也相继释权颐养天年了,到如今,也只剩一两位古稀老人,除了过寿叫个人热闹热闹,其他的事也不参合。 因为寿星江老的威望,寿宴中不乏除了鸿门以外的帮派来祝寿,最显眼的莫过于无定堂。 外界的人一直都不太理解鸿门跟无定堂这两个齐头并进的组织到底什么关系,说他们好,却鲜少打交道,说不好,类似的场合都不会缺席。特别是无定堂被沉家大少爷沉铎接手后,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蒋楚风本来也是军校出身,跟沉铎还是同校同届,毕业后,沉铎子承父业,蒋楚风又跑到国外学习了两年。一政一商的关系,看着既不融洽又莫名和谐,用韩元清的话来说,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又惺惺相惜。 蒋楚风这个人就像一口古井,幽深难猜,而沉铎便像凝了千年的冰,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滋滋地冒冷气。两人打了个照面,也没多寒暄,一左一右让夹在中间的一片人倍感压力。 韩元清挂着一脸不怎么正经的笑容,问道:“你俩不会真因为抢女人翻脸了吧?” 蒋楚风觉得这话没道理,“从没对过脸,何来翻脸?还有,关女人什么事?” “报纸上那小说都连载了八十回了,一出豪门大戏啊!” “荒谬,我看这报社也不用办了。”蒋楚风回头睨他,“你成天就没事干看这些劳什子?” 韩元清怕他知道自己太闲又扔一堆事过来,连忙摇头摆手,“我这不是闲来无事看看。说起来那小说还有声有色的,我倒好奇结局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是你缺胳膊我少腿,就是同归于尽了。”敢影射四大家的,哪个不是盼着他们倒台的,能写好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利益链无非是钱、权、女人。钱呢你不缺,老爷子又不准你从政,就剩女人了,这么说这小说也是从实际出发嘛。”韩元清分析得头头是道,罢了又担忧起来,“不过沉铎如果接手了沉督军的位置,怕是会打破鸿门跟无定堂的平衡,他若要发动,咱岂不是棘手了?” 蒋楚风倒不这么想,瞟了眼那头面无表情的沉铎,嗤道:“你以为沉铎是什么温文尔雅的白脸人物?少帅和堂主的身份他玩得比谁都溜,动了鸿门,无定堂也存续不下去,他没那么傻。” 韩元清也笑了一声:“这倒是,总得留条黑道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韩元清看见门口又来了人,撇了撇嘴:“八宝饭上撒胡椒,又添一位。杨家都没了,这蒋老叁打着谁的旗号来送礼啊?” 蒋楚风头也没拧一下,喝了口酒,笑道:“亲爹呗。” “岳丈倒了才想起来自己亲爹,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也就他能干得出来。” 蒋楚风一向对蒋成良的糊糊事不感兴趣,没再多说。倒是韩元清一直对他上次遇险耿耿于怀,若不是因为他没同意,早一枪毙了蒋成良。 蒋楚风知道他心里有气,碰了下他手里的杯子,“一口把他咬死多无趣,要瞅个恰当的时机,咬他一个致命的窟窿,看他慢慢把血流干,这才解气。” 韩元清干了杯里的酒,舔了舔唇,与蒋楚风坐在那儿,就像两匹舔血的狼。 蒋成良大概是在蒋楚风这里碰钉子碰怕了,没主动往上凑,可着劲儿跟周围的权贵打交道,韩元清直说他是给人当儿子当惯了,刚借了亲爹的名,又想找几个干爹。 如今蒋老爷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家里明争暗斗的苗头已经冒了出来。蒋成良作为大太太的嫡亲儿子,打心底里觉得继承家产是理所当然的,回了蒋家就迫不及待想揽权,这次也是装了好一阵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露脸的机会抓到手,必然要物尽其用。 蒋楚风坐了一阵,便假托有事离开,韩元清本来打算叫上叁五好友去“不夜城”纵情一下,见他兴致缺缺,勾上他肩头揶揄:“九哥当了柳下惠,还想当和尚呐?走呗,找几个美女先疏解疏解!” 蒋楚风给了他一拳,“你个童子鸡充什么花花公子!” 韩元清被戳了痛脚,当即一炸:“我今儿就去破了这童子身!” “行,回头给你包份大礼,恭贺你开荤。”蒋楚风语含调笑,眼神轻淡,压根也不信他。 韩元清一噎,气急败坏地走了。 蒋楚风其实并不是重欲之人,比起女色,他更喜欢埋首于工作,以此感觉自己存在的价值。 天气还未彻底回暖,酝酿已久的夜雨已经迫不及待下了起来,冷意透过玻璃窗,直逼人身。 蒋楚风处理了一些事,也懒得回寓所,一个人坐在黑黢黢的屋子里感受难得的清静。指尖橘红色的烟蒂,在晦暗之中明明灭灭。 门外轻敲了几下,蒋楚风略微收神,“进来。”伴随着房门打开,屋内亮起了灯。乍然的光亮让蒋楚风不适地皱了皱眉,看向门口婀娜多姿的女郎,“有事?” 蒋楚风的生意有不少出口贸易,少不得跟洋人打些交道,身旁也招揽了一些留过洋的翻译、秘书员。杜梦婷便是其中一员,因为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蒋楚风身边也算说得上话的。 当然,学识好,外貌出众的女秘书员,总会被人误会出那么点旖旎事情,虽然杜梦婷也确实有这个心思。 杜梦婷端着杯茶水,像进出自己家一样熟稔,“我见九爷还没回去,沏了茶来。工作虽要紧,身体也要看重才是。” 杜梦婷的语气就像关怀丈夫一样,一般人都能听出来,奈何蒋楚风就要当个聋子,默然不搭腔。 在蒋楚风身边叁年,杜梦婷也摸出了几分他的性子,仗着蒋楚风对她稍微的不同,言行之间都比较随意。当下放下杯子,绕到椅子后面,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发紧的眉头有了一瞬放松,蒋楚风不得不说杜梦婷这一手很有效用,不过觉察到杜梦婷的手从头移到了肩,要往他马甲里钻的时候,就不是那么淡定了。对于女人,他想要的时候,从不会委屈自己,但主动送上门的,也得考虑他接不接受。此时闻着杜梦婷逼仄而至的香芬气息,蒋楚风只觉得额头一跳,疼得更厉害了,于是一起身,避开了杜梦婷的示好。 “我今天歇在这儿,叫司机送你回去。” 蒋楚风倚在窗边,视线都没在女人的脸上流连一下。昏黄的路灯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际,轮廓分明的五官投下一片阴影,无不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杜梦婷如同着魔,心底发疯地叫嚣着,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眸光浮上一层潋滟,带着一丝不管不顾的决然。 “我陪着九爷?”杜梦婷虽然是询问的语气,身体却先一步贴了过去,指尖划过男人纽扣严谨的前胸和刚劲有力的腰际,抚上了灰色西裤间沉睡的昂扬。 身体的反应总是比人的心理快一步,蒋楚风也不刻意禁锢自己。裤链被拉开,摩挲于女人手心的东西已经悄然挺立,圆硕的龟头胀扑扑地举着,底下青筋盘错的柱身粗大而坚挺,跟他无波无澜的神色大相径庭。 蒋楚风正在犹豫是臣服生理还是顺应心理,眼一撇,看见楼下路灯旁抱臂躲雨的符黛,微仰的白净脸庞,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更像水洗过一样,明净剔透。蒋楚风不禁心猿意马,胯前若换成那张脸该是什么情景,只一想硬挺的巨物便倏然一跳,胀得有丝疼。 杜梦婷以为他情动,心底泛上一丝窃喜,正欲俯首下去,蒋楚风却伸手将她的脸挡开了。 “九爷~”杜梦婷的声音犹如灌了蜜,甜腻黏人。 蒋楚风好像丁点不在意已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欲望,回到椅子上,下了逐客令:“不早了。” 杜梦婷听到他简短的叁个字,纵然心有不甘,犹豫了一下也没敢再继续痴缠,想着反正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却不想一出门,就听到蒋楚风给楼下挂了电话,依稀听到是请谁上来。好奇心驱使之下,杜梦婷便没急着离开,在大厅那里逗留了片刻,不多时就见符黛跟人进来。 不同于蒋楚风以往接触过的女人,符黛清纯无染的样子,让杜梦婷原本胜券在握的心湖霎时一震,开始不安定起来,虽然她知道蒋楚风这样的人,不一定会为女人多留情。 各种猜测搅得杜梦婷犹如烈火灼心,终是按捺不住,主动接过侍者要往楼上送的姜茶。 杜梦婷进去的时候,见两人一个仍然坐在桌后,一个在沙发上,并没有多热络地交谈,暗觉奇怪。故意放缓步子磨蹭了片刻,也没听到谁动嘴,不由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以身相许 此刻,符黛坐在温暖的室内,冷意激起的鸡皮疙瘩消下去,四肢一阵舒缓,觉得碰见蒋楚风这么多回,这一次真真是雪中送炭了,虽然她依旧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把姜茶喝了。” 符黛一时间没觉察到蒋楚风命令一般的语气,旋即端起了茶杯,可闻到那一股辛辣的生姜味,眉间立刻皱出了两道细褶。她伸出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丁点,已经一脸菜色,暗搓搓地放了回去。 沙发很宽大,符黛坐在上面,两条小腿还翘在半空,红色的羊绒连衣裙,配着小巧的圆头皮鞋,就像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蒋楚风一手支在椅子扶手上夹着烟,偏头吸了一口,另一手却在桌下安抚着越形肿胀的欲望。幽深的眸子透过缭绕的烟雾,一寸寸肆虐着沙发上的女孩。 符黛毫无所觉,乖巧等着人把自己的外套烘干送来,细细的手指头伸进沙发上不知被谁的烟头烫出的窟窿里,无聊地往外抠着海绵,蓦然听到蒋楚风低沉的喘息,抬起脸茫然地问:“九爷不舒服?” 是舒服地快疯了……连男人自慰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还真是嫩得可以。蒋楚风笑了声,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蒋楚风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未停,握着粗壮的阴茎撸动得更快,铃口冒出的滑液,染就整个棒身,环绕的青紫经脉愈加清晰。 过了良久,蒋楚风才觉腰眼一麻,射意袭来,紧着套弄了几下,任浓稠的白液喷射在红棕色的木柜上,空气中立时弥漫上一股浓郁的气味。 符黛听到他呼了口气,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锲而不舍地抠起了海绵。 蒋楚风瘫在椅子上晾了会儿,拿手帕清理干净,就那么把满是痕迹的帕子扔在桌子上,将发泄过后仍旧可观的欲望塞回裤裆里,拉链一拉,抬腿朝沙发走去。 符黛抠得正欢,旁边忽然坐下一个人来,将她的身体带得歪了过去,手指头勾着沙发上的窟窿,刺啦一下撕了道口子。符黛僵了僵,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讷讷道:“我不是故意的……” 蒋楚风看见她抠出来的一堆海绵碎,嘴角忍不住勾起,“你属鼠的?” “我属羊……”符黛顺嘴一回,才发现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鹅蛋似的脸庞染上一层红粉,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烟波似的眼眸,两手悄咪咪地将倒腾出来的海绵碎塞回了那个窟窿眼里。 蒋楚风抬了抬眉毛,不买账,“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你得赔。” 符黛鼓了鼓脸颊,雪白的贝齿磕着樱粉色的下唇,呢喃似的语气里带着小小的不服气:“那我还救了你的命呢。” 蒋楚风听到了,后面准备的“以身相许”也就没接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发顶的璇儿。之前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这会终于念叨起救命之恩了。 “这样啊,那我以身相许算了。” 符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脱口而出:“你这不是恩将仇报么?”说完暗叫糟糕,连忙低下了头。 蒋楚风眯眼,他得被不待见到什么程度,才成了报仇的利器?蒋楚风摸着下巴问:“我长得丑?” 符黛连连摇头,就是不抬头。 想起那天她在庙里说的话,蒋楚风抬起一条腿搁在茶几上,“大腿给你抱,让你在越州城横着走怎么样?” 符黛略一呆愣,飞快地瞅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九爷这条大腿太粗,我怕半路抱不住撒了手,摔得体无完肤。” 蒋楚风听她嘴里说出来“太粗”二字,某处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忙摒除心中那旖旎思想,翘回二郎腿,压制着又要抬头的欲望。 “那你赔我沙发。”蒋楚风懒懒散散靠着,说完这话又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 可符黛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翻了翻手提包问:“多少钱?” 蒋楚风歪头看着她微翘的唇,像欣赏一幅画,有丝着迷,说话却不打草稿:“进口的,一两万吧。” “你怎么不去抢?”符黛一下捂紧自己的小荷包,瞪向沙发垫,有种把里面海绵都抠出来的冲动。 “抢劫犯法。” “黑道头子还讲法呢?”符黛纳闷地嘀咕了一句,局促地搓搓手心,“我没带那么多钱,下次、下次再给你……行不行?” 蒋楚风盯着她把话说完,悠悠道了句:“不行。” 符黛垮了脸,心里才建设起的对他的那么一点点好感全部坍塌了,小气鬼铁公鸡什么的骂了个遍,发泄似的在沙发破洞上又抓了两把,心想反正要赔,彻底弄坏才不亏。 蒋楚风忍不住想笑,觉得逗这只小绵羊蛮好玩的。 “没钱就拿你自己抵吧。” 符黛满头问号,怎么今天老是围绕“以身相许”这个问题没完没了? “买卖人口也是犯法的。”符黛试图跟他讲道理。 蒋楚风不按理出牌,“黑道不讲法。” “……你怎么不上天?” “你给我窜天猴?” 符黛觉得跟这个人有代沟,根本无法交流,憋了一嘴气偏过了脸。 蒋楚风忍不住手痒,伸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软乎乎地陷下去一个窝。 “讨厌!”符黛打开他的手,细细的嗓音天生带一股柔软,便是生气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叫人觉得魂酥骨软。 蒋楚风动了动手指,回味着手背上那绵软的一下,意动不已,脑子里边又开始想象那小手伸进自己裤裆里的情景。 “嗯……” 听到他沙哑的呼气声,符黛下意识侧目,见他一手搭着眼,慵懒瘫坐的样子,小声嘟囔:“怪人……” 符黛坐了一阵,见雨没有停的迹象,再待下去家里人该着急了,便起身告辞。 蒋楚风叫了司机送符黛,符黛却不敢领情。 “我怕把你的车坐坏了你又叫我赔。” 蒋楚风帮她拉开车门,一脸的纯良无害,“哪能呢,车能值几个钱。” 符黛将信将疑坐进去,车子驶出一截的时候趴到车窗上回头望了一眼,见蒋楚风插着兜站在丝丝雨雾中,朝她摇了下手,不知怎的,就有种把自己卖了的错觉。 二房来袭 对于男女之事,符黛虽是白纸一张,好歹脑袋瓜还转的过来,细细回想起来,得出了结论——蒋楚风对她真的有意思。 “你想啊,他也不缺钱,我们家全部的古董加起来,也才勉强比得上他一根手指头。若说他要报救命之恩,也大可给我一栋宅子或是一笔钱,再不济开张空支票,任我提要求,偏说这些话,除了这张脸我真想不出其他的了。”符黛捧着自己光滑的脸蛋,没有骄傲也没有自满,顺其自然陈述事实的模样。 温倩默默地听她分析完,拉下她的一只手,端详着她芙蕖似的脸庞,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几天不见,我们黛黛的脸皮也变厚了。”在温倩看来,符黛确实长得漂亮,白净的面皮,水汪汪的眼睛,小嘴一张又甜又糯,就像撒了糖霜的糯米糕,叫人食指大动。只是这一切放在蒋楚风面前,就显得不是那么有说服力。蒋楚风这种游走于黑白之间的传奇人物,身边何时缺过莺莺燕燕?说是叁千粉黛也不为过,山珍海味任君选,哪会注意到一碟糯米糕呢。 符黛听她笑,就知道她不信自己说的。老实讲,她自己也纳闷,可又想不明白蒋楚风这么个大人物干什么与她一只小虾米频繁周旋。 “有那么好笑么……我觉得我长得也不差啊……”符黛忍不住偏头,对着店里的玻璃窗打量自己的脸。 家中有个看重长相的母亲,符黛自然近朱者赤,有这自信也不是没道理。可在温倩看来,符黛自小生活在锦绣丛中,父母又那般恩爱,宅子里连点阴私都没有,致使她不知人心险恶。温倩越想,越觉得符黛是给人骗了,语重心长地劝道:“黛黛,你记住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万不能信的!” 符黛听到她那句“大猪蹄子”,原本想笑又憋了回去,懵懵地点头,有点不明白温倩缘何对异性有这么大的敌意。 两人闲聊了一阵,各自回了家,符黛一走近自家大门,便看见停着几辆黄包车,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皮箱,人声嘈杂。进了前厅的时候,见着一屋子的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中站的妇女拉住了手。 “这是符黛吧?一直没机会见,都是大姑娘了,瞧着就比我们家音音懂事!” 旁边一个粉衣裳的姑娘似乎对这话有异议,十分不配合地哼了一声,两只杏眼本该是娇俏可人,被她一翻几乎只见眼白。她身旁还有个年岁稍大些的,相比之下,靛青的衫子有些黯然,薄薄的眼皮轻颤了一下,露出一个略带拘谨与怯意的笑容,低低叫了声“黛黛”。 符黛努力搜寻着记忆,经母亲提点,才想起来她是二叔的大女儿符月,幼时的记忆虽然没多少,符黛总还记得好赖,这个姐姐同病逝的二婶一样是个好性儿,在祖宅时经常会拿糖果糕点给她吃。 符黛拉了拉符月的手,笑着唤了声“月姐”,再看周围的人,也大致清楚了。先前拉她手说话的便是二叔后来续娶的夫人余秀娟,粉衣姑娘是二女儿符音,除此之外,还有位姨太太,瞧着比她大不了几岁,修身的旗袍裹得紧紧的,可以看出来微突的肚子,应该已经有了身孕。 旁边的老太太不时抚着这姨太太的肚子喊乖孙,让符黛忍不住想笑。 老太太瞥过眼来,杵了杵手里的拐杖就开始发难:“见了长辈都不知道主动问候,没规没矩。” 符黛看着那根黄梨木拐杖,心里就由不得发紧,咬着唇瓣别过脸,就是没叫“奶奶”。 陈玉心疼地搂着女儿,许多往事涌上心头,眉间已有不悦。当年她随丈夫住在滨州祖宅时,无论是坐是站,都要被老太太挑出毛病来。符黛那时不过叁四岁大,只因自己抓了桌上的李子吃,就被老太太大骂,半点不留情,照着女儿藕节似的的胳膊上就打。女儿自出生起,就娇娇软软的一只,她跟丈夫疼都来不及,何曾动过一根手指头,老太太一拐杖下去,虽没断了骨头,也肿了好几天,夜里更是时常惊哭,她也跟着掉眼泪。 老太太不以为意,觉得符家历来家风严谨,礼仪自得从小教起,陈玉同她理论,反得了个顶撞婆母的错,罚跪了半日祠堂。 自此,陈玉将女儿看得越发严密,只是仍不免疏漏,时不时就见女儿身上多了些青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也不敢说,总是磕磕绊绊地说“奶奶不让”,陈玉心疼得直哭,符秋生一怒之下带着妻女离了家,白手起家在越州扎了根。 这么多年来,夫妇俩也没回过滨州,只逢年过节的时候寄送些年货,以尽最后那点孝道。这次对方招呼都不打一声,携家带口挤上了门,陈玉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符秋生与弟弟符海仁聊了一阵,才知他是调任越州任参议,且看老太太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不打算另寻住处了。符秋生的眉头也一直没舒展过,嘬着烟嘴吸了几口,先吩咐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了。 符黛这才从母亲怀里出来,皱了皱鼻子,道:“我们不会又要跟他们住一起吧?”符黛是十分的不乐意,成日跟个奉行“叁从四德”旧思想的老太太同处一个屋檐下,简直要透不过气来。尤其方才看见符月走路时还是跛的,就一阵发憷。她听母亲说当年就是老太太硬要给符月裹脚,她亲娘拼了命拦下来,到底伤了脚骨,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陈玉直骂二房一家是土匪,符秋生沉吟一阵,下了决定:“看老二也没打算另立门户,我想着另买一栋宅子,这边就抛了。” 听符秋生的意思,是要与这边撇清关系了,符黛倒是巴不得,陈玉怕他被老太太骂,担忧道:“老太太这边怎么交代?” “我都腾地方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当初离开滨州的时候,也没剩多少情面了。” 老太太一直觉得商人地位低下,不如在政府抱个铁饭碗来得实在,所以一直比较偏袒符海仁,符秋生便是再混得风生水起,依旧得不到好脸。 符秋生也是个利落的性子,说罢就动身,说去跟朋友打听打听哪里有房子卖。 符黛跟母亲吃过饭,穿过后院回房,听到隔院符音咋咋呼呼的,暗道老太太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这要换了她和符月,一准被骂没规矩了,想不通一样都是女娃,待遇还差这么多,难道她不是符家亲生的? 符黛胡思乱想了一顿,撇撇嘴坐进了院子里的秋千椅上,正晃着腿悠哉,隔壁的动静已经移到了月洞门那里。 符音探头探脑,朝着后面喊:“奶奶!这院子真漂亮!还有秋千!” 符黛闭了闭眼,不想同他们打交道,起身往屋里走。 符音见秋千空了,急忙要过去,同送衣服的张妈挤在一个门框里,刚洗过的衣服全掉在了地上。张妈惊呼一声,急忙去捡,符音不甚在意,瞥了一眼,也没有帮忙的意思,看到里面轻薄的两片布料,好奇地拿在了手上,“咦?这是什么?” 老太太眯缝着眼,用拐杖勾了勾,蹭得全是泥点子,虽叫不上名字,但看比抹胸肚兜还简洁,便没好气:“不正经的东西!”说罢直接挑到了地上。 符黛回头,见是自己前些日子买的乳罩,忙跑过去将衣服胡乱团起。 老太太不饶人,将符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撇着嘴训:“小小年纪不学好,养得一副狐媚样子,衣服都不好好穿,尽跟些洋学生效仿!” 贴身的衣物本来就隐秘,如今被人亮出来指指点点,符黛脸皮子薄,当下又羞又气,跺了跺脚,含泪跑了出去。 张妈一看不好,忙去叫了陈玉,将情况大致说了。陈玉气得手抖,真想当时就把这祖孙俩轰出去。 “一来就闹得不安宁,这祖孙俩真是半点不省心!黛黛跑出去八成会找小倩,你给温家打个电话,让小倩顾着些。”陈玉交待完径自去了后院,见那祖孙俩鸠占鹊巢倒是悠闲自在,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太太撩了下眼皮,两手扶在拐杖上,老神在在道:“你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你怎么教的女儿,成日里不说好好规劝着学些规矩礼仪,瞧瞧那穿的什么?实在不成体统!还是多学学女诫为好。” 陈玉不禁给气笑:“老太太,大清早亡了。”还女诫呢,这老太太就是封建时代拆下来的一块朽木,迂腐不堪,不可雕也。 “怎么说话的?”老太太觉察到陈玉的讽刺,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丈夫都不打算跟他们牵扯了,陈玉也没了顾忌,道:“老太太既说起规矩,我也得问一句,老太太这规矩是怎么教的?虽是亲眷,那也算客,随便进出主人家的院子翻人东西便是规矩了?看来老太太年纪大了,连这都拎不清了。” 符音到底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听出来陈玉的言外之意,面上一臊,从秋千上跳下来,小声嘀咕:“谁稀罕!” 陈玉不想跟一个小辈计较,吩咐张妈道:“带老太太和叁小姐回客院,仔细着些,别叫迷了路。” 老太太总算还有那么点自觉,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不好一开始就闹僵,拄着拐杖哼了一声,心道一个媳妇再横,那儿子还是她亲生的,到时候说什么也得向着她。 “秋生这家管得是越来越不济了。”老太太意味不明,重又眯缝起了眼。 处个对象呗 符黛跑出门,越想越气,直掉眼泪,招致路上叁两行人频频观望,于是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往巷子里拐,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鼻子。 一辆气派的老爷车从路上绝尘而过,没多久又倒了回来,蒋楚风摇下车窗,招了招手,“上来。” 符黛正是伤心的时候,没搭理他,抽抽搭搭地继续往里走。 蒋楚风忽悠道:“巷子里荒无人烟,你一个人进去,给心怀不轨的人看见了,劫财劫色怎么办?” 符黛一听,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瞅了他一眼,心道被家里老太太不待见骂了一顿也罢了,出来还遇到个混蛋吓唬她,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符黛越想越委屈,嘤嘤嘤地哭出声。 蒋楚风一愣,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暴露什么禽兽属性了,怎么就给吓哭了。 “怎么了这是?”蒋楚风下了车,大手罩住她的脑袋瓜拧向自己,弯腰看着她红通通的双眼,“给谁欺负了?” 符黛吸了吸鼻子,涉及隐私的事儿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恼羞成怒地拧过身子擦泪珠子。 蒋楚风跟着她调了个方向,循循善诱:“这时候不考虑一下抱我大腿?给你撑腰怎么样?” 符黛盯着他星光熠熠的眸子看了半天,老觉得他就是在逗自己玩,因为心情不好,说话自然也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看上我了?” 女孩细软的嗓音里带着一点点羞怯与试探,却直白得可爱。蒋楚风轻笑了一声,勾着她顺滑的辫子抚了抚,“我以为上次已经够明显了。” 符黛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车打量到人,轻合下眼睫,瘪了瘪嘴说道:“你还是别逗我了,我要当了真,你再想甩开我就难了。” 蒋楚风还就怕她不缠,听了她这番劝诫,反而乐了,“没说不让你当真。” 符黛拧着眉,语气变得不耐:“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她已经拒绝得这么明显了。 “禽兽怎么能听懂人话。”蒋楚风低声喃了一句,看她硬绷着的小脸,只觉想笑,“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的意思,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这是要强抢民女了?符黛看他的眼神顿时多了一丝不可置信,好话赖话说尽,奈何这个男人就是油盐不进,于是哭丧着脸问:“你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行吗?” 蒋楚风十分有耐心地同她打太极,笑着反问:“你不喜欢我哪儿,我也改。” “哪儿都不喜欢!” “那真不巧,我看你是哪哪都喜欢。” 符黛看他这副无赖样子,又想哭了,顿了顿又好声好气地同他讲道理:“你说你这么有钱,长得也不差,周围有那么大片森林,啥品种的都有,何必吊死在我这一颗歪脖树上呢?” 蒋楚风听见她这比喻,更是笑得胸腔直震,罢了甩出个十分任性的理由:“我喜欢高兴爱。” 符黛噎了一下,直接翻白眼走人。蒋楚风提住她的后领,将她拉回来塞进了车里,高大的身躯跟着挤了进去,轻描淡写地朝司机道:“开车。” 符黛呆了叁秒钟,反应过来后就要去开车门,蒋楚风反剪着她的双手,将她按在自己腿上,“你乖点,我带你去见识好玩的。” 这一副哄骗小孩似的口吻,让符黛听在耳朵里,扑腾地更厉害了。 “我不去!你放我下去!” 蒋楚风全不将她挥爪子弹蹄子的抗议放在眼里,只是少女的酥胸紧压在他大腿上,时不时地磨蹭,没几下就蹭得他一身火。 “别动了啊。”蒋楚风幽幽提醒。再蹭下去他就要硬了,他也不想到时候顶着个裤裆吓坏她。 符黛不听,还在拧,蒋楚风吸了口气,将她翻了个面仰躺着,顺便捏住她喊救命的嘴,“别叫人听见误会。” 明明就是个土匪,还怕人误会?!符黛气到没脾气,瞪了他一顿,累得往后一仰,不想搭理他。 蒋楚风松开手,见她也不出声了,心里颇有点可惜。他还想着,她若再要喊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嘴去堵她了。 司机对身后的动静一直眼不见耳不闻,将车子平稳地开到“不夜城”门口,符黛看着花花绿绿的招牌,马上联想到一些不正经的场合,却有存着几分好奇。 蒋楚风怕她误会,当即解释道:“不夜城白日里都是话剧和戏曲,最近来了一批洋人会魔术杂技,估计你会喜欢。” 符黛有些心动,终于不是那么抗拒了,跟着他从玻璃门走了进去。里面也并不像人们所想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圆形的舞台周围已经座无虚席。蒋楚风带着符黛上了二楼的小隔间,随后有侍应生拿着酒水单上来,蒋楚风接过递向符黛。 符黛不想理所当然地占他便宜,摆摆手,双腿并拢,坐得端端正正地望着下面的舞台。 蒋楚风给她要了杯果汁,自己则点了白兰地。 符黛闻着酒味,偏头看了蒋楚风一眼,见他喉结一滚,一口下去脸色都不变,心想这洋酒一定掺了水,不如家里的陈年老窖烈。 蒋楚风觉察到她的视线,抬了抬杯子,“来一点?” 符黛摇摇头,正想说话,后面响起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正是上次同他一起在店里买古董的韩元清。 韩元清见两人坐在一起,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哟了一声:“九哥九嫂也在这儿呢!” 符黛从来不会对号入座,闻言反左右四顾了一下,面带不明。韩元清脸上的笑容扩大,往蒋楚风身边一挤,低声揶揄:“不行啊九哥,还没挣到名分呢?” 蒋楚风笑觑了符黛一眼,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而符黛早已脑补出一通他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而友人分不清哪个是“九嫂”的曲折故事,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鄙夷。 韩元清觉得自家九哥一把年纪看上个人不容易,决心帮一帮他,正对着符黛道:“九嫂头次来,可得让九哥带你好好玩玩。” 符黛转过眼来,十分不解:“你比我都大,叫我九嫂?” “这不是礼数的问题么。” 符黛暗道这黑道上的人果真不讲道理,说着“礼数”,却全凭自己喜好行事,软硬不吃,死皮赖脸。她现在才深刻体会到,温倩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与这些人有牵扯了,那真是一块牛皮糖,沾上了就难甩开。 符黛泄气地支在一边扶手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底下的人,听韩元清满嘴跑火车,歇后语一堆,怀疑他是不是揣了一本辞典在身上。 韩元清坐了一阵,终于意识到自己一个电灯泡照太久了,起身告辞:“那行,你们两口子玩,我自去找乐子。” 符黛只当没听到他的话,全神贯注地看起节目来。蒋楚风便在一旁支着头欣赏她,直白的目光让她后背心都要烧出两个洞来。 等场子散了,人走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出门。把符黛安顿上车,蒋楚风脚步一转,去了旁边捎了支棉花糖递到她脸前,“看你一出门就盯着,满足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符黛接过棉花糖,嘟着嘴念叨着,旋即咬下一个口。 蒋楚风笑了笑,看她认真吃糖的样子,忽然开始反思,自己二十八的年纪是不是真的有点大了。九岁的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姑娘没心没肺,一脸单纯相,真让他有种带女儿的错觉。 “你不会一支棉花糖就让人拐跑了?”蒋楚风心存担忧。 符黛给了他一个“你当我傻”的白眼,等他坐进来,想了想还是开口:“九爷,我们好好谈谈吧。” 蒋楚风直接纠正她:“叫九哥。”本来就小,她一叫又生生多出一个辈分。 符黛看他霸道的样子,觉得接下来的话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了,咬着糖默不作声地另谋良策。 蒋楚风意识到,一昧逼她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于是放软了态度,“我是认真地在追求你,没有逢场作戏的意思,你就不能考虑下跟我谈个恋爱?” 符黛听到“恋爱”两个字从响当当的蒋九爷口里说出来,简直比鬼故事还惊悚,当下眼都瞪圆了,顿了顿道:“九爷说笑,您这样的人物跟我一个学生谈什么恋爱。” 一般人都会觉得,蒋楚风世故老练,对女人不会讲真心,实际也有失偏颇。于蒋楚风而言,正因千帆过尽,才更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他向来讲究效率,以前也没工夫管身边那些自己长出来的杂草野花,这会更是一门心思想要养这朵娇牡丹。符黛觉得跟蒋楚风讲不通道理,蒋楚风何尝不是这么想,一时有点气急败坏:“不然我图你什么?你是比我有钱还是怎地?” 符黛顺其自然地答道:“图我年轻、貌美如花呗。” 蒋楚风真给她气笑了,一会像个鹌鹑觉得身份地位不般配,一会又不知羞觉得自己美得冒泡,磨人得很。 “得,我就图你年轻貌美了,你也可以仰仗自己的年轻貌美对我为所欲为啊。年轻人,怎么连点魄力都没有?” 符黛这个温吞水性格,哪里会被他激到,慢条斯理地说:“常言道,色衰而爱驰,再年轻也总有美人迟暮,到时我若人财两空,岂不凄惨。” “我比你大九岁,要衰也是我先衰,没准是你甩了我呢。” “没听人说过吗,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叁十豆腐渣,不能比的。” “这哪个混球说的话?” “我妈。” “……” 蒋楚风在黑白道之间叱咤风云,此刻却在符黛面前一败涂地,都说不过她那张嘴。 “我就不该跟你讲道理。”蒋楚风抹了把脸,语气幽怨。 “不过——”符黛忽然扭过头,纯净的瞳仁里像映着星子,闪闪发亮,小小的梨涡里偷咪咪载着笑意,“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觉得可以一试。” 蒋楚风靠到一侧,眯眼扫着她白里透粉的脸蛋,觉得这姑娘已经要骑到他头上来了,而他心里正在炸开一丝一丝的狂喜。 “但是,我们得约法叁章。” 别说叁章,就是叁十章,蒋楚风此刻怕是也会答应。不过事关自己日后的福利,蒋楚风理智地压下自己的冲动,决定听她讲一讲,“说说看。” “第一,我们是正常交往,起码的忠诚和尊重要有,你不能脚踩几条船;第二,只要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第叁嘛,我还没想到,所以暂时保留。” 蒋楚风看她一一弯下去的白嫩手指,心口微痒,倾身一挪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推。 “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蒋楚风懒洋洋地摊着手,“这算是你的第叁条?” “当然不是!”符黛连忙摇头,“这是算在第二条里面的,你不能无视我的意愿!” “你干脆直接让我离你十尺远算了。” “好啊好啊!”符黛粉唇一扬,眼睛都亮了一度。 好个屁!蒋楚风心里爆炸,面上冷漠,“这个门儿都没有,别想了。” 符黛轻哼一声,知道没戏也不在意。 蒋楚风瞅了她几眼,道:“我都答应了,你不给点甜头?” 符黛顿了下,把手里的棉花糖递过去。蒋楚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凉滑的肌肤熨在他手心里,如同沙漠久逢甘霖,呲一下将深处的灼热引上地表。他上身一偏,朝着符黛微张的唇压了过去。 甜蜜的糖霜混着少女唇间独特的馨香,让人一沾就上瘾。蒋楚风一下放弃了浅尝辄止的念头,舌头从还在呆愣未合下的贝齿间钻了进去,舔了一口蜜津,便开始扫荡。 湿滑的舌头紧紧贴合,津液交融不分彼此,陌生的触感和气味,让符黛都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男性的气息直逼她的口腔和鼻端,脑袋里昏昏然,像有什么炸开一样,目眩神迷。 待呼吸重回胸腔,符黛抿了下微肿起来的唇瓣,全是他的味道,热气熏得脸色通红。 “你个臭流氓!”符黛扔了手里插糖的竹签,对着旁边餍足的男人就是一顿捶。 蒋楚风轻扣住她的双手,一把将人拉到身前,眼眸沉沉地蛊惑:“叫九哥。” 符黛呲了呲细白的牙,缓缓开口:“大——猪——蹄——子!” 给你牵一下 将近晚上的时候,符黛回了家,直接从后门进了屋,就是不愿再碰见那祖孙俩。陈玉叫人把晚饭送来,看着她吃了才放心。 “你爸已经找好房子了,等那头交接完收拾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不同他们搅和。” 符黛不禁为父亲的效率感到佩服,心情也明朗了不少,同母亲说了会话,就蹦到屏风后面试新买的内衣。 母女两个不比其他人,符黛也不怕羞,穿着粉色的内衣在母亲跟前转圈,“好看吗?新出的样式,加了装饰。” 陈玉瞧着闺女优良的发育,颇感自豪:“还是我们黛黛长得好,哪像二房那个干煸四季豆。” 符黛听她这么说符音,噗嗤一笑,搂着她肩膀撒了会娇,只是心中疑惑不解:“奶奶不是向来重男轻女,怎么就对符音那么纵容?” “你当她想呢,这是亡羊补牢。”陈玉轻哼一声,语带不屑,“老太太这是急眼了,才想起来好好养个闺女钓金龟婿,你月姐被伤了脚,眼看是没指望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符音身上。不然,凭这老太太尖酸刻薄的性子,哪容得下没生出儿子的余秀娟。” 符黛不由咋舌:“这老太太真会打算盘。” “可不是,好或歹她一人做了。”陈玉的眼神不期然落在女儿雪白圆润的胸前,忽生感慨,“唉,也不知我家黛黛以后便宜了谁家的小子。” 符黛的脑海里一下闪过蒋楚风的影子,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红云,“还没影的事儿,您说什么呢!” “没影你害什么羞?”陈玉抬了抬眉毛,一脸揶揄。 “不跟您说了!”符黛咬着唇,跑回了屏风后。 陈玉跟着扒到旁边絮叨:“亏我把你生得这么好,就不知道谈个恋爱?浪费资源!”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符黛心里转着弯,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和蒋楚风的事说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看过蒋九爷那般的人,我倒觉得其他人都成了陪衬。” 陈玉不疑有他,扬了下手附和:“这倒是,有那么个女婿,走路都风光!” “那不如——我就跟他处对象去?” 陈玉直接磕起了瓜子,“那你倒是快去,晚了哪还有你的事。” 符黛打量着她不怎么认真的表情,依旧不敢大意,“那我要说我俩真处对象了呢?” 陈玉默了默,看着自家闺女语重心长道:“黛黛,有梦想是好事,自欺欺人可就不对了。” “我怎么了!怎么我跟他谈恋爱还委屈他了?”符黛一下炸毛,觉得身边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她说什么都不信,好像她就是一坨牛粪,唯恐蒋楚风那朵鲜花插过来熏着了。 “是有点委屈。” 符黛听母亲毫不犹豫作答,眼神变得幽怨,“我到底还是不是您亲生的?” “总不能因为你是我亲生的就偏心嘛,凡事讲个公平公正!”陈玉拍拍她的屁股,停止了同她玩笑,催她上床睡觉。 符黛在床上睁着两眼,满肚子纳闷,翻了几个身又下了地,开了灯在镜子前端详自己,还是越看越满意。 “还便宜他了呢。”符黛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美滋滋地钻回了被窝。 几天后符黛跟蒋楚风说起这个事,仍不免一肚子不服气,蒋楚风点头如捣蒜:“嗯,对,你很好,是我捡到宝了。” 对于蒋楚风无条件的顺从,符黛很受用,心理终于平衡了那么一点,蒋楚风却不乐意起来:“我们这是约会呢还是偷情?”话音一落就挨了符黛一记掐,假意嘶了一声,“符黛同志,你不能太自私啊,互相尊重可是你说的,现在我连人都见不了?” 上学不让送,回家还得把车停老远了自己走回去,吃个饭偶遇熟人都吓得往桌底下钻,更别说拉拉小手亲亲脸蛋了。 符黛盯着手指头绕啊绕,有点心虚:“这不是得循序渐进,你看现在身边的人都不信我,我要拉你出来,他们也一定会觉得你就贪图一时快活,不会当真,不利于你树立正面的形象!” 蒋楚风被她有理没理的一通说得哑口无言,扒了扒头发,感觉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我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蒋楚风长出一口气,寻思着怎么从她身边的人刷好感。 符黛看他委屈得不行,把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伸过去,大发慈悲道:“喏,给你牵一下。” 蒋楚风盯着看了看,蓦地一笑,抓到自己手心里,一根一根地捏着她的手指头。 符黛见他瞧得认真,笑着说:“数数我有几个斗!” 蒋楚风从善如流地翻过她软乎乎的指腹,一个个掰着看,抬眉笑道:“可以啊,九个斗,能躺着过了。” 符黛嘻嘻一笑,颇有点小骄傲,低头去拨他的手指。修长如玉的指节,看着像读书人,翻过手心却能摸到一层茧,符黛不由讶异道:“怎么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能起茧子?” 蒋楚风听到她天真的话,捏着比自己柔软百倍的手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能养尊处优,也是自己挣下来的,不然谁给吃白食。” 符黛不清楚蒋家的情况,但是觉得他能从一水儿的儿子中间脱颖而出,也是很了不起,起码其余八个人的名号她是没听说过。 “你们家也真厉害,居然九个都是儿子,我们家就不行,从我爸到我二叔,生都是女儿,不过现在还有个没出来,我估计也没戏,让那老太太盼场空也好!” “嗯,蒋家能生男,你们家能生女,以后我们就儿女双全了。” 符黛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羞赧地飞了他一眼,“谁要嫁给你了!” 蒋楚风撩起眼皮,虽是疏懒的样子,却依旧有丝迫人的气势,“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符黛黛,你是想当个女流氓?” 符黛鼓了鼓嘴,指尖一下一下敲着他马甲上的扣子,“你现在就是个流氓!” 蒋楚风哈哈一笑,正伸手去揽她,听到她哎呀一声,一头扑进了自己怀里。蒋楚风自是不信她会主动投怀送抱,放眼一瞧,果见跟她常在一起的那个女学生从街角转了过去。虽然很不爽自己这“地下情”,不过能顺便享受一下美人怀,也是不错。 符黛揪紧蒋楚风的风衣领子,悄声问:“我朋友走了没?” 蒋楚风睁眼说瞎话:“还没,站在那里说话呢。咦,她过来了。”说罢,就感觉到符黛紧张得一缩,直往他怀里挤,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符黛冷汗都快冒出来了,等了半晌没动静,偷偷露眼一看,哪还有人,恼得推了他一把,却没能再从他怀里退出来,急得放软了语气:“给人看见怎么办!” 蒋楚风叹了口气,觉得这恋爱谈得真郁闷,捏了把她的腮帮子,道:“那去我那儿?”眼瞅着符黛变了眼神,蒋楚风拧了拧手里的腮肉,“是去我办公的地方,想什么呢!” 符黛一阵羞恼,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打一耙说得就是他了。 西药厂 到了办公楼,符黛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崭新的沙发,笑嘻嘻地坐了上去,“换新的了呀。” “你不提我倒忘了,你还欠我张沙发呢。” “我都以身相许了,你还惦记着那张破沙发!” 你说的以身相许跟我的以身相许可差远了。蒋楚风心里想着,从酒柜里拿了瓶酒往杯子里倒,一边感慨:“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何况我这名分还没呢。” 符黛见他一直在意这个事,反思了一下是不是真的不太公平,而且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纸包不住火,总得想个解决的法子,忽然又听他问:“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啊。”符黛不明白他问这干嘛。 “那就明年结婚。” 蒋楚风轻飘飘一句话,让符黛半晌都没能合上嘴。 “大白天的你讲什么鬼话!” 符黛答应同他交往,也是思前想后了许久,觉得苦口婆心劝不动他,不如放宽心谈个恋爱,等彼此新鲜感都减退,也就散了,至于两人能走多远,她是没把握。只是没想到结婚这话从蒋楚风嘴里说了出来,符黛只感到吃惊。 蒋楚风喝了口酒,成竹在胸道:“早晚把你娶到手。” 符黛听到他立战书一般的语气,反而不在意了,回了一句:“早晚让你吃瘪。” 蒋楚风一听,抬腿朝她走过去,没等堵上她气死人的嘴,听到了敲门声,身体一转顺势坐在了沙发上。 “进来。” “九爷,七爷来了。”杜梦婷让到一侧,看见沙发后符黛偏过脸来,惊讶的同时心也沉了底。除了工作,她还没见过九爷把哪个女人带在身边第二次。 日日放在眼前的男人给人截了胡,杜梦婷握着门把,差点忍不住掰下来,但还存着几分息不灭的想望。 因为蒋行舟一般都是与蒋楚风商议生意上的事,这会还不见符黛被请出来,要么是参与事情的,要么……就是亲近信任之人了。 杜梦婷抿紧唇,私心里更倾向于相信前一种可能。她在门外占了许久,才踩着高跟鞋离开。 屋里,蒋楚风给符黛介绍蒋行舟,直接说道:“叫七哥。” 符黛张了张嘴,拿眼斜他。蒋行舟却清楚这个弟弟的脾性,不是放在心上的人,也不会这么说,于是彬彬有礼称了声“弟妹”。 符黛闭上嘴,搅着发梢道:“你们商量事儿,我出去。” “坐着吧,反正你也听不懂。”蒋楚风将她按回沙发上坐好。 这叫什么话?是说她笨?符黛不服气地拧过头,巡视着沙发上哪里有破洞。 蒋行舟瞧着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笑了笑坐下来,也没避讳,开口直言:“政府现在虽然开放了西药通道,但基本都是洋人在做,大多药品还是进口。一支盘尼西林就是一条小黄鱼,本地人要赚差价,卖出来的就更贵了。” 符黛听得咋舌,不由问:“什么西药这么贵?” 蒋行舟并未介意她忽然插话,微笑着耐心解释:“是一种抗感染的药物,主要作用就是消炎。” 符黛点点头,对耐心有礼的蒋行舟自然生出一股好感,便多看了他两眼,旋即就被蒋楚风转回了脑袋。 蒋楚风琢磨了下,征询蒋行舟的想法:“七哥觉得,我们能不能自己生产?” “菌株可以自己培植,但需要设备,而且销路都攥在洋人手里,想必价格不会低。” “钱不是问题,让他们先赚,我再从别的地方赚回来,怎么也不便宜了这帮孙子。”蒋楚风摸着下巴,露出一副奸商脸,“研究生产这块,到时候就劳七哥了。” “这不是难事,也不枉我出国读这几年书。” 蒋行舟学的便是生物医药,本也是怀着济世之心。如今世界各国战乱频起,新的医药技术迫在眉睫,萌生环境困难,对于优先掌握了技术的国家来说,人才都是不可或缺的,管你是哪里来的,学了他们的技术便不能走了。若不是有蒋家和鸿门在背后打点,蒋行舟怕是连国都回不了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听到外面传来韩元清的大嗓门,蒋行舟笑道:“元清必定又带着什么大新闻来了。” 门一开,韩元清瞅着手里的报纸嚷嚷:“九哥,你们家蒋老叁手是真快,这政府刚批了文件,他就跟医院通上气了!”韩元清行至桌前才看见符黛,不忘挂个笑脸,“哟,九嫂也在这儿呢!” 符黛冲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八颗牙,皮笑肉不笑。 蒋楚风拿过报纸,见顶头“圣光医院”四个大字,就觉得有点熟悉,“教会医院?” “可不就是。” 蒋行舟略有不明,“这些洋人成天信教,把医学视为行善,叁哥同他们合作,岂有利图?” “哪儿呢!”韩元清往沙发里一摔,翘起了二郎腿,“我都叫人去打听过了,什么教会医院,挂羊头卖狗肉罢了。里面的药品直接翻了一倍,蒋老叁似乎还在拉拢别的厂商,想垄断这一块,这他妈真是坟头跑火车,缺德带冒烟!” 药品本是供人所需,如今洋人借机生财,本国人也跟着坐地起价,将东西的原本作用视作无物,寻常人进了医院,哪能消费得起。 蒋行舟也不由沉下脸,对现在不择手段的行业竞争着实不喜。 “他想独吞也怕没那么容易。”蒋楚风放下空了的杯子,脑子里一转就把这事儿想通了,“西药必然会大批量进入军队,价格超出预算,沉家还不直接削他,白拿他都没法子。” “话是这么说,可这蒋老叁赚的这个钱真叫人不爽,为了搞几支药出来,还贴了我一箱小黄鱼!”韩元清一想就肉痛。 “药怎么样?” “药倒是真的,我估摸着他卖这么贵,也不敢掺假。” “现在是不敢。”蒋楚风低垂着眼,掩着暗流,“等财迷了心窍,就什么都敢了。” “医院搞得像高端会所,就是有钱人也不可能天天进医院拿药当饭吃啊,我看过不了多久这医院就得凉。” 进驻领地 韩元清一语成谶,圣光医院不出一个月再次见了报,不过却是叫人痛批了一顿。 有笔者在报纸上发了篇文章,言及友人去圣光医院做一场手术,因所用药物太贵一时凑不够钱,便被医院拒之门外,称凑够了钱再来。笔者在文章中怒斥医院无医德,治病救人本是天职,如今却跟商人以此发迹,赚的都是丧天良的钱,呼吁群众进行抵制。 报纸一出,不少学者、老师相继声援,连学生都开始组织游行,声势一夜之间轰动全城,也自然没能瞒住蒋老爷。 蒋家大宅,蒋老爷将报纸扔到桌上,对着面前毫无悔意的蒋成良气得直摇头。 “我是怎么教你的?为商者,也要讲道义,凡事都要细水长流,暴利的行当岂能长久?” 蒋成良是个十足十的“商人”,唯利是图,认钱不认人,对蒋老爷做生意还讲道理这一套很不屑。不过此时他也不敢冒然顶撞,这是杨家失势后他起手的第一笔生意,已经办砸了,他还需要自家老爹的人脉来摆平这摊子,再弄些周转的资金。 “我这不是也被那帮洋人坑了,西药成本本来就不低,我总不能原样倒个手卖出去,就这我也赔了好几万进去。” “洋人的生意岂是好做的,你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就跟人签这么大的买卖。再者,枪打出头鸟,你一来就弄这么大动静,小心沉家拿捏你。” “我就是卖价高了点,又没犯事,他们管的着什么!”蒋成良颤了颤眼皮,试着开口,“不过沉家这边,还得爹您帮着张罗一下,医院那边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这自不必你说。”蒋老爷虽不情愿帮他擦屁股,可他毕竟冠着蒋姓,总不能因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蒋成良出了书房,还没下楼就听见老二蒋学为在那里连损带贬:“卖个药都能闹出一场游行,也就咱家老叁有这本事!” 蒋成良沉下眼,终是调头回了房,却把门摔得震天响。 楼下几人都听到了动静,大太太不免拧眉,肃起脸喊了声:“学为!” 蒋学为从沙发上起身,将烟蒂弹进了烟灰缸,居高临下拿眼睨着大太太,“太太还是用这张严师慈母的脸去教你儿子做个人吧。” 大太太脸色铁青,却不能拿他怎么样。 蒋学为见他们母子发堵,这心里也就舒坦了,拎上衣服出了门,甫一坐进车里,整个人就有些颓废地摔在座椅上,眼神发空,毫不遮掩的笑声里掩藏着一丝疯狂。 司机是蒋学为的人,跟了他多年,对他莫名的情绪已然见惯,等他笑声停了,才道:“二爷,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等明天一见报,各个学校的游行仍会继续。” “闹得越大越好,他蒋成良没本事,现在想息事宁人,我偏不让他如愿!”蒋学为眼眦发红,似乎压抑着什么,罢了闭了闭眼,缓下情绪,“老九那里什么动静?” “九爷并未有什么行动。” “呵,他倒是沉得住气。也罢,我还怕他一出手就把蒋成良给弄死了,那就没意思了。另一个事查得怎么样?” “叁爷确实在霞思路买了栋房子,养着个情儿,是个学生没什么背景。要不要将这消息透露给叁少奶奶?” “杨秀欣现在是掉了毛的凤凰,不顶事。”蒋学为盯着车顶,也不知想什么,过了阵敲了敲座椅,“去霞思路。” 蒋成良焦头烂额,蒋楚风伙着韩元清看了场好戏,还给自己的制药厂铺好了路,这会正乐得欢,闲来无事就帮着符黛他们搬家。 符黛怕两人的关系过早暴露,本来不让他来,却拗不过他,一整天战战兢兢,就怕他说漏嘴。 可蒋楚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跟符秋生聊了一阵子,直让对方红光满面,热情激昂的。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符黛瞅着空偷偷过来问。她老感觉她父亲一副要上阵杀敌的激愤模样。 “我让伯父弄一批赝品给我。” “你要赝品做什么?” “卖啊。”蒋楚风捏捏她的鼻子。 符黛一脸难言,“你当人都傻啊。” “那些洋人哪知道真假,给他个夜壶都能当古董来盛酒。” 符黛听他是给洋人卖,想起来他们上次商量的关于西药的事儿,反应过来他这是打算挟私报复,不由无奈道:“你可真够损的。” “无奸不商。” 陈玉切了些水果端出来,符秋生就优先招呼起来:“来来来,楚风啊,过来坐!” 哟,称呼都变了。符黛诧异地瞅了瞅两人,好奇蒋楚风到底怎么忽悠他父亲的。 “这些洋人赚着我们的钱,还作威作福,真当自己家了,这回我也敲他们一笔!”符秋生说着还有点肉痛,“你别说,这赝品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像是一些失传的古迹,能仿出个七八分,也有人高价收藏。” “好东西自然不给他们送去,您就张罗些瓷器工艺品就行。” “这简单,往年我收古董也筛出不少,一直压在仓库里,这下有用武之地了!”符秋生哈哈一笑,像个找到趣事的老小孩。 两人志趣相投,不知不觉聊了一个钟头,符秋生干脆留人吃饭,蒋楚风也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符黛见父亲不停地蒋楚风夹菜,渐渐不是滋味起来。照这情形下去,她可就要全面失守了呀。眼看盘子里最后一只白灼虾也要进了蒋楚风的碗里,符黛鼓着腮帮子嚼着饭,一筷子就戳了过来。 饭桌上的人都一愣,陈玉拍了下她的手背,轻斥道:“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九爷宽宏大量,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符黛说着咬了口虾,边吐壳边嚼。 陈玉看不下去,拿过来帮她把壳剥了,数落道:“好吃懒做,赶紧嫁个给你剥虾壳的人去!” “不是有您帮我剥嘛。” “我还能给你剥一辈子?” 符秋生看娘俩一来一去,笑呵呵地同蒋楚风抱歉:“见笑,见笑。” 蒋楚风自然不介意,也喜欢看符黛随性的样子,见她同母亲撒娇,甚至有丝羡慕,迫切地希望某一天,符黛也能跟他这样,一点顾忌都没有地蹬鼻子上脸。 蒋楚风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受虐狂。 叁个人都吃完放下了筷子,不约而同看着符黛像只小松鼠一样,奋力嚼食。 陈玉嘴上嫌弃,眼里的溺爱却藏不住,拨了拨符黛腮边的头发,笑着同蒋楚风说:“这丫头就好吃,好在不挑食,好养活得很,给个馒头都能吃出不同的味儿来。”陈玉转而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怨我们,当年走时浑身上下也没几个子儿,来越州的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黛黛跟着我们馒头咸菜的过了些日子,也着实煎熬。” 蒋楚风看符黛娇软一团,原想她就是个吃不了苦的,没料到还是棵坚韧的小树苗。他对符家的情况不甚清楚,上次听符黛哭得可怜兮兮骂自己奶奶是大坏蛋,再看符家两口子搬出来,也知道那边的人不好相与。一想符黛面团子似的被人欺负,蒋楚风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您二老也算苦尽甘来了,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陈玉笑道:“我只一说你帮我们搬过家,整条街怕是都会为我亮绿灯!” “那也好,以后您出门买菜,都不用带钱包了,报我名号就成。”蒋楚风笑着同他们玩笑。 符黛从碗沿抬起头来,顺嘴说了一句:“那不成土匪了?” “你这熊孩子!”陈玉推了推她的碗,叫她快吃,“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符黛回嘴:“那你们说的也不是什么正事,我还不能旁听了?” 陈玉说不过她,捡了粒花生米让她嚼吧,转头无奈地同蒋楚风道:“一身软肉就嘴硬,歪理一堆,我和他父亲都说不过她!” 蒋楚风笑意更甚,他确实也领教过了,不过那小嘴尝起来,也是甘甜可口,叫人心驰神往。眼见思绪又要脱缰,蒋楚风忙定了定神,说了些别的。 挖宝去! 吃罢饭,符秋生去了书房收拾自己的收藏品,陈玉在屋里拾掇衣裳,符黛出门消食顺便送蒋楚风。 住惯了以前几进门的中式老房子,现在对着新式的二层小洋楼,符黛还有点怀念。 “我以前的小院子才好,还有棵桃树,春天可以看花,夏天可以吃桃,要不是没办法,我铁定连树都挖走,什么都不给他们留!” 蒋楚风放缓脚步,跟她保持差不多的距离,含笑听她絮絮叨叨,蓦然听到她惊声一呼,粉嫩的脸上一片懊恼,于是停下步子转身,“怎么了?” “我还真忘了,我埋在树底下的银元还没挖走呢!” 蒋楚风笑出声,“你真属鼠的不成,就会挖洞。” 符黛惦记着自己的银元,心烦意乱。想自己回去拿又不敢,也不想父亲母亲再过去看人脸色。 蒋楚风见她蹲在地上托腮犯愁,抬手看了看表,拎着她及腰的长辫直直竖起来,“走吧。” 符黛向上一抬眼,两派浓密的小扇子旋即收了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挖宝去啊。”蒋楚风带着她的发梢,挠了挠她的下巴。 符黛的眼睛亮了一下,转瞬又熄了,“还是不要了,我奶奶可凶!” 蒋楚风一掀眉毛,“有我凶?” 符黛虽没见过他凶的时候,但看他一副被挑衅了的样子,忍不住喷笑,“这有什么好比的。” 蒋楚风不由分说,拉着她坐上车,顺便招呼了一群人,到了老房子将后院一围,连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跟符黛一扬下巴,“挖吧。” 他们来的时候,老太太被带去医院看诊,恰好不在,符音正美滋滋地将自己的东西搬进来,忽然被涌进来的一群人挡去了月洞门外面,吓了一跳后反过来大骂。 跟来的下属个个五大叁粗,凭她在外面怎么跳,连个头顶都露不了。 这种“抱大腿,横着走”的感觉实在太棒了!符黛眼神程亮,举着小铲子兴奋地直奔树底下。雪白的银元从褐色的泥土中翻出来,就让人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符黛拍拍上面的土,当啷一声丢进自己带的小罐里。 蒋楚风坐在一旁,边抽烟边看她挖,没放过她脸上生动的表情。见她东一头西一头,将一块地皮子挖成个马蜂窝,不由好笑:“你这是藏了多少?” 符黛认真找着埋银元的位置,想起来这个事的由来,有点不好意思讲。 小时候家庭虽未富裕,但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会收到一个银元的压岁钱,她舍不得花,就埋起来,说要等它发芽长大,长出许多的银元来,还隔叁差五给它浇水。父亲为哄她,就在每年秋天时,偷偷埋进去一个,她一挖开看见银元果真多了,就埋得更起劲了。便是懂事后,父女俩也对此乐此不疲,只不过小时候单纯想要许多的钱可以让家里日子变好,长大后更多的是寄托了一些心愿罢了。 蒋楚风掐了烟,从小罐里捡了一枚银元,吹了一下放到耳边,一阵嗡响。紧接着蹲下了身,加入了符黛的挖宝大业。 两人将树下的地皮翻了个底朝天,小罐子装得满满当当,符黛满足地直眯眼。 蒋楚风擦擦手,正想去捏她的脸,听到外面又吵嚷起来,这才让一帮手下放了行。 老太太拄着拐杖进来,一双小脚倒走得虎虎生威,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看见符黛怀里抱的银元,直接开口骂:“反天了!光天化日就来偷东西!” “这本来就是我的!你们占了我家的房子怎么不说!”符黛受不了她张嘴就给人扣屎盆子,顶了一句,见她手里的拐杖一杵,下意识就抖了一下,抱着罐子躲到了蒋楚风身后。 蒋楚风对她寻求庇护的举动很受用,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拎她出来好好夸一夸。蒋楚风等老太太骂完了,才悠悠开口:“老太太这话说得不对,这哪叫偷呢,这是拿,光明正大不是。” 老太太抠着“偷”和“贼”的字眼不放,叫嚷着要叫警察,左走右转就是不行动。符音盯着符黛手里的罐子,眼红得滴血,碍于周围的人不敢上前。 “你们是谁!这样随便闯人院门,还有没有王法了!去!去叫你父亲来,管管这群土匪!”老太太推了推符音,一把年纪了嗓门却不减,对着符黛眼瞪得老大,“好啊你个小贱蹄子,就学会勾引男人来对付家里人了!” 老太太一句比一句难听,气得符黛眼眶发热,站出来想同她理论,迎面就呼来一拐杖,下意识捂住了脸。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符黛睁眼一看,是蒋楚风握住了拐杖的一端,于是惶惶然又躲回了他身后。 “动口归动口,动手可就没道理了。”蒋楚风语气悠然,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舒缓,眉目间像笼着一层阴云,黑沉沉的。 老太太抽了几次拐杖没抽回来,被蒋楚风倏然一拉,扯了个趔趄。 “你、你——” 蒋楚风掂了掂手里的拐杖,膝盖抬起一顶,咔吧一声将之折成了两截。符黛在他身后探着头,嘴跟眼睛张得一样圆。 “这黄梨木不够结实,老太太还是换一根吧。年纪大了,省的走错路摔个半身不遂。”说罢,蒋楚风也不顾对面什么脸色,揽着符黛,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直到坐回车里,符黛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亮得蒋楚风都有些不适应。 “九爷,我发现我有一点点爱上你了!” 蒋楚风看着她大拇指比着食指那“一点点”,扬唇浅笑,“才这么一点点?” 感念他帮了自己,又出了这么大口气,符黛好说话地将大拇指又往下比了一点,道:“那就再多一点点!” 蒋楚风心道可真是个活宝,笑着握住她的手指揉捏,见她连眉毛都笑弯了,笑问:“这么高兴?” 符黛重重地点头。 “那不给我点奖励?” 符黛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与他离得老远,举着罐子挡住自己的脸,目露警惕。触到他略含不满的眼神,才娇声嗫嚅:“那次都肿了,让人看见又不好说……”上次回了家,她妈就追问个没完,她谎称是蚊子叮了,遮遮掩掩好不容易才转移话题。 “那亲别的地方——” “想都不要想!”符黛红着脸将罐子移到胸前,挡住他目的明显的火热视线。 “小气!” 听到他欲求不满的嗤声,符黛只能咬唇瞪他。 家里陈玉正逮着符秋生绕毛线,听到符黛进门,头也没抬,“回来了?让你送个人送这半天,还以为你把自己送人了呢。”陈玉没听到符黛回话,扭头就看见她抱着个罐子往楼上跑,踩了一路的泥印子,顿时叫了起来,“你这倒霉孩子又去哪里野了?鞋!换鞋!”陈玉边叫边跟了上去。 符黛跑进房间,就直奔浴室,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红通通的嘴唇,红着脸跺脚。就不能信那个大猪蹄子!防了一路,临下车还是被他得逞,甚至还分走她一半银元,说是酬劳,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又被蚊子叮了?天还没热起来,这蚊子倒是多。”陈玉悠悠倚在门边,挥着手作势打蚊子。 “您怎么进来了!”符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捂着嘴,对上母亲一脸的戏谑,又讪讪地放下,“您都知道?” 陈玉看着她双眼含春的模样,戳了下她的额头,“你们俩眉来眼去当我看不见呢!” 符黛抓不准她的态度,咬了咬唇先承认了错误:“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 陈玉却骂她:“出息!处个对象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你拿不出手还是蒋楚风拿不出手?” “可是,他的身份——” 陈玉翻白眼:“身份怎么了?他就算是养在金圈里的猪,那也是拱了我们家玉白菜的,有什么高低贵贱!” 符黛憋不住笑出声,陈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你,跟你爸一样的老实疙瘩,亏还上了这么多年学,思想都跟不上!” “嫁娶都讲究门当户对,我们俩相差这么大,能走多远都说不准,我这不是怕你们说我不懂事卖了自己嘛!” “哟,都寻思着嫁人了?”陈玉挑重点调侃。 “人家说正经的呢!”符黛满脸羞红,蹙眉撒娇。 陈玉拍拍她的手,正色了几分:“我跟你爸白手起家,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看人还是准的。楚风这小伙子心思虽深沉,倒不是阴险狡诈之辈,他也犯不上算计你一个学生,所以你俩交往我也么什么反对的,再说我女儿虽然笨了点,却也不蠢,不会让自己吃大亏的。” 符黛听这又夸又贬的,哭笑不得,最终眷恋地抱住了母亲的腰。 “我爸也知道了?”符黛抬起头来问。 “你爸那个榆木疙瘩,你要不说,估计得等对方提亲上门才知道。”陈玉想到丈夫方才还在客厅念叨“楚风是个有志青年”,如果知道自己闺女转手就给人套走了,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符黛不由担忧起来,眼巴巴看着陈玉,希望她施以援手。陈玉摆摆手道:“我不刻意瞒着,也不会专门告诉他,看你们自己喽!” “妈!陈女士!符太太!”符黛一会一个称呼,像条小尾巴一样吊在陈玉身后,一直央求。 陈玉抿着笑,不答应也不拒绝,任她软着嗓音叫个不停。 (15号16号不更(。?_?。)?) 英雄难过美人关 蒋成良捅的篓子因为有人推波助澜,最终没能压下去,游行闹了两叁日,政府也不得已出动。在各方施压之下,蒋成良关闭了制药厂,连圣光医院也被撤下了执照,之后又被蒋老爷摁着头登报道歉,面子里子都不剩了。 蒋老爷让他安静呆个一年半载,等风声平息再从头开始,蒋成良只能龟缩在家里,跟老婆吵完跟老二吵,见谁都不顺眼。 与此同时,蒋楚风的制药厂却如火如荼地开张了。 “这风口浪尖上开张,你不会被你那个不着调的叁哥连累么?”因为蒋成良闹出的事,符黛的学校也参与了游行,为此还停了两天课,她在家里闲得几乎发霉。 蒋楚风揉着她的脑袋,正欲解释,韩元清笑呵呵地凑上前来解惑:“我九哥跟蒋老叁能有多大关系,外面人说起来都是‘鸿门蒋九爷’,何曾说过‘蒋家九爷’?九嫂放一百个心!” 符黛对这些门道不是很明白,偷偷问蒋楚风:“你该不会也不是蒋家亲生的吧?” 蒋楚风勾起了嘴角,“也?” “我觉得我爸就不是符家亲生的,我奶奶就偏心二叔,也不喜欢我!”符黛说起来,依旧有些愤愤难平。 “那是他们蠢,不知道巴结你这位未来的九少奶奶。” 符黛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抛出这些超越现实的话来,笑嘻嘻地问他:“是九少奶奶还是九姨太太?” 蒋楚风嫌她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伸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符黛没坐稳,往后一仰连忙抱住他的手,发懵的眼神像极了无害的小羊羔,让蒋楚风的兽性止不住翻腾,却也只能掰着她白嫩的手指头揉揉捏捏,间或亲亲指尖,引来她娇嗔一瞥。 韩元清一个单身汉坐在旁边,忍不住牙酸,幽幽道:“花椒煮猪头。” 符黛和蒋楚风不明,齐偏头看他,听他接了后半句:“肉麻!” “……” 符黛站起来抓了一把花生去丢他,却被他顺手一接,边剥边不误吃,还不小心砸中了刚进门的蒋行舟。符黛吐吐舌头,小声叫了声“七哥”,一溜烟跑回蒋楚风身边。 蒋行舟扶了扶眼镜,笑意温和道:“外面可是有好多家报纸的记者等着采访你们呢,偏你们在这里躲懒。” 韩元清连忙摊手,撇清关系,“我一没出钱二没出力,就挂了个名等着分红呢,这搞公关的事儿还是你们来吧。” 符黛看他平时像个花孔雀一样,一点都不低调,这会躲都来不及,笑言:“你不是一天到晚念叨自己单身汉空虚寂寞冷吗,不趁此机会宣扬一下自己的形象吸引大家闺秀?” “就咱这形象还需要宣扬?根正苗红,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韩元清张嘴就吹,一点不脸红,罢了又涌现一脸不耐烦,“再说了,那些记者哪是省油的灯,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我脾气好都想抡他两板砖!” 听到“脾气好”几个字,符黛下意识朝蒋楚风看去,暗想这位自诩“很凶”的面对那帮记者会怎么样。 大概知道她的想法,蒋楚风低头凑近她:“给你示范一下?” 符黛连连摇头,她可不想看见黑帮火拼的现场。 墙角的摆钟当当响起,符黛抓过包起身,蒋楚风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勾住她的小手指,“哪儿去?” “我还有课呢,得去学校了。” “我送你。”蒋楚风说着就站起身。 符黛却将他推了回去,“我跟同学约好了。” “男的女的?在哪儿等你?我认不认识?”蒋楚风一连叁问,又觉得分外委屈,“怎么我还见不了人啊?” “我妈虽然知道了,可我同学还不知道呢,你别吓着人家!” 蒋楚风摸着下巴,忍不住又想找块镜子瞧瞧,他到底怎么个吓人法。 韩元清和蒋行舟相视一眼,笑得莫测,又带点幸灾乐祸。 等符黛走了,韩元清忽而感慨:“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想我叱咤风云的九哥,也有如此憋屈的一天。” 蒋楚风反而得意道:“那可不是,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你们也无法感同身受。” 这种无形中带着优越感的话,让韩元清直嘬牙花子,“这就炫耀上了,不是老丈人还没搞定呢?” “迟早的事,倒是你们,老丈人姓什么还不知道呢,抓紧了啊。” 一句话顶得两个人齐齐收了声,识趣儿地远离了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恋爱酸臭味的男人。 符黛搬了家,上学也不能和温倩一起走了,只能在半路碰头,温倩为此抱怨道:“你二叔家是真讨厌,不是说政府任职吗,连个住所都买不起?鸠占鹊巢!” “谁说不是呢,住得还心安理得,换我都羞死了!” “伯父伯母怎么就搬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符黛耸耸肩,略显无奈:“因为我奶奶铁定是不会走的,我爸又不能赶走她,就想着干脆把房子给他们,全了一份孝心,往后便什么也不欠她的了。” 温倩点点头,“也是,这样的亲眷委实过分了些,早远离了好。” “不说这个了,等放学我们出去玩!” “你还说呢,之前我叫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出来,一个人躲着干什么呢?” 符黛不好意思讲是被蒋楚风绊住了,但也不想再瞒着两人的关系,纠结了一阵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温倩期初还当她玩笑,可见她说得有板有眼,却不得不信了。 “黛黛你……” “嗯?”符黛面色酡红,俨然一副沉浸于浪漫幻想中的样子,温倩口中的话便不知如何说出口,符黛反安慰她,“小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他并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个样子,我不敢说彼此都死心塌地,但他一定不会骗我。” 温倩握着她的手,强笑了一下,心里的担忧并未放下。 人都是这样,对于道听途说的事情深信不疑,先入为主,捕风捉影,让已有的印象难以更改。 温倩从未与蒋楚风一伙人接触过,听符黛现在为他说话,更觉得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符黛不知道温倩还存着“救赎”自己的心思,高高兴兴地同她分享着少女心事,听在温倩耳朵里,却成了一个小绵羊和大灰狼的既定结局,也激起了心中护短的因子,举凡蒋楚风爆出点不清不楚的花边新闻,温倩比符黛都气愤。 舞 西药厂开张后,自然有不少人想巴结蒋楚风分一杯羹,外国人感受到了危机,忙不迭调头想“重修旧好”,蒋楚风在各个宴会场中轮轴转,因为翻译需要,一直带着杜梦婷。他倒是一门心思谈生意,却架不住旁人戴着有色眼镜。 温倩一位表兄是某饭店的经理,无意说起蒋楚风带着漂亮的女秘书员同进同出,温倩顿时就炸了,恨不能摇醒符黛,让她及早抽身。 符黛本来是没什么反应的,被温倩一说,又看到报纸上的照片,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特别登对,这心里也开始冒起了酸泡泡。 其实照片也只是抓拍了一张宴中的场景,蒋楚风正与一个外国人对视,头微微歪向杜梦婷,应该是听她翻译。 符黛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如此护食了,将报纸揉了又展开,弄得皱巴巴的,对着上面的人直骂“大猪蹄子”。 蒋楚风接了她放学,她也一路冷着脸,兀自天人交战中。走进办公楼,迎面碰上照片中的女主角,符黛憋了半天的情绪忽然就点燃了,调头就踩了一脚随后而来的蒋楚风,像个炮仗一样往外冲。 蒋楚风还没明白过来她生什么气,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半哄半迫地弄到了自己办公室。 “我惹你生气了?”蒋楚风挠着她下巴那处嫩肉逗弄。 符黛哼了一声,偏过头连个眼神也不给他。杜梦婷正好端茶进来,符黛看见了,哼得更重了,将身子都拧了一个方向,直接甩他一个后脑勺。 蒋楚风看得好笑,也琢磨出事儿来了,等杜梦婷放下茶就让她出去了,整个人挤到符黛跟前,不顾她反对地乱蹭,“给我闻闻,是不是一股酸味儿。” “你别过来!手拿开!不准碰!” 女孩双眸盈盈,气鼓鼓地瞪着想动手动脚的男人,脸蛋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勾着人去咬一口。 蒋楚风舔了下发痒的牙根,将人摁到自己怀里,张嘴就咬了下去,吓得符黛挤紧双眼直叫,未想却听啵地一声,脸上多了个湿乎乎的口水印。 “你讨厌死了!”符黛反应过来,扒着他的领口擦着愈发嫣红的脸。 虽然蒋楚风觉得照片的事情并无意义,但得知符黛在意,还是耐心解释:“我跟杜梦婷没什么,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同一些外国厂商洽谈,你不喜欢我就不带她了。” “真的没什么?” 对上符黛狐疑的目光,蒋楚风自若点头,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得很。虽然之前杜梦婷有意示好,不过被他拒绝了,这事就没必要再说了,身边有了小醋坛,可不能再酿醋了。 对于蒋楚风毫不心虚的态度,符黛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些,毕竟耳听为虚,她又没亲眼见过,万一人家清清白白没有心思,叫人丢了工作多不好。 “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蒋楚风看她对着手指,眼里闪着希冀却又小心翼翼,不觉好笑,佯装为难道:“是有些为难。” 符黛正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那往后大大小小的宴会你就得陪我去了,不然别人出双入对,我却孤家寡人,我就眼红得紧。” “又没正经!”符黛嗔了他一句,转而蹙起了眉,“可我又不懂外文,也不会交际,连舞也不会跳,跟花瓶儿比起来,就是能吃,你带着我岂不丢人!”符黛摊着柔嫩的手心,一样一样数下来,忽然发现自己一无是处,顿时委屈得要命,闷闷地低吟了两声。 蒋楚风看她皱着脸快挤出眼泪来了,又怜又笑:“哪里丢人了,我们黛黛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符黛觉得这话耳熟,一时没想起来谁说过,沉浸在自我否定之中,“我什么也不会,除了脸一无所有,他们一定会笑你找了个草包!” 蒋楚风听清她念叨什么,险些笑岔气,在自我批评中还能把自己夸成一朵花,也只此一家了。 杜梦婷路过门口,听到里面不加掩饰的笑声,脚步便如同生了根,怔了良久才走开。 符黛这会听着蒋楚风笑个没完,恼羞成怒地掐他,站起身又要走。蒋楚风赶紧抱牢她哄:“黛黛这么聪明,有什么是学不会的,我们一样一样来。” 符黛不买他账:“你说我笨的!” 蒋楚风神色讶异:“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你没明说,可你的潜在意思就是这个!” 蒋楚风全不记得这茬,扣住她的小拳头,不要脸地可劲儿夸:“没有的事,你这么聪明伶俐,讲起道理来我都说不过你,跟笨字哪有半点沾边。”蒋楚风将炸毛的小绵羊哄好了,起身将唱片机的唱针一搁,伴随着优雅的乐声响起,朝符黛做了一个绅士礼,“不知有没有荣幸邀符小姐一支舞?” “你明知我不会……”符黛拘谨说完,就被蒋楚风搂抱着起来,一旋身站在了中间的大圆毯上,高大的身躯带着她缓缓踱步、旋转。 符黛渐渐掌握了节奏,只是舞步生疏,一下就会踩上蒋楚风的鞋子。符黛看见他鞋面上灰扑扑的印子,干脆蹬掉了自己的皮鞋,身高一下又矮了小半截,胳膊伸直挂在他肩上,身子倾向他,娇声抱怨:“你这么高……” 蒋楚风笑了笑,微躬下身让她揽住了自己的脖子,顺便也脱掉鞋子,两人赤脚踩在地毯上,随音乐移动。 没有了坚硬的鞋底,符黛纵使踩到蒋楚风也没了顾忌,跳到最后便犯懒,两只小脚全搁在他脚背上,由他带着四处走动。 蒋楚风揽着人小腰爱不释手,嘴上却嫌弃:“懒得你,这样能会么?” 符黛振振有词:“脚把脚教,怎么学不会。” 符黛骨架小皮肉软,所以脚丫子看起来肉呼呼的,蒋楚风抬了抬脚,挑眉更正:“是脚把蹄吧。” 符黛一怒,抬脚就狠狠踩了他一下,柔软的脚掌落在蒋楚风脚背上,不但不觉得疼,反而软乎乎地舒服。 蒋楚风将她拦腰一抱转了个圈,水红色的裙摆飞舞,似玫瑰花开,透着娇艳。 符黛咯咯直笑,脑袋靠在他怀里,忽而仰起脸看着他的喉结和下巴,不由想这身高差是不是太悬殊了些,一点都不般配,他那个秘书员就很高挑,尤其踩着高跟鞋的样子,摇曳生姿,优雅成熟。 嫩白的小手擦过头顶,在男人胸前比划了一阵,颓然放下,脑袋发泄似的狠狠磕了几下。 “我该不是连呼吸都是错的,好端端的又生气?”蒋楚风低头埋在她馨香的脖颈处,低沉的声音随着呼吸喷薄而出,温柔惑人。 “一定会有人说不般配,这亲个嘴都累人。”符黛踮起脚尖,极力地够向蒋楚风的脖子,玲珑的身躯伸展开来,少女稚嫩美好的曲线一览无余。 如果说一开始是蒋楚风兴之所至,现在是愈来愈无法自拔了,这姑娘时不时冒出来直白又可爱的话,每每都叫他忍俊不禁,心里早软得一塌糊涂。 蒋楚风轻笑了一阵,双臂一用力,将她抱放在后面的柜子上,这样一来,符黛便比他高出半个头。蒋楚风握着她的手,身躯紧紧靠在她腿前,俊逸的面庞在她眼前放大,循循诱导:“身高不是距离,接吻有千百种姿势,我们一一来试一遍?” 男性强烈的气息在唇边萦绕,像有一种莫名的吸力引人靠近。符黛的脑子又开始嗡嗡作响,明明她占据着高地,怎么有种被牵制的感觉呢?果然生来的短板,就是踩高跷也拯救不了…… “我才不要!”符黛又羞又恼地推他,想要跳下地。 蒋楚风却不依她,直接一手扣下她的后颈,一口吞没她的娇嗔。 符黛捶了他两下,挣扎不开,揽着他肩膀的手指紧张地扣着,粉润的指尖泛着些微的白。 对于符黛,蒋楚风从来都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得寸进尺。长舌缠卷着丁香小舌,觉察到一丁点回应,便像得到特赦令一样,进攻地愈猛,情难自禁之下,蒋楚风便不再满足于只是唇舌的交融,大手悄悄沿着少女玲珑的曲线上移,覆住了衬衣下面的柔软。 未经人事的娇躯立时涌起一阵战栗,符黛闷声推拒了几下,蒋楚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抚着她的后背缓缓安抚。 待两人分开,均已是气喘吁吁,符黛连衣裙的一边肩带滑了下去,落在臂弯之间,白色的衬衣领口微开,诱人采撷。 蒋楚风眸色转深,下身蛰伏的欲望也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幸而紧靠着符黛的双腿,她也未发觉。蒋楚风吸了口气,忽然将符黛抱起来,转而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符黛待要下去,却被他按住,沉声哄道:“黛黛乖,陪我坐一会。” 符黛觉察他声线有变,有些不明所以,看他也没有别的动作,便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平缓着自己也跳动不已的心绪。 ———————————————————————————— 黛黛:我158,四舍五入160!?(?gt;?lt;?)? 九爷:我185,四舍五入190(* ̄︶ ̄) 黛黛:(╯‵□′)╯︵┻━┻ 为了体会一下这个身高差,身为一个单身狗的我,只能在墙上画了一个185的杠杠,自己站过去比一比。当然我比黛黛高那么一点点!我162!【叉腰 粽子节啦,发点小糖糖给你们~黛黛他们那里也快过节了2333333 夜 大概热恋中的男女都需要加点醋来调剂一下,才显得鲜味十足。总之符黛和蒋楚风的关系是更上一层楼了,蒋楚风来符家的次数也愈渐频繁。 某天,蒋楚风吃过饭顺便捎走了符黛,符秋生听到汽车引擎一响,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报纸,“怎么楚风把黛黛带走了?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陈玉摆弄着花瓶,笑觑了他一眼,道:“你闺女都跟人处了一个月了,你这得迟钝到什么程度!” “处什么?”符秋生发愣。 “处对象呗。” 符秋生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一拍脑勺,咬着牙懊恼道:“我说这小子跑得这么勤,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玉调侃他:“这些日子看你们无话不谈,怎么样,这女婿靠谱不?” “敢情你们就把我一人蒙在鼓里?这像什么话。”符秋生去窗边一看,车子早没影了,这才急了,“赶紧把黛黛叫回来!大白天的跟一男人出去多危险呐!” “大白天危险?那大晚上的才安全?”陈玉瞥了他一眼,见他眉头不展,摆了摆手让他放心,“你可别学你娘那一套像话不像话的,年轻人谈感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你闺女都快二十了,你想留她当老姑娘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不能背着我啊……”符秋生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总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陈玉白了他一眼道:“是你自己榆木疙瘩不开窍,那俩饭桌上都差用一双筷子了,你还当‘兄妹情深’呢!” 符秋生被陈玉数落得蔫头耷脑,报纸也不想看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保护自家的玉白菜不被猪拱。 蒋楚风工作恋爱两不误,羡煞旁人。 韩元清颇不是滋味道:“九哥现在是春风得意,可怜我孤家寡人呐。” “那放你回家结婚,你不是还有个娃娃亲?” “那就是瞎搞!再说了,谁知道对方长得是圆是扁,万一是个丑的,我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把自己比作鲜花也就他能说得出口。蒋楚风好笑不已,踢了踢他的腿,说起正事:“我记得你懂日语,晚上有个应酬,你跟我去。” “翻译这事不是有杜小姐么?” “废什么话,叫你去就去!” 韩元清贱兮兮地笑:“哎哟,九哥从良从得彻底啊,这是打算从一而终了?” “有别样心思的人我不需要。”经这次的事,蒋楚风也明白过来,就算自己没心思,也不妨碍旁人有心思,不如干脆拔离身边。 韩元清也有了觉悟:“得,我这声‘九嫂’怕是要叫到底了。” “孺子可教。” “切!” 韩元清在日本留过学,一口日语说得十分地道,被主办方的宫野先生连连称赞。蒋楚风听他们嗨来嗨去的的脑壳生疼,好不容易应付走了,碰上同来赴宴的沉铎,便坐到一处说话。 韩元清看见沉铎身旁没什么表情的姑娘,用日语嘀咕了一句,姑娘撩起眼皮,漆黑的瞳仁明亮异常,薄唇微启,吐出一口流利的日语。 两人一来一去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蒋楚风和沉铎不由朝他们看去。 蒋楚风全程只听懂了一句“八嘎”,而且看这俩人的神情也不像心平气和聊天的样子,连忙唉了几声:“你们俩中国人,操着日语互怼什么?” 姑娘看了一眼韩元清,冷哼一声偏过头。韩元清同样不屑,就差鼻孔朝天了。 蒋楚风朝沉铎道:“小孩子,不懂事,沉少帅勿介意。” “哪里。”沉铎朝向冷脸的姑娘,平静的语气总含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秦芹,来认识一下。” 姑娘转回身,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语气跟沉铎一样简短有力,又透着冷然,“秦芹,我父亲是无定堂长老。” “幸会。”蒋楚风握了一下秦芹的指尖,旋即放开,推了下韩元清。 韩元清微眯着眼,透着一股子痞气,张嘴就问:“芹菜的芹啊?” 秦芹脸一僵,直接收回了手。 蒋楚风和沉铎没再管这两个炸毛孩子,径自说了会话。酒宴散的时候,秦芹对韩元清也没好脸色,韩元清也是一脸的不稀罕。 蒋楚风不由问:“你们认识?” “跟沉铎一样一个冰山疙瘩,谁认识了!” 蒋楚风吐了口烟,默了默拍拍他的肩,“韩元清,你就孤独终老吧。”头次见面就跟人结梁子,还成天哭诉自己单身汉,该啊! 为了证明自己还有人爱,韩元清硬拖着蒋楚风去了不夜城,几杯酒下肚,人就开始打飘,手却依然规规矩矩搁在沙发扶手上,没碰到周围的莺莺燕燕。 蒋楚风看着他,一脸的心知肚明,陪他喝了几杯便起身。 “九哥这就走啊,九嫂又不是河东狮,急什么!” 周围的陪酒小姐听到韩元清口里的称呼,皆诧异了一下。毕竟蒋楚风这类人人皆知的人物,他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出来,忽然多了个“九嫂”,也不知是藏的哪家娇。 韩元清一单身汉,瘫在那里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样,“花花世界多美妙,九哥你这就放弃了?” 旁边姑娘各个成熟美艳,一眼看过去还真叫人眼花缭乱。蒋楚风看着那些个白花花的大长腿,心里想的却是符黛的小蛮腰,更是意动不已,交待了手下一声,丢下了醉汹汹的兄弟,直接驱车到了符黛家门前。 符黛还没睡,正亮着小台灯看书,听到窗户外面笃笃敲了两下,一拉窗帘看见蒋楚风倚在旁边,还有些惊喜。 “你怎么来了?”符黛打开窗户,手肘支着窗台,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略蹙了蹙眉,“又喝酒了,醉了?” “本来没醉,看到你就醉了。” “油嘴滑舌。”符黛去捏他的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一个用力直接拉抱去了外面。符黛惊呼一声,连忙咽下声音,“你干什么!” 符黛喜欢外面的小花园,才要了一楼的房间来住,这可方便了蒋楚风偷香窃玉。 “嘘,带你出去玩。”蒋楚风轻松抱着她便往车跟前走。 这种半夜幽会的事儿,符黛还是有些害怕,扯了扯他的衣领,“不要了,万一被发现我爸要打断你的腿。” 蒋楚风照旧说着漂亮话:“为了你打断腿也值了。” 也幸而符家其他人都睡熟了,不知道符黛被人偷了出去。 车子开到越州城的一处码头,蒋楚风用风衣裹了符黛出来,放在一侧的石墩上,捋了捋她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冷么?” 符黛摇摇头,晃了晃风衣底下白生生的脚,看着午夜的河面上灯火辉煌,有些惊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越州城的夜景呢!” “喜欢么?” “喜欢!”符黛扬起手,长长的衣袖半耷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片地方将来都是你的。” 符黛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笑嘻嘻道:“就算不是我的,我想看还不是随时看。” “又装傻。”蒋楚风捏了捏她的鼻子,由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一同望着河面上悠悠闪烁的灯光。 夜里的越州城弥漫着一股魅惑的气息,至凌晨都不歇。符黛没撑多久就有些犯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蒋楚风看她点头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将她抱回车里,躺在自己腿上,“睡吧。” “那到家了你叫我。”符黛困倦地说了一声,在车子缓缓的颠簸下,眯起了眼。 蒋楚风用五指轻梳着她的头发,轻声应下。不过到最后也没叫醒符黛,符黛醒来的时候,倒是安稳的睡在自己床上。 —————————————————————————————————————————— 给你们讲一个鬼故事:存稿君驾崩了,日更君将不常出现了,不过作者君还是会尽力的,毕竟已经患了一种叫“不码字不舒服”的重症_(:з」∠)_ 人丢了 端午佳节,越州城瞧着又热闹了几分,学校自然也不放假的,不过课程少,早早便放学了。 符黛回到家,闷闷不乐地摔进沙发里。 陈玉正在捆煮好的粽子,瞧了眼她,带丝心知肚明道:“不给你放假又不开心了?又误不了你吃粽子,你说你愁个什么劲儿。” “不是啊。”符黛翻了个身,头枕在扶手上,眉心轻蹙,“小倩好几天没来上学了,我有点担心。” “你没打电话问?” “问了,说铺子要忙。” “那或许真有事呢。”陈玉拎起两串粽子,转而交待,“正好你去送粽子给小倩,她爱吃我包的玫瑰豆沙,顺路给楚风带去一些。” 符黛拿着两串嫌沉,撇嘴道:“他肯定不稀罕这个。” 陈玉拍了下她的手背,把她赶出门,“礼轻情意重,倒霉孩子什么都不懂!” 符黛拎着粽子出了门,正思考着是先找温倩然后在蒋楚风那里多待一阵,还是先找蒋楚风在温倩那里多待一阵,然后就看见温倩从街角走出来,符黛紧走了两步,就见她上了一辆黄包车,急忙出声喊:“小倩!” 温倩似乎侧了一下头,又像没听到一样,黄包车很快便混入了车流。符黛追了几步,脚底一崴差点撞上路过的车,还好那车子及时停住了。 “符小姐,您没事吧?” 符黛抬头看到一脸慌恐的司机,认得他是蒋楚风的人,连忙跑上车催他:“快跟上那辆黄包车!” 司机本来想说要去接九爷,但看九爷平时对这位也算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犹豫了下开车朝着符黛指的方向行进。 天色还未暗下去,歌舞厅已经亮起了招牌,红红绿绿,纸醉金迷。 符黛见温倩进了一家舞厅,也跟着想进去,门迎见她一副学生打扮,还拎着两串粽子,又是独身一人,便伸手拦下。 “小姐请留步。” 符黛审视了下自己,也觉得不像来欢场寻乐的,一把挽上随后过来的司机,道:“我们一起来的!” 门迎犹疑了一下,也放人进去了。司机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进了门忙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直觉符黛像是有什么急事,于是劝道:“符小姐,还是打电话给九爷吧。” 符黛担心温倩,顾不上那么多,眼神在舞池里四处巡视。司机叮嘱了一句,去门口的电话亭打电话,再回来就见不着人了,顿时如坠冰窖。 符黛半路跟走了温倩,自然没同蒋楚风见面。蒋楚风买了些东西送到符家,原本还打算接符黛出去,一开门陈玉便道:“正说呢,黛黛去送粽子一定把你带来。” 蒋楚风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见陈玉往他身后看,心里一转弯便道:“黛黛去找她同学了。” “也是,她一回来就念叨小倩,估计得晚些回来。”陈玉笑了笑,请他进来坐。 “不了,我那边还有点事,晚些时候再来拜访您,顺便送黛黛回来。” 陈玉直说好,还告诉了他温倩家的地址。 蒋楚风一转身,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起来。黛黛去温倩家一定会路过他那里,现在天都要黑了也没个影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蒋楚风一边去了温倩家,一边叫人去查行踪,刚好错过了手下赶到符家通知他舞厅那通电话。 这厢快人仰马翻了,那厢符黛一心顾着找人,不知不觉从后台进去了,她一身书香气与里面的脂粉堆格格不入,一个舞小姐问:“你找谁?” “我找……我找温倩,她在这里么?”符黛虽然不想承认温倩来这里当舞小姐,但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干脆一问。 “她啊,被黄先生带上去了。”舞小姐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语气里有点不忿,“果然这种清纯小处女吃香,一来就被看上了,回头便是当不了姨太太,后半生也不用发愁。怎么, 你也是来搭她线的?” 舞小姐审视的目光让符黛很不舒服,匆匆问了一句,从侧边的楼梯上了叁楼。叁楼是一层客房,装修得金碧辉煌,跟舞厅里的灯红酒绿有些不一样。 符黛前前后后转了几次,也不知道温倩被带去了哪一间,心里暗暗着急。 身后的门忽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撞开,温倩衣衫不整地趴倒在地,被随后跟出来的男人边骂边往回拖。 “小婊子!你说不做就不做,当老子的钱白花呐!” “不要!我不要!钱全还给你!我不要!” 男人一个巴掌甩过去,凶神恶煞道:“你倒想不要,你也问问你爹还能不能再把钱掏出来!” 符黛被眼前的一切震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把手上的粽子朝着男人的大光头上丢了过去,“你放开她!” 男人痛呼一声,当即咒骂不停,一见符黛娇娇弱弱一个女学生,目光转为下流,“哟,看来我黄老五今儿还赚了,买一送一啊!” “黛黛……”温倩看到符黛,同样有丝不可置信,不过危机之下还是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哭得满脸泪水朝她跑去。 黄老五一脚踢倒温倩,伸手去抓符黛。 温倩忙喊:“黛黛你快跑!” 符黛一个女孩儿家,哪里敌得过一个五大叁粗的男人,没跑几步就被抓了回来。黄老五呲着镶嵌的一口金牙,像闻着肉香的豺狼,垂涎地往符黛脸上贴。 符黛差点呕出来,手一抬把仅剩的两个粽子糊到他脸上摁了两下。 黄老五的眼珠子差点被她挤爆,一把将她掼进了门。 符黛闷声一哼,感觉骨头差点被摔碎。温倩去拽黄老五裤腿,反被扯着头发也拖了进去。 哭声与叫骂声被厚重的门一掩,通明的走廊里顿时恢复一片平静。 便是没接到电话,手眼通天的蒋楚风也没费多少工夫,很快找到了舞厅。 司机顶着一脑门的汗将情况说明:“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也没敢轻举妄动,符小姐应该还在这里。” 蒋楚风旋即叫人围了舞厅,老板被惊动,出来一见人,倒也站得笔直。他们与鸿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也不知为什么事惊动这位大驾。 “蒋九爷光临,有失远迎,不知这是——”老板环视了一圈到处搜罗的人,话音未尽。 蒋楚风只当没看到周围被吓得离座的客人和舞小姐,叼着根烟老神在在坐着,“没事,找个人而已。” 找个人弄得这么大动静?老板的脸色顿时沉下,给小的使了个眼色,也去搬救兵了。 “九爷,人在叁楼,不过——” 蒋楚风不等人把话说完,起身朝叁楼走去,衣襟带起的风刮得老板的脸有些疼。 ———————————————————————— (不确定今天能不能把二更写完,还是先告诉你们一声黛黛没事,不然你们可能会打死我(‘□‘)) 大猪蹄子生气了 蒋楚风十八岁执掌鸿门,攸关生死之事也历经太多,到如今沉淀下来,已经甚少有事能动摇他。此刻,心里却像装着一块大石,喘不上气来,他都不敢想手下“不过”后面的话。 房间里,两个女孩抱作一团,呆呆地坐在地上,面前倒着一个男人,脑后一个窟窿汩汩地冒着血。 纵是蒋楚风,也不免愣了一下,叁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符黛捞了起来,“黛黛,没事吧?” 平时连条鱼都不敢杀的人,这会见人顶个血窟窿没了气,符黛一时有些回转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便扁起了嘴巴,嘤嘤嘤地越哭越大声。 蒋楚风一看她这个样子心就软了,其余的也顾不上,先抱着人去哄了。 舞厅老板上来一看,罩场子的大佬凉了,也不依了,“九爷,咱平时都是规规矩矩的,可没招惹您鸿门,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这越州城排的上号的人蒋楚风都记得,脑子里一过就知道谁是谁,眼前这光头佬却没印象,显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于是淡淡地跟手下人吩咐:“给买副棺材。” 老板的脸霎时绿了,涌上一丝怒意,“九爷,咱知道您在这越州城说一不二,可也不能欺人太甚。” 蒋楚风回过身,淡而冷的目光钉在那老板身上,直盯得对方冒出一身冷汗来,嚣张的语气由他说出口来却显得无比自然,“既然是说一不二,那我让谁死谁还不得洗干净脖子等着。今儿是个好日子,宜安葬入殓迁坟,别错过了。”说罢带着一帮人就走。 符黛抽着鼻子拉了拉他的衣领,瓮声瓮气地提醒:“小倩……” 老实讲,蒋楚风现在挺烦这个温倩,要不是她黛黛也不会跟着跑来差点出事。不过他迁就惯符黛了,当下也没二话,让手下把同样呆愣的温倩捎上。 上了车,符黛窝在一旁抹眼泪,蒋楚风看着,心疼只余又有点气,僵着语气训她:“你不挺能耐的么,一声不吭单枪匹马就去救美了,现在就会哭鼻子。” 符黛受了一场惊吓,心里还委屈呢,听他一训,小脾气也上来了,瞪着眼憋住眼泪,“要你管!我救我朋友不行吗!” “我不管?我不管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哭?我不得到乱葬岗找你去。” 两人在一起这么些日子,蒋楚风从来没说过一句难听的话,现在气急攻心,语气就有点冲,符黛也被宠惯了,一时接受不能,哇一嗓子开嚎,边哭边骂:“你个猪蹄子!你凶我!小倩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头天还叫你宝贝,改天就把你当玩意儿!” “我把你当玩意儿?”蒋楚风没给她气死,俊朗的脸上一片阴霾,拉着她手腕一把拽过来,“符黛,我是怎么对你的?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才被狗吃了!” 蒋楚风没理会她的小打小闹,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凑得极近,一阵阵呼吸喷洒在她细嫩的脸际,“知道我是怎么对待玩意儿的么?” 符黛还未明白过来,被他一下压在了车座上,上身白色的衫子刺啦一响,琵琶扣崩掉了好几个,露出雪白细腻的胸脯,被浅粉乳罩包裹的浑圆,稚嫩又美好,在呼吸之间微微起伏着。 符黛略一愣后,惊叫一声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你个混蛋!” “对,使劲骂,我混蛋给你看。”蒋楚风摁着她的手臂,转而去撕扯她身下的裙子。符黛蹬着腿踢他,他倾身一压,健硕的身躯整个嵌在她腿间,宽大温热的手掌像灵蛇一般,贴着滑腻的大腿向上游走,直摸到短裤的边缘。 “啊!蒋楚风你个王八蛋!你敢碰我!”符黛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往上,一头秀发晃得凌乱,想到什么骂什么,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都不敢上前,齐齐围着车身。 蒋楚风一听她的话,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我的女人我有什么不敢碰的。” “臭不要脸谁是你的女人!” “现在开始就是了。”蒋楚风手一动,指尖袭上女孩腿间的缝隙,微微压了一下,一片柔软。 符黛浑身一怔,这下是真慌了,一面夹紧腿,一面颤着声求他:“不要……” 蒋楚风对着她粉润的唇,没有亲吻下去,眼里也是一片清明,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过分。手掌覆上她起伏的胸前,缓缓揉捏了几下,勾着布料的边缘往一边扯去。 符黛缩起肩头,脸一偏,咬着唇眼泪淌成一片。 蒋楚风终究没忍心继续下去,吮去她眼角的眼泪,带着她从车座上起来。 符黛拉过扯坏的衣襟,缩到一边,雾蒙蒙的大眼转着泪花,似坠非坠。她看着蒋楚风默然不语的样子,嘤咛一声,捡起座位上蹭掉的鞋子,朝他身上丢过去,娇软的嗓音还带着哭腔:“你个大猪蹄子!” 蒋楚风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又抱过她好声好气地哄,听她抽抽噎噎,暗骂自己就是犯贱。 等符黛哭够了,蒋楚风扯了扯自己湿了半截的衬衫,温言道:“真是水做的,这么能哭。” 符黛报复一般,抓起他的袖子揩了把眼泪鼻涕,一翻身想下去的时候忽然变了脸色,僵着身子直抽气。 “怎么了?”蒋楚风忙前后看她哪里伤了。 符黛抓着他的胳膊攒紧眉心,嗫嚅道:“你慢点放我下来,我……我屁股疼……” 蒋楚风撩起她的衣摆,看见腰后面那一块都青了,也皱起了眉,“怎么不早说。” “那你也得让我说。”符黛埋怨地嘀咕。她不过受惊发了下脾气,他倒先疯了。 蒋楚风让人就近买了瓶药油,就要去掀符黛的裙子,符黛吓得一抽腿,顿时又疼得直呼。 “乱动什么!”蒋楚风把她抓进怀里,让她半跪在腿上,将药油倒在手心里。 符黛窘得人都成了红虾子,晃着身子急道:“我自己擦自己擦!啊……啊哟!”符黛的声音在蒋楚风伸进她裙子里时变了调,搂着他脖子左扭右扭地直叫,“啊……啊你轻点!疼啊!啊……嘶……” 厚实的手掌贴在柔软的臀部上缓缓揉按,蒋楚风虽然看不见裙下风景,却也止不住心猿意马,尤其被她一叫,更是骚动不已,只能恼得轻拍了她一记,凶巴巴道:“叫什么!” “疼啊!疼都不让叫!” 蒋楚风一挑眉,“这就喊疼了?以后还有你疼的。” 符黛没懂他意思,自顾自哼着声。 等揉完了,蒋楚风也出了一身汗,顶着鼓胀胀的裤裆,一阵苦笑。 按下去 符黛见他靠在椅背上,也是一额头的汗,不禁纳闷:“我疼又不是你疼,你怎么一副难忍的样子?” 蒋楚风不想跟她说什么“感同身受”的情话了,一把将她按坐在自己裤裆上,腰胯向上挺了挺,“它憋得难受。” 符黛渐渐反应过来,脸颊唰地一下红了,坐着都没敢动,“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蒋楚风瘫在那里,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你叫成这样的,你还骂我不要脸?符黛黛,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关她什么事啊……符黛对他的无耻叹为观止,撅着屁股滚到一边,瞄见他隆起的裤裆,都替他感到羞耻,丢给他一块小手帕叫他遮上。 蒋楚风顺势揉在手上,抚了两把裤裆,扭过头一脸干脆:“下不去了。” 符黛捂着眼,指头缝开开合合,听他这一说,踢了他一下,“按下去啊!” 按下去那不得废了,真是不当男人不知道男人的苦。蒋楚风暗暗腹诽,狭长的眼睛一眯,也不知冒出什么坏水儿了,靠近符黛耳语了几句。符黛一下连耳朵尖都红了,扭扭捏捏不肯依,最后还是架不住他诱哄加逼迫,嫩白的小手被他攥向那团隆起。 蒋楚风早就幻想过的旖旎,在此刻得以实现一步,那柔软的手心一触到他硬挺的阳刚,便忍不住轻嘶一声,喉咙里的喘息像滚开的沸水,灼热异常。 符黛知道他对自己的好,也知道恋人之间总会有更亲密的事情,怀着回报的心思,手里的动作便主动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圈着那根粗粗壮壮的东西,没什么章法地上下撸,看见上面圆圆的头还有小孔,勾起了一丝好奇的心理,害羞又求知欲甚强地凑近了看,忽而感觉手里的茎身胀大了一圈,惊讶地睁大了眼,“啊,它又变大了!”符黛话音刚落,一股白浊的液体忽然喷射到了她的脸上,差一点沾上嘴角。符黛一下懵了,微张着唇,茫然又无措。 蒋楚风又爽又懊恼,差点骂娘,有些恼羞成怒地压倒符黛,一面狂乱地亲她,一面低吼:“小妖精,你就弄死我吧!迟早死在你身上!” 符黛被他亲得晕晕乎乎,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怎么回事,却也隐隐意会到些什么,不免恼得骂他。 “你下流!无赖!唔……” 两个人吵了又和好,和好又缠绵,厮磨了好一阵子。温倩回过神来,一直担心得望着车子,唯恐蒋楚风对符黛做些什么,想过去几次都被拦了下来。 温倩被带回了蒋楚风的办公楼,又等了一会,才见符黛换了身衣服出现了。 “黛黛!”温倩跑过去抱住符黛,却见她脚步不稳晃了一下,以为蒋楚风打她了,满目担忧。 “被那个光头那一掼有些狠了,摔得疼。”符黛解释清楚,跟她坐在一旁沙发上,问起她的事来。 温倩犹豫了下,红着眼眶道出实情:“我们家铺子附近的地都被人买走了,说要拆了建酒店,铺子没法开下去,我……我也是没办法,一时糊涂……” “哪边的地?”蒋楚风忽然出现,问了一句。 温倩看了看符黛,见她面色平常,轻声回道:“永兴街。” 蒋楚风想起来,最近蒋成良有一些动作,似乎就是在捯饬永兴街这一块。不过蒋成良再怎么缺德,也不至于吝啬几个遣散费,这里边怕是还有门道。 蒋楚风的沉沉的目光投向温倩,温倩直了直脊背,扶在膝上的手指不由攥紧,声音比方才还轻:“本来是给了遣散费的,我爸得了钱,一时高兴拿去赌,输了个精光。没有铺子家里一大家子也没了指望,我爸便去借了高利贷,新的店面还没选定,利息倒是滚了一堆,所以我才……那个黄老五指明了要我,说只要我陪他一晚,这笔账就一笔勾销,我原本想这样也划算,只是终究……终究……”温倩说到最后,忍不住哭起来。 说实话这种自己作死的事蒋楚风是同情不起来的,看着温倩的目光也没有多少善意。人温倩被他盯得无地自容,缩着肩膀不敢抬头。符黛发现了,朝蒋楚风呲着细白贝齿:“你别看我同学!” 当谁稀罕看呢。蒋楚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对于蒋楚风的言听计从,温倩看得有些傻眼,想到今天他大张旗鼓来找黛黛,还解决了他们闯出来的麻烦,心里固有的一些成见不由悄悄动摇。