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x你》 01 隔壁的夫妇似乎收养了一个孩子。 在小镇这个只留有几个家庭居住的老街里,邻里之间并不能藏住什么事情。 但是邻居那个孩子从来不被允许出门,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收养的是一个看上去16岁的少年。你曾经在厨房的对窗看见过介于青年和少年体态之中的背影瓷偶般安安静静地坐在主位,那对中年夫妇讨好地给他夹菜,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想逗他开心。 这很奇怪。 为什么不许那少年出门,为什么收养的不是懵懂的孩子,为什么他们的态度那么卑躬屈膝? 这些问题在某次见到那个少年脸庞的一刻些许得到了解答。他秾丽到荼靡的美丽脸庞仿佛有着某种奇特的诡异魔力,像数只手要拉着你沉溺到黑暗之中去。宝石般的黑长发柔软细韧,和微挑眼尾那颗诡美性感的黑色泪痣相得益彰。他准确地捕捉到你的视线,勾着形状完美的樱色薄唇一眨不眨地盯着你。 你眯着眼冲他点了点头,而后继续低头把磨好的咖啡冲开倒在杯子中,舀入一勺方糖。 做完这些不经意再抬头,那少年诡异地保持着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看着你,见你看过来弯起一个更美的微笑。 你回报以笑,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去到书房。和欣赏美人比起来,更重要的是你明天的期中测试。虽然以你的家境根本不在乎学校那点奖学金,但至少也要给早已离婚的父母看到你存在的价值。 从那以后,只要你走进厨房,总能发现从进门起邻居少年如影随形跟着你的视线。他似乎想要给你展现他全部的美丽,每一次都在阳光中舒展那带着少年纤细又隐隐透着力量的身体,瓷白肌肤上,眼角泪痣也被光芒镀上一层金,如同舞女们洒在身上的金粉,带着隐秘的欲望和诱惑。 你只是觉得他很奇怪,但对这样美好的事物仍然抱有无法抑制的喜爱之心,以至于你很坦然地欣赏着他,甚至有一次对他比了个口型告诉他他很好看。 看清你嘴型的那一瞬间,你似乎看见少年脸上转瞬即逝一丝愤怒和茫然,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窗户。接连几天你都没有再见过他。 事发那天夜晚,你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动静。 跑去厨房,你愕然的看见对面房子中那个少年满身是血躲在角落,厨房门紧锁着,但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砸门,眼看着那把锁就摇摇晃晃要被砸开了。 少年机敏地转头看见了你,这个时候的他居然还能显露出那种标准的美丽笑容,他站起来,打开厨房的窗,直直的往前一跃,跨过分隔的护栏直接不要命地跳到了你的院子里! 震惊之余你冷静地打开了窗,少年飞奔过来闯入了你的厨房,在面对面时你才真正发现他到底有多么美的惊心动魄。 随之邻居厨房那扇门也被砸开了,拿着那把大菜刀的是夫妻两之中的男人,红着眼睛几乎是疯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愤怒绝望吼叫着,他身上也溅射着鲜红的血迹! 他企图搜寻着少年的下落,可高亢的警笛声已经响彻整片小区仿佛惊醒了他——大概早在你被这动静吵醒之前,就有发觉这场屠杀的人向警方报了案。 警察们制服了那个神志不清只会念叨着一个听不明白的名字诡异地笑的男人,他把自己的妻子分尸了。而少年在你身旁仿佛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一般,转过头语气丝毫不客气地发牢骚对你说他要洗澡。 你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你又绽放出了温柔的美丽笑容,他的唇中吐出芬芳的撒娇般的字句,祈求你将他留下。 你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在意那群警官搜寻他的呼喊,给少年取来你的睡袍放在洗手间,任由他懒洋洋地脱下沾血的衣服乱丢在地上放水洗澡。 02 其实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你望着少年丢在地上的衣服,怔怔地看着上面的血斑一点一点晕染开,在名贵柔软的绸布上如花朵般绽放,跳动的红色里回影般逼迫你回忆起刚才邻居男人脸上疯狂可怖的扭曲表情。 为什么义无反顾地接纳了少年的入侵,大概是因为他那有着魔力的诡美脸庞。在那双异奇如死亡本身的黑色瞳孔之下,脑子一片空白的你下意识地要向他献上自己的一切。 突然,一双泛着热气的白瓷般的柔软手臂撩开你的发丝,从你毫无防备的颈边滑过,蛇一般的少年从沙发后环住正在发呆的你,玫瑰般的嘴唇似有似无地贴在你的脸庞。他刚刚出浴,身上雾腾腾的迷醉体香瞬间将你笼罩,少年独有的光洁肌肤与你紧紧相抵,粘腻的水珠从他纤瘦却隐隐透着力度的胸膛上滚落,润湿了你的后背。 他的呼吸很浅,如风吹鹅羽,透着诱惑的馨香,他的脸贴着你的,似吻未吻——你却清晰地从他的芬芳中捕捉到一丝微不可闻的血腥气。 只是一瞬,但那透着腐朽、糜烂的血腥气息已经深深刻入了你的意识,提醒着你背后这个企图诱惑你的少年的种种诡异。 觉察你并没有因为他这般亲近而有任何异样,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他骤然抽离身体,懒懒散散地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带血的衣服。 顺着他动作望去,你震惊地看着他手中衣服上血迹里平白生出无数触须,血红的触须摆动着挣扎着拉高,企图继续苟活生长! 少年却只是追着你的视线美丽又温柔地冲你笑着,而后毫不留情地将手中衣物悉数丢入熊熊燃烧的壁炉中。 “我想,你不想再多出现一个我吧?” 他昂起小脸,黑如深渊的眸子里透着不似人性的冷漠,以及对那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他的浓浓厌恶。 你强忍着尖叫努力平缓呼吸,少年却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你面前,眯着眼睛恶劣地看着你捂着口鼻努力接受这弥散在整个屋中的蛋白质烧化的焦糊气味。 “川上富江。” 他清脆如夜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竟是报出了名字。 一直以来富江表现的都太骄纵无理,以至于你对他突然报上姓名有一丝惊讶。然而很快这份惊讶就灰飞烟灭了。因为接下来他慢悠悠地打着哈欠,缓缓道: “那么我就先去休息了哦。” ??? 你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你不过是一时恍惚好心救了他一命,为什么倒有被赖上的感觉?关键是这个美丽少年身上透着种种诡异,叫你完全不想留他在家里,甚至不想留他在这个小镇中。 可富江并没有理睬你,而是步伐无声地隐入黑暗的走廊中。 这时,你还不明白,川上富江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03 仅仅是第二天,富江就勾搭上了镇上的送奶工。 骑着自行车载着整条街住户早餐奶的男人,偶然抬眸,在你开门取奶的门缝里,看见了刚刚晨起,慵懒地搭在楼梯上下来的富江。 金色阳光洒在他牛奶般醇白的肌肤上,富江半阖着眼望过来,勾引挑逗的视线如无数邪恶之手自地狱而来,死死缠入小伙双眼,那颗黑色泪痣如同要渗透出魔鬼的涎液一般妖冶闪动,一瞬间便已埋下无药可救的致命疯狂。 你看着面前送奶工逐渐痴迷的神情,下意识关上了门。 阻隔了视线,送奶工意识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你听着他在门外不停的道歉声,狠狠地转头瞪了富江一眼。 富江却漫不经心地冲着你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虚假微笑,伸手将本就宽松的浴袍领口拉的更大,以至于你能清晰地看见他胸前两点突起的诱人殷红,以及纤瘦却透着少年坚韧的腰肌。 他对你逐渐染上红晕的脸似乎相当满意,不过这分满意在你坚定地提出要他离开你的家的要求时,立马灰飞烟灭。 他似乎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拒绝,在他面前不管是谁都应该理所当然地向他奉献他们的一切,包括生命——但是他聪明地闭嘴了……他明白,做什么才能让你对这个决定后悔。 于是富江离开了。 忽略掉他在你心里留下的着魔般的空虚想念,你努力把他抛在脑后,想要继续你的正常生活。 然而不到一天,当那个风雨无阻的勤劳送奶工在那个早晨没有给任何人送奶的时候,你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富江……如果富江去了那个男人那里…… 在向送奶中心询问到送奶工地址后,没有任何犹豫,你捞起外套,冲出了门。 不到半个小时,你来到了送奶工住的小楼层。 进入逼仄狭窄透着淡淡锈臭味的楼道里,你小心翼翼地踮起脚,企图从小小的窗口窥探到富江的踪迹。 映入眼帘的是污秽不堪的一幕。