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到渠成[番外]》 结婚() 孟呈予比宋晨晨小两岁。 在三十岁生日这天,宋晨晨嫁给了他。 孟呈予24岁从足球俱乐部退役后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可能是家族遗传的基因,也可能是各位叔叔伯伯的提携,但他坚持是自己的聪慧,让他不到四年时间站稳了脚跟,在公司有一席之地,掌握近一半的股权。 六年时间的球场训练让孟呈予身体始终维持着高水平的状态,即使退役有四年了,他的肌肉线条依然十分清晰,从侧面看去,腰部窄而无赘肉,明显的腹肌到麦色的健壮的双腿,无不显示着最原始的力量。经过一整天的婚礼,在他脸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疲惫,那双漆黑的的眸子依旧明亮,如一早看到前来接亲的他。 宋晨晨平时锻炼很少,劳累了一天,她洗完澡就躺到了床上,眯着眼睛放松肢体,同时按摩发酸的小腿。 “叮。” 一条短信音响起,是他的手机。正在擦头发的孟呈予瞥了一眼,随手把手机设为静音。 浓浓困意袭来,宋晨晨翻过身,盖上被子准备睡去。 头发半干的孟呈予没在继续吹头发,放下吹风机后直接爬上床去,“晨晨。” “嗯……”声音小小的,似乎快要睡着了。 孟呈予把她纤细柔软的腰扳过来,半命令道:“不给睡。” 待宋晨晨睁开一只眼睛看他,他立即缓和下语气,是在外面没有过的轻柔,“老婆。” 宋晨晨愣了下,对新称呼没反应过来,半睁着双眼看他,迷离的目光对上他充满欲望的双眼。 “老婆。”他又喊了一次,话音刚落,孟呈予的唇落在她鼻尖上,顺着就是她柔软细嫩的嘴唇上,除了有相似的清香就是专属于她的特殊味道。 宋晨晨哼了声,屈着脚抵开他,“好累,我要睡觉。” “不准。”他扯开宋晨晨身上的蚕丝被,欺身压上她,白皙瘦小的肩被他毫不费力地扳平、压在床上,下一秒就掠夺了她的吻,让拒绝的话死死的堵在她柔软的嘴里。 宋晨晨被他吻的逐渐升温,精神很快恢复过来,用力地吸气才不至于喘不过气来。鼻子里呼出的气全喷到了他脸上,他的也是如此,浓烈而灼热,激起双方身体暗藏的欲望。 孟呈予的动作很轻柔,就如她以为的那个温柔的孟呈予,可经过几年的时间,他却似乎不止于此,温柔表面下隐藏着强势。 “晨晨。”孟呈予喃着她的名字,埋头在她的脖子,又吻又吸。他喜欢做的时候喊她的名字。 她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仰头迎合他,习惯一声不吭。 孟呈予的吻逐渐落到她的肩上、锁骨,他有一个习惯,每次总要在她肩头留下浅浅的牙印。 丝绸般轻盈的纯白色睡衣勾勒出她圆润饱满的双乳,宛如两座挺立的山峰,在他眼底微微地摇动。 孟呈予双眼一热,大手急不可待地覆上其中一座,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硬而有力,他收紧手掌,用力地揉捏属于他的那对有弹性的乳。孟呈予趴在她身上,埋头于双峰之间,他肆意地抓着,揉着,那对乳在他脸颊两旁被揉捏成各种形状,他用力地抓着,轻薄的睡衣和鼓起的胸脯紧贴在一起,粉红的乳尖透过白衣若隐若现。 宋晨晨随着他手掌的用力,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张着嘴努力呼进新鲜空气,肩头颤动着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挺起腰身贴上他。 这么多年过去,孟呈予变的很有耐心,也很有技巧,他亲了亲宋晨晨的微张的嘴,一只手拉着她的睡衣,乳尖隔着睡衣有型地挺立在眼前,他低下头,张嘴含住了一只呼之欲出的顶尖。 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软肉含在嘴里,他时而用两只嘴唇轻轻夹着拉扯起来,时而把嘴巴张的更大,想要整个吸入口中,时而轻轻啃咬,他伸出湿热的软舌,挑逗那粒耸立的葡萄,那处的睡衣一下就被他含湿了,服帖在胸上。 “嗯……”随着他的吮吸,睡衣变得很碍事,像是隔靴搔痒,宋晨晨想要的更多,她主动把睡衣拉到脖子上。 雪白浑圆的两只乳房刺激着孟呈予的眼睛。他双腿紧绷,两腿之间的家伙早就挺立起来。他脱去宋晨晨的上衣和睡裤,只剩遮着隐秘地带的一条黑色三角内裤。 刚洗完澡的他只给下半身围了条浴巾,一扯开,尺寸惊人的小家伙跳了出来。他重新覆上身下那柔软的身子,硕根有意无意地磨着宋晨晨大腿间的嫩肉。 “晨晨。” 孟呈予喊了一声,低头含住她的嘴,舌头滋溜地钻了进去,手也没闲着,大力地抓着她的两个乳房。 “嗯……” 宋晨晨哼了一声,舌头被他搅得麻麻的,上颚被他舔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麻,她受不了舌吻,身下很快湿了一片。 “呈予……”她叫他的名字,想让他进入自己。 “怎么?”他竟也不急,硕根像是挑逗般摩擦她的腿跟。他想让她主动开口。 宋晨晨皱着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耐心,还不进来。她也不是爱主动的人,一时间难以开口,只能叫他的名字,“呈予……” 他仍旧不紧不慢的,从她的嘴顺着脖子往下,又咬又啃,没了睡衣的遮挡,到了乳房那,他毫不怜惜的张嘴含上,她的实在太大,他把嘴张到最大也只能吸入半个,虽然已经很是满足,手像是 惩罚般更用力地抓捏着。 “呃……”宋晨晨没忍住声音,哼了出来,声音带着颤抖,她受不了了,想让他进来,她一遍遍喊他:“呈予……” 孟呈予把手指伸到那底裆下,果然浸湿一大片,他收脚跪坐在她身下,把她的底裤脱下,掰开她的两只细腿往自己胯下拉,搭在了自己大腿上。小家伙硬的厉害,碰到那吐着水的蜜口试图又粗壮一圈。 “晨晨,想不想老公进来?”他握住自己的硕根,抵在那湿滑的穴口,上下磨着那敏感粉嫩的两片阴唇,磨了半天就是不进去。一边仔细端详着身下的咬着嘴唇的女人。 “嗯……想。”宋晨晨喘着气,那一下下的摩擦刺激着她的大脑,她想要。 “叫老公。” “老公……你快进来好不好?”她受不了了,第一次开口邀请他。 孟呈予的耐心被她温柔的邀请冲破,他臀一紧,挺起小家伙对准那两唇间的缝,扶着硕根,用龟头左右推开挤在洞口的肉,龟头刚进一半就被那穴口吸的厉害,他调整呼吸,手扶住晨晨的腰, 朝着甬道狠狠地插入。 “呃啊……”宋晨晨满足地低吟一声,孟呈予把她的渴望填满了,身下满满涨涨的,嫩肉不受控制地吸着他的东西,从那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形状和硬度,臀偶尔碰到他的那沉甸甸的囊袋。 孟呈予完全插了进去,他的尺寸很大,好在前戏足够,她的水也足够多,硕根被浇湿了头,一下子就湿滑地插入,他叫着她,“老婆……” 他扶着她的细腰,稍微转动了下调整小家伙,挺直腰杆,然后开始一下一下地抽动,撞的眼下的两只巨乳不停地晃动着。 “啊……晨晨,”孟呈予发出愉快的声音,湿热的甬道紧紧地包裹着他敏感的硕根,曲折鲜嫩的软肉绞住他的棒身,晨晨的穴道紧致而温暖,布有紫筋的硬挺的小家伙从那进进出出,令他爽的皱起眉,“老婆,你好紧……嗯……” 宋晨晨没应他,她本来就是非常内敛的人,即使在床上也不爱说话。更何况她被插的舒服,脑子一片空白,咬着下唇讲不出任何话。孟呈予有规律地抽动着,抽出大半个棒身时,她的蜜穴不舍的吸着,不想他离开。他挺腰送进来时蜜穴得到撑满,满足地收缩着。 “好舒服,老婆……啊……”孟呈予爽地仰起头,再看宋晨晨的时候眼中多了一股炽热,他紧抓住她的腰,抽插速度加快,重重地撞击着她,纤细的肢体被他撞的上下剧烈晃动,尤其是那对雪白的巨乳,被撞的好像要冲飞出来般,“呃啊,晨晨……好棒……” “太……太快了。”宋晨晨被疯狂地插弄,小腿摇晃个不停,胸前那对乳更是晃的厉害,她极力忍着声音,同时手扶着自己的乳房,不让它们晃的那么厉害,“呈予,慢一点…呈予……” 孟呈予插的爽了,丝毫没有慢下速度,只觉宋晨晨用手挡着乳很碍眼,他缓下了抽插的速度,弯下腰和她十指相扣,把她的小手压在枕头上,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他让宋晨晨的大腿压到了她腹上,两只小腿夹上自己的腰。 因为他的停顿,宋晨晨有了休息的机会,大口大口地吸气,身体放松了不少。可下一秒,在她放松之际,他突然疯狂地抽插起来,比刚刚的更凶猛更激烈。 “哈啊……呈予。”她没忍住声音,啊的一声从胸腔里喊出来。太快太深,不到两分钟,她完全受不了了,使劲推他,手被扣住了,只能任由他猛烈地进攻。 “嗯……晨晨。”他睁着眼睛,在上方直视她的脸,潮红一片,张嘴喘着粗气,“你好美。”说话间,他加快律动,强壮有力的腰上下挺动,像要把所有蛮力都冲到她柔软的身子上。 她真的要受不了了,“呈予……” 喊完他最后一声,宋晨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在他的猛烈抽送下,快感越来越强,越来越集中,紧致细腻的蜜穴一阵阵地收缩,两只长腿蜷了起来,紧紧地夹着他的腰,脚趾也抠在了一起。 “……哈啊……”身子一颤一颤地抖动,肩膀一阵阵的颤栗,她高潮了。 蜜月 孟呈予看着抖动着身子的宋晨晨,而自己也被夹的越来越紧就知道她好了。于是他调整呼吸片刻,直起他的腰来,重新扶上她的细腰,朝断断续续收缩的穴道里飞速地冲撞,做最后的冲刺。 “嗯啊……”孟呈予抬起她的腰抽插了百来下,终于射了出来,将自己的体液悉数射到宋晨晨体内,紧绷的小腹瞬间放松了下来,他抽出自己的家伙,躺在宋晨晨身侧,用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喘息。 手还不肯闲着,重新抓上她的双乳,爱不释手。 休息了几分钟,他的欲望有卷土再来之势。 宋晨晨不想再弄了,推开他的两只大手。忽然间,她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起来,立刻起身看他,“你刚刚没带套?” “你射进去了?!”宋晨晨不顾身体的酸胀无力,立即起身去了洗手间,连忙打开花洒把自己冲干净。身下湿漉漉一片,滑而腻,冲了半天才将自己冲干净。 孟呈予因为她的举动一下子就没了兴致,坐在一旁生闷气,等宋晨晨出来后,更是一脸的不高兴。 宋晨晨没理会他,她困的要命,只想上床休息,刚粘上床,就被人用力扯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孟呈予拉她起来,目带怒光地看着她。 宋晨晨不想跟他吵,也不想在新婚夜吵这个他们已经谈过很多遍的事情,她重新躺了回去。 “你说啊。”他压住她,让她的脸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现在我只想睡觉,可以吗?”她睁着眼皮,努力保持最后的清醒。 孟呈予知道拗不过她,只能放开她。她翻了个身,盖上被子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 留下他失眠了一整晚。 一是由于结婚的兴奋,二是在宋晨晨那,他总感觉自己得到的还不够的烦躁。 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有一次怦然心动,而那个令他第一次心动的女孩就是宋晨晨。他从高中开始暗恋她。宋晨晨是他的学姐,长得漂亮,皮肤白皙光滑,成绩还很好,永远保持年级前十名,闪耀着璀璨的光芒,令他不敢轻易靠近,尤其是自己还小上两岁。 好在她妹妹宋筱筱和自己同班,因为这层关系能经常到她们家串门。沮丧的是,很多时候宋晨晨都呆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那一眼,足以让他心脏砰砰地跳动,像是要跳了出来。 后来,宋晨晨上了大学,他去了足球俱乐部,两人好几年没了瓜葛。 一场残酷的意外让他们重新遇到了一起。宋筱筱和爸妈在回家过节的路上和一辆超载的大货车相碰,只有坐在后座的宋筱筱勉强拣回半条命,只是此后只能用假肢度过。 那几年,宋晨晨为各种费用,各种事情奔走劳累。也正是那时候,他趁虚而入,每天嘘寒问暖。然而还是没得到她的青睐。 他用奖金帮宋晨晨买回卖掉的房子,出钱让宋筱筱出国留学读书,忙活大半年,最后凭酒后的一场冲动才抓住了她。