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古言1v1)》 鸢北归壹 嘉明二十五年叁月,简世子沉珩奉母亲简王妃之命,去看望远嫁到锦州的小姨母。 他并非第一次来锦州,但真踏上这地界,不由得生出种物是人非之感…… 同年五月,庆元帝微服私访,从京城到了锦州。韩商言的妻子小万氏的姐姐大万氏嫁给了简王,他又是锦州知府。 庆元帝便要他带路,瞧瞧锦州的风土人情。 恰好沉珩来拜见皇祖父,听见他二人对话,求了皇祖父要跟着一起去,庆元帝便应了他。第二日一行人在锦州境内微服察访。 不料途中遭遇刺客,韩商言为救圣驾,替庆元帝挡了刺客刺过来的一刀,沉珩当即使剑刺向那刺客,韩商言伤势不重,但刺客刀刃上淬了剧毒,伤口血迹发黑,没过一会韩商言就断了气息。 韩妻小万氏再见到丈夫时,却是装在棺椁里冷冰冰的尸体,她啼哭不已,没一会便哭死过去,醒来后趁人不备,一头撞上棺椁,以死为夫殉情。 韩商言膝下只有一女,再无其他子息,他这一支到他时,也无其他亲人手足。 庆元帝听手下人汇报此事,目光沉沉,良久才叹了声气。第二日让李贵拟诏,赐韩与妻万氏风光同葬,加封其独女韩嫀为荣安县主,一应待遇享郡主份例。 皇帝又嘱咐李贵回京后,私下去韩嫀外祖万家一趟…… 韩嫀这两天像做了一场噩梦,父母相连去世,独留她一人在世上。她前几日分明还在母亲怀里撒娇,闹着父亲要出门玩,那时他们都好好的,还连声应好,怎么就突然没了? 可不管她如何痛苦煎熬,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 父母去世已有五个月,幸而这几个月沉珩表哥不曾走,一直陪在她身边。虽然表哥不爱说话,可韩嫀见了他还是会安心。 四个月前外祖家曾来信,说要接她去京城守孝,可不来接她的人只有几个婆子小厮…… 鸢北归贰 裴妈妈从前在万家时,就是万氏的奶嬷嬷,万氏出嫁时,她也跟着万氏。后来万氏生了女儿,她不放心其他人照看,便主动请缨来照顾刚出生的小姐。 虽说她离开万家近十年,但还记得当时万家主事的下人,这几个一看就不像。观其神态举止,不说一等的下人,只怕在万府连二等的都够不上。 当天晚上她带着几壶酒和这几个婆子称姐道妹,灌的她们五迷叁道,开始套她们的话,方才确定这几个不是正得用的人,之前不是在二道门迎客,就是在后花园洒扫的……气的裴妈妈红了眼,差点把桌子掀翻。 她从这几个喝醉酒的婆子口里,慢慢拼凑出经过。 原来是万老夫人喊了儿子媳妇来议事,说要彻底定下嫡长孙万曜和外孙女韩嫀的亲事。万老爷心疼侄女,点头同意。可万夫人赵氏不愿意,又不能当面反驳婆婆和丈夫,便推说两个孩子年岁还小,再者妹妹妹夫刚去,不如过几年再定下来也不迟。老夫人一想也是这个理,便要万夫人派人接韩嫀过来教养。 万夫人由此迁怒外甥女。把主事的婆子、管事统统派出去,只从二等的里面挑人,最后又减了一半人。看样子,等表姑娘到万家还有不少苦头呢…… 裴妈妈走在回屋的路上,想起刚才套出来的话,不禁悲从中来。小姐是在京城出生的,当时赵氏来看小姐,就拉着夫人的手,说要定下小姐作儿媳妇,夫人想推,赵氏还说老夫人也想让外孙女嫁回去,夫人只得半推半就,不过不曾对外人说过,只两家私下换了信物。 万氏当日肯应下这门亲,也是想着小姐大了嫁回娘家,老夫人给她撑腰做主。哪料到几年后她刚去,赵氏就不承认这门亲,还欺辱她女儿?老夫人竟也作壁上观? 裴妈妈到自己屋里后,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让小姐去万家。 赵氏给小姐下绊子,虽是暗地里使坏,可她不信以老夫人的手段会不知道。就算老夫人真不知道,但凡她重视小姐,派人盯着,也能发现赵氏的心机。可这几个人还是顺顺利利到了锦州!恰恰说明老夫人没那么在意小姐这个外孙女,不愿意为了她和儿媳妇起争执。 等小姐真去了万家,赵氏是她长辈,做长辈的要想整治晚辈再容易不过,尤其赵氏还是万家主母。老夫人现在都不为小姐出头,难道以后就会吗?可不去万家,小姐又能去哪?她如今年岁小,还撑不起门户。 裴妈妈再叁考虑,想起来小姐的表哥还在锦州,韩家子息不盛,最近的亲戚也只有万家和简王妃。锦州素来重男轻女,从不教女儿送葬,而万家离得太远,没派人来,故当日给老爷夫人摔盆送葬的人是他。 她观沉珩今年虽十七,没到行冠礼的年岁,为人处事却极有条理,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出类拔萃。最重要的是,老爷夫人丧事结束后,他怕小姐年幼遭人欺负,到现在还留在锦州。韩家的庄子铺面、公中的财物,他也让人理的清清楚楚,且他都找了自己和管家做见证,没有其他想法。他肯替小姐出头!想到这里,她便想告知沉珩,看他有何打算。 不知不觉间,她竟想了一夜,外面夜色已然褪去,天际一片大白,天亮了。 鸢北归叁 眼瞅天色渐晴,裴妈妈起身洗漱去韩嫀院里。 韩嫀已经醒来,正在洗漱。裴妈妈待她洗漱完后,让春兰、夏荷都退下。 对着韩嫀,将那些婆子说的话和盘托出。 韩嫀这几个月,也算尝遍世态炎凉。原先和她交好的几个小姐妹,这几个月都没来看过她。表哥带她去给父母上坟 ,路上碰见和母亲关系极好的陶夫人,明明她都看见韩嫀对她打招呼,却故作不见,转身就走…… 韩嫀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这些都没什么的,她们不在意自己,自己也就不去在意她们啊,感情都是相互的。 可她听见外祖家这样做事,还是难过极了。 