或许他对黛黛是真心的,可是这种真心又能维持多久,等他得到手了,生厌了,谁又是他下一个宠幸的目标?人一有钱就变了心性,像他父亲,像黄老五,哪一个是好人呢…… 不过温倩也不至于用自己的认知再去绑架符黛,今天的事能通过蒋楚风解决,她也由衷感激。 “蒋先生,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蒋楚风表情冷漠,被符黛推了一把,才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温倩笑了下,忽然觉得符黛要能跟他走下去,也挺好。 符黛先让把温倩送了回去,回家路上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出门的目的,怕陈玉两口子担心,央求蒋楚风替她遮掩。 “我妈要问起来,你记得说你收到我送的粽子了。” “还粽子呢。”蒋楚风支着手面露不满,“连个米粒都没尝上,替某人解决麻烦还被某人骂了一顿。” “哎呀你要不要这么记仇,再说我都……”符黛没好意思说全,硬着头皮任性起来,“你要不答应,以后我再不帮你了!” 蒋楚风悠悠转了语气:“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一个劲在这儿说。我要不帮你瞒着,这会老两口都该去警署报案了。” 平白又被他摆了一道,符黛气得啃了一口他的手指头,“你老戏弄我!” “谁叫你傻乎乎的,以后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再一个人乱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蒋楚风苦口婆心地交待,见符黛抓着自己手指头翻看,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伸手下去掐了把她的屁股,“听到没有!” 符黛吃痛一叫,吼道:“知道了!” —————————————————————— 今天没状态,没憋出多少。《只想和你谈恋爱》倒是整理完了一篇,稍后我会一次性发上来,有兴趣的可以去瞅瞅,繁简体都有。 上船~ 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不出意外地,符黛又被陈女士骂了一顿。 “让你去送个粽子,带了一屁股青回来,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能摔,一点心都不长!”陈玉边数落,边倒了药油伸下手去,甫一动立刻招来符黛杀猪一般的嚎叫,吓了一跳,“你这死孩子!用得着叫这么大声吗!” 符黛滚进被窝,不让她擦了,嘶嘶抽着气道:“我还是自己擦吧,等您动完手我命都要去半条了。” 陈玉还懒得沾一手药味,给她把药和牛奶放在床头柜上,闭门出去了。 符黛躺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倒上药,手伸进被窝里,边揉边挤眼泪花。 正哼唧着,屋里吹进一阵风,蒋楚风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床边,符黛一吓,差点扭了腰。 “你不是回去了吗?”这人现在翻她窗户是越来越娴熟了。 “不放心,回来看看。药擦了吗?”蒋楚风说着就去掀她的被子。 符黛紧紧拽住,急道:“我没穿裤子呢!” 她这么说,蒋楚风也没停下,没掀动被子上边,转而从下边撩了起来,露出符黛一双白生生的腿,和圆啾啾的小屁股。 符黛又惊又吓,趴在床上紧夹着腿没敢动,羞赧低吼:“门还没锁呢你个臭流氓!” 蒋楚风去把门锁了,将药搓在手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符黛光溜溜的屁股。 “你看够没有!”符黛踢了下脚尖,咬牙怒吼。 蒋楚风一点都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覆手上去。 符黛咬着被子,打死都不出声了。 蒋楚风看她一副誓死捍卫贞操的样子,笑了声,倒也没不分场合地发情。涂完了药,喂她把牛奶喝了,抹了把她嘴唇上的奶沫,低声道:“早点睡,明天再来看你。” 符黛抓过他盖过来的被子,捂着一半脸,冲他挥了下爪子。 虽然没了高利贷的压力,温家终究是大伤元气,想一下子回转过来也不可能。符黛得知温倩退学后,急得差点哭出来,想接济她,又知道她自尊心甚强,发愁不已。 温倩倒是看得很开,说道:“我不在学校也可以读书啊,你若闲了就来指导指导我。” “可是,明年就能毕业了,你若手里紧张,我——” 温倩摇摇头,握住符黛的手,“黛黛,我知道你的好意,可你能接济我一时,又岂能接济我一世?人终究要靠自己。如今家里败落了,我若继续在学校养尊处优,反而会让我爸又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还不如我脚踏实地,把店重新开起来。” 听了温倩一通话,符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蹙眉皱脸,眼含不舍,“那你要实在有难处了,千万记得找我,别太逞强。”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找你找谁?你别嫌我烦就成!” “怎么会。”符黛见她笑,神色也松快了几分。 温家卖了大宅,总算凑了些本钱,在靠近学校的街上租了间较小的店面,依旧做着杂货。 温父败了家,手头没钱也就老实了,时常南走北跑地进货,店里的大半事情都交给了温倩。学校的老师同学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有个什么需要的东西,也都跑来她家店里买。生活虽不比以往宽裕,却也安稳地继续着。 端午以后,天气就像放进了蒸笼里,热得人都冒气。符黛每天有蒋楚风接送,还能路过温倩的店吃西瓜纳凉,比别人幸福百倍。 这天,温倩在店里凉好了西瓜等符黛,老远就看见蒋楚风的车来了,一面感慨这人真是风雨无阻,一面又有些不快。这人成天霸占着黛黛,她想多说说话都不成! 温倩打起门帘,一晃眼就见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了蒋楚风身边,掐腰的时髦蕾丝短袖衫,裹得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温倩看见她一双雪白的手臂往蒋楚风胸前贴,眼差点没瞪出来,见蒋楚风侧身躲开,又松了一口气。 “早听表哥说他有个漂亮的女秘书员,该不会就是这个?”温倩心里对蒋楚风的评价忽高忽低,扒着门框观察了半天,见那个女人很不甘心地走了,转而看向蒋楚风一脸阴霾,似乎心情也不怎么样。 是老情人纠缠不休?还是落了把柄在女人手里?温倩想得入神,连符黛来了都不知道。 “小倩!小倩!” 温倩回过神,见符黛站在橱窗前捶桌,忙道:“来了呀,快进来!” “你怎么不理我啊?”符黛有点小不开心。 “想事情呢,一时没注意到你来了。” 符黛啃到西瓜就满足了,笑眯眯地说:“能想得这么入神,你脑子里那个人一定特别好看!” 温倩戳了戳她,“吃你的瓜。” 蒋楚风进来店里,看见符黛小嘴一张一张,红红的西瓜瓤一会就没了,将手伸到她下巴处,“吐籽,小心西瓜籽在你肚子里发芽。” “你骗小孩呢!”符黛翻了翻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自己先笑了起来,“小时候我妈就这么骗我的。” “是不是被吓得哭鼻子了?”蒋楚风丢掉她吐出来的籽儿,坐在一旁,笑融融地看着她。 符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我说就让它长吧,这样不但有很多西瓜,还不用自己吃就在肚子里了!” 蒋楚风和温倩都忍不住笑了,指着她说:“到底该说你贪吃呢,还是懒呢,还是可爱?” “当然是可爱!”符黛斩钉截铁,又说起自己小时候是多么粉雕玉琢招人爱。 蒋楚风暗暗感叹,陈女士“如何树立自信”这一课,教得很成功。 “元清弄了条客轮,叫人聚一聚,下午一起去。” 蒋楚风没有询问的意思,符黛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摇了摇头,“热死了,不想出去。” “坐船在江上兜风比你在陆地上凉快。” 符黛被他说动,却又想多个伴,问温倩:“小倩也一起去吧?” 温倩犹豫了下,在蒋楚风凉凉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无视那股压迫感,“我还没坐过船呢,刚好可以去见识一下。” 蒋楚风幽幽道:“没坐过小心晕船。” “我也没坐过怎么办?”符黛担心地拧起了眉。 “……”蒋楚风只能自打脸,转了口风,“不过站上去平稳得很,不要有心理压力就好。” 两个女孩放下心来,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 下午蒋楚风去接符黛,又经过了符秋生一番怒目洗礼,上了船符黛一直跟温倩腻在一起,他也没机会一亲芳泽,坐在一边喝闷酒。 不过符黛还算有良心,趁温倩听韩元清胡天海地瞎侃,端了个果盘坐了过来。 “要吃吗?”符黛捏着一颗红红的樱桃,递到蒋楚风嘴边。 饱满的樱桃搁在白皙的指间,像红宝石衬着无暇的白玉,蒋楚风盯得入了神,蓦然张口,连同符黛的指尖吞入。 湿滑的舌头裹着指尖,像过电一样激起一阵酥麻,符黛红着脸抽回来,紧张地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松了口气嗔怪道:“你干什么呀,怪难为情的!” 蒋楚风嚼着酸甜的果肉,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怕什么,他们倒想腻歪,对象都没有。” “九爷,你这样会招人恨的。”谈个恋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幼稚死了。 “叫九哥。”外人称呼他“九爷”他觉得没什么,可就不爱符黛也这么叫,感觉平白多了一条鸿沟,显得一点都不亲密。 符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不过还是乖顺地改了口。 蒋楚风心里一瞬间就跟淌过蜜一样,甜丝丝的。不过看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头的蒋行舟,把她脸拧回来,酸溜溜道:“做什么老看我七哥?他比我好看?” 符黛大大方方道:“我只是想,同样戴眼镜,七哥诠释了什么叫斯文,而我二叔就充分验证了什么叫败类。” 听她这样贬低自己的二叔,蒋楚风不由失笑:“你对你二叔成见挺深?” “比起我奶奶跟符音,我其实对我二叔就那样。他这个人除了自己的前途,什么都不在意,也就因为不在意,显得有些薄情寡义吧,偏逢人都是好好先生的模样,看久了叫人不舒服得很。” “要不干脆把他弄回滨州去吧。” 这话说得很任性,符黛却知道蒋楚风有这个能力,连忙摆手道:“好端端的动他干什么,左右我们家与他们也不多接触了,你别滥用职权呀。” 蒋楚风笑道:“给你剔除麻烦不好吗?” “我可不想动不动就麻烦你。”符黛虽然有时候任性了点,可也不想蹬鼻子上脸招人烦。 蒋楚风却巴不得她骑自己头上去,甚至想直接扶她上房揭瓦,奈何这个乖囡囡还真惹不出什么大事来,不由有些遗憾地感叹一声。 床上躺一下什么也不干 晚上上岸以后, 蒋楚风直接将温倩丢给了韩元清送回去,自己想跟符黛多腻歪一会,就说有礼物给她,诓她去了自己那儿。 偌大的复合别墅,有花园有泳池,对于一个人来说,着实有些奢侈。 符黛忍不住惊叹:“走在这房子里都会迷路吧?” “以前一直是同爷爷住这里,元清偶尔也会来,他老人家过世后,就有些空寂了。”蒋楚风低头看向符黛闪着怜悯光芒的小眼神,亦佯装失落地叹了口气,“所以你赶紧搬进来陪我吧。” 符黛小小地可怜了他一把,又道:“这样的话干嘛不换个小点的房子住?” 蒋楚风一本正经道:“奢侈惯了。” 符黛额角一跳,顿时收起了怜悯之心,甩给他后脑勺。 佣人端来茶水点心,蒋楚风指着符黛直接交代:“叫太太。”佣人和符黛都惊呆了,符黛当即踩了他一脚,他才嘶着声改口,“这是符小姐,以后会常来。” 佣人点头,心里却也记住了符黛与众不同的地位,不敢怠慢。 “不是说有礼物给我?在哪儿呢?”符黛伸着手心,不掩好奇。 蒋楚风正要去牵她的手,佣人接了电话进来,只好给她指指方向,“二楼右拐第一间书房,你乖乖去,我一会上来找你。”说罢符黛已经兴奋地跑远了,不由道了句“没良心”。 书房里堆了两个大盒子,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一些小物件,不说东西,仅凭心意符黛也是高兴的。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看了几遍,符黛又打量起蒋楚风的书房来。靠墙的叁面大书柜上摆着不少书,中英文混杂,大多晦涩难懂,符黛随手翻了几本,见书页微旧,也没有蒙灰,看来还是经常有人看的。 这个人成天不是忙着做生意就是同她腻在一起,居然还会看书?符黛还真有些讶异。 过了一会,蒋楚风还没上来,符黛等得无聊,正想跑下去找他,一转出拐角,看到楼下坐着一个女人。符黛下意识就缩回了头,罢了又忍不住悄悄蹲在围栏后,听两人说话。 蒋楚风也没料到杜梦婷会找上门来,纳闷的同时又有点不快,要不是符黛在身边心里正美,拿枪指着杜梦婷的头也不一定。蒋楚风自认没有给过杜梦婷暗示和机会,但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分清这一点。 杜梦婷跟在蒋楚风身边四年,谙达他性情,怎么也不相信他会从一而终对一个女人,一如当初符黛也不相信蒋楚风。只是蒋楚风动作太利索,之前的报纸一出来,杜梦婷就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工作,她不满毫无缘由的调配,来找过蒋楚风多次,也一再示好,都被无情拒绝。 杜梦婷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她被一个黄毛丫头插了队。 “九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蒋楚风一见杜梦婷含泪带怨的样子就头疼,他都没做什么呢就成了负心汉,他“丰富”的情史一多半都是这样搞出来的。以前是黑是白他不在乎,现在有了符黛,他可不想坏了印象。 “杜秘书,我想你应该清楚一点,我留下你一直都是工作需要。”蒋楚风缓言声明,仅有的一点耐心都快告罄了。 杜梦婷霍然拔高声音:“那九爷也该明白,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在此之前,九爷也从未拒绝过我不是吗?” 蒋楚风一下冷了脸,道:“我不拒绝并不表示就会接受,做人别太自以为是。” “是因为那个女学生吧?”杜梦婷扬了扬烫卷的头发,细长的眉和微抿的红唇,透着比同龄人更多的韵味,“清粥小菜总有吃腻的一天,九爷当真不给自己留后路?” “看来杜秘书是不满足现在的身份地位了。”蒋楚风沉着气息,不辩喜怒,“我庙小难容大佛,杜秘书还是另谋高就吧。之前的薪资和奖金,我会叫人结给你。” 听见蒋楚风毫无波澜的语气,杜梦婷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猛然回过神,脸色发白,“九爷……” “送客。”蒋楚风看也未她一眼,起身往楼上走去。 符黛听到脚步声,急忙起身往书房跑,却跑错了方向。 “往那儿跑。”蒋楚风一把抱起她拐进了旁边的卧室,摔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偷听我说话?”蒋楚风箍着她的腰轻挠。 符黛怕痒直躲,蹭得头发裙子都乱糟糟的。 蒋楚风看着她粉樱似的脸颊,眼里一片柔情似海,压着她的手臂置于头顶,头一低吻住咻咻喘气的小嘴。 两人之间的亲密次数多了,符黛也不再排斥,最初的惊愣过后,敞着口任他索取起来。有时候滑溜的小舌头也会学着他一勾一卷,生涩地回应,蒋楚风就会变本加厉地亲回去。 一吻结束,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蒋楚风轻咬了一下她小巧的下巴,温热的唇舌继续沿着脖颈下滑,吮住领口盘扣那一块洁白的肌肤,留下一个浅浅的印。 符黛一声轻啊,蒋楚风原本徘徊在衣服外的手,像受了刺激一样,一下从她浅蓝的衫子下面伸了进去,揉住一团绵软。 少女稚嫩的乳房被粗粝的大手握住,一下弓起了腰,反将前胸又往前送了几分,反应过来后,又着急慌忙地推拒。 “啊你别这样……” “别哪样?嗯?”男人说着却自顾自揉弄,亲着她嘴角和下巴,呼着阵阵热气,“黛黛不舒服吗?” “不舒服不舒服!你快些拿出去!”符黛晃着头,连连否认着涌上身体的酥麻感。 “可我觉得很舒服。”蒋楚风贴着她凉滑的脖子,深深嗅了一口,指尖刮了刮软雪上面的小樱桃,娇嫩的身躯立刻轻颤了几下,嫩汪汪的如同豆腐一般。 “啊……你禽兽!你就光顾自己舒服,一点都不顾我!” 符黛故意说得可怜,以为蒋楚风肯定会心软停下,不料却听他说:“那真是我的不是了,现在让你舒服好不好?” 符黛还没反应过来,衣衫底下窜进一阵风,男人将头都埋了进去,无需多看便寻到樱蕊,用柔软的嘴唇将之包裹住,轻轻吸了吸。 符黛浑身打了个激灵,脸色绯红,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光,伸手揪着他的后衣摆,颤声叫着:“不要!好丢脸!呜……” 蒋楚风含着香嫩的乳尖,野蛮地吮了半天,听到符黛快哭出来的声音,才探出头来,手心还放在上面轻揉着,“我们做的事别的恋人也会做,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么会丢脸呢?” 符黛用胳膊挡着自己的眼睛,又羞又慌,完全不敢看他。 蒋楚风起先也只想解解馋,如今见符黛这样,开始深思熟虑着及早开发她,不然等到两人新婚之夜,她害怕放不开,岂不辜负良宵。 如此想着,蒋楚风调整出十二分耐心,贴着符黛敏感的小耳垂,一边低语轻哄,一边抚摸着她紧绷的身躯。 “不怕,不急,慢慢学着熟悉我。” 他的呼吸喷洒在颈边,痒痒的,符黛总是忍不住耸肩,可怜兮兮地抓着他的衣领子,缩成一团。他每多一步动作,她就越紧张,觉察到有只手溜进裙子里,反射性地夹紧了腿。 “黛黛放松。”蒋楚风动了动被夹住的手腕。 “呜……你、你先出来!”符黛不听他话,跟他讲起了条件。 “你夹这么紧,我怎么出去?” 这羞死人的话立马让符黛松了腿,可蒋楚风非但没撤退,反而一下子触到了腿心间的柔软地带。 “大骗子!唔——”符黛刚骂了一句,蒋楚风的舌头就堵进她的口腔,半点空隙都不给。没多时符黛就只顾着找空喘气了,完全顾不上失守的下身。 未被开发过的身体极度敏感,经不住几下撩拨就渗出一股湿意。符黛想忍又忍不住,下体一紧缩,又是一股湿热的粘液涌出,不由急得去扒蒋楚风的手臂,脸颊的红漫上眼尾,楚楚可怜,“你快出来!我、我……” 蒋楚风知道她对身体的快感一无所知,所以羞赧难言,啄着她的唇轻声道:“不怕,这证明你的身体是欢迎我的。” “才没有……”符黛矢口否认。 “没有吗?”蒋楚风微眯的眼睛藏着笑意,指尖轻压,被晕湿的棉布朝渗着蜜液的小口陷入,勾勒出花瓣的形状。 “唔……”符黛一下揪紧了他的衣服,干脆埋头在他胸口当鸵鸟。声声的娇吟溢出,撩得蒋楚风都是一身火。 蒋楚风摩挲着娇嫩的小花瓣,耐心地给符黛制造着欢愉,心里想着,回头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符黛被他揉得浑身发软,最后小胸脯一抖,发出一声娇懒的长吟。蒋楚风勾着她短裤边缘欲探进去的手顿了一下,怕自己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转而搂上了她的腰,亲着酡红的脸蛋。 等符黛喘匀了气,蒋楚风便强抓着她的小手,慰藉起自己胀了半天的热铁。 符黛感觉自己手心都要破皮了,才让他发泄出来,手腕还酸酸的,拿东西都手抖。 将符黛送回家已经是九点,符秋生差点就要拿着扫把出门了。蒋楚风态度恭敬,没几下就给捋顺了毛,符黛没来由就有种“小绵羊掉进狼窝”而孤立无援的感觉。 蒋家的人 符黛步步允让,蒋楚风得寸进尺,两人可谓突飞猛进。在蒋楚风看来,也就差一个婚礼了。 蒋楚风早就说要带符黛去大宅见见人,符黛一直不敢,这回刚好蒋老爷过生日,蒋楚风一顿游说,终于得了她点头同意。 想象一下有九个儿子的大家族,符黛就紧张得不行。从出门开始,就一直照镜子整衣裳,问一旁悠悠哉哉的蒋楚风:“我这衣裳合适吗?头发有没有乱?” “合适,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 符黛觉得他没半点诚意,反而白了他一眼。 蒋楚风摊摊手,无奈轻笑,心想这大概就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吧。 蒋老爷近几年身体不大好,除了必要的事,在外应酬都很少,生日也就一家子摆桌饭热闹热闹,没什么排场。 符黛见不是想象中的酒宴舞会,松了口气,可见着一屋子的人,还是有些不自在,一直被蒋楚风牵着,像个小尾巴一样。 大宅的人都各有耳目,知道蒋楚风这小半年养了了小情人,不过都没见过真人,这次见他直接把人带来了,不可谓不诧异。 在长辈的生日上把人带回家,这意义可非同一般。 老二蒋学为知道蒋行舟跟蒋楚风关系好,问他:“老九这是要定下来了?” 蒋行舟扶了扶眼镜,没多透露别的,只说:“爹成天催得紧,也该定下来了。” 蒋学为笑了一声,“老九要定了,咱们还能这么逍遥?老爹怕是第一个就要赶着我去相亲。” “大哥已经儿女成双,二哥不打算赶上队伍?” “女人是个麻烦,我还是孑然一身好。”蒋学为吐着烟,目光有些虚无。 蒋楚风先带着符黛去见了蒋老爷,蒋老爷虽然也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摆长辈谱,笑呵呵地收下了礼。蒋楚风又一一介绍过几个兄长,符黛悄悄数了数,怎么也凑不够九个,蒋楚风给她解惑:“大哥结了婚一直住在滨州,甚少回来,六哥去了国外也有些日子了。” 符黛恍然大悟,先前介绍的时候她还有些犯懵,这会坐下来看,其实也很好分辨。蒋行舟她是认识的,剩下最显眼的,就是坐在沙发上一脸谁欠他两百万的蒋成良,和他对面的蒋学为。 符黛总感觉这两人气氛相克,悄悄问:“你二哥和叁哥关系挺不好?” “眼睛挺毒。”蒋楚风扬起眉,去捏她的鼻子,“当年两人喜欢过同一个女人,闹得很不愉快。” 蒋老爷纳过不少姨太太,不然也不会蹦出九个儿子。不过作为蒋家的姨太太,大多福浅命薄,蒋学为出生就没了娘,所以一直养在大太太膝下,本来也算视如己出,直到蒋成良出生。大太太终究偏疼自己亲生的,自小什么东西都让蒋学为让,无论是吃的,玩的,还是后来喜欢的姑娘。 那姑娘是学校老师的女儿,和蒋学为同级同班,两人本也两情相悦。蒋成良少年心性,也瞧上了这姑娘,时时做些大胆出格的举动,两兄弟为此大动干戈,被大太太知道了。大太太原想动点关系把那姑娘一家弄出越州,却拗不过自己儿子的执着,于是纳了姑娘给他做小。蒋学为被大太太关了叁天禁闭,出来就得知姑娘不甘受辱跳了楼。 姑娘的父亲为此上门讨说法,在学校曝光蒋成良的恶行,大太太找人围堵恐吓,将姑娘的父亲磋磨得不成样子。蒋老爷知道后,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尽力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这事后来不了了之,蒋学为连那姑娘的骨灰都没见着,从此便有些心灰意冷,成日里吊儿郎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对蒋老爷失望透顶,对大太太和蒋成良更是恨到了骨子里,从不将这母子俩放在眼里,便是说话都要句句带刺,让两人不痛快。 符黛听完这个故事,不禁感叹:“这样说来,你二哥也是个痴情人呢。” “也许吧。”蒋楚风不以为然道。他对别人的痴情缠绵不感兴趣,端着小盘子方便符黛叉水果,一边同她聊起别的,“你们快放假了吧?” “还有七八天吧。” “想不想出去玩?” 符黛歪头看他,眼睛乌溜溜的,抿起嘴笑:“不想。” 蒋楚风装作一本正经去戳她脑门,“想哪儿去了。” “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啊。” “哦,原来黛黛跟我想一块了,那岂不是正好——” 符黛掉进了他的坑,恼羞成怒地推开他。 开饭时,一屋子人分坐两桌,符黛随蒋楚风坐在蒋老爷这一桌。因为桌子大,菜都是摆在转盘上,方便取用。符黛初来乍到,不敢太随意,都是转到哪个吃哪个。 蒋楚风就时不时将她喜欢吃的转到她跟前,无视周围一圈大有深意的眼神。 蒋老爷品了品,笑道:“这事业也有了,就差成个家了吧?” 蒋楚风顺杆往上爬:“那就得劳驾您出马了。” 蒋老爷没想到他就应了,惊讶了一下也没二话:“行,找个日子,我正式上门拜访一下。”这个儿子是他父亲一手教出来的,他管不了也无需管,他比其他几个儿子都拎得清,今天既说出这话来,显然也不是来征求他的意思,只是例行传达罢了。 不过也有拎不清身份的出来摆谱,大太太见父子俩一来一去就把个终身大事定了七八成,不由皱眉道:“我们蒋家人的婚事岂能儿戏?你们爷俩也太草率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母亲这么在意我这个‘蒋家人’呢。”蒋楚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的脸色一僵,旋即被蒋老爷截住了话头:“我跟楚风说事,你掺和什么,吃饭。” 大太太作为蒋家的女主人,被当着几个姨太太的面下了脸子,心里快呕死了,也只能佯装优雅淡定。 蒋成良撩起眼皮在符黛和蒋楚风之间看了几眼,倒是聪明地没吭声。 符黛虽然知道自己跟蒋楚风差距悬殊,可被大太太满含不喜的目光扫到,也不怎么高兴,偷偷跟蒋楚风告状:“你们家大太太真讨厌,她又瞪我了!” 蒋楚风怂恿她:“那你瞪回去。” “那多不好,怎么说也是你长辈,回头她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哟,会心疼我了?”蒋楚风乐得跟什么似的,不顾旁边有人就去搂她。 符黛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脚,“说正经的呢你就动手动脚!” “我只动手了,脚可是你动的。”收到符黛怒视,蒋楚风忙举手告饶,又正色起来,“我同她也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才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我的事她管不了,所以即便我们结婚以后,你也不必理会她,反正我们也不住这儿。” “谁要嫁给你了,你就自说自话!” 蒋楚风捏着她软软的手掌心,低眉浅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好预想中。 有了蒋楚风这一定心丸,在大太太又一次皱眉扫过来时,符黛头一偏,直接甩了她一记白眼,大太太差点气个倒仰。 学期最后一天,连老师们也是归心似箭,下午的两节课基本没怎么上,课堂里一直哄哄吵吵的。 放学后,蒋楚风照例来接符黛,顺嘴提了一句:“我先送你回家,一会接了我爹来。” 符黛原本还想在温倩这里多赖一会,一听这话立马坐不住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要准备也是我们准备,你记得狮子大开口就对了。” “这叫什么话!”符黛瞪了他一眼,又急得皱起了脸,“那小倩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来找你!” “我知道了,你慢着些。”温倩刚一说完,就见符黛走太急,崴了一下脚。蒋楚风随即蹲下身,扶着她的脚踝看了看,起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抱上车。 温倩怔愣了一下,心中渐渐松缓下来。她虽然仍对蒋楚风的真心存疑,可是事情能一步一步朝完美的方向靠近,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打破呢。 “拿包烟。” 温倩听到声音,嗳了一声回头,看到倚在柜子上的女人时,却顿了一下。女人时髦的穿着令人过目不忘,温倩记得她就是上次纠缠蒋楚风的那个,于是手一放,面无表情回了句:“没有。” 杜梦婷看着蒋楚风的车子渐行渐远,听到温倩的话,偏头看向她身后的架子,扬了下手,“那不是?” “打烊了。”温倩说着,啪一下合上窗口。 杜梦婷差点吃一嘴灰,气得脸色发青。她最近事事不顺,现在连个卖杂货的小妹都给她脸子,真是背到了家。 杜梦婷踹了两脚门发泄,见路人侧目,才叫了辆黄包车悻悻地离开了。 温倩重新拉开门窗,照旧营业。 订婚宴 婚姻仅凭想象,会显得遥远又充满未知迷茫,尤其对于还在上学的符黛来说。、但是事到临头,幽会觉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蒋老爷亲自上门,这诚意十足,符家夫妇自然没的说,畅聊一阵,就把这事定了。 蒋老爷按照蒋楚风的意思,把话说囫囵了,“黛黛还在上学,也不急着结婚,先让他们俩定下,等明年选个好日子。” 符秋生心里也松了一下, 道:“是这个理,修了两叁年的学业怎么也不能荒废,他们小年轻贪新,太早了也不好。” 符黛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蒋楚风却不是滋味。他都二十八了,不年轻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过,不满归不满,基于符黛的意愿,他也不能自作主张。 只是订婚,符黛不想太招摇,两家人一商议,就决定在自家饭店里摆几桌宴一下亲朋好友。 日子定在五月十六,趁着放假,蒋楚风拖着符黛给她置办行头。符黛头一次见识到一个比女人还能逛街的男人。 蒋楚风现在感觉就是“农民翻身把歌唱”,能正大光明给自己女人买买买,向所有人介绍“这是我未婚妻”,伏天的太阳都比不上的他的灿烂。 符黛看着堆了一堆的袋子盒子,犯起了愁:“你这么败家,我嫁给你不会没几年就喝西北风了吧?” 蒋楚风无辜道:“这些都是给你买的,要败也是你败,所以你以后得养我。” 符黛默了默,觉得还是干脆榨光他算了。 新来的男秘书员在门外侯了半天,听不见两人再说话,才敲响了门。进来的时候笔直地朝蒋楚风走去,一眼都没乱瞟,见蒋楚风没指示,也就没顾忌直说了:“九爷,码头那块,几家外国厂商对新的协议不满意,要求重谈。” “不满意?”蒋楚风摁了烟,慵懒地眯起眼,“他们算哪根葱哪颗蒜,来中国做生意还讲一堆条件,谁求他来的?告诉他们,不满意就滚蛋,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但是,他们真要撤出的话,我们一时找不到顶替的货源,生意上怕是会损失不少。” “找不到大不了不做这块,我还不至于为了几个钱去捧他们臭脚。这帮洋人就是得寸进尺,瞅着国人好欺负,想骑到头上来,惯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符黛原本没在意他们谈工作,听到蒋楚风的话,不免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蒋楚风谈完了,对上她弯弯的眼睛,抬腿朝她走过来,亲上她的眼皮,“偷看我多久了?” 符黛掐了下他的腰,坐正身体,抿着粉唇笑道:“想不到蒋九爷也是个顾及民生的好青年呢。” “只是不喜欢外国人对我指手画脚罢了。”蒋楚风伸手环着符黛的腰,任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半是认真半是疏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国人现在对我们虎视眈眈,等哪天真给他们当了家,他们哪会把种族之外的人当人,威风如我,也不过龙游浅滩。所以这自家人打打杀杀不要紧,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九哥。”符黛眼眸亮晶晶。 “嗯?” “我发现我更爱你了!” 蒋楚风听罢笑了,低头凑近她,“多爱?” 符黛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蒋楚风旋即反客为主。 订婚宴虽说一切从简,可蒋楚风的身份注定了这事低调不了,主要是蒋楚风想向鸿门诸位宣告一下——这是我蒋楚风的女人,以后罩着点。 符黛看见各路大佬一个接一个,抓着温倩的手紧张到不敢下去,还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那个风靡越州城,掌管南北势力的鸿门老大,要跟她订婚了!符黛忽然觉得,这事挺玄乎。 “黛黛。”蒋楚风跟两位宾客说完话,站在楼梯那里朝她招手。 符黛在温倩的鼓励下,轻呼了一口气,踩着轻盈的步子朝蒋楚风走去。 蒋楚风甫一接触到她的指尖,就顺势环住她的腰,头微低,亲在她鬓角处。 符黛瞪了他一下,眼波潋滟,扫着胭脂的脸上艳若粉桃。 “一个人躲在上面,害羞了?” 比起害羞,符黛倒觉得有些害怕。蒋楚风感觉到她紧绷的情绪,将她皓腕上的镯子往上撸了撸,把她柔软的五指握在手心里,“过了今天,你就可以在越州城横着走了,该是别人怕你才对。” 符黛不禁抿起笑靥,问道:“我记得九哥老早前就说过我可以横着走,难不成前面的原来不算?” 蒋楚风真想现在就封住她恼人的小嘴,打了个补丁道:“以前可以横着从街头走到结尾,现在可以横着在街上走来走去。” 符黛哈哈笑了两声,紧张感去了大半,挽着蒋楚风的胳膊,同他迎宾认人。 作为跟鸿门并列越州两大势力的无定堂,沉铎也必然会出席蒋楚风的订婚宴,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说出的话却满含揶揄:“九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场诸人无不暗暗附和,都觉得这婚订得太突然,哪里知道蒋楚风是得偿所愿呢。 能见到传说中的沉家大少,符黛也禁不住激动了一下,等沉铎入了席,还对那颀长的背影感叹不已。蒋楚风就不乐意了,手掌下滑,掐了把她挺翘的小屁股,不满道:“你男人还在这儿呢,就盯着别人看个没完?” 符黛躲了躲,没躲开,笑着攀着他的手道:“我就是看着沉少帅身上那身军装好看!” 不管蒋楚风信不信,这话总归让他舒服了那么一点。 符黛二叔一家也早早来了,老太太看着往来穿梭的人各个气质不凡,心里打起了算盘,推了推身边的符音:“难得的场合,你也出去见见人。” 符音虽然骄纵跋扈,可看着一屋子不认识的人也有些怯场。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视线落在陈玉身上,张口就道:“你也是今儿主事的,怎不说领你侄女介绍一下,干坐在这里谁知道是谁?” 陈玉和符秋生原本都想着他们作为长辈,黛黛终身大事少不了来露个脸,未想这老太太说起话来,还是半点拎不清。 陈玉都懒得同她生气,淡淡道:“今天是黛黛的好日子,哪有旁人乱出来露脸的道理。快开席了,您腿脚不好就不必走动了,就坐这里吧。” 老太太敲了几下拐杖,终究看着人多也不敢大声吵嚷,眯瞪着小眼儿哼道:“也不知那小狐狸精怎么迷得人家,这么高嫁往后的日子过得还不是不如人意。” 符音在学校也听过蒋楚风一些传言,心里嫉妒作祟,便见不得符黛好,“我听说那个姓蒋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他们家跟黑道牵扯不清,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许多人提到他们家都是闻风丧胆的!” 老太太连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到底找了家什么人哟!” “像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也就看长得漂亮的多留一阵子,现在说是订婚,结婚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呢,别到时叫人甩了!” 符月在旁边见这祖孙俩的话越说越难听,忍不住小声开口:“我听说这位蒋先生是位很厉害的人物,越州的许多码头、饭店、钱行等都归他们管,有时候还会投资盖学校,注重教育的人想必品行不会恶劣到哪里去。” “哼,你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能知道什么?”符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老太太也说:“小音在学校比你懂得多,你不知道就不要瞎说。养你这么大,还替个外人说话!” 符月听罢,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来越州以后,她也想继续去学校读书,奈何奶奶只让父亲把妹妹弄进了女高,说她没多久便会嫁人了,多花那一笔钱不值。 符月听不下去他们说话,提上自己带的一个小布包去了前厅,本来想找符黛,见她跟蒋楚风站在一起,有些局促不敢上前。 符黛看见了她,热情地过来拉住她的手,“月姐什么时候来的?我刚还找你呢。” “没来多久,看你忙便没去打扰。”符月感觉到蒋楚风身上不同于一般人的强势气场,微垂着眼有些紧张。 “我忙的事不就是招待你们。”符黛笑了笑,看见她手里的绣花布包,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见里面是一对绣工精细的香包,眼里不掩欣喜,“这是给我的?真好看!” 符月见她喜欢,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了笑意:“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给你们送个好彩头。” “哪里的话,你都不知道那些大老粗送的都是大块头的东西,丑不说放也不知道放哪儿!” 听到符黛的抱怨,蒋楚风笑道:“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被你嫌弃成这样。” “本来就是啊,那些东西回头你自己处理,我可不要!”符黛把玩着两个香包,还是觉得这些小物件深得她心。 “那给你折现。” “随便啊,反正你看着办。”符黛不是还有耐心管这些事。 蒋楚风无奈又好笑:“你这样不上心,哪天嫁妆被我骗走了怎么办?” 符黛觉得他这话比开玩笑还不切实际,反而提醒他:“你还是注意点,别家产被我掏光的好。” 蒋楚风掐着她脸,直笑出了声。 符月见俩人这般好,更是觉得奶奶和符音的话纯属无稽之言。 符黛拉着符月聊了一会,等快开席了,还笑嘻嘻跟她说:“月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可以在越州城横着走了!”符黛说着朝蒋楚风飞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蒋楚风回给她一个宠溺的表情。 (我发现一个比较可怕的规律,每逢双休日跟节假日脑袋就跟着歇菜了,不如上班时候有效率,这章还是周五写了一半,今天去图书馆憋出来的,所以以后双休日我就跟着休了不更吧?233333333) 逃跑的小绵羊 有符秋生这个准岳父在, 符黛也不可能跟蒋楚风住到一块去,可挡不住蒋楚风看符黛的目光越来越火热,就差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了。 符黛每每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宛如无路可逃的羔羊,下一刻就会被拆吃入腹,吓得她都不敢跟他独处了。 蒋楚风觉察到小绵羊的警惕,不着痕迹松缓了紧逼的步伐,又装起翩翩公子的范儿来,陈玉对他是越来越满意。 这日,陈玉夫妇去乡下探望朋友,第二天才回来,临走自然把符黛托付给了蒋楚风,蒋楚风又以“征询意见,改造房子”为由,把小绵羊拐回了住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离远点,不准碰我!不准看我!”符黛抱着沙发上的靠垫,眼睛圆溜溜地瞪着,鼓着苹果似的脸颊,指挥着对面那匹游窜的大灰狼。 蒋楚风面上听话得很,心中不屑她那点小防范,心想要吃你还不是扑上去一口的事儿,真是嫩得可爱。蒋楚风举了举手表示自己不过去,转身去了隔壁。 符黛不明所以,等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去了门口,见他穿着一身军装走了进来,登时两眼发亮地自己跑了过去,“你借了谁的衣服?” 深绿的军装带着军人固有的威严气质,加在蒋楚风身上,多了一丝惑人的深沉,透过他笔挺的腰背,安全感十足。 蒋楚风打开她乱摸的小手,一把将她拎坐在柜子上,佯装不满地训她:“连你男人上过军校都不知道,该罚。” 符黛嘿嘿笑着搓了搓被他打得微痒的手背,扶了扶他的帽子,上下打量,略有疑问:“军校时候穿的,那得好多年了吧?不会小吗?” “你还别说。”蒋楚风偏头呲了下牙,一股子痞气,“勒得裆疼。” “……”符黛满腔的“军装情结”都被他驱赶完了,照着他胸膛捶了一记,挣扎着要下地。 蒋楚风圈住她不让走,把帽子扣到她头上去亲她的嘴,“不是躲我么,看你还躲哪儿去。” 符黛边推他边叫:“你色诱我!” “那你怎么就入套了?可见你也是个小色鬼!” “你才是色鬼……唔……” 一片嬉笑怒骂被封缄于口,舌头搅弄的声音让气氛转入暧昧,符黛承受着他的热情,才又惊觉他这些日子的蠢蠢欲动,想逃跑却已来不及。 蒋楚风轻抓着她束于脑后的微卷长发,迫她仰头,长舌对着檀口连吮带吸,仿佛要将她吻断气。滚烫的手心经过她印着青竹暗纹的旗袍上衣,想要往里钻,奈何琵琶扣勒着腰身一时不得法,着急得隔着衣服揉上了两团高耸,凌乱的动作有些失控。 符黛深喘了一口气,觉察衣衫领口发紧,见男人就要没耐心地撕她衣服,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地伸着小舌主动贴上去安抚,抓着那双不安分的大手放在自己腰上。 主动的回应暂时取悦了蒋楚风,他揉了两把手感极佳的小腰,又渐渐不知足起来,顺着符黛同色的纱裙滑了下去,触到裙摆,贴着脚踝缓缓往上。 “嗯……九哥……”符黛感觉到腿上像有一尾吐着芯子的蛇,缓慢地摩挲,让她浑身发麻,忙不迭错开被吮住的唇,细喘着露出一副慌然。 “黛黛,我们订婚了。”蒋楚风啄着她红艳微肿的唇瓣,被她压在裙底的手,依旧贴着丝滑的大腿,轻摸慢抚。 订婚的时候符黛完全没想到这茬,如今被他逼得紧了,才开始害怕起来。平时两人的厮磨都叫她束手无措,要超越这一步,一时还没心理准备。 “都交给我,不要抗拒身体的反应,嗯?”蒋楚风耐心轻哄,见她怯怯地颤着眼皮,压着他手的力道渐松,心下一喜,健硕的身躯旋即挤进了她腿间卡住,手指摸索着触到棉布包裹的娇嫩之地,轻抚轻揉。 符黛整个人一缩,由不得就想并拢退,却被他卡着,只能紧紧夹着他的腰。 上次是顾及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婚也订了,人就在自己跟前,蒋楚风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觉察指尖染上了一点黏腻,便勾开符黛的小短裤,毫无阻隔地探了进去。 指尖一下触到轻颤的贝肉,光滑细腻,很轻易地就能碰到隐藏的花核。蒋楚风心下微动,手指沾着蜜液滑了几下,喘气的声音渐粗,终忍不住一把掀起了符黛的裙子,湿润的花瓣一览无余,泛着晶莹的阴阜上,光洁无毛,小小的穴口怯怯地翕动,甚至可以看到穴口粉嫩的肉色。 符黛羞得无地自容,要拿手去挡,蒋楚风抓着她又亲又揉,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黛黛可真是个宝。” “你不准说不准说!”符黛俏脸通红,急急忙忙去捂他的嘴。 “我不说,给我看看。”蒋楚风亲着她的手心,虽是商量的语气,行动却半点不落后,硬是架开无力抗争的两条白腿,直勾勾盯着冒着蜜汁儿的桃源。 蒋楚风一瞬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滚了下喉结,灼热的气息靠近阴部,熏得水嫩的小花瓣不自觉发着抖,厚实的舌头随即舔了上去。 符黛眼眸一瞠,体内一阵快感乱窜,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玲珑有致的前胸急速起伏着,娇喘声不绝于耳。 蒋楚风尝了一口甜蜜,就有些欲罢不能,湿热的舌头在女孩闭合的花瓣间来回轻舔,继而含住一边嘬弄,将外面的汁液吮干净了,又食髓知味地一口吮住整片花唇,边吸边以舌尖在穴口浅浅刺探,勾弄得春水横流。 符黛浑身颤抖,往后紧靠着墙,难耐地咬着自己的指尖,敏感的身体承受着猛烈的刺激,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啊嗯……啊啊……” 宛转的呻吟,娇软动听,撩拨着男人本就躁动不已的心神。 蒋楚风将符黛的腿根往上抬起,整颗头都埋在她双腿之间,舌尖向深处一抵,往上一勾卷,随着一声娇吟,一股暖流霎时如泉涌。蒋楚风喉结一滚,大口啜饮,啧啧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淫靡又羞耻。 符黛耷下腿,脑袋嗡嗡作响,水濛濛的眼睛睁着,仿佛连魂儿都被他吸走了,半晌缓不过来。 蒋楚风正起身,微扬的嘴角还沾着一丝水光,黑沉沉的眸子里像积聚着一团风暴,等待着吞噬人的心魂。他伸手解开皮带,正欲去释放憋得快发疯的欲望,佣人敲响了门。 “九爷,韩先生打电话来了,说有急事找。” 蒋楚风顿了顿,趁着理智还占上风,把符黛抱下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等我回来。”蒋楚风拍拍她失神的脸,大拇指擦过唇角,手伸舌舔去上面沾的水液,连贯的动作,透着一股子邪气。 符黛只觉下体一紧,股间一阵黏腻更甚,玉手忍不住抓了下裙子,默不作声。 蒋楚风觉得韩元清一般事不会找他,既说重要肯定真有事,可当听到他说弄了几张新铁路的火车票去滨州乐一下时,几乎忍不住想将人从电话那头拽过来揍一顿。 “就这事?”蒋楚风挺着裤裆里躁动的一大团,吧嗒吧嗒抽着烟。 “是啊!”韩元清还在那头兴奋,“九哥你带着九嫂一起呗,两人就当度蜜月了,嘿嘿嘿嘿……” 听见韩元清猥琐的笑声,蒋楚风的欲火全成了怒火。他都快提枪上阵了,被这小子截了道,还有脸跟他嘿嘿嘿? 蒋楚风啪一下挂了电话,韩元清对着嘟嘟的听筒,一脸发懵地嘀咕:“这订了婚的男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蒋楚风回到房间,甜腻的气息还未散去,佳人却不见踪影。拉开衣柜看了看,见少了符黛之前买了没穿的裙子,叹着气笑了一声。 得,又让小绵羊跑了。 (之前开了几幅中药调理身体,可能药性太猛吃上火了,连着两个星期口干舌燥流鼻血,今天这章码到一半唰地就淌下来了,真的尴尬,幸好是在家,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干什么刺激到流鼻血_(:з」∠)_ 车加好油了,等机会踩油门,坐稳了~) 试衣间公报私仇 符黛在紧要关头落荒而逃,连着几天没敢见蒋楚风,他打电话也不接,陈玉不禁奇怪:“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啊。”符黛梳着枕套上的流苏穗子,低垂着的眼里漾着赧然,不敢让母亲发现。 “我想也是,你们要能吵起来才怪了。”陈玉看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戳了下她的脸,“别任性了啊,楚风说一会来接你。” “您怎么就答应下来了?“符黛一听蒋楚风要来,心里就慌成一团,手软脚软内里发虚。 陈玉看她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十分不解:“人家只是通知了我一声罢了,你火烧屁股似的干什么去?” 符黛蹬上鞋子朝后门走去,回头让母亲保密:“他来了就说我不在,今天不回来,明天……明天也不回来!” “这孩子,又搞什么呢。”陈玉嘀咕了一句,从窗台边就看见蒋楚风的车停在了后门那里,张了张嘴,果然见符黛潜逃不成被抓上了车,不由啧了声,“藏在家里不出去不就好了,笨死了,一点都不像我。” 蒋楚风看着趴在车座上蜷成个刺猬似的符黛,好笑不已,伸着手指头戳了下她的屁股,“我有这么可怕么,能吃了你不成?” 符黛啊了一声往前一缩,转而捂着自己的屁股瞪向他,眼里全是警惕,还带着一丝控诉。 蒋楚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在没保障,尽量收起自己太过明显的意图,哄道:“放心吧,要吃也不是现在吃。”等回头把人拐去滨州度假,那大把的时间,连皮带肉带骨头,还不是渣都不剩。 符黛看见他舔牙的动作,一个激灵起了两胳膊鸡皮疙瘩,看见车子驶向熟悉的办公大楼,忙喊道:“我不去你那儿!我……我要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蒋楚风看她那副生怕被自己卖了的表情,浅笑着同司机道:“去百货大楼。” 女人大概都戒不掉买衣服的兴趣,原本符黛只是想在人多的地方消磨下时间,不至于被蒋楚风一个劲儿占便宜,逛着逛着却停不下来了。而蒋楚风比符黛都上心,看见对眼的衣服就拿给她试。 “你又不给自己买,怎么比我都热衷?”逛了这半天符黛也累了,从试衣间走出来,坐在了店里的小沙发上。 “你穿得漂亮,我自然也看着养眼,这也是为自己投资么。”蒋楚风说得有理有据。 符黛瘪嘴,“我现在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你秀色可餐。”蒋楚风忙不迭夸她,又拎着两件小洋装把她往试衣间带。 “还要试啊……我好累。”符黛想不通,这男人对买衣服哪来这么大热情。 “试完这两件就回家。” 符黛不忍驳了他好意,进了试衣间正要接过衣服,蒋楚风跟着挤了进来。符黛暗道不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就想夺门而逃,蒋楚风侧身一挡,咔哒一声锁上门,搂着她的小蛮腰数落:“试衣服而已,跑什么。” 符黛咬着唇紧抓着自己的领子,一副防备的姿态,娇嗔道:“那你出去我自己试!” “反正都是给我看,就在这里省事。”蒋楚风说着就去拉符黛背后的拉链。 符黛左躲右闪,又不敢叫太大声怕店员听到,终究落了下风。连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几乎挡不住春色,急得伸手去够那两件洋装。 “手拿开啊,不然怎么穿。”蒋楚风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如玉的肌肤上流连,要不是勾起的嘴角显示他有多恶劣,还真是体贴入微。 符黛抱着手臂,哪里敢挪开,即便如此,胸前的白腻依然挡不住。 蒋楚风拎着衣服也不给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这人一定是在公报私仇!符黛看他就那么悠悠哉哉站着,也不打算让步,最后只能豁出去了,“好啦,你快点!”再待下去指不定让人误会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蒋楚风见得逞了,脑袋埋在她颈窝直笑,呼吸喷洒在白嫩的皮肤上,逐渐变了味。 狭小的试衣间里,不时传出女孩娇软的带着嗔怒的声音,像羽毛挠着人的心尖,酥痒不已。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啊……你手在干什么!内衣又不用脱……啊嗯……疼疼疼!吸的全是印子,你讨厌死了!” 蒋楚风两叁天没见符黛,逮着她在试衣间占了顿便宜,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等坐回车上,符黛系好胸前的丝带,悄悄捂了下有点发疼的胸部,黛眉轻蹙,全是不满,“都说不要这么用力了……” 蒋楚风瞧见了,又黏糊过来,“疼了?给你揉揉?”说着,色眯眯的大手又要伸过去。 符黛一把打开,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她方才匆匆一看,上面一片印子,再给他揉不得肿起来…… 两人正打情骂俏,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符黛险些从后座上飞出去。蒋楚风揽住她,浓眉皱起,语气不善:“怎么回事?” 司机兜着一脑门冷汗,道:“九爷,有个人忽然撞出来……” “哎呀,别是给撞到了!”符黛吓了一跳,急忙跟着下车,看到地上双眼紧闭,脸色青白的人时,更是惊诧,“月姐!” 蒋楚风稍微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是订婚宴上符黛二叔的女儿,因为符黛亲近她,蒋楚风也留了几分薄面,见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忙送去了就近的医院。 符黛不想同二房联系,便通知了自己的父母。陈玉夫妇急匆匆赶来,也是一脸担忧。 大夫检查完后,符月直接被推去病房挂水。陈玉问及符月的情况,大夫也蹙起了眉,“不至于要命,不过也很糟糕了。她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很差,还有些贫血。近期可能有过绝食,因而引起短暂的昏厥。我在她身上还发现一些外伤,你们……”大夫看着一圈人,眼里带了一丝质问。 符黛他们都有些吃惊,符月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来去去对着的就是家里那一窝子,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况了。 陈玉不免生气:“二弟都是怎么管的家,自己女儿这都遭了多少罪了!” “海仁成日在外面,家里还不是任几个女人胡来。阿月一个人跑出来,怕是发生什么事了。”符秋生一想自己那个迂腐的老娘,头也开始疼了,“不管怎么样,我先去通知海仁一声,回头找他谈一谈。” 冷漠的家人 符月自醒来后,就一直哭,生怕陈玉他们把她送回去,等她平静下来,大家才得知前因后果。 原不过是老太太动了把符月嫁出去的心思,又顾忌她是个坡脚正愁找不着合适的人家,余秀娟自告奋勇,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一个鳏夫。这鳏夫是滨州人士,在越州做了几年生意攒了些钱,正打算回老家盖房去。余秀娟早就嫌符月累赘,想把她打发得远远的,免得将来符音攀高枝还有个坡脚姐姐拖累,于是私下里就应了那鳏夫,想等日子到了符月没办法反抗,也就成了事。 也亏得符音太得意,不小心说漏了嘴,符月才知道他们竟悄悄筹谋着这事,想逃跑时被余秀娟发现抓了回去关在房里,见她不肯松口,便命人不准给她送吃食,想以此逼她就范。 这两天符海仁在外办公也没回来,符月被关了两天,趁着门房松懈跑出来,一时不得法,才想起来找符黛他们。 符月知道自己的缺陷,也不求能嫁个好人家了,可若就那么去了滨州,以后是生是死怕再没人管了。 “奶奶嫌我碍眼,我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都成,离他们远远的,何苦就瞒着我要把我送出去?那鳏夫不过递了一百块大洋,母亲竟收了,我活生生一个人,就只值这一百块……”符月声泪俱下,对家里的人彻底寒了心。 符黛气呼呼道:“都说有了后娘就如同有了后爹,月姐都这样了,二叔成天在干什么?” 陈玉想起来在滨州祖宅那段日子,暗暗摇了摇头。符月生母是个木讷性子,即便受了委屈也很少说出来,符海仁成日在外面同官僚打交道,回了家也是一副大爷样,哪里耐烦家长里短。那续娶的余秀娟一看就是个刁钻跋扈的,没了符海仁在跟前,还不是想翻天都行。 下午的时候,符海仁总算忙里抽闲来医院跑了一趟,听说了经过倒是露出一脸歉然:“大哥也知道,我工作上忙,顾不上家里,竟不知发生了这么多事。” “顾不上?你好歹是一家之主,便连个下马威都没有?你如果有心给阿月壮壮身份,也不至于这样了。”符秋生一听弟弟动辄工作工作的就来气,好像他比督军还忙,全天下的事没他不行似的。 “家里的婆娘就那副性子,不过也就嘴巴厉害,再歹毒的事儿也干不出来,再者还有母亲坐镇,不会出大事的。” “我都快不认识歹毒这个词喽。”符秋生哼了一声,想了想磕了烟管里的烟灰,“行了,我看找你来也是白搭,滚吧。” 符海仁久在官场,练就了一副水火不侵的脸皮,对符秋生的怒火也只当没看到,将买的一些补品放在桌上,也没有再留的意思,“那阿月就先拜托大哥大嫂照顾着,母亲那边我回去说。” 这蹬鼻子上脸的,符秋生差点没忍住踢他一脚。陈玉看了符海仁那副样子,都替符月寒心,也不知道符月亲娘泉下有知,会不会不得安宁。 “我算看透了,你这二弟就是个没心肝的,一门心思升官发财,也就那个姨娘肚子里还没定性的种能得他两眼青睐。”陈玉摇头叹气,可怜符月爹不疼没娘爱,就同符秋生商量着把人留下来算了。 “留是得留,不过老太太那边肯定不依,怕是还要闹一阵子。” “他们不就嫌阿月碍事么,我们直接明说了,以后啊各不相干,他们想攀高枝还是傍豪门都随意了!”陈玉也是感念当年符月亲娘对自己的关照,不忍她唯一的女儿受人欺负。 “看海仁的态度也是没心管了,只望他能在老太太那边说个明白。”符秋生叹了口气,都想不通这家人到底什么脾性。 符海仁最怕麻烦,巴不得什么事都早点息事宁人,见兄长两口子有意,也就顺水推舟,让老太太等人不必再管。 可余秀娟收了那鳏夫的彩礼,交代不了自然不肯罢手,私底下雇了人去找过符月几回,都被蒋楚风的人挡了回来。 老太太一边不想要符月这个顶不了半点用的累赘,一边又拉不下脸,对符月留在符秋生那里很不满:“哪有自己娘老子都在,跑去别人家住着的事,太不成体统了!” 余秀娟见老太太的态度,暗想还有戏,忙附和道:“可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顾了,那男方有房有地,除了是个驼背,哪配不上她了!她自己也不过略识得几个字,还是个坡脚的,有人要就不错了!” 余秀娟的话句句戳在老太太的心上,越想越觉得是符月不识好歹。 那姨太太罗盈坐在一旁磕着瓜子,把这家子的日常当成戏看,闻言轻声一嗤:“我看大姐说的这么好,干脆把小音嫁过去吧。” 余秀娟顿时竖起了眉毛,“我家小音学识那么好,怎么能嫁给一个鳏夫!” “那不就得了,大姐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嫁,却拿别人顶包,欺负人没娘么。”罗盈口气淡淡,大抵是有些感同身受,才刺了几句。见余秀娟要发飙,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从她面前款款走过。 余秀娟见老太太也没有再帮腔的意思,心里呕得要死,只恨自己肚皮不争气,暗暗咒罗盈也生个赔钱货。 符海仁就像个入定的老僧,全然看不见家中女人之间的硝烟弥漫,罢了才着重声明:“这件事就揭过去,你们也别再闹。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正是升职的关头,万不能坏了印象。” 老太太一听儿子又要升职,其余事都顾不得管了,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两层。 符月出院后就直接住进了符黛家,见自己父亲也没来,虽在意料之中,也不免感到失落。她被奶奶厌弃,连亲生父亲都视她如草芥,真是白来这世上受一遭罪。 符黛安慰她:“月姐不必为这些冷情冷性的人伤心,没的费眼泪。你若不好了,他们还是冷眼旁观,所以还是得自己活出个样来,打肿他们的脸!” “黛黛说得对,左右还有我们在呢。”陈玉怕她想太多,将话里的意思都表明了,“我和你大伯就黛黛一个,再过不久她也要嫁人了,正好有你来陪陪我们,这日子总算不会太寂寞。” “哪就快了?明年才毕业呢。”基于蒋楚风的急色,符黛对结婚的时间很有异议,私心想再憋他个叁年五载的。 “你们年轻,还体会不到这日子过得有多快,什么都是一眨眼的事。” 符黛小小地叹气:“我也觉得啊,这都七月份了呢。”眼看着假期一天少过一天,她心里就开始发愁。 陈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记她的手,“就惦记着玩,长不大似的!” “那还不是你们惯的!” 符黛振振有词的回击,惹得陈玉直瞪眼,符月也忍不住笑了。 符黛娘俩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再走一章剧情应该可以炖肉了!我也等不及了!!!) 我不进去 符黛本来打算带符月一起去滨州玩,又想她刚经历过这事,万一对滨州有心理阴影就不好了,只能遗憾作罢。 去滨州的这趟火车今年刚运营,车厢都是崭新的,韩元清大手笔包了两个车厢,又很识趣地把自家九哥家嫂送作一堆。 符黛第一次出远门,自是兴奋不已,拎着自己的小皮箱顺着站台找车厢,看见红漆标的“6”,回头朝蒋楚风招手,“我找到了!” 蒋楚风走过去,掰着她的脑门就亲了一口,惹得她不满翻眼,神色自若道:“看你这么聪明,奖励你一下。” 符黛怎么想都没觉得自己哪里受益了,这明明就是一边暗示她笨,还一边占她便宜! 因为站台比较低,车厢入口的阶梯显得快与腰齐平了,符黛踩上去的时候往后晃了一下,正当做好被蒋楚风接住的准备时,车厢旁边出来个人拉了她一把。符黛朝前一扑,撞在一具纤细柔软的身体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符黛忙不迭道歉,对方也没介意,将她扶稳才放开手。符黛站定一看,才发现对方是个姑娘,荷叶领的衬衫束在米色的长裤里,将修长的身形衬出一股英姿飒爽来,让同样身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韩元清晃晃悠悠走过来,侧头一看,嘴就忍不住犯贱:“哟,芹菜啊,怎么你们家少帅也在这车上?”沉铎大多场合都是秦芹陪同出席,俨然是秘书兼保镖的存在,韩元清看见她,就下意识找沉铎的身影。 秦芹听到他没礼貌的称呼,懒得搭理,转身进了7号车厢。旁边的窗户拉起,沉铎侧过脸打了声招呼。 韩元清扬了扬手,扯着嗓门道:“沉少帅真在啊,一会过来打牌啊!” 沉铎微微颔首,冷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偏偏又不像拒绝人的样子,很难分辨,韩元清却乐颠颠地上了车。 符黛对他们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很无语,可看到沉铎真的“御驾亲征”来打牌时,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场景。符黛悄悄看了就几眼沉铎,见他依旧是一副冷脸,却跟在座的人有来有去地攀谈,语气也比较闲适,心想这人大概是天生的面瘫吧。 符黛对扑克牌一窍不通,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看他们玩。蒋楚风和沉铎落牌之间都是家国大事,韩元清和秦芹则暗暗较劲总要拌嘴,四个人打一副牌,却说着两茬话还能互不干扰,符黛觉得挺神奇的。 其间,秦芹离开了一下,符黛帮她抓了牌,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打。秦芹回来站在旁边,弯着腰就着她手里的牌换了下位置,然后直接出牌。 符黛得了趣,不时请教秦芹出哪张,秦芹干脆和她挤坐在一起,一手圈过她肩头,耐心地同她讲规则。 蒋楚风瞅着两人这样子,莫名就有点不爽,握着一手牌,吧嗒了一口嘴上叼的烟,那一股痞味又散了出来,“先下注,后打牌。符黛黛别破坏规矩啊。” 符黛就不爱他看扁自己,当下痛快道:“那你们赌什么,我也赌!” “我可是下了西药厂10%的股份,沉少帅是一块地。” 符黛吃惊不已:“就是打个牌你们怎么赌这么大?” “闲的没事。” 符黛噎了一下,正想退出,蒋楚风格外开了恩,“这样吧,你要输了就什么都听我的,反之我听你的。” 这种任自己书写的空头支票诱惑太大,以至于符黛一时没意识到蒋楚风对自己已经是千依百顺了,还笑眯眯地拍了下手成交。 韩元清看见他九哥得逞的笑意,暗暗为符黛掬了把同情泪,秦芹都忍不住可怜地瞅了眼身边的小绵羊,卯足心思给她看牌。沉铎作为符黛的上家,还时不时给她放下水,就是这样也没架住蒋楚风运气好。 符黛捏着手里最后两张没放出去的牌,无比郁闷:“你怎么就赢了呢?”一对王都在她手里,还被她打输了,这得是怎样一种烂手气啊…… 蒋楚风抽走她手里的两张王,扬唇一笑,无比耀眼,“愿赌服输。” “你是不是出老千了?”符黛不服气,去翻他的袖口和衣兜,看有没有藏牌。 其余叁人见小两口要开始打情骂俏了,知趣地先去餐厅吃午饭了。 蒋楚风见没了闲杂人等,一把就将符黛抓到腿上,捏着她细白的手指头啃了一口。 符黛故意煞风景:“我抠完脚没洗手。” 蒋楚风一顿,掐了把她的屁股,将她抱到了桌子上坐着,脱了浅白色的低跟凉鞋,一点不嫌弃地捏起她肉呼呼的小脚,“我看看,嗯……这脚也是香的。”随着话音一落,蒋楚风对着白净的脚背亲了个响。 符黛发窘地蜷了下脚趾,想要收回来。蒋楚风握着她的小腿,强迫她将脚搁在自己腿上,爱不释手地摸着。 符黛抬脚踩他的手掌,被他抓住一个劲挠脚心,挣扎之下不小心碰到了他双腿中间,毫无疑问地火热一团。 “你怎么……怎么到哪里都发情啊……”符黛讪讪地僵住了动作,感觉他们家古董店外面那些猫都赶不上他发情的次数。 蒋楚风一点不客气地握着她的脚在自己隆起的裤裆上磨蹭,反过来说她:“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明明是自己忍不住还要怪别人……符黛暗恼,脚尖的力道往下压了一下,感觉到那个硬度都有点讶异,男人成天揣这么根硬棒子不难受吗?不过符黛没那么多心思想,听着蒋楚风低沉的喘息,身体也跟着泛起一阵一阵的颤栗,看了眼紧闭的车厢门,软着声道:“你快点呀,一会人回来……” 蒋楚风一边动作,一边抱怨:“我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不止,还叫我快点,我看你是想弄死我。” 外面可能是谁经过蹭到了门,一声响动吓得符黛屁股一抬,整个人缩到了蒋楚风身上。蒋楚风手里还握着一截命根子,被她脚上的重量压下来,差点折了。 “符黛!”蒋楚风脸色铁青,对着发懵的符黛一声低吼,呲着的牙反着光,恨不得将她生吞了。 韩元清叁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两口一人一头坐着,蒋楚风脸色不善,符黛搅着手指头时不时撩起眼皮怯怯地看着他,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韩元清虽然好奇,可看见他九哥那个臭脸,也不敢问。 如此,到了晚上的时候,秦芹还想要不要让符黛跟她一个车厢,却见蒋楚风带着她走了,便没出声。 火车哐哐地走了一白天,除了一开始广袤的平原,晚上黑黢黢的也瞧不见什么,是以旅客都早早歇了。 有点烦人的火车噪音中,掺杂着男女的低吟细喘,充斥在晦暗的车厢里。 “嗯……太大了……”符黛伏跪在座椅旁,可怜兮兮地从蒋楚风的下身正起脸来,外面的月光闪进来,照着她水亮的红唇。 蒋楚风粗喘一声,被她握在手中的欲望又胀了一下,开始发疼,厚着脸皮哄骗乖巧的女孩:“手不要松开,用你的小舌头舔舔它。” 符黛回想他白天被自己踩的那一脚,犹豫了一下,依言俯下身去,伸出柔软的小舌在龟头的小孔处触了一下,觉察到手里的大棒子猛地一抖,赶紧往上抓了抓,随着自己的方法缓缓撸动。烧红的热铁无比壮观,符黛努力了良久,也只能勉强含进一个头,也都是浅浅吮一下就赶紧吐出来,那种充斥满口腔连呼吸都堵塞的感觉太难受了。 蒋楚风被她撩拨得欲火焚身,圆扑扑的龟头被她含进吐出,虽然只是轻浅的接触,也销魂至极。 符黛弄了一阵,还不见他发泄,有点着急地皱起了脸。蒋楚风将她拉起来,看着她水润的小嘴,滚出喉咙的气息都沸腾起来。 上面的小嘴吃他都如此费力,也不知下面那张小嘴怎么才能容纳他…… 蒋楚风越想,膨胀的欲望就越下不去,搂着符黛狠狠亲了一阵,转而伸进裙子里去勾她的小短裤。蒋楚风深知自己对符黛的欲望大得可怕,这种环境和时间,显然也不是彻底解决的好时候,只想着略略磨蹭一番疏解一下。 “别……”符黛喘着气压住他的手,大眼里闪着央求。 “黛黛行行好,让它近了瞧瞧,不进去。”蒋楚风一本正经说着色情的话,趁着符黛稍一犹疑,就褪下了她的小短裤,长指迫不及待抚上了光滑的小花瓣。 “嗯唔……”符黛扶着他的肩头,咬着唇闷哼,觉察他将那根硬硬的东西伸了过来,还是忍不住害怕地拧身子。 蒋楚风将她翻了个身,紧紧夹在自己腿间,也迫使她并拢双腿,正好将自己直挺挺的肉棒留在她的腿心,然后扶着她的腰晃动起来。 灼热的欲茎摩擦着细嫩的阴唇,一股奇异的酥麻感窜遍全身,符黛仰着脖颈,止不住细声呻吟,一手无措地在小腹下方捂着,压抑着仿佛要冲上来的快感。 这种性器相贴摩挲的刺激,竟让高潮来得比深入相交还快速,蒋楚风快速地动了一阵,将滚烫的白液喷射在了符黛的大腿间。 符黛搁在地上的腿都有点软得立不住,蒋楚风将她横抱过来,自己靠着椅背瘫着,身体和心理都透着一股满足。 (肉菜倒计时——) 天时地利人和 火车上到底不比家里舒服,下了火车符黛还觉得脑袋里哐哐地响,脚踩在地上都有种恍惚的感觉,到了住的地方更是倒头就补觉,直睡到下午两点多钟,恍惚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才脱离了梦乡。 蒋楚风进屋的时候,看见她正蓬着头坐在床上伸着懒腰打哈欠,像只懒洋洋的小绵羊。 “几点了?”符黛揉了下眼睛问。 “两点多了,饿了没?” “饿醒了。”符黛格外诚实。 蒋楚风噙着笑走过去,在她侧身坐到床沿时,已经把鞋子拎了起来,抬着她的小腿认真地套进去。 符黛靠在他身上,看着他的动作片,晃了下腿,突发奇想:“别人要是知道大名鼎鼎的蒋九爷给我穿鞋,会不会惊掉下巴?” “那你最好别让别人知道,不然我要灭口的。” “杀人灭口?” 蒋楚风给她穿好鞋子,倏然吻住她,离开时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亲到你说不出话来。” 符黛抿了抿红了一圈的嘴唇,哼唧一声也没同他计较。 滨州本就多雨,一周总有叁天左右在下雨,如今又快到雨季,从中午开始,外面的雨就没断过。 韩元清是个闲不住的,早不知去哪里浪了。符黛嫌出去踩湿了鞋子不舒服,便只在住的地方转了转。 这片地方本来还是皇族一位王爷的府邸,几经易手,改造得古不古洋不洋,凑在一起倒有种奇异的审美。穿过后院,还有个十分大的酒窖,里面有不少陈年佳酿,蒋楚风还另外叫人酿了些葡萄酒,逢年过节的还能拿出来送送人情。 蒋楚风拿了两只杯子,从酒柜上取了瓶葡萄酒,知道符黛不擅饮酒,便只倒了杯底一层,“尝尝看。” 符黛看了看杯子里深红的酒液,按捺不住内心的新奇,小口抿了一下,甜中微苦的味道,对她来说依旧不太习惯。 “不好喝。”符黛咽完杯子里那一口,便没了兴趣,“还不如直接吃葡萄呢。” 蒋楚风笑了笑,细品着自己手里那一杯。 符黛抬眼看过去,只见他长腿健腰,姿态随意地站在酒桶边,微开的领口散漫不羁,微光投在他侧脸,半明半昧。符黛看了几眼,竟觉得有些醉了,看到他舌尖一动,舔去唇上酒液的时候,禁不住咽了口口水,竟有种扑上去替他舔的冲动。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觉察到自己的蠢蠢欲动,符黛忙放下杯子,扇着发热的脸想离开这个酒气醉人的地方。 蒋楚风跟出来,看见她酡红的脸蛋,讶异地伸手抚了抚,“一口就醉了?” “只是觉得有点烧。”符黛双手捧脸,目光扫到他浅笑的样子,心跳都漏了一拍,暗恼自己是被他戳中了哪根神经,怎么忽然就像猫发了春…… “我看你是真醉了。” 蒋楚风笑着去摸她的脸,却见她偏头一躲,抱着旁边的柱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啊你别说话!” 蒋楚风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符黛扒着柱子,水亮的眼睛看他一下便遮掩下去,老实道:“听你说话我头晕。”那种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像电流一样窜过她全身,令她昏昏然起来。 蒋楚风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发觉她的不对劲,把她从柱子上扒下来,揽到跟前,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凑,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符黛挣扎了一下,脸颊上一片艳色。蒋楚风先把持不住,捧着她脸就是亲。 符黛触到他伸进来的舌头,下意识吮了一下,登时如同天雷勾地火,将两人全燃了起来。 蒋楚风紧紧贴着符黛的檀口,长舌勾卷,吸吮着甜美的汁液,沉重的鼻息喷薄在肌肤上,亦是灼热异常。 不过蒋楚风总算还记得这是在外面,舔弄了一阵艰难地分开唇,看着符黛眸中的潋滟,心里渐渐体会到什么,眯起了眼。 这小绵羊喝了酒似乎格外敏感。 蒋楚风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大手沿着腰线下滑,在她挺翘的臀上抓了一把,怀里的娇躯顿时一抖,往他怀里拱得更厉害。 蒋楚风轻笑出声,吃了符黛两记粉拳后,一把捞起她往前院的住房走去。 天时,地利,人和。再没有比此时更合适的时候了。 符黛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不然怎么会默认跟蒋楚风滚到床上来呢? 而蒋楚风素来承认自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符黛的回应与默然,都成为他更进一步的理由。 一进屋,蒋楚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符黛压在门板上,一口攫住她的唇,双手凌乱地抚过她的身躯,刺啦刺啦撕扯着她的衣服。大大小小的扣子崩了一地,在只余喘息的房中,敲动着符黛的心。 等挪到床前,符黛身上的束缚全开,外衣散着,已经被解开暗扣的乳罩虚虚掩着娇嫩,裙子下面的短裤也已被褪到小腿上。松松垮垮的布料挂在雪白的躯体上,欲遮还羞,温度染就的瑰色,似云一般轻轻附着在肌肤上,春色无边。 符黛下意识想打退堂鼓,可是被蒋楚风黑沉沉的眼眸盯着,身体便似僵住了一样,只能被他强硬地抓着双手,探向他健壮的腰腹,牢牢摁在皮带的金属扣上,意味不言自明。 符黛脑子里乱糟糟的,手指在他的掌控下,竟也似不听使唤了,剧情那么解开了他身下的束缚。 皮口一开,无需符黛再动手,蒋楚风叁下五除二除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肌理分明的麦色身躯,一览无余。 符黛被他轻压着,一边吻一边从床尾移到床中间,结实的身躯整个压下来,再不容她逃离。 符黛发懵的脑子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思绪碰撞了一阵,终于认了命。她偏头躲着蒋楚风不断落下的热吻,看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咬着唇轻声撒娇:“要被看见的……” 这里的二楼向着后花园,方圆十里也没个比它高的楼层,蒋楚风才懒得离开温香软玉去拉窗帘。大手从她大腿间滑了进去,立马让她没心思顾这些有的没的。 似乎真因为酒的缘故,符黛的身体打开得很快,蒋楚风的手伸进去时,便摸到已经湿淋淋的花瓣,到底还顾及她是初次,才没一激动就冲进去。 “黛黛真乖,提前就做好功课了。”蒋楚风奖赏地亲了她一口,长指顺着滑腻的穴口,一下便刺了进去,符黛原本因他的调侃而嗔怒的脸色,一下变得绯红,不适应地轻哼着。 以前他用过舌头,也贴着磨蹭过,用手还是第一次,尽管只是一根手指,柔嫩的甬道还是极为排斥。蒋楚风浅浅动了几下,再想要加进一根手指时,符黛绷紧身子不肯依,水汪汪的眸子睁着,一副可怜相。 蒋楚风虽然心软,可不好好扩张一下,一会受罪的还是她,手指轻轻勾动着,刺激着她花瓣中间的小肉芽,诱哄道:“黛黛放松,跟以前一样,都交给我好不好?乖,让我进去……”蒋楚风说着,手指片刻不停地往里挤,一如他的强势。 “嗯啊……啊……”两根手指进去,符黛便有些难捱,不断地蜷起腿想合上,粉润的身子渗出一层薄汗,少女的体香袭上鼻端,如同春药一般令人发狂。 贝肉紧紧裹着指节,虽然紧致异常,却不会干涩,蒋楚风放心地继续深入,低头一口含住近在咫尺的梅蕊,嚼咬吮吸,源源不断地在她身上制造着快感。 咕唧咕唧的水声自腿窝处响起,淫靡的场景无需眼见,便能想象得到其中旖旎。蒋楚风用手指抽送了一阵,等到甬道微微放松,倏然抽出手来,双手卡着符黛纤细的腰肢,埋头覆上了晶莹的花瓣,啜饮着溢出来花蜜。 符黛累积到头的快感,一下冲破了闸门,仰着脖颈细吟了一声,抖了抖腿瘫成一堆。 (还在炖,祈祷我今天晚上能出锅QAQ) 水真多(H) 蒋楚风见状,眼眦发红,再没耐心憋着自己的欲望,正起身就着花穴口的蜜液蹭了蹭,待粗壮的肉棒上也染得湿漉漉的,便将圆硕的龟头对准翕张的小粉穴,开始往里挤。 “唔……”符黛受惊般挣了挣,蹬着脚往上窜了一截。 蒋楚风扶住她的大腿,腰身前倾,甫一进去一个头,四周细嫩的软肉旋即包裹而至,爽得他差点一泄千里。 符黛喘得断断续续,蒋楚风也按捺不住,喘息交错在一起,将空气都熏得炙热不已。 蒋楚风绷着刚毅的下巴,稍微停滞了一下,等符黛喘匀一口气,狠了狠心挺身一顶,硕大的阴茎顺着湿滑的肉缝,直直深入花芯。 “啊!嗯啊……”符黛尖叫一声,兜着的两眶眼泪唰地滑了下来,紧拧着眉痛到说不上话来。 迟早少不了这一步,蒋楚风纵然心疼,也没退出去,硬挺的肉棒被浸泡在柔软的花穴里,甬道因为抽痛而紧缩痉挛,不断蠕动摩挲着上面凸起的脉搏。一丝红色的血迹蜿蜒而下,沾在光洁的阴户上,透着被蹂躏过的孱弱。 硕大破开小穴的攻势太过强悍,符黛缓了一阵还是觉得一抽一抽地疼,泪珠子接连往下掉,唉唉地求着蒋楚风:“嗯……你出、出去啊……呜呜……” 她一哭,小腹便跟着颤动,细嫩的贝肉摩擦着肉棒,蚀骨的酥麻感从尾椎直往上窜。蒋楚风低喘一声,亲着她轻颤的唇瓣安抚:“再忍一忍,一会就不痛了,嗯?我也痛,黛黛心疼心疼我。” 明明是他让自己痛的,他哪里又痛了?符黛委委屈屈地抽泣着,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虽然不解,还是咬牙忍着。 蒋楚风松了口气,微微抬了抬臀,粗长的肉棒自粉穴中抽出,还带着血丝,胀得紫红的棒身,看着有些狰狞可怕。蒋楚风不想再从头开始,等花穴卡住龟头的棱角便停下,转而再次向里推入。 肉贴肉的摩擦感十分强烈,尤其在细嫩的甬道里,更是敏感。符黛感觉到那根粗壮的东西又挤了进来,胸腔的呼吸仿佛都要被挤出去,砰砰直跳的心高高悬着,对方才那一阵撕裂的痛疼心有余悸。 “啊……啊……”虽然感觉很羞耻,符黛还是忍不住叫出声,肉棒刮着穴口缓慢进出,磨得她心口发痒。 接纳男人巨物的地方,有着天然的韧性,经过反复的扩张,渐渐适应了他的尺寸,虽然还有些撑得难受,初时的刺痛倒是没了。 符黛的脸蛋重新蒸得发红,未尽的泪水蒙着瞳仁,泛着一层迷茫与无措。随着男人一记接一记的抽送,雪白的身躯在宽大的床上不住晃动,蹭得枕头歪向一边。 间隔长久的啪啪声逐渐密集起来,蒋楚风撑着双臂,窄臀接连起伏了几下,尝到了甜头便有些失控,粗喘一声将两条玉腿盘上自己的腰,快意地驰骋起来。 娇嫩的小穴吃力地吞咽着不断进入的粗大肉棒,内里的花蜜被不住捣出,黏湿了整片光洁的阴部,粘液接触的响声掺杂进来,越发淫靡不堪。男人浓黑的耻毛整片附着在女孩白皙的阴阜,直挺挺的大肉棒连接着彼此的私密处,串联在一起密不可分。 “啊啊……啊轻、轻一些……”符黛禁不住越来越重的攻势,哭喊着道明身体的反应,不过似乎并没引起男人的重视,噼啪噼啪的肉击声像打桩一样,记记夯实。符黛勾着脚尖,双手扶着他撑在两侧肌肉紧实的手臂,面前便是他汗湿的胸膛,阵阵的男性气息窜入鼻端,令她忍不住发颤。 对于一开始就打算把这只小绵羊拆吃入腹的蒋楚风来说,能忍到现在也是奇迹,巨龙入洞焉有撤退之理,细观她脸上的表情也不似痛苦,便没了顾忌,由着性子操干起来。虽然没有过多的花招,可他抵着花芯研磨的那几下,也足够让符黛崩溃。 蒋楚风将时间掌控得很好,每逢符黛尖叫即将高潮的时候,就抽离出些许,硬是将她的快感劫在半路。反复几次,符黛被他折磨得发疯,娇吟宛转不止。 符黛晃着头部,汗水晕湿了头发,覆着她粉白的小脸,上面一片纠结的神色。明白过来男人是故意的,符黛恨恨地踢了下脚,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附在他身上,运用自己身体的优点,将他绞得死紧。 蒋楚风吸了口气,觉察到她的生气,笑得有些痞,“这就离不开我了?舒不舒服?”蒋楚风说着,腰臀轻晃,浅浅顶弄着。 符黛没他这么不要脸,红着脸不搭理他,却见他就此不动了,体内不上不下的感觉又正难受,眉毛一团,委屈得要命。 “这么会哭鼻子,怪不得这么多水。”蒋楚风咬了咬她的鼻尖,不忍再为难她,将她的手臂压在头顶,恢复律动的速度。 宽大的双人床上,娇小的女孩整个被男人压在身下,只露着红晕的脸蛋,微张的小嘴吟哦不断,眸色也泛起迷离。细嫩的贝肉被不断地摩擦,渐渐地泛红发肿,符黛有些分不清是痛苦多一点还是快感多一点,身体的力气被消耗光,连抬一下腿都发酸。 蒋楚风感觉到她力不从心,带着她翻身坐起,捧着圆乎乎的小臀往自己胯间摁,忽快忽慢,研磨捣弄,全凭自己心意。 符黛软趴趴地挂在他身上,全身上下唯有穴口的感觉是强烈的,除了炙热,还有一丝肿胀。符黛不期然垂眸,看见那根肆意进出的巨物,脑袋不禁发晕,悄悄地缩着密道,想要他快一点缴械。 “嗯……这一点可不够,黛黛要努力啊。”蒋楚风呼了口气,对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使坏般深杵了几下,出言刺激着她。 符黛拧着身子,把自己那点小伎俩都用光了,花穴里的肉棒依然挺立如初,不由软了声音求他:“啊……九哥……快一点……啊啊啊啊……啊不是——”符黛话还没说完,便让蒋楚风浮想联翩,捡着自己以为的意思就连着快速杵了几十下,符黛连连叫唤着,忍不住哭出了声。 蒋楚风正欲停下,却觉裹着他肉棒的嫩肉一缩,里面的褶皱绵密地伏动,一股热流浇注在他的铃口上。看着符黛失神的小脸,蒋楚风兽性大发,搂紧她颤抖的娇躯,在痉挛的花穴里疯狂抽插起来。 “啪啪啪……” “噗呲……噗呲……” 还没缓过神的符黛,在连番的刺激下,瞠着眼张着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蒋楚风看着她被自己冲撞得发软放样子,就觉得莫名地满足,揉着她的臀瓣抽送了好一阵,才低吼一声用力顶入发颤的花蕊,汩汩的热流喷射而出。 甬道被滚烫精液一烫,符黛禁不住抽了抽身子,意识也模糊成一片,口中正浅浅呼着气,被蒋楚风缠过来含住,啧啧地吮咬着,没有片刻空余。 两人相连的私处,不多时便渗出粘稠的白液,滴落在下面的床单上,晕成一片,浓郁的麝香味,弥漫在室内。 (先解解馋吧你们少打我几下【抱头) 耍流氓 符黛醒来的时候,看到还没完全暗下去的天色,只想到了“白日宣淫”四个字。 体内被冲击的余韵还未散去,隐隐透着酸痛。符黛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躺在床上开始后悔,害怕回去以后陈女士会把自己活剥了。 蒋楚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符黛莫名就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一面委屈地骂男人果然是大猪蹄子,一面挪着身体想下地。脚尖一碰地,腿根酸得根本站不住,一个马趴就趴在了地上。符黛终于忍不住,开始掉金豆子。 蒋楚风进来,看见她包着被子坐在地上,哭得可怜兮兮的,连忙过去将她捞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能哭?还疼呢?” 面对蒋楚风一迭声的关怀,符黛只觉得更想哭了,又怕他误会自己是不愿意接受他,又不知道怎么讲明白,只好一个劲儿地哭。 蒋楚风贴近她红红的鼻头,亲昵地蹭着,大概理解了她内心的彷徨无助,语气里尽是温柔:“等回去我们将婚礼提前好不好?伯父伯母那边我去说,一切有我,别怕。”女孩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一时害怕也是正常,蒋楚风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一辈子,自然不会爽完就拍屁股走人,耐着性子把自己这辈子的情话都说完了,才让女孩破涕为笑。 符黛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挺丢人的,脸埋在蒋楚风胸怀里不好意思露出来,闷声挤了句话。 蒋楚风没听清,低下头轻问:“黛黛方才说了什么?” “婚礼、婚礼不要提前……我还没毕业……” 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好似生怕他不同意,他听完眉色温柔,“都听你的,日子由你来定,不过只能早不能迟。” 他的语气里有着一贯的霸道,却又很体贴地照顾到符黛的情绪,这种温柔的霸道无不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吸引力,符黛忽然感觉自己幸福得快昏过去了。 两人相偎着又说了许久的话,蒋楚风将晚餐端上来喂她吃了,轮到要上药时,符黛终于乖不了了。 “我、我没事,不上药!”符黛裹着被子,团在床头一角,誓死不从。 “刚才下地不是还摔了?乖,抹点药好消肿,不然你走路都难受,假期就打算在床上躺着了?”蒋楚风捏着一个小扁盒,说话的同时旋开盖子,站在床前等着她妥协。 符黛被他说动,可意识回笼哪好意思让他代劳,红着小脸道:“那你给我,我自己擦。” 蒋楚风啧了一声,一副她很不听话的样子,“你自己看不见,抹不到地方。” 抹个药而已,哪里疼抹哪里罢了,还要怎么看?符黛知道他目的不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裹着被子又将自己卷了一圈,趴在床上还揪着床单,打算对抗到底,“我不,我要自己擦,不然就不要了。” 这种好事蒋楚风怎么会拱手相让,看见她露在外面的小脚尖,一把抓在手里挠个不停。 符黛尖叫一声,想弹起来时候却被子裹得死紧,又哭又笑地扭成一条麻花,直笑得肚子都疼了,才憋不住松口:“啊哈哈哈……我不争了不争了……都依你!”脚心的手指顿时收兵,符黛脸颊绯红,坐起来就扔了这个阴险男人一枕头。 蒋楚风挥手打开,眼里嘴角都是得逞的快意。 “过来,张开腿。” 听到他直白的指挥,符黛简直羞愤不已,垂死挣扎:“你先拉窗帘,不准开灯!” 蒋楚风不满:“黑乎乎的怎么抹?”而且也看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粉穴了,这与他的初衷可是相违背的。 符黛见他嘴角一掀,痞气一露,就知道他色心不改,鼓着脸道:“我现在还疼呢,你要见色起意又兽性大发怎么办?” 蒋楚风摸着下巴,觉得这话在理,不过他原本就打算着起一下意的。 “这药是专门擦屁股的,擦你嘴上我可不管。” 听他吊儿郎当的话,符黛噫了一声,眼睛转了转,从被他撕坏的衣服堆里捡出一条丝布,朝他伸手,“你过来。” 蒋楚风依言上前,旋即被丝布蒙住了眼睛。周围的景物变得朦朦胧胧,却又不会完全看不见,不得不说是个好方法。蒋楚风站在床前,有点郁闷。 “你快点啦,不然我自己擦了。”符黛正要去拿药,蒋楚风挪开手,让她扑了个空。 以为蒙着眼睛他就不会起意了?真是太低估男人的欲望。蒋楚风扬了扬唇,食指捻了一丁点药膏,大拇指贴着她的脚踝,缓缓往上,轻车熟路地找到泛着潮气的穴口。 这片桃源他早在梦里臆想过多次,之前才造访过,哪里会不知它的美妙,仅仅是触到发颤的花瓣,便有些情难自禁。 符黛听到他的喘息声,身体便有了预警,收腿往后退。 蒋楚风一手箍紧她的腰拉到跟前,另一手还埋在她腿间,皱眉低训:“乱躲什么!” “啊……我不擦了!你放开!”符黛意识到跟这匹狼妥协就是个错误,他的手指探进去一点都不安分,说是擦药,却肆意抠弄,蜜液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将腿窝又粘的湿漉漉的。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随着蜜汁流溢而出,没几下符黛便没了力气,嗯嗯啊啊只顾叫。 被饿了许久的狼,一顿自然是喂不饱的。 蒋楚风用手指把符黛送上了高潮,裤链一拉,释放出狰狞的巨兽。 蒙在眼上的丝布早就在他乱蹭着亲符黛的时候掉了下来,清晰地看到符黛两腿中间的小花瓣肿得跟个小馒头似的,终究没忍心再进去,只是将药膏抹在圆硕的龟头上,趁着穴口痉挛,在边缘滑动轻蹭。翕动的小穴口,因为嫩肉的收缩,好似在一口一口嘬着他的肉棒,加上自己辛勤劳动,总算暂时得以解决。 符黛回过神来,挥着粉圈捶他,“你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我!” 蒋楚风包着她的小拳头亲,“这叫做爱,哪里是欺负了。” “你你你你不要脸!” 蒋楚风一点都没被骂的意识,反而振振有词:“夫妻敦伦实属正常,怎么就不要脸了,那这样说,全天下的男男女女都不要脸了。” 她是在说这事吗!这人就会歪曲事实! 蒋楚风见她羞恼的样子,越发上劲,含着她的耳垂,低声道:“那我换种说法?黛黛喜欢听文雅点的还是粗俗点的?” “我什么都不要听!你闭嘴!” 蒋楚风懒懒地压在她身上,即便被她推着下巴,还是照耍流氓不误,磁性的声音叙述着不堪入 耳的话:“做爱的说法多了,也叫做交媾,还可以说阴阳相合,也可以说肏。” 最后一个音节吐入符黛的耳朵里,几乎轻到听不见,像过电一样,窜过她的四肢百骸。符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手去捂耳朵,脸红得像煎熟了一样。 蒋楚风抓着她的手,薄唇不停地在她耳蜗处流连,让人又爱又恨的声音赶都赶不走,“黛黛知道是哪个字么?” “不知道!我不想知道!”符黛闭着眼不住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 蒋楚风就跟没听到似的,抓着她的手,好好先生一样,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入肉,顾名思义,就是进入你的小肉穴,黛黛应该明白我是拿什么进去的吧?” 符黛拼命地不让自己去听,可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脸蛋红得都快冒烟,最后忍不住彻底爆发:“蒋楚风!你个臭流氓!” 伴随着符黛恼怒的声音,是蒋楚风肆意的大笑。 (get到了蓝牙键盘+手机的操作,还好有一键繁简转换,不过似乎标点符号不是中文?今天先试一下手机更新,就是容易崩) 蒋老大 因为符黛是初次,蒋楚风体贴她,憋这么久也才要了一次,还觉得自己不够尽兴。 符黛在他冒火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养了几天,等到不适消除,月事又来了。 蒋楚风原本打算没羞没躁同符黛厮混半个月的计划彻底泡汤了,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符黛暗喜,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窝在床上戳着肚子上的暖水袋,咬着唇扮可怜:“这也由不得我啊,我还希望它不来呢,来了可难受……” 蒋楚风一脸的欲求不满,捏了捏她冰凉的脚尖,闷声闷气地问:“几天?” 符黛低下头,粉唇嚅动:“一个周。” “这么久?”蒋楚风拧起眉,目光落在她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最后也只能叹口气,抱着她蹭蹭闻闻,以解相思之苦,“你就是来克我的!” 符黛无辜地眨了眨眼,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虽然离开学还早,可也不能把人拐跑了一个假期都不回去,更何况还有个“护女心切” 的岳丈。所以表面上蒋楚风是肉到嘴里喜洋洋,实际比以前更憋了。 符黛身子爽利后,不是被韩元清勾着到处玩,就是跟秦芹喝下午茶,行程排得满满的,似乎是要补足窝在床上这段日子的空缺,乐得连蒋楚风都顾不上。好不容易逮着人吧,她不是累就是疼,可怜巴巴的样子蒋楚风也不忍心,通常都是抱着她啃一顿了事。 基于蒋楚风的纵容,符黛看着自己满身的红印子也就默默地容许了。也不是她排斥和蒋楚风做那事,只是身体还是不适应,事后都要腰软腿酸好久,更别提那里肿得连路都走不了,好不容易的假期,她实在不想只在床上度过。 好在蒋楚风还算体贴,纵然心有不满,也不会罔顾她意愿霸王硬上弓。 这日难得是个大晴天,符黛一见太阳反而不想出动了,不想蒋楚风的大哥蒋昀旗订了饭店,喊他们过去聚一聚。 符黛也是第一次见蒋昀旗,上次他们订婚,蒋昀旗也没回来,似乎跟大太太成见颇深。 蒋昀旗是老大,比几个兄弟长几岁,看着十分成熟稳重,话虽不多,倒也不会给人疏离的感觉。 “你们订婚我也没回去,这次来了滨州可得让我好好破费破费。” 蒋楚风对蒋昀旗的态度虽然不比同老七亲密,却也看得出来比其他人要熟稔些,闻言更是不客气道:“大哥既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蒋昀旗笑哈哈道:“得寸进尺,说吧,是不是也是这样把人家姑娘骗到手的?” “哪儿呢,我也是学大哥一片赤诚之心。”蒋楚风低头看向怀里的符黛,还一副寻求认同的表情,“黛黛说是不是?” 符黛不好意思地揪着他的衣角,小声骂他厚脸皮。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粉嫩的小姑娘蓦然扑到蒋昀旗腿上,糯糯地喊“爸爸”,蒋昀旗弯腰把小姑娘捞起来,哄道:“圆圆,叫九婶婶。” 圆圆乖巧地喊了一声,旋即有点害羞地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不时扭回头瞅瞅符黛。 符黛看得心都要化了,真想去捏捏她的小手和小屁股。 随后进来的便是蒋昀旗的太太骆敏,大概身为老师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书卷气,人又生得娇小白净,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符黛忽然有点明白,蒋昀旗为什么不肯带着妻女回越州了,骆敏这样的,在大太太看来就是小家子气,自然不会喜欢。而且在儿子遍地的蒋家,骆敏只有一个女儿怕是站不住脚,以大太太为人,必定要为儿子张罗不知多少姨太太。 符黛忽然有点担心,蒋楚风不会也在意儿子吧?毕竟大环境在那儿,他家大业大的,必然要有个人传承。 “你也喜欢儿子?”符黛仰着头,晃着他的衣角,问得小心翼翼又带着希冀。 蒋楚风搂着她笑:“怎么,想给我生孩子了?那我们要多多努力才行。” 符黛推开他的脸,水眸圆瞪,非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蒋楚风趁着蒋昀旗一家说话,飞快地低下头亲了她一口,“只要是你生的,是个蛋我都当宝贝。” 符黛听了他的话,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怒道:“你才生蛋呢!” “好好好,不生蛋生孩子。” “孩子也不生了!” “依你,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符黛被他哄得没脾气,见他没点底线,不由轻哼:“我要骑到你头上了你可别怨我。” 蒋楚风可是巴不得呢,闻言笑道:“怎么会呢,你倒是骑一个试试。” 符黛预感这样的话题再继续下去又要变味,便没再接下去。 骆敏是个很和善的人,怕符黛觉得拘束,饭桌上一直照应她,不过见蒋楚风夹菜添水都不忘,了然地笑了笑,低声同符黛说话:“看不出来老九这么会照顾人呢。” 符黛瞥了蒋楚风一眼,心里虽然美滋滋的,却知道这人是个不经夸的,便用他听不见的声音对骆敏道:“他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骆敏笑看着她,心里对这话不以为然。豆腐心那也得看对谁,蒋楚风可从来不是善茬。从越州来的书信看,家里那位的身体似乎并不乐观,她不敢想象,要是哪天人没了,蒋家得乱成什么样。 骆敏轻叹了口气,眼里染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因为学校放假,骆敏也没什么事,吃过饭蒋昀旗便提议去看话剧表演。符黛觉得看话剧还不如自己脑补有趣,但盛情难却,也没表现出来。 她的小情绪焉能逃得过蒋楚风的眼睛,见她兴致缺缺,蒋楚风道:“在戏院圆圆也呆不住,我见南边有个什么游园,小孩玩的大人看的都有了,不如那里省事。” 蒋昀旗见他提议,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蒋楚风朝旁边低头转脚尖的符黛招了招手,“走吧小朋友。” 符黛牵住他的手,小声辩驳:“我就是觉得话剧没意思嘛……” “好了,知道你不是贪玩了。” “……” 说是这样说,进了园子,符黛还是跟圆圆玩到了一起,两个荡秋千坐跷跷板,不亦乐乎。 男人本来对在外面闲逛不热衷,蒋昀旗也是打算尽地主之宜陪他们,见符黛玩得开心也就不拘在哪里了,跟蒋楚风找了处露天咖啡馆坐着。 “我看九弟妹挺喜欢孩子的,有没有打算要一个?” 蒋楚风的目光一直放在前面的身影上,跟蒋昀旗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收回来,“等明年结了婚吧,而且黛黛年纪还小,不急。” “你可是不小喽。” “男人叁十一枝花。”蒋楚风摸了把下巴,十分自信。 蒋昀旗不由呛了一下,笑道:“这话谁说的?” “黛黛说的。”蒋楚风一副唯妻命是从。 蒋昀旗无意间被秀了一脸,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被卷进去了 一行人大概在滨州逗留了半月有余,回程的时候又是与沉铎他们一辆车。 韩元清大抵是得了一种“不招惹秦芹不舒服”的病,看见她就要主动上去找抽:“我说你怎么阴魂不散的,跟屁虫!” 秦芹推着行李直接从他脚上压了过去,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韩元清骂了句粗鲁,秦芹转回身,一个高抬腿朝他踢了过去。 “嚯,有两把刷子啊!”韩元清抬手一挡,就想和她比划比划,奈何人家头一扭,不搭理他便走了。 符黛笑嘻嘻道:“你嘴上说着讨厌人家,还要不住往上凑,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韩元清哼了声:“不开花的玫瑰,净刺儿!鬼才会看上她!” “所以说你是那个鬼嘛。” 韩元清当即扯着嗓子叫救兵:“九哥你还管不管你媳妇了!” 蒋楚风揽住符黛,悠悠道:“你九嫂说的没错,要真喜欢只管说,九哥替你保媒。” “我要喜欢她我就是乌龟王八!”韩元清见两人腻在一起,皱着脸摆摆手,“得了,你们夫妻一条心,我惹不起惹不起。” 符黛看着往车厢走的韩元清,歪着头有丝神秘:“我有预感。” “什么?” “他这乌龟王八当定了。” 蒋楚风笑了笑,也没有出言否定。 沉铎跟他们隔着一节车厢,这次也没跟他们过来打招呼,一直都是秦芹跑前跑后,而且看着似乎比上次带的人还多了些。 韩元清隐约觉得有点不对,探头望着车厢门,“我怎么老觉着像有什么事?” 蒋楚风瞥了他一眼,道:“有事也不是我们的事,别多管闲事。” 韩元清坐回来,有点不解:“这沉铎也够心大的,明知道杨家在这边还敢带这点子人来,也不怕有去无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要把杨家彻底铲除,沉家才能高枕无忧。” “看沉铎这架势,是要把四大家都给弄了啊。”韩元清不得不说有点顾虑,他是韩家的人,自然不希望被卷进这场权利争夺中。 “四大家根基深厚,想要动也不是那么容易。杨家的倒台是自己不作为,妄想吞并北边的势力,才让人钻了空子,只要威胁不到沉家的政治地位,沉铎不会分出精力来啃这几块老骨头。” “我倒觉得什么大家不大家的无所谓,就是听着好听,不过我老爹死脑筋,总也放不下,皇室都亡了多少年了,还当自己是什么亲王勋贵呢。” 蒋楚风见他不耐烦的神色,笑道:“平州那边要是闹完了,你还不得回去?” “回去继承王位啊?”韩元清自嘲了一句,略显青涩的眉间多了一丝深沉,“我可以回去撑起韩家,但我爹若让我继续争鸿门,我只当我不是韩家人了。” 鸿门是块肥肉,没几个人不眼红,蒋楚风接管后,一直令各路权贵心思蠢动,觉得他蒋家能接管,其他家为什么不能,尤其是韩元清成为鸿门二把手的时候,平州韩家就开始打着和蒋楚风一争天下的念头。 可韩元清不想,无论是跟蒋楚风的兄弟情义,还是他对权力的淡泊,他都不想因为家族利益跟蒋楚风对立。 蒋楚风知道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多言。 凑不够牌桌,一天一夜的火车的确有点无聊,符黛嫌蒋楚风跟她呆一块老占她便宜,恼得推开他去上洗手间了。 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碰到秦芹,符黛扬起笑脸正要去跟她说话,车厢忽然像是急刹车一样,狠狠往前一晃,符黛没站稳摔在一边,紧接着就看见两节车厢脱了节。 秦芹暗叫不好,后退一步要跨过去,从车厢顶上跳下来一个人,顿时同她扭打在一起。 符黛半截腿还挂在车厢外面,陡然的变故都让她吓傻了,看着急速后退的铁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 了进去。比她更快的,还有从车底车顶蹿出来的各路人马。符黛都想不到这车厢这么能藏人,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些人几乎是佛挡杀佛,见符黛杵在中间,以为她跟目标是一伙的,扬起手里的大砍刀就凶神恶煞地冲了过去。符黛惊叫一声,下意识抱臂惊叫。 只听“砰”一声枪响,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到,符黛只觉得脸上溅上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一阵腥味令她作呕,她都不敢去看面前的人怎么样了,惶惶然爬到座椅旁边。 不大的车厢里,莫名多了十来号人。沉铎跟随行的人分了两个车厢,大半都被截在了另外一节上,只留着几名亲兵,对上来袭的亡命之徒,根本寡不敌众。 符黛想起蒋楚风和韩元清说的话,知道这帮人是冲着沉铎来的,惊慌失措地缩在桌子底下不敢动,却又觉得沉铎怎么说也算个熟人,不能见死不救,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就捡起旁边落下的刀,瞅准机会扎那些人的脚。 符黛的捣乱起了那么一点作用,让沉铎占了先机解决了几个人。符黛抓紧刀怕得发抖,蓦然被人一把拖了出去,掼到狼藉的桌椅里。符黛痛得脸色发白,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只有层出不穷的冷汗。 沉铎也没料到符黛会被卷进来,冷凝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念及蒋楚风的关系,没抛下她不顾。 这伙人似乎决议要与沉铎同归于尽,见缠斗之下人员消减,衣襟一扯,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炸弹。 沉铎一惊,抓起符黛两步跨到门口,“跳!” 符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沉铎拉着一同跃出车厢,滚进了两边杂草丛生的斜坡下面。 那边,蒋楚风一行人觉察车厢一晃,就惊觉不对。蒋楚风第一时间跑出来,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前面的火车头脱缰一般冲走,一脚踢翻了跟秦芹打斗的人。 秦芹旋即爬起来跃下车厢想追,韩元清拦住她:“你能赶得上火车轮子么?” 秦芹心中焦急,冲动之下又没有办法,怒冲冲道:“我家少帅还在车上!若出了意外你负责得起吗!” 这他妈关他什么事?好心当成驴肝!韩元清被她惹恼,也粗着脖子吼:“我九嫂也在上面呢!你他妈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人就埋伏在旁边!” “够了!”蒋楚风正是心烦意乱,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脸色十分难看,“要吵滚一边去吵!” 两人歇了声,双双冷哼一声别开脸。 蒋楚风望着铁轨上没了影的火车,让自己尽快地静下心来,问秦芹:“是针对沉家还是无定堂?” 秦芹看了他一眼,抿唇道:“是沉家。杨家回滨州后,还有势力盘踞在此,少帅奉督军之命来斩草除根。” 以沉铎的心性,不会没有防备,弄得这样措手不及,显然也是意料之外。 韩元清也琢磨出来了,哼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人里出奸细了吧。” 秦芹没心思同他争论,垂着眼闷不吭声。 都是乌鸦嘴 蒋楚风这次带的人手也不多,又是荒山野岭的地方,连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只能一面找人一面寻村舍,傍晚的时候才在一处村子里借到匹马,叫人星夜赶回滨州调派人马。 此处还未离开滨州境内,来回倒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蒋楚风却觉度秒如年,带着剩下的人,没歇空地找。 再说符黛那边,从火车上跳下来就直接摔懵了,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已经灰蒙蒙的天,心里一紧就坐了起来,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虽然有厚厚的草丛垫底,可从行驶的火车上往下跳,那也不是说的,没摔残已经是万幸,符黛又细皮嫩肉的,连手背上都是淤青,碰一下都觉得疼。符黛揉着四肢,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找沉铎。 沉铎跟她一起跳下来,应该离得不远,符黛走没几步,果然看见一角深绿色的军装。 沉铎似乎没符黛这么幸运,滚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头,现在还昏迷着。符黛没叫醒他,看着四周苍茫一片,也不知蒋楚风他们找不找得到,想留件东西又怕给敌人发现,最后在一旁的枯木杆子上用胸针刻了一个猪头,打算先拖着沉铎找个藏匿处。 沉铎人高马大不输蒋楚风,符黛自然没办法背得动他,只能捡了些树枝,把裙子外面的几层撕成布条绑了绑,勉强算得个简易担架,把人半拖着。 符黛觉得自己今年是真的犯太岁了,以往除了吃就是睡的人生,莫名的波折不断,过得简直精彩纷呈。 符黛哀哀戚戚,抹了把脸,红着眼睛使着吃奶的力气往前走,祈祷救兵快点来。 再晚一些,天也开始黑了,又下起了雨。符黛不知沉铎伤得重不重,便在一个断了的桥墩底下躲了起来。 见沉铎双目紧闭,唇色发白的样子,符黛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一下,感觉到还有呼吸,松了口气,一面检查他的伤口,一面念叨:“沉少帅啊你可千万坚持住,我还等着你让学校多放两天寒假呢。” 符黛见他除了额头上的淤青和刮破的腿,也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真担心他把脑袋磕坏了。好在没多久,沉铎总算清醒过来,一睁眼黑黢黢瞳仁就像冬日的夜空,又冷又寂。 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困境了,符黛反而放松下来,蹲在一旁打算听沉铎指挥。 不过沉铎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看着自己的伤腿道:“我现在不便行动,你沿着铁路方向走,去找蒋楚风他们。” 符黛惶然摇头,“你一个走又走不了,我把你扔这儿你不得被狼啃了?” 沉铎顿了顿,“你在这儿也挡不住狼,与其一起等死,不如早点找救兵。若要等着他们来,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沉铎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声狼嚎,符黛看着他一脸欲哭无泪。 她都不知道沉少帅也是个乌鸦嘴…… 沉铎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旁边波光粼粼的河面,问:“会水么?” 符黛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沉铎没法子,掏出身上只剩叁发子弹的手枪,打算奋力一搏。 正当两人屏气凝神之时,远处一声枪响比他们先发,符黛只闻到一股浓重的动物膻腥味,有什么成群结伴着踢踏奔过,吓得大气不敢喘。 沉铎不敢肯定是自己的人来了,等旁边没了动静,催着符黛去河边。 