富江冷冷地高高坐在床沿边,在他脚底下匍匐的光着身体翘着跨在地板上不停蠕动的男人正是那个送奶工。送奶工抬着头,畏惧而贪婪地觊觎着床上富江美丽的身体。 你的心里涌上一丝无名的愤怒,不管是不是富江带给你的影响,即使单纯撞到这样的一幕,看见这龌龊贪婪的男人对着美如魅魔的艳丽少年做着这种肮脏妄想,你也完全无法接受! 富江的视线若有所觉地微微扫过窗户,准确地捕捉到了你。 看见你的一瞬间,他脸上嫌恶的表情一扫而空,眨眼间已经变成了那个矜弱的少年,带着乞求和一丝矛盾的得意,望进你的心里。 送奶工似乎第一次从富江脸上看见这般柔弱勾引的神情,他忽的扑向前讨好地抱住富江光裸的腿,弓起身子企图舔舐他骨骼纤美的脚踝,却被富江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很难想象那幅少年的身躯里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送奶工被踢得直直撞在衣柜上,垂着他油腻腻的头发眼睛里闪动着疯狂的暗涌。 “富江!!” 面对送奶工跟当日邻居男人一模一样的失控眼神,你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提醒富江离开,富江向你展露出完美的笑容,不慌不忙地拉平身上你昨日在他离开前给他的宽大T恤上的皱褶,打开了门。 他对你向他表现的关心与愤怒显然极其兴奋,迈出门见到你的一瞬间就缠入了你的怀里,眼神喑哑感受着你从来不同于他人的柔软身体和甜美气息。 想要……想要把你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不等你从富江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的惊吓中清醒,你听见了富江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危机感使你立马挣开他,拉着他往楼下跑。 紧跟着你们冲出门的是送奶工,他的脸扭曲成一个极为恶心的丑陋模样,如同索命的恶鬼般喃喃着富江的名字,拎着沉重的棒球棒疯狂地追赶着你们。 “我的富江……你怎么能夺走……富江……富江……” 他裸露的腿间,那物事居然更加昂扬,他痴迷的追着富江的背影,愤怒地吼着: “我的!!我的!!!背叛我!!!!杀了你——杀了你!富江!” 失去理智的送奶工和你们的距离不断缩小,全速的奔跑导致你眼前似乎有些眩晕,但求生的欲望使得你仍在麻木地奔跑。最后似乎是到达了大街上,有人按住了疯狂的送奶工,而你也因为力竭倒在了街边。 再次清醒,是在自己家里。 富江一眨不眨地如同看死物般的眼神随着你的苏醒而缓缓消融。他似乎已经沐浴过了,又一次换上了浴袍。但你的视线却长久盯着他已经被击打变形的半边肩胛骨。 富江似乎还是被棒球棒打到了。 “马上就好了……” 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并且开始恶毒地诅咒起毁坏了他完美身体的送奶工。 你抿了抿嘴,眼睛里仍是带着责备的担忧。 “为什么那时候不说……” 你有些自责。如果你当时跑的时候放开了手,富江可能已经逃脱了,而不是为了配合你的步伐留在你身后。富江眯起他纯黑色的眼,审视了你半晌,方用一贯甜腻的语调回答: “反正又不会死,只要不弄出另外一个分享美貌的我就行了啊。” 你看着他复又露出的虚假微笑,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是即使这样……你也会疼吧……” 富江愣住了。 04 放学后,你慢慢走回家。 虽然把富江一个人放在家里并不太放心,但一想如果让他跟着出门可能更加危险,也只能两相权衡取其轻。为了保证安全,你甚至只好取消了所有订阅的服务,报刊和早餐奶都从你的生活里消失,而罪魁祸首只是恶劣地呆在家里颐指气使,提出种种你根本不想理睬他的无理要求。按了按额头你叹了口气,对于富江你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诶?” 突然有人诧异地追上了你。 你回头,面前是个清秀的男生。没有记错的话,他是山崎和也,隔壁班的班长,在去年校园祭两个班合作开过咖啡厅,所以还算认识。 互相打过招呼,他好奇而羞涩地问到:“你是住在这边吗?” 你点点头,有些疑惑:“山崎君也是住在这边的吗?之前没有见过呢。” 山崎和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最近才搬过来啦……没有想到你也住在这里……” 你了然地点点头,山崎似乎想跟你拉近点距离,一路都在叨叨絮絮和你聊着,你也就耐心地回答他。过了好半天才在最后一个路口告别。 你其实并不很擅长和别人相处,对于他的热情也是惊讶大于高兴。只是大家都住在一个小社区,见面也是经常的事情,稍微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大碍。 这么想着,插入钥匙,你打开了家门。 “我回来啦”这四个字还没酝酿出,有人已经铺天盖面地袭击而来。富江将你紧紧挟持在怀里,纯黑色的眸子里酝酿着嫉妒和诡测的光芒。 “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的肮脏气息?” 他轻轻地舔咬着你的耳垂,将你一把抱起倒在沙发上。富江低低地愤怒责问着,将你牢牢按在怀中,一只手解开了你制服衬衫上面几粒扣子,你试图挣扎却完全敌不过看似瘦弱的少年。当你白皙无暇的美丽脖颈似勾引般露出完整而脆弱的曲线时,富江一口咬了上去,埋如其中深深地恼怒地呼吸。 “全都是……全都是……你们到底靠了多近………” 他有些癫狂地无法忍受自己视为己物的东西被粘染上其他的气息,知道你经常喜欢喂附近流浪猫狗他甚至趁你出门把他们一只只全部掐死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防住,眼睁睁在阳台上看着你和那个男孩在路口笑语嫣然地分别! 敏感脆弱的脖颈被富江突然入侵,你只觉得身体有些发软,对他第一次展现的这般疯狂的样子有些恐惧。 你散发出的恐慌气息没能逃过富江的嗅闻。富江察觉你的态度骤然收去了刚才失控的狂态。他与刚才仿若两人,温柔地抚摸着你柔软的长发,从你颈窝往上细细亲吻舔舐,一直到你唇角他才将你的脸捧起,向你绽放出艳丽颓靡的忧伤笑容。 “怎么可以丢下我和他亲热呢……” 他委屈地向你撒娇,那张玫瑰般的嘴吐露着他对你的思念和喜爱,你却清楚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见你没有什么反馈的样子,他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少年故做懵懂地伸出粉色的舌尖,抬起头细细描摹着你的双唇,而后他的整个唇舌带着芬芳的气息覆上来,一触即离,你能清楚看见他雾蒙蒙的美丽黑眼,如黑曜石般只倒影着你的脸。 富江虚伪地引诱地喘息着,秀致的喉结往下,纤细美丽的锁骨和胸膛在浴衣下随着他的呼吸缓缓起伏,他仍是那般渴求的神情,一只手慢慢从下探入你的衣襟,另一只手从裙底往上,或重或轻地抚摸你柔软细腻的肌肤,使得你的双眼也染上一层湿漉漉的瑰丽色彩。富江漫不经心地抬眼却不想望见你这般惹人怜爱占有的软弱模样,怔愣过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危险的情欲,抽回手蛇一般缠在你身上,把你紧紧抓捕在怀里,深深浅浅地亲吻着你,恶劣地享受地听着你唇舌中溢出的细碎喘息,纯黑色的眼眸里闪过愈来愈兴奋的光。 打断这旖旎情景的是天空中一声炸雷。你猛然惊醒,面对这般情形丢下一句衣服还没收便仓皇出逃。只留下富江含着兴味的笑,细细体味着指尖你肌肤留下的温度。 这次,你身上终于全是他一个人的气息了。 05 在班上,你曾被孤立。 成绩优秀,不善交际,宁愿死宅而拒绝任何社团邀请,没有特别爱好所以无法融入年轻少男少女圈子的你,实际上就是班级的另类。 当班上第二名第叁名同学的家境都不太好,而表面上家境不错的你每次都独占着那笔即便明明十分微薄的奖学金时,意味着他们对你的无视正逐渐发展成冷暴力。 正值高中的学生们并不愚蠢,对于极受老师们喜爱的你,物理上的校园暴力只会毁了他们自己的风评。于是被无声的拒绝成为了你在学校生活的常态,背后的窃窃私语和路过的女生有意无意碰倒你的水杯笔盒都成了每天要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又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名啊” “据说她爸爸是社长诶……妈妈好像是翻译官……这种家境她怎么还一副穷酸样,真烦她老抢走你的奖学金……明明你家里才是真正需要的人吧……” “嘻嘻嘻,说不定她是借了什么裸贷不敢跟家里说哦……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不良在校门堵她……我肯定他们看上她的脸了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好像那次她还被带走了吧?好像还是凇尾学长救了她……不过在那之前不知道她到底被几个不良轮了呢……对了之前有人偷偷跟踪过她哦,说是一个人住在之前发生过命案的地方……” “好烦啊,为什么不是死的她啊哈哈哈哈” 无意识地捏紧了笔,你垂下了眼眸。 凇尾,不良。 