她紧咬着唇,眼底泛出泪花,裴妈妈见她气愤却没太失态,便继续说万老夫人想接她去的意图以及万夫人和夫人当年定下来的婚事 。韩嫀越听越是心寒,本以为到外祖家就好了,不料舅妈竟也拜高踩低,而外祖母又袖手旁观。想着想着,她不禁凄入肝脾,泪如雨下。 裴妈妈见她这样,赶忙劝慰她,又拿帕子给她拭泪。然后说自己想去见表少爷,将这些事告知他,央他给拿个主意。 韩嫀双目含泪对她道:“我不想再给表哥添麻烦。爹娘的后事,近日家中的事都是劳烦他帮忙,这几个月他日日都来看我。若非放心不下我,他早该回京去了,哪里会待那么久?以他的性子,倘他知晓舅妈外祖母冷待我,决不会让我去万家,可万家来人接我,我不去那里又能去哪儿?”说到此处,韩嫀终于哭出声来,裴妈妈见她小小年纪,竟想到这么多,忍不住抱着她一同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韩嫀止了泪,让裴妈妈也不要哭,她继续说道:“万家既是我外祖家,也是表哥外祖家,要是为了我,让他和万家闹起来,我才真是不懂事” 裴妈妈见她如此说,也不敢再多说,便退下去,去外面喊春兰夏荷进来重新给小姐洗漱。 没一会儿,沉珩就到韩家看韩嫀,见她和裴妈妈都是眼底泛红,神色有异。便问韩嫀怎么了,韩嫀抿了抿唇,只说自己昨晚没睡好,所以今日没什么精神云云。 沉珩一听她声音发颤,就知道韩嫀在撒谎。他没当面拆穿,而要韩嫀乖乖回去补觉,然后让人单独把裴妈妈喊出来,说有事要和她商议。 沉珩踱步行至韩家后花园,他并非第一次到这里,可每次来都有近乡情怯之感。他望着这里,一切都和他印象里的家差不多,唯独那颗紫玉兰对不上,印象里并没有这颗花树。 裴妈妈到的时候,他正在细细打量这紫玉兰,他突然想起来,他小时候爬过这树呢!只是那时这树快到了寿命的尽头,根本开不了花,哪像现在花繁枝茂的精神模样。 他看见裴妈妈来了,就直接问韩嫀出了什么事情。 裴妈妈犹豫再叁,还是将万家这些事都告诉了沉珩,包括韩嫀不让告诉他的话,也一并告诉了他。 沉珩听了这些事,对着裴妈妈笑了笑,道:“这事是我不好,一直没告诉表妹。我母亲得知姨夫姨母出事后,就让人送来信,说要接表妹到王府长住,让我在锦州等表妹出了热孝后,再带她一起回王府”。 裴妈妈一听这话,不由得喜出望外,万家在京城虽是有头有脸,可如何能跟王府相提并论?她家小姐虽有个县主爵位,可已无父族助力,夫人又去的早,此世间又素来有丧母女不娶一说,小姐以后的婚事委实艰难。可小姐要是去王府被王妃教导养大,以后她的婚事既能找到好人家,也还有了挑拣的余地。 沉珩见她面带喜色,便继续说道:“因当时表妹在热孝里,怕她多虑,就没告诉她。今日我来便是想告诉她。万家既专门派人来接表妹,我一会便打发他们走,只说表妹先答应了我母亲,等到了京城再去万家拜访” 沉珩让她先回去,等表妹“醒来”再告诉她。 裴妈妈听到这里,笑开了花,忙点头称是,退了下去。 鸢北归肆 沉珩见她走后,伸手轻抚花树身,眼神柔和。母妃的确来过信,但从没提过要接韩嫀回家长住。她与韩万氏是亲姐妹不假,关系极好也不假,可她有女儿,就不会也不想养别人的女儿,尤其她吃过这样的亏,更不会主动提出来。 他的妹妹沉棠如今十二岁,自小娇蛮天真,而京中哪家姑娘不是娇生惯养的长大?因此她在京中没什么手帕交,也无甚亲近的朋友,便见天闹着母妃再给她生个弟弟妹妹。 沉棠身边的丫鬟梅兰是沉珩派去保护她的暗卫,前阵子他给梅兰下令,令其“不经意间”让沉棠知道锦州还有个表妹,再想办法让沉棠主动提出要接韩嫀回王府。 沉棠不经意间听王府几个下人谈起韩嫀,一时对表妹怜爱之情大起。梅兰又在一旁暗暗拱火。 没几天沉棠就跑去找简王妃,嚷嚷着要把韩嫀接来王府照顾,简王妃以为她是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一时兴起,没同意 。没想到接下去的几天,被她闹的不得了,考虑再叁,加上身边嬷嬷的劝说,这才同意接韩嫀来。 至于沉珩在锦州待那么久的原因 ,的的确确是韩嫀想的那样,不仅如此,他来锦州这一趟都是为韩嫀而来。 他自回来以后,就一直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太清楚,这一世要想得到韩嫀,只有势力还不够,唯有够与韩王府一较高下的权位,这样韩嫀才能永远属于他。 故此他一直不去见她,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怕见了她以后,却不能带走她。这一次来锦州,是他提前设好的局。 今年年初简王妃拿了几家小姐的画像给他,让他来选定未来的世子妃。他只说看看,并没有急着给简王妃答复,私下里让暗卫去查。 查出来赵国公府的叁小姐同其表哥有私情,并且珠胎暗结。这事赵国公夫人知道,可叁小姐是她所出,而她娘家已经没落了,她想让女儿嫁入高门,所以逼着赵叁小姐打了胎,又警告了侄儿一番。赵国公夫人把这事压下去后,又向简王府传了自家想与简王府结亲的想法。 他知道后,独选了赵叁小姐,只对简王妃说相中她了。两家互换庚贴后,简王妃就在某个宴会中更衣,“不经意”撞见隔壁客房与堂哥互诉衰肠到床上的赵叁小姐。简王妃铁青着脸让人审这对小鸳鸯。 赵叁小姐吓得什么都说了出来,简王妃铁青着脸逼着他二人签字画押,亲自押了这对苦命鸳鸯去了赵家。赵国公气的当场打了赵夫人两记耳光,又向简王妃赔了一笔不小的礼不提。最后赵国公府决定让叁小姐“病逝”,自此府中再无叁小姐。 而简王妃回王府后,喊来儿子 ,小心翼翼把这事告诉他,沉珩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和“难过”,没几天提出要到外面散散心,简王妃心疼他,这才有了让他来锦州看望姑母一事。 