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控制不住要开车》 【囚禁+np】八弟弟(一) 腹中绞痛翻江倒海般涌来,几缕血丝自我嘴角蜿蜒而下,可此刻却是我五年来内心最为幸福的时候。 宋廷山眼神愈发悲愤,他终是抑不住仰头闭上双眸,滚烫热泪自他眼中倾泻而下,砸在我额发与眼角。我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好看,眉目清俊,纯澈朗朗,可我已……。 “廷山……”喉咙发出的破碎声音,我多想告诉他这五年来发生的一切:叁哥哥是如何遭人陷害而死,母妃恨我入骨疯癫入冷宫,我又为什么被赵幽囚禁在瑞央宫,为什么第一面见他就是这个模样。 这个我最爱的男人,将我搂紧于他胸膛,似乎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想让我留在这世间。他哭泣着唤我的名字,像被丢弃的孩童,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想死,可是死亡正一步步压迫于我, “……我好爱你啊……廷山,我……”呼吸顿住,泪水自我眼角流出,我努力想要抬起依靠在他手臂上的沉重头颅,想要多留一会儿,多看看我的廷山,我柔软内心深处,珍藏如日月星辉的男子。 “我……五年来一直都在盼着……盼着……” 意识骤然消失,那折磨我的剧毒终于发挥出了它最后一点功力,漆黑袭来。 “嫁给你啊……” 未说完的呓语,消逝在这诺大的瑞央宫,飘散于每个亭廊檐柱之顶。这座大殿的最后一个主人终于香消玉殒,从此瑞央,再无生气。 十年前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我顾不上嬷嬷教导的礼仪规矩,提起裙摆噌噌跑向围在御花园池塘边的那一圈小孩。 满脸阴沉笑容的叁哥哥赵祁,看不出表情的四哥赵榕,素来骄纵妄为的十妹赵穗,还有一些太监和宫女,要么是仗着主人的地位,正帮着施于罪行,要么唯唯诺诺不敢行动,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把眼睛都捂上。 八皇弟正挣扎着,赵祁按着他的头往泥地上压。四月的天气还没脱去最后一丝寒冷,昨夜下过一场暴雨,整个花园地上都泥泞不堪。不到九岁的八弟全身污秽。可能是吃食跟不上的缘故,他身形异常的瘦小,被叁哥哥压制得无反抗之力,但却像小兽一样发狠拼命对抗,叁哥也好不到哪去,他常常穿的白玉四爪蟒袍沾上了大片泥巴,一部分是行走溅上的,更多,毫无疑问,是八弟反抗时蹭上去的。 我不能像对待奴才一样一脚踹上叁哥,但眼前这情形让我大为着急。我喊道: “父君!您也来赏花了?!” 几个兄妹哆嗦了一下,奴才们更是唰唰唰跪下了。叁哥紧忙松开了手,我冲上去,也不顾八弟身上的脏污,紧紧抱住他。他们很快发现自己被愚弄,十妹大声嚷道: “六姐姐!你欺负我们!”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到底是谁欺负谁。” 赵祁皱了眉头,道: “念念,快起来。” 我干脆一把坐在了地上,八弟亮澄澄的眸子盯着我,露出了对我一贯的信任眼神,也停止了反抗。 我看着赵祁,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嫡亲嫡亲的哥哥,比我大了四岁,他平时喜怒无常,虽然才十六岁的年纪,却像个暴君。但是父君宠爱他,就如同赵祁自身也宠爱我一样,我是他唯一尝试容忍的对象。 说到这里,我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一番。我叫赵宁,越国的六公主,小名念念。母妃是国君最喜爱的丽妃,赵祁性格随了母妃,而我随了父君,自幼像个男儿般,比如此刻,在淅淅小雨中盘腿坐在泥地里。 “叁哥哥,八弟又做错什么事了,你们又来捉弄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榕开口:“算了,既然六妹妹都来替他说话了,再惩罚八弟,”他嘴角突然泛出一丝令人不快的微笑,“倒有点显得我们斤斤计较了。” 叁人走远,随从们唯唯诺诺跟上去,人群逐渐走远了。 我转过赵幽的头,问他“他们今天怎么又缠上你了?今早不是顾太傅的课吗,怎么跑到御花园来了。” 赵幽低下了头,小声道:“四哥昨日的抄写作业不见了,说是我偷了,太傅罚我罚站,他们一下课就都过来了。” 我叹了口气,拉住赵幽的手:“走吧,去你宫里换身衣服,这天怪冷的,别冻着了。” 赵幽乖乖地跟着我,他母亲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父君借着酒兴宠了她,之后不闻不问,没想到有了赵幽,便册其母为美人,赵幽也成了一个爹不疼,但有娘爱的小包子。他生的本来应该是极其好看的,一双丹凤眸,两片薄唇,虽未长开,但假以时日一定是个万人迷。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应该有一番作为。