你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两个词。 是啊,怎么能忘记呢。 那一天是个阴暗的雨天。 因为值日导致你稍晚才离开,望着外面淅沥沥的雨你站在教学楼门口发着呆。 “学妹?” 温柔磁性的男声从你身后响起,转头见到的是一张风靡学校的俊美脸庞。 “……前辈?” 你不明白,二年级的凇尾柊吾,这个全校女生疯迷的完美存在,为什么突然在这里故作熟稔地向完全陌生你打招呼。 “让我猜猜……学妹一定是忘记带伞了,对不对?” 那张过分俊秀的脸庞上微弯的月牙般的狐狸眼只是一瞬间便勾的你一愣,然而马上你的内心里却本能的对这种行为生出一丝奇怪的违和感,警惕了起来。 你没有说话,只是抿着樱色的唇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唔……学妹真是冷漠呢。” 他似乎并没有看出你的疏离感,仍就那样自说自话地微笑着,用一种令你不寒而栗的兴味目光打量着你。 你跟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更别说交集了。完全陌生的人在如何极力表达善意,也会让人觉得不适。 “学妹这样的漂亮姑娘可不能淋雨感冒了哟?” 凇尾柊吾修长的手指绕过你头顶轻轻撑开他手中的伞,以一种近乎拥抱的方式把你拢在伞下。你甚至能听见他淡淡的呼吸声,和过分温暖的男性温度。 惊吓之余你有些恼怒,不客气地推开他,举起制服包顶在头上便冲入雨帘中,徒留身后微愣的青年。 他仍旧是那般温柔的笑,绅士而优雅地举起伞,紧盯着你跑开的方向。 “那么……兔子按照规定的时间去了。” 06 被不良拦住的时候,你并没有奢求过被救助。 在这样一个治安力量不足的小镇,人们对恶势力惧怕的程度显然更大。尽管为了躲避他们我已经尽力往人多的地方跑,可领头的板寸头死拽着你的那般蛮力显然不是我可以抵抗的。 目睹着你被带走的所谓同学,余光中都低下了头匆匆走过,你甚至无法确认她们面部的阴影下是否悄悄翘起了嘴角,带着对你一贯不加掩饰的恶意。 无所谓的吧? 恐惧慢慢掐住你的喉管,一点一点往脊背上攀沿。看上去像是不良们老大的板寸头不怀好意地将你堵在昏暗的小巷里,几双丑陋的男人的手急不可耐地往你身上刻意地摸索,最后将你以屈辱的姿势扣在墙边。 “真可怜。” 板寸头满意地笑着靠近你,抓着你长发让你不得不抬头看他。他游离在你柔软的肌肤上不加掩饰的恶俗目光,让你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镇上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精细的姑娘啊。” 板寸头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你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浓烈的劣质酒精的味道。 那双粗砾的手直接掐着你雪白的大腿往里滑去,眼泪已经模糊了你的视线。你听见自己在苦苦地语无伦次地哀求着,但回应你的是被你细细哭声取悦的其他几个不良不安分的手。 不良们虽然本质上还是和你同龄的少年,但混迹在小镇底层灰色地带的他们早已通晓人事,懂得怎样能让一个纯良的女孩子崩溃。 当板寸头扯开你的领口如饥似渴地亲上你纤细的脖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你疯狂地挣扎着,用头去撞他。然而这般拼命得到的回应就是板寸头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你扇在了地上。 冰凉的雨水缓缓刺痛着你发红的脸颊,嗡嗡的耳鸣声使得你恍如在噩梦中沉浸一样。泥地里肮脏的泥水提醒着你现在有多么不堪。抬起头,不良们愤怒的发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你,板寸头将你轻松地提起来,冷笑着掏出一包药粉,扳开你的嘴洒了你满嘴半脸。你奋力挣扎着想要吐出来,但在他想向你挥出第二个巴掌前,刚才那道冒犯过你的声音叹息着再次在你耳边响起。 “学妹,看来方才就应该跟我走的啊。” 猛的转头,在小巷出口,凇尾柊吾修竹般优雅地撑着黑伞站在那里,看不清面庞。 “我录视频报警了哦?” 凇尾柊吾冷静地把手机举起,不良们对视一眼,却并没有挪步。情形僵直着,直到板寸头眯着眼睛盯了凇尾柊吾好一会儿,开口骂了几句,转头跑开。见头儿这般动作,不良们方不甘心的散开了。 “学妹,还好吗?” 他走过来,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微笑着欣赏你这般狼狈的模样。 你垂着头,意识仍然在巨大的恐惧中迷失,你没能看见他盯着你头顶发旋展露出的那抹诡异微笑。 他将你抱起,去了他的家。 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家里会有为女性准备的衣物,此时陷入痛苦的你也没能注意到这条凇尾柊吾给你换洗的裙子有多么离奇地与你合身。 你蜷缩在了沙发上,企图能找到些安全感。然而刚才不良强行洒入你口中的药似乎在此时起了作用,你只觉得浑身发烫,身体深处升腾着隐秘的欲望。 此时凇尾柊吾打开家庭药箱坐在了你身旁。他温柔地抬起你的下颔为你上药,轻柔的动作如鹅绒轻轻扫过你泛红的脸颊,惹的本来便不能接受这般刺激的你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你不知道此时的你有多么诱人。 这条白裙完美地勾勒出少女的曲线,盈盈一握的腰肢蜷缩着歪在凇尾柊吾怀里,他望着你美丽的脸庞,泫然欲泣的痛苦表情,以及你刚洗过澡,那一缕粘在你湿润白皙脖颈上的黑色如瀑长发,透着的隐秘的欲望和勾引,如同最致命的毒药。 药性开始发作,你在肮脏地渴求着男性的抚慰,意识以及不那么清醒,以至于你完全错过了凇尾柊吾的叹息。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擅自对她用了药呢……” 你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温柔拥抱着你的男人没有更近一步地亲近你渴求碰触的肌肤。伴随着你低低的祈求的吟哦,你攀上了他修长的脖颈,抬着头,雾蒙蒙的双眼控诉地畏惧地委屈地望着他。 不知是哪种情绪取悦了他,凇尾柊吾毫不客气地扣住你的腰肢,吻上了你的双唇。 在一室的旖旎情欲里,凇尾柊吾在你耳边喃喃细语。 “果然……我的小姑娘,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回忆戛然而止,在那个阴雨的夜里,凇尾柊吾和不良这两个词语,成为了你永远的深夜梦魇。 少女人生的绝望,来自于那场被预谋的驯养。 07 早上起床的时候,你的头有些难受。 或许是昨日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使得你又一次被惊吓到,又或许单纯是换季天气变化的不适,你最终还是没能抵过感冒带来的头昏脑胀,向学校请了假留在家里。 “没有早餐?” 不知怎么养成那被宠坏的性格的富江,并没有关心你为什么没有去上学,而是没心没肺地质问你今天的早餐在哪里。你微微皱眉,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并没什么心情理他,但好歹还是从沙发上起了身,准备给他和自己至少削个苹果填填肚子。 细密的疼痛从你指尖迟钝地传来,你涣散的思绪聚拢,怔怔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从伤口中释放出来,汇聚,然后滴落,然后汇聚。 一个带着少年体温的怀抱落在你身上,富江从后亲昵地抱住你,头枕在你的颈窝中,温热的呼吸带出的气体让你有些发痒。 “富江……” 在头脑的不适和指尖的疼痛中,你没什么力气地开口驱赶他,落在他耳里却是你难得的宛如撒娇的娇嗔,带着你纯真的气息柔软地吐露出他邪恶的名字。富江听着你这样呼唤他的名字,只觉得尾椎骨往上传来颤栗的快感,他垂下因为兴奋而变得愈发诡谲的黑眸,捉住你受伤的手,伸出了猫儿般粉嫩的舌头。 富江在舔舐你的指尖。 即使看不到他此时的情形,你也能混混沌沌地感受到他那玫瑰花般透露着芬芳的唇舌含住你流血的指尖或重或轻地舔咬,带着不可言说的欲念和视若珍宝的小心。 突然,富江顿住了。 被他从后紧紧桎梏着,你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如果看见了,你大概会陷入极端的恐惧,寻找一切方式从他身边逃离。 富江感受着你甜美的血液在口中慢慢绽放,晕染到口腔中每一个角落,带着他意外收获的一样东西。 记忆。 富江从你的血液中,窥伺到了你的,那段,记忆。 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富江如同一个美丽而恐怖的假人,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僵直带着死气。 你本能分辨出一丝不对劲,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抬头去看他。 富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如既往地优雅微笑着垂头看你,只有他眼角那颗泪痣,诡异地染成了恶鬼般的猩红。 “生病了哦?” 