他来锦州纵然是想见韩嫀,但也想救下韩商言,可天不从人愿,纵然他来了,还是没有救下韩嫀的父亲,难道前事不能更改? 想到这里,沉珩眸中一片晦暗不明。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轻笑一声,心想他能回来已然是最大的改变,至于后事如何,现在在纠结也是徒然,一切尽是事在人为。 余光一扫,发现韩嫀在花园拱门处,她正嘴角含笑、双眼亮晶晶瞧着他,想来裴妈妈已经告诉她了。 沉珩随即纵身一跃,跳上了玉兰树,摘下这树上开的最高最艳的那朵花,要送给他心爱的小姑娘…… 鸢北归伍 前阵子京城阴雨连绵,不见春光。而今日的天气却极好,蓝天白云,碧空如洗。温热灿烂的阳光覆盖下来,似要一洗前些日子带来的的阴霾。 简王府里,沉棠快步向韩嫀住的地方走去,身后跟了四五个侍女,她今日穿了一身粉蓝色襦裙,面带喜色,一瞧就是有好消息要与韩嫀分享。 晴芳院内,韩榛正在屋内做着荷包,底色是宝蓝织锦缎,正中绣的是一簇君子兰, 兰花已然绣好,活灵活现,宛若真花。只是叶片才开始绣了几片,立在旁的侍女者春兰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家姑娘,想要说些什么,可见她嘴角含笑的绣着荷包,还是低下了头,怕说出来让她扫兴。 而韩嫀听见外面有人通报声,将手里的荷包放进一旁的绣框里,又不动声色从下面翻出一块大红的绣布盖了上去了上去,这才起身,要去看看外面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到屋门,沉棠就一脸喜悦的进来了,一看见她就立马抱住她,对她说“嫀嫀,我哥他回来了! 还打了场大胜仗,收复被漠北占据多年的北疆,还活捉了漠北的主将乌雷!” 韩嫀听到这话也激动起来,回搂住她“这可太好了,表哥这次立下大功,姨母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看那些人的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那可不!”沉棠挑了挑眉,嘴角不住的上扬,“皇爷爷知道了以后,在朝上高兴的不得了,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对着父王好一番夸,直说父王给他养了个好孙子!” 韩嫀一听,忍不住和沉棠一起笑出了声,这下哥哥沉珩立下如此大功,母妃(姨母)也能一洗前耻 不怪她二人如此激动,半年前简王妃带她俩赴宴。 有几个妇人在梅林的亭子里吃醉了酒,竟然议论起简王府。有个妇人只说简王妃太过善妒,简王除她再无其他姬妾,而她儿子年近叁十还没成婚且不近女色,说一门亲事吹一门亲事,说不准就是当娘的嫉妒过了头,报应到儿子身上,说不得他就是身有隐疾才去了军营云云。 而这话正好让简王妃和一众赏花的夫人听了个正着,办宴会的魏国公夫人方氏也在这里,还是她提议要大家来梅林赏雪景的。 她听到这话险些晕死过去,好在身边嬷嬷急忙替她顺气,又拿出鼻烟壶放在她鼻下。她稍清醒,便让人搀着往亭子走去,只见说话那人竟是丈夫寡居在府的妹妹箫氏! 她气的手抖着拿了桌子上不知是谁喝剩下的残茶,径直朝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箫氏的面上泼去,然后当着众女眷的面打了箫氏一耳光,又让身边的婆子堵了她的嘴,把她押了下去。魏国公夫人只能推说她喝迷了心窍,污了各位的耳朵云云。 简王妃和魏国公夫人自闺中便是密友,二人后来成了婚,嫁的丈夫又是表兄弟,从小到大关系一直都好。加上这事确实怪不得她,纯粹是那贱妇乱嚼舌根,简王妃这些年也听过魏国公虽重视嫡妻,但更心疼从小长到大的妹妹,甚至于妹妹寡居了还接她回府,让她插手府中的事物,为此没少让妻子受闲气。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简王妃再气愤,也只得帮着魏国公夫人打圆场。 一是现魏国公是太后嫡亲侄儿,也是自家王爷的亲表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更别提她儿子现在北边领军,而魏国公正负责粮草军饷一应事物,她决不能在这时候给儿子树敌!便是有仇也要以后再报。 二是箫氏的话说中了她心里隐秘的地方,她也疑心沉珩是不是有隐疾才远赴边关多年。故此更不能当众发落这嚼舌头的贱妇。 简王妃笑僵着脸和魏国公夫人一同送走了参加赏梅宴的诸人后,魏国公夫人泪如雨下的拉着简王妃的手,直说等丈夫回家来了一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简王妃只得同意 。 等回到简王府后,韩嫀和沉棠连番劝慰她,简王妃还是愁眉不展,最后打发她二人回屋去了。 过了几日方氏亲来王府向万氏陪罪,顺便说了怎么处置的箫氏,魏国公已经把箫氏打发到庵子里修心养性去了,没个十年二十年别想出来。 万氏深厌箫氏多嘴多舌,恨不能亲自上场锤箫氏几顿,听到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可形势比人强,当面也只能接受了这结果。 不过万氏又暗中让人去箫氏在的庵子里,买通了几个尼姑,让其狠揍了箫氏几顿后,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鸢北归陆 刚礼佛家来的简王妃刚下马车就见韩嫀和沉棠在大门口等她。