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总说不爱我》


 【00】

    廖咏凝今年二十五岁，有个大一岁但相同学年级的男朋友叫庄钧宸。
    认识了约十年。
    交往了一年半。
    追求了八年半。
    这样计算应当是十年没错，因为廖咏凝对刚同班的同桌是一见钟情，然后开始暗搓搓的暗恋再告白暗恋再告白暗恋再……
    是的，庄钧宸不好追的啊。
    庄钧宸不好追，不是因为想当他女朋友的号码牌多，他长相不帅也不丑，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室一处，相较于班草的张狂，他确实不大起眼。
    不起眼，但不至于让人忽视。
    庄钧宸自有他的气场，气质清冷，还有点禁慾的味道，用廖咏凝的话来说：他是高山的花，又清凉又香！
    廖咏凝朋友们听此评价，不约而同地给了文字难以陈述的表情，反正不是正面的意思。
    庄钧宸不好追的原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无法理解爱。」

 【01】-【05】

    【01】
    二十五岁的廖咏凝，已经追到男朋友的廖咏凝，不大记得自己告白几次，不过凡是第一次总是印象特别深刻的，第一次告白然后第一次被拒绝，这对十五岁的小女生的心理打击不是普通的大，她还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对话呢！
    「我我我我喜欢你！钧宸！」
    「我跟你不熟，请叫我庄同学。」
    「……庄同学。」她抽抽鼻子，改口称呼。
    「嗯。」庄钧宸頷首，「廖同学，我没有跟女性交往的打算。」
    她怔愣一会，晴天霹靂，颤着唇瓣：「我没、没有打算要变、变性……」
    他眉头微抽，抿了抿唇，将视线重新摆回手中书本：「那就等你变性后再来。」
    廖咏凝很长时间都在苦恼，恋情还有可能性，但变性的要求实在无法接受，又因为要给他保密性向，所以独自愁得白了好几根白发，直到发了高烧，朋友审问多时，终于撬开她的嘴，得知缘由后，没忍住拍了她高烧的脑袋瓜子。
    「他是在拒绝你而已。」
    那朋友叫章善琴，是最早得知廖咏凝喜欢庄钧宸的女孩子，也是最早得知廖咏凝摘到高岭之花的女人。
    廖咏凝晚了两个月才知道自己被拒绝，哭了好几天，每到学校看到同桌就眼眶泛红，为怕班上同学侦探般的双眼看清真相，特别机智地说谎：「我家的宠物过世……呜呜呜呜！」
    青春期男女热爱情爱八卦，在这个合情合理的谎言下，庄钧宸终于能继续过着低调生活，而不是在聚光灯下成为拒绝女孩子又无动于衷的冷血男儿。
    廖咏凝哭了几天就懒得哭了，同桌仍旧看他的书、写他的作业、上他的课。
    只是心有不甘，就问了庄钧宸：「我一直哭，你怎么都没半点反应啊？」
    他视线没离开过手中的小说，道：「节哀。」
    「……」
    廖咏凝听了这话忍住发硬的拳头，但心里特别鬱闷，安份了几天。
    可她还是喜欢这朵高山的花啊。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你啊？」
    廖咏凝将疑问直接丢给了庄钧宸，特别没脑袋掉智商缺情商的一句问话，后来廖咏凝都希望这段记忆能在地核里融得残渣也不留。
    庄钧宸没有感觉这是失礼的话，仍是给了她回应：「不知道，我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他的名台词就是这么诞生的。
    现今也在使用中喔。
    【02】
    「你喜欢我的原因是什么？」庄钧宸反问了这个向他告白的女孩。
    「我、我……」
    廖咏凝脸红通通热辣辣，用手扇着脸颊散热，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讲出不一样的字，庄钧宸倒是冷冷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说完话。
    她扇风的手慢慢停下来，有点心虚地说：「一、一见钟情……」
    他摸摸脸，困惑不已。
    她痛心不已，急忙对心上人说：
    「别啊──你帅的超帅的！」
    「不要妄自菲薄！」
    「我最喜欢你的脸了！」
    「我爱美人！」
    回过神来，只见她的心上人朝着一旁叹了口气。
    进一步发现身处教室，许多视线凝在他们身上。
    十年前的男朋友因此有了美人宸的绰号，至今仍偶尔会被拿出来引用。
    【03】
    基本上，廖咏凝喜欢庄钧宸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是班级定义。
    要怪只怪这两个人在教室探讨「你为什么喜欢我」这种议题。
    这事儿没有被同学们瞎起鬨，大家只是用姨妈姨父般的关爱眼神罢了，特别常给廖咏凝无声的鼓励：甘巴得，美人近在旁侧。
    昭然若揭的暗恋。
    当事人知道了，其它人知道了，只差全世界不知道而已了。
    纵然事情搬到抬面上，庄钧宸仍继续过着他的低调人生。
    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写功课、上课，当一个好学生。
    「他怎么看着像不知道你喜欢他？」章善琴特别纳闷。
    「他知道的……吧……」廖咏凝讲完也觉得不确定，扯了扯庄钧宸的衣服：「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
    「知道。」他瞅眼拉住上手臂的那隻手，「不要摸到我腋下，是敏感带。」
    「……」
    「……」
    章善琴和廖咏凝不知作何感想。
    然后有个手贱的，脑子一抽就把手伸到敏感带去了。
    庄钧宸身体僵直，扯住咸猪手，嘴里唸着般若心经，双颊发红，额间发汗，交握的手心都可以拧出几滴水来了。
    好半晌，庄钧宸才松开她的手，继续看他的书。
    「……他怎了？」章善琴见证这么一场奇怪的仪式。
    「不知道，中邪自救？」廖咏凝也不清楚，将手帕递给满身汗的庄钧宸。
    庄钧宸立时掩住腋下。
    后来，庄钧宸揭露那是无法操控的肉体躁动。
    【04】
    其实，庄钧宸成绩没有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好，即便他随时拿着书、上课做笔记、作业准时交、考试前会复习，这些乖学生的事都做了，然而他的成绩只维持班级中上游的程度。
    这个恋爱脑的廖咏凝反倒名次在班级前五名，还因为庄钧宸老爱看书自己也不能输的原因，上次段考奔去全校前十名。
    成绩结果出来，庄钧宸纳闷不解：「你为何没有满脑子想着我？」
    「……」廖咏凝被撩得耳根子一红。
    「看来『喜欢』是无关人生的事，认知无误。」庄钧宸拿红笔订正考卷。
    「是有关人生的大事啊！」廖咏凝急忙纠正他的认知。
    庄钧宸红笔在考卷写了写，侧首投以怀疑的眼神：「或许是你不够喜欢我。」
    「哪有！我够！」
    「那为什么你的成绩没有下降？这证明你没有成天想着我。」
    廖咏凝一噎，憋着气回嘴：「数学证明题写不出来，爱情证明题倒证得哇哇叫……」
    「……」
    「住手吧，你们。」章善琴代表全班同学发言。
    【05】
    「老实讲，你们真的没在一起吗？」身为最接近八卦中心圈的章善琴被烦得受不了，只好替眾人解惑。
    廖咏凝绞着手指，吱吱唔唔的摇头。
    「没有。」庄钧宸简洁有力的否定。
    「……」廖咏凝瞇起眼看向心上人，「你再这样不给我面子，我下次不教你功课了。」
    「……」庄钧宸握着的笔桿微微一盪，深呼吸几口气，回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廖咏凝气得鼓起腮帮子。
    「呃？什么意思？」章善琴不懂这个哑谜。
    「他说饱富情感的我面对他时，要克制住自己淫秽的心！情感缺乏的他在面对我时，要坚持信念不动摇，然后面对我想要对他干什么事时，不能轻易屈服！」廖咏凝觉得自己的真心被如此这般误解，委屈得要死。
    「是这样子？」章善琴偏头问当事人。
    「……？」庄钧宸摇摇头，「针对廖同学用课业协助这件事威胁我有感而发，如此而已。」
    「……」廖咏凝藉着假哭，双手掩面屏蔽所有视线。
    「感情使人戏多，不是好的。」庄钧宸又给爱的定义增添一笔纪录。
    「不是啊啊啊……！」
    「快住手……」
    「你已经够难追了，不要无故增加挑战难度……！」
    廖咏凝双手在空中挥舞，想把他脑里这笔黑得发亮的记载给划掉。

 【06】-【10】

    【06】
    章善琴和廖咏凝是邻居，打自能爬能滚时就玩在一块了，儿时玩伴从来就是凭直觉做事，所以廖咏凝说自己一见钟情，章善琴是没有怀疑的。
    自古以来一见钟情都是有点原因，统计上最多的原因就是顏质，然而闪亮亮的班草没能入好友的眼，反倒对难以接近的孤僻男生一见钟情。
    这点是许多人掛心且待解决的悬疑点。
    当然，班草也是其中一个。
    「我不帅吗？」班草找上章善琴，委委屈屈的模样。
    章善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好友恋情的对外諮询窗口，现在还有人怀疑自己的顏质跑过来问她，她实在忍不住开喷：「再帅，缺智商也没用。」
    「……」成绩掉车尾的班草无言以对。
    不过，他将话语转个角度听，一展笑顏：「所以你认为我是帅的。」
    「这有什么好否定的？你当然帅啊。」章善琴莫名不解。
    好半晌，班草回过神，章善琴早就离开教室去自然科教室待机，他从椅子蹦起来，惹来各方视线。
    「居然撩了就跑！站住！」班草气呼呼地指着门口。
    「我大班草怎了？」
    「他说谁撩他？」
    「谁……？」
    教室里的视线随着班草的手指方向望去，笔直笔直地指着门口那人。
    「……？」庄钧宸不明所以，但也不甚在意，抱着课本和铅笔盒去自然科教室。
    大家心里好乱，这什么恋爱食物链啊？
    【07】
    廖咏凝在高中时期确实视班草为情敌，尤其想到庄钧宸第一次拒绝她的话，拒绝归拒绝，但谁也不知道真实度，所以得知班草被庄钧宸撩得春心萌动时，开战的号角也正式敲响，她成天紧张兮兮的。
    情敌甚至一反常态，脱离花花草草的人群，来到庄钧宸的座位前方跟他攀谈，不时露出娇滴滴的表情，让廖咏凝快把手帕给咬破了。
    期间，庄钧宸眼皮不抬地回应班草的话，安定如往日。
    「小妖精，至少我是能让庄同学看我的人，你还早呢小妖精……」
    廖咏凝左右一句小妖精的酸得不行，章善琴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把廖咏凝和班草的视线引来，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呃，对不起，我错了。」章善琴举手投降。
    「早道歉不就没事了吗。」班草哼了一声，哼得特别得意妄形。
    「……？」章善琴特别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不起班草。
    「钧宸，下午体育课跟我一起组队吧？」班草心情大好，回头继续跟庄钧宸聊天。
    「小妖精，你跟他不熟，请叫他庄同学。」廖咏凝警铃大响。
    「没错，请按照廖同学的话更正。」庄钧宸拔下眼镜，揉揉酸疼的眼睛，「体育课我要去保健室睡觉，无法跟小妖……潘同学组队。」
    「听到了没，小妖精！」廖咏凝哼声，哼得力道与愉悦度跟刚才的班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刚才是不是有谁差点叫错名儿了？章善琴盯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孤僻男同学。
    班草眼睛又瞪大了，难以置信地控诉：「你还想撩庄同学！？」
    「你不要胡说八道！」身为章善琴十五快六年的好友廖咏凝特别肯定地驳斥不实控告，「我们善善是看脸撩男人的！」
    「……」章善琴一脸我的好友无药可救。
    「……」庄钧宸无动于衷。
    「……我就知道！」班草捂着脸，耳根子泛红，发出类似痛心般的声音。
    廖咏凝膝盖微屈，犹豫只有土下座够不够用。
    【08】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见钟情。」庄钧宸双手抱胸，盯着单膝下跪道歉的女孩，纳闷不解。
    「我再拿荆条来吧！」廖咏凝欲哭无泪，平举双手摆出任你打骂的姿势。
    「负荆请罪也无法替我解开疑惑。」
    「呜呜呜呜……」
    「比起道歉，你倒是好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一见钟情。」庄钧宸一派认真探讨学术的脸。
    「就是喜欢你啊……」廖咏凝扭扭捏捏地转着眼珠，告白总是让女孩子羞赧不已的。
    庄钧宸不满意回答，眉头微沉：「恕我讲话难听，你连肤浅的女人都称不上，没有理由的追求，只差一点就称为禽兽。」
    廖咏凝气得鼻孔喷气：「那比起现在禽兽不如，我寧愿现在就当禽兽！」
    庄钧宸未来的女朋友因此冠上「廖禽兽ing」的绰号了。
    【09】
    这两个人又不顾环境闹这齣，不明真相的人都在感慨廖咏凝连单膝求婚都用上了，依然被庄钧宸冷酷拒绝，可悲的还被心上人认为是禽兽。
    「……」始终旁观的章善琴和班草不知怎么干涉现场。
    最后，章善琴决定先改善一下画面观感。
    「跪着很难看，你们不能好好坐着吗？」她由衷建议。
    庄钧宸觉得有理，伸手将廖咏凝拉起。
    廖咏凝盯着交握的双手，脸蛋发红，由衷向好友道谢。
    「那不是牵手，你清醒点。」章善琴一句话要拍醒她的恋爱滤镜。
    「之前挠他嘎吱窝时也有握手啊！」廖咏凝提出证据。
    「那个也不是牵手，呃……但确实无法解释……」
    「是吧！」
    「手怎么了？」
    庄钧宸不解这有什么好争论，握着廖咏凝的手来来回回地看，搓揉审视到在场的人都一阵莫名羞赧。
    半晌，他才松手，并给了些回馈：「有点粗糙，建议做家务时要戴手套，平时抹点护手霜。」
    「……」
    「……」
    「……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廖咏凝捂着脸，开着漫天小花。
    马的智障。章善琴和班草就想送给他们这句话。
    【10】
    健康教育课程终于到了让青春期少男少女最尷尬的单元，培养健全的性观念不容忽视，老师准备了保险套、假的性器便于讲解如何使用保险套。
    班上男女尷尬得听讲，撑过一堂课，大家脱水般的走出教室，老半天不愿意跟异性接触。
    上述只是多数人的反应，仍有些异类还在进行学术交流。
    好比说这位女同学冯央洁，揽着廖咏凝的手发着抱怨：「应该是为了教学才做成大尺寸的，这点不真实我就不挑剔了，但从软到硬的过程都好好模拟出来啊，不然以后保险套买错尺寸怎么办？」
    廖咏凝身为多数人反应之一，尷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买错就再出去重买。」在廖咏凝反手边的庄钧宸给了解答。
    「情到深处能再穿上裤子出去买吗？对吧，廖禽兽！」冯央洁扬扬下巴。
    「我、我哪知道……」廖咏凝羞得想当墙壁，还在心上人面前谈论性话题要羞死她吗？
    「那庄钧宸你自己说，可以吗？」冯央洁恨铁不成钢，只好直接转向主帅。
    「没有经验，不知道。」庄钧宸面无表情。
    「……」
    虽然这年纪没经验很正常，虽然是没错……
    「那就靠你了啊廖禽兽。」冯央洁乾巴巴的笑。
    「……喔！」廖咏凝听话却没入心，下意识就举手高呼：「就交给我吧！」
    「廖同学，请自重。」庄钧宸不大自在地挪远了些。
    「……」

 【11】-【15】

    photoby十夜（plurk:@yoka_821027）
    【11】
    问题：△abc中，叙述并正弦定理。
    解答：bcxsina=caxsinb=abxsinc=gt;a/sina=b/sinb=c/sinc
    批改：有点不完整，略扣两分。
    「……」
    庄钧宸沉眉盯着廖咏凝的数学卷子，这到底是哪里导出来的公式？怎么会只有稍微不完整的评价？
    「我不懂你在写什么。」他直接请写卷子的同学解惑。
    「就是三角形面积的公式导出来的啊。」廖咏凝搔搔脸颊，「我还想问老师为什么说我写不完整呢。」
    「请好好描述你的证明思路。」
    「好吧，我试试看……」廖咏凝不大有自信地收回考卷，提笔补充证明，然后再交给庄钧宸检视。
    △abc面积公式=1/2bc
    bcxsina=caxsinb=abxsinc=gt;a/sina=b/sinb=c/sinc
    「就像你看见我，然后说喜欢我，过程却无法让人理解。」庄钧宸不禁叹气。
    「……」
    「我还是问老师吧。」他走去讲台加入老师解惑排队人潮。
    「……」
    为了找到教会同桌的正确方法，廖咏凝的成绩又进步了。
    【12】
    同桌不是一直是同桌，期间自然有不少次差点分隔两地，然而那个抽座位的纸条总会被姨妈姨父们给换成同桌，导师觉得廖咏凝为爱情成长的姿势值得赞赏，对早恋黏呼呼的行为也就睁隻眼闭隻眼了。
    所以，基本上高中三年，廖咏凝和庄钧宸都是同桌关係。
    因为廖咏凝这个昭然若揭的暗恋，他们两个在高中期间，桃花枝都没有开花。
    年纪小的时候觉得心虚、怕被讨厌，现在的廖咏凝只想给当时的自己给个讚。
    当时，廖咏凝觉得自己是个机智的心机婊，但又感到惶惶然，问章善琴相关意见。
    「心机婊，不要在段考前干扰我学习，想害我掉名次吗心机婊。」好友章是这么说的。
    「……」
    廖咏凝哭丧着脸安份等到段考结束，但在生章善琴的气不想问她，想了想，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直接去问庄钧宸了。
    「别问我，我不懂。」
    庄钧宸答得特别冷淡，清冷气质结了薄霜。
    廖咏凝落寞地回座位，不小心碰掉他的东西，一张期末成绩单被她踩在脚下，她急得捡起来用手袖擦来擦去。
    过程中，不小心看了一下。
    哎唷，物理要补考。
    「我教你物理吧。」她将成绩单还回去。
    他接回烫手之物，瞅她一眼，「你知道就算你教我，我也不会因此喜欢你吧？」
    这话戳心肝肺，她鬱闷又生气，哼了声：「知道又怎样！」
    「所以你不是心机婊，是个好人。」
    「……」
    好喔，不是心机婊，还收了张好人卡呢。
    【13】
    升高三前，面临大考地狱前，有个叫做毕业旅行的东西。
    三天两夜的旅程，难得能跟好友同学一同出游，学生们多半是兴奋的，除了旅游的兴奋，还有希望在旅行发展交往关係。
    同学们直接了当地在出发时给廖咏凝爱的鼓励，希望她能在毕旅中拿下美人心。
    廖咏凝害羞地表示会加油的。
    「他们真的会有进展吗……？」
    章善琴因为要让廖咏凝『加油』，在游览车上不是跟她邻坐。她观察斜后方开着小花的好友以及闭眼睡觉的庄钧宸，深深怀疑心意相通的可能性。
    「你、你坐好！开车站着很危险！」邻座的班草脸颊泛红，双手握着两边手把。
    「喔。」章善琴从善如流，惯性使然地覆上手把，结果握到班草的手，随即松开并道了声歉，「抱歉。」
    「你又故意撩我！你真是……！」班草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揪住那隻咸猪手。
    「我都说抱歉了。」
    「什……你每次撩完帅哥都要道歉吗！」班草瞇起眼睛，「你跟多少帅哥道过歉？」
    「不要随便相信廖咏凝的话好吗？」章善琴抽回被蹂躪的手，「我没撩过帅哥。」
    「别撩完不认帐！你撩过我的！」
    「啊？什么时候？」章善琴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我帅！」
    章善琴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她又不理解了，「我只是陈述事实，没在撩你，不过你也太不经撩了吧……这种话应该从小听到大的啊。」
    班草摸摸发烫的耳垂，有些尷尬：「还没有……同龄女孩子这么真诚的跟我说过……」
    「……」
    章善琴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朵小花打到脸上，然后突然感悟庄钧宸为什么想知道廖咏凝喜欢他。
    【14】
    庄钧宸在车上就是睡觉。
    庄钧宸下车就是去景点进行考察学习，校外旅行的地点多半还是一些名胜古蹟，旁边有谁其实真的没有很在意。
    廖咏凝就像女佣似的，在庄钧宸写笔记、照相时帮忙提包，用餐时间到时提醒庄钧宸一下，不过说点话还是可以的，虽然多半是在讲景点歷史。
    廖咏凝坐在凉亭看着庄钧宸顶着大太阳到处拍拍走走写写，半小时后才走回凉亭，热出一身薄汗，表情淡淡的。
    「小心中暑啊。」廖咏凝递出水瓶。
    「谢谢。」他旋开水瓶仰头喝水。
    廖咏凝盯着他喝水的模样，莫名有些羞赧，视线移到一旁花花草草。
    「你无聊吗？」庄钧宸突然打破沉默。
    廖咏凝被这么一句吓得心脏漏跳几下，胆战心惊地开口：「我、我我吗？」
    「嗯，你可以去跟其他朋友同行，我不在意有没有你。」
    「……」她低下首，心口闷得让人眼睛一酸，水豆子不受控制地滴答落下。
    他隐约听到哭鸣声，惊地全身寒毛竖起，动作生硬地从包包里拿出面纸放到她的手上，她乖乖地用面纸擦泪，但受到关注更止不住眼泪。
    他就在旁边递了一张又一张面纸。
    「不然，等会去那边老街走走？」他问道。
    「……嗯！」她吸吸哭鼻子，点头。
    「等你哭完再走，不急。」他松了口气。
    「……」
    【15】
    「我想送给你一个毕业旅行的纪念品。」廖咏凝逛着老街摊贩，高兴地挑选给旁边男孩子的礼物。
    饱受眼泪攻势惊吓的庄钧宸一时不敢直接说出不需要的话，难得地在脑中转了一圈想说的话才开口：「不用破费了，我已收到你给的纪念物。」
    「咦？没有吧？」廖咏凝讶异。
    庄钧宸又将话语在脑中转了一圈，道：「你的眼泪，我收到了。」
    廖咏凝脸蛋发红，但因为太吃惊了忍不住摆出孟克吶喊的姿势。
    「纪念只要一次就好，不要两次。」庄钧宸想了想，补充说明。
    「……」廖咏凝被撩拨得呼吸频率失控。
    「那、那那你能送我个纪念吗……？」她厚起脸皮询问。
    「不行，我哭不出来。」他对这个要求感到相当为难。
    「哪有要你哭啊！虽然也很想看看……」
    「那就好。」
    庄钧宸看到廖咏凝哭鼻子红眼睛的失落表情，寒毛又竖了起来，指着摊贩的饰品问道：「送这个给你当纪念吧。」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角还红红的。
    庄钧宸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到七八年后都还记得这一幕。