他难得地向你表现出关心,富江轻轻将你抱起,将你放到了卧室床上。你正想起来,却被他有些强硬地按了下去。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富江垂下头,撒娇般贴上你的脸蹭了蹭,而后起身帮你拉上了卧室的窗帘。 在骤然暗下的房间中,你有一瞬瞥到富江闪着诡异暗光的瞳孔,不安感在胸中翻涌,但太过虚弱的你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富江……” 你有些担心的呢喃着他的名字,富江定定地站在房间的阴影里,你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好好睡一觉吧……错过的课堂笔记……我帮你记上。” 他慢慢、慢慢勾起一个诡美的笑容。 他关上了门。 08 班上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那是一个美丽到能牵起所有人内心黑暗欲念的女孩。 在她被殷勤的班主任引着踏入班级的那一瞬间,这个黑洞般的女孩袭走了全部的视线。那张有魔力的漂亮脸庞,那双深渊般翻涌着不定情绪的眼睛,以及那颗不含杂质宛如黑曜石的黑色泪痣,竟使得全班男女生都只呆呆看着她,忘却呼吸。 她抬腿走上讲台,水蓝色百褶制服裙随着她秀气的步子聚散开合,滑出她那双骨肉均匀的修长双腿,以及那肆无忌惮暴露在阳光下的白皙无暇肌肤,惹的人心深处开始萌发出想在她身上施虐宠爱的性欲。 她眉目间含着一汪似要洒出来的抑郁情意,抿着有些过于嫣红的唇微笑着,转身捻起短短的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写下了她的名字。 川上 富江。 这短短的一个名字,在一瞬间便烙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被他们的心音痴痴念诵一遍又一遍,带着毛骨悚然的黑暗和诱惑。 富江甚至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来介绍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转来这所学校,只是那样假人般诡异的微笑着。但所有人都不需要她那样做了……在她面前,一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事情,都被推到思绪后头,剩下的只有对她美丽的贪婪觊觎。 “富江……” 少男少女们,内心深处全部都在渴求着她的抚慰。 富江保持的面部微笑连一分肌肉的颤动都没有,她就那样如同沾着恐怖死气的美丽人偶一般,迈着猫儿般的步伐安静地走向了教室后唯一的空位。 空位显然是有主人的,但它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来上学。 富江慢慢落座,整个班级的视线诡异地紧紧跟着她。富江却只是拢了拢耳后一缕不听话的长发,命令般地漫不经心道: “上课啊。” 一瞬间,所有诡异窥探的视线全部扭往前方的黑板,痴痴望着富江的班主任听到她的话并没有觉得任何无礼,而是改为用更隐秘的兴奋的视线盯着富江,机械般地蠕动着嘴唇贸然讲起了课。 富江并没有听课。 她如同在自己的地盘一般,把这个位置主人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甚至非常失礼地拆开了座位主人藏在抽屉深处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翻看。而后是每一册书本,再到课桌的所有夹层,到笔盒的每一个角落。 而后她任性地把一些嗤之以鼻的信扔在了地上,厌恶地扫了一眼这间教室。 下课铃响,班上的同学以一种诡异的规格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富江的身边,渴求而贪婪地望着她。有几个男孩见到她丢在地上的信,似乎是觉得这样可以讨她开心,便捡起它们撕成碎片,然后重重踩了上去,碾磨几脚,而后侧着因为兴奋略微充血的眼,期待着富江的夸奖。 富江却突然敛了笑,面无表情如看死人一般看的男孩们脊背发凉。 “这个位子是什么人在坐?” 富江眯起狭长妖媚的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眸里的神色。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女孩,她迷离地望着富江,讨好地微笑着: “富江……这个位子上之前坐的是一个婊。子——”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富江却给了她结结实实一个耳光。富江看上去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刚刚那一下的力气却把这个女孩直接抡到了地上! 富江咧开一个诡异到极致的微笑,那双黑的纯粹的眸子里闪过兴奋的光。 她举起了手里方才从座位主人笔盒里拿来的美工刀,一步,一步,恶魔般无声地走到了被打倒地上后神情由恍惚的不敢置信到深刻怨毒嫉妒的女孩身旁,缓缓蹲下,抬起了她的脸。 即使女孩眼里疯狂地闪着怨恨,但怨恨里参杂上了对富江现下触碰她的狂喜和独占欲。 “是——么———?” 富江用她一贯的恶劣的声调拉长了吐出这两个字,而后毫不留情地抓住女孩的脸狠狠划了下去。 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响起,企图讨好富江的男孩们便已经冒着兴奋的汗珠死死捂住了女孩的嘴和手脚,迷醉地看着富江一刀一刀切入女孩的肌肤,舔着玫瑰色泽的唇甜甜地笑着。 所有人都沉迷在这一瞬间血和暴力的狂欢里,没有人注意到富江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明是男性的声音。 09 门被一只漂亮的手拉开,富江走了出去,没有回头看教室里人间炼狱般的血腥场景。他不过是稍加挑拨,那群少男少女就为了谁能得到富江的青睐而开始自相残杀,猩红的鲜血使得此时的富江愈加兴奋。 他深深地呼吸着透过门传出的血液与人类恶念交错的气息,肌肤泛上一层激动的粉色,他在人类的哀嚎与嫉妒的怒吼中,在血肉横飞的暴力中,深深取悦。被你压抑了许久的恶欲在一处释放更使得他达到了销魂蚀骨的高潮,富江微微夹曲着腿间欲望,指尖垂下碰触到制服裙柔软的布料,意识到此刻他正穿着你贴身的每一件衣物,富江极度兴奋地舔了舔自己那水润的下唇。 还想要更多……想要你。 富江微眯着眼,满脑子都是你曾在他怀里低低喘息的样子,他忍耐着脑内喷薄而出的欲望,有些痉挛的手用力压在窗台上,慢慢站起了身子。 平复着自己渴求着你的身体,富江狭长漂亮的眼多了一份娇媚和慵懒,他伸手温柔地抚平裙上的褶皱,如同在抚摸你柔软的肌肤。 真好啊……全身上下都在被你的气息包容着…… 富江纤长的小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而疯狂的笑容,眼角那颗黑色的泪痣愈发深沉暗浓。 下一个是……… 富江低低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肆无忌惮地走在课间人来人往的教学楼里。他如同一块磁铁,死死吸引住了所有路过的人的目光,然后他们如印随一般,情不自禁地跟在富江身后,看他摇曳生姿地往前走,制服裙在那两条洁白无瑕的长腿上摇摆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弧度。 “咚、咚” 跨越了半个教学楼,在上课铃打响的那一瞬,富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最终目标。 “学长?” 富江天真而娇憨地歪着头,懵懂的脸上含着少女荡漾的春情,他曲起指骨轻叩着教室的玻璃窗,粉嫩的小口中缱绻着那个人的名字。 “凇尾学长……” 他故作委屈的声调,娇娇地呼唤着,很快教室里所有的视线都死死地黏在了富江身上。 漫不经心看过来的是凇尾柊吾,他一手撑着那张隽美的脸,侧过脸来准确地与富江对上了视线。 凇尾柊吾的反应很奇怪。 富江觉察到他眼里快速闪过的惊讶,也没有放过随即展现出的了然。 了然?了然?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么? 富江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凇尾柊吾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他有点恶心。 凇尾柊吾眯着眼睛,看着富江却是露出来个无奈的笑,他举手不知道跟呆滞着站在讲台的老师说了什么,整个班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变成了怨毒与嫉妒。 富江看见凇尾柊吾仍旧是那样虚伪地笑着,拉开门走了出来,而后如同哄女朋友一般揽过富江的肩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出了教学楼。 “终于出现了啊……” 富江没有想到,凇尾柊吾转过身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富江并不是多么擅长思考的人,凇尾柊吾这般话语显然是没有被他魅惑,而且对方那种仿佛都在他掌控中的态度愈发惹火了他。 “你到底是谁?” 富江见他并没有被自己的特质所影响,原本脑海中演绎的各种如何杀死他的计划也只好宣告破产。 “我?”凇尾柊吾靠近富江,指尖轻轻落在比他稍矮一头的富江脸颊上,缓缓摩挲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没有直接回答富江这个问题,在富江粗鲁厌恶地拂开他的手后才用那种情人间的语气微笑着开口: “想给那个小姑娘报仇,嗯?” 富江被他恶心的不行,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嘴,但是莫名束缚住他脚步的是一种不可逾越的警惕感,面前这个无害的青年显然不是他表面上那么简单。 更何况,为什么他不会受自己影响?又为什么会得知自己和你的联系? “胆子可真大呀。” 凇尾柊吾又用那种令富江作呕的亲昵语气说话:“这次善后工作可不好做呢………川上、富江。” 富江瞳孔猛缩。 凇尾柊吾念出的,是他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他的名字。 10 扶着额头,你慢慢从床上坐起。 感冒带来的头疼似乎已经渐渐消散,只余下一些丝丝缕缕的隐隐胀痛。张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自己的房间,你好不容易聚起因为过久的睡眠而涣散的神思,揉了揉饿的不像话的肚子,从床上爬了下来。 推开门,家里却格外的安静,抬眼望去四周也空落落的,仿佛时间回到了与富江相遇前,透着一股子清冷寂静的孤独意味。 富江好像并不在家? 意识到这一点的你骤然变了脸色,富江的体质一旦出门会引起什么后果你再清楚不过,而且联想到你昏睡过去前富江莫名其妙“记笔记”的话语,你彻底的慌了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富江似乎得知了你身上的一些秘密——他去学校为你复仇了。 你颤抖着手扶着门框努力让自己站稳,好半天才想起看了眼手机,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你不敢想象现在外面的处境,这么长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富江把整个小镇搅得天翻地覆了! 抓起外套披上,不顾自己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睡裙,你迅速换好鞋子拉开门冲了出去。 屋外正是阴天,黑沉沉的阴郁云层压的你的心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抬眼望去街道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脸色也有些苍白和恐惧。 一定发生了什么………在学校……… 会失去富江的不安与对同窗同学可能失去生命的恐惧交错在你踉跄奔跑的杂乱脚步中,你有些惊恐地发现你的心里的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偏向了富江,人伦道德似乎已经逐渐被黑暗腐蚀了。 “如果是那群渣滓的话,死掉也没关系吧?” 恶魔般的低语若有若无夹杂在风中抚摸过你的耳尖,你能想象到如果富江此刻在你面前,他一定会咬着你的耳朵,得意又恶劣地引诱着,要将你化为他的眷属,全身心都属于他的一部分。 很快,你就喘着气站在了学校马路边。 你没能靠近。 汹涌的人潮堵在学校并不大的校门外,男女老少嚎哭声、咒骂声、叹息声此起彼伏交错膨胀,扎入你耳中,你听见救护车鸣笛、警察在吆喝,黄色警戒线内是空寂无声的学校。 “你……你没事吗?” 有些沙哑的男性嗓音从你身后响起,你转过头发现那正是之前搬去你小区的隔壁班长山崎和也。 “山崎君……?” 你有些急迫地走了上去,有些惶恐地问道: “山崎君,学校怎么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还有警察?救护车运的是什么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崎和也的脸上满是疲惫,他有些无精打采的抬了抬眼皮,哽咽着回答道: “你先别激动………昨天学校里有人发了疯,追着人砍,杀了很多老师和学生……很多人困在里面不敢出来,直到保安远远看到走廊上淌下来的血迹才察觉异常……警方现在说是你们班上一个女孩心理出了问题杀的人……” 你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大了嘴,怎么可能会是警方分析的这样?!学校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富江人又到底在哪??? “对了……有个眼底下有个泪痣的男生要我带话,要是看见了你就要你去找他——嗯——你还好吗?” 山崎和也有些担忧地望着一旁扶着抽痛的额角的你。 泪痣? 你心里立马浮现出富江的脸,不顾此刻的头昏脑胀,立马向山崎点了点头。 “那这边………” 山崎和也自告奋勇地走在前面带路,你只是跟着他走,脑中思绪混乱,企图理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样情况。 “到了。” 很快山崎和也就停下脚步,你眯着眼睛抬头,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不正是……当时那群不良堵住你的那条小巷吗?! 后脑勺传来一瞬剧痛,来不及发出质问,你的眼前一片模糊。 是啊……那个最不合理的地方……既然学校发生了那种事情,所有人被困在里面,山崎和也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又是怎么……精准地“偶遇”出现在这里的你呢……? 11 铃木生物株式会社 父亲公司,科技发展的顶点,涉足禁域 人类愿力 制造福愿 与巫女结合,诞生孩子 巫女不具备能力,父亲爱上巫女,女儿,后悔,项目搁置 淞尾父亲主办人被撤职,认为理论上可以完成,颓废,酗酒 淞尾继承父愿,让母亲得知父亲真相,离婚 刻意接近你,挑拨你和同学的关系,在你的课桌里放钉子,得到你的血,指使混混对你玷污,试图取得你的信任,没想到你的愤怒怨恨直接催生了富江雏形,淞尾大喜,通过对你的不断施压成功制造富江。 富江利用美貌魅惑实验人员出逃。遵循天性本能往你靠近。 富江是从你的恶愿中诞生的邪恶体 和也是淞尾觉察你的异常后派来接近你监视富江的 富江失控,和也将你带回实验室用作威胁(你死富江死) 淞尾试图继续……逃出实验室,杀死淞尾 “如果生在这样的世界,那还不如毁灭的好。” 再次苏醒,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一间过于没有生活气息的简洁房间,除了身下这张床,四周竟然什么家具也没有,只在房间角落里摞着一箱箱未拆封的纸箱,看上去却像是个仓储间。 你走下床尝试推开门,却以失败告终。脑后颈余留的淡淡疼痛告诉你距离被打晕带走并没有过多长时间。你不明白山崎和也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把你绑架,和富江又有什么关系。你隔了一会儿再次拍了拍门,却仍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和那堆未被启用的纸箱一样,被人遗忘在了这里。 这么想着,你靠近了那摞纸箱,入目的封口是熟悉的绿色横条包装——你认得的,包括上面印刷的生产公司名字,再到那独特的绿花印章,你都认识。 ——“铃木生物株式会社” 你父亲的公司。 提到父亲时,留给你最深的印象就是许多个半梦半醒的深夜,他下班回来后粗粝的大掌温柔地摸摸你的头。他缺席了很多个你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也不允许你和母亲靠近他正在经手的工作,除了知道他爱你,其他关于他的一切的你甚至一无所知。 这也是你的父母离婚的原因。 相聚时少,离别时多,当初炽热的爱情早已被消磨殆尽,就在去年母亲终于忍无可忍,向父亲提出了离婚。 离婚时,母亲坚持要走了你的抚养权,而父亲居然没有任何争取,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于是你开始怀疑你唯一知道的东西,父亲……真的爱你吗? 母亲的身体不好,自从和父亲离婚后更是愈发严重。她曾是老家世代相传的神社的巫女,外公得知她身体状况后便执意将她接了回去,只留下你一个人留在曾经一家叁口居住的屋子,在这灰暗的世界里苟且偷生。那些厌恶你的同学其实并没有说错,那笔奖学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证明你还存在的东西,一份能让母亲快乐的心意,一条能在手机短信里打断父亲不停给你转账的信息。 “我心爱的睡美人醒来了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开启的门外,站着含笑望着你的凇尾柊吾。 你的思绪被骤然打断,转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个与往常学校那个“淞尾学长”截然不同的凇尾柊吾。