然后就被沉棠和韩嫀请到堂厅。 简王妃正纳闷她二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只见沉棠和韩嫀相视一笑,对她行了一礼,齐声祝她大喜,然后便叽叽喳喳的将哥哥沉珩立下大功一事告诉了她。 简王妃听得惊喜若狂,恨不能当场大笑出来,可还要注意人前形象,忍了好一会 ,而后拿手点她二人额头,直说她俩是鬼灵精,沉棠韩嫀只在一旁捻了帕子捂嘴偷笑。 又问她俩是怎么知道的,沉棠道“可巧了 ,我今儿是去见曹家姐姐,她哥哥在北疆另一个营地,这次也受了封赏,是皇爷爷身边的内侍李贵送的赏,他见我在就告诉了我 ,让我回来同您说一声,父王和哥哥如今都在宫里吃酒,看样子皇爷爷要留哥哥一宿,估计父王和哥哥要明儿才能家来” 简王妃听了喜不自胜,怕在小辈面前失了仪态,让她们下去了。摆摆手让身边的侍女都退了下去,只留身边的刘嬷嬷。过了好一会,她才大笑出声。 七年,整整七年了,但凡京城有点权势的勋贵,谁家肯让嫡子且还是唯一的儿子去当兵?京城里谁不说她儿子是个愣头青?连皇后她亲婆婆都说她这个当娘的心狠!舍得让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怎么能不心疼?从儿子从军到如今,这七年里她这个当娘的没有一天不为儿子担心。如今到好,儿子功成名就,看京中还有谁敢胡咧咧! 想到这里,万氏止了笑,想起箫氏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听到那贱妇嚼儿子的舌根,她恨不能当场生吃了她。可她还得忍 。 想她自儿子满十五开始,就到处给他寻摸亲事,当时京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全教她寻摸了个遍!可儿子就是不选,只说自己事业未立如何成家?甚至连她让人送去的几个姿色不凡的通房,也被他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当时她想着儿子事业心重是好事,结果他就一直如此。 快十七岁那年倒是相中赵家叁小姐,两家都换了庚贴,没成想让自己逮到这女子和其表哥苟合!儿子似由此伤了心,她也怕他想不开,让他去了锦州散散心,顺带看看自家妹妹。 没成想妹妹出了事,儿子在锦州又多待那么久。棠棠心地善良,知道了表妹韩嫀如今孤苦伶仃,成天嚷嚷着要哥哥带韩嫀家来,她想着女儿棠棠没什么玩伴,加上韩嫀也是妹妹留在世上唯一骨血,就让人送信给儿子,让他等韩嫀出了热孝再带着她一起回来。 儿子带了韩嫀回家后,没一年就从军去了,非说要拼个前程后,才家来成亲。 从那以后一直在北疆,期间她也让人送了几个美艳动人的丫头给儿子,还是被原封不动退回来。 出了箫氏这档子事,她也想着是不是儿子有什么隐疾,她就让人打听儿子在那有无私宅姬妾,结果沉珩吃住都在军营中,连个府邸都没有!这回把她急得更厉害,儿子都二十五岁,还不想女人,这分明就是有隐疾啊! 鸢北归柒 晌午时分,宫里来人到简王府宣旨,告知庆元帝为孙儿立下大功,特意今夜让皇后在宫里办了庆功宴,要简王府众人一齐参加。 简王妃万氏听完旨意大喜过望,亲自给来者塞钱不提。等人走后,让身边两个嬷嬷分别去沉棠韩嫀院里,帮着两个小姑娘挑衣饰,自己在厅堂分派诸人事务,而后才回屋里挑衣物…… 临近傍晚时分,天空虽还是一片大亮,天边云彩却已被晚霞染的一片火红。 万氏已经盛妆打扮好了,沉棠韩嫀这时也到了她的屋里。万氏仔仔细细瞧过两个小姑娘的衣饰、妆容,没发现不妥,这才转身要领着两个小姑娘坐马车去宫中。 沉棠趁着母妃不注意,对着韩嫀挤眉弄眼,韩嫀抿唇强忍笑意,伸手去牵着沉棠的手,叫她别再作怪。两个小姑娘相视甜甜一笑。 到了宫里简王妃携二女先去拜见婆婆吴皇后,而后众人才跟着吴皇后一起到宫宴上。 韩嫀今年十四岁,并非第一次进宫,也不是头一次参加宫宴,可从没像今儿一样兴奋过。 她终于见珩表哥了! 沉棠坐在她旁边,瞧她这模样,只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为了兄长骄傲自豪,而兴奋过度,并未多想。 沉珩这些年来在北疆日夜练兵,才家来两叁次,而上次回来,他还是在叁年前的大年初一急匆匆赶来,在家只待了四五天,又回了北疆。 沉珩原先本就剑眉朗目,仪表不凡,一副翩翩君子模样,领兵打仗这这几年,虽样貌没怎么变,但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眉眼隐含一股戾气。 当然在韩嫀眼里,她的珩表哥只是黑了、瘦了不少,外加有种形容不了的男子气概……(恋爱脑有时候挺可怕的(?ó﹏ò?)) 沉珩起身向皇上敬酒,皇上哈哈一笑,让人在下方加了张桌椅,要他过来坐,沉珩依言坐了下去,她瞧瞧看着沉珩,越看越欢喜,她止不住,又不敢教人知道,在宴会里和同样高兴的沉棠多饮了几杯酒。 等到散了场,她二人皆是醉醺醺的模样,却无人说她们,因为简王和简王妃也是一副醉态,只是他们毕竟是大人,酒量比她俩好不少。 沉珩这些年却是练出一副好酒量,他今日喝的最多,可一家里只有沉珩是清醒的,他让王府诸人先将父母送上马车归家,而后再安排侍女搀扶妹妹和嫀表妹上了马车,他这才翻身上马跟在后面护送着 待到了家,简王酒意已去了大半 ,见妻子扔醉着,不由笑了笑,搂着她去房中安歇。 