 【16】-【20】

    【16】
    廖咏凝的求学中有一段黑暗期，那就是在高三毕业后。
    她毕业了，但她没有进入大学中，而是闷在补习班里重考，因为她没能考上第一志愿c大兽医系。
    章善琴不走第三类组的路，推甄去了u大的时尚美妆设计学系；班草也没走第三类组的路，觉得自己不是唸书的料，评估自身才能后，跑去就读t大的表演艺术系；庄钧宸与班草同个学校，t大生科系，他本人只是觉得生物算是有趣就唸了。
    噢，好像没人知道廖咏凝未来想当兽医。
    是的，她想当兽医。
    重考是个苦闷活儿，即便补习班的灯光足够明亮，也照不到重考班学子们心理阴影面积，每时每分每秒呼吸的都是类似被放逐的边缘人气氛。
    廖咏凝专注力散失时，就是给章善琴发骚扰讯息。
    凝结的重考生：善善，我快枯死了！
    章鱼八手奏鸣曲：知道，不就是毕业后三个月没见到庄钧宸吗？
    凝结的重考生：我需要庄同学的鼓励！鱼没了水会死！人被杀就会死！知道就快救我！
    章鱼八手奏鸣曲：不明所以，你振作点。你可以自己跟庄钧宸传line吧……
    凝结的重考生：他从上次叫我『请认真读书』后就没有回我了……连已读都没有……
    章鱼八手奏鸣曲：……
    章鱼八手奏鸣曲：好吧……等会，我line他。
    章鱼八手奏鸣曲：他叫你认真唸书。
    凝结的重考生：不──！
    章鱼八手奏鸣曲：不然你请班草帮忙，他们同校同寝室的，面对面比较容易劝说。
    凝结的重考生：我怎能跟情敌连络！他要是骗我怎么办！
    章鱼八手奏鸣曲：蛤？你喜欢我？
    凝结的重考生：蛤？
    章鱼八手奏鸣曲：蛤？
    章鱼八手奏鸣曲：算了，我帮你跟班草讲，再让班草跟庄钧宸说。
    经过一个礼拜，廖咏凝如愿已偿地看到庄钧宸的line讯息。
    庄钧宸：请认真唸书。
    庄钧宸：既然约定好不会交女朋友，我不会食言，所以请不要一直分心吵我。
    廖咏凝无视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心花怒放了一整天。
    【17】
    据说庄钧宸所待的生科系，有同级生正在追求庄钧宸。
    这个就戳到之前高中同学兼同为生科系的八卦王任元执了，拐弯抹角地问到并成功加入廖咏凝的line帐号，就是为了将这个八卦传达给廖咏凝。
    八卦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
    不过任元执还算有点道德良心，在廖咏凝大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才告诉这位刚从地狱脱出的重考生。
    执念很重：知道吗？你老公有人在追唷唷唷唷！
    脱力凝：什么老公……不是啦gt;lt;！
    执念很重：大，能不能听重点啊。
    执念很重：就说你老公有人在追啦！
    脱力凝：别说了~gt;/////lt;~
    执念很重：……
    脱力凝：喔，谁在追啊？为什么会有人追他啊？（疑惑）（疑惑）
    执念很重：……对，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脱力凝：要是能说明白的话，我还会追不到他吗（痛心）？
    脱力凝：他就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我就说不出来！
    执念很重：……辛苦了。
    脱力凝：不会，恋爱的少女都这样。
    脱力凝：但我快迎来春天了（小花）。
    是的，廖咏凝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她考完大考，这次考试状态上佳，她觉得去c大兽医系是没太大问题的。然而考试和恋爱是两回事，在她这里却是有些关连性的。
    是的，廖咏凝和庄钧宸约定好在大考结束时见面，并且还有见面后的小礼物。
    廖咏凝想到礼物就恨不得马上衝去t大找心上人。
    然而，现在半夜十二点，廖咏凝不能这样做，翻看手机聊天室跟任元执的对话，想起毕业时跟庄钧宸的对话。
    毕业典礼那天，廖咏凝想到只有自己留在原地，甚至得不时担心庄钧宸跟路人双宿双飞，各种想法上来就哭了。
    她就拉住别着小红花准备离开校门的庄钧宸，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她就在校门口扯着大男生哭哭啼啼的，惹来各种投注视线。
    「剩我一个人啦！善善也走了你也走了！」
    「先麻烦你先跟我一起走。」庄钧宸受不了路人围观，扯着她到旁边公园待着。
    「呜哇……大家都要离开我了……」廖咏凝放声大哭了。
    「！？」庄钧宸不是第一次看到廖咏凝哭，仍是如临大敌般冒着薄汗，「你认真唸书，一年很快就过了。」
    「一年后善善仍是我好朋友，庄同学的女朋友很快就是别人了──！呜呜──」廖咏凝想到自己要面临失恋就忍不住先哭。
    「不会是别人，也不会是你。」庄钧宸拧眉纠正。
    廖咏凝愣了下，噘着嘴继续哭。
    庄钧宸有点心烦，公园里走来走去好几趟，最后对着哭哭啼啼的她给了承诺：「在你重考期间我不会交女朋友，可以不要哭了吗？」
    「也不交男朋友吗？」廖咏凝吸吸鼻子。
    「不交女朋友，也不交男朋友，包括你。」
    「……」为什么给人一颗糖还要给一把刀！
    【18】
    廖咏凝考上c大兽医系了。
    廖咏凝拍下入学通知单照片传给沉寂聊天室列表下方的庄钧宸，最后一段对话是廖咏凝在大考前一周，她忍不住发讯息过去。
    凝结的重考生：我如果考上第一志愿，你能给我个抱抱当奖励吗？
    庄钧宸：……为什么？
    凝结的重考生：o＿q不可以吗？我想要你的抱抱当奖励……
    庄钧宸：！？
    凝结的重考生：q＿q
    庄钧宸：……好。
    庄钧宸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证明都拿来了，他也就约了时间实现奖励。
    廖咏凝来到t大，一年多没见到心上人，特地让章善琴给她梳妆打扮，站在t大校门口心里噗通直跳。
    那位心上人慢吞吞地从学生宿舍出来校门口，仍是冷冷淡淡的生人勿近的感觉，没穿着睡衣睡裤，只是一脸刚睡醒的模样，眼下青黑，仍是一脸倦容。
    廖咏凝有些慌乱不知讲什么才好，「你那么累就……」
    庄钧宸微微弯身抱住廖咏凝，然后旋即松开。
    「……」猝不及防的廖咏凝忘了呼吸。
    庄钧宸以为对方嫌弃不够，復拥住她，道：「需要抱多久？」
    「一生一世……」廖咏凝脱口而出。
    「……」
    【19】
    被带到学生餐厅吃饭的廖咏凝心痒难耐，仍是开口问了：「听、听说有女生喜欢你……」
    「曾经有，但现在没有了。」庄钧宸一口承认，停下吃饭动作看向廖咏凝：「你是不相信我吗？这是人格上的污辱。」
    「没有啦，我当然相信你。」廖咏凝急忙摆手。
    廖咏凝是相信庄钧宸的。
    虽然这个相信不是什么浪漫的事。
    廖咏凝在毕业时虽然担心的哭了，不过得到承诺后，仔细想想庄钧宸就是木鱼脑袋，要他交女朋友比登天还难。
    虽然比喻中肯得自己都很痛心。
    实际上，也证明了这个理论，然后不由得更加痛心，觉得要是没能解开喜欢庄钧宸的魔咒，只怕自己是要孤苦一生了。
    相信归相信，廖咏凝还是很好奇那个传说中追求庄钧宸的女孩子的。
    「能跟我说说她吗？她跟你告白吗？也是一见钟情吗？」她有点莫名兴奋。
    「别把所有女性都想得跟你一样肤浅也不如。」庄钧宸皱眉想了下，「她喜欢我认真的性格。」
    廖咏凝眉头一抽，心想：是的，是认真没错。
    「那她怎么就不喜欢你了呀？」廖咏凝比较好奇这点。
    「她说喜欢我的人都是脑袋有洞。」庄钧宸继续开饭。
    「……」
    好喔，脑袋有洞。
    【20】
    生科馆地处莫名偏远的半山腰位置，空气清新且人烟罕至，庄钧宸为求等会上课方便，就近在生科馆附近的学生餐厅用餐，以致于饭点时间到了餐厅大半都是生科系学生。
    庄钧宸此人在生科系是有那么点小出名，原因和高中时期差不多，来自于某位女性的追求，然后引发庄钧宸性格上的奇葩点。
    只是高中是同班都知道，在大学时是整个系都知道了。
    毕竟那位女性是大三学姐，还是公认的系花。
    所以才会出名。
    系花学姐和廖咏凝见面了。
    廖咏凝不知道系花学姐是谁，被盯着看有点尷尬，因此挥挥手打招呼：「你、你好……我是庄同学的高中同学……」
    听到「庄同学」时，系花学姐旁边所有人突地齐齐掩嘴一笑。
    「你好。」系花学姐狠狠巴了旁边肩膀抖不停的男同学，走向廖咏凝旁边坐着，语重心长地说：「现在还有得治，别追他了妹妹。」
    廖咏凝才知道眼前美女是那位传说中的情敌，然后不禁疑惑地看向雷打不动的庄钧宸。
    「别看了，他说他不是注重美色的那种肤浅男性。」系花学姐拍了拍廖咏凝的肩。
    「……」廖咏凝不服了，「那我没美色有内涵的人，他怎么没注重呢！」
    「……」有美色没内涵的系花学姐。
    「恕我感受不到廖同学的内涵，你可以举例说明。」庄钧宸冷静如往常。
    「呃……脑袋聪明！」廖咏凝也就学业能实际证明了。
    「但是你脑袋有洞。」庄钧宸收拾饭碗，回想了下高中三年，有点为难又感慨地继续说：「难道你会一辈子都脑袋有洞吗？」
    「……」
    廖咏凝双手掩着红通通的脸。
    好喔，一辈子都脑袋有洞啦！

 【21】-【25】

    【21】
    高中奔向大学怀抱的学子们，多半都有一种打从心底放飞自我的衝动，准备一头栽入吃喝玩乐恋爱，这个世界再没有读书的选项。
    这是廖咏凝的想像，毕竟从高三时期所有师长都在鼓励他们「加油！你们只要考上理想的大学，就能尽情去大学里玩了！」。
    可能，有些系所是能这么做的。
    反正不包括c大兽医系就对了。
    廖咏凝自入学后没多久就不停地水深火热，期中考长达一个月，考完没多久又是期末考，比国高中还要残忍。
    连追个对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恍惚之间竟然两个月没见到心上人。
    虽然庄钧宸的攻略级别非常高，几个月时间就成功是不大可能的事，不过廖咏凝还是觉得自己太没有危机意识。
    当初约定重考一年不会交女朋友，现在时限过了，没有任何约束力的情况，自己是更加不能掉以轻心的！
    廖咏凝越想越不安，立刻开lineapp想着传什么讯息给庄钧宸。
    课堂实验同组生何缘畔看小伙伴突然分心玩手机，停下手边动作凑近，悄声道：「上课分心玩手机，教授可会扣分啊。」
    廖咏凝才想起这件事，急忙收起手机。
    「男朋友？不对啊，新生宿营时你说过没有啊。」何缘畔好奇一问。
    「不是男朋友啦……」
    「炮友？」
    「……」廖咏凝的一颗纯真小心灵还经不起这么慾念的词汇，红着耳根摇头。
    「喔，那你加油啊。」何缘畔拍拍小伙伴的肩，回去岗位继续实验。
    「……」加油什么？
    【22】
    廖咏凝想了整天到底该传什么讯息给庄钧宸，一直没找到灵感，跟小伙伴何缘畔坐在学生餐厅吃晚餐，突然想到何缘畔说的炮友加油事件。
    「阿畔，你觉得我是能从炮、炮友关係夺得心上人女朋友宝座的人吗？」廖咏凝也是突发奇想。
    「……」何缘畔上下打量她后，莞尔一笑。
    「好吧，我想也是……唉！他不重美色，我这么有内涵的人也看不上，到底该怎么追才好呢……」廖咏凝苦恼又挫败，还有点儿想哭。
    「说说看，帮你参详。」何缘畔挺好奇是什么样的人。
    听完廖咏凝描述，何缘畔给了意见：「你要不要先灌醉他然后强上？绑不住木头脑袋，那就绑住不受脑袋控制的香菇啊。」
    「……」好兇的女孩子。
    「不然只能给你小道具，让你能够追求庄钧宸一辈子的同时也不会慾求不满了。」何缘畔双手摆出二选一的手势。
    「不要啦！为什么都是这么色情的选择啦！而且我不是要追庄同学一辈子，我想追到他啊！」廖咏凝晃着脑袋甩掉一脑子黄色思想。
    「既然要追到他，那就先灌醉强上，绑住那头香菇。」
    「……」没法谈了。
    【23】
    廖咏凝的手机响了一道清亮的新讯息通知铃声。
    庄钧宸：廖同学，你性命无忧吗？
    廖咏凝惊吓得手一滑，手机摔到地上，满脸不知所措，先摸摸额头再捏捏脸拧拧蝴蝶袖，任何行为都无法让她从梦里醒来。
    「你干麻啊？」何缘畔困惑小伙伴的奇怪行为，帮她把手机捡起来。
    「帮、帮我确定是谁，说了什么话！」廖咏凝仍不敢置信。
    「庄钧宸，哎不就你想干的男人吗？」何缘畔笑了起来。
    「阿畔你真的很脏……」廖咏凝还不能习惯小伙伴的辛辣言词。
    何缘畔将手机还给她，道：「不是会传讯息吗？没你说的这么木头脑袋啊？」
    「所以我才这么惊恐……」廖咏凝心有馀悸。
    「恭喜，很快就能生小孩了呢。」
    「……」为何这女生满嘴跑火车啊？
    「来，给你分析分析，这位庄钧宸平常不怎么连系你的吧？」何缘畔将廖咏凝按到座位，来点前辈经验谈的气氛。
    「对……」廖咏凝点头。
    「平常都是你上赶着去找他吧？」
    「是啊……」
    「你最近有连络他吗？」
    「没耶……」
    「所以说呢，他应该是属于『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类型。」
    何缘畔篤定的态度让廖咏凝有些动摇，难道真是如此吗？
    【24】
    决定试试看的廖咏凝听话没回应庄钧宸，甚至被何缘畔叫去联谊，务必营造出她是一根出墙的小花儿。
    廖咏凝参加联谊也没打算让心上人知道，听何缘畔说缺人就答应了，只是到了联谊现场才知道何缘畔为什么找她。
    「……」
    「……」
    两人突地打了照面。
    ──庄钧宸就在联谊现场的餐厅打工啊。
    庄钧宸原本情绪表现就不多，现下难得多了些怒意，沉眉盯着廖咏凝，道：「既然人没事，为什么不回讯息？我还打去问你妈。」
    等等，这讯息量有点大！廖咏凝脑袋当机。
    庄钧宸盯着眼前傻不隆咚的女孩子好半晌，后者仍是一副傻样，吐出一口鬱气：「算了，没事就好。」
    「谢谢你的担心……」廖咏凝低着头，有些羞愧。
    何缘畔受不了廖姓小伙伴的呆样，走去揽住廖咏凝的肩，笑道：「小廖啊，这就是你追了数年的小男生吗？」
    「你比廖同学年纪大吗？」庄钧宸问道。
    「没有，怎……」
    「我年纪比你大，不能说是『小男生』。」
    「『很──大』的男生，可以了吧？」何缘畔笑盈盈地喷回去。
    「可以。」
    「……」火车没轨道能跑吗？不行啊！
    【25】
    廖咏凝毕竟不是认真参加联谊的，过程就有些散漫，抽到的对象也是一脸无聊，两人面对面用吸管搅饮料，成为一幅清奇联谊图。
    「这样挺无聊的，随便聊聊吧……」联谊对象曾机恆放开吸管。
    「好啊，嗯，曾同学……」
    听此称呼，曾机恆眉头一抽，插话阻止了她：「现在还有人称呼同学的吗？叫我机恆或阿恆就行，我叫你咏凝？」
    「嗯，都可以的。」廖咏凝不太在意这些。
    「嗯，咏凝，看你对联谊兴致缺缺，为什么会过来啊？顺带一提，我是被抓来凑数的。」曾机恆试着开话题让气氛轻松点。
    「嗯啊，本来是来凑数的。」廖咏凝眨眨眼，想到餐厅里某位外场员工，摇摇头笑道：「现在知道不是了。」
    「……」曾机恆脸一红，又开始用吸管搅着饮料。
    「？」廖咏凝见话题又突然断了，低头小口喝饮料。
    「咏、咏凝你……」
    「上菜。」做为外场服务生的庄钧宸将主餐端上桌。
    然后，这位服务生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这服务生怎样？曾机恆困惑不解。
    「……庄、庄同学？」廖咏凝也同样疑惑。
    庄钧宸没理他们的问话，独自又想了好半晌，朝廖咏凝道：「这样称呼太早了，亲疏有别，你要有安全意识。」
    什么称呼？刚才有不得体吗？曾机恆一头雾水。
    听懂意思的廖咏凝噘嘴：「那我还不能叫你钧宸吗？」
    「……我考虑一下。」庄钧宸又站着沉思好半晌，最后丢下一个tbc就被组长叫走了。
    ──tbc.*
    【23.5】
    庄钧宸突然想到用各种方式刷存在感的女孩子，打开lineapp一看，讯息停留在两个月多之前，这让他有些意外。
    事有反常必有因，他想，或许是有什么难题，先从人身安全确定一下。
    于是传了讯息过去：廖同学，你性命无忧吗？
    对方已读，但没有任何回应。
    这同样是反常的，他想，或许是处于无法回应的状况。
    他等了半天，廖咏凝仍然没有传来讯息。
    他觉得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心，焦虑地原地走了好几圈，最后寻了高中留下的班级通讯录，打电话到廖咏凝的家中。
    「你好，找谁？」廖母接的电话。
    「您好，我是廖同……廖咏凝的高中同学，我叫庄钧宸。」他先自我介绍。
    「庄钧……嗯？哎唷，是我们小凝的庄小宝贝啊，你好你好，她追到你了吗？」廖母笑了起来。
    庄钧宸不确定『庄小宝贝』指谁，沉默了下，决定只回答问题：「没有，他没追到我。」
    电话一端的廖母大笑出声。
    「那个。」在廖母笑了三分鐘后，庄钧宸忍不住出声打断：「我想问一下廖同……廖咏凝是否没事？」
    「被你拒绝的心吗？没事儿。」廖母又笑了起来。
    「……」好累。庄钧宸有点疲惫。
    「我是说她人在哪里？因为她没回我讯息，我有点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庄钧宸解释缘由。
    「嗯？等会啊，我问问。」廖母暂时将电话放在一边，去拿手机询问女儿。
    好半晌，廖母又回来了：「她在学校，你可以去找她。」
    庄钧宸突然有点生气。

 【26】-【30】

    【26】
    那天庄钧宸善打工结束因事返校，所以廖咏凝联谊结束时就没看见庄钧宸。
    虽然t大和c大都在同一县市，两校距离仍得花上一小时半左右，不是每天都能去晃悠一下的地方。
    廖咏凝后来想想，知道庄钧宸在校外打工，有时能去找他，如此一想心情便转好了些。
    虽然找得到时间过去晃是不大容易。
    只是，廖咏凝完全没料到心上人会跑来c大。
    下课时间，庄钧宸从教室后头出现，请门边附近的学生帮忙叫人。
    「我找廖咏凝，麻烦你叫她一下。」庄钧宸视线投向那位趴睡的女孩子。
    门边同学懒得过去，大声呼唤：「廖咏凝啊，男朋友来找你了！」
    这话是大家爱听的卦，于是来自四面八方视线投向廖咏凝和门口的庄钧宸，廖咏凝座位旁边的小伙伴何缘畔忍不住把人敲醒。
    「痛……！下课了？」廖咏凝惊醒，对现在情况充满疑惑，「怎、怎么大家都在看我？」因为她上课睡觉吗？
    「廖咏凝，男朋友来找你了。」门边同学复述一次。
    廖咏凝见到庄钧宸惊讶得不轻，张闔着嘴讲不出话，一张脸慢慢染起红来。
    「我是她一般的朋友。」庄钧宸面色淡然纠正门边同学的话。
    「……」已经习惯的廖咏凝。
    于是，除了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也跟进了这一波令人怜悯的单恋进度。
    【27】
    「你、你怎么会来啊？」
    廖咏凝站在外头，脸红通通的，面对闪亮亮一尊庄钧宸，仍如处梦境般昏头转向。
    「上次的话没说完，来找你说清楚。」庄钧宸意指之前餐厅时的对谈。
    廖咏凝当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让庄钧宸亲自跑来讲啊？
    「你可以用line讲啊？」她直接问了。
    「因为我们的关係有所变化，我需要展现诚意。」
    廖咏凝又惊又愣，什么时候他们有了关係上的变化？
    「你是我的朋友了，这是礼物。」庄钧宸从包包里拿出一盒太阳饼给她。
    「……谢谢。」廖咏凝面无表情接过太阳饼。
    「不客气，礼轻情意重。」
    「……」
    「记得回送，否则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把我当朋友。」庄钧宸提醒她。
    廖咏凝灵感浮现，又想到一个花式告白：「我送你巧克力，你能把我当女朋友吗？」
    「不能，看来也不能做朋友。」庄钧宸盯着太阳饼想收回来。
    「好啦！我送你其他的，就是朋友而已啦！」廖咏凝抱紧太阳饼。
    庄钧宸怕她还是有所误解，解释得更清楚点：「一般的朋友。」
    「好啦，一般的！」廖咏凝气闷。
    路人→同学→一般的朋友→好朋友。
    她看了看来自一般朋友的太阳饼，不知下一道目标的奖励是什么，问道：「那成为好朋友会送什么？」
    「看路上有什么店能送。」庄钧宸就是在土產店挑的礼品。
    礼轻……
    【28】
    「话和礼送到了，我就先走了，再见。」庄钧宸摆摆手，准备离开。
    廖咏凝急忙抓住位于c大的max神兽级宝可梦，道：「庄同学没事的话等会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庄钧宸一怔，回过身，「关係变了，请叫我庄钧宸。」
    ──居然还是全名的关係！
    认识四年多，廖咏凝觉得是有点讨价还价的空间，绞着手指道：「不、不能叫你钧宸吗？」
    「我想一下。」庄钧宸拧眉思考。
    「……」
    追了四年多连名字都让人无法接受，自己真的能再继续追求他吗？廖咏凝挫败得萌生退意。
    庄钧宸沉思一会也没想出结果，抬头见到廖咏凝一副灰心丧志又有点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道真是够怕了这女生。
    「你叫吧。」庄钧宸松口，眼前女孩復展露笑靨。
    「钧宸！等会一起吃晚餐！」廖咏凝迫不及待叫上了。
    「可以。」庄钧宸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允诺了。
    廖咏凝眨眨眼，兴奋又害羞，「你、你不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吗？」
    「咏凝。」
    ──碰！
    然后，庄钧宸就把一头晕去的人送去医护室了。
    廖咏凝是贫血又正逢经期才晕倒的，只是时机恰巧得眾人都惊呆了，至此之后「被男朋友喊名字就晕倒」成为人生一大笑柄。
    【29】
    虽然有人晕倒，不过送到医护室没多久就醒了，稍作休息又是一条好汉，所以晚餐仍是要吃的。
    廖咏凝还没想到晚餐地点，小伙伴何缘畔在下课后来到医护室探望，见到廖咏凝噗嗤大笑：「不知道的人真的会被你笑死耶，timing姐！」
    「别笑啦！我、我哪是那种被叫名字就高兴得晕倒的人啊！」廖咏凝又羞又恼。
    「哈哈哈哈哈──」何缘畔笑得更夸张了。
    「叫名字是不高兴吗？」庄钧宸尊重对方的想法，改口道：「廖同……」
    「不不不不我超爱！拜託请叫我名字！」廖咏凝脸一白，赶忙拉住差点倒退的关係。
    「你不会又晕倒吗？」庄钧宸不大想再扛她送医。
    「不会的！」廖咏凝拍胸脯保证。
    「是吗？」庄钧宸有所存疑，「咏凝？」
    「……」廖咏凝倒抽一口气，双手掩面。
    「听名字就高潮喔！小廖你快笑死我了啦！」何缘畔笑得要岔气。
    「什么高潮？」庄钧宸不觉得廖咏凝看起来很兴奋。
    何缘畔挑挑眉，坏笑道：「性高潮。」
    「你这么……！？」庄钧宸第一次听到这种原因的性高潮很是震惊，然后灵光一闪，某件事有了合理的解释，感慨道：「原来是因为我的声音，才喜欢我。」
    「虽然你声音满好听我也喜欢，但不是的……没有的……」廖咏凝欲哭无泪。
    「那么是不特定声音都能產生性慾吗？」庄钧宸第一次遇到，基于两人是朋友关係，好意劝道：「纵慾伤身。」
    「只、只有你的可以啦！」反正都要染污名，廖咏凝决定挑一个利益最大化的，至少能让庄钧宸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
    「那我先回避一下，你慢慢处理。」庄钧宸想到自己说了不少话，应该让对方挺难受。
    「……」
    「你别太大声，这里隔音不好。」庄钧宸难得面色微赧，说完走出医护室。
    「……」
    廖咏凝抓住旁边笑到无法出声的罪魁祸首何缘畔猛搥猛打。
    【30】
    晚餐时间，廖咏凝带着庄钧宸吃了小巷口的餐馆，吃饱后送庄钧宸去搭车，对方人生地不熟的，她故意绕远了十五分鐘的路。
    庄钧宸咬着c大学生强力推荐的鸡蛋糕，一口口慢慢吃，一路就光吃不说话。
    严格说来，从他误会廖咏凝听他的声音就高潮时就开始避免说话了。
    廖咏凝哪会不知道他的「好意」，气闷得不行。
    ──好不容易晋升成一般的朋友的。
    「那个，那个高潮是阿畔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啊。」廖咏凝得在他回去前解开误会，而他又是个只相信实例的人，想半天挤出一个，「你想想，高中三年都很正常啊！」
    庄钧宸真的认真回想高中三年的异状，「嗯，看来是玩笑，你反常的只有感情回路。」
    廖咏凝挺无力的，「你干麻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啦！」
    「为什么这么说？」庄钧宸不大懂怎么推导到这里。
    「你不觉得自己值得别人喜欢吗？」
    庄钧宸想了下，道：「值得。」
    「那你说说哪里值得。」廖咏凝递麦克风。
    「请你不要把喜欢我的理由推给我自己想。」庄钧宸严厉谴责这种偷懒行为。
    「……」
    「我就说不出来了，只知道你值得喜欢，不然怎么就喜欢四年多了呢？」
    廖咏凝望着夜空，回想过去种种，告白开始有了接触，到了今天，其实真的不是没有进展。庄钧宸是个挺冷淡且不会主动交际的人，然而现在是特地来告诉她：你是我朋友。
    她朝他笑了笑。
    「你是挺奇怪的。」他咬着鸡蛋糕，然后递了一个给她。
    「谢谢。」她接过鸡蛋糕慢慢吃。
    廖咏凝的私心结束，总算将人送到车站坐车，在庄钧宸掏悠游卡刷票时，廖咏凝好奇问他：「话说你怎么会同意让我提前喊你名字啊？」
    「反正是迟早的事。」庄钧宸刷卡进站，挥挥手，「下次见，咏凝。」
    「……」廖咏凝呆呆的摆手。
    庄钧宸转身去了月台候车。
    迟早的事──
    廖咏凝知道这是字面的意思，仍是忍不住浮想联翩的，于是返校路上嘴角扬得高高的。
    偷偷期待一下也不为过吧！