兰美人生他时我四岁,贪玩跑到幽兰殿去采花,便听到了赵幽来到人世第一声响亮的啼哭,皇城连下了十天的雨也停了,苍穹上露出了好看的彩虹,我摸进了殿里。见到这个肉包子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没有父君宠爱的弟弟。 赵幽本来是孤僻的,兰美人体弱,位份又低,护不住八弟。赵幽在众皇子中间就是群嘲对象,今天这个嫁祸一下,明天那个捉弄他一下,你永远不知道小孩子的恶意有多么伤人,他们会讥讽赵幽出身低贱,还会嘲笑他矮小的身量,若是赵幽因为服侍患病而无宫人真心照料的兰美人到深夜,以至于第二天太傅的课上犯困,他们就会讽刺他没有读书的天赋。 “但是我有宁姐姐疼,”赵幽用他的小手摸摸我的脸,“宁姐姐吹吹这里,我就不痛了。”清洗好满是泥巴的身子,赵幽顺从地换上干净衣服,看到我心疼地望着他手臂上的淤青,他急急说。 类似的话我已不知道听过多少遍,每听一次便觉得心酸。按理说,我贵为越国君亲册的永宁公主,是唯一在出嫁前得到册封的女儿,母妃又那么得宠,我想要护住的东西,没有人能欺负到的。可问题就在于赵祁,他是越国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皇子,他憎恶的人,也没有能好好活着的。我只能尽我所能,在目光所及之处,维护赵幽。 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我蹑手蹑脚溜进瑞央宫中我的寝宫,想唤秀秀为我从厨房端来些饭菜。正殿空荡荡的,看起来母妃已经去小憩了。我打开我的寝宫房门,正放松下来,还未转过身,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去哪了。” 胸中警铃大作,母妃脆丽动人的嗓音此刻笼上一层阴沉的语调,我转过头,咽下一口口水,看到母妃端坐在楠木雕花卓旁的圆椅上,她精致的眉眼下一双杏目流露出恼怒的神情,母妃无疑是越国最美的女人,宫人们说我继承了母妃的美貌,又有父君的英气,长大后一定会成为越国,乃至云荒大陆叁国中最美的女人。 但此刻我只想着该如何平息母妃的怒火,往常我也会缺席午膳,但母妃不会说些什么,我生性活泼好玩,是个呆不住的主儿,她会吩咐厨房温着我的饭菜,从没像今天这样兴师动众亲自跑到我房中。 “母妃……”我试探道。 “去哪儿了。” 她只是重复了刚才的问题,我向来不喜撒谎,看到她此刻真的动怒了,只好一五一十说了我方才看到叁哥他们欺负八弟的景象,我又是如何救出八弟的。此刻我才意识到,刚刚我同八弟坐在地上,此刻身上也沾满了泥水,显得狼狈不堪。 母妃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得出她很想摔些什么东西,也许是桌上的茶壶,也许是她右侧静静立着的花瓶,但她克制住了自己,一字一顿道: “不要见那个贱种了。” 我意欲争辩什么,但她摆了摆手,示意话还没说完,继续道: “念念,母妃不是不讲理的性格,你才十二岁,很多东西都不懂。” “可是父君不喜欢他,所有哥哥妹妹们都欺负他,如果连我都不管他,”我焦急地说:“八弟弟那么乖巧,他还只有八岁……” 母妃冷哼了一声,“乖巧,我看那孩子比你想得早熟得多。”她沉声道: “你涉世未深,不懂看人。况且,皇子之间的争夺,最终都是为了那个位置。八皇子不得宠爱,与它无缘;但你的叁哥哥,我的儿子,”她面容突然变得柔和,“赵祁受我庇护,君上也喜爱他,他文物双全,注定要成为我越国的下一任君主。你是他的亲妹妹,应当好好辅佐帮助他,更别说与别的皇子有过多的牵涉,让祁儿为难。” 我的确涉世未深,可赵幽他不同,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他会的第一句话不是“母妃”,是“姐姐”;他知道我最喜欢桃花,会在叁月的夜晚讲一朵开得烂漫的桃花别在我发间;他会缠着我给他讲鬼怪故事,甜甜得偎着我睡去;他会在兰美人病情加重的时候望着我哭,拉着我不让我离开;他会在遍体鳞伤的时候把手伸给我,安慰我说吹一吹就不痛了。 这样的八弟弟,我怎么舍得抛弃。他就像一个柔软的小兔子,一旦被我丢在荒野里,就会被觅食的恶狼们吞吃得尸骨无存。想到这里,我大着胆子道: “母妃,八弟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没有我和叁哥好命,有一个强大的母亲和疼爱他的父亲。您尝尝告诫我,‘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八弟生性聪颖,坚强,兰美人这么多年,多少次太医说放弃了,都是八弟坚持从早到晚地照顾,去求太医馆的人把好的药材拿出来;又有多少皇子皇女针对他刁难他,可太傅赞赏他聪明勤奋,有独特见解,假以时日终成大器。” 母妃艳丽的面庞依旧无动于衷。见她尚未动怒,我干脆心一横,道: “这样一匹小狼,母妃放心放于朝野之上吗?他最弱最小的阶段都挺过来了,您还觉得他会在此后夭折吗?” 她的表情有一丝裂痕,一道阴沉的目光扫视我的脸庞。 “我亲近八弟,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与其多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如收为己用。叁哥的皇权路上少不得扶持的棋子,如今母亲的轩辕氏衰落,右将迟迟不肯表态立场,朝中各党都有自己的盘算;二哥在边疆立功,力量不容小觑,四哥更是琢磨不透,单单凭借父君的宠爱,叁哥就能无虑地登上那个位置吗?” “放肆!” 她终于表情皲裂,将桌上的瓷器全部扫落在地,再也维持不了良好的教养,她指着我的鼻子喝道: “轮不到你来指正你叁哥。” 我毫无惧色地凝视着她:“我所言,句句属实,请母妃明决。” 半响,我双膝跪地,匍匐下身,恭敬叩拜。 她转身意欲离去,却在门口停住,过去后宫中的明争暗斗没有磨灭她的风华明艳,但现在她不过是个为孩子前途操心的普通母亲罢了。 “你继续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她叹息道:“只不过若真如你所说,赵幽又怎会是甘于受人摆布的性子。” 风拂过,四月的冷风着实令人不喜,不知道为何天地还未回暖,我抬头望着依旧阴沉的天空,恍然发觉背后早已附上一层冷汗,方才的胡诌乱辩,似乎真的将母妃糊弄过去。我苦笑一声,我又怎会真的对八弟居心不良,只不过是为了能继续陪伴他而编造的说辞罢了。 懊恼那些话怎么会脱口而出,仿佛自己真的存了那种阴险的心思一般,我突然有些不快,顿时胃口全无。我唤来秀秀,让她为我重新沐浴更衣。 【囚禁+np】八弟弟(二)微h 母妃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不再干涉我与赵幽的相处。就这样,早晨我随赵幽和其他皇子们听顾太傅讲经史子集中各类书册,下午练习骑射,我和皇妹们有时会跟着尚衣局的姑娘们学刺绣。宫中日子平淡无聊,一晃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风国的势力愈来愈强,越国仗着太灵山等山脉和沙漠的阻挡,依旧醉生梦死于南方天然优越的地理条件,不思进取。二哥赵域在北边抵挡着雪国时不时的骚扰,边境也尚算安宁。赵幽如我预料的一般,逐渐崭露头角,修建运河,洪涝大旱,太傅有时会问他这些问题,他的回答常常令人眼前一亮,顾太傅跟父君交谈时会提到赵幽令人耳目一新的建议。于是逐渐幽兰殿用度不再受到宫人的故意克扣,他身量像雨后的春笋一样疯狂拔高,已经微微高出我的头顶。 如果宋廷山没有出现,恐怕我们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下去,赵幽会悄无声息地强大,我会迷失在他为我编织的牢笼里,知道身边空无一人,猛然发现自己才是猎物。 遇到宋廷山,是我短暂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那一天,赵祁迎娶雪国的二公主风灵雪,宫中大摆宴席。这一场婚姻毫无疑问是政治求和的产物,两国终于意识到来自西边势力的强大,密探汇报的风国军事力量,已经到了我们意想不到的程度。而终于促使其他两个弱小国家联姻的导火线是一支越国商队被残忍杀害于博尔忽沙漠,这不是一支普通商队,而是风越两国往来十年,象征着两国友好关系的贸易纽带。这跟纽带上的两百号人,永远沉睡于博尔忽干燥的沙土上,手法干脆利落,直接宣布了风国对越国的敌对态度。 且不说这些政治大事,我常年生活在宫中,对这些知之甚少,也不感兴趣,那一天我好奇的不过是雪国的二公主有多漂亮,晚宴有多热闹云云. 今晚的皇城是个不夜城,似乎是为了庆祝两国的联合,宫外宵禁取消,一片灯火通明;宫里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夜明珠将天乾殿染得炫亮夺目,我向来以为夜明珠的光是温润的,没想到今夜看来,它们明亮逼人,映出大殿内奢华喜庆的景象。宴卓如两排瀑布一样摆下,各个前来拜谒的小国使臣带来一车又一车稀奇珍贵的礼物,高坐与大殿东侧首座的父君和母妃笑得畅快,我也几乎被这种景象晃花了眼。八弟坐在我旁边的宴卓上。他快十四了,少年时的五官逐渐长开,他不爱笑,但与我相处偶尔流露出的几丝笑容总是美得令人眩目,浓眉下一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衬得连这夜明珠也失了璀璨之色。薄唇轻启抿下一杯上好的葡萄酒,暗紫色的酒酿溢出,令我看着发怔。 “宁姐姐”他笑着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终于回了神,尴尬地移开目光,那一道液体流入他下巴,直至锁骨。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捧起右手边的酒樽,一口饮下试图隐藏我的手足无措。没想到被狠狠呛住,赵幽担心地靠过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背。