沉棠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几个侍女将沉棠搀下来,而韩嫀的双手死死扒着车窗,任由侍女如何劝慰,也不松开。她面色苍白,紧咬着唇,睫毛忽闪忽闪的,模样似醉酒又似清醒,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事的嬷嬷照料沉棠去了,侍女们拿韩嫀无法,见跟在后面的沉珩也骑马到王府了,春桃心想沉珩也算韩嫀的哥哥,就上前跟沉珩说这事。 沉珩一听就下了马,快走几步上了马车,马车里虽有灯烛,燃这么久也不甚明亮了,烛光微弱,沉珩眼力好,他一直瞧着韩嫀。 韩嫀已经长大,出落的和记忆里的她一般无二,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娇憨气,他似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韩嫀,迷茫无助的样子。 他还记得从前她被人当街羞辱,她轻蔑地望向那人,用更大的声音对骂回去的泼辣模样……想到此他低低笑出声来,好一会儿,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白皙纤长,手心、指腹却布满老茧,纵然轻抚,韩嫀的脸颊也被磨的微红,她醉的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可怜身世,不免越想越难过,在车上自怜自艾起来,可脸颊处又不知谁在作怪,想看看是谁打扰,抬眼却看见沉珩。 她虽醉着,但心中又起欢喜,以为表哥像她小时候那样,接她家去,松开紧握车窗的双手,向他怀里倒了过去…… 鸢北归捌 这几天韩嫀给简王妃请过安后,就回了自己院子里。 往常虽也如此,可她每每回来后,要么会拿起史书细细研读,亦或是绣些小物件,但这几日她回来,总是在梳妆台前默默发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妈妈见此不由心中叹了声气,她早些年就看出来韩嫀对沉珩有着不一般的情愫,当时想着韩嫀年幼,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等她年岁大一些兴许就会明白了,没想到啊,自家姑娘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再一想半个月前晚间,是沉珩抱着醉酒的韩嫀回的屋,裴妈妈更觉自己头痛不已。 当时沉珩将韩嫀放在床上后,将一边的锦被打开覆在韩嫀身上,正打算走,韩嫀突然伸手扯住他衣袖,不说话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裴妈妈离得近,见沉珩面上无恼怒之色,反而目光温柔,嘴角含笑,将韩嫀搂在怀里,好生安抚。 当时珩世子面上的温柔让裴妈妈现在回想起来,都要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沉珩搂着她,坐在床边,等到韩嫀沉沉睡去,才将她放到床上,但韩嫀的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袖,沉珩拿出了匕首,将韩嫀扯住的那一片衣袖划开,方起身要走,出门前又狠狠敲打了在场众人一番,好在当时在场的都是从韩家带来的侍女,若非如此,只怕王府里就要传遍了。 裴妈妈看得出来,沉珩对韩嫀也有感情,倘若他二人真的能成……她倒不担心这份感情会否一直存在,就算日后沉珩移情别恋、另有新欢,可他为人宽厚又念旧情,真到那时,想来会替韩嫀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这样一想,沉珩比起外面不知底细的人,未尝不是韩嫀最好的归宿。 但裴妈妈现在最担心的是大万氏,她替沉棠寻摸了两叁年,沉棠现在都十八岁了,才给她定下亲事。齐家是鲁地那一片的世家望族,和沉棠定亲的还是齐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子齐酩。 前几天齐家家主领着齐酩上门提亲时,齐酩还当众向大万氏立下“得沉棠后,终身无二色”的誓言,不论他是否看在沉珩正得圣心才这样说的,但肯当着众多勋贵的面这样作保,何尝不是给王府长脸面。虽说齐家也是看沉珩有本事,才大万氏给幺女定的亲事都显贵如此,何况是自己还没成过婚的长子? 她还记得当年沉珩定的那门亲事是赵国公府上的嫡小姐,而赵国公父子都是庆元帝的心腹重臣!但那小姐红颜命薄,两家换庚贴没多久就去了。 珩世子年近叁十,一直都没成过婚,韩嫀身上是有个县主爵位,是大万氏亲侄女,但她父母双亡,只无父族助力这一条硬伤,以大万氏的性子,再喜爱韩嫀,也决计不会选韩嫀做儿媳妇! 这些年她也慢慢琢磨明白了,当年十有八九是沉珩怜悯韩嫀这个小表妹,从中做了些什么,大万氏才会让他将韩嫀接来。 要不然沉珩早对自家姑娘说了,不会教她暗自神伤,当时她没仔细想,真以为沉珩是怕韩嫀多虑才没先说。 以她这几年对大万氏的了解,抚育亲妹独女这样的事,倘若是刚出嫁的大万氏,凭小万氏和她的情分,她必定愿意接韩嫀来。可如今的大万氏性情和从前截然不同,她或许还记得和小万氏的姐妹情谊,但不会为了这而接收韩嫀。 大万氏未出嫁前,一向宽和仁善,对父母孝顺恭敬,待兄弟姊妹素来亲厚,但出嫁这么多年,许是在自己亲娘手里吃过的那次狠亏,或是在人精扎堆的宫中历练的……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教她性情大变,容貌未变,周身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想到这里,裴妈妈不禁望向了自家姑娘,韩嫀生的明丽动人,眉眼间还有一股天真稚气。