 【31】-【35】

    【31】
    章鱼八手奏鸣曲：我跟班草交往了。
    凝结于第二地狱中：请英文转繁中！我看不懂！
    章鱼八手奏鸣曲：你的好友章善琴和你的假想情敌潘柏橙?交往?了，懂没？
    凝结于第二地狱中：……
    凝结于第二地狱中：你、你是想要我恭喜你吗！
    章鱼八手奏鸣曲：你别嫉妒我脱单就好，其他不强求。
    凝结于第二地狱中：这还不强求（大怒）（怒炸）！
    章鱼八手奏鸣曲：加油（笑）（笑）。
    凝结于第二地狱中：（气成花椰菜）
    line聊天室对话让廖咏凝很是伤心。
    之前章善琴想找她喝酒聊心事，她因为连日的考试无法应邀，考完后就来关怀好友，没想到听到此般恶耗，考试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悲欢离合，眨个眼睛世界就变了。
    班草不是喜欢庄钧宸吗？
    善善又是何时被拐走的？
    廖咏凝又是何时才能拐走庄钧宸呢？
    廖咏凝心酸着把章善琴找出来喝酒，章善琴不诉苦还有廖咏凝一肚子苦水，互相吐一吐聊一聊再揍一揍脱单的女人。
    那头章善琴爽快应邀，两人学校不一样，便找了一间c大和u大折中路线上的酒店。
    他们同乡且认识多年，相见时没有久别一见的尷尬，廖咏凝一见到人就是假哭着把人推进店里，喊上几杯调酒就先请脱单恶人懺悔。
    「我以为班草喜欢钧宸，没想到是战术，心机好重啊！」廖咏凝很是羡慕嫉妒恨，暗想要偷偷找潘柏橙出来讨教几招。
    「呃，他不会是在心机重的分类群中。」章善琴觉得男朋友是傻白甜好吗？
    「真的喔……」廖咏凝很失望。
    「怎样？你是想找到问问怎么追到我吗？」章善琴看她愁眉不展的，想必是自家恋情进度零的缘故。
    廖咏凝扁扁嘴，「善善是看脸的女人！」
    章善琴摇摇酒杯，想了想，「是，我们确实从『脸』起家的。」
    ──禽兽cp是他们好吗！
    廖咏凝想到自己的绰号「廖禽兽ing」的由来，十分痛心。
    【32】
    廖咏凝想像了下好友和班草站一块的模样，画面怎么想怎么奇妙，哥哥带小妹妹似的，「班草哪天会因为诱拐未成年少女被警察质问吧？」
    「比你哪天跟庄钧宸在一起，一个月都没见到庄钧宸，还被反问：『我们有什么必要的事需要见面吗？』来得好。」章善琴额冒青筋，莞尔喷回去。
    「善善，谢谢你这么有前景的想像，感觉我很有机会──！」廖咏凝涌出些许斗志。
    「……」她到底从哪个字读出了机会？
    「人帅真好──」廖咏凝羡慕前情敌班草就这么脱单。
    「人美也不错。」章善琴点头赞同。
    廖咏凝瞪她一眼，气闷喝酒：「我都没有！」
    章善琴觉得好友追了这么多年挺不容易，心理素质也得强，即便廖咏凝粗枝大叶又没几根神经，还是会消沉吧。
    「好歹你们是朋友了，还能摆脱庄同学的叫法。」章善琴好意关怀。
    「对，我是他的太阳饼好友……」廖咏凝虽然高兴，又感到气闷。
    「……」章善琴抿抿嘴，避免露出丝毫笑意。
    「我想成为他的牛屎情人……」
    「……」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能这样用的吗？。
    【33】
    廖咏凝和庄钧宸成为太阳饼朋友后，实质上没有太多变化，就是叫叫名字过个嘴癮，廖咏凝只能从名字感受到两人关係上的变化，所以经常叫庄钧宸的名字。
    有好阵子廖咏凝去找庄钧宸时，叫名字叫上癮。
    「钧宸！」
    「什么事？」庄钧宸蹲在角落阴暗处，盯着他种了一个月的蕨类植物。
    「没事喔。」廖咏凝心甜笑得也甜。
    「……」庄钧宸头也没回，自然没看女孩子笑得怎样。
    庄钧宸自从迷恋上植物图鑑后，就开始热衷生科系课程，像这样盯着动也不动的植物是常态，每次观看时间平均数值落在两到三小时。
    多半时候，廖咏凝就是带着功课来陪着庄钧宸，只是没功课时她就特别无聊了。
    「钧宸──」她没事又唤了他。
    「什么事？」庄钧宸还是中规中矩的回应。
    「没事……就是有点无聊……」廖咏凝懒懒地趴在桌上。
    「你可以找事做。」
    「我想跟你一起找事做啊──」
    庄钧宸想了想，朝廖咏凝招招手，后者乐呵呵地过去蹲在他旁边，然后两人默默盯着蕨类植物的近乎静态的成长。
    「……」
    「……」
    廖咏凝打了个呵欠，厚着脸皮问：「我能靠你肩上吗？」
    「不行。」庄钧宸果断拒绝。
    「我的朋友善善都会给我靠肩膀耶。」廖咏凝全力为自己谋福利。
    「男女有别，你这是吃我豆腐，所以不行。」庄钧宸强力维护自己的身体安全。
    好的，这块太阳饼不掉屑的，还跟你说不能吃！
    【34】
    「不对啊，你怎么会在意身体接触？以、以前还牵过我的手，还有抱抱过啊。」廖咏凝记得可清楚了。
    「之前被女生撞了一下，然后要我跟她交往，我发现肢体接触很危险。」庄钧宸冷静答道。
    廖咏凝愣了下，惊道：「那你没跟她交往吧？」
    「没有。」
    「我、我不一样啦！你不能这样以偏概全！」廖咏凝不能眼睁睁看着庄氏政府收回福利。
    庄钧宸瞅向她，道：「你不想跟我交往吗？」
    「当然想、想啊……」廖咏凝脸红红的。
    「所以你很危险。」庄钧宸回头看蕨类植物，脑内评断了下危险性，挪远了几步，又道：「你可能还想跟我结婚，你是特别危险的女人。」
    「……」身为朋友，但距离更远了是怎样？
    廖咏凝无可辩驳又不想说谎，闷闷地看蕨类植物的捲捲幼叶，心里转着各种方案希望能打消庄钧宸的男女防线。
    「我就是想想嘛……又不会逼你……」最后只能这么无力地说明。
    「是吗？不会逼我结婚？」庄钧宸不大相信。
    廖咏凝又急又羞地唸回去：「我是要怎么逼你结婚啦！」
    这问题难倒庄钧宸了，想了半晌，不确定地回答：「先上车后补票？」
    「那你先给我上车啊！」
    「你真的很危险……」庄钧宸还是觉得身体安全危机重重。
    「也要你肯给我上车才成立，你是在危险什么啦！你很安全！干麻把我当洪水猛兽！我连块豆腐渣都没碰到！」廖咏凝气恼。
    「……你说得对。」庄钧宸点点点，返回远离的那几步，两人又是肩併肩的距离。
    廖咏凝气得心肝肺都在疼，气呼呼地不想说话。
    庄钧宸回想刚才的对话，觉得自己怀疑朋友挺不好的。
    「既然不危险，累的话肩膀能让你靠。」他释出一些歉意。
    「嗯。」廖咏凝如愿将头靠到心心念念的肩颈，不过还是有点心虚，「我不危险，但还是想跟你交往的……」
    「……」庄钧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身体安全了。
    【35】
    廖咏凝和章善琴在酒馆喝了一杯杯，酒意上头但不至于没了意识。
    差不多瞭解章善琴的脱单过程，廖咏凝都快不认识自己的朋友了。
    「你们居然一夜情！一夜情交往！不纯良！可恶！」廖咏凝感觉自己特别不争气，连枕到心上人肩头都要花好几年，等到一夜情好比天荒地老，让她特别想哭。
    「不纯良……你以后也行的。」章善琴拍拍她的肩。
    「屁啦，等到个亲亲我就此生无撼了好吗？呜呜呜呜……」廖咏凝的底线就是被时间给冲刷倒退的。
    一路看着廖咏凝追求庄钧宸，确实是一步进展都是上天垂怜，章善琴好奇廖咏凝究竟怎么坚持至今的，总有个坚持的轴心在的。
    「你从一见钟情到喜欢庄钧宸这么久，有没有一些心得感想了啊？」章善琴问道。
    「每次都被堵得好心塞──」廖咏凝下意识回答。
    「……」所以你到底怎么喜欢他这么久的？
    「我到底怎么喜欢他这么久的？」廖咏凝皱眉不解，反问好友。
    「……」我们都想知道好吗？
    「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啊？」廖咏凝反向思考。
    「咦？他有说过不喜欢你吗？」章善琴被勾起好奇心了。
    「咦？」
    「啊？」

 【36】-【40】

    【36】
    廖咏凝蹲在角落位置，与庄钧宸肩并肩，同样是在盯着有点成长变化的蕨类植物，只是廖咏凝的注意力不在植物上，踟躕好半晌才下定决心发问。
    「钧宸，你不喜欢我吗？」她自从意识到这件事，心心念念想问清楚好久啦！
    「没有。」庄钧宸很快地回答。
    「那喜欢我吗？」
    庄钧宸顿了顿，拧着眉瞅她，目光带有一些埋怨：「我说过我不能理解男女之情，而你也没有给我合理的解释。」
    「……」可恶，又是这个！
    廖咏凝呵呵乾笑几声，唔唔发着沉思的怪声，好一会儿才蹦出一个理由：「你对我挺好的，我很喜欢你这一点。」
    「章同学对你不好吗？」
    呃，好一颗言弹！
    「而且，你是一见钟情，你当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前后有矛盾。」
    言弹匣还有几颗请一次打完好吗！
    「请不要对我说谎。」庄钧宸严肃认真地表示。
    「……对不起。」廖咏凝怔愣愣地道歉，然后歪头想想，自己有哪里说谎吗？
    庄钧宸面色和缓，恢復平日淡然的模样，回头继续盯着植物：「你是个很直率的女孩子，我喜欢你这一点。」
    「……！」廖咏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我觉得你很适合成为好友，甚至知己。」庄钧宸始终毫无察觉朋友异状。
    廖咏凝挺习惯希望之火被浇灭的情境，哼气扁嘴：「我更适合成为女朋友，甚至老婆。」
    庄钧宸认真想了想，「是满适合的。」
    廖咏凝收到一嘴甜枣，红着脸等了半天，接下来一巴掌始终没下来。
    【37】
    「为什么觉得我适合当女朋友或老婆？」廖咏凝觉得这是个非常难得的话题走向，还能从中获得许多资讯。
    「据网路说法，男性的理想女友特质是笑容满面、直率、个性简单、会撒娇……」庄钧宸列举几项，最后想不到了，「有点多，不记得了。」
    「这么讚美我──」廖咏凝听得特别开心又害羞。
    「嗯，个性简单、直率，挺爱笑但也很爱哭……」庄钧宸对廖咏凝的大哭仍是觉得困扰，像数学证明题一样难解。
    廖咏凝羞赧接受，高兴得心头放起烟花秀。
    「那为什么觉得适合当老婆啊？」廖咏凝趁胜追击。
    「因为不会买奢侈品？」庄钧宸对于『当老婆的特质』没有研究，只能凭空想像。
    ??━━━━━━(???)━━━━━━!!!!!
    一甜枣一巴掌！
    廖咏凝没来由地觉得安心。
    「抱歉，我没有研究就乱说，容我收回你会是好老婆的话。」庄钧宸有点后悔。
    「你可以不用收回！你自己觉得就好啊！你、你觉得呢？」廖咏凝又紧张起来。
    「应该，适合。」庄钧宸认真把理由组织成说词，「个性简单但不笨，不会买奢侈品，不会破產，能让人安心渡过馀生。」
    「……」为何这个原因让人心情很复杂？
    庄钧宸歪头想了想，道：「其实没有老婆会更安心渡过馀生。」
    ──老天，给我一颗打他的言弹吧！
    廖咏凝闷头呜呜悲鸣。
    【38】
    ──聪明的我，在证明题上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廖咏凝为了反驳而想得涨红了脸，道：「有、有老婆陪你一生，不孤单！」
    庄钧宸愣了一下，眨眨眼，有点咤异地询问：「你不会陪我吗？」
    「……」廖咏凝捂着心口，避免心脏蹦出来跳小苹果。
    「不会陪我一生吗？」没能得到答案，庄钧宸復问了一回。
    「会会会，一辈子都陪你！」廖咏凝觉得正妻之位近在眼前，感动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嗯。」庄钧宸点点头，「有你，就不用有老婆了。」
    ……原来我是没名没份的外室吗！
    廖咏凝觉得唯一的外室称号，还是能努力争取一下，便试探道：「你可以先有女朋友……」
    「男女交往以互相喜欢做为连结，我无法理解喜欢是什么，所以不会有女朋友。」庄钧宸看着植物，回答得有些意兴阑珊。
    「呃？那为什么可以有老婆？虽然你没打算，但听起来是可以的。」廖咏凝被这逻辑绕得昏头转向。
    「结婚用契约连结关係，这是有法律证明的负责，跟喜不喜欢对方无关，只要愿意承担责任就能结婚；男女朋友的连结是喜欢，太虚幻了，我又不能理解『喜欢』，所以你想当我女友，请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神秘逻辑下產出的神秘问题还得由我解答……廖咏凝不禁悲从中来，自己不是当个恋爱小少女就好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能做到吗？」庄钧宸一脸凝重地看着廖咏凝。
    「……」
    庄钧宸低眸微叹，「希望你能解决，不行就算了。」
    见心上人这个沮丧的小模样，廖咏凝脑中飞快写起证明题思路。
    希望解决『不能理解喜欢』的问题：
    以『某种方式』解决→理解喜欢廖咏凝的原因→廖咏凝能当庄钧宸女朋友
    「我能解决──！」廖咏凝心中燃起斗志。
    【39】
    「异性的喜欢，也可以说是恋爱。」廖咏凝兴致勃勃的。
    「对特定的异性可以无私地牺牲奉献并全力倾注爱情，时常想着对方，希望能够和他/她独处，希望能够互相分享彼此的世界，如果能够实现上述理想就会非常开心，稍微有点怀疑的时候就会感到不安。」庄钧宸看着植物劈哩啪啦说完一串，瞥了她一眼，「我查过国语字典关于恋爱的定义。」
    「那没能给你解答喔？」廖咏凝随时做好心灵受伤的准备。
    「嗯，我无法对家人以外的人无私牺牲；爱情的意思我也不懂，要怎么全力倾注？时常想念对方的频率的定义呢？我希望保有私人空间与想法，不希望能互相分享；稍微有点怀疑什么？这字典没讲清楚。」
    这一一解读字典的认真，不愧是庄钧宸。
    「嗯……那以我来说，你想我的频率是怎样呢？」廖咏凝又起私心，藉机发问。
    「你吗？」庄钧宸想了想，「每天。」
    「！？」猝不及防。
    「你每天都传讯息，自然能想到你。」
    「……」
    「漏了一个，至于独处，以你来说，跟你独处是能让我高兴的。」庄钧宸补充说明。
    「但没有到『希望能独处』的地步对吧？」廖咏凝都能预言了。
    「对，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跟你分享我的世界……」庄钧宸很是惊愕。
    因为你的一甜枣一巴掌发生率是接近100%。廖咏凝心里苦，但廖咏凝不说。
    庄钧宸眉头慢慢下沉，伸出一隻手。
    「不公平，请你跟我分享你的世界。」
    为什么给他一张随口讲来特别好听的情话，但偏偏是个木头脑袋？
    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摊上这木头……
    廖咏凝欲哭无泪。
    【40】
    廖咏凝在安静凝视植物的环境下沉思。
    从名词定义上来解决问题失败，或许是没有共感，最好从自身经验来让庄钧宸理解，可是廖咏凝自己都不大明白为什么喜欢庄钧宸，难道有问题其实是她吗？
    廖咏凝现在勉强能列举出庄钧宸的几项优点，不过庄钧宸执着起始点的高一，然而一见钟情的原因始终是个问号。
    简直是作茧自缚……廖咏凝好想哭。
    廖咏凝回想着今日的对话，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对了，刚才说不喜欢我的问题，你很快就回答『没有』，但问喜欢我吗，你却没有给我回答明确的答案。」
    庄钧宸怔了怔，有些讶然地看她：「确实，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
    「……」我怎么知道！
    「我没有说谎，不是不喜欢你，但喜欢吗……？」庄钧宸露出怀疑与困惑的表情，「我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它是什么？我要怎么知道它存在于我的世界？」
    我不是喜欢生科系的男生吗？廖咏凝两眼无神。
    「那你说，你到底希不希望喜欢廖咏凝？」廖咏凝两手一摆，凝神紧盯着他，大有孤注一掷的架势。
    庄钧宸思考了会，道：「希望。」
    「……」
    「毕竟你喜欢我这么久，还是希望你能有好结果的。」
    不要怜悯我这个恋爱中的少女……！廖咏凝心脏疼。
    庄钧宸左右来回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认真的点头：
    「嗯，我由衷希望你能一生快乐。」

 【41】-【45】

    【41】
    兽医五年级，正式进入崩溃的实习生活，除了早出晚归，每分每秒都是高压力工作，考验一个人的抗压性与对兽医职涯的坚持。
    晚上九点，几个实习生零零散散地坐在会议室里写报告书，每个人尽是疲态，整个空间充斥厌世氛围。
    「小廖啊，你说说都大五了，是不是该换个恋爱目标了？」何缘畔手指敲着笔电，换个轻松点的话题转移悲愤情绪。
    「我还能坚持……」廖咏凝的声音虚弱无力。
    「不愧是单恋八年多的，毅力是能从小培养的。」
    廖咏凝一怔，惊愕道：「居然八年多了！？」
    自从唸兽医系，不时就忙到要死，眨眨眼就能三个月过去，根本没太多时间追心上人，就这么八年过去了。
    「我的八年青春居然都耗在同一个人身上──」廖咏凝捂着心口感慨。
    「这么说，那个谁能陪着你耗八年耶！」何缘畔觉得哪一方都挺了不起的。
    「我们是在这八年间互相了解啦。」
    「你们是在互相伤害吧？」
    「……」
    真是有道理。
    【42】
    廖咏凝每当体会时光飞逝不等人的状况，就开始心寧不神，自己不是青春十五岁，慢悠悠追求八年多，多亏庄钧宸是个奇葩，不然她早就失恋不知几回了。
    「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得唤醒忧患意识。」廖咏凝努力想像某天庄钧宸交了个女朋友的情况。
    「我是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啦。」何缘畔回想对他们的相处，「他能交女朋友的话，也就是你了。」
    「真的吗！？」廖咏凝就爱听这么好听的话。
    「没交的话，就是跟五指姑娘过一辈子了，你也是得跟情趣棒棒过一辈子了。」
    「……」廖咏凝听了四年火车话，还算练了些抵抗力，装作没听到。
    何缘畔难得扯了扯良心，没再继续跑火车，给好友分析：「你是挺有机会的，看能这么接近他的人就属你了。」
    廖咏凝认可这个论点，点点头附和：「他说过希望能喜欢我的呢！」
    提到这个，何缘畔又忍不住唸她：「说真的，你们到底在闹什么？不能乖乖地直接交往吗？弄些五四三的当情趣吗？」
    「哪有情趣啊？钧宸很认真在想要喜欢我啊……」
    「认真的话，哪能这么久都不给你答案呢？喜不喜欢而已，很难吗？」
    廖咏凝想了想，道：「对他是挺难的。」
    「……」
    何缘畔觉得庄钧宸会这么不开窍，说不定也有好友太宠对方的关係了，旁观者来看他们就是莫名其妙绕来绕去，偏偏就是无法交往。
    大叹几口气，将笔电搬到廖咏凝旁边，边打报告边给好友来点分析与建议。
    【43】
    因为廖咏凝实习天数与时间挤不出好时间，结果就是现在晚上十点半跟庄钧宸坐在麦当劳吃宵夜。
    庄钧宸脸上有些疲态，忙着将手边一叠数据输入电脑。
    学士证书拿到前，庄钧宸就已经进实验室做研究，现在硕士二年级生，不过教授有意培养，未来当博士并且继续走学术圈，职涯规划差不多确定了，于是埋头做着自己的研究、协助教授的研究计划以及担任各种学术活动的窗口。
    「对不起喔，不知道你这么忙，还找你出来……」廖咏凝很是抱歉。
    「不用道歉，之前说过，跟你独处是能让我高兴的事情。」庄钧宸回道。
    廖咏凝耳朵一烧，然后甩甩头冷静下来，回想何缘畔的分析，不要被轻易撩走，庄钧宸讲话通常出于本心，所以很多言行都是明明白白的，必须找出他压根就是喜欢她的证明。
    廖咏凝一个沉思，突然安静下来。
    庄钧宸瞅眼对座发呆的女孩子，放下手边工作，抽了根薯条慢嚼慢咬，道：「你呢？实习很忙，抽时间找我不容易，不过有时间还是多休息比较好，注意身体健康。」
    「啊？嗯嗯，谢谢，你也是……」廖咏凝回过神来，急忙回道。
    「嗯，好。」
    「……」就怕突然安静。
    「累的话可以睡会，我先把急件处理一下。」庄钧宸拿面纸擦手，继续工作。
    廖咏凝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趴到桌上，趴着看认真上进的庄钧宸，想着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啊，可是美色当前，满脑子绕着这句话就是没过心，就这样睡着了。
    【44】
    当廖咏凝一觉醒来面对天花板，不知何时被放躺在长椅上，环绕麦当劳餐点的气味，她惊地坐起来，望向窗外发现天濛濛亮着。
    庄钧宸趴在笔电上，眼镜都没摘掉，眉头微紧显示睡得不大舒服。
    廖咏凝一手托着头，一手偷偷揪着他的头发，笑了起来。
    「别弄。」庄钧宸没有睡熟，抓住头上作乱的那隻手，慢慢坐起身，浓浓睡意让他打了个呵欠。
    「早安，你通宵吗？应该把我叫醒的……」
    「早，既然你睡得着就让你睡，我也不是非得去特定地点才能做事，就没叫你了。」
    「男朋友大概就这样吧──呜呜感动──」廖咏凝有点儿害羞和鼻酸。
    「然而我不是。」庄钧宸抽面纸擤鼻涕。
    「哼，嘴里说不是，言行都像是！」
    「……」庄钧宸回顾自己的作为，困惑道：「我做错了？」
    「这倒没有！哼！」廖咏凝气闷。
    廖咏凝又想起何缘畔的叮嚀，不要管道理对不对，总之不能老是顺着他的话，急忙改口：「对！你做错了！」
    「嗯，说说看。」庄钧宸睡意微去，摆出准备辩论的架势。
    廖咏凝证明了八年多都不成功，阴影面积不是盖的，表情和语气有点飘虚无力：「就、就你让我安心睡觉这件事，没有好感的话在一开始就是让我直接回家睡了！你、你是想跟我独处的吧！」
    庄钧宸思考了会，点头：「是的，你不是吗？」
    「是、是这样没错！」敌人的魅诱话术太强，廖咏凝咬牙硬气挺过，「不、不要转移话题！」
    「我们不是都在同个话题上吗？」庄钧宸很是不解，「我们都觉得独处很好，那哪里有问题吗？」
    「有，问题就是我喜欢你所以想跟你独处，那么你呢？」
    「……我需要时间想想。」庄钧宸被问倒了。
    ──i’mawinner！
    廖咏凝满脸兴奋，忍住想欢呼的衝动。
    【45】
    庄钧宸没想明白，苦恼了好半晌，「不知道为什么跟你独处会高兴。」
    「因为喜喜喜欢我啊！对不对？」廖咏凝眨了眨写着期待的眼睛。
    「是吗？我不知道这种喜欢的心情是否存在，建议你描述一下。」庄钧宸挺习惯进行这个问答，毕竟八年来都没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过往廖咏凝都给些温温吐吐又曖昧不清的话，何缘畔的说法就是不具有衝击性。
    廖咏凝眼神游移，紧张地冒汗，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我就是喜欢你到想夺走你的贞操！」
    「……」
    「……」廖咏凝表示讨厌何缘畔那个肉慾女！
    「…………」庄钧宸不知作何反应，只是耳朵微红。
    「……」廖咏凝掩面，羞红懊恼地想奔回家再不见人，只是现在退缩就功亏一簣了，指间漏出话语，「我、我想跟你抱抱、牵手和接吻……那种。」
    庄钧宸平復一下内心衝击，冷静过后才提问：「喜欢是这么充满性慾的情感？」
    廖咏凝羞得眼角冒出泪珠，揉揉眼睛抬头，道：「先是喜欢你，才会想这么做的，至少我不会想跟不喜欢的人亲亲……」
    庄钧宸思考许久，开口道：「容我冒犯失礼。」
    冒犯什么？一垒二垒还是三垒？可以讲清楚点吗？