我咳得面色通红,道: “这酒烈得很。”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瞧去怎样,但赵幽凝视着我,目光深沉得很,最近以来我总是瞧不透他的眼神,好像把我剥光了看着。 粉色的纱衣领口开到我的锁骨以下,随着呼吸的起伏,连胸口的圆润也若隐若现,我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衣裳,抬头望他。赵幽的呼吸扑在我鼻尖,我只觉得他的气息愈发浓烈,似乎下一秒就要低头吻来。我颤了一下,赵幽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急忙放开我,起身重新坐好。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歌舞已停,不知道是谁提议,玩起了流觞曲水。这里没有溪水,但却有歌有酒,还有正在兴头上的众人。游戏规则是歌姬们唱歌,歌声停下时银酒杯在谁手中就归谁作诗。 我向来对这种游戏兴致勃勃,便跟着叫好,连果子也不吃了,就等着酒杯传到我手中来。这是赵祁的大婚,众宾客们便调笑着让赵祁出个主题,赵祁没有什么不快,微微沉思了一下,道: “那就‘桃花’吧。” 他目光微移,似乎看了我这里一眼。 我浅浅一笑,我最爱的便是桃花。 歌声即刻响起,几轮下来,倒也出了几首好诗,对面有人吟: “桃花片片随水流,清溪何向是归处。” 还有人道:“恩宠渐疏去,桃李败春风。” 赵祁坐我上座,似乎有意看我表现,传到他时他微微向歌姬使了个眼色,在宫廷里服侍的歌姬是何等眼色,待酒杯到我手上,歌声便“恰好”作罢了。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聚在我面上,那些方才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打量我的人,全都有了借口,放肆眼神游离于我脸庞,我沉思,吟道: “中意也,盈盈红袖谁家女;文质何,郁郁青衿是吾生……” 正要继续,思绪却被打断了,下阙就在唇边,却又想不出该如何编排语言,就这样沉默着,大殿隐隐传来躁动的声音,我正觉得要丢脸时,一道声音如清风朗月,温润如美酒,在我对侧响起: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我蓦然抬首,耳坠轻击于我脸颊。 君如朗月,如雨后新虹,风神俊秀。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见到他第一眼的感觉。 他温润笑道: “在下翰林修撰,宋廷山。” 那是我见到宋廷山的第一面。 大宴还未结束,我觉得发闷便偷偷跑了出来,漫步在亭廊回阁间,一轮弯月照在湖面,今夜月辉倒是美丽。 前面伫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我提神细看,只觉得像是叁哥。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出来了。我快步向他走去,果然是他。 “叁哥哥,今晚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丢下满堂宾客跑到这里来吹冷风啊。”我调笑道。 赵祁仿佛并不意外我也会来这里,他露出一道浅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我从他的眸子里读出了一份哀伤。是啊,娶了风灵雪,也只是身为皇子的使命吧,可是我们又何来选择的权利呢。叁哥哥他,应该不会为这些儿女之事感到过于困扰吧。 “喝了点酒,想出来透透气。”他回答,说完话,他却并没有移开看我的目光,一派寂静下,他缓缓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发。 “念念以后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往日的赵祁像虽宠爱我,却不会像如今这样细声细语地与我讨论这等事务,如果他讥讽地对我说我这样的性子没有哪个男人想娶,我倒是会欣然和他绊起嘴来。我便疑惑道: “叁哥哥,你醉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蓦地被赵祁抱起,他将我抵在暗红的廊柱上,固住我的后脑,我惊呼,却被堵住了声音,他的舌钻进我的唇腔,凉凉的,湿滑的,泛着浓烈的酒气。我只觉得心头涌上一阵反胃,良久,他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压抑的吻,他看我的目光没有后悔,没有歉意,只是仿佛久藏的情感终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口子,他倾身再次覆上我,这次只是轻吻我的额头,眉间,鼻梁和脸颊,留下密密麻麻的濡湿,我呆住了,一动也不能动,直到他终于放开我,唤人领我回去。 