如今年岁尚小,可也能窥出长开后的娇媚模样,珩世子会对她动心也属正常,可这样的她能让大万氏满意吗? 韩嫀并不知道裴妈妈脑中的种种思绪,她拿梳子慢慢梳着乌发,镜子里映出一张芙蓉面,少女肤白貌美,双目像含盈盈秋水,唇似一点朱红,眉头微蹙,满腹心事不知向谁说。 半月前在宫宴上,她喝多几杯酒,迷迷糊糊间似梦见到珩表哥,那时她有诸多女儿心绪,想对沉珩一诉衷肠,可话到嘴边,她怎么都说不出口。珩表兄视她如亲妹,但凡边关送来礼物,只要棠表姐有的,她也必定都有,珩表哥待她如待棠表姐一般无二,可她却这样不知羞耻,竟敢肖想珩表哥。 她虽醉着却有意识,觉得自己无耻至极,梦见沉珩就罢了,竟还想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想着想着她就哭了起来,恨自己不知廉耻,恼自己不争气,便哭了起来,而梦里的表哥还是像她幼时那样温柔,见她如此失态也不恼火,反而在耳边轻轻安抚自己,她想纵然现实里她二人无缘,能在梦里得他如此也算是此生无憾,不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午时她醒了过来,看见手中那块属于沉珩衣袖上的大块布料 ,才明白过来,只怕昨晚并不是在做梦,她喊了春兰来,一问,果然她梦见的全都是真的。 她当时又是甜蜜又是烦恼,甜蜜的是沉珩竟这样亲近自己,烦恼的是她昨晚这样失态,也不知沉珩会不会嫌弃她。 就这样在她纠结中,浑浑沌沌地过了好几日,没想到她去给姨母请安时,无意中听见姨母在给沉珩选世子妃的消息,她突然清明了过来,她这些日子是发了什么癔症,竟敢肖想不属于她的人? ———————————————— 我高估自己了,今天晚上打算修文,没有更新 大家别来了,后天会有两更,男二绝对会出场,h还远吗? 额,貌似挺远的,,?^?,, 话说,有没有小可爱想看大万氏和简王爷的cp,这对的设定我个人感觉非常带感,是 温厚宠妻王爷X心黑手毒王妃,没人看也没关系,我也不一定能写出来这种感觉(?_?) 鸢北归玖 那天韩嫀不止听见姨母要给沉珩议亲,还听姨母说了要给自己寻门好人家,哪怕挑个家境一般的,也要家风正人品好。 正因如此,韩嫀心里越发羞愧,失魂落魄的回了晴芳园,韩嫀进了屋就让侍女们都退下,她等到人都出去了,坐在自己床边,将头埋进被子里,呜咽出声。 “姨母这样做很对,她对我已经不能再好了,当年是她伸出援手,让珩表哥接我来京,这些年我在王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着棠姐姐来的,我不能伤了姨母的心,辜负她对我的一片真心。”韩嫀默默想着,豆大的泪珠滴在锦被上,片刻后,只余一块水迹。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配不上沉珩,但她从没如此直接面对过她二人的门第之差,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她一直都明白,只是很少去想、甚至是故意忽视问题的存在。 有些问题不是不去想就能解决的,忽视它的存在,但问题还在,早晚都要面对的,忽视只能逃避一时,却逃不了一世…… 从这日起,韩嫀就在躲着沉珩,除了请安,哪里都不去。 开始的时候,沉珩来晴芳园看过她几次,她都以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为由,只隔着屏风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借口要休息打发他走了。 慢慢的沉珩也不来了,韩嫀心想这样也好,反正她二人是不可能,早点止损对两人都好,她虽然想的通透,但也免不得夜间偷哭了好几场。 过了半个多月,在一个雨天的傍晚,沉棠突然一个人红肿着眼,泪眼婆娑的来到晴芳园。 沉棠和韩嫀感情极好,她有些少女心事不想叫母妃知道,却会和韩嫀说。 韩嫀见她如此情态有些诧异,她和沉棠相处这么多年,和亲姐妹一般无二,她太了解她的性情,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份,便是和安循断了来往,也没见她哭的这样厉害,。 “棠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韩嫀急忙上前问道。 沉棠见了她哭的更加厉害,抽噎了半天才说清原委。 原来是下午安循让人给沉棠的侍女荷香送口信,说安循想要见沉棠一面,来的那个是安循的贴身小厮,荷香知道自家主子和安循已经断了来往,况沉棠已经订了婚事再过两个月就要嫁过去,怎么能再和安循有联系,便一口回绝。 没想到来的那个小厮听她拒绝了,当场就跪了下来,还说安循才知道了沉棠订婚的事,当场就吐了血昏死过去,请大夫来看,只说他是怒火攻心,再这样恼火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醒来后自家少爷就想见沉棠一面,兴许也是最后一面了。 那小厮苦苦哀求,还要给荷香磕头,荷香听了有些拿不准,直让他起来,回来以后,犹豫再叁还是告诉沉棠了。 话说和姨母这样的宅斗大佬比起来,嫀嫀还是个傻白甜啊|?ω?