符黛以为他要过河,急忙重申:“我、我不会水!” 沉铎眉眼深沉,没看她,将一截浮木推向水面,不容分说将她一推,“抓稳了。” 符黛踉跄了一下,赶忙抱住浮浮沉沉的木头,沉铎随后一跃入水,脚尖一抵岸边,浮木旋即顺着湍急的水流顺势而下。 符黛一个旱鸭子,浮在丈宽的河里,险些就要晕过去,要不是沉铎紧压着她两条胳膊,就直接松手沉底了。 浮木飘了一阵,在下游被一片倒坍的树木荡住,两人上了岸,都有些力不从心地瘫在一旁。 符黛养在香闺,哪里经历过这阵仗,如今又累又饿,在水里泡得身体僵冷,再多挪一步她就能哭出来。可是沉铎不是蒋楚风,她没立场撒娇诉委屈,便是再害怕也只能忍着,也尽量不让自己拖后腿,在沉铎起身时,撑起发麻的两条腿跟上他。 月光照在浅滩上,反射着卵石的光芒,倒不致于看不清路,只是符黛的细跟鞋踩在成片的石头上面十分的不方便,好在沉铎腿伤了,一瘸一拐走得也慢。走了一段,符黛干脆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赤脚行走。 沉铎看了她一眼,默不出声,心里倒有点认同蒋楚风的眼光了。 蒋楚风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滨州的人手到齐,也传来越州那边乱起来的消息。 也不知是谁推波助澜,昨天火车脱轨的事已经登了报,“沉少帅失事身殒”的消息不胫而走,连带的,还有“鸿门两位当家亦身葬铁轨”。 “这不是半夜收玉米,瞎掰吗?那条路上荒无人烟,谁看见了?”韩元清对于自己被写死的报道,气得鼻子都歪了。 蒋楚风倒不担心自己“死没死”,只是前一日已经跟符家两老说了坐这趟火车回去,这新闻一出,他们怕是要急疯了。 “看来这次还有蒋家人的手笔,无论真假,越州都要乱一回,元清你先回去,看看幕后究竟是谁指使。” 韩元清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听手下说符家那边已经往滨州的宅子挂过叁回电话了,蒋楚风一直想着怎么应对,在附近的小车站拨通电话时,听着那边两口子着急的声音,都不知道怎么圆回去。 恰在这时,秦芹们迈步走过来,张口喊了一声“九哥”。 符家两老在电话里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们了,这报纸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是有人闹事,我跟黛黛没上这趟火车。”蒋楚风把电话放平,小声提示着秦芹说话。 秦芹学着符黛的声音,好不容易将两人安抚好,挂了电话,韩元清不由对她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啊,你这女人本事还不小。” 秦芹对他没好气,一晚上也是心力交瘁,瞟了他一眼,继续指派人手搜寻。 猪都能找到 蒋沉两家联手,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人多力量大,不出两个小时,就找到了火车头的位置,不过看着四散的残骸,蒋楚风提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 黛黛如果跟着沉铎的话,问题倒不大,怕就怕沉铎也自身难保。蒋楚风沉吟良久,四处环望,一时间竟没了主意。正在颓丧之际,就看见铁轨旁边的枯木桩子上刻着的东西,心里涌现一丝狂喜,两步跨过去,抚着上面的记号反复看。 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潦草的图案,蒋楚风抚着上面的纹路,却很肯定就是符黛的手笔,也就她古灵精怪,拿个猪头做记号。 “找,一寸一寸地找,把这片地翻过来也得把人找到!”蒋楚风深吸了口气,眼眦微红。 不多时,就有手下在不远处的河岸边找到两具被狼啃得面目全非的尸骸。蒋楚风纵然留了几分把握,听到话的那一刻还是猛地眩晕了一下,看到尸体上依稀残留的衣物布片,确定不是符黛,才扶着一边的石头松了口气。 “九爷,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这边交给我们就成。”手下见他脸色从未有过的白,不由担心。 蒋楚风被这一下惊一下喜弄得心绪不宁,找不到人是怎么也安不下心来的,摆了摆手让人继续找。 沉家的人马也是片刻未停,直到在河边找到符黛绑的担架,猜测他们是不是去了下游。 蒋楚风认出来上面绑的布条是从符黛衣服上撕下来的,心略一沉,没想到之前的担忧应验了。 看来沉铎情况不怎么妙。蒋楚风已经不敢想象符黛一个从没经历过风浪的小姑娘怎么在这丛林里撑下去,当下吩咐人马不停蹄沿河往下游找。 秦芹见他神色,略感诧异。她一直觉得蒋楚风跟他们家少帅是同一种人,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看来,是她有失偏颇了。 沉铎也不知道什么打算,符黛见他沉默寡言的高冷样子,觉得再怎么样他也比自己有成见,于是一路上闭紧嘴巴,只顾闷头走。 沉铎寻到一处高地,差不多可以观望到河岸上下,曲着腿坐了下来。 符黛怕自己一坐下就起不来了,站在一边问:“我们不走了吗?” “等人来。” “可是他们能到我们吗……”这一路上都是石头草丛,他们连脚步都没留下几个,符黛觉得希望不大。 “猪都能找得到。”只要他们找到河岸边的痕迹,肯定会想到往下游找,如果想不到这一点,蒋楚风怕是连猪都不如了。 “这样的话那伙坏人不是也能找到我们……”符黛的声音在沉铎凉凉一瞥的目光下,不由低了下去。 沉铎靠在一边石头上,就是闭目养神的样子都保持着军人的体态。 符黛不敢打扰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东西果腹,起身之际听到沉铎说:“那伙人不如猪。” 符黛一噎,暗想沉少帅大概对要杀他的人怨念很深吧。 听到符黛往外走的动静,沉铎又开口提醒:“危险,不要走太远。” 符黛听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抱着腿坐在一旁。一歇下来,疲惫涌上全身,又饥肠辘辘。符黛打算学先人“画饼充饥”,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胡画,一面小声报菜名。 沉铎听她把八大菜系念了个遍,也有点受不了,眉心都皱出个川字。 最后没办法,两人一同出动找吃的,不过就近转了一圈,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山边上的两株酸枣。 酸枣开胃,这时候吃那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了,沉铎抱憾地劝了符黛几句。 符黛恹恹地点头,趁着沉铎往回走,还是悄悄摘了一颗丢进了嘴巴里,抿着酸酸甜甜的滋味,觉得精神小小地振奋了一下,虽然的确更饿了。 没水,没火,没吃的。符黛盼蒋楚风盼得望眼欲穿,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她也不敢睡沉了,因为沉铎的脸色看着比她都差,符黛生怕他闭上眼就不睁开了,所以时不时一激灵清醒过来,看看沉铎还有没有气。 常年的军旅生活,练就了沉铎敏锐的感官,通常都是符黛手快伸过来的时候他就睁眼了。对上符黛生怕他死了的担忧眼神,沉铎也很无奈,干脆不时翻个身,表示自己还活着。 眯了一阵,符黛就被腹中的饥饿折腾得再难入眠,只好坐起来捂着肚子放空脑袋。 天际阴沉沉的,空气也带着潮湿,符黛抚了抚身上湿冷的衣衫,触到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包,又痒又痛,一阵难受。觉察脚上又有什么东西在动,符黛有点烦躁地伸手赶了一把,不过那感觉并没有消失。 符黛低头,赫然看见一条肥壮的蚂蟥攀附在脚踝上,符黛惊得晃了晃脚,那蚂蟥纹丝不动,蠕动着吸盘想要吸食新鲜的血液。 符黛惊惶不已,回头看到闭着眼呼吸平缓的沉铎,张了张嘴没喊出声,噙着眼泪用树枝用力去挑开那只蚂蟥,烫手山芋一样丢到一旁,看见它还在地上蠕动,搬起块石头砸了过去,带着一丝泄恨的情绪,站上去重重跺了两脚,抓着发麻的头皮退到一边。 沉铎睁眼到时候,就看见面前杵着个坟包似的东西,一时沉默不语。 符黛觉得自己已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看见河岸边走来一队又一队的人,差点没忍住飞扑下去。 沉铎冷静地看着,分辨清是自己的人,才打了两声枪。 两边汇合,符黛看见翘着头发丝一脸疲惫的蒋楚风,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 :“你个大猪蹄子怎么才来啊!” 蒋楚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转而又被她哭得一抽一抽地疼。 “没事了……没事了……”蒋楚风紧紧抱着符黛,安慰她的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符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揪着他的衣领子都不放开,把这一天的委屈害怕全倒出来了。 蒋楚风听得揪心,也不管周围一片人,低头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子,“是我不好,来得迟了。不怕……没事了。” 符黛好不容易止住声,抽抽嗒嗒地靠在他怀里,也没什么力气了。 比起这边,沉铎那里淡定得就跟出了个门似的。秦芹看见他头上腿上的伤,一阵忧心:“少帅,您的伤……” “不碍事。”沉铎抬了抬手,见符黛诉完了苦,往前走了一步,“符小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开口。” 蒋楚风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想起来自己初见符黛那时的情景,不由揉了把她的小腰,暗道才一天时间就又招了个“报恩人”回来。 符黛都能仗着蒋楚风横着走了,可谓无欲无求了,看见沉铎倒还记着自己救他那时的念头,依赖地在蒋楚风胸前蹭了蹭,眨巴着眼道:“沉少帅让学校多放两天寒假吧。” “出息,你就拿堂堂沉少帅的金口玉言换个假?”蒋楚风听得哭笑不得,嫌弃她没追求。 周围的人低着头忍不住抚嘴角,沉铎冷凝的眼底,亦微微泛起涟漪。 符黛皱了皱鼻子,很任性地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往后符小姐若还有所求,沉某定不推辞。”沉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贯的严肃认真。他朝符黛微一颔首,在手下的簇拥下往前走去。 猪蹄子还是自家的好 “好了没好了没?”符黛眼巴巴看着蒋楚风手里的碗,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 蒋楚风试了试粥的温度,等不烫嘴了,舀了一勺喂给她。符黛一口吞了,连米粒儿也来不及嚼就咽下去了,最后又等不急蒋楚风喂,自己接过了汤匙,“我自己来!” 蒋楚风看她吃得狼吞虎咽,目光中满是心疼,“慢点,小心噎着。” 符黛感觉自己就像个饿死鬼投胎的,什么礼仪优雅也顾不上了,呼噜呼噜扒完碗里的粥,一舔小嘴,把碗伸到蒋楚风跟前,“还要!” 蒋楚风吩咐下去,伸指捻去她脸蛋上粘的米粒,谁知这小羊羔是真饿疯了,一把抓着他的手,连他指尖那粒米都没放过。酥酥麻麻的痒意蹿上他心口,蒋楚风满腔的爱意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也不管符黛还没换衣服脏兮兮的,抓着她就是一顿亲。 不过符黛现在没心思同他情情爱爱,见粥碗端上来,迫不及待就拿起了勺子,还嫌蒋楚风亲她耽误她吃饭,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蒋楚风好脾气地笑了笑,倒是没再黏她,弯腰抬起她的脚,用湿毛巾擦了擦,看见原本白嫩嫩的小脚蹭得破皮,十个圆润的脚趾上戳着几个亮晶晶的水泡,眉头皱得死紧。 蒋楚风拿针给符黛挑水泡,她觉得疼了也就蜷蜷脚趾,只致力于填饱肚子。 叁碗粥下肚,符黛终于打了个饱嗝,拍拍鼓起的小肚子,满足地瘫在沙发上,见蒋楚风要给她抹药,晃了晃脚道:“我还要去洗澡。” 蒋楚风停下动作,正起身,“现在去?” 符黛点点头,蒋楚风和放下手里的药水,抱起她往楼上浴室走。 虽然两人早已坦诚相见过,可符黛还是羞于在他面前一丝不挂,那感觉就像要烧起来了。 两人为此又展开一场拉锯战,最后还是蒋楚风敌不过符黛可怜巴巴的眼神,无奈道:“那你别关门,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符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蒋楚风出来,靠着一边的墙迭着腿站着,一要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就叫一声。起先还有回音,后来蒋楚风再叫就没动静了,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浴缸里的人枕着毛巾已经睡着了。 蒋楚风摇摇头,挽起衬衫袖子,把剩下的代劳了。本来的心猿意马,在看到符黛胳膊腿儿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红包后,就全消了。一想到这小姑娘细皮嫩肉在深山老林里受这从没受过的苦,疼了累了自己咬牙扛,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姑娘平时虽然爱撒娇,人也娇气,可柔软的外壳下,也有着一股韧劲,就是这一点更是让他疼到了骨子里。 符黛睡得很沉,蒋楚风抱她出来的时候都没有醒。蒋楚风将她光溜溜地放进被子里,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把伤口涂上药,才跟着躺进去。蒋楚风也一夜没合眼了,此刻抱着香软的躯体,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带着疲累和安心,陷入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符黛好像是做噩梦了,拧着眉头,浑身发抖。 蒋楚风听到她梦呓,一下惊醒,见状赶紧摇醒她,“黛黛!” 符黛从梦魇中抽出身,也没睁眼,哼唧着淌眼泪。 “做噩梦了?不怕了,有我在呢。”蒋楚风紧紧抱着符黛,温柔的亲吻落在她的眉间、脸上。 符黛回想头一夜的境遇和方才的梦境,还觉得一阵凉意往背上蹿,忍不住往蒋楚风怀里钻,哭音里又着急又害怕:“你快看看是不是有虫子钻进来了!” “没虫子,只是做噩梦,没事的。”蒋楚风说着,还是依言在她发毛的后背上抚了抚。 “有!有!它们爬我腿上了!” 蒋楚风见她吓得声音都变了,干脆坐起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温热的手心贴着她凉滑的肌肤一下一下抚着,“有我看着,虫子不会来的。” 贴着蒋楚风温暖的胸膛,梦境中残留的那种凉意似乎也褪去了,符黛抽抽鼻子平静下来,噙着眼角的泪花又沉沉入睡。 蒋楚风也不知哄了多久,等符黛醒来的时候,他破天荒睡得还没睁眼。 符黛仰头定定地看了阵他坚毅的下巴,伸出手摸着他冒出来的浅浅胡茬。 蒋楚风似有所觉,顺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甚清楚地呓语:“乖,不怕……” 符黛漾起梨涡,眉眼弯弯,嘟起粉粉的嘴唇,在他下巴处轻印了一下,有一点害羞,又有点窃喜地缩了回来,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无比心安地蹭了蹭,心道:“猪蹄子还是自家的好。” 蒋楚风醒来没看见符黛,还给吓了一跳,出了门见她就坐在底下啃饼干,松了口气。 “又饿了?”蒋楚风下了楼,抱着符黛懒懒地耷着眼。 符黛点头,举起自己啃了一半的小饼干大度地跟他分享。蒋楚风嫌弃地给她塞回去,揶揄道:“吃了睡睡了吃,我看你也不用属羊了。” 符黛知道他要说什么,先白了他一眼,“你才是猪!” 蒋楚风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这个人真是本性难移,亏她一醒来还觉得他顺眼呢。符黛掉转头,噌噌噌地嚼着腮帮子。 蒋楚风兴味地看着,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种小动物的习性,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可爱的。等符黛过了过嘴瘾,蒋楚风就没收了她的饼干袋子,“一下没肚子吃饭了。” “我还能吃得下。”符黛拍拍自己的肚子,倒是也没再吃。 饿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蒋楚风怕她一下吃太撑伤胃,只是煮了白粥,这个点符黛早消化光了。 晚饭有鱼有虾,煎炒蒸煮模炖样样齐全,旁边还有人剥壳剔刺,符黛吃得满嘴流油,脸都快埋进盘子里去了。 蒋楚风等符黛吃饱了,才就着汤扒拉了两口饭。符黛良心发现,坐正身从盘子里捡了两只虾,剥好了沾了酱料递到他嘴边。 蒋楚风连着她的手指头咬了一口,在她变脸的时候赶紧夸:“还是我们黛黛疼我!” 符黛看着自己风卷云残后的桌面,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盯着筷子上的一块鱼肉一根一根挑刺。不过她不如蒋楚风那么好耐心和好眼力,一块肉被她挑成了碎末子,罢了赌气似的填进了自己嘴巴里,有些愤愤地说:“不吃鱼了!鱼不好吃!” 蒋楚风一下笑出声,继而侧头倾身,吻住她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长舌灵活地勾卷着,将她嘴里的鱼肉全抢了过来,罢了看着她嫣红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本来就是你给我挑的,怎么就自己独吞了。” 符黛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周围有没有人,见佣人都退出去了,才羞窘得捶了他一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蒋楚风理直气壮道:“亲自己女人怎么能叫耍流氓?” “谁是你女人!厚脸皮!” 蒋楚风放下筷子将她一把抓了过来,就不让她低头闪躲,“你说谁是我女人?要不要现在去加深一下印象?” 他一提这事,符黛就跟火烧屁股似的挣扎起来,连嗔带骂还给他占了一顿便宜,才逃过一劫。 “饭都凉了。”符黛撅了撅略微红肿的嘴唇,嫌他胡闹这半天。 蒋楚风丝毫没影响到食欲,闻言扬了扬眉,“那放你小嘴里温温?” 符黛面色又一红,忙捡了颗鹌鹑蛋堵上了他的嘴。 二流子的老六 韩元清回到滨州,查了报纸的源头,不过只捉到些小鱼小虾,真正主事之人却没痕迹。 韩元清在电话里就气笑了:“锅台上长竹子,真他妈损到家了,我一回来人还以为我诈尸了!” 符黛窝在蒋楚风怀里听电话,听到他张嘴就是歇后语,咧着嘴直笑,嘴边的两个小窝窝像盛了蜜一样。 蒋楚风看得心痒,忍不住用手指头去戳。符黛抓住他作乱的手,埋头不厌其烦地数着斗。 蒋楚风时不时捏捏她揉揉她,完全没听进去韩元清那边的抱怨。韩元清半天没得到回响,听到符黛小声的娇嗔,只觉得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不带你们这样的啊,我在这边累死累活的,你们还贴着我耳朵腻腻歪歪!” 符黛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回嘴:“你不是说自己成天游手好闲吗,现在有事做不挺好。” 韩元清一副纨绔的语气:“游手好闲就是不想做事啊,现在这不是要我命么!不过九嫂这么说,是心疼我九哥辛苦了?理解理解!” 符黛听韩元清笑得别有深意,默默地捂了下听筒,就当捂上他的嘴了。 两人闲扯了一会,韩元清也没忘正事,猜测报纸的事可能又有蒋成良推波助澜。 “因为西药厂的事,他正夹着尾巴做人,不会冲动现在对付我。这次杨家旧部对沉铎下手,他头上怕是还要多两个包。”蒋成良曾经是杨督军的“得意女婿”,杨家的动作少不得牵扯到他,蒋楚风深知他怕事的性格,倒是笃定他没参与。 韩元清顿了顿,当即想到一个人,犹疑道:“难道是蒋老六回来了?他不是跟蒋老叁一个鼻孔出气么,焉知不是蒋老叁指使的他?” 蒋楚风扯起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就算是自己养的狗,也有不听话乱咬人的时候。” 跟沉铎比起来,这次的事连带上他们,就跟小孩砸人窗户似的,不要你命就让你乱,说起来也是好笑。 蒋成良恨蒋楚风恨得要命,自然不会有闲工夫小打小闹,算来算去,也就蒋家那个二百五纨绔——蒋维申了。 韩元清琢磨下来,不免磨牙:“之前那笔账还没跟他算呢,他还敢回来闹事,他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蒋维申是个十足的纨绔,可能当娘的是个戏子没教好,承袭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有心没脑,像是没骨头一样,一直傍着大太太活。蒋楚风对这种人都懒得动手指头,可韩元清说蒋维申之流败坏他们“纨绔”的名声,每见一次都想揍他。 蒋楚风知道韩元清有分寸,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他帮忙圆着符家二老那边,他和符黛再等半个月回去。 挂上电话,蒋楚风见符黛乖乖地坐着,不免先提了一嘴:“看你这么心大,怎么不怕家里人担心啊?” 符黛看了他一眼,表情很肯定:“反正你都会做好的。” 不得不说,这种全心信任的感觉让蒋楚风浑身上下无不舒坦,当即乐得嘴角都上扬了好几个度。 沉铎被暗杀是大事件,自然要回去主张大局,是以未在滨州久留,倒是让秦芹来送过些东西。符黛觉得用不完吃不完又占地方,无意间说了一句不如直接给她一箱小黄鱼,大概被秦芹听到了,回去请示过沉铎,隔天真的送来了一箱。 符黛咋舌:“沉少帅怎么比你都败家!” 蒋楚风就不爱她把自己跟别的男人放一起比,当下就扬起了眉,“一箱小黄鱼而已,那能败多少。” 符黛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说他,败家都要比,真的是壕无人性了。 符黛抓了把金灿灿的小黄鱼,清脆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不由感慨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想方设法要赚它了,钱的声音真好听!” 蒋楚风笑言:“你现在也是小富婆了,不打算请客么?” 符黛抓了两条塞在他手里,一脸豪气,“随便花!” 蒋楚风搂过她哈哈直笑。 蒋楚风留在滨州,少不了还会与蒋昀旗碰下面,蒋昀旗深知自己的母亲和兄弟是什么性子,以往也没少阻拦过,今次出了事,也以为是蒋成良又作的妖,破天荒打回去一次电话,就给劈头盖脸告诫了一顿。 大太太满腔的欣喜一下浇了个透,气得把有的没的全顶到了自己头上,蒋昀旗觉得她是能做出这事来的人,也就深信不疑,母子俩隔着电话吵了半天,不欢而散。 大太太冷静下来,也觉得该再给蒋成良敲敲警钟,免得他鲁莽冲动,被蒋楚风捏了把柄。她就这么两个儿子,大的一眼看着不打算向着自己了,小的总不能再练废了,她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没道理就便宜了旁的小贱种。 蒋成良这次却着实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心里倒是对这事门儿清,等报纸的风头小一些,揪住了刚回国躲在大烟馆的老六蒋维申。 蒋维申躺在脂粉堆里,从骨头里透着颓靡,眯着眼吞云吐雾,一点不顾忌自家叁哥的黑脸。 蒋成良看着他废物的样子,后悔当初不该拿他作刃去对付蒋楚风,现在完全等于投了个把柄在对方手里。 蒋成良没耐心同他兄友弟恭,将人全部赶了出去,一把摔了他的烟管,青筋凸起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不是让你在国外呆着,你回来做什么?还私自跟着杨家搞事,你是嫌我不够乱么!” 蒋维申混不在意,在榻上瘫着像个二流子,“叁哥说得那里话,我一中国人,还能在外面呆一辈子不成,总得回家来看看。”蒋维申摸了摸鼻子,大拇指搓着食指,意味明显。 西药长倒闭,蒋成良赔了不少,见状怒道:“没半年十几万就没了,你还跟我要钱,当我是印刷钞票呢!” “啧,瞧叁哥说的,有大太太在,你怎么也比我宽裕。叁哥也知道,国外不比这里,吃穿用度都是钱,我已经很省了。”蒋维申吃死了他,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人恨到生厌。 “你别光顾着要钱,这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小事小事。”蒋维申摆摆手,半点不担心,“我就是听一朋友说杨家要对付沉铎,老九他们刚好跟他一块,不就顺水推舟吓吓他们么。” “吓他们?”蒋成良气得发笑,“我看你他妈是回来吓我的!杨家倒台,我紧赶着抽身都来不及,你还要凑过去添一手,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又没出什么事,能怎么地。” 蒋成良一下就想劈开这个二百五的脑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给他屁股后面点火。 “行了你也别在越州呆着了,等他们多查出点蛛丝马迹来,老九不管你,那韩家的也不会让你好过。” 蒋维申不是不忌讳鸿门,可一贯贪图享乐,就是断头台上的钱串子也得过去捞一把,窝在那里不动,“我也不想呆这里,可这没钱是寸步难行啊。” 蒋成良面露不耐:“没钱还能在烟馆逍遥?我有多少钱够你败的!” 蒋维申摊开手,完全没有一点被骂的自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不是刚花完么。” 蒋成良知道不能现在与他撕破脸,只能忍下一口气,暂时先稳住他,心里已经开始寻思着怎么彻底解决掉这个吸血水蛭。 (焦躁,卡壳,缓缓。) 九爷教出来的学生 在滨州无事,符黛想起来让蒋楚风教自己凫水。这种可以明着占便宜的事情,蒋楚风自然乐意效劳,不过要让一个旱鸭子下水,显然也困难得多。 符黛龟缩在池子边,不时用脚尖探探水面,就是不敢下去。 蒋楚风游了一个来回,潜到符黛跟前,拉住她的脚不让她缩回去。 符黛拿脚尖蹬着他湿漉漉的胸膛,看着块垒分明的胸肌腹肌,轻颤的眼睫覆盖着羞意。 “你这是打算洗脚呢?”蒋楚风捏着她小巧精致的脚趾头,面带揶揄。 符黛打心底里是想学的,可又真的害怕,磨磨蹭蹭半天,才套了个游泳圈在蒋楚风的搀抱下入了水。 偌大的游泳池就他们两个,显得很空旷,对于旱鸭子的符黛来说,接受能力远远不足。她见蒋楚风像一尾鱼似的灵活游窜,便也慌慌然跟着原地打转,生怕他游走了。 蒋楚风看得好笑,在前面牵引着她,让她学着划水。游泳这个事,只要敢下水怎么都好说,符黛适应了水里的环境,就自己借着游泳圈的浮力来回划,学没学会不说,扑腾的浪花倒挺大,每次经过蒋楚风跟前都要扑他一脸水。 蒋楚风抹着脸佯装嫌弃:“都是你的洗脚水!” 符黛回头,小鼻子一哼,像只生气的河豚,一甩腿就给他泼了一身水。 蒋楚风默然不语,下一刻就飞窜过去,去逮住笨手笨脚往前划的那只美人鱼。 符黛惊叫一声,关键时刻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到 了岸边正要爬上去,还是被他先一步逮住了。 “还没学会就敢对你老师不敬了?”蒋楚风将符黛抵在泳池边上,强健的体魄逼仄而至,碰到她熏红的脸蛋便有些不可抑制地骚动。 符黛穿的泳衣还比较保守,胸前的饱满还是将薄薄的布料撑起漂亮的弧度,十分吸睛。蒋楚风垂眼一瞧,便能将白腻的沟壑一览无余,忍不住就将头低下去,符黛赶忙伸手挡住,咬着唇眼瞳明亮,“九哥有违师表哦。” 娇软的声音自粉樱似的唇瓣里吐出来,似乎就带着一股香甜的气味,让蒋楚风只想化身禽兽,身体力行地“教育”她。 符黛可不想光天化日同他缠在一起,见他眼神不对,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在他闪躲之时偷溜到了另一边,脸上梨涡嫣然,“九哥若教会了我,我再做报答。” 听起来这个“报答”似乎很有内容,蒋楚风挑挑眉,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欲望,一本正经当起老师来。 蒋楚风自然不忍心对符黛太严厉,不过符黛自己倒很刻苦,练习了两个小时,基本能入门了。 蒋楚风拿了条大毛巾包住刚上岸的符黛,浅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符黛打了声嗝儿,讷讷道:“喝饱了。” 蒋楚风一愣,接着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引得路过的佣人都忍不住侧目。 符黛窘得去捂他的嘴,“你好讨厌!不准笑了!” 蒋楚风笑得胸腔直震,一口白牙闪闪发亮,“我家黛黛可真是个宝!” 符黛被他揉得东倒西歪,像只想亮爪子却又坐不稳的猫咪。 如果说蒋楚风一开始教符黛游泳时为了占便宜,后来就纯粹是为了找乐趣,因为教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有趣了,尤其最后验收成果的时候,蒋楚风看着自己潇洒漂亮的泳姿硬生生教出个只会狗刨的学生,心里的感觉不可谓不复杂,俊朗的脸都绷得有些扭曲了。 符黛压根儿没意识到这些,心里只有学会游泳的欣喜感,在水里划拉来划拉去,只当自己是条美人鱼。 蒋楚风坐在岸上,噙着笑看她游来游去,一面欢喜一面犯愁,心想着怎么让符黛这“娇憨可爱”的泳姿永不见天日。 (最近有点狂躁,想上天台静静,慢更少更多多包涵 (((?? ̄?? ̄?)??))) 回家的路上 回程的时候,蒋楚风不敢再松懈,跟了一屁股的手下,符黛上个厕所都有人左右等候。 符黛知道蒋楚风是为她好,上次她也吓怕了,虽然怪不舒服的,却也忍了。 听不到韩元清和秦芹斗嘴,符黛觉得很无趣,睡了一觉起来,就倚在蒋楚风身上,这里掐掐,那里挠挠。 蒋楚风被他弄得心里头发痒,拎起她白嫩的手指头:“无聊的话我们找点事做?” 符黛现在对他的感觉很敏锐,他一个眼神过来,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当下笑了笑,把他的手摆得规规矩矩的,一下一下摇头:“不要。” “你可还欠着我呢,你这游泳都学会了,我的酬劳呢?”事关自己的福利,蒋楚风记得门儿清。 符黛可没他那一肚子旖旎,撑起身抱着他响亮地亲了一口,“香吻一枚!” 蒋楚风嫌弃不已,“谁稀罕你的香吻?还刚吃了杨梅,一股子杨梅味儿!” 符黛见他不稀罕,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对他的诉求置若罔闻。 蒋楚风看她那副懒得应付的样子,眯起了眼,,“符黛黛,你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符黛抿着唇边的小窝窝,对着他歪了下头,“九哥可不能逼我,不然我会哭的。” 蒋楚风看着她天真又娇媚的模样,暗骂了自己一句,反而越来越躁动了,可对着她忽闪的大眼,显像是中了邪一样,还真就下不去手。 这小妞现在是真的骑到他头上来了。 蒋楚风面对自己一手惯出来的结果,是痛并快乐着,搁别人看来大概会认为他有病。 最后还是自诩禽兽的蒋九爷没出息地开口央求:“憋得难受,黛黛帮帮我?” 符黛被他喷洒在耳边的气息熏得昏昏然,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羞羞答答地伸下手去,裤裆里的一团倏然一跳,像是会冲出来一样,吓了符黛一跳。 “你、你别这么急呀……”符黛看着他裤裆隆得高高的,眼神也变得晦暗,粗嘎的喘息不断钻入她的耳膜,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兽性大发了。 蒋楚风听了她的话,无奈地笑了一声,声音沙哑:“我不急。” 他话音一落,胯下的欲望却反其道而行,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不间断地肿胀。 符黛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默默纵容了他的口不对心,没再多折磨他,摸到裤缝里小小的拉链,一把拉了下去。滚烫的热铁无需她去迎接,自己就跳了出来。 青天白日,外面亮得连一丝丝云都没有,将车厢里照得一清二楚,每一个细节都能投射到眼里。 符黛纤细的手指卡在憋得绛红的粗大硬物上,不对等的颜色冲击着视觉,让心跳都乱了节拍。符黛对它不算陌生,可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么大呢……符黛偷偷撇嘴,收了收手掌,感觉到里面的弹性,暗想用力点是不是就能缩回去一些了,毕竟、毕竟它都能进到自己里面…… 这么想着,符黛圈着的手指又紧了些,蒋楚风旋即抽了口气,带着她的小手往上撸,“黛黛别用力,弄坏了受罪的可是你。” 符黛讷讷地松了手,指节微弯,虚拢着粗壮的棒身缓缓滑动,柔嫩的指腹触着盘错在上面的脉络,一丝一毫的走向都清晰异常。符黛低头,看见朝自己怒张的昂扬上张着一个小孔,正往外溢着点点晶莹,下意识低下头去嘬了一口。 “嗯……” 符黛通了人事,也不至于还像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绵羊,听到蒋楚风粗嘎地不像话的声音,像被鼓励一般,握着胀得圆扑扑的龟头,张开小嘴含弄。只是这东西太大,她实在没办法含进去,只能像舔糖果一样,用舌尖和唇瓣来回嘬吸,便是如此,也让蒋楚风神魂颠倒。 “哦嘶……黛黛别厚此薄彼,用你的小嘴舔舔下面。”蒋楚风轻抚着符黛耳边的柔软的鬓发,循循善诱。 符黛很听话地歪过头,一手握着粗壮的棒身,粉嫩的舌尖在上面来回游移,小手还不误轻揉几下根部饱满的囊袋。 蒋楚风爽得挺了挺胯,正要摁住符黛的小脑瓜,车厢的门敲了几下,手下喊了声“九爷”。符黛吓得嘴一闭,贝齿磕在敏感的铃口上,直接让蒋楚风一泄千里里。 画面如此似曾相识,饶是蒋楚风也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将符黛拉上来,却还是喷了不少在她下巴和领口。 车门拉开的时候,手下看到蒋楚风铁青的脸,一下就怂了,磕磕巴巴道:“九、九爷,火车快进站了。” “进站就进站,还来啰嗦一句!”蒋楚风满肚子没发泄爽的欲望,搅得他怒气翻涌,对着人就没好气。 手下委屈,明明是九爷之前交代,快到站的时候告诉他的…… 符黛见他这副欲求不满的炸毛样子,怪难为情的,偷偷拉了下他的手,“你干嘛呀……” 蒋楚风听着她娇娇软软的“呀”字,就觉得从头酥到了脚,哪里还顾得上同人置气,一挥手叫人出去了。 手下感激地朝符黛看了一眼,暗想以后讨好夫人才是要紧! (一日不写黛黛兮如隔叁秋~明明是个小黄文,我还写出感情来了,最近感慨良多,大概是更年期提前,或者老年痴呆在即了╯□╰) 狼一样的女婿 陈玉知道两人今天回来,早就把饭做好了,下了火车,蒋楚风就叫人直奔符家。 一个来月不见,陈玉嘴上虽说嫌弃,还是想闺女想的紧,特别是符秋生,好似符黛这一个月不是去度假,是去逃荒了一样,一个劲的把菜往她碗里夹。 “瞧瞧这出去一个月下巴尖都出来了,多吃点。”符秋生说着又夹了条鸡腿给符黛。 符黛就怕他们知道火车意外的事担心,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说:“瘦点好看。” “哪儿胖了,别听人瞎说,瘦得没二两肉刮一阵风还不得吹没了!”符秋生说着不着痕迹地瞅了蒋楚风一眼,带着那么一丝丝的质问。 打从符秋生知道蒋楚风对符黛图谋不轨之后,心里那口憋屈就没下去过,符黛要有一点不妥,保准第一个就想到他,护女心切到极点。 蒋楚风倒也理解,面上和和气气的,没有半点不满的情绪,在陈玉看来,就又成了加分项。 陈玉看到蒋楚风将蟹腿里的肉剥出来全放在符黛的小盘子里,接着就去剥虾壳,不由感慨:“之前还说让黛黛找个给她剥虾壳的,现在人就在跟前了,这日子过得是真快。” 众人也都面露笑意,符黛弯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也觉得不可思议,记忆中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蒋楚风是两种人,根本不会有交集,没想到没一年时间就被他哄走了,当初那个“约法叁章”现在看来根本如同摆设。符黛咬着唇,后悔自己没再多坚持一下,多考验一下这只大猪蹄子,不过看到他眉目柔和无微不至的样子,抿抿嘴也就不多想了。 符月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看着气色不错,陈玉想着假期也快结束了,等开学就让她继续去读书。不过符月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本来就内向的性子越发自卑沉闷,既期盼也怯懦,嗫嚅着不想麻烦他们。 符黛很想让她来自己学校,不过因为课程进度拉了一截,不好跟上。隔壁倒是有女学,不过符音在那里,无论是符黛还是符月本人,都是不愿意去的。 符家的事,蒋楚风自然能帮就帮,当即就说:“我七哥有同学在中学任教,回头我说一声,跟着新增的班级一同上就行了。” 蒋楚风一句话就把事解决了,符秋生还怪不好意思的,吃过饭还留他喝茶。 符黛由不得去看蒋楚风身后,是不是真的长了一条尾巴。 越州的夏季总是比别处长一些,连日艳阳高照,将地皮烤得滚烫,哪怕有车接送,符黛也不愿意多出门,尤其面对蒋楚风叁番五次的暗示,总也不敢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跟他出去胡闹。 蒋楚风觉得全越州城也找不出来比他苦的第二个人了,到嘴的肉就嚼吧了一口,再想吃就跟西天取经一样难,想得他是眼发红嘴起泡,偏偏那只小狐狸还装没看见。 对于已经突破最后一步的亲密关系,符黛总还揣着一种偷食禁果的心虚感,生怕陈玉哪天问起,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所以蒋楚风每次想要多留一会,都给她催着走。 蒋楚风就不是滋味了,“小没良心的,我这一天不见你如隔叁秋,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谁叫你老想着那事!”符黛掩着眸底的羞涩,不时推着他靠过来的胸膛。 “我想什么事了?我不就想多看看你么。” 蒋楚风说得一本正经,符黛差点就信了他,感觉到屁股上捏过来的手掌,没好气地嗔道:“你就说一套做一套。” “我这不还没做呢,晚上再做?”蒋楚风贴着符黛的小耳垂,看见上面漫上可爱的粉红,情不自禁就含了过去,声音低沉似呢喃,“晚上留着窗户,我们偷偷出去。” “噫……臭流氓!才不要跟你出去!”符黛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笑着跑开了。 蒋楚风只当她害羞,根本不把她的拒绝听在耳里,而且半点不食言,等一入夜,又同以前一样干起了夜探香闺的勾当。 符黛的窗口还亮着微光,蒋楚风轻车熟路地从窗台上翻了进去,一转身却对上刚从浴室出来的符月。 符月是那种叁棍子都打不出声儿来的人,看见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蒋楚风,一怔之下倒也没叫出声,就是直接给吓傻了,紧张地直往门里缩,颤着眼皮给蒋楚风指路:“黛、黛黛去找大伯母说话了……” 蒋楚风也是满肚子尴尬,脸色也有些难看,罢了一言不发从原路返回去了。 符月不知所措,等符黛回来,着急慌忙把事儿跟她说了。 符黛暗叫一声糟糕,她也没想到蒋楚风会这么早来,因外面浴室的水管坏了,符月才来这屋洗澡,就被碰了个正着,这要被父亲母亲知道了,不得打折他的腿。 “他没留话就走了?” 符月点点头,想起来蒋楚风那个脸色,有些慌然,“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我……” 符黛赶忙摆摆手道:“月姐你别担心,他不是生你的气。”他肯定会以为是自己不愿意又故意躲他。 符黛着急地抓了抓头发,打算先去给蒋楚风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没想到平时一打就接的电话,这次全是秘书代劳,说他人不在。 起先符黛还以为他没回去,过了半天再打去宅子里,依旧不是本人接听,符黛一下就坐不住了,匆忙换上衣服跟父母说有急事去找蒋楚风。 符秋生皱眉,“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不能明天说?” 符黛是真害怕蒋楚风误会,他对自己那么好,她也不想让他伤心,急道:“很急很急!” 陈玉见她都开始跺脚了,拉了拉还要说话的符秋生,扬了扬下巴,“让老张开车送你过去,回头记得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符黛被放了行,顿时喜笑颜开,也顾不上别的,撒丫子就跑。 “什么事儿就这么急了?这大晚上的!”符秋生哪里放心自己闺女跟人夜黑风高独处去,即便对方是自己定下的女婿也依旧操心不已,“黛黛!黛黛!” “啧,人家小两口的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陈玉看着符秋生往外追,瞪了他两眼,说他死心眼。 符秋生还是一脑袋蒙圈,见陈玉淡定的样子,就不解了,“这孤男寡女的,你怎么就一点不担心?” 陈玉笑:“担心什么?都订了婚的大后生大闺女了,你管那么宽做什么!”陈玉对两人的事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太明说,见符秋生还老妈子一样问个没完,都快挂不住脸了,戳了他一指头走了。 符秋生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似乎是想通了,又重又长地叹了口气,背着手回房了。 他就说么,招了个狼一样的女婿进门,他家的小绵羊哪里还能留得住。 主动送上门(H) 符黛马不停蹄去了宅子,进门跑得气都喘不匀。客厅里还灯火通明,蒋楚风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小吧台边喝酒,外套还搁在旁边的座椅上,显然回来就没动。 蒋楚风闻声回头,也没想到符黛自己跑来,黑沉沉的眸子亮了一下,脸上辨不清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怎么不怕我吃了你了。” 符黛一听他这语气,暗暗叫苦,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腰,耷着眉毛软语道歉:“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那么早来……” 蒋楚风感觉到腰间柔软的力道,哪还有气可生,本来也是觉得自己翻窗给人看见这张老脸都丢光了不说,一想跟自己订婚的小女人温存还得偷偷摸摸的,他就心里苦啊。 蒋楚风叹了口气,将符黛拉起来,抵着她的眉心,无奈又宠溺:“你怎么就这么磨人呢。” 符黛见他情绪转变,心里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嘟起嘴亲了他一下,“还不是九哥太心急。” 蒋楚风挑了下眉,无言以对,环着她乖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身体,透着一股满足。 “你这大晚上跑出来,怎么不怕大人起疑了?” 符黛先是不满他把自己放在小孩子的位置上,继而才反应过来,变了好几次脸色,最后颓然埋进他怀里。 都这样了,她父亲母亲肯定知道了……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蒋楚风看她懊恼的样子,轻笑出声,揉了把她光滑的脸蛋,“既然这样,就顺水推舟吧。” 符黛红着脸没吭声,蒋楚风旋即起身,一把抱起她往楼上走去。 目光触到那张熟悉的大床,符黛还是忍不住小声央求:“那、那你轻点,不能太久,还要回去的……” 蒋楚风没应声,心想你要能下的了床再说。 好不容易再吃回肉,蒋楚风这心里真是感慨万千,把人剥得光溜溜的,也不急着提枪上阵了,直把每一个毛孔都看了一遍。 符黛给他盯得发毛,缩着身子往被子里躲,蒋楚风随后从底下钻了进去,床上隆起高高的一个包,拱来拱去和着女孩娇软的嗓音。 “你别亲我脖子,要留下印子的……那里也不行,疼呢!啊!你别……啊……” 被子翻滚一阵,露出来符黛艳若芙蕖的小脸,蒙着水雾的眼睛里,浮着一层迷离,继而又渐渐瞠大,透出一丝惶恐,没等多久就被猛然一撞,好似散碎了的星光,盈盈动人。 蒋楚风跟着探出头来,壮实的身躯紧紧压制着下面泛着漂亮粉色的肉体,肌肉紧绷的臀下,那根怒张的昂扬已经急吼吼地插进了溢着水光的小花穴,堵得满满的,不留一丝空隙。 他一动,符黛就喘得厉害,又慌又怕地勾起脚尖,嗓音颤颤的,像惹人恋爱的小猫崽。粉唇微张,如兰的气息直逼蒋楚风鼻端,叫他根本无法忍耐,头一低便攫住了两瓣唇,又吮又舔,像只狂躁的狮子。 “呜呜呜……嗯……”符黛仅有的呼吸几乎都要被他卷走,不由抗议地呜咽出声。 蒋楚风微微错开半寸,嘬吸着她的下巴,一径向下而去。窄臀发力,一下一下轻浅地动着,像是诱哄着那紧致的穴儿松口一样。 “黛黛……黛黛……哦……”蒋楚风的粗喘中带着符黛的名字,满含渴求,动作便开始凌乱起来。 符黛被他的鼻息灼得浑身发烫,记忆中那翻江倒海般的疯狂刺激着她的穴口急速翕张,带着些微的疼痛。 蒋楚风被她夹得直抽气,眸色一沉,用力挺了下腰,就着已经分泌出的爱液,在稚嫩的甬道里横冲直撞起来。 “啊……哼啊……啊啊……”身体依附着男人的动作起起伏伏,呼吸从胸腔里挤了上来,符黛忍不住就叫了出来,一声一声,宛转清越。 房间里灯光明亮,符黛已经顾不上难为情,纤细的身体像是载在一叶扁舟上,摇摇晃晃,起伏不定。花穴里驰骋的欲兽占据着她最敏感的地方,给她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刺激,让她无暇分神。 蒋楚风吮了吮她凉滑的肌肤,正起上身,扶着她左右分跨的两条白腿,跪坐在中间,用腰臀发力,噗呲噗呲地抽插着。又粗又长的阴茎在光洁的阴户间直进直出,捣得花瓣嫣红,一直未有闭合的机会。 蒋楚风眼睛发红地盯着身下的动作,尚有闲心挺腰逗弄,不断变换着频率蹂躏着孱弱的花蕊。不是九浅一深,便是叁浅两深,吃得急了,就整根插在里面,晃着臀部用龟头研磨深处的嫩肉,弄得符黛连连尖叫,眼泪兜不住滑了出来。 蒋楚风听着她凌乱不堪的娇声,就跟中毒了一样,越发凶狠放浪,粗长的茎身在穴口处快得抓不着影,只有深色的卵囊堵在那里,一缩一缩地发着力。 “啪啪啪”的肉体拍打声在宽大的房间里回响着,一刻都没有停歇。 符黛扯着嗓子叫得声音都沙哑了,可怜兮兮地恳求:“啊啊啊……九哥……啊停……不要了……” 在床上的男人,通常都不会把女人的话当真的,何况蒋楚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闻声更是掐住她的腰肢,腰臀向下压了几分,将她钉在床上插得又猛又深。 “啊——啊啊啊……”符黛瞠着的眼眸噙着一丝不可置信,急喘过几口气来,就开始后悔不该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吃,呻吟之际悔得直骂,“啊……你这个、大猪蹄子!呜呜呜……唔——” 蒋楚风不语,却用行动告诉她自己对这个称呼的不满,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势要将“大猪蹄子”作风进行到底。 没多久符黛就败下阵来,哀哀戚戚地娇吟:“啊……九哥……啊哈啊啊……” 蒋楚风抓准了她小穴的承受能力,就不管她叫得多凄惨,由着性儿埋头苦干,爽了一阵就把她翻了个身,大手将她小腰一拉,捏着她两瓣雪白的小屁股,挺腰一入,啪呲啪呲地抽送了起来。 第一次尝试后入的姿势,那根骇人的长龙仿佛进得比往常都深,下下都能刺在花芯上。符黛撑了片刻就软下了腰,蒋楚风用双手扶住她,不时上移揉弄着她晃动的雪乳,爱得跟什么似的。 符黛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绯红的脸蛋被热气蒸腾着,几缕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蒋楚风对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爱极,这会看不见她春潮涌动的脸又觉得想的紧,颀长的上身微弯着,从她可爱的腰窝处开始,一路往上亲着,一只手拧过她的脸,色情地卷住她的嘴巴,尽是啧啧的水液交融声。 “唔……唔唔——”符黛被他亲得差点断气,用小牙磕着他到处乱窜的灵舌,微微用力咬了下。蒋楚风松口的时候,下身跟着猛挺几下,以报复自己被咬的仇。 符黛顾不上骂他小心眼,张着嘴呼呼地吸着空气,整个人就跟被摊在案上的鱼,都快脱水了。她一直拒着蒋楚风的求欢,怕的就是这种湮没神志的迷乱,太刺激,太疯狂,让她连自己都迷失,像是海啸席卷而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平静的,连牙齿都打着颤。 “啊……嗯……啊啊啊……”符黛哑着嗓子,心跳砰砰起伏,就快要冲破胸腔。 蒋楚风紧贴着她的耳蜗,喘息的热气传递着滔天的情欲,全部灌入进去,到达她的四肢百骸。湿热的肉体贴在一起,符黛也分不清也是自己在动,还是蒋楚风在动,只是本能地起伏不停。 蒋楚风的下身不断地往符黛臀间抵压,直将她追得往床头窜了半截,一条结实的手臂撑在床栏杆上,一边扶着她的腰,猛力地冲刺着。 符黛哭哭叫叫,过快的冲击让她连声音都发不上来,只有张着嘴急速喘息,在接连几十下插弄后,身子一直,夹裹着深捅在里面的男茎猛地痉挛起来。 “嘶哦……”蒋楚风也受不了,紧着抽送了几下,精关一开,灼热的浓浆全射入她轻颤的花壶里。 “嗯……”符黛被烫得一哆嗦,瘫在他身下弱弱呻吟,微红的眼尾,像扫上了淡淡的胭脂,透着欢愉后的魅惑。 蒋楚风等着发泄完,又恋恋不舍地在里面杵了几下,引得符黛细声细气地哼哼。蒋楚风爱怜地亲了亲她酡红的脸蛋,翻身躺在了一边,顺手将她搂到怀里,平复着彼此紊乱的心跳。 符黛的思绪已经抛到不知哪里,浸透身心的欢愉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困顿疲惫,虽然嘴上还念叨着要回去,人却懒懒地瘫着,没多久也就睡过去了。 对于难得主动送上门来的小绵羊,蒋楚风自然不会留情客气,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又把符黛挖起来折腾了一遍,符黛连掐带踹,骂了几乎半夜的“大猪蹄子”。 等到早上的时候,晨光也才微微透亮,符黛被窗帘缝里的光晃醒了一下,刚翻了个身,又被身边的人缠了过来,困休休地撒娇:“不要了……我好困……” “宝贝儿只管睡,都交给我。”放荡了一夜,蒋楚风的声音听着还是振奋有力,说话的同时便靠了过来,就着夜间的蜜汁很轻易就将自己的凶器埋了进去,深深浅浅地动了起来。 “这样……要怎么睡……嗯……”符黛欲哭无泪,很快就被他捣得话都说不上来了,咬着手指头承接一波又一波的情潮。 微暗的室内,弥漫着情欲的味道,怎么也散不去。 (要加快节奏,让两个结婚,开始没羞没躁的婚后生活惹~) 取个啥名字好呢? 蒋楚风可谓久旱逢甘霖,几顿索需后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可苦了符黛, 就跟被榨干了的水蜜桃,至中午都睡得不省人事。 蒋楚风窝在床上陪了她一会,因为总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这才翻身下地,出了卧房,可巧韩元清就就来了,一脸兴奋的样子,仿佛又得了什么八卦。 “怎么着,又把老六给揍了?”蒋楚风摆弄着桌上的紫砂茶具,颇有闲情逸致地泡起了茶。 “君子动口不动手!” 蒋楚风笑了一声,暗道以前也没见你怎么君子过。 韩元清将一份报纸递给他,乐得跟什么似的,还愣要矫情:“这次蒋家又要乱一下了,九哥您多担待!” 蒋楚风一眼就看见版面上蒋维申抽着大烟醉生梦死的照片,都不消看内容,掀了下眉毛,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这下老六不死也得褪层皮了,行啊小子,知道蛇打七寸。” 蒋家和鸿门,从蒋老爷子开始就一直严禁做烟土生意,更别提自己吸这玩意了。 “别说,这蒋老六藏得还够深的,我找了两叁天差点又让他给跑了!” “他为蒋成良跑腿办事,蒋成良比他还着急藏人,不过眼下这事一闹,就不一定了。”蒋维申在蒋家就是个废的,也是依附于大太太和蒋成良才蹦跶几日,蒋楚风一直没放在眼里,但毕竟是条人训的狗,咬着他裤腿他也是不高兴的。 “九哥是说,蒋成良会剃掉蒋老六?” “蒋维申之流,成事不足,贪婪成性,蒋成良如今正是拮据,哪肯再让他吸血。”蒋楚风扔下报纸,抚了抚手,“我倒乐意看这母子俩着急上火,又干不掉蒋维申的样子。” 韩元清一听就明白了,笑眯眯地拍着胸口道:“这事儿我来,我保准把蒋老六养得白白胖胖,再去啃蒋老叁一块肉!”韩元清见蒋楚风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也不打算回大宅,纳闷了一下,“九哥不回去看看热闹?” 蒋楚风指指楼上,觉得回去看那些人伤眼,那里顶如跟他们黛黛温存。 能睡在这宅子里的,自然不会是别人,韩元清看外面的天都这个点了,九嫂还没下楼,又见他九哥满脸放光的样子,啧了一声:“纵欲伤身,九哥可悠着点。我那中药店新来了一批鹿茸老参,回头叫人给你送来点!” 蒋楚风淡淡地撩起眼皮,“你觉得我需要?” 韩元清嬉皮笑脸道:“这不是以备不时只需嘛!” 蒋楚风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把那小绵羊吃下肚,攒了大半年的欲火还没泄完,这要再补不得爆炸。 蒋楚风没好气地冲韩元清挥手:“滚滚滚!” 瞅这火气大的,看来还是欲求不满呢。韩元清摸摸鼻子,做作地行了个告退礼。 蒋家这会已经炸开了锅,蒋老爷气得厥过去好几次。 “去!把老六给我找回来!就是掘地叁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回来!”蒋老爷一醒来,就拿着抽屉里的枪坐在客厅,好似只要蒋维申一回来就要一枪崩了他。 蒋成良嘴上安抚着,心里却想着怎么能借自己老爸的手解决了那个麻烦,大太太提醒他:“你爸是老蒋家出了名的和事佬,雷声大雨点小,怎么可能真的杀了老六。你赶紧让人去找,找到了千万将人藏好了,他要被逼急了指不定将之前的事抖落出来!” 蒋成良被点醒,也就放弃这个念头,不过找到人后留不留就看他心情了。 蒋老爷喝了两口参茶,缓过来一阵气,有些力不从心地指了指电话,“打给老九,让他帮着找一找,找到了直接押着人回来。” 大太太等人自然不会觉得这话是对他们说的,都看向一旁的蒋行舟。蒋行舟拨了个电话,那头不多时就被接起了,蒋行舟交代了几句,这事也就办妥了。 蒋老爷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屋里这一片人,没来由就叹了口气。想他们老蒋家人丁兴旺,出息的却没几个,兄弟不睦,家庭不和,也是老天弄人啊…… “唉……”蒋老爷叹了几声,撑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大太太欲上前扶他,他摆了摆手,“老七陪我上去,我有话说。” 大太太紧着手里的帕子,脸色沉了沉,不免对一向沉默寡言的蒋行舟抱以一种审视的态度。她知道蒋行舟跟蒋楚风关系好,不过蒋行舟在蒋老爷面前素来都低调,蒋老爷也没特殊的待遇,今次倒指明叫他,别是什么重要的事才好。 大太太在客厅坐立不安,又让老二蒋学为抓住了一顿讽刺:“常言说得好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咱这坐得,板正!不像有些人啊……啧啧。” 大太太虽然气得胸口疼,也没心思与他吵,径自回了卧房。 蒋楚风早让韩元清去打点这事,接到电话应下了,人还只管窝在软玉中享受,本来还想再接再厉,小绵羊炸了毛蹬腿不依了。 “你就说话不算话!再不信你了!”符黛抬了抬屁股,将他不规矩的大手坐到了底下。 蒋楚风轻梳着她披散的头发,看见乌发掩映着散碎的玫红印记,一阵心满意足:“男人在床上说得话怎么能信,长记性了吧。” 明明是自己禽兽,还反过来一副教育的样子,符黛对此人的下限可谓刷新了认知。 蒋楚风搂着她,不让她穿衣裳,亲着她水嫩的脸蛋诱哄:“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符黛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真要搬过来了,还不是天天被他折腾,她还要上学呢。 “我们都订婚了,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还想多陪陪我爸妈呢,你不能剥夺我为人子女的权利!” 蒋楚风轻捏了下她粉嘟嘟的嘴唇,倒也没再逼她,他都熬了半年了,还怕再多个半年不成。 转眼间,符黛也开了学,因为暑假长,后半年也再没什么假期,蒋楚风又开始了自己苦兮兮的禁欲生活,明明有个订婚的太太,还得时常用手解决,是以天天盯着日历看日子,时常把厚厚的一沓日历提前撕了,好像那样时间就能过快一点似的。 蒋家那边,因为蒋老爷病了一场,身体好一阵坏一阵,家里不省心的难得都安分守己下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暗地里盼着老头早日魂归西天。 蒋维申被韩元清秘密地藏了起来,蒋成良成天叫人搜寻,连个影子也没见,急得夜不能寐,天天挂着俩黑眼圈,回回让蒋学为调侃他们“兄弟情深”。蒋成良心里呕得泛疼,却也无可奈何,藏起尾巴韬光养晦起来。 (emmmm过了一下剧情,没撒糖,我争取今天再写一章出来!) 打得好 寒露过后,天也彻底转凉,不再烤得人发烫,符黛的室外活动也多了起来,蒋楚风接她上下学的乐趣也被剥夺了一半。 这天遇上个毛毛雨,蒋楚风终于得了个接人的机会,临出门却接到了警署的电话,说符黛在那里,吓得他马不停蹄就往过赶。 到了警察局的时候,蒋楚风见符黛好好的坐在那里,倒是对面有个男学生眼眶青黑,旁边还有个瞪眼咬牙的女生,看着倒眼熟。 “怎么回事?”蒋楚风仔细瞅着符黛,问一旁的探长。 探长对蒋楚风自然不会陌生,好声好气陪着笑,道:“就是太太跟这两个学生起了一点争执。” 蒋楚风想也不想就说:“那肯定是他们不对了。”他们家黛黛从来都是个讲理的,怎么可能主动去惹事。 探长咳了一声,小声道:“是太太把人给打了。”这事就发生在他们警员眼皮子跟前,因是学生,他们也不能随意扣留,在这调解了大半天,双方都不让。 打脸打得如此之快,饶是蒋楚风也愣了一下,不过见惯场面的九爷显然抓错了重点,拉着符黛两只小手揉着,“哪只打的?疼不疼?” 一旁的探长不由冒了滴冷汗,没敢吭声。 符黛从开始就一直鼓着嘴,气得跟个河豚一样,虽然知道自己打人不对,可一想就来气。 本来符黛放学后要去温倩那里,路上遇见了符音正跟那个男学生腻歪着,符黛只当不认识没看见,偏偏这个符音嘴贱,阴阳怪气讽刺她贪慕虚荣,嫁了个见不得光的黑道头子。这也罢了,那男学生大抵也是看不惯蒋楚风这类横行满城的权贵,好一顿激昂的批斗,就差指着符黛的鼻子骂了。 符黛心想,你算哪根葱啊,心中一火上去就给那男学生伸了一拳头。 男学生没防备,被她打个正着,揪着符黛也要动手,可巧来了巡逻的警员,这才把人都带了回来。 蒋楚风听了来龙去脉,捏着符黛粉粉的拳头,道了句:“打得好。” 符音不服:“你们也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打了人,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还有没有王法了!” 符音跟老太太久了,也成天把“王法”放在嘴边,其实自己就是个不讲法的。 符黛哼了一声:“先撩者贱!谁让你说我的。” “我便说又怎么了!你既做了还怕人说吗?你不就是心虚了!” 符黛就纳闷了,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心虚? 蒋楚风眼见这天都快黑了,可不想把宝贵的约会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掏了把枪往桌上一放,“你们既看不惯我,想必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我杀了人也没人跟我讲道理,怎么,打你一拳还要叁堂会审?” 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学生,成天也就放放嘴炮,空谈国事,见了真家伙气势就怂了一半,在蒋楚风面前根本不够看。 杀鸡焉用牛刀,蒋楚风都懒得同他们多说,揽着符黛就走。 符黛回头见那男学生不服气地瞪着眼,转身回去了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瞪什么瞪!瞧你那干虾皮似的身板,衣服和鞋加上都没二两,光长了一张嘴皮子!成天爱国爱国,你为国争过一分光吗?上过一分税吗?真要打起仗来,你用嘴去接炮弹?自己不争气,还嫌别人有钱有权,我呸!” 男学生被她怼得脸红脖子粗,又气又羞,狠狠捶了拳桌子。 蒋楚风呆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灼热的目光在她明艳的小脸上怎么也看不够。 罢了,符黛下巴一扬,朝两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挽着蒋楚风的胳膊走了。 上了车,蒋楚风就将人抓到怀里揉了一顿,乐不可支道:“你这小嘴皮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给我看看今天是不是藏了刀子。”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那样说你……”明明他开药厂,办学校,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虽然霸道可那都是对着不讲理的人,就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觉得混黑的就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符黛抿嘴嘴,眼眶红红的,还替蒋楚风难过起来。 “怎么还委屈上了,理那些不相干的干什么,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们,咱不哭啊。”蒋楚风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小姑娘越来越向着他了,算是没白疼。 符黛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转了回去,倚在他怀里,摸着那把冷硬的左轮手枪,默了半天忽然道:“九哥,你教我打枪吧。”其实从滨州遇险那次她就这么想了,她见过秦芹在沉铎身边的样子,她也想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味的依赖蒋楚风,关键时刻什么忙也帮不了,或许还会拖累他。 蒋楚风还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倒是很干脆:“行啊,回头给你也配把枪,见谁不顺眼只管开,我给你兜着。” 符黛绷不住笑了出来,道:“你这样会江山不保的。” “我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让我昏一辈子好了。”蒋楚风对准她粉嘟嘟的唇,用力亲了下去。 符海仁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对于符音闹到警察局这事已经很不高兴,加之姨太太罗盈又生了个丫头,心里更是大失所望。 不过罗盈惯会哄人,知道自己生了女儿必然要遭符海仁和老太太不喜,余秀娟也会借机拿捏她,坐着月子也不误使着自己的温柔小意,是以符海仁虽然失望,倒也没冷落他们母女。 余秀娟憋得满肚子火没处发,见符音成日里还跟那个除了脸白点一无是处的男学生走在一起,直骂她没出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倒好,找了这么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你是打算跟着他吃糠咽菜去?我告诉你,你赶紧跟那个小白脸断了联系,别一天天的绉那些酸诗!” 符音也是少女初怀春,生来随了余秀娟捧高踩低的势力眼,哪可能真的死心塌地跟着对方,贪过了新鲜也就散了。 余秀娟见她这样子,也寻思着张罗起来,跟老太太商议着,怎么通过符海仁的身份找个显贵的女婿来。不过符海仁一直嫌余秀娟没见识,应酬场合就算是带罗盈也不带她,更别提跟她如出一辙的符音了。 老太太千算万算,一径把符音手把手地教养在身边,想让她钓金龟婿,却忘了教给她该有的规矩礼仪,长到如今还一副乡下野丫头的脾性,没有公主命倒成就了个公主病。 符海仁来符家送过满月酒的帖子,对符月只问了几句,也没说让她回去看看,仿佛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符黛对这一家子都没好气,也不知道父母去没去,反正那天只管跟着蒋楚风出去玩了,倒是后来有次逛街,不期然碰见了出了月子的罗盈。 罗盈的身材还是很苗头,即便卸了货也没见半点臃肿之态,符黛暗道怪不得她二叔对这位姨太太爱得紧,连正牌夫人都逊色叁分。 罗盈倒是落落大方,对符黛有着一股自然的熟稔,也不过与阿谀,一切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符黛对她也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 罗盈跟她说了几句,似乎急着回家,便道:“我得回去照顾囡囡了,二小姐若得闲了,来这里喝喝咖啡什么的,是我朋友开的店,不让她收你钱!”罗盈说着指了指跟前复古风情的小店。 “哪里的话,改天有时间,该是我请姨太太出来喝茶。” 罗盈也不拘什么,笑道:“那倒是,你可是早就预定好的蒋太太了,我得早点巴结巴结你!” 符黛微笑着谦虚了一下,送她上了黄包车,看她催着车夫赶快些的样子,还真没想到她是个顾孩子的人。 符黛看见街上不时有别的孕妇或者带孩子的妇人走过,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腰肢,她不会生了孩子也成了水桶腰吧?符黛为这个还没影子的事情,犯起了愁。 订做婚纱 蒋楚风言出必行,不日就带着符黛去靶场练习打枪。 符黛为此特意换了一身英气的打扮,衬衫马甲加长裤,蹬着一双小皮靴,多了一分平日不见的飒爽。 在蒋楚风眼里,依旧胸是胸,屁股是屁股,打一见着她,眼里那火苗子就在窜。 那跟要把人烧着了似的眼神儿,符黛想忽略都难,躲在靶子后面,只露出一颗脑袋,瞪着眼道:“你教不教了,不教我就回去了!” 小绵羊的警觉性越来越高了。蒋楚风如此想着,站起身来。 符黛见状,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 蒋楚风笑道:“不是要打枪吗?你站在那里是当靶子不成?” 符黛目带犹疑,磨磨蹭蹭从后面出来。 蒋楚风看着她比例极好的身材,由不得就幻想着他抱着那翘臀,那两双长腿缠在自己腰上的情景,怎一个销魂了得。 符黛见他呲着牙的样子,由不得就浑身一抖,又缩了回去。 蒋楚风啧了一声,摸着下巴,调整着自己过于暴露的意图,难得装出一副正经:“不闹了啊,我们正式上课。” 不得不说,蒋楚风装正经的时候还挺能唬人,要是架上一副眼镜,拿上一根教鞭,俊脸不苟言笑,立马就让人有一种立正站好的自觉。 小绵羊观察了半天,觉得危险消除,这才彻底从窝里挪出来。 蒋楚风倒也不急着露出獠牙,很认真地同她从枪支的本身开始讲起,然后手把手教她怎么拿枪。 符黛是一心想学,听得也很认真,可是身后的男人环着她的时候,温热的鼻息就喷薄在她的颈窝处,原本就人娇手软的她,更是连枪都拿不稳,不由恼羞成怒地推了蒋楚风一把,“你走开,我自己打。” 蒋楚风挑眉,“这还没学会呢,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符黛振振有词:“你在我身边影响我注意力集中。” “小狐狸。”蒋楚风掐了掐她的脸,插着兜站到了一边。 符黛砰砰砰连着放了几枪,自然没有一枪是在靶子上,面露沮丧。 蒋楚风昧着良心道:“拿枪的姿势不错。” 这一夸还不如不夸,符黛气鼓鼓道:“光好看有什么用,那不成了花把势?” 蒋楚风安慰道:“学什么都得慢慢来,我从十岁起就开始拿枪了,十八岁才打中第一个人,可想而知,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符黛听他这么一讲,觉得自己也是太急于求成了。他那样厉害的人,都学了十多年,自己还不知道要多久呢,符黛这么想着,越发泄气。 蒋楚风笑道:“你又不是要去当女督军,学个一两分,能护自己周全也就行了,定那么高的标准为难自己干什么。” 符黛听了,觉得也对,豁然开朗起来。 蒋楚风看她神色多变的脸,只觉得可爱的紧。 韩元清来的时候,正看见符黛在那浪费子弹,直呼蒋楚风昏君。 蒋楚风很任性道:“我喜欢高兴爱,有本事你也昏一个去。”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想当年叱咤越州城的蒋九爷,如今竟然沦落至此,整一个妻奴!”韩元青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蒋楚风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也奴一个去。” 符黛听韩元清这样说,也觉得自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但是并没有改过的自觉,而是伏在蒋楚风身边,道:“九哥,拖他下去!” 蒋楚风随即一扬手,“来人呐,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韩元清喊道:“哎哎哎,你俩还演上了,一唱一和的。” 蒋楚风笑了笑,道:“你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儿了,最近不是跟沉铎那个背后灵打得火热么。” 符黛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秦芹,八卦的目光投向韩元清,“你跟秦芹在一起了?” “什么打得火热好上了!”韩元清被他们一个一句曲解得彻底,不由跳脚,“我就是见她功夫不错,相互之间切磋切磋!” “哦。”蒋楚风和符黛齐齐点了下头,心里都不以为然,蒋楚风更是不屑地撇嘴,暗道迟早切磋到床上去。 几人说笑了一阵,蒋楚风送走了韩元清,搂着符黛也往外走。 “去哪儿?”符黛对打枪正在兴头上,还有点意犹未尽。 蒋楚风曲指勾了勾她的鼻子,“把你卖了。” “那你不赔本么。”符黛嘻嘻笑着,转而挽住他的手臂。 蒋楚风直言:“无价之宝,岂能赔的了。” 纵然听过蒋楚风许多情话,符黛还是不免被哄得心花怒放。 两人到了一栋商厦,自是被以贵宾迎到楼上。符黛看见橱窗里各式各样的礼服衣裙,才知是要裁制婚礼穿的衣服。 对于明年的婚礼,蒋楚风比谁都上心,一应都要最好的,当然也要征求符黛的意见。 “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蒋楚风见符黛站在橱窗前,上前揽住她,看着里面红白交迭的衣裙问道。 符黛觉得白色的婚纱轻盈浪漫,红色的旧式裙子也华丽,一时还真有些难以抉择,“都想要,怎么办?” 蒋楚风根本不介意,大手一挥,道:“那就都穿一遍。” 符黛被他土豪的样子逗笑,“就结一天婚,哪穿得过来。” “你要是喜欢,天天穿都行。” 符黛白皙的手指比住他的油嘴滑舌,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娶几位太太呢。” “仅是娶你就耗完我一辈子心血了,哪还有力气娶别人去。”蒋楚风不满她怀疑自己的真心,啃了下她的纤细的指尖。 符黛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早,便道:“得明年六月份呢,现在做好了放着不是蒙灰么?” “婚纱的制作比较繁复,早点做了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好尽早改。”蒋楚风一面说着,接过了店员的软尺,帮着符黛量起身来。 符黛张开手,笑道:“你会量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用手都量出来了。” 符黛嗔了他一句,小声告诫着他不要乱摸。 蒋楚风一副被冤枉的无辜表情:“我是那种人么。” 符黛哼了一声,都懒得说他。 敲定了婚纱和礼服,蒋楚风又交代人在这两天做身骑马装出来,符黛不明,蒋楚风道:“元清的马场快修整好了,改天带你去骑马。” 符黛觉得他们真讲究,骑马还要专门的衣裳,揪着自己衬衫的荷叶领,很是纳闷:“我觉得我这身就挺好的啊。” 蒋楚风顺着视线定在她隆起的胸口,摸了下鼻尖道:“是挺好的。”瞧把那胸口和小腰勒的,勾人得紧。 符黛抬头,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警觉地捂上胸口,“你往哪儿看呢!” “隔着衣服呢,我能看到什么。” “噫!你这臭不要脸的!”符黛羞赧地推了把他的厚脸皮,心想以后就该穿那种宽大的旧式衣裳,免得这人见她就发情。 殊不知,在蒋楚风眼里,她就是裹叁层棉花,也照样是春色无边。 衣冠禽兽 婚纱齐备了,自然少不了首饰钻戒,蒋楚风拉着符黛各个商厦转,恨不得把她拿玉石裱出来。 符黛看着他败家,简直心惊肉跳,死活不肯再看,蒋楚风夹着她径直往里走,“最后看一样,看完了咱就回去。” 符黛郁闷道:“你是嫌钱烫手吗?” 蒋楚风咧着嘴直言道:“你不花我没动力赚。” 符黛头一次觉得,花钱也是件愁人的事。 这些高端的商厦里不像其他处一样熙熙攘攘全是人,而蒋楚风所到之处,都是贵宾级待遇,有什么东西都是老板捡好的捧到面前。 符黛看见老板小心翼翼端上来的丝绒盒子,不免拧眉:“又是什么东西啊?我可不要项链耳环了,我平常都不戴的!” 蒋楚风安抚地揉了揉她,接过盒子打开来递到她面前,“结婚戒指总要有的。” 饶是符黛,看见盒子里璀璨的鸽子蛋也吃了一惊。符黛小心取出戒指,觉得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戴手指头上久了不得压折了。 符黛的手不大,那枚鸽子蛋戴上去更是十分惹眼,符黛左看右看,都觉得没安全感,这要走在街上,不是成了小偷的目标? “戴着硌手,还是拆分成对戒吧。” 富人家的太太老板见过不少, 还没有人说这鸽子蛋硌手的,哪个不是一门心思要,这位蒋九太太倒奇了。 蒋楚风捏着她的手指头道:“就数黛黛会替我省钱。” 符黛现在是真的骑他头上了,扬起下巴,轻哼道:“我就是嫌它丑,你要做小点好看点,我十个手指头轮着戴。” 蒋楚风笑得眼睛都眯弯了,纵容道:“那选几样你看中的,到时候轮着戴。” 符黛看他这人说风就是雨的,十分无奈,拿头顶拱了拱他的胸膛,声音软软的,“哎呀我就是说说,你可别折腾了,不然我们家连嫁妆都陪不起了!” “哪里用你陪什么嫁妆,乖乖等着嫁给我就行了。” 符黛听着这话虽然很受用,可规矩在那儿,她一个女儿家说了也不算,符秋生可是早就开始筹谋了,举凡有什么稀有的古董玉器,都藏到了仓库里等着给符黛添嫁妆。 符秋生别的不说,眼光是一等一的好,也不是没鉴过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所以说起来符黛的嫁妆还是挺足的。 从商厦出来,蒋楚风原本要去西药厂看一看,怕符黛跟着无聊,就让司机先送她回去。 符黛勾着他的手,不舍之意明显,蒋楚风一乐,干脆就带着她了。 西药厂这边,一直是蒋行舟兼顾得多一点,在药品的研制上,他更是主力。 符黛一直对蒋行舟抱有一种十分崇拜的心思,觉得能研究出来治病救人的东西,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是以每次见他,眼神都要比看别人亮一些。 蒋楚风蒙了把她的眼睛,佯装凶她,“去一边玩去!” 符黛隔着衣服都能闻到他散发出来的醋味,皱着鼻子哼了一声,起身在周围溜达。 蒋行舟温和地笑了笑,难得开起玩笑来:“弟妹要多来几次,我在这西药厂的地位怕是不保了。”他们老蒋家这个醋坛子,不得先把他发配得远远的。 “七哥哪里的话,我顶多加把劲让她眼里只有我。” 蒋行舟对他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行为表示强烈不适,收起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 “新药基本都已经步入正轨,价格呢就是当初定的,不过如果大批量进入医院和门诊,价格就不在我们控制范围了。”蒋行舟一伙计算了研究成本,最终的价格已经是足够良心了,刚刚够收回本。 “我们是商人,只管赚钱,至于其他的,就是他沉铎的事了。” 蒋行舟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大抵跟沉铎那边通过气了,略微放下心来,“这样也好,有政府出面,也不至于把价格炒得太高,到时候人都买不起,研制药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两人聊了一阵,又去场子里视察了一圈,符黛跟着去凑热闹,见机器里不断跑出来的药丸子,十分好奇:“这药丸子怎么搓这么圆的?” 蒋楚风忽悠她:“那机器里藏着几百双手呢,你去看看。” “尽胡说八道。”符黛虽然不相信,可听他说得这么瘆人,就没胆子去看。 药厂西侧的一栋楼,是蒋行舟他们的研究室,除了数量可观的书籍,就是些瓶瓶罐罐的器皿,蒋行舟带两人去了楼上的休息室,没闲一会就被叫学生叫走了。 符黛叹道:“我听七哥还在大学给人讲课,回来还要研究这些东西,可真够辛苦的。” “怎么没听你说我辛苦呢。”蒋楚风又不是滋味起来。 符黛看他每天省下大把时间来耍流氓倒是不说辛苦,没什么诚意地给他捶了捶肩:“行,你最辛苦好了吧?” 蒋楚风抓着肩上的小手占便宜,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不能光嘴上说啊。” 符黛一下将他的脸挤了起来,笑着骂他:“你就没一刻是安分的,我不理你!” 蒋楚风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私密话,直羞得符黛一个劲掐他。 毕竟不是自己家里,蒋楚风还不至于太过分,免得闹起火来难受的反而是自己,只是乐此不疲地捏着符黛的手指头。 符黛看见茶几的书本上放着蒋行舟替换的眼镜,想起什么,取过来给蒋楚风架到了鼻梁上,镜片后他狭长的眼睛一瞥过来,将他的霸道压住了几分,却又转化出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来。 符黛一瞬间就想到一个词——衣冠禽兽,没留心就真给说出来了。 蒋楚风眉目一凛,拍了记她的屁股,“说谁禽兽呢!” 符黛看着他一挑眉一瞥眼的神采,心跳都漏了一拍,道:“还好你没去学校教书,不然真是误人子弟。” 说的好像他是一个祸水一样,蒋楚风扶了扶眼镜,靠在沙发背上,像只慵懒的豹子,“黛黛怎么能以貌取人呢,要不今天晚上我给你上两节课,没准能让你收获颇丰呢。” 符黛默默地摘下了他的眼镜,决定今晚就赖在自己母亲屋里不出来了。 生病和跑马 天气渐渐转冷,符黛没留心就成了感冒大军中的一员,赶制出来的骑马装没能穿着上场,心里不高兴,又因病中感性,小脾气比平日闹腾些,陈玉说没两句就开始掉金豆子。 “这娇气包也就楚风能受得了!”陈玉端着药碗跟符黛对峙了半天了,就是哄不开她的嘴,不由戳了戳她红通通的脸颊,直说是蒋楚风把她惯坏了。 符黛委屈地撅着嘴,整个人蔫蔫地缩在被窝里,对着那药碗苦大仇深。 符月放学回来,一径走到符黛房里,扬了扬手里的纸袋,“黛黛我给你买了山楂球!” 陈月无奈地瞥了眼符黛,道:“药还没喝呢,还给她吃什么山楂球,让她馋去!” 符黛期期艾艾的小眼神收了回来,嘴一扁就往眼眶里续着泪。 “哎哎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成了后妈了。”陈玉对她说哭就哭的样子叹为观止,连忙把袋子塞到了她怀里,见她一抽鼻子就跟水龙头拧住了似的,没好气地掐了她一把,“就知道吃!” 连着病了几日,符黛也没什么胃口,也就尝着山楂的味道觉得开胃,不过尝没几口也就淡了,缩回被子里张着小口一下一下喘,觉得喉咙和鼻孔都是滚烫的热气。 陈玉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烧着呢,轻声哄道:“黛黛啊,先把药喝了,不然这病可好不了。” 符黛觉得眼皮沉沉的,可躺着浑身也不舒服,一连翻了几个身。 陈玉正待再哄,张妈领着蒋楚风进来了,陈玉笑道:“救星来了,这下我可解放了。” “我让人开了些西药,都是药片,也好下咽。” “我在这儿哄了半天,都没喂进去一口,想来也只能用西药了。”陈玉见他一身风尘,想必是刚处理完事情就过来了,就跟张妈出去张罗晚饭了,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 蒋楚风也没顾上坐一会,伸手探了探符黛的额头。他刚才外面回来,手上带着夜里的微凉,符黛由不得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伸手抓着他的手掌整个贴在了脸上。 感觉到她呼出来的热气,蒋楚风拧了拧眉,将她捞出来抱着,贴着她烧成个火炉似的脸,“怎么还烧得这么厉害。” 符黛平时甚少生病,这一病就跟把精气神都抽干了,眼里都没了神采。 蒋楚风心疼地摸了摸她滚烫的身子,掰了两片药放到她嘴里,支着杯子递到她唇边,“黛黛,咽下去。” 符黛有些迷迷瞪瞪的,听从指令滚了下喉咙,吧唧了两下继续难受地哼哼。 蒋楚风抱了她一会,又喂了几次水,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回被窝里,自己则侧身躺在一边,压着她的被角,不时摸着她的额头。 过了半个小时,符黛就开始发汗,轻哼着要挣扎出来,不过人迷糊着又没什么力气,皱着脸在那干用力。 蒋楚风看得想笑,拍了怕她的被子,哄道:“乖乖地,出身汗病就好了。” 符黛听着是蒋楚风的声音,团着眉毛在那儿控诉:“你就欺负我……我生病了你还欺负我!” 蒋楚风被她数落得何其无辜,知道她难受,也就闷头受着,“那等你好了,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不好……”符黛齆鼻儿嘤咛,直喊着热。 蒋楚风拧了条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就是说什么也不把她放出来。 符黛拧了半天,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眼角还夹着两滴眼泪花。 蒋楚风坐在床头,端详着她睡梦中红润的小脸,从眉毛到下巴,一丝一毫也看不腻,继而又抓着被角下五个粉雕玉琢的手指头,轻轻揉捏着。 符黛被捏舒坦了,还会哼两声,不自觉就把手往前伸伸。 蒋楚风轻笑不已,尽职地当起了按摩师,把她十根手指头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陈玉做得了饭,直接让人端了进来,见符黛还睡着,就把给她做的粥温在了锅里。 符黛睡了一阵,出了一身汗,总算不是刚从火炉里烧出来的了。她一翻身,倚在床边闭目养神的蒋楚风就动了,首要就是去触她的额头,见她退了烧,抹了把她发懵的眼睛,“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符黛嘟着嘴嗅了嗅气味,答非所问:“我也要吃饺子,酸菜猪肉的。” 蒋楚风失笑:“不是感冒么,这鼻子还这么灵。” “我好了。” 蒋楚风知道她是饿了又开始嘴馋了,告诉的陈玉的时候,陈玉也忍俊不禁,不过也不能全由着她,给她夹了两只饺子当小菜,主餐还是蔬菜粥。 “才这么一点点。”符黛用勺子敲了敲两只小饺子,虽然不满,还是舀起来吃光了。 “好吃么?”蒋楚风看她一个劲咂嘴,回味无穷的样子。 没成想符黛舔了舔嘴唇道:“没味道。” 蒋楚风着实无语了一阵,什么理都让她占没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符黛被陈玉看着出不了门,每天就坐在窗台跟前,盼着蒋楚风来。 蒋楚风每天处理完事情过来,就能看见她托着腮在那里,就跟被关住的小家雀,看着叫人想笑。 约莫过了一星期,陈玉见她又活蹦乱跳了,成天就会给她捣蛋,终于不耐烦地放她出了门,符黛也终于赶上在天彻底冷下来之前,去马场溜一圈。 同行的还有韩元清和蒋行舟等人,这几位自然都有专属的坐骑,在马场上肆意飞奔,潇洒得很。 符黛跟蒋楚风给她的小马驹并排站着,看着远处飞奔的人影,怎么都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蒋楚风跑了一圈,翻身下马,动作干净而利落,迈着笔直的长腿走到她跟前,“跟你的小伙伴处熟了没?” 符黛摸摸小马驹油光水滑的鬃毛,虽然跟它亲近了不少,却也不敢直接骑它。 “来吧,带你出去兜两圈。”蒋楚风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都化了,一把将她抱上自己的大红马,牵着缰绳绕着木栅栏慢悠悠走着。 韩元清策马过来,还不忘调笑二人:“九哥九嫂真是走哪儿都伉俪情深的,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单身汉一点生存空间了!” 后面的人跟着哄堂而笑,蒋楚风扬起鞭子抽了一下韩元清的马,将他的笑声一下带出去老远。 被人说得多了,符黛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反正蒋楚风这个人走哪里都不低调,她都习惯了。 蒋楚风牵着马走了一圈,然后才翻身坐到了符黛身后。缰绳一抽紧,马儿打了个响鼻扬了下后蹄,符黛由不得就紧张地俯下身抱马脖子。 蒋楚风将她揽起来,环在自己两臂之间,形成一个安全感十足的空间,温言安抚:“不怕,我跑慢点,先熟悉熟悉。” 符黛呼了口气,两手搭在蒋楚风抓缰绳的手上,手心里还冒出了汗,随着马蹄有节奏的哒哒声,心里的紧张劲儿才逐渐消退,跑到一圈的时候就夹了夹腿,两眼冒着光,“再跑快点!” 这小丫头适应能力还真行。蒋楚风讶异了一下, 一扬鞭在宽广的马场上快速跑起来。 符黛过了把瘾,红光满面的,为了能尽快自己学会骑马,忙不迭跟自己的小马驹联络起感情来。 蒋楚风圈着她,跟她一起喂食,顺便讲着马儿的一些习性,韩元清绕完一圈回来,一拉缰绳让马扬了下前蹄,十分自信道:“九哥,来一场?” “行啊,下什么注?” “就百香楼一顿饭呗。” 符黛想也不想就道:“那我押九哥。” 韩元清啧道:“九嫂这也太向着九哥了,不行,我今天说什么都得赢,打你们脸!” 两人并排退到栅栏内,蒋行舟充当裁判,一声令下后两匹马利剑一般飞驰了出去,转眼就剩两个黑点了。 符黛感叹了一声,摸了摸小马驹的脑袋,觉得自己大概就适合骑毛驴。 马场修建在郊外,占地极大,跑个十圈也得一会。符黛将马驹拴到一旁,见同来的几个女孩聚在一起捧着一本“算命学说”叽叽喳喳的,也坐过去凑起了热闹。 “你们也给我算算?” 女孩们均笑看着她,朝场上扬了扬下巴,道:“你的命是顶顶好的了!” 符黛也笑了,挪过去瞅了眼书页,咦了一声:“白虎是什么?” 其中一个女孩照着里面“白虎克夫”一句里的标注,往后翻着看了看,念道:“女子外阴无毛,谓之白虎……” 女孩们一听,均红了脸,唯有符黛紧了紧手指,透着一丝紧张。 “哎呀你都是哪里淘来的这些杂书,快不要看了!”女孩说着把书扔到了座椅上,相携去围栏边看蒋楚风他们赛马了。 符黛见人都不在了,忍不住悄悄把那书拿出来,翻到方才那一页,见里面写的都是不好的意思,眉间的喜色全都淡了下来,听到蒋楚风跑赢了也没能欣喜起来。 —————————————————————————————————————————— 这章没能搞起事来,下章搞~ 今天无意搜了下自己,没想到小城故事出了盗文了,花钱不花钱不说了,关键这托马的18禁内容到处传播,实在让我慌得一批,大陆是禁止的啊o(╯□╰)o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只想在这里小小地放飞一下啊,怎么就有这么多助人为乐的呢……外面的朋友倒是翻墙来看一下,这么多免费章呢_(:з」∠)_ 教导(友情提示,最好憋着跟明天的一起看) 韩元清愿赌服输,拉着一伙人在百香楼吃了饭,期间蒋楚风见符黛兴致不高,菜也没夹几筷子,抬了抬她低垂的小脸,问道:“怎么闷闷不乐的,我赢了你不高兴啊?” 符黛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靠在他胳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蒋楚风以为她病没好利索,又闹情绪了,跟正在结账的韩元清打了声招呼,打算先回去。刚走楼梯口,顶上的水晶灯不知怎的脱了线,哗啦一声砸了下来,也亏得蒋楚风慢了一步,听到动静就揽着符黛退回了台阶上。 晶莹的灯罩砸了个稀巴烂,在地面上飞散四溅。 “怎么回事?”韩元清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出来一看也不免吓一跳,“我说老板,你这灯得几年没修理了,这不要人命么!” 老板擦着一头冷汗,连连道歉:“是我们的疏忽,实在对不住二位!今天这顿就当我给二位赔罪了,九爷您看……” 韩元清见蒋楚风没什么情绪,也摆了摆手,道:“罢了,以后还是甭挂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了,今儿也是我九哥命好,这要换个倒霉蛋,脑袋不得开花了。” “是是是!二位慢走!” 蒋楚风低头去看符黛,见她直愣愣站着,放柔了神色,“吓坏了?” 符黛捂着心跳极快的胸口,贝齿磕着唇瓣微微发颤,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没事,我们回去了。”蒋楚风安抚地揉了揉她,揽紧她坐上了车。 符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倏忽而过的路灯,也没问要去哪里,等打开车门已经停到了蒋楚风的宅子大门前。符黛站在镂空雕花的大门前,并着脚没迈进去,捏着衣角嗫嚅:“我还是回家吧……” “礼服做出来了两件,来试试合不合身,晚些时候我再送你回去。”蒋楚风一手圈过她往里带着。 符黛走到玄关,还是迟疑地顿住了步子,带点慌乱焦急地揪了揪他的衣袖,“九哥,我们……我们不要结婚了吧?” 蒋楚风仿佛没听到她这话一般,目光轻轻地从她脸上掠了过去,兀自取下她的披肩,拉着她往楼上走。 “九哥……”符黛往回抽了下手,发觉蒋楚风将她拉得更紧,脚步也急了一些,她磕绊了一下才勉强跟上。 蒋楚风一径到了卧房,里面的衣架上挂着一袭海棠红的蕾丝旗袍,下摆轻盈的薄纱拖曳在地上,堆积出一片旖旎。 蒋楚风将裙子拿下来,比在符黛身前,脸上的喜悦在接触到她的欲言又止后,渐渐淡了下去。 “黛黛,我希望你只是说说。”蒋楚风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慑,他根本不容许符黛有所犹疑。 “我……”符黛微一张口,就被蒋楚风用力箍到了身前,未尽的话反而没法说出口,慌然垂下了眼睫。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蒋楚风也纳闷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说这种话,别是又听信了人什么,毕竟这姑娘有时候单纯又好骗。 符黛被他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心里涌上了一股委屈,泪珠子先掉了下来,在他紧追不舍的逼问下,才抽抽噎噎地道出了实情。 “我、我这样子是克夫的,我们不结了吧……” 蒋楚风听了却哭笑不得,一颗抽紧的心总算松懈下来,又佯装凶巴巴地数落:“亏你还是上过学的,这种迷信学说也信!该打!”蒋楚风说着,在她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符黛抖了一下,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流得更凶了,觉得自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来我有必要给你上一堂课了。”蒋楚风将她抱起,扔进一旁宽大绵软的沙发椅上,转身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就架了一副眼镜,手里还有模有样地拿了一根教鞭,在手里轻轻敲着,俯身凑近椅子里木愣愣的小绵羊,“白虎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不过,男人却都爱得紧。” 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尾音窜入符黛的耳朵里,立时让她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着蒋楚风这副阵仗,知道对上次的臆想还没死心,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身体下意识提高了警惕,挣着脚要从椅子上下去。 “我、我知道了,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回家吧……” 蒋楚风听着她结结巴巴的小嗓音,骨子里的兽性都开始叫嚣,哪里可能再放走她。蒋楚风双掌撑在椅子的扶手两侧,堪堪将她圈在里面,幽深的眼底逐渐燃起一团烈火。 “老师还没讲,你就知道什么了?” 符黛被他斯文又邪气的样子一刺激,脑袋终于清明起来,暗骂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忽然信那鬼东西,反惹起了这匹大尾巴狼。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符黛被困得死死的,连目光都似被攫住了一般,无法移开。 “知道男人为什么爱白虎么?” 符黛一听这个词就感到羞耻,捂着耳朵连连摇头,偏偏蒋楚风低沉的声线无孔不入。 “因为做爱的时候,可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符黛不等蒋楚风说完,往前一扑将脸都埋了起来,羞得耳朵尖都红通通的。 蒋楚风笑了一声,转而又板起脸来,镜片后微眯的眼睛,幽深暗沉。 “不尊师长,该罚。”蒋楚风咬着最后一个字,教鞭的一端抬向符黛马甲领口的衬衫扣子处,从褶皱的空隙里微微一挑,随着纽扣崩开,拢在一起的白腻倏然展现,像糯米糕一样诱人欲滴。 符黛抓住越来越放肆的教鞭,晶亮的眼睛里布着一层羞赧与控诉,一副敢怒不敢言。 “站起来,脱衣服,老师的课还没讲完呢。”蒋楚风正起身,道貌岸然地说着正经又下流的话。 “我不要了,你赶紧收手,不然我就哭了!”符黛呲着细白的小牙,十分幼稚地威胁道。 “不乖的学生。”蒋楚风眉峰一挑,卡着符黛腰往窗台上一放,双手灵活地解着她身上的衣服。 符黛捂了这边失了那边,手忙脚乱,没一阵就被剥出半截白嫩的身体,欲遮还羞的样子比全穿着更招人。符黛又急又羞,挠了他两爪子,护着胸前快要失守的布料死不放手。 蒋楚风盯了几眼那挤在一起的两团,视线投向她被剥到膝盖处的裤子,对她顾头不顾尾的徒劳行径遗憾地啧了声,继而伸手一揽,让她堪堪只坐在窗台上一点,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两腿之间挤压着的白净的叁角地带。 被他火热的视线一盯,符黛就感觉要烧着了似的,下意识去捂下边,胸前最后一块遮挡也掉了下去,两团柔软暴露无遗。 蒋楚风狡猾地转移了目标,头一埋就占据了刚刚失去防护的领地,眷恋不已地磨蹭吮吻。 符黛急促一喘,难以抑制的呻吟在房间里渐渐密集起来,又细又软,撩人心魂。 蒋楚风的鼻息也愈渐深重,两手有些急切地剥去符黛腿弯的裤子,让她彻底光溜溜地暴露在自己面前,黑暗中透着猩红的眸色,酝酿着情欲的风暴。 “黛黛有没有好好看过自己?这妙处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蒋楚风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仿佛蛊惑一般,牵着她的手缓缓伸到她腿心,牵引着她在光洁柔嫩的阴阜上摩挲着,每过之处,都贴着她耳际低低解说。 她的身体,他比她更清楚。 指尖触着自己身体的敏感之处,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又有着莫名的酥麻快感。那粗粝的指节带着她擦过蜜液附着的花核时,身体总会不自觉地发颤,体内的春潮就像要决堤一样。 “嗯……”符黛难耐地低吟一声,忍不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蒋楚风没放松力道,掌控着她的手指微微下压,敏感的穴肉顿时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将两人的指节裹得紧紧的。 符黛瞠着眼睛,檀口微张,极力消化着这一瞬间的刺激。 蒋楚风紧贴着她的粉唇,又深又重地喘息着,似乎要从她嘴里抢夺过来空气。 “啊……嗯啊……”符黛抖着腿,难以忍受手指的继续开拓,汩汩的蜜液从花缝中间涌了出来,腾起阵阵香甜的气息。 蒋楚风感觉到指尖的丰沛,再顾不上维持斯文,摘去眼镜恢复了自己霸道狂妄,急色地吻着符黛的面颊脖颈,“黛黛,给我看看……”蒋楚风的话中虽然还有着轻哄的语气,却已经先一步行动了起来,伸手将符黛的腿弯一抬,两眼发红地去寻找那幽密桃源。 (太困了,实在撑不住了,大肉明天上(。?_?。)?) 恨不能死在你身上(H) 符黛经他一碰已是浑身发软,根本没力气去阻挠他,身子往后仰着靠在了窗玻璃上,两腿被曲起大张,姿势羞耻地展露着自己最私密的地方。 蒋楚风注视着一片晶莹附着的白净之地,那中间粉红的花蕊羞涩地颤动着,微微掩着通往极致宝地的通道,令人血脉贲张。蒋楚风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粗重不堪,健硕的腰身略一躬,埋下头去就攻略了其中的娇嫩,像野兽一般,舔舐着诱人的甜蜜。 “啊!啊……”符黛睁大眼睛,强烈的刺激让她忍不住滑落一串泪珠,双手更是急急地去推腿间的头颅,不过没什么效用,只能曲着指尖在男人浓黑的头发间穿梭抓挠。 暧昧的泽泽水声接连不断,和着女孩柔软纤细的嗓音,交织出一片越发勾人的妙曲。 蒋楚风贴着光滑的阴阜一阵啜饮,体内的骚动如同被解封的欲兽,片刻不停地叫嚣着,让他捏着白嫩腿根的手劲失了方寸,引来女孩一声痛呼:“啊……疼……” 蒋楚风拉回一些理智,指节微松,舌尖沿着花瓣间的缝隙勾弄了几下,恋恋不舍地移到了颤抖的小腹间,贴着柔软的肌肤深嗅着女体的香气,喷薄的热气,似乎能将符黛烧起来。 蒋楚风对符黛的欲望,从来都是浓烈又急切,加之两人订婚以来,能一起亲密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每每都是蒋楚风憋得快爆炸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得偿所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距离上次,也有一段时日了,蒋楚风夜夜对着留有馨香的枕头被单自己解决,早就忍不了了,这会也不过是借题发挥,撩拨了这一会就没了耐心,见符黛已经湿得不像话,便将硬得发疼的欲望从裤裆里放了出来。 乌紫的肉棒已经布满青筋,直挺挺地上翘着,圆硕的龟头亦胀得发亮,甫一贴向细嫩的阴户,就激动地直颤。 “呃……哦……想死我了!”蒋楚风爽得差点一泄千里,将男茎对准湿润的穴口,再等不及,一下就插进去大半截,“哦……好紧!宝贝儿,知道自己的妙处了么?嗯?”蒋楚风一面晃着腰将粗长的一根向里挺进,一面犹不忘给符黛教学,势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销魂。 硕大的阴茎强硬地挤进窄小的花穴,符黛还是不能一下子就接受,难耐地蜷起了脚趾,大喘着气连话也说不上来,更别提去恼他骚话连篇。 “呃啊……啊……好大……不要……” 蒋楚风摸清了她的身体的接受程度,即便听她说“不要”,还是一径往深处入,只是缓着动作没开始抽送。等到龟头触到里面温热的软肉,蒋楚风吁了口气,直呼舒服。 男人浓密的阴毛尽数覆在女孩光洁的阴部,覆盖着里面那根怒张的大家伙,随着浅浅的晃动,也开始躁动起来。 知道接下来要迎接怎样的欲望,符黛仍不免有些紧张地扣着手指,最后只能攀附在男人结实的臂膀上。 蒋楚风穿戴整齐,唯有拉开的裤链显露着一丝凌乱,也只有符黛能感觉到他埋在自己体内的疯狂,并不是如表象那般镇定不苟。 符黛看着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有点懊恼地拉了一下他的衣领,衬衫的扣子却纹丝不动。而蒋楚风似乎也十分喜欢这种对比强烈的画面,并不急着褪去衣衫,就这般箍紧符黛的腰肢,挺身抽送起来。 细小的穴口一寸一寸吞没粗长的阴茎,细密的软肉像有无数的小口,争先恐后地吸附着经脉凹凸的棒身。被裹紧的快感侵蚀着蒋楚风的理智,动没几下就乱了章法,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蒋楚风对符黛的十二分耐心,唯独没有分一点在这件事上,一动起来便难以自持,符黛从来没有拒绝的余地,几下子就被他捣得神魂颠倒,只有嗯嗯啊啊呻吟喘息的份儿。 情欲上头,蒋楚风也顾不得什么,仿佛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到了猛力驰骋的那根东西上,酥麻的快感直从脊背窜上头皮。蒋楚风粗喘一声,又往前一倾,将符黛两条腿分压在两边,健臀嵌入其中,有力地起伏着。 咕唧咕唧的抽插声自两人相连的下体处响起,暧昧又淫靡,符黛听在耳朵里,由不得缩紧了身子,逼得男人的喘息更甚。 “呃……黛黛放松,让我进去,乖啊……哦……”蒋楚风一面轻哄着,一面不容拒绝地径直深入,一点不客气地征伐着这片领域。 “呜……不要了!”符黛觉得整个人都快化掉了,热铁摩挲着穴肉的感觉,一下比一下强烈,花芯宛如夹裹着一团烈火,将她的灵魂都能燃起来。 蒋楚风轻吻着她翕张的小口,汗水自额际滑落,滴在她雪白的胸脯上,暗哑的声音似欲惑人:“记住了,这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这是我最爱的,恨不能死在你身上的宝器……” 随着蒋楚风低沉的话音,是猛烈的一记深顶,符黛拧着眉,似痛苦又似欢愉,不知如何才能排遣出累积的情潮,只能断断续续地哑着嗓子娇吟。 蒋楚风似乎就要证明自己对她的痴迷,将她压在窗台边上,直来直去地抽插磨弄,连步子都不挪一下,就那么压着她,没完没了。 符黛抽着小腹高潮不断,想翻个身都不行,张开的腿根都有些发麻抽筋,腰酸得差点断掉,忍不住哭喊着捶他。 “呜呜……坏蛋……啊……坏……嗯嗯……” 符黛一边哭一边骂,不过骂的话都被这个不知餍足的男人颠碎了,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让禽兽更禽兽。 蒋楚风听着她发颤的嗓音,轻笑一声,两手撑在她腿弯下面,下身犹自挺弄,十足的痞子流氓相:“再夹紧点我就出来,嗯?” 符黛几乎奔溃,也顾不上分辨他话里几分真假,凭着本能张缩着小穴,又十分上道地嘟着红润润的嘴唇去亲他,以期快些结束这无止境的情欲盛宴。 不过蒋楚风这条大尾巴狼显然不愿这么早结束,感受到符黛的动作,当即反水,抱着她的小屁股就是一顿狠肏。 啪呲啪呲的肉搏声转瞬响彻房间,符黛猝不及防挨了几十下,敏感的内壁发疯一般痉挛起来,春水决堤而出,浇注在犹自挺进的肉茎上。 符黛失神地瘫软下四肢,根本没力气去控诉蒋楚风出尔反尔的行径,可怜巴巴地靠在他胸前,张着嘴喘息不断。 雪 符黛被蒋楚风压在窗台上调教了一夜,最后是哭着喊着说自己非他不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把能发的誓都发了一遍,才让蒋楚风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符黛至此对眼镜都有了阴影,回头偷偷把那眼镜扔了,可蒋楚风肯定不会缺那一副眼镜,想起来的时候就随时整一副活跃下情趣,乐此不疲。 转眼学校又快放寒假了,知道今年寒假时间延迟到元宵节后,符黛乐得几乎蹦起来。 “沉少帅果然一言九鼎!”符黛也没想到沉铎还记得这茬,有些惊喜。 蒋楚风不爱听她嘴里念叨别的男人的好,把橘子瓣剥得干干净净,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堵上她的话。 “唔……好甜!”符黛嚼吧嚼吧咽下去,自己伸手去拿了个橘子剥。 她剥得没蒋楚风那么仔细,只剥了外皮就往嘴里放。蒋楚风看不过去,接过来替她抽去上面的橘络,看她嗷嗷待哺的样子,却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手一转弯就丢进了自己嘴里。 符黛咬了个空,控诉地瞪了他一眼,觉得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蒋楚风笑了一声,拿橘子瓣碰碰她的脸,诱她回头。 符黛不长记性,被骗了两叁次才彻底觉悟了,气呼呼地拿橘子皮丢他。 “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啊!” 娇软的尾音敲在蒋楚风心里,就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他紧锁着女孩白里透红的脸蛋,就觉得有一种愣头青的冲动,想把她欺负哭。 “给你吃橘子怎么还讨厌了?”这次蒋楚风不逗她了,把橘子喂进了她嘴里。 符黛动着嘴巴,大人不记小人过,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蒋楚风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道了句:“傻乎乎的。” 符黛翻了翻眼,不想同他这个凡夫俗子多说,反正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软柿子,她也是挑人的好吗! “放假了有什么打算?”蒋楚风私心想让符黛搬过来住几天,早就琢磨着怎么把人骗过来了。 符黛岂会不知他的打算,撑着手臂往沙发里坐了坐,晃着脚说着自己的行程安排:“我要在家冬眠!” “羊不用冬眠。” 符黛听他对自己的比喻,恼得拍了他一爪子。 蒋楚风抓着她软绵绵的小手,道:“睡一个冬天可要长肉了,明年的婚礼婚纱都穿不了。” 他这么一说,符黛也有点忧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腰,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要么就是吃吃吃,这样的日子简直过得太颓废了。 “那我少吃点……”符黛抿抿嘴,脑子里已经转着过年时各种好吃的,一脸肉痛。 蒋楚风眯着眼在她嫩滑的脸上占便宜,低声诱哄道:“吃完了多运动运动不就好了。” 符黛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毛道:“大冬天的多冷啊,走哪儿都灰突突的,有什么意思。” “在床上不就不冷了。” 符黛看向蒋楚风一脸不怀好意,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大色狼不要跟我说话!” “说谁色狼呢?” 蒋楚风一拍身侧的沙发,架着腿佯装严肃,倒真把符黛唬了那么一下,不过等她反应过来,直接哼了一声,脆生生道:“就说你呢!” 蒋楚风啧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变了语气:“说就说吧,也不给个实践的机会。” 符黛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明眸一瞥,转向了大大的窗户外面。 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暗,细碎的雪星子飒飒地飘落下来,已经铺了白白的一层。 符黛朝着玻璃上呵了口气,握着手用拳眼在上面印了一下,又拿指尖在上头点了五个点,一个小巧的脚印就出来了。