 【46】-【50】

    【46】
    庄钧宸握了廖咏凝的手，上下摇了摇。
    「你好。」廖咏凝两眼无神地吐槽这种行为。
    「你好。」庄钧宸将她的掌心摊开举在空中，白白细细小小的手指间隙画面是廖咏凝发红脸蛋，他稍微分开自己的手指，照着她的指缝扣合上去。
    「你、你！」廖咏凝的脸又窜升一个摄氏温度。
    庄钧宸没听到她的话，专注感受着，紧了紧掌心，思考了下，转而捏住她的手指，露出手背，他倾身在那掌背处亲吻一次。
    「……」廖咏凝惊吓得神魂离体。
    庄钧宸松开手，神色复杂又有点失望，「手软软细细的，有好好保护了，不过……感觉没什么特别的。」
    这话又是准备成流水局的前兆，廖咏凝紧忙回魂。
    「你不反感对吧！」她说。
    「嗯。」他没有犹豫。
    「那那那那想再摸吗？」廖咏凝羞答答地将手挪前几公分。
    「没有这个想法。」
    「喔。」廖咏凝失望地收回手。
    「……你想就握着吧。」庄钧宸比较看不惯她这种沮丧模样，将她的手拉回来握着。
    廖咏凝痛恨自己的不争气，怎么到这地步了还不能交上男朋友。
    「认、认真说，男女朋友才会这样做的。」廖咏凝意指在桌上交握的双手。
    「嗯，但我们不是。」庄钧宸坦然又快速地回应。
    「……」廖咏凝恨铁不成钢，「我是在说应该要是『男女朋友』的！」
    「我知道，但我们不是。」
    「……」五脏六腑怎么这么疼啊！
    廖咏凝轻咳一声：「我是要替这个行为正名，他们不能不明不白的进行肢体接触。」
    「嗯，那就允许以后能自由接触，只限手部。」庄钧宸同意了。
    「……」
    为什么我的手进展比我快？
    【47】
    「还有一个能让你确定心意的方法。」廖咏凝心脏跳得飞快，指着自己的双唇。
    「什么方法？」庄钧宸眼睛巡了她的唇瓣一回，道：「没有脏东西。」
    「不是看有没有脏啊！」她可以喷泪吗？
    「不然呢？」
    廖咏凝绞着手指，又羞又尷尬地说：「亲、亲吻……」
    庄钧宸皱起眉头，「你今天性慾很强吗？我是你的朋友，不要拿我消火。」
    「为什么就性慾强了！才不是这样呜呜──」廖咏凝主动成这样就希望引导出心上人真正想法，不成功就算了，还被误会性慾高涨，羞耻得眼泪滴滴答答地掉。
    庄钧宸见她哭就十足无措，跑去柜檯拿了一叠面纸回座位，这次递面纸过去对方也不接，他心烦地抓着后颈，挤了句话：「对不起，我说过头了。」
    「呜……真不想，喜欢，你了……每次都这样……」廖咏凝撇过头，不停用手抹眼泪。
    庄钧宸心里一团乱，坐到她旁边用面纸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真见不得你哭。」
    「我说过，由衷希望你一生快乐。」
    「你笑着很好，我也会高兴。」
    「……」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继续给她擦泪，泪珠滑到唇间，面纸在上头轻沾拭去。
    「……」
    他抿了抿唇，凑近覆了上去。
    【48】
    突如其来的接吻，即便接触时间也就短暂两三秒，也足够让单恋八年多的廖咏凝脑袋死机，虽然是她开口的，但没想到能成功。
    她好像完成一个有生之年的愿望了？
    只是像是大哭之下讨要来的。
    思及此，高兴的情绪被浇灭不少。
    她闷闷地拿旁边的面纸擤鼻涕，然后想到心上人应该不会吃到鼻水了吧？她怯怯地望向庄钧宸，就怕他说什么戳心肝的话。
    庄钧宸没有刚接吻的反应，静静地凝视她，道：「你说过喜欢才会想要亲吻对方，但是，你并没有正面的情绪。」
    「不，那个，还是挺高兴的……」
    「是不是因为得到了，所以就不喜欢了？」
    「……钧宸？」廖咏凝隐约感觉到话语中哪里不大对劲。
    「我。」庄钧宸手放上胸口，拧起眉头，「我感觉像是被玩弄，很不高兴。」
    「没玩弄你，那个……」
    「这种情感得而弃之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吗？太糟糕了。」
    这个走向be路线的节奏是怎么回事──！
    廖咏凝要崩溃了。
    【49】
    「stop──！跟你接吻使我快乐，使我喜欢你到升天──！」廖咏凝大力将所有不实猜测驳回，阻断庄钧宸任何走向非ge路线的情况。
    庄钧宸停下思绪与负面言语，深呼吸一回，道：「我现在处于对你不信任的心境，所以请你证明你的言论属实。」
    第一次听到把不信任对方直接摊台面上说的。
    要现场证明多喜欢对方，廖咏凝踟躕了会，说：「再、再接吻一次？」
    「嗯，可以。」
    「……」她不懂今天的庄钧宸怎么这么不爱护他的身体安全。
    「你来？我来？」庄钧宸问道。
    这问题太害羞了，廖咏凝捂着发烫的脸颊，小声地表示：「你你你来……」
    「好。」庄钧宸将她的手扳开，露出红通通的脸，那对刚哭红的眼睛像是蓄水池似的，晃一晃就能摇出水珠。
    他将视线转向刚亲吻过的朱红双唇，微微发颤的唇瓣间隐约可见白齿舌尖。
    「别、别一直看呀……」她的脑浆快沸腾喷发了。
    他不知怎地就注意着她讲话间的唇舌形状，在即将闭合前，覆了上去，脑海转着刚才摆动的红舌，鬼使神差地就凑了进去。
    别人的舌苔刮得感觉很是奇怪。他想。
    他没多纠缠，于是退了出来。
    一没了他的扶持，她整个人往后仰倒，他急忙把人捞回来，接触之处是她体温高得特别不像话，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咏凝？你还好吗？」他觉得应该送医了。
    「我……我要升天了……」她慢慢闭上眼，满脸幸福。
    好的，庄钧宸相信她所言非虚了。
    【50】
    「我们把男女朋友该做的事都做了──」廖咏凝又幸福又悲伤，发自内心地吶喊：「为什么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啊！」
    「不知道。」庄钧宸拿来两杯水，一杯推到她面前。
    「还不知道了，就你什么都做了，还不答应跟我交往的！」廖咏凝愤愤不平，一口将水饮尽，舌头放哪儿都不对，好像还能感觉到什么。
    庄钧宸挑不出毛病，还有点理亏，「可能一夜没睡，脑袋不好使，做了很多衝动的事。」
    「我要不要给你一根事后菸！做完不认帐的大渣男！」廖咏凝趴在桌上大哭。
    庄钧宸还是听得出来真哭假哭的，于是没有那种坐立难安，慢慢喝水看女孩表演。
    只是她说得没错，做了这么多踰矩之事，总要有所表示。
    「咏凝，你喜欢我吗？」
    「还要问这件事！当然喜欢好吗！」她气得瞪他。
    「嗯，那接吻会让你开心吗？」
    她表情失控，又想生气又想开心，最后只能双手遮面，「跟喜欢的人亲亲亲吻当然开心的，为什么要一直怀疑啦！」
    「因为我没有太多感觉。」
    「！」廖咏凝一怔，抬首，发颤着唇：「真、真的没有……吗？」
    「没有太多，但不是没有，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想要吸吮你的舌头。」
    要命，这条命就拿去──！廖咏凝继续掩面。
    庄钧宸吸了口气，进入正题：「我心态不正确，做错事，你还希望跟我交往吗？」
    「想的，但是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廖咏凝要是想强迫，也不会单恋八年多了。
    「嗯，我没有勉强，只是都做到这地步，总要有个交代。」
    「什么交代？」为什么好像他们一夜情后要负责似的。
    「我答应你的交往请求。」
    「……」廖咏凝呼吸停止。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说过我不理解喜欢这种情感。」庄钧宸继续说，「我可能不喜欢你，毕竟心不由我操控。」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悲观啦！」廖咏凝气闷，都答应交往了怎么还说不喜欢。
    「凡事都要做好最坏打算。」
    「你不用这样，接个吻不会影响我找其他对象。」廖咏凝好委屈，这种胜利不明不白的。
    庄钧宸表情变得凝重，「但是影响了我，我第一次跟女孩子接吻，我是想要尝试跟这个女孩子走下去的，即便我可能不喜欢她。」
    「……」这三观搞得人好混乱啊！
    「我说过了，希望你一生开心。」他说，「既然能让你高兴，我愿意献上这个身体。」
    「不要说得这么让人尷尬啊！」廖咏凝有个肉慾系好友，这句话解读得很不妥当。
    「我不是你，连一见钟情的原因都讲不清楚。」庄钧宸想到这个忍不住又叹气，「所以我要讲清楚，假使你不怕哪天我发现不喜欢你，能接受这样的前提，我愿意答应成为你的男朋友。」
    「我追了你八年，不要一直纠结一见钟情好吗！就看我之后八年一往情深啊！」廖咏凝骂着骂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八年多很久耶……」她哭了起来。
    「嗯，辛苦你了。」他犹豫了下，伸手替她抹眼泪。
    她破涕为笑，扑抱过去，埋在他的肩颈又哭又笑的。

 【51】-【55】

    【51】
    廖咏凝没想到交不交男朋友都差不多，来，举例子理解理解。
    想见面，有时间就见个面，没时间就下次再说，好不容易见到面了，却是蹲在男朋友的旁边，看着他深爱的植物成长，默默心想要是自己也能被这么用爱浇灌成长就太好了。
    诸如此类案例，有机会再做详述。
    悲情的廖咏凝只能用身份过过嘴癮。
    「女朋友想见你呀──」
    「您还记得有位女朋友吗？她很想你耶──」
    总之要把八年多没当成女朋友的份儿都讲回来。
    「嗯，如果你希望我也想你，很遗憾。」庄钧宸大致上是这么回的。
    连过个嘴癮都不行，瞧这让人拳头硬硬的话。
    不过，就拳头硬度来说，这句话着实不算什么，因为已经身为男朋友的庄钧宸还在困惑自己对女朋友的真实情感。
    「我感受不到有女友的欣喜。」
    「男女朋友要做什么？当普通朋友就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交往？」
    「你为什么要一直想我？我经常忘记你的存在，如此，我是不是不喜欢你？」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爱。」
    廖咏凝第一次知道拳头的硬度可以达到鑽石等级，感谢男朋友不断激发一个人的潜力。
    喔，对。
    交男朋友之后有一个变化，男朋友说话更白目了。
    【52】
    廖咏凝顺利交到男朋友的一大功臣是何缘畔，高人指点，心理预设庄钧宸是喜欢自己的，然后来看他的一举一动就能迎刃而解。虽然廖咏凝还是不知道这句话在交往当日的谈判有没有发挥作用，反正就结果来说是打赢胜仗，何缘畔自然是恋爱功臣了。
    他们在相同实习地点上班，偶尔来点进度回报是必然的。
    「你们都成为男女朋友了，没事打啵不犯法，他不主动你主动啊，舌头伸过去上下prpr多好啊。」
    「他都有间个人小实验室了，就不能好好利用刺激又无人的校园空间打一炮吗？」
    「别提什么牵牵小手，你们还能牵成死亡之握，我觉得就直接脱光抱在一起会更好。」
    「你男朋友木头到极端，你的手段就要更极端啊。」
    在何缘畔嘴中，交往就没有一天不打炮似的，所以她会给廖咏凝正常建议是脑袋被雷打到。
    有时何缘畔是话糙理不糙，庄钧宸有时就很需要一些极端做法来敲醒他那执着又神秘的逻辑观，不能老顺着他的脾性走，不然八年来都在跟他绕圈子。
    何缘畔对于他们交往的言行，判断出一男一女脑子不清醒，牵手接吻喇舌样样来，偏偏还要执着于喜不喜欢的问题，对此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批判。
    「床都上了，小孩都生了，结婚证也领了，这才开始谈恋爱也可以啦，很清新脱俗。」
    「照你们这种遵循本能的做法，应该是先成为炮友，再成为夫妻的类型。」
    「追求『爱』的本能，小廖你最在行了，快跟男朋友一起变得在行吧！」
    廖咏凝有很长一段时间思考着如何暗杀这个恋爱功臣兼嘴炮大师。
    【53】
    之前加班到凌晨两点。
    虽然何缘畔同为实习战友，也不是同进同出的，那日工作急件特别多，于是加班得特别晚，最后就剩廖咏凝和男医生待着，有车的男医生自然询问载廖咏凝回家，廖咏凝一个女孩子不敢搭计程车，也就没有拒绝。
    她觉得有必要跟庄钧宸说一声，便留了讯息给他：加班到两点，请同样加班的男医生载我回家。
    庄钧宸隔天早上睡醒，回应：嗯，辛苦了。
    「你怎么能毫不介意一个单身男人载你女朋友回家！」廖咏凝可生气了。
    「不然你要怎么回家？」
    「哼，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他家！」
    「你去他家吗？」
    「哼。」
    「……我去找你谈谈。」
    庄钧宸说到做到，扔下一堆事情就跑来廖咏凝实习的兽医诊所，风尘僕僕过来，将廖咏凝拉到一边的候诊座位坐下，表情甚是严肃，让人觉得下一秒就准备要谈分手。
    「我跟你妈说了。」庄钧宸劈头先是这句话。
    「啊？」廖咏凝不知所以然。
    「你住在成年男性的家里一夜。」庄钧宸凝重地看着她，「咏凝，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不便于教你，所以请你妈妈指正你的观念会更好。」
    「……」
    廖咏凝手机响了一下，正好是家母的讯息：哈哈哈跟其他男人过夜被小男友抓包！小庄让我好好教育你啦！
    ──为什么男朋友会先找女方家长告状啦！
    ──说好的直奔女朋友面前质问呢？
    庄钧宸总是在刷新逻辑思路。
    【54】
    虽然廖咏凝没有故意引战的意思，就一般思路来说，她说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他家！」从前后文判断便能知道是个气话，只是她一时气上头，便忘了庄钧宸不走一般思路。
    「我那是气话，没有住在其他人家里啦……」廖咏凝很是无力地解释。
    庄钧宸愣了下，紧绷的面容松下几分，道：「没有就好。」
    「……」
    庄钧宸这样的反应是否能当作「介意」？
    廖咏凝想了想，又问：「我这样跟男性独处，你不怕我移情别恋吗？」
    庄钧宸眨了眨眼，对于这个问题有些咤异，「你会移情别恋吗？」
    「呃。」廖咏凝这次不太敢挑战庄钧宸的逻辑，老实回答：「不会啦。」
    「不会吗？」
    「不会啦！」
    「真的不会吗？」
    「……你现在在质疑我吗？」廖咏凝眼睛微瞇。
    「不是质疑，别生气。」庄钧宸摇头安抚她，「因为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三次。」
    请好好说明您的逻辑，怎么能突然撒一把糖的！
    【55】
    「哈囉，咏凝在偷懒吗？午餐时间快到啦，要不要先偷溜去吃中餐？」之前送廖咏凝回家的男医生进入休息时间，拿着水杯走来坐在廖咏凝旁边。
    在男朋友旁边被邀请吃饭，廖咏凝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这个……这位是之前好心送我回家的庞医生，这个是我男朋友庄钧宸……」廖咏凝只好双双介绍。
    「你好──」庞医生笑了笑。
    「你好，你们关係很好吗？」庄钧宸问道。
    「这是吃醋了吗？哈哈！」庞医生笑得更开心了。
    「……」庄钧宸听着答非所问的话皱起眉头，转而问廖咏凝：「你们关係很好？」
    廖咏凝还能不知道庄钧宸的意思吗？不就是要纠正一下对方的称呼。
    只是她还来不及回答，庞医生笑着揉揉廖咏凝的头发，「我们关係很好啊！」
    「……喔，那就好。」说是这么说，庄钧宸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不希望咏凝有关係要好的男性吗？」庞医生语气似是询问似是调笑。
    「没有，她的人际交友不会有我的意志干涉。」
    庞医生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凑近廖咏凝耳边小声说：「你男友说话好无情喔。」
    廖咏凝翻了翻白眼。
    「补充一点，和她关係最要好的男性是我。」
    认真说，无论有没有交往，庄钧宸都会投出几颗直球。
    这不，连廖咏凝偶尔都会困惑干麻交往了。

 【56】-【60】

    【56】
    因为一次接吻而开始交往，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开端，但廖咏凝交往之后真没有第二次了，浪漫点的说法是此生唯一。
    廖咏凝抱持着只要把人追到手，一切再无烦忧的心态，殊不知诸如此类的困扰一如往常。
    怎么接吻啊。
    怎么男朋友还是说不爱她啊。
    怎么晚上加班还是没男朋友接啊。
    男朋友唯一做的事就是给女朋友妈妈告状她疑似红杏出墙的行为。
    廖咏凝是个坚毅且纯真率直的人，她想要达到二次接吻的目标，必然要有所行动，而一直以来的做法就是鼓起勇气做就对了。
    她的勇气比较怂一点，没能直接踮起脚尖亲上去。
    她比较害羞含蓄，绞起手指，对着庄钧宸结结巴巴地说：「我感、感觉可、可以再接、接接吻一次……你、你你觉得呢？」
    庄钧宸吃了口紫米饭，道：「为何你在吃饭时间会突然有这个感觉？」
    「这、这是一直不断的想法啦！」
    「不要提出让人为难的要求，我无法满足你随时想要接吻的慾望。」
    「呃……也不是24小时的那种……」老是被掛上慾念深重的廖咏凝很心累。
    庄钧宸一向不喜欢这种模糊的说法，皱起眉头：「请你讲清楚，我希望你的要求能在有限制且我能做到的范围里，虽然男朋友没有明文上的责任，但以个人立场是尽可能减少你哭出来的次数，所以会尽力达到你的需求。」
    廖咏凝解读这段话好一会儿，总算听出来庄钧宸的意思：我不想让你哭，所以会满足合理的需求，再简洁有力点的说法就是我不要你哭，接吻是可以的。
    怎么老是能把一个让人心动的话说成这副德性啊？
    廖咏凝一边觉得被宠得心痒痒，一边觉得拳头硬硬的，很是纠结矛盾。
    庄钧宸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便道：「无时无刻先不提做不做，就现在来说，不是很想吃你嘴里的韭菜水饺。」
    害羞的廖咏凝心道：啊啊啊这男人第二次接吻居然又想伸舌头！
    受虐八年的廖咏凝心道：我居然又从这么不浪漫的言辞，解读出了浪漫。
    【57】
    「你不会想亲女朋友吗？」将一嘴韭菜味洗刷乾净的廖咏凝很是委屈。
    「不会。」庄钧宸立即答道。
    「但我会啊！」廖咏凝眨着眼睛，殷殷期盼。
    「那么很遗憾我们没有共识。」庄钧宸直视对方，认真地予以回应。
    「……」
    男朋友正直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情愫或动摇，怎么办？
    庄钧宸和廖咏凝相识多年，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个反应或许不能让她接受，他希望这件事能和平解决。
    「过去我读过几本爱情小说，通篇读完都无法感同身受，对于男女间突如其来的亲吻衝动感到茫然。」
    「可是你之前明明就衝动行事！」廖咏凝指着自己的嘴，初吻送了出去，捕捉到一个男朋友，现在他死不认帐。
    庄钧宸思考了下，点头，「嗯，是的，我后来几经反省这个衝动行为。」
    「你也不用反省……」
    「要的，所以我经常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身体状态不佳，你还哭哭啼啼的，让人很心烦。」庄钧宸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贵人您在反省还是跟我抱怨？廖咏凝绷着脸。
    「现在你又有无理取闹的情况，不过还没有达到想让我满足你的地步，我猜测你可能得再哭一回……」庄钧宸揉揉眉心，摇摇头，「不，千万别哭，这跟我答应交往的初衷有抵触，于是就得分手，然后你又会开始哭。」
    廖咏凝见他烦恼一层层的，有些不忍地宽慰他：「好像陷入无穷回圈了，呃嗯……别分手就好啦。」
    庄钧宸凝视着她进行思考，然后点头同意：「这个办法确实风险较少，只要我还在，总能让你破涕为笑。」
    廖咏凝被这霸气话给心脏漏了一拍。
    「嗯，那么现在就是要避免你哭出来……」庄钧宸想着这次接吻案的解决方案，「为了避免你有无端猜测，这里我直接告诉你，我可以亲吻你，只需要等哪日我衝动了，但我一向理智，所以你不要急于求成。」
    「……」
    这是要让人破涕为笑，还是乐极生悲？
    【58】
    廖咏凝毕竟是个有毅力的孩子，在这个话题上绕了好几天的时间，不能如愿也就罢了，还带给庄钧宸不小的烦恼，造成她短时间不想出现于t大。
    庄钧宸此人生性认真，少有在做事、上课时走神的情况，那么一个难得的意外就发生了。
    博士生的庄钧宸担任助教，在给生科一新生监考的时候，开始是盯着底下考生的状况，然而慢慢就走神了。
    不知是哪位活泼顽皮的学生在交卷的时候问了句：「庄助教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啊？有烦恼呀？」
    庄钧宸虽然走神，但这句话跟他所思所想有对应，便下意识地回应：「烦恼女朋友一直想跟我接吻的事怎么解决。」
    这位庄助教性格摆在这里，交了女朋友已经跌破许多人的眼镜，现在听到这句话都要跌破脑袋了。
    于是消息就慢慢传播出去了。
    听说庄助教的女朋友想跟他接吻。
    听说庄助教的女朋友一直没办法跟他接吻……
    听说庄助教一直不想跟他女朋友接吻耶……
    听说庄助教没打算跟女朋友接吻耶！
    换句话说，怎么说都是同义词，还真没夸张，想说是谣言都不行。
    总之现在已经开盘下注庄助教何时要单身了。
    【59】
    何缘畔听到这对奇葩男女朋友的卦时，又是吃惊又是觉得理所当然，没来点奇葩怪诞的事儿才奇怪。
    史上最能折腾的情侣，连个寻常接吻都能闹到开赌盘。
    在何缘畔来看，他们要分手应是不容易的事情，从廖咏凝的口中判断他们的相处方式，说不准连分手都得花上十几年，才能让庄钧宸同意并接受分手的理由。
    所以她对于廖咏凝再度求助是不太上心的。
    什么担心分手，就是想吃男朋友了，吃不成来支招的。
    被冠名为恋爱军师的何缘畔好心好意地没拆廖咏凝的台，并给了她直接把人拐上床这种一劳永逸的意见，不过依然没能让委託者同意。
    她还能支什么招？便随意给了意见：「想亲就亲啊，你亲他，他能说你不对吗？」
    廖咏凝醍醐灌顶似的展顏欢笑，彷彿已经如愿已偿似的。
    「阿畔你真的很厉害！我不管矜不矜持啦！不要怂就是上！他这次一定没有逻辑推翻我的！」这女人乐得一蹦一蹦地跳走。
    几天后，廖咏凝哭丧着脸跟何缘畔讨拍。
    「阿畔，我亲了他……」
    「怎样？发现有口臭不想亲了？」
    「不是啦，是亲完了，他还是说不喜欢我……」廖咏凝眼眶微红。
    不是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哭的。何缘畔甚是辛苦地憋住话。
    「我就有点生气啊，就叫他去亲牛，看看会不会喜欢点。」
    「喔……气话嘛。」
    「他就真的回老家去找牛了……我该怎么办啊？要是他真的跟牛舌吻……」
    「……」
    老实讲，何缘畔仍旧不是很意外这对奇葩情侣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
    都是活该。
    【60】
    廖咏凝买了张火车票回家乡找庄钧宸，路途漫漫，脑海里总是一段打马赛克的人牛接吻画面，越想越心惊胆跳。
    一般来说，她是不大会相信的，但放到庄钧宸身上还真难说，他都特地跑回老家找牛了。
    廖咏凝盯着line的聊天室最后一句：今日有时间回家一趟，我顺道去看牛。
    她觉得应该不会真的到那个地步，只怕万一，毕竟庄钧宸没交女友的打算，磨了八年多，她成为了那个万一。
    廖咏凝找到庄钧宸时，他就站在乳牛面前，站得笔挺，看得认真肃穆，从侧面看出了些许壮士断腕的决心。
    她急忙跑去拉住他。
    庄钧宸愣了下，「你怎么回来了？」
    廖咏凝懒得理这的问句，赶忙说正题：「别真的跟牛接吻啊！我开玩笑的！」
    闻言，庄钧宸有些不高兴，「我当然不会真的跟牛接吻，除非你觉得自己是牛。」
    可恶！为什么老要用这种不伦不类的说话方式让人舒坦！廖咏凝一边被萌杀一边气呼呼地觉得很累。
    庄钧宸瞅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吃乾草的牛隻，道：「我是在模拟情境，跟牛接吻自然不行，不过把牛想成你，这是可以的。」
    「呃……」廖咏凝不知该做何表情才好。
    「比起跟牛接吻，跟你接吻会更喜欢点，答案就是这样。」庄钧宸双手抱胸，严肃中一点不开心，「为了你的问题让我请了半天假，你是否该检讨自己的无理取闹了？」
    廖咏凝气得火冒三丈，但又不知道怎么澄清，衝动之下扑抱过去，在他唇上咬了好几下，然后又站到一旁鼓着脸颊哼哼唧唧。
    「说你比牛好还是生气……果然无理取闹。」庄钧宸揉了揉被咬疼的嘴唇，有点无奈。
    「感恩大德啦！哼！」廖咏凝哼的一声特别气愤。
    「……」
    结果来说都亲吻几次了，目标达成了，廖咏凝还是生气。
    同学说的没错，女朋友是永远无法满足的生物。
    庄钧宸默默叹了口气。