宋晨晨比较保守,那晚后两人关系便有了质的飞跃。 可他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要她陪他一起出席晚会,想要做的时候她能主动,能接受变换姿势,想要宋晨晨每天亲口说爱他。 在一起快四年,情况似乎还是那样。结婚没有给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 第二天,孟呈予很早就起床了,锻炼快一小时后洗了个冷水澡。宋晨晨也紧随其后,起来收拾行李,为蜜月旅行做准备,晚上九点就出发。 她揉揉眼睛,意外地发现已经收拾好了,三个行李箱,两大一小,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好在那。她走到客厅,看到孟呈予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 他罕见地没回头向她打招呼,背影看起来很冷漠。 宋晨晨一愣,想到是昨晚的事,她也沉下肩来,懒得和他说话,论冷战,没人能比得上她。她也好落得个清净。 于是他们冷战了,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的终点,但冷战双方都对自己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东西收拾好了,宋晨晨盛起锅里的煮鸡蛋和一碗小米粥来到餐桌,刚要落座,孟呈予立即离开餐桌去了厨房,两人没有眼神的接触。 她牙齿紧了紧,埋头吃自己的。 一整天,他们都没有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她躺在沙发上,书房里偶尔会传来他和同事通话的声音。她对他的事业一窍不通,对他的朋友也不感兴趣。 傍晚五点,孟呈予从书房出来后没去做饭,到衣帽间换了套衣服出去了,直到门砰的响了一声,宋晨晨拿起手机,闷着声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直到晚上八点他还没回来。宋晨晨到卧室里转了一圈,踢了踢行李箱,看来蜜月就这么结束了。 八点半,远在美国的宋筱筱来了电话,“你在哪呢?” 她疑惑了,“我在家啊,咋了?” “那还不快下去,孟呈予等着你呢,地下停车场,带上行李。”宋筱筱替孟呈予传话,想到这,她怀疑地问宋晨晨,“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没有。”宋晨晨有些气,他怎么这么无聊,还要宋筱筱来传话。说话间,她解开睡衣扣子来到衣帽间,准备换衣服。 “那肯定就是冷战了。”宋筱筱翻了个白眼,语气颇像大人,“都多大人了还整小孩子这出。” “你懂什么!”她脱下睡衣,穿上了一件衬衫,又脱下睡裤,想找一件牛仔裤,笔直纤细的双腿在衣柜前走来走去,“最近还好吗?钱够不够花?上课能不能跟上……” “停停停,打住!”宋筱筱在她开始长篇大论前按了暂停键,“我在这好的很,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多关心关心姐夫也行!我先挂了!” “……”宋晨晨责备了一声,然后放下电话,认真地找裤子。 全然不知身后站着孟呈予。 他静静地立在门边,在她刚进衣帽间时到的,他知道宋晨晨肯定拖拖拉拉,能准备个半天,所以给宋筱筱打完电话就上来了,正好赶上她换衣服。几年前宋晨晨还很瘦,被他养了几年才逐渐长些肉来,此时下身只穿了件小底裤,包不完饱满圆润的臀,腿又白又细,脚踝光滑有光泽。 孟呈予看着有些受不了。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下,他移开视线,去了卧室,把三个箱子都提去门口。 孟呈予和宋晨晨到机场的时候快十点钟,他让助理来开走车子。两人掐着点上了飞机。 在睡梦中,宋晨晨感到又些颠簸,她抓紧了旁边人的手,反应过来的她愣了一下,随后拿开。他们还在冷战中。 他冷哼了一声,在安静的机舱里尤为明显,听的她心情很糟糕,她侧过身背对着他。他一点也不温柔,都是装的,时间一长什么都露馅了。胡思乱想着,宋晨晨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下了飞机,即使不情愿,宋晨晨不得不乖乖地跟着孟呈予以免走失。 宋晨晨不喜欢热闹,所以当初商量过后,孟呈予选择了私密性比较强的维拉私人岛。 现在看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要在这持续多少天了。 到了酒店,她一股脑的躺到床上继续补觉,全然当他不存在。 带套() 一睡就睡了一天。 孟呈予知道宋晨晨能睡,却不知道她这么能睡,但他也没去叫醒她。 宋晨晨是被饿醒的,从昨天下午六点到小岛睡到了现在,当地时间下午四点, 湛蓝澄澈的天空,落地窗外是私人游泳池,再往外就是沙滩大海,天蓝色的的海一望无际,令心里充满平静。 但她一见到孟呈予,脸就垮了下来。 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穿着沙滩鞋,宽松的衬衫短裤,还戴个墨镜,板着那张脸,生怕别人看不出他高冷的样子。 宋晨晨也毫不示弱,脸比他的还黑,眼神犀利,看人的目光很不友好,而这里只有孟呈予一人。令她不爽的是,孟呈予竟然也和她打起了冷战牌,还坚持了这么久,她细想了一下,发现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宋晨晨越想越生气,吃饭的时候也没给他好脸色,吃完一句话也没说就上床画画,大概是时差问题,晚上还不到八点,她竟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她眯着眼睛趴在了速写本上打盹。 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灯熄了。宋晨晨皱起了眉,心想这么早关灯干什么,却也没问,依旧保持自己的高冷。她把速写本夹上手里的圆珠笔,一同放到了床头柜上。 刚想下床去,就被一个重物压到了身上,动弹不得。她知道是孟呈予,一定是想开了要找她和好。 但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连推他两把,想让他从身上滚开。手腕忽然被他从身后抓住了,一动就疼,身体也被死死地压在床上,根本抬不起来。 “孟呈予你干什么!”她扭动着手腕,发现只是徒劳,力量上的较量她毫无优势,只能转为言语上的攻击,“你快点给我起来,你弄疼我了!” 孟呈予放开了她的手,她呼出一口气,刚要起来,又被他隔着衣服抓住了胸脯。 “孟呈予你混蛋!给我走开!”她生气了,愤怒地吼他。夜里窗外的天是深蓝色的,泳池边贴着装饰的灯,淡淡的折射到房间内,可宋晨晨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脸。 孟呈予丝毫不减手上的力量,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宋晨晨丝毫不能移动他半分,稍微起身就给了他双手活动的空隙,更用力地揉她的胸。 这么放肆地做着欺负人的事,他竟然能一声不吭。 “孟呈予——你听到了没有!别碰我,我讨厌你!” 她说完,身后的人僵了一下,突然把她身上的长裙往上扯,布料堆积到腰上,身下凉凉的,偶尔碰到他的腿,甚至是腿间的硬物,她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你要是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孟呈予听这些话不下几百遍,所以宋晨晨的话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成功牵制住她后,孟呈予也不急,只把裤头拉下几寸,把裆里的小家伙掏了出来,随意撸动了几下,它就立刻得更长更硬了。 即使看不见,宋晨晨也知道孟呈予在她背后做的所有事。她不停地骂他,用尽她所知道的最难听的字眼。 孟呈予丝毫不被影响,压着她的腰背,唇隔着V领裙落在她背上、肩头,那裙子是他上周给她买的,长到脚踝,允许她穿出去。亲不到她的背,这裙子变得有点碍事,孟呈予粗暴地就把裙子从领口扯开,拉到背以下。 他一手抓着她纤细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游动,她挣扎地厉害了就摁住她的肩头,轻轻地啃咬那里脆弱的肌肤。 “你有病!你不要脸!你恶心死我了!不要碰我……”宋晨晨挣扎了半天,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把头沉在枕头上,依旧不停地骂他。 她骂的越厉害,孟呈予越是粗暴地吻她。她感觉自己的背都被他亲了个遍,可他似乎还不满足,一次又一次地吮吸。 “我恨死你了,你就是个强奸犯,就和第一次一样,你让我恶心!”宋晨晨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关系的转折点在那天晚上。她公司来了个大客户,经理让她去和客户吃饭,谁知那个大客户孟老板就是孟呈予的爸爸,她作为一个棋子,被用来让孟呈予放弃踢足球,当晚,又被孟呈予趁着酒劲欺负了。 孟呈予停了下来,伏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而克制,“你敢说那时候你不喜欢我?” “……不喜欢!”宋晨晨咬着嘴唇,用恶狠狠的语气来回击他。 “是吗?”他声音很轻,但很有威慑力。 下一刻,他动作粗鲁起来。他跪坐在宋晨晨身上,手抓着她内裤两侧,也不管会不会硌到她,生生从腰上扯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床下。 宋晨晨“啊”了一声,想跪起来,孟呈予又往上坐了一些,压到她的两只大腿,那根东西硬硬地挤进她两腿之间。他趴下来,一边抓着她的胸,一边挺着腰,东西在她腿间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 宋晨晨心一横,用力夹紧双腿,把腿间那根东西夹的紧紧的。 她听到来自上方的一声沉重的闷哼声,不由得升起报仇成功的快感。 “你找死吗?”孟呈予皱着眉头,精致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挤在一起。 “哼,你活该!谁让你……” 话没说完,她腰瞬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在半空中,陌生又让她难为情的姿势,臀缝被磨了好几下,她对这些花招既害怕又讨厌,不由得心慌,问他:“你干什么?!” “干你。” 他冷哼一声,牢牢把她的细腰抱住,固定在胯下,同时寻着进去的口。 她哼了一声,又骂他几句,嗓音却是掩盖不住的抖。 孟呈予找到了口却没有进去,他停了一下,随后把宋晨晨翻过来扔到床中央,掰开她的两只腿压了下去。 宋晨晨脑子里一片旋转,躺下来后双手终于没了束缚,立即往他身上挠。他半跪起来,手臂上分别禁锢着她的两只腿,她想坐起来挠他,他用力一拉,她不得不倒了下去。 “老实点。”他警告她。 “偏不,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听……啊……”话没说完,他就冲了进来,速度很快地挤开那里的穴道,干涩的有些发疼,“你王八蛋!”她没忍住骂声里的哭腔,相比疼,更觉得自己很糗,竟然哭了。 孟呈予抿着嘴没说话,润滑度还不够,他自己也不好受,轻轻放下她的两只小腿后,他重新压身上去,吻上那哭喊的小嘴。 宋晨晨被他堵住了嘴,声音到了嘴里变成了呜呜的,成了他的催情剂。在他背上划过的锋利指甲自动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捏住她的脸,小小的嘴巴撅成圆圈, 他吻上去,舌头滑溜地钻了进去,和她的湿湿的舌卷在一起。知道她想咬牙,他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捏着她的脸让她合不了嘴。亲了不到两分钟,果不其然,她湿了。他把自己的家伙稍微退出一点,感受那那里的润滑后,他又收臀挺腰,完全插了进去。 “嗯……唔……”他死死地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腰也没闲着,缓慢地律动,让湿紧的穴道适应他硬物的存在。 穴道很快地分泌出更多水来。孟呈予那里感受到了那里如泉涌而来的温暖和润滑,他离开了她的嘴,直起身子方便加快速度地抽动。 宋晨晨深呼一口气,她终于可以说话了,对她身前的那个黑影重新又踢又骂。 孟呈予微微拧起眉,一是为她的脏话,做的时候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像现在一样说着刺耳的话。二是为交合处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快感,他眼睛适应了黑暗,清楚地看到自己粗壮的性器正有规律地抽插着她饱满的阴穴。也是这时候让他觉得晨晨是他的,他们永远不可分开。 他插进去的时候很用力,撞上她的腿根、臀部发出啪啪的响声,听觉、触觉的双重刺激,让孟呈予沉溺在这无边的快意中,爽的不能自拔。 宋晨晨骂累了,声音逐渐从骂骂咧咧变成了难以忍耐的哼唧,孟呈予弄的她很舒服,酥麻感有规律地从那传到大脑,她舒服的没法再使劲骂他。 她用折腾一晚上后仅剩的力气提醒他:“带套。” 冷战 这两个字成了导火索,点燃了孟呈予的怒火。 他搂上她的腰,把她整个身子抬了起来,让她生生坐到了他跨上。 突然的受力让宋晨晨脑袋晃了一下,然后磕在孟呈予肩头上,身下也不好受,被进的很深,那里的肉一阵阵收缩着,身体也跟着颤抖。 “那你想什么时候要孩子?”他压着声音,也是压着自己的怒火。 宋晨晨瞪着他,在朦朦的光中勉强能看见他的脸,还是这么臭。她气道:“不要!” 孟呈予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拉过她的腰往自己小腹上贴,两人几乎没有距离,气全都喘到对方脸上,他盯着她的眼睛:“理由。” 宋晨晨讨厌他这么讲话,明明是询问句偏要说成陈述句,更讨厌他这么看着自己,没有丝毫柔情。明明是个比她还小的学弟,凭什么讲话这么居高临下。 她咬着嘴,一言不发。她只恨自己不能控制生理反应,他稍微一动胯部,空虚感充斥着内心。 又是沉默。 孟呈予目光暗了下来,嘴巴抿的薄薄的,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他把两只手掌放在她的腰胯那,牢牢抓住她的腰前后摇动,从小小晃动到大力地摇晃,一下比一下用力。即使宋晨晨咬住他的肩,他也丝毫不减手上力道和速度,两人交合在一起,影子重叠在一起前后摇动着。在腰上的裙摆落了下来,但里面包裹着隐秘的活动。 宋晨晨的身体贴着他的胸膛,胸脯挤在他小腹上方,非常柔软。阴穴里的嫩肉包裹着他的性器,源源不断的黏水打湿交合处,湿润的液体沾湿了他的大腿根,足够多的透明粘液让他的进出非常滑润。 “嗯。”弄了十多分钟,孟呈予仰起头,发出的鼻音昭示他的愉悦。速度随之加快一倍,用力地拥抱着她,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慢点!”宋晨晨扶着他的肩膀,终于忍不住地喊他。 孟呈予听了反而更为兴奋,他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抱着她的臀向上几寸,又突然按下,他也没闲着,一下比一下有力地顶着胯。 “你……慢一点!” 宋晨晨被弄的不想再说话了,她张开了嘴,往孟呈予的肩颈连结处狠狠地咬去,迫使他慢下来。 孟呈予啧了一声,果然停下动作,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粗气。 突然间,他坚硬的手臂压上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按倒在床上,凶狠的吻立刻落了下来,像是一场无声的报复。 好在两人同时躺下来的几分钟,他的性器退出来了大半,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但休息不到两分钟,他又重新抽动了起来,身体好像不知疲倦,疯狂地进入她。 啪嗒一声,他把床头的台灯开了,照亮了整张床,尤其是处在床头的他们俩。 “你干嘛!” 宋晨晨不想看他,举起手臂遮住眼睛。 孟呈予不言语,又把她往床头推去一些,宋晨晨背靠在搭着枕头的床上,身体弯弯的,胯下受他的撞击。直到孟呈予把她的衣裙掀起来堆到小腹,又把他自己的短裤褪到膝盖处,完全暴露出两人最隐秘的地带。她清楚了他的意图。 这个姿势,她用不着低头,余光就能看见他那粗硕的性器抵着她的阴唇,猛地插进去,又缓缓抽出来的过程,她咬着牙别过脸去。 孟呈予哼了一声,用速度拉回她的目光。他跪在宋晨晨臀下,按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等姿势稳固后,他双眼一沉,飞快而规律地要她。 很快,宋晨晨就撑不住看回了他,雪亮的眼睛却怒气冲冲,“我叫你慢点了!” 声音因为大力抽插而有些不稳,他稍稍伏到她面前:“求我。” “你有病!” 他轻佻地笑了一声,眯起狭长的双眼说道:“你是我的药。” 在她感觉快到的时候,他真把速度降了下来。大半根性器抽出,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尤为清晰,深紫的颜色和她雪白的身体对比十分明显。 他看着那里,同时又看看她,随后慢慢挺起臀部,又把整根送了进去,如此反复,像是引诱般的戏弄她湿润敏感的那里。宋晨晨扯了扯嘴角,闷声不语,总不能请他快一点。 “……啊,”孟呈予夸张地朝她呻吟一声,“水真多。” 他覆到她耳边,不停地讲下流的话:“怎么干都干不完。” “我大不大?” “爽吗?晨晨。” 今晚的他让人陌生,下流的让人讨厌。 宋晨晨屈起脚来踢他,意图却被他先一步识破,脚踝被他抓在手里。 “啊……”下一秒,他把她的脚踝挂在他肩上,他往下一压,大腿完完全全贴到了自己的身上,腿根酸的厉害。另一只腿挂在他的臂弯里,随着抽送速度的加快,小腿随之晃个不停。 “嗯……嗯……”宋晨晨用力吸气,努力让自己缓下来。 她大脑里满是交合处一阵阵传来的快感,那里敏感的软肉告诉她孟呈予的插进来的性器的粗硕,他的硬挺,以及由于飞快抽插而送来的舒爽,她已经忍不住地随着他的进出而低吟:“嗯……啊……” 孟呈予也爽的不行,皱着眉,喘的气越来越重,宋晨晨快到的时候,他绷紧手臂,修长的手指陷入她的大腿肉,“晨晨,晨晨……晨晨……啊……” 随着宋晨晨的高潮,他也同时到达了顶峰,浑身抽搐一阵,全部射到了嫩穴里边。 而宋晨晨脑子一片空白,颤抖着缩成一团的身体,余韵传遍全身,让她一遍遍的战栗。 等余韵全部散去,她才逐渐恢复了意识,柳叶眉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他又射里面! “你王八蛋!” 她跑去卫生间清理,同时洗了个热水澡。全然不顾瞬间冷下脸的孟呈予,也不关心他肩上自己留下的深深牙印。 做爱并没有拉近他们的距离,反而又给彼此加了一层难以穿透的薄纱。 他们的冷战还在继续。 宋晨晨冷战次数数不胜数,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每当她发起冷战时,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持续时间太久,最久有一两周,直到自己气消了,忘了为什么冷战,最后两人自然而然的和好。另一种是孟呈予哄她,一遍遍地求情她才肯罢休。后者是大多数的情况。 她终于明白,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婚不到两天,孟呈予竟然这么快地就换了张脸皮,一点要哄她的行动都没有,竟然还给她脸色,全然换了副模样。 仔细想想,他竟然还是这场冷战的发起方。 和好 她本就遇事畏缩没主见,还没有妹妹坚强。一场车祸就这么来了,它带走了珍贵的一切,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创口,这辈子是不能愈合了,只能舔舔伤口,和孟呈予砥砺前行。 可在这个尴尬的年龄段,时间一天过的比一天缓慢,不知不觉她已经快要三十了,像个原地旋转的陀螺,明明很闲的生活她却觉得一天比一天累。 孟呈予和她不同,风华正茂的年纪,做什么事都坚定,总是毫无畏惧的一往无前,优秀的让她相形见绌。四年的时间,孟呈予平步青云,而她,跌入了昏暗寒冷的无底洞,挣扎不过是白费力气。 很多瞬间回首往事的时候,宋晨晨觉得,她的人生一塌糊涂。这么糊涂的人生,怎么能孕育新的生命呢? 同意结婚也是等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别离时,她能从孟呈予那分到一笔钱,一个人好好的度过余生。 只是她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来临。 洗完澡出来,她一躺到整理过的床上,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发现是凌晨四点,天边还是黑乎乎一片,身旁的孟呈予揽着他的腰,碍事的很。 她推开他,转了个身子想重新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孟呈予的手机忽然发亮一下,又暗了下去,反反复复的,她被弄的烦躁,起身想给他关机了。 她无意扫了一眼发来的短信: 小猫咪的腿被车子碾了,我带她去医院了,好心疼。 再后边就是好多张白色小猫的照片,瘦小的身体却有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雪白的毛很光滑。和孟呈予不同,她向来不喜欢动物,前年养过一只狗才知道自己对狗毛过敏。她往下滑,想跳过这些图片。 直到她看到最后一条:不知你那里是几点,想你了。 那一刻,夜安静的可怕。 她放下了手机。也有可能是发错人了。 宋晨晨坐回床上,像在母体里的孩子蜷起了身体躺在床边,人生中最灰暗的两年她喜欢上了这种睡姿。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只知道孟呈予抱她的时候她一下就醒了。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起床进了浴室。他出来的时候裸着上半身,背上是昨晚她留下的紫色划痕,肩膀上的牙口形状的血印结了痂,黑黑的。 孟呈予在看手机,她睁开眼仔细看着他,表情生冷却没什么异样,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不知是不是删除些什么。 宋晨晨又闭上了眼睛,只当昨晚做了一场梦。 再醒来的时候,孟呈予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了哪。 她换了身泳衣到房间外的泳池里泡着,水凉凉的,天空也蓝蓝的,她不再去想孟呈予为什么不哄她,反而眺望着最远处的云,和天际重合的海,但,心情依然不能平静。 直到她看见孟呈予抱着滑水板从沙滩边缓缓走来。 罕见地发现宋晨晨泡在泳池里,孟呈予脚步停滞了下,她闭着眼睛,靠在泳池边上休憩,似乎情绪低落。他抿了抿嘴,回到了房间,什么话也没说。 从房间里边能看见泳池里的一切,在泳池那也是如此。宋晨晨就看见孟呈予在房间里脱下滑水服装,健硕颀长的身材一览无余,一身麦色的肌肉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 他换上了休闲的衣服和中裤,拿了本杂志和桌子上自己的手机坐到了离窗边很近的皮质座椅上。 他先看手机。修长指尖点在屏幕上,她知道他在打字。 孟呈予低着头安静地看手机,他舒展地坐在座椅上,宽松的中裤随着脚的轻轻晃动而摇摆,透露出他的悠闲。 一股烦躁情绪涌上心头,她拍打了下澄澈的水面,深呼了口气,把自己完全浸到水中。她在学游泳,只会让自己浮起来,离会游还有一大段距离。 扑腾了好半天,才游了不到几米,很快就累了,停在水中央气喘吁吁。 于是她回到池边继续趴着休息,看着天色一点点的变化,时间在无声地流走,夕阳出现了,天边云透出霞红色的光,照的人脸上暖暖的。 