蒋楚风学她的方法,在旁边多印了一个,还骚包地用一个桃心圈了起来。 两个人把一面玻璃画得乱七八糟,还乐此不疲。完了符黛拿手一匀,将雾气擦净,看起了外面的雪景。 “九哥,我们一会走着回去吧?”符黛看着外面白茫茫的景色,有点心痒。 蒋楚风捏了下她的鼻子,没有异议:“依你喽。” 在亲近的人面前,符黛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看见雪还能撒欢的那种。 蒋楚风一路牵着她,还被她挣脱出去在路边的草坪上团雪球。 “多大了?”蒋楚风拿手套去抽了下她的屁股,操碎了心的样子。 “反正比你小!” “你就扎我心吧。”蒋楚风点了点她,继而也蹲下去,团了个雪球放在前面没被踩过的地方,一手扒拉着往前滚,没一会就滚成了一颗皮球那么大。 符黛一路跟上去,把自己手里那个小的放了上去,蒋楚风点评:“你这雪人头小身子大,眼看活不了啊。” “那身子还不是你滚这么大的,一点默契都没有!”符黛挤开他,把那头卸下来又滚了几圈,才跟身子配套上。 蒋楚风掏出一盒烟来,朝着雪人鼻子的位置插了两根,惹得符黛又笑又恼,追着他在雪地上跑。 “哟,瞧这两口子大雪天还这么好兴致!” 两人回头,见韩元清的车停在路边,正探着个脑袋往外瞅。 符黛觉得他的语气十分欠扁,团了个雪球就朝他扔了过去,不过准头依旧不好,那雪球直接从他车顶上擦了过去,砸中了另一辆刚刚驶过去的黑色轿车。 那轿车刚好也停了下来,车窗一下,露出沉铎轮廓分明的脸,符黛吓了一跳,旋即躲进了蒋楚风身后。 沉铎像是没看见车窗上那块雪印子,淡淡地开口:“明日老爷子过寿,记得尽早来,请柬我就不发了。” 韩元清拧过头去道:“我俩没请柬被拦住了怎么说去?” “拦谁也不会拦你们。”沉铎拉了下大衣的领子,视线投向蒋楚风身后的符黛,“届时,也请符小姐赏脸。” 符黛有点受宠若惊,确定他是说自己,连忙点了下头。 沉铎也没废别的话,扬了下手叫司机开走了。 蒋楚风琢磨着沉铎对符黛的称呼,莫名就有点不爽,明明都是他蒋楚风的人了,怎么让这厮一叫就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让他心里怪没安全感的。 韩元清按了下喇叭,道:“九哥,捎你们一程?” 蒋楚风拉着符黛冲他摆了摆手,十分嫌弃他这个大灯泡。 韩元清感叹自己大冷天还是个孤家寡人,酸溜溜地开车走了。 铁三角 沉督军是越州的头号大人物,他的寿宴自不同寻常,满城军政权贵也基本都在此列。当然,这大人物的场合,也少不了小人物来捧哏,可谓一堂聚了。 杨家式微,四大家缺了一家,不免有人唏嘘。雄踞平洲的韩家,也只有韩元清一个代表,自然成了座上宾。 蒋楚风的出现从来都是以鸿门为准,蒋家那边因为蒋老爷身体不好,此次便让蒋行舟代为出席。因为这事,蒋成良又不免霹雳乓啷摔了一顿,然后坐着小轿车出去会自己养的小情儿了,此刻大概也是对着酒瓶子郁气难出。 除了订婚的时候,符黛也是第一次出席这么大的场合,难免有些放不开。 蒋楚风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臂弯里,不客气道:“当成自己家就得了。” 符黛忍不住笑了,瞥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说了算。” “那有什么,你不还是沉铎的救命恩人呢。” 符黛被他带着也跑偏了,渐渐地忽略了自己的紧张情绪。 沉督军正是知命之年,许是因为军中的历练,看着比同龄人都精神些,红光满面,声如洪钟:“早听阿铎说蒋贤侄有位红颜,今天总算亲眼见着了,郎才女貌,确实相配!” 有人夸符黛,蒋楚风那是一点都不谦虚,还尽往上凑:“这自然是我的福气。” 符黛不好意思地挤了他一下,沉督军笑哈哈道:“不错,知道吹自己媳妇。改天你可得教教阿铎,他那个锯了嘴的葫芦,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一样的年纪连个儿媳都给我哄不回来,操心!” 符黛听见沉督军这么不客气地数落自己的儿子,只能微低着头绷着嘴角的笑意。 沉铎大概预感到沉督军跟蒋楚风数落自己的不是呢,从人群里走过来提醒道:“父亲,快开席了。” 大场面上,沉督军身为一城之首免不了得说几句,于是同蒋楚风结束了话题,结实地拍了拍沉铎的肩膀,不掩豪气:“走着!” 符黛觉得这两父子间的相处挺有意思,不过想象不来沉督军这样爽朗的人物,是怎么把沉少帅教成那副寡言少语的样子的。 左右无事,蒋楚风就跟她讲起小时候的事。 四大家是在越州发源的,后来因为资源和利益的滋长,才相继将势力发展去了别的地方。那时四家还不算太泾渭分明,后辈们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关系最好的,还就数蒋楚风、韩元清和沉铎,一度算得上是铁叁角。铁叁角里,韩元清年龄最小,却也最跳,通常有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是他的主意,自然受罚的也是他自己,蒋楚风和沉铎就作壁上观。 不过作为韩家的小少爷,韩元清无非就是受一顿训,韩老爷横眉竖眼从来不动手。蒋楚风在蒋家芸芸男丁里还未凸显,小小年纪总是一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态度,而沉铎因为沉督军的军人风范,自小就极为严厉地教导,功课做不好或者闯了祸,都是真的吃板子,久而久之就成了多做少说的性子,能解决的事情绝不叨叨。 随着杨家在越州独揽大权,沉家和韩家直觉不是正面冲突的时候,相继转移了范围。韩家带走了韩元清,沉家却把沉铎留了下来继续念军校,那段日子,倒是蒋楚风跟沉铎接触得最多的时候,打架斗殴都有彼此一份。 军校毕业以后,铁叁角这剩下俩角也各奔东西,直过了两年,韩家在平洲重稳脚跟,家族利益纷争不断,韩老爷便将韩元清送来了越州韬光养晦,蒋楚风一力保举他成了鸿门的二当家。 十年风水轮流转,杨家倒台,沉家重归越州,至此叁个人才又算齐全了。 符黛听罢,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那你们的关系算是好还是不好呢?”符黛看他们似乎很少聚在一起,可不管在什么场合却又都说得上话,实在有些奇怪。 蒋楚风也抛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算好也不算坏吧。” 符黛歪了歪头,对他们仨这种深奥的关系表示不理解,视线放到人群中的时候,就看见韩元清又在秦芹面前犯贱了,不知说了什么招了秦芹一记“绝情脚”,在那里痛得直跳。 符黛看得好笑,觉得韩元清就像揪女生辫子吸引注意力的小学生一样。 这种场合少不了交际,符黛怕耽误蒋楚风的事儿,便推他出去应酬。 蒋楚风环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副不当紧的样子:“我不过一介商人,能有我什么事,陪你就行了。” 符黛听他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也不知他是真的谦虚还是变相地炫耀。 两人正说着话,却来个熟人,正是符黛的二叔符海仁,符黛戳戳蒋楚风的胳膊努嘴:“喏,这不就有人来巴结你了。” 符海仁跟自己的妈一样,打心底里都有些瞧不上从商的人,不过今天看到蒋楚风居然出现在沉督军的寿宴上,心思一转就有些不一样了,主动凑了过来。未免显得自己太刻意,符海仁先是问了符月的近况,才跟符黛打起了亲情牌。 符黛不爱兜着,见他没完没了还没重点,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二叔若真关心月姐,不妨拿点实际行动出来,月姐毕竟是您的女儿,总是问我们她又感觉不到。” “对对,是这个理,我这时常跟在领导身边跑,很少有脱开身的时候,等有时间了我就去看看她。” 符海仁笑意融融的样子,在符黛看来却假的很,心里也不指望他说到做到,有点生气地别过了脸。 符海仁转向捏符黛手指头的蒋楚风,端了端手里的酒杯,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热络:“我初来乍到,不知越州还有蒋先生这般杰出的人物,失敬失敬。” 蒋楚风见多了人精,符海仁这样的还不算什么,也没心情同他寒暄,只道了一句:“您客气。”说罢却没碰桌上的酒杯。 符海仁惯会给自己找台阶,见蒋楚风态度平平,找了个由头走开了。 符黛见不远处一个女人走过去挽住了符海仁的胳膊,动作之间已经超过了普通舞伴的程度,不由撇了下嘴:“家里又是妻又是妾的,还在外面招蜂引蝶!” “男人的劣根性么。” 符黛一听蒋楚风这话,眼神就刮到了他身上,“这么说你也有了?” 蒋楚风自然地替自己开脱:“我不是一般男人,自然没有。” “我还以为你要说自己不是男人呢。”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蒋楚风漫不经心地笑着,揉着她的手搁在了自己大腿上。 符黛指头一合,掐了把他的大腿肉,语含警告:“你要敢出去偷吃我就阉了你!再改嫁!” 蒋楚风笑出声,低头贴近她耳朵:“知道男人为什么出去偷吃么?” 偷吃还有理由?符黛不以为然,抱着姑且一听的态度,问:“为什么?” “那是因为家里没吃饱,所以啊你得把我喂得饱饱的……” 符黛旋即就捂上了他的嘴,脸上泛起一片玫红。 两个人正打情骂俏,韩元清不合时宜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符黛见他眼神盯在秦芹那里移都移不开,调侃道:“怎么样,韩先生是打算改姓‘王’了吗?” 韩元清收回目光,死鸭子嘴硬:“什么姓王不姓王的,我又没看她!” “我说你看谁了吗?”符黛对他的不打自招很诧异。 韩元清不小心被符黛带进了沟里,赶紧转向蒋楚风道:“九哥赶紧管管你媳妇!” 蒋楚风悠悠道:“我是妻管严。” “还说得挺自豪!”韩元清觉得他这种宠妻的态度简直毫无下限,辣眼睛! 符黛将脸贴在蒋楚风的胸膛上,还找了话来刺他:“好歹九哥有妻管。” 韩元清自讨没趣,被秀了一脸,愤愤地找地儿疗伤去了。 符黛等着沉督军说完了话,起身往盥洗室走,蒋楚风要保驾护航,符黛看见后面向他走来两个打算攀谈的人,将他推了回去,“我又不会迷路,别老跟着我,烦人!” 嘿,还被嫌弃了。蒋楚风佯装一凶,符黛赶忙一溜烟跑了。 这种富丽堂皇的大饭店,服务生都比一般地方周到。符黛转了一圈没找到地方,被一个服务生直接领到了盥洗室门口,符黛同人道了谢,边往里走边懊恼:“刚说了不会迷路的,好丢人……”还好没被蒋楚风看见,不然又要笑话她。 符黛走到水龙头前,正伸出手去,一抬眼看见前面的大镜子里有个十分熟悉的美艳面孔,正待思考之际,对方已经先开了口:“别来无恙,符小姐。” 独一无二 符黛扭头看向一旁身材姣好的女人,眉间的困惑渐渐散去,浮上一股恍然。 对方可不就是蒋楚风以前的那个女秘书员吗! 杜梦婷微微打量着符黛红润的脸,心里就像被蚂蚁啃噬一样,怎么都做不到心平气和。她自从离开蒋楚风身边,便处处碰壁,日子过得大不如从前。 本来嘛,试想蒋楚风不要的人,其他人未免会猜疑其中原因,或多或少觉得她品行败坏,敢用她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物。此次也是陪同一位官员前来,那人倒有点官职,就是年纪大得当自己爹都多余。 杜梦婷一想这事,心里就不平衡起来,尤其看到符黛被呵护有加,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怎么就让她走了这般好运。 “符小姐贵人多忘事,看来是把我忘了呢。” 符黛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舒服,牵了下嘴角算是同她打过招呼,并不想跟她有来有去。 杜梦婷倚在一边,从口袋里翻出一盒烟来,抽了一支夹在涂满蔻丹的嫣红指尖,微扬的眼角下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全投在了符黛身上,仿佛连她的头发丝都不放过。 “我以为九爷那样的人物,应该不会这么早定下来,毕竟以前什么样的没有,也没见他为谁多停留过,如今倒是让我意外。”杜梦婷偏过头,艳红的嘴唇勾起一边,蓦然地一声轻笑里带着一丝讥诮,“我听闻符小姐是因缘巧合救了九爷一命,九爷这救命之恩报得真大,直接以身相许了。” 符黛听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蒋楚风是为了报恩才跟她在一起的,可她当初是求着不让蒋楚风“恩将仇报”的,可那大猪蹄子不听啊,居然现在还有人觉得她是高攀…… 符黛心里不服气,又被杜梦婷有意无意提及的“九爷艳史”弄得很不舒服,当下站直身,朝杜梦婷扬唇浅笑:“不管如何,现在站在他蒋楚风身边的是我,不只现在,还有以后。” 杜梦婷脸色一僵,指尖的香烟折断落了半截在地上。 符黛拢了拢身上的披帛,踩着小高跟气定神闲地朝外走去,经过门口时,看见香槟色的金属包边里映照的自己的脸,摸着脸眯眼:“完美。” 闻名越州的蒋九爷又怎样,她现在还不是骑到了他头上?总有些人啊,搞不清重点。 中间这点小插曲符黛原本是不打算告诉蒋楚风的,不过看见他朝自己走来,乌黑的眼珠一转,闪过一丝狡黠,在蒋楚风伸手来揽她的时候,故意板起了脸,哼了一声朝旁边的小阳台拐去。 蒋楚风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小娇娇上个厕所的工夫怎么就生气了,却也急忙跟在了后面。 符黛听着紧随而来的脚步,抿着小嘴笑得两个梨涡都漾了起来。 “怎么又生我气了?给你咬两口出气?”蒋楚风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忍不住手痒先抚了上去。 符黛十分不赏脸地一偏,躲开了他的手掌,一字一句道:“有人跟我讲你以前的‘艳史’了,我生气!” 蒋楚风面露不解,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又提他以前那些传言大过事实的“艳史”?不过对自己的过往,蒋楚风从一开始就没隐瞒过,知道遮盖不了,不管符黛提什么要求他都照单全收。 “那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符黛拎着裙子坐在了阳台的扶手上,蒋楚风旋即伸手护住她。 符黛抱着手臂,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他,“快说点好听的来。” 蒋楚风的眉眼间全是笑意,抓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摩挲,从善如流地就道了出来:“黛黛可真是我的宝!” 符黛也笑了,捧着他的脸问:“我是不是最好的?” “独一无二。” “那我嫁给你是不是高攀你啦?” “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符黛听得心花怒放,手一移捏住了蒋楚风的耳朵,一副他要稍一说错就拧下去的架势,“那我是不是你以后唯一的女人?” 蒋楚风听她娇娇小小一个说自己“女人”,脸上的笑容就扩散开来,脸贴着她腹间,收紧双臂,声音清朗:“从这辈子开始,只有你。” 符黛听着他毫不犹豫的情话,觉得自己在杜梦婷面前放的那些话很有底气,不由开心地晃了晃脚。 蒋楚风知道她没真的生气,姑且不论是谁又在她耳边嚼舌根,不过她没来质问他,可见对他们彼此间的感情又上升了一个信任度。蒋楚风心底滑过一丝暖流,轻呼出的气息间带着“庆幸有你”的满足感。 “小猪蹄子!”居然还装模作样骗他! 蒋楚风将符黛抱下来,捏了捏她的琼鼻,见她笑嘻嘻地往自己怀里靠,又爱得不行。 冬日总是萧索而漫长,人们也都不爱出行。 陈玉等得符黛和符月放了假,才难得出动,领着他们去成衣铺子里取先前做好的衣裳。 陈玉是这成衣店的老顾客了,老板与她比较熟络,一张嘴也能说会道。 “夫人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如花似玉的。” “可不是。”陈玉一点儿也不谦虚,显得十分自豪,“都说养儿子好,我却不爱那泥猴子,哪顶和我们闺女粉雕玉琢!” 老板笑着附和:“是是是,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嘛!” 陈玉给两个姑娘做的都是呢绒的长斗篷,符黛是大红色,符月是藕粉色。两个穿着各有特色,一个娇俏可爱,一个温婉娴静。 老板看了止不住夸:“真是两个标志人儿!” 符月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着痕迹的收了一下微坡的那只脚,显得有些自卑,却又带着期许。 符黛就不一样了,自小就是个臭美的,此刻对着镜子左拧右转,罢了脆生生道:“我要穿着走!” 几人都忍不住笑了,陈玉笑着数落她:“这是给你过年穿的,快脱下来!” 符黛不肯,收紧了斗篷,生怕被人抢了似的往门外躲去,不小心就同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一个尖利的声音当即就骂道:“没长眼睛啊!” 符黛一回头就看见满脸怒容的符音,她身旁是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下意识就跑回了陈玉的身边。 符月看到余秀娟和符音,也不由往陈玉的身后缩了缩。 陈玉抬手把两个姑娘拨到身后,迎上余秀娟的叫嚣,“有些日子没见弟妹,还是这么中气十足。” 余秀娟见是他们,忙端起了一张笑脸,“哟,原来是大嫂,黛黛和阿月也在啊!” 慢悠悠进门的老太太见陈玉丝毫没有同她打招呼的意思,重重咳了两声以引起注意。 陈玉斜了下眼,只当她是老痰卡了喉咙,跟老板付了余款,就要起身。 符音是个没眼色的,看见符黛身上的斗篷也喜欢,对着余秀娟就道:“妈,我也要那斗篷!” 老板却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了,这斗篷都是定制的,呢绒料子也要提前进货, 眼下快到年节,也来不及做了。小姐若是喜欢,留个尺码下来,等有了货,我再给您做一身。” 符音哪里是非这斗篷不可,不过是看着符黛和符月都有了,眼热而已。当下便不依了,“我现在就要!符月把你的脱下来给我!” 符月被她压榨惯了,被她一指,下意识的就要把斗篷脱下来。 陈玉压住她的手,将她护回了身后,道:“一个姑娘家大呼小叫不说,还没大没小,连声姐姐都不叫直呼其名,这就是长辈教给你的家教?”陈玉话落的同时,瞟向了一旁故作镇定的老太太。 余秀娟虽然也是个刁蛮跋扈的,但是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现在住了大房的屋子,符黛又嫁了那般有头有脸的人物,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同他们撕破脸的。于是转过头呵斥符音:“眼皮子浅的东西,怎么什么都要跟你姐姐抢,我这不是带你出来裁衣裳了吗,别咋咋呼呼的!” 符月被余秀娟训了一顿,心里更加不服气,转而去找老太太撑腰。 老太太老神在在地杵了这半天,早就因为陈玉的视而不见满怀不满,经符音一闹,也开口训斥:“他们是一家姐妹,还分什么你我,你个当伯母的说话未免也太不留情面。” 陈玉听老太太这话只觉得可笑,一个刁钻惯了的人居然说她不留情面,这区别对待真是叫人没眼看。 “得了老太太,窗户纸都捅破了,何苦还装一家人。”陈玉摆摆手,并没有闲心同他们周旋,“以往我念着您是长辈,许多事也不消说了,往后最好桥归桥路归路,如果再有人无端生事,我可不管老的小的。” 陈玉瞥了眼那祖孙俩,拉着符黛和符月往外走。 符音挪了一步,上去就要拉符黛的衣裳,陈玉先一步挡在她面前,凤眼一凛,平日温婉的神色都冷了下来,“小丫头,你敢碰我闺女试试?” 符音被陈玉唬了一跳,还真就没敢动手,眼睁睁看着仨出了门,憋得脸色通红,只能扔了自己的手套撒气。 说实话,符黛也从没见过自己母亲发火,对她刚才那气势崇拜不已,笑嘻嘻道:“陈女士很威武嘛!” 陈玉也是一副不怕夸的样子,“那是!也不看看我现在是谁的丈母娘!”所谓多年媳妇熬成婆,符黛都要出嫁了,陈玉自然也不是当年那个忍气吞声的新媳妇了,再有对他们家指手画脚的人,她也是不让的。 陈玉叫了黄包车,搂着俩姑娘一本满足地回了家。 过年 腊月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着置办起了年货。 符家以往都是符秋生操办大件的,其他吃的穿的就是符黛娘俩,今年不但有符月参与,更加上了蒋楚风这个免费又有效率的劳动力,符秋生可乐得在家里写对联。 陈玉见符黛颠颠儿地跟着蒋楚风,也就没去打扰他们小两口,这置办年货的事儿就全落在了他们身上。 体力活自然也是不需要蒋楚风亲力亲为,不过是享受跟符黛在一起的感觉,所以跟一堆人挤在店里也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有蒋楚风在,符黛也不是个干活的料,从开始就在吃,一应瓜子松子核桃仁,噼里啪啦磕了一兜。 蒋楚风一直听到自己身旁咔嚓咔嚓的,感觉自己带了只松鼠。 “吃了一路了,小心上火。”蒋楚风没收了她手里的纸袋,颠了颠里面也没剩多少了。 符黛抿抿嘴巴,看着对面卖干货的铺子,道:“我们再买点腊肉吧,我想吃冬笋炒腊肉。” “小猪仔。”蒋楚风捏捏她的鼻子,还是依言过去了。 符黛就是想一阵来一阵,拿着两件腊肉脑子想的全是怎么炒,把自己馋的不行。 蒋楚风见她眼巴巴盯在那肉上,好像下一秒就要上嘴去啃了,有点好笑:“这些日子是饿着你了不成,你这饿死鬼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符黛不好意思道:“要过年了嘛,这么多好吃的。” 其实现在什么东西是平时吃不着的,只是自小习惯了过年的氛围,觉得一到过年就会有很多好吃的,心底里就冒着一种期盼和满足。 两人正说这话,迎面就碰见了熟人,正是符黛二叔的姨太太罗盈。 罗盈抱着女儿刚才黄包车上下来,正指派丫头婆子往一条小街里搬东西,看见符黛二人,笑盈盈地打招呼:“二小姐出来逛啊,我这刚搬过来,里头还乱着,不然还能请你们两口子进去喝喝茶。” 快过年了才搬家,符黛不免有些奇怪,罗盈见状,直言道:“家里怪闹腾的,不如搬出来我们娘俩个清静些,老太太的那个人你也知道,冥顽不灵的,每天呆在一个屋檐下,气都喘不过来。” 符黛对这个姨太太的直白倒是挺喜欢,闻言笑了笑,看向她怀里抱的女儿,粉雕玉琢的一团,正团着小手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安安静静的,十分乖巧。 符黛心道可爱,碰了下她白胖的小手,“取名字了么?” “大名你二叔还在想,说是要按八字取个好的,就捏了小命叫肉肉,先这么叫着。” “肉肉?”符黛看着女娃娃软乎乎的脸蛋,还真是肉得可爱。 “二小姐要不要抱抱?这丫头一点不怕生,我啊都怕哪天被人抱走了她都不会哼一声。”罗盈笑着将肉肉放到了符黛手里。 符黛慌忙抱牢怀里的肉团子,闻了闻肉肉身上的奶香气,有点爱不释手。 蒋楚风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想象着自己以后若有个女儿,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你来抱抱?”符黛说着,把肉肉抱向了蒋楚风。 蒋楚风抱着小肉团举了举,软软的一团在他手里,亦触动着他的心尖。等跟罗盈辞别,蒋楚风就低低在符黛耳边提议:“我们也生个小黛黛吧。” 说到生孩子,就不能不提生孩子的准备工作,符黛觉得这话题不能聊,一聊准又滚到床上去,往蒋楚风嘴里塞了一半核桃,娇声道:“我还小呢!” 蒋楚风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确实怎么看都是个不经世事的学生,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期盼着美好的以后。 转眼便是大年,蒋楚风照例还是回蒋家过年。 年叁十晚上,随着爆竹声声,越州城被一片年节气氛重重包围,橘红的灯笼参差错落,别有一番景致。 符黛守在电话跟前,好几次想打去蒋宅,可是一想到那么一大家子人,又怪不好意思的。 仿佛心有灵犀一样,符黛正发愁,电话就想了。 符黛一把抓起来,就听到蒋楚风低沉温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夹带着隐隐的笑意:“这么快就接起来了,是不是一直在电话前等着我呢?” “才没有!”符黛搅着一圈一圈的电话线,听着他那边热闹的声音,虽然想念却又不好意思,“你在干嘛呀?” “你在干嘛我就在干嘛。” 符黛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想他,见陈玉端着菜指了指桌边,朝蒋楚风道:“我要去吃饭了!” “去吧,多吃点,冬天养膘。”春天开动。 符黛嗔了一声,又跟他说了一会话,然后飞快道:“新年快乐大猪蹄子!”说罢赶紧挂了电话,跑到了餐桌前。 符秋生不平衡道:“大年叁十的哪来那么多话,饭都凉了。” 符黛还没开口,陈玉就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大年叁十就不用说话了么?” 符秋生被夫人一怼,委屈地张了张嘴,悄声跟符黛说:“我觉得你妈太偏心楚风了,你小心被争了宠。” 符黛拍拍自家父亲的肩膀,信心十足道:“放心吧,就是得了我妈的宠爱,他也会原封不动给我奉上的!” 符秋生被闺女的自信堵得无话可说,默默收回了要往她碗里夹的红烧肉。 一家人吃过年夜饭,正围着茶几切水果,就听大门外一阵响动,张妈开门迎人进来,正是刚通过电话没多久的蒋楚风。 符黛心底忍不住雀跃,从沙发上下来一溜跑到门边,眼睛亮闪闪的,“你怎么来了?” “有人骂我,我自然要来找她算账的。”蒋楚风把几个礼盒递给张婶,脱下手套掐了下她的连,一面朝符秋生夫妇打招呼,“伯父伯母,过年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符秋生虽然嘴上没少嫌弃蒋楚风霸占自己女儿,心里还是满意的,当下笑呵呵地让他过去坐。 随着蒋楚风进来,后面还跟着个韩元清,咋咋呼呼的嗓门一下就让家里闹腾起来。 “伯父伯母,我也来打扰了!祝二位心想事成事事如意!”韩元清抱拳移向符黛,压低声音,“也祝九嫂早生贵子。” 符黛转头就朝陈玉喊:“妈,快把这个人扫出去!” 众人哄堂大笑,一时间热闹不已。 一伙人说笑一阵,已经接近十二点钟,要不是有韩元清闹着,符秋生和陈玉也熬不住。 符黛看着远处的人家开始放烟火,回头问符秋生:“爸,咱家的烟火爆竹放哪儿了?” 符秋生这才想起来,蒋楚风买来的那一大堆还搁在库房里,遂站起身来道:“不说我倒忘了,我还愁这东西放不完,可巧你们来了!” 蒋楚风跟韩元清把几个小腿高的礼花依次摆在了外面空旷的地方,点了两根烟边抽边站在那里点火,姿态随意地不得了。 符黛和符月捂着耳朵站在大门内,被砰砰的礼花声炸得说话声都听不见,看见半空中五颜六色的焰火,又乐得直叫。 点了一半,韩元清挥手赶蒋楚风:“行了浪漫去吧,这种点火的事儿还是我这种单身汉来得合适!” 蒋楚风丢了手里那半支烟,用脚尖踩灭,举步朝符黛走过去,一径捂上了她的耳朵。 “符黛黛,新年快乐!” 符黛听不清他说什么,不过依他口型就懂了,紧接了一句:“恭喜发财!” 蒋楚风笑着圈住她,一同看向绚烂而下的焰火,空余了多年的心境终于再次被填满,夫复何求。 大年初一 符黛原本还打算守岁,却撑不住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上午了。 陈玉弄好了早饭过来叫她:“快起来洗脸吃饭,一会楚风该来接你了。” 符黛这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蒋楚风初一的时候去蒋宅吃饭,于是揉揉眼睛,晃荡着去了盥洗室。 蒋楚风来的时候,符黛还在饭桌前,嫌粥烫一直拿汤匙舀来舀去,听到动静回过头,招了招手:“过来喝粥!” 蒋楚风笑着走过去,就见陈玉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手道:“喝你的!楚风要喝锅里还有呢,用得着沾你的口水!” “我不喜欢红枣。”符黛戳了戳里面煮得破皮的大红枣,就像吞丸药一样苦大仇深的。 “又不用你吃了它。” “可是粥里也有红枣味。”符黛拿起汤匙抿了一点点,光捡着吃里面的莲子。 陈玉是个注重养生的,时常会煮些滋补的粥水,红枣滋阴补血对女人是最好的,可偏偏符黛不爱吃,陈玉每次煮东西用了红枣,她总要推脱半天。 “那捏着鼻子喝。”陈玉瞥了下她一转一转的黑眼珠子,收拾碗进了厨房,半点不容情。 对符黛身体有益的,蒋楚风跟陈玉站在同一阵线,当下将粥碗往她跟前挪了挪,哄道:“快喝吧,喝完给你奖励。” “你们都骗小孩……”符黛嘟嘟嘴,还是端起碗,呼噜呼噜大口喝完了,然后一抹嘴就伸出了手,“奖励呢?” 蒋楚风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她手里。 符黛乐得直晃腿,罢了却又伸出一只手,“这是奖励,我的压岁钱呢?” “挺贪心的啊。”蒋楚风捏了下她的手指头,又拿出一个大红包来,“喏,小财迷。” 符黛摸着两个厚厚的红封,揣进了自己的线衣口袋里。 蒋楚风见她口袋里还塞着别的红包,笑道:“收获不小啊。” 符黛把红包都拿出来,快赶上手掌厚了,满足地直眯眼。 出门的时候,符黛手里拿了一个小红封,倒出里面一块银元,在蒋楚风不明所以的眼神下,拿着铲子去了后院。 蒋楚风跟着过去,见她正往院里那棵香樟树底下埋银元,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忍俊不禁,这父女俩对这小游戏还真是贯彻始终。 符黛埋好了拍拍手,笑道:“等秋天长出来多的,分你一个!” 蒋楚风轻笑一声,道:“那我可等着了。” 蒋宅的人虽然明争暗斗不止,可逢年过节还是都凑在一起,不管是为了巴结蒋老爷还是其他原因,只除了一直跟大太太有嫌隙的老大蒋昀旗。 蒋老爷自是不免遗憾,不过看见符黛偎在蒋楚风身侧,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等到今年的除夕,老蒋家可就又能多一个人了,也没准还能多个小的。” 符黛缩在蒋楚风胳膊跟前,羞涩地抿着嘴。 大年初一,大家也都不想把去年的晦气带过来,饭桌上倒也其乐融融。 饭罢,蒋老爷上楼去服药,蒋家的兄弟、姨太太们起了牌桌,符黛坐在蒋楚风一旁,看着他跟蒋行舟他们打,虽然不懂,可见他碰牌胡牌就跟着高兴。 “要不要来打一圈?”蒋楚风看她一个劲盯着牌面,怕她无聊。 符黛摇摇头,道:“我又不会,还是看你们打好了。” 蒋行舟笑道:“让老九给你看牌,输了全算他的。”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蒋楚风把跃跃欲试的符黛换到自己的位置,小声给她指点。 四川麻将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符黛看蒋楚风打了几圈,再加上他说的,基本摸清了规则,还知道怎么听牌。 但是其他人都是老手了,出牌极快,符黛看得眼花缭乱,眼里差点转蚊香。 人说打牌全凭运气,就是再怎么盯牌也比不上财神爷让你赢。符黛早上收了一堆红包,这会手也红,虽然有时候一炮双响,可是自摸一把就全回来了。 蒋行舟叹道:“怪不得老九处心积虑要娶弟妹呢,原来是貔貅转世啊。” 蒋楚风看了看符黛莹白玉润的小手捏着麻将牌的欣喜样,心尖便发软,“貔貅太凶悍,我家黛黛顶多是个招财猫!” 话落,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符黛的脸颊上腾起两朵粉红,伸手打了他一下,就像小猫刨爪子。 一伙人正热闹着,忽听隔壁一阵响动,一个佣人匆匆跑进来道:“不好了!二爷和叁爷打起来了!” 众人听罢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不论是看热闹也好,拉架也好,都围拢到了一起。 符黛拽着蒋楚风的袖子跟过去,就见蒋学为和蒋成良被分开了,两人都是鼻青脸肿,像两头暴躁的狮子,互相瞪着眼不服气。 大太太急忙过去看了下蒋成良的伤,骂道:“大年初一就这样闹,让你父亲知道了又要生气!就不能安生些么!” 这话看似是骂两人,实则大太太的目光一直是对着蒋学为的。反正在她眼里,从来都是老二看不惯老叁,处处针对他们母子。 蒋学为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吊儿郎当地看着大太太,也不说话,只嗤了一声。 大太太脸色一变,待要发火,蒋成良嘴没把门又跳了出来,哼道:“蒋学为,你也就配捡我的破鞋了。” 蒋学为眼神一沉,伸着拳头又要上去拼命,被其他几个兄弟拉住了。 蒋成良指着自己的脸,继续挑衅:“怎么着,你是能打死我不成?就算打死我,你那个白月光也回不来,你也就捡老子的破鞋添添堵了。” “蒋成良!我杀了你!杀了你!”蒋学为一瞬红了眼,仿佛被戳中了心底的禁地,也不管蒋老爷会不会听见,声嘶力竭地叫骂。 蒋楚风见蒋成良不肯闭嘴,脸色也淡了下来,道:“大过年的,积积口德。” 众人都明白蒋学为和蒋成良的梁子结在哪里,听两人之间的叫骂似乎又因此牵扯了别的什么人,皆默然不语。 这么大的动静,蒋老爷也不可能听不到,听佣人是他们两个闹,叹了声气没去管。 这两个儿子,是注定不能和平相处了。 众人将两人拉开两处,蒋学为冷静下来,披上大衣就摔门出去了。 符黛看着大太太给蒋成良上药,想起来两人之间的纠葛,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把人害死了还能活得这么理所当然,真是老天无眼。 符黛看大太太和蒋成良母子情深看得牙疼,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恰见蒋学为又开门回来了,四下瞭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符黛下意识跟着低头,在先前两人大战的毛毯一角看见一只怀表,走过去捡了起来。 怀表还是几年前的旧样式,金色的表皮似乎是被经常摩挲,泛着比金色还亮的光。符黛摁了摁上面纽,里面却不是表盘,而是一张姑娘的黑白照片,婉约娴静,就像一轮明月。 符黛合上怀表,叫住前面的蒋学为:“二哥,这是你的东西么?” 蒋学为几步走过来,接过了怀表,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眼里面的照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色间泛起怀念。他将怀表贴身放好,朝符黛点了下头,顶着外面的寒风又出去了。 后来,符黛听蒋楚风说起才知道两人发生争执的原因。 可能是蒋学为为了报复蒋成良当年横刀夺爱,举凡蒋成良在外面养着什么可心的人,蒋学为总能想方设法撬过来。 这次也是蒋成良养的一个女学生,被蒋学为哄得五迷叁道,不只背地里与其来往,还听蒋学为的指示套了些商业机密给他。东窗事发后,蒋学为还上门挑衅,这才致使两人大打出手。 符黛听罢摇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你二哥这报复方法挺幼稚的。”他心里揣着个白月光,却又能轻而易举地去睡别的女人,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深情都是无用的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蒋楚风吐了口烟,别有深意,对上符黛质问的眼神,瘫在椅子上挺了挺腰,“我这么有能力,自然不用找借口,都是实打实的。” “臭流氓!”符黛抓起沙发上的坐垫,朝他丢了过去。 元宵 一个正月大家都在忙着走亲访友,符黛有符月陪着,更乐意窝在家里看外面的人冻得缩脖子,好似一件特别快乐的事。 转眼到了元宵节,符秋生夫妇下午的时候就出去过二人世界了,符黛不好把符月一个丢下去跟蒋楚风过节,想着等毕业结了婚,跟小姐妹们过节的机会怕是不多了,于是狠了狠心,推了蒋楚风的邀约,带着符月约上温倩,欢欢喜喜去看灯了。 蒋楚风心里苦,可是面对那时候符黛眨巴着眼可怜兮兮地说:“这是我跟同学过的最后一个元宵节了,以后都是你的!”蒋楚风纵然心有不满,也觉得赚到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蒋楚风还是给他们带了两个人,连带负责付钱拎东西。 夜晚,越州城灯火辉煌,连半空中都是飘着的各色花灯,临河的街道还保持着以往的古朴风气,舲船在河面上缓缓而过,伴着周围飘动的河灯,璀璨梦幻。 符黛拉着符月和温倩在街道两旁的各个小摊上逛,完全不知道在灯火阑珊处,那个原本说过心里拔凉不出来的大猪蹄子,也悠悠哉哉跟着他们的路线。 韩元清双手插兜,看着身旁来来往往都是一对一对的鸳鸯,纳闷道:“我说元宵佳节的,九哥你不找九嫂也倒罢了,逮着我这么个大男人算什么事?” 蒋楚风心道,你以为我不想找,还不是之前答应那小绵羊,若反悔了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吃着甜头了。 为了自己以后无穷的福利,蒋楚风可是比任何时候都讲信用。 “咱俩这灯也不看,东西也不买,简直就是西湖边搭草棚,大煞风景嘛!” 蒋楚风听韩元清嘚吧了一路,也烦了,挥了挥手道:“行了,知道你惦记沉铎那个背后灵呢,滚吧!” 韩元清得了特赦,也不在意蒋楚风打趣他,当即脚尖一转,摘下帽子给他行了个大礼,“多谢九哥恩典!”说罢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可见是怕佳人等得急了。 蒋楚风看见旁边摊子上的脸谱面具,抓起来比在了自己脸上,“能认出我来么?” 随行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只能低下头直摇。 蒋楚风也知道自己这行为挺一言难尽的,四下一望,走进了一间小酒馆,叫了壶酒排遣着自己寂寞如雪的心情,靠着椅子往后一仰,却看见隔着一个屏风的沉铎。 蒋楚风哟了一声,道:“这大过节的,沉少帅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过来喝两盅?” 沉铎也没解释自己是出来谈事情,起身坐到了蒋楚风这一桌,很有闲情逸致地看着外面的灯火。 大概被“抛弃”了心里不得劲,蒋楚风就跟韩元清上身一样,话多还贱:“听说沉督军给你订了门亲事,那姑娘不乐意大过年的跑了?怎么着,不赶紧追回来啊,没准能赶着我的日子一起办了呢!” 这似乎也不是沉铎的什么痛脚,他面无表情地蹦出几个字:“忙,顾不上。” 蒋楚风却听出了别的门道,这不是不想追,是顾不上追?看来是打算认了这门亲事了。 蒋楚风一时有些好奇,这是哪家姑娘居然胆大包天翘了这冷面神的婚,等他们成事可得放两串鞭炮庆祝庆祝。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蒋楚风见时候差不多,等出了这古巷约莫就是十点左右,正好能接符黛回家,于是结了账起身。 沉铎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也没什么好呆的,随他一起出了门。 两个风云人物走在火树银花的街头,怎么看都格格不入,有人认出他们来直接吓得绕路走了。 两人走到一处挂彩绸的小阁楼前,只见围了许多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也有半大小孩看热闹的,原来是有人家学着古人抛绣球招亲。 蒋楚风看了一眼,脑子里先想到的就是符黛穿着凤冠霞帔抛绣球的样子,脸上不由绽开笑意,只是没等笑完,但听人群中爆出一阵呼喊,一个缀着流苏的彩球凭空一晃就落在了他手上。 蒋楚风也就愣了一秒钟的时间,手一拐将绣球直接递到了沉铎手上,“我先走一步。”罢了也不管沉铎什么反应,掉转头就走。 沉铎拿着蒋楚风递过来的烫手山芋,也呆了那么一下,随后又从空中抛了回去,一群人轰然抢夺着在头顶蹦来蹦去的绣球,倒也没人注意中间这一段插曲,便是有人看见,也不敢认堂堂蒋九爷和沉少帅做女婿啊。 那厢蒋楚风坑了沉铎,倒悠悠哉哉地逛了起来,在拱桥边看见穿着大红斗篷的符黛正蹲在那里放河灯,连忙躲到了她下游的桥洞跟前。 两人就隔着一个桥墩,不站起来谁也看不见谁,蒋楚风看着晃悠悠飘过来的河灯,眉一挑就伸手捞了过来,一点不客气地拆了上面的许愿笺。只见粉色的纸上画着一只猪一只羊,用一个桃心圈了起来,下面还打了个结。 蒋楚风不由笑出声,将许愿笺折好放了回去,推回河里。 后来就是符黛放一个,蒋楚风拆一个,眼见河面上飘过去一溜灯,蒋楚风暗笑这姑娘是要把下辈子的愿许完了,神仙光顾她都要应接不暇。 那边符月看见符黛一个接一个放河灯,也忍不住笑了:“黛黛放这么多,神仙该先答应哪个?” “按顺序来呗,反正我都放了,神仙收到也得按个来!”跟蒋楚风相处久了,符黛也染上了一点小霸道,好似许了愿神仙就必须得应了她。 温倩开玩笑道:“我看不如让蒋先生专门给你盖一座庙,供奉一个专门护佑你的神仙算了。” 符黛想了想,觉得蒋楚风就是那个专门护佑自己的“神仙”了,叉着腰有点小骄傲:“我已经有了!” 符月和温倩被她得意洋洋的样子逗笑,争相掐了一下她的脸。 符黛放完了买的河灯犹不尽兴,看见旁边有猜灯谜的,猜对了就可以拿一盏灯,拉着两人跃跃欲试。 平日有符秋生这个老学究熏陶,符黛对这些东西还是很在行的,一连猜中了七八盏,摊主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幽怨。 一般人都是猜几回不中,心急之下也就出钱买了,偏生遇着符黛这么个精的,摊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这生意就不用做了,于是赔着笑脸道:“限量十盏,小姐也行行好给旁人留个机会。” 符黛也好说话,赢了十盏灯心满意足,忍不住就想跟蒋楚风炫耀,可一想他也不在身边,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符黛急欲跟蒋楚风倾诉自己的战果,等看完了焰火就打算回去,一到街口就看见他正站在那里,不由高兴地扑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不陪我过节还不兴我出来自找乐子了?”蒋楚风接住她转了个圈,将她放在了一边的石头墩上,“玩得开心么?” 符黛点点头,指着自己赢来的花灯兴冲冲道:“你看,都是我猜中的!” 蒋楚风摸了把她齐齐的刘海,毫不吝啬地夸赞:“越来越聪明了!” 虽然知道蒋楚风就爱拿哄小孩的语气哄她,符黛还是很开心。 其实甜言蜜语谁都不会腻,只是说的人不耐烦了。 而可巧,符黛不会腻,蒋楚风也乐意一辈子都跟她这么说。 符月和温倩见小两口腻歪在一起,也不好再当电灯泡,先坐着来时的车回去了。 符黛看着蒋楚风带着暖意的侧脸,有些依恋地抱紧了他的胳膊,觉得这个节日若没有他,还是显得不完整。 “九哥,我们再去看花灯吧!” “依你喽。”蒋楚风低头点了下她的鼻子,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就很乐意补全这个节日。 良辰美景,本就不该虚度,而有符黛的每一刻,蒋楚风才觉得生命不失意义。 符黛牵着蒋楚风的手往河岸边走着,一边念念叨叨:“我带你去放河灯,你有什么愿望只管说!” 蒋楚风听着她一副“包你实现”的语气,不禁笑了笑:“说了你都能实现?” 符黛给了他一个很确定的眼神。 蒋楚风佯装思考了一阵,道:“那让那个叫符黛的小姑娘嫁给我吧。” “她说了,她早就答应了!”符黛一挥手,一副豪气冲天,转而笑着靠入他怀里。 蒋楚风搂着怀里的宝贝蛋,空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补上了那个漏风的窟窿,满足的同时还鄙夷了一下韩元清和沉铎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真谛。 (前面糖撒多了,没留意到糖罐子里少了那——么多糖,凑了好久才凑够一截甘蔗,你们先嚼着,等下一章结婚结婚!!!) 我来娶你了 元宵节后,学校便开始上课了,符黛每日叁点一线,都快忘了即将到来的六月——既是毕业,也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 符黛觉得日子过得真快,可对于蒋楚风来说,却是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数。 转眼,草长莺飞,夏木荫荫。 符黛的毕业礼如期迎来,看着同学和老师合影,符黛不免有些离校的感慨,也因温倩没法毕业而遗憾。 蒋楚风却是满脑子欣喜,来接符黛的时候就抓着她的手不放,兴奋异常地跟她说着婚礼事宜。 符黛酝酿出的感性情绪一下子都被他打搅没了,撅着嘴抽回自己的手,“我才刚离校,你就光顾着想这事!” “能不想么,我可是盼了大半年了。”蒋楚风又将她的手抓回来,捂在自己的心口上,让她感受着自己强烈的期望。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着急结婚……”符黛有点搞不懂,她看那些年轻的公子哥们,哪个不是贪图享乐,还说什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人倒好,迫不及待想往“坟墓”里钻。 “你也说是大男人了,过了年我都二十九了,再不结等得人老珠黄,你还那么鲜嫩,跟人跑了怎么办。”蒋楚风说得煞有介事。 符黛忍不住笑嗔:“油嘴滑舌!” “一会再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的,尽早备好。我跟岳父岳母都商量好了,日子就在新历的六月二十叁。” “那不是就一个星期了?”符黛惊了一下,转而一想也没别的需要准备的,就是刚毕业就马不停蹄地结婚,让她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 蒋楚风眯眼道:“我其实想明天就结。”他觉得这一个星期比以往的一个月更煎熬,日子越近就越让人按捺不住。 符黛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急色报以深深的鄙视。 筹备了几乎大半年的婚礼,蒋楚风事无巨细都参与了,连婚纱都改了好几次,报社的记者也都蠢蠢欲动,计划着起个大早去蹲点拍摄。 闻名越州的蒋九爷大婚,那可是一个大新闻。 不过蒋楚风对符黛一直护得紧,只让报纸登了一张两人结婚的消息便罢,并不打算大肆对外宣传。 头天晚上陈玉翻看聘礼单子,也忍不住咋舌:“楚风这是把他们大半个老蒋家都聘了吧?” 符秋生看了也讶异,转念一想,人家聘礼这么厚重,他们家的嫁妆也不能落了下风,赶紧又往里添了些。 符黛对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在意,觉得蒋楚风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蒋楚风的,来来去去还不都是他俩的,能有什么分别。 陈玉听了她天真的话,虽然没好气地数落她不长心眼,却也欣慰得很,人这辈子能找个掏心掏肺对自己好的人,那不就是一大笔财富。 临到出嫁头一晚,当了一段日子甩手掌柜的符黛才开始兴奋起来,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合上眼。 清早六点钟,符家上上下下已经开始闹出了动静,陈玉和符月抬着那一垒繁复的大尾巴婚纱进来,催着她起床上妆。 符黛约莫叁点钟才睡下,这会根本连眼也睁不开,撒娇耍赖就是抱着被子不撒手,迷迷糊糊任性道:“明天再结吧……” 陈玉笑道:“要等到明天,楚风不得发了疯?快起来了,一会车子就该来了,你蓬头垢面哪有新嫁娘的样子,让楚风看见了当心不娶你了!” 符黛听到母亲说自己,这才哼哼唧唧地从床上坐起来,捧着脸问:“我有没有黑眼圈?” 陈玉见她又开始臭美上了,道:“美着呢,赶紧洗脸去!” 负责上妆的人早就在客厅等候,陈玉怕人等得焦急,一直忙着照应。 “让诸位就等,我家丫头才刚起。” “符太太客气。”众人哪里敢对蒋九爷未来的太太和丈母娘有微词,连声赔笑,心想就是等到明天,蒋九爷不说个不乐意,他们又哪里敢说什么。 因为怕妆花了,符黛只能穿戴好婚纱再上妆。婚纱虽然漂亮,穿起来却着实费工夫,陈玉和符月两个帮忙也出了一头汗。 “这东西也就看着中用。”陈玉看着裙摆上厚厚的纱,上去拎了一下,“我以为这裙摆就几十斤重了。” 符月看着不由惊叹:“真好看!跟我们以前的凤冠霞帔真是不同!” 符黛高兴地在镜子前转圈圈,陈玉拿着头纱催她:“行了,赶紧出去上妆,回头有你美的时候!” 符秋生看见符黛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出来,终究有些不适应,小声跟陈玉嘀咕:“大喜的日子,怎么兴个白的?” 陈玉瞥了他一眼,道:“你个老古董不懂了吧?这叫罗曼蒂克!” “罗什么克?” “就是浪漫的意思!”陈玉解释了一通,又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也不说学学现在的新事物,就只顾着跟那些古董打交道,小心被时代淘汰了!” 符秋生被数落了一顿,摇着头理解不了他们所说的“新潮”,不过看着闺女出落得亭亭玉立,马上就成了新嫁娘,心里到底有些感慨:“之前还在跟黛黛开玩笑找个什么样的女婿呢,这不到一年就被拐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陈玉笑着瞥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引狼入室。” 符秋生想起来蒋楚风当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瞬就想把符黛藏起来不让他找着,不过看见符黛开心的样子,还是把这个好笑的念头打消了。 八点整,迎亲的车队准时抵达,温倩和一些班上的女同学也早一步到了,预备着堵这群伴郎团。 蒋楚风一身得体的西装,看着比平日更加精神奕奕,身后的一众伴郎也是各有各的风采,力求给他们九哥挣足面子。 伴娘们自是不会让他轻易进门,集体堵在门口上,让他站在院中间告白。 伴郎原本还做足准备要往上冲,这下都站在了一边看热闹。 蒋楚风为了娶媳妇,脸都可以不要,还怕这些小打小闹,当下对着符黛的窗口,放开声音表白,情话一套接一套,听得符秋生都老脸一红,直想出去堵上他的嘴。 符黛坐在床上,听见他没脸没皮的情话,又羞又乐,捂着嘴笑个不停。 伴娘们在门后笑成一片,却又争相红了脸,暗暗羡慕着符黛的好运。 蒋楚风直喊得左邻右舍都探出了头,伴娘们才放他进了门。 蒋楚风推门看见坐在床上低头抠捧花的新娘子,眼里仿若照进一道光,将他心里每个角落都点得透亮。 幻想过千百次的画面近在咫尺,让这个游走于黑白之间的男人都有些激动到无法言语,握着门把的手不由紧了紧。 符黛蒙着头纱,艳若芙蕖的脸转向门口,看着蒋楚风绽开一朵笑靥,朝他张了张手,流转的眼波里好似在告诉他——还不快来娶我? 蒋楚风垂首一笑,待要走过去时,被门边的温倩伸手一拦,“嗳,诚意不够可接不走我们的宝贝!” 蒋楚风看了眼韩元清,韩元清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迭红包,阔气地数着:“来来来,看看够不够诚意!反正九哥说了不用给他省钱,尽管要!” 伴娘们齐齐摇头,直说“俗气”,韩元清一拍脑门,暗道拿钱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难办了,朝蒋楚风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大喜的日子,蒋楚风也不会驳了谁的面子,摊开双手悉听尊便。 温倩拿了条帕子将蒋楚风的眼睛蒙严实了,然后将一众伴郎赶到一旁面墙站好,不让他们帮忙,然后让伴娘依次去跟蒋楚风握手。 “只能维持五秒钟,不能给对方任何提示,觉得哪个是新娘子就拉哪个,不过要是拉错了——”温倩看见符黛紧张的样子,轻声一笑,“拉错了,可也得将错就错,所以新郎官可得想好了!” 韩元清心道这群姑娘可真会玩,想帮自己九哥一把,还被两个伴娘守着,只能面墙兴叹,让他自求多福。 蒋楚风倒是一派冷静,半伸着手悠悠哉哉站着。伴娘们一个接一个过来握手,他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好似一开始就知道面前过来的人不是符黛。 温倩推着符黛过去,符黛甫一握上去,就被蒋楚风倏然收紧,反手一用力就拉到了怀里。 蒋楚风摘掉帕子,看着自己怀里面色红润的新娘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符黛为他的敏锐和默契开心不已,身边好似都能冒出粉红的泡泡。 温倩一看这新郎官就要这么抱着人走了,忙笑着喊:“还没穿鞋子呢!不能走!” 韩元清等人一听,赶紧开始帮忙找鞋。本着人多力量大,在天花板的夹层里找到了藏着的婚鞋。 蒋楚风单膝跪地,捧着符黛白嫩的两只脚都有些移不开眼。 符黛被周围人隐忍的笑意弄得发了窘,抬脚踹了下他的膝盖。 蒋楚风如梦方醒,将两只小脚套进了晶莹漂亮的高跟鞋里,继而低下头,在她脚背上落下一个轻吻,数不尽的虔诚与温柔。 一伙人又是一阵起哄,又笑又闹,让符黛忍不住缩起脚尖,连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眸底仿若有叁月初绽的桃花,烂漫醉人。 嬉闹一顿,蒋楚风总算如愿以偿地接到了自己的新娘子,坐进车里的一瞬间心才落回了肚子里,抓着符黛的手重重亲了一口:“可算把你娶到手了!你都不知道我兴奋得一夜没睡!” 符黛闻言,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眼,歪了下头直言不讳:“我也是!” 蒋楚风当即抱着她哈哈大笑,直呼宝贝。 后面车里跟着的一串伴郎听到他们九哥这么豪放的笑声,皆咋舌不已。 婚礼 婚宴就在自家饭店里,蒋楚风全天歇业,专为自己的婚礼。 婚宴仪式最终定了西式的,等宾客到齐后,由符秋生领着符黛进门。 符秋生头一次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还是自己闺女的婚礼,头天晚上也是对着镜子打量了老半天,就怕哪里不妥当。 临到场,符秋生还有些紧张,符黛笑着挽紧了他的胳膊。 符黛穿着高跟鞋,比符秋生还高出小半个头,符秋生不禁感慨:“真不想把你交给那个臭小子。” 符黛抿起一朵笑靥,调皮道:“那我逃婚吧!” 符秋生也笑了:“你要逃婚了,那他不得把越州城都翻过来。” 符黛看向前面那个等不及的男人,歪头眯起了眼睛。 蒋楚风觉得寥寥几步路,就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若不是一大片人看着,几乎就要将符黛从符秋生手里抢过来。 符秋生瞧见他的急切,也起了玩心,故意慢吞吞地说了好些话,才将符黛交给他。 蒋楚风抓住符黛的手,才觉得动荡了一年之久的心彻彻底底找到了安放的地方,也唯有此时此刻,才觉得真正拥有了自己所爱的女人。 蒋楚风接过伴娘手里的婚戒,郑重而仔细地套进了符黛的无名指上,又忍不住将轻吻落在她指尖,好似这样她这个人就永远跑不了似的,脸上洋溢着一股满足。 符黛拿起另一只戒指,有样学样,嘟着红唇在他指节上轻触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蒋楚风动了下手指,看着符黛的眼神像腾起了火,在主婚人说亲吻新娘的时候,便一把搂过她,重重地亲了下去。 周围恭贺声一片,可眼见蒋楚风亲上去就没离嘴,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都开始不自在地眼神漂移,低头挠耳朵。 韩元清一帮人乐呵呵地看着,起哄着打口哨。 符黛觉察他不断往口里伸的舌头,也忍不住开始发窘,暗地里拧着他的腰,暗恼他老不羞。 蒋楚风这才不甚满足地松开嘴,符黛的口红已经被他吃了一大半。 符黛看着宾客们揶揄的笑意,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小声恼道:“你再这样我不嫁给你了!” 蒋楚风笑呵呵地抓着她的手,大方地接受着周围人的祝福。 快开席时,沉铎才姗姗来迟,带着一队兵,贺礼丰厚,且一开口就直指符黛:“沉某来吃,还望符小姐勿怪,小小心意,祝二位白头到老。” 符黛也不明白沉铎怎么会光跟她道贺,无措地看了看蒋楚风,得到他无所谓的鼓励,才向沉铎颔首道谢:“沉少帅客气了,快开席了,沉少帅请上座。” 沉铎点点头,连眼神都没给蒋楚风一个。 符黛纳闷道:“你们吵架了?” 蒋楚风笑着摇头,“哪儿呢,这厮故意的。” 如蒋楚风所说,有宾客开始小声议论,沉少帅和九少奶奶是什么关系,怎么对方还专程送礼来。 符黛不禁莞尔,这两个人有时候都像小孩似的。 酒席之后,各处折腾一顿也已经下午了,晚上尚有晚宴,蒋楚风和符黛紧着吃了些东西,在饭店楼上的房间暂时休息了一下。 符黛换下了厚重的婚纱,觉得身上就跟松了一圈似的。 “这婚纱穿了一天我都觉得像坠了好几斤石头!” 陈玉正帮着她换衣服,闻言笑道:“嫌累定这么复杂的,好几千块呢!” “又不是我要定的……”符黛撇撇嘴,觉得自己有点冤枉。她当时说了简便一些就好,那个骚包男人又要贵又要好,前前后后改了七八次,她一穿婚纱的都没说不满意,他意见倒挺多。 陈玉轻拧了她一把,“还不是为你好,你还觉得委屈呢?” 符黛嘿嘿一笑,拉上旗袍一侧的拉链,对着镜子一转,眨了下眼:“完美!” 她的自信是陈玉一手教出来的,陈玉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让旁边的温倩和符月止不住笑了一阵。 符黛拍拍自己挺翘的屁股,都不知道他们笑什么。 蒋楚风还是白衬衫黑西装,在符黛看来没什么变化。她往蒋楚风身边一转,犹不忘展示,“好看吗?” “好看。”蒋楚风揽着她往舞池走的时候,微微低头,咬着她的耳朵轻喃,“我们跳完舞就去入洞房吧。” 虽然欣喜自己的美貌能勾起他的急色,但符黛还是窘了一下,暗骂他满脑子除了那事就没别的。 不过蒋楚风即便再怎么想,韩元清这帮损友也是不能让他轻易了事。 早上迎亲韩元清是得力助手,这会尽数倒戈,专坑自己九哥不带停,让他上去说两句话,他把蒋楚风当初追符黛的底都给兜干净了。 众人哄堂大笑,符黛抿唇掐他手臂,“原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蒋楚风一点不尴尬,道:“我一早不就告诉你了。” 符黛想起来他确实很早就摊牌了,一点掩饰都没有,可也没料到两面的工夫就被他惦记上了,这人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此时此刻,符黛对这个问题还是不甚明白。 “图你貌美如花,秀色可餐。”蒋楚风捧着她的脸,说了一大堆好词儿,继而将她一把揣进自己怀里,“更重要的是,合我胃口。” 符黛瞟了他一眼,还真看不出来他是喜好她这一口的。 “哎哎,那俩趁着没人看干什么呢!”韩元清在台子上看见两人搂在一起,举着个酒瓶子就叫嚷,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符黛一惊,赶紧从蒋楚风怀里出来,抚着发烫的脸颊。 蒋楚风拉着符黛的手不放,大大方方任人看。 韩元清瞧着他的淡定就起了心思,起哄着让两人分两边站好了,让人抱过来一个大纸篓,里面团着一堆红纸,每张纸上都写着一个问题。 其中一个伴郎端到蒋楚风跟前让他抓,韩元清一把搂了回来,“我可清楚着呢,这里面的问题就不能让我九哥答,那必然是一答一个准,换九嫂来!” 蒋楚风无所谓,符黛却有些紧张,生怕有什么问题是她答不上来的,偏偏韩元清还起哄:“九嫂别怕,答不上来顶多让九哥挂在树上晾一夜!” 符黛一听这还能行?要晾上一夜这男人回来不得活吞了她…… 韩元清已经兴致勃勃地将纸篓捧了过来,符黛犹犹豫豫地伸手拈了一个,展开一看,松了口气。 “说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韩元清大声地念出来上面问题。 符黛脑海里霎时就浮现第一次见到蒋楚风的情景,弯了弯眼睛,脆生生道:“兴荣街!” 后面的几个问题也都是平常的,正当符黛答得得心应手时,难题却来了。 只见韩元清贱兮兮念道:“对方最喜欢亲自己哪儿,请说出五个以上部位!” 这不是除了五官还得加别的?符黛咬了咬唇,心里想那人哪儿都喜欢亲,最后磕磕巴巴地把眼睛鼻子都数了一遍,又加了个手。 蒋楚风目光灼灼,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那意味让她脚趾头都开始发烫。 符黛觉得后面这问题越来越叫人害臊,伸手进去狠狠搅了搅,然后才又拈了一个。 “对方最喜欢什么?” 这个简单!符黛一张口就道:“我啊。”说完倒是连自己都愣了。 蒋楚风也呆了一下,继而低头轻笑。 韩元清一伙早就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直呼九哥娶了个活宝。 符黛蹭蹭脚尖,有点不服气地嘟囔:“本来就是嘛……”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罢了又找了别的法子戏弄这对新人,又是猜唇印又是咬糖果的。 自己大喜的日子,蒋楚风也不会拂了他们的意,尽量配合着,这群人就越玩越离谱,让符黛将一粒花生藏在身上,蒋楚风必须用嘴找出来。 符黛为难了半天,只能找了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将花生米堪堪放在胸口的边缘,水盈盈的眸子看着蒋楚风,隐隐暗示。 蒋楚风沉沉地盯了她片刻,将她整个护进自己怀里不让别人看见,然后背过身一低头,将那粒花生米轻易就衔了出来。 蒋楚风正起身,嘎嘣一咬,宣示着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众人见好就收,知道再待下去,他们九哥可要欲火焚身了,嬉闹着相继离去。 符黛还真怕他们再出什么鬼主意,待人一走,软得趴在了床上。 蒋楚风送走了人,往楼上走的时候,看见果盘里的一堆花生,便过去抓了一把,边走边剥。 符黛见他进来,手里卡啦卡啦地剥着,问道:“你饿了啊?” “快饿死了。”蒋楚风抬起头,颠了颠手里的花生粒,慢步往床边走。 符黛没来由打了个激灵,看着他手里的花生粒,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要干嘛?” 蒋楚风一扯唇角,一股痞气,“干。” (晚了,久等啦!写到逃婚时想起来一个强取豪夺的梗,我好像还没写过这种?可以尝试一下。) 洞房(H) 符黛因为他的一个字,脸唰地红到了耳朵根。 蒋楚风看着她面若朝霞,俯身便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攫住檀口,在肆意翻搅之际将手里的花生粒全从她领口丢了进去。 符黛一躲,待要撇开脸,被他抓着手腕压在了艳红的喜床上。 “我帮你拿出来。”蒋楚风半点征求的意见都没有,径自将符黛的双手分开卡在两边,牙齿咬着她扣着琵琶扣的立领,一步一步,将掩在下面的美好袒露出来,唇舌贴着皮肤,在上面一寸寸寻找。 纵然知道他不可能依自己了,符黛还是笑着直躲,“哈哈哈……痒……你快起来!” 小小的花生粒在凝脂般的娇躯上乱窜,早就掉到了不知哪里,偏偏蒋楚风假装正经地找,直叫美人花枝乱颤。 小巧的红色高跟鞋从新笋般的脚尖上掉了下去,微微抬起搁在浓黑的西服边上,可爱地蜷缩着。 即便两人早已肌肤相亲,可蒋楚风觉得从未有过如此刻一般,能彻底拥有她,在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她,那种全身心的满足感竟令他恍惚觉得不可置信。 像是害怕这是一场易碎的梦,蒋楚风小心翼翼,又十足仔细地膜拜着身下的躯体,前戏比任何时候都冗长,让符黛都有些受不了,似催促又似撒娇地轻踹了他一下。 若不去看蒋楚风身下怒张的欲望,符黛当真要被他溺毙在满目柔情中。似乎能感应到他得偿所愿的心情,符黛踹了他一下后便揽住了他的脖子,柔软的腰肢一抬,主动吻了上去,不过因为位置太低,只亲在了嘴角。 蒋楚风轻笑一声,反客为主,一口覆灭她所有的娇嗔。 床下的地毯上,已经抛下了一堆衣服,床上的璧人也已赤裸相贴。 蒋楚风撅着粉唇吮吻良久,些微正起身,当着符黛的面褪下最后一件遮蔽物。健硕的胯间,浓黑的耻毛拢着直挺挺一根烧红的热铁,翕张的铃口,彰显着对她的渴望。 符黛觉得身体都烫了起来,大眼里转着羞怯,哧溜一下钻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蒋楚风撸了把血气方刚的“小兄弟”,似乎在安抚它耐心等等,然后掀起被子的一角,从下面钻了进去,抓住符黛的脚尖,一点一点向上侵略。 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里隆起一团,随着身体的动作移动着,隐隐能看出蒋楚风的行进轨迹。 慢条斯理的爱抚让符黛忍不住娇声直笑,她往床头一缩,蒋楚风也跟着挤上来,健硕的身躯嵌在她细嫩的双腿之间,硕大的龟头就抵在光洁的桃源口,过门不入。 符黛被他逗得春水四溢,他也不急着提枪入阵,亲了口她微张细喘的红唇,卡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向下一滑,又埋进被子里去。 知道他要做什么,符黛缩着腿去蹬他的肩膀,柔声哀求:“别啊……” 她已经足够湿润,着实受不了他没完没了的挑逗。 蒋楚风恍若未闻,头一低便埋进她腿心,舔了口蜜液泛滥的娇嫩阴唇,长舌沿着微微洞开的穴口陷入,模仿着自己胯下巨阳抽送的节奏,在里面深入浅出,极尽挑弄。 符黛颤声一抖,下面湿得更厉害,恍若决堤一般,涌出的春水令她羞愤欲死,登时有些气恼地使着劲儿往开挣。 蒋楚风变本加厉,两手握着她细白的小腿向下一压,吸吮出啧啧的水声。 “唔……”符黛咬唇一声嘤咛,汗湿的脸上一片艳色,水濛濛的眸子比清醒时更为惑人,一度颓然地瘫在床头,任他施为。 就在符黛要崩溃之际,蒋楚风倏然起身,将自己等待已久的欲望埋了进去,一点征兆都没有,让符黛娇吟低喘的嗓音瞬间拔高,尖叫一声到了高潮。 “哦……嘶……”蒋楚风闭上猩红的双眼,十分享受她高潮后痉挛不止的密道,那密密匝匝的夹裹挤弄,让他血液沸腾,理智溃散,霎时陷入情欲的疯狂。 撑在符黛脸侧的双臂,肌肉紧绷,密布着汗水,彰显着男人勃发的力量。结实的红木大床,在激情的碰撞下,也发出轻微的响声。 符黛微仰着头,被不断身上不断起伏的动作推得从枕头上向后滑去,脸颊和脖颈泛起的瑰色,衬着嫣红的枕巾,相映成辉。 身体摩擦所升起的热度,尽数被拢在被子里,符黛檀口微张,像要快不能呼吸一般,急速喘息着。 符黛感觉像一座大山压制着自己,顷刻间山摇地动,令她神魂颠倒,虽然觉得羞耻,还是禁不住哀哀叫出声,白皙的指节紧抓着被角,仿佛要撕出两个洞来。 彼此的汗液交织在一起,符黛觉得浑身都湿乎乎的,被单黏在身上,将本就被桎梏的行动越发收紧,能动的只余粉白的脚尖。 符黛觉得热得都快冒烟了,偏生蒋楚风好似毫无感觉,紧紧裹着她,挺动下身,啪呲啪呲地抽送着。 热铁陷进蜜汁淋漓的肉穴中,像丝绸一般嫩滑的触感和销魂的紧致感,让蒋楚风的呼吸亦粗重不堪,喷洒在符黛的面部,带着浓重的情欲气味。 汗水打湿了他前额的头发,微蒙着眼睛,比平日里显得更为幽暗深沉。符黛被他紧紧盯着,心跳都不能自持,干脆攀上他的脖子,不去看他的眼睛,放纵自己沉沦在这颠沛的欲海中。 蒋楚风顺势埋在她的颈窝,吮咬轻吻,留下一路玫红的印记。 往常符黛怕留下印记让人看出来,所以撒娇威胁不准他亲这亲那,诸多限制。现在洞房花烛,不待符黛放话,蒋楚风就跟要把以前的都讨回来似的,带着一股又爱又恨的劲儿,嘬得肌肤上全是印子。 细微的疼痛让符黛禁不住拧眉,报复似的也去咬他,不过他皮糙肉厚,符黛也舍不得真下嘴,糊了一堆的口水印。 蒋楚风笑着叼住她的嘴唇,不留缝地侵略扫荡,舌头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在她嘴里乱窜,搅得她舌根发麻。 “唔——唔嗯……”符黛险些被他吻断气,急忙捶着他的肩膀头错开来。 蒋楚风松开嘴,手掌从她饱满的额头向后抹过,继而又俯下身去,缠着她吮吻的同时,腰胯伏动,进得又猛又深,却不让她将呻吟泄出来半点。 符黛粉嫩的身体被顶得直颤,眼泪都憋出来了,断断续续的呻吟自两人变换纠缠的唇间泄露出来,娇柔宛转。 蒋楚风就跟开了闸的猛兽,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掐着符黛腰肢的地方,都显出了两个指头印。 符黛也感觉到他与之前不同的放纵,没挨一阵就受不住了,又哭又叫:“啊哈……不要……轻点……啊啊啊……” 符黛感觉自己就像被蒋楚风含在嘴里了一样,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一处好的,这人还像个不满足的禽兽一样,在她身体上肆虐。 这次符黛撒娇耍赖,威逼利诱通通不管用了,被他掐着腰狠肏了半晌,接连高潮了两次,声音都叫得沙哑了,可体内的热铁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硬度,没有丁点软化的迹象。 符黛打心底里发慌,暗想他是不是为着这洞房花烛夜偷偷吃了什么药,怎么这半天都不出来一次,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啊……九哥,嗯啊啊……慢点……唔不要了……” 蒋楚风吻着她可怜兮兮的脸,眼里带着柔光,动作却没有半点缓和。一手扣着她圆翘的小屁股往自己胯间压,一手揉弄着贴在胸前的柔软玉乳,看见顶端的粉蕊便馋得紧,张嘴便吞了进去,大力的嚼咬吸吮,让符黛的身体不自觉泛起一阵赧然的粉红。 噗呲噗呲的抽插声,啧啧的水液吮吸声,无不淫靡又动人,全是蒋楚风一手制造出来的。 符黛晕乎乎的,身体好似一直在汹涌起伏的扁舟上荡漾,没有靠岸的时候。 蒋楚风捣了几下,将她翻了个身,捞起她雪白的臀部抵在胯间,大开大合地抽送起来。 后入的姿势仿佛比先前的接触更为深层紧密,符黛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便被捣得说不上话来,只能嗯嗯啊啊叫个不停。 乌紫的阳具在水淋淋的花穴间进进出出,比方才更形粗壮,上面青筋凸显,狰狞可怕,强势地一次又一次直捣花谷。 “啊……啊啊……”符黛抓着枕头犹觉得难以承受,又伸手去够床头的栏杆,被身后的男人一记深顶,腰软得直接扑了下去。 得天独厚的资本,令蒋楚风格外任性,都不调整角度,就势压在符黛背后,硬挺挺的阴茎兀自浸在幽深的甬道里兴风作浪,间或摇摆着窄臀,旋顶着龟头触到的那块软肉。 “黛黛……黛黛……我爱你……爱你……” 符黛听着他的情话和身体力行的告白,泪涟涟地不停回应,只求他快些结束这场情事。 她就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翻来覆去都快榨干水分了,源源不断地补给着身上的男人,让其越战越勇。 蒋楚风啪啪啪地猛插了一阵,觉得甚是不过瘾,捞着符黛又翻了一面,往她腰后垫了个枕头,继而掐着她腿根,咕唧一声将肉棒挤了进去。 “嗯——啊……”符黛咬唇细喘,柔软的胸脯高高低低起伏着,在紧随而后的顶弄中摇摆晃动起来,荡起一阵渐欲迷人眼的乳波。 晶莹的蜜液裹在粗长的肉棒上不断带出,将臀下垫的枕头都沁湿了一大片。细细一看,被男人耻毛附着的阴唇已经摩擦得红肿起来,无比可怜地被撑到极致,对入侵的巨物根本无从抵抗。 蒋楚风看着包裹着自己的两瓣贝肉,尽根抽送了几下,直起腰以手撑着床面,卯足力气操弄起来。 饱满的囊袋啪啪地拍击在光洁无毛的阴户上,黏连着四处沾染的蜜液,弄得湿乎乎一片。 符黛张着嘴,双手紧攀着他的手臂,体内累积的快感在一瞬间爆开,差点将她冲得厥过去。 蒋楚风趁着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压力,深深入了几十下,才放开精关同她一起抵达欲海彼岸。 灼热的精液浇注在柔软的体内,刺激着符黛颤抖不停的身体,像是能灼伤她的灵魂,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蒋楚风一手支撑着自己大半重量,一手抚着她轻颤的身体,引导着她平缓身体上的战栗。等得她眼中的迷雾散去,抱着她滚进一团被褥里,不掩身上的餍足。 符黛轻飘飘贴在他健硕的身躯上,丝毫没有力气再动了。 蒋楚风勾着她纤细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抚弄,间或放置唇边轻吻,只是闻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便觉躁动难耐。胯间凶兽没歇多久,又抬起了头。 符黛累得快要散架,正迷糊着要睡过去,被他凑过来骚扰的唇舌搅得不安宁,娇声嘤咛:“唔……好累,不要了好不好?” 蒋楚风意思意思忍了那么一小会,诚实坦言:“我忍不住了,黛黛心疼心疼我,再依我一次?” 符黛心知肚明他的一次有头没尾,睡意都被吓醒了一半,夹着腿傍在他身上,打算当个鸵鸟。 蒋楚风既兴起,有的是方法让她阵地失守。 洞房的灯亮了几乎一夜,这个洞房花烛夜,蒋楚风是半点没浪费。 回门 真的猛士,就是敢于承担放纵的后果。 符黛一觉睡到新婚第二天下午两点,一翻身起来看见自己从头到脚跟起了风疹似的红印子,差点把自己吓哭。 蒋楚风抱着哄了半天,咂着嘴瞅见自己的杰作,也有点心虚。 好像大概也许真的过分了点…… “都怪你,都说不要了!后天还要回门呢,我怎么见人!”符黛皱着眉挤着眼,半仰在他怀里,被子里还叉着腿,因为刚上过药动也不敢动,一动腿就跟抽筋似的。 蒋楚风只能一个劲点头认错,揉着她的腰肢。 符黛觉得他应得倒勤快,根本就没听进去,于是狠心道:“回门之前你去别的房间睡!” 蒋楚风正点着头,一听这话连忙顿住了,严词拒绝:“那不行!” “那你不准碰我!” 蒋楚风看着她锁骨间的痕迹,心想就是他现在想碰也碰不成了啊。 新婚这叁天,符黛是真的没下来过床,吃饭都是蒋楚风端进屋喂的。 蒋宅的下人们都偷偷叹息,他们家九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他们到现在都没见过太太的面呢! 蒋楚风就跟个夜猫子一样,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发春。 符黛拿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还能感觉到身后这人硬挺挺地戳着她。 “你去客房睡啦!”符黛转过身,拱了拱他。 蒋楚风无视自己胯下一柱擎天,拍着她的肩背道:“你睡你的,我不动你。” 符黛被他铜铃似的两眼盯着,哪里能睡得着,给他出主意:“那你看会书吧。” 蒋楚风想了想,还真去书房拿了本书,符黛见他这么乖觉,笑了笑抱着被子惬意地窝着。 床头的小台灯开着,微黄的灯光照着蒋楚风的侧脸,有着一丝他平日不见的书卷气。 符黛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又裹着被子蹭到他身旁,娇声道:“九哥你给我讲故事呗。” 蒋楚风伸手揽过她,张嘴就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哎呀!”符黛嫌他拿老掉牙的糊弄自己,拿头顶了他一下。 蒋楚风笑了笑,合上书本,“想听什么?” “随便。”符黛勾着他修长的手指头,抛出一个世纪难题。 蒋楚风想了想,开始讲:“从前有一个人叫阿爽,有一天他死了,出殡的时候,家里人哭灵,直喊‘爽啊……爽啊’,路人不解,就问他们,人都死了你们爽什么啊?家人痛哭流涕,‘爽死了……爽死了!’” “没了?” “没了。” 符黛撇嘴:“你这讲的什么,一点都不好笑。” “那我给你讲个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吧。” 符黛一听,就觉得这个故事不正经,一晃脑袋:“不听!” “你想什么呢。”蒋楚风掐掐她的脸,一副正经的样子,“我要讲的是八仙过海。” 符黛窘了窘,就没听人把个神话故事说得这么引人遐想的,她啃了啃他的袖子,道:“我最喜欢听老一辈人讲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了,你也讲一个给我听嘛!” 蒋楚风一直对自己跟她的年龄差距耿耿于怀,现在听她说“老一辈人”,莫名觉得扎心,道:“你也说是老一辈讲的故事了,我还一枝花呢,怎么会知道。” 符黛没想到他还记着那句“叁十一枝花”,噗嗤一笑骂他厚脸皮。 不过到最后,蒋楚风也没拗过符黛,将听过的灵异传说都给她讲了。 符黛听得有滋有味,睡觉的时候却越想越害怕,一个劲儿往蒋楚风怀里拱。 可苦了蒋楚风,叁更半夜还起来冲了叁回冷水澡。 符黛睡了一阵,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看着黑洞洞的房屋,又没出息地拉醒了身旁的蒋楚风。 “九哥,你帮我开个灯呗。” 蒋楚风睡得不沉,她一动就睁眼了,看她在床上坐了老半天没下去,有点好笑,伸手拉亮了床头的灯。 “胆子没多大,还一个劲儿缠着人给你讲,现在害怕了?”蒋楚风先下了地,站在床边朝她伸手。 “我过两天就忘了。”符黛不好意思地笑笑,掀开被子跳到了他怀里,使唤这个人形代步工具是越来越熟稔了。 蒋楚风等她解决完了,抱她上了床,自己才又走进洗手间去,出来的时候看见符黛蒙着被子跟个不倒翁似的坐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符黛拍拍床铺,迫切地朝他招手:“快来快来!” 要不是她的样子实在好笑,蒋楚风都觉得这话就是在求欢,他一定当仁不让就扑上去了。 符黛整个缩在他怀里,才觉得有安全感,满足地蹭了蹭被角,眯上了眼。 暖暖软软的一团紧靠着自己的心怀,蒋楚风亦是惬意,能在以后的每一天,一睁眼就看到她,无不是一件美事。 新婚之际,蒋楚风和符黛就像个连体婴,基本没分开过。蒋楚风更是公然给自己放了大假,一切事务都扔给了韩元清,忙得韩元清几头跑,来蒋宅诉苦还被嫌弃瓦数太大,坐了没一会就被赶出去了。 符黛也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飘飘忽忽的,简直就像梦里一样。 到回门的时候,符黛一身的印子还没消完,便又把蒋楚风数落了一顿。 蒋楚风歪在一边的椅子上,支着下巴欣赏着她在衣柜前选衣服,压根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符黛选了大半天,都是遮了这里遮不了那里,最后拿了一件角落里的旧式斜襟袄裙来。 好在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宽袖大摆的袄裙穿着虽然严实,倒不会很热。 符黛从来没穿过袄裙,因为符家那位老太太是个守旧派,一直钟爱袄裙,所以符黛觉得这类衣服透着一股子陈旧气息,仅这一件还是她出嫁的时候陈玉叫人做的,橘色偏红的料子,外面加了一层薄纱,印着金线牡丹,看着倒是华贵异常。 符黛拎着裙子抖了抖,觉得自己穿着好看,才满意地点点头。 蒋楚风也是第一次见她穿袄裙,不由眼前一亮,按捺不住地站起了身。 “回门前不准碰我。”符黛一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拿着梳子指了指他,站在镜子前盘头发。 蒋楚风被她指着站在两米开外,摸摸鼻子看着她,打着小九九。 符黛还没穿鞋子,宽大的袄裙从脖子处开始遮得严严实实,就露着她一点白皙的脚尖。 就是这一点点让蒋楚风心痒难耐,觉得那粉白的一角总在勾引着他往里遐想。 符黛还不知道蒋楚风已经想好回门以后跟她大战叁百个回合了,还美滋滋地举着小耙镜照自己盘的头发。 陈玉一大早就跟张妈去了菜市场,张罗了一堆好菜等着小两口。 符黛一进门就猴到了父亲背上,直呼想死了,一顿父女情深,把蒋楚风夹在门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还是陈玉开口道:“行了,就你们父女矫情,叁天没见又不是叁年没见,快进来!” 符黛转而去缠着陈玉,撅嘴道:“我都嫁人了,您怎么一点都不想我。” 陈玉正和张妈照应着端菜,闻言笑道:“一回来就跟个牛皮糖,我想你干什么!” 符黛朝蒋楚风那边瞟了一眼,心道可有人稀罕她这块牛皮糖了。 在家吃了二十年的菜,符黛的口味还是偏向于这边,见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手一伸便去偷吃,被陈玉看见了,拍了下她的手背。 “洗手去!” 符黛悻悻地收回手,一副可怜相:“陈女士你变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是盆洗脚水,泼了还嫌弃!” 陈玉捏了块肉堵上她的嘴,“你这张嘴啊就招人嫌弃!” 符黛这才嚼着嘴里的肉,心满意足地去洗手了。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说起来符黛毕业后的去向,因为一毕业就结了婚,符黛还真没来得及好好想过这个事。 符秋生虽然宠符黛,可也没打算就让她什么都不干家里呆着,那样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蒋楚风自然是以符黛的意愿为主,当然排除出过留学这一条。 “其实我想跟小倩合伙开店。”符黛觉得她入个股,把温倩的杂货店开大一点,一方面自己有事做,一方面也能帮到温倩。 陈玉压根不看好她,泼了盆凉水:“就你这没拨过一个算盘珠子的,开店做生意还不得把自己赔了。” 符黛抱着身边的大树,道:“我有参谋,才不怕!” 众人听她有了主意,也就不多加干涉,总归有蒋楚风这个大靠山照应着,什么事也没有。 符月因为之前耽误了课程进度,还在女高读书,毕业怎么也得一年,如今正跟学校的同学办报弄杂志,倒也有了着落,符秋生一高兴就多喝了两盅,话也多了起来,硬拉着蒋楚风要下两盘棋。 符黛还真怕他喝醉了输得一塌糊涂,到时候又委屈得跟个什么似的,偷偷叮嘱蒋楚风:“你让着他老人家一些。” 蒋楚风挑眉,“你就知道我会赢了?” 符黛一直觉得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 对于符黛的高看,蒋楚风还是挺高兴的,好像为了显摆似的,一上场就把老丈人逼得落花流水。 符黛虽然不懂象棋,可看棋盘上自家父亲那可怜兮兮的几个兵卒,就知道他输得有多惨了,不由捏了捏蒋楚风的胳膊。 符秋生盯了半天,觉得无路可走,将棋子一放,手一挥道:“把我的围棋拿出来!” 这是象棋吃瘪了打算换个方法赢回来呢。 陈玉乐得看他们明争暗斗,将棋盘换了上来。 符黛见蒋楚风熟稔地捻着围棋子,就知道他是练过的,低声道:“你要再这么赢下去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蒋楚风一看符秋生红光满面越挫越勇,转念一想便不着痕迹地让了几步。符秋生也特别容易满足,赢了一盘就心满意足地休息去了。 蒋楚风暗道,这老丈人其实太容易哄了。 顾及着符黛想在家多待一阵子,蒋楚风也没急着走,陈玉就让他们去符黛之前的屋休息一会,等下午了一家子再出去吃海鲜。 符黛嫌袄裙穿着不方便,压皱了也不好整理,便从衣柜翻了一件睡衣准备换。蒋楚风将门关好,就将她堵在了浴室门口。 “人可都在呢,听见了多尴尬!”符黛竖起青葱食指,抵住他欲吻过来的嘴唇。 “听不听得见就看黛黛的了。”蒋楚风一张嘴,将她指尖吞没,舌尖贴着缓缓摩挲。 指尖的酥麻很快传遍全身,符黛红着脸缩回手指,欲往后撤的时候被他一把搂回来,放在了门边的矮柜上。 符黛一看他要动真格的,踢着脚要下地,蒋楚风抓着她小巧的绣花鞋尖,将两条腿分卡在自己胯边,刺啦两下将她里面的绸裤撕得破碎。 符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她都怕衣服弄皱了,这人居然直接撕了! 偷偷摸摸(H) 符黛气得对着蒋楚风又踢又打,却都是像是给他挠痒痒似的,他非但不痛不痒,还享受得很。趁着符黛下盘失守的时候,将裤子的拉链一拉,纵着歇了几天的巨兽就对准了泛着潮气的小花穴。 符黛还没彻底湿润,觉察穴口虎视眈眈的东西,吓得一抖,态度就软了一半,娇声唤着“九哥”以求开恩。 蒋楚风倒是缓着动作没一下进去,抱着她又亲又吮,是打定主意就要在这里过把瘾了。 “黛黛若是怕人听见,一会可记得不要叫得太大声。” “你就是头喂不饱的色狼!”符黛咬着唇,抑制着被他揉乱的呼吸。 蒋楚风对自己的认识倒十分清楚,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怀,吓得符黛急忙去捂着他的嘴。 蒋楚风素来有闲心调教符黛的身体,总能探索到令她神魂颠倒的敏感点,不过抚弄了几下,她便湿得一塌糊涂了。 蒋楚风扶着怒张的肉棍,屏气向里推入。 硕大的肉冠劈开柔软的贝肉,带着一种强势的力道,越往深处推,符黛便越是喘得厉害,扶在蒋楚风肩头的手指将他的衣服揪得皱巴巴的。 等到肉冠抵到发颤的幽深之处,蒋楚风呼了口气,一下一下律动起来,起先还是缓慢进出,没一阵就开始乱了节奏,力道大得将低下的柜子都杵得响了几下。 符黛慌忙夹紧双腿,断断续续地娇吟:“啊……轻点声……” 她越是紧张,甬道越是缩得紧,将蒋楚风夹得几乎崩溃,只得暂时撤出些许,埋在她颈窝深深喘息。 符黛搂紧他的脖子,亦是情难自禁,穴口紧箍着饱胀的龟头,正一口一口吞咽得厉害,蜜液沿着缝隙之间渗出来,在雪白的臀瓣上蜿蜒而下,有着一丝轻微的痒意。 符黛不由动了动屁股,想要挪动一下位置,却招得蒋楚风倒吸一口气,啪地一声直捣黄龙。 “嘶哦……黛黛真会夹……” 符黛被他夸得羞赧不已,心里虽不想再如他意,可身体却不由自己,穴口径自翕张,让里面的巨兽拥有享之不尽的甜头。身上的袄裙已经被蒋楚风揉得乱七八糟,盘好的发髻也散了一半,整一副被蹂躏欺负的小模样。 蒋楚风看着兽性大发,手一拽将她的上袄也豁了个口子。 符黛为了应景,里面还穿了一件肚兜,衣领一开,露出里面红色的系绳,搭在纤细白嫩的脖颈间,欲遮还羞。 蒋楚风幽深的眼底涌现点点猩红,低头在将刚刚养回来的白嫩皮肤又印上了一片四散的玫红。 符黛的神志早已被他弄得飞上云端,脑子里只记得不能发出声音,便死死压抑着体内乱窜的情潮,化作一声声压抑的细喘呻吟。 这种偷偷摸摸防着长辈的欢爱似乎更刺激,两人情动得都有些快,喘息交错在一起,将房间内熏染得一片火热。 蒋楚风伸手在肚兜底下肆虐一番,过足了满手凝脂的瘾,才握着柔软的小腰摁向自己腰胯,猛力顶弄。 “嗯……嗯唔……” 男人的腰胯十分有力,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快速地进出着。符黛在他耳际仰着头,两行清泪划过眼角,沾得眼眶湿漉漉的。 蒋楚风一边抽送,一边将她已经破碎的绸裤剥到了一边,摸着两条光洁的玉腿,一把抱起她拐进了浴室,将门一关,将她抵在一边墙上继续抽插起来。 纵然如此,符黛也不敢放开声叫,忽而咬唇,忽而咬指尖,都不知道要如何控制自己,最后干脆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扛过那一阵接一阵的快感。 “哦不……嗯……九哥,慢一点……嗯……” 虽然蒋楚风也不想被老丈人听到自己白日宣淫,可是看到符黛汗涔涔的粉脸,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操哭她。 于是,面对符黛期期艾艾的央求,蒋楚风非但没有依从,还越发放纵了起来。窄臀一下一下向里挺进,将怀里的小美人顶得花枝乱颤。 相较于符黛几乎光裸的样子,蒋楚风只是领口扯得有些凌乱,霸道的气势一览无余,就如同他征服南北黑白两道一样,征服着怀中的人。 坚挺有力的阳刚在柔软的甬道里搅得天翻地覆,片刻不得安宁,符黛挨不住,软着手脚挂在男人身上,裹着那阳刚的穴口发疯一般痉挛着,汩汩的蜜液倾泻而出,顺着青筋环绕的肉柱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啊……九哥……”符黛实在受不了,揽着他肩膀的手仓皇不安地到处抓,体内累积的快感就要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口。 蒋楚风铆劲儿抽了一阵,终于搭理起她可怜巴巴的神情,一低首吻住她急喘微张的唇瓣,下身的律动旋即加快。 “唔——唔唔唔!” 迎来自己没有预想的狂风暴雨,符黛水汪汪的眸子一瞠,不可置信中全是惊慌。 蒋楚风将她的唇含得密不透风,将她喉咙口溢出的尖叫尽数湮没,欲茎噼啪噼啪猛烈捣弄数十次,才朝深处一顶,朝着颤抖的子宫口噗噗喷射着灼热的精液。 等蒋楚风松口口,符黛的脸上已是一片失神,颤巍巍地连喘气的声音都是抖的。 两人的下体还亲密地交合在一起,小小的浴室只余交缠的呼吸,和啧啧的吮吻声。 过了半晌,蒋楚风才将平缓下来的人由胯间解放,依旧可观的欲望从温热的小穴里抽出来时,仍让符黛忍不住发抖。 “嗯……” 蒋楚风听到她娇弱的嘤咛声,伸手点了点她微撅的红唇,道:“黛黛这样叫,是在考验我的耐力么。” 符黛一听,打了个激灵抿住了嘴,夹着腿坐在浴缸边上,抱着他腰的手掐了他一把,这才有空生他的气:“你这个大猪蹄子!就这么急色吗!在家里还胡闹!”方才她都没心思想,也不知道这里的动静有没有被听到,好丢脸…… 蒋楚风疏解过的欲望还暴露在外面,听到符黛的抱怨,嘴角一扯就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滚烫的欲望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它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跟你联络感情呢。” 符黛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手一移朝着跳动的肉棒上轻拍了一下。 蒋楚风佯装吃痛:“嘶……拍坏了你怎么赔。” 符黛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半耷下来的欲兽,嗫嚅道:“坏了我给你接个假的。” 蒋楚风笑了一声,咬着她耳朵声音低哑:“坏了也不打紧,只要进去黛黛的宝地养一养就好了。” 符黛臊得耳朵都红了,赶紧将他推开,“快点收拾啦!” 总归不是在自己家,蒋楚风还留了点分寸,放了水伺候她清洗干净。 符黛穿的绸裤已经被他撕成了破布,剩下的裙子也已经沾上了诸多痕迹,显然已经不能穿了。 幸而陈玉也没收拾符黛的房间,衣柜里还放着她之前穿的一些衣服,符黛拿了一套换上,将皱巴巴的袄裙折成一小迭,又拿袋子装起来,一再嘱咐蒋楚风:“走的时候可千万记得带上啊,我没记性,你一定要记住!” “放心吧。”蒋楚风捏着她柔软的手心,给她打着包票。 开店 下午的时候,陈玉见符黛换了衣服,也没觉得哪不对,而是笑道:“就知道你不爱穿,回去记得熨一熨折好了,别丢在一边就不管。” 符黛连连点头,转头又暗暗交代了蒋楚风一遍,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别忘了顺路捎上。 可是即便如此叮咛嘱咐,两人还是没有一个记得这回事,等把陈玉他们送回了家,走到半路上,符黛才一拍蒋楚风的大腿,叫道:“衣服还在家里放着呢!” 蒋楚风原本不当回事,见她急得快哭出来了,只能让司机调头,到了路口的时候正有工人在修整路灯,挡了路车子进不去,蒋楚风只好下车步行,符黛生怕被母亲发现卧室里的衣服,也着急慌忙跟着下了车,一路催着往家门口蹦。 进了大门口,符黛还在犹豫着怎么找说辞,房门忽然一开,陈玉端着盆花走了出来,看到蒋楚风站在门口,哟了一声:“怎么又回来了?黛黛呢?” 蒋楚风瞄了眼门一开就吓得跑到了一旁的符黛,举起手里本来是给符黛买的糕点,脸色自然地扯谎:“路上买了些糕点,黛黛说您爱吃,一定叫我送来。路口正在修路灯,她还在车里等着。” 孩子孝顺陈玉自然高兴,忙伸手将糕点接了过去,“这孩子也是的,几盒糕点还叫你专程跑一趟。” 蒋楚风见她就要催着自己回去,又道:“黛黛的衣服落下了,我顺便来取一下。” 蒋楚风直截了当,陈玉也没多想,让他进屋只管去拿。 蒋楚风进了卧室一开灯,正好看见符黛翻窗户进来,只不过脚还没踩着地,正趴在那里晃荡,被灯光一晃,更是吓得成了只偷油吃的小老鼠,扑腾着就要往外爬。 符黛听到身后的轻笑,才知道是蒋楚风,红着脸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托我一把!” 蒋楚风走过去,专瞅自己喜欢的地方托着,将她放回了窗户外面。 符黛捂着屁股骂了他一句流氓,叫他赶紧拿着衣服走人,然后自己先偷偷溜了出去。 有了这一回,符黛宁肯在手心里写字,也不指望蒋楚风帮她记事了。 尽管在新婚中,符黛倒没荒废自己要跟温倩合伙开店的雄心壮志。考察商机,找店面,比货源,一样一样都亲力亲为。 蒋楚风原本不想她太累,寻思给她在好地段弄间店铺,当个甩手掌柜也就算了,可见她这么有干劲,做得也挺有条理,就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安静地任凭差遣。 符黛和温倩考察一番,觉得时下最好赚的无疑是女人的钱,但衣服首饰一类的店面太大,他们初上手也不一定能收罗得了,便打算经营一些香料香膏之类的,精巧秀气,也用不了太多投资。 为此,符黛还在市面上淘过许多现有的香料,后来更是兴起了自己制香的心思,便叫蒋楚风找了个手艺过硬的师傅来教。 符黛一边张罗着店铺,一边跟着学制香,忙得无暇他顾,就连跟蒋楚风约会都要提前安排时间。 店铺开张在即,符黛更是得晚上八九点才回家,吃过饭泡过澡,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蒋楚风不忍叫醒她,只能默默地憋一夜,等她睡够了,一大早起来就铆劲儿折腾她一顿。 符黛知道自己没时间陪他,心有歉意,通常也就闷声哼哼着由他了。 清晨的亮光透过窗帘缝,偷窥着大床上隆起的那一堆被子,里面翻滚涌动,不时泄出女孩娇软的呻吟。 一阵山摇地动后,床榻才安稳下来,空气里弥漫起丝丝暧昧的气息,甜腻醉人。 蒋楚风从被子里翻过身来,健硕的胸膛上密布着晶莹的汗珠,揽着同样滑溜溜的小身子,慵懒得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豹子。 符黛等得呼吸平缓下来,哑着嗓子问道:“几点了?” 蒋楚风撩起眼皮看了眼桌上的钟表,嗓音里同样掺着一丝暗哑:“八点半。”刚一说完,怀里的软玉就脱离了他的怀抱,抱着被子坐起了身。从他的角度,尚能看见一片白玉似的美背,线条流畅的脊柱凹出一道纤细的弧,延伸向雪白的臀瓣。蒋楚风眯着冒火的眼睛,伸手便触上了她的背,紧跟着贴过去,流连不已地亲吻。 “我还要去上课呢。”符黛耸了耸肩头,去捡床尾的睡衣,一拎又是几条破布,不由将眉毛拧成了团,“你再撕我衣服就去客房睡!” 蒋楚风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手一滑覆上她胸前的饱满,跟牛皮糖似的黏着她不放。 符黛好说歹说,才将这个黏人的男人赶下了床,等收拾妥当出门,已经快十点了。 好在制香的师傅也是闲赋在家,知道符黛要学他这老手艺还是挺高兴的,授课的时间也没怎么固定,都是她来了能教多少就教多少。 蒋楚风没事的时候就来陪她坐着,时不时就要去勾勾符黛的手指,拉拉她的本子。符黛总嫌他打扰自己听课,不过没等她发话,老师傅就朝着蒋楚风小眼睛一瞪,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蒋楚风见好就收,无聊地拿笔在符黛的字迹下面跟着写一遍。 等师傅讲完了课,符黛见他将自己的笔记划得密密麻麻的,原本还要生气,看见他的字迹却又有了主意:“我正要寻工匠刻一块牌匾,还缺个字模,你帮我写两个字呗?” 蒋楚风拿笔在纸上点了点,“写什么?” 符黛先在纸上写下个“余香”,道:“这是我跟小倩想的,怎么样?” “点题,不错。”蒋楚风正经评价了一句,琢磨着她的字也挺好,“就拿老板娘的字去做扁不是挺好的?” 符黛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的字不是没有气势嘛!” 蒋楚风笑言:“你们本就是经营女儿家的东西,秀气斯文一些不是刚好,还需要什么气势。”说归说,蒋楚风还是依言在纸上写了一遍。 符黛的字是很秀气的楷书,与他的笔走龙蛇大为不同,也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字如其人。 符黛看了大为满意,正要伸手抽走,蒋楚风却用手摁住了,“不给薪资么?” 符黛歪了下头,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欢快道:“小仙女的香吻一枚!不能再多了!” 蒋楚风纵然身心舒畅,可做起生意来半点亏都不吃,老神在在道:“鸿门蒋九爷的字,一枚香吻怎么够?” 符黛知道他又要打坏主意,正犯难要不要再割地赔款,又听他说:“这样吧,你答应跟我约个会,我就把这字给你了。” 符黛以为他就是这段时间被自己忽略太多了,约会还要找这么多借口,眯眼笑着就只管答应了,完全不问其他的。 蒋楚风这才一抬手指,任她将纸抽走了。 符黛的店铺在夜江滩的里街,这一带的生意基本都是韩元清的。韩元清奉蒋楚风之意,怎么也得罩着自家九嫂一些,开张当天还叫了好些人来捧场,花篮摆了一门道。 符黛觉得自己就开个小店,还叫他弄这么大排场,怪不好意思的。 韩元清一点不介意,乐道:“这不是赶集走亲戚,顺便的事儿么!” 就冲着鸿门两个当家在店里这么一现,符黛这店开张当天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符黛在店里照应了半天,因为还记着要跟蒋楚风去约会,就跟温倩打了声招呼。 “九爷还在兴荣街,太太要过去么?” 符黛坐进车里,先叫司机开回了宅子,回屋换衣裳去了。 其实符黛倒懒得回来,只是蒋楚风说想再看看她穿学生装的样子,重温一下当年认识的情景。符黛一想,自己毕了业也再没机会穿学生装了,就答应下来。 毕业以后,那套衣服早就被她折了压箱底了,昨夜拿出来叫人熨了挂在衣帽间里。 符黛换好衣服,还应景地梳了两个辫子,因为结婚时烫了卷发,发尾还微微有些翘,倒添了一股俏皮的味道。 符黛照着镜子整理了下细节,登上漆皮小皮鞋,哒哒地下了楼。 暴风雨的前奏 蒋楚风刚处理完公事,正在办公楼前跟几个人说话,见到街对面符黛从车里下来,揪着两条乌黑的辫子跑过来,眼里乍现惊喜,嘴角一勾脸上就柔了一片。 众人见状也由不得跟着扭头,看见是让他们九爷成了“绕指柔”的少奶奶,都露出了然的表情,打了声招呼相继离去,不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蒋楚风一抬手搂过蹦过来的小绵羊,一低头就亲在了她白皙的额头上,“符老板忙完了?” 被人叫一声老板符黛觉得也挺舒服的,嘻嘻一笑道:“忙完了!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 “那我可得好好珍惜了。”蒋楚风说着挽着她又坐上了车,“先去吃饭吧。” “想吃暖锅了。” 蒋楚风没有异议,旋即叫司机去了越州那家有名的暖锅店。 前几天刚下过雨,气温倒还不太热,不然这时节吃暖锅实在有些受罪。 两人叫了菜坐到了二楼的露天小阳台上,袅袅的热气升起来都被微风吹到了外面。 符黛只顾吃,根本就忘了两个人出来是浪漫约会,不过看他光在一边坐着也没动几下筷子,贴心地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催道:“你快吃呀,暖锅就要热着才好吃的!” 蒋楚风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道:“我要吃的菜还没到时候。” “你想吃什么再叫啊。”符黛看着锅里所剩不多的肉片,有点心虚。她好像吃得有点多…… “想吃你。” 符黛不像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滚床单,闻言也只是当他顺口一说,眼睛全盯在菜上,轻快地说:“我还没熟呢,不能吃。” 蒋楚风笑出声,罢了也就没再提。 吃饭的时候蒋楚风就叫司机回去了,等他们从饭馆出来差不多正是黄昏,蒋楚风开着车沿着江滩兜风,正好又能在码头那边看夜景。 符黛找到他们第一次大晚上出来看景的地方,往上一坐还有些感慨:“好像也没多长时间,我又总觉得过了好多年了。” 蒋楚风掐了烟朝她走过来,捧住她细滑的脸蛋,道:“怎么这就嫌弃我这老夫了?” 符黛点头磕了他一下,对他这前言不搭后语表示不理解。 蒋楚风张着手将她抱了个满怀,也不管不远处还有人就黏黏糊糊亲了起来。符黛起先还挣扎了两下,被他两口吞没气息,自顾不暇起来。 两个人浑然忘我,也不知怎的回到了车里,更是激情四射起来。 符黛抓着在自己胸前肆虐的大手,看着身上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学生服,好不容易得了空隙,喘着气撅起了嘴:“我就知道!你果然没安好心!你就是个大色狼!” 蒋楚风亦是气息不稳,轻咬着她的唇瓣笑道:“知道我不安好心还来?说明黛黛也是期盼的不是么。” 符黛撇嘴,她就是记吃不记打,一次又一次上这个大猪蹄子的当! 两人在江滩的车里厮磨了大半天,幸而天也黑了,若是没人走近也不会知道里面上演着怎样的旖旎。 符黛光溜溜地裹着蒋楚风的外套,坐在后座上看着被他撕成破布的学生服,直数落了他一路。 蒋楚风一手操着方向盘,上身的衬衫还松松垮垮的,歪歪扭扭地扣着两颗口子,裸着大片胸肌,餍足的神情从眼角眉梢都透了出来。 “你就不能慢点么,谁跟你抢了?”符黛对他的急色十分地不理解,尤其这人一兴起就撕她衣服,一副八百年没干过那事的样子。 蒋楚风往手一伸手就摸了她一把,“还不是怪你太诱惑人。” 符黛可不想要这样的夸奖,看着报废的衣服还有些可惜:“我还想收起来留念的,都怪你!” “那回去再裁两身。”蒋楚风大方地说着,心里已经想着怎么再撕一遍了。 符黛哼了一声没说话,可显然没意识到前面那匹大色狼的意图。 符黛的店铺蒸蒸日上,虽然招了人打下手,但是制香一项上还得亲力亲为。 店铺里有个小隔间,符黛通常都在这里试着做一些香料香膏,然后摆出来在顾客买了东西的时候当做赠品,等反响不错的时候再大批量制作拿来卖。 蒋楚风有时候都是早上起床才能看她一眼,到晚上了才能再次一亲芳泽,为此愁眉不展。 说是鼓励她开店,现在好了,连自己都被晾一边去了。 符黛哄他:“等我带几个徒弟出来,我就可以脱手了!” 蒋楚风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抓着一点时间就变本加厉地从她身上讨回来。 店铺开在越州城,少不得会来些熟人,符黛也会免费送一些刚制出来的香膏。 罗盈都算得上符黛店里的老顾客了,还会经常拉着一些姐妹来光顾,倒是算个好广告,符黛对她也就多优待一些。 罗盈离了符家老太太,带着女儿住在小公寓里,每日别提多自在了,偶尔叫上姐妹逛个街,当妈当得一派轻松。 符黛看着她着实有些佩服,不少女人结婚生子就成了老妈子,孩子脱不开手还尽围着锅台转,这人当真算有福气了。 “二小姐这手艺真是不错,我逛遍越州的店也没见哪个比这里的香膏好用,你要是早点开店就好了!”罗盈一直改不过来对符黛的称呼,见她也不在意,索性就不改了。 自己做的东西得到肯定,符黛心里是很高兴的,又送了些新做配的香料送给她。 罗盈不好意思地摆手:“每次来都拿这么多,这不是摆明了占便宜么!” 符黛笑道:“你们用着觉得好,才能继续往我这里招揽顾客啊,不必这么客气。” 罗盈笑笑地接过盒子,终究没好意思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又买了好些东西打算包起来送人。 店铺都是下午五点打烊,温倩见时间差不多,便将柜台里的东西先收拾好,正要去搬放在门外的花篮,见有人进去了,赶紧回去帮忙。 来的是许久不见的符音,因为年前闹进警局的事情,她被符海仁勒令消停了好长时间,假期了才稍稍松了管束,也是听同学说这里有家卖香的店铺,才慕名来看看。来了一见这店铺是符黛开的,心里的不服气层层翻滚,差点就要摔门走人。 符黛倒巴不得她走,这样的客人她哪里招呼得起,别一不高兴就把她店砸了。 因为快打烊,符黛招呼着罗盈一个熟客,所以其他的店员已经走了,只好招呼道:“随便看。” 符音哼地一声鼻子朝天,伸手在柜台上点点点,一副阔气:“把这些都给我包一份。” 罗盈看见她这副样子也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转到一旁闻着擦在手腕上的香膏。 符黛心情好,有钱赚自然不管是谁的,依言把她要的东西包了起来,本着职业精神还是提醒了一句:“这些香都是纯草药的,有的成分相克,不要一起用。” 符音也不知听没听,从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来往下一扔就走,符黛给她找了钱一抬头已经不见人了。 罗盈看得好笑:“我说这小姑娘蛮分不清形势的哈。”在蒋九爷的太太跟前甩钞票,这不是鲁班门前抡板斧么。 符黛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二婶这私房钱不少呢,这么大方地贴着闺女!” 罗盈咋舌:“金山银山也搁不住随便花,何况还是个不会赚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各自散了,符黛让司机把温倩送回了家,才去了兴荣街那边找蒋楚风,一路上就觉得眼皮直跳。 “我感觉每次见了符音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符黛摁了摁眼皮,有点后悔接待符音。 蒋楚风照着她的臀部轻轻拍了两下,道:“好了,灾已经过了,剩下的都是财了。” 符黛一下乐了,“你的话就一定灵验么?” “那必然。” 事实证明,蒋楚风这次的话格外地不灵,符黛隐隐的担忧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实。 早上符黛刚一来店,就看见她二婶余秀娟带着几个壮汉堵在门口,一面骂一面叫嚣着要砸店。 符黛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符音用了她的香出了问题了。知道原因的符黛反而放下心来,那香料她都写了说明在里面,也提前嘱咐了,出了岔子焉知不是符音不是故意要给她找麻烦。况且就是出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无非起几天疹子或者口鼻不舒服,过几天也就好了。 可余秀娟这架势,显然不打算好好说话了,见着符黛就开骂:“你做的这什么害人的香!我家小音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喊喉咙不舒服!” 符黛觉得跟她说理也是说不清,偏头跟随行的人交代了几句,就进了店里。 温倩匆忙跑上前,急道:“他们来了好一阵了,一直在那里骂,这不是明摆着想砸人招牌吗!” “咱们卖了这么多香,也没见哪个上门说有问题,一定又是符音自己搞的鬼。由她闹去,闹大了直接去警局说事。” 有她做主心骨,温倩也安下心来。 门外,符黛的两个保镖正跟余秀娟等人交涉,可是余秀娟得理不饶人,话没说两句就动起手来。 其中一个人拿着榔头砸人没砸着,一下砸在了旁边的玻璃橱窗上,整块的落地玻璃咔地一声裂开,随后就哗啦啦地往下落。 符黛正好站在站在玻璃前,听到声音不对的时候,温倩忙搂着她往一边闪,还是慢了一步,玻璃的碎渣四溅,两人首要就是先护着头脸。 温倩在里侧,玻璃溅过来的时候势头已经小了很多,打在轻薄的衣物上虽然也有些疼,倒没有伤到哪里。 温倩坐起身抖了抖衣兜里的碎玻璃,忙去看一边的符黛,见她裙角微掀的小腿上面已经血糊糊的一片了,吓得叫了起来:“黛黛!” 温倩触了一下她的肩头,又不敢随意动她,急得差点掉眼泪。 余秀娟等人尚不知闯了大祸,还在外面叫嚷不停,两个保镖深知自己职责所在,由橱窗那里直接跨了进来,也是吓出了一头汗。 身后可巧又出现个声音:“怎么了这是?不知道谁的地盘啊?闹什么闹!”韩元清原本是想到符黛这里讨两盒香送给秦芹,进来一看这场面也抽了一口凉气,赶忙挥着手指派人,“赶紧送医院啊!” 温倩看了看符黛上半身没伤,赶紧将她背了起来往车上跑。 余秀娟看着路面上滴滴答答的血迹,脸上的张狂顿时就怂了,紧跟了两步去看,见符黛趴在温倩背上也不知是死是活了,这才知道慌了。 韩元清马不停蹄叫人赶到了医院,在前面打电话的时候由不得暗暗喊了声“娘哟喂”,这要是被他九哥知道了,不得掀起一阵暴风雨来。 天道轮回 韩元清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蒋楚风正在开会,一般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打扰,秘书员听到听到是符黛出事,头上也开始冒冷汗,忙进去传话。 “九爷,韩爷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让您去中医院一趟,太太似乎……”蒋楚风一眼扫过来,秘书员还没说完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蒋楚风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各个地方管事的面面相觑,都有些无措。 秘书员使了个眼色,众人也都了解了。 能让九爷放下正事这么牵挂的,除了太太也别无人选了。 韩元清正守在医院走廊上拧烟头,看见蒋楚风来了赶紧先一步走过去,“医生正给九嫂处理伤口呢,你快进去吧!” 蒋楚风听了,脸色越发阴霾,推门走了进去。 符黛正拧着眉不肯缝针,看见他来了,哭得更可怜了。 温倩见状,赶紧让到了一边。 蒋楚风叁步并作两步,上前揽住她,当即贴到一身潮湿的汗水。他抹了把符黛湿漉漉的额发,看向那血迹斑斑的小腿,眉头都打成了死结。 扎进去的玻璃已经取了出来,不过有一个伤口颇大,垫着的棉花纱布都晕湿了一大块。 医生也很无奈,看向蒋楚风希望他能明白严重性:“小的伤口只是扎破了皮肉,但这个大的险些伤了筋骨,不缝合是不行的。” 符黛抽抽噎噎地说:“不缝针……我不要缝针,留那么大的疤好丑……” 蒋楚风被她泪汪汪地盯着,心软得不行,可又不能不遵医嘱,只得温言哄道:“只是缝几针,等年长一些便不会看出来了,嗯?” 