 【61】-【65】

    【61】
    庄钧宸和廖咏凝是会吵架的。
    廖咏凝生性率直，怒气经不起时间消耗，过上大半天就散了；至于庄钧宸处于激烈情绪的状况少之又少，顶多是把烦闷积在眉间。
    如此看来，他们似乎吵不起来──一般来说。
    女人在某一些日子是不太讲道理的，饱受血流折磨的苦闷，一种极欲喷发的情绪总是容易被点燃，所以每到廖咏凝的经期，庄钧宸会尽量顺从并且乖乖地忍住不说话，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改变多半伴随着血泪般的教训，所以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庄钧宸和廖咏凝相识多年，但是庄钧宸会知道女孩子经期时间这样私密的事吗？自然不会，甚至在交往后他也未曾得知。
    廖咏凝在一些小地方上是很害羞的，她在交往后也矜持了一段时日，后来一次经期忍不住就爆发了。
    她依稀记得当时的状态，因为实习工作和课业繁忙，整个月睡眠不足又疲惫，导致经期来时疼痛难耐，在床上疼得翻滚，不由得想到自己租外面，这么需要安慰的时候，有男朋友还这么悲苦。
    她打了电话男朋友。
    「我在睡觉。」然后男朋友掛断了。
    「……」
    廖咏凝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没有再打电话过去，而是开啟line聊天室，将所有想说的话半点不浓缩地写了长长一篇小论文。
    虽然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到，但字里行间全都透露着一个讯息。
    庄钧宸你再不过来就死定了。
    【62】
    庄钧宸要是听得懂字面之外的含义，也不会这么难追了。
    他当下觉得奇怪，一向和善的廖咏凝为何突然将聊天室塞满了五千三百二十七字的诉状，从相识开始到今日，甚至说到未来的情况，用词犀利地表示他们走不到最后，从这一次他不在意女朋友的情况便可得知。
    他费了点时间看完聊天室，回了句：「我去找你，你人在哪里？」
    聊天室另一头没有回应，等了超过常态值的半小时，他询问章善琴和何缘畔等人，得知廖咏凝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
    身体不舒服怎么还能写上五千多字？
    庄钧宸很是困惑。
    为什么会突然扯到未来的分手？庄钧宸认为一件事的发生必有其因。
    他回顾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况，寒冬吃了一顿羊肉炉，让身体有点上火，但这跟廖咏凝无关。在吃饭时间内没有不愉快，要说心烦的反而是他，羊肉够上火了，偏偏廖咏凝还想要挽他的手，他一向避免敏感带被触碰。
    难道是因为不给她挽手吗？这又为什么能牵扯到分手？
    应该不是，从这张诉状来看，廖咏凝控诉的是男朋友自私地想睡觉的行为，可是早上六点还在他的睡眠时间范围。
    他认为有必要澄清这一点。
    「我的睡眠时间一般在晚上十二点半到早上七点半，你六点找我不合情理。」他在未读之下敲了一排字。
    这次廖咏凝很快回应了：「现在营业时间到了吧，过来我家。」
    「怎么？有事吗？」
    「…………………」
    廖咏凝打了一排点点字，庄钧宸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朝着摩斯密码之类的暗号思考时，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接通的瞬间，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庄钧宸你个混蛋！我经期来了好痛！让你过来不过来……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啦！」
    「等……你冷静点。」庄钧宸被这分贝量惊地竖起全身寒毛，将手机拿远些，「既然知道就不要太在意了，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你就不能哄我吗！呜呜……我不想跟你讲道理！过来啦！」
    「不，我不会去的，你今天的态度很差，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命令的语气。」庄钧宸声音偏冷，好似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冷淡。
    「……」廖咏凝掛断了电话。
    「……」庄钧宸盯着结束通话的手机画面，眉头深深皱起。
    【63】
    廖咏凝控制不住情绪，下身淌血还疼得要死，无时无刻都像要撕裂一样，然后庄钧宸的反应又让她想到他大概不是基于爱意才跟她交往，不然怎么能这么欠揍？
    虽然知道自己态度不好，虽然知道……
    追了八年，一个月经就能打碎关係吗？是啦，他们的关係真的很不牢固，毕竟庄钧宸老是觉得自己不爱她，老是要给她打预防针，避免分手那天太伤心。
    她想得生气想得伤心，蜷缩在床上，难过得泪流不止。
    手机萤幕亮起新的通知，庄钧宸传了一则讯息：「我拿备份钥匙进来。」
    随即听到门锁扳动的响亮声音，冷风吹了进来，廖咏凝将脸埋进棉被里，于是庄钧宸进房时只看到床铺上拱着一团球。
    「哭了？身体这么不舒服？要不要先看医生？」庄钧宸站在床边询问。
    「没哭啦！」廖咏凝继续埋在棉被里。
    「枕头都湿了。」
    「……你不是不来吗！干麻还过来！」廖咏凝心里那股难受总忍不住尖锐起来。
    「你要是一直这个态度，我就会回去了。」
    「……」廖咏凝听了又开始流眼泪。
    庄钧宸叹了口气，掀开棉被一角，里头的人哭得满脸通红，泪珠鼻涕齐流，眼角不停溢出水珠。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就是一团乱的挺复杂，但很明显的想法是自己不想看她哭。
    他老练地从背包抽面纸给她擦眼泪，「你身体不舒服，不要求你做好情绪控管，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当真。」
    廖咏凝心里酸软，眼泪簌簌流下，夹杂哭声而含糊地说着「对不起」。
    庄钧宸一边摸摸她的头发，一边在心里松了口气。
    至于想问她到底在气什么哭什么……还是不要追问了。
    【64】
    廖咏凝捧着装了热黑糖水的马克杯，小口小口喝着，庄钧宸刚从药局回来，买了止痛药、暖暖包和加长型卫生棉。
    「我恶补了一些经期相关资讯，经痛到难以忍耐是不正常的，今天先吃止痛药，之后再带你看中医。」庄钧宸将药和温水递给经痛病患。
    「这个月作息不正常才这样啦，平时也就小痛个一天吧……」廖咏凝安份地吃药喝水。
    「你要好好正视自己的身体问题，身体的疼痛都是一种警讯，至于经痛……据闻生育后经痛会好很多，希望这个消息能宽慰你。」
    「……咳！」廖咏凝冷不防被后半句话给吓得一呛，苍白的脸泛起淡红，很想撩他一句，可刚才发脾气让她觉得有点尷尬，于是懨懨地躺下。
    「据说热敷比较好，等会。」庄钧宸阻止她盖上棉被，从袋子里掏出一叠暖暖包，将之搓热后覆到她的肚腹。
    「谢、谢谢……」
    「不客气。」庄钧宸又拆了一包叠加，想想今日种种，自己尚未表达诚意，便道：「对不起，今天我没承担男朋友应做的不成文责任，我不懂那些拐弯抹角，以后你身体不舒服就直说。」
    「我才是，这么闹脾气，态度又很差……明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的，还老要做些让你不喜欢的事……」廖咏凝想把像是疯婆子的自己给埋到洞里填起来。
    「……」庄钧宸手边动作顿了顿，「嗯，你身体不适，我不会放心上，所以不用担心我不喜欢，我是不会讨厌你的。」
    廖咏凝听得开心，有一个逗他的念头：「我不把你的话当真，你能跟我说喜欢我吗？」
    「……」
    庄钧宸一个心神不寧，廖咏凝肚皮上的十个暖暖包就倒了。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65】
    「其实呢，女孩子不舒服的时候，就是多顺着她，让她撒娇就好了。」廖咏凝将两个暖暖包塞到肚皮处，六个随处放在棉被里，两个塞到庄钧宸冰冷的双手中。
    「比起撒娇，你似乎比较想要撒气？」庄钧宸意指女朋友今早到刚才闹脾气的行为。
    「咳嗯！这时候就不要说些讨厌的话！」
    「……」女孩子遇到经期会掉智商，真是可怕的毛病，但病患为大。
    「我、我有个想撒娇的事……」廖咏凝将棉被盖住半张脸，眨了眨满是期待的眼睛。
    「呃，嗯，说吧。」庄钧宸觉得自己也没别的路可以选。
    廖咏凝对接下来的请求又雀跃又害羞，道：「之前看过一个网路爱情小说，老公会在老婆经期来时将她抱在怀里，用手给她热敷……」
    庄钧宸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我想顺着你，但是要领结婚证就太超过了。」
    「……我是要你抱着我。」被认为想得太超过的廖咏凝很心塞。
    「刚才出门一身寒气，我抱着不会比暖暖包温暖。」庄钧宸搓了搓手，暖暖包让他手部温度微微提升，但还不到温暖的地步。
    「心里温暖啊！你今天让我好寒心的啊！」廖咏凝扁起嘴。
    「……好吧。」只是不想六点起床，怎么能这么多事呢？
    庄钧宸揉揉眉心，脱下大衣，爬到床上，并且在廖咏凝的摆弄下倚靠着床头柜，她则窝倒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按到暖呼呼的肚皮。
    「我的手是冰的，有害无益，还是算了吧。」庄钧宸想抽手。
    「你碰的是暖暖包，不是我的肚子，我的皮肤哪有这么粗糙……」
    「……」
    在被窝和人体暖炉的帮助下，庄钧宸不冷了，但也暖得想睡了，头靠在她发顶，懒懒地开口：「心不寒了吗？」
    「不寒了，很暖的！」
    廖咏凝笑了起来，像是以前一样的笑声让庄钧宸很是安心。
    「嗯，那就好。」他瞇起眼，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66】-【70】

    【66】
    情侣之间总有大大小小的节日要过，生日、情人节、圣诞节……彷彿每天都是值得庆祝的日子，然而世界情侣千万对，不是每对都是热衷过节的。
    即便如此，多多少少会针对几个特别日子进行庆贺。
    不过，我们没有过节日的体验……！
    终结单身二十多年的廖咏凝瞪着月历上的西洋情人节，痛心反省自己在交往后松了戒备，竟然让庄钧宸躲过那么多节日。
    连今年西洋情人节都过期了！
    廖咏凝觉得像是发票中了好几个奖，结果发现兑奖日过期了，得而復失得心脏绞痛。
    廖咏凝无法忍受这么多的亏损，投诉当事人，希冀获得一些补偿。
    「既然你提到这个，顺道澄清我的疑问吧。」庄钧宸放下手边学术工作，但仍是学术探讨的脸，眼镜闪烁冰冷的微光。
    「呃……我不是很想帮你澄清问题，可以拒绝吗？」廖咏凝就怕他这些不着调的逻辑推理。
    「可以。」庄钧宸没有勉强，点点头后重新继续学术工作，捞着论文文献研读。
    「……」
    这个话题就停止了。
    廖咏凝从静默中解读出一个事实：不解开男朋友的疑问，你在任期间是别想过节了。
    不过，她还想再挣扎一下，便道：「钧宸，不能先过节吗？说不定你能从过节时得到答案啊！」
    「你不懂我的问题，怎么知道我会在过节时自行找到解答？」庄钧宸喝了口水，「学术实证研究前，需要根据理论与过去文献来推定实验假设成立的成功机率，举例来说，就像你们兽医要动手术，总不能在手术期间才找到让动物活下来的解答的意思差不多。」
    「……为什么过节能被你扯到生命这么沉重的事？」廖咏凝为接下来的话题走向感到心累。
    「我是在说明凡事不能边做边想，要在做之前尽量做好准备。」
    「……好唷，知道了，同理可证。」廖咏凝望着窗外远方，慢慢喝着热咖啡。
    「没错。」庄钧宸点头。
    养成心如止水的心境，从现在做起。
    【67】
    廖咏凝驼鸟了小半时辰，决定正视这个难题，大叹一声，道：「不把你的疑问解决，我们是不会过节的意思吧？」
    「不至于，我会给你庆生。」庄钧宸否认这么黑白分明的说法。
    「但是你一直没给我庆生啊！」廖咏凝回想过去生日，多半都是大家吃喝一顿再送个礼物。
    庄钧宸有些讶异，「有的，你可以问章同学，我记得都有拍合照，你不要自己健忘就认为我是不帮人庆生的无情之人。」
    「……我是想要男朋友的那种特别的庆生，而不是朋友同欢啊！」廖咏凝脑壳生疼，揉着太阳穴。
    闻言，庄钧宸沉默了会，復开口道：「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哪里奇怪？」
    「生日是属于自己的，大家一同庆贺你的诞生日，因为世界有你是让人高兴的事，所以想一起为你的纪念日高兴。」
    庄钧宸说得诚恳，格外让人心慌意乱。
    「所以，生日跟情侣无关，无论什么身份，我都很高兴你诞生于这世界，还能彼此相识，所以想跟你一起过属于你的节日。」
    我是提前过生日了吗？怎么能说得这么让人心动啊？廖咏凝掩住发红的面颊。
    「如此说来……」庄钧宸想到这几年过得平淡到自己都会忘记的生日，「这世界似乎没人感谢我的诞生。」
    深感罪恶的廖咏凝猛地抓住男朋友的手，悲慟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今年一定会给你过生日的啊啊啊啊！」
    「嗯，不过今年生日已经过了。」
    「……几、几号？」廖咏凝久违產生想要土下座的衝动，问得胆颤心惊。
    「我的生日是1月1日。」
    「啊啊啊──我们补过好吗！我想为你过生日啊啊啊！」廖咏凝一颗懊悔不已的心，透过紧捏着对方的手展现出来。
    「补过节日没有意义，我知道你想为我过生日的心意就好。」庄钧宸被捏得手部微疼，不懂她到底在慌乱什么。
    「真的吗？让你这样过生日，我感到很懊恼啊……」
    「不用產生这种情绪，你想祝贺我的诞生这件事，就让我获得过生日的意义了。」庄钧宸嘴角微微上扬，「我很高兴，谢谢。」
    「……」好想亲一亲男朋友，怎么办！
    【68】
    「另外，有一些情侣要过节的日子，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庄钧宸打开google日历，指着已经过期的2月14日，「台湾的节庆日没有西洋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这是属于西方的节日，为什么台湾情侣要过？我们要过的不是七夕吗？」
    廖咏凝听得有点意外，眨眨眼，「你记得的挺多耶，我以为你是根本不会记日期的人。」
    「你是个重视情侣义务的人，又爱鑽漏洞，所以我做了许多功课。」
    「呃，到底是要防范我做什么啊？」廖咏凝不懂他的恐惧。
    「你会哭，然而我总是不清楚原因。」庄钧宸对此甚是头疼，哭的频率从未因为努力而改善，这让他有些消沉。
    「你多说说喜欢我爱我的话，我就不会哭啦！」
    「你愿意听谎言，我不愿意讲。」
    「……」
    廖咏凝双手抱胸，五官皱得体现心绪上的复杂，闷闷地开口：「有时我真搞不懂你耶。」
    「我一向解释得很清楚，坦荡且无保留，哪里不懂？」
    「你明明很宠我，偏偏又说不喜欢我。」廖咏凝老是被这种行为害得又爱又累。
    「宠你？意思是我顺从你的要求吗？」
    「不太算耶，举例来说，你会因为我哭而心软，之前经期来的时候，你也很体贴，就是有被爱着的感觉！」廖咏凝越想越开心。
    「我只是在履行男友的不成文责任，不是爱。」
    「……」
    好的，结束这个怎么绕都是男朋友不爱我的话题。
    【69】
    廖咏凝对于从未想到给喜欢的人过生日感到非常愧疚，这事儿有些诡异，她怎么会独独忘记庄钧宸的生日呢？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这不可能。」她提出这个疑问。
    「很简单。」庄钧宸给两边茶杯加水，「你没那么喜欢我。」
    「我最喜欢你！不要质疑我！」廖咏凝说得可信力没以前强。
    「好吧，我信你。」
    「……真的信吗？」
    「真的，真的相信，真的相信你喜欢我。」庄钧宸说了三次，见廖咏凝那张纠结的神情和缓下来，他甚是满意，「果然重要的事情要说三次。」
    廖咏凝心里仍有七八分愧疚，不过庄钧宸确实不在意，也就松了口气，想着明年生日时要好好筹办，但那个日子──……
    「你的生日很好记，但很容易忘记耶。」廖咏凝想到大家一窝蜂的跨年，这孩子的生日反倒容易在狂欢中遗忘。
    「你不是忘记，你是不知道。」庄钧宸淡然纠正。
    「……是的，对不起。」廖咏凝恭谨地低头道歉。
    庄钧宸眉头微沉，思考了好一会儿，道：「你喜欢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我可能不喜欢你，却知道你的生日。这两个事实產生很大的矛盾。」
    廖咏凝反向思考，展顏笑开，「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庄钧宸听了眉心更沉，「所以，你是不喜欢我？」
    「……」这个该死的矛盾！
    这个该死的廖咏凝怎么能不记得男朋友的生日，要是记得的话，记得的话──……
    ──今天就能把庄钧宸钉牢在喜欢女朋友的墙上了啊！
    廖咏凝懊恼指数急速飆升。
    【70】
    庄钧宸瞅了廖咏凝一眼，问道：「话说，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节日的事？」
    「因为呀──昨天发现桌上有一份巧克力，我才注意到的！」廖咏凝语带明显的伏笔，期待坑被挖起来的发展。
    「嗯，好吃吗？」
    「……还不错。」廖咏凝鬱闷地回答，又不大甘心，「你怎么就不能好奇谁送我巧克力啊？西洋情人节送我巧克力耶！」
    「虽然我不感兴趣，但是你想说就说，我会听着。」庄钧宸确实是认真如往常，不过脸上增添些许无聊的神态。
    「……」好想搥他。
    庄钧宸等了半晌都没有后续，顺着巧克力的思路，想起了一件事。
    「预想中你会在去年七夕时有所动作，所以我准备了礼物，既然你不记得，我就把巧克力吃了。」
    「……」失去最想要的本命巧克力的廖咏凝要崩溃了。
    「满好吃的。」
    「──我的巧克力啊啊啊啊！」廖咏凝趴在桌上嚶嚶哀嚎。