我陷入长久的震惊无法回神,直到秀秀想帮我更衣才发觉我已经呆坐在寝宫,腰间的触感和赵祁的味道依旧将我包裹不肯散去,我发狠似地揉搓着皮肤,直到痛感袭来,心中的恐惧才稍稍消退。 【囚禁+np】八弟弟(三) 我消沉了几日,赵幽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他伸手覆上我的额,我哆嗦了一下,想到那夜赵祁的触碰。我没有看到赵幽忽然间就冷下来的目光,他很快隐藏好自己的不悦,道: “宁姐姐,你都几天没有出瑞央宫了,我看你心情郁闷得很,不如我带你出宫去玩吧?” 我想了想,的确把自己关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出宫散散心,于是点头说好。 去崇明楼买了我喜欢的小食,赵幽看着我吃完了桂花糖糕和胭脂鹅脯,用手帕为我擦拭我沾染上油脂的手指,我张头四顾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催促他去西市买点小玩意儿,日头正大,我讨厌被太阳晒。赵幽宠溺地笑了笑,叮嘱我好好在这里等他。我乖乖点头,坐了半响正觉得无聊,此时门口忽然进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不是说此人随从有多少,穿戴又如何堂皇,而是那道挺拔的身影,芝兰玉树般的气质一下子就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不算陌生,正是先前晚宴上的宋廷山。 不知道他为什么出宫,可能也是觉得宫里的膳食吃得腻了,想来民间换换口味。我坐在二楼的雅间,他如果不抬头便看不到我,我倒有了明目张胆观察他的机会。 他熟稔地唤掌柜给他包好几份点心,又指着我方才吃过的鹅脯,掌柜利索地也一一装好,他付了银子道了谢,便提步想要离开。我大呼: “宋廷山!” 他诧异而迷惑地往我这边望来,我夸张地挥手,他笑了笑,笑得真好看。他回应我: “公……姑娘” 我翻身下来,顾不上走楼梯,虽说我武艺不精,但也是师从右将跟着赵祁他们学了几年骑射武功的人。宋廷山本是震惊的脸色看到我安然无恙下来后变得无奈,他一定从未见过如果放肆不文雅的女子。想到这里,我莫名有点亏心,想着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为好。 这一决定很快就被我亲自打破了。 京城里的流氓头子到崇明楼收保护费。这是每个地方都有的陋习,店铺乖乖上交保护费,之后有人闹事他们就会派人把闹事的撵出去;如果不交的话,这些流氓就会派自己人来砸场子,让人做不成生意。我和宋廷山刚好撞上这一行为,我低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宋廷山一脸平静地看着。 掌柜哆哆嗦嗦地从钱袋里掏出银子,任由这些地痞们嚷嚷,见到中意的吃食也只能给他们老老实实包好了带回去,他们看到稍有姿色的女人还会上前调戏。我只觉得宋廷山的脸色有些僵硬,手也渐渐握成了拳头。我摇了摇他的衣摆,示意我们双拳难敌四手。 “打不赢的。”我做嘴型。 他们有十来个人左右,个个身强力壮,要是赵祁在或许还可以试上一试。宋廷山看上去不怎么经打,我偷偷摸摸地盘算着。忽然,为首的那个看到了我们,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宋廷山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挡在身后。 他温暖的手心包裹住我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我心神不由得荡漾,也安心下来。 那流氓却是出乎我意料,一阵淫笑,走到了宋廷山跟前,一只肥厚的手伸出来。 “这小白脸生得……” 还没说完,我飞快一脚踹去。 这只咸猪手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竟然敢打我看中的人主意。 那高胖的流氓疼得弯下了腰,发出一阵惨叫,其余人纷纷围过来,骂骂咧咧动起手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反手握紧了宋廷山的手,扯着他向门外奔去。 “马!马!”我大喊“你有马吗?” 他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不知为何带着笑意:“没有,公主” 我暗喊倒霉,只是跑得更快了。 我拉着宋廷山狂奔,身后一大群恼羞成怒的流氓地痞紧追不舍。直到发现路边有一头频频点头似乎在等待主人的马,便一跃而上,宋廷山旋即跨上,我们便渐渐跑远了。 我见和那群流氓已经拉开了距离,便放松了缰绳,马匹渐渐慢下。我从未和另一成年男子共骑,微风拂过,我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我生来身上便带一股香气,这香味会随着运动变得浓烈。