`),咦,写着写着突然又冒出来个脑洞,宅斗大佬黑莲花x爱哭鼻子傻白甜,心眼贼多婆婆和一根筋到底儿媳不得不说的二叁事,百合大法,橘里橘气(*°?°)=3 免*费*首*发:popo.rocks | ⓦσó①⑧.νiρ 鸢北归拾 沉棠听到此事,整个人都乱了心神,她从没遇过这样的事 ,思来想去,要见安循一面,但不能让父王母妃知道,只好来找韩嫀,想带着韩嫀装作去游玩,然后她悄悄去见安循。 韩嫀听了来龙去脉以后,说道:“棠姐姐,我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可你和齐公子订婚都快一两个月了,且齐家来下聘礼,京城世家都知道,安…公子不可能才知道吧?” 沉棠教她问的愣了一下,良久,她目光涣散,幽幽叹了口气,道:“好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见他这一次,就当全了我与他最后的情份。” 见沉棠如此说了,韩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不能请姨夫姨母参谋。她只好在那天多带些人,以防万一。 这日天气正好,沉棠和韩嫀早提前和简王妃说好要去清源山游玩,清晨她们带了五六个侍女,分坐两辆马车去,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山脚处。 春日烂漫,她们虽在山脚下,从车窗也能看见山顶那片郁郁葱葱的纯白花海,尽管二人心中各有心事,见此也免不得开怀起来,想去看山上美景。 下车后她们都带上白色幕篱,一行人缓缓向山上走去。 大约走了叁刻钟她们才到山顶,沉棠命几个侍女在一旁等候,只带了荷香和韩嫀走向那片花海,她将韩嫀留在外面,荷香跟着她去了花海深处。 韩嫀环顾四周,没见到有其他人,就掀起幕篱,想要细细打量着山上美景,她今日穿了一袭青色衣裙,被花海映得格外夺目。 山上栽的有片梨花树,沉棠去的是那里,而外面不远处栽有一片浅绿的山茶花,韩嫀见了,想采一些回王府送给姨母。 万勖被好友约来清源山赏花,花倒是赏了不少,可好友却不知去向。 他在四周乱逛起来,行至此处,见一女子身形绰约多姿,怀里似抱着一捧山茶花,他原也没太在意,打算避让一二,去别处,可刚转身要走,心口隐隐作痛,他脑中忽然有种念头,倘若今日错过她,此生再不会见到她。 他忍不住回身,想看看那女子的容貌,。 韩嫀摘了不少山茶花,她拿着丝帕将花枝系作一束,搂在胸前。 她看见不远处开的还有些迎春花,便想去那里采上几朵,来点缀怀里的花。 还没走到那里,忽然有个人抓住她的手臂,她想挣脱,可那人手劲太大,她根本挣不开,她朝那人望去,是一个年轻男子,约莫十八九岁,身形高挑,容貌过盛,却面色惨白。 万勖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似刀,一寸一寸的刮过她的面庞,嫌挑起的幕篱碍事,直接将其掀落,见这少女涨红了脸,似要骂他,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拥着软玉温香的肉体,嗅着少女发间馥郁香气,他忽然想让时光永停此刻…… 这一边沉棠走着走着,想起她和安循的往事。 安循是理国公的嫡长子,今年二十有一,生的仪表堂堂,相貌不凡。数年前沉棠跟着母妃去清源山游玩,认识的他。 那时沉棠顽皮,见清源山后栽满了梨树,就想去那瞧瞧。那时正值春日,一片雪白花海,少男少女相见,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而然的有了来往。 认识两年后,安循在私下见面时,提出要娶她为妻,沉棠强压心中欢喜,面上却故作淡淡的应了下来,回家后难掩心中激动 ,抱着小表妹好一顿揉搓,韩嫀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棠表姐开心她也觉得很开心。 那半个月里,沉棠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时间,又过了几天,理国公太夫人带着官媒上王府提亲,简王妃听下人通报她的来意时,都傻了眼。 她生的女儿她当然知道,虽然是十四五的年纪,还是娇里娇气,回回逢五给自己请安时都能比韩嫀晚来许久,更别提她在外面直言直语得罪了多少小姐夫人。 虽太夫人是她家王爷的表伯母,但她素来是出了名的重规矩的老妇人,怎么会相中棠棠? 果不其然,在厅堂来听了太夫人含讽意的话,简王妃的脸绿的不成样子,太夫人言语间满满都是对自己女儿的轻视,甚至还说定下婚事后,要送几个教养嬷嬷来好好教她规矩,不然少不得叫人笑话她安家不重规矩。 饶是百忍成性的简王妃,听到这话到底按耐不住,直接起身指着她鼻子啐道老不死的,太夫人让她气了个仰倒,她一直自持自己是庆元帝母家人,在京中倚老卖老惯了,从没教人这样对待过,一时间心气不顺,嚷嚷着要禀报皇上治她的罪,而简王妃骂了后也不理她,只让众人拿扫帚快来把晦气扫出去。 众人将她们赶出去以后,简王妃让人把沉棠所有贴身侍女都喊了过来,等都到齐了,直接让万嬷嬷带她们下去严刑审问,直到供出沉棠和安循的私情。 简王妃怒极,喊来沉棠,命众人在院外等候。待沉棠到了,她厉声让她跪下,狠狠给她几记耳光,才问她和人做了什么丑事。沉棠被打懵了,母妃从没这样对过她,她不知道太夫人上门提亲的事,不由满腹委屈,抽抽噎噎并不回答她。 简王妃见她如此,也不问了,径直扯开她的衣袖,直到看见臂弯那抹嫣红的守宫砂,她才平复些恼火,而后对万嬷嬷使个眼色,万嬷嬷心领神会,将太夫人所言一五一十都讲给沉棠听。 