 【71】-【75】

    【71】
    关于约会这件事，廖咏凝觉得自己经常在做，跑对方的学校、吃饭喝茶、一起返乡诸如此类，不过何缘畔喝斥她这种继续宠男朋友的行为，这些事是不值得一提的日常交往行为，不要把约会看得太随便啊！
    廖咏凝仔细一想，对啊，我还没有跟庄钧宸出去玩……！
    她自然不是宠男朋友的类型，什么男友不想出门就顺从他，才不要呢！
    现在才想起来真是失败，她很想经歷一次女友买那个这个还有那个，男友在旁边无奈提包的情境。
    想像很美好，现实必然很幻灭。
    庄钧宸是个什么人啊，要他乖乖地答应约会，呵，廖咏凝不禁呵笑，她都可以想像庄钧宸眉头微皱询问她：『为什么你会觉得平常做的那些事不是约会？』
    然后为了增加说服力而继续说：『约会的定义在于预定约会，换在恋爱交往上也可以说明是一种感情交流的行为，那么我们一起吃饭、写报告或回家，有哪里不符合约会的定义吗？』
    很好，很棒，很优秀，自己的想像说服了自己。
    不过实际上──
    「可以。」庄钧宸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叫做好准备战他三天两夜的廖咏凝很失望。
    【72】
    ──我弟给我一张温泉旅馆住宿卷，后天我会去泡温泉，你想跟就来吧。
    庄钧宸如是说。
    虽然庄钧宸的话听起来是他本来就打算去，刚好廖咏凝这么问才邀约，不过廖咏凝觉得这段话四捨五入还是约会，于是又开心了。
    廖咏凝高兴地打包两天一夜的行李，跟单恋多年的现任男友出游简直不要太美。
    温泉旅馆位于山间，除了泡温泉外，还有许多行程可以安排，爬山、逛老街、骑单车游湖等等，都是一些很悠间恬适且放松心情的活动。
    「这个地方很不错耶，你有想好这两天要干麻吗？」廖咏凝跟着庄钧宸，走去旅馆的途中的种种气氛让她相当期待这两天的旅行。
    「泡温泉。」庄钧宸简洁有力的回答，没有其他，总共就三个字。
    「……」廖咏凝眨眨眼，略过尷尬到想打人的心情，「好的，我们等会休整一下，傍晚去逛个老街吧！明早去爬山！」
    「我是来舒缓筋骨的。」庄钧宸不想做这些麻烦事，「你可以自己安排行程，我不会阻止你。」
    「这是！我们的约会！」廖咏凝大力强调。
    「这是我舒缓筋骨之旅。」
    「也是约会啊！你答应的！」
    「……」
    庄钧宸吐出一口鬱气，绷着一张脸走进温泉旅馆。
    【73】
    庄钧宸在柜檯进行check-in，廖咏凝张望着整间温泉旅馆，户外可见露天浴池，还有几对年轻男女在里面聊天，情侣肌肤贴肌肤靠得极近。
    还没有做好这么火辣举止的心理准备。廖咏凝忍不住嚥了口期待的口水。
    「啊，咏凝来一下。」那头庄钧宸喊她。
    「怎么了？」
    「我订单人房，忘记帮你订了。」庄钧宸面有歉意。
    「……」廖咏凝眉头一挑，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就是现在，眨着殷殷期盼的眼睛，「可以加床吗？」
    柜檯小姐查了下房间状况，笑道：「不如帮你们换成双人房，觉得如何呢？」
    持卷者毕竟是庄钧宸，廖咏凝还是想以他的意见为主，于是将闪亮亮的眼睛转向他，因为赤裸裸地表现在脸上，庄钧宸难得地看懂了分毫。
    庄钧宸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不要胡思乱想，婚前性行为虽不犯法，但我认为双方要更谨慎对待，而我此趟旅行纯粹是来舒缓筋骨，并没有做好丝毫准备，所以不要有所期待。」
    「我、我才没有要干麻！」廖咏凝脸蛋大红，「被你一说不是害我有不该有的想像吗！」
    「是吗？抱歉，是我误会了，那你在期待什么？」
    廖咏凝羞赧地侧过身，绞着手指小声道：「……就、就想偷偷给你个早安吻啊！」
    庄钧宸顿了顿，困惑道：「接吻还有时间的差别？早上亲吻不会因为没刷牙而臭得尷尬吗？请你别这么做。」
    「……」
    柜檯小姐没忍住，噗嗤一笑。
    【74】
    「为什么不要双人房啦！都说换房间不用加钱了……」廖咏凝想把握这个能孤男寡女过夜的好机会，当然她没有想要有什么突破性的发展，单纯就是想要一起过夜而已。
    「不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事情，让我有点担心人身安全。」庄钧宸提出合理的观点，「所以两间单人房能够安稳渡过两天旅行。」
    「就说不会了啦！为什么别人都是女孩子担心这个问题，换到我们就是男孩子在担心啦……」一直没有做出违规行为却老被防范的廖咏凝很伤心。
    「对不起，我只是有时摸不着你的想法，有时会被你吓到，不是不相信你。」庄钧宸觉得自己过度推断他人行为而道歉。
    「哼。」廖咏凝装作生气哼了声。
    「我答应换成双人房，条件是晚上睡觉可以绑住你的手脚吗？」庄钧宸提出交换条件。
    「……」
    旅行的晚上，被男朋友绑在床上动弹不得。廖咏凝很犹豫回去后跟朋友聊天的内容要不要加上这个煽情的话题。
    虽然什么都没有，单纯被绑了一晚上，但廖咏凝的虚荣心正在对天咆哮。
    男朋友绑我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以，这个可以！
    柜檯小姐微微瞇起眼，心想何时能完成这组客人入住。
    【75】
    廖咏凝深吸一口气，握起拳头，用着坚定的小眼神看着男朋友：「可以！绑！绑着任你作为！」
    「好，那就双人房……不过绑着是为了不让你任意作为，望你切记。」庄钧宸不知道她到底在脑中进行了什么仪式，感觉晚上绑着都能挣脱似的，暗暗打算晚上还是绑紧点。
    「不会的，我一定会安份地让你綑绑一晚上的。」
    「……」
    庄钧宸觉得自己老是担心人身安全，都是出自于廖咏凝会有一些话语之外的心思，偏偏他就是读不明白这些言外之意。
    庄钧宸一向是尽量做好各种准备，想了想，询问柜檯小姐：「双人房有保险套吗？」
    「……」柜檯小姐面颊一抽。
    「……啊啊啊啊庄钧宸哪有人直接问的啊啊啊啊啊──！！」廖咏凝快羞疯了，红着脸跑出旅馆。
    庄钧宸看了女朋友往右转奔跑的身影，回头向柜檯小姐说：「不用麻烦了，我想她是去转角的便利商店购买了。」
    你们都在我面前讨论要不要进行性行为半天了，那位女朋友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位男朋友有病吗？她是害羞的跑掉，什么去超商买保险套？一看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柜檯小姐心里腹诽不停，嘴上掛着营业笑容：「虽然本旅馆并未规定房间不能进行性行为，但建议两位在这趟旅行好好享受单纯的温泉之旅喔。」
    「谢谢，我没有要进行性行为的打算，只是事有万一的防备……另外，对于你的用词我也想给予一些建议。」庄钧宸走去捡起廖咏凝随意拋下的行李箱，道：「性行为并非不单纯，它是成年情侣生活中的一部份。」
    柜檯小姐上扬的嘴角微抽，「好的，谢谢您的纠正。总之是一间双人房吧？」
    「嗯。」
    听到客人的答復，柜檯小姐处理换房事宜。
    庄钧宸思绪回盪在刚才自己说的话语中，越想越是凝重。

 【76】-【80】

    【76】
    廖咏凝像头奔驰的羊驼，心里草泥马个没完，好半晌才缓过焦躁的羞耻感，慢慢走回旅馆，想到自己的手机和行李都被拋在旅馆，询问柜檯小姐才知道被庄钧宸带回房间。
    「你们住956号房，九楼右转。」柜檯小姐给她报房号，见她仍红通通的脸颊，觉得可爱得很，忍不住逗她：「你的小男友说你衝去买保险套，有买到了吗？」
    这是全世界都要知道我们要干点什么了吗！廖咏凝差点朝天大叫，再次羞疯了往楼梯奔上去，一路奔到十四楼才注意到跑过头，气喘嘘嘘地走到九楼，敲了956号房门。
    开了门的庄钧宸见她飆了满身汗，「你是做了什么事？」
    「没……别管我……」廖咏凝累得不行，走进房间后直扑双人床，休息了好一会儿，想到晚上能跟男朋友同床共枕就兴奋期待。
    庄钧宸收拾完行李，捲起衣袖坐到床舖上。
    廖咏凝嘻笑一声，抱住他的腰。
    「你有买保险套吗？」庄钧宸思绪重重。
    「……」廖咏凝忍不住拧了把腰间肉，「没有！你还跟柜檯小姐乱说！」
    庄钧宸不怕搔到腰间痒处，任由她继续没什么力道的拧法，想着连保险套都没有就更是苦恼。
    「我一直没给你成年情侣间会有的性行为。」
    「──蛤？」廖咏凝惊地从床上坐起。
    「我希望能更谨慎一点。」
    「……？」
    「我希望能有保险套。」
    「……」
    「我怕你会哭。」
    「……」保险套跟我哭有什么关係？
    「哈囉，庄钧宸，你脑袋死机了吗？冷静点啊！」廖咏凝半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从冰箱拿出一罐冰镇水给他。
    庄钧宸喝了半杯冰水，降温了沸腾的脑袋，松了口气：「即便是我，仍是躲不过性衝动上来时，理智顿时丧失的情况。」
    廖咏凝一口水喷了出来。
    【77】
    廖咏凝梗着满满的尷尬、害羞和疑问等等复杂的情绪，最后决定现实一点，问道：「怎么產生性衝动的，可以给我参考一下吗？」
    「这个有点混乱，我回想一下。」庄钧宸顰眉闭眼，回溯情境。
    廖咏凝在床上盘腿，准备听他说明。
    好半晌，庄钧宸开口道：「我想到成年情侣间的性行为是现代人会有的，只要拥有安全的性观念，其实我并不反对，只是我没有做好准备，可是看到你期待与我共处一夜，不由得让我联想你想与我进行性行为，我只能努力做好心理准备，我想像着如何与你进行初夜，脑袋便开始沸腾起来，后来你回来了，跟我说没买保险套，没想到心理做好准备却缺乏安全的工具，若我们想进行性行为，没保险套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你怀孕，未婚怀孕对你不好，没有充份的时间进行婚姻的各种准备，没给你完整的婚姻，我怕你会哭。」
    「……」好长，他的重点是什么？
    还是没听懂的廖咏凝半瞇着眼，没忍住睡意打了个呵欠。
    「……」
    庄钧宸不知道别的情侣是怎么开始性行为的，总之他现在是没有想法了。
    【78】
    廖咏凝努力回想刚才那一串话，梳理零零落落的关键字，总算找到她在意的点，双手半掩着微红的脸颊。
    「你、你你怎么想像初夜的呀？」
    「你先去买保险套，我再告诉你。」
    廖咏凝怒气凝到一半，灵光闪过，「嘴巴讲讲呀，又不用保险套的！」
    「只怕我这次衝动过头，希望回想的过程能准备工具，以免状况发生。」
    「呀──发生什么状况好想知道呀──」廖咏凝兴奋地趴在床上乱踢，耳根子发红。
    「……性行为的状况发生。」
    「呀──」
    「……」
    庄钧宸真的不知道其他情侣怎么开始性行为的。
    【79】
    「你没想像过与我如何进行初夜吗？」庄钧宸突然有点好奇。
    廖咏凝怔愣愣地好半晌，像是游了一圈太阳系星球之旅，回过神后，嗑嗑巴巴地说：「妾、妾妾身胆胆胆敢妄想跑、跑本本本垒！」
    庄钧宸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的蓝图已经汇整成册。」
    「……」什么成册，春宫小黄本吗？
    「这么说来，反倒是我想得太多了，一直以来误会你慾念深重，很抱歉。」庄钧宸有些愧疚。
    「想、想了什么能跟我好好地说一说吗？」廖咏凝很想知道。
    「把你压在床上……」
    庄钧宸方说六字，廖咏凝又倒在床上踢腿，因为没像刚才乱叫，他顿了顿继续说：「上下动了起来，你好像很喜欢偏上的位置，叫声会特别好听，而且脚趾头会微微弯起，我很喜欢在这时候捏一捏……」
    这也太细緻了吧！廖咏凝不知道在男朋友的想像中自己会这样，心脏碰碰乱跳。
    庄钧宸吸了口气，「不，没买保险套，我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嘖……！
    廖咏凝微微起身，犹豫着要不要削掉一层脸皮，衝去便利商店买保险套回来。
    【80】
    「其实你什么都想过耶，我以为你走清心寡慾的路线。」廖咏凝对此也是意外，她有阵子都做好要走柏拉图式恋爱的心态了。
    「我是一般的男性，拥有正常且健全的性慾。」庄钧宸脸不红气不喘，表情仍旧正经认真，画面特别有违和感。
    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有性慾。廖咏凝看得有趣，将他推抱在床舖上，蹭着他的发呵呵笑了起来。
    庄钧宸怔了怔，「这画面我也想像过，事后你在我耳边笑了起来，好像很开心，不过没想到耳朵会有点痒。」
    廖咏凝脸红了红，咬了下他的耳垂。
    「……」庄钧宸呼吸沉了些许，忍了忍，闭眼道：「未婚怀孕不好。」
    廖咏凝鼓起脸颊，哼哼了几秒鐘，又再他耳朵咬了几次。
    庄钧宸侧过身掩住耳朵，盯着她像仓鼠般的脸，伸手在腮帮子戳了戳，道：「你慾念确实不深，这时要是我，我会说不进去就好。」
    廖咏凝感觉脑袋轰地一声，发烫的血红素咻咻地飞快奔过血管，氧气都来不及过去，脑中一片混乱，拍了拍手：「你、你懂得好多好棒好厉害呀！」
    「……谢谢。」虽然有点像幼稚园老师给小朋友鼓励的感觉。

 【81】-【85】

    【81】
    天时地利人和，不发生点什么就太对不起自己，然而危险跑垒是不能发生的，所以仍是心怀残念地继续庄钧宸的舒缓筋骨之旅。
    泡着温泉的廖咏凝心情很复杂。
    虽然没有打算进展的这么深刻，但这种机不可失，更正，机不再来的痛心感一直挥之不去。
    不对，机不再来是给不肯认真创造机会的人，她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
    机会创造的契机，应从庄钧宸的慾念做为根源进行发想。
    她一直以为庄钧宸不通情爱，所以在性方面也很淡薄，然而他有过性幻想，本人也说明自己拥有正常且健全的性慾望。
    ──所以，要我脱光吗？
    廖咏凝低头看了眼泳衣，沉痛地闭上眼。
    「你要是头晕就赶紧出去。」
    庄钧宸见廖咏凝表情凝重、脸色烧红，怀疑她泡温泉泡到晕头转向，伸手在她面颊拍了拍。
    廖咏凝回过神来，顺着眼前的手看向手臂、肩胛骨、脖颈、胸膛、淡粉的豆……
    「噫噫噫！我看到了！」她抓住庄钧宸的手掩住自己的双眼，「都是贫乳怎么可以感受差这么多啊啊啊……！」
    庄钧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一头雾水地劝她：「冷静一点。」
    「我、我我我可以摸摸看吗？」廖咏凝羞得不行，撇过头，伸出食指指向他。
    庄钧宸顺着她的方向看到自己的左边乳头，下意识地遮住，认真地劝她：「你真的必须要冷静，不止一点。」
    【82】
    「男性如何產生性慾望？」庄钧宸双手抱胸，回想自己產生慾望的时机，摇摇头：「无法统整并给出明确时机与理由，你可以想想自己为何產生性慾？」
    廖咏凝下意识顺着回答：「因为机不再来？」
    「你是在说刚才在房间失去的机会？性行为的机会跟你產生性慾的原因有什么关係？」庄钧宸不大理解问题的答案是『机不再来』的原因。
    「我、我我当然是因为你而有些不可明说的念头啊，只是觉得那种机会很稀有……」廖咏凝掩着烫红的双颊。
    庄钧宸还是不知道她的『机不可失』在说什么，但后来这句有回答到產生性慾的原因，他举例确认：「例如刚才想摸我的乳头？」
    「……我、我是有那么点好奇啦！」廖咏凝真不想承认。
    「难得我们意见一致，有时我也会这么想，好奇摸起来是什么触感。」庄钧宸点点头。
    「啊？摸你自己的？」廖咏凝不敢置信，人设即将毁灭而无比震惊。
    「你的。」
    「……」好像有点微妙啊！
    廖咏凝扭捏半晌，问道：「那、那觉得摸起来如何？」
    「没摸过，不晓得。」庄钧宸捧了把热水拍向脸颊。
    「喔……」廖咏凝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尺寸能不能让男朋友满意，试探地询问：「那要试试看吗？」
    「现在公眾场合，要自重。」庄钧宸抹去流到双眼的水珠。
    ──你们还知道在公眾浴池啊！
    泡汤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感叹。
    【83】
    廖咏凝觉得刚才聊天的内容微妙地偏离自己想知道的部份，她边烤着三温暖边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不想知道自己为何產生慾望。
    她想知道庄钧宸为何產生慾望……正确的方向，但还差了一点。
    她看向庄钧宸的侧顏。
    庄钧宸低头闭眼着，感受三温暖的体验，不是很帅气的脸，周身如以往一般的带有一种孤冷气质。
    高温让他皮肤蒸红，汗珠循着脸颊滴落大腿。
    他察觉到廖咏凝的视线，微微瞅向她，发出有些慵懒的声调：「嗯？」
    「……」廖咏凝忍不住嚥了口唾液，被色诱到失去思考能力，「为什么我男朋友长得不帅气还能这么可口啊！」
    庄钧宸继续低头闭眼，很好心的回应她：「可能你的喜好异于常人，喜欢丑的。」
    廖咏凝被打回现实，想到自己讲了什么，哆哆嗦嗦地挪跪到他的脚边，然后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我觉得你、你你很棒……！很帅的！我、我我我喜好很正正正常。」
    「我的长相如何有自知之明，不用你再三强调，但你要知道一件事。」庄钧宸睁眼看向她。
    「什、什么？」
    「很多人都怀疑你的品味，既然如此，你可能要重新检视自己的喜好正不正常。」庄钧宸又闭上眼睛。
    「……」到底想要我怎么回答！
    【84】
    「我终于知道想问你什么了！」
    廖咏凝充满气势地打开956号房门，朝着躺在床铺上看书的庄钧宸走去，爬上床盯着他：「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的性幻想的对象是我？」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庄钧宸眼皮不抬，手指一掀，书本翻了页。
    现在的廖咏凝可不是轻易被一句女朋友就撩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廖咏凝，心神飘飘然十五秒鐘就能回来。
    她双手插腰，一口质问：「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前，你就没有性幻想过吗？对象不是我吗？」
    「不是你。」
    廖咏凝眼睛红了。
    「也不是别人。」庄钧宸眉头皱了皱，「应该说，没有脸。」
    「……」鬼故事吗？
    「原本的幻想对象没有固定的样貌，身材很好或普通都有，后来身体样貌转为你的体态和你的脸。」庄钧宸手指在纸页间翻动，「我记得你的情绪如何表现于五官上，想像时很真实，谢谢你让我有很好的体验。」
    「……」廖咏凝忍住不客气的拳头，深呼吸几口气，「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幻想对象突然变成我？」
    「不是说了吗？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庄钧宸心想自己可能讲得不清楚，补充说明：「我不会对朋友进行性幻想，这是失礼的，但男女朋友是能容许这么做的，我也允许你能尽情以我为性幻想对象，所以你不要因此觉得不公平。」
    谁在跟你讨公平啊……！廖咏凝抓狂边缘游移中。
    【85】
    廖咏凝气得闭口不愿讲话，心里乱七八糟的，比起男朋友不爱我更伤心难过，眼眶不由得泛红。
    庄钧宸不懂聊天聊得好好的怎么就陷入不愉快的气氛，看到廖咏凝快哭出来的模样，惊地放下手边书本：「好好说话，不要拐弯抹角，我一定会好好给你答案。」
    「反正你的答案又不会是我想要的！」廖咏凝咬着下唇，讲话有点鼻音。
    「不然你在纠结什么？」庄钧宸回想刚才的话题，不大确定地询问：「我唯一的性幻想对象是你，你觉得不妥？」
    「当然只能是我啊！」廖咏凝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梗塞得格外难受，「只要是你女朋友就可以，所以换成其他人也行……我到底是……！」
    「不要无端猜测。」庄钧宸制止她这种胡思乱想的做法。
    庄钧宸按住她的双肩，缓慢的说：「无论是女朋友或性幻想对象都不会是别人，要是有，只会是你。」
    「……」廖咏凝眨眨眼睛，眼角结了半滴泪，欲落不落。
    「我想过了，女朋友一生就一个。」
    「……」廖咏凝破涕为笑。
    庄钧宸松了口气，重拾书本，「严格来说，此生不愿再惹出第二个麻烦。」
    「……」
    【85.5】
    晚上的老街灯火盏盏，不到明亮的暖黄光线照着红砖地与各类摊贩，因为非假日而游客不多，足以用缓慢的步调悠悠逛街。
    一对情侣讨论了性行为问题、浸泡一回温泉池再差点吵个架，廖咏凝拉着昏昏欲睡的庄钧宸在老街散步，找些小吃当晚餐。
    廖咏凝捧着奶黄包一口口咬着，庄钧宸则吃着廖咏凝吃一半的章鱼烧，他多半不用思考吃什么，旁边这位女性想吃的很多元，但是吃不完，于是他光是替这位女性解决就足够撑着。
    除了吃的，廖咏凝对小饰品、衣物和纪念品都有兴趣，晃着笑脸问他好不好看的时候，他恍惚地想起高三毕业旅行的事。
    他记得她好像很爱一些纪念，当时他送了什么呢？
    他只记得她收到了礼物，她很开心的笑了。
    「你想要礼物吗？」他问她。
    「想啊。」
    庄钧宸扫了眼摊贩，拿起一条项鍊结帐，然后交到廖咏凝手中。
    然后，他又看见印象中的那般笑容。
    再然后，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想亲吻那充满笑容的嘴角的念头。
    他微微弓身，如愿亲吻了她的嘴角，以及唇瓣。
    他恍惚地想。
    为什么恋爱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会產生接吻的衝动？
    为什么这么没有逻辑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想要亲吻廖咏凝？
    他想不出原因，他也知道若问出口，得到的只会是『因为你爱我啊』这种回答，但他不知道接吻的衝动和爱有什么关连，举例来说，他爱着父母，但也不会情不自禁地想亲吻父母。
    她仰首看着他，像是在说些什么。
    她的眼珠微微晃盪，因暖灯而闪烁微光。
    她的脸颊红红的、烫烫的。
    她的嘴唇微张，白齿红舌。
    他还是克制不住亲吻她的衝动。

 【86】-【90】

    【86】
    庄钧宸的父母亲表示想要见一见他的女朋友。
    廖咏凝表示等待这一刻很久了，于是庄钧宸安排了某日的午餐时间，用餐地点在老乡某间餐厅，日期是连假返乡的日子。
    第一次见男友家长，最重要的是初次见面的好印象，廖咏凝询问廖母怎么穿才得体，并且让章善琴给她恶补简单而不失大雅的妆容，费尽心思，不求漂亮惊艳，只求能看出自己对见面的重视程度。
    对于她的隆重打扮，虽然主要不是给男朋友看的，但男朋友的反应是让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廖咏凝提前十五分鐘到餐厅地址，坐在店外旁边的长椅滑手机。
    小凝儿：我到了！你们还要多久？让我有心理准备啊啊啊啊……
    庄钧宸：我刚到，长辈们晚点会过来。
    庄钧宸：你在哪里？
    廖咏凝抬头张望，见庄钧宸走来，一身装扮与打理过的头发让她相当意外，这是否也能理解他也同样重视这场会面呢？
    她眨着感动的眼睛看着男朋友走来。
    然后，男朋友绕过她的面前走到餐厅里面。
    「……」
    三分鐘后，男朋友又走了出来，张望四周，露出有些困惑的神色，接着绕着餐厅附近一圈又走回店门口。
    廖咏凝的手机跳出新讯息：你在哪里？不会是走错餐厅了吧？
    「……」
    虽然反应不是很理想，但四捨五入后，今日还是成功惊艳了男朋友。
    【87】
    「这是我爸妈，还有我弟庄擎天；爸妈，这位是你们屡次要求见面的廖咏凝。」庄钧宸在庄父庄母携手过来时，简单做了介绍。
    庄母俐落地拍了大儿子的脑门，掩嘴笑道：「咏凝，我们只是想见见你，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廖咏凝脑子一片混乱，道了句：「阿姨叔叔好……」
    「原来是个正常人，太好了，哥。」庄弟拍了拍庄钧宸的肩膀。
    庄母又是俐落地给小儿子拍了脑门，拍出了同个音调，果然是兄弟。
    庄父身体一颤，犹豫了好一会儿，生涩地朝廖咏凝说：「廖小妹也好。」
    庄母理智线断裂，手刀劈向庄父的天灵盖，气道：「廖小妹个头啊！叫名字！」
    「爸妈，你们应当叫廖小姐。」庄钧宸在一片挨骂的气氛中开口。
    「……」怎么还是称呼的问题！
    庄母气得又给大儿子脑门一掌，大儿子摸了摸后脑，似是不高兴似是歉意的跟廖咏凝说：「我妈莫名热爱打人脑袋，你等会坐远点就打不到你。」
    庄母笑意深深，铁砂掌疑似集气中。
    刚见面就要闹一场不愉快吗？廖咏凝惊慌失措地握住庄母的手，乾笑道：「妈、妈妈不要生气……」
    庄母怒气顿时散去，拍了拍廖咏凝的手，「妈妈不生气，不理他们一群没常识的雷包，我们进去吃饭。」
    「妈妈不是……」庄钧宸话未说完，庄弟和庄父赶紧掩住他的嘴。
    【88】
    「孩子他爸就是个不通世务的书呆子，养出来的孩子在我努力纠正下竟然还是长歪了，妈妈我可辛苦又难过。」庄母拉着廖咏凝坐在餐厅位置上，叨叨唸着多年来的艰辛，「所以听到那一板一眼的大儿子交女朋友时，哎唷我真担心你受不了他……」
    「她很喜欢我，不会受不了我。」坐在廖咏凝另一边的庄钧宸代答。
    庄母隔着廖咏凝不好使出脑门掌，抽着嘴角道：「听这傢伙讲话，不止一次后悔出生时没给他塞回肚子里继续长脑子。」
    「那个，嗯，我有时也会受不了他的。」廖咏凝安抚庄母。
    庄钧宸眉头微皱，「原来是不怎么喜欢我？」
    「……」这时候跟你妈吃什么醋啊！夹心麵包廖咏凝很为难。
    正当廖咏凝不知所措时，包厢的木门又打开了，进来了一男一女，然后包厢陷入了静默，而在沉默中，庄钧宸站了起来，将两人迎入包厢内，让他们坐在摆着碗筷的两个位置上。
    庄钧宸再次给眾人简单的介绍：「我爸妈和我弟，这两位是咏凝的父母。」
    语毕，坐下。
    「……」
    「……」
    庄母先回过神来，但脑子一片混乱，觉得这个安排必定是不通世务的大儿子少给她一些资讯，故而乾笑着开口：「亲家好。」
    廖母愕然片刻，想到自家女儿追了男方多年，青春年华耗在一人身上，虽然心里埋怨没跟她说清楚，但现在应该先给女儿一点甜头，回头再找她算帐，于是回道：「亲家也好。」
    「！」廖父脸色凝重。
    「？」庄父一脸困惑。
    「……」廖咏凝震惊得魂魄离体。
    「太好了，哥，有老婆了呢。」庄弟拍拍老哥的肩膀。
    「……」庄钧宸还在寻摸着对话的逻辑，一时无法回应。
    【89】
    好好的见家长，怎么能变成结婚前的两家餐会？廖咏凝心里苦得不行，面上费了大劲才解释清楚他们没有要结婚。
    廖咏凝忍不住跟庄钧宸小抱怨：「说好的见你爸妈，怎么连我爸妈都找来了？」
    「换成你的立场，我想你的父母应当也会想见我，便询问你母亲的意思了。」庄钧宸淡然喝了口茶。
    廖母想到当日那通电话就忍不住笑意，「是呀，钧宸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见他一面，我说好啊，所以我就找小廖爸一起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这么常互通电话……！廖咏凝惊悚不已。
    「初次见面，我是庄钧宸。」庄钧宸恭谨地起身致意。
    「……嗯。」廖父面色微霽，頷首回应。
    庄钧宸琢磨了一会儿，道：「刚才咏凝喊我母亲『妈妈』，于理来说，我也该喊你们爸妈，不知是否同意？」
    廖咏凝一口茶没含住，从嘴角蹦了出来。
    廖母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
    庄母一脸三高准备发作的模样。
    廖父脸色紧绷，接近瞪的形式盯着庄钧宸：「你是要跟我女儿结婚吗？是，我会考虑让你这么叫；不是，就喊叔叔阿姨。」
    庄钧宸很诚实的点头：「叔叔。」
    大儿子註孤生……！
    庄母双手掩面，绝望得快喷泪了。
    【90】
    没打算跟我女儿结婚还搞了场疑似两家结亲前的餐会，廖父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开始准备离开的脚步。
    廖母拍了拍丈夫的背作以安抚，朝庄钧宸笑道：「你不喜欢小廖吗？」
    「啊啊妈你……！」廖咏凝听到这个问题都要魂飞魄散了。
    「不清楚，我不能理解喜欢与爱。」庄钧宸依然老实回答。
    「……」庄母已经无法救援，呈现放弃儿子的状态。
    廖母轻咳一声掩饰差点脱口而出的笑音，找回几分严肃，「不喜欢就跟小廖分手吧？别拖着我们女儿的青春年华喔。」
    「不行。」庄钧宸立时否绝。
    「为什么？」
    「她会哭，我不想让她哭。」
    「她可以找到下一个让她破涕为笑，然后笑着结婚的人啊，总比被你吊着一辈子，哭都哭不出来来得好。」廖母笑盈盈的，「对吧，钧宸？」
    ……有道理！
    一时找不到破绽的庄钧宸背后冷汗涔涔。