她也游累了,刚想把自己撑起来,跳出泳池,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孟呈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从身后抱住她,瞬间就传来了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她想挣脱他,孟呈予一只手环上她的肩,另一只环着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你干嘛!” 他没说话,下巴抵在她肩上,浓重的呼吸吹到她身上,痒痒麻麻的。 “你放开……” “别生气了好不好?”他凑到她耳边,说话声软绵绵的。 “我没生气,我……” “你有。”他牢牢抱住她,“好了,我们别闹了,好好享受这次旅行好吗?” “我哪里闹了?还不是你闹!你先不理我的……你对我黑着脸,你还……”说着说着,话里渐渐有了哭腔,她闭上了嘴,努力咽下委屈。 “是,是,是,都是老公的错。”他把她扳过来面对着她,“老婆,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你错哪了?” “我错在不应该不理你,不应该向老婆黑脸,不应该不听老婆的话……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孟呈予意外地瞧见了宋晨晨眼角的泪花,心里顿时揪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快缓下脸色。他捧着她的脸,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轻声问道:“怎么还哭了?嗯?” “我没哭!” “好,没哭没哭。”他嘴巴动了动,低头吻上她的眼角,鼻尖,再到脸颊,最后是两片柔软红润的嘴唇。 孟呈予含着她的下唇,轻轻地吮吸。舌头伸进了她微张的嘴,刮了刮她的牙齿,随后俩只软舌搅到了一起,他是主动方,吸着她的舌头,知道怀里的身体发软。 他眯着眼睛,眉目深情而陶醉。 宋晨晨合上了双眼,两人动情的在夕阳下拥吻。 直到霞光渐渐散去,孟呈予才停了下来,抹去彼此嘴角溢出的口水。 他深深地看着宋晨晨的眼睛,手掌覆上了待已久的她胸前的圆乳,隔着薄薄的一层泳衣,捏着那柔软无比的乳房。 “嗯……”宋晨晨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她制止住孟呈予的手,“别,我们在外面……” “那又怎样?”他往水里沉了几寸,张嘴就能含住她的乳,“这里没人。” “不……呈予。”她皱着眉,依旧有些不情愿。 孟呈予顿了顿,嘴巴放开了她的一边乳房,用 鼻尖蹭了蹭,“好,都依你。” “我们回去做。” 沙发() 宋晨晨知道他欲望很强,所以这些年从一个月一次到一周一次,她都尽量迁就他。现在好了,结婚后一天一次。 孟呈予抱着她回到房间,不由分说地把她放到皮椅上,两人都是湿漉漉的,他两下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去,全裸跪在她面前,分开她的两只脚,压到旁边去。 她不想被他这么看着,也不想在这,所以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议。 “就在这。”他的大掌摁住了她的腰,隔着泳衣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温暖逐渐来到了她胸上。 宋晨晨一直觉得自己身材不够好,比如腿不够长,,腰也不够细,胸也不够大。她也知道,喜欢孟呈予的人当中,不缺一批身材好的。余光瞥到他放到床上的手机,顿时沉默,她答应他在这里做。 在她的注视下,孟呈予跪在地上,俯身吻上她的嘴,手扶着自己的下身套弄着,鼻子喘出的粗气全喷到了她脸上。 很快,他亲上了她的乳房,明明性器早已挺立,就等着往那诱人的穴道插入,他却不急,连她身上的贴身泳衣还未脱去。 孟呈予亲着她,手掌在她身上来回抚摸,从肩头顺到后背,在胸上抓了好久,顺着腰移到臀那,想要把她身上摸个遍才罢休。 她被挑逗了好半天,身体早就起了反应,阴穴里的水一阵接着一阵的涌出,下意识地就收缩起了那里的嫩肉。呼吸又急又重。 他突然放开她,走到桌子那,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把剪刀,他把它抵在了小腹那。 “你要干什么?!”她突然害怕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僵着腹部一动不动,害怕剪刀戳到自己。 孟呈予提起她的泳衣,用剪刀剪了个口,他把剪刀一扔,用手撕开了连体泳衣的下身。 “我的泳衣!”她不知道还是为自己的泳衣而惋惜还是为这样的画面而羞恼。 不断收缩着的阴唇在孟呈予面前微微张合,好像是在邀请他似的,让她羞的不行。 “再买一件。”孟呈予低头扶着性器,抵在那两片阴唇中的小小口子,上下的波动那里的肉。 “嗯……”宋晨晨被弄的有些呼吸不稳,他用自己的性器不停地挑逗她那。撕她的衣服还这么干,她有些急了,“你变态!” 他顿了下,笑道:“这叫情趣。” “抱着我,老婆。”孟呈予又吻上她的嘴唇,手掌牢牢按在她腰侧,避免她动弹。另一只手抓着性器的头在阴唇周围试探,打转一遍遍等她的腰肢提起来想要迎合后,他又立刻离开。 把她撩的不行,湿滑的水很快沾湿了他的龟头。 宋晨晨被他弄的下身很渴望,伸出两只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双腿不由得夹起他的健壮腰杆,抬着屁股蹭他的胯,半边臀部滑出椅子瞬间没了支撑,悬在椅子外。 “给老公进去好吗?”他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 很迷人。 她湿的彻彻底底,连忙地点头同意。 孟呈予只插入了龟头,却没再继续,他看着宋晨晨的眼睛,“说话。” “好……” 听到她的声音,孟呈予心满意足,抓住她的腰侧借力,挺了下臀就把整个性器没入温暖湿滑的嫩穴里。 那一刻,双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噢……”孟呈予哑声吼了一声,他被夹的不要太紧太爽。宋晨晨那里的嫩肉充分包裹着他粗硕性器的四周,微微的收缩全方位绞着,温乎乎的极为舒服。他等不下去了,绷起臀和大腿, 朝那诱人的阴穴卖力抽插。 每一下都要插到最深,撞着宋晨晨全身动起来为止。 “太……太快了。”宋晨晨抓住孟呈予放在她腰侧的手,试图叫他慢下来,“呈予……嗯……” “老公想听你叫。”他没有慢下来,先跟她谈条件,“叫到我满意为止。” 他得到的是对方的沉默。 孟呈予嘴角一抿,手指掐进她软嫩的小腹,奋力地挺胯,直至身下人完全顶不住,溢出的声音带着哭腔。 “慢点……”宋晨晨瘪着嘴,小巧的五官拧着,她投降了,不再抑制自己声音后,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娇媚,“嗯……啊哈……老公……” 果然,他插到最深处后稍停了片刻,胸膛贴到她身上,挺动腰身,浅浅的进出。 速度慢下来后,他看着她,笑容很暖,手指摸着她额头前的湿发,别在了耳后,他温声道:“真乖。” 他的脸就眼前,靠的很近,她稍微低头就能触到他英挺的鼻梁,深邃眼窝里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宋晨晨吞了吞口水,她被盯的有些不自在。 房里只剩彼此的喘息和交合处的噗噗纵情声,尽管他速度慢了下来,却依然能完全将她的下身撑的满满涨涨,每一下都插中了最敏感的地方,酥酥麻麻一下下地传遍全身。 “舒服吗?”孟呈予问。 “嗯哼。” 他轻笑了声,道:“老公也很舒服。” 他手肘支在她胳膊两侧,掌心按在她的那对乳房,虽然隔着贴身泳衣,因为没有胸垫,饱满的形状全然印在眼里,两个顶端早已被他弄的发硬,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他一边揉搓着宋晨晨的胸脯,一边仔细盯着她的脸,没有比心爱的女人在身下娇喘让他更愉悦的事。读书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就这么发生了。 当然,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些差距的。她看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带着警惕,像只刚被从水里捞出的小猫。 “笑什么?”宋晨晨问他。他笑吟吟的,让人读不透心思,总感觉在笑她似的,让人很不爽。 “笑你可爱。”孟呈予用鼻尖点了下她的眉心,“还生气吗?” “我才没生气,是你生气!” “好。”他一脸宠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就低头吻上她。他的舌头顶开牙齿,很灵活的就伸了进来,舔过她的牙,再到舌头,湿粘的感觉充斥口腔,上下齐攻,她很快就受不了了。 “嗯……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紧紧握着拳头。 孟呈予突然停了下来,抬着她的两只手挂在他两肩,抱着那软腰,托着她的臀,把人横空抬起。 宋晨晨挂在了孟呈予身上。他粗长的性器全塞进了穴里的嫩肉,仿佛插到了她最深处。 “你干嘛啦?”她呼吸有些不稳,说出的语调很娇,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等下就知道了。”他在她耳边神秘莫测地说了句。 从泳池里出来,她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头发掉出来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滑到两人身上,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把她抵在落地窗上,冰冷的感觉突然从脊背传来,身体一阵激灵,贴了好一会儿,温度才逐渐提升。 孟呈予把她压到窗上,视野很好,橙色的天蓝色的海,波光粼粼。他双手从宋晨晨的腰侧滑到饱满圆润的臀,同时挺起胯托住了她。他一直跪着的双腿终于能站了起来,调整好姿势后,他重新开始抽动。 他平息了两分钟的性器此刻又得到了慰藉,被温柔而水润的嫩肉包裹,夹击着。 “真棒……晨晨……”他一边抽插着,一边夸她,手掌满满地抓住那光滑的臀肉。 宋晨晨无力地白他一眼,他总是突然这么来一句无厘头的夸赞。 他抽送地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硬邦邦的性器戳着最敏感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合的地方聚集的快感一层层的累积。宋晨晨搂着他的肩头,越来越控制不住呼吸频率,“啊哈……啊……啊啊……” “晨晨,抱紧。” 她身子软的厉害,手臂也没了力气,听到他的声音后勉强抱紧他。身体被撞的厉害,上下起伏抖动,被插的阴穴开始一阵阵收缩着,因交合处堆积的舒爽持续地传来,她眉头已经无法舒展,紧紧拧着,等着那涌来的快感。 “呈予……” 孟呈予也好不舒服,知道她要到了,又加快了抽送速度,白皙软糯的身体贴到身上,随着规律而快速的抽动,她的双乳磨着自己的胸膛,被紧密的贴合而挤压成盘状,耳边的传来的娇喘更是深深刺激着他的大脑。 “呈……嗯啊……”腰臀都被控制住了,她被送上了高潮,“啊,啊,啊……” 孟呈予感受到怀里的女人静止了一瞬后,身体弓成一团,一阵阵的颤抖着,他的性器被含在里头挤压,收绞。 他呼了口气,走了两步把她重新放回椅子上,朝着紧缩起来的那处快速插了几十余下,低声吼了句,拔出来了那性器,龟头刚抽出来,一阵粘稠的白色精华射了出来,悉数射到了她还在战栗的小腹,发抖的腿根。 孟呈予趴到了她身上,头抵着那颤抖的肩头,紧紧抱住了她。 争吵 两人洗完澡出去吃晚餐,穿戴整齐,丝毫看不出是刚进行过激烈运动的人。 孟呈予给她披上了披肩,“晚上冷。” 他们走了十多分钟来到环境清静高雅的餐厅,吃的海鲜,宋晨晨是真的饿了,大快朵颐一番,肚皮很快吃的鼓鼓的,在孟呈予的搀扶下,两人一起沿着沙滩散步,受着夜里徐徐海风的吹拂,悠闲地走回去。 