沉棠虽娇蛮任性,但不傻,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母妃快让人指着鼻子骂她教不好女儿,怪不得要打她,经此一事,她和循郎恐怕难成佳偶。 沉棠哭的愈发厉害,怜母妃辛苦养育她多年,不成想自己不争气,竟让她被人如此折辱。 循郎定然没瞒着他家祖母他二人如何相识,她暗恼太夫人借此事故意压王府一头,更恨自己没好好守闺誉,让人抓住错处如此羞辱,如今还没成婚就让人教她规矩,成了婚还不更要挑她的刺?想到这里,沉棠又有些庆幸。 过了好一会,她跪行至简王妃身旁,将一切和盘托出,简王妃见她如实招来,面色好了起来,沉思良久,罚她一百手板子、禁足半年外加抄写一千遍女则女诫。 当时沉棠觉得母妃罚的未免太重,但她犯错在先,不敢辩驳。 等过些日子她才知道,她被罚的一点也不重。 母妃罚了她以后,当即就和父王去了宫中,父王母妃对皇祖父磕头请罪,好在皇祖父深明大义,没多苛责与他们,倒派御医去理国公府,发话说要好好治治太夫人的癔病,这事就没在京城里传开。 但皇祖母罚了母妃去跪宗庙,又给父王赐了四五个姬妾。 皇祖母一向不喜欢母妃,尤其父王身边除了母妃,再无其他妻妾。若非哥哥他从小得祖父心意,祖母又在意唯一嫡长孙,不然早要给父王赐上诸多姬妾来整治母妃。 不曾想是她不争气,连累了母妃。 自那以后,她不再幻想着和循郎再续前缘,惩罚结束后,她一心一意在母妃身边侍奉,再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OK,男二已上线 码完,比想象中晚了十个小时(?ó﹏ò?) 不过这章两千多字,就算两更合一,嘻嘻嘻,我又可以正大光明的断更几天了(??ω?)?嘿 棠棠的故事会专门放在番外里面,上半本完结以前,这会是她出现最多的一章,所以写清她的设定,怕你们忘啦,沉棠X齐酩,作天作地小作精X不动如山老干部 话说,大家有没有觉得我写的太啰嗦啊,像看流水账???,其实我很努力在缩写了,砍了很多很多情节,要是在绿jj写,可能写十章,女主还没到十四岁┐(─__─)┌ 以及有在看的小伙伴,麻烦留个言呗,不投珠珠也可以的,我有时候虽然不更新,但也会看看评论区,所以来嘛来嘛,一个人很无聊的说⊙ω⊙ 鸢北归十一 韩嫀一时之间挣不开这登徒子,情急之下,记起早年间珩表哥曾教过她和棠表姐几招对恶人的招式。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足尖用了十足的力道踩中登徒子的脚,趁他吃痛松开自己时,接上一记撩阴脚,正好踢中他的下半身, 见他倒地不起蜷缩成一团,痛呼出声。 韩嫀退了两步,方才看见这登徒子的样貌,他长的倒是仪表堂堂,看他衣着打扮皆不俗,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可行事举止却这般轻佻,真真是应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古话 韩嫀怕他缓过劲来,又要寻事,便转身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刚走没多久,迎面便撞见一脸怒意的棠表姐和面露担忧的荷香,她急忙上前和她们汇合,叁人一起下了山。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韩嫀记起方才的事,仍有些惊魂未定,她想将这事告诉沉棠,但沉棠自坐上马车就似丢了魂一样,一动也不动,眼眶发红。 韩嫀见状急忙问她发生了什么,怎么这副模样,沉棠闻言,似终于找到能发泄委屈的人,她一把搂住韩嫀,嚎啕大哭起来。韩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回搂住她,轻声安慰起来。 好一会儿,沉棠才止住哭声,她刚想对韩嫀说事情经过,就听见车门被人打开,沉棠心下一惊,扭头看去,见来者是自家哥哥,她松了口气,想起自己方才哭过,怕他看出端倪来,急忙转回身子低头不语。 沉珩没留意到妹妹的不对劲,说来也奇怪,一向不喜笑的他,今日破天荒笑的格外灿烂,看起来心情极好。 沉珩本就生得剑眉星目,玉质金相 ,笑起来更显他颜如冠玉、翩然俊雅, 韩嫀只瞧一眼,便觉得心跳加快,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好似它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她耳染红色,低下头,不敢再瞧。 因沉棠不说话,韩嫀只好向沉珩问好,再问起他的来意。 沉珩这才说家中有宫人来传旨,已等了近半个时辰,故而他来看看,是什么绊住了两位妹妹 韩嫀悄悄扯了沉棠的衣袖,想让她回话,但她一动也不动,韩嫀只得抬头,拿话搪塞沉珩,说自己和表姐是赏花赏得忘了时辰,所以会回来这样晚。 沉珩勾唇一笑,并不言语,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嫀,看得她面红耳赤、偏过头去,他方才离开马车。 沉珩骑着马行在马车前护送她们,韩嫀透过被风吹开的车窗看见他的身影,她面上温度不减反增,只得回想他刚才说的话,一时觉得奇怪,怎么来宫人传旨,要等她俩? 总不能这旨意和她们有关吧? 追-更:94az.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