我不好意思地转身,想要和宋廷山说些什么,却被他一把扶住了双臂。他轻轻说道: “公主,别动。” 我听话,不敢动弹。只感觉他轻轻将头低下,碰在我的右侧头顶,他的呼吸让我头皮痒痒的。随即,宋廷山在我头顶落下轻轻一个吻,我呆住了。 在这霞光山色,繁花烂漫的回宫路上,我任由六月的暖风吹过脸庞,这种感觉和赵祁吻我的恐惧全然不同,我只觉得全身都变得酥麻,一抹粉色映上脸颊。我感到身后倚靠的温厚身躯微动,我觉得身后这怀抱异常地温暖,便一索性动不动,直至夕阳落下。 【囚禁+np】八弟弟(四) 一晃夏季过去,一年一度的香山射猎终于隆重地筹备起来。此时各人都已整装待发,我换上了骑射的服装,赵幽一身合体的狩猎服将他面相的阴柔之气掩起,英姿煞爽颇有睥睨众人的傲气。宋廷山也在这次射猎行列,我朝他柔柔微笑,他目光饱含宠溺。几个皇子兴致勃勃地约定了各自的狩猎区,就告退父君,进了香山。 我、宋廷山和赵幽一组,四哥赵榕和十妹赵穗一组,其余的将军和皇子们也分别组建了队伍。我们一行人朝西头策马,途中领略秋天最为生动的香山,馥郁着泥土清香的空气。 赵幽似乎对与宋廷山共行感到很不悦,便稍稍先我们两人几步。我们逐渐深入林中,除了马蹄踩在泥土之上的沉闷吨声,便是风吹树叶裟裟作响之音。恍然间我感到手背上一滴湿润,抬头望天,下一瞬雨声便淅淅沥沥响起,不出片刻便下得豆大。我们只好想着找个山洞暂避风雨。马儿吃力地在泥泞土地上爬坡,我紧紧握住马缰绳,眼前早已看不出前路,只感觉四周都是一片雨帘,依稀可以听到宋廷山唤我的名字。赵幽在高处发现了一个避雨的山洞,伸手想拉我上去,我下马,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掌有力,一使力便将我扯了上去。我回头想要找宋廷山,却见雨水茫茫,哪里还有宋廷山的影子。我大惊,声嘶力竭呼喊他的名字,却没有他的回答。下一刻毫不犹豫地跳下刚刚爬上的陡坡,却只剩我和宋廷山的两匹 马儿不安地左右晃头。 宋廷山不见了。 我还要回去寻他,赵幽一把拉住了我。 “我们现在自顾不暇,这么大的雨你从何找起!” “他方才还在我身边,我们不能丢下他。”我在雨中朝他喊道。雨水淋进我的嘴巴,我头一次见过这样的暴雨,整个人被淋得湿透,雨水打在身上又重又疼,眼睛难以睁开。我说罢便重新望向来路,思考着该从哪个方向找起。赵幽蓦地将我打横抱起,往山洞走去,我使劲推他,却发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手臂已经异常有力,他牢牢将我抱住,我抬头看见他坚硬的下巴轮廓,他抿紧了嘴唇。赵幽生来话不多,性格固执。我们回到山洞,我冷静下来也明白这时候寻找宋廷山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自身都难以在暴雨中分辨方向站稳跟脚,只希望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不知道为什么宋廷山就突然不见了,万一跌下马被山石所撞,我心里只觉得被无数只手拉扯,一时心烦意乱。这时赵幽已经搜集了山洞里尚未打湿的木材升起了火,他依旧不言语,想将我抱去火堆附近,我急忙摆手。 “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他没说什么,动作却不容我拒绝,执意将我抱起。 他把上身衣物脱去烤干,我不好意思地撇过脸。湿衣服黏在身上的确不好受,这时天气已经转凉,虽然靠在火边我依旧觉得有些发抖。赵幽看着我的脸色,他的面上也阴沉着。我们安静了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伸脚靠近我身边,不分由说地命令: “脱掉” 我面色一红,摇头。 “宁姐姐,你这样会受凉的。”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是你八弟,你无需觉得不好意思。”他说完干脆亲自动手,我低头没有反抗,褪至只剩一层里衣时便扯紧了衣领再也不肯继续。他也不再强求,同我一起安静等着雨停。 可雨一直下,半夜我依稀觉得身体烫得厉害,迷迷糊糊中有个人把我揽在怀里,用体温温暖着我,额头也被放上了沾湿的布料。我觉得舒服,便随那人摆布。我们仿佛肌肤相亲,他粗粝的掌心抚摸着我的背部,口中吐出的灼热气体打在我脸上。 我在第二日清晨醒来,身上穿戴整齐,被救援的禁卫军们找到,从他们口中我恍然听到了宋廷山的名字。 “听说昨天一位宋大人遇上了猛兽,在雨里被袭击了。” 我拉过说话的人,焦急道:“你说的宋大人可是翰林院修撰宋廷山?” 他点点头,又摇头:“回禀公主,应该就是了。” 我一下子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对方又补充道 “不过好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被抓伤了。” 