道理符黛也是知道的,可是好端端就遭了这种罪,添了块疤,这对从小就爱美的女孩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符黛窝在蒋楚风怀里,眼泪流得哗哗的。 蒋楚风知道她妥协了,朝医生点了点头,让他开始缝合。 医生事先已经打过麻药,不过符黛来之前也疼了半晌了,这会揣着要留疤的噩耗,更是伤心欲绝,蒋楚风的外套都淌湿了一片。 医生见她着实可怜,有心怜悯,耐着性子尽可能将伤口缝得漂亮一点,统共缝了五针。 剪了线头的时候,符黛侧腿一看,还是觉得丑,瘪着嘴哭。 蒋楚风自来就没见她停过,还不知道之前哭了多久,两只眼睛都泡成了核桃。 “再哭水分都要耗光了,怎么这么多眼泪呢。”蒋楚风抹走她下巴尖上滴答的眼泪珠,见她眼眶里的血丝密布,心疼不已。 医生将周边的血迹处理了一下,裹好纱布,交代道:“回去好好休养几天,暂时不要下地,按时换药。我再开些消炎片,晚上如果有发烧的症状,记得吃两片。” 蒋楚风一一记好,想着符黛现在这样子铁定也恋家,再者也需要人照顾,他若平时有事忙总有照应不到的时候,于是出了医院就直接让司机开到了符家。 陈玉见着符黛蔫耷耷的样子,担心得不得了,急急忙忙去了卧房照看。 符秋生见状,也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等我查清楚始末,自会给您一个交代。”蒋楚风看了眼符黛的房门,转而又朝外走去,临到门口又停顿了一下,“爸,您可还顾及与二房的情义?” 符秋生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知道符黛出事跟二房脱不了干系,当下气得直扬手,“还有什么情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投生在了符家,沾了一窝不省心的亲娘兄弟!” 蒋楚风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蒋楚风从温倩口里得知事情的始末,当天就安排了人手,反告了符音一记诽谤,连同余秀娟聚众闹事,以致伤了人一事一同告了。 警察来带人的时候,符音还赖在被窝里照自己满脸的疙瘩,听到原因指着自己的脸大喊:“我没有说谎!我没有冤枉她!我的脸就是用了他们店里的香才变成这样的!” 探长拍着手里的警棍,嗤了一声:“人参鲍鱼还有人受用不起吃得上吐下泻呢,人家的香铺开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哪个人闹出事来,偏你一用就有问题,焉知不是你自己的原因。警局里现在还有百八十号人证呢,你若有异议,自己走一趟对峙也行。” 符音纵然刁钻跋扈,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见对方一亮出铁铐,腿就软了,还想叫余秀娟救她。 不过余秀娟也是自身难保,警署的人对伤人的人也不会好言好语,拷了人就走。 “不是我伤的人!是那丫头自己不长眼站在玻璃跟前的,我哪儿知道玻璃会砸到她!”余秀娟撅着腚一个劲儿往后撤,愣是不想上车,摇头散发一副疯婆子的样儿。 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后面出来,也是站在原地叫嚣:“你们……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又是拿了谁的钱办事!我儿子是政府参议,你们胆敢无礼!快把人给我放了!” “哟,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说自己是太后呢,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您这……省省吧。”探长说罢也不管她怎么威胁放刁,招呼着一帮人关押着符音母女驶出了巷子。 老太太催着叫人给符海仁挂了电话,叫他赶紧去救人。 符海仁不是傻子,打听清楚了整件事,又气又狠:“这母女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这事摆明了是蒋九爷知会了警署的人,还怎么救!我这官职还要不要了!” 老太太的嗓门儿大,在旁边涂指甲的罗盈一早就听到了,瞥了下眼道:“要我说,这事儿老爷可千万管不得,二小姐那店我也是去过的,还光顾了不少时日,我不还好好的?这无非就是用了不合适的东西略起了反应,偏生大姐心急,带着人就去闹,本来可以小事化了,现在直接伤了人,我看那蒋先生也不打算善了了,你可要明哲保身。” 符海仁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事情的利害他不会想不清楚,原本还想找个律师帮母女俩周旋一下,仔细一想,若让蒋楚风知道了,没准压得更厉害,还会牵扯到他也不一定,于是只当不知道,任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罗盈看着自己嫣红的指尖,唇角一直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男人绝情起来真是心狠,看来什么时候都还得靠自己。 “我去哄肉肉睡觉,老爷也早点休息,明早不是还要出去忙?” 符海仁吸了烟,有些烦躁了扒了下头发,去盥洗室了。 符月和余秀娟被关进警署一晚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本也以为符海仁会来救他们,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余秀娟直接被判了一年监禁,符海仁派来律师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却不想是符海仁宣布要与她离婚。 余秀娟当即就疯了,要是符海仁就在面前,怕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撕了。 “符海仁你个王八羔子!你居然为了保自己跟我离婚!你不是人不是人啊!”被关了半个月的余秀娟憔悴得不成人样,泼辣跋扈的态度却没改变多少,本就是想也出身,如今骂起人来句句不重复,听得旁边的警员都呲牙。 律师从警署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叁道抓痕,忙不迭去给符海仁交差。 符海仁多少顾念着符音是自己的女儿,划了一笔钱到她的账户里,一副不打算再管的样子。 符音被拘留了几天,送回老太太那边的时候,一条腿却瘸了。 老太太哭天抢地,还叫嚣着要告人,罗盈却拎着箱子,抱着孩子,在大堆人佣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你个狐狸精还回来干什么!秀娟和小音出了事,是不是就是你搞的鬼?我早就跟海仁说最毒妇人心,看看现在把人害成了什么样子!” 罗盈听到老太太的叫骂,却笑了一声:“最毒妇人心?老太太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准确的。” “你——” 罗盈摆了摆手,叫佣人把孩子先抱去休息,自己则坐在了椅子上,吹了吹新染的指甲,一一清算起来:“当年你欺压大房,怎么也不会想到人家现在会飞升吧,你一力主张取回来的二房媳妇却是个没脑子的草包,养了个同样没脑子的女儿,成天只会惹事。越州地界,谁不知鸿门蒋九爷是个人物,偏你们自视甚高,拿着鸡蛋去碰石头,不知死活。” 罗盈目光一瞥,看向以前还嚣张的符音,此刻却只会缩在老太太身后,不由感叹了一声天道好轮回。 “我听说二小姐被大姐弄伤了腿,蒋先生现在还在气头上,发落了大姐还只是开头,你们要再不识好歹,仅凭老爷是保不了的。” 老太太小眼一眯,哼道:“光天化日,我就不信谁敢乱来,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老太太现在倒讲王法了,动用私行的时候怎么不说?” 罗盈自从被符海仁纳进门,老太太就看不上她,要不是她自己还有几分硬气不想被人拿捏,早被她磋磨死了。不过呆在符家这几年,却也没少见他们婆媳虐待佣人,以前符月还在的时候,也是从未留过情,动辄打骂不停,好端端的小姐比佣人也高贵不了几分。 其实老太太打从看见符音的瘸腿,就知道对方真的是不好惹的,只是嘴上厉害惯了,死也不肯承认罢了。 罗盈见她默不作声了,又添了一把火:“对了,从今天起,我就是正式的符太太了,以后我的面子也就是老爷的面子,老太太以后再要骂我的时候,麻烦想想清楚。” “海仁居然把你扶正了!”老太太对于失去自己掌控的事情,总是格外排斥,眼见罗盈一个姨太太居然被扶正了,心里那口气怎么能咽下去。 “老爷需要的是一个能持家的太太,不是一门 心思就想着让自己女儿抱别人大腿的短视村妇,我罗盈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招惹不该惹的人给自己家找麻烦。这个家以后就归我管,你们若乖觉,就可以好吃好喝地呆着,若还像以前一样,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符音被罗盈的目光刺了一下,瑟缩着低下了头,全不似以往的威风。 “唉……老天爷终究是公平的。”罗盈看着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忽然也就没了与他们周旋的兴致,裹了裹身上的披肩,踩着纤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符海仁原以为符音出来以后回会滨州找她那几个舅舅,毕竟以前余秀娟娘家人也颇是护着她的,未想她会留下来。 符海仁看过她的伤腿,见她因此沉寂下来,也不免是因祸得福,便道:“你既留下,以后就好好听你母亲的话,别再惹是生非。” 符音知道他指的“母亲”已经换成了罗盈,心里终有不忿,不肯点头,也怯怯的不敢吭声。 一个没有丁点用处的女儿,符海仁也不会再多花心思,给一口吃喝也就仁至义尽了。 老太太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着,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对符海仁说:“什么时候也把阿月接回来吧,出了这事,咱们还有什么脸把人放在那边。” 符海仁知道符月和符黛关系好,有符月在那边,兴许还能缓和着关系,当下也没立即答应,只道:“这事容后再说,阿月她也不一定想回来。” “总不能一直留在你大哥那里,回来也该张罗着找个人家了。” 符海仁听了这话倒没什么想法,一旁的符音却是一愣,看向自己奶奶皱纹遍布的脸庞,那眯缝着的深邃眼睛里,流转着又一番的算计。 符音看着自己瘸了的右腿,白净的小腿肚上还有被利器剜下来的疤痕,狰狞可怖。 符音潜意识里不想再回想那天的情景,可是觉察到自己奶奶的心思,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凉。她到此刻才明白,奶奶对她的骄纵,都是建立在她手脚齐全能找个合意的人家的前提上,现在这个前提没有了,比起她的一条废腿和刁蛮的性格,尚能平稳行动而又温和的符月,显然成了上上之选。 符音惨然一笑,自己一直在笑别人傻,殊不知自己却是傻了一辈子。 (祝宝贝儿们中秋快乐~) 风水轮流转 符家大房经此一事,似乎有些元气大伤。 罗盈在宅院中叫人垒了座墙头,把宅子一分为二,平日也不爱往老太太跟前撞,照旧过着自己美滋滋的小日子。 老太太这边死气沉沉,符海仁回家自然也不喜欢多待,照例问个安,就回去沉浸在温柔乡了。 那厢,符月知道这些事,心有感慨。虽然她不是余秀娟生的,但是仍不免对余秀娟所造成的后果心怀愧疚,看见符黛因为腿上的疤哭得伤心,就有些不敢进去了。 陈玉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领她走进去。 符黛见有人来,哭也哭累了,抹了把眼睛,瓮声叫了人。 符月看着她腿上裹着厚厚一截绷带,眼睛也忍不住泛潮,“黛黛……对不起……” “月姐怎么还为不相干的人顶缸。”符黛知道她懦弱惯了,总会不自觉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也不管有关无关,无奈中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月姐要是心疼我,以后可得硬气些,替我把气出回来!” 符月垂着头没说话,只是抓着符黛的手紧了紧。 因为老太太不停催着,符海仁也来过两次,提起让符月回去看看的事。 陈玉和符秋生深谙老太太的脾性,突然改了性主动让符月回家,必然不怎么单纯,一直都说一切以符月的意愿为准,暗地里却交代符月千万不可回去。 符月虽然性子怯懦,许多事情看在眼里,也知道好赖,在符海仁又一次上门后,就答应回去走一趟。 符黛怕她又被人欺负了,怎么也不答应,还是陈玉哄下来的,最后还是派了两个保镖给她。 “大小姐回来啦。” 符月一下车,就看到要出门的罗盈,点了点头微笑着打了招呼。 罗盈看着她的排头,暗想跟符黛打好交道总是没错,便指了指里头道:“那祖孙俩在里边等着呢,要是话不投机,还是不要与他们多说。” “谢谢罗……夫人。”在符月看来,以往罗盈虽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间接倒也替她解过不少围,态度上就表现得多了一分尊敬。 罗盈笑着摆了摆手,兀自上街去了。 符月挺直背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身边站着符音,一条腿耷拉着,一看就是残疾的。 符月的眼睫微微一颤,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符音被她看得火起,由来已久的刁蛮,还是让她忍不住对符月怒目相视,愤愤道:“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别人家算了!”符音知道符黛现在是惹不得的人物,把一切愤恨都朝着符月发了。 只不过这一次没人再惯着她,老太太敲了敲拐杖,道:“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没大没小!” 符音一下噤了声,两眼瞪着符月,眼里的不甘都快要溢出来。 符月看着这场面,忽然笑了笑。以前她真是想都不敢想,奶奶会维护她而训斥符音,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太绝情,现在看来,这绝情是遗传了奶奶的,薄情寡义,见利忘义,可恶又可憎。 符月的神情渐渐淡了下来,看着祖孙俩目光沉沉的,辨不清神色。 “你在你大伯家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听说你在夜校读书,也快结业了吧?” 符月听着老太太问了一堆,也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抚了下手腕上的镯子,答非所问:“我听说了家里的事,所以回来看看。全越州的人都知道黛黛是蒋先生的心头宝,小音和母亲怎么就拎不清呢。” 这话的潜在意思,听着就像是余秀娟和符音不是人一样,符音当即就炸了,指着她的鼻子就要骂,被老太太的拐杖打了回去。 符音捂着生疼发麻的手指,看向老太太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愤恨。 “你能回来就好,你母亲是咎由自取,犯不着管这些事。你也大了,该好好张罗着找个人家了。” “奶奶还真是着急。”符月扬了下唇,却没按照老太太的手势坐到旁边去,“不过我这次回来就是慰问一下小音,毕竟她的腿瘸了,想必以后阴雨天也会泛疼,记得备好止痛片,夜里疼的时候也能止一下。” 好端端的硬生生被人掰断腿成了瘸子,符音的心里已是又怕又恨,被符月一激,再忍不住,发了疯似的叫道:“符月!我瘸了你就得意了是不是!你回来还不是成为我的替代品,奶奶一样会拿着你去攀龙附凤,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多少!” “小音!”老太太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拐杖敲得震天响。 反正没了期望,符音也就不顾及什么了,哭着道:“本来就是这样!奶奶见我成了废人,就对我爱答不理,现在想想,我连那窑子里的都不如!好的时候被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去见人,不好了就连狗都不如!” “混账!这是你一个大家小姐说的话么!” “大家小姐?哈哈哈……大家小姐……”符音坐在地上哭哭笑笑,就像一只沾满了泥的凤凰,可怜又可悲。 符月叹了口气,忽然理解大伯他们一家当初为什么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离开这个家了,太压抑了。家没有家的温情,处处充斥着利益,便是连外人也不如。 “我做错了什么……我就是贪了点任性了点,我根本就把符黛怎么样,为什么他们这么狠心……为什么……我的腿,我的腿啊……” 符月听到符音的控诉,眉心微微蹙起,摇了摇头道:“你不惜伤害自己都要拉黛黛下水,自己又毒又蠢,却还觉得别人对不起你?符音,你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符月虽然看着她的伤腿有些恻隐之心,但也知道她能在蒋楚风手下留下一条命已经算万幸了,她要是还分不清利害,继续作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这次回来,也是提醒你们一句,别再惹蒋先生动怒,不然到时候父亲的职位怕是也保不住,安安分分的,越州总有你们容身之地。” 提到符海仁的前途,老太太沉默下来,浑浊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几丝精明。 “这与你父亲无关,那个女人已经被判了刑关进了大牢,对方总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为难不相干的人。” “那就请奶奶转告父亲,老实本分做好自己的事,不该动的不要奢望。”符月说罢转身就走,看见地上的符音,略微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 在滨州的好多年,她因为跛脚一直都被符音嘲笑,甚至在大雪天里还要被余秀娟赶着去接符音放学。她走路不便,总是滑倒,符音还会伙着同学用雪球砸她,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连叫花子也不如。父亲不管她,奶奶也嫌弃她,现在全翻了个局面,符月觉得心里一阵快意的同时,也有些怅然,调转步子没再理会符音。 出了宅子,符月抚了抚手心已经干透的冷汗,觉得以前所怕的其实也不过如此,说到底都是自己太懦弱,躲得越久,阴影才会越大,又永远不会散去。 上了车,符月便吩咐司机道:“出了巷子去一趟成化街。”那里的余记糕点铺有黛黛喜欢的栗子糕,给她带回去她一定会高兴的。 符月抚平膝头的裙子,从车窗里望了一眼符家的宅子,轻轻扭回了头。 符黛操心了半天,见到符月完整无缺地回来,才松了一口气。看到她手里的栗子糕,又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符月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由就想,如果没有蒋楚风护着,符黛会不会就成了雪地里的小白菜?不过看她揪着蒋楚风的耳朵发脾气时,又觉得自己太多心了。 小绵羊能把大灰狼踩在蹄下,想来自有厉害之处。 早点遇到 因为最近有新的生意要张罗,蒋楚风白天的时间都比较紧一些,回来以后都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揽过来。 不过符黛可不喜欢晚上的时间由他看护,因为这个人总是做一分就拿十分好处,她便宜都被占光了! “洗澡水放好了,抱你去?”蒋楚风还没换衣服,马甲裹着白衬衫,挽着袖子一副准备的样子。 符黛抓着头发抬头看他,瘪着嘴道:“我要月姐帮我。” “我都回来了,还麻烦别人干什么,洗完赶紧睡觉,忙了一天怪累的。” 符黛听到他喊累,想着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就不好再耽误他,晃了下脚妥协了。 符黛的腿还没拆线,原本不能沾水,只是娇气得不行,天天喊着要洗澡,蒋楚风没办法才想了个辙,给她腿上裹了截油布防水,澡盆里又放了个凳子,让她把腿架着不要放下来。 陈玉看着都嫌折腾,蒋楚风却很喜欢这份差事,吃不上肉揩揩油也是好的。 符黛坐在澡盆里,无聊地拿着边上原本插花的玻璃花瓶装水。 蒋楚风看她把瓶子装满又倒掉,十足小孩子模样,不由笑道:“永远长不大!”蒋楚风替她撩起头发,目光从她白嫩的肩头擦过去,看到前方的高耸,语气又不正经起来,“不过也有越来越可观的地方。” 符黛一听,就怕他忽然色心大发,放下手里的东西,捂着胸口催他:“你不是早就说累了,快点洗完睡觉了!” “你手不放开我怎么洗?” “前面我自己洗,你帮我擦背就好了。”符黛可不上他的当,怎么也不肯松手。 蒋楚风动了动眉毛,顺着她纤细的脊背擦下去。 符黛感觉到他一下子碰到自己屁股上,惊得抖了一下,差点从澡盆里蹦出来。 “叫你擦背你碰哪里?”符黛转过身,觉得这个澡再洗下去就要出问题,“我困了,不洗了。” 她现在剥得光溜溜地坐在哪里,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 蒋楚风听了就跟没听一样,反而站起身在一旁解起了扣子。 符黛一看,暗叫不妙,动了动自己的伤腿道:“我腿还伤着呢!”这个大猪蹄子就迫不及待要欺负她,色心不改! 蒋楚风道理一堆:“一起洗,省水也省时间。” 符黛急得拍水花,然后就被他挤了进来,澡盆里的水往上涌了涌,洒了一地。 “要洗你自己洗,我要出去!”符黛撑着手要爬出去,却不小心撑到了他的大腿,听到他喉咙里滚出的粗喘,更为着急了。 蒋楚风搂着她滑不溜丢的身子,任她乱蹭,上身向后靠在澡盆边沿,腿间硬挺挺的棒子就戳在她股间。 符黛下意识就想去挠一爪子,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转手揪了把他的腿毛,“你混蛋!” 蒋楚风嘶了一声,抓着她的小细胳膊继续帮她洗,还振振有词道:“你自己把它撩精神的,我这都忍着没动呢。” “那你动了就是大猪蹄子!”符黛想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个威胁的办法,自己撩着水快速清洗起来。 蒋楚风一寸一寸帮她擦完,隐在水里的巨兽也彻底抖擞了,他伸进手去撸了一把,觉得不解决一下怕是又要彻夜难眠了。 蒋楚风原本只想借用一下符黛的手,不过符黛着急慌忙要出去,手臂撑在满是水渍的澡盆边上,冷不防滑了一下,股间往下一跌,直接将一柱擎天的巨阳坐了进去。 饶是蒋楚风也没想到这情形,那紧致的花穴一下子就套住了他整个欲望,箍得他倒抽了一口气,忙哄着吃痛的符黛不要乱动。 “黛黛乖……别动,我慢慢出来。” 甬道还没有经过润滑,即便在水中还是很干涩,突然来这么一下,符黛都有心理阴影了,缩着肩膀抖得可怜兮兮。 “呜……你快出来啊……” 蒋楚风喘了口气,扶着她的两股缓缓将欲望退了出来,紧密相交的那种火辣敢转瞬消失,两人都舒了口气。 蒋楚风看着还精神的小兄弟,也觉得这澡不能再洗下去了,匆匆出了澡盆,把符黛抱出来擦干塞进了被窝里。 符黛团着被子,现在还感觉穴口有些涩涩的,不舒服地蹭了下腿。 蒋楚风怕方才那一下把她弄伤了,大晚上又专门出去买了趟药。 “我看看伤着没有?” 符黛见他拧开药盒,怕他半路把持不住又生状况,揪着被子滚到床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蒋楚风也深知自己的欲望,不想在她还没拆线的时候乱来,想了想还是第一次点头放弃这种美差,把药盒塞给她。 “那你自己上点药。” 符黛拱了拱,背过身掰着自己的腿瞧了半天也瞧不着,只好沾了点药膏抹在发疼的部位上。 蒋楚风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响动,都觉得心里一阵烈火灼烧,实在是太磨人了! 还有两天才拆线,蒋楚风却觉得人都要烧傻了。 这一夜乌龙过后,蒋楚风也没敢再做擦边球的事,免得自己一个冲动,真把人给办了。 符黛哪儿走动不了,闲得发霉,蒋楚风便把她制香的一些家当都搬来,也好解解闷。 等到拆线这一天,符黛却说什么也不肯去了。 陈玉知道她是不喜欢看见腿上的疤痕,可是也不能总缝着那根线,那样更是怎么样都好不齐全了。 “你不拆,缝着一条线不是更明显?楚风不是说以后带你去看外国的医生,别到时候好到肉里了,还得割一刀取出来。” 陈玉连劝带吓唬,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出了门,坐上车符黛就闷闷不乐。 蒋楚风抚着她的手指头,可劲儿夸道:“一块小小的疤也不会损了黛黛的美貌,这越州城还是就你一个小仙女!” “只有越州城么?”符黛被他哄动了,幽幽转过眼来。 “那就全世界。” 符黛咧嘴笑了笑,看着自己莹白的另一条腿,开始不能完全开心起来。 “那我划自己一刀,跟你配成对好了。”蒋楚风说着,就从车座底下抽了把匕首出来。 符黛摁了摁他的手,靠在了他身上,“尽瞎说!” 拆线的时候还是不免疼一下,不过符黛觉得比起被玻璃扎的那一下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刚拆完线的伤口还泛着一丝红肿,交错的线痕像一只丑丑的蜈蚣一样扒在符黛的腿上,跟一边光洁无限的小腿肚形成鲜明对比。 符黛搁着腿默默看着,坐在床上半晌没动。 蒋楚风一抬她脸,就看见她眼眶里转泪珠子,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抱着任她哭去了。 他的小姑娘太爱美,也是件头疼的事。 不过事情已成定局,符黛发泄了一通,也就好了。 蒋楚风看她一个月没下地走了,回去的时候就顺便带她在街上逛逛。 符黛心情渐好,就往各个小吃铺子里钻。蒋楚风腕上挂着一包,一只手还拎着一包,朝着符黛敞着口,方便她拿里面的点心。 符黛不期然回头,看到他浓黑的眉眼,垂首侧目之间全是自己才见得到温柔,许是方才哭了一通,现在还有些感性,忽然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 蒋楚风低头瞧她,低问:“累了?” 符黛摇了摇头,将他的胳膊箍得越发紧,忽然就蹦出一句:“九哥,你要一辈子都陪着我,不能丢下我!” 符黛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依恋深入骨髓,以后哪怕有一天见不着他,她都会满心惶然,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 “放心吧,好不容易拐到手的,怎么可能轻易丢了。”虽然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这话,蒋楚风还是捏了捏她的脸蛋。 符黛侧过头,踮起脚尖在他微微低下来的脸上亲了一口,不等蒋楚风反应过来来个反客为主,就急忙缩回去了,脸紧紧贴着他的胳膊,现在才觉得要是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晚了,自绝经脉以谢罪!) 玻璃袜 符黛养伤期间,店铺都是温倩在管,好多主顾因为喜欢符黛制的香,还时常问起她,得知之前的事,也不免唏嘘。 符黛回到店铺以后,蒋楚风又加派了几个保镖,每天上下班都保护得极紧,生怕再有什么意外。 温倩感慨:“蒋先生真是越来越紧张你了,你都不知道,好多女学生来这里买香,都偷偷羡慕你呢。”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符黛嘴上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得洋洋得意。 温倩捏了捏她的脸,也笑道:“把你美的!” 符黛在家里呆了一段时日,觉得腿脚都开始生锈了,好了以后就一直闲不住,蒋楚风还在忙工程,有时候连她人逮不住。 符黛等得关了店以后,见时间还早,便约了陈玉出来逛街。 自结婚以后,母女两个倒也很久没一起逛过了,陈玉也乐意出来,不过见符黛衣服一堆一堆地买,不赞同地数落:“什么时候这么铺张浪费了,买这么多你一天换叁趟也穿不过来啊。” 符黛却道:“我快没衣服穿了。” 陈玉压根不信,道:“怎么会没衣服穿,结婚的时候我都见你塞了两衣柜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符黛抿了抿嘴,对于真正的原因根本难以启齿。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得了个毛病,就喜欢撕她的衣裳,每次办完事她的衣裳总要报废一两件,买得都赶不上穿。 符黛只能任性道:“他说了什么都能买的……” 陈玉对她现在这种“腐败”行为十分地不赞同,数落了半天,见她眼巴巴瞅着那两件衣服就是不肯放下,也没辙。 趁着蒋楚风没跟来,符黛又缠着陈玉跑了趟内衣店,店里的老板娘跟符黛也熟稔了,见到她来主动介绍新鲜货给她。 “我有个表妹,现在专跑外国货,弄了一批玻璃袜叫我试着卖,符小姐快来看看!” 符黛一听这个名字,就看向了一旁的玻璃窗,心想玻璃做的哪能穿,一见老板娘手里拿的一层薄薄的东西,好奇地摸了摸。 “玻璃袜怎么摸着还是软的?” 老板娘笑道:“叫玻璃袜,肯定不能真的拿玻璃做,是说着料子穿起来会跟玻璃一样剔透,穿旗袍最合适不过。” 符黛套在手上看了看,也有些惊喜,迫不及待就进试衣间换上了。 光滑润泽的玻璃袜套在腿上,将腿肚上的疤痕也遮掩了不少,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到。 符黛高兴地在镜子前转来转去,一下就爱上了这件新奇玩意。 陈玉看着也点了点头,“这袜子倒是新奇,穿着像没穿,却又显得莹白玉润的。” “这里还有其他颜色的,各个年龄段都能穿,太太也可以挑一件。” 陈玉笑着摆手,“都上了年纪的人了,可不爱折腾这些,还是让黛黛挑吧。”陈玉见符黛遮了腿上的疤高兴,也就没再说她铺张浪费。 符黛买完了东西,坐车把陈玉送回了家,才又拐去蒋楚风那里,准备等他忙完再一起回去。 蒋楚风正在打电话,看见门外探头探脑的符黛,一边冲她招手,一边匆匆结束了谈话。 符黛跑进来,却没往他面前凑,转着圈伸出一小节小腿来,兴奋地问:“好不好看?” 蒋楚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裹在旗袍里的玲珑腰身,摸着下巴直点头。 “我问你袜子呢,你看哪儿呢!”符黛坐到他身边,抬起了一条腿,给他看自己新买的玻璃袜。 蒋楚风上手摸了一把才发现腿上面那层东西,发表了意见:“隔着这么一层手感都不好了。” 符黛将他乱摸的手拍了下去,兀自翘着腿欣赏。 除了结婚的时候,蒋楚风还是第一次见符黛穿起了旗袍,配着浅色的高跟鞋,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蒋楚风搂了搂她的腰,就有点心猿意马,左手搂着她肋骨处一滑,就往胸口摸去。 “你又不规矩!工作做完了?就胡闹!” 符黛不依地推开他的手,就要站起来。蒋楚风却抱着她不撒手了,摩挲着她的腰际,意图明显。 “工作也要适当放松,你就忍心我累坏身体?” 符黛咬着粉唇推了推他凑过来的脸,抿着笑靥道:“我自然不忍心你累着,所以你还是安分一点,不要再做体力活了。” 床上的“体力活”,就是操劳一夜蒋楚风也不会说个累字,不等符黛再拒绝,一只狼爪就沿着她旗袍的开叉处溜了进去,急色地往上游走。 符黛拧了拧身子,被他紧紧扣着,挣扎了一顿只得放弃。 “色心不改,就不该来看你……唔……” 蒋楚风得逞一笑,旋即就堵上了她香香嫩嫩的小嘴巴,亲得啧啧作响。 感觉到他急吼吼乱揉的手,符黛还是尽力抽着空隙叮嘱:“嗯……你不准再撕我衣服!” 蒋楚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径自解开她旗袍侧边的两道琵琶扣,肆意揉弄,不一会就将她里面浅粉的乳罩解了出来,拎在手里有点炫耀的意味。 符黛暗骂他穿衣服不利索,脱她衣服倒是越来越熟练了,窘得一把夺回自己的内衣。 蒋楚风眉峰微抬,转而手伸手去脱下边的衣裤,只是磨蹭了半晌也没找着缝,就急躁地拍了记她软乎乎的屁股,不悦道:“穿这劳什子手都伸不进去!” 符黛捶了下他的肩膀,听他说话都臊得慌。 那玻璃袜紧紧覆在腿上,捏都捏不起来,蒋楚风摸了几把就没了耐心,把符黛往办公桌上一放,刺啦一下就将袜子的裆部撕了个大洞。 符黛惊愣了一下,气得直踢他。 这个猴急的男人,她才买来还没新鲜多久呢,他就给撕坏了! “都说不准撕我衣服了!你个大猪蹄子!” 蒋楚风完全无视了她这点不痛不痒地挠挠,腰身卡着她的两条腿,兀自撕得欢,几下就把那条玻璃袜撕地全是洞,顺便将她的小短裤褪到了膝盖上。 符黛身上的旗袍虽还穿着,也只有腰间两颗扣子险险护着,里面已经是光溜溜的了。旗袍的开叉也被跟前的男人撸得往上窜了几分,白皙的腿根展露无遗,半遮半掩着里面的风光。 桌上艳靡的风光,尽数印在墙角的座钟的玻璃罩上,刚强与柔美的交织,溅射出浓烈的情欲气息。 (最近写得有点懵,昨天把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了几个大bug,罗盈大概怀了个哪吒,开头七八个月又过了七八个月才生的_(:з」∠)_基本改了改,发现错别字也蛮多的,不忍直视,看来以后还得再仔细检查一下。) 办公室(H) 自符黛腿伤了以来,两人也都没好好亲热过,上次洗澡擦枪走火,符黛那里又肿了两天,蒋l楚风都没敢再碰她一指头,如今好不容易能开荤了,蒋楚风一急手里就没尺度,也就符黛威胁着他才没把那件旗袍也撕了。 蒋楚风一面捏着符黛的后颈迫她仰着头,舌头堵在檀口中,放肆地勾卷着里面的丁香小舌,完全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符黛觉得自己的舌根都发疼了,嗯了几声才得以喘息。 蒋楚风吮了口泛着馨香的红润小嘴,伸手摸到已经湿热的花谷,指尖微陷,浅浅探了探,觉得她能接纳自己了,倾身往前挤了挤,早已半解开的裤子间挺直的昂扬,一下就冲了进去。 符黛叫了一声,因为粗长撑开甬道的胞胀感而逐渐乱了呼吸。脚上的高跟鞋都蹭掉了一只,白皙的脚丫轻晃,玲珑可爱。 饿了许久的男人,欲望大得有些可怕。 符黛听着被撞击得砰砰直响的桌子,觉得自己都快要散架了。 桌面的东西在持续的动作中不断噼里啪啦往下掉,掉得符黛都开始发窘,撑着身子去抱蒋楚风,又夹紧了双腿,阻止他快要脱缰的欲望。 “啊……九哥你慢点儿……”符黛感觉到轻晃的桌子,觉得动作再大点外面的人都要听到了,到时候可要丢死人。 蒋楚风一身马甲西裤基本没变,皮带解开,裤子微褪,露着一块结实的臀肌,紧绷的肌理正在释放着无穷的力量,征伐着前方的幽密道路。 符黛撑了一阵就觉得腰酸脖子困,一下瘫到了桌面上。蒋楚风旋即将上身也压过去,扛着她一条雪白玉腿,进得更深了些。 不住上下蹭动的频率,让符黛有些头晕目眩,甬道内欲望快速的抽插与摩擦,让快感像煮沸的热水,转眼就要溢出来。 符黛伸着手胡乱抓挠,只触到光滑的桌面,没办法只能放回唇间,轻咬着指节,抑制不断翻涌的快感。 婉转的娇吟隔着指尖成了闷哼,蒋楚风似乎还有些不满,一只手将符黛的双腕卡在头顶,扶着她的腰臀奋力挺进。 符黛晃着头,一下拔高了声调,双腿不自觉往里缩着,盘在蒋楚风结实的腰上难耐得蹭动。 “啊……啊嗯……唔唔……”符黛挣了挣手,脸上的酡红蔓延到脖子,晕染出一片瑰色,水汪汪的眸子看着眼前俊郎的面庞,露出濛濛的哀求之色。 蒋楚风勾起唇角,低了低头凑近她,碰了碰她柔软的唇珠,见她急急地往上凑,才心一软一口吮住,缠绵悱恻地纠缠起来。 湿热的唇舌紧紧缠在一起,符黛好似才找到情潮安放的感觉,虽然总是被男人占据着上风,还是尽力伸着柔软的小舌同他共舞,吞咽不及的津液蔓延到唇角,湿亮一片,色情又淫靡。 蒋楚风对符黛身上的任何一处都有着发疯一般的热情,热吻不断的同时,一只手摸进了她的旗袍里,将她胸前的柔软揉弄半天还不过瘾,将衣领刨得更开,凸出来嫩旺旺一个尖,一口嘬了上去。 “啊……嗯……”符黛被抠着手腕,只能拧着上身缓解全身乱窜的酥麻,不期然将整片胸部往前挺了挺,将粉嫩的乳尖又往他嘴里送了几分。 蒋楚风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吮得啧啧作响,叫人羞愤欲死。 符黛觉得脸上的热度都提升了好几度,咬着嘴唇奋力地挣扎了两下。 接收到她不满的抗拒,蒋楚风坏心眼地吮得更用力,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埋进去。下身的进攻也愈演愈烈,红褐色的粗长肉棒在粉嫩的小花穴里进进出出,将汁水淋漓的花瓣蹂躏得楚楚可怜,却还一张一缩得夹裹着青筋满布的棒身,努力地接纳吞咽。 蒋楚风尽根抽送了半天,才稍稍解了点渴,符黛已经抖着腿根高潮了两次,轻声哼着嗓音都颤了。 蒋楚风站直身体,大开大合地抽送了几下,将软成一滩的符黛抱了起来,跨步走向前面的沙发。 符黛娇小的身体攀在他结实宽阔的身上,看着就没什么重量。 蒋楚风抱着她摔坐在沙发上,胯间的硕大随着他的姿势,噗滋一下就钻得更深,挤出来一团黏腻的蜜液。 符黛一记呻吟打了叁个颤,小腹那里止不住又一阵抽搐,小穴口反射性地夹裹着充斥的巨物,紧得蒋楚风都开始抽气。 “嘶哦……黛黛放松一点,夹得太紧了……” 符黛很想翻个白眼,她要能控制的话,哪里还会是现在这番境地。 符黛撑着他的肩头,跪坐着想要起身,肉棒上凸起的脉络一寸寸剐蹭着甬道里细嫩的肉璧,没等拉出来一个头,就蹭得她浑身一抖,一股春水哗啦啦浇灌在了圆乎乎的龟头上。 “哦——”蒋楚风被一刺激,粗吼一声,捏着她雪白的臀部一摁,将肉棒又插了进去,抵着深处的柔软餍足地厮磨。 符黛听着他带着粗重喘息的磁性声音,也按捺不住叫出声来,随着他挺腰的节奏,也越来越没法矜持。 “哦……好深!哦哦……啊啊……不要……啊不是……” 办事儿的时候,蒋楚风从来都把符黛的话反过来听,符黛记住了这一点,刚叫出口就想重申一下,未想蒋楚风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就是再怎么表达,也还是乖乖受着的命。 符黛被掐着腰,顶得颠叁倒四,哭哭叫叫地控诉:“啊你个大猪蹄子……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蒋楚风挺腰抽送,嘴角挂着痞气的笑容,看她在自己身上沉沦娇吟,就觉得一阵满足。 反正他是禽兽,抓紧时间逞兽欲才是正经。 蒋楚风把符黛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一遍,下班时间都过了许久了。 符黛窝在沙发上,腿软得根本立都立不住,身上的旗袍皱巴巴的,后摆还湿了一大片,想想就丢人。 反观那个纵欲的禽兽,裤子一提,腰带一别,又是一副人模狗样。 符黛半躺半坐在沙发角落,一头长发堆在肩头,将细白的小脸显得越发纤弱而楚楚可怜。她看着堪堪挂在自己脚尖上的玻璃袜,一阵肉痛。 蒋楚风坐过来去拉她的袜子,她脚一抬有点生气地就想甩在他脑壳上。 蒋楚风把那条千疮百孔的玻璃袜拉离她的脚尖,抓着亲了一口,开始不厌其烦地诱哄开来:“等明天我再陪你上街买新的,想买几条买几条!” 符黛瘪嘴睨了他一眼,心道就是买一百条,还不是都要被你撕坏的下场。 夜色笼罩大地,办公楼里也没几个人了。蒋楚风拿休息室里的一件大衣将符黛从头到脚包了起来,抱着就往车里走。 符黛缩成一团,真心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她,这样出门,实在是叫人浮想联翩。 车子驶回宅子,蒋楚风径直把符黛抱上了楼,放到床上摊开裹着的大衣。 凌乱的旗袍掩不住玲珑的身躯,一双雪白纤长的玉腿微微交迭,紧覆着腿间的春色。 蒋楚风滚了滚喉结,顿时就又觉得浴火翻腾,待要倾身而下,佣人敲响了门。 “九爷,韩先生来电话了。” 蒋楚风在距离符黛唇间一厘米的距离停住动作,犹豫了一下站起身,顺手在符黛腿上揩了把油,出去接电话了。 符黛在床上躺了半天,才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脚一着地就觉得花谷里一阵液体涌动,自腿心间流了出来。 符黛红着脸夹紧腿,连忙去看床上的大衣有没有沾到痕迹,见上面还干干净净的,松了口气往浴室走去。 韩元请以前吃过教训,以为这个点打电话总不会破坏自家九哥的好事,殊不知又撞在了枪口上。 “放。”蒋楚风一拿起听筒,就干巴巴地朝那头甩了一个字。 韩元请知道这是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也没空猜测他九哥是不是又白日宣淫了,忙道:“九哥,我刚听到消息,蒋老叁那边又开始活动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动手了?” 从去年开始,蒋老爷的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如今更是泡在了药罐子里,大太太整日砣不离称,打的也无非就是收拢家产的主意,而蒋成良也再次开始为自己的前途筹谋起来。 蒋楚风抽了口烟,呲着牙笑着的样子就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先放蒋维申给他逗逗闷子。” 韩元清自从找到蒋维申,也养了好长一段时日了,就盼着他给蒋成良添添堵,现在一得令,乐的跟什么似的,摩拳擦掌就去了。 蒋楚风站在客厅里抽完一根烟,散了散身上的烟味,才上了楼。进了卧室就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蒋楚风看着堆在浴室门口的旗袍,一边解着自己上衣的扣子,一边迈步走进去。 不多时,浴室的水声里就掺杂了些别的声音,娇娇软软,柔柔弱弱,旖旎之夜才将将开始。 暗涌 除了逢年过节,蒋楚风并不常回蒋家大宅,符黛被他圈着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婆家了。 最近听闻蒋老爷身体不大好,符黛才和蒋楚风去宅子探望。 对于蒋楚风和蒋老爷并不怎么亲厚的父子关系,符黛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倒不是她冷情冷性,而是觉得蒋楚风作为蒋家众多儿子中的一员,蒋老爷也并没有过多关切过,他能有今天,全赖老爷子的栽培,所以如今这种相处情分倒不多不少刚刚好。 大概人到中年,又百病缠身,修身养性的蒋老爷把蒋家这九个儿子看得门儿清,对谁什么态度都摆得很清楚。因为蒋楚风自立门户,所以蒋老爷反而对自来就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七蒋行舟比较信任,现在基本走哪儿都少不了他。 算起来,符黛自从上次端午节来过大宅一回,也有两月有余没见过蒋老爷了,今天一看还被他白了大半的头发吓了一跳,看着精神也十分不济,好似整个人的养分都流失了一样。 符黛问候了几句,见蒋老爷似乎有话跟蒋楚风说,就先出去了。到了客厅,却看到许久未见的蒋昀旗一家,不由暗想蒋老爷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蒋昀旗因为跟大太太有隔阂,自从带着妻女定居滨州之后,已经好多年不曾回来过,就连她和蒋楚风结婚,也是托了朋友捎礼,现在看来…… 符黛摇了摇头,觉得蒋家怕是要开始不安宁了。 即便过了这些年,大太太对骆敏依旧看不上眼,对她还像对外人一样。 蒋昀旗见她还是冥顽不灵,也不由拉下了脸,冷着声道:“我此次回来是为探望爸爸,您要觉得我们碍眼,也不必费心了,回头我们就去住旅店。” 大太太闻言,立时坐起了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难道是你的外人不成?你挂念着你爸爸,就丝毫不顾念我?” “您不也将我们当外人,既是这样,也不用相看两相厌了!”蒋昀旗说着,就去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昀旗!”大太太气得一拍桌子,就要跟着上楼,一不小心碰到了刚从院子里跑回来的圆圆,当下没耐心地拨了下她的脑袋,“碍手碍脚的!让开!” 圆圆不过丁点大点儿,哪能禁得住大人一推,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咧着小嘴就哭了起来。 符黛觉得大太太真跟自己奶奶一样讨厌,连忙上去把圆圆抱了起来,语气也有些生硬:“太太身为长辈,这样对待孙女,未免太不妥了些。” 符黛向着蒋楚风,蒋楚风平时怎么称呼大太太的,她也就跟着怎么称呼,半分不想与她亲近。 大太太顾忌蒋楚风,从不与他正面起冲突,现在正在气头上,还被符黛数落一顿,就有些忍不住,厉声道:“我教育自己的儿子孙女,有你什么事!你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倒还给我摆起谱来了!” “摆谱的明明是太太,便是外人也没有这种待客之道。大哥大嫂这么多年没回来,什么原因我想大太太自己心里清楚。” “你——”大太太气不过就要动手,刚一扬起胳膊,就听到老二蒋学为吊儿郎当的声音。 “大太太精气神儿倒挺好,不像我爹在上头病得要死。” 蒋老爷卧病在床,眼看也就是准备后事的状况了,大宅里人人都端着样子做事,就盼着给蒋老爷留个好印象,大太太闻言心里的警钟也敲了两下,压住脾气回房发去了。 蒋学为见没怼两句人就走了,怪无趣的,又晃去外面了,也不知是不是又去找蒋成良的晦气了。 骆敏抱过圆圆,有点担忧地看向符黛,“黛黛,你这样跟太太说话,她以后怕是要针对你……” “我又不常回来,她就是想为难我,也找不着人啊。”到底是蒋昀旗的亲生母亲,符黛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太多,抱歉地朝蒋昀旗看了一眼。 蒋昀旗甚至自己母亲的个性,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远走他乡,何况其他人呢。这次父亲病重,她怕是还要大展身手。 蒋昀旗面露讥笑,觉得一回来这个家就透不过气来,当天还是收拾东西搬了出去,住在离家不远的酒店里。 蒋楚风大概也看出来蒋老爷的情况不怎么好,留在大宅的时间也长了一些。 蒋老爷挂完水,趁着人还精神一些,忽然说起要立遗嘱,硬是要蒋行舟和蒋楚风把自己推去书房。 大太太听了这事,忙打了电话给外面的蒋成良,蒋成良马不停蹄赶回来,就怕蒋老爷趁他不在把家产分得不均匀。 遗嘱的事,蒋老爷也早有打算,只是一直没起草成书,现在有感自己大限将至,这事也就托不得了。 蒋成良急匆匆跑回来,就见蒋行舟和蒋楚风推着人出来了,急着想问又不敢问,只得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爸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好好休息,起来做什么?”蒋成良说着,人已经主动走过去,接替了蒋行舟的位置。 蒋行舟素来不爱与人争什么,也自然让到了一边。 “成天在床上躺着,人也僵了,趁着你大哥也回来了,正好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多年以来的团员心愿得意实现,蒋老爷打心底里觉得高兴,久病苍白的脸上也显得红润了些。 大太太刚把蒋昀旗气走,现在听他一提,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错事,当下也不敢告诉他,忙道:“昀旗说顺便去看个朋友,下午的时候出去了,我一会去给他打电话,可能要晚点回来。” “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几年没回来,也是该会会以前的朋友。”蒋老爷笑呵呵地说了几句,又抬头看了看蒋楚风,“先推我回房吧,等昀旗回来了,让厨房做几个好菜。” 蒋成良连忙主动献殷勤:“我推您回去。” 蒋老爷却直接打了他的脸,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件事要问一问老九,你先去忙你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蒋成良也不能觍着脸上去,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蒋楚风。 对于蒋老爷的信任和亲近,蒋楚风并没有太大感觉,历来就是尊他是自己父亲,略尽一分为人子的孝道罢了。 蒋老爷从轮椅换到床上,气息就有些不稳,喘了好一阵才平缓下来。 蒋楚风喂他喝了两口水,坐在一边不问也不说。 “楚风啊,遗嘱的事……” 蒋楚风闻言,也不等他说完,便道:“您自己决定就好。” 蒋老爷知道他有鸿门,并不在乎这点东西,以前他亏欠他的母亲,也忽略过他,总想着临死的时候能弥补一些也好。可是蒋家的一些事情他也清楚,怕大太太和蒋成良因此再为难蒋楚风,闹得不得安宁,权衡之下还是决定稳住这对母子。 “我也知道,成良和他母亲有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又不是要争皇位,还要闹得自相残杀起来。他们所图的也无非就是这点子家产,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填补上他们的私心,也就算了。” 蒋楚风听他说了一大堆,除了把复杂的事情团成一团挪个地方,并没有实质性的解决,便扬了扬唇角,不置可否。多年以前他是这样,现在还是半点没有改变,对所有事情只会优柔寡断,一遍一遍用所谓的怀柔政策暂作安抚,让原有的矛盾滋生得越复杂。 不过,现在他做什么决定也不会妨碍到自己,所以也都无所谓了。 “我都知道,您按自己的想法来就好,我不会有异议。” 蒋老爷见他如此干脆,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一些,罢了又叹了口气,看着他半天,才犹豫道:“作为父亲,我也许真的不合格,不过父子一场,我还是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还记得你爷爷在的时候,你曾答应过他,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动太太和成良。”蒋老爷喘了几口气,看向垂着眼睑的蒋楚风,多了几丝认真的恳求,“我知道你一直记着你母亲的死,你现在有能力了,我也不能拦着你做什么,只望你能留他们一命。” 蒋楚风的脸上没什么神色,起身又喂他喝了一口水,将毯子往他胸口拉了拉,拍了拍他的手道:“我答应您,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就不会动他们。” 蒋老爷闻言,灰暗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哀伤,颓然躺回枕上,浅浅叹息了一声。 他跟大太太夫妻多年,蒋成良也是他一手教大,他们会不会安分守己,他再清楚不过。 蒋家的纷争,他终究是没办法去阻止了。 蒋楚风服侍蒋老爷吃过药,见他睡熟了,才从房间出来。黑沉沉的眸底,酝酿着一场风暴。 他以前答应爷爷不动蒋家的人,是感念爷爷对他的栽培。爷爷死后,他本可以一解心中郁结,之所以一直没动手,一方面是自己需要韬光养晦,另一方便也是为了成全他们父子一场。 如今这最后一点情义将散,他更没有必要等着那对母子骑到头上来还隐忍不发。 往事(1) 蒋楚风等得蒋昀旗来吃过饭,又坐了一阵才动身回去。 一路上,符黛见他沉着声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蒋老爷的病情担忧,挽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像是小猫崽呵护自己喜爱的东西。 蒋楚风回过神,看着她清亮的眼瞳,笑了笑揽过她。 符黛张了张嘴,脑海里过了一遍一些节哀顺变的安慰话,却又觉得不合适。人还没死呢,节的什么哀。 她的表情蒋楚风都看在眼里,一时笑意更甚,反过来安抚她:“放心吧,我不伤心。” 符黛扣着他胸前的口子,嘟着嘴道:“可你明明不开心了……” 对于她这么紧张自己的情绪,蒋楚风觉得心里很熨帖,他语带感慨:“我只是有点为我娘不平罢了。” 符黛闻言,扒着他胳膊坐了起来,“说起来,我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娘。”符黛戳戳他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有点小委屈。 她都嫁给他了,他似乎还有好多事情都没跟她坦诚,对于那位逝世多年的婆婆,别说提一嘴,就是清明都没处上坟。 “以前的事情太沉重,我并不想你为此闹心,你只要开开心心的,我也就开心了。”蒋楚风抵了抵她的额头,眼里散碎着温柔的星光。 可是符黛觉得,能够同甘共苦才是夫妻,他以前的经历她没能参与,不想那些不好的记忆还留给他独自舔舐。 “一个人兜着事老得快,你都这把年纪了,再不分一点给我,都快要当我爷爷了!” 蒋楚风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被捶了几下才整了整表情,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符黛用双手划了个圈,“你的一切我全都要知道!” “有点贪心啊小绵羊。” “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着符黛认真的神色,蒋楚风也收起了几分玩笑,藏在心底的那些事情,再次被翻了上来。 蒋老爷半生风流,拥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蒋楚风的母亲钟婉清,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双亲家教颇严,最看不上蒋老爷这种财大气粗的生意人。 蒋老爷年轻气盛,钟婉清又是怀春少女,在一通罗曼蒂克的追求下,一颗芳心便落入他怀。 钟家当时怎么也不同意钟婉清跟蒋老爷在一起,尤其还是去做姨太太,这对一个书香世家来说,犹如丑闻。钟婉清为此跟家庭决裂,毅然跟随蒋老爷入府,成为他第一房姨太太。 大太太跟蒋老爷是商业联姻,为了利益和面子,蒋老爷还是得顾及一些事情,比如不能让第一个儿子从钟婉清的肚子里蹦出来。 不出一年,大太太生下老大蒋昀旗,却因此伤了身子,为怕以后难受孕,一直在调理身体。 而这期间,蒋老爷早已忘了钟婉清的温柔小意,一房接一房的姨太太被抬进了门,原本紧盯着钟婉清的大太太也眼花缭乱起来,根本没法把心思花一个人身上。 蒋家内里明争暗斗不止,素来淡泊的钟婉清自己移居到后面的小洋楼,至此鲜少出动。 蒋家的儿子如同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大太太如同打地鼠,打了这个那个就会冒出来,一时间疲于应付,对一直以来都没动静的钟婉清就忽略了很多。 大概是大宅内的事情搅得蒋老爷也开始不安宁,他才又想起那个被自己放置的花瓶,在一大帮女人的勾心斗角中,钟婉清作为第一房姨太太,生下了最小的儿子蒋楚风。 大太太回过神来,看见蒋老爷对钟婉清母子关照有加,愈发心火难息,处处打压针对。 在儿子遍地的蒋家,蒋老爷也不会对蒋楚风有多大的区别对待,最初的新鲜过后,也就当了甩手掌柜。 钟婉清的注意力分在自己儿子身上,也就不那么在意蒋老爷来不来了,母子俩依旧住在小洋楼里,如非必要,也不会出现在大太太面前。 只是大太太并不会放任其他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过得太自在,随着蒋学为的母亲暴毙,大宅内暗潮汹涌,蒋老爷醉心生意,对宅子里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大宅里,倒是八姨太方柔跟钟婉清的关系比较好,大概同属于书香门第,两个人的性格也比较接近,很能聊得来。 “说实话我倒挺羡慕你的,跟儿子住在这里清静。”没事的时候,方柔总喜欢来小洋楼找钟婉清说话,又能给儿子蒋行舟找个玩伴。 钟婉清听了她的话,笑道:“羡慕什么,前头有什么事,是能少得了我的。” “唉……宅子里这么多姨太太,想不通大太太一个一个针对有什么好处,就算没了我们,还不是会有后来的人,盯着我们还不如盯着老爷呢。”方柔发了一顿牢骚,见两个孩子在外面玩泥巴,便推了推钟婉清的胳膊,“大太太今天去上香了,正好不会寻我们晦气,我们也出去转转吧!” 钟婉清犹豫了一下,也不忍拘着蒋楚风跟自己总是缩在这一亩叁分地里,就点头答应了。 身为蒋家的姨太太,虽然在家里被大太太压一头,出门在外倒也不会太没面子。方柔带了两个人跟着,也没叫车,牵着儿子沿街闲逛。 蒋行舟比蒋楚风虚长两岁,今年九岁,言行之间倒颇有兄长的风范,钟婉清也很喜欢这个孩子,见他买了糖葫芦自己不吃却给了蒋楚风,便笑道:“看不出来行舟小小年纪,当哥哥也有模有样。” 方柔也笑道:“他一直盼着自己有个弟弟,小八体弱多病一直在外面养着,可不就逮着小九了!” 大宅女人一多,日子就水深火热起来,有个结伴的怎么也比单枪匹马好,方柔有意跟钟婉清结交,钟婉清以往还不在意这些,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也考虑得多了起来,对她的有意亲近也就顺水推舟接受了。 如今南北形势有变,四大家也都蠢蠢欲动,唯恐被人先下手为强了,街上的游行叁五不时就有,也就快到年节了才消停了一点。 钟婉清看着有些萧条的街巷,心中不免思念家人,明明同处一个地方,却几年未见,想必双亲早已经当她死了吧。 北风吹进脖颈,钟婉清觉得浑身都窜着凉意,紧了紧披肩的空档,蒋楚风就小跑回来,一下扑在她大腿上,小小的身子倒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 “娘,吃糖!” 钟婉清看他糊了一嘴糖浆,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在他举着的糖人上咬了一小口。 蒋楚风这才又把糖人咬进自己嘴巴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眯在略显狭长的眼睑里,像两弯月亮。 钟婉清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来。蒋楚风旋即揪住了她的披肩流苏,像一颗吊在她身上装饰的毛团子。 冬日里,也只有正午的阳光充足,等到下午的时候,丝丝阴冷就开始弥漫在整个街道。 钟婉清看了看时间,怕是再晚回去又要被大太太说一顿,同方柔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回走去。 方柔老远地就看见一群游行的队伍,不耐道:“又是这群学生,好好的书不读,政界的事情瞎掺和什么!”方柔说着,护着蒋行舟往一旁走去。 事关家国大事,上心的也不只是学生,街上不少社会人士也跟着凑热闹,游行的队伍走到后面,越发庞大起来。 钟婉清看见方柔到了街对面朝她招手,便牵起蒋楚风,从游行的队伍中间穿了过去。 近日时常有学生跟警员起冲突的事情,钟婉清直觉这样的场面会生麻烦,也没闲心看热闹,跟方柔匆匆往回走去。 因为游行挡了路,街上的车辆也都乱了套,不多时就把原本畅通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后面的人不明原因,还在往前走。 钟婉清一行人走着走着竟是寸步难行,被困在了人群中。 方柔抱怨道:“唉,都快过年了还游行,这些人真是闲的没事干!” 钟婉清想去抱蒋楚风,却被人挤得手都伸不开,只得叮嘱道:“楚风,抓紧娘的手千万不要放开知道么?” 蒋楚风夹在中间,被挤得连帽子都歪了,仰着头乖乖点头,“知道了。” 方柔看见旁边店铺的台阶上还有一点空隙,把蒋行舟先推了上去,然后朝钟婉清道:“婉清,先让孩子上来!” 钟婉清拉过蒋楚风,奋力挤着人群想把蒋楚风送过去,却被后面的人群一挤,直接往前冲了一大半。钟婉清只觉得挂在脖颈间的披肩一紧,整条披肩都被拉了出去。 钟婉清再去伸手拉蒋楚风,就没了影子,一下就慌了,顾不得往方柔那边走,扒着人群往前冲。 “楚风!” 人流堵在一条街上,高的矮的不分,钟婉清双脚都离了地,随着人群被挤得四处逛荡,就是不见蒋楚风的影子。 街巷人声鼎沸,钟婉清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冷风刮在她眼泪遍布的脸上,像刀子划着一样生疼。 往事(2) 等游行的人潮散了,钟婉清也没找到蒋楚风。 方柔见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到处跑,连忙叫人回去通知蒋老爷再派人来找。 怎么说都是蒋家的骨肉,蒋老爷就是再不管事,也不会放任自己儿子不管,听说了事情之后还让去警署报案,也托了鸿门帮忙。可是就这一翻忙活,依旧没能将人找到。 钟婉清不肯回去,跟着人找了一夜,第二天支撑不住才昏倒了被人抬回去。 钟婉清醒来的时候,是方柔陪着她,她猛地坐起身又要往外跑,方柔急忙拉住她劝道:“老爷已经派人在找了,你这副样子再出去吹风是不要命了么!小九要是被找回来,你还怎么照顾他!” 方柔好歹将人劝了下来,不过钟婉清看不到蒋楚风,每天食不下咽,几天光景就憔悴得不成人样。 方柔一直在帮她打听结果,也都没什么进展,日复一日竟是过了半年有余,还是没有丁点消息。 儿子在自己手上丢了,这成了钟婉清心里一个过不去的坎儿,每天缩在小洋楼里,彻底不出门户,只抱着蒋楚风的衣物聊以慰藉。 连蒋老爷都开始渐渐遗忘这个自己曾经用尽心思纳回来的姨太太,大太太却倒没忘,时不时还回来小洋楼走动,说着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话。 “妹妹你也听我一句劝,这人没消息也是好消息,找不到总比找到一具尸体强。老爷成天忙公务,也一直在分出人力找小九呢,你成日里这副样子,让老爷看见,还以为你这是怨他呢。”大太太翘着指尖去撩钟婉清耳际的头发,见她头顶散出来的白发,惊讶之余掺杂着一股不太明显的幸灾乐祸,“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小九也不能一下回来。这人呐,能年轻几年?总不能没了儿子就不活了,人生还须得往快活处活。” 钟婉清垂着眼,只盯着手里的小西装,大太太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以往大太太都不是很待见他们这些姨太太,现在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在蒋老爷面前提升好感,好一顿嘘寒问暖,还另外拨了两个丫头婆子来照料钟婉清的饮食起居。 钟婉清无心他顾,对大太太的任何安排也都没有在意,只盼着蒋家能把儿子找回来,可是蒋家连同鸿门集体出动,还是与无音讯。 众人都觉得这么久人都找不回来,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大太太。虽然蒋家的儿子众多,大太太把毕生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总要排着队一个一个解决。 “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闲余时间,大太太也要例行询问一下照顾钟婉清的婆子,做足了当家尽责的主母。 婆子是大太太从乡下找来的,也是被儿子败光了家,来讨口饭吃,对大太太可谓言听计从。 “太太放心吧,那烟膏子我每天都记着放她饭食里呢,不过她每天吃得都不多,大多时候都吐了,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大太太闻言倒没觉得什么,嘴角勾勒出一丝讥笑。那烟膏子久用成瘾,便是她钟婉清再怎么食不下咽,来日方长,积少成多,等回过头来也晚了。 “行了,你照常办事,记得不要让别的人察觉什么就好。” “太太放心,我省得的!” 大宅里的阴私,对于醉心生意的蒋老爷来说都无足轻重。而钟婉清寻不到蒋楚风,心如死灰,即便渐渐觉察到什么,也随之沉沦了。烟瘾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侵入骨髓,钟婉清在身边婆子的假意接济下,每日都以大烟聊以慰藉。 钟婉清闭门不出,又有大太太故意兜着,烟膏子在大宅的存在还无人知晓。正当大太太想要找机会将人连根拔出,失踪了快一年的蒋楚风却独自回来了。 大宅里,除了大太太,大概没人知晓蒋楚风这一年去了哪里,而他是怎么回来的,却连同大太太都出乎意料。 老爷子即便看不上蒋老爷的优柔寡断,对蒋家的血脉多少还是在意的,所以这一年来一直都未停止过找人,不过没料到蒋楚风倒是先一步自己回来了。 那日蒋楚风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越州地界,还是一直在寻他的鸿门下属发现的人,当即就把人带回来了。 老爷子看着面前半大的少年清冷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问他的过往,先叫人送回大宅以慰钟婉清心忧了。 钟婉清听到消息,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一年来头一次跨出小洋楼。 阔别一年,母子俩似乎都有些陌生了。 钟婉清看着面前消瘦的少年,纵然他不再漾着笑意来牵自己的披肩,还是抑制不住猛地将他抱入怀中,眼泪啪嗒啪嗒砸了下来。 蒋楚风有些木愣愣的,任这个神情憔悴,披头散发的女人摸着自己的脸。许久,才如同倦鸟归巢,缓缓靠在了钟婉清的肩膀上。 大宅里,除了大太太,大半人都是喜悦的。不过,兄弟几个面对蒋楚风冷漠淡然的态度,也都没有耐心应付,尤其看到他痞子一样的举动,都被自家母亲耳提面命少来往。唯有蒋行舟依旧会把好吃的好玩的,带给这个自己一心喜爱的弟弟。 方柔都看在眼里,却觉得蒋楚风对待蒋行舟的态度,与其他兄弟并无二致,担心他热脸贴冷屁股,有时也是劝诫几句。 蒋行舟却道:“不一样的,小九会跟我说话,只要我们也跟他多说说话就好了。” 方柔摸了摸他的头,垂眸思量着别的事情。 蒋楚风照旧跟钟婉清住在小洋楼里,钟婉清看着蒋楚风手脚上的伤疤,每每想问都凝噎在喉,只管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感受这真实的触感。 而蒋楚风对于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提及。几岁大的少年,有时沉静得像个大人,脸上时常浮现着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态度。 生活待要回归正轨,天意却总违人愿。 大太太悄悄放了一点风声出来,钟婉清藏在小洋楼的烟管被搜了个精光,全部亮在了蒋老爷面前。 大宅的人都知道,蒋家从不做大烟买卖,也最忌身边的人抽大烟。钟婉清也是知道的,只是当初蒋楚风失踪,她没了依托,现如今儿子回来了,她也重新活过来了,所以将烟管藏起来打算全拿去扔掉,却先一步被发现了。 蒋老爷当着钟婉清的面摔碎了烟管,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早已找不出当年温文娴雅的模样,又或者说,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影像。 大烟在蒋家是大忌,蒋老爷气上头,将钟婉清直接赶出了大门。 蒋楚风闷声不吭,跑着追出去,拉住了钟婉清破了一个洞的披肩。 钟婉清拽开他的手,将他推回了大门内,脸上没有伤心,也没有怨恨,连眼神也逐渐放空了。 蒋楚风待要去拉,钟婉清捧住他的脸,吴侬软语不复初时温柔,沙哑之中却带着一股韧劲:“一起沉沦,不如有能力救赎沉沦的人,记住了。” 一旁的蒋行舟直觉蒋楚风要是跟着钟婉清踏出这个大门,再想进来就难了,不由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钟婉清见状,朝他笑道:“小九就交给你了。” “钟姨放心。”保护弟弟的责任,蒋行舟至始至终没有忘。 钟婉清大把的年华全蹉跎在了蒋家,到最后只拎着没有多少分量的藤条箱,黯淡离场,终究是成为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叫你写这种坑爹剧情!又卡了吧!又矫情了吧!叫你手贱叫你手贱!_(:з」∠)_) 往事(3) 钟婉清离开以后,独自住在烟尾巷,有时候也会出来看看蒋楚风,不过次数屈指可数,也不肯告诉他自己的具体住处。 还是后来蒋楚风自己偷偷跟着她,才记住了地方,这自然没能让钟婉清知道。 蒋楚风虽有方柔照应,可她终究也只是个姨太太,大太太能拿捏钟婉清,自然也能把她捏扁搓圆,对蒋楚风她也不能处处照顾周全。 蒋楚风在蒋家的日子,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水深火热。而他话不多,连家里的大人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对蒋老爷,他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这天蒋老爷应酬未归,大太太又以教育为由对蒋楚风发难,晚饭也没让吃,让他站到外面罚站。 大太太见方柔欲开口,垂下眼皮道:“吃有吃相,坐有坐相,是我蒋家历来就有的规矩,妹妹可得记着别让小七也随了他。” 方柔知道大太太是在拿自己的儿子给她警醒,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再言语。 蒋楚风双手插着兜,姿态随意地靠着墙,看着满天的星子面色淡然,眼底还是黑沉沉的,像经久不散的浓雾,掩藏着内心的一切。他站了一阵,瞥了眼宅子里的众人,便朝侧门出去了。 因为蒋老爷的无暇顾及,蒋家的下人也都看碟下菜,觉得这个失踪了一年的小少爷性子野得很,瞥了一眼也没管,反正他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蒋楚风离开大宅,直接就跑到了烟尾巷。 烟尾巷里鱼龙混杂,是被外面的人称之为下九流的地方,狭窄的巷子随处可见摆放的杂物,乱七八糟没有章法。 蒋楚风边走边看,找到了钟婉清租住的房子,正要推开门,却被里面一股力道撞了出来。 本就破旧的大门歪向一边,只见钟婉清披头散发地摔在一边,一边脸肿得老高。 蒋楚风看着她蜡黄的脸上眼睛深陷,距离上次从蒋家出来,似乎还要憔悴很多,他跑过去,闷不吭声要扶她起来。 “楚风……”钟婉清看见蒋楚风,眼底有着讶异,继而一把拂开他的手,催着他离开。 蒋楚风拗着性子,动也不动,转头看向门口走出来的两个男人,眼底的暗色又深了几分。 那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路人,叼着烟在那里骂骂咧咧:“臭婊子!到这份上还装什么清纯!我们哥俩拿货给你,不问你要钱,只要你陪一晚,已经算便宜你了!” 男人说着把一包东西扔在钟婉清身上,就要来抓她的衣领子。 钟婉清捡起那东西,反手扔回去,消瘦的脸上,唯余那一双眼睛还有着当初的剔透。 蒋楚风见钟婉清被扯得在地上拖蹭了一截,猛地起身,捡起一旁的木棍就朝那男人打了上去。 男人猝不及防吃了一棍,痛叫一声,转而一把抓过蒋楚风,将他扇了几个耳光扔到一旁。 钟婉清见状,就要过去扑过去,却被旁边的男人挡在身前。她看见蒋楚风在角落里蜷缩起身子,眸光紧缩,朝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一下就将钟婉清也掼到了一旁。钟婉清顾不上蹭破皮的膝盖,连忙爬起来过去抱住了蒋楚风。 蒋楚风脑门上渗出了一层汗,看着靠近的两个男人,忽然从钟婉清怀里冲出去,将为首的男人一下撞到一边,然后死死咬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指头,恨不得咬断对方的骨头,挥舞着四肢又踢又打,目光前所未有的凶狠,像一只被惹怒的狼崽子。 被撞得趔趄的男人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就往蒋楚风身上抡,钟婉清撑起身扑过去挡了下来。 结实的木棍打在她身上,几欲断了骨头。 蒋楚风松开嘴,转而又扑向拿棍子的男人,张嘴便咬了上去。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前面住户,不少人近前围观,就是没人敢帮衬一把。 两个人被蒋楚风发狠似的一通乱咬,痛得嘶嘶乱叫,一时都疲于应付。 钟婉清趁机拉过他,拨开人群从巷子跑了出去,两个男人随后追出去,拐了几个弯竟是没将人抓到。 钟婉清带着蒋楚风跑了两条街,躲在了街心的一栋鼓楼底下。母子俩气喘吁吁看向彼此,竟是禁不住一笑。 钟婉清擦了擦蒋楚风嘴巴上的血迹,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鬓发遮掩着消瘦的脸庞,看不清神色,却听到啪嗒啪嗒的眼泪,落在蒋楚风肩胛处。 因为怕那两个人会追过来,钟婉清也不敢带着蒋楚风出去,就窝在鼓楼底下将就了一夜。 夜里的冷风吹得有些凌厉,蒋楚风窝在钟婉清怀里,睡得倒是很香。天快亮的时候,钟婉清叫醒了怀里的蒋楚风。 初冬的天色泛着一丝青白,显得冷寂异常,街道上也还没有人烟。钟婉清牵着蒋楚风走了一段路,就松开了他的手,俯身凝视着他的脸,轻柔地笑了笑:“回去吧。” 蒋楚风看着她,并没有顺着钟婉清指给他的方向走,上前一步又抱住了她的腰。 钟婉清抚了抚他的脸,还是将他的肩膀拧向一边,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可以到家了,记得不要回头。” 蒋楚风执拗地拉着他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了。 “听娘的话。”钟婉清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头,冰凉的手上已经不剩多少温度。 蒋楚风站在原地,唇线紧绷,连步子也没挪一下,眼眶离却泛起一丝潮气。 钟婉清用手指匀了一下他的眼睑,目光变得有些空洞起来,轻声道:“把眼泪收回去,不准再哭。” 蒋楚风怕她再离自己而去,听她的话用力抹了把眼睛。 “记得什么时候都不要哭,没了我,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在意你的眼泪,只会让仇者快罢了。”钟婉清似是叮嘱的一番话,让蒋楚风的内心越发不安,急着要去拽她的手。 钟婉清将他往前推了一把,催着他走,他不肯,钟婉清就更用力的推他,到最后也不再顾及力道,将他推得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 钟婉清没去管他,调转头就走。 “娘……” 蒋楚风喊了一声,待要站起来去追,身边擦身而过几辆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几个高瘦的人,继而去拉开了打头轿车的车门。 一支拐杖先点到了地上,由车里下来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饱满的老者,正是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蒋老爷子。 老爷子看向冻得脸色青白的蒋楚风,嘴唇微抿,疑惑道:“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老爷子旋即扬了扬手,叫把人带上车。 蒋楚风一直看着钟婉清离开的方向,拨开一个要来拉他的下属,猛地朝前跑去。 老爷子扬了下下巴,叫人追去看看。 蒋楚风一路跑回街心的鼓楼,站在街道上茫然四望,一回身就觉得眼前落下来一片阴影,只闻砰地一声,仿佛连脚底的地面都跟着一阵震颤。 蒋楚风低下头,看见趴在冷硬的地面上的钟婉清,殷红的血迹从她脸颊处汩汩得渗了出来,漫延向他的鞋尖。他怔然抬了抬脚,那血迹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 蒋楚风瞳孔一缩,连连后退了几步,血迹沿着他的鞋尖,拉了数尺远。 随后跟来的两个下属见状,连忙去叫人,一边将蒋楚风带到一旁,挡住了他的视线。 蒋楚风木愣愣站着,似乎有些惊吓过度,眼里的仅有的神采一点点褪去,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遗嘱 钟婉清是蒋老爷子叫人负责安葬的,全程只有蒋楚风守着。 蒋老爷听到消息,已经是钟婉清死后的第叁天。 大概只有对着死人,人才能想起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那点美好,蒋老爷缅怀了一番,看着默不作声的蒋楚风,才略带叹息地摸了摸他的头。 蒋老爷原本想带着蒋楚风回去,老爷子却发了话:“你那宅子里太杂,小九以后就跟着我吧。” 蒋老爷除了精明的生意头脑,其余的也没跟了老爷子,他虽然不明白老爷子看中了这孩子哪一点,不过素来不太敢违逆自己父亲,便把蒋楚风留下了。 大太太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铲除异己的欣喜,而是越发坐立不安起来。 老爷子带走蒋楚风,非法让他染指了鸿门那边的东西?大太太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此举着实是得不偿失,弄走了钟婉清,居然将她儿子送进了鸿门。 不过有蒋老爷子坐镇,大太太就是手再长也不敢伸到鸿门去。钟婉清的死也没能在蒋家激起一点浪花,所有的事情都沉在暗涌之下,无人知晓。 老爷子虽然收留了蒋楚风,不过在平时的教导上都颇为严厉,似乎真的把他当做下一代的继承人来培养。 好在蒋楚风也知道奋发图强,又或许是化悲愤为力量,对于老爷子的一切安排都默默接受,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掉过一滴眼泪。 离开大宅以后,蒋楚风便没有再回去,与大宅的联系也只剩蒋行舟一人。 上学训练的闲暇时间,蒋楚风的去处就是钟婉清在八云山的坟冢,通常坐到天黑才回去。仇恨如同烈火灼心,每日每夜搅得他不得安宁,即便后来继承鸿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中始终缺一份平和。 蒋楚风将故事草草收尾,之后的日子便没再提及。符黛虽然亲眼看到,却觉得那日子必定煎熬。余秀娟母女让她腿上留个疤,她都觉得恨得牙痒痒了,何况他丧母之痛? 在符黛眼里,蒋楚风向来是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未想剥开那些往事,竟是这样残酷。 符黛脑子里转了几个圈,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嘴一瘪先掉起眼泪来。 蒋楚风刚咽下喉中涩滞,被符黛哭得懵了一下,手一抹一把眼泪,柔声道:“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先哭上了。” 符黛看着他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是强颜欢笑了,只管他当成了雪地里的小白菜,又苦又可怜。 蒋楚风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住,看着她抽抽噎噎的,眼睛泡成了两颗核桃,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到底是谁安慰谁?” 符黛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靠入他怀里,像消耗光了水分一样,有点蔫蔫的。 蒋楚风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心中发出一丝慨叹。 遇到符黛,纯属偶然,若说为什么当初一眼就看中她,大概就是贪图她身上温暖而纤柔的本质吧,她就像个小太阳一样,一寸寸驱散他心底的阴霾。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得到的一点安慰。 得知以前的事,符黛再看大太太,就不只是不顺眼那么简单了,一趁着大太太不注意,就要狠狠剜她几眼,弄得大太太都时常觉得如芒在背。 蒋老爷也没能挨过十五,走得时候都没能合上眼,大概还是记挂着想要蒋楚风答应的事情。即便他当初再怎么否认和大太太的感情,临了为着蒋家的面子也想保全大太太母子,他这一辈子,似乎只为一份脸面而活。 蒋楚风心中一哂,抬手合上了蒋老爷的眼睛,此生父子之情也算走到了头。 大太太哭天抢地,扑在床上的时候,把床都晃了两晃,似乎真的有点想把蒋老爷摇醒的趋势。 蒋楚风负手立在一旁,等得她哭得差不多了,才道:“人死不能复生,太太可得节哀,改办的都办起来,该清算的也都清算起来。” 蒋楚风的话就像是一个过门客,让大太太心中不由一凛,哪里还顾得上再为蒋老爷伤心,倒是急着跟蒋成良去通气了。 蒋成良活动了个把月,借着报丧之由到处收拢蒋老爷的旧部,蒋老爷的身后事也是跑前跑后俨然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实际这事儿也没人和他争,说到底,蒋家从来也都只是大太太一个干着急,其他的姨太太打从被蒋老爷纳进门就清楚自己的身份。姨太太就是姨太太,就是有儿子也就是得一份温饱的保证,其他的大头哪能轮得到自己,所以大太太绞尽心思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也是白做一顿工,还捅下些不得不填补的窟窿来。 灵堂就设在大宅后院,蒋家的几个兄弟轮流守灵,为着事务方便,都是住在大宅里的。 明日就是大殓,蒋老爷委托的律师就选在停灵的时候来宣布遗嘱,蒋成良整了整衣冠,颇有些紧张。 正当律师要念遗嘱的时候,门口却又进来个人,正是有些日子没见的蒋维申。 大太太和蒋成良一看到他,齐齐变了脸色,蒋成良更是疾言厉色道:“你怎么会来!” “叁哥说的哪里话,咱爹死了,我不得会来奔个丧。”蒋维申还是那副没有正形的模样,走路仿佛没有骨头,便走边晃到蒋老爷灵前上了柱香,“咱爹走得急,我都没来得及见上他最后一面,这守灵总不能再缺席了。” 蒋维申说罢,叫律师继续念遗嘱,自己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在旁边点起了烟。 蒋成良握着拳头,碍于外人才不好发作,看蒋维申的眼神都仿佛淬了毒的刀子。 遗嘱言简意赅把蒋老爷名下财产都按例分割成八份,这八份里显然没有蒋楚风。 蒋成良原本还有些得意,等到最后律师没有念其他的东西,才惊觉不对,期待似乎有些渐渐落空,问道:“我爹的遗嘱只有这些?” 律师点点头,将遗嘱交给他仔细查对。 蒋成良捏着轻飘飘两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上面只言明蒋家财产的分配,丝毫没有提及鸿门事宜。 鸿门那么大块肥肉,蒋成良一下就跟疯了似的,怒道:“鸿门呢!爹就把鸿门给了蒋楚风一个人?!”谁都知道,蒋家就是再多的财产,也不会抵过鸿门的权利和前景,搁谁都要眼红。 蒋楚风一早就对蒋老爷的安排门儿清,现在也是走个过场旁听一下,听到蒋成良提起鸿门,便笑了:“叁哥似乎没搞清楚自己现在是给谁烧纸。” 众人都看见老爷子创立鸿门,发扬南北,继而便是蒋楚风接任,蒋家一门出任两人,所以理所应当就把鸿门当做了蒋家独有,完全忘了鸿门从来就没交到过蒋老爷手上,鸿门的任何东西蒋老爷自然没权利过问。 蒋成良打从老爷子把鸿门交给蒋楚风时就心存嫉妒与不满,哪里会细想其中的关键,一看遗嘱上只字未提,就觉得还是蒋老爷偏心,又或者是蒋楚风在遗嘱上动了手脚,总归心怀不满。 “鸿门是爷爷一手创立的,也是蒋家的,凭什么只给你一个!”蒋成良一把扔下遗嘱,大为不满道。 “鸿门是不是蒋家的,并不是你我说了算,你要有本事,只管自己去拿。”蒋楚风觉得蒋成良贪心不足的样子着实可笑,见事情已经落定,脱了长褂外面的孝服,团了团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该尽的孝道我仅止于此,明天大殓,诸位就不必再邀了。”蒋楚风说罢,揽着符黛就走。 符黛身上还穿着黑色滚边的白旗袍,回头看灵堂内烛火闪烁,犹疑道:“我们这样走了没事吗?” “他对我娘无情,我等他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已经仁至义尽了,哭天抹地自有他那位好太太。”蒋楚风低头看见符黛发间的白色绢花发卡,伸手一抽扔在了路边。 有求必应 蒋老爷大殓,蒋楚风真的连面都没露,众人对此议论纷纷,却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蒋楚风历来都是我行我素,更不会对别人的异议有所在意,仿佛没事人似的,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 只是随着蒋老爷的逝世,蒋家的内斗也逐渐浮上水面,以前是暗箭,现在就是明枪了。 “蒋老叁似乎还不死心,我听到他近些日子尽往老爷子的旧部跟前凑,这是打算收买人心呢?”韩元清叼着烟,对此一脸的不屑。 “鸿门的老将都退居二线了,要是能被他请出来,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蒋楚风对蒋成良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知道他打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主意,压根也不担心,“他要是能把蒋家的那些老骨头请出来,这我倒信。” “也是,这老太太荡秋千,玩命的事,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答应。”韩元清笑了一声,掐了烟走到蒋楚风办公室新隔出来的台球厅,拿起一旁的球杆,“九哥,来两局?” 蒋楚风把台球桌上的叁角框拿开,抬了抬手让他先发球。 韩元清拿着一旁的滑石粉块擦了擦球杆杆头,还忍不住感慨:“这洋人别的不行,玩的东西倒是一大堆。” “吃喝玩乐才是生活,古来皆如此,洋人在这一点上倒是看得挺开的。” 台球也是才来的新鲜玩意儿,两人也是琢磨着打,一边还不误安排些别的事宜,所以符黛一直都说他们是长了两颗心,可以二用。 韩元清是知道符黛每天必然会来找蒋楚风,呆了一阵就怕自己这个千瓦大灯泡太碍眼,问道:“怎么今天九嫂没来?” 蒋楚风抬眼看了下挂钟,道:“还差点。” 符黛的店铺都是五点左右关门,从店铺到他这里,坐车也得二十分钟,所以他把时间掐得很准,等到放下球杆端起酒杯的时候,符黛刚好进门。 蒋楚风见她捧着一袋子的毛线,一进门就滚了一地,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都有,脸上就扬起了笑。他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一个毛线球,用球杆一挑直接挑进了球桌里,笑道:“天还没冷呢就开始织毛衣了?” “等天冷才织哪还赶得上穿戴。”符黛装好怀里那一堆,去球桌上拿掉了的那个,蒋楚风却用球杆一推,给打到了另一边。 韩元清嘿嘿笑着,跟着自己九哥不学好,见符黛走到自己这边来拿,又给推了回去。 “你们两个!”符黛捉了几次没捉着,从怀里拿出来两个毛线球,一边一个狠狠丢了一下。 两人笑着把毛线球捡回来放到她提的袋子里,韩元清伸了个大懒腰,贱兮兮道:“九嫂既然来了,我看我也得走了,省的一会又被人嫌弃。” “那刚好,我在街上碰到秦芹了,还是她开车送我过来的,这会大概还没走远吧。” 韩元清闻言,皱了皱鼻子,显得不甚在意,脚步却已经朝着门口走了。 “我就说他迟早会姓王,他自己还不信。”符黛摇了摇头,对韩元清这种死鸭子嘴硬也是不懂。 蒋楚风捏了捏她的鼻子,忽而又想起来件事,追出门去跟韩元清说了。 符黛装好自己的毛线球,看见球桌上滚得四散的五彩小球,好奇地上去抓了一个,掂量着还挺沉,又兴致勃勃抄起一旁的球杆学着蒋楚风他们的样子戳了戳,看着小球跑到角落的洞口,咕噜一下滚了进去,觉得这游戏又无聊却又好玩的样子。 蒋楚风回来就看到她有模有样地趴在球桌上的样子,纤腰一塌,小屁股撅得圆啾啾的,简直叫人一阵火起。 “我教你打?” 符黛刚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就觉着屁股后面硬邦邦地顶了一包过来,抬了抬肩膀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娇声道:“才不要,你又不正经了!” 不过符黛的推拒显然不起任何作用,蒋楚风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顺势将她压在了球桌上,一口就攫住了她粉润的唇。 “唔……”符黛觉察他不规矩的大手已经袭上胸口,嘤咛一声,攀上了他的脖子,放任他为所欲为了。 好像自从上次蒋楚风把以前的事讲给符黛以后,她就格外顺从,好似真的把他当成了心灵柔弱的小可怜,基本是有求必应。蒋楚风暗暗笑符黛傻乎乎的,不过并不打算拒绝这个意外得到的福利,触到她主动探过来的小舌头,眉目一弯,吻得愈深。 符黛被他吮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细细的喘息呻吟不经意地在缠绵的唇间溢出,撩动着彼此的情欲。等到蒋楚风微微错开,唇瓣已经像绽放的玫瑰一样,红艳欲滴。 蒋楚风解开她领口的扣子,兀自忙碌不停,将白嫩的肌肤吮吸出一片玫红的印迹。 太阳才刚刚落山,屋内的光线还有些亮,符黛裸着半个肩头,有点害羞了缩了缩,胳膊一绕搂紧身上的人,不让他黑沉沉的眸子再看自己,却又被他揉得全身无力。 蒋楚风趁机翻转过她的身体让她整个爬向球桌,手底下窸窸窣窣一阵忙碌,将她的短裤和袜子卷了下去。 “嗯……”符黛被他一双手到处乱摸,像点着火一样,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她配合地抬了下脚,将袜子之类的踢到一边,保持着微趴的姿势。 “黛黛真乖。”蒋楚风啄了下她已经微肿的唇瓣,大手摸着她光滑挺翘的臀部,向前头一滑就伸进了羞涩紧闭的腿间。 符黛一声急喘,身体窜起的酥麻还是让她禁不住扭动了一下。 蒋楚风的指尖寻到细嫩的花唇,触到上面些微的黏腻,滑动了一下便钻进了细腻温热的甬道里,贴着内壁的软肉,寸寸抵进。 “嗯啊……啊……”敏感的甬道根本受不得刺激,符黛一下就想从球桌上起来,不过被蒋楚风整个压着,动弹不得,小屁股左拧右晃地想要摆脱里面作乱的手指。 随着蔓延的快感,更多的空虚翻涌上来。符黛踢动了一下脚尖,忍不住娇声叫了声“九哥”,微微偏过的眼眸,清纯又迷人。 蒋楚风深吸一口气,狠狠亲了她一口,正起身来解开了皮带的搭扣。 —————————————————————————————————— (近来更新奇慢,还请大宝贝们多多包涵~我叁次元本身是做专题记者的,上班也是写稿,业余还有兼职也是写稿,在这里的小爱好仍然是写稿,真的生活除了写稿就是写稿_(:з」∠)_现在手头还有别的稿,所以这边都是忙里偷闲,可以慢慢爱我但是不要不爱我呀QAQ) 球桌(H) 火热的巨龙一下弹跳出来,啪地一下打在白嫩的臀部。符黛感受到那硬挺的灼热,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乖顺地趴着,咬着粉唇准备迎接那强悍的进攻。 蒋楚风只半褪着长裤,深喘着一寸寸进入羞涩蜷缩的身体,朝铃口聚集而来的细密压力,直叫他头皮发麻。 “唔……唔啊……”符黛急喘了几声,身体就下意识战栗起来,被粗硬的肉棒撑开的穴口,不受控制得收缩着,似推拒又似迎合,一口一口吸咬着粗壮的茎身。 销魂蚀骨的快感从龟头顶端,窜遍蒋楚风的全身,他吸了口气,便耸动窄臀抽送起来。 肉棒在已经湿润的甬道里急速进出,啪叽啪叽的响声,诠释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情事。 后入的姿势,让性器的接触更为贴合。圆硕的龟头撑开粉红的花口,粗长的茎身紧紧贴着细嫩的肉壁,摩擦而入,继而便能抵达深处的宫口,每一记攻击都强而有力,却又显得漫长无比,让符黛颤着腿心,几乎承受不住。 深猛的力道撞击得底下的球桌都开始晃动,上面五彩的圆球四散滚动,歪歪扭扭进了四边的角袋里。 符黛双腿酸软,没挨几下就开始打了退堂鼓,上半截身子软趴趴地瘫着,也没了一开始塌腰撅屁股的妖媚模样。 “啊啊……啊九哥……慢一些……” 符黛往前爬了一下,蒋楚风扶着她的腰亦紧随其后,硕大埋在蜜汁泛滥的花穴内,径自抽插不停。 蒋楚风紧着顶了几下,听到符黛忽高忽低的凌乱娇吟,上身往前压了一下,低首轻咬着她的耳朵尖,话语间的呼吸随着抽送的频率起伏不稳:“慢了时间可就短不了了,黛黛可打定了主意?” 符黛被急速进出的龟头棱子刮得打了几个激灵,听到他的话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似乎知道选哪个结果都是令她难以承受的。 符黛哼哼唧唧说不清楚,蒋楚风却也不放空,兀自抽送得爽快,没一阵就让符黛丢盔弃甲,压根顾不上再多考虑,一味求饶:“啊啊啊慢……九哥……呜呜嗯……” 她雪臀半翘的娇弱模样,让身后正进攻的男人愈发热血沸腾,心底产生一股蹂躏弱小的恶趣味来。 蒋楚风正起身,抽送力道不减的同时,手掌一翻,刺啦几下就把符黛上身的蝴蝶领小洋装撕了道口子,雪纺的布料从肩头豁开,露出一大片如玉的脊背。 符黛尖叫一声,来不及骂他粗鲁,就被顶得一阵失神,哆哆嗦嗦,春水决堤。 蒋楚风伸手沿着她脊背滑动了一下,窜到前头握住一团柔软肆意揉捏,不等她缓过一口气来,手一滑掐住她的腰肢,不断地往自己胯间拉扯。 还在痉挛的小穴被依然硬挺的阳刚戳弄着,波动的情潮就越发汹涌起来,怎么也停不下。 符黛只觉得小腹一阵阵抽搐,完全不由自己,泪花从眼眶里逼出来,落在绿色的台呢上,晕出一小圈的湿痕。 甬道因为刚刚高潮,敏感的内壁被粗长的肉棒持续摩擦着,反应更为炽烈,紧紧套裹在挺进的肉棒上,让蒋楚风越来越难前行。他听符黛叫得可怜,也不想打持久战,健实的臀部紧紧压在符黛上面,运送着腰身研磨捣弄。 火热的龟头贪婪地杵在颤抖的花芯上,一下一下快速地颠弄着。两人相贴的下体,看不到肉棒进出的画面,倒是可以看到蒋楚风健臀上肌肉鼓动,蕴含着勃发的力量。 蒋楚风的双手像个铁铐子一样,紧紧钳在符黛的腰上,叫她动弹不得,只能撅着臀部暴露出脆弱的花蕊,任火热的阳刚捣得花液四溅。 “啊唔……嗯嗯……” 就在符黛忍不住又要被一波浪潮打得头晕目眩,蒋楚风掐着点大开大合地一阵啪啪啪抽插,径直深入到底,铃口对着花芯,喷射出灼热的浓浆,烫得符黛又一阵哆嗦。 蒋楚风低吼一声,粗重的喘息还未平复,浅浅耸动着腰臀,安抚着痉挛的甬道,将自己的昂扬缓缓退了出来。 没了堵截的穴口,黏腻的白液亦跟着滑了出来,在嫣红的花瓣间流溢,浓郁的麝香气味,让空气也变得淫靡不堪。 符黛抖着腿,完全站不住脚,想爬到球桌上休息一下,却没本事,只得扶着桌沿往地上滑去。 蒋楚风拉着她的细腕,将她一把抱坐在球桌上,强健的腰身顺势挤进她张开的腿间,低下头贴着她微张急喘的檀口磨蹭舔吮,一手轻抚着她汗湿的腰背,一手还不忘从破碎的上衣缝里钻进去,蹂躏着掩藏着的白腻柔软。 符黛被他揉得连呼吸都平静不下来,摁住胸前作乱的手掌,嘟着略微红肿的嘴唇软声埋怨:“你这个野蛮人,都说了不准再撕我衣服!” 蒋楚风看着堪堪挂在她身上的布料,几乎掩不住春色,咂着嘴道:“情难自禁,黛黛也得体谅。” 体谅个头!符黛忍不住想翻白眼,她都让他为所欲为了,还要怎么体谅? 符黛还想骂他一顿,忽然睁大眼睛,急急忙忙攀住他的肩膀,脸蛋上漫上一股羞臊的红晕,“快……快抱我下来!” “怎么了?”蒋楚风虽未明白,还是将她抱了起来,手掌刚好托住她的臀部,觉察手心里晕过来一片湿润,顿了一下眸色也转深了。 符黛原本是担心里面的东西流出来印在球桌的台呢上,又没脸叫人处理,未想没等下地就涌了出来,臊得一把揪开蒋楚风的手,就要去一旁的盥洗室处理。可是刚一着地,温热的液体便兜都兜不住,沿着大腿内侧就流了出来。 符黛窘得并拢退,拿已经皱巴巴的裙子擦了一下,姿势怪异地往一旁挪去。 蒋楚风连皮带都没系,任微垂的欲望大喇喇暴露在外,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边往里走边道:“急什么,这就带你去处理。” 符黛可不信这个在床上从来说话不算话的大猪蹄子,在他身上急得直蹬脚,“我……我不用你!你放我下来!” 这时候蒋楚风要能听她的才有鬼了,见她折腾个不停,干脆手臂一抬,将她抗在了肩上,啪地一下拍了记她软乎乎的小屁股,一副痞子样:“别乱动,一会给你喂好的。” 符黛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也不晓得是气得还是羞得,照着他的后背捶了好几拳,还是被大灰狼扛着走了。 蒋家的落幕 蒋随着蒋老爷的过世,和遗嘱的事情,蒋家的局面尽数崩盘。 原本蒋老爷苦心孤诣,把蒋家的大部分盈利好的地产都给到了蒋成良名下。可惜的是,蒋成良也和蒋老爷想的一样,半点不肯安分,露着头直往蒋楚风跟前冲。 韩元清这段时间一直看到蒋成良在各个地界跑着对账换人,大约也知道他分了些什么,听他还惦记着鸿门,不由嗤道:“这蒋老叁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其他人怎么就把他撕了?” 蒋老爷经商一辈子,也算打下了越州经济的半壁江山,蒋成良分得一二分,那也是重头,现在居然还惦记着鸿门,也不怕撑得肚皮爆开。 蒋楚风还就怕他不闹,不过蒋家总有人比他还着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老爷故意的,把永兴街的毛毯生意一劈两半,一半给了蒋成良,一半却给了蒋学为。现在蒋学为卯足力气找茬儿,隔叁差五就要给蒋成良的厂子弄点麻烦,蒋成良一时间还分不出神来应付别的。再加上老六也被韩元清捏在手里使唤,蒋成良几下分身,忙得焦头烂额。 “就这还妄想要鸿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韩元清觉得,都不需要蒋楚风再干什么,光那俩人就能磨死他。 蒋楚风笑笑,没有言语。 蒋成良从来不在意自己手里有多少,只盯着他得了多少,说到底不过是只铁公鸡,想要一毛不拔罢了。 “不过九哥,我觉得这蒋老六也留不得。”韩元清琢磨了一下,觉得蒋老六也就是给蒋老叁添添堵了,真要明刀明枪地对付,他也不是把好刀,“那烂泥性子,怕是以后还会黏上鸿门。” 蒋楚风捻了烟头,道:“家产蒋维申也有份,记录在明的东西,蒋成良一时也不会把他做了。把他放出去,他自然知道找谁去,不用再理会。” “也是,蚂蟥缠住鹭鸶的脚,蒋老叁就是想甩也甩不掉,倒省的我们还兼顾这堆废铁。”韩元清转了转手里的帽子,戴到头上整了整衣领站起身,“得了,我这就去把事儿办了,晚上估摸着还有事。” 蒋楚风见他穿戴得比平时还正式,眉梢微动,问道:“佳人有约?” 韩元清咧着嘴只顾笑。 不用想蒋楚风也知道那个“佳人”是谁,等他一转身便道:“那小王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了。” 韩元清回头点了点手指,硬着头皮迈开步子,不打算搭理他的揶揄。 话分两头,大太太眼看着蒋成良分身乏术,便再次游说起老大蒋昀旗。 “成良好歹是你的亲弟弟,你就忍心看着他被四处打压?” 大太太说得情真意切,可蒋昀旗心里门儿清,哪会被她说动,听她完全不明事理黑白颠倒的一通话,强忍着心里的火气道:“要不是成良不知足,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母亲不规劝也倒罢了,还在一旁浇油点火,您这哪里是为他好!” 大太太被他说得面上无光,强撑着脸面道:“我是为了谁!蒋家这么多兄弟,我要不看紧点,现在哪里还有你们的份儿!” “我不是叁岁孩子了,母亲也不用愚弄我。父亲生平虽然也做过糊涂事,临了这件事却做得比谁都明白,小九有鸿门所以一分没得,成良处处想要拔尖,所以父亲才尽可能给他多给他好,无疑不是为了安抚他。”蒋昀旗面色沉郁,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现在却好,父亲还是算漏了你们的贪心。” “昀旗!” 蒋昀旗没再理会大太太,拔起身往楼上走去,在楼梯口停驻了一下,道:“我和小敏明天一早就回滨州,您若觉得在这里住不便,尽管来滨州找我,其他的事情……叫成良好自为之。” 大太太想不到他竟这样决绝地将所有事情都要撇清,满心都替他不甘,“蒋家还在,鸿门还在,你身为蒋家的长子,便这样不管不顾了么!” “蒋家……已经不在了。”蒋昀旗淡淡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收回,声音随之消失在楼梯口。 大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也有片刻的失神。 蒋沉韩杨四大家,鸿门之侧无定堂。 到如今,这越州竟是成了沉家的天下,而鸿门也被蒋楚风带走了。蒋楚风从来不屑蒋家,便是蒋老爷的遗嘱上也没有他的名姓。显然,蒋家在蒋老爷之后,也只会逐渐消亡了。 蒋昀旗身为长子,所以蒋老爷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会多一些。蒋昀旗虽然没有跟蒋老爷一样有经商的手段,不过尚明事理。最初他远走滨州,也是因为大太太总是不遗余力地教唆他去争去夺,好端端的日子,过得像皇子夺嫡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蒋楚风回来最多的日子,也就是蒋老爷过世后的这段时日了。他怕大太太心思不歇,还会用些强硬手段,当天先去找了蒋楚风,以确保第二天能顺利无阻地离开越州。 蒋楚风对这个大哥虽不如蒋行舟亲近,不过他自来跟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也曾暗地里提点过他一些事情,所以他有索求,蒋楚风也是一口答应。 “就让大嫂和圆圆住在酒店,明日一早我叫人送你们去火车站。”好赖蒋昀旗不想掺和这些破事,蒋楚风也不会因为大太太就把他也算进去。 蒋昀旗知道蒋楚风会安排好,就把骆敏和圆圆留下,自己再回去取行李,也防着大太太忽然起了念头,将他们母女二人扣下逼迫他。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蒋昀旗安抚好妻女,走的时候还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开口。 他知道这一走,蒋家是要翻天覆地了,他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却也知道蒋楚风跟他的交情止于哪里,所以有些话便没再多说。 如蒋昀旗所想,大太太确实想私自扣留下他们,不过没想到蒋楚风会插手。所以等到大太太叫人拦时,蒋昀旗已经带着妻女坐上了火车,前往滨州了。 蒋楚风好像生怕大太太不知道是自己插的手,亲自去火车站送了行,看见贼眉鼠眼四处张望的几个人,还朝对方扬了下手,似乎是让他们记得回去告诉大太太。 几人看着哐哐开远的火车,皱着眉商量着回去要怎么交代。 蒋楚风路过他们身边,道:“麻烦几位给太太带个话,我今日送他的大儿子回滨州,往后可就不知道要送他的二儿子去哪儿了,若自己找不好地方,我不介意越俎代庖。” 几人听了,不敢吱声,相觑一眼后匆匆离去。 出了车站,阴了一天的天气开始下起了毛毛雨,不多时就把衣服打湿了一层。 蒋楚风站在一边抽完了一支烟,才上车让司机去符黛的店里,顺便接她回家。 符黛出门也没备伞,将店里的陈设的香料都收拾好后,就坐在门口那里等着,看见蒋楚风一来便迎了过去,手一摸就是他潮湿的袖口。 “你不是去送大哥了么,怎么还淋了一身雨来?”符黛一边说,一边伸手整了整他还半敞的领口,没好气地念叨起来,“天都开始转凉了,你还要风度不要温度,我昨儿给你拿出来的大衣怎么不穿?回头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蒋楚风就爱听她小管家婆似的念叨,也不觉得烦,还自信满满道:“我身体好着呢,淋点毛毛雨能有什么事。” “等你老了,落个老寒腿,我可不管你!”符黛落了锁,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倒是热乎乎的,便把自己的小手塞了进去。 “我知道黛黛不忍心的。”蒋楚风笑着揉了揉她柔嫩的手掌,拉起外套一边给她挡着头顶,揽着她飞快上了车子。 铁打的也会生病 蒋楚风自信惯了,却没想到这次连老天爷也不给他面子了,等第二天起床就喷嚏连天,说话也瓮声瓮气的。 符黛找好药,端着杯温水给他递过去,摸到他额头还有些烫,数落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担心:“你都病了,今天就不要出去了,事情交给元清处理。” “元清对这块不熟悉,一时半会也不好顶替。”蒋楚风吞下药片,还是把领带打好了,见她一脸忧色,摸了摸她的发顶,“放心吧,你男人壮实着呢,这点病一个来回就好了。” 符黛撇撇嘴,再不信他。先前还说自己一年到头都不生病呢,还不是被她说中了。 “那你早点回来啊,今天我不去店里了,你也不用去接我。” “知道了,回去吧。”蒋楚风下了楼,见她还要跟着出来,把她挡在玄关内关好了门。 符黛走到一边的窗户前,看着他上了车,原本还想睡个回笼觉,转念一想又去给陈玉打电话了,打算取取经炖点汤水给蒋楚风喝。 蒋楚风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纵然身体底子不差,也还是显出一股疲惫。 符黛平时都被蒋楚风宠着,这会他病了,符黛还是化身小贤妻,听到大门一响就跑到门口给他开门了,将换的鞋子拎到了他脚下。 蒋楚风扶着一旁的柜子,把脚伸进去,揽住她亲了一口,满脸笑意道:“还是我们黛黛周到!” 符黛摸到他额头还是烫的,不让他再贫嘴,将他拉到了沙发上,督促着他赶紧吃药。 “都说不让你去了,你看看,又严重了吧!” 蒋楚风看着她红嘟嘟的嘴,忍不住捏了一下,凑过去一亲:“你这小嘴是开了光不成,说什么灵什么。” “是你自己不当回事,仗着自己身体好就嘚瑟!”符黛推开他的脸,转而去厨房盛了碗汤,两眼闪闪地端到了他面前,“我熬了好几个小时了,快趁热喝!” 蒋楚风一听是她熬的,也不试探一下什么味道,一口就干了,抹嘴直赞:“美味!” 符黛看着他空了的碗,却皱了皱鼻子,“你喝得这么快干嘛?是不是怕尝到味道!” “哪能呢,我这不是迫不及待么,味道真的好,不然你尝尝?”蒋楚风说着,把自己的嘴凑到了她跟前。 符黛嫌弃一把推开他,催道:“快点换了衣服吃饭,还病着呢还不正经,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精神。” 蒋楚风笑眯眯地听着她念叨,依言照办。 等到九点多钟,符黛去洗澡出来,进了卧房不见人,叉着腰站到了书房门口,有点动气:“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身体啦!” 蒋楚风看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忙把文件夹合上,熄了灯搂着她往卧室走,“为了你这个香饽饽也不能不要啊,不然以后干瞪眼使不上力,岂不是遭罪。”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符黛窘得掐了他一把。 蒋楚风平日就像个暖炉,冬天的时候符黛都是拿他来暖脚的,不过夏天就有点受不了,偏偏蒋楚风每天就爱往她身边凑,赶都赶不走。现在天气也转凉了,他又病着,符黛也就默许了他黏糊过来。 符黛感觉到耳朵后面他喷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翻了个身面对他,看着他一脸疲惫,心疼地摸了摸,“很不舒服么?” 蒋楚风蹭着她凉滑的脸蛋,齆鼻儿嗯了一声:“头疼,浑身都疼。” 符黛咽下想数落他的话,手指移到了他的太阳穴上,“那我给你按按?”符黛见他没吭声,却是翻了下身,躺成一个方便她动手的姿势,笑了笑坐起身来,把他的头移到了自己的腿上。 纤细柔软的手指头点在太阳穴上缓缓按揉,让蒋楚风发紧的脑门一阵放松,由不得舒服得直哼声,感叹道:“这么好的媳妇上哪儿找去,我真是修了几辈子福了。” “油嘴滑舌!”符黛含笑睨了他一眼,心中却觉得自己才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能被他捧在手心里。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蒋楚风没多时就睡过去了,符黛轻手轻脚地给他摆好枕头,撑着头轻轻划着他比往日平静的面容。 符黛其实从未想到蒋楚风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因为打从两人相识开始,他都是强势而霸道的,温柔的时候也带着不正经。直到上次蒋楚风讲起以前的事,符黛才觉得他经历过的,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虽然蒋楚风说得笼统,关于他失踪的那一年也没有提及,符黛后来却悄悄问了韩元清。作为蒋楚风的生死之交,韩元清对他的过往显然清楚一些。 