 【91】-【95】

    【91】
    庄钧宸一直呈现心神不寧的状态。
    廖咏凝不知道他这颗神秘逻辑的脑袋瓜会怎么想，也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眼见两方家长都开始生疏，她为这场莫名其妙破灭的关係感到难过，并且极欲挽回，但她的沟通技巧不足，恐怕难以达到理想结果。
    她这心里一急，眼泪也跟着急出眼眶。
    「！」庄钧宸听到让他惊惧的轻微哭声，长期训练的制约行为反应，让他立时从背包拿出面纸给她擦眼泪和鼻涕。
    廖咏凝想着眼泪都这么丢人的流出来了，也就破罐子破摔的任由庄钧宸擦眼泪，然后哭哭啼啼的说：
    「庄钧宸这坏东西，追根究底到不讨喜的程度，说话欠缺常识到让人想打他……」
    「我知道我就犯傻啦！我知道啦……」
    「我也知道庄钧宸这人要相处久了才知道，他从来没有恶意，用着不讨喜的话来表达自己的体贴之处……」
    「看啦！他话都不会说，像男朋友吗！就只会给我擦眼泪啦！」
    「呜呜……我就觉得他这样很好很喜欢啊……」
    「呜呜……想让他说句喜欢我而已，偏偏就是倔着什么鬼逻辑不说！」
    「呜呜……老说不想让我哭，每次哭起来都是因为他！说了还在纠结要分不分手！」
    「呜呜……我又哭了，他又要想着该不该分手！」
    「呜呜……现在大家都劝我们分手了啦！」
    「我没有要跟你分手的意思，只是在思考而已……你冷静点。」庄钧宸细声安抚她。
    「又再思考！你一思考就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啦！」廖咏凝吸了吸哭鼻子，用力拍掉他想擦眼泪的手。
    「……」庄钧宸的手不知所措地凝滞在空中。
    廖咏凝觉得自己拍狠了，伸手给他揉几下，噘嘴叨叨唸唸着：
    「怎么这么让人烦啊……」
    「我还特别喜欢你这么烦……好烦啊我！」
    【92】
    廖母养了女儿这么多年，觉得自己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把人养得傻呼呼的，还特别爱哭。她对女儿的眼泪只有无奈，有时还懒得理她，反正哭一阵子她又傻里傻气的过日子，但不得不说她哭起来是个能软化人心的武器，像乖巧的小孩子委屈的哭诉，说着很可爱的话，让人狠不下心的类型。
    大概是被她爸宠坏的吧。廖母心想。
    廖父宠女儿，最是看不得女儿哭，她一哭就能什么都说好，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特别无助，双手慌乱地想给坐在对面的女儿拥抱，行动失败，于是只能嘴上说着：「喜欢的话，爸爸都会抓来给小凝，别哭了啊！」
    「……」脖颈莫名一痛的庄钧宸。
    「小凝的男朋友，你！」廖父站了起来，指着庄钧宸。
    「是？」庄钧宸正经百八地坐直回应。
    「跟小凝结婚！」
    「呵呵，钧宸，你叔叔在胡说八道，别理他。」廖母呵呵笑着，使劲拧着廖父的腰间肉，直把人给拧回坐位上。
    「……」庄钧宸皱着眉心点头，若有所思。
    【93】
    为了避免气氛尷尬，双方母亲聊起养儿经，双方父亲百般无聊，便也聊起一些事业内容，而庄弟全程一直是没事人般的吃饭。
    廖咏凝觉得好累，想赶紧结束混乱的饭局。
    庄钧宸忽然握住廖咏凝的手，握得死紧。
    「钧宸？」她的手被捏有点疼，略作挣扎，但又被握得更紧。
    庄钧宸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腿上，面色有些异常，他说：「即使我可能不喜欢你，我也不会跟你分手。」
    「你没事吧？」廖咏凝有些愕然，她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你的母亲说的没错，其他人能让你不哭，还能让你笑着，我则是经常让你哭泣的人，这跟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无关，只要是我，就是经常让你难过。」庄钧宸低头看着交握的手。
    「……」这是要分手的节奏吗？
    庄钧宸没有抬头，瀏海遮掩了他的双眼，语调中显示了他的情绪低落：
    「我不会说谎，确实不知道喜不喜欢你。」
    「我没有想过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陪着我渡过这一生，但反过来想，想陪你渡过一生的人却不止我。」
    「因此，我感到很惶恐。」
    「一直以来是我傲慢了，你确实没有理由选择可能不爱你的我。」
    庄钧宸深吸一口气，抬眸正视廖咏凝：
    「但我还是想睹一睹，希望你选择我作为陪你渡过一生的人。」
    【94】
    吃饭吃到一半，听到旁边的哥哥在跟女朋友求婚。
    庄弟一口饭嚥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最后一坨饭窝在舌头上，呈现这种尷尬的状态聆听哥哥和女朋友甜言蜜语。
    其实这顿饭他本来不想来，但哥哥这种註孤生的命格还能找到女朋友，还能见到家长这地步，他的好奇心大过于宅在电脑前的心。
    结果来说，哥哥的女朋友意外的正常，从长相到性格都是正常的。
    居然不是异世界生物。
    哥哥的女友听完求婚词，说起自己暗恋八年多的苦命生活，交往一年多快两年的日子又是充满苦难，连买保险套都不肯去买，只顾着自己纯粹的温泉舒缓筋骨之旅，然后突然发起脾气说：『居然还是说不爱我！』
    哥哥露出困扰的表情说：『虽然我有所求，但我不能对你说谎话，而且我只是说不知道喜不喜欢你，并非完全的否定。』
    『说一句爱我会死吗！』
    『不会，但会让我的原则失去意义。』
    恕庄弟不懂这对情侣在说什么傻话，大哥够傻了，女朋友也这般傻。
    庄弟不想听这种让他掉智商的对话，只想回家继续当电脑宅。
    【95】
    一场饭局，双方家长聊得挺开心，互相留了联络方式，约好下次出来泡茶聊天谈八卦，几乎忘记饭局的重点是家中子女，便归家了。
    现在只留下付帐单的庄钧宸以及等他付完帐单的廖咏凝，而后者正疲惫地坐在餐厅外的长椅。
    不过两小时的时间，她感觉像是渡过十年。
    体感时间十年，不知道有没有达成见家长的含义，细思之下，甚至有疑似关係破裂的可能性。
    廖咏凝看向付完帐单走出店外的庄钧宸，有点悲愤的喊道：「你一定是想让我当不进庄家门的小老婆，才搞这场双方家长面谈会！」
    「我都说了只会有你陪我一辈子，而大小老婆有两个人，所以你的假设不会成立。」庄钧宸有些心烦，他觉得自己讲得挺清楚了，怎么廖咏凝还是听不懂？
    「但你又不想跟我结婚，不就是要我当没名没份的外室的意思吗！」
    庄钧宸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跟我结婚，我就答应你，行吧？别闹到哭出来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领结婚证书。」
    「我才不是在跟你闹求婚！！！」廖咏凝涨红了脸，又羞又急。
    「……」
    庄钧宸这张『那你到底是想怎样』的表情实在太深刻，廖咏凝差点气得晕过去。

 【96】-【100】

    【96】
    庄钧宸觉得这是女朋友要哭闹的节奏，便想转移话题，于是牵起她的手离开餐厅，以往经验，通常牵个手就能安抚廖咏凝的负面情绪。
    她也确实露出跟以往一样呆呆的笑容。
    虽然很麻烦，但也很容易不麻烦。他思忖。
    交女朋友很麻烦，不交女朋友也很麻烦，不管女友这层身份，只要是廖咏凝就很麻烦，他最近的体悟就是反正都很麻烦，只要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就顺着她的意。
    对于他的体悟，研究室的学长说他太宠女朋友了。
    「宠」的概念他理解了，但他从不觉得多宠廖咏凝，要是宠爱她，她还能三天两头哭给他看吗？
    这点证实他待她还是挺冷淡的，于是他进行反省，但怎么想他的底线就是：不违背自己的意愿，一切都能顺从她的意思。
    他对于自己做得不够多，总是有些愧疚的。
    【97】
    廖咏凝一直很在意庄钧宸没能给予口头的「爱」，而庄钧宸也不是没想过要违心说给她听，只是想归想，他仍不愿意说谎。
    他很想明白自己是深爱廖咏凝的。
    但是没有人能给予他明确的定义，有人跟他说这不是教科书，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情感，定义只在自己的心中。
    他的心里没有爱的规准，所以他不懂自己爱不爱廖咏凝。
    很多人跟他说，根本不需要纠结这种事情，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爱着廖咏凝了，因为他怕廖咏凝难过、想顺着廖咏凝、想让廖咏凝开心……很多行为都能说明这一点。
    庄钧宸还是不懂这些行为跟爱有什么关係，他纯粹地不愿看到廖咏凝难过罢了，在这个基准上，所以顺着她、让她开心。
    他看到一些人正在难过，会试图协助，但关係亲疏有别，他会更在意廖咏凝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的基准与爱不是同义。
    所以，他仍旧不明白爱的意思。
    所以，无法言明「爱」，这让庄钧宸更是愧疚。
    【98】
    庄钧宸结束思考，思考没能得到解答已是常态，他也习惯了，只是有时沉浸思绪的时机不甚恰当，没想到会在跟廖咏凝走路的时候走神。
    他的习惯，她慢慢习惯，所以有时也会安静地陪伴着他进行思考。
    他有些歉意，看向准备过马路的廖咏凝。
    抬眸之际，眼角看见疾速奔驰的机车逼近她。
    他脑子一片空白，快了几步将她用力扯回来，闯红灯的机车碾过她刚才站的地方。
    他像是快速短跑般的喘着大气，心脏跳得又重又响。
    「廖，廖咏凝？」他脑中嗡嗡声一片，喊了他一声，希望能得到回应。
    「什么？」她回头看他，这一看，不由得怔住。
    「……」他抱住矮了半颗头的她，靠在她的肩颈呼吸着。
    【99】
    廖咏凝当然知道自己差点魂丧车下，她当时也有退后几步的意思，只是刚起了念头就被庄钧宸扯到后头。
    只是没想到能看到庄钧宸后怕的表情。
    恕她保密并珍藏这个表情，她想独佔胜利的这一刻。
    呵呵。
    谁都不会知道的。
    【100】
    廖咏凝今年二十五岁，有个大一岁但相同学年级的男朋友叫庄钧宸。
    认识了约十年。
    追求了八年半。
    交往了一年半。
    庄钧宸不好追，但还是被她追到了嘛！
    可喜可贺！
    可能觉得不值得喜和贺。
    因为这么久了，庄钧宸还是说不理解爱。
    因为这么久了，庄钧宸还是说不晓得爱不爱她。
    庄钧宸不知道爱是什么？
    他不知道就算了，她自己知道！
    从此有恃无恐的一清二楚呢！
    【正文完】
    好的，结束了正文。
    开连载真是折磨，写结尾也很折磨，希望赶快给这个故事一个美好结局，又捨不得它就这么结束，不过该结束时就该结束啦xd
    一开始写的时候真的没想太多，还有写个一年半载的想法，反正是个段子文嘛（艸），所以就只有想了一些重要的起承转合就开始裸奔了。
    故事主轴……咳，都不好意思说主轴了，总之是用奇思妙想的路线探讨爱的意义，这些对话内容实在没几分营养，但包裹在对话下的行为与情意都是实实在在的发展中。
    如果你看出来他们彼此喜欢，但不知道他们在争吵几个意思，还觉得有点白痴──很棒，没有被庄钧宸绕进去！
    虽然我确实是想讨论一些爱的意义，藉由他们的争论来澄清这个模糊的词汇啦xd
    庄钧宸思路奇葩，但是他浑身上下都是矛盾，是个言行不一的男人，他说话不中听，但后来真的做了很多宠廖咏凝的行为。
    我是想藉由这一点来展现庄钧宸在慢慢动情（虽然他不自知），只是在收读者反应时我超级慌张的，希望有感受到。
    要是廖咏凝能早点察觉到这一点，就不会老是纠结不爱她这种话xd
    写的过程觉得很奇妙，初始给角色投入一些设定，后来就变得像在写同人，脑中的他们会自己知道怎么说话与行动，真是神秘的体验。
    写的过程也觉得自己很多不足之处，像是语句不顺和错字都让我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文笔退化很多，还有一些我就不详述来破坏这篇后记了，希望之后的故事能慢慢改进。
    已经有实体本，理所当然会润稿与修正，以及加上几篇番外（想写番外很久的我）。
    在此感谢对庄廖cp的关注，写的过程意外收到许多回馈，跟大家聊聊543很开心！
    这篇故事，我写的很开心，也希望一口小甜饼的故事能让您阅读愉快！

 番外【00】

    【00】
    廖咏凝今年二十七岁，有个大一岁但相同学年级的老公叫庄钧宸。
    认识了约十二年。
    交往了两年半。
    追求了八年半。
    剩下的日子全都结算到成婚之后吧。
    即便有了十二年的关係进展，庄钧宸仍然无法理解爱的意义。
    如果庄钧宸能够理解爱是什么，可能早就有五六七个小孩了，不过他一直未能理解，所以没能给少子化的社会现象做一分贡献。
    原本在眾人的印象里，庄钧宸会是造成少子化的成因之一，不过他成功脱单了，还成功结婚了，虽然还没有儿女，但他们夫妻没有反对，想必也快了。
    想必在庄氏儿女诞生后，庄钧宸依然无法理解爱。
    对此，廖咏凝一方晚了数年才明白，不过至少真理能通用到这一辈子就好。
    不然怎么能跟依然说不爱她的老公结婚？

 番外【01】-【05】

    【01】
    现任兽医诊所医生的廖咏凝，工作量仍然很多，不过熟能生巧，至少没有担任实习生时的手忙脚乱，并且半年前聘用新进医生，让她的排班表有了合理的空档。
    同学兼同事的嘴贱恋爱大师何缘畔同样松了口气。
    他们走进诊所的步伐不再是驼着死气沉沉的黑眼圈，半年内恢復成正常的女性。
    虽然事情仍然很多，不止诊所的单，研究进度亦然，基本上学无止境适用于多半行业，深入本科领域并适当跨领域学习是近代青壮年的课题。
    结束上午班的廖咏凝在办公桌转着笔，思考研究的解决方案，苦思两週都未得其解，着实让人苦恼。
    正在上班的何缘畔偷间进来办公室，端了两杯热咖啡，一人一杯。
    何缘畔看了看电脑萤幕，发现进度很是熟悉，笑道：「干麻不问你老公？副教授耶，他们走学术圈的都是论文生產机，让他给你指点迷津？」
    「问过了啦。」廖咏凝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说：「『论文写不出来，那是你文献看不够多。』」
    何缘畔大笑。
    「唉，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廖咏凝颓丧地喝着咖啡。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可惜你们夫妻不能用钱这么伤感情的做法。」何缘畔假意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起来，「既然是夫妻，就可以用肉体交易啊。」
    廖咏凝已经很习惯好友这种一言不合就开车的解决方案，漫不经心地回道：「怎么肉体交易？他不用给我钱就能做到了。」
    「你这小傢伙，有些道具和姿势是可以解锁的啊。」
    「……啊啊，我该下班去超市买东西啦！」廖咏凝耳根薄红，她的脸皮还不能在公开场合深入讨论重口话题，反正都下班了，她飞快地把电脑休眠，背起包包，端起咖啡杯就要走人。
    「你这女人，别装清纯！」何缘畔笑骂。
    「你这女人，装点清纯！」廖咏凝做了个鬼脸。
    【02】
    星期二，下午四点三十五分。
    廖咏凝的非值班时段，预计去超商买一些特价必需品回家，她拿出包包里的超市商品型录，昨晚做功课的结果是型录上有不少用奇异笔画出的圈圈。
    以结论来说，没有机车的廖咏凝是扛不回家的，今早她是让庄钧宸载来诊所的。
    为了在车上多睡几分鐘，廖咏凝压根忘记要去超商购物这件事。
    怎么办呢？
    廖咏凝再看一下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分。
    他们家的庄副教授，正好是上课结束的时间。
    廖咏凝解锁手机，点开line应用程式，给庄钧宸拨出免费通话，嘟嚕嚕了几次，另一端才接通，在话筒听来有些冷淡的声音：「什么事？」
    女性听到这种话多半不会开心，不是例外的廖咏凝轻哼一声：「老婆没事不能找你？」
    庄钧宸沉默了下，回道：「跟身份无关，身为朋友、男友或丈夫时，你没事仍然会找我，只是有事找我会更合理。」
    「我没事找你，我不合理。」廖咏凝顺着他的逻辑总结。
    「……」庄钧宸又沉默了下，有些疑虑地说：「没事我就掛断了？」
    想必不少人很好奇庄钧宸怎么脱单结婚的，这木槌怎么没敲死自己呢？
    廖咏凝吸了口气，又达成了今日成就：告诉自己不能搥死老公。
    【03】
    毕竟廖咏凝还是有事找庄钧宸的，在合理的情况下，庄钧宸没有拒绝，在办公室稍作整理后便开车离开学校，熟门熟路地去诊所附近找廖咏凝。
    上副驾驶座的廖咏凝重重地哼了一声，嘴角噘得掛个水瓶也没有问题。
    「……」庄钧宸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驱车去附近的家乐福，到停车完成的这段路程，车内保持不合理的安静，证实了庄钧宸心中的假设结果成立。
    老婆生气了。
    至于假设的原因仍属未知。
    时至今日，庄副教授在撰写论文很有经验。
    从研究结果的推导过程，多半仰赖前人的研究成果，过去累积的经验是今日的引用。
    自然没有前人研究廖咏凝生气的因果，庄钧宸只能从自己过往的经验来推导。
    廖咏凝的情绪──无论喜怒哀乐，原因通常是在12小时以内发生的，他们分别上班时没有发生不愉快，但是起床准备上班这时间确实有发生一件事。
    「你的腰还疼是吗？」庄钧宸问道。
    「啊？」廖咏凝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细细联想自己腰痛的原因，不由得脸一红，「没、没有啦！你提这个干麻！」
    「你起床时说腰疼，难道不是因此生我气？」
    「……」
    「抱歉，我学着控制，你多担待，别生气。」
    「你、你你就嘴巴说说！」廖咏凝满脸通红。
    「我确实在控制。」庄钧宸思考了会，「还是你要比较没控制过的版本？」
    「想得美！」廖咏凝脑子一涨，拿包包搥他的背。
    【04】
    庄钧宸不擅于正确解读人心，他的猜测多半与实际有所出入，但是他不会轻言放弃，而且怒气的根源没有解决，有碍于夫妻关係的经营。
    认识廖咏凝的其他人的说法，廖咏凝此人是十分好懂的，什么情绪尽摆脸上。庄钧宸觉得他们话说一半，情绪摆脸上，產生情绪的原因怎么好懂了？
    造成喜怒哀乐的因果有千万种，如何判断出正确的那一个？
    他知道很多人都办得到，但他就是不在很多人的比例中。
    即便如此，庄钧宸仍旧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跟你道歉，你能说明自己生气的原因吗？」庄钧宸走的是直接了当的做法。
    廖咏凝怔了怔，她差点忘记自己还再生气，追溯生闷气的原因后，像个德高望中的老道长般摸着空气鬍鬚。
    「事出必有因，须自行找出真相，此乃你的课题。」她说。
    「……你生病吗？」庄钧宸觉得她有点失常。
    「自己猜啦！还要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生气！」廖咏凝气鼓鼓地搥了他胸口一拳。
    直接了当的问话失败，倒也不是意外之事，毕竟此前失败案例种种。
    庄钧宸进行第二方案，微微弯腰，在廖咏凝的脸颊落吻，接着看向她发愣的眼眸，道：「别生气了。」
    廖咏凝抿抿唇，凑去印了下他的唇角，点点头：「不生气了。」
    虽然没能找到原因，至少避免夫妻关係破裂。
    庄钧宸松了口气。
    【05】
    亲个脸颊，轻声哄了一句就消气了。
    廖咏凝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好掌控，连庄钧宸这种木头都能轻易控制上下左右，不由得自尊受创。
    「我觉得你应该瞭解我，而不是用行为敷衍了事。」虽然不生气，但廖咏凝仍想为自己争口气而提出异议。
    庄钧宸眉头微皱，「你不是不生气了，岂能出尔反尔？」
    「我没生气啊，是心平气和的告诉你这件事。」为了表示此言非虚，廖咏凝笑得甜。
    「……？」庄钧宸莫名出了把冷汗。
    没想到此事尚未结束，不找出原因是不能进卖场购物了？
    庄钧宸倚着车思考，廖咏凝在他旁边笑着看他思考。
    停车场内一道有点奇怪的风景，虽不特别突兀，但经过的路人会特别看个几眼。
    好半晌，庄钧宸开口道：「你不能因此定义我不瞭解你，正因为瞭解你，所以才会亲吻你让你消气，确实你也不气了，如此可证不是敷衍的行为，我的行为一向认真，我亲你也是认真的，对于这点，你也需要跟我致歉。」
    长篇大论后，把自己掰成受害者，廖咏凝也是挺服气。
    「对不起──我不该误解你──」廖咏凝很老实地道歉。
    「我接受你的致歉词。」庄钧宸点点头，「希望你会有相应的道歉行为。」
    廖咏凝一愣，拒绝他继续以受害者自居，道：「你不应该先找出我生气的缘由吗？」
    「两件事不衝突，我会找你生气的原因，你也需要给我致歉礼。」
    「……」
    于是，夫妻两人都苦恼了。
    杵在停车场半小时，双方皆以无解结案。