赵幽皱眉,安慰我说:“香山没有大型的猛兽,宋廷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带本宫去看他。”我对侍卫说。 他忙不慌点头,道:“不过听说已经被送回府上诊治修养了,我们先护送公主和八殿下出山罢。”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m.vip 【囚禁+np】八弟弟(五)微h 曲结树枝缀满桃花,簇簇梅红淡粉被笼罩在空气中毛毛细雨之下。宋廷山阔步向前,身后书童小跑努力跟上他的步子。今晨顾太傅做了让这些皇子皇女们考试的安排,宋廷山作为助教,晨起至众人读书的勤政楼路上刚好路过存放纸卷的地方。今早他被些事情耽搁了,为了避免迟到,他抄了御花园近路,加上他本来就是习惯大步行走之人,便一时没有注意这雕栏画柱间的拐角之地。 直到怀里撞上一个人才停下。 他身形高大,也不似一般文人体质羸弱,孔孟圣贤并非单纯读书论理,骑射之道也丝毫不敢马虎。怀中女子一身哀呼,抬起泪眼望向他时他便知道自己把人家撞疼了。 急忙退后半步,道: “是在下唐突,”他拱手致歉,打量着对方。金丝缕云肩,一身珍珠白的绸衣,她身上雕饰不多,头发也是松松挽了个髻,被他一撞已经有些散开。几丝发缕在雨雾中微微打湿,贴在白玉般的鹅蛋脸旁。 “六公主?”这话虽是疑问,宋廷山却几近确定这就是六公主赵宁,国君最宠爱的女儿。国君甚至舍不得过于美丽的女儿同一群儿女一样在勤政楼早出晚归,因此专门在瑞央宫中为她安排了老师。 这样的天之娇女,应当是很骄纵的。宋廷山有些担心早晨的考试能否按时开始。 对方却出乎他意料地柔柔笑道:“不碍事的,”赵宁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红的鼻头“是我不小心撞上了。” 她虽是诚心安慰,宋廷山却发觉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脸上,就像完全不在意谁撞了自己一样,那双美丽的眼睛并不愿意施舍给无关之人哪怕一个眼神。 “今早勤政楼里还有考试,如果公主无事的话,微臣便告退了。”似乎是为了避免对方先说出先行离去的话,宋廷山抢先开口道,尽管话一出口,他便觉得有些不礼貌。 但他正处于奇怪的恼怒中,偏偏因为对方表现出了宽容与原谅,这种态度却令他莫名觉得心烦。 赵宁微微点头,她向前迈出步子,宋廷山微微侧身让过。刹那淡香迎过。宋廷山低头看见那一片雪白的裙角离去。 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遇见。 晨间的雨雾,清冷的眸,偏偏是宋廷山年少时,最初的悸动。 额头搭上冰凉的毛巾,他猛地睁开眼,反射性地抓住为他搭上毛巾之人的手腕。指腹丝缎般的触感令他微微诧异。他视线上移,看到一脸担忧的赵宁。 “公主。”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微涩的苦意,想要端坐起来。 “你的烧还没退,慢点来。” 我扶住他的肩膀,待他挪靠在床头,目光怔怔地看着我,便伸手晃了晃。 “你这是怎么了,没被烧傻吧?” 宋廷山发觉自己的失态,可能是在病中,他没有露出一贯的温和不甚在意的表情,而是显得有些落寞。 我察觉氛围的凝滞,便主动开口。 “昨天是怎么回事,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我听禁卫军说你被野兽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宋廷山听完这话似乎显得有些高兴,喃喃低声道“现在,你在意我便好。” 我挑眉: “我当然在意你……”后面半句我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念叨“我是想让你当我驸马的。” “只是其他躲雨的野兽罢了,跑得急了看不清路,我不小心便被撞下了陡坡,”他孩子一般把头侧给我看“这里被石头撞到,就昏迷过去了。” 我心疼地看着那一片被白色绷带包得严实的地方,用手轻轻碰了碰。 “还疼吗?”我放轻声音问。 他大胆地握住我的手,温热的眸子里倒映出我的样子:“不疼。” 我一时也不想抽开手。他的味道干净好闻,斜飞的眉,澄澈的眼神,和昏迷了一夜新冒出的青色胡茬都让我觉得安心,而这种踏实是在皇宫里寻不到的。半晌回过神来我已经跨坐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索性闭眼吻了下去。 他的唇因为缺水有些干燥,于我却胜过清泉,我呼吸着他唇中吐出的气息,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他的手托着我的腰臀,我感到他也情难自禁地用力摩挲着我的身体。他的手渐渐探进我的里衣,粗粝的指腹从我的肚脐席卷腰腹,我感到一阵战栗的哆嗦。他几乎是凶狠地吮吸着我的舌头,直到握住我的乳,用力揉捏。我紧闭着双眼,几乎沉溺在硕大的快感之中,他吻住我仰起的脖颈,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嘶哑唤我: “阿宁,看我。” 