快到房间的时候,他们并排着坐在沙滩上,看着深蓝色天空密布的点点繁星。 “冷吗?”孟呈予问她。话很快被海风吹散了。 “不冷。”宋晨晨答,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孟呈予很快呆不住,围着她堆沙子玩,很快垒起了一个圆形小墙,把她环在里头。他笑的眼角上挑,“被我围起来了。” “所以呢?”她抱着双膝问他。 孟呈予也坐了进来,紧紧靠着,在她眼角留下一吻,“所以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幼稚。”她笑了下,突然看着他问:“那你呢?” “你会离开我吗?” 她永远不会问这些矫情的问题,怕孟呈予说不确定,也怕让他知道自己其实很在意他,在这关系中就没了主动权。总之,她不要当爱的深的那个。所以她问的很随意,装作随口一提。 “你说呢?”他也像她一样眺望着海。 反倒她用余光在仔细地看着他。 孟呈予转过来,目光正好在空气中相碰,他扬着嘴角,话很笃定,“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宋晨晨动了动眼皮,倏地收回了目光,抿着嘴没说话。她没有觉得很开心,一股看不见的气依然沉沉地堵在心里。他越是笃定,她越是觉得不安。 怎么会呢?她闲的时候就会无数次想着这个问题,孟呈予怎么会喜欢她呢?一想就想了好多年,也用了好多年来验证。有时她向他发完脾气自己都讨厌自己,可下一次,依旧如此,抑或是变本加厉。她拼命地想要验证,他不可能永远都对她保持这么好脾气的。虽然,他每次就真的如此。 “困了吗?”孟呈予发现她脑袋一掉一掉的,眼皮也快翻不起来了。 “嗯。”宋晨晨顺着他的手臂挨到他胸膛上。 孟呈予背过身来,把她背到了背上,“明天我们去坐船。” 她揉了揉鼻子,应道:“好。” 她回到房间,换了身轻薄睡衣躺下。可能是因为游泳,也可能是保持了太久的姿势,大腿酸疼,她侧躺着给自己揉腿。 “怎么了?” “腿酸。”宋晨晨闭着眼回答他。 “你睡吧,我帮你揉。”孟呈予把她的手拿开,随后拉直了那修长的两条腿,从软绵绵的大腿根到圆滑的脚踝,再到可爱的脚趾头,每个地方都给她按摩了个遍。 孟呈予踢球的那几年没少受伤,复健的时候会有专门的康复师给他按摩,自然也学会了很多知识和技巧。 他把她按的很舒服,没过一会儿,她就歪头睡着了。 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孟呈予知道她睡着了才停了下来,躺在她边上吻了那紧闭的嘴唇一下。看到那紧锁的眉头他顿了下,连睡觉也不开心。 他又蹭了蹭她的双颊,才关上了灯睡去。 不上班的时候,宋晨晨经常是昼夜颠倒,困了就睡。尽管孟呈予经常唠叨她这点,她也从来没当作一回事。这一晚,她睡的早,凌晨四点多就清醒了,睁着眼睛睡不着。 她眨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孟呈予轻声的呼吸。 越不想碰的东西,到了寂静的夜里越是像鬼魂一般缠来。她想看他的手机。 在脑内做了一番的斗争,终于还是忍不出了,她蹑手蹑脚地起身,拿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光着脚就跑到了洗手间里。她动作很轻,连自己都听不到声音,把浴室的门带上后,她才听见如击鼓般的心跳,快的似乎要跳出了胸腔。 等稍稍平静下来,她才打开他的手机,没有密码,她很轻松的就打开了界面。 信息被清空了。心咯噔一下,宋晨晨咽下堵在喉咙的闷气继续查找蛛丝马迹。孟呈予社交软件用的少,她找遍了他用过的软件,手机上能和人进行联系的软件都打开,翻了个遍,微信、邮箱等都查了好几遍,依旧一无所获。 最新一条朋友圈还是关于他们结婚的消息。 宋晨晨紧绷的双肩放松了些,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里,让她瞬间僵滞了,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刺骨的冰凉。 他换了个新头像,一只白色小猫,懒散地盘在看起来很温馨的小窝,阳光灿烂,照的它毛色发光。 “晨晨?” 正思考间,她被突然传来的声音狠狠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抓稳。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嗯?” “怎么不开灯?”声音就在门外。 “我出来了。” 她把手机藏到身后,混着夜色出去,很快躺回了床上。趁孟呈予上厕所的两分钟,她把手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孟呈予早上是被吵醒的,看到是宋晨晨,他有些诧异,平常看她早起的次数屈指可数。随着她经过的地方噼里啪啦响,他就知道,宋晨晨生气了。 虽然他不知道她又再气什么。 刚在一起的时候还好,两人关系和谐中带着疏离的友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都暴露出越来越多的缺点。而宋晨晨,经常两天一次摔东西发脾气,或者是不理他。有时是因为很小一件事,有时纯粹是心情不好,用和好后她的解释,就是看他不爽。 “……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依然躺在床上,勉强睁着眼睛问她。他还处于半梦半醒,没精神去哄她。 宋晨晨没理他,手上的动作更重了,摔抽屉摔门,她把自己的衣服全扔进了行李箱,没叠好就猛地盖上了,用力地踩上去,想合上拉链。 “你干什么?”孟呈予看她把行李箱合上了拉链,单手立起来,拿上桌子上的挎包就要走。 他迅速地起身挡在了门前,“去哪里?” 宋晨晨不理他,抓着门把往里拉。 “说话!”孟呈予火气也上来了,身体往后一步关上了门,抓她的手腕也没控制好力度。 “你放手!” 宋晨晨拍打着他的手臂,下手也丝毫不轻,拍的他手臂火辣辣的疼。 僵持了很久,还是他先让步,低声问她:“怎么了?” “我要回家,我不要跟你呆在一起,我嫌恶心!你放开!” 早上起床时,她想到了些什么,寻找一切证据的欲望像潮水一般涌来,她立即拿起他的手机去看转账记录。果不其然,一笔笔的钱转到了一个头像是那只猫的陌生账号里。 她恨猫,她更恨孟呈予,讨厌这只披着羊皮外衣的男人。她终于在今天揭开了他的真面目。 “你再说一遍。”孟呈予咬着牙,似乎要把牙都给咬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宋晨晨一生起气来就口不择言,一句比一句难听,好像觉得他不会发脾气似的,说的话经常会刺痛他的心。 “再说一遍怎么了?”宋晨晨挑衅他,张扬得意,“我不要跟你呆在一起,我嫌……” 话还没说完,她感到脖子一紧,身体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被他按在了门上,脖子被压地喘不过气。 可怕的想法升起,她可能就要被一个出轨的男人掐死了。 不过下一秒,脖子上的力松了着,她又能喘气了,但身体依然被牢牢控制在门上。 “宋晨晨,”他盯着她,目光带火,像是要把她盯穿,“我警告你,不要再说这些话惹我,再有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宋晨晨被他压的有些害怕,脸上的表情僵硬,双肩发抖。但她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高傲,仇恨地看着他,“说了又怎样!” “你人渣!恶心!不要碰我,我嫌脏!” “我脏?”孟呈予反问了声,捏着她的下巴,紧接着就凑了过去,“我脏昨天不也操的你挺爽的吗?” 相比他的出轨,宋晨晨觉得这个人此刻才真正显露了他的本色,下流丑陋。她眼神暗了下去,对他无比的失望。她抿着嘴,生怕碰到他凑进来的脸。 孟呈予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单只手捏着她的下颚,朝那撅起的小嘴就亲了上去,含上那如吐水的鱼一般的嘴唇,直到她双眼含泪,眼泪一滴滴地滴在他手背上,他才罢休。 “闹够了吗?”孟呈予松开了她。 宋晨晨瞬间就没了力气,沿着门滑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他妈王八蛋!”宋晨晨第一次爆了粗口。 孟呈予挑了挑眉,知道她暂时发作不起来,转身就进了洗手间,他承认:“对,你知道就好。” 吃早餐,两人谁都不理谁。 金发碧眼的服务员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上完面包就远离了他们这一桌。 只看见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吃着,装的一副人模狗样。宋晨晨不禁回想,他真的是余晖那个穿着球衣球鞋的阳光少年吗? 匆匆四年,当上公司经理,又掌管几个子公司的他似乎变了个样,经常看到他穿戴西装的出入家门,她都陌生了。 她没了胃口,扒了两口就停了,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孟呈予全然当看不见那双仇视的眼睛,吃完后用纸巾擦拭干净嘴,他才起身,想牵着她回到海边。 “你放手!” 宋晨晨甩开他转身就走。大约两百米处有去机场的出租车,她头也不回地就往那疾步。 “宋晨晨!”他拦上她的腰,把整个人提在胸前,向她做出警告:“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抓着她的后颈,她稍微一动就被勒的厉害。 “你背叛了我。”宋晨晨仰头看他,死死盯回他,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他嗤了一声,表情淡然:“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还装!”宋晨晨不满地撇着嘴,开始甩足了劲打他,“装什么?!还装什么?!” 孟呈予想了下,大概明白是什么。他把她的双臂连同腰给抱上,他问她:“你看我手机?” 宋晨晨心凉了个彻底,他没有马上解释,也没有软声哄她,反倒质问她是不是看了他手机。 “是,我看了怎么了?你去死吧,人渣!” 他只是问了句,就受到了暴风雨般的侵袭。宋晨晨甩着手打他,下手完全不知轻重。指甲也锋利无比,刮得他的脖子生疼。 “我平常太惯你了!”他冷下神色,拽着她往回走。 路上宋晨晨极为夸张的大喊大叫,成功引来了几名游客,外国游客驻足已久,其中一位穿着沙滩鞋,腰圆膀粗的六旬老外见这情形立刻就站了出来,制止孟呈予,并分开了他们。 孟呈予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宋晨晨反而乐了,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孟呈予被一群人围起来。 “晨晨,跟我回去。” 孟呈予上前想拉她的手,被那老外挡住了,并像打架的前奏一样推了他肩膀一下。 面对这场景,宋晨晨收起了得意,心里反而有些害怕。又拉不下脸来解释清楚。 宋晨晨顿了下,死死抓着自己的挎包拔腿就走。 “宋晨晨,现在跟我回去。”他又警告式地重复了遍。 她没有听,咬了咬下唇,往停车场那跑。 “你别后悔。” 这是她在这听见孟呈予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坐上了出租车前往机场。 当车子渐行渐远,那群人成为一个黑点时她才转回头。只是,心里五味杂陈,最多的就是害怕。不只怎么,眼泪刷刷地就下来了。 宋晨晨心里明白,她最恨的就是自己。 回国 思绪乱作一团,在脑子里打架。宋晨晨头疼了一路,终于来到了机场。 只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事先已经查好流程,做好心理准备,但她依旧迷路了。平时出去跟着孟呈予就行,现在,她跌跌撞撞地在机场大厅走了好几圈,独在异乡的悲凉感萦绕心头。心里是焦急又害怕。 