他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往日懒散垂下的短发也被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耳后,露出那张一贯俊美的脸庞。只有那双似笑非笑的有情无情的眼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你讨厌。 你皱着眉头并不想与他虚与委蛇,有些尖锐地转身向他发问: “富江在哪?你和山崎和也到底是什么人?” 凇尾柊吾微微笑着,并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而是绅士地侧过身,向门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防备与恐惧,最终你还是鼓起勇气紧盯着他慢慢走出了门。 这里似乎是一个实验室。 望着面前洁白透顶的过道,以及走廊尽头透明的大型封闭式培养皿,你似乎明白了凇尾柊吾的目的。 “你们要对富江做什么?!” 你恼怒地抓着凇尾柊吾的领结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在这个角度下你眼里的厌恶与愤怒全被他一览无余。 凇尾柊吾看了你半晌,低低地笑了,他反手轻松地把你甩开,抚平衣领上的皱褶,而后抓着你的肩强硬地把你推着向前走,微勾着一侧唇,露出一个与他素来截然相反的邪气的笑。 “看看四周……看看你愚蠢的父亲擅自丢掉的‘神明的礼物’………” 他迫使你往前走,那些培养皿里漂浮在不明液体中的东西逐渐显露在你面前—— 胚胎。 黑色的、不祥的、畸形的,胚胎。 如黑雾般附着在这些勉强能看出人类胚胎模样生物身上的奇怪东西随着液体流动缓缓聚散,这些胚胎丑陋的皮肤上粗黑的血管恶心地随着他们风中残烛的心脏搏动而缓缓颤动,他们中有的正在慢慢消散肢解,有的正在贪婪畸形地生长。 这是什么???这些……这些东西……难道?? “你们……你们抓来富江……是要拿他研究这些……?”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你软着身子声线有些颤抖。凇尾柊吾顺势搂在你腰间将你稳住,闻言愉快地笑了: “怎么会呢?我们可不是特地抓他来研究的……天真的小姑娘……” 他温热的唇轻轻贴在你的耳朵上,吐露出了真相: “这里可是……富江的诞生地呀……” 12 科学的顶点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你的父亲在与一个信奉不知名宗教的友人的偶然谈话中,却得到了某种灵感,那是一个让自负的他认为可以触碰到科学顶点的天才想法,于是他与他最得力的助手组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反道德实验项目,铃木公司几乎所有的顶尖的科学家都全力投入到了对它的研究中,废寝忘食地推进着项目的进展。 那个项目,名为【礼物】。 利用某种宗教仪式提取人类强烈的愿力,灌注在人造的胚胎中,制造出力量能超越人类极限且具有健康生命系统的“神明的礼物”,再将其基因片段解析,运作到人类身上,就是这个实验的全部内容。 按照你父亲的设想,由于提取愿力的不同,他们可以制造出不同的“新人类”。提取对美的渴望,制造出的礼物将能拥有完美的身体,提取对力量的渴望,礼物会展现出强于人类数倍的力量……这些设想都在父亲那天才的大脑帮助下一个个实现,但当时横贯在他们面前的唯一一个难题就是,普通人给予的愿力并不足够启动一个完整的健康的生命体。 那些不完整的、不能被称之为“人类”的失败品,就是你在实验室见到的那些丑陋的畸形生物。他们拥有部分力量,但很快身体就随着愿力的挥发而崩溃腐烂。 在其中一个科学家的提议下,他们最终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最关键的钥匙——一个可以提供足够让“礼物”启动的愿力的人类。 什么人类具有最强的愿力? 在研究过许多个样本后,你父亲他们发现,世代供奉神明的家族,往往拥有着远胜于人的愿力。 但你的父亲并不是反人类的存在,他不想非法囚禁某个人,他们之前阶段得到的愿力大多来自不明真相的志愿者和他们本人。只是好巧不巧在父亲回老家看望父母的时候认识了你的母亲,又好巧不巧母亲正是满足这些条件的巫女,更好巧不巧的是从小生活在小镇中未曾出过远门的母亲,一见面便对高雅冷漠的父亲芳心暗许。 面对着含羞带怯表白的懵懂巫女,父亲没有犹豫,不带丝毫感情地向她点了点头。 于是这一段双方有意促成的婚姻很快结成,父亲利用枕边人的身份取得了母亲的血液与细胞样本,并成功诱导母亲无意间完成了愿力的供给。在科学家们小心翼翼将这份浓郁的愿力植入胚胎,万分期待下,胚胎开始进行了分裂,科学家们欢呼着,看着胚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生长——然而实验即将成功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在胚胎开始发育出成形的手足时,它的身体突然崩溃了。不到一息时间,它便和那些失败品一样缓慢腐败,紊乱的愿力很快便消散在了营养液中。 还是不够。 所有人的眼里都显露出濒临绝望的失望。 或许一开始这个想法就是错的……人类的愿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一个新的个体…… 在看不到希望的处境下,本就只有十几个人的项目组开始慢慢分裂,大部分科学家都不想再浪费时间,主动退出了实验,重新回到铃木公司原本带领的项目中。而另一部分,仍不愿抛弃这个临门一脚的项目,苦苦支撑着继续着实验,企图找出能代替愿力的东西。 在这个关头,父亲的助手,也是为这个项目付出了最多心血的人,向父亲提出了请求。 在他们之前的实验过程中,负面情绪的愿力更容易取得,而且要比正面情绪的愿力更加强大,带着暴虐的凝力,也许足以支撑起新的胚胎体。 父亲拒绝了。 从始至终,他便不同意刻意制造和收集人类的负面愿力,尤其是在一次愿力爆走事件中,采集愿力的古老宗教仪式被仇恨的愿力破坏,提供愿力的志愿者和目标胚胎五脏六腑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公司动用关系砸了许多钱才赌住已经瘫痪的志愿者的家属的嘴。 更何况,要提取足够的负面愿力,意味着他要用伤害自己妻子的方式获取愿力——愈是妻子精神上伤的凶狠,愿力才会越强。 与妻子携手走了这么多年,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小女儿,父亲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实验草率答应母亲在一起的男人了。 父亲驳回了助手的请求,解散了项目组,于是【礼物】项目被永远地画上了休止符。 但是助手并没有善罢甘休。 【礼物】是他呕心沥血追逐的梦,即使资料已经被父亲全部摧毁,但他凭借着自己的头脑硬生生还原出了一个简陋的【礼物】实验。失去众多同伴的帮助,被视若兄长的你的父亲警告,因为心不在焉被公司开除——助手疯魔了般每日都沉浸在实验里,直到一年后的某一日,他带着癫狂的表情猝死在工作台上。 但【礼物】计划,并没有结束。 助手的儿子,带着和父亲一样的聪慧、一样的兴致,把【礼物】项目继续了下去。他在父亲实验成果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制造出了能够检测愿力并跳过那套繁杂的宗教仪式进行采集的珍贵机器,抱着好奇他使用了助手偷偷从公司带出来的你母亲的血液样本,监测到其中含量高的惊人的愿力。 助手的儿子想要还原那次实验,但与之不同的是,他想要取得的是助手设想的负面的愿力,于是他经过乔装打扮,冒充某个知情人,带着搜集来的证据找到了母亲,告知了她父亲与她结婚的真正原因,并半真半假地让母亲信服了即使过去多年,父亲也没有对她回心转意。而父亲正为了当年项目的收尾工作持续地忙碌着,这落在母亲眼里却正是他的确不爱她的证据。父亲得知母亲要离婚时出奇地冷静,他查过了当年参与项目的所有人,最终抓住了助手儿子的狐狸尾巴。 父亲深知助手儿子的目的,为了保护妻子他选择了暂时隐瞒实验的真相,愤怒的母亲直接离婚回了老家,父亲只是安排好了人保护母亲,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寻找助手儿子的踪迹。 但父亲忘记了一件事。 他的女儿,也继承了母亲的血统。 没有人知道助手的儿子是怎么找到你的。他声东击西地将父亲的注意引向母亲,他却早就用检测愿力的仪器发现了你血脉中蕴含的更胜于母亲的愿力。他伪装成你的学长,利用你的父母离婚带给你的怨恨,挑拨同学们对你的看法、散布对一个少女来说过于致命的谣言、找来混混让你处于崩溃的绝望处境,然后挺身而出拯救你,让你能心肝情愿地为他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一套计划非常完美,但唯一的意料之外就是你拥有的愿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在混混们纠缠不清的时候,情绪累积到顶点的你崩溃之下,直接启动了藏身在不远处的助手儿子的仪器。狂喜之下他冲出来打断了本应继续的施暴——他急切地需要你的血和细胞。 于是他把你带回了家。 