符黛这才知道蒋楚风那时确实是被大太太的人绑走卖去了北方,后来一直跟随拐卖人口的杂耍团四处流浪,期间逃跑过好几次都被抓了回去,是趁着有一次杂耍团失火才跑出城。因为怕人发现踪迹,又没有任何银钱傍身,蒋楚风混迹在流浪的乞丐群里,为了混一口饭活着回到越州,行乞行骗,偷窃打架的事情都做遍了。 也是在那时候,蒋楚风知道生存也是极其残酷的考验,即便出身尊贵,也可能在下一秒就落到泥里去。而在泥潭里挣扎,从来都不可能一尘不染。 符黛回想起来,眼睛还有一点酸涩,忙偷偷擦了擦眼角,拱到蒋楚风跟前贴得紧紧的。 蒋楚风似有所觉,自然而然地用手臂环过来,两个人相向而对,显得亲密无间。 按摩 身体底子好的到底是不一样,也就一夜的工夫,蒋楚风就生龙活虎了起来。不过贪恋于符黛悉心的服务,蒋楚风还要时不时装一下“柔弱”,享受不一样的福利待遇。 不过,近来几天蒋楚风还真忙得脚不沾地,经常是天没亮就出去,天擦黑才回来。 符黛见他累得扬手臂都能听到骨头咔吧咔吧响,等他回来就自觉备好自己配的精油,给他按摩按摩放松筋骨,也能睡个好觉。 “嗯……再用点力……嗯哦……” 蒋楚风回家吃过饭,洗完澡都没穿里面的衣服,浴衣一解袒露出整片结实的腰背,往床上一趴就迫不及待让符黛上手了。柔弱无骨的小手游走在他背上,说不出的舒服销魂。 符黛听到他叫得那么引人遐想,手指一圈就拧了他一下,没想到他一声轻嘶,叫得更不要脸了。 时间还早,宅子里的佣人还都没歇下呢,他这么叫没准就给人听到了,到时候脸都不知往哪儿搁。 符黛微微弯下腰威胁:“你再叫我就不按了!” 蒋楚风赶紧闭上嘴,低沉沙哑的呻吟声立马就停了。 符黛戳了下他的脸,把精油擦在手心上,沿着他宽阔的脊背上下轻滑。因为一侧的姿势终究不太方便,符黛便两腿一跨,虚坐在他的屁股上。 让符黛意想不到的是,男人的屁股居然也有挺翘的,她不由坐着颠了两下,暗道弹性还不错。 蒋楚风闷哼了两声,浑身的肌肉下意识就紧绷了一下。 符黛人小力薄,必须使上吃奶的劲儿才能作用到筋骨上,按了一阵下来,手都红了。 蒋楚风也就享受一下待遇,可没真想让她受累,隔了一会就拍拍她的屁股,让她下来歇会儿。 “你不是说这两天肩膀酸么,我再给你按会儿。” “肩膀是小事儿,就是有个地方疼得厉害。” 符黛一听,忙道:“哪里疼?是不是我按得力道不对了?” 蒋楚风翻了个身,护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胯间摁了摁,坦言道:“黛黛不妨关照一下这里。” 符黛感觉到腿间一大包勃发的东西,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羞得直骂:“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不是累吗,赶紧去睡觉!” “正是精神着呢,怎么会累。”蒋楚风说着,挺了挺腰,用硬邦邦的一团顶着她。 符黛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精力,闻言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伸手压了把他的下腹,正起身就要下地。 “我都硬了半天了,黛黛不可怜可怜我?”蒋楚风枕着手臂,又挺了下腰。 符黛没坐稳,晃了一下赶忙撑着他赤裸的胸膛,眼里全印着他英俊又痞气的脸庞,被他不经意露出来的不正经神态撩得腿软,纵然不想松口,可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着实让女人无法拒绝。 在蒋楚风一通连哄带骗下,符黛挂着一脸酡红,眼神飘忽地伸下手去,触到蠢蠢欲动的阳刚,都忍不住有些手抖。 欲望上轻触的快感涌上来,蒋楚风叫得越发没了正形。符黛盯着手里的东西,脸烧得跟什么似的,早已顾不上想别的。 其实不止蒋楚风难耐,符黛的身体习惯了他,听着他的声音也有些情难自禁,小腿动了动,坐姿一挪,一股湿意从腿心溢了出来。 蒋楚风觉察到她的不自在,轻笑一声,深知她的身体已能接纳自己,怕她在上位掌控不好力道,便坐起身来,捧着她的小屁股将炙热的阳刚纳了进去。 符黛都没看清楚,敏感的甬道内就充斥得满满的了,细喘一声就要抱住他的脖颈,却见他又从后躺了回去,一副不打算再管的样子。 符黛缩着肩头坐在他腰胯间,有些发懵。只要臀部稍微往下一沉,里面的东西就会顶得越深,顿时有些不敢动作。 “九哥……” 蒋楚风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却恶劣得不肯动身,循循善诱道:“黛黛心里想要什么,就自己找。”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坏了!符黛愤愤得腹诽了他一顿,体内的骚动被开发出来,越想压下去就翻腾得越厉害。符黛不由想,跟这个大色狼在一起时间长了,他的色心都被传染过来了。 情欲驱使着身体,让符黛本能地移动起身体,用花芯去接触那硬挺圆硕的顶端,微微磨蹭着,找到技巧后,便越发流畅起来,柳腰轻摆,起伏如潮。 符黛还没出声,蒋楚风倒叫得起劲儿,嗯嗯啊啊的,仿佛每一嗓子都烫得冒烟。 符黛听了,忍不住咬唇轻哼,款款摆动着腰肢俯下身去,双手划过他块垒分明的胸膛,伸出舌尖舔了舔他滚动的喉结。 “呃哦……”蒋楚风一声抽气,两手扶向她柔软的腰侧,躁动得上下滑动,忍不住扣着她的臀部助力了两下。 “嗯啊……唔……”正是欲火翻腾的男人,可不会多轻柔。那硬邦邦的龟头猛地抵了两下花蕊,让符黛禁不住一阵低吟。 符黛扶着他的肩头重新坐起身,自己拿回主导的权力,依着自己尚能接受的频率和力道,浅浅研磨套弄着。 若说刚开始蒋楚风还觉得新鲜刺激,可过了半天只见符黛兀自高潮连连得打哆嗦,而自己的欲望越发饱胀却得不到疏解,便有些煎熬了。 可符黛刚得了趣,趴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餍足的气息,脑子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每次都能拿“小九爷”自己解决,其实也挺不错的…… 不过这个想法符黛自然没敢告诉身下那位蒋九爷,不然可以预见他定然连“小九爷”的醋都要吃了。 蒋楚风发现符黛懒洋洋得趴在自己身上都快要睡着了,终于按捺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回了身下。 “今天的按摩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让我服侍黛黛就好。”蒋楚风说着挺腰缩臀就是一阵狠抽猛插。 符黛一张口,全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啪啪的肉体拍打声在灯火暧昧的房间内不住回响,大床边上,奋力抵着床面的大脚压着难耐蹭动的小脚,一副旖旎画面便能尽现脑海中。 良久,才闻男人一记低吼,微微晃动的床柱才停止了嘎吱声。小脚上粉白的脚趾可爱得蜷起,随后又放松下来,细细看去,还时不时颤动着。 夜风拂起窗帘,似乎窥见里面的春色而羞于入户,吹起窗帘一个角后又归于平静。 “唔……重……” 符黛腾起的一身热汗还没消下去,张着小嘴像只被抛上岸许久才入睡的金鱼,弱弱得呼着气。身体被蒋楚风密实得压着,符黛也动弹不了,只能踢了下还算自由的小脚,以示抗议。 蒋楚风亲了下她汗湿的脸蛋,才拔身而起。半软的欲望从密道中传出来,拉出一股黏腻的银丝。 符黛忍不住轻喘一声,缩起臀部。 蒋楚风拉过一旁的被单盖在她身上,率先去浴室放了水。 “抱你去?”蒋楚风从浴室出来,撑着床沿看着卷在被单里懒洋洋的娇人儿。 符黛也是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蹬了蹬腿往床边一滚,直接滚到了他的手上。 “走喽,煮羊去喽!” 符黛被他抱着一颠,咯咯笑了几声,伸手去捏他的嘴巴。 宅子里的佣人也识趣,一般没事也不会上楼来,只是先前符黛吩咐人煮了莲子粥,佣人才寻思着上来知会一声,不过一到门口听到里面的笑声,忙又下去了。 乱子 转眼又是立秋,暮雨纷纷,似乎比往年还透着几分冷寂。 现在越州城沉家独大,不可谓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早些时候杨家躲回了滨州,还打算东山再起,一直暗地里搞小动作,被沉铎又锉了一顿锐气,算是彻底没了气候。 据闻杨老爷在那之后便一病不起,紧接着蒋老爷也去了。 作为杨家曾经的得意女婿,蒋成良按理该回去烧个纸的,不过刚分得了家产,又觊觎着鸿门,根本分不出神来。杨秀欣又刚刚怀孕,成日连床都下不了,更别提大老远去奔丧了。 当初杨老爷不死心,暗地里对沉铎下手,被沉铎一口反咬彻底泄了气,沉铎虽然没有斩草除根,却将杨家的人都划在了黑名单上,他们若安分呆在滨州还好,举凡要离开滨州一步,没上路就会被赶回去。 杨家落魄到滨州,也没剩多少家产了,加之后来招兵买马,几乎掏光了家底。杨老爷的丧事办完后,杨家就彻底成了穷光蛋。 杨秀欣有两个堂哥,受不了在滨州的苦日子,就想来越州投奔蒋成良,一路上跟着乞讨的流民才混到了越州城,杨秀欣都差点没认出来。 想到自己家往日的风光,杨秀欣也不免伤心落泪,忙让两个堂兄住了下来,想等蒋成良回来商量去处。 杨家败落之时,蒋成良为了明哲保身,当即就回到蒋家当起了自己的蒋叁爷,更别说如今杨家落拓到如此境地了。 “沉铎早就封死了杨家的路,你还收留他们,不是给我添乱么!过了今日就叫他们走!”蒋成良知道了,想也不想就下逐客令。 毕竟是本家兄弟,杨秀欣也不落忍,犹疑道:“他们来的时候沉家也不知道,就让他们在你工厂里讨个营生,只要不提及也没人知道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只做生意不想招惹沉家,大不了你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滨州过日子去。” 杨秀欣见他满脸不耐烦,抿了抿唇,没再言语。 杨家两个堂兄知道蒋成良没有收留他们的意思,也有些不忿。 “哼,也不知当初是谁觍着脸倒贴我们家,现在我们落魄了,他倒撇得干净!” 杨秀欣毕竟是嫁给了蒋家,现在蒋家也分得七七八八,大宅这边就是大太太和蒋成良说了算,她就是有心却也无力。 “成良毕竟是一介商人,政界的事情他也说不上话,沉家既有意打压,他也没辙。”杨秀欣有心维护蒋成良,便把话说得漂亮了些,“这里有一万块,是成良叫我给你们,你们回滨州做些小买卖,只要不再从政,相信沉家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堂兄还能不明白自己这个堂妹是什么性子么,也不想令她为难,拿了钱第二天就走了,不过却没马上离开越州。 “蒋成良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巴结大伯跑得勤,大伯死的时候可没见他吭一声!” “就这么让他把便宜占尽了,实在有些咽不下气!” 两人商量了一顿,知道蒋成良现在巴不得跟杨家撇得干干净净,于是用杨秀欣给的钱,雇了几个混混乞儿,在大街小巷里散布蒋成良“知恩图报收留杨家”的事迹,然后拍拍屁股出了城,把烂摊子全留给了蒋成良。 蒋成良正因为蒋学为弄的乱子头大,紧接着又被沉铎请去喝茶,从督军府出来时,脸色已是铁青。 督军府尚有无定堂几个主事的,知道蒋成良意欲争夺鸿门,都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来个“渔翁得利”。 “鸿门的势力越来越大,过几年若风头压过了无定堂,怕是要啃不动了。” “现在杨、蒋两家已经没落,韩家在平洲我们管不着,鸿门倒是可以考虑了。” 沉铎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将脱下的白手套扔在茶几一角,对于几人的提议好似没听到一般。 不多时,秦芹走了进来,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沉铎:“是杨家有人跑到了越州想投靠蒋成良,不过蒋成良为了明哲保身,没有答应,这消息应该是旁人有意散播。” 主事们闻言,都道:“看来背地里似乎还有不少人要对付蒋叁爷,少帅,我们不妨助他一臂之力,通过蒋成良之手拿下鸿门!” 沉铎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看秦芹带来的资料,才抬起头来,淡淡陈述:“沉家不能步杨家后尘。” 此话一出,主事们也都沉默下来。仔细一想,蒋成良虽然容易拿捏,却也易生反叛之心,杨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无定堂和鸿门势均力敌,我并不打算打破两者之间的平衡,这话以后不必再说。” 主事们闻言,都禁了声,心里暗暗琢磨着他们少帅跟蒋九爷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其实说起来,沉铎跟蒋楚风也并非什么生死之交,只是沉铎知道,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敌人,远比那些看似与你交好实则冷不防要捅你一刀的好太多。蒋楚风虽然行事不羁,跟蒋成良比起来无疑算个君子了。 近君子而远小人,古训自然不可忘。 “蒋成良近日的风头太盛,难免会忘本,盯紧他一些。”沉铎交代给秦芹,却半天没听到她回应,偏头一看她耷着眼皮精神萎靡的样子,皱了皱眉,“秦芹?” 秦芹猛地回过神来,看向沉铎有些迷茫,甩了甩犯迷糊的脑袋,绷直了脊背,“我知道了。” 沉铎对她难得的走神讶异了一下,虽然不喜欢打听人的私事,可秦芹在他身边跟随已有多年,加之长辈之间的交情,所以等同于是自己的义妹。他挥了挥先叫几位主事自去办事,才轻声问道:“有心事?” 秦芹摇了摇头,眼神却有些恍惚。 沉铎偏了下头,瞅着她脖颈一处有丝质疑:“你的脖子——” 秦芹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捂了下领口,拿起茶几上的资料,朝沉铎颔首道:“少帅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沉铎没出声,看她脚步匆忙,走得左脚拌右脚,脸上带了一丝未明的笑意。 那厢,蒋成良回了家,正在气头上也没去查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只觉得是因为杨秀欣多管闲事才惹了一身腥,冲着她就发了一顿脾气。 大太太为着杨秀欣肚子里的孩子,也得护着一二,劝道:“人又不是秀欣让来的,你冲她凶什么!” “要不是她把人留下,会给人捏了把柄么!” “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跟沉铎说清楚不就行了,他也不能平白冤枉了你,你语气气一顿不如去查查到底谁在外面胡说八道。” “沉铎拿我当犯人审!我的面子往那儿搁!”蒋成良气得在原地踱着步子,见杨秀欣只会哭,心里更加烦躁,摔上门就走。 大太太回过头来,也不免责怪杨秀欣:“你也是的,好端端的留他们做什么,不知道现在什么形式么?” 杨家败落了,剩的几个本家兄弟都被困在滨州,杨秀欣现在是孤掌难鸣,也只有抹眼泪的份儿。 (走一会剧情,每当这种时候都要问自己为什么写剧情_(:з」∠)_前两天《只想和你谈恋爱》又更了一个短篇,感兴趣的宝贝儿可以去解解馋~还有就是有的宝贝儿还不知道有繁体版,我发文都是繁简体两个版本分开发,可以点进我笔名去后台找习惯版本阅读(づ ̄ 3 ̄)づ) 危险 因为杨家的事,蒋成良被搅得心烦意乱,连着几天都住在外面的小公寓没有回家。 大太太每天对着杨秀欣哭丧着的脸,也觉得心里憋得慌,顾及她肚子里还有自家的孙子,于是收拾了一番亲自去找蒋成良了。 蒋成良大大小小的公寓不少,基本都是养女人的,常住的也只有一处。大太太进了屋子,看见沙发还丢着女人的物件,不由皱起了眉,“秀欣还怀着你的骨肉呢,你是一点都不收敛了是不是?” 蒋成良吊儿郎当地歪在一边,夹着根烟吞云吐雾道:“我在外面什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忍不下去早走了,还不是舍不得蒋太太的名头。” 大太太摇了摇头,劝道:“你别学了你爸,到时候弄回来一窝姨太太。” “那也不是什么事。”蒋成良浑不在意,瞧着大太太笑了一声,“铁打的大太太,流水的姨太太,我爸当初就是万花丛中过,也不见得为谁多留过情。” 大太太回想着几十年,心中亦生感慨,抚着手边泥金的缎子,似叹息又似嘲讽:“我倒是没想到,那个钟婉清还生了个痴情种。” 蒋成良听了,却嗤了一声,还是不相信蒋楚风对一个女人有多好,现在新鲜,以后未必就在乎。想当初他爸对哪个姨太太不是说得好听,到最后还记得谁就不得而知了。 蒋家的种,一个样。 蒋成良不信归不信,仔细琢磨一下还是有些好奇,暗地里就对符黛注意得多了些,七七八八也打听了一些事情。 “这不前些日子夜江滩那边才闹过一回,九少奶奶给人划伤了腿,那位九爷可是二话不说就把人给逮了。听说对方还是九少奶奶的婶子堂妹,本来也就是个交罚款的事儿,那位爷可真狠,直接把一个的腿给打折了,另一个还关在局子里,也不知道出来没。” 在蒋成良看来,蒋楚风是个难以相与的人,越州城的人对他的评价不是说笑,他就是一头匍匐的豹子,见着人侵犯了他的领地就会反击,容不得半点逾越。 “其实说起来,都是看得见的多事儿,那位何曾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就是没十分,肯定也有九分了。” 蒋成良听罢,暗暗琢磨起来。 这边刚提起来的余秀娟,蹲了几个月的局子,又被符海仁离了婚,前路后路都没了,被放出来的时候都没人知道。 她一个人站在车辆稀疏的警署外面,显得有些踯躅彷徨。 “您是余太太吧?” 余秀娟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驼色长马褂的男人,戴着一顶与之不甚相配的西洋帽,右手正将拴在胸扣上的金怀表放回去。 “我是来接您的,车子停在那边,请。” 余秀娟木楞地反应了半天,心仿佛从死灰中复燃,眼底透出来一些光彩,“是老爷叫你来接我的?他还是念着旧情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伸着手请她走。 余秀娟有些迫不及待地穿过马路,拉开车门看见里面还坐着几个面目不怎么友善的男人,心头一跳,本能地意识到危险,就想打退堂鼓。 就近的一个男人看见她的退缩之意,伸手就将她往里拽,身后跟的那个长马褂将她狠狠推了一把,紧接着挤进了车里。 “开车。”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余秀娟待要呼喊救命,就被几个人配合着塞了嘴绑了手,连眼睛都用黑布蒙着。她只感觉到车子在不断行进,可是去哪里却一无所知。 她瞬间想起几个月前,被蒋楚风抓到的情形,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干涩起皮的嘴唇抖个不停,只余紧绷的呼吸。 车子转了几个弯,停在一处二层的小洋楼前。 余秀娟被几个人推搡着下了车,进了门就一下摔趴在地毯上。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隔了好半晌,余秀娟才听到踢踏踢踏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由远及近。 须臾,有人取走了她嘴里的布团,却没有解开她手上和眼上的束缚,似乎并不想让她知晓身份。 “蒋楚风把你害成这样,想报仇么?” 对方直截了当,让余秀娟一下愣住了。 对方继续道:“你女儿被打断了腿,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你难道就想这么算了?”对方停顿了一下,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余秀娟本来指望着符音钓个金龟婿,却没想到因为符黛的事情,落得个蹲大牢的结局。她一方面忌惮着蒋楚风的手段,一方面却也因此痛恨难当,所以听到对方问起时,心中一时犹豫。 “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发现你,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余秀娟试探道:“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帮我?” “你现在也别无选择不是么?我也并不是帮你,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作为,想趁机惩戒一二罢了。当然,你要不想做,我也可以另外找人。” 余秀娟想反正自己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不如就拼一把,总好过现在生不生死不死的样子,于是咬牙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很好,我喜欢识时务的人。我先叫人给你安排一个住所,等时机一到,我自然会教你怎么做事,你也不必担心脱不了身。” 对方说罢打了个响指,余秀娟就被带了出去,等到重见天日时,已经身处一栋公寓里了。 公寓不大,却足够一人生活,比起阴冷的牢房不知好了多少倍。余秀娟开始觉得,自己或许能起死回生也不一定。她躺在松软的床褥上,想着符音的腿,和自己的遭遇,还有可能报复成功后的喜悦恣意,脸上的神情有些癫狂,看着无比瘆人。 符黛每天都是跟蒋楚风一起进出,就算蒋楚风忙得抽不开身,也有司机保镖接送,所以说一般人想接近符黛还是蛮难的。 余秀娟没法直接对符黛下手,还是听从了那天找上她的幕后人,从符月着手。 符月还在女校读书,偶尔放学会去符黛的店铺转一圈。余秀娟蹲等了几天,终于等到符月单独来夜江滩。 本着先礼后兵,余秀娟收敛起以往的嚣张跋扈,装出一副憔悴悔恨的模样,请求符月能带自己去见符黛一面,当面向她道歉。 余秀娟想着以符月软泥似的性子,必然一心软就答应了,可没想到符月却无动于衷。 符月冷冷地看着余秀娟,对她表现出来情真意切没有一点动容,道:“你诚心回过,直接去找蒋先生就是了,我不过是寄住在大伯家的一个外人,哪有本事手长到去做黛黛的主。” “阿月,你跟黛黛关系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她肯定会答应见我一面的。你爸爸和奶奶都放了话了,我若不跟黛黛道歉求得她原谅,他们是不会让我进门的!” 符月心想不进门才好呢,那些年她受的苦,没向她讨回来也算仁至义尽了。 “总之这事我没办法,太太也不必再同我说。” 符月说罢,就绕开余秀娟往前走去。 余秀娟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朝街边等着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旋即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符月,将她往巷子口的车里带去。 “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余秀娟跟上车,照着符月的身上拧了好几下,见她被塞着嘴还拿眼睛瞪着自己,心中更是火大,两巴掌扇了过去。 还是一旁的男人不耐烦道:“不要误了大事!” 余秀娟狠狠掐了符月一把,才收了手。 今天是符秋生的生日,陈玉一早就打电话叫蒋楚风和符黛回去吃饭,符黛打算店铺关门以后,再去找蒋楚风。符月上学的女高离得不远,所以她便在店铺里等着她来,再一起坐车回去。 等到店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符黛看了看时间,已经超过了符月平时的时间,不禁有些奇怪。 “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温倩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也已经收拾好东西,拎着包准备回去了。 “也可能,那我直接坐车去学校好了。” 符黛跟温倩关了店门,在门口分了手,正要上车,就看见许久不见的余秀娟朝自己走了过来。 符黛看见她,也是一阵心有余悸,不由立起了防范。 余秀娟见她身后的保镖要过来,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道:“你要想符月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就只管声张。” 等保镖过来的时候,余秀娟已经退开了,所以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于是迟疑地看向了符黛:“太太?” 符黛顺着余秀娟的眼神看向街对面的车子,只见符月被堵着嘴摁在车窗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比在她的脖颈上。 符黛眼睫一颤,下意识道:“没事。” 保镖是蒋楚风新雇的,也不认识余秀娟,所以虽然存着几分警惕,倒也没太在意,以为是符黛认识的人。 “许久不见了,不知道蒋太太可有时间去喝个茶?”余秀娟迭了下手,悠悠哉哉站在一旁,就等着她答应。 符黛咬了咬牙,暗暗抠着手指,将包上面的装饰针扣抠了下来,指节用力一摁,忍着痛刺破了皮肉,用手绢擦了擦指头上的血迹,连同皮包一起递给了身边的保镖,道:“你们告诉九哥,我不去了,叫他不用来找我了。我跟朋友去喝个茶就回去,你们也不必跟着。” 保镖直觉她话里有些奇怪,却也谨记蒋楚风的交代,不敢随意离开她半步,站在原地为难不已。 符黛看着符月那边的情况,心里也急得不行,口气也重了一些:“你们既是九哥派给我的,自然要听我的,我说了不用跟着!”符黛说罢,跟着余秀娟上了对面的车子。 两个保镖焦急又担忧,一个悄悄跟上了车子,一个连忙跑去请示蒋楚风了。 蹊跷 车子载着符黛和符月很快驶离了夜江滩,一路奔出了城,在郊外的一处废弃已久的炼铁厂停了下来。 几个面目凶悍的男人将符黛和符月绑了扔在一处,对余秀娟道:“你先在这里看着人,我们去知会老板一声。” 余秀娟有些焦急道:“老板有没有再说把人怎么处理?” 男人嗤笑一声,道:“你不是跟他们有仇?老板已经给你铺好了路,自己把握机会吧。” 余秀娟一听,心中一阵狂喜,看向符黛的时候眼眦发红。 符黛听见她要吃人一样的表情,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法子脱身。 几个男人走后,空荡荡的炼铁厂只剩下他们叁人,余秀娟一想符黛在她手上任由她折腾,心里就激动得发抖,压根忘了之前蒋楚风给她的阴影。 “你这个小贱人!害得我家小音瘸了腿,你满意了!”余秀娟说着,上前就压着符黛抽打起来,左右开弓,一副泼妇样。 符月见状,挣扎着坐起身,拿头顶了余秀娟一下,余秀娟一下没坐稳,栽到了地上。 余秀娟坐起来,对着符月又是一顿,边打边骂道:“贱人!你自己瘸了腿不服气是不是?八成是你合伙他们害的我家小音!你个贱丫头!” 符黛见她完全不知悔过,反而觉得都是别人害她,也来了气,抬起脚就朝余秀娟踹了过去。 废厂里没有其他人,叁个女人扭打成一团也没人管,不过符黛他们束缚加身,终究有些敌不过余秀娟,被她又掐又打了一顿,靠在一处急喘。 “两个小贱人!让你们不得好死!”余秀娟披头散发,也没落着多少好。她啐了一口,看见吊在梁上的吊钩,一把抓起符黛,将她手腕后绑的绳子勾在了吊钩上,然后一拉后面的绳子,将符黛吊了起来。 符黛的下面是一个水泥筑的蓄水池,摔下去虽然不至于要了命,可是磕个头破血流也不是没可能。 余秀娟也不急着就要符黛去死,一直拽着控制挂钩的绳子,来来回回地拉,让符黛吊在上面忽高忽低,看着她面露害怕,就觉得十分泄气。 符月急得满头是汗,看见一旁集装箱上翘起来的铁片,便悄悄挪了过去,抬手在上面磨着绳子。 符黛挂在上面,仅有手腕上的绳子勾着,身体的下坠加重了绳子上的负荷,她觉得手腕都快要断掉了。 余秀娟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将牵绳狠狠一拉,将她拉到最顶端,把绳子的末尾拴在了一边的石柱子上。 符黛被长发遮掩的脸上,也已经是一片青白,她喘了口气道:“余秀娟,我既然能让符音断掉一条腿,就有本事让她断掉两条,你现在在这里放狠,可想过后果。” 符黛觉得好言好语对余秀娟是不顶用了,不如让她知道害怕,或许她还会因为顾忌蒋楚风而收敛一些。 谁成想余秀娟这次是找着了大靠山,底气足得很,呸了一声道:“你少吓唬我!这越州城也不是那姓蒋的一个人说了算,老板自然会帮我善后!” 符黛听她又提到“老板”,暗想这个老板到底是何方人物,难道是蒋楚风的仇敌,所以才会帮余秀娟绑架她? 余秀娟将符黛吊在上面,转头又去为难符月。 符月见她要过来,狠了狠心,手腕用力蹭了一下,将捆在腕上的麻绳一下割断,在余秀娟扑过来的时候一把揪住她。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衣服上、脸上全是灰。符月救符黛心切,拼着全力将余秀娟推向一旁的杂物堆里,然后快步跑过去解柱子上的绳子。 余秀娟顾不得自己灰头土脸,从杂物堆里翻起身来,就扑回了符月跟前,抱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动作。 符月正是拽着绳子尾,被余秀娟一通干扰,连带着上面的符黛也左右乱晃起来。 符黛头晕眼花,觉得手腕上的束缚猛然一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离地几尺了。 “黛黛!” 符月吓得一声尖叫,顾不得余秀娟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就要扑过去接符黛,还没伸过手去,斜刺里已经冲出来一个人,将符黛一把接到了怀里,正是匆匆赶来的蒋楚风。 符黛看到蒋楚风同样心惊不已的脸,长吁了一口气,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衫都浸透了。 若是蒋楚风迟来一步,她今日怕是要脸蛋开花了。 余秀娟也不过一个没多少本事的妇人,蒋楚风的人哗啦啦涌出来一片,她顿时就生了怯意。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似又想起来什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圆形的物件,拉开上面的扣,朝着中间的空地上就扔了下去。 “趴下!”蒋楚风大喝一声,抱着符黛迅速躲到了蓄水池的后边,伸手护住她。 只听砰地一声,中间的空地爆开一阵火花,等烟雾散去,就见余秀娟躺在地上四肢抽搐,满是灰黑的脸上双眼大瞪,似乎有些死不瞑目。 韩元清捡起地上已经空了的弹壳看了看,蹙起了眉心:“是改装过的手雷?” 蒋楚风看了一眼,里面似乎只装了极少的火药,炸近一点的东西还好,远些却是威力不足。他看向地上睁着眼的余秀娟,心里也有些奇怪。 符黛也觉得以余秀娟的个性,不可能会为了谁送了自己的命,又想起来她之前说的话,犹疑道:“她一直在说有个老板在帮自己善后,应该不可能跟我同归于尽吧?” “老板?”蒋楚风琢磨了一下,没名没姓,想也是对方怕暴露身份而胡诌的一个称呼。 韩元清扔掉手里的手雷壳,拍了拍手道:“这女人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蒋楚风将事情从前到后想了一遍,也觉得太过简单了些,对方不止行事不缜密,还给符黛留了求救的机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会不会是蒋老叁干的?” 蒋楚风沉吟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蒋成良虽然一心想要争夺鸿门,不过他没有完全的准备,应该不会贸然挑战自己的底线,再者以蒋成良的心性,定然也不会觉得他会为女人多上心,怎么会想到拿黛黛来牵制他呢? 蒋楚风眉头打成了死结,一时间对今日的事还真没头绪。他看见一旁动作迟缓揉手腕的符黛,忙回过神来,道:“先把能找到的线索整理一下,宁可多防范,也不要掉以轻心。” 韩元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陪九嫂回去吧。” 蒋楚风抱着符黛上了车,看见她胳膊上腿上全是被打出来的红印,浓黑的眼底就翻腾起戾气,就想回去把余秀娟再吊起来抽一顿。不过想到她今日还是挺机灵的,便欣慰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这小脑筋还挺灵,知道给我留勾子,而不是着急心切就跟着人跑了。” 今天保镖来他办公楼传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岳父过生日黛黛怎么可能会缺席,而且明明说好是她来找自己的,怎么忽然又成了让他接?这前后不一的话让他觉得十分蹊跷,后来看到保镖交给自己的手提包,里面夹的手绢上染了血迹,他一下子就惊觉不对了,连正在谈的生意都没顾上,马不停蹄就叫人追。也幸而有保镖留了个心眼,一路跟着余秀娟他们的轨迹,这才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人。 符黛摸摸自己的脑袋,不服道:“我本来就不笨的!” 蒋楚风笑着亲了口她的脑袋瓜,看见她勒得满是淤青的胳膊,又心疼得不行。 “真遭罪,身上其他地方疼不疼?” 符黛把他往自己屁股上摸的手揪到前面来,摁在自己的手臂上,娇声道:“我胳膊疼,你帮我揉揉。” 蒋楚风边揉,边撩开她的头发,发丝蹭着脸蛋,符黛都疼得嘶嘶吸气,苦恼道:“怎么办,一会还要回家。”要是被爸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他们大概又要担心得几天睡不好觉了。 “现在看来是瞒不了了。”何况还有个符月也是一身狼狈,这事怎么样也是瞒不下去的。 “那先消消肿吧,起码看起来不是这么可怕。”符黛肿着两个脸蛋,揪了揪蒋楚风的衣摆,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似是央求。 蒋楚风觉得她这样子着实招人疼,想掐掐她的脸却又没处下手,只能勾着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嘴唇。 养猫 “蒋楚风真的放下生意去救人了?”蒋成良紧着抽了两口手里的烟,将烟蒂摁在了烟灰缸里,脸上有种急欲知道答案的迫切。 “千真万确!”手下用手指头比了个数字,咋舌不已,“八万块的生意黄了,那位连眼都没眨,可就挂心着自己的女人呢!” 蒋成良听了,默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蒋楚风啊蒋楚风,我还道是无坚不摧呢,到头来居然自己暴露了一个致命的弱点,真是天助我也!” “不过叁爷,这次的事虽然是咱们试探,不过那位太太身边的守卫又收紧了,我都瞧见了,人前人后都跟着保镖,寸步不离的,咱们再想要从这里下手,怕是不好办了。” “蒋楚风就算再警惕,也不可以时时刻刻都把人带在身边,总会有机会的,不急。”蒋成良摆摆手,对这件事倒不是特别担心,“你们找那女人的时候没留下什么尾巴吧?” 手下知道他说的是余秀娟,打着包票道:“您放心,不该说的我们一个字没说,那女人压根没脑子,我们跟她说给她的是烟雾弹,叫她有紧急情况就用来脱身,没想到她还真信了。” 蒋成良撇了撇嘴,对于余秀娟这只临时抓的饵,没有一点在意。 符海仁听到余秀娟的死讯,在符音的哭求下,原想将她的身后事办了,后来听到余秀娟是因为绑架了符黛自食苦果,顿时气得连最后的情义也没了。 符音没办法,只好拿了自己平日攒下的一些钱,买了一口薄棺把人给葬了。 符海仁为此还专门到蒋楚风那里致歉,生怕自己被余秀娟连累了。 韩元清见识过符海仁的薄情寡义,头一次为余秀娟悲哀起来:“乌龟吃王八,六亲不认。那个女人嫁给这种人,估计也是上辈子没做好事。” 蒋楚风也知道在想什么,兀自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烟,一屋子的烟味连韩元清都开始觉得呛人,挥了下手道:“怎么着九哥,这是打算借烟消愁啊?” 这次的事情到最后也没查出头绪来,蒋楚风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稳,夜里更是难得一见地开始做噩梦,他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九哥心里什么底?”韩元清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蒋成良,不过也抓不着他什么把柄。 蒋楚风吁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越州城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不少,可敢动他的也没几个,想想还真是有些头大。这在以前都不是什么事,可现在事关符黛,他就有些焦虑起来。 这段时间他已经给符黛安排了不少人随行保护,看出来符黛有些不喜欢,不过小姑娘懂事,为了不让他担心纵然不喜也没说什么。有时候,他不禁会想,把符黛捆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韩元清知道他愁什么,扯着嘴角道:“要觉得不放心,干脆放手好了。” 蒋楚风瘫在椅子上,半晌利落地抛出一句:“不放。” 符黛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根,现在要拔出来,不仅连血带肉,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韩元清闻言,更是笑出了声。 现在蒋楚风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出来亲自去接符黛,也曾想过让符黛关店不要做了,可是也不能总把她拘在家里,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天气一转凉,白昼也短了,符黛本来想把关店的时间提早,反正她也不是图赚钱。不过店里还有温倩,她家里的情况毕竟与自己不同,所以符黛为了让家人放心,每天都赶着天明回家。 相比起蒋楚风的操心,符黛倒是没什么阴影,照旧过得乐颠颠的。 “我今天去烫了头发,好不好看?”符黛坐上车,就急忙坐正身,给蒋楚风瞧自己的新造型。 符黛以往都是直顺的长发,如今全部烫成卷束在脑后,整个人便显得越发伶俐起来。 蒋楚风伸手勾了勾她一个个小弹簧似的发卷,毫不吝啬地夸奖:“好看。” 符黛闻言,抿着嘴笑了笑,兀自低头摆弄着发尾的小卷。 蒋楚风看着她开心得晃脚的样子,环着她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符黛觉得他今天话少,整个人也透着疲惫,心里也不由跟着沉沉的。 “开了一天的会,累。”蒋楚风想也不想就扯了谎,心里却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她宠得太过了,所以才引得一些人有了动她的心思。 “那等回去了我给你捏捏!”符黛举着自己的双手张了张。 蒋楚风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道:“有劳蒋太太了。” “不用客气,毕竟我还是要靠你养的。” 蒋楚风听她直言不讳,忍不住笑了一下,“万一有一天我破产了养不起你怎么办?” “那我养你啊,我还藏着一箱小黄鱼呢!” 蒋楚风笑意更甚,揽着她一阵舒心。 “啊对了!先去爸爸的古董店一趟吧!” “有事?”蒋楚风一边问着,一边叫司机到前面拐弯。 “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我爸打电话过来,说有东西给我。” 两人都以为大概是符秋生又收集了什么稀罕的物件,或是陈玉做了吃的,到了店里一看,却见符秋生拎了一筐奶猫出来。 四只灰白相间的团子挤在一起,像漏了馅儿的芝麻汤圆,符黛第一眼见了就爱得不行。 “前两天这附近的一只母猫被车碾死了,留下这几只小的也没照应,我寻思着黛黛会喜欢,就叫她来带一只回去养,也好解解闷。” 对于符秋生的用心,蒋楚风自然不会有异议,见符黛扒着篮子爱不释手,便道:“那就都带回去养吧。”或许有几只小宠物,她去店里的时间也会少一些。 符黛倒是想全部收走,但是想着这些小家伙女孩子都喜欢,道:“我给月姐留一只,再去问问小倩要不要养。” “那行,剩下一只我给阿月带回去。”符秋生又去了隔间一趟,拿出来几件红红的毛织物,“这是你妈给织的帽子,回头戴上。” 符黛还以为是给自己织的,展开一看不过是几寸大小的小红帽,笑了一阵又撅嘴:“陈女士只顾着猫,都不顾我了。” 符秋生见她忽然计较这个,无奈地笑了笑,“你从小打到穿你妈织的毛衣还少么,现在还压着一箱子呢。” 说到织毛衣这个事,符黛也有了想法,想着改天先不去店里了,回家向陈玉请教几招去,也好给蒋楚风织件毛衣。 两人拎上奶猫,又回了店铺一趟,给温倩送了一只,从折返回宅子,外面的天正好擦黑。 符黛连大衣都来不及脱,就趴在柜子上逗弄篮子里的猫。 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的小奶猫,叫起来的声音都细细小小的,走起来也是摇摇晃晃不稳当。符黛摸了摸小奶猫翘起的小尾巴,跟蒋楚风征询意见:“叫什么名字好呢?” 蒋楚风弯腰抓了一只在手里,看着小奶猫耷拉着的耳朵,脱口就道:“叫符小黛。” “又不知道公母,你就拿我名字给安上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 蒋楚风说着便戳了下小奶猫的额头,小奶猫一个不稳朝后栽去,仰着雪白的肚皮,笨拙地挥舞着爪子。蒋楚风伸手扒拉着它的四肢,看了一眼就蹙起了眉,“怎么是公的?”抓过来另一只看了看,居然也是公的。 “那就叫蒋小九和蒋小十吧!”符黛一脸得意地抱过两只小奶猫,就要用脸去蹭,却被蒋楚风一把抓了回去。 符黛一脸不明地看向他,却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噗——人和猫算什么男女。”符黛觉得他这醋吃得十分离谱了。 “反正不能让他们离你太近。”蒋楚风说着,把奶猫放回了篮子里,交给佣人去喂奶了。 符黛跟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摆控诉:“你这个人真是太霸道了!” 蒋楚风顺势将她带到了身前,夹着她就往楼上走,“就这么霸道,你咬我啊。” 符黛用贝齿啃了下他胸前的衣服,以示凶狠。 蒋楚风抹了下她的嘴唇,眼含暧昧:“放心,一会让你随便咬。” 药厂失火 两只小奶猫很健康,不出一个月就能挥着爪子跟在人后面刨脚跟了。 符黛现在去店铺的时间又缩减了一半,蒋楚风一直犹豫开口的事,反倒让两个小家伙轻易解决了。 不过,蒋楚风继而发现自己的存在也减弱了。他每每回家,都能看到符黛和两只猫玩得不亦乐乎,叫吃饭都要将它们带上桌,自己吃一口,给猫喂一口,就像照应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日,蒋楚风回来晚了些,进门看见符黛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等他,手里捧着一本书,落地灯照在她身上,泛着一团暖光。两只猫崽子肩并肩地蹲坐在她身上,时不时伸出爪子挠一下她的书本,似乎在叫她跟自己玩。 听到玄关的声音,符黛放下书挪了挪身,两只小猫旋即也站起来往一旁窝去,雪白的爪子堪堪踩在她胸前,路过她肩膀跃到了沙发后面。 小猫的肉垫踩在人身上,也并没什么分量,反而软乎乎的,符黛还没觉得什么,蒋楚风眯眼瞧见了,心里一阵嫉妒。 这两只小崽子现在连他的福利都霸占了,实在有些气人。 “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蒋楚风往她身边一坐,捞起她怀里没来得及跑的那一只,不甚温柔地摸了两把,道:“你现在的注意力都被这两只小的勾走了,成天跟他们腻在一块,我以为你都不记得我了。” 符黛听了,笑道:“它们还小,自然黏人一些。况且你和两只猫计较什么?”符黛觉得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蒋楚风听着她的话,怎么都感觉像在说孩子。什么还小,再小也是公猫! 小猫在蒋楚风手里很不习惯,喵喵地叫着,转着圈想要扒到符黛那里去。符黛看得不忍,将小猫捞了回来,催道:“累了一天你还有心情跟猫计较,快点上去了,我帮你放洗澡水。” 蒋楚风也没继续磨蹭,站起身就势把低下头穿鞋的符黛扛了起来往楼上走去,被落下的小猫细声细气地叫了几声,眼见男主人不搭理自己,只能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一蹦一蹦地上楼。 最后一节台阶比较高一点,两只小猫前肢搭在上面,摇了半天尾巴上不来,圆溜溜的眼睛殷切地看着就要消失在拐角的人。 符黛看见了,揪了揪蒋楚风的袖子,软语央求:“你帮帮它们啊。” 蒋楚风回头瞥了一眼,后退两步,用脚抬了抬两只猫的屁股,将它们扶了上来。他见两只猫进了卧房就要往床上蹦,开口道:“去自己窝里睡去。” 两只猫似乎是听懂了蒋楚风的话一样,在床上转了一圈,蹦到了自己的小窝里,舔起了爪子。 符黛笑道:“它们居然听你的话,可见你与它们有缘分。” 蒋楚风嫌弃地切了声,暗想谁要跟两只公的有缘分。 蒋楚风将符黛塞进被窝里,自己放开水龙头,扯着领带又去了趟客厅倒了一杯酒。 “喝酒解乏么?”符黛看他每天回来都会浅酌几口,由不得好奇问起。 蒋楚风端着杯子凑到她跟前,“尝一尝?” 符黛还记得自己喝不了酒,光是闻着都要醉,连忙别开头道:“我不要,你自己喝。” 蒋楚风也没强求,捏了捏她的脸,径自去了浴室。 符黛一个人呆着无聊,便靸了鞋跟过去,一进浴室门看见蒋楚风肩宽手长地仰靠在澡盆里,膝盖微曲,显得澡盆都有些逼仄。 虽然两人坦诚相对已经不是第一次,可符黛还是由不得心跳加速了一下,目光虚虚地落在他漂浮在腹间的一大团泡沫上。 “看什么呢小流氓。”觉察到她的视线,蒋楚风勾唇揶揄了一下,却也不打算掩饰什么。 “谁……谁看了……”符黛心虚不已,就要出去,又被他叫住。 “来帮我擦擦背。” 符黛只好折回来,拿过一旁的澡巾,卖力地帮他擦起背来。 蒋楚风眯着眼十分享受,继而把自己的胳膊腿都伸出来,更是不要脸地挺了挺腰。 符黛只帮他擦了背,把澡巾扔给他,“自己擦!”说罢钻回了被窝。 没有温香软玉在旁边,蒋楚风几下就冲洗干净,擦了擦头发就出去了,结实的身躯一下蹦上了床,把另一边的符黛颠了两颠,捞到了自己怀里。 符黛咯咯笑了两声,拢拢被子就要睡过去,发觉蒋楚风抓在自己屁股上的手,囧着脸问:“你就不能消停一天?” 蒋楚风振振有词:“外面忙了一天,只有这个才是能真正解乏的。” 符黛信他才有鬼了,扭着腰躲着他乱摸的手。 两人正是闹得气氛渐起,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符黛光着肩头推了推他,“先去接电话啦!” 蒋楚风拧着眉头,十分不情愿地从符黛身上挪开,衣服也不穿,就那么光溜溜地过去拿起听筒。 电话那头响起韩元清略微焦急的声音:“九哥,西药厂这边出了点岔子,得来一趟。” 蒋楚风顿了一下,敛起神色,道:“我知道了。” 蒋楚风挂掉电话,转而去一旁穿衣服,系上衬衫扣子的时候看见符黛坐在被子里一脸担忧,摸摸她的头温言道:“药厂有事我出去一趟,你先睡。不必担心,想必是新药的生产有些阻碍。” 之前有几次蒋楚风也是半夜出去,符黛一晚上都睡不好,实在不想体会这种夜不能寐的感觉,便道:“我也去吧?” “睡不着?”蒋楚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也知道她担忧心切。 符黛点了点头。 蒋楚风旋即朝她伸手,“那走吧。” 符黛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好睡衣,才扶着他的手跳下地。 蒋楚风掀了下眉毛,觉得她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穿上还不得脱,你有哪一块肉是我没看过的?” “你快点穿你的,正事不干了么!”符黛拿了两件衣服,躲进浴室去换了。 西药厂那边,韩元清正跟蒋行舟处理着,看见蒋楚风把符黛也带来了,还愣了一下。 “这大晚上的,九嫂还怕九哥出来鬼混不成,寸步不离跟着。” 符黛看见远处的厂子还冒着浓烟,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火扑灭了?” 韩元清摊摊手道:“该救的救下来了,该烧的也烧了,我苦着个脸不也没辙。” 蒋行舟管理着药品的研制和生产,一直住在旁边的办公楼,药厂失火的时候也跑去救火了,身上脸上还沾着不少灰,气息也还没缓匀。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不过新生产的药怕是不能用了。”蒋行舟不免有些可惜。 “损失多少?” 韩元清大致估算了下,道:“除了厂房新出来的,还有两个仓库,里面的机器也损毁了。” 机器毁了,意味着西药厂的生意就会停滞,要修缮厂房也得一段时间,关键签出去的药品不能如约给人送出去,也是一大笔损失。 “查到失火的原因了么?” “还在查。”韩元清摇了下头,“估计是有工人不走心,点了烟头。” 符黛看见工人铲出来一车一车的废渣,想必烧掉的东西不少,也不由替他们担忧起来:“药品都烧了,你们给人交代不了,不是要赔一大笔钱?” “你还怕我赔不起么?”蒋楚风看着她只管笑。 韩元清也在旁边扬了下唇角,看来自己这位九嫂显然还没明白她男人的背后有多大财力。 符黛见他们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就宽了心,暗想自己反正还有一箱小黄鱼,也值不少钱呢,到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几人见火已经彻底扑灭,一面叫人清点损失,一面去了蒋行舟的办公楼,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符黛熬过了十二点,终于有些撑不住,蒋楚风便让她先去里间的沙发上睡一会。 符黛看他们还摊着一桌子的文件,自己也帮不上忙,就乖乖去了,只要蒋楚风离她近一些,她就安心了。 没织成的毛衣 蒋楚风几个彻夜商讨解决方案,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的。符黛起来的时候,一开门看见叁个人各据一方,睡着的时候还蹙着眉头,也不知道事情商议得怎么样了。 符黛轻手轻脚出了办公楼,让人去买了一些早点来,再转回去的时候蒋楚风就醒了,见她拿着一大堆东西,快步走过来接到手里。 “起这么早睡饱没有?” 符黛拧了下头想脱离他覆过来乱揉的手掌,撅嘴道:“说得好像我每天都睡懒觉一样。” 蒋楚风顺毛道:“嗯你不懒,只是睡得时间有点长而已。” 符黛懒得同他计较,把东西都拿出来码在桌子上,轻声问:“元清和七哥起了么?” “还没,你先吃。”蒋楚风说着把拆开来的包子往符黛嘴边递。 符黛微微偏了下头,给他推了回去,心道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他照顾。 蒋楚风这才开始大快朵颐,符黛小口小口嚼着包子皮,一边问道:“清点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要赔很多?”她正想说自己那箱小黄鱼可以拿出来顶上,没留心就给包子皮黏在了喉咙眼上,噎得直咳。 蒋楚风忙伸手给她顺背,端起旁边的水杯喂给她,“你男人还不会破产,瞧把你急的。” 她是说这个吗?符黛瞪了他一眼,不过看他还能有心情开玩笑,想必事情尚在他掌握之中,也就不瞎操心了。 符黛在西药厂这边陪了蒋楚风一阵,见他们还在忙,等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先自己回了娘家,打算吃过饭后顺便给他们带一些汤水来。 符月在学校还有活动,打早出去还没回来,符黛吃过饭没事做,想起来要给蒋楚风织件毛衣,便缠着陈玉给她教。 陈玉拿出来一些以前剩下的毛线,教她绕线起针,还出言调侃:“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了,以前要教你,你还不学呢,现在倒是巴巴地自己找来了。” “以前不是上学没时间嘛。” “现在有时间了?准备织给谁啊?” 符黛假装没听到陈玉明知故问,拿过竹签自己学着动手。 陈玉教的是最基础的平针,很容易就能上手。符黛学会了,便兴冲冲地拉着陈玉出门去买毛线了。 “这个颜色好不好看?”符黛拿着一卷粉嫩的毛线团比在自己身上,询问陈玉的意见。 “好看,蛮称你的。”陈玉拿着线团在她脸际看了一下,却又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不过你不是给楚风织毛衣么,怎么倒全顾着自己了。” “顺便嘛。”符黛讪讪地放下毛线团,从货架的一排看过去。 蒋楚风平时穿的最多的就是黑色,至多穿见白衬衫,几乎没怎么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符黛便选了一个烟灰色和白色的,打算给他织一件马甲。 下午蒋楚风回到家,就看见符黛有模有样地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脚底摊着几团毛线,小九和小十正在互相追着线团玩,把原本灰白分明的线团,挠成了一堆。 符黛抬脚轻碰了下它们俩的屁股,娇声轻喊:“调皮鬼!不准再挠了!” 小九小十往旁边闪了一下,转而又回来抱着符黛的脚尖,跟她玩得不亦乐乎。 蒋楚风在门口静静看了一阵,上扬的嘴角始终摁不下去。他走过去揉了把符黛的脸,赖在她肩窝就不肯起来。 符黛被脚底的小皮猫打扰,又被身边的大懒猫压着,一时也不能好好织毛衣,便放下了竹签,推着蒋楚风去换衣服吃饭。 自从结婚以后,蒋楚风基本不在外面应酬,一般都是像这样忙工作晚回来,他吃着饭,符黛就坐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 一盏小小的落地灯,将小两口称得格外温馨,蒋楚风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等到蒋楚风放下筷子,符黛终于忍不住拿着被挠地乱糟糟的线团向他求救:“帮我缠缠线!” “有什么报酬?”蒋楚风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在符黛身上更是铆足了劲儿要好处。 “这可是给你织的,你还得寸进尺!” 蒋楚风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无耻道:“你给我织是自愿,现在是你主动来求我做事的,一码归一码。” 符黛腹诽了一顿,抿着嘴巴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 “这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蒋楚风冲她眨了下眼,看见她吓得一抖,呲开了一口闪闪发亮的白牙。 帮符黛做事,蒋楚风总是显得很有耐心,坐在一旁从乱糟糟的线团里挑着线头,将线绕得整整齐齐的。反观符黛,倒是把脚塞在蒋楚风的腹间,四仰八叉地剥着橘子,间或给他喂一口。 蒋楚风每次叼走橘子瓣,总要在她指尖流连一番,一点不为自己的流氓行径脸红。符黛羞恼得轻踹他几脚,也是不顶事。 蒋楚风缠完了线,摸到她有些凉意的小腿,便哄着她去睡。 符黛拿着竹签正在兴头上,手指翻飞织不停。 蒋楚风无奈地看了她一阵,只好趁她不注意,把她织出两指宽的毛线边抢了过来,率先往楼上走去。 符黛这才匆匆登上拖鞋,一路跟着他上了楼,夜里一番干柴烈火自不必说。 之后符黛无论是去店铺还是哪里,都会随身装着正在织的毛线衣。蒋楚风倒也十分期盼成果,不过等过了将近一个月还没动静,正纳闷着,某次看见在往花坛里钻的小九和小十身上多了一件灰白相间的围脖。 蒋楚风瞬间郁闷了,怎么猫都有了,他的还没着落? 蒋楚风大概也知道是符黛技术没过关,给他的毛衣没织成就换成了猫围脖。可是他蒋楚风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两只公猫身上呢?蒋楚风心里一阵不平衡,愣是把围脖从两只猫身上给薅了下来,吓得小九小十喵喵直叫,一路跑着去找符黛告状了。 符黛知道了,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跟两只猫抢东西!” “什么叫抢,这不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蒋楚风一手套着一只围脖,显然不打算把东西让出去了。 符黛又无奈又想笑,心想早知道给他也织一件围脖算了。 那两条围脖被蒋楚风拿走,妥帖地放在了衣柜里收藏,即便后来符黛学会了织给他新的,每每想拿去扔,都被他拦着不让。 (小侄女出生,跑了两天医院,脑壳有点打结,得捋一捋了_(:з」∠)_) 筹谋 跟蒋楚风合作的也无非是看中他背后鸿门的势力,看的也并不是西药厂这一茬,想得都较为长远,所以得知药厂的药被烧毁后,倒也没有上赶着要说法。更何况,这里面有一大半药品是供应给军队的,沉家还没发话,他们那点蝇头小利也犯不上多着急。 蒋楚风和沉铎,以及鸿门和无定堂的关系一直是个迷,符黛跟沉铎相处过那么一下子,觉得这个人当真是有些深不可测,万年不变的脸上你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这天下午,符黛听蒋楚风说要去督军府,心里就担心起来:“沉少帅不会为难你吧?事关军队的事,他会不会严厉追究呀?” “不会的。”蒋楚风笑了笑,将她的斗篷系好,把帽子盖在她头上,接过下属手里的伞,率先将她往车里送去,“我先送你回岳父岳母那里,等我从督军府谈完事就来接你。” 符黛还记挂着家里的两只猫,道:“小九和小十还没吃饭,我得回去喂它们。” “家里有佣人,还用得着你事事亲力亲为么,还真把它们当自己儿子了!”蒋楚风对两只公猫的醋意依旧不减,捏了下她的鼻尖,将她塞进了后座。 秋季的雨天总是带着沁骨的凉意,符黛窝在蒋楚风臂弯间,没等到家就有些泛起困来。她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软软地靠在他身边,有点不想起来的架势。 “对了,查没查出来药厂失火的原因?”符黛以往都不过问蒋楚风工作上的事,只是这段时间似乎频频有事发生,她这心里也跟着不安宁起来。 那日的大火连两个仓库都烧干净了,不敢想象若是有人在会是什么景象。 蒋楚风抚着她的指尖,敛着眼皮神色不变,道:“就是工人粗心大意,烟头没丢干净才起了火。” 符黛抬头看了下他的神色,没看出来什么不对才又埋首下去,知道他若要有心瞒什么事,自己也没办法。 蒋楚风将符黛安顿好,才拐去西药厂那边接韩元清和蒋行舟,去了的时候却只看到蒋行舟一个人。 “元清呢?” 蒋行舟朝一个方向努努下巴,道:“已经坐着宝马香车走了。” 这“宝马香车”是谁的自不必说,蒋楚风低声道了句“臭小子”,跟蒋行舟一道去往督军府。 蒋行舟把一迭资料顺手递给蒋楚风,道:“已经抓到了纵火的人,没几下全招了,是老叁那边的。” 对于这个结果,蒋楚风也在意料之中,他沉思片刻道:“线已经放得足够长,他既然迫不及待,就成全他。” “不再等等了?”蒋行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打消过报仇的念头,以前是因为有爷爷和父亲在,现在也不过是把蒋成良捧到最高处,再寻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摔得粉身碎骨罢了。 “不敢等了。”蒋楚风的目光移向车窗外面冷寂的雨夜,语气中头一次有了些许不坚定。 蒋行舟知道他是在意符黛,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两人到督军府的时候,韩元清正闲适地坐在客厅里喝茶,蒋楚风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揶揄道:“重色轻友,怎么你的小美人没陪着你?” 韩元清清楚自己已经当了王八,在蒋楚风他们面前还是有些窘于承认,不自在地别过脸嘴硬道:“我这不是等不及你送九嫂回来么,搭了个顺风车。” 蒋行舟道:“那你可更加没兄弟义气了,搭顺风车都撇下我。” 韩元清一时词穷,刚好看见沉铎来了,便放下杯子起身,“沉少帅来了。”韩元清说话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向沉铎身后瞟了一眼,看见秦芹一如既往地绷着个脸,眸间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沉铎今天难得休息在家,没有军装加身,倒显得平易近人了几分,不过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简洁利落:“坐。” 西药厂有沉铎10%的股,这是许多外人不知情的。有看不惯蒋楚风的人都想着沉铎会借这次的事情打压鸿门,背地里不少看好戏的。 沉铎了解了经过,开门见山道:“蒋成良不安分,我不想再浪费多余的精力盯着他。” 沉铎言外之意,蒋楚风要再不收拾了这个人,他可就要忍不住动手了。沉铎素来讲究效率,可没时间跟蒋楚风一样看猴戏,这次药厂失火,他的损失也是有的。 蒋楚风点点头,“蒋家和鸿门尚有倾向蒋成良的人,我也不敢大意,此次还得劳烦少帅帮个忙。” “蒋家和鸿门的事,我不插手。” “这个自然。”蒋楚风也不会傻乎乎地把他拉过来帮着捯饬鸿门,他弹了弹指间的香烟,说出自己的想法,“少帅统兵千万,应该能分出一点神来保护一个人吧?” 沉铎的目光放在蒋楚风身上几秒,就像是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道:“把人交给秦芹就好。” 蒋楚风抱了下拳头聊表谢意,踏出督军府的时候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眼底有着一丝蠢蠢欲动的疯狂,让人觉得他还是当初那个手段狠戾的蒋九爷。 “让蒋维申给老叁放放风,该行动了。” 蒋楚风一直知道蒋维申是个没骨头的,虽然现在还攥在自己手上,不过背地里少不得还要跟蒋成良打打秋风,让他作为“内鬼”透露消息,再合适不过。 “明白。”韩元清应了一声,浑身上下也是一股跃跃欲试。 一场雨直下到半夜都没有停歇,大宅的卧室也始终亮着微黄的灯光。 符黛气喘咻咻地趴在蒋楚风赤裸的胸膛上,随着他也不甚平稳的呼吸浅浅起伏。 符黛的睡意已经被折腾没了,身体却仍旧带着一股懒劲儿,软趴趴地动都不想动。她觉得蒋楚风今天就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回家就逮着她操练,好像跟十年没碰过女人似的。 符黛直觉他有事,搁正下巴直勾勾看着他。 蒋楚风蒙了下她的眼睛,手心里被她的睫毛一眨一眨泛着痒,牵动着他的心尖。 “不累?”蒋楚风说着,双手又划向了她的腰窝,大有再来一场的架势。 符黛拧了下身子,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事要做?” 蒋楚风觉得无论是告不告诉她,都要惹她担心,便将事情包装得完满了些,道:“是有事,等过两天你去督军府那边避避风头,让秦芹陪着你。” 符黛不在意这些,又问道:“危险?” “我会平平安安回来接你。” 符黛把脑袋贴回去,撅着嘴巴念叨:“你要回不来我就顶着九少奶奶的头衔出去给你戴绿帽子,我看沉少帅就不错——啊!” 符黛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蒋楚风一下,她正起身来揉了揉,还是犟嘴:“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打我也没用!” “小坏蛋,欠收拾!”蒋楚风咬牙切齿地把她揪回来,压在身下就是一顿狂风暴雨的顶弄。 符黛嗯嗯啊啊叫得嗓音沙哑,就是半点不肯松口。 蒋楚风身下猛攻,落在她额头的轻吻却是柔情似水。 离开 有道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人就是瘾君子,蒋维申本就一身软骨头,被大烟泡得久了,没有丝毫硬气。被蒋成良追杀而躲到蒋楚风背后,如今蒋楚风放任不管,便回过头来黏上蒋成良,似乎压根忘了蒋成良之前想要他命的事儿。 蒋成良现在一心对付蒋楚风,就连蒋学为的为难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了,何况是这一滩烂泥。不过听了他说的事,倒是有了几分在意。 “老九过几天要去滨州,他一走这越州城还不是任你翻腾。”蒋维申弓腰驼背,蜡黄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闪着鬼祟而晶亮的光。 “他要去滨州会告诉你?”蒋成良知道之前自己遍寻不着老六,是被蒋楚风藏了起来,可也不见得蒋楚风就会用这个人。 “自然不是。”蒋维申揩了下鼻子,凑近蒋成良,“是我听到那个姓韩的跟老九谈话,老九打算去滨州安排一些事情确保万无一失。” 蒋成良这边倒也打探出来几分消息,不过也不知道蒋楚风去滨州到底是干什么的。 “什么时候动身?” 蒋维申没有回答,朝蒋成良搓了搓手指头。 蒋成良一阵厌烦,掏出一迭钞票来扔给了他。 蒋维申都顾不上清点,一把塞进自己口袋里,道:“明天下午六点的火车,他们好像说鸿门里有内鬼,所以没怎么提起,就老九自己去。” 听到“内鬼”两个字,蒋成良的眼神闪了闪。 蒋维申来的时候,蒋成良是真想一枪崩了这个人,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还能派得上用场,便放任他离开了。 蒋维申从蒋成良的地界出来,拐了好几个弯,才在一条巷子口钻进了一辆车里。 后座的蒋学为偏了下头,香烟的烟雾遮在面前,看不分明脸上的神色。 蒋维申看见车座上早就放好的一迭钱,眼底的欣喜止都止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蒋成良那边的情况都说了。 “看来老叁是真的准备要对付老九了,老九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从滨州活着回来。”蒋维申吸吸鼻子,想起来之前的一件事儿,眼神又亮了几分,“不过我还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蒋学为看着他赤裸裸的眼神,朝前座的司机使了个眼色,转眼又给他递过来一迭钱。 “上道!”蒋维申朝他竖了竖大拇指,才开了口,“前些日子老九女人被绑架的事儿,是老叁叫人做的。” 蒋学为嗤了一声,他都知道的事情,蒋楚风怎么会不知道,当即就想把蒋维申手里的钱拿回来。 蒋维申忙挪了挪手,道:“嘿我还没说完呢!这可是老九的死穴,老叁准备再找机会下手呢,都计划好了,还找了好几个洋人,要把人弄到南洋去。” 蒋学为看向蒋维申,目光之中尽是狐疑。 他虽然用钱收买蒋维申,也无非是得知一些浅显的消息,像这种涉及隐秘的大事,真假犹未可知。 蒋维申知道他不信,啧了一声:“千真万确!我上次偷溜回家,亲耳听到老叁跟太太说的。你把这消息透露给老九,到时候可立一大功,没准鸿门还有你一席之地!” 蒋维申见他不信,又抛出一条猛料:“仅凭老叁自然差些火候,他搭上韩家那条线了!” 蒋学为这才露出一丝讶异:“韩家怎么会插手越州?” “杨家、蒋家都落幕了,韩家还不得回来掺一脚。再说他们家小公子可是就在鸿门呢,怎么着也得分一块肉啊。” 蒋学为沉吟良久,也没说什么。 等得蒋维申走了,司机到底不放心,道:“叁爷再不济也握着些人脉,这些消息六爷怎么会知道?” “众人都觉得蒋维申不学无术是个废物,大概就因此混略了他的存在吧。”蒋学为对此倒是持着半信半不信的态度。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九爷一声?” “先不说蒋成良能不能得手。”蒋学为顿住,思量许久,“如果蒋成良能彻底惹怒老九,你猜老九会怎么对付他?” 司机握着方向盘,心中想了一下,竟有些寒津津起来。 蒋学为笑了一声,把烟头丢出了车窗外,“回去吧。” 对于蒋楚风要去滨州的主意,符黛也十分不赞成,可又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临到火车站了,还想跟着蒋楚风上火车。 蒋楚风笑着说:“你想去也没票了,乖乖呆着等我回来。” 符黛勾着他袖口的扣子,仰起脑袋鼓着脸颊:“那你把我装箱子里带走吧。” 蒋楚风看着她这样子,还真就想带着她走了,可是此去恐怕生变,他不想将她置身于危险中。 韩元清看着时间快到了,站出来打包票:“九嫂就放心吧,路上我都安排好了,保证九哥一个头发丝都不少!” 符黛看了他一眼撇嘴:“你自己还当了小王八呢,说的话能有几分信。” 韩元清噎了一下,四处游移的眼神落在同样有些羞赧的秦芹脸上,仿佛像被黏住了一样,想移都移不开。 符黛看见了,翻了个白眼,心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的话十句有九句自打嘴巴。 痴缠了一阵,符黛还是不得不放蒋楚风走。 隆隆的铁轨声逐渐响起,蒋楚风还扒在车厢门口,看见符黛小跑起来,狠了下心闪回身去。 他是真怕自己忍不住跳下去把她抱在怀里。 符黛紧跑了两步,支着两手喊:“你要不回来我真的不会等你的!” 话音刚落,符黛的眼泪便哗啦啦流了一脸。 (卡,很卡。我要是写出来什么很不合逻辑的东西你们轻点打呀QAQ) 平洲韩家 蒋楚风走后,沉铎就派了一支亲兵监护着宅子前后,平日里更是有秦芹跟韩元清守在左右,符黛被保护得极好。 符秋生夫妇和符月也被接了过来,一来是怕有人会从他们着手,而来也是为陪着符黛。蒋楚风不在,越州又是风雨欲来,在符秋生夫妇看来,符黛还是一个小姑娘家,遇着事情也不知怎么应对。 “唉……当初我就不想让黛黛跟楚风过多接触,怕的就是今日这局面,想不到到头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夜深人静之时,符秋生还是忍不住发出叹息。 陈玉比符秋生看得开,道:“有道是千金难买我愿意,他们彼此喜欢,就是你再不同意也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最后会怎么样都是各人的命,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现在由不得我不想啊,要是楚风在外面出什么事,黛黛不是得守寡了。” 符秋生刚说完,就被陈玉呸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先前元清还传来消息,人都好好的呢,你怎么尽往坏处想!” 符秋生知道这话也不吉利,乖乖地闭上了嘴,等了一会又问:“黛黛睡了?” 这几日符黛虽然面上不显,可是食欲明显减退,下巴都瘦没了一圈,他们看着只能干着急。 陈玉叹了声气道:“我走的时候是睡了,这会估计又一个人偷偷哭呢。” “那让阿月去陪陪她吧。” “算了,让她哭出来也好,憋在心里总不好受。” 符秋生摘下眼镜,也没心情继续看手里的书了。 符黛兀自缩在被窝里,等眼泪流得差不多了,这一天的郁气也就消散了。她翻身下地,从衣柜里拿了蒋楚风的一件衣裳出来,套在了枕头上抱在怀里,闻着他的气息才能安心入睡。 小九和小十就依偎在她脚边,有时候觉察她睡得不安稳翻身,就会撑起四肢低低叫一声,从脚边爬到她身侧。 白天的时候,符黛还会照常去店里。她怕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关店后,不是跟秦芹去靶场练枪,就是再家里跟陈玉符月他们学做菜,或者织毛衣,每天的夜晚反而是最煎熬的时刻。 与此同时,远在滨州的蒋楚风,也是饱受相思之苦,却又不得不分出神来处理诸事。 “九爷,这边的人已经安排过去了,等鸿门里的内鬼浮上来,一抓一个准。”下属见他面色不明,也不太确定他要怎么处理这些人,“几个元老的后裔,是否要留下回去处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蒋楚风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他们既能走到这一步,也该想到是什么下场,如今也不过是成王败寇的结局。” 蒋楚风接掌鸿门的时候年纪轻,虽然有蒋老爷子亲手推上去,到底不是真的能服众。元老们尚且不会为难一个小辈,可他们的后代就不会把江湖义气放在眼里,这几年下来,生反骨的人也不少。 这次蒋成良要夺鸿门,也是找准了这一点,暗地里跟鸿门内部的人打了不少交道。 蒋楚风早知有一天必然要从鸿门的根基上剐蹭一番,所以悄无声息之中,把一些重要机构都转移到了滨州这边,等到真的生变之时,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蒋成良等人以为蒋楚风来滨州也是集结人马,所以打着不让他从滨州活着回来的主意,一路上围追堵截。蒋楚风早知如此,在中间停靠的小站时就换乘了汽车。 等蒋成良的人到了滨州后反应过来,已经再找不到蒋楚风的人了。 电话打到蒋成良那里,蒋成良便发了一通脾气。 “都是一群废物!跟人都能跟丢!” 弄不死蒋楚风,蒋成良一颗心就跟扔在针堆里一样,刺得难受。他也怕,万一蒋楚风这次回来,他真的就要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叁爷,现在怎么办?”底下的人也都是跟着蒋成良豁出去了,深知这其中的利害。 蒋成良焦躁地转了几圈,忙道:“马上联系韩家那边的人,让他们千万要把蒋楚风荡住!”蒋楚风从滨州回来,无论如何都要经过平洲,就看韩家的本事了。 那厢,韩元清也接到了蒋楚风不日就会回来的消息,忙兴高采烈地去告诉了符黛。 符黛悬了好久的心一瞬落地,捂了捂发热的眼眶,此刻才知彼此骨血相系居然是这种又欣喜又痛苦的感觉。 “这下可好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陈玉把一碗燕窝推到符黛面前,劝着她多吃些,“在楚风回来之前可得把下巴肉养回来,不然他还要怨我们没把你照顾好。” 符黛拿起汤匙,含着笑意嗫嚅:“他不敢的。” 众人见她的脸上终于恢复了明媚,都会心一笑。 秦芹接了个电话,见韩元清坐在这里似乎没什么事,便道:“正好你在这里,我去督军府一趟。” 多日来秦芹都守在宅子里,符黛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道:“想必少帅身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这次回去以后就不必来回跑了,反正人也快回来了。” 秦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心道符黛单纯,鸿门内部有变,岂是轻易就能摆平的,若不把根子清洗干净,他们的命还是时刻悬在别人手里的。 韩元清说蒋楚风大概后日会回来,具体的时间也没说。 头天晚上符黛就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陈玉正在厨房里煮红豆粥,看见她起这么早,还讶异了一下,“怎么不多睡会儿,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你起这么早的,也就楚风有这本事。” 符黛被她说得好不好意思,缠着她撒了会娇,喝过粥后便坐在沙发上等。 韩元清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听见符黛等了一上午,道:“九哥没坐火车,怎么也得晚上才到,九嫂起这么大早,等到了晚上哪还有精神迎接九哥啊!” 符黛恼羞成怒地拿起沙发上的靠垫给了韩元清两下,“那你不早告诉我!”害她像个傻瓜一样,天没亮透就起来了。 “哎哟,我也是刚知道,这不就赶紧跑来传消息了!” 吃过午饭后,符黛终于有些撑不住眼皮,便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玉叫人给符黛拿了条毯子披上,小声问韩元清:“元清啊,楚风确定今天会回来吧?”陈玉还真怕韩元清会哄符黛,到时候让这丫头白盼一场,又得闷闷不乐好几天。 “消息准着呢,您放心。” 韩元清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正待告诉她确切的时间,就听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下属,跟他附耳说了几句。 韩元清嘴里的烟头吧嗒掉到了地上,脸上的神情一下收紧,没有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消息是哪儿传来的?”韩元清好似从未有过的慌乱,声音也抑制不住大了起来,也没顾上会吵醒符黛。 “是鸿门的兄弟拼死带回来的消息,九爷已经被那边扣了起来。” “不是说好不会动的么……”韩元清抓了抓头发,一时间六神无主。 符黛在睡梦中也不甚安稳,醒过来便看见韩元清焦急地满地乱转,听到他们说的话,忍不住捻紧胸前抚着的手,“九哥……出事了?” 韩元清看向符黛,也不知道怎么瞒着,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九哥被韩家的人截了。” “韩家……平洲韩家不是你……”符黛也有些发懵,韩元清尚在越州,不仅与蒋楚风是拜把子的兄弟,还是鸿门的二把手,韩家怎么会对方蒋楚风呢? 四大家的许多纠葛,符黛其实并不清楚。韩家把韩元清留在越州的目的,也是想时刻监控着越州的形势,以期有朝一日能回来分得一席之地。再有鸿门加持,韩家的野心也逐渐变大,跟许多元老后裔一样,想取而代之。 韩元清是家中幺子,一直以来深受韩老爷喜爱。这些年父子俩也进行了不少拉锯战,韩老爷一方面想锻炼韩元清,一方面也知道不是机会,所以一直都没打蒋楚风的主意。 这个无形之中形成的“条约”,在韩家父子之间也算存活了许久。韩元清也在想怎么才能让韩家彻底放弃越州,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找到确切可行的办法,平洲那头就开始了筹谋。 韩元清又急又气,差点连自己老子都破口大骂。 符黛的眼泪已经开了闸,止都止不住了。 “韩爷,现在怎么办 ?”我们在平洲没有人手,现在也联系不到九爷,时间久了怕是凶多吉少!” 韩元清抚了把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拨电话,给苏家拨电话!” “苏家?”下属闻言,有些不能理解。 平洲的苏家,跟韩家一样是王朝后裔。覆灭之后,苏家看不惯韩家总是拿个已经过去式的幌子,便登报脱离了干系,在平洲自成一脉,平常是都是叁不管的行事作风,要管了天王老子都敢对着干。 韩家一向拿苏家没辙,所以两家可谓泾渭分明,红白喜事皆不来往。 现在蒋楚风出了事,韩元清首要便是同苏家联系,难不成苏家会管越州的闲事? 下属想来想去都没能明白,还是依言照着韩元清说的号码拨了过去。 “韩爷,通了。” 韩元清吸完手里的烟,接过了听筒,直言道:“越州急事,找苏承。” 电话那头沙沙响了一阵,一个略显清冷却又慵懒的嗓音传了过来:“喂?” “韩家扣了我九哥,你帮干扰一下韩家的举动,我马上赶过去。” “条件?” “这孙子!”韩元清捂着话筒骂了一句,又转过头去,“随便你开!” “成交。”对方的语音夹杂着一丝占了便宜的快意,转而又提醒韩元清,“不过韩爷,我们之前的账什么时候清一下?我这儿可是垒了好几桩了,你总不能光开空头支票啊。” 韩元清顿了顿,眸色幽暗,良久才道:“今年回去,一次结清。” 那头似乎笑了一声,道:“那我可等着了,平洲太平了许久,我也想看看热闹。” 韩元清挂上电话,也不敢耽误时间,朝符黛道:“九嫂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把九哥带回来的。” 符黛眼泪涟涟,已经看不清韩元清的神色,见他快步朝外走了出去,也没来得及叫住人。 “妈,我也要去平洲!”符黛抽噎一声,神情却很决绝。 (popo新开了po18这个分站,一白天都没能登进来,晚上换了好几个浏览器,还是加载半天_(:з」∠)_好不容易等它菊花转完了,又加载失败,以后更文可咋办!) 北上 杨家倒台后,越州沉家和平洲韩家一直是势均力敌的两个地方主宰,就连沉铎也没有打过韩家的主意。 不过如今看来,韩家这个家大业大的皇族后裔,并不打算安卧一隅,先前把韩元清投到越州就是个火捻子,现在借着蒋家的内乱想借势重回越州,这算盘打得是啪啪响。 饶是韩元清,也没料到自家老爷子居然出尔反尔,不但一声没跟他商量,还率先动了蒋楚风。 韩元清打电话到平洲想质问,直接就没人接。 韩元清气得骂娘:“这只老狐狸!” 秦芹跟在沉铎身边多年,对帮派大家之争看得最清,她见韩元清忙不迭就要启程回平洲,劝道:“韩家现在把人扣在平洲,又帮着蒋成良挑起越州的乱子,显然也没顾忌过你的存在,你现在回去了,我想不但无济于事,恐怕到时候也难脱身。” 韩元清知道老爷子这是在逼自己回去了,他也知道越州的形势。可他若不回去,九哥的生死可真就难猜了。 “我想蒋九爷也不会轻易被韩家制住的。”蒋楚风可是从黑白两道间摸爬滚打过来的,秦芹不信他能呢么容易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韩元清抚了抚发紧的眉心,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能力远远不足。 “你留下稳定鸿门,我去。” 韩元清听到秦芹的话,讶异地抬头看向她。 秦芹的表情未变,默默地别开他看过来的眼神,道:“你不是已经知会过了那边的人,我去接应,你留在越州坐镇。你怎么也是韩家的小爷,相信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来吞食鸿门。” 韩元清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秦芹被他犯傻的样子看得有丝恼,皱了皱眉毛道:“这次行动是以我自己的名义,跟沉家、无定堂都没有关系。” 她不说明还好,一解释反而叫韩元清心里一阵傻乐。不为沉家不为无定堂,那就是为他了呗! 韩元清挠了挠头,难得有了点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的……” “废话少说,把苏家的联络方式给我。” 韩元清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秦芹冷漠中透着坚毅的面庞,心里砰砰地动弹个没完。 韩元清其实并不想把秦芹置于可能有危险的境地,不过他也知道,秦芹并不属于被悉心养护的菟丝花,若把她当成无用的娇娇女来看待,她发起脾气来可了不得。 韩元清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在秦芹不耐烦的催促下答应下来。 符黛因为放心不下蒋楚风,得知秦芹要代韩元清去平洲,也想跟着去。符秋生夫妇好劝歹劝都劝不住,就见她收拾了箱子抱在怀里,一副随时打算出门的样子。 秦芹的考量没有符秋生夫妇那么多,在她看来,符黛一心挂在蒋楚风身上,以后的人生与他都是密不可分的。无论这中间是风平浪静还是山呼海啸,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谁也代替不了。 符秋生见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注定的,没办法。”谁让自己闺女嫁了个注定不会趋于平庸的人物,他们再拦着再护着,又能起什么作用。 沉铎对秦芹的做法倒是没有发表意见,不过把无定堂的人派了两个跟在身边。因为韩元清被韩家的人盯着,秦芹和符黛也是沉铎叫人送上火车,星夜赶往平洲。 为了方便起见,秦芹和符黛一路上都扮作男装,目标也不如韩元清惹眼,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平洲地界。 平洲是皇家的起源之地,高大的城墙围堵起来的城市,处处透着威严。随着西洋文化的引进,古朴的街道上也掺杂了许多新兴事物,拼凑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因为目的在救人,符黛等人统共也没带什么东西,都是轻装上阵,下了火车以后找了处旅馆做栖身之地,就计划着如何跟韩元清安排好的人接头。 秦芹照着韩元清给的号码打了电话,那头说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 秦芹看了眼传来嘟嘟盲音的听筒,纤细的眉毛蹙起,纳闷韩元清怎么跟这样的人还有交情。 几人在旅馆过了一夜,等到翌日晌午,奔赴约定的地点。 秦芹深知人外有人,出了越州还不知有多少世家大族根基深厚,所以对于苏家也是不敢小觑的。符黛紧跟在秦芹身后,也是十分紧张,揣在兜里的手一直捏着藏在里面勃朗宁。 大概是苏家的宅子太大,符黛莫名有一种真的觐见皇家贵族的感觉。穿过院子里的长廊,到了灯火辉煌的大厅,符黛一眼就看见坐在长方形餐桌前用餐的男人。 男人的动作很优雅,看得出来出身尊贵,浓黑的眉眼之间漾着一股跟韩元清一般无二的漫不经心,又充斥着一股与他不同的淡漠。 对方见着人进来,抬眸看了过来,只一眼就识破了符黛他们的伪装,好看的眉毛略挑了一下,“女人?还是两个?” 秦芹皱了皱眉,对这个传说中不容小觑的苏家公子爷半点不理解,也不打算理解,直奔主题:“我们此来,是想知道蒋九爷的消息。” 苏承好似没有听到秦芹的话,放下手里的刀叉,擦了擦嘴角,反问道:“哪个是韩元清的女人?” 秦芹一下顿住,符黛亦是偷偷瞅了一眼秦芹,乖乖低着头,打算敌不动我不动。 苏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个来回,也没继续深究,半晌才想起来回答秦芹的问题:“人不在韩家手里。” “那在哪里?”符黛有些着急,在苏承说完话后,就急忙问了一句。 苏承的目光转瞬落在符黛身上,勾着唇似笑非笑,又偏离了话题:“想不到闻名越州城的蒋九爷喜欢这一型的。” 符黛很不喜欢这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闻言垂了下眼睑,又固执地看向他,似要寻一个准确的说法。 苏承这才正经起来:“韩家压根就没抓到人,不过一直在严加搜寻,也只是时间问题。” 符黛听了心里悬得更紧了,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我既然答应了韩元清,人一定会帮你们找到。韩家现在四处巡察,连苏公馆这边都有探子,你们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秦芹思量一了一阵,觉得既然是韩元清信任的人,她也没理由再怀疑,听从苏承的话留在了苏公馆。 苏承似乎知道他们明白分寸,又或者觉得被发现了也不关自己什么事,所以之后也没特意叮嘱过什么话,符黛他们在苏公馆的行动都是自由的。 不过符黛他们也确实不敢到外面走动,一直在等苏承查出蒋楚风的下落。 平洲的天下,韩家占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七零八落的家族势力,不过暗处却潜伏着苏家这一条大龙,形成一个明暗对比的局势。 举凡苏家要插手的事情,总会让韩家很头疼。 如今韩家掘地叁尺地找人,苏家不是挡在前面捣蛋,就是跟在后面坐享渔利,让韩家一些叔伯直咬牙。 “苏家这小兔崽子老是跟我们作对,难道也想分一杯羹?” 韩家一众叔伯兄弟齐坐一堂,就数韩家大伯的嗓门敞亮,一口一个兔崽子不把苏承当回事,却又拿出不行之有效的方法来。 算起来,苏家也是韩家的亲戚,韩老爷多少还是清楚一些,沉吟道:“苏家一直都扎根在平洲,不会有闲心把手伸到别的地方去,就怕是有人搭上了他这条线。” “难道那姓蒋的早就跟苏承串通一气了?” “也不是没可能,不然人就被我们荡在了平洲,怎么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依我看肯定是苏家那个小兔崽子暗地里搞鬼!”韩家大伯一口咬定,视线投向韩老爷,希望他能带头征讨苏家。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样找无疑是给人看笑话。吩咐下去,让手上的动作先停一停。”韩老爷倒也不是很着急,毕竟人就在平洲,饶是蒋楚风插了翅膀都难飞出去。 (黛黛快要跟猪蹄子见面了,见了面先炖个肉!(ˉ﹃ˉ)许久不炖了) 逃出生天 韩家收手似乎在苏承的预料之中,他跟着撤回了大半人手,只叫人秘密寻找,意图与蒋楚风取得联系。 符黛等人自来平洲,已经等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没听到蒋楚风的消息,一直很焦灼。 韩元清那边也被人盯得极紧,秦芹与他联系了两次,怕暴露他们北上的行踪,所以连电话都没再敢打。 苏承本来就是替人办事,从头至尾一副不当紧的样子,不过见符黛急得跟个陀螺似的直转,一天七十二变地问蒋楚风行踪,还是出言提醒:“风我已经放出去了,蒋九爷要不是太蠢,自己会知道怎么做的。” 苏承以前就听韩元清吹嘘自己九哥怎么怎么样,如今看到两个女人来营救,就有点怀疑韩元清是不是驴他的,这笔生意是不是也做得亏了。 符黛不喜欢苏承说话的语气,觉得他就跟一只长颈鹿一样,脖子扬得老高了,还一副泯灭众生的模样,叫她手痒痒想上去挠他的脸。 不过现在有求于人,符黛也知道装着样子,闷闷地没出声。 苏承在家里闲得发霉,就想打听打听八卦,正要张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两条眉毛一扬,带了那么点讶异。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符黛闻言,急急问道:“是不是有九哥的消息了?” 苏承嗯了一声,勾着椅背上挂的衣服站起身,“带你们去见了人,我好交差。” 因为怕韩家那边发现什么异动,符黛他们还是男装打扮,一路上混在随行的手下群中,不至于太惹眼。 汽车驶过好几条街道,人烟渐渐稀少,最后在一间厂房停了下来。 符黛下了车就急着四处瞭望,看见前面几个人影,瞅中其中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颀长身形,迈开步子小跑过去。 蒋楚风听到身后愈来愈急促的步子,转过来身来就被符黛扑了满怀。 “九哥!”不用看正脸,符黛就知道是他,最后两步跑得急了些,头上的帽子飞到一边,一头长发铺散开来。 蒋楚风旋即紧紧抱住怀中软乎乎的娇躯,心里也是一阵慨叹。 他趁着韩家松懈下来后就联系了韩元清,韩元清告诉他符黛跟着秦芹来了平洲,当时他一颗心差点吓停了,心想要是见到这个小丫头非得逮着打一顿屁股不可。 但到了此时此刻,蒋楚风被呼之欲出的欢喜冲得什么都顾不得想了,埋首在符黛的颈间深深吸了口气。 一个来月不见,蒋楚风都没了初离越州时的意气风发,长出来的胡茬蹭得符黛颈间有些痛。她伸手捧着蒋楚风的脸,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开始掉金豆子,抽抽噎噎骂了句“猪蹄子”。 蒋楚风替她抹了抹眼泪,柔声道:“我还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也不算食言吧?” 符黛捶了他一下,从他怀中正起身,拉着他仔细打量,验证他话里的真假。 苏承倚着车门子默默看了会两人温声细语,再一次觉得自己是被韩元清驴了。 蒋楚风那柔情万丈的样子,哪里是他说的那个衣冠禽兽? 苏承这厢纳闷着,蒋楚风和符黛诉完衷情,走了过来简单打了下招呼。 苏承握了下蒋楚风伸出来的手,眼神从他身上掠了一下,“蒋九爷跟传说中似乎大不一样。” 蒋楚风一点不觉得自己在人前表现出来对符黛的柔情有什么不对,打从跟符黛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觉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笑了笑,道:“苏公子倒是跟传说一般无二。” 道上的人都称苏承是“最优雅的匪徒”,可以笑着刮掉对方一层皮。蒋楚风没跟苏承共事过,不过早些年也听说过苏承在平洲一带的活动,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加之韩元清与他也算有几分亲戚关系,这次也得多仰仗他,所以蒋楚风并没有掉以轻心。 苏承知道韩家还在虎视眈眈,也不多招呼他们,道:“趁着韩家放松搜查的力度,你们最好马上离开平洲,不然等那些个老头子回过神来,就不好办了。下午五点钟有一趟运煤的火车,可以趁机混进去。” 蒋楚风在平洲困了许久,也一直在找离开的契机,知道再待下去必然要生变。现在载客的汽车、火车,以及客轮,都会经过韩家的层层搜查,所以他们要离开也只能借助运煤车了。 蒋楚风看了看手表,离五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得早些行动。 “苏公子这次的大恩,蒋某记住了。” 苏承掰了下手上的打火机盖子,语气中带着一点点不得不接受的无奈,实则受用得紧,“既然九爷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往后还少不得请九爷关照一二。” 蒋楚风暗哼了一声,觉得韩元清说此人是个大尾巴狼也是没有错的。 蒋楚风一行人通过苏承的掩护,偷摸上了途经越州的运煤火车。火车是驶往滨州的,中间只有一站停靠,距离越州尚有几十里的路程。 蒋楚风秦芹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徒步行走也不是什么事,就苦了符黛,一路上坐在黑煤堆里,一朵娇花都吹得看不出颜色来了。偏生符黛还生就一股韧劲,看见蒋楚风和秦芹他们也是蒙了一脸煤灰,只有牙是白的,还能笑得出来。 蒋楚风又爱又怜地抱着她揉了一顿,等到火车停靠在站台后,找机会从车厢里翻了出来。 据韩元清所说,越州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蒋成良伙着韩家和鸿门一些起了叛变之心的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越州的各个关口、车站都守了起来,唯恐放进去一只苍蝇。 蒋楚风他们刚下了车厢,就看见月台那里巡逻的一些人,看样子都不是善茬。 蒋楚风左右看了看情况,翻了翻包里带的一些手枪手雷,琢磨了下道:“出口都被守着,只能制造一点动静了。” 跟着蒋楚风的手下忙道:“我们殿后,九爷先走!” “你们几个肉体凡胎能抵挡得了多久,把身上能用的都拿出来,声东击西。出了车站只管往山那头跑,随后再找机会汇合。” 几个人敲好主意,一点头就四散行动。 符黛紧紧跟着蒋楚风,手里也攥着一个雷,半点不敢放松。 随着火车尾轰隆一声响,月台上的人都被惊动,一蜂窝围了过来。 蒋楚风将包里的手雷全扔了出去,拉着符黛沿着轨道跑了一节,然后迅速将符黛抱上月台,趁着前面的人乱成一团,一路跑出了车站。 因为怕人旋即发觉追上来,两人的步子都没敢停,一头扎进山中的密林里,朝着越州奔进。 秋日的午间,阳光还有些炙热。符黛拉了拉领口的衬衫,觉得已经出了一身汗。 阳光照耀在树枝木叶之间,反射着耀眼的光,令人目眩。符黛放眼望了一阵,也没看到秦芹他们的身影,不知道他们跑到了哪里。 “放心吧,他们没事的。”蒋楚风把外套甩在身上,挽着袖子坦着领口,周身被太阳镀了一层光。 符黛收回视线,拉着蒋楚风伸过来的手,与他在茫茫大山中继续穿行。 风雨(H) 秋日的天气阴晴不定,之前还是艳阳高照,走了一阵后就开始转阴,没等蒋楚风找到落脚的地方,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继而便连成了一片。 符黛脸上蒙的煤灰都给冲了个干净,衣服贴在身上,如同洗了个澡。 蒋楚风紧紧拉着符黛,好不容易在山腰那里找到一处木屋,连忙跑了几步躲进去。 这木屋大概是以往在山中捕猎的猎户搭的歇脚处,看样子也有好些年头了,不过好在还能遮风挡雨。 蒋楚风见符黛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拧了把衣服上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试了几下还能用,便将木屋角落堆的柴火拢了拢,点燃取暖。 下着大雨的山里最是危险,蒋楚风也不担心会有人找过来,在木屋里转了一圈,把能用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又把地上散乱的干草收拾了一下,整理出来一个可以暂时躺一下的地方。 符黛挨着火堆烤了一会,上身的衬衫倒是干得快,不过裤子还是潮湿的,离开火堆没一会就变得冰凉起来,贴在肌肤上叫人忍不住打个激灵。 蒋楚风用搜出来的麻绳搭了条晾衣绳,让符黛把衣服脱下来烤干。 符黛留了件衬衫,抱着膝盖坐在干草堆上,用衬衫的下摆尽力地遮住自己的腿。 蒋楚风把衣服搭好,裸着半个身子挤到了她身边,一只手将她搂了过来,“怕么?” 符黛摇了摇头,靠在他暖烘烘的胸膛里,虽然外面风雨飘摇,可呆在他怀里就觉得十分安逸。 野外的生活她也体验过一次,不过上次是跟着沉铎,她一路上都不敢跟对方说话。现在不同了,她觉得就算是阿鼻地狱,都会因蒋楚风而蒙上一层安全感。 不过不怕归不怕,肚子还是抑制不住饿得难受起来。 符黛摸了摸口袋,只摸出来一颗糖。 她拆开糖纸,递到了蒋楚风嘴边,仰着脸道:“一人一半。” 蒋楚风笑了笑,低头将糖整个咬走,继而对准她的嘴巴喂了过去。 香甜的蜜桃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最后也不知融化在了谁的口中,两条舌头却还在依依不舍地纠缠着,空气中都泛起了丝丝甜蜜的香气。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期然已从衬衫滑了进去,握住了符黛胸前的柔软,符黛嘤咛一声,因为没有拒绝,攀上男人肌理强健的臂膀,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给他,尽力地迎合着他急切而疯狂的湿吻。 多日以来的相思,此刻倾巢而出,无需言语,都化作最深沉而炙热的情欲。 蒋楚风抱着怀中不盈一握的娇躯,力道大得在上面留下片片散碎的红印,仿佛恨不得把这具躯体揉进自己心里面一样。 他承认,他在见到符黛的那一刻就疯了。这个锦绣丛中的玉人,不畏艰难险阻,来到他的眼前,他怎能不动容呢。 “黛黛……黛黛……”蒋楚风一边低喃,一边在她唇上、脸上落下凌乱的亲吻,在额头温柔而神情的一触后,便不再压抑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欲望,手臂一用力,将她抱坐在了腰间。 符黛的衬衫下不着寸缕,木屋缝隙间透进来的风带着冰凉。她瑟缩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覆上他腰间的皮带,颤抖而又坚定地打开了上面金属卡扣。 蒋楚风随之将长裤褪下一半,握着阴影下怒张硬挺的阳刚在符黛撑开的腿心间蹭了一下。 符黛娇吟着一抖,险些跪倒。蒋楚风扶正欲望对准泛着潮气的花谷,一手压着她细小的肩膀,持续不断地下压。 许久未曾如此亲密地接触过,稚嫩的甬道恢复了如初的细密紧致,吞纳得有些困难。 符黛咬着唇瓣,没有退缩,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一点一点将粗硬的昂扬纳入自己温热的花壶。 “呃……”蒋楚风粗声喘着,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相交的阴影处,看着自己的粗长被吞没进去,直至光洁柔软的阴户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肉体的舒爽和感官的刺激,让埋在花穴中的粗长发疯一般叫嚣起来,还想要层层深入。 蒋楚风只停顿了半刻,也等不得符黛再多适应,便挺动腰身抽送起来。 深猛的顶撞让符黛只余娇喘,通身的感官都被体内的火热阳刚调动着,让她除了依附,别无他法。 白皙和古铜色的身躯,在忽明忽暗中交缠翻转,肉体之间的拍打声充斥着小小的木屋,间或夹杂着咕唧咕唧的水声。 淫靡,热情,又疯狂。 “啊……” 符黛仰着头,承受着一记接一记深猛的顶弄。轻皱的眉心,泛着泪光的眼角,柔弱得令人生怜。 蒋楚风亲了亲她小巧的下巴,喷薄着热气的唇鼻沿着弧度优美的脖颈下滑,看见锁骨之下的风景被衬衫不合时宜地挡住,刺啦一下就将莹白的布料撕扯开大半,攫住软雪之上的红梅辗转吮吸。两手依旧捧着柔软的雪臀,片刻不停地往自己胯间相送,圆硕的龟头捣得花汁四溅,噗呲噗呲的响声不绝于耳。 层层累积的快感,很快将符黛逼得溃不成军,她却也不想就此放开这个深爱的男人,柔软的手臂攀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无助地四处抚弄,手指亦在他乌黑的发间穿梭,似乎无处安放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骚动。 跟着起伏晃动的腰肢没一会就酸软了,符黛没办法跟上蒋楚风狂猛的节奏,只能尽力挺着自己柔软的胸脯,任他侵占。 肉体之间摩擦生热,汗液交融,将零散地挂在臂弯间的衬衫再度打湿,扭成了一股。 火焰燃尽了木料,只余下微微的火星,两人之间的热情却持续不断,似乎永远没有燃尽的时候。 符黛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迫切地想以此来感受到他的存在,在此之前那一个多月的日夜里,她只能抱着他的衣服安慰自己飘摇不定的心,见不到他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符黛抚抚着手心下起伏有力的肌肉,摸着蒋楚风带着胡茬的俊朗脸庞,主动将粉唇贴了过去,像是一头凶猛的小兽,急吼吼地吮咬着他的唇。 蒋楚风立时反客为主,灵活的长舌与她往来嬉戏,彼此逗弄。 符黛似乎是为了翻倍的报答,又或是不肯服输,身子贴过去,抱着他的脸死命地亲,像是要把他的呼吸都夺走。 蒋楚风被她压得往后仰了一截,不得已停下了胯间的律动,左手手肘撑在身下的干草堆,右手扣着她的后颈,同她缠绵。等到分离之时,两人都喘得如同灌了两口风,蒋楚风伸手抚过她的脸,一手的湿润。 “黛黛……” 符黛抓住他的手,放在脸侧眷恋地摩挲着,转而把柔软的唇印在了他的掌心。 蒋楚风微微一颤,猛地将她一揽抱了满怀,将柔美的女体压入身下,大肆捣弄起来。 似乎是为了让符黛感受到自己,蒋楚风的动作毫无章法,记记都是又深又猛。青筋突兀的粗长迅猛地擦过敏感的甬道,硕大的龟头紧紧抵在发颤的花芯处,反反复复,重复着亘古不变的频率。 强悍的进出让符黛尖叫不已,两条细白的腿却勾在他强健的腰肢上,怎么也不肯放开。 彼此之间的疯狂,如同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外面风雨大作,里面亦是翻云覆雨。符黛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似乎整个人都被抛在了天地之间,唯有紧紧攀附着身前的人,才能不被那种灭顶的快感击得崩溃。 “啊……哈……”符黛的十指忍不住紧紧扣着蒋楚风肩背上的肌肉,秀发铺散的头颅难耐地晃动着。 蒋楚风提了提她明显无力的双腿,腰身向下压着,狠狠撞击,不多时便感受到龟头之间失了规律的夹裹和紧缩。他知道符黛就快要到达临界点,挺腰撞击了几十下,然后猛地一压,让跳动的龟头猛地抵上子宫口,咬住细嫩的软肉,噗噗喷射出浓稠的精液来。 符黛喘息地张着小嘴,双腿软软地搭在男人的腰上,不由自主地颤抖痉挛,体内还紧紧绞着发泄的阳刚,被一波一波的高潮冲击得失了神志。 蒋楚风抖动着窄臀,将发泄过后半软的欲望撤了出来,身子下滑,枕在符黛柔软的胸前,长臂亦圈着她,安抚着她高潮犹自不停的余韵。 屋内的激情渐熄,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重新占据了人的听觉。 符黛贴着蒋楚风强劲有力的身体,觉得像是被笼罩在一处极度安全又温暖的地方,令她浑身都洋溢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 她不想动弹,抬起手来想去触摸蒋楚风的脸,半道上插进来他张开的五指,与她紧紧相扣,牵引着她至温热的唇边,轻轻啄了一下。 (肉肉端上来了,接下来继续走剧情,给蒋老叁发便当,然后在蜜罐子里丢点玻璃渣,再然后选个黄道吉日拣出来,往里撒上最后一把糖,就可以封口珍藏起来了\(^o^)/我其实不止一次问自己,我真的是个肉文作者吗????) 为你而活 滂沱的大雨将整座大山冲刷了一整夜,雨水渗透泥土,经过一夜的酝酿,在清晨蒸腾起了浓浓的白雾。 符黛身上裹着蒋楚风的外套,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便把步子迈得更大了些,以期让身体在不断的动作中暖和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符黛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像灌了铅一样,加上饿了一天,步子落在地上都发软。 太阳终于慢悠悠地从云层里挪了出来,驱散了林中的大雾,冰冷的空气也不似早晨那般刺骨了。 蒋楚风将符黛抱过一截断裂的树干,顺势把她放在了上面,抚了抚她乱糟糟的头发,“累不累?” 符黛确实累,闻言抱着他的腰身,软软地靠在他身前。 蒋楚风四下望了一眼,寻思着在周围找一些果腹的东西,不然他撑得住,符黛也撑不住了,而且这座山怎么也得天黑才能翻过去。 好在山里是最不缺东西的地方,地里长的,树上结的也不少。蒋楚风采了一些蘑菇,用随身带的匕首刮了刮上面的泥打算烤来吃。 下过雨后,山里到处都是潮湿的,火也不好生,蒋楚风只能四处搜集山岩石头上被太阳晒干的树叶。 符黛也不闲着,在四处倒塌的断木之间穿来穿去,把一捧一捧的树叶拢在他跟前。 “够用了,一旁坐着等会儿。”蒋楚风揉揉她的脑袋,蹲在一边生着火。 符黛坐在一边,捶了捶酸软的双腿,看见前面的半坡上歪着一棵瘦骨嶙峋的枣树,顶头的枝上挂着零星几颗枣子。她捡了根小树枝,上到那个坡上,一蹦一跳地够着上面的红枣,不过光打下来一些叶子,红枣还坠在上头纹丝不动。 蒋楚风把火生着,看见她对着树枝兴叹,便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上来。” 符黛看着他结实的肩背,从善如流地骑到了他的脖子上,随着他起身,绝佳的高度一伸手就够着了枝头。 这时节的红枣已经熟透了,红红的外衣下面是青白的果肉,清脆甘甜。符黛也顾不上讲究,摘了一颗枣在衣襟上擦了擦,就放嘴里咬了一口。 “好甜。”符黛嚼了两口,就把剩下的一半红枣塞到了蒋楚风嘴里。 两个人一递一口,空空如也的肚子总算有了一些饱腹感,烤出来的蘑菇虽然没有任何调味,不过对于饿了一天肚子的符黛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美味了。 填饱了肚子,符黛就觉得身上的力气立马补起来了,她拍拍胳膊,一副浑身是劲的模样。 蒋楚风见她比自己还乐观,笑着擦了擦她嘴角的黑灰,情不自禁揽过她,轻吁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想把符黛捧在手心里疼着,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还会跟着自己吃这苦,慨叹之中不免还存着一丝欣慰,为着符黛这一路都毫无怨言。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符黛从他胸前抬起头来,眨了下眼道:“最后一次让自己身涉险境么?好的我记住了。” 蒋楚风被她自顾自拍板钉钉弄得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得揉了把她的脸。 本来是穷途末路,反而被两人当成了野外旅行,用符黛的话来说就是“苦中作乐”了。 蒋楚风回味了一下风雨夜的旖旎,咂着嘴道:“确实是苦中做——” 知道他要说什么,符黛推了把他的脸,阻止了他未尽的话。 山中的路并不好行走,尤其下过雨更是湿滑。符黛的两条裤腿都被泥裹了出来,脚上的鞋已经看不出来颜色了。因为穿的事皮鞋,又是第一次跋涉山路,符黛感觉到自己十个脚趾挤在一起生疼,八成已经磨出了水泡,不过怕耽误了行程,一直也没吭声。 蒋楚风也一直顾及着她,一路走走停停,愣是把半个小时的路多走了一个小时。他见符黛轻拧着眉,干脆将她背了起来。 虽然知道他体力好,可走这么大半天,再背着她的话铁打的也要受不了,符黛蹬了蹬腿道:“我还可以走的!” “乖了,我背着你走一段,等到累了一定放你自己下来走好不好?” 符黛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宽阔的脊背,闷闷地哼道:“你都把我惯坏了。” 蒋楚风轻笑一声,颇有点成就感:“这样的话就没别的男人能受得了你了。” 符黛想起来,他以前说过巴不得让自己骑头上,现在她是真的骑他头上了,这发展还令人有些不可置信。 “九哥,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符黛歪在他肩膀一侧,问得小心翼翼。 “又说傻话了。”蒋楚风拍了拍她的屁股,以示惩戒。 