我顺从睁眼,我从未看到过如此陷入情欲的宋廷山,往日淡薄的脸庞染上落入凡尘的欲望,我努力挺身想要亲吻他的下巴,硬硬的青色胡茬硌得我发痒,我不由得轻笑开来,想用手指抚摸他新长出的胡茬。 他似乎觉得我不该分心,用力顶了顶我的腿心,我感到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戳在那处,隔着布料想要撞进来,才害怕地搂住他的脖子,委屈道: “宋廷山不准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头埋入我的锁骨处,我感到湿漉漉的舔砥和轻轻啃咬。良久等我逐渐平复下来。我听到他说: “我请求国君赐婚好吗。” 我的手指插过他有些凌乱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他的后脖。他等了片刻没有得到我的回复,一双眼角泛红地看着我。我瞬间逗弄他的心思也软下去了,低头偎进他宽阔的胸膛,说: “好。” 【np】他的小美人鱼(一)微h 你睁开沉重的眼皮,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大水缸里。 虽然相比一般人类生活用来储水的水缸,这个水缸算是大的了,你沉下头,足以将自己全部躲藏在水中。但对于你这种天生自由遨游在海洋里的生物而言,它显得特别闭塞,狭小,令人厌恶。 你浮出水面,带着一丝好奇、恐惧,打量人类的世界。 屋里黑乎乎的,阳光从一小块透明的四方形穿过。你看见这里堆积着很多赭棕色的方形物体,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颗粒。一切都和你熟悉的海底有所不同。 有人进来了。 你受惊地潜入水下,在水中等待。 对方似乎是个年轻的雄性,他低声地唤你。 他说什么? 人类的语言。 “小……人……鱼。” 你突然游到他站的位置,直起身,嫩白的手臂撑在水缸边缘,直视他。 阿枫是个渔夫。 或者说,他爹是渔夫,他兄长是渔夫,他也只好是个渔夫了。 阿枫以为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出海,捕鱼,卖鱼,杀鱼,回家,出海……无限循环。 直到有天他捡了一条小美人鱼回家。 那是一条很美的人鱼,化形后也妩媚得不似人类。渔村里的老人曾经谈起有关美人鱼的传说,他们会用歌声迷惑船上的水手,尖锐的指甲划破人类的喉咙,被人鱼袭击的人死状恐怖而残忍;也有温顺听话的人鱼,他们甘愿被人圈养,用身体和歌喉取悦囚禁他们的人类。 阿枫对这些故事没有多大兴趣。他想的不过是好好捕鱼,养活自己就好了。对于怪力乱神的传说,他认为不会发生在他这样普通的人身上。 可是现在,他的怀里正抱着,这条美艳的,黑发湿湿贴在脸颊的,双眼紧闭的,美人鱼。 她被浪潮带到浅滩上,珍珠白的尾巴折成一种不可思议的漂亮弧度,上身赤裸着,长长的黑卷发遮住胸前大片白腻。在类似人类大腿的地方,一道鱼叉造成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她雪白的鱼尾。 阿枫抱起她,刚脱离水面的那一刻,她的鱼尾变成了人类的双腿。修长,笔直。 阿枫不敢告诉村人他捡到一条美人鱼。于是他偷偷地,按照无数次处理自己下海带回伤口的方法,治疗这条美人鱼。 他渐渐因为这条美人鱼的一举一动而心神起伏。 她在他给她喂药时不自觉蹙着眉头,药汁溢出嘴角,阿枫用手为她拭去,她会像撒娇一样用脸蹭他的手;她腿上的伤快速地愈合,回到最初光洁无暇的样子,令他羞红了脸。 她昏睡了很长时间,直到伤好也是。阿枫的床却再也不能藏起她,已经有人起疑。他于是把美人鱼藏到了柴房。 他还舍不得放她走。 你凝视着他。 你昏迷了很长时间,有些事情好像被你遗忘,你只知道自己是条鱼,一条人鱼。但你却对人类有种屈服感。这本不应当存在的屈服感并不是来源于你的天性,反倒是大脑深处经常遭受过某种惩罚的记忆,才令你乖乖听话的。 阿枫伸手,要为你揽起头发。 你想躲开的,然后凶狠地咬他一口。 但是记忆让你战栗。 于是你顺从地让他拂过你的脸颊,托起你的发丝,轻轻别到你的耳后。 他粗粝的指尖给你带来一种奇异的快乐。 你很想要得更多。 你本来不该是这样亲近人类的。 好奇怪。你想着,然后伸手抓住了阿枫的手指。 你没有人类的廉耻礼仪观念,没有人教导你男女授受不亲,你只知道服从自己的本心。 你伸舌舔了舔他的食指。 你感受到他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你觉得有趣儿。舔砥男人的手指并不令你觉得有意思,是对方的反映让你觉得好玩儿。 你望向他,轻轻一笑。 你似乎听到了他心跳如雷的声音。 你将他的手轻按在自己脸上。额头,鼻梁,红润娇美的嘴唇,缓缓摩擦。 你想,就是这种感觉,令人不安的,新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