在你不自知的虚弱美丽的诱惑下,在自己达成父亲夙愿的兴奋下,在击败你那骄傲自负的父亲尊严的自满下,助手的儿子,不,是凇尾柊吾,带着难以满足的占有欲,彻彻底底将你化为了他所有的东西,除了你仍旧苟延残喘的心,你的一切似乎全都已经被他掠夺而去。 那个雨天,在喘息声平复后,等你昏睡过去不省人事,凇尾柊吾轻轻亲吻着你的嘴唇,极度兴奋地看向桌上为你清理伤口收集到的血液和细胞组织—— 马上,就能得到那份逾年的【礼物】了。 13 凇尾柊吾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不允许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态出现。为了防止胚胎被单方面提供了强大愿力的你所控制,凇尾柊吾用自己的血给胚胎上了一层“保险丝”,确保胚胎同样受制于他。 完成这些后,凇尾柊吾指挥着受雇的实验员们开启实验,自己则走入旁边的监测室,通过监视器查看着那边的情况并核对着监测到的胚胎生命体征数据。 当胚胎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发育出人类婴儿的形状,在透明的培养罐内缓缓睁开那双浓黑邪恶的双眼时,凇尾柊吾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在他隔着屏幕与婴儿视线接触到那一霎那,他的视线在瞬间仿佛被黑洞吸入,被迫凝视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静止深渊。凇尾柊吾生理上感到了一阵恶心,恐惧感沿着喉咙深处破碎的惊叫缓缓侵蚀着他的神经。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凇尾柊吾脑中对实验成果的一切设想在此刻全部都被推翻了,他指尖微微颤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婴儿——不,它此刻已经发育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儿童——实验体那双透着死气的眼睛一眨不眨诡异凝视着他,凇尾柊吾感觉它眼角那颗细闪的泪痣犹如它的第叁只眼睛,带着无边的恶意无差别地揣摩着在场的所有人。 紧接着那几个直面它的实验员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出现癫痫反应,倒在地上触电般抽搐着,凇尾柊吾压着心中的恐惧,无比庆幸他混入了自己的血液,使得自己不被实验体精神污染。这种情况持续了不过五六秒他们又纷纷红着眼从地上爬起,抓起手边能及的硬物冲上去疯狂地砸着困住那东西的培养皿,脸上急迫愤怒的狰狞神色让凇尾柊吾意识到试验体最终还是失控了,但他不敢靠近,因为就在他往前踏出第一步企图阻止时,所有人都若有所觉猛的统一转头,锁紧了监控器。凇尾柊吾敢肯定,只要他再敢妄动一下,那些手上已经砸出鲜血也毫不知觉的实验员会一拥而进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时间仿佛在实验体死寂的目光中飞速流失,随着一声清晰的炸响,已经发育成十多岁孩童的实验体从一地的碎片中怪物一般缓缓爬出,他等了好一会直到他适应外面的重力,才在实验员们众星捧月般的帮助下成功站起。 自始至终,他那双漆黑的诡异的眼眸都死死地盯在监视器,没有任何偏离。它赤裸着身躯,抬头露出那张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秾丽的脸,对着监视器慢慢地、慢慢地笑了。 这是一个带着极致恶意的笑,那张脸却也因为这个表情被骤然注入了活色生香的灵动生命力。他艳丽的唇角微微勾起,诡异死寂的黑瞳蒙上一层惹人怜爱的水光,长长的睫毛微合,眼尾的沟痕伸展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弧度,遮出一方神秘莫测的阴影,堪堪含住那颗娇小玲珑的泪痣。 实验体非常从容地顺利逃走了。 但它刚出生不久,并不知道如何遮掩自己的痕迹。在它肆无忌惮地辗转在数个城镇时,凇尾柊吾一直死死跟着它,收集着所有与它有关的数据。它却敏感又聪慧,很快凇尾柊吾就失去了他的踪迹。但凇尾柊吾并不着急——他知道实验体的目的是哪里。 早在【礼物】项目当年的研究中,他们就发现胚胎对提供相应愿力的人类有着着魔的亲近感,即使分隔在不同的地方,胚胎也会下意识贴着玻璃壁靠近临近那个人类的位置。在之前对实验体路线的研究里,凇尾柊吾发现它除了最开始好奇的停留乱逛,后续都以最近的路线往你居住的小镇靠近。在这期间它不断学习着人类的语言、生活方式,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的名字——“川上富江”。 凇尾柊吾满怀期待地回到了你居住的小镇,为了不引起富江的警惕甚至收卖了那个叫山崎和也的男孩,派他跟踪你回家连续好几天不眠不休地监视,最终确定富江确实来到了你的家里。 但出乎凇尾柊吾意料的是,在他布置好完备的抓捕任务前,富江居然自己找上了门来。 尽管富江并没能认出当初躲在监视器后的就是他,但在他说出富江名字时富江已经明白了一切。已经研究透彻富江弱点的凇尾柊吾此时早已不再惧怕他,他知道富江的体能并不比成年男性强壮多少,不过是一个强力的电击器凇尾柊吾便成功捕获了富江。 带着愉悦微笑,凇尾柊吾向你道出了这一切的真相。他等这一天太久了……没有人见证他的天才,没有人知道他的成就,他需要观众,需要关注,需要夸赞。而你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你颤抖着手,眼里泛出几欲绝望的痛苦。这个真相如此残酷,掠夺走你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你面前,你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杀了他! 凇尾柊吾捂着脸仍毫不在意地保持着好心情。他走到一旁的控制台上微动手指,于是空旷的实验室中央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柱状罐子,罐子里有个人,海藻般的黑色发丝恣意飘动在无声流动的蓝色营养液里,远远望去如同一朵黑色的盛开的花。 罐子里是蜷缩着的富江。 你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脆弱的富江。 那张一贯带着傲慢与恶劣的得意神色的美丽脸庞此刻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死气寂静,具有诡异魅力的引诱的眼也紧紧关闭,而他长长的睫羽垂下的阴影则掩盖住了那颗已经失去光泽的泪痣。这具富江引以为傲的完美身躯上此刻插满了可怕的透明细管,往他身体里输送着未知的东西,使得他原本白皙无暇的皮肤上浮现出狰狞丑陋的、与你刚才看见的那些失败品皮肤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血管。 你只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看着这样的无助的富江,你只觉心中抽丝般地细密地疼,眼前几欲眩晕。 富江……富江…… 你无意识地贴上了柱面,隔着并不透音的玻璃悲伤地一声又一声泣血般呼唤着他的名字。 富江没有回应。 14 你被囚禁了。 呆呆地望着房间里过亮的惨白灯光打在那扇狭窄的气压门上,过往的痛苦回忆叫嚣着在你眼前隐隐要打开头脑中名为理智的阀门,不同人类的正在尖叫的嘴唇开始在你怔愣的脑海里狂笑着开合,脑海中穿插着莫名的一个女人熟悉的歌谣声。你的视线带着浓郁的不安的划痕闪落,门缝在光影的狭隙里透着诡谲的黑色,映在你眼里仿佛是一具正在开始糜烂发臭的尸体,让你渐渐觉察出舌尖逐渐清晰的、那恶心又上瘾的苦味。 你清晰地听到凇尾柊吾刷卡验证身份成功的滴滴声。下一秒,那张明明生的俊致却让你胃酸泛滥的脸庞带着他仿佛万事尽在掌控中的胜利者的笑容出现在被打开的门栏,如同一团恶心的腐殖质出现在怪物淌着涎水大张的肮脏大口中。 “亲爱的小公主……我需要一点点你的血液。” 他继续维持着那样的笑容,愉悦地低低哼着一篇含含糊糊的和歌,向你举起了尚未开封的注射器,一步一步轻快地向你走来。 “……” 你想开口说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奇异恶心感让你感觉昨日被迫吞服的营养膏消化物已经堵在了嗓子眼,舌尖毒物般的苦味菌丝般迅速蔓延在整个舌苔。仅仅是看见凇尾柊吾,你就已经产生了生理上的排斥反应。 曾经的的痛苦,圆满的家庭、珍视的贞洁、得之不易的友情、被承诺的陪伴……以及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份秾丽,那个独属你的富江——全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化为乌有!!化为乌有!!!凇尾柊吾!!!!!!!!! 你的太阳穴因为你的暴怒开始突突地跳,仿佛有人抽走了你颅内的空气使你感觉颅腔开始被压迫窒息,眼球都似乎要被迟钝的疼痛撑的爆开,你抓着鬓边长发痛苦地扭在地上尖声嘶吼着,凇尾柊吾看见你这般模样,眼里却慢慢晕染出兴奋的光芒! “就是这样!好姑娘……就是这样!!!恨我吧!用你的力量!!!撕扯我到粉身碎骨……用你那肮脏又黑暗的仇恨念头!!!!” 