在符黛看来,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也该找个旗鼓相当的枕边人,就像秦芹那般能文能武的,关键时刻还可以帮上一二。不像她,虽说是因为关心他,可到头来还是成了累赘。 符黛想到这里,眉毛耷了下来,声音也没了生气:“对不起啊九哥……” “黛黛。”蒋楚风停下步子,将她从背后抱了过来,摸了摸她黯然的脸颊,“你能来我很高兴,我唯一担心的是怕你因此而有危险。” “可我——” 蒋楚风挤了挤她的脸颊,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你只要记住,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你而存活的,没有拖累不拖累一说。看见你,我才有动力走后面的路。” “即便因我丢了性命?”符黛歪了下头,靠在他的手背上,眸光明亮柔和。 蒋楚风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一下,微扬的嘴角漫着一丝不正经:“我觉得我要是哪天死了,也是死在你身上。” 本来是沉重的气氛,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连那点浪漫都没了。符黛咬了下他黏过来的唇,有点赌气地点了一指头他的胸膛,“等回去就让你死翘翘!” “那黛黛可得加把劲儿了。”蒋楚风摊了摊手,一副让她放马过来的样子。 符黛瞪了他一眼,绕到他背后一下猴在了他身上,用娇软的声音凶巴巴命令:“快点走!天黑回不了家就要你小命!” “那我不走了,你现在就要我命吧。” “噫!你快点啦!” 龙游浅滩 鸿门这边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韩家的人表面上是要推着韩元清执掌鸿门,却根本不由得他自己拿主意,基本成了一个傀儡皇帝。 韩元清自从知道自己亲爹把蒋楚风扣在了平洲,对韩家从上到下都没好脸色,听见他们每天催着自己干这干那,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老子不干!你告诉你主子,想要鸿门自己来拿!”韩元清气得连爹也不叫了,帽子一甩,一口一个你主子。 几个韩家的下属相视一眼,还是不死心地劝道:“蒋九爷现在被困在平洲,老爷铁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候鸿门群龙无首,还是得少爷出面坐镇,若不然鸿门就要拱手让给蒋成良了。” 韩元清嗤了一声:“你们不是跟蒋老叁关系好着呢,一回头就要反水,你们主子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本事学得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反正是他亲老子,他要讽刺下属们也拦不住,只能苦口婆心道:“老爷当初跟蒋成良合作,也是为着帮少爷拿下鸿门,并非要与他沆瀣一气。” “得了,少说这些废话。我九哥还没死呢,鸿门这位子我得替他守着,谁要敢动,先从我头上踏过去。”韩元清难得冷了神色,虽是吊儿郎当地坐着,眼神却凌厉得紧。 韩元清到底还是韩家的主子,下属们也不敢造次,只能转头去请示韩老爷。 那头蒋成良也知道韩家不是久靠的大树,一旦事成怕是连他也要铲除,所以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对韩家也是处处防范,得知蒋楚风已经被挡在了平洲,就迫不及待联合自己收拢的人开始侵占鸿门。 饭店、舞厅,包括药厂和码头的生意,能抢的绝对不跟你商量。 韩元清看得骂娘,却谨守跟蒋楚风的计划,一直不动声色,就让从平洲来的人急眼了自己去咬蒋成良。 蒋成良知道西药厂的利润最大,所以在蝗虫过境一般席卷过其他处后,就开始打西药厂的主意。不过西药厂中尚有韩元清和蒋行舟的股份,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在沉铎那里。 蒋成良原本也在犹豫,不过随着鸿门中权力的移交,也有了底气,逼着韩元清和蒋行舟这边签了字让出股份,就打算去找沉铎谈。 有督军府和无定堂这两座大山,蒋成良也不敢对沉铎实施强硬手段。再者现在越州沉家独大,他想要在越州站稳脚跟,少不得得跟沉家打好关系。 所以沉铎手里的股份,蒋成良不但不能动,必要的时候还得送出去一些。 只是没想到,蒋成良的热脸压根就没机会贴过去,直接就被沉铎挡在了督军府大门外。 “有什么事,让蒋楚风亲自来跟我谈。” 沉铎说完这句话,也不看蒋成良是什么脸色,转身就进门了。 沉铎的态度,无疑是在告诉众人,鸿门的主事人他只认蒋楚风一个,哪怕现在蒋成良动作再多,也被当成是个跑腿的。 蒋成良脸上下不来,差点没忍住砸了督军府的大门。 韩元清听到这事儿,也是乐得不行:“行啊,还算这小子厚道,光明正大就让蒋老叁吃瘪了!” 一旁的蒋行舟也是暗笑不已,他知道沉铎不会直接插手鸿门的事情,不过挡住蒋成良的示好,无疑会让他们方便许多,可也不敢就此放松下来。 “西药厂他拿不走,恐怕还会有大动作,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韩元清自然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越到最后的关头越不能对蒋成良放低警惕。 韩元清撕去了日历上的一页,眸光雪亮,“九哥也该回来了吧。” 他私下里已经跟苏承通过消息,得知他九哥已经秘密离开平洲,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有联系到人,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韩元清仰靠在椅子上,手里夹着的一支烟也燃到了尽头。 秦芹他们比蒋楚风先到越州,她是沉家的人,自然不在排查之内。 她进了城后就直接去找了韩元清,韩元清才知道情况。 “我看各个关口都有人暗中搜查,蒋九爷想要进城,怕是不容易。”秦芹也想过去向沉铎求助,不过沉铎一旦出手,就不是个人的事了,沉铎暗中允许她去平洲,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看来,是时候给蒋老叁找点乐子了。”韩元清眯了下眼,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蒋楚风那边也是在越州城外徘徊了几日,一直没法子。 韩元清假装松了口,在韩家的簇拥下跟蒋成良开始对垒。蒋成良一直顾忌着韩家会跟自己倒戈,所以得知韩元清带领众人反击的时候,就忙不迭把各处的人召了回来,蒋楚风因而可以轻易进了城。 但韩家这边依旧不好糊弄,蒋楚风名下各处地方都被严密监视了起来,就连符秋生那里也有人守着。 蒋楚风只能带着符黛再度躲藏起来,暗中寻找机会与韩元清他们联络。 两个人一路狼狈,又身无分文,白天也不敢行动,夜晚便蜗居在城隍庙里。蒋楚风倒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被逼得动弹不得。 深秋的夜显得无比寂静,城隍庙里除了冷冰冰的神像,也没有了人烟。 符黛朝着神像虔诚地拜了两拜,嘴里嘀嘀咕咕了一顿,上前把盘子里的供果拿了两个,溜回了神像后面。 “我已经请示过城隍爷了,可以吃了!没准还能给我们一点好运气!”符黛把果子塞了一个到蒋楚风手里,蹲坐在一旁,兀自像个小松鼠一般啃了起来。 蒋楚风曲着一条腿靠墙坐在一侧,抬手碰了下她鼓鼓的腮帮子,见她朝向自己亮晶晶的眼神,心底就软得一塌糊涂。 庙里的上供的东西不少,倒比两人在山里风餐露宿好了很多,符黛经历过前两天的跋涉,现在觉得这里就是天堂,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 符黛填饱肚子,窝在蒋楚风怀里便睡了过去,有点脏兮兮的脸上是一派安然的神色。 蒋楚风看了看窗口那里偏了一截的月亮,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轻轻摇了摇符黛。 “黛黛……醒醒黛黛。” 符黛醒过来,见蒋楚风似乎打算动身,揉了揉黏在一起的眼皮,强打起精神。 “要回家了吗?” 蒋楚风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神情,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扯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对,回家。” 两人悄悄出了城隍庙,趁着深夜四下无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潜到了符家附近。 蒋楚风连着查探了几夜,知道大宅那里虽然有韩元清在,不过韩家的人也在那里守着,纵然回去了也怕没有办法冒头。所以只能先到符秋生这里来,再不济也得先把符黛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蒋成良的人依然守在附近,不过比起白天松懈了许多,只有零星一两个人在车里盯着。 蒋楚风观察了一阵,也没打算走正门,拉着符黛绕到了后面的一处下水井盖处。 锈迹斑驳的铁盖一揭开,一股腐烂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符黛看着里面黑黢黢的,内心也是排斥了一阵。不过她也不敢多耽搁,在蒋楚风跳下去后,毅然托着他的手掌跟了下去。 (走主剧情又有点卡,这几天更新可能会慢,提前放好么么哒~) 难夫难妻 鼻端充斥着浓重的腥臭味,两脚泡在冰冷的污泥里,符黛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顾不得想了,跟着蒋楚风的步伐,机械般往前走着。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就像是走了好几个小时一样。 从另一端出来,符黛霎时觉得堵住的口鼻都通畅了。 顾不得多清理脚上的淤泥,蒋楚风带着符黛猫着腰从一侧的窗户溜了进去。 这个点家里的人正该是睡得熟,不过符家夫妇一直担忧着符黛他们,哪里能睡得安稳。 符秋生正下来倒水,就看见一边的窗户里翻进来两个人影,当下还以为进了贼,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往上抡,还是符黛忙喊了一声:“爸爸!” 符秋生定睛一看,手里的杯子一下滑到了地上,啪擦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楼上的陈玉。 “你怎么也不开灯,黑乎乎的能看见什么。”陈玉从楼梯拐角下来,眼一抬看清对面的两个人,顿时就失了冷静,“黛黛!” 自从符黛走了以后,夫妇俩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眼见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陈玉还有些不敢相信,抱着符黛看了又看,母女俩哭作一团。 符月看到狼狈不堪的符黛,也是红了眼眶。 符秋生见蒋楚风小心地掀着窗帘朝外看,便道:“先上楼再说。” “老爷怎么了?” 一旁的房间里,张妈走了出来,符秋生忙让蒋楚风他们先去书房,转身把窗户关好,“没事,我下楼倒水不小心摔了杯子,我收拾好了,你去睡吧。” 张妈闻言,又退了回去。 符秋生把地上的泥印处理了一下,跟着上了楼。 陈玉看着两人跟泥沟里滚出来的样子,又是担心又是纳闷:“你们这一路上是遭了什么罪?秦小姐早就回来了,也没你们的消息,我担心得要命!” 符黛听到秦芹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继而道:“城外面都有人守着,我们观望了好几天才敢进来的。” 符秋生道:“韩先生也来这里跑了好几趟了,他似乎也被人看得极紧,让我有了你们的消息也不必送到大宅那里,直接找秦小姐就好。” 符秋生从一本书册里翻了翻,找出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蒋楚风旋即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秦芹的一所公寓,不过接电话的却是韩元清。 韩元清一听到蒋楚风的声音,差点没跳起来,符黛在旁边都能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 “九哥!你可回来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去见你!” 电话那头一阵噼里啪啦,似乎摔了什么东西,还有秦芹叮嘱的声音。 符黛默默地抿着嘴,心想这小王八果然跟秦芹在一起了。 蒋楚风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忙安抚道:“我跟黛黛已经回到家了,这边也被盯着,你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找你。” 两人也没在电话里多说,挂上电话后蒋楚风就要动身,符黛揽住他的胳膊,急急道:“我也跟你去!” 符黛北上的消息一直瞒着没传出去,外人只当她还在沉铎那里,蒋楚风思虑片刻,觉得还把她带去沉铎的范围比较保险。 陈玉见状,急道:“歇会儿再走吧,你们才刚回来,我去弄些吃的给你们!” 符秋生也觉得符黛回来的消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劝住了陈玉:“弄起动静来,家里的人都知道了,外面又盯得那么紧,还是回头再说吧。” 陈玉只得作罢,一颗心也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符黛见家里人被自己弄得心慌意乱,也十分内疚,可若放任蒋楚风一个离开,她又没有安全感。她上前抱了抱陈玉,打着包票道:“我一定好好的,妈你不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臭烘烘的!”陈玉嫌弃了一句,却没推开她。 她也知道符黛在沉铎那里,会比这里安全得多,心里更多的是对现在越州城的乱象稳不下心。枪子儿不长眼,符黛当初受的无妄之灾,她一直心有余悸。 符秋生夫妇望着两人下了楼,一直看着外面的动静,生怕他们惊动了什么。 蒋楚风也不可能把越州城四通八达的下水道全摸清楚,从符家附近出来,一直在找机会躲过城里流窜搜查的人。符黛跟着他到处躲,感觉就像跟这群人玩躲猫猫一样,若不联想自己此番境地,还是蛮有趣的。 当然,两人也不会幸运到一路畅通无阻,蒋楚风少不得还得动动手。 符黛一直知道他有身手,从传言中也早就得知他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从认识开始也没机会见他出手,现在倒是一并满足了。 符黛见他像柄利箭一样,蹭地窜上前拧了两个人的脖子,利落地蹬墙上了房顶,嘴巴都张圆了,要不说场合不对,真想拍手鼓掌。 “上来。”蒋楚风朝向底下呆愣愣的符黛伸出了手。 符黛抓住他伸下来的臂膀,脚尖微微蹬了一下,就被轻松拉了上去。 巷子旁边的街道上,刚好驶过去几辆汽车,那统一有序的样子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蒋楚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形势,一偏头看见符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抬手抚了把她的眼睛,“吓傻了?” 符黛连连摇头,张嘴就夸:“九哥你太厉害了!” “我哪儿厉害?”蒋楚风被她的话逗笑,紧了紧放在她腰边的手,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哪儿都厉害!”符黛现在是被他迷到不行,头一次没因为他的不正经恼羞成怒,甚至想主动扑倒他。 蒋楚风掀了下眉毛,看见她眼睛里都快蹦出来星星了,反思自己以往是不是把形象树立错了方向,早知道她这么好这口,应该及早利用起来才是。 蒋楚风低头啃了一口她的粉唇,笑着磨牙:“你可真会挑地方撩逗我。” 符黛不明所以,只是真情实意地想为他鼓掌。 蒋楚风无奈地揉了把她的脑袋,见街道上没了动静,带着她连跨了几个房檐,才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秦芹的公寓附近也有不少人,只是因为沉铎的关系,才不敢明目张胆。不过蒋楚风要过去,恐怕还是会被抓个现行,到这节骨眼上还真有些难办。 “要不我们照旧声东击西?”符黛提议道。 蒋楚风可不想拿她冒险,一口就否决了。 正当蒋楚风考虑着退回去的时候,前面悠悠停过来一辆车,车门从一侧打开,沉铎迭着腿坐在车里,朝两人扬了下下巴。 符黛当即就想高呼一声“救苦救难沉少帅”,忙跟着蒋楚风匆匆爬上了车。 沉铎看着眼前一对难夫难妻,难得意外地动了下眉毛,不过一张嘴符黛就听不懂了:“西药厂,10%。” 蒋楚风的一口气还没缓匀,就听到他给自己提出来的条件,不由噎了一下,却也只得点头答应,心里暗骂自己是上了贼船。 沉铎的车队自然没人敢查,所以得以一路驶进公寓大门。 这一个来月,韩元清的一颗心也是紧紧悬着没放下来过,眼见蒋楚风没缺胳膊没少腿地站在自己跟前,七尺男儿差点没激动得哭了。 “行了,我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呢!” 韩元清闻言,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还是通红的。 蒋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俩碰了下头,无不是一阵慨叹。 韩元清也没想到符黛真的能跟自己九哥跋涉这么远,当下也是佩服得竖起了大拇指:“我九嫂不愧是我九哥看上的女人,真乃女中豪杰!” 符黛虽然觉得一路上真的辛苦,不过比起秦芹他们来,实在算不上多有本事,觉得韩元清就是埋汰自己,咬着唇踩了他一脚,倚在蒋楚风身边凶巴巴地瞪他。 韩元清抽着气还不忘拍马屁:“一月没见,九嫂这脚下的力道都见长!” “行了别凭了!”蒋楚风一身风尘都还没收拾,符黛跟了他一路,也已经累得够呛,这之后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得抓紧时间休整才是。 韩元清笑了笑,也不再皮了,把这越州城的形势交代了一遍。 韩家的动作,沉铎不是不清楚。两家现在各据一方,按理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韩家明面上是要争夺鸿门,可这些日子以来的架势实在有些嚣张,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越州又换了管事的,要说他们没有别的想法,沉铎还真不信。 “平洲两分天下,韩老爷子是觉得挤了?” 沉铎一直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毕竟仗打得多了,平白招来许多怨声载道,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对平洲有什么想法。 韩元清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也是胡子拉碴的,皱眉道:“我看他是自己身宽体胖,觉得我呆在越州才挤,想方设法弄我回去呢。” 沉铎觉得他们韩家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当初韩元清来越州也是他们家的主意,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了就想捞回去?怕是还想带点本地的泥走呢。 韩老爷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蒋楚风这厢是瓮中捉鳖,都不是省油的灯,沉铎都不知道蒋成良哪来的勇气与虎谋皮的。 (终于卡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又入僵局 几人商议了一通,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继续施行。沉铎素来言明不参与鸿门的事,可符黛觉得他参与的也不少了,就是到现在,她也没能明白他和蒋楚风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未免惹来过多的视线,韩元清也随着沉铎一道离开了公寓,符黛这才有工夫洗去一身疲惫和淤泥,神清气爽。 蒋楚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符黛正坐在灯下剪指甲,便走过去代劳了。 在外面风吹雨打了这几日,符黛手背的肤色明显已经黑了一度,虎口处还有些皴裂,摸上去不如往日软滑,细看过去还有不少树枝刮出来的小口子。 蒋楚风看得心疼,符黛却没当回事,右手蹭着自己一个手指头上的倒刺,呲着牙便去咬,结果没把倒刺撕下来疼得自己叫唤了一声。 “牙笨就不要用这种笨办法。”蒋楚风把她的手指头捏过来,仔细地剪去上面的倒刺。 符黛伸手看了看自己十个干净的手指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连着几天担惊受怕惯了,现在安稳下来,符黛的身心还没放松下来,担忧道:“我们就住在这里么?不用回鸿门?” “回是要回,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蒋楚风掀开被子把她裹了进去,安抚着她的好奇心:“等我们吃饱睡好就可以了。” 符黛抿了下嘴,没有再同他胡扯,身体一蜷便睡了过去。 符黛这一觉睡得很沉,都没有做梦,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韩元清似乎已经来过一趟,房内的茶几上扔着几份文件,都是蒋成良这些日子以来的活动。 符黛上前翻了翻,心里庆幸幸好他们还没把那宅子占去,不然她藏在床底下的小黄鱼也要打水漂了。 她翻了几页便没了兴趣,懒懒地倚在蒋楚风身边,像只柔顺的猫。 蒋楚风捏了下她的脸道:“饿了没?” 符黛还没回答,肚子倒是先一步给了提示,蒋楚风旋即笑了:“看来是饿坏了,想吃什么给你做?” 秦芹去了督军府,这公寓里也没有佣人,所以凡事还得他们亲力亲为。 虽然蒋楚风从未进过厨房,不过符黛觉得他徒手就能烤这烤那的,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也不担心他有什么不会做的。 “煮点白粥吧,再拌点小黄瓜。” 陈玉之前就说过符黛好养活也不怎么挑嘴,蒋楚风现在才深有体会,怕是吃糠咽菜她也能甘之如饴。蒋楚风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去厨房淘米了。 符黛蹦到厨房看见蒋楚风在炉灶前闲适的样子,倒有一种居家的气息,嬉笑着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蒋楚风坠着她,动作多少有些不便利,便道:“再捣蛋连你一起煮了!” “昨天才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你要下得了嘴的话。”符黛把手往他鼻子前递了一下,似乎在提醒他那臭烘烘的味道。 蒋楚风哪里会嫌弃,张嘴就啃了她一口。 “不跟你玩了!”符黛缩回手,觉得对战他的二皮脸常年都处于下风,于是蹲到一旁的菜筐里捡了几条小黄瓜清洗起来。 蒋楚风捡了一串大蒜挂在她脖子上,吩咐道:“顺便把蒜剥了,姜也洗一洗。” 符黛被蒋楚风惯得没边了,现在听他一连串的指挥,就撅起了嘴:“你就会使唤我。” 蒋楚风动了动眉梢,私心里还有点享受这种被她骑头上的感觉,毕竟这是他一开始就祈求的。符黛自然不清楚他想什么,要是知道了,必定会指着他的鼻子笑骂他是大变态。 符黛把小黄瓜洗好,带着一串蒜头捧了个碗坐去外面剥了。蒋楚风听到她轻声哼着歌,探头瞧见她坐在椅子上晃着光洁的两条小腿,拧眉道:“先去把衣服换上。” “屋里面不冷。” 这方面上蒋楚风从来不会让她任性,闻言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垂着眼道:“快点去,再不动我帮你穿了。” 他要一动手铁定要揩一顿油,符黛也是十分了解他了,只好扔下手里的蒜头,上楼去穿衣服。 秦芹的个子比符黛高一些,衣服穿着也不便利,所以秦芹今天一早特意去符家跑了一趟,帮她取了一些换洗的衣服。 符黛穿戴好从楼上下来,厨房里不见了蒋楚风,炉灶上的白粥正滚得沸腾,米香四溢。她上前把火关小了一些,正待转头去找蒋楚风,上方的通风口里蓦然丢进来一个东西,当啷一声滚落在地砖上冒起了烟。 符黛咦了一声,正要弯腰去看,从一旁库房里取酒出来蒋楚风看见了,脸色唰地一变,二话没说朝前一跃,将她一下子扑到了楼梯的拐角里。 符黛砰一下撞在墙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轰隆一声响,仿佛连地板都跟着晃动了一下,旁边浓烟一片,烧得焦黑的厨房还燃着火苗。 蒋楚风暗想他们的行踪大概已经暴露了,要是出去了没准会被枪子打成筛子,于是拉着符黛跑到库房里。 秦芹也是怕有意外,所以将公寓的布局都告诉了蒋楚风,若有突发情况,或可在库房下面的地窖里躲藏一阵。 两人刚下到地窖,就听到外面又是接连几声爆破,还能听到哗啦啦的砖石掉落。 符黛听到地窖里咚咚咚的声音,四壁也不知道是什么铜墙铁壁,震得耳朵有些发痒,便伸手捂了捂。 这一波动作不是韩家就是蒋成良那伙人了,知道这公寓是沉家所属,估计也是偷着扔几个雷炸一顿就一哄而散,不敢过来大肆搜索,所以隔了没一阵就安静了下来。 蒋楚风推了推地窖的盖子,似乎已经被堵死了,现在只盼韩元清他们知道消息,不要被别的事情绊住,不然他和符黛虽然能躲过被炸成肉片的惨剧,最后也要被憋死在这里了。 蒋楚风顺着台阶坐了下来,浑身的骨骼便被后背牵扯得生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地窖里黑黢黢的,符黛什么也看不见,听到他有些抽气的喘息,便着急起来:“九哥你怎么了!” 符黛沿着蒋楚风胳膊摸索着,碰到他从肩胛骨就开始湿乎乎的衣衫,心里更是惶恐。 “没事,都是小伤。”蒋楚风抓住她探过来的手,啃了啃她的指尖,忍过那一阵疼痛后,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朝四周照了照,看见角落里还放着一盏煤油灯,便点了起来。 黄豆大小的灯火显得有些昏暗,不过足以看清周围的东西。 符黛忙不迭绕到他身后,看见他血淋淋的后背,吓得差点叫出声。 爆炸的时候门窗上的玻璃都被崩碎了,蒋楚风护着她,所以挡了大部分碎片。 符黛抖着手将他的上衣撕开一些,看见嵌进肉里的玻璃片,心里便拧了起来。 “先帮我把它们拔出来。”蒋楚风尽量平缓着自己的气息,握了握符黛有些发抖的双手。 “可是会流血!”符黛抹了把眼泪,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有办法,没事的,相信我。”蒋楚风径自背过身,显得很自然。 符黛缓下心神,鼓足勇气将上面比较大的一片拔了出来,血迹没了堵塞就开始渗了出来。 蒋楚风捡起拔出来的玻璃片,转过身撩起符黛的一捻头发,有些抱歉道:“不过要损失黛黛一点头发了。” 符黛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是一听他说就把头发往前拢了拢,全捧在他面前。 蒋楚风笑了笑,用玻璃片割下来她一截头发,然后点火烧成了灰烬,让她帮自己敷在伤口上。 符黛依言照做,见燃成碳灰的头发止血有奇效,脸上霎时露出欣喜,之后便无需他再教,麻利地将伤口都处理好了。 等一切做好,符黛才脱力一般软软地坐在一旁。煤油灯里灯油也已经燃尽,灯芯一塌,地窖里转瞬又陷入无边的黑暗,温暖而有力的胸膛旋即包围住她,令她仓皇的内心得意安稳下来。 (这两天基本都是盯着电脑,感觉已经成了蚊香眼了,回头修改的时候错别字、丢字惨不忍睹,幸好没有急着发上来) 诈死 黑暗中的空气逐渐稀薄,符黛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头顶传来韩元清的呼喊。 蒋楚风打着打火机,凑到了地窖口,“元清。” 韩元请听到回响,忙道:“太好了九哥你没事!我马上救你们出来!” 符黛他们从地窖里出来,看到差不多四分五裂的公寓外面天色依旧透亮,想必韩元清一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韩元清看见蒋楚风背上的伤,忍不住就开骂:“我去崩了这帮孙子!” 蒋楚风回到越州的消息这么隐秘,还是被人知晓了,不用说也从自己这边走漏的。他一直被盯着,本以为有秦芹打掩护就没大碍了,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蒋楚风拦住他道:“消息既已走漏,就将计就计吧。” 韩元清韩元请顿了一下:“九哥是说……” “所有人都盼着我死,就满足他们一下。”蒋楚风用大拇指抹了下下巴上的血痂,幽深的眼神里掺着些许璀璨。 现在这局势,蒋楚风就还怕他们不闹腾,越闹腾才越好,等他们陷入胜利的迷障,差不多就该自己收网了。 “能行么?”韩元清有点不敢保证,万一对方只是试试水,难以骗过去,反而会拖慢他们的计划。 “那你们回头可要装得像一点了。”蒋楚风说着捏了捏符黛的的耳垂,面色还带着疏懒的笑意。 韩元清看了看烧得焦黑的公寓,觉得要是没有那个地窖藏身,死个人也真不是难事。 深秋的天气并不是特别的好,过了中午就变得阴沉沉的,几声闷雷从天际由远及近,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被炸过后的公寓,烤得炙热的木头砖瓦还腾起一丝一丝的白烟。 路过的行人都不由驻足向着残破的公寓里面观望,随着医生和护士的到来,围观的人群也密集了起来,不多时就听到里面阵阵哭喊声。 “九哥!” 符黛随着抬着的担架踉跄跟出来,散乱的头发遮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过周围的人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是唏嘘不已。 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上车,符黛紧拽着担架杆子的手也有些脱力,便松了力道顺势靠在了秦芹的肩膀上。 众人很快知晓那里面抬出来的居然是闻名已久的蒋九爷,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不出一天就传遍了越州城。 符秋生他们听到了,都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出去的人,没两天就发生了这事。 他们挂心符黛,等匆匆赶到宅子那边时,庭院里已经挂上了白幡,佣人都在忙着布置灵堂。 陈玉径直去了卧室,见符黛似乎刚起身,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唯有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 “黛黛……”陈玉坐到床边,抚了抚她鬓边的头发,都不敢再问她什么。 符黛知道蒋楚风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受尽了苦楚,加之先前他们在秦芹公寓已经不小心暴露了踪迹,她也不敢再大意,所以对于蒋楚风诈死的事情一字未提,只叫陈玉留下来陪陪她。 陈玉自然没有二话。 如蒋楚风所说,连同鸿门在内的好多人似乎都期盼着他的死讯,在这消息一出来的时候,宅子里的灵堂还没有布置完,就有人陆续带着花圈上门吊唁了,像是迫不及待来证实蒋楚风死没死一样。 韩元清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演戏,可是看着以往笑脸相迎的那些人的嘴脸,还是气得在房间里大发雷霆。 秦芹淡然觑了他一眼,道:“这帮人在蒋九爷北上之际就已经全部被蒋成良收买了,这不是你早知道的事。” “我也是搞不清楚,这伙人居然会跟蒋成良上一条船。”韩元清扒拉了两下头发,十分费解。 说实在的,以蒋成良以往在越州的作为,韩元清可不认为他有这么大的能耐笼络住这些人。他琢磨了一阵,觉得这里边想黑吃黑的大有人在,怕是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晚上九点多钟,宅子里才安静下来。 夜风吹着门口印着奠字的灯笼,看久了也有些瘆人。 符黛在陈玉的陪同下吃过晚饭,本来想佯装睡了让她安心。只是陈玉担心她,坐了许久,她没留神倒真的睡了过去。 符黛迷糊睁眼也不知道几点了,卧室里亮着一盏小台灯,她一翻身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符黛一下回过神来,扭转身体看向不知道什么是时候上来的蒋楚风,惊讶道:“你怎么上来了?” 蒋楚风低头啄了口她的额头,声音里尚有一丝倦意:“棺材里硌得腰疼,我就上来了。” “你不在不要紧么?” “放心吧,他们确认我死了,估计已经狂欢去了,哪还有心情监视我,我让元清安排好了。” 符黛往他身边拱了拱,忽而又想到什么,一下坐起了身,就要掀开被子下地。 蒋楚风拉住她,“干什么去?” “我去关门。”万一到时候她爸妈进来,看见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人却在她床上,大概会吓一跳。 “还用得着你担心。”蒋楚风说着将她捞回了被子里,长腿一伸将她牢牢圈住。 符黛睡了半天,这会儿已经毫无睡意,脑袋抵着他的锁骨,一会换一个姿势。 蒋楚风觉察她小动作不断,低头去寻她的脸,亲在她脸蛋上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大葱味。 “拿大葱熏自己,也亏你想的出来。”蒋楚风抚了抚她的眼皮,发现还有些微红。 “不见眼泪不逼真嘛。” 蒋楚风想起来符黛当时哭的那场面,演技逼真,让他还忍不住有点心疼。 “没想到黛黛糊弄起人来也不差。” 符黛骄傲地扬起脸:“那是!” “说你胖还喘上了!”蒋楚风笑着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瓣。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可蒋楚风在符黛身上从来没有什么忍耐力,随着逐渐深入的舌头,气氛便热腾腾起来。 符黛趁着喘息的空隙出言提醒:“别忘了明早回棺材里。” 这话听起来诡异又煞风景,蒋楚风翻身将她压倒在身下,夺取了她仅剩的神志。 微黄的灯光映照着床上交缠的人影,在墙壁上形成一个摇曳的影像,不时有娇言软语溢出。 “唔……小心你的伤……” “还有心情顾别的。” “嗯……” (明天上个肉调剂一下~) 趁夜偷欢(H) 符秋生夫妇都住在二楼,符黛怕动静太大被听到了,所以一直不敢叫出声。 可她越是忍耐,蒋楚风就越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动起来就没停下过。 “嗯嗯……啊……你慢点啊啊……” 符黛一张嘴,就被他捣得颤声不已,赶忙咬住唇,只余下不住的急喘。 起伏的酥胸上蒙着一层薄汗,随着顶弄的动作不时轻晃荡漾,嫩汪汪地如同豆腐一般。 蒋楚风看得一阵眼馋,卡在符黛腰际的手一移,便罩了满手心的凝脂,贪恋地揉捏了两把后,又伏低了裹着绷带的精壮上身,一口吞没顶端妖艳的红梅,用湿软的舌头不住制造着快感。 符黛全面失守,被身体里到处乱窜的骚动冲击得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脯,扭着不盈一握得腰肢。 热气腾升的屋内,全是啧啧的吮吸声。即便已经亲密无间,符黛还是由不得想捂耳朵。 蒋楚风似乎是觉察到她羞窘的情绪,故意把声音弄得更大声,对着两团玉乳又吸又舔,窘得符黛最后忍不住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你干嘛啦……” 蒋楚风这才从她胸前抬起头来,扬起的嘴角带着一股子魅惑。 “我在干嘛黛黛不知道么?”蒋楚风说着,便挺腰往前顶了一下,将她的呼吸搅得凌乱发颤。 符黛就烦他在床上还一堆话,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精力,当下用抬着的脚尖磕了下他的后腰,以示不满。 蒋楚风抓住她踢动的小腿,惩罚般用力撞击了几下,饱满的卵囊击打在水嫩的阴户上,发出啪呲啪呲的响声。 符黛跟着紧缩了一下,晶莹的蜜液从两人相交之处溢了出来,渗透了身下的床单。 符黛觉察到了,忙攀着蒋楚风的脖颈要起来。 “嗯……会弄脏的,你先停一下……” 她一起身,蒋楚风感觉自己的棍子都要折在她里边了,急忙抽着气道:“哦……黛黛先别动!” 符黛感觉到股间汩汩的湿滑,就怕弄脏了床单明日叫人洗又不好意思,所以也急得不住蹬脚。 蒋楚风粗喘了几声,忙把自己抽了出来,一巴掌轻拍在符黛光溜溜的屁股上,“你是想弄死我么!磨人精!” 符黛抖了一下,夹紧双腿不住往床边挪。 蒋楚风僵着脸问:“找什么呢?” “床单床单!”符黛指了指衣柜那里,也不敢下地。 蒋楚风做起来向来没个度,符黛每次都要被他弄出来的一片狼籍羞愤欲死,所以偷偷备着一块小垫帕,自己在房里也能洗干净。 蒋楚风知道她说什么后,唰得就翻身下了床,挺着自己晃动的阳刚就去找了。 他把垫帕一拿过来,符黛就一把抓了过去坐在了自己屁股底下,一股湿热的暖流随即涌了出来。符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腿,都不敢抬头了。 蒋楚风见状,眼神便像染了一层浓墨,黑幽幽地吓人。 符黛正想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就被他一把推得躺平了。 蒋楚风就站在床边,曲起她的两条腿由上至下猛地入了进去。 符黛眼眸一瞠,一口气抽上来都没叫出声。 乌紫的肉棒从磨得微红的穴口陷了进去,转瞬又抽出来,带出一汪一汪的春水,一下就把底下的垫帕打湿了。 这似乎就是蒋楚风想看见的画面,抽送的频率当即就有些失控起来。 符黛咬着手指头不停地喘,小腿被他压制着动都动不了,瘫在床上几乎化成了一滩水。 肉棒搅弄着水穴的声音愈渐频繁,柔软的床垫都开始频频晃动。 蒋楚风紧锁着被自己蹂躏得汁水淋漓的粉嫩肉穴,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聚集了,捏着符黛脚腕的指结都有些泛白。 符黛被这一顿狠抽猛插直接送上了高潮,嫩白的身体一阵阵痉挛抽搐,下身更像决堤了一般,泄得止都止不住。 开疆辟地的阳刚被她一阵夹裹,也已经难守精关。蒋楚风屏着气息大开大合得出入了几下,接着一个深入直达她颤抖的禁地,臀部微缩,射了出来。 蒋楚风呼了口气爬到床上,微撑着小臂虚悬在符黛身上,感受着她一阵一阵的紧缩,喉咙里便滚出舒爽的喟叹。 符黛缓了好半天才拉回神志,抬腿的时候还觉得腿根酸软发颤,往下一放直接搭在了床沿上。 蒋楚风亲了口她汗哒哒的小脸,翻身带着她躺在了一侧。 符黛看见他上臂缠过来的绷带,还不忘给他操心:“你的伤口让我看看。” 蒋楚风自诩是铁打的,根本就不把这些皮肉伤放在眼里,闻言还不正经道:“还有力气管别的,再来一次?” “你也不怕精尽人亡!”符黛没好气地拍了他一记,直翻白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倒不介意做个风流鬼。” 符黛见他没个正形,伸手便去撕他没遮没拦得嘴,被他抓着手亲了一手背的口水。 打情骂俏了一顿,蒋楚风还是在符黛的数落下换了次药,等躺回床上的时候也已经两叁点了。 符黛提醒他:“你可记得到点回去,别明天一早叫人看见棺材是空的。” 蒋楚风吃饱喝足,正是一肚子淫虫,含糊应了一顿,忽而咬着她的耳垂低沉教唆:“要不我留着那棺材,等事儿完了我们在那里试试?” 符黛跟看疯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蓦然笑骂:“你可真是个风流鬼!” 蒋楚风挑动眉梢,对于她的评价并无反驳。 针对 符黛也不知道蒋楚风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睡醒下楼的时候,只见灵堂那里已经有人来吊唁了,就连蒋成良和大太太也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符黛一来气,都没去搭理他们,加上身上也不是特别舒服,便一直呆在房里。 韩元清在灵堂那里主理事务,看见蒋成良自然没好脸色,蒋成良也不爱碰他一鼻子灰,左右已经看见蒋楚风真的躺在那棺材里了。 从宅子出来,蒋成良便抑制不住有些兴奋,仿佛鸿门已经手到擒来。 大太太却不放心,就是此番来确认也是她的主意。 “蒋楚风不在了,可还有那个韩元清呢,你之前还跟他们韩家联手,小心他们临时反水。” 蒋成良道:“这我知道,本来也不指望韩家那老头子给我什么大便宜,不过互相利用罢了。鸿门这边我也有打点,他们远在平洲,能伸多长的手。” “这样也好,总归不是长久合作的对象,就是那个韩元清也是恨你恨得咬牙,你别放松警惕。” “蒋楚风这事儿是谁的指示他比我清楚,没道理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大太太拧着眉道:“你之前利用那个叫余秀娟的女人,蒋楚风也没后续,没准还叫人留着一手,你小心一些。” “人都死了,他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跟我算账不成?”蒋成良切了一声,不以为意,“再说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之前就跟老九他们有过冲突,才被送到了局子里。我这说起来也算为他除害了,他九泉之下还得谢谢我呢。” 蒋成良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的巷子里传出来一阵响动,忙闪过身查看。 “谁!”蒋成良进到巷子里,发现已经不见了人。 大太太也急了,“这个节骨眼上再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可不妙!” 蒋成良看见中间砖块破裂的潮湿泥土地上,印着几个明显脚跟下陷的脚印,琢磨道:“一个跛子能跑多远。” “跛子?”大太太一下就想到宅子里那个似乎是符黛堂姐的,走路就是有些微跛,这里又是宅子的地界…… 大太太想罢,急忙道:“不能让她坏了事!” 蒋楚风好赖是前一任的头儿,鸿门中尚有许多中立之人,若被他们知道蒋成良曾经利用余秀娟绑架符黛,进而对付蒋楚风的事,怕是对蒋成良继任鸿门不利。 “放心吧,我会叫人处理。”蒋成良说着散开人手让去找人了,宁可错杀也不让人有机会把之前的事情捅出去了。 大宅里的人来了又走,每天都会换一波。 蒋楚风和符黛的伉俪情深在圈子内也是出了名的,为了不被人瞧出端倪,符黛每天都要剥两根葱熏出眼泪来才露面。 便是如此,眼泪流得多了,眼睛也不好受,符黛这两天都觉得眼睛干涩发痒了。 韩元清看见她红得跟兔子一样似的眼睛,笑道:“这让九哥看见了还不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符黛心想他已经蹦出来不止一回了。 “对了,月姐一会还要回学校,你帮我送送她吧。” 这倒是小事,可韩元清现在可不敢离开宅子半步,一旁的蒋行舟便道:“反正我没什么事情,我去送吧。” 符黛对此也没有异议。 符月上的女校离得比较远,在符家的时候还方便坐电车,在这里就不是很便利了。 符月性格内向,即便到如今,除了对符黛和符秋生夫妇能放得开,在其他人面前还是不免拘谨。她见今天是蒋行舟送自己,内心不免犹豫了一阵。 蒋行舟把车开到大门口等着符月,见她出来后,便下车打开了车门。 蒋行舟对人向来温和,翩翩公子的模样让符月莫名地更加紧张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提步走了过去,正要爬到车座上去,原本等在一边拉着车门的蒋行舟忽而神色一变,一下将她扑倒在地。 符月摔在冷硬的地上,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头顶的车窗玻璃砰地一声被子弹穿透过去,散碎的玻璃渣溅射了下来。 枪声惊动了宅子里的人,保镖旋即就带枪出来,将蒋行舟他们护着回到了院子里。 韩元清也闻声跑了出来,“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蒋行舟摇了摇头,眼睛微眯,显得有丝迷茫。他方才带着符月卧倒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眼镜,现在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韩元清立马叫人四处搜寻,只是对方似乎是惯常暗杀的老手了,等寻到开枪的地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韩元清以为是韩家又在暗中行动,打算清理蒋楚风身边的人,不禁气得暴跳如雷。蒋楚风的事情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如果韩老爷子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一准就跟反目成仇了。 宅子旋即被妥善保护起来,符黛原本打算另外安排车子去送符月,蒋行舟沉思良久,忽然道:“今天还是缓缓吧,我觉得那一枪不是冲我来的。” 当时只有符月跟蒋行舟在一起,蒋行舟的话一出,符黛也惊讶起来:“难道是冲着月姐的?” 符月闻言,有些手足无措,“我?怎么会是我呢……”她平常除了家里和学校两头跑,就是学生们也认识得极少,真要说跟谁有过什么过节,就是自己的妹妹符音了。可是符音也不会本事大到雇佣杀手来杀她吧? 韩元清也觉得十分奇怪,可见蒋行舟说得有几分肯定,也不敢大意,便让符月打电话到学校请个假,暂时不要外出了。 真相 蒋楚风的死讯传遍南北两地,有人唏嘘,自然也有人觉得喜闻乐见。 符海仁因为受余秀娟牵连,几乎也是被蒋楚风堵得如同仓皇过街的老鼠,奋斗了半辈子的事业转头成了一场空。 近来符海仁也不知又搭上了谁的船,替人管起了生意,每每回家都是洋溢着一脸喜气,得知蒋楚风死后更是啐了一口,觉得他也不过如此,风光到了头这天下还不是要换人。 老太太也不知晓他具体给人干什么,总归每日忙里忙外,倒少了许多怨气,便也乐见其成。 符音从外面走进来,正要去自己的院子,被老太太叫住了,又是一顿说教:“从上午就不见你人了,瘸了腿还能到处乱跑?瞧瞧你这一身,叫外人看见岂不丢人!” 符音有些慌然地抚了抚自己沾上泥的衣裙,对老太太的数落仿佛都没听进去,只一味低着头揉搓着衣襟子,似乎在害怕什么。 客厅里,符海仁正在同人讲电话,虽未在人面前,却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脸上也尽是谄媚之意。 “好好好,没问题,我一定办妥!让蒋叁爷放一百个心!” 符海仁挂上电话,一转头却看到符音瞪着两眼,又惊又怒地冲过来:“爸,你在给蒋成良做事?” 符海仁看见她这副样子,不耐地皱眉:“蒋叁爷的名讳岂是你叫的,不要给我惹麻烦!” 老太太也在旁边呵斥:“你个闺阁女儿知道什么,不要妨碍你父亲做事!快去把衣服换一换,像什么样子!” 符音却像是戳着什么痛处一样,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妈都被他害死了!你居然还给他做事!我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连一口棺材钱都不出也倒罢了,还要跟害死我妈的凶手同流合污!” “你胡说八道什么!”符海仁微愣之后,一脸怒容地看向符音。 符音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当下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她听到蒋楚风被人害死,也是打着去看热闹的心思,因为蒋楚风让自己瘸了一条腿,心里也是恨之入骨。只是没想到能在宅子外面听到一桩惊天动地的事情。 符音原先一直以为她妈是因为得罪了蒋楚风才落得那下场,却没想到是被人利用了,死得那般不明不白。 她妈虽然在别人口里跋扈不堪,可对她是没的说的。她爸自来薄情寡义,可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薄情到这种地步。 “我妈是蒋成良害死的,是她引诱我妈去对付蒋楚风才会落得那下场,是我亲耳听到的!爸,你就算再无情,也不能罔顾我妈九泉不安帮蒋成良做事!蒋成良他不会安好心的!” 当初警署通知符海仁去认尸的时候,也曾说过余秀娟的死因,符海仁只当她是走投无路怕被蒋楚风抓住,所以才自寻了死路。现在被符音一通话恍若敲了一闷棍,昏昏然过后忽而抓住了几丝清明。 余秀娟与他夫妻十几年,他多少还是了解几分的。这个女人比谁都怕死,关键时刻除了会保全自己和符音,怕是谁都不会顾,怎么会在受了教训之后转瞬又去招惹蒋楚风,还把自己逼上死路? 符海仁隐隐相信了些什么,可是面对放在眼前的荣华富贵,内心动摇了一阵,还是一把将符音拂开了。 “你又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蒋叁爷跟你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利用她做什么。” “是真的!是我亲耳听到的!要不是我跑得快,蒋成良还会杀我灭口的!他要争夺鸿门,若被人知道他做的丑事,支持他的人就会少了!”符音抹了把眼泪,说得有些急切,很害怕蒋成良会发现端倪找来。 “我看你发神经了!”符海仁一把拉开她揪着自己袖子的手,转头吩咐,“带小姐下去好好整理一下,吃过饭就不要乱跑了。” 下人懂了符海仁的意思,不甚柔和地拉过符音的胳膊就往后院拽去。 符音见状,知道符海仁是不打算替余秀娟报仇了,手一伸就要朝符海仁扑过去,泪涟涟的脸上带着一片恨意:“符海仁!你居然真的这么薄情寡义!我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符海仁被厉鬼一般的架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胳膊撞在了旁边的架子上,摔碎了一个古董花瓶。 “跟你妈一样是个疯子!”符海仁冷声说了一句,转头就出去了。 老太太听着符音的嘶喊,睁开半眯的眼睛,道:“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小姐就行了,外面那些事你掺和什么。左右人已经死了,你让你父亲跟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去闹,是想把你父亲的命也送了不成?” 老太太见她歇下声来,便叫人把她带下去了。 罗盈站在廊柱后面听了一阵,看着符海仁离开的方向,眼底也没什么温度。 依照符海仁的性格,不说他跟余秀娟没什么感情,就是有感情,在自己的前途面前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有利自己的方向。 所以即便他听了符音的话知晓些什么,也都烂在了肚子里。 符音被家里的人看管了起来,就连后院也出不去了。她哭闹、发脾气,听到的人也只管做自己的事,除了定时给她送饭送水,换洗衣物换恭桶,其他时候任她怎么叫都没人理会。 符音喊得累了,发了一阵呆,脑子里渐渐开始转起弯来。 符海仁她是不指望了,可这里面牵连的还有蒋楚风和符黛,只要她把这个事情告诉符黛,也是可以间接对付蒋成良的。 符音想通这些关节,便琢磨着办法怎么才能去见符黛一面。 这家里边,老太太和符海仁一样的没有心肝,算起来倒是只有罗盈还算讲道理。符音沉思了一会,便打算抓住罗盈这棵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喊着要见她。 下人被她喊得烦不甚烦,便去罗盈的院子通报了一声。 罗盈也觉得奇怪:“她要见我?” 余秀娟还在时,罗盈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连余秀娟的死也算在了自己身上一半,现在居然主动说要见她,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罗盈想了想,还是打算去见她一面,毕竟之前符音说的事情,她心里也有几分打算。 符音看到罗盈来了,几乎有些焦急的欣喜,她看了眼罗盈身后的人,欲言又止。 罗盈便挥了挥手,叫人退下了。 下人们也只是听吩咐不让符音跑出去,至于谁来看她,或是说什么,也都没有特殊的命令,所以关上房门也没管。 “你找我来不会是为了你妈那事吧?”罗盈见她呆愣住,抚了抚旗袍的下摆坐在一旁,“前儿你们父女吵的时候我听到了,不过我也劝你,蒋家的人都是不好惹的,你若想活命,只能把这事儿咽进肚子里。” 符音失神地摇着头:“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奶奶也不会管我了,原本只有我妈,可是她还给人害死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盈觉得她不自量力,拧了拧眉问:“那你想怎么样?老爷在蒋叁爷那边正是红人,不可能因为这事放弃自己大好的前途的。” 符音遂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罗盈,罗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你想去见二小姐?” 罗盈见符音神色肯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你跟二小姐的过节可不少……”她看了看符音的腿,觉得她能惹得蒋楚风硬生生掰断她一条腿,又怎么可能求得符黛的原谅。 “我知道符黛也恨我,可这件事跟她和蒋楚风有关,她不会坐视不理的。”符音擦了把眼泪,目光重新投向罗盈,隐有哀求之色。 罗盈不敢保证,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符海仁不是良人,那蒋叁爷也不是善茬,符海仁为他做事也迟早要吃大亏,她也得寻机会把自己从符家彻底摘出去了。 罗盈沉思了好一阵,才道:“我可以帮你出去,但是……” “我不会牵连你的,只需要一点松懈,我会跑出去的!”符音连连做着保证。 罗盈闻言,便没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符海仁外面有应酬便没有回来,老太太早早就去睡了,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 月光泼洒的院子里莹白清亮,却忽然映起一阵橘红的火光,只闻一个下人叫了一声“失火了”,原本寂静的院落顿时乱了起来。 下人们正待上炕睡觉,闻声连忙系上衣裳,把能拿的瓢盆都拿上了,顺着火光冒起的房子跑去救火了。 失火的是符音的房子,一众人拿着水桶朝着已经燃得旺盛的门窗上泼去。 罗盈在丫头的簇拥下过来,冲着一群人喊:“快把门撞开把小姐弄出来啊!” 符音怎么说都还是这家里的主子,没人敢罔顾她性命。众人闻言,连忙合力抱了跟墙角下的圆木,将着火的门窗撞了开来。 下人跑进去,看见符音伏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当下也没顾上细看,连忙把人抬了出来。 众人还在忙乱地扑着火,就听到另一头的院子也传来呼喊:“失火了!太太院子里也失火了!” 罗盈急得一指:“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啊!” 一帮下人闻言,也顾不得其他的,端着瓢盆转而又去另一头救火了,倒一时忘了顾着角落里的符音。 罗盈吩咐了一声:“先把小姐抬到对面的房里去,去找个大夫。” 两头院子乱成一锅粥,救火的救火,找大夫的找大夫,便没人在符音跟前守着。 符音听到渐渐远去的喧闹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连鞋子也没顾上穿,趁乱跑出了大门。 强势回归 蒋楚风这边的计划正在紧要关头,宅子的守备极为森严,符音慌慌张张跑来的时候便被挡在了大门外。 符黛听说是符音来找自己,觉得太阳真是打东边出来了,但心里有疙瘩便不想见她。 “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太太,是关于太太和九爷的。”保镖不敢托大,便把符音要求转告的话都说了。 “我和九哥?”符黛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人把符音放了进来。 符音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她也不敢保证若是让符海仁和老太太知道自己偷跑是什么后果,所以也没多废话,见着符黛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听到的事情都说了。 “是真的!我那天亲耳听到蒋成良这么说的,我妈是被利用了,不然她不可能再去害你的!”符音表现得很急切,却始终被两个保镖挡在一旁,不让她接近符黛五步之内。 符黛略略一想,心里存着的那团迷雾忽然就散开了。余秀娟死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算到自己的死法是这样的,原来这其中又是蒋成良在搞鬼。 不过如今蒋楚风另有计划,符音告诉她这个消息也可有可无,她这大晚上的狼狈地跑来,若说只是给她递一个把柄,也太可笑了些。 符黛想了想,也没同她细究这个事情,道:“九哥也已经不在了,这些事情即便我再计较也成不了事,难为你还特意来告诉我一声。” 符音见她就要转身离去,忙道:“你是蒋九爷的太太,就算是他不在了,你还有这么多人使唤!只要你拿着这个把柄去找蒋成良,他一定讨不着好!” “你是想让我帮你顺便报了你母亲的仇?”符黛见她不说话了,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不过也不打算让她把自己当枪使,“如果是这样,我想你找错人了。” 他们母子跟她虽然没有深仇大恨,可生的嫌隙也不小,岂非轻易就能化解的。 符音觉得以符黛现在的地位,只要蒋成良打着拿鸿门的念头,一定还会对符黛下手,到时候符黛就是不愿意也得发起反抗。 她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将事情说清楚后也没继续缠着符黛,也怕符海仁回来后再生麻烦,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符黛瞥见她一瘸一拐地出去,眉心轻皱,继而吩咐了一声:“暗中跟着一些,让她安全回家。” 等得夜深一些,韩元清从外面回来,蒋楚风也得意从棺材里出来活动一下。 众人听了符音带来的消息,心中皆恍然大悟。 “我还奇怪前日怎么会有人对付月姐,现在想想,大概是蒋成良找错了人,月姐是替符音挡灾了。” “这蒋老叁还真是毒蛇做梦吞大象,野心勃勃啊。居然想出来那馊主意试探九哥,又蠢又毒。”韩元清摇着头直咋舌。 蒋楚风也没想到,不过不得不承认蒋成良那次算计真的算到了点子上,让他的弱点暴露无遗。也因如此,他现在对符黛越发放心不下了。 “明日出殡,黛黛就在宅子里呆着,不要出去了。” 符黛自从平洲回来,几乎也没怎么出去过,就连店铺也都交给了温倩打理,现在又听他这样说,只是依言点了点头。 “九哥担心蒋老叁还会对九嫂不利?” “蒋成良能力不足,却不是个善茬,斩草除根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况且蒋成良身边还有那个最毒妇人心的妈在,就是蒋成良要犹豫,那女人也不会心软的。 “那我回头联系一下秦芹,到时候让她跟九嫂一起。” 蒋楚风点了下头,拍了拍韩元清的肩膀。 符音有罗盈暗中相助,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一个来回,等到符海仁回来,一切还是如初平静。 符海仁得知家里失了火,训斥了一顿下人,见符音还在房里躺着,也松了一口气。 等到符音装作清醒,她还是被符海仁软禁了起来。她也不再闹腾,私心里总盼望着外面再乱起来。 蒋楚风出殡之后,鸿门虽有韩元清这个二把手在,可主位之人还是要尽快安定下来。 按理,蒋成良是蒋家的人,跟鸿门八竿子打不着,只仗着一个姓氏便有些嚣张跋扈的态度。不过他奔走了大半年,硬是从各方笼络了一半势力在自己手里,可谓用心良苦了。 只是鸿门势力庞大,人脉也复杂,蒋楚风在时尚有许多蠢蠢欲动的苗头,更别提在蒋成良名下了。 韩元清看着蒋成良成为“捕蝉的螳螂”,颇有些同情起来。 鸿门的元老所剩无多,零星几位已经久不问世事,也没想到蒋楚风会暴毙,所以只得出山主持大局。 蒋成良自觉大局在握,在议会厅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家,见着几位元老便忙不迭上去打招呼。 这里边数江老年纪最长,他与蒋老爷有过几分交情,所以对蒋家的儿子也都不陌生。 他知道蒋成良这些日子以来的动静,见他态度殷勤,只是笑着意味深长道:“年轻人,鸿门可是个烫手山芋。” 蒋成良还当江老是在提点自己,鸿门势大不好管理,只是虚心颔首,表示自己了自己决心。 江老也没泼他冷水,径自去了前头坐下,看见韩元清时叹了一声,低声道:“老九英明一世,失误就失误在没早点准备个遗嘱安排鸿门的去向。” 韩元清悠悠哉哉道:“这不是还有您几位元老坐镇呢。” “我们几个老骨头顶什么用,你看看今日这架势,我们也是泥捏的神像,被拿出来摆摆罢了。” 韩元清靠着椅子环视了一圈,议事厅里外似乎都是蒋成良的人,也有不少分散的势力,其中还夹杂着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犹不肯撤退的韩家,从表面来看他们是没一点胜算了。 “好戏总在最后才上,您老就看着吧。” 江老看他坐得四平八稳似乎胸有成竹,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拄着拐杖闭目养神起来。 几个元老本身都年事已高,对于这种有他们没他们都没区别的场面都不感兴趣,等到人差不多都到齐,基本都开始打瞌睡了。 蒋成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见状有些着急,便出言催促:“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宣布今天的大事吧。” “今儿这大事可多了,得一样一样来,不着急。”韩元清从座位上站起来,拉开了正中间的椅子。 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蒋成良看见他的动作,心里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韩元清,今天是重选鸿门主事人的大日子,你不会还要跟我杠吧?”蒋成良知道韩元清看不惯他,他争夺鸿门韩元清就是个大阻碍,不过只要他权力一到手,先把他剥两层皮挫挫锐气也不在话下。 韩元清便是对着被他收买的大半势力也不给他面子,嗤道:“跳蚤带串铃儿,装什么大牲口。我跟你杠什么,你算老几?” 蒋成良心中有成算,难得对韩元清的冷嘲热讽没动气,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我可以不说话,一切听由大家决定便是。” 众人的议论声刚响起来,又被韩元清打断了:“人还没到齐,急什么。” 众人不明,正待按着花名册点人数,就见议事厅的大门哗啦又开了。 蒋楚风精神奕奕地从门外跨进来,一如初时叱咤风云的气势。他微抚着袖口,笑眼看向在座的众人,一扬唇露出一股霸道的痞气:“劳诸位久等,实在不好意思。” (又得从头捋一遍剧情了,写得有点犯晕@@) 清算 蒋楚风的出现,无疑让众人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一个进了棺材已经出殡的死人,又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呢? 一时间,在场的人反应不一,一些个做贼心虚的,指着蒋楚风连话也说不上来,只当他是厉鬼索命来了。 “今天可真是个大日子,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挺热闹的。”蒋楚风迈着长腿走近,议事厅的大门随之关上,就连头顶的通风口和窗户都紧闭着,一副打算清理门户的架势。 这里边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蒋成良了,他盯着蒋楚风看了半晌,直到他走近,才不可置信地张开嘴:“你不是死了么!” “看来叁哥是巴不得我死呢。”蒋楚风看着蒋成良脸上的震惊,略表遗憾地摇了下头,“可惜我命大,连阎王爷都不肯收我,我就只好回来了。” 蒋楚风朝座位边走着,手掌拍在就近的一个人肩膀上,直把对方吓得一抖,脸色煞白。 蒋成良紧盯着蒋楚风,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活着,可直到最后也没看出来端倪。他也不明白,明明死了的人怎么又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了。 蒋成良脑子发懵,旋即意识到蒋楚风既没死,那今日这重选主事人的议会也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他眼看到手的东西也化为了泡影。 “不……这不可能!”蒋成良喃喃自语,对于自己的功亏一篑有些接受不了。 韩元清嗤道:“真当我九哥死了你就能接手鸿门了?也不颠颠自己的斤两,你老子的资产不够你霍霍的,还来染指鸿门。要不是你跟老爷子还冠着一个姓,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蒋成良脑中嗡嗡,看了一圈在座的人,原先说支持他的,无一不是默不吭声,便是有反抗蒋楚风的,跟自己也不在一条线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在为自己筹谋的同时,也在为他人作嫁。 可既已撕破脸,蒋成良也豁出去了,冷哼道:“鸿门既不是冠着蒋姓,也没道理只有你蒋楚风能独占,谁有本事谁就拿罢了。你看看这底下的人也不是尽服你,也是时候换换新鲜的血液了。” “换你么?”蒋楚风拉开中间的椅子,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蒋成良紧绷着脸色,并未对他的举动放松警惕。 蒋楚风却是一讪,提着椅背处把座椅咚地正过来,娴熟自在地坐了上去。 “我一天没死,这鸿门就是我说了算,我现在让谁死,谁敢活到叁更后。”蒋楚风有自大的资本,面对不服他的众人,说话也不客气。 这两年他结了婚,在许多事情上也不想赶尽杀绝,为的是不想符黛见到自己戾气太重的一面。没成想让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勾结一处想推翻鸿门的统治。 真当他是歇久了,把他当成病猫了。 “我这个人最恨别人背地里给我使绊子,要么就一次性弄死我,要是我死不了,啧啧……”蒋楚风摇了摇手指,其中意思让诸多人寒毛直竖。 蒋成良联合韩家把蒋楚风逼得差点走投无路,以为他才回来越州没有人马也成不了事,当下更加有底气了,“蒋楚风,你看看现在除了你身边的那只狗,谁还向着你?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说的对,不服我的人,我又何必强求。”蒋楚风闲散地靠在一旁,才悠哉地点起了一根烟,吞云吐雾间不见半点紧张。 众人对蒋楚风的态度亦提高了警惕,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身旁忽然一转风向,原本跟自己同阵营的人蓦然态度一变,把黑洞洞的枪口朝了过来。 楼上楼下也涌出来不少人,看着都是生面孔。 众人这才意识到蒋楚风还给自己留了一手。 割据几方的人见情况一下倾向了蒋楚风这边,有的没底气立马倒戈,有的知道自己没了回天之力,干脆破罐破摔抵抗到底了。 韩家的人想浑水摸鱼,先被韩元清骂了个狗血淋头。 蒋楚风转了转手里的左轮手枪,往里面一粒一粒放着子弹,吐字清晰:“蒋家几十个姨太太,数大太太跟我娘过不去;蒋家九个兄弟,数你最跟我过不去。当娘大太太没能盼着我死在外面,也是失策。”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偌大的议事厅十分清晰,让人心里不由跟着咯噔两下。 蒋成良亦紧握着手里的枪,不敢分神。 “兴荣街暴乱,利用余秀娟,放火烧西药厂……这桩桩件件我都可给叁哥记着呢,叁哥想从哪一桩算起?” 蒋成良早知自己做的事不会深藏太久,没想到蒋楚风全都清楚,就连自己利用余秀娟的事情也知道了。他脸色狰狞,就是被当众说出来也压根不打算收手,手指一扣扳机就开出去一枪。 他心中没了主心骨,开枪的手也不稳,蒋楚风头一偏,那一枪便打在了后面墙壁的画框上,哗啦碎了一地玻璃。 酝酿已久的矛盾一触即发,众人都知道蒋楚风的手段,也畏惧于落败后的后果,所以干脆豁出去了。 蒋楚风从滨州调派来的人手跟鸿门原有的还差些数量,在一顿混战后还是让蒋成良逃了出去。 “九爷,人跑了!”下属在周围找了一个来回,也没抓到蒋成良,想来他在来议会厅之前也部署过。 “不急。”蒋楚风转了转手枪,看向一旁走过来的韩元清。 “我已经通知给沉铎那边了。”韩元清往桌子上一坐,露出一脸大功告成,“我就不信蒋成良这回还有本事跑出越州城。” 沉铎那边也只是动了动各处关卡,让人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不许放飞出去,程序上来讲只是临时变动部署,并非参与鸿门之事。 韩元清却觉得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本来昨天就写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些细节没整理出来,大姨妈太难受了,愿下辈子不用再见大姨妈,阿门) 蠢蠢欲动 饶是谁都没想到,原本已经快要尘埃落定的事情忽然转了风向,鸿门的蒋九爷不但没死,反而杀了叛变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蒋成良从议事厅那里逃窜出来,到现在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想不清楚弄不明白。 也幸而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早前就让大太太带着杨秀欣离开了大宅,以防万一的时候还来得及跑路。 大太太也以为这事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还是被蒋楚风摆了一道,气得直骂:“这个小杂种真是命硬,当年把他拐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能自己跑回来,真是又贱又硬!” 蒋成良掀开窗帘,看见远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鸿门的人,也是狠得啐了一口。 “越州是待不下去了,我早前联系了几个洋人,正好可以去南洋,今晚就找机会出港。”蒋成良心里已经飞快地盘算好了,等到找个地方修生养息之后,必然还要卷土重来的。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蒋楚风的人,就连沉铎也暗地里帮着他,我们怎么能出去?”大太太为此忧心不已,何况现在杨秀欣还怀着身孕,受不得许多颠簸,也是个累赘。 大难临头,大太太原本盼着的孙子,现在越看越不顺眼,不由瞥了杨秀欣一眼。 杨秀欣一直都不太赞成蒋成良跟人争夺鸿门,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听到他败落的消息更是吓了一跳,一路兵荒马乱地偷藏到这偏远的小旅馆,身体便有些吃不消,自进来气息还没缓下来。 “南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去找我的堂兄吧,有熟人照应怎么也好些……” 杨秀欣话音刚落,就被蒋成良凶了一句:“你是脑袋不清醒么!滨州也是蒋楚风的地界,你让我去送死不成!” 更何况杨家早就自身难保了,她那两个堂兄上次来越州投靠时被他挡了回去,现在他落难那两人又岂会伸出援手,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大太太对杨秀欣这拎不清的态度也挺烦的,让她不懂就不要乱出主意。 杨秀欣低头咬着嘴唇,也再不想管他们母子的事情,扶着肚子坐到了一边。 “叁爷。”一个手下从外面进来,见房里都是自己人,也就没有避讳,“那个姓符的说有重要的事找叁爷。” “什么东西也成天往我跟前凑,让他滚蛋!”蒋成良如今连命都悬在了裤腰带上,哪里还会在意旁的,当下不耐烦地直挥手。 手下不敢再多说,正要出去又被蒋成良叫住了。 “等等。”蒋成良忽然想到什么,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个人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大太太不敢大意:“姓符的,难不成是那个丫头家的人?” 因为利用过余秀娟,蒋成良对符海仁倒是存着几分印象,点了点头。 “那不是信不过了。” 蒋成良却自有计较:“信不信得过不要紧,他作为符家的人,却给我做着事,可见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不怕他不帮我们做事。我们的人手现在都不好活动,正好用他当个幌子。” 蒋成良挥了挥手,让人去安排了。 大抵是因为天性想通,蒋成良对符海仁的心思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符海仁给蒋成良做着事,关于蒋成良的动静他自然是清楚的,知道蒋成良势败出逃,就设法通过厂子里的人联系到他的手下,想趁着蒋成良彻底倒台之前给自己捞一笔,再为以后买官铺路做准备。 某一方面来说,符海仁比蒋成良的想的还要天真大胆一些。 手下把符海仁秘密带到了旅馆,蒋成良看着符海仁坐在那里搓手的样子,脸上不掩嫌弃,也没与他多费口舌。知道他要什么,蒋成良便从床底拎了一只箱子出来,卡扣一开,里面整齐地码着叁层小黄鱼。 符海仁的眼神一下亮了起来,瞳仁里除了钱再看不到别的了。 蒋成良从箱子里抓了一把,方寸大小的黄金块撞击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得离开越州,你按我的指示去码头找人,让他们安排好去南洋的船只,这些就当是给你的佣金。” 蒋成良说罢,将箱子一倾,满箱的黄金都倒在了符海仁面前。 这已经超出了符海仁的预期,蒋成良说什么他都满口答应。 “叁爷放心!我在码头那边尚有一些门路,我一定把这事儿安排好!” 蒋成良又从旁边拿出来两迭现金扔到了上面,抽了口烟道:“船的事还可以靠后,你先帮我弄一个人来,这里是两万块。” 符海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 蒋成良道:“你帮我把你那个侄女儿弄来,这里的现金和珠宝都归你。” 符海仁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叁爷是说黛黛?” 蒋成良没跟他多解释,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现在蒋楚风满城找他,他想出港,只有船是不够的,必要的时候还得捏一个蒋楚风不得不妥协的把柄在自己手上。 符海仁看着自己面前堆积着的财富,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了,叁爷等着我的消息。” 蒋成良扬了下手,叫人将他送了出去。 手下对符海仁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始终存有戒心,道:“叁爷,这个人先前已经被九爷逼得走投无路了,想要再接近九爷那边怕是很难。” “就因为他对蒋楚风存着怨愤,所以才更好利用。”蒋成良倚在窗户上,看了眼楼下离开的符海仁,面上带着一抹讥诮,“他就算为了这一箱黄金,也不可能转头就跟蒋楚风出卖我,姑且一试吧。” 符海仁的脑筋也算聪明,不然也不会从一个普通文员爬到后来政府官员的位置。 这一路上他心思转得飞快,一路奔回自己家里,立马就找了符音。 “我去查过了,你妈的死确实跟蒋叁爷脱不了干系,我想了几天,觉得就让你妈这么死不瞑目心里也难安。”符海仁佯装叹了口气,面露一丝为难,“只是我势单力薄,恐怕也不能为你妈做什么,你之前说这事跟黛黛他们有关,我在想要不要去求求他们,让他们顺便帮个忙。” 符音因为被他拘着出不了门,也不知道蒋成良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只是听到符海仁终于要为自己的母亲做主,立马高兴起来。 “我就知道爸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有我作证,您再去求求他们,他们一定会转变态度的!” 符海仁巴不得现在就跑去符黛那里,又怕太心急惹人怀疑,忙道:“那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回头我们去找黛黛说清楚。你们本来就是堂姐妹,趁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好事。” 符音报仇心切,闻言立马去了。走到半路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已经偷跑出去知会过符黛,怕符海仁知道以后发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先去打了个电话。 号码是她从罗盈那里得来的,电话通了以后是佣人接的,符音顾不得让对方去叫符黛,连忙道:“我是符音,请转告你们太太,我爸已经答应一起对付蒋成良了,一会我会同他去宅子那里,让她不要把之前我见过她的事说出去。” 符音挂上电话,在前头符海仁的催促下,匆匆去换衣服了。 宅子那里,符黛听了佣人的回话,也十分纳闷。 “是谁打来的电话?”符秋生从楼上下来,见符黛皱着脸,便问了一句。 “是符音。”符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她说二叔答应要给二婶讨回公道了,大概是怕二叔知道她之前偷跑出来,特意叮嘱我一声。” 符秋生闻言却皱起了眉,他的亲弟弟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忽然就转性了? “一会他们来了我应付就行,你跟你妈在楼上不用露面了。” “您觉得二叔有问题?” 符秋生摇了摇头,对于心里隐隐的微妙也不甚清楚,“他之前被楚风堵得没了门路,现在倒想通了,我实在不敢相信。总之无事不登叁宝殿,你不用管他就行了,届时我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再把他赶走。” 现在蒋楚风还在鸿门那头忙着,他可不能放松警惕了。 符黛笑了笑,便放心地交给他了。 (看到公告2019/1/8(二) 10:00~22:00popo停机维护,网站应该上不了,早早看呀~) 万万没想到 “你二叔说什么了?”陈玉方才隐约听到他们父女说了些什么,见符黛上楼,便跟过来问起。 “符音说二叔大概是想通了,要给二婶讨个公道,也打算向我投诚呢。” 陈玉听了就撇了撇嘴:“人都凉了不知道多少天了,才想起来讨公道,我看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随他吧,总归我不理就是了。”符黛坐回桌子前,摆弄着摊开来的香料,两只猫从窗台上跃过来,齐齐蹲守在她面前。 符黛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两只猫都是陈玉带着养的,这段时日被养得圆滚滚的,团起来就像两只棉花球,好在年龄还不算太大,所以没长成一个饼。 小猫似乎很喜欢符黛配的香,总会拿爪子去刨分放在纸上的香料。符黛怕它们误当作食物吃了,时不时得挥手赶一下,就像操心着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到头来事情也做不了多少。 陈玉见她拧着眉直嗔,笑道:“这就嫌麻烦了,等你有了孩子,可比这操心着呢。” 符黛想了想,直接道:“有九哥在呢,让他操心。” 陈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还是没长大。 楼下符秋生正跟符海仁谈着话,见他确有后悔之意,对他的态度便松了几分,只是也没说要帮他的话。 一来因为当初余秀娟的事情,蒋楚风对符海仁也十分不喜。二来,鸿门的事情已经基本落定,蒋成良也兵败为寇了,他这事情说不说,也没了意义。 符海仁倒没多在意符秋生的想法,眼珠子不住地四处瞧,问符秋生道:“黛黛和大嫂不在么?之前的事情我都没来得及跟黛黛说一声抱歉,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符秋生觉得他承认起错误来从来不会落后,可这语气听着总叫人琢磨不出来一点真心实意,当下只道:“他们出去了。” 符海仁略微皱了下眉,隐隐带着一丝焦急,又坐了好一会,确定符黛不会出现才起身离开了。 快要出了大门的时候,符海仁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符月,顿时眼睛一亮,主动过去打起了招呼。 符音瞥了符月一眼,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符月转身看向他,却没有再多的热情。 符海仁顿了顿道:“前几日收拾出来你母亲的一些东西,你奶奶要找人处理,我叫人先放着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 符月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事,心里就泛起涟漪,等符海仁快要走没了影,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我跟你们一道回去。”符月叫了两辆黄包车,想尽快回去把母亲的东西带出来,以后再不回那个家了。 符海仁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兴奋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 许久没有回过家,一踏进大门口符月还是觉得有些压抑,扭头对符海仁道:“我妈的东西放在了哪里,我取了就回去了。” “都在后院的库房里放着,我带你去。” 符音不爱跟符月凑在一块儿,见他们去了后院,就自己走了。 符月在这宅子里住过一阵,倒也找得着地方,便率先朝前走去。只是后院的库房不止一个,符月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翻,到时候若惹来那位老太太,又是一顿训斥。 符月正要问符海仁具体的地方,却见符海仁打开旁边的一扇门,招手让她进去。 符月不疑有他,抬腿迈了进去,刚一放下两只脚,就被符海仁大力地推在地上,啪一下关上了门。 符月惊了一下,抬头看着符海仁背着光的脸色,觉得阴沉又陌生,张了张嘴始终没能再叫出来一声爸。 “我的好闺女,在那边的这些日子过得可真不错,是时候报答一下你这生身父亲的恩惠了吧。” 符月早已不奢求他对自己有什么父女情分,可见他宛如疯狂的表情,渐渐拧起了眉。 符海仁之所以骗她回来,也是觉得她好利用,心里又惦记着蒋成良那边给自己的好处,所以急欲施行自己的计划,也不管符月是怎么看自己的,威逼道:“阿月你乖,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了,我们父女一场,我总归不会害你的。” 他见符月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吓住了,温言安抚了几句,转而道:“黛黛一直在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有所偏见,我要找蒋成良报仇又必须依赖她,你让黛黛出来见我一面,咱们有话好好说。” 符月也不是没脑子,听他胡扯一通却懂了他原本的意思,平静的眸子看向他,眼底的清澈将他的丑陋照了个彻底。 “你哪有什么悔过之意,你根本还在跟蒋成良勾结!” 上次余秀娟的事情,符月也是知道的,她清楚符黛是蒋楚风的弱点,蒋成良只要还能蹦跶必然不会放过符黛。 符海仁身为一个跟符黛没有多少往来的二叔,岂会因为想要道歉而主动去接近她,他话里漏洞百出,又没有半点逻辑,符月自然不会信他。 符海仁现在是吃了秤砣般铁了心,原也不想直接来硬的,见符月不客气地把自己拆穿,也懒得再装,面目转瞬变得狰狞起来,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既这么聪明,就不要让我动粗,按我说的把符黛叫出来!” 符月喘了几下,眼眦发红,看着符海仁的眼里只余厌恶:“你做梦!” 符海仁急火攻心,将符月拉起来摁着她的头就往桌子上磕,只是见她怎么也不肯松口,便有些心浮气躁。 “没你我还成不了事了,废物东西!” 符海仁啐了一口,将符月的头又往桌子上重重磕了一下,见她晕过去了,才从柜子里拿了一条绳子出来,将她捆了丢到了一旁,整了整衣衫面色自若地走出了门。 符音生怕符海仁因为久不见符月,就对她有格外的关照,所以由不得想过来瞧几眼,见符海仁一个人走了出去,只觉纳闷。 隔了半晌,符音也没见符月再出来,以为她偷摸着要拿走什么别的东西,这才忍不住进了房。等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符月,符音才吓得变了脸色。 “符……符月!”符音蹲下身叫了几声,探了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气,连忙跑出去叫人。 罗盈在走廊里碰见她,见她面色仓皇,以为她是暴露了之前的事情被符海仁逮着训了,却见她身后并无一人,遂皱起了眉。 符音指着前面的房里,语无伦次道:“符月……符月在里边……” 罗盈不明,走过去一看也是颇为震惊,当即就朝着符音质问:“你把人怎么了!” 符音一向看不惯符月,他们母子俩也没少磋磨符月,这些罗盈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见符月满头是血的样子,就以为是她又闯了祸。 符音脑子里跟煮了浆糊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罗盈的斥责,也只是发懵地摇头:“我不知道……她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说要拿她妈的旧东西,我只看到我爸走了,半天不见她出来……” 罗盈心里亦是一沉,急问:“你们从哪儿回来?” “我跟我爸去找符黛了。” 罗盈看着符月头上的伤,脑子里虽还没转过弯来,心里却觉得事情不同寻常,一边叫人照应符月,一边匆匆跑去打电话了。 另一头,符海仁神色阴郁地从家里出来,又折回了符黛那里,未及大门口就似换了一张脸,变得焦急惶恐,像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符海仁扑在大门上直喊救命,惊动了客厅的符秋生。符秋生见转眼的功夫他就跟遭了什么劫数一样,惊讶之下忙让保镖把人放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 符海仁扒着他就是一顿哭嚎:“蒋叁爷的人把阿月绑走了!你们快救救她!不然她要没命了!” 符秋生被他拽得晃了两晃,听着他的干嚎脑子就跟撞了钟一样嗡嗡的。 “你先起来。”符秋生拽不动他,只得让保镖先把他扶到一旁。 符黛正在玄关那里喂两只猫,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蒋成良绑了月姐?他在哪里?” 符黛觉得蒋成良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都快要自身难保的人了,还会在意这些已经跟对他构不成威胁的事情?难道只是为了泄恨?可是相比较起他对蒋楚风的嫉恨,符月这点子未免小巫见大巫了,更何况真正偷听到他上次谈话的也不是符月。 符黛正想不明白,屋内有个佣人走出来道:“太太,罗盈小姐打来了电话,似乎很急。” 符海仁听到罗盈的名字怔了一下,他知道罗盈似乎跟符黛有些往来,这个节骨眼上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符海仁想到被自己捆了丢在家里的符月,心里咚咚直跳,脑子跟抽了风一样,已经容不得他再冷静细想。他见符黛转身要进去接电话,从地上一下爬起来,一把抓住了符黛掏出兜里的枪抵上了她的脖子。 “全都不要动!不想她死就不要动!” 符秋生也没料到符海仁就像个唱大戏的,一会一变样,见他把符黛挟持在手里,吓得语调都变了:“符海仁!” 符秋生扬着手就要打过去,符海仁想也不想冲着他头顶就开了一枪。 “叫你不要动!我真的会开枪的!” 符秋生只觉得那一枪震得耳膜发麻,见他像个恶鬼一样,全然没了半点人样,心里又气又恨。 符海仁知道这满院子都是保镖,来的时候就没敢大意,将外面的西装一脱,腰身一圈全绑帮着炸弹。他将两个手雷塞在了符黛的衣兜里,顿时让周围的保镖不敢再轻举妄动。 “快给我准备车来!快点!迟一步我就往你们九爷的心肝宝贝身上开一枪!” 符秋生见他特意来挟持了符黛,又岂会轻易放过她,给他准备了车还不知要把人带去哪里,当下急得六神无主。 符海仁一刻也不敢等了,他这也是脑袋勾了欠走到这一步了,若不趁机把人送到蒋成良手上,等蒋楚风出现他就完了。 符海仁如此想着,便又朝着符黛的脚边开了一枪。 子弹从地上迸射起来,溅到符黛的脚踝上,也是一阵生疼。 保镖见状,不敢再迟疑,忙叫人去开了一辆车来,私下里又让人赶紧通知蒋楚风。 符海仁开着车子歪歪扭扭地出了大门便绝尘而去,陈玉追出了大门口,哭得快要接不上来气:“快点……你们快点追啊!把黛黛找回来!” 保镖们不敢耽搁,紧随而后跟了上去。 车子相继驶到街道上,斜刺里却忽然钻出来好几辆车,不要命似的横挡在了前面,保镖开的车正踩着油门,一下撞上去连车门都撞得粉碎,更别提里面的人了。 保镖们转过车子再看时,已经不见了符海仁的踪迹。 不等保镖去查探车子里的人,就听一声枪响,里边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直接开枪自尽了,没有一个活口。 保镖敛了神色,沉声道:“通知九爷,蒋成良的人动了。” (写完回头一看这一章的分段开头好多“符”啊,快要不认识了,得琢磨着改变一下这种开头_(:з」∠)_) 报应 饶是蒋楚风也没想到,符黛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带走。 一众下属连头都不敢抬,挂着冷汗任低沉的气压往自己身上压。 在暴怒之中的蒋楚风根本思考不了别的,韩元清听了下属的回话,多少清楚当时的情形。 就因为他们知道符黛是蒋楚风心头的宝,当时那番情况谁敢掉以轻心,若是一个妄动,不只符黛活不了,这满院子的人也得炸成灰。 有道是小人难防,蒋楚风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忽然冒出个符海仁来,早知道当初就该一并斩草除根了。 蒋楚风虽有把我蒋成良逃不出越州城,可他若拿捏着符黛,他心里就慌得没了底。 蒋成良逃也罢死也罢,总之黛黛不能少一根头发。 符秋生也从未见过符海仁那发疯的样子,说是他干出来六亲不认的事也是有可能的,这一会已经愁得面容都萎靡了几分。 陈玉扶着头在沙发上抹眼泪,根本想都不敢想,一想心里头就跟针扎一样。 多拖一刻,符黛也就多一分危险。 韩元清把所有的人手都调了出去,连秦芹也联系过了。一时间,满城喧嚣,人走在路上就跟被猫追着的耗子一样,忙不迭闪躲。 符海仁亦对惧怕于蒋楚风,带着符黛冲破重围后,就直奔跟蒋成良约好的地方。 蒋成良不敢在外露面,一路上叁十六计都使遍了,才躲藏在江湾底下的一艘破渔船里。 江湾附近没什么人烟,符海仁把车停进了一片树林子里,下车后鬼鬼祟祟瞧了许久,才拉开车门将符黛一把拉了下来。 符黛被蒙着眼睛,手还被反绑着,也不清楚自己来到了哪里。符海仁一拉她,她没站稳,双膝一下跪到了冷硬的地上。 符海仁是提着自己的脑袋赚这笔钱,害怕之下就如同着了魔,根本不管符黛怎么样,拖着她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长满荒草的斜坡往下走去。 符黛疼得抽气,背后的手默默收紧,把装香料的荷包口又往开挠了挠。 早在符月那桩事开始,符黛就知道这个二叔是个没良心的,有这一日也不奇怪。只是不知他的胆子竟这样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不走运了。 “叁爷!叁爷!”符海仁揪着符黛靠近江湾,瞅着四下着急地叫唤着,看见蒋成良从破渔船里露出头来,因为兴奋眼眦都开始发红了,“叁爷!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蒋成良看着被他扯得东倒西歪的符黛,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叫了两个人出来把人带过来。 符海仁还存了个心眼,指着符黛的枪始终没放下去,见蒋成良的人要过来接手,反而在停下了步子。 “叁爷……” 蒋成良看见符海仁发亮的眼神,朝一个手下扬了下手指,手下从渔船里拎了两个箱子出来,丢在了符海仁脚边。 箱子的锁扣不稳,崩开以后可以看见里面金灿灿的东西。 符海仁一下就将符黛放开,蹲到地上去翻看两口箱子。 摸着冰凉的金条和成沓的现金,符海仁的心砰砰跳着快要从喉咙眼出来,他忙不迭整理好箱子抱在怀里,朝蒋成良连连弓腰,“谢谢叁爷!谢谢叁爷!叁爷交代我联系船的事也办好了,等六点准时来接叁爷!” 蒋成良懒得同他说话,手里接下嘴边的半根烟,吐了口烟雾朝他挥手。 符海仁点头哈腰,顾不得箱子有多重,拎着就往回跑。 符海仁自知此番举动已经没办法在越州待下去了,连家都没想回,打算开着方才的车去码头,也找辆船先离开越州。 蒋成良站在渔船边,看着符海仁在半腰高的荒草里走得着急慌忙,不动神色地接过了手下的枪,朝着前头瞄准。 砰地一声,埋在荒草堆里啄食的麻雀四散飞去,前方的人影向前一扑,再没了动静。 “处理干净。”蒋成良放下很冒着硝烟的手枪,转而向一旁的符黛看去。 符黛听到那一声枪响,大抵也知道了符海仁的下场。与虎谋皮岂能长久,蒋成良这般连自己亲兄弟都能下狠手的人,对一条给自己卖力的狗又会留什么情面。 符黛微微一哂,却又浑身发凉,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却也不知晓。 虽说人多力量大,蒋楚风的人脉也广,可是此刻却犹如大海捞针,直到太阳落山,还是没有符黛的消息。 就是上次符黛被余秀娟掳走,蒋楚风也没有像此刻这般慌乱无神。 原本清除了鸿门叛变后的意气风发,现在消磨了没了丁点,脸上已经隐隐浮现了一丝疲惫。 蒋楚风将烟头捻进已经堆得溢出来的烟灰缸里,捏了捏发紧的额头,仰靠在椅子上没有言语,可神色之间却暴露着内心的情绪。 “九爷!” 蒋楚风听到人声,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紧紧盯着进门的下属。 下属见他这副样子,喉咙里的话滚了两滚,才小心地吐了出来:“在江湾附近找到了符海仁开的车子,但是还没有太太的踪影。” 蒋楚风颓然摔回椅子里,片刻后又忽然振起神色来,“带路。” 蒋楚风说着已经提步往外走着,连外套也没带,下属急忙顺手拎上。 “九哥。”韩元清正在江湾那里,见到他来连忙走上前,“我已经加派人手找了,九哥先到车里坐一会,别九嫂找到了,你也撑不住了。” 蒋楚风旧伤未愈,这半天水都没喝一口,韩元清是真怕他熬坏了。 蒋楚风倚在车身旁,只顾看着夕阳染就的山坡和道路上四处搜寻的人,手插进裤兜,没摸到香烟,眉毛皱得更紧。 韩元清点了根烟递过去,跟他并排站着。 蒋楚风猛吸了几口,仿佛烟草能暂时麻痹他紧绷的神经,很快一支香烟就只余下了烟蒂。 蒋楚风指间一松,闪着微光的烟头落进荒草中,不待燃起星星之火,就被一脚踩灭了。 空气中腾起一股烧焦的烟味,又夹杂上来一种淡淡的香气。 蒋楚风眉间一紧,一下抓住了韩元清的胳膊,略微涌上来一丝紧张:“香味!” “什么香味?”韩元清被他忽然的神色惊了一下,左右嗅了嗅,隐约闻到了一股香气,“哪儿的香味?” 蒋楚风蹲下身,抛开脚下的荒草,在烟头那里捻起了一粒被烫了半边的香料。 符黛闲暇时常制香,都是蒋楚风陪着她,所以对于一些香料他尚能分辨清楚。不说这荒山野岭怎会平白出现精制过的香料,既然已经锁定到了这片地方,证明符黛一定来过。 蒋楚风得到这个信息,几乎压不住心绪,忙让人把狗牵了过来,循着香味搜寻。 (收尾的阶段还是有点卡,一直在想怎么写。唉,天天盼着放假_(:з」∠)_) 迫在眉睫 罗盈在看到昏死的符月时,就发觉事态不对,原本想打电话知会符黛一声,可是半天都没有动静。 夜里八点多钟,符海仁的死讯经由符秋生那边传了过来,罗盈一身被窝里热出来的汗渐渐冷了下来。 老太太还不知晓白天发生的事,一味指着符音骂:“你跟你父亲一道出去的,回来也没见人,现在怎么没了?你说!你带着你父亲干什么去了!” 符音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听见老太太的骂声,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她这才渐渐反应过来,那个要说帮自己母亲讨公道的人,是挨个将他们利用了。 符月被罗盈送去了医院,现在还昏迷不醒,而符黛始终没有下落,罗盈觉得符海仁死得也算迟了。 罗盈跟了符海仁几年,一开始也是互有所图,心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彼此再清楚不过。 打从符海仁上了蒋成良这条船,罗盈就知道他走不长久,所以早就帮自己打算好了,不然也不会发觉苗头不对去提醒符黛,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老太太骂了一通,又开始嚎啕大哭。罗盈原本预备着符海仁的丧事,可是等了许久也没见符海仁的尸首运回来。 罗盈通过电话得知,符海仁的尸首是蒋楚风带着人找到的,她心里一紧,觉得符海仁也是个死无全尸的命,便没再叫人张罗。 所有的事情老太太都不知情,兀自骂得难听:“我就知道你这个狐狸精不安好心,海仁尸骨未寒,你就连一分一厘都不愿意出了!” 罗盈冷笑着呛道:“你儿子得罪了蒋九爷,一口咽气也算走运了,若是被蒋九爷活捉,你当他能好过?人都死了,你也少跟我发脾气,他在的时候我尚且不怕你,何况他走了?” 老太太闻言,气得一个倒仰,指着罗盈摇曳而去的背影,半晌都没能说上话来。 蒋楚风一行人循着香的踪迹,也只找到了江湾一带,之后就没了踪影。 蒋楚风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眼底透着微红,像一只躁动不安的豹子。 韩元清看着见面上零星几只船,暗想蒋成良会不会坐船离港,可秦芹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应该是还未离开。 上面的公路上亮起两束车灯,韩元清看了蒋楚风一下,提步走了上去,看到是许久未见的蒋学为,心里还要些诧异。 韩元清对蒋学为这个人的感觉有点复杂,既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就是看他成天跟蒋成良闹腾挺欢乐的。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蒋学为倒是韩元清在蒋家第叁个较为顺眼的人。 “蒋二哥这时候来,必定是有要事?”韩元清递了根烟过去,倚在一旁打算细听。 蒋学为看了眼还在江岸边的蒋楚风,接过香烟在指间翻转了一下,出声提醒:“蒋成良早就疏通了码头的洋人,老九在这儿找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这点韩元清倒是不怕,道:“我也想过蒋成良会坐船离港,不过督军府立秋之际不是已经发出了通告,夜间的客轮货轮只能进不能出,蒋成良应该躲不过盘查才是。” “闸口只在明面,过了那个地段谁还能拦得住。”蒋学为将烟点上,往车边走了几步回过头,“对蒋成良,老九没我清楚。” 韩元清叼着烟看着蒋学为来去如风,琢磨了片刻他的话,猛然骂了声操,如同针扎一般弹了起来,边往下跑边喊:“九哥!快去码头!蒋成良估计出闸了!” 蒋楚风听到他的话,眉头皱得死紧,“怎么回事?”他虽有疑问,可脚步已经朝韩元清迈开了。 韩元清招呼上众人,一刻不停地往码头赶,根据蒋学为的话解释道:“我们都以为蒋成良坐船会经过盘查,可是忽略了码头的闸口只是荡住上面的船只,可江底却是空的,想要过去并不难!” 蒋楚风反应过来,原本铁青的脸色唰地就白了,心口和背后的伤在瞬间一齐撕扯起来,连呼吸都差点换不过来。 “开快点!”蒋楚风吼了一声,一阵一阵的眩晕从脑海翻涌上来,让他一下颓然仰靠在后座上。 越州临江而立,一头一尾共两个闸口,一个连通内陆,另一个便是通往南洋的。 军队对通往国外的通路监守得都比较紧,尤其近来诸事不断,排查得更为严密。 沉铎坐船沿岸视察了一下驻扎的军队,便坐船返往码头。他摸了下军装的口袋,发现忘了带表,便扭头问秦芹:“什么时候了?” “十点整。”秦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又望向前面漆黑的江面,“督军说薛小姐的船十点半进港,还来得及。” 沉铎转回头没有再说话。 流畅行进的船只忽而缓了一下速度,转了个弯后速度越来越慢,船头响起几个船员的议论声。 秦芹接收到沉铎的示意,提步去了前头查看,只见船员指着江面上议论纷纷,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怎么会忽然出现这种东西,太不吉利了……” 秦芹顺着江面一看,只见上面悠悠飘荡着一只棺材。 沉铎得知后,冷峻的脸上也浮现出困惑,叫人把棺材打捞过来后,看见前面还钉着两条足有二十来米长的铁链。 众人不禁猜测这棺材里葬着什么精怪猛鬼不成,居然还用铁链。 沉铎垂眼看了片刻,拿起一旁的军用望远镜朝着漆黑的江面上张望,开口吩咐:“调头,出闸。” 秦芹愣了一下,不敢耽搁吩咐了下去,回过头来也拿起望远镜察看,只有远处有些微闪烁的灯光,不禁有些奇怪。 “少帅可发现了异动?” 沉铎连着看了几次,只是摇头,表情之中也没有确定。 秦芹见状,只能安静地站在一边。 (对popo的推荐一直不清楚,这次居然上了,值得庆祝一下,这得太感谢一路陪伴过来的小可爱了,挨个扑倒亲!本来打算着还要说什么,但是又忘了_(:з」∠)_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赌不起 夜里的江面寂静异常,清冷的月光投撒在江面上,照出一道波光。 岸边停靠着几艘船,水里不时窜出许多人来,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诡异。 蒋成良从船舱里出来,低声催促着,望着远处无垠的黑暗打了个激灵,仿佛那里下一刻就会窜出来什么咬人的东西一样。 “事情都处理好了?” 上了船的下属抹了把被浸得有些僵硬的脸,回道:“放心吧叁爷,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咱们用棺材运人的,大晚上的常人看到泡在江里的棺材,吓也吓死了。” 蒋成良顾不得多说,转头吩咐开船。 引擎在江面上搅起一阵波涛,正要蓄势待发时却忽然抛了锚。 蒋成良站在船头一晃,险些栽到水里去,不禁恼怒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船抛锚了,我去看一下。”下属说着走进了船舱。 蒋成良扶着船头的栏杆掏了一根烟,低头挡着夜风去打打火机,被远处直射过来的一道光正照在了脸上。 他不适地眯了下眼,旋即脸色大变,一把扔掉香烟跑进船舱。 大概是连老天爷也不肯帮他,偏他坐得这艘船抛了锚,死活再启动不了。 蒋成良急出了一头汗,忙让人把另外的船并过来,让大太太和杨秀欣过去,自己一把抓起躺在角落里不知死活的符黛,一手拿着枪也往过挪着。 随着远处的灯光离得近了,船只的引擎声也频繁起来。打头的便是沉铎的船,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转瞬就将蒋成良他们围成了一个圈,船头的大灯将方圆的江面照得如同白昼。 蒋成良见势不妙,将身前的符黛紧了紧,黑洞洞的枪口指上了她的脑袋。他着急慌忙地也没看清对面船只上的是沉铎,大声喊道:“蒋楚风!你要是想让你的心肝宝贝一起死就尽管来!” 那厢蒋楚风他们经蒋学为一提醒,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蒋楚风看见沉铎在船头举着一杆步枪,从来都是波澜不兴的脸上露出了一片惶然,两步跨上船来抓下他的胳膊,“别开枪别开枪!” 蒋成良听到蒋楚风明显慌乱的声音,癫狂一般在那里大笑不止,却始终用符黛挡在身前不肯露头。 沉铎瞄了好几次都找不准时机,嘴角微微冷凝了几分。 蒋楚风的目光只紧锁着符黛,见她似醒非醒,一头秀发遮着脸也不知如何了,便完全不敢耽搁,咽了咽喉咙道:“把她放了,我让你走。” 蒋成良尚未说话,一旁的杨秀欣扶着肚子,脸色发白道:“成良,听他的吧……也许还能走。” 大太太照着她的胳膊拍了一下,咬牙切齿道:“这时候了你还添乱!你是巴不得我们早死是不是!” 杨秀欣只是朝着符黛看了一眼,撑着手往起坐了坐,摇头呢喃:“他不会放过我们了……” 大太太都顾不得再搭理她乌鸦嘴,缩在船舱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蒋成良笑得越发厉害,罢了却道:“蒋成良你当我傻呢,我动了你的女人,你岂会放我离开?这可是我的通行证,出不了越州我是不会放人的,让他们都让开!” 蒋楚风旋即叫自己的人退离包围圈,又让沉铎撤人。 沉铎扭头看向他,“可——” “我赌不起!”蒋楚风没等沉铎把话说完,有些暴跳如雷地吼出了声,继而又是失神般地念叨,“黛黛我赌不起……” 印象中,沉铎还从未见过这么没有把握的蒋楚风,看了一眼对面后,还是放下了枪,转头吩咐人都撤离。 蒋成良看着逐渐退开的船只,前头的江面漆黑无垠,却预示着无尽的通路。他的脸上涌现一丝狂喜,不由将符黛箍得更紧。 符黛感觉到脖子上收紧的力道,有些难以喘息,于昏昏沉沉中略微苏醒过来,眼前虚实不分,迷茫了好久才对准对面船头的蒋楚风。 “九哥……” 蒋成良见符黛醒了,枪口往她的太阳穴上抵了抵,低声道:“不想死就安分一些,只要我出了这越州城的地界,你或许还能有命跟你的九哥相会。” 符黛嘲讽地牵了牵嘴角,脑海里翻涌起来蒋楚风跟她讲的那些过去,对不知悔改的大太太和狼子野心的蒋成良都厌恶到了极点。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蒋成良母子再有机会逃出去,这么多年的恩怨是时候清算了。 符黛趁着蒋成良不注意,低头便咬在了他勒在自己身前的胳膊上,牙关合得死死的,一瞬就见了血。 蒋成良吃痛不已,下意识抬手用枪去磕符黛的头。 沉铎见蒋成良露出来的半个头,眼睑微缩,提起手里的步枪连瞄准镜都没用,砰地一声就开了出去。 众人都因这一声枪响吸了一口气,蒋楚风看见蒋成良带着符黛直勾勾地从船板上栽到了江里,叁步并作两步一跃而下。 蒋楚风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旁边的沉铎都愣了一下,他朝人扬了下下巴,帮忙将人捞上来。 深秋夜间的江水亦是森冷无比,人泡在里面一会就觉得四肢发僵了。符黛虽然学会了凫水,可是神志仍有些不清,落进水里蹬了几下脚便不动弹了。 蒋楚风一个猛子扎下去,也未去管已经死透的蒋成良,找到符黛带了上来。 “黛黛……黛黛……”蒋楚风拍了拍符黛惨白的脸,见她双眼紧闭,连半点反应也没有,忍着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恐慌,在她胸口不住按压着。 韩元清和秦芹蹲在两头,不断揉搓着符黛僵冷的四肢,心里也是没了底。 就在众人都相继沉默下来后,符黛磕了一口水出来,似有转醒的迹象。 蒋楚风欣喜不已,抚了抚她湿漉漉的头发,换到了韩元清那边揉着她冰凉的胳膊。 只是符黛似乎神志有异,秦芹见她微睁的眼缝之间尽是眼白,像是很难受一样,平躺着拧了几下,一偏头又吐出了几口水。 秦芹闻着异常的香甜气息,脸色一变:“是鸦片水?!” 韩元清闻言一愣,不由自主便朝蒋楚风看去,见他神色一顿后涌上来的森冷,心里也惴惴的。 蒋楚风转到符黛身后,手臂勒紧她的腰腹,迫她将鸦片水全吐出来。 