 番外【06】-【10】

    【06】
    卖场陈列商品琳瑯满目，依商品类别规划摆置，只要根据类别找寻欲购买的商品，能节省客户的体力与时间，然而卖场的贴心设计不见得适用于所有人，有些人享受逛卖场的乐趣，而廖咏凝就是其中一员，即便列好购物清单，仍会慢悠悠地逛过每一排。
    庄钧宸着实无法理解这种费时费力不讨好的行为。
    因为不理解，所以对于陪同廖咏凝没有丝毫认同感。
    庄钧宸做着推推车的任务，以蜗牛般的速度跟随廖咏凝，这位人妻显得有些兴奋，拿了架上商品看一看又放回去，平均拿十件只有一件会丢进推车里。
    认真说起来，这种行为不止适用于卖场，外头能买的商店都会有这种行为。
    他多半无法拒绝廖咏凝的购物请求，但他在这段期间无所事事，虚渡光阴不是好事，他得让这段时间有些许价值。
    时间的价值是个人定义的，但庄钧宸无法理解花时间购物的价值，那么应当能参考廖咏凝的意见。
    于是他问了：「这样购物对你来说有价值吗？」
    廖咏凝昂首看着架上一排酱油，分心回应：「有啊，不然家里一团乱的，怎么生活……帮我拿第一层的酱油。」
    庄钧宸依言帮她拿酱油膏，「这个？」
    「右边的，要清酱油。」
    「嗯。」庄钧宸拿下一瓶放进推车。
    廖咏凝走了几步又停在一排调味瓶，严肃地来回审视。
    庄钧宸的疑问尚未获解，继续话题：「是，维持住家生活是对的，但是你已经事先选定购买商品，那么就不需要多花时间看其他物品，对你来说这种多馀的行为的价值是什么？」
    「不要打扰我思考。」廖咏凝拒绝沟通。
    「……」庄钧宸立在她旁边。
    他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了句：「你对我没以前友善了。」
    【07】
    廖咏凝想着如何料理冰箱冷冻柜里的牛小排，牛小排份量可以料理两次，调味瓶也不局限于牛排，于是选定黑胡椒和玫瑰盐。
    拿起两罐小瓶子，转个身看到庄钧宸直盯着她，不知盯了多久，让人有点发毛的视线。
    她想起刚才似乎唸了他一句，晒笑道：「我刚才很兇吗？对不起啦。」
    庄钧宸接过她手中的两罐瓶子，放到推车里，继续盯着她。
    「……有话直说啦！」廖咏凝有点承受不住这种视线。
    庄钧宸没有听话，审视般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开口道：「我在揣测你对我不友善的原因，所有的假设都不是正向的。」
    廖咏凝眉头微挑，语调上扬：「你就因为无端假设，就想跟我吵架？」
    「我会跟你证实假设是否属实。」
    「那就讲讲吧。」廖咏凝双手抱胸。
    「过去到半小时前，你对我很好，相应的我也对你很好。」
    庄钧宸先铺陈一段，廖咏凝听前半句点头，后半句点头又歪头，但没有作声回应。
    「但是，在半小时前左右，调味料与我之间，你选择了调味料，也就是说你更重视调味料的存在。」
    「……我怎么觉得你的思想越来越悬疑了？」廖咏凝心情复杂，什么东西，不如问她工作和老公哪个重要！
    「或许你觉得微不足道，但关係破裂都是从小事而起，我从你买调味料而忽视与我的对谈这件事中，看见未来离婚的可能性。」
    「……」廖咏凝想唸他一句脑补帝，但又没办法说他错，舒了口气：「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吗？」
    「没生气。」庄钧宸满意点头，「注重每一桩大小事，我们能白头偕老。」
    廖咏凝鼓起腮帮子，极力忍住在公开场合拥吻老公的衝动。
    【08】
    继续卖场购物漫游，庄钧宸回想起刚才的对话，觉得自己成语用得不恰当，用手机查了白头偕老的成语註释：形容夫妻恩爱到老。
    他眉头轻皱，对他的老婆说：「我想更替白头偕老一词，改为相敬如宾。」
    「啊？啊！」廖咏凝早将刚才的对话拋之脑后，站在小梯子上回身，一个不注意踏空阶梯，惊呼了声。
    庄钧宸伸手扶正她，继续说：「白头偕老是说明夫妻相爱到老，而相敬如宾是说夫妻相处融洽，互相敬重，我认为后者的成语更适合我们。」
    「……这种时候就不能问我一句没事吗？」廖咏凝拿小拳头搥他。
    「……」庄钧宸捉住她的小拳头，「我要再次更正，相敬如宾改为貌合神离。」
    短短八分鐘，夫妻两人从白头偕老走到貌合神离，廖咏凝就不乐意了。
    「生科副教授要兼职国文老师了是吧！我就搥你几拳，不痛不痒的，这就说成貌合神离，是不是太没道理啦？」
    「不是针对你对我施以拳头暴力这件事。」庄钧宸松手，冷静地阐述说明，「我们相处融洽，但想法总是不一致，好比我刚才是正向的说法，在你听来就是令你生气，我们各怀不同心思，这不就是貌合神离吗？」
    廖咏凝不认识貌合神离这四个字了。
    面对某人不依不挠的玩文字游戏，廖咏凝的做法是摆出伤心又委屈的模样。
    「你就是不想跟我白头偕老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并不是恩爱，你知道我不清楚是否对你怀有这种情感。」庄钧宸有些不知所措。
    「……」
    虽然廖咏凝知道真相，但不影响听完后额头爆青筋的生理反应。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09】
    两人交往后，不是没有一起逛街过，四捨五入后的意思是约会。
    庄钧宸不会直接抱怨约会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会询问约会的大致流程，然后在休息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廖咏凝曾经气呼呼地说：『要是有事就不要答应约会』，然后他们就三个月没约会过了。
    当时的庄博士表示：『我没有一天是没有事情的』，谈判折中后的做法就是让庄博士在休息时间做正事。
    今天的庄钧宸主动开口的频率略高，确实不大对劲……
    廖咏凝将过往约会经验与现况做了对照，很快得到结论，并且毫不犹豫地提问：「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买东西很无聊？」
    比起庄钧宸的提问，廖咏凝这句话里面搀杂了一些言外之意：你敢说是，你敢？
    依然听不懂小心思的庄钧宸，不带半点迟疑地──很敢地点头了。
    廖咏凝深呼吸几次，平復沸腾起来的情绪。
    「所以我想知道你认为花费多馀的时间逛卖场的价值是什么？」庄钧宸很满意话题又回到他想知道的议题上。
    「呃，就好玩啊……」廖咏凝想了想，「不喜欢逛街的人很多啊，兴趣不同而已，没什么价不价值的。」
    「既然是兴趣就无法强求，可惜与你相处的时间，不能拥有相同的喜悦。」庄钧宸有些遗憾。
    「庄公公！你嘴怎么这么甜呀！」廖咏凝心喜地挽住他的手。
    「……这是形容太监的，我不是。」庄公公听了有些憋闷。
    「那要怎么纠正我呀？」
    「庄钧宸。」
    「有情调一点啦！」廖咏凝气道。
    「……钧宸？」庄公公不知道情调是什么。
    「公公，我们回家吧。」廖咏凝决定放弃。
    【10】
    虽然廖咏凝花了许多时间逛卖场，但进入推车的商品大致上都是购物清单里头的，假动作是主妇们必备技能。
    他们将物品放进后车厢，分别坐上驾驶座与副架驶座。
    廖咏凝逛得腿痠，这么一休息格外舒坦，加上花钱购物心情好，扣安全带时哼起歌来，准备就绪，车辆的引擎还在休息。
    她困惑地望向司机，司机看着她似是沉思。
    这人一思考就没什么好事……
    廖咏凝考虑用什么手段阻断他的思考。
    庄钧宸松开安全带，离座越到她身前，然后将副驾的座椅放倒。
    「啊，你干麻？」廖咏凝吓了一跳。
    庄钧宸俯视她一会儿，又将她的座椅扳回来，重新返回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你刚才是怎样……」廖咏凝一头雾水。
    「车里不方便证明我不是公公。」庄钧宸发动汽车引擎。
    「你、你……」廖咏凝又羞又恼，红着脸颊说不好话。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像苹果的脸颊，「回家就方便了。」

 番外【11】-【15】

    【11】
    今天是小廖医生难得的全天休息日，之前同事出国调班，同事还债，于是她能连休三日。她没有规划去哪里游玩，略略想着哪天去按摩、看电影、回娘家……不过粗略想法就能佔去大半假期时间。
    早上十点左右，家务结束的廖咏凝换上简便衣装，打算去附近吃一顿早午餐，上个月开幕后就一直想去，无奈没有机会。
    结果到了现场，因为人太多且没有事先预约，只能作罢。
    廖咏凝在外头绕了五分鐘，决定自己做顿欧姆蛋包饭宽慰这颗心，回到家门口前，在包包里掏来掏去就是掏不出家门钥匙。
    现在上午十点二十五分，这是他们家的庄副教授的授课时间，并且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即便结束也无法打通电话就把钥匙宅配到府。
    廖咏凝放弃电话求救，坐在家门前思考到庄钧宸下班前要做些什么，边想边听肚子唱歌，于是她决定去找庄钧宸吃中餐。
    ──有空的话，我们等会一起吃个午餐吧？
    廖咏凝留下讯息后，便去了t大。
    现在离中午十二点还有一些时间，廖咏凝飢肠轆轆，忍不住在路上买了水煎包和豆浆，搭公车时嗑了一半。
    下车时，突然一阵头晕与噁心袭来，刚嚥下去的水煎包和着胃酸涌上喉咙，身体虚软地半跪于地，不舒服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喂，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附近一道说话的声音彷彿隔了层膜，廖咏凝艰难地抬头看向热心的路人。
    「廖咏凝？你是……算了，等会再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明显认识她的路人搀扶起她，慢慢带去旁边的座椅，说了句他去开车过来便离开。
    廖咏凝在原地休息，好半晌才想起来那个路人是高中班草潘柏橙。
    【12】
    「我怀疑是这个不乾净的水煎包……呜呃！」
    廖咏凝还是挺不舒服的，举起吃一半的水煎包袋子，闻到味道又一阵噁心。
    「都吃一半了才知道乾不乾净，你舌头是有毛病吗？」潘柏橙替她掛号回来，忍不住酸她一句。
    「但是我不觉得有坏掉啊……不然你吃吃看？」廖咏凝记得还满好吃的，只是越吃越觉得头晕想吐，还以为是小晕车，所以才没再继续吃的。
    「你有夫我有妻！你不要乱来！丢掉！」潘柏橙抢过水煎包扔进廖咏凝的包包里。
    「……」
    廖咏凝以为章善琴会爱上沉稳大叔型，最后被一个乐天呆傻型给绑定，这点在她的心中仍旧是个悬疑案。
    她按下想吐槽的心，转了话题：「你怎么会去t大？」
    「我想在t大招实习生，去找教授问问人选，你还真会挑日子，怎么就刚好碰上我？」潘柏橙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看在我老婆的份上，助你一把！」
    廖咏凝忍了一次，这次忍不住回嘴：「我老公就在t大里啊，你袖手旁观，我也会找他帮忙啊。」
    「等庄钧宸来，你就倒在呕吐物里了，人要知道感恩的。」
    「……」
    廖咏凝气不过，给章善琴发讯息：你到底怎么看上班草的啦！这傢伙好气人耶！
    章善琴大概懒得打字，发了语音讯息过来：「你遇上潘柏橙了？嗯……他那么好逗的人，就你逗不赢，大概是你们都是笨蛋的关係，乖乖跟他在食物链底层当好朋友喔。
    「……」听到语音的廖咏凝。
    「……」听到语音的潘柏橙。
    【13】
    廖咏凝和潘柏橙不专业判断是急性肠病毒，但是廖咏凝慢慢缓过来，也不觉得肚腹哪儿疼，只是都掛号了，还是进看诊室检查一番，潘柏橙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好友庄钧宸看好他的老婆，也跟着看诊室旁听。
    看诊的是女医生，见病人面色微白，但精神仍是挺好，依惯例询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像吃了不乾净的东西……」
    「什么东西？有上吐下泻吗？」
    「水煎包，吃着吃着就突然很想吐。」为了让医生更好判断，廖咏凝拿出水煎包，只是又闻到味道，那股噁心感又涌上，不禁掩住口鼻乾呕了下。
    女医生心里怀疑，接过温热的水煎包，道：「如果吃坏肚子，也不会立即见效，这气味也不是难闻……你以前吃过这家的吗？」
    「吃过啊，味道也没什么改变，真是奇怪……」廖咏凝满腹不解。
    「那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缓过来就好多了，就是这气味让我挺不舒服的……」
    「嗯，那我建议你们先去妇產科掛号检查。」女医生莞尔一笑。
    「妇產科？」廖咏凝这辈子还没掛过这个科，陌生又有点害怕。
    「嗯嗯……嗯？我们？我也要吗？」潘柏橙脑筋没转过来，吓了一跳。
    「……」
    廖咏凝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在看诊不方便，就按下拒绝通话，没想到又马上响了起来，这才让廖咏凝定眼看手机萤幕，居然是庄副教授。
    「去妇產科看看吧。」女医生做了个恭送的姿势。
    「谢谢医生。」廖咏凝举着手机走出诊室接电话。
    「她是怀孕吗？」总算转过脑筋的潘柏橙忍不住问了句。
    「可能，跟我之前怀孕的症状挺像的，不出意外的话，先恭喜你们。」
    潘柏橙愣了下，气道：「我有老婆！我没有外遇！也没有私生子！」
    然后，愤愤出去。
    「……」谁说你外遇了？
    【14】
    廖咏凝接起电话，对方劈头就是一顿隐忍怒意与着急的问话：「你在哪里？有没有怎样？为什么不回我讯息？」
    「啊……我在医院。」廖咏凝还没有检查出问题，也不知道怎么说。
    「医院？你生病了？」
    「不是啦，我就是突然不大舒服，所以来医院看看……」廖咏凝想到自己失约，歉疚不已，「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你吃饭了吗？下午不是有会议吗？你赶紧去吃饭。」
    庄钧宸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在哪间医院？」
    「没事啦，别担心，我在双理医院，等会检查完就会回家的。」廖咏凝心里暖暖的，笑了几声。
    「没事就好。」庄钧宸话峰一转，语气严肃几分：「你约我中午吃饭，我下课才看到你的讯息是我的问题，但是你知道我的课表，应当多点体谅，而不是不读不回；我在办公室等你讯息半小时，想着你可能有什么危险，很是担心，偏偏又连络不上你，还掛我电话；你是否不把我的担忧当一回事？」
    廖咏凝听了大半抱怨，不知怎么回应，只好针对问题回话：「我没有，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你……」
    话筒另一端杂音中夹杂呼吸声，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对不起嘛……」廖咏凝扁起嘴，知道有错但又觉得不可抗力，委屈上心头，泪水就上了眼眶。
    「……哭了？」庄钧宸不大确定。
    「……嗯。」
    「……别哭了。」庄钧宸微叹。
    「……嗯。」
    潘柏橙等得挺烦，忍不住朝廖咏凝的话筒吼道：「廖咏凝的妇產科掛号到了啦！」
    【15】
    ──那个男人是谁？
    办公室内的庄钧宸从人体工学椅站起，看着已掛断电话的手机，眉头慢慢皱起，他告诉自己不可以衝动──即便他也不知道衝动的原因。
    先理一理前因后果，他想。
    廖咏凝身体不舒服去了医院，现在有个男人跟她一起看病；廖咏凝看的是妇產科，所以身体不舒服是跟妇產科项目有关係；现在廖咏凝在公眾场所，就算有陌生男人，想必暂时不用担心。
    妇產科──庄钧宸打开电脑略做查询，原因实在很多种，这不是他能判断的领域。
    庄钧宸拿手机想叫廖咏凝即时报告状况，想了想，拿办公室话筒拨给助理：「下午预约毕专讨论的那组学生，跟他们通知改时间，行程表空档都可以预约。」
    「咦？您有什么急事吗？需要我帮忙吗？」助理小私心好奇，毕竟庄钧宸罕有这种临时状况。
    「我妻子在妇產科，我不大放心，去看看。」
    助理沉默五秒鐘感叹原来就连木头也是有性慾，然后呵呵笑道：「恭喜庄老师！」
    「何来恭喜？」
    「呃？不是师娘怀孕吗？」
    庄钧宸想起刚才检索妇產科的结果，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他回了句：「不是事实确凿，不要轻易臆测或下定论，你的论文第五章老是有这个毛病。」
    「……」
    庄钧宸掛断电话，思考了下，从抽屉拿出档案夹，然后走出办公室。

 番外【16】-【20】

    【16】
    廖咏凝到妇產科检测，确实是怀孕两个月左右。
    妇產科医生让护士做简洁扼要的孕期观念，然后医生本人就去忙下一组患者，护士偷偷瞪了医生一眼，回过头继续营业笑容给廖咏凝和潘柏橙说明。
    「这位是第一次怀孕，头一胎比较茫然，有空要多看看相关知识……」
    廖咏凝边听边困惑潘柏橙听得这么专注干麻，偶时点头，偶时沉思，听得比她这个孕妇认真，连护士都给她投以“你可以安心养胎了”的小眼神。
    「怀孕初期，孕妇容易疲倦，且有些食物的气味会让孕妇不舒服，近期在饮食上清淡些，过了几个月会好一些。」护士拿出两本书，一本给潘柏橙，一本给廖咏凝，「我只是稍微讲讲，详细说明看书会更好，有空也能参加我们医院下个月的孕期育婴相关讲座。」
    「谢谢，你们医院服务挺周到，我和我老婆会来报名听讲座的，家里那儿子晚上哭不停愁死我了。」潘柏橙郑重其事地点头。
    「……」什么话都让潘柏橙说完然后都不用说的廖咏凝。
    「……」护士眨眨眼，确认病歷单，「廖小姐不是头一胎吗？」
    「是啊。」
    「是啊。」
    廖咏凝和潘柏橙点头。
    「……」不是很懂你们在玩什么，但复杂的世界不是我这种小护士想踏足的。护士决意不再多说。
    【17】
    廖咏凝对怀孕没什么实感，摸了摸肚子，感觉不到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长大，怎么就有小孩了？
    「善善怀小孩时，有什么心得吗？」她很好奇，刚好旁边有一位已经有儿子的朋友。
    「她一直吐，真的很辛苦啊──」潘柏橙回想起那段日子，觉得他们两个都很苦。
    刚才的噁心感，居然还要不时地出现。廖咏凝有点烦躁。
    「肚子会越来越大，为什么那么小的肚子能撑得起一个小婴儿呢？」
    「……」
    「她一直很乖，但怀孕时情绪不定，有时挺爱闹脾气，有点可爱。」
    「……」
    廖咏凝受不了这傢伙回忆得周身粉红泡泡且不知身处何地的飘飘然模样，轻咳一声打断他：「咳嗯！我是问对于肚子里有小孩的感想啦，我感觉有点微妙。」
    「很高兴啊。」
    「为什么很高兴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高兴就高兴啊。」
    「凡事总有原因……呃！？」廖咏凝一惊，不知不觉跟庄副教授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德性。
    潘柏橙想了想，道：「章善琴刚开始不大赞同有小孩，嘖，她担心自己当不好妈，你是不是也这样？」
    廖咏凝闭眼想像小孩出生后，自己被一大一小追问着为什么要这样那样，就觉得浑身发毛，不管怎样，小孩的教育养成必须严加注意。
    「比起当妈，我要注意的是别让钧宸给小孩灌输太多观念……」廖咏凝表情严肃。
    「……」结果是担心别人当不好爸？
    【18】
    「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耶？」潘柏橙指着附近几对夫妻，笑容满面，幸福满溢，实在不像她现在就开始忧虑小孩教育的模样。
    「不知道耶，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悵然……」廖咏凝面有茫然。
    「过来人告诉你，突然迎来人生新的阶段，总是会失措的。」
    「……」只要潘柏橙不要得意妄形的脸，廖咏凝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的。
    「咏凝？」
    叫唤的声音十分熟悉，廖咏凝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向着往她走来的庄钧宸张手一抱，贪恋地蹭着他的怀里。
    庄钧宸被撒娇得一头雾水，看到旁边坐着的潘柏橙，问：「你送咏凝来医院的吗？」
    「对啦，不要公然放闪，你来了那我要走了。」潘柏橙被闪得心情不愉。
    「嗯，谢谢，路上小心。」
    「你们也是！哼！」潘柏橙临走前想到有句话没说，露出有些调皮的笑容：「恭喜当爹当娘，这些日子你们可不好受囉──」
    「他在说什么？」庄钧宸听不大懂。
    「她在说我怀孕的事──」廖咏凝有点害羞，又朝他怀里鑽了鑽。
    「你是孕妇，不好受是自然的，为何我会不好受？」
    「……」廖咏凝气闷，伸手捏他的脸皮，「你就不能多多为我们有小孩开心点吗？又要问这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不开心，而且这个问题可能是即将要发生的，不算题外话。」
    廖咏凝不高兴了，松手回到椅子上坐着生闷气。
    庄钧宸知道，孕妇的情绪是捉摸不定的，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也容易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人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丈夫要多包容孕妇。
    他坐到她旁边，心平气和地问：「你是觉得我对你怀孕这件事不开心？」
    「你都没什么反应。」廖咏凝有些小脾气，但还算老实地说心里话。
    「那是因为我很早就有准备，预期之中的事，自然不会惊慌失措。」
    庄钧宸轻摸她的肚子，「预期之中，我会这么做，并且告诉你，辛苦你了。」
    「……」不知怎地，廖咏凝就哭了起来。
    【19】
    廖咏凝在车上翻阅着庄钧宸给她的档案夹，里面包含孕期症状与护理相关事宜，不止如此，还有育婴的准备，厚厚的一叠资料表示整理许多时间。
    她不知道该不该感动，有点儿说不上来。
    廖咏凝看得有些头晕，闔上档案夹，问道：「这些我们都该知道啊，你干麻自己偷偷做啊？」
    庄钧宸瞅了她一眼，「我之前问过你。」
    「咦？有吗？」
    「『我希望跟你有小孩，规划小孩的下一代，你愿意吗？』」他复述当日的问题。
    廖咏凝皱眉回想记忆中的这句话，追溯了老半天，印象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是两个月前的事，地点似乎是在床上，于是越想越清晰了。
    她不禁掩面，又羞又想哭：「做那种事的话，我、我以为你在讲情话啊……」
    庄钧宸有些不满，「当日我以为你答应了，所以没有戴套，事后你又赖帐。」
    「那是因为你、你说『这次也许怀不上，之后我依然会不戴套内射』，哪能怪我啊！听这种话很害羞啊！」廖咏凝面红耳赤地争论。
    「这并不构成你事后反悔的行为。」
    「我当时就是害羞的跟你撇了一句『才不要』啊……」
    「我不接受你的反悔。」庄钧宸转了圈方向盘，「所以我依然没戴套内射。」
    「别说啦──」廖咏凝快羞死了。
    「你是在逃避，严格说起来，你才是不高兴怀孕的人，对小孩没有期待的人。」庄钧宸想到自己被质疑，心情不甚高兴。
    「……」真是有苦说不清。
    【20】
    廖咏凝在车上睡着了。
    开车回家，倒车入库结束的庄钧宸才注意到这件事，他看着她的睡顏思考下一步动作。
    在他匯整的资料中，孕妇是嗜睡的，上一秒还讲着话，可能下一秒就睡过去，他一直觉得很夸张，他们到家时，她还喊了句「到家了，好累喔」，而他倒车入库的时间不过一分鐘左右，就睡着了。
    「到家了，起来。」他没让她继续睡，把她给摇醒。
    「嗯……没力气……」廖咏凝揉揉眼，懒懒地下车。
    庄钧宸叹了口气，走去将她的鞋子脱掉，背起她进屋，一步步走上二楼的主卧室，将人放躺在床舖上。
    廖咏凝睡意浓，鑽进被窝里就要睡觉。
    「等会，你这样睡不舒服。」庄钧宸又把她扯出来，脱掉外套和袜子并解开发束。
    「唔唔嗯……好了吗？」廖咏凝瞇着眼，意识矇矓地问。
    「建议你换下牛仔裤。」他轻揉她的头发，将残留的麻花辫形状揉开。
    「喔──」她慢慢地脱下裤子，又觉得等会要被唸叨脱衣服，又将衣服给脱了，又问了一次：「老公，我想睡觉……」
    「……」庄钧宸深吸一口气，闭眼将她塞进棉被里。
    廖咏凝立时就睡着了。
    窗廉半敞，午后阳光洒落在她脸上，嘴角扬起，梦到什么似的笑着。
    庄钧宸坐在床上看了她好一会儿，将她的瀏海撩到旁边，指尖抚蹭着温暖的脸颊。
    「咏凝……」
    他觉得自己还有未尽之语来表达这种不陌生但总是说不上来的情绪，但他依然无法表达，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他脱下袜子和外套，到床舖另一侧掀被上床。
    她微微掀起眼皮，然后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鑽去。
    他抱着她，心满意足。
    【番外】
    番外差不多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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