他望着你近乎疯狂的神态神经质地煽动着鼻翼激动地深深呼吸着,因为那病态的执念被满足的喜悦让他急切地拆开针管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他的指尖用力地泛白,几乎是以撕扯的方式从薄膜中夺出了那支细小的注射器。 他猛地扑到了你身上,用那双有力修长的腿稳稳地固定住你的双腿,一手以惊人的力气控制住你疯狂抗拒的双手,反压在你头上,你反抗不成,整个身子随着他粗暴的动作往后倒去,后脑勺接触到冰冷地面的瞬间,你发出痛苦的呻吟。 凇尾柊吾显然因为对你施暴的行为而被取悦,他勾着唇慢慢弯下身子,挑逗般沿着你细弱的颈线往下,或轻或重地隔着你薄薄的裙子咬到你胸前柔软。洁白的布料上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你艰难地试图曲起腿,失败之余却敏感地体会到了腿间凇尾柊吾昂扬的兴奋。 凇尾柊吾含情望着你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污染了般,诡异的纯黑色从瞳孔中央迅速蔓延到整个眼瞳,映着他苍白的眼白,仿佛是一只从恶狱爬出来的恶魔,完全不再是一个人类。你震惊得瞳孔骤缩,一个猜想缓缓付出了水面—— “你——你在你自己身体上种植了那东西?!” 结论已经不需要回答,凇尾柊吾大笑着垂下头试图亲吻你的双唇,你厌恶地迅速别开脸。他并没有生气,反而顺势在你脖颈间细密凶狠地吻着,双齿开合,直到你柔软的肌肤渗透出殷红的血珠。感受到他快到极点的兴奋快感和疯狂,你眼前有些眩晕,恶心感逐渐加重,下一秒你可能就要吐出来了。 “哔——” 机械的电子音打断了凇尾柊吾在你身上近乎凌虐的索求,他漆黑的瞳孔中已经看不出人类的特征,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警示音骤然停止。 “啊……富江可真不是个乖孩子。”凇尾柊吾又露出了那副可恶的微笑表情,他眼中漆黑迅速退去,恢复成了那个阳光外向又温柔多情的俊美学长。这一次他双腿那物事虽仍旧顶着你腿间单薄的裙面没有消退的迹象,手上却将那一直举着的针管落在了你腕上,缓缓推进。 你奋力挣扎着,但凇尾柊吾根本就不为所动,他垂着头,含着笑,温柔又爱怜地望着你,仿佛正在包容自己娇纵任性的女友胡闹,你却只能感受到腕间逐渐深入的刺痛,以及被你血液逐渐填满的在你恍惚视野中水蛭般扭动着身子的针管。 思绪开始陷入无尽的涣散。你的眼前如蒙了白纱一般,看什么都开始失去真切。 凇尾柊吾放开了你,凇尾柊吾站起了身,凇尾柊吾离开了房间。 ——凇尾柊吾落下了一滴血。 你脱力地躺在地上,对着炫目的灯光缓缓举起左手,仔细辨认着这诡异地从凇尾柊吾身上隐秘转移的东西。 手背上,是一滴违背物理规律的,并不滴落的,鲜红得诡艳的血液。 正如血液的主人一般。 15 凇尾柊吾并不知道,他的身上藏匿了一滴富江的血液。 尽管富江往往懒得动脑思考,但在当时在被迫离开教学楼和凇尾柊吾见面的时候,他难得展现出了一丝谨慎。富江作为一种神秘的黑暗造物,即使是一滴血液也蕴含着他所有的记忆、力量和再生的能力。往常富江十分厌恶这种制造出另一个共享美貌的“富江”,但不想此时却成为了你和他破局的关键。 殷红的血液慢慢攀附在你的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殖。你强压下心里那丝诡异的恐惧感,害怕再过一会儿血液面积的扩大引起凇尾柊吾的注意。你弓起腰扶着床缓缓坐起,微微颤抖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床沿内侧,那滴逐渐浓稠的鲜血十分懂事地顺着你的动作藏入床板底部,不一会儿,便分出蛛网般的血丝牢牢固定住了自己。 你终于松开了一直紧咬的唇。在你精神快要崩溃的瞬间,这滴带有富江气息的血液及时唤回了你的理智。强迫自己将绝望情绪暂时关闭,你微微抬着眼扫视了整个房间。 只能说凇尾柊吾非常谨慎,以至于他根本没在房间里留下任何具备危险性的尖锐物品。以你和正在增殖的富江的力量,可能根本来不及偷袭凇尾柊吾,就要被反制在此。想到被封存在培养皿中情况糟糕的富江,内心的焦虑感让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你对这个分裂出来的富江,感情很复杂。 尽管富江看起来在分裂的那一刻就笃定要另一个自己抛弃被囚禁的本体带你逃离这里,但即使这两个富江外貌没有任何区别,但你的认知中,那个被关在培养皿里的富江好像才是你的富江……你甚至不知道新诞生的富江还会不会那么在意你。 然而你的担忧似乎是多虑,当你深夜辗转难眠,床单上骤然绽放开荼靡血迹,紧接着从那一滩血中伸出一只腕骨纤瘦,指尖秀美的手掌,牢牢禁锢住你的小臂。再然后是一整条手臂,然后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在你的身后迅速扩大的血迹里迅速浮起了整半个富江的身体。 它似乎还没能完成这半边身体的增殖,那只纯黑的眼球周围尚未长出眼眶的皮肤,骷髅苍白的头骨整个暴露在应急灯微弱的荧光里,富江鼻翼微动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你能看见那蠕动的丑陋的红肉肌群随着富江的表情小幅度收舒。它生长完全的只有那张艳红的恶毒双唇,水润芬芳,娇娇地微张着呼出腐朽黑暗的温热气息,然后捉着你的手,引诱般一点点吞吐着你纤细的指尖,在白皙敏感的指缝间挑逗着舔舐,留下暧昧的浅浅水痕。你有些痒,又觉察身体深处对这常人认知里丑陋恶心模样的富江升腾起了不可言说的隐秘渴望。 富江如樱桃细枝的美丽唇角微微勾起得逞的笑。下一秒它全部的身体都化成了来时的血水,缓缓浸润到床单之下,直到消失不见任何踪影。 你望着身侧恢复洁白的床单,发起了呆。 16 你和这个富江正在密谋逃离。 富江的血液从身体上分离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独立意识。你面前的这个富江在潜伏于凇尾柊吾身上的时候早已摸清了实验室的构造与可能的逃跑路线,但是你们的计划刚布置到一半却陷入了僵持。 富江坚持带你直接离开,而你坚持要救下本体的富江。 “为什么要救他呢?” 面前的富江显然非常不满,他嘟起妖红的唇,身子紧紧地贴合着你的身体。 为了不太明显,在监控的死角里,富江和你一起躲在被子中,紧贴着墙面侧躺着。他调皮地用腿将你双腿分开,顶入自己的腿在你的膝盖。你们呼吸交缠,富江身上甜美的气息几乎要你沉溺其中。 “……那是和我相处了这么久的富江。” 你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回答面前的富江了,他就如同胡掰蛮搅的小孩,任性地说着不要。 “有我了还不够么?我明明也是那个富江呀……” 富江猛的凑近,红唇暧昧地贴着你的唇角,温热的舌尖若有若无地扫过你的肌肤,带来战栗的酥麻。他光裸的身子离你更近了点,将你几乎是抵在了墙上,那只早有预谋夹入你腿间的腿膝盖慢慢向上,然后停留在了一个引人遐思的情色位置。似有似无地碰触着你腿尽的柔软。 “你……” 你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富江伸出食指,柔软的指腹堵在你唇上。眼尾那颗诡魅的泪痣如一尾游鱼,似动非动地勾引着你的视线。一双妖异的瞳漆黑如墨,晦如雾夜,带着些微的笑意与恰到好处的情欲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你。 富江指尖从你唇上缓缓下移,轻轻划过你的下颔,勾起了你的下巴。 富江抬起头,你第一次看到他用一种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望着你,死黑的眼里带着疯狂涌动的独占欲。 他眨了眨眼睛,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娇弱的艳丽少年,他抬着你的下巴,低头亲了亲,而后玫瑰色的唇舌中露出白骨般的牙齿,不轻不重地猫儿般咬着你的下巴尖,另一只手抚摸着你脆弱细腻的脖颈,慢慢滑向锁骨,轻轻摩挲着。 “不要再从这张可爱的嘴里吐露让我伤心的话语了。” 富江戏剧般露出恳求的伤心欲绝的神色,收回手扶在你腰间,娇娇地埋头在你的颈窝,呼吸的热气拂过你敏感的颈间肌肤,带起颤栗的鸡皮疙瘩。 似乎是撒娇一般,富江亲了亲你颈间柔嫩的肌肤,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诡异笑容。 你的呼吸乱了。 你试图逃脱富江的桎梏,却没想他的力气比你大,看似柔弱无骨的他反而收紧了手上力道,把你圈的更紧了。 你们俩处于一个极其糟糕的姿势,猎人已经收紧了包围圈,猎物逃无可逃。 “乖。”富江却没有再进一步,他维持着这这个姿势,指尖在你腰间轻轻弹钢琴般敲动着。 “我呀,恨不得马上去杀了那个富江呢……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还被你如此放在心上……嗯?” 富江偏偏头看你: “想都不要想哦?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啊,顺便记得提醒我毁掉这儿——我可一点都不想那个男人又过来破坏我们的生活喔。” 你微微抿唇,并不想答应富江。 富江的本体,你一定要救。 微垂下眼睑,你眼里闪动着坚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