韩元清也不清楚蒋成良是给符黛喂了多少鸦片水,只见她哇哇不停地吐,后背寒毛直竖,也恨得咬牙。 船只靠岸后,蒋楚风便抱着符黛上了沉铎的车开往医院,韩元清便留下来处理其余的事情。 “韩爷,里边那个好像也不行了,要送医院么?” 韩元清闻言,看了眼后面靠过来的船只,听到杨秀欣的痛呼,悠悠别过了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又又又又又感冒了,今年的免疫格外差,一年的大假都请成了病假_(:з」∠)_睡到五点多醒来,发了一身汗终于神清气爽了!生病很难受,大家记得添衣裹好小被子呀~) 天堂地狱 凌晨的医院本该最是寂静的时候,此刻却从里到外守满了人。 蒋楚风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身上被江水浸透的衣裳已经滴干了水分,皱巴巴地拧在一起,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只是蒋楚风的心境已经完全颠覆了,等到旁边的门一开,他就起身扑了过去,让刚卸下眼镜的大夫也不由吓了一跳。 秦芹忙道:“大夫,里边的人怎么样了?” 大夫回过神来道:“性命是无碍,只是被灌了那么多大烟水,身体还是吃不消的,如果染上烟瘾那就麻烦了……” 众人听了由不得心里一沉,蒋楚风的眼底黑沉沉的,就像是海面上即将要掀起惊涛骇浪的风暴,连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阵阵凉意。 偏这种时候,大夫又扔了一个消息出来:“病人还有两周的身孕,只是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保不住的。” 蒋楚风的脸在一瞬间就白了,身体摇晃一下险些站不稳,“你说……什么?” 大夫瞧见他的样子,都不敢重复,只能略微颔首表示遗憾。 在场的人大抵也能明白蒋楚风那种切身之痛,只是蒋成良如今已死,蒋楚风就是再怎么恨,也只能鞭尸发泄了。 只是符黛未醒,蒋楚风也无心做其他的事,连着几天都寸步不离守在符黛床前。符秋生来了几次要替换他,他也不肯走,无奈之下只得由他了。 符黛昏迷的这几天,蒋楚风的内心亦是折磨不已。他既后悔霸道地将符黛扯入自己的世界里,又贪恋她给予自己的温暖,也害怕符黛会因此怪怨他,脑子里反反复复,一刻也未能停歇,几天下来,就跟一个跋涉而来的流浪汉,看着没有一点意气风发。 韩元清来医院的时候,看见他都吓了一跳:“九哥,你这样不行啊,九嫂醒了见你这副样子可不得嫌弃你!” 蒋楚风没有心情听他说笑,抹了把脸哑声问道:“人处理得怎么样?” “鸿门这边的都收尾了,至于蒋老叁那边的,死的活的我都给你张罗好了,你样样精神再去应付不迟。” 蒋楚风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符黛的手,视线又从她脸上移了回去。 韩元清见他这样,摊了摊手靠在一旁没有吭声。 蒋楚风埋着头,眉头紧蹙,也不知又在想什么,忽而觉得手中的指尖动了动,登时跟弹簧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黛黛!”蒋楚风弯下腰,见符黛蹙着眉眼皮轻颤,似乎要转醒,连忙大叫着医生。 韩元清急忙出去帮忙叫人,一阵忙乱后,大夫总算说人没什么问题了,只需好好休养即可,只是关于烟瘾的事情也不好一口否认:“大烟这个东西不好说,心里有瘾和身体有瘾是不同的。总之你们多留意一下,发现苗头不对多规劝引导,只要不是刻意吸大烟,这个东西也好挺过去,等时日长一些也就好了。” 蒋楚风听大夫这么说,心里也是沉沉的。当年自己的母亲被大太太陷害染上了烟瘾,从云端跌落泥里,想不到如今竟是重蹈覆辙了…… 蒋楚风深吸了口气,满心的难受已经分不出来是对大太太的恨多一点,还是恨自己的大意多一点。 符黛的精神尚佳,看见蒋楚风胡子拉碴的,细声细气地嫌弃:“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我一睁眼你也不说打扮得帅气一点,丑死了。” 蒋楚风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神,脸上总算由衷露出来一点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叹了一声:“我一会就去收拾。” 符黛靠着枕头伸了伸胳膊,有点懒洋洋道:“那我们今天顺便出院吧,我都觉得自己躺得四肢退化了,身体都轻飘飘的,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蒋楚风的视线在她腹部一顿,又急忙别开了头,喉咙里的话斟酌了良久,还是不知怎么明白地告诉她。喉头更是犹如堵着沙一般,发涩不已。 “好,回头我安排。” 符黛醒过来,众人都算松了一大口气。 蒋楚风陪着她吃过午饭,说安排好人下午的时候再接她回家,让陈玉他们暂时陪着才有暇去处理之前的事情。 “我想起来你当初中的那一枪,我也是担心了一整夜,你这孩子倒是个有后福的。” 陈玉将还腾着热气的鸡汤递到她跟前,却被她轻轻推开了。陈玉见她眼睑下带着两分落寞,微微一怔:“黛黛……” 符黛扭头看向她,也不愿再骗自己,只问道:“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陈玉也以为她还不知道,这一问倒是将她问了个哑口无言。 其实符黛在手术室的时候并未完全昏迷,只是时醒时晕,偶然间也听到了医生的对话,说她怀的孩子保不住。她醒来之后,恍惚觉得那像一场梦,可是身体的反应总归让她觉得不适,就是再怎么偏向于哪一种理解,也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陈玉张了张嘴,再多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便揽过她只让她痛快哭出来,心里也好受一点。 符黛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也怕蒋楚风因此心中有愧,所以才忍了这半天,这一哭起来反倒止不住了。 符秋生站在门外,听到娘俩的声音,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扶额叹气。 年轻时,因为老太太和二房,娘俩个也没少受罪。想不到隔了这许多年,自己女儿受到最大的伤害,居然也还是因为二房。 符秋生想着想着,也开始自责起来。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面前有阴影,那是因为身后有阳光。只是对于大太太来说,就从前之后都是阴影了。 她呆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了,听到外面铁门上的锁链哗啦啦响,下意识就撑起身来,想要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飞扑过去,找寻出路。 只是她的脚腕也被墙角一条铁链拴着,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 铁门再度轰然合上,皮鞋落在冷硬的地砖上,一下一下清晰异常。 大太太看着停在面前的皮鞋,浑身就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头也不敢抬。 头顶,蒋楚风嗜血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直盯得她浑身发毛,开始禁不住发抖,那种压迫力才稍稍移开。 “有些日子不见你那宝贝儿子了,想他了吧。” 大太太听到蒋楚风的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唯恐蒋楚风下一刻就解决了自己,不住往墙角缩去。 蒋楚风扬了下手,旁边铁栅栏之后的遮挡蓦然移开,对面就挂着蒋成良的尸体,在外面暴晒了几日,已经脱干了水,像是个橡皮胶做的假人一样。后面的窗口打进来的光,几乎能从他额头上的窟窿眼儿里透过来,直射进大太太的眼睛里,刺得她眼底发疼。 大太太发疯一般挥了两下手,看向蒋楚风的眼神也一样透着刺骨的恨意:“你还是害了我的儿子……还是害了我的儿子!当初就该弄死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 “我也后悔,怎么没早点弄死你们娘俩。”蒋楚风是真的后悔没早点动手,为了所谓大局,一直暗中布置了这么多年,虽然大获全胜,也让黛黛受了不少罪。 他觉得蒋成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好在还留下一个。 蒋楚风看向大太太,晦暗的眼里闪烁着幽光,如同摄人心魂的鬼魅。 大太太坐在地上颓然了一阵,知道自己跑不了,豁出去般闭着眼就往墙上撞,想自己寻个解脱。 蒋楚风腿一抬,踩住了她脚腕上的铁链,轻易就将她的动作止住了。 “急什么,你这么赶也不可能在黄泉路上追到蒋成良了,不如多留一阵,也好给他烧烧纸,免得到了那头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蒋楚风没说一句话,大太太就觉得身上的凉意增添一分,捂着耳朵直摇头。 蒋楚风又叫人抬了一只大箱子来,箱盖一打开,里面扑鼻的味道不难让她辨认出是什么东西,她浑身僵硬,冷汗都浸透了身上的毛线衣。 “太太似乎格外喜欢这个东西,作为晚辈,怎么也得孝敬一点。” 箱子里装的都是提纯后的大烟,是吸一口就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大太太深知这东西的可怕,不然也不会用这东西去害自己所憎恶的人了,她吓得连连后退,觉得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了,这样却是比死还可怕。 蒋楚风将手下递来的烟管绅士地举到大太太嘴边,循循善诱:“这可是我花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绝对纯正,太太该尽情享用才是。” “不……不!”大太太一把推掉他递来的烟管,一味朝旁边爬去。 蒋楚风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态度,眼底渐渐凝起了冰一般的冷意。 她自己也害怕的东西,就那么轻易地施加在了他娘和黛黛身上,这个女人真是死一万遍都难泄心头恨。 “伺候太太。” 蒋楚风冷声吩咐了手下,掏出纤尘不染的手绢擦了擦拿过烟管的手指,转身从地下室走了出去。 里面传出来大太太高声的喊叫,只是在这昏暗的底下也无人理会。 “看着些量,别一下就弄死了,直至她染上烟瘾为止。”蒋楚风吩咐完,这才转向一旁佝偻着腰,捅着袖子擦鼻涕的蒋维申,“等回头你带着她,有你一口吸的,就不能少了她。钱没了自去银行取,务必让她活得比你长。” 蒋维申现在越发被大烟掏空了脑袋,只要有钱抽大烟,谁让他干什么都是言听计从。蒋楚风吩咐的这等好事,于他而言既不费力,又能享受,便是做梦也没想到。 “九弟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她!” 蒋楚风收回视线,提步往外走去。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堂和地狱谁也不清楚,不过与其妄想老天爷做出公断,还不如自己审判来得快。 他便要在这常世,看着那个人如坠地狱。 (玻璃渣我这就拣出来了,你们不准打脸!不准拿刀!) 暖冬 如今越州也算是尘埃落定了,蒋家的余威经京城里这一役后彻底归于沉寂。蒋家旗下的生意倒是让蒋学为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不过蒋学为生就也不喜欢经营这些,之前跟蒋老爷赌气,跟蒋成良斗,似乎也耗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看见这些人一个个得到了下场,人生反而有些迷茫起来。 蒋学为将产业七七八八分了一顿,想把大头交给蒋行舟,只是蒋行舟醉心研究医药,对此也不感兴趣。 蒋学为也没有强求,拾掇了一番离开了越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气已进入隆冬,下了一场大雪,将越州整个笼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显得一切都安静祥和。 车轮压过落了雪的街道,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路上少见人影,零星的一两个显得有些孤单单的。 蒋楚风从车窗看出去,见前面的身影眼熟,打开车窗叫了一声:“元清?” 前面的人转过身,还真是冻得直搓手的韩元清。 韩元清看见蒋楚风,就直往车里蹦,蒋楚风揶揄道:“怎么你这大少爷也开始艰苦朴素了,大冬天的用上自己的两条腿了?” “这不是半道上车子抛锚了,没剩两步了我就自己走了,谁料这天冻得人肉疼!” 蒋楚风笑了笑,没有过多言语,等车子驶进宅子就率先下了车。推开房门,屋内的暖意扑面而来,蒋楚风四下里一看,见躺椅跟前的毛线团被两只猫挠成了一片,出口便问:“黛黛呢?” 陈玉照料着厨房的红豆粥,闻言朝后边努了努下巴:“刚下了一场大雪,早就呆不住了,估计跑后花园去了。” 蒋楚风没换鞋子,径直从外边绕了过去。 韩元清不想当电灯泡,捏了下冰凉的耳垂,腆着笑脸甜着嘴巴去讨红豆粥吃了。 后花园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清理,莹白的雪地上只留着两排小巧的脚印。蒋楚风循着那脚印,不多时就看见了站在梅树底下仰头发呆的符黛。 “不冷么?在看什么?”蒋楚风上前两步,将她整个身子抱入怀中。 “我看到花开了。”符黛从暖手筒里抽出手来,指给蒋楚风看那指头打出来的花苞。 经过一夜哭喊,枝头的寒梅悄然绽放,细细一闻,尚有一股沁人的余香。 白地有些发亮的雪中,符黛伸出来的手就像是刚出炉的糯米糕,蒋楚风恍惚觉得她的手都冒着热腾腾的气儿,忍不住抓回来小啃了一口。 符黛缩了缩手,似乎感到他食指大动,提议道:“陈女士煮好了红豆粥,回去吃?” 蒋楚风爱不释手地揉捏着她的手,别有深意地问道:“红豆粥里有没有糯米圆子?” 符黛没反应过来,老实地点头:“有的,我特意叫陈女士添的。” 她这样老实,蒋楚风反而不忍心逗弄她了,沉沉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符黛觉得他这样一笑就生坏主意,便往开走了一些,却被他一下又拽了回来。 蒋楚风半蹲在她面前,道:“上来,背你回去。” “我没那么娇弱。”符黛嘴上说着,却已经从善如流地从他背上扒了上去,两腿一抬,做地惯常自如。 韩元清吃饱喝足,正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看见两人这般姿态亲密地进来,便哟了一声:“九哥和九嫂真是数年如一日的腻歪,这大冬天的让单身汉看着都扎心。” 符黛不明,他跟秦芹的事儿也都不是秘密了,怎么还成天说自己是光棍汉? 符黛一时嘴快:“你该不会还没被秦芹承认吧?” 韩元清一口气没换上来,捂着拳头咳个不停。 蒋楚风也道:“无事不登叁宝殿。你今天找我不会只为了蹭一碗红豆粥吧?” 韩元清缓了下气息,变得正色起来:“九哥,我想回平洲。” “说说什么打算。” “我只是觉得,与其一直跟家里面保持距离,事到临头的时候声嘶力竭却又无能为力,不如自己彻底接手过来,届时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也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蒋楚风这一役的危机,倒是让韩元清想明白了许多。 许多时候,不是他不去争就行了。韩家始终是个庞大的贵族,便是没有他韩元清也会旁系去不断支撑着。而权力的更迭和发展,势必要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产生不可避免的碰撞。韩元清明白,只有自己成为韩家的主宰,才能随心所欲。 现在四大家已经没落了两家,韩家盘踞平洲,蠢蠢欲动也是迟早的事。 蒋楚风一直都知道韩元清是要回去的,韩家是日益壮大,还是也走上分崩离析的结果,他们都未可知。 “你自己有主意,我也不多干扰。撑不住的时候也别硬咬牙,现在鸿门清洗得干净,有事只管说。” “谢谢九哥。”韩元清抿了下嘴唇,似乎另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还有件事……得托九哥帮忙。” 蒋楚风似乎隐约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事,笑了一声:“说吧。” 韩元清扭捏了半天,才嗫嚅道:“就是……我想带秦芹去平洲,九哥能不能跟沉家说一下……” 这是让他说媒来了。蒋楚风暗骂了几声臭小子,不过对于兄弟的终身大事,还是比较上心的。 “我要是不说,你还不得带着人跑了。”蒋楚风睨了他一眼,这事儿也就当应了。 符黛在旁边刮了刮自己的脸,冲着韩元清揶揄:“这下彻彻底底改姓王了吧?我就算到会这样!” 板上钉钉的事,还是自己提出来的,韩元清纵然犯窘,也只管硬着头皮顶下来了。 对于韩元清和秦芹的事情,沉铎倒也没阻拦,只道:“秦芹自小就在沉家,也算是我的义妹,这嫁妆自不必说,聘礼的事情,韩公子可自己拿捏。” 韩元清怎么说也都是鸿门的二当家,这些年攒的老婆本也够了,拍着自己的胸脯十足自信:“我韩元清就是吃糠咽菜也不可能委屈了自己媳妇啊!” 沉铎瞟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豪言壮语,只是略带提醒道:“我不管韩家在平洲是什么地位,秦芹既入了你韩家门,两家之间就不会泾渭分明了。相安无事自然最好,要是生了什么矛盾,我可不会手软。” 沉铎的话倒是让韩元清更加坚定了接手韩家的决心,他已经受够了家族之间因为利益的不断斗争。若是可以,他想要这种无休止的争夺在他手上彻底湮没,韩家人也好,沉家人也罢,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往来两地。 有了沉铎作保,韩元清和秦芹的事情也没有多经历磨难,两人在越州办了一个小型的婚礼,叫唤了婚书,年关过后就北上了。 而这终身大事的解决,远在平洲的韩老爷子也只是听闻,符黛暗想等他彻底反应过来之后,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今天没撒上糖,明天撒!) 跟你一样的心 没有了韩元清的聒噪,符黛觉得日子都有点单调了。她偶尔也会去店铺里转转,只是精神尚未恢复到以前,一件事做得久了就会觉得发虚头晕,所以蒋楚风也不许她太劳神,通常是趁着中午日光正好的时候在院子里多晒晒太阳。 鸿门经过这一次清洗,尚有许多事情要重新拟定,不过蒋楚风还是将能推的事情都推了,大半的时间都用来陪符黛。 符黛看他每天陀螺一样转,也不免心疼,“你不用每天陪着我呀,我现在能走能跑的,你跟屁虫一样反而烦人!” “那你陪着我好不好?”蒋楚风不理会她的嫌弃,一个劲往她脸跟前凑。 “你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符黛笑着不住闪躲,却敌不过他手臂一收将自己抱了满怀,“不要闹,我一会还要回去看月姐。” “那你就更不用去了。” 符黛不明白他的话,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转向他。 蒋楚风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直黏糊得她开始不耐烦才道:“七哥方才去了。” “七哥?”符黛想起来,前些日子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就见蒋行舟跑来跑去的,难不成…… 符黛隐约觉得蒋行舟和符月之间生起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情愫,只是也不敢确定。 蒋楚风也只道:“七哥的事情我向来不多过问,不过总不是坏事。” 蒋行舟的人品符黛自然信得过,他若真能跟符月有个好结果,他们家人都是乐见其成的,只盼符月不要因自己的缺陷太过自卑才好。 “那我们先去外面逛逛吧,就用走的,傍晚就能顺路到我家去蹭饭了。” “好啊,想去哪里逛?” 蒋楚风说着,起身的时候就将符黛背了起来。 符黛踢了踢脚道:“我又不是你捏的,动辄就要人背。” 蒋楚风没有说话,似乎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一种享受,径自往前面宅子的车库走去。 并不远的路程,符黛却觉得蒋楚风走得有些慢,一步一步,脚步沉稳,让她只是呆在他背上就安全感十足,好像偶尔穿过的寒风都不是那么刺骨了。 符黛歪头贴在他后颈处,有些贪婪地收紧了抱着他肩头的手臂,轻唤了一声:“九哥。” “嗯?” 蒋楚风旋即就应了一声,声音里都满载着柔情,让符黛忽然觉得眼眶酸酸的,眼泪一不留心也没兜住。 蒋楚风觉得脖子里掉落的湿润,身躯僵了一下,赶紧把符黛放了下来,转过身便看见她揉着眼眶,想哭又忍住不哭的样子。 蒋楚风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沉闷闷的。他太后帮符黛擦眼泪,头一次不知怎么说话了。 符黛看见他的样子,抽着鼻子道:“你其实不用这么迁就我的,我……我也是大人了,我知道的……” “黛黛……”蒋楚风抚着她的头,只觉得满喉咙的苦涩。 这些日子以来,对于那些发生的事情,蒋楚风每每思虑良久,临到口中却又不知如何讲明。虽然知道符黛也并未完全不知情,可他总是不自觉小心翼翼,不敢稍有提及。 符黛也想与他谈谈心,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哭鼻子,弄得他越发自责,现在一开口果真还是没忍住。 符黛看到蒋楚风眉眼间流露的自责,也顾不得抹眼泪了,近前捧着他的脸道:“我的确很难受,可也不想因此耿耿于怀一辈子。我们还有许多未来可以期盼,还要一起走的。” 蒋楚风见她这样,心里反而更加难受了起来。 符黛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思,缓了缓气息道:“你对我是怎样的心,我也是一样的,我不想你因此负罪,九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黛黛。”蒋楚风没让她再说下去,一把揽过她,抱得死死的,“我们一起走出来。” 符黛点点头,闭上眼睛任泪水划过,闷了许久的心里悄然明朗起来。 人生总有一些阴影,就如同一杯盐水,纵然不能使之变成糖水,总有使之变淡的一天。 彼此之间的心思明朗之后,这便不再是符黛的禁地,日子在周转不停间渐渐泛起了甜蜜。 陈玉有时候看见两个人,恍惚觉得是刚刚嫁了女儿一样,觉得年岁都留不下痕迹。 符秋生玩笑道:“那敢情好,你就当自己还是那个年纪,长生不老。” 陈玉白了他一眼,见符黛在自己翻出来准备种小白菜的地皮子上捣乱,只好把菜籽先收起来,喊道:“别玩疯了,一会回来又带两脚的泥,蹬不干净别进来!” “陈女士好凶。”符黛没正形地朝蒋楚风告了下状,拿着锄头在地上掘了个坑。 蒋楚风看着那坑的大小跟她的脚丫子差不多,就将她一提放了进去,“站好了,给你浇点水看明年能收几成。” 符黛双手一圈自己的脸,笑道:“我只开花不结果。” “那就看看是开的喇叭花还是狗尾巴花。” 符黛没被他的话刺着,反将他也一把拉了过来,道:“要想收成好,肥料少不了,你这坨牛粪可得努力了。” “行啊符黛黛,长进了不少,都学会反将一军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比喻用得太好了。 符黛骄傲地哼了声,待要抽脚出来,看见鞋面上蠕动着一直蚯蚓,当即吓得哇一声尖叫,往起一蹦就猴在了蒋楚风身上。 蒋楚风想帮她都不知道往那儿使力,只好将她的腰箍着,将人横抱过来,抓着她的小腿把脚往旁边的树上磕了磕,那蚯蚓一下掉回土里,翻滚了几下忙不迭就往里钻。 “刚还夸你呢,就这点老鼠胆,一个蚯蚓能把你吓得窜上房梁。” 符黛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也没了翻地的乐趣,快步跑到院门口,进门的时候还脱了鞋子在台阶上狠狠磕了几下。 蒋楚风笑着跟进去,见她一路往沙发边跑也不穿鞋子,拿了双毛线织的拖鞋老妈子似的提过去:“春寒料峭,光着脚又要着凉。” 符黛往沙发上一坐,把脚翘起来,任他把拖鞋套了上去。 拖鞋是陈玉特意给符黛做的,白底的鞋面上扎着一颗红红的毛线球,套在她脚上越发显得小巧可爱。 蒋楚风心念一动,就抓着她的脚不放了。 符黛吃吃笑着踹了他好几下,怕陈玉看见了怪难为情的,脚趾一缩干脆将拖鞋留给了他。 蒋楚风的手却比她还快,一手扣住她的脚,沿着凝白的脚背细细摩挲。 符黛的脚略凉,搁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倒有几分舒服,她转瞬便忘了自己是羊入虎口,把脚尖又往他那边伸了伸。 蒋楚风笑骂她是得寸进尺,一双大手却尽职尽责地帮她按摩起来。 符黛舒服得十个脚趾头都张开了,把沙发上的靠枕垫在了脑后,眯着眼大肆享受起来,还懒洋洋地品评:“手艺不错。” “我按别的地方更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不要。”符黛想也不想就拨开了他往上游移的手,嗔他色胆包天,在家里也敢耍流氓。 有长辈在,蒋楚风确实不敢的,不过心里的念头一旦种下,就是隔上个叁五月也忘不了了。他偷偷把这桩事记下,全心帮符黛按了起来。 陈玉撒完了菜籽,见两人还在沙发那头黏糊,提醒没收敛的符黛:“数你会享受,改天把你放米缸里当米虫算了。” 符黛比划了下手,道:“那要个大点的缸。” 陈玉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见张妈已经快做好了饭,便顺便喊了他们:“起来洗洗手吃饭了,楚风那手上估计沾了不少脚汗了,记得用香胰子。” “哪里就有脚汗了……”符黛虽这么说着,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把脚掰着朝向了自己跟前,一闻之后反而面露满足。 陈玉都看不下去了,道:“自己的脚丫子还能闻得这么陶醉,可把你美的。” “臭也不碍事,反正没人嫌弃。”符黛脚一伸,大喇喇地搭在了蒋楚风的大腿上。 蒋楚风俯身圈着她,声音低沉而蛊惑:“黛黛自然哪里都是香的。” 符黛被他夸得心喜,脸一抬主动送上了一枚香吻。 只是空了许久的蒋楚风并不满足于此,趁着陈玉在餐桌前转过身的时候,扣着她的后颈来了个火辣辣的湿吻,罢了拔身而起,留下她一脸发懵。 眷属 天气回暖之后,街上的人也像树上抽的芽一样渐渐多了起来。 符黛之前跟着陈玉去相熟的店铺里裁了两身春衫,原本娘两个今日要去取,不过陈玉跟着符秋生去喝喜酒了,符黛便自己出了门。 走之前符黛接到了蒋楚风的电话,蒋楚风听她要出门,千叮咛万嘱咐了好一顿,让符黛不耐烦地打断,直说他像个老婆子一样。 蒋楚风对着传来盲音的听筒,还没唠叨完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符黛不喜欢出门上街身后跟着一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保镖,可蒋楚风不放心,只能又找了些身手不错的女将,专门贴身照顾她。 都是姑娘,反而能时刻都跟着,符黛也不会觉得那么不自在了。 只不过身边这些姑娘都太客气了,让符黛总感觉自己是旧王朝的宠妃一样。 “太太要回府还是去找九爷?” 符黛刚出了店门,手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接了过去,她见自己的女保镖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微微弓着腰,轻叹着摆了摆手,“说了多少次了,不必这样。” 女保镖不说话,只是把头又低了几分。 符黛摸着自己的脸,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哪里十分吓人。 左右时间还早,想必蒋楚风还在忙着,符黛也不想早早回去,环视了周围一圈,看见对面有个十分雅致的咖啡厅,便打算进去坐坐。 咖啡店的门面不大,不过胜在精致。 符黛点了一杯咖啡,临窗看着街上发了会呆,听到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就说看着眼熟,真的是二小姐。” 符黛一回头,看见罗盈端着托盘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将腾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了自己面前。 看见符黛脸上的讶异,罗盈笑道:“这是我跟朋友合开的店,小本经营,平日里捡两个生活费。” 罗盈跟在符海仁身边这几年,也攒了一些积蓄。符海仁死后,她也没有一走了之,把之前的宅子挪了一半租了出去,再加上这经营的店面,生活倒也宽裕。 再者,老太太还在,符秋生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管。 说起家里的情况,罗盈也没有愁眉苦脸,摆着手道:“家里那个老的受了一顿打击,现在倒是安生了不少,小的也懂事了,平日不过一口吃喝,费不了多少心思。” 符黛点点头,也真没想到罗盈会留下来,大抵是年少时颠沛流离苦过了,现在偏安一隅也不想再多动弹。 店里雇了一个侍应生,不必事事都需要罗盈张罗,不过因为是新店,现在许多年轻人也都喜欢赶赶新潮来此地约会,一时间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罗盈坐着跟符黛说了会话,便要起身去忙,见符黛椅子上放的东西,便随口一问:“二小姐一会还要去哪里逛?我倒新发现了几间服饰店,二小姐有空可以去看看。” 罗盈一向穿戴得时髦,符黛也很欣赏,闻言便记下了她说的地址,又道:“一会看完中医我就去逛逛。” 符黛自从上次受创,小日子来得都不怎么规律,根基一直没有补上来。她怕往后受孕困难,所以也跟蒋楚风说过,想寻个靠谱些的中医看一看。 “二小姐要看中医?”罗盈对符黛之前的事也有所耳闻,猜想她可能就是为着调养身体,当下也没戳人痛处,凭着记忆给她说了处地方,“前面的大街中央有间灵草堂,百年老字号了,听说在南北两地开了不少分号,是做得最大的中药行,二小姐可以去那里看看。” “你可真是个百事通,看来往后有什么事找你就对了。” 听着符黛的玩笑,罗盈也笑了,“二小姐若不嫌弃,有什么事只管来问我,这越州城的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倒没有我不清楚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告了别,符黛出门看了看方向,便让司机把车子开去了灵草堂。 符黛以往不曾接触过中医,倒是不知道越州还有如此大的中药堂,见门庭那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不禁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中药店还跟赶集一样热闹。” 符黛看了一圈,见前面的隔间门口还排着队,想必要看诊也得不少时候,便打算改日再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符黛见对面的阁子里出来个人,一身笔挺的军装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沉少帅?”符黛还真有些惊讶在这里遇到沉铎。 沉铎往前走了一步,打招呼的方式也十分简短特别:“来看病?” 符黛张了张嘴,只得嗯了一声。 沉铎抬起手,将符黛往前请了一下,一边朝向后面跟出来的一个斯文青年,一边道:“薛大夫颇得祖上真传,可以找他。” 那薛大夫也没想到一出门沉铎就给自己塞了个病人,愣了一下后急忙反应过来,见符黛似乎跟沉铎相熟,便往里一请,“小姐移步里边。” 听沉铎的话这位薛大夫想必有两把刷子,符黛朝沉铎报以一记感激的微笑,跟着人走了进去。 沉铎旋即又跟那位薛大夫道:“那改日我来接你们,到时候把日子定一定。” 薛大夫点了点头。 符黛听了,由不得猜想沉铎说的事。她以前听蒋楚风说沉铎跟一家的姑娘订了亲,似乎就是姓薛的,看样子他们离喝喜酒也不远了。 符黛从灵草堂出来的时候,蒋楚风已经在门口了,看见她手里拎了两串药包,眸光之间闪过一丝了然,伸手接了过去,继而抬头看了看门框上方的牌匾。 “灵草堂的应该不错,不过不能让他们配丸药么?” “大多的中药都这样,哪是什么都能配成丸药的。”符黛空了手,挽住了他拉开的臂弯,“再说了又不是你吃,瞧你这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 “我是为了谁。”蒋楚风见她又嫌自己烦,不禁咬牙捏了把她的鼻子。 符黛笑着歪向他,脸上的明媚与春日的暖阳遥相呼应,泛起一片柔色。 “回家么?”蒋楚风一手拎着药,一手拉着要去踢路边石子的符黛。 符黛蹦了两蹦,又偎回他身边,道:“陈女士说晚上回来要做拿手好菜,所以叫我们一起去。” “也好,多吃两顿妈做的饭,把肉快点养回来。” 蒋楚风说着单臂抱着符黛的腰往起提了一下,颠了颠她的重量。 符黛借着他的力量抬了下脚,笑问:“怎么样,是不是比上回又多了些斤两了?” 蒋楚风略微满意地点着头:“嗯,过不了多久又可以开动了。” 符黛撅嘴甩开他,朝前了几步倒退着冲他刮脸:“你个大尾巴狼!” 蒋楚风见状,很配合地佯装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她嗷一嗓子窜了上去。 符黛惊得一叫,下意识就撒腿跑,最后还是被蒋楚风一把逮住了。 两人就势偎在一起,看着江滩边上落日余晖,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尽是满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蒋楚风听到符黛忽然感慨地念了一句诗,觉得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可不适合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夕阳之后还有璀璨夜色,夜色之后也有朝阳初升,日复一日,美色依旧,所以说也不算可惜。” “说的也是。”符黛颇为赞同地点了下头,忽而又朝向蒋楚风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隐隐带着一丝羞涩,“不过我觉得,有九哥在的景色才是最美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告白让蒋楚风也愣了一下,他低头吻了下符黛的前额,伴着温柔笑意落下一句:“我亦如是。” 这天地四季,春有花夏有雨,秋有月冬有雪,唯有彼此相伴才不负这盛景。 (正文就到这里了,应该没有什么漏掉忘交代的吧?后面有黛黛和九爷的几个小番外,还有韩元清和秦芹的,年前争取把黛黛九爷安排好,小王八的可能要拖后一些时间。黛九的红烧肉也会炖上的~) (番)急切的小绵羊 大概因为失了一个孩子的缘故,符黛在怀孕这件事上表现得有些急切,特别是调养了一段时日身体后仍旧不见动静。 她跑过几趟灵草堂,大夫都说她的身体好得很,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不是我的问题?”符黛趴在被窝里,不住地胡思乱想。 蒋楚风从浴室出来,见她还像个懒虫一样把自己裹在被筒里,走到床前伸手顺着她光溜溜的脊背抚了一把。 “下午要到新厂那边看一下,会迟回来一些。” “那你回来吃饭么?” 刚从睡意中起来的声音尚带着一丝沙哑,软糯喜人。蒋楚风听着由不得俯下身去,攫住符黛的檀口,不厌其烦地做着每天都热衷的事情。 一记热吻让晨起的些微清凉都化作了热气,符黛翻过身,正待下意识地把腿抬到他腰际,却见他已经撤离了。 符黛半撑着身,迷离的眼神还未回缓过来。 蒋楚风啄了下她泛起艳色的唇瓣,这才哑声道:“我尽量,回来陪你吃晚饭。” 符黛呆呆地点了下头,看着他穿好外套出了门,自己又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哗地坐起身来,穿了件睡裙走到穿衣镜前。 符黛对着宽大的落地镜,一会摸脸一会挺胸撅屁股的,最后拧着眉毛嘟囔:“也还好啊……没有变丑变胖啊。” 符黛越想越不明白,怎么好像蒋楚风对自己的性趣减少了很多?即便是昨夜,也只是浅尝辄止,很早就睡下了。方才她还以为他会按捺不住再提枪上阵,可没想到他居然临阵退缩了,难道……他不行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符黛便由不得越往这方面想,仔细对比蒋楚风近来的精力,与往日确实不可比拟。 符黛咬了咬唇,再呆不住,洗漱收拾了出门去了。 晚上,蒋楚风推了外面的应酬,赶回家跟符黛吃饭,坐到桌前看到满桌的枸杞炖羊肉、羊肉萝卜汤,还有各种大补的菜肴,眉梢不禁慢慢挑高,看向还在厨房不停忙活的符黛。 “黛黛。” 符黛应了一声,又端了一锅东西出来,边拿碗盛边道:“你先喝一碗粥,还剩一个菜待会就好。” “还有谁要来么?” “没有啊。”符黛还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 蒋楚风看了看满桌子的菜,翻遍脑海都不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符黛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蒋楚风看见里面的羊肉碎,顿了一下。 “怎么全是羊肉?”蒋楚风不解地蹙起了眉。 “羊肉是好东西啊,滋补。”符黛说着给他夹了一块肉,自己嘬着筷子尖巴巴地看着他。 羊肉炖得恰当好处,入口生香,确实是道不错的菜,可若满桌子都是它,便有多少肚子也吃不下。 蒋楚风挨个尝了一遍,除了有个韭菜炒鸡蛋,没有一点绿色的蔬菜,又喝了一碗汤就饱了,可桌上的菜还剩了大半。 符黛自己倒是没吃多少,还在一个劲儿地给他往碗里添。 “你再尝尝这个红焖羊肉,是我跟妈新学的。” 蒋楚风只觉得饱得都要溢出喉咙了,再者这些大补的东西,他吃多了还不得血气上涌流一晚上的鼻血。 蒋楚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揣着事儿,拿了会儿筷子实在是没肚子盛了,转而去捏她的手,“我看你这一晚上不对劲,说说吧,又自个儿琢磨什么鬼点子呢?” “哪有。”符黛眼神犹疑,不肯承认。 “让我猜猜。”蒋楚风撑着下巴,斜眼掠过桌上的菜,“不是补肾,就是壮阳,黛黛这是怀疑我不行?” 一下被他说中心事,符黛反而有些心虚起来,起身便要收拾碗筷,“你要是吃饱了我就拾掇了。” 蒋楚风手心一压,将她的手扣住没放,然后朝着自己拉了一把,将她抱了满怀,“要说什么最补,怎么能比得上现成的‘羊肉’。” 符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往肩头一抗,朝着楼上走去。 虽然这是自己期待的结果,符黛还是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进了房,蒋楚风将符黛往床上一扔,便跟着压了过去。符黛笑了几声,伸手揽上他的脖子,显得格外柔顺。 蒋楚风将人揉在怀里亲得七晕八素,一翻身喘了几声,却不动了。 符黛敞着领口坐起来,见状便是脱口的担忧:“你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蒋楚风僵了一瞬,反手朝她肉呼呼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符黛摸摸自己的屁股,委屈又不解地撇嘴。 蒋楚风看着她叹了口气,又将她抱坐到自己怀里,“我的身体没问题。” 符黛一听,他身体没问题那是真对自己没性趣了?想到这里,符黛更是委屈得要转出眼泪花。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蒋楚风看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想岔了,不禁又拍了她一巴掌。 “那你……”符黛曲起膝盖,朝着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要光把这事当成造人的任务。”蒋楚风组织了下语言,终于说了实情。 鱼水之欢本来是件快活事,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更是感情升温的催化剂,可是如果只是当做一件任务一样去完成,让蒋楚风总觉得差了几分味道。 有没有孩子对蒋楚风来说并不是大事,可这要是符黛所求,他也愿意倾力去配合。只是这些日子符黛的急切他也看在眼里,总怕她越来越在意,反而把自己弄得焦躁起来。 符黛听了他的话,反思了一下,低头扣着他胸前的衬衫扣子,低声嗫嚅:“对不起……啊!” 符黛话音未落,屁股上又吃了他一巴掌,不禁恼怒得看向他。 “尽说傻话!”蒋楚风戳了记她的脑门,十分不喜欢听她说这些。 符黛鼓了鼓脸颊,揪住他半开领口顺势将他压倒在了床上。 蒋楚风一时不察,倒被她占据了上风。他看着跨坐在自己腰间的符黛,暗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不懂这只小绵羊怎么一会一个样,这是又炸毛了? “让九哥委屈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今日——便当做补偿。” 蒋楚风淡笑不语,视线定在她缓缓朝自己腹下滑去的双手上,那里已经不可遏制地隆了起来。 感觉到他依旧诚实的反应,符黛吃吃地笑了起来。 蒋楚风把她的小屁股往自己那团雄壮上挪了挪,舒爽地呼了口气,声音已经蒙上了欲色:“那黛黛可得好好补偿。” (马上炖肉肉了,搓手手~秀色完结以后我会在小城故事那边再更一个小短篇,等姊妹篇《妙不可言》的剧情撸顺了,我会选个黄道吉日通知大家开更哒~) (番)补偿H “包君满意。”符黛抽走他的领带,手腕一翻便将顺势将他的眼睛蒙得一片黑暗。 看不到令自己血脉贲张的画面,蒋楚风总觉得不是特别过瘾,待要去掀开领带,两臂就被符黛紧紧扣在了床上。 这般强迫的姿势,倒是让蒋楚风觉得十分新鲜,顿时不再动作,任由她主宰。 “乖。”符黛抚了抚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却又怕他半路急躁起来,便用领带多出来的一截尾巴把他的手腕也拴牢了。 蒋楚风感受着她因为拴自己手腕而倾下来的丰盈,滚了滚喉结,吐出一声喟叹。 符黛听着他低沉魅惑的声音,身子由不得激灵了一下,情潮便被他牵动起来。她咬了咬唇,坐起身来,双手从他的脖子处开始缓缓下滑,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的纽扣,露出下面有些起伏急促的结实胸膛。 蒋楚风有身手,身材自不必说,符黛摸到他富有弹性的腹肌,都有点爱不释手起来。 “呃……黛黛!” 符黛禁不住多摸了两把,立马引得蒋楚风低喘不已,肌理分明的腹部微微抖动,似乎根本受不了她的撩拨。 符黛撇嘴收回手,转而移向了西裤上的金属皮带。裤缝那里已经高高地隆了起来,布料紧紧绷着,符黛一拉开拉链,里面的巨兽便冲闸而出,怒冲冲地向上挺立着。 符黛忍不住脸热,不过见蒋楚风蒙得严实的眼睛,动作便比平日放得开。 感觉到那一双柔荑抚上自己胀痛的欲望,蒋楚风的喘息越发凌乱起来。可这抚慰就像是一滴水滴在滚烫的地面上,滋得一下就被烫没了影儿。 符黛看着手心里颤动的欲望,那饱胀的顶端充斥得酱紫,好不可怜,便用手轻抚沿着青筋盘错的粗长柱身滑动了几下,白皙的指节探入乌黑浓密的丛林间,抚弄着两颗沉甸甸的卵囊。 蒋楚风腕间的绑的领带发出刺啦刺啦似要破碎的声音,他禁不住挺了挺腰腹,想要把自己全部的灼热都贴进她柔软的掌心内,下一刻却被更加柔软之物包裹住,似有一条调皮的鱼儿,在他凸起的脉络上不断游移。 “哦……” 符黛见蒋楚风难耐地挣扎起来,腕上的束缚眼看就要破开,一着急就将口中含吮的圆硕头部吐了出来,急急道:“你不能动!” 销魂的快感自欲望的顶端消失,蒋楚风连忙放松蓄势的力量,哑声低哄:“我不动,黛黛别停。” 符黛见他松了力道,便又俯下身去,微微嘟起的粉唇,像叁月指头的桃花瓣一样,浅浅地覆在了翕张的铃口上,不期然一吸。 蒋楚风猛然一抖,差点将符黛都掀下去。 符黛圆睁着眼,也是惊了一下,手里握着蒋楚风的命根子由不得一紧。 “反应这么大呀……”符黛观察着男人的淌下汗来脸庞,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嘀咕着。 “……再玩下去我命就没了,黛黛可悠着点。”蒋楚风抬了抬手,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强绷着精神任凭宰割的样子。 符黛作为女人,自然不知道男人的爽点是什么,一直以来都挺好奇。现在看着蒋楚风这个样子,再度将疑问提上心头,想一探究竟,于是探出粉红的舌尖,没什么章法却又妖娆地在硬挺的欲望上作乱。 “呃……哦!含深一点……” 两人在床笫之间,向来都是符黛全面失守低吟浅哼个没完,现在换成了蒋楚风,符黛觉得有种翻身做主的快感,不禁依着他的指示,将粗壮的欲望又往口中包裹了一些。 只是符黛再怎么努力,也还是只能含入一小半,口腔里也拥挤得很,舌头都不能灵活运用,所以只能浅浅吞咽一番,大多的快感都累积在了敏感的龟头上。 蒋楚风强忍着才没射出来,任符黛吮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央求:“黛黛……让我进去。” 符黛抬起头,气息也有些喘。她挪了挪下身,两腿之间的秘地也已经涌出来一片春水,黏腻难受。她半抬起身,将裙子里的短裤褪了出去,罩住两人赤裸的下体,循着感觉去用自己接纳灼热的顶端。 稚嫩的穴口一触到滚烫坚挺的巨兽,便不自觉收缩起来,有些怯于吞纳。尤其是这样女上位的姿势,让符黛更加不敢大意,撑着手臂试探了好几次,都不敢坐下去。 可苦了蒋楚风,每每都觉她过门不入,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蒋楚风想拿回主导权,又怕惹恼了这个任性的小娇娇,回头完全不给自己吃了,只能抬放了几下手,哄道:“黛黛帮我解开,我来好不好?” 符黛也是弄得满头汗,因为不得章法而恼羞成怒起来,脆生生叫道:“不好!” 蒋楚风没办法,只能瘫在那里,感受着她的小穴一次又一次从自己的欲望顶端划过去,蹭得他下面都发疼了。 好不容易对进了穴口,符黛感觉到里面硬邦邦的棒子,强势地想要劈开她的柔软,还是有些没胆,蹲得腿酸了也才入进去一点。 蒋楚风躺在床上,除了闷哼和粗喘,已经快要被欲火烧成灰了。 等得符黛又缓缓往里面纳了一点,蒋楚风便再忍不住,趁着她也湿润一挺腰将剩下半截欲望全顶了进去。 符黛被他顶得朝他胸前一扑,惊叫的声音还未落下,就因为急速的律动呻吟起来。 已经被开辟过的身体,对于巨兽的侵入适应得比较快,捣弄两叁下后便软成了一滩水。 这半天符黛也憋得够呛,这般深重的抽送,亦让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脚趾,微仰着头不住低吟。 纵是蒋楚风腰力惊人,可这般抽插一顿总也不能尽兴,两手一撑,刺啦一下就将一条领带破败了。 蒋楚风都顾不得把眼睛上的半截解去,伸手捧着符黛的屁股用力地往自己胯前摁压,一面不停地挺动着腰身。 蒋楚风一旦主导,符黛就唯有承受的命,这般律动了一阵,符黛便如同卸了力,唯有穴口下意识地张缩着,裹着不住进出的粗大肉棒。 “啊……啊啊……” 饱满的卵囊啪啪地拍击在符黛白嫩的阴部,让她泛起一丝微疼,而上位的姿势让龟头紧紧抵着深处的软肉撞击,受不了几下便扛不住了。于是符黛拧着身子,想暂时从搏动的欲望上脱离开来。 蒋楚风正在兴头上,哪容她喊停,上身豁地坐了起来,箍着她的细腰犹自不停地捣弄。 两人下半身的衣物还没除去,被遮挡起来淫乱只在彼此急喘,和符黛攀在蒋楚风腰侧的雪白大腿之间显露着。 热情高涨,符黛身上的衣服都透出了一层湿气,全身发软地靠向蒋楚风。 蒋楚风将她的后腰向上提了一下,不消用眼睛看,一低头便埋进了她隆起的胸脯之间,急吼吼地用嘴用牙翻着她的领口,一闻到熟悉的体香便吮咬了上去。 只是衣服穿着终究碍事,蒋楚风不停地拱着符黛胸口的布料,又抬着头急切而央求地啄吻着她的下巴,似乎在让她行行好自己把领口解开。 符黛神志迷醉,生就的害羞也掩了起来,抬起发软的手将领口的扣子解了开来。 蒋楚风迫不及待就贴了过去,一口含入馨香的梅蕊,大口地吮吸起来,仿佛那里边会有解渴的甘露。 很快符黛身上的衣服便不保,蒋楚风不改一直以来的毛病,连撕带扯剥了一具香喷喷的白嫩身子出来,搂在怀里轻薄了个遍。身下的阳刚穿插在汁水四溢的幽密中,噗呲噗呲地挞伐着,臀部像是装了马达一样,动起来便没停过。 符黛浑身抖着高潮了好几次,早就餍足过了,现下只能颤着声求饶:“啊……九哥!不行……啊不要了……” “黛黛不是说要补偿我么,这么快就缴械投降可没有诚意。”蒋楚风舔了舔她汗湿的脸际,潮湿的额发覆着幽黑的眼睛,蛊惑人心。 符黛恼得直蹬脚,她就知道不能给这个大色狼承诺任何事情,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眼下符黛也没力气与他硬碰硬,只能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兔一样,讨好地在他颈窝轻蹭:“嗯……补偿也可以分好多次,细水长流,细水长流嘛……嗯……” 蒋楚风一边听着她软糯的话语,一边却并未停下进攻,反而觉得她这样夹杂着喘息轻颤的嗓音十分更有感觉,于是像上瘾了一样,不时地颠磨捣弄,看着她连话都说不完整,就觉得有种奇异的兽性得以满足的快感。 符黛反应过来之后,咬住唇不肯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出来,又较劲一般收缩着密道,夹得蒋楚风闷哼不已。 显然,蒋楚风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爽过那一阵夹裹,便抽插得越发来劲儿,大开大合,直进直出,将私密之处捣得一片淋漓。 符黛朝后仰着,纤细的指节紧紧扣在蒋楚风臂膀处,胸前的丰盈随之荡出一片乳波。蒋楚风覆手上去又揉又摸,对着两粒发硬的红嫩处不住摩挲,底下白嫩的一团便颤得更厉害起来。 外面的夜色越发深沉了几分,可屋里的灯火经久未熄。 床上已经是凌乱一片,在这里酣战过的人早就转移了地方,地上散着一片片看不出原样的布料,暗色的水痕一路延伸道墙边的沙发那里。 符黛撑着沙发上方的墙壁,一腿跪在沙发垫上,另一腿颤巍巍地立在地上,腰际已经被男人箍出来两道印儿,可仍旧没能有片刻自由。白嫩的臀部正被扣在男人健硕的胯间,啪呲啪呲地荡起一片白嫩肉色。 蒋楚风好似真的要一次讨回本,又或是符黛的那一桌壮阳补肾的晚饭生了效用。发泄两次的欲望仍旧状态极佳,旁边破碎的衬衫上印着几片湿痕,散发着浓郁的麝香气息。 符黛觉得小腹里胀胀的,有种想要小解的感觉,穴口忍不住一缩,一股湿滑的爱液裹着浓稠的白液,在肉棒抽离之际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金百的沙发上。 “嗯……”符黛看见了,心里忍不住发窘,并起两腿想要挡住那股泄意。蒋楚风猛地将欲望入了回去,顺势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压着她雪白的身躯,摩挲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两人纠缠着,直到沙发下的地毯上,蒋楚风勃发的欲望依旧深埋在符黛体内,不曾松懈分毫。 符黛半跪着,腰酸得快要断掉了,猛地一俯身趴了下去。蒋楚风往前挪了一下,乌紫的肉棒兀自在红肿的嫩穴间进出着。 又狠狠插了一阵,蒋楚风听到符黛叫得都要没声了,才旋着发胀的顶端抵在深处,又射了出来。 “啊……”符黛呼出一口气,如同脱力般彻底软在了地毯上。体内的情潮尚未平复,撞击得她忍不住微微抽动。 蒋楚风发泄完,将符黛捞了起来,压进凌乱的床褥里,紧紧依偎着享受着激情后的余韵。 随着身体的热潮冷静下来,符黛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和做法简直智障,不由团着眉毛将自己暗暗骂了一顿。 蒋楚风听见她轻声哼唧,亲了口她的额头,餍足不已。 (让我看看有没有小夜猫子?红烧肉总算赶在年前炖上了,吃饱喝足过个好年呀!) (番)真好 反思过自己急躁的心情,符黛渐渐的也就对怀孕的事松缓下来。大抵也因为心情的改变,惊喜反而不期然就降临了。 蒋楚风还在回味那夜的销魂,想着什么时候再饱饱吃一顿,就被符黛晕倒的消息吓得脸色发白,脑子里什么旖旎都没了。 那天刚好陈玉也在,饭间就见符黛食欲不高,看见油腻犯恶心,隐约有些猜测。符黛上楼休息的时候,佣人见她恍恍惚惚差点栽倒,所以急忙就给蒋楚风挂了电话。 陈玉已经让人叫了医生,不过心里也基本有底了,转身从卧房出来时,看见气喘吁吁大步冲上来的蒋楚风还愣了一下,连忙把门打开,顺带安抚道:“没事没事,好好的。我估计这丫头是怀孕了,跟我那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蒋楚风闻言愣在了门口,看着陈玉不知作何表情。 陈玉笑了笑,将他让进去,道:“你先去陪陪黛黛,一会医生来了再好好做个检查。” 蒋楚风点着头走了进去,看见符黛仰靠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符黛听到动静,睁眼瞧见他来了,便往起坐了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就是有点头晕,你们都大惊小怪的。” 符黛动了动,就觉得心口一阵犯恶心,只好耷着眼皮在那里嘟囔。 没有彻底确定,蒋楚风纵然心中激动,也还是按捺下来不作声张,怕万一不是徒惹她伤心,坐到床边抓住她的手道:“我不在你就犯迷糊,还是让医生看一下保险。” 符黛闭着眼撅了下嘴,对他说自己迷糊的事实以示不满。 医生来过做了一番检查,也证实了陈玉的猜想。 符黛听了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吓得蒋楚风连忙将她逮住,也是兴奋期待又紧张地盯着她的肚子。 不过对于这种终于得偿所愿的兴奋状态,符黛也没能持续多久。之前不知道有孕,身体对于早孕的反应似乎都比较迟钝,确定之后便蜂拥而来,头一个月几乎闻到饭味儿就反胃。 即便蒋楚风到处找厨子变着法儿的做,仍旧看见符黛的脸蛋干瘪下来。 蒋楚风急得几乎要掀了房顶,却又实在没法子,看见符黛难受自己跟着心焦。 “刚吃了就吐,这怎么受得了。”蒋楚风看着吐得昏天黑地的符黛,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桌上的菜为照顾符黛都是比较清淡的,只是也没动几筷子。 蒋楚风见符黛呕得眼眶都红了,眸光幽幽地锁在她的肚子上,对于里面发芽的小种子就有点埋怨了。 符黛漱了口,缓了一阵,才又添了小半碗粥,只是没过一阵又吐掉了。 蒋楚风着急上火的,对佣人说话的口气都重了些。 符黛软着声道:“怀孕都是这样,你怨人做什么。” 蒋楚风被她数落了两句,坐回她身边,闷声道:“这也太折腾了,这样下去你怎么受得了。” “那还能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成。”符黛睨了他一眼,在沙发上躺了一阵,才觉得胸口的翻江倒海停歇下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蒋楚风自从符黛怀孕后,除了要紧的大事几乎不出门,现下就坐在一旁,轻抚着符黛的鬓发,俊朗的眉目间也是一时欣喜一时忧愁的。 “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丫头,怪折腾的。”蒋楚风对着符黛的肚子轻声絮叨了一顿,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害喜的症状消失之后,符黛也慢慢开始显怀。因为骨架细,她人也生得娇小,所以揣着个肚子显得格外显眼。蒋楚风更是操心得嘴角起泡,生怕她多走两步就兜不动这个肚子了。 偏生孕期的符黛脾气也炸毛得很,听他说得多了就烦,甩着手连碰都不让他碰。 “你好烦!你走开!”符黛板着恢复光泽的小脸,伸手指挥着让蒋楚风闪一边去,不要妨碍自己走路。 医生都说了适当的活动有益于生产,偏偏这个人紧张地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出门就八抬大轿抬着她,啰嗦的功力也是更是一层楼了。 蒋楚风为难地站在跟前没动,看见她拧眉,忙摊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好好,你自己走,慢慢的,小心些……” 符黛跨下台阶,听到他不住口地念叨,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蒋楚风的焦灼远不止眼前,等到符黛七个月的时候,肚子越发像个吹起来的气球,圆鼓鼓的。 蒋楚风看得心惊:“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是不是长得有点过于快了……” 符黛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连脚尖都掩没了,也有点讶异,猜测道:“该不会是两个吧?” “两个?”蒋楚风提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害怕,凝在一起特别古怪。 符黛倒不像蒋楚风这么忧心,而是愁起了别的。如果是两个娃娃,之前让她妈缝的那些小衣裳可不够用了,看来还得再多准备一些。而且也不知道是女娃娃还是男娃娃,要是一男一女也不错…… 就在众人不同的焦灼中,到九个月头上,迟了好些天没动静的符黛终于发动了,凌晨五点多钟被送进了医院。 符秋生夫妇赶来的时候,蒋楚风正陪在符黛病床前,一副匆忙之中来不及整理的样子,一边的头发还翘着,急得满头大汗又不知道怎么办,看见陈玉来了就如同见着了救星:“妈您来了!黛黛疼得厉害,怎么办!” 陈玉上前看了看情况,虽然也心急,不过终究是过来人来,安慰道:“还早呢,女人生产都这样,瓜熟蒂落其实也容易。” 还不算频繁的阵痛让符黛已经出了一身汗,唯有那一阵疼过去,才顾得上说两句话。 蒋楚风都觉得阵痛来时她手握得死紧,根本想象不来那得多疼,心里火急火燎的,想着以后可再不生了。 因为是头一胎,总要吃些苦头。符黛从凌晨五点多钟,直疼到了下午。 医生来看过几回,都说还没到时候,蒋楚风都开始急躁了:“都疼成这样了还没到时候,那怎么才算时候?” 陈玉看他急得跳脚,忙道:“医生是有经验的,听她的就行了。下地多走两步生的时候容易,早进了产房硬生也生不下来。” 进退有度的蒋九爷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章法,唯有听着陈玉的指挥,扶着符黛在病房里来回走动。阵痛来的时候,符黛便撑着墙,咬牙硬挺。 就这样硬是挺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符黛才被推进产房。蒋楚风脱力一般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眼神直勾勾的,比打过一场仗还累。 翌日的凌晨一点,折腾了许久的小娃娃才呱呱坠地,蒋楚风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抱出来的两个襁褓,都不知道先伸哪知手了。 “还真是两个……”蒋楚风低喃了一句,伸手触了触婴儿软嫩的脸颊,却不敢接过去。 符黛随后被推出来,蒋楚风看见她紧闭着眼,心底就哗地一下像塌了个大窟窿:“黛黛!” 陈玉正看着两个小孙女,听到蒋楚风失声的一叫,还以为符黛怎么了。走近看了看,符黛正呼吸平稳地昏睡着,才松了一口气:“不怕不怕,生完孩子体力流失,等睡一觉就好了。” 蒋楚风跟着放松下来,也没再顾上看自己的两个千金,跟着推车走了。 符秋生夫妇只好跟着护士把孩子抱到病房去。 因为生孩子耗费了太多体力,符黛睡得很熟,连梦都没做一个。等醒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发觉那里平坦下来,吓得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蒋楚风就守在她旁边,看见她一睁眼就凑了上去:“黛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面对蒋楚风一连串的询问,符黛都不知道先答哪个,抬起有些软绵绵的手摸了摸他露出胡茬的下巴,安抚着他的急躁。 “孩子呢?” 蒋楚风这才想起来这次的主角,却是一愣神,好像压根不知道。 符黛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只顾着担心自己了,恐怕连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不知晓。她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让他去喊一声护士,就见陈玉和符秋生人手抱着一个走了进来。 “正说着你该醒了,抱着两个小丫头来开奶。” 符黛看着自己生出来的两个娃娃,眼底闪烁着欣喜,虽然人小手短,还是贪心地把两个都抱了过来,稀罕地磨蹭了半天。 蒋楚风这才有空注意两个孩子,抚着孩子不足自己巴掌大的小脑袋,眼底亦是一片柔软。 符黛看着两个小姑娘像两个小猴子一样窝在自己怀里,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无比满足。 “真好。”符黛忍不住勾起孩子小包子似的两个拳头亲了一下。 蒋楚风看见她的动作,低头在她的鬓边亲了一下,笑着附和:“是啊,真好。” (给黛黛两个小猴子!后面还有惊喜╰(*°▽°*)╯) (番)唯一心爱 人常说,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 蒋楚风原本觉得这话不在理,可随着两个千金日渐成长,他才知道了难在何处。 两个姑娘虽然是双胞胎,可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似乎也不像别人说的双胞胎会十分和谐。他们家这两个姑娘,打从懂事起就不对盘,从吃的到穿的,总要为了一件小事纠缠不休。 蒋楚风深深怀疑,符黛当初生他们的时候那么折腾,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在娘胎里就开始打架了。 两个姑娘长到四岁,已经是能说会道了,家中的长辈爱得跟宝贝蛋一样,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韩元清和秦芹因为平洲的事情,连满月酒都没得及喝。等得平洲局势稳定下来,韩元清回来看过几回,便被两个姑娘深深俘获了,要不是因为家里人宝贝,就想手痒给偷回去。就是回了平洲,韩元清也要时不时打电话来,每次张口的已经不是公事,而是觍着脸直呼两个小宝贝。 为此蒋楚风嫌弃得不行,每次一接到他的电话,总是事先声明:“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韩元清在电话那头撇着嘴,暗暗合计着跟秦芹也把生娃的计划提上日程。 蒋楚风作为准爸爸,也算是个模范。虽然家里不缺佣人,可是两个姑娘小时候把屎把尿基本都是蒋楚风亲自上阵,大概两个姑娘也知道他们老爸的含辛茹苦,所以也格外黏他,每天都会定时站在玄关那里,等着他进门后给一个大大的熊抱。 而蒋楚风每天的幸福之一,无疑也是这一刻了。 不过两姐妹对于谁先抱老爸这个问题,显然也存在着争议,一个推着一个,谁也不让谁。 蒋楚风长臂一身,把两个都搂过来,轻声哄着:“爸爸一起抱好不好?心心和小爱的拥抱爸爸都喜欢!” 两姐妹一头一个坐在蒋楚风的大腿上,藕节似的手臂将他的脖子都要区分成两半,张着小嘴叭叭不停。 蒋心作为姐姐,性格比较随符黛,温温顺顺的却也有小脾气。她指着蒋爱道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就好奇的问题:“为什么爸爸叫我心心,叫小爱却叫小爱,为、为什么我们不一样?” 蒋爱话少,一双眼睛却像会洞察人心一般,闪亮亮地移向蒋楚风,似乎在问同样的问题。 蒋楚风暗暗叫苦,哄起人来却拿手:“那是因为小爱是妹妹,所以在名字前面加个小字。” 蒋爱似乎对这个“小”字情有独钟,闻言就不乐意了:“那我也要当妹妹,我要叫小心!” 姐妹俩的名字虽然寄托了蒋楚风对符黛的感情,取其“心爱”之意,只是当初就因为小名的问题犯过愁。小心小心,怎么叫都像是叫人小心一样,实在有些不好听,于是就叫成了迭字。 蒋楚风可不能让她自己叫回去,不然到时候又要被符黛数落,嫌弃他取这个名字。 于是,蒋楚风连忙伸手到兜里,转移两人的注意力:“爸爸带了好东西给你们,先去看好不好?” 小孩子总是喜欢新奇,很快就被勾走了,一时没再顾上纠结这个问题。 晚上,蒋楚风跟符黛说起这回事,符黛笑了他一顿。 蒋楚风感叹:“这两个小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天生的不对盘,往后可怎么办6” 孩子终归是符黛带的多,所以符黛自然知道这两姐妹虽然明面上有许多不和,不过面对一些大问题的时候还是会一致对外的,所以压根不像他一样操这些心。 “放心吧,这两个丫头私下里不知多好呢,就是你这个香饽饽也抵不上了。”符黛捏了捏他的脸,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蒋楚风沉思一顿无解,朝着符黛靠了过去。 符黛伸手吊住他的脖子,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星:“九哥我跟你说件事!” 觉察她隐隐兴奋的语气,蒋楚风的心情也明亮起来,吻了吻她的唇,问道:“什么事?” 符黛抬起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蒋楚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露出一股喜色,可最终又把眉毛拧成了疙瘩。他脸色纠结地盯着符黛的小腹,语气也无比纳闷:“怎么又怀上了?” 符黛生完两个丫头后,蒋楚风就一直很小心,也没料到时隔多年,又要重头经历一次那种无措的焦灼。 可怀都怀上了,他要说打了,符黛准能哭出一条江来,再说也伤身体。可要说生吧,十月怀胎的辛苦不说,到时候又是一番痛苦。 为此,蒋楚风盯着符黛的肚子愁了一整夜,恨不能现在就让里面的小豆芽蹦出来。 早上七点多钟,蒋楚风便没了睡意。他见符黛睡得正熟,便轻手轻脚下了地,披了件睡衣出门倒水。 两姐妹睡得早,这会也已经起了,看到蒋楚风就颠颠地跑上前,一头一个抱着他的大腿,踩在他的大脚上爸爸爸爸喊个不停。 蒋楚风一一安抚下来,想起来昨夜的事,还是欣喜多一些,便蹲下身轻声问:“心心和小爱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蒋心已经有一个妹妹了,自然不想再有一个妹妹,所以想也不想就答:“要弟弟!” 蒋爱觉得姐姐一点都不可爱,所以嘟着嘴道:“小爱想要哥哥。” 蒋楚风一听,又犯了难,排在后面的怎么也成不了哥哥啊。可是两个小宝贝为此又闹腾起来,他连忙拍抚着哄:“都有都有!哥哥弟弟都有!” 没想到的是,蒋楚风一语成谶,符黛怀胎十月,再度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兄弟,也算实现了两姐妹各自的心愿。 满月酒的时候,蒋楚风手里抱着两个儿子,腿上挂着两个女儿,幸福得一塌糊涂,又不禁苦了脸,心想以后就是禁欲当和尚,也绝不能再让符黛生了! 饶是陈玉也没想到,自家的闺女居然有生双胞胎的特异功能,翻遍他们家祖上,也没见几桩,可以说是福气满满了。 蒋家有四个小宝贝,也成了越州城的热门,不少同行调侃蒋楚风,以后可得加把劲儿给孩子赚奶粉赚房子赚车子了。 蒋楚风满足的同时,却也暗暗咬牙。 这两个小子可不像闺女那样对他可亲可爱,而且小小年纪生就两幅面孔,在外人跟前一般都是一本正经的,像两个小绅士。而在符黛跟前,就生生把自己装回了襁褓婴儿,惯会赖在符黛身上讨好撒娇。 对待男孩子,蒋楚风可不会多留情面,看不惯的时候一手拎一个就给丢出去玩了,自己委屈又可怜地缩在符黛身边。 符黛觉得他才着实像个大孩子,见他像条大狗一样拱着自己的脖颈,斜眼道:“都快奔四的人了,你也好意思跟孩子计较。” 年龄现在是蒋楚风的痛脚,一踩就炸毛。 “奔四怎么了!奔四还不是照样能让你哭喊求饶!” “老不羞!你说什么呢!”符黛没想到他这也能扯歪,窘得给了他两拧子。 一个“老”字让蒋楚风更是意难平,一把将符黛扛上肩,恶狠狠道:“小丫头片子,就学不乖,欠收拾!” 符黛屁股上吃了他一巴掌,唯恐孩子们进来看见,憋得脸色通红。 “你个老色狼!” “还说老,弄不死你今天!” 客厅的玻璃窗那里一个小萝卜头踮脚看了半天,转过头朝着趴在门道边玩弹珠的兄弟哭脸道:“哥哥,爸爸又把妈妈举上楼了。” 哥哥闻言,坐在地上拧起了眉毛,“那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妈妈了,我们去找姥爷告状吧。” 弟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点着头同意了。 兄弟俩一个骑在一个背上,拧开了门锁,一个蹲在楼梯口望风,一个搬了椅子去拨电话。 等电话那头接通,便换了一副奶声奶气:“姥爷你得好好管教爸爸了,他又把妈妈霸占走了,还把我跟弟弟赶了出来……” 巫山云雨之中的蒋楚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儿子把他这个亲老子的状给告了。等到一脸餍足的下了楼,佣人说符秋生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蒋楚风也不敢耽搁,忙拨了回去,一接通就招来符秋生一顿批斗,说他怎么把他外孙子给赶出去了。 蒋楚风蒙了好半天,反应过来之后暗暗磨牙,等挂上电话脸色都黑成了锅底,一旋身朝着躲在隔间门后的两个小子大踏步过去。 “蒋唯蒋一!出来挨揍!” (哎嘿~黛黛和九爷的故事就正式在这里告别啦,兄弟俩名字的含义是不是特别明白?2333韩元清和秦芹番外年后会慢慢更上,明天就是大年啦,在这里祝大家猪年大吉!财源滚滚!新的一年,我们还是不见不散哟~) 韩元清x秦芹(1) 平洲的冬天总是显得比别处漫长寂寥一些,等到天气彻底回暖过来,已经快要步入四月了。 层层迭迭的绿柳像是薄纱一般笼罩着池塘山石,旁边扑蝶的姑娘们就如同枝头的黄鹂,笑多了让人心烦。 秦芹站在上面的阁楼上望了一阵,眉毛皱了一下,拿起旁边的两团棉花要塞耳朵,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那两个棉花团。 秦芹抬眼看见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韩元清,垂下手没说话,心里却质疑着是自己的警觉下降了,还是这人的功夫见长,竟连人进来都没察觉。 韩元清把棉花堵进自己的耳朵里,还是听到外面那些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不由撇着嘴道:“这哪能挡得住。” “总比没有好。”秦芹轻瞥了他一眼,把棉花抢了回来。 韩元清趴着窗棂看了几眼园子里那些堂妹表妹,啧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像倒退回了上个世纪的皇家庭院。 韩元清也觉得呆在自家憋闷得慌,拉着秦芹起来道:“走吧,去苏承的马场跑两圈。” 秦芹坐起身把脚放在鞋子上,却没有再动,“下午不是还有你叔伯来,赶得及回来么?” “八百年不见也不见得有多亲,谁爱看他们摆谱。”韩元清压根不把家里这些长辈当回事,说着已经蹲下身把鞋子替秦芹套了上去。 两人手挽手下了楼,韩元清的堂妹韩晓婷看见了,拉了拉身旁的一个姑娘,小跑了过来,脆生生叫了声哥。 韩元清一手插兜,并未对韩晓婷报以笑脸,而是蹙起了眉数落道:“这么大了还没点眼力,叫嫂子。” 韩元清平时吊儿郎当的,板起脸来加重语气也是瞒唬人的,韩晓婷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秦芹哼唧了一声。 秦芹知道韩家的大多数人并不满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点了下头跟韩元清说:“我去前面等你。” 韩元清不觉得有什么好等的,就要跟秦芹一起走。 韩晓婷见状,不满道:“哥你都不跟芊芊打声招呼么?她今早刚来,跟我念叨你一上午了。”韩晓婷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秦芹,隐含一丝深意。 韩元清皱着一个眉疙瘩,看着韩晓婷身边含羞带怯的姑娘,根本想不起来什么千千万万的,嗯哦了几下,让韩晓婷自己招呼,拉着秦芹就走了。 韩晓婷原地躲了几下脚,愤愤地念叨:“我哥也真是的!” 旁边的姑娘是韩家的表亲方芊,今年举家迁到了平洲。 韩家的小辈们比较多,小时候也曾混在一处玩闹,不过后来韩元清留在了越州,许多年不曾见面,也记不得谁是谁了。 方芊心系韩元清,知道韩元清回来平洲还高兴了好一阵,可没想到他已经结婚了。 想到这里,方芊不禁叹了一声。 韩晓婷安慰道:“芊芊你别伤心,元清哥多年不见你,肯定一时没想起来,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方芊强笑了一下,道:“记不记得也无所谓了,反正表哥已经娶了亲,我的心意也只能放在心底了。” 韩晓婷闻言嗤了一声:“又不是什么正经亲事,家里的长辈都没承认呢,元清哥自己先斩后奏,已经被我大伯骂了好几次了!” 方芊听了,还有些讶异。在她的观念里,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哥这样自作主张把人带了回来,委实有些…… “那位……竟也就住在这里了?”方芊指了指秦芹他们离开的方向。 韩晓婷歪着嘴一副阴阳怪气:“可不是,年前就住进来了,我哥连婚书都私自交换了,没把我伯父气个半死。” 方芊也是听得啧啧称奇。 韩晓婷看不惯秦芹这位堂嫂,自然尽捡不好听的说,罢了还撺掇方芊:“我看我哥也就图个新鲜,韩家是世家大族,怎么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那个女人也就做小能行。” 方芊对于秦芹倒没多想,只是听韩晓婷这样说,原本死寂的心又苏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尚有机会。 那厢,韩元清还不知道还有人惦记着自己,和秦芹跑马回来,天已经擦黑了。 韩老爷子和一大堆叔伯等在饭厅,个个黑着脸打算大肆批评一番。 韩元清跟没事人一样,脸上笑意洋溢地朝众人打了声招呼,一边拉开椅子带秦芹坐了下去。 “正好,开饭吧,都快饿死了!” 韩老爷子见他这么晚回来,还没有半点悔意,拐杖敲了两下,板着脸训斥:“你还知道回来!” 面对自己老子的疾言厉色,韩元清早就习惯了,当下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自己家怎么不知道回来了,大伙都在,老爷子可别煞风景啊。” 韩老爷子听罢,觉得他是倒打一耙,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声音又拔高了两度:“你还知道大伙都等你回来呢!成天不知道去哪里野!” 周围的叔伯们也都一副不赞同的神情。 韩元清吊高眉梢道:“我又没让你们等,怎么你们还要拿我下饭不成?” “你这是什么态度!!” 韩元清跟韩老爷子其实一个脾气,父子两个对上就是一场硝烟弥漫,从来不会温声细语。 韩元清听他爹嗓门扯得老高,也要怼上去,被秦芹在底下拉了一把,忍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得,今儿这事是我做得不妥,劳各位叔伯久等,我自罚叁杯。” 韩元清咣咣叁杯酒下肚,自顾自动起了筷子,其他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都动了起来。 韩老爷子憋了一肚子气还没发完,碗筷碰得铛铛响。 韩元清也不乐意了,啪地放下筷子:“老头儿你还没完了是么?” 韩老爷子见他连老子都不叫了,更来气:“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你跟我好好说了么!吃个饭还不消停了是不是!” 父子俩一下顶起了牛,谁也不让谁,一旁的韩晓婷也劝道:“元清哥你也真是的,家里亲戚都在,你怎么还带人出去,低头认个错也没什么,大家和和气气的。” “有你什么事儿。”韩元清瞥了韩晓婷一眼,虽然语气不比先前高,可面子也没给半点留,“我再说一遍,既称呼就称呼全,难不成眼睛只长了一只就能看得到一个人?” 韩晓婷被怼了一通,脸色憋得通红,差点哭出来。 其余的长辈也看不下去了,道:“你堂妹多懂事,劝你还劝出错来了,你怎么见谁都怼?” 懂事个屁!韩元清暗骂了一句,敛了平时那副郎当神色,道:“今儿趁着大伙都在,我也重申一下,秦芹是我正经娶的媳妇儿,别成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既做长辈就做成个样,给谁看脸呢。” 韩老爷子一瞪眼,还没等吼出来,旁边的韩姨娘就开口了,“说起这婚事就是元清你的不对了,哪有不通知父母就自己做主了的,这让亲戚们怎么好认。” “我妈泉下有知就行了,用得着通知谁?反正我做什么你们都不会满意,我何必自讨苦吃。再者有我九哥做媒,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韩老爷子听他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蒋楚风,想起来上次在越州的计划被他搅成了一锅粥,更是来气:“你九哥你九哥!那是你亲哥么!你就巴巴地往上凑,什么事都给人做主,哪天卖了你你还给人数钱呢!” “别把我九哥跟你们比。”韩元清最不屑家里这些表面亲的叔伯兄弟,觉得跟他们作比简直就是侮辱他和蒋楚风的兄弟情义。 众人都听出来他弦外之音,脸色越发难看,一个接一个全是对韩元清的不满。 韩老爷子更是直接叫韩元清滚回越州,韩元清也不慌,知道他爹是嘴巴上狠,真要回去了还不得又把他骂回来。再者,这次回来平洲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没弄成个事儿他也不能回去。 韩元清眼见这饭是吃不顺口了,站起身抖了抖衣襟,“那您吃着,我们先滚了。”说罢拉着秦芹去别处找吃喝了。 韩老爷子差点翻桌子,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对韩元清完全没辙。 几个叔伯一直看不下韩元清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吃罢饭围着韩老爷子又是告状又是说劝的。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连婚事都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带了个媳妇回来,实在是太胡闹了!” “可不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自己张罗的道理?我们韩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对方虽是沉家出来的,可到底跟沉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缘何能配得上元清!” …… 几个叔伯你一句我一句,到让正在气头上的韩老爷子渐渐冷静下来。 他其实对秦芹也没有那么不满,他看重的向来是长远的利益,血缘身份倒是其次。秦芹虽不是沉家的嫡亲,可父辈也是无定堂的元老,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而且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出来,秦芹虽然也是个叁巴掌打不出来一句话的个性,不过却是最适合韩元清的,也有能力成为韩元清的后盾。 就是那个臭小子招呼都不打一声,结婚这么大的事连他这个老子都没知会,实在有些气人。 韩老爷子兀自生完了气,同几个叔伯拉扯了几句,也没说个准话。虽然他对秦芹的意见不大,可也没打算就此替他们收拾摊子,只管让他们自己摆平去。 方芊听了一顿长辈们说话,得知秦芹是沉家的人,心里便有些动摇,“原来表……嫂是沉家的人,我听闻沉家在越州独大,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韩晓婷生活在平洲,平时也不注意这些事情,所以对于其他处的形势根本不清楚,并不觉得沉家有什么,不在意道:“那又怕什么,我们韩家在平洲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就是沉家出来的又不姓沉!” 方芊低垂着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接韩晓婷的话。 (小王八的番外开更!我这两天寻思着要不要再弄个微博号,以后更新的时候就提前在微博上知会一声,省得大家上来popo刷了,大家觉得呢?应该蛮多人玩微博的吧,我是觉得不上微博四海升平,一上微博迟早药丸,所以后来就戒了,节省手机内存23333稍后《小城故事多》也有新篇章开更~开心不?哈哈哈哈哈) 韩元清x秦芹(2) 大概是因为从小跟在沉铎身边的缘故,秦芹也承袭沉铎的寡言少语,通常能动手的事情,绝不多说。 来平洲的这些日子,秦芹也算领教过了一个王朝贵族的风范,若不是京城出门看到街上的车水马龙,也以为自己活回了上个世纪。 王朝的覆灭,并没有让所有的皇亲国戚抛却了骨子里的尊贵,在他们心中仍然有着森严的尊卑等级。只是这些等级在相对开明的时代,已经没有生存的空间了。 这也是韩元清不喜欢自家的一点,他们永远放不下自己徒有其表的身段,天生觉得高人一等,偏偏就是个绣花枕头。 而族中的小辈们,大多也罢这种优越当成了骄傲的资本。 譬如韩晓婷。 韩晓婷不喜欢秦芹,秦芹也对她无感,所以即便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依旧没有多少交流。偏生韩晓婷是族里最小的,任性妄为是常态,只要没有韩元清在场,她对秦芹的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 韩元清有目的地回来,自然也不可能再成天游手好闲,经常活跃在家族中的各个场合。对此,韩老爷子嘴上不待见,心里可是大感安慰,觉得这个混小子可算能给他老子当几分责任了。 秦芹本就不是太活跃的人,韩元清不在的时候,她就看看书练练身手,偶尔也会接到符黛的电话,听她说些家长里短,当一个贴心的树洞。 所以,即便住在韩家,秦芹却鲜少与韩家的人打交道,以至于韩晓婷更不拿她当回事。韩元清在的时候还会阴阳怪气叫声嫂子,韩元清不在,就是喂喂两声连名字都没有。 秦芹话虽不多,却不见得是个软柿子,见她成天不待见自己,还偏要往自己眼前凑,凑过来还是这副态度,也没有好语气:“大家闺秀连人都不会叫,不是贻笑大方?” 午间的阳光正好,从花架上投下来,不阴不热,正是悠哉惬意。秦芹老远就听到韩晓婷咋咋呼呼地声音,等到近了就听到了两声不客气的喂。好心情被打破,秦芹也有些不悦。 韩晓婷瞥了几眼周围,没看到韩元清,端着脸上的不屑哼了一声,拉着方芊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方芊对上秦芹琉璃般清透的眼神,尚有些放不开,暗地里拉了拉韩晓婷的袖子,想要离开。 韩晓婷似乎是专门拉着方芊来给秦芹下马威,一甩手坐得四平八稳,佯装不经意道:“我们韩家可是皇朝后裔,论出身论地位,谁能比得上,你不过一个给人当保镖的下等人,也好意思说什么大家闺秀,我看你才是贻笑大方。” 秦芹倒不值当为她的话生气,只是听着未免可笑,又聒噪得很。 “你认也好不认也罢,只要我跟你哥一日是夫妻,名义上我就是你的长辈。与长辈见面不用尊称,你大家闺秀的修养被狗吃了?” “你——”韩晓婷想不到秦芹说话如此直截了当,当下也不再兜着圈子,眼底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你别得意!就你这样长辈不同意还硬觍着脸嫁进来的,到最后也是要被看低的!元清哥只是一时被你迷惑,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只有芊芊对他是真心的!” 原来是保媒来了。秦芹的眼神在方芊身上划了一圈,见对方下意识一抖,还没开口,面前挡过来一个韩晓婷,凶巴巴地恶人先告状:“我告诉你!你别看芊芊好欺负!芊芊可是跟我哥订过娃娃亲的,等我大伯张了口,我看你怎么办!” 秦芹看着韩晓婷的样子,十分纳闷:“你到底几岁?” 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呢,而且看这说话的样子,怎么都像个大龄智障儿童。 韩晓婷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板着脸冲秦芹没有好脸色。 秦芹摇了摇头,觉得跟她多说两句话都是侮辱自己这个成年人,便起身打算把这地方让给他们。 启料韩晓婷见她要从花架底下过去,伸直腿就想绊人。 秦芹只当没看见前面那条腿,自若地迈着步子,脚尖往前的时候一脚就踢了上去。银白的尖头皮鞋,硌在人腿肚子上也是不好受。 秦芹又是练过的,那一脚上去,直接让韩晓婷疼得大骂:“你没长眼睛么!” 秦芹面色淡然:“踢的就是你。” 韩晓婷就像被一只惹毛的狮子,站起身就要去掴秦芹巴掌。秦芹轻易就扣住了她甩过来的手腕,抓在手里纹丝不动。 韩晓婷挣扎了两下,重心不稳地朝后仰了一下,恼羞成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看见我被欺负了都成死人了不成!” 旁边的佣人可不像韩晓婷是家里的小公主,能由着性子来,纵然知道族中长辈对秦芹诸多不满,可那也是少爷名义上的妻子,哪里就敢真的针对,当下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方芊对秦芹的了解相对多一些,方才就觉得韩晓婷莽撞了,只是没来得及拉住她,见她越闹越厉害,忙劝道:“晓婷,我们回去吧!” 韩晓婷不喜欢方芊息事宁人的态度,一把甩开她,就要跟秦芹硬碰硬。 秦芹见她不吃教训,扣着她抓过来的手一个反拧,鞋底踹在她的膝盖上,直接给踹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韩晓婷一愣,回过神来后像发了疯一样,又哭又叫,一边还要去抓秦芹。 秦芹翘腿坐在一旁的圆凳上,见状伸腿朝她下盘一扫,又让她跪了回去。 “学不乖,就多跪一阵。” 叁番几次下来,韩晓婷的膝盖骨都磕得生疼,愣是没能站起来。她指着秦芹直骂:“你这个女人……你等着!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行啊,你最好把今天的事一字一句都说给韩元清,让他亲自来找我算账。”秦芹瞥了她一眼,起身便走。纤细笔直的背影,像磐石间的松柏,有着一股韧劲儿。 韩晓婷骂骂咧咧了一顿,歇了好半天才能迈动步子,等一能走就忙不迭东头跑西头窜地去告状了。 韩元清从外面回来,西苑的佣人急急忙忙跑来报告:“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少奶奶被老爷他们叫去了!” 韩元清一听,脚尖一拐就往大堂那边走去,一进门看见周围长辈都在,旁边有个韩晓婷哭哭啼啼,只秦芹一个站在大堂中间。 “怎么着,叁堂会审啊。”韩元清走过去,踢了踢旁边的椅子,拉着秦芹就坐了过去。 说实话,韩老爷子也不爱掺和他们这些事,可架不住族里的叔伯兄弟们挨个上阵,直说秦芹欺负了韩晓婷。加之有方芊在身旁作证,他就是不信也得信了,起码面子上还是得张罗一二。 韩老爷子见韩元清不当回事,把自己媳妇护得跟宝贝蛋一样,那副样子一看就来气,当下也不管叁七二十一就开始吼:“你怎么管你媳妇的,多大了人还跟个小辈过不去!” “媳妇是用来疼的,管能管出什么来。”韩元清也不急着了解事实,反正在他心里,从来没有秦芹能做错的事,当即只顾拉着秦芹的指尖把玩。 韩老爷子眉毛一竖,对他的谬论表示极大的不赞同。众人见父子两个这一吵又不知道要扯到哪里去,忙道:“他大伯,这次你可得替晓婷做主啊!这么娇滴滴一个姑娘家,两个膝盖都青黑了,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这样奚落人!” 韩元清不耐烦地插嘴:“有事说事。” 长辈被噎了一下,只能转而把上午的事情说了,又经韩晓婷一顿添油加醋,直把秦芹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韩元清听了,冲着韩晓婷就道:“你没事往你嫂子跟前凑什么凑,成天吃豆喝凉水,屁事挺多!” 韩晓婷原本是干打雷不下雨,被韩元清刺了一顿,直接嚎啕大哭。 韩老爷子也被嚎得头疼,想息事宁人,就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媳妇做得过了,让她道个歉了事,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有一家人不拿我媳妇当回事的么?瞧瞧你们干的那是人事?”韩元清把周围人看了一圈,嘴角带着嗤笑,“都是同窑烧的砖,一路货色。她韩晓婷是个什么瓤的,我不敲都知道,少搁这儿颠倒黑白。” 韩家的叔伯被讽刺得脸色青白,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韩元清你还记不记得你姓什么!离了几年翅膀长硬了,回来就是这么对长辈的?没有韩家,你在外面能混出个什么人样来!” 韩元清怎么说都在鸿门长了好些年,骨子里也带上了和蒋楚风一样的痞气,闻言也不客气:“老子就是没有韩家,也是鸿门的二把手,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韩元清!”韩家的叔伯听他自称老子,吼得声音都呲开了叉。 “悠着点吼,岔气儿了还是我的责任。”韩元清弹了下衣领,站起身来,“我韩元清再不济,看人最清楚,谁会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我心里门儿清。几位叔伯没事就回家种种花养养鸟,少掺和些后辈的事,省的少活好几年。” 众人听了,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厥过去。 韩晓婷连哭都忘了,一张脸扭曲得快成了麻花,而方芊在旁边更觉难堪。 韩元清一顿叮咣五四把人都怼了个遍,完了目光悠悠一瞥,朝向了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瞪起了眼,嗓门先开得老大:“你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可是什么都没说!”这混小子现在是真的翅膀长硬了,要是真一抹屁股回越州当了他的鸿门二少,他还真没辙。 韩元清切了一声,都懒得理他,拉着秦芹走了。 两人出了大堂,秦芹才开口:“是我踢的韩晓婷。” 韩元清停下步子,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神,扬唇笑得肆意:“下次照脸踢,我给你兜着。” 秦芹挑了下眉,道:“真要那样,你的那些叔伯还不得吃了我。” “那我就先吞了他们。”韩元清揽着她的腰,眼神就像一头舔舐利齿的狼。 (建了个企鹅小群群,用作更新通知,省的大家来刷新,有意的可以加一下:766166426) 韩元清x秦芹(3) 秦芹跟在沉铎身边,自小什么阴谋阳谋也都见过了,韩家这堂妹表妹之流还构不成威胁。不过想起来韩晓婷说过的娃娃亲,秦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韩元清摸着脑门想了半天,才啊地一声,好似才记起来有这么回事。 “真的有?”秦芹坐着的姿势往前倾了一下,显得有一点紧张。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跟韩元清顶着家族压力在一起是一回事,可若他当真有婚约,拿自己则算横插一脚,怎么都没了立场。 “那算什么娃娃亲,听韩晓婷扯淡!” 韩元清撇了下头,觉得都没说的必要,不过秦芹在意,他也不会隐瞒。 说是娃娃亲,不过是大人之间玩笑了一句,他亲娘可护他护得紧,怎么也不可能把他的终身大事在一句玩笑间交代了。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小辈常在一处玩,我叔伯他们说要给我和方芊定娃娃亲,我说嫌她丑,这事儿就没着落了。” 韩元清说得轻松,殊不知方芊当初可是嚎得天地变色,好几年都怀疑人生。 大抵也就因为韩元清的一句话,让方芊对他越发在意。等到少女初长成,又生了些朦胧的心思,看着这个埋汰自己的人反而就惦记上了。 秦芹无言地看了韩元清一阵,觉得要不是自己瞎了眼,他这嘴上没把门的性子能不能讨着媳妇还是两说。 韩元清怕她心里膈应,竖着手指头发誓:“我的交代保证属实,绝对没有任何隐瞒。我可是从遇到你之前都是清白之身,这你肯定清楚!” 秦芹见他越说越不正经,翻了个白眼起身往里走。 韩元清去揽她的腰,她胳膊肘朝后一顶,就要在他腰腹上一击。韩元清一躲,抓着她的两臂调转过来,得意道:“我可是没有一天懈怠,怎么可能还让你得逞!” 秦芹哼了一声,腿一动便直攻他下盘。 韩元清顾得了上边顾不了下边,只得松了手。 秦芹脱开身,朝着他晃了下手指,勾起一抹浅笑:“你还嫩一些。” 韩元清咬了下牙,看着她笔直的背影,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向上颠了一下甩在了自己肩头。 秦芹惊得轻声一叫,连忙去拽他的衣服下摆。 韩元清流氓兮兮得呲牙:“待会儿就让你知道嫩不嫩!” “韩元清!你放我下来!” “有本事你自己下。” 两人这厢郎情妾意,被韩元清怼了一顿的满屋子人个个拉着脸,像是谁欠了二五八万。 “他大伯,不是我说。护着自己媳妇儿没错,可纵着自己媳妇耀武扬威可就不对了。元清本来就沉不下性子,现在跟着这位是越发沉不住气了,哪有当着长辈的面这样说话的!” 韩元清不在跟前,几个叔伯对着韩老爷子又是一顿游说。 韩老爷子被先前吵得脑壳疼,好不容易静下来,见他们又旧事重提,好似还没完了,不禁露出一丝不耐:“那臭小子从小就那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硬碰硬能有什么好。我这老子的面他都不给,何况别人?今日这事就此打住,以后少搭理就是,我就看他们这如胶似漆能好到什么时候。” 韩老爷子哼了一声,其实心里也没多少底。 他的种他哪能不知道,就是一个痴情种。 “唉……”韩老爷子叹了声气,背着手往小祠堂去了。 韩晓婷在屋里哭了一通,却只是哑了嗓子,眼眶都没湿。 方芊好歹安慰了一顿,想起韩元清的态度,也是一阵失落。 韩晓婷被家里骄纵惯了,也不是一下就能安分下来的主,翻起身来撺掇方芊:“这才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芊芊你不是会洋文?” 方芊点了下头,却不明白她的用意。 “后天有个晚宴,主要是跟平洲这边的外商接洽。到时候我让大伯带着我们一块去,你可以充当翻译,只要在元清哥面前露一手,还怕他注意不到你?” 方芊被她说得心动,犹疑道:“这样能行么?到时候元清哥肯定会带着表嫂一起去的。” “带着正好,让她出丑!”韩晓婷撇着嘴笑了两声,转而就兴冲冲地试起衣服来。 如今四大家相继式微,唯有沉家和韩家分站越、平两地。不过这些年来韩家于政界上也逐渐退了出来,将精力投入了金融,在平洲与同是皇家贵族的苏家两分天下。 与韩家不同的是,苏家似乎格外嫌弃自己残留着的贵族身份,早就跟这股关系撇了个干净,平日大事小事都不与韩家来往,凡有利益冲突之处,头一个捣蛋。 今日,两家却在同一家饭店举行晚宴,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可谓冤家聚头。 来参宴的人都得绕开道走,怕万一踏进了谁家的地盘引得上头的人不快。 秦芹是知道韩元清打算去苏承那边的,可看着会场中韩家的叔伯们,真怕到时候他们被韩元清气得当场蹬腿。 “若非必要,还是暂时放下苏承那边吧。” 韩元清自有考量,道:“我既要做韩家的主,一些不成文的规定也得改一改。跟那些冥顽不灵的叔伯是说不通的,不如先斩后奏,他们就是再不同意,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再驳回来。” 秦芹不禁摇了摇头:“你这些叔伯们遇上你,可真要短命好几年了。” 韩元清咧嘴直笑:“那倒未必,瞧他们成天吹胡子瞪眼的多精神,还不都是被我气的。” 这是在夸你么?秦芹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十分无语。 韩元清虽然玩世不恭了些,不过跟着蒋楚风他们玩玩闹闹也就学了一些,日语讲得最流利,可偏生今日的宴会没有一个日本人,倒是不少金发碧眼的洋人。 韩元清的英文比不上秦芹,所以少不得让她在身旁翻译一二。 餐桌前的韩晓婷从进入宴会厅开始,就一直盯着韩元清两口子,看见韩元清跟一个外国人握了下手,急忙推搡身边的方芊:“芊芊,该你出场了!” 方芊拎了下裙摆,在韩晓婷的鼓励下状似无意地走了过去,刚一走进就听到秦芹一口流利的英文,脸上一讪就调转了步子。 “你怎么回来了?”韩晓婷见她连人都没靠近,瞪着眼十分恨铁不成钢。 方芊摇了摇头,只觉得脸上有些难堪,咬着唇道:“晓婷,算了吧,我——” 韩晓婷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气道:“你怎么这样不顶事!白让我求了大伯一顿,这才带你进来的!” 方芊看见韩晓婷的神色,也明白过来,她哪里是要帮自己,明摆着是上次被秦芹教训了一顿心里不服气,想拉着她当枪使。 方芊想明白了,也不愿自己再把脸伸过去给人打,怏怏地去了洗手间。 韩晓婷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看见韩元清和秦芹挽着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从酒桌那里拿了一杯酒,慢慢地朝着两人靠近。 秦芹很少穿裙子,今日为了配合韩元清,所以穿了件宝蓝的迭层纱裙,上面是纯白的花边衬衫,衬着她凝白的肌肤,在会场中也是灿若明珠。 韩晓婷暗哼一声,趁着周围人多,眼抬得老高,脚却踩在了秦芹曳地的裙摆上。只是没能等到秦芹后撤,反而她自己被拉得一趔趄,端着酒杯就从地上趴了下去。 晶莹的高脚玻璃杯从手里滑了出去,磕在厚实的地毯上倒是没碎,只是里面艳红的酒液全部洒了出去,泼在了一双擦得明亮的皮鞋上。 韩晓婷当众丢了个人,脸色已经是又黑又红,只是膝盖压着裙摆,爬了几次都没能起来。 一旁的秦芹将自己的裙摆一收,亭亭玉立,也没想要帮忙的意思。 韩元清低声斥道:“趴地上捡钱呢,还不赶紧起来!” 韩晓婷脸蛋烫得跟火炉一样,勉力从地上起来,抬头一看被自己泼上酒的人,更是僵了一脸的惊诧。 “还没过年,韩小姐这大礼似乎有点早。” 来人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自己脏了的鞋尖,一身笔挺的西装优雅无双,偏偏透出来一股不羁的味道。 韩晓婷的脸红了白,白了又青,差点当众晕过去,继而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插了进来:“苏承你来干什么!” 在场的都知道今日韩、苏两家同在一间饭店宴客,还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井水不犯河水,没成想苏承居然来了。 “阿叔说得哪里话,怎么说我们都算表亲,我来打声招呼不过分吧。”苏承说着,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倍香槟。 韩元清也被他的出其不意弄得愣了一下,低声道:“不是说好我一会过去。” “知道你们家这帮亲戚外戚难缠,所以我自己厚脸皮来了,够兄弟吧?”苏承拍了把韩元清的后背,差点让他呛出来一口酒。 够个屁!韩元清心里直骂,对上自家老爷子审视的目光,觉得箭在弦上了,干脆也就不兜着了,整了整衣领直言:“是我请来的。” (还有没有人急得这个苏承小哥哥呀罒ω罒) 韩元清x秦芹(4) 韩元清说罢,会场之中霎时就炸开了锅,对着他一顿炮轰。韩老爷子出奇地没发火,只是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韩元清面色不改,听众人吵嚷得歇了下来,才开口道:“如今世道不同了,外面的形势也不是当年,韩家想要谋求生路,就不得不是放下自己的身段来。” 韩家的叔伯们也看出来他是想跟苏承合作,所以更不能同意,七嘴八舌都是反对的话。 “我今日既这么打算,也并不是要征求你们什么意见,不过是例行通知罢了。”韩元清对着一张张怒发冲冠的脸,反而云淡风轻得很。 韩二叔头一个破口大骂:“韩元清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你跟苏承穿一条裤子,迟早还不是光腚走,你能落着什么好!” 苏承闻言,搭着韩元清的肩膀道:“阿叔也知道我跟元清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苏承或许不是什么善人,不过最喜欢明事理懂形势的。元清既张了这个口,我怎么也得信守承诺。不像某些人,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只会守着旧历算日子。” “苏承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看看今日有没有你说话的份!” 苏承看向说话的韩家后辈,也冷了神色,哼道:“有没有份也不是你说了算。” 对方待要再张嘴,就被韩元清堵了回去:“我老爹既然让我回来,这韩家好赖还是我做主,我请来的客人,叔伯们总得给几分面子。” “你让我们给你面子,你给我们这些长辈面子了么?自从娶回来这个女人,你有哪一件事是听过我们的?现在招呼都不打一声,在这样的大场合把死对头叫过来,你是成心打我们脸是不是?”韩二叔吼得脸红脖子粗,精气神倒是一直很足。 “有理有据我自然会听,可如果只是端着自己贵族的身份下不来,动辄都要别人让步将就,我同样也没脸去遵照诸位的指示办事。” 韩元清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一个已经没落的身份这样看重,哪怕关系到家族的生死存亡,仍旧不愿意抛弃,永远活在那个封建的王朝阴影下,连婚姻都不能自主。 韩家的这些后辈,也就韩老爷子当初明智了一回,把韩元清留在了越州,不然长到今日,怕也被同化了。 这几年家中暗涌不断,还不知藏了多少腌臜。韩老爷子虽然是韩家的老大,可底下叔伯兄弟奇多,一人捏一头就够乱头绪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也不能全权做主,私心里也希望韩元清能彻底掌握根基,这也是他急于拿取鸿门壮大力量的原因。 只是韩老爷子没想到韩元清固执得像头牛,死都不肯跟蒋楚风去争抢,这次干巴巴地回来,只给自己带了个顺眼的媳妇,还是先斩后奏的。韩老爷子也看不懂他了,今日见他当众给这些老骨头下马威,坐在旁边不动声色,暗暗留心着。 想当初,苏家之所以跟韩家决裂,也是因为处事之道不同。 苏家不是韩王朝的直系,因而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感慨,一直都走得比较超前。举凡苏家要做什么,总会得来韩家这群老贵族一句“不合规矩”,后来苏家干脆不与之为伍,自己筹谋去了。 苏家到了苏承这一代,行事的风格更是乖张不羁,在韩家这群人眼里自然也更加不被待见了。 世家大族的身份固然显贵,可在日新月异的更迭之下,必然要走向消亡。韩元清看着杨家和蒋家的落幕,早已想到这一点,所以回来之后就找上了苏承,想借他的力量来斩去韩家这些腐朽的东西,重获新生。 苏承和韩元清有几分交情,而且以韩元清在鸿门的身份,他也能获益不少,所以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所谓不破不立,韩元清也是存了打不了一拍两散的心思,所以才专门找了这样的场合来说事。 眼见这些叔伯们照旧是冥顽不灵的样子,韩元清也再懒得浪费口水,直接道:“今天趁着人都在,我也不怕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位叔伯要是觉得我胡搅蛮缠,大可不必管我。反正早就分家了,挤在一处也不过是打牌能凑几桌罢了。” 有的人沉思不啃声,有的却是被激得暴跳如雷,直接甩袖子走人。 “元清,你还太年轻,许多事情不是你有志气就行了。”韩二叔料定韩元清一力难成事,走的时候颇有些得意,觉得韩元清迟早会哭着回来求他们。 一场宴会闹得不欢而散,众人也都知道了韩家的叔伯彻底分了家,对于以后要找谁办事还琢磨了好一阵。 不过大多数人也都不敢相信韩元清这个新当家的能力,所以议论之后也都相继退出了会场。 韩老爷子一直坐在桌前嘬小酒,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韩元清插着兜晃过去,道:“怎么老头儿你不走?现在我可是跟老韩家都决裂了,你跟着我可要吃糠咽菜的。” 韩老爷子一翻眼,语气又提了上来:“老子打江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韩元清笑了一声,坐在沙发扶手上,摸了把自己老爹光溜溜的脑门,声音轻了几分:“老头儿你可不能给我拖后腿。” “你别让老子丢人就成!”韩老爷子拍下来他的手站起身来。 他看了眼一旁眼神幽黑的苏承,终是没说什么,捶了一拳韩元清的胸膛,拄着拐杖走了。到了门口又扬手冲韩元清放了狠话:“要是混不出个人样来,可别是你是我儿子!老子不认!” “这老头儿可真招人烦。”韩元清啧了一声,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半点不为以后操心。 苏承见人都走光了,坐在沙发上一翘腿,支棱着头道:“我看你今天也就是睡大街的命了,怎么着,我先给你找个地方?” 韩元清看着空荡荡的会场,还真有些冷清,佯装抖了抖肩膀道:“我好赖也是鸿门的二当家,谁都不给面子,也太凄惨了些。” 苏承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扬着眼角道:“平洲是新的天下,你初来乍到,人家可不会认你。不过这风水总是轮流转的,到你这头用不了太久。” 韩元清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过,拉了下领子转头看向秦芹,道:“这好日子没享受几天,就得劳你跟我去喝西北风了。” 秦芹挽上他的胳膊,脸色淡然,“我可从没想着来跟你享福。” 韩元清笑了笑,紧了紧臂弯间的柔荑,迈步朝前走去。 韩元清虽然有着鸿门的后盾,可也知道不能把蒋楚风牵涉进去太多。而沉铎这边素来以铁血手腕着称,就算韩元清有秦芹做保底,也不可能出手去救济他,觉得他要是不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带给秦芹未来,趁早滚蛋才是正经。 所以韩元清脱离老韩家之后,境遇也是十分困苦了。 不过韩元清受蒋楚风影响甚多,举凡有一点翻身的可能,不把对方咬个稀巴烂是不会罢休的,在之后的一年里,已经把平洲两分天下的局面搅得四分五裂了。 第二年的隆冬,平洲下来第一场大雪,盘踞在这里的最后一个王朝贵族彻底分崩离析,走向了没落。 四大家之韩家,也彻底从舞台上退了出去,不过有韩元清在,另一端的辉煌自是不可估量的。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到这里,秀色就全部完结啦!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可爱们~文章尚有许多不足,不过不得不说脑洞发泄得非常爽,哈哈^_^在这里正式宣传一下其他的狗粮文,秀色的姊妹篇《妙不可言》,会集中写沉少帅,秀色主角们会去打酱油,目前大纲已经基本敲定,挤点时间出来攒攒开头就发出来。后面还会安排上同系列的第叁篇,就是写苏承小哥哥哒,不过目前只有梗,所以先不多赘述。这段时间会集中精力先把《小城故事多》的第10个故事更完,后面的脑洞也会慢慢放上来,让我们一起愉快地来吃粮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