但她没有后退,焦虑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准时登了机。随着坐到了自己的位子,那个不安的心终于落地,她躺下,深深缓了一口气。 然而,不到一分钟她就被告知坐错位置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她只想大哭一场。 在空姐的帮忙下,她才坐到了自己的位子。旁边是一个中国人。宋晨晨警惕地看着来往过道的人,直到飞机起飞都没有人说她坐错位置,她才确定没再弄错,真正安心了下来。 眼角已经微微湿润了,她闭着眼,偷偷把眼角的泪抹去,胡思乱想间就进入了梦乡。 昏睡了快十二小时。快凌晨,她终于抵达了熟悉的市飞机场。 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赶,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堵在了她身前。 宋晨晨朦胧的双眼看清了他的脸,很熟悉,是孟呈予的助理,叫什么赵滕。那一刻,她煞是慌张地看着周围,难不成孟呈予比她回的还快? 赵滕见她这模样,恭敬解释道:“孟太太,孟总让我来接您,他在那边一时还回不来。” 只见传说中的宋晨晨瞥了他一眼,很快地越过了他。 “孟太太,现在外边天色已晚,您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孟总说……” “不要跟我提他!”宋晨晨站住了,目光凛冽,“也不要叫我太太!” “好的,孟……宋小姐。”他跟上脚步匆匆的她,“您的行李,取了吗?” 看着两手空空的她,心里存疑,赵滕于是小声询问。 “我没行李。” 宋晨晨走到哪他跟到哪,出到停车处又被他一直说请上车,她拗不过,看在没有孟呈予的份上,她上了车。 “宋小姐带钥匙了吗?” “没有。” “孟总说了,要是您没带钥匙那就先去……” “不要跟我提他!我是没带他家的钥匙,带我家的钥匙了!去我那。”她给他说了个地址,她住了快二十年的家。 赵滕顿时脑袋上冒起黑线,对公司里的传闻默默作了肯定,这是个不好惹的老板娘。同时又对自己的老板油然升起一丝同情,蜜月期都能吵架。 “好的。”他点头应道。 孟呈予处理完这边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距离两人分别已经是第六天。他风尘扑扑地回到国内,没有回家,而是先和几个朋友聚了一餐。 江蓝是孟呈予的队友,早几年一起踢过球,孟呈予是后卫,而他是前锋。 孟呈予到了饭店,江蓝第一个站起来迎他。自从晚熟的孟呈予有了女朋友,后来知道还是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他就成了饭后谈资,这几年不带停歇的。 无论是公司,还是他们这些朋友圈子,孟呈予蜜月期被带进当地警局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江蓝一番渲染,故事是越来越离奇精彩。 “呀,我们孟总回来了!”江蓝第一个到他跟前,寒暄的同时,是为了第一个观察他身上是不是又多了点东西,“恭喜我们孟总重新做人!” 一桌子的人跟着江蓝拍手,掌声如雷。孟呈予扯了扯领带,对此早已习惯,也不再去跟这位很会添油加醋的始作俑者计较。 “太惨了吧,她打的?”待孟呈予一落座,江蓝拨开他的衣领,脖子上尽是道道发紫的划痕。 孟呈予收回自己的衣领,淡淡地回了个嗯。他刚回来,只想好好埋头吃东西。 江蓝有再强的忍耐力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惹得一桌人大笑,纷纷七嘴八舌。 “你是娶了尊佛回来吧?” “女人就不能惯,你越惯她越变本加厉。”叫逸哥的说了那么一句,他们附和地同意,碰酒杯。 江蓝有其事地摸摸下巴,想到几年前,孟呈予带嫂子来聚会的时候,嘴巴也是黑了一块,想到这,他有检查了下孟呈予的肩头,意外发现上面的深深牙印,看着都疼,心里对孟呈予零星的同情化作嘴边的爆笑,“嫂子可能是属狗的,你要记得打疫苗。” “谁要打疫苗?”门口忽然开了,传来一句女声。 江蓝抬头看去,来了两朵花,是他喊的两位大四学生,在学校是踢校队的,因为踢的不错来到他们球场一起训练。走在前头的是张采雅,笑容满面,一抹张扬的抹胸裙。后头跟着的是比较内敛的许清如,一身清冷的墨黑连衣裙。 江蓝用手肘戳了戳孟呈予手臂:“当然是你们孟总。” 当初他们叫孟呈予还不是叫孟总,只是有一次比赛结束后的聚餐,他叫了一次成功让人脸黑下来,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从次以后都喊孟呈予为孟总,以膈应兄弟为乐。 女生的到来,让在座的五位单身男性眼睛发亮,个个起身献殷勤。 最终,张采雅落座于孟呈予前方,许清如坐她旁边,笑眯眯的江蓝眼前。 “猫?”江蓝指了指张采雅怀里的白猫,“现在出来吃饭流行带宠物吗?” “上周在球场外边捡的,等下我们要带她去打疫苗。” “噢——”江蓝拉长了尾音,眼睛往孟呈予身上瞟,笑吟吟地说了句某人也要去打疫苗。 孟呈予吃了七分饱,没什么心情参与到饭局上的聊天,吃完后的几分钟时间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偶尔会和坐在对面的几位有眼神接触,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冰凉。 “各位,我先回去了。”五分钟后,他站起身辞别,“这顿我买单。” 朋友鼓掌喝彩,孟呈予刚出门,江蓝又笑了,在他出门的那刻不忘揶揄他,怒其不争地摇头叹息道:“欸,孟总又赶着回家哄老婆了。” 回到家,迎接孟呈予的是家里的阵阵阴凉。虽然有了心里准备,心情还是暗淡下去了几分。他直接到浴室里,放温水泡澡,洗去这几日的疲劳。 宋晨晨在她最熟悉的家里睡了一天,自从到家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下午,她总算记对了好几张银行卡的密码,一醒来立刻往自己卡里转钱,随着余额噌噌的往上涨,不到一天她就成了百万富翁。 她蜷着身子趴在笔记本电脑面前,怀里抱着枕头,一边等着转账成功,一边增大音乐的音量,来掩盖她怦怦直跳的心,对自己忽然拥有这么一笔钱她兴奋又紧张,又怕被孟呈予知道而心感不安。 而孟呈予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察觉到身边的手机亮了又暗,他这才收到了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全部是各个银行转账的消息。有人提他的钱。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位干的,他闭上双眼,捏了捏紧绷的眉心,鼻腔哼的一声发出了笑。 真是被她给气笑了。 直到水温降低,凉透了身体,他才起身,随手拉出一条浴巾擦去身体上流着的水珠,围在胯下。在他照镜子的时候,嘀的一声,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号码未知:刚给白白做完检查,身体棒棒的! 紧接着又传来一条:我一个人在宠物医院这,你方便来接我吗? 镜子里的他相比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很久没有肆无忌惮的笑,更会控制脸上的表情,这些是他从商几年的细微改变。即使没有提前退役,这都是他的必经之路。 孟呈予洗了把脸后拿起手机,昏暗的屏幕照着他的脸,镜子里反射着他思考的脸,让人看了会深切感受到商人特有的一种谨慎和精明。 他站了有两分钟,最后去到衣帽间换了套黑色轻松休闲的运动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拨了拨浸湿的发尾,出门的时候神色自若,眉眼如树一样的舒展。 车子穿梭在夜里灯火通明的市区,快十分钟,他打了个电话。 “我准备到了。” 道歉 不到两秒,电话就被挂了。 他把车停好,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忽地变冷的脸,嘴轻轻抿了下,像是已经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给她发了条语音。 晚上快十一点,宋晨晨收到了孟呈予发的好多条消息,她看着那如洪水猛兽一般的东西,仇恨而恐惧,一句都没有听,当作不存在。 抱着枕头惶然发愣间,竟然滑错了方向,接了他的电话。她就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说着他准备到了。 挂了电话后,她顿时揪起了心,跑到阳台去张望,却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不到两分钟,她收到了他的一条语音。 “给我开门。” “神经病。”宋晨晨低声骂了句,把凌乱长发捋到脑后,心情纷乱。当她是他的助理吗,说话这么颐指气使,烦死了。 她为什么要给他开门?宋晨晨紧紧盯着门口,像是外面下一秒就闯来一个小偷般,让她害怕的不敢动弹。 她把孟呈予发来的信息都听了一遍,她不蠢,心里十分清楚他话下隐藏的怒意。 虽然怕靠近门口,她还是踱步去了那,接着,定定地现在那不动,屏着气息,慢慢地贴近门板。 “开门。”与此同时,正好传来一声敲门声,和他有震慑力的声音。 “你有病!”她一急就骂了出来,忘记了要保持安静,装作不在家。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开,你来干什么?!” 他没出声。 “我知道你在!别装了!” 门外越是安静她越生气,直接走回卧室,腿刚迈开两步,就听见钥匙进洞的声音,咔嚓一声,高大挺拔的身影进来了,她往回想抵住门,慢了两步,直直撞到了他身上。 孟呈予顺手一捞,宋晨晨被他禁锢在怀里,做无效的挣扎。 他把她放开,反锁了门。 客厅里杂物乱陈,垃圾桶早就满了,味道很不好闻,衣帽间里倒是干净的很,能推测她有几天没出门了。厨房一如既往的干净。 他脱了鞋,走进客厅里,插着腰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些垃圾。 宋晨晨跟着他,仰着头颅朝他嚷嚷:“你来干什么?!这是我家!你哪来的钥匙?” 他没理她,去厨房拿了几个大的垃圾袋,把散在客厅里的包装袋和零食碎泻装了进去。 他打算把家清理干净,再跟宋晨晨算账。 “我让你做了吗?这是我家,不要你多管闲事!” 弄了好一会儿,客厅才重回干净。他到浴室洗手池那洗手。 看他沉默不语的冷淡面孔,宋晨晨知道依然没有激怒他,火气快把她燃炸了。在他站着洗手的时候,她干脆上手,伸进他的裤袋里,成功拿到了钥匙。 孟呈予洗着手,淡淡看了她一眼。 拿到后,她终于安静了片刻,轻轻挑眉,脸上尽是得意,她喊他:“出去。” 孟呈予洗完了手,静静地看着她。气氛很突然的在那一刻转了个向,变的怪怪的。 宋晨晨捕捉到了隐隐的一丝危险。她拿着钥匙,跑到了门口,想开门让他出去。然而,门被反锁了,她尝试把锁头扭到尽头,但似乎转错了方向,只能重来。 孟呈予像幽魂一样无声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转完最后一圈,终于把门开了,喜意还没超过一秒,腰部突然感到一紧,双脚也突然腾空而起。孟呈予单手提起她,另一只手把门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 他把她按在白墙上,她鼓着的脸颊贴到了冰冷的硬墙,声音从她脑袋的后上方传来:“闹够了吗?” 她用力挣脱束缚,却只是让自己更往墙上推,脸颊顶的发疼,说话都有些勉强:“你放开我。” “闹够了就道歉。” 她咬牙撑着脸,“道什么歉?我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没错?”孟呈予从身后抱着她,连同那两只细嫩的手臂,死死地锢在怀里,把她带到了沙发上,上半身压了上去,“谁给你的胆子自己回来?知道有多危险吗?” 她刚想开口,他的手掌穿过了t恤,她没穿胸罩,让他很准确的就捏住那两个乳房。极难为情的“嗯”了一声,她扭动肢体两下,却让乳房在他宽厚的掌心摩蹭着。 “孟呈予。”她学他压着嗓子讲话,试图发表自己的愤怒。 “说吧,我听着。”他下巴抵着她的肩。 “我没错。”她继续僵着,绝不认错。 “是吗?”孟呈予反问了句,张嘴咬了咬她的肩头,不怎么疼,却很有威胁。手掌开始使劲,覆上那两团柔软,反复磨着挺起的乳尖,“在大街上发脾气没错?” 宋晨晨弓起背,单手撑着身子,一只手抓住覆在她胸上的手,使劲地往外拉。 孟呈予笑了声,像是对她的挣扎的一声嘲笑,胸膛压上她的背,很快把她的柔弱的小手压在自己手背上,“一声不吭跑回国没错?” 宋晨晨根本没办法反抗,胸脯可怜地任由他双手蹂躏,即使使出了全身力气,和男人的力量比起来,如同一只蝼蚁。她只能通过言语攻击,激怒孟呈予就是最好的反抗。 “我就是没错。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他本不想用自己的手段对付她的,可惜,她就是不知死活,成功激怒了他。 “好。”他松开了一只乳,手掌沿着她光滑的小腹往下,穿过两层薄裤,来到他熟悉不过的幽幽丛林下的隐秘地带,两根手指触到了那小红豆,柔软的让人不敢使力,只好轻轻刮擦。 “晨晨,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 她趴在自己的手臂上,身体随着他轻轻的抚摸而颤栗,难受的想哭,“那你呢?”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眨了眨眼,用力抓她的胸,另一只手指指覆依然在那颗小红豆上,轻捏轻揉,很快,指节感受到了湿意,手指顿了顿,半截食指指头插进了微微湿润的洞口,朝着嫩肉紧缩的方向浅浅地抽插。 “你说啊?!” 宋晨晨被他弄的身下发痒,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修长手指在自己身下进进出出,羞耻到脸颊发烫,抬起屁股想要远离。 孟呈予沉下胯,把她压了回去,又不是倏地塞进中指,抽插速度渐渐加快,“没做过的事我说什么?” 他也不急解释,眯着眼靠在她肩膀,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她湿的很快,穴道很快变的润润的 ,方便他手指的进出。 他的女人有一招,就是很会倒打一耙。自己做错了,不仅拒绝认错,反倒理直气壮地指责他。这回,他不打算再纵容她,他问她:“认不认错?” “不认,我没错,我没错!” “没错?” 他沙哑着嗓子,抽出了手,挺起了身子,把她翻了个面,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接着,不由分说地掀起白色的棉质上衣,皱巴巴地横在脖子上,胸脯上白花花的两个圆润饱满的乳肉跳了出来,在白色灯光下明晃晃地跳了跳,对比强烈的嫣红色的两个草莓早已被他捏的硬挺,像是在邀请着他。 宋晨晨就看见他喉结饥渴地滚动了下,手掌压上她的胸,双手得到解放的她习惯性地就挠上了他的胸膛,长指甲在他的锁骨到腹肌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嘶的一声,孟呈予倒吸一口凉气,掐着她的两只手腕,皱着眉头盯着她,怒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宋晨晨会动手是几个月前开始的,他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她,陪她的时候他都尽量迁就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小打小闹。都是他这么的纵容,以至于让她变本加厉到这副模样,下手不知轻重。 “你强迫我……你变了!你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孟呈予!” 他眸子如千尺深的寒冰,无声地凝望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从后面拎着脖子提到了衣帽间,身子被死死摁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她依然一副不示弱的模样。 吃软不吃硬的极致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为我治不了你?”孟呈予从身后捏着她的下巴,“认不认错?” 她咬着嘴唇就是不认错。 接着,他从衣柜里扯出一条橘色细腰带,把她的两只手腕拴起来,打了个死结。 孟呈予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在那弯而水润的小嘴留下重重的吻。 他捞起她的腰,把人提到只够躺下半个身子的长方形沙发上,手指插进裤腰那,往下一扯,白皙如珍珠般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本来还乱踢的细腿瞬间合了起来,想要隐藏住私密处的她歪到一边,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他重新把她捡回到沙发上,抓住两个脚腕,野蛮地分开她的双腿。 “你除了这招还会什么?!” “有用就够了。” 他把她双腿分到最大,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般地观赏那微微颤抖的软肉,那是宋晨晨最乖的地方,从来不会拒绝他,也不会像她人一样口是心非。 在手指地开拓下,那里已经湿水涟涟,却还不够,从经验上来说,需要更湿一些才能契合他粗硕的性器。他不着急挺枪进入,颇有耐心地 压在她身上,把她碍事的手固定在她脑袋上,从耳垂顺着往下吻,边吻边吮,直到那嫣红的最终目的地。 “孟呈予!”她被他又咬又吸,很快喘不上气,又哪哪都动弹不得,根本没办法反抗。 “知道错了?” 她朝着那胸脯上的脑袋直说自己没错,结果就是换来一阵更粗暴的蹂躏,两团软肉被握在男人掌心里,搓揉、推挤,没有一处不留下他的吻,他粘呼呼口液,他强势的味道。他捏着其中一只乳,把乳尖捏的往上挺立好高,随后急迫地张嘴含上,舌头卷着那处,弄的啧啧作响,痒而麻传遍全身,让那歇了一会儿的下体又忽的活跃起来,渗出汩汩蜜水。 复杂的情绪充斥着脑袋,让眼角也渗出几滴泪来。她偏过头,就看到镜子里,他如同一只野兽般匍匐在她的身上,一个绝对的主导者。 “知道自己哪错了吗?” “我、没、错。” “嘴硬。” 孟呈予吸着一口气,舔掉她挂在眼角、太阳穴的几滴泪,同时挺起他的性器,一次又一次地往她臀肉顶,做着模拟的性交,勉强从唇角溢出话来。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衣帽间() 宋晨晨唯一一次向孟呈予道歉,还是很多年前她拒绝他的追求的时候。 所以现在,她双眼注视着上方,保持缄默,似乎这样就能成为主导者,迅速地占据上风。更何况她没错。 想到这,宋晨晨开口:“我才没错。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她的手快到扭转的超出人类可承受范围了,还是没能把那根细腰带解出,白白给自己手腕勒了一圈痕迹,她瞪着他:“孟呈予,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他不语,把她碍事的双手扣到她脑袋上方,埋头在她修长的脖颈,寻她敏感的地方轻轻吮吸,挑逗。黑色长发又软又香,发梢弄的他脸上痒痒的,欲望让身下撑的难受。 他把运动衣从领口脱出,很快露出紧实光滑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 “嗬,孟总真年轻,还穿着运动服呢。”她故意阴阳怪气地讲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孟总才二十出头呢。” 孟呈予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他休闲的穿着,和平常西服西裤不同,显得他肩宽腰窄,神态悠闲,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可她越看越不爽,在他脱裤子的时候,她说:“孟总保养的这么好,肯定一堆女人排着队伺候吧?孟总对她们也这么粗鲁吗?” 她把手扬了扬,“还把人绑起来?” 孟呈予穿着一条白色平角短裤,把她往上推了推,抓着她的大腿分开,随着分开双腿做到了沙发边上,下体紧紧地贴着她的臀。他趴到她柔软的上身,一边隔着薄薄的男士内裤用小弟弟蹭着她,一边吻着她的小脸。 “你说话呀!”因为他的沉默,宋晨晨变的恼羞成怒。 “你让我说什么?”他按着她的额头,一双眼睛深邃而有神,似乎要把她看穿。高挺的鼻梁顺着眉心而下,鼻尖点着她的鼻尖,传来的体香带着男人的炙热,“我女人只有你一个。” “谁知道呢。”她不屑地别开脸。 “信不信由你,”孟呈予把她的脸转回来,同时低下头亲吻、舔舐她的粉唇。 宋晨晨被他捏着脸,嘴唇都要被亲肿了。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越来越湿,下身泛滥,甚至把他蹭上来的底裤也弄湿了。她虽然脸上镇定自若,但十分清楚孟呈予肯定知道了。他双眼弯了弯,微微勾起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得意。 “这就湿了?”他摸着自己的底裤,湿粘感十足,而底裤里庞然大物高高地鼓起,恨不得立即冲破束缚,往温柔乡里塞。 “老公这就满足你。” 他褪去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庞大的性器早已挺起了头颅,雄赳赳气昂昂,抵在她颤颤的阴唇缝,就等着最后的进入。 孟呈予撸了几下,让小弟弟挺到最高,他扶着性器把龟头挤到小缝里,感受到了那里的湿漉漉,滑得要命,穴口紧紧地往里吸。他舔了舔舌头,又看了宋晨晨涨红的脸,心一沉,狠狠地将性器顶了进去,直到最深处。 “……啊。” 孟呈予愉悦地叹了一口气,掩盖住了宋晨晨细如蚊的呻吟。但他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晨晨……”孟呈予坐回到沙发上,发现衣帽间沙发的高度正好,和小腿同高,正好让他分腿横坐,小腿和大腿呈直角,脚朝地板借力,让他毫不费力地摆动着腰臀。 宋晨晨双手紧握着拳,放到了小腹上,呼吸节奏全被孟呈予掌控住了,他动的快她就喘的厉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知道自己快要被羞耻感燃烧了,转过头去就是镜子,里面的她脸颊、耳朵,红彤彤的如同被火烧。她哪里见过这样的自己,在衣帽间光着身子被他要,胸脯还上下晃的厉害。 “发烧了?”孟呈予故意在她耳边询问。身体被他操的红扑扑的,这模样极为勾人心魄。 她生气地闭上眼睛。 孟呈予也不恼,慢悠悠地挺起腰板,抓上她的细腰,一下下地摆着臀,将性器九浅一深地大力插入温柔细嫩的肉穴里,性器被湿滑的嫩肉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肉壁像无数张小嘴般吮吸他的小家伙,每一次的抽插都爽的不行。 “舒服吗?”她的身体慢慢紧绷起来,交合处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时,孟呈予把抽送速度降了下来问她,他很精明,也很无耻,就这么忽地停了她的快感。 “舒不舒服?”他要她开口。 “嗯哼……”她小声哼哼,清晰感知到下体正收缩着,咬着他的性器,脉络分明而硬挺挺的,正安静地在里面呆着,就是不动。 “道歉。” 她听到最讨厌的两个字,瞬间就冷下了脸。 “真倔,”孟呈予啧了一声,生气又无奈,“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心里虽然是僵持着,身体却先做了让步,缓缓地抽送起来。穴肉得到了满足,透明湿粘的液体汩汩流出,把他的性器、囊袋、小腹下的体毛沾的都是,抽出来时整根性器泛着晶莹剔透的光,小穴不满地吸着他性器的头,他又安抚般地插回。 自上而下地看去,女人的小穴吞吐着他的硕根,随着他臀部的运动,缓缓抽出来时像是从小口吐出,送进去时,像是小穴吞了进去,将大半根粗硕的肉棒尽吞入其中,紧致狭窄的穴道使力地含着他。 “真厉害,晨晨。”他抓着她的胯骨两边,深呼吸了一下,开始加速抽干小穴。 “嗯……”孟呈予的每次提速她都受不了,几乎一次比一次快,身体都要被撞散架了,“慢点……孟呈予,啊……啊哈……” “道歉。” 她重重地喘着气,害怕自己被他弄的喘不过气来,身体也使不上劲,两腿蹬着,却使不对劲,快感一阵阵地把她淹没,几乎要夺了她的命。因为她的沉默,孟呈予疯了般挺身干她,每次都戳到要命的敏感点,“啊哈……啊……啊……”溢出的呻吟中已有掩盖不住的哭腔。 “呈予……”她哑着嗓子喊他。 “知道错了吗?” “嗯……”她抿嘴点了点头。 “说话。” “知道了。”话语间有带有轻轻的啜泣。 宋晨晨垂着眉眼,睫毛扑朔,以为这样就能憋回眼眶里的泪水,嘴角可怜的都要垂到了下巴那。 “以后还任性吗?”他趴了上去含掉她的泪。 她摇晃着脑袋,怔了回,接忙开口,“不任性。” 孟呈予哼了一声,帮她擦掉额头上的薄汗,眼里暗了下去,猛烈地抽干起来。 “你……你骗人!” 宋晨晨再次被他不知疲倦地索要,镜子里的自己快要被撞碎了,交合处噗嗤噗嗤的水渍声混着彼此的喘息和呻吟,快感一浪接着一浪,从柔嫩的花穴处传遍身心。 “呈予……”她喊完他最后一声,便泄了出来,双腿弯在他腰际,一阵一阵的哆嗦。 “晨晨。” 孟呈予在她发抖的几分钟里继续大力抽送,知道她一直抖的厉害,才讲性器猛地抽了出来。他延缓了她高潮的时候,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来,身体也没了力气,任由他抱着穿过客厅进到浴室里。 他手捋着她的发丝,一边抱着她坐到窄小的浴缸里,用花洒冲去彼此身体的粘腻后给浴缸放水。他从身后抱着她,在耳边低声询问:“舒服吗?” 稍稍恢复力气的宋晨晨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给我松开!” 他对她转移话题的能力十分清楚,从后边牢牢揽着她,“你先说舒不舒服。” “……舒服。可以了吧?” 他笑了声,不是很满意她依然强硬的口气。他重新抓上她的乳,不紧不慢地揉捏,“那我们试试别的姿势。” “比如……”他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后入。” “我不要!你放开我!”宋晨晨缩起身子,试图远离他。 孟呈予把她扳了回来,两人面对着面,他的表情也冷了些,刚想说话就被宋晨晨抢了先。 “你变态!跟别的女人做去吧,不是有人想你了吗?”她变的狰狞,“孟总,一次一千是不是太贵了点?那女人漂亮吗?是不是很配合您做这么禽兽的姿势呀?” 她还想说的更多,但下一秒就被孟呈予堵住了嘴巴。他抓上她的腰,用力一提,她就生生坐到了他跨上,沉寂的性器有重新勃起之势,翘翘地顶在她臀后边。 孟呈予真瞧不起自己的小家伙,他女人嘴巴那么毒,它都能不合时宜地抬起,硬的想再要一遍。 女人察觉到了什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我自己洗,你出去。”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才发现他们原来还没洗过鸳鸯浴。 解释 宋晨晨保守害羞的很,这几年过来,他左哄右劝,她才慢慢有所转变,起码做爱的时候能开灯了。然而,每次只给做一回,第二次就嫌累,总有无数个理由拒绝他,不是说他恶心,就是说他不爱她,或者说他变了。 孟呈予起身出了浴室,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把剪刀,把系在她手上的腰带剪了。宋晨晨刚想动,孟呈予就跨进浴缸,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掌心磨搓她光滑的后背,平静地说:“我们好好谈一谈。”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宋晨晨知道他什么意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出轨了?” “没有。”他否认,随即放松地靠在浴缸旁,一边给她的长发打泡泡。 “骗人!”她揉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锋利,“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孟呈予露出淡淡的笑,若无其事地帮她洗身子。 “短信,我看到了。”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骚扰短信。” “骚扰短信?”宋晨晨完全恢复了力气,顾不得彼此之间的赤裸,坐到他腿上,掐上了他脖子,“骚扰短信会说想你了?会给你发那么多照片?猫猫猫!你头像怎么回事?!那六千块钱又是怎么回事?!” 孟呈予收起笑脸,手臂一横,让她贴紧了自己的胸膛,“六千块是给橙橙治病的。” “谁啊?”宋晨晨皱了下眉头,才想起来,三年前孟呈予带回来一只金毛和一只波斯猫,分别叫鱼鱼和橙橙,全由他照料,后来发现狗毛是她身体发痒的过敏原后,两只都被他送到宠物店去了。她也差不多把它们忘了,尤其是存在感不强的小猫。 她好像被掐住了七寸,话噎在喉咙里讲不出来。 “那你的头像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反应过来,重新质问他。 孟呈予张了张口,另一只手垂到浴缸外,显得有些无力,他看了看她的眼睛,问:“这五天在干什么?” “嗬”的一声,她发出了一个鄙夷、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笑,仿佛自己猜测得到了验证,立刻站起身来,心如死灰。 “宋晨晨。”孟呈予跟着她出来,身上披了件小小的浴巾。 宋晨晨用浴巾裹着自己,光脚来到客厅,再去了衣帽间,将他的衣物提到门口外,嘴巴闭的死死的,眼眶瞪的发红。 孟呈予深叹了叹气,果然,即使他什么都没做错,女人总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举动,迅速将自己处于弱势地位,然后回头恶狠狠地指责他。回国的时候,甚至开车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给自己下定了决心,这次绝不妥协,绝不先让步。 看到她可怜汪汪的泪眼,他知道自己又输了。 “宋晨晨。”他抓住她的一只手臂,往回用力一收,软肉的身子就贴到了自己的胸膛,近距离地面对着面,她的泪水在眼眶颤颤的打转,就是坚强的不掉下来。 “我头像是橙橙你看不出来吗?”他说话还算克制,尽量压抑自己的火气。 “不是同一只猫,你看错了。”他耐心解释道。 她回过神来,他的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她眨了眨眼,眼泪蓄成了珠珠,从眼角就掉了下来。孟呈予抬手想把她擦掉,被她躲了过去。宋晨晨裹紧身上的浴巾,低着头跑回自己房间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般,整个人贴着门滑坐了下去。 她咻的一下跑到床上,拿起手机,死死盯着他的头像。 好像是这么回事,小猫身后是家里书房飘窗的一角,现在放着孟呈予买回来的水仙花。 她没再看了,也不敢看,像一只鸵鸟将自己脑袋埋在枕头下,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就能什么都看不见、记不得。这就是她喜欢独处的原因,一个人就能度过一整天,虽然少了和他人交谈的乐趣,但能避免许多人和人相处的摩擦和尴尬。比如,现在她和孟呈予之间充盈着淡淡的尴尬气氛。 过了十二点她才从卧室里出来,孟呈予正坐在沙发中央看足球比赛,见她出来没什么反应,瞧了她一眼就继续看电视了。 她也没主动理他,抱着电脑坐到了沙发边上,和他隔着一只胳膊的距离。 十分钟过去,她觉着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快十二点半,孟呈予终于侧身将她拉了过来,双手抱着她的腰,下巴顶在她肩头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几天都在看这个?”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电脑上的韩剧。 “嗯。” 她还想等孟呈予主动说些什么,他却没了动静,安安静静地陪她看完了一整集。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他起身去了卧室:“早点睡。” 宋晨晨立即把电脑关了,紧跟着他上床,乖乖地平躺在床中央,灯黑了好长的时间,尽管他们在同一张床上,肢体却没有一丝接触。 她胡思乱想着,眼泪又悄悄地溢出的时候,脖子上忽然吹来一阵炽热的气息,孟呈予抱上了她。宋晨晨吸了吸鼻子,开心地回抱他的窄腰,孟呈予的身体暖洋洋的像个光滑的热水袋。 她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精神的很,孟呈予却很快睡着了,没了动静,只剩下男人轻飘飘的呼吸声。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快两点钟,困意袭来时,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她饿了,一饿就睡不着,一睡不着心情就不好。 “孟呈予!”宋晨晨推了推他。 没醒。 “孟呈予!”她在他耳边大声喊。 孟呈予这几天没怎么睡好,一躺下就睡着了,睡不到一个小时就宋晨晨吵醒,他不悦地啧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我肚子饿。”宋晨晨知道他醒了,抱上他的肩,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你快点起来给我煮东西吃。” 孟呈予不理她。她在他耳边吵的更大声:“快点,我饿了睡不着!” “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然我早就吃晚饭了!”甚至动了手,指甲陷进他的肩头,“肚子饿!” 啪嗒一声,孟呈予打开了床头台灯,转身钳住她的小手,把女人野蛮地压到身下,沙哑阴郁的声音藏着怒意:“刚才怎么不说?” 她把目光转向别处,小腿无意识地勾了勾他的大腿,“我刚刚不想和你说话。”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扔到枕头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男人掀开被子起床,那宽厚昏暗的肩膀表明他的闷气。 宋晨晨无视他的臭脸,跟着起床,盘腿坐到饭桌前的椅子上。 孟呈予披了件外衣,打开了冰箱,里头只有面条和发焉的几根小青菜。他把青菜扔到垃圾桶,拿出面条和拌酱出来。 宋晨晨看到了,仰着头说:“我不想吃面,我想吃汉堡。”楼下有家汉堡店24小时营业。 孟呈予充耳不闻,挽起了袖口准备洗锅。 “我不吃面。” 他当作没听见,给锅接水,又拿出了双筷子。 “我不吃!”宋晨晨见他没有要停的样子,气鼓鼓地说,“你煮吧,煮了我也不吃,我要吃汉堡。” 孟呈予放下了筷子,来到她面前,她也不示弱,板着脸跟他对视。 “你可真行。”他睡眼惺忪,但目光依然凌厉。 孟呈予咬着后槽牙吐出这几个字后,便换了身衣服,出了门。宋晨晨一边听音乐一边等他回来。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回来了,带回一股浓浓的香味。 他把东西放她面前,面无表情地回到卧室继续补觉。 宋晨晨饱餐一顿后,回到卧室里躺下,虽然又睡不着了,但心情舒畅,抱着一个枕头趴在床边玩手机游戏。忽然间想到什么,她滚了两周到孟呈予身旁,也没管他睡没睡着,伏在他胸膛上。 她问他:“给你发骚扰短信的是谁?” 孟呈予知道,宋晨晨一点都不笨,她聪明的很,甚至,有他看不见却察觉得到的小精明。 “不熟。”他回她。 “真的只是骚扰短信?” “是。” “给你发骚扰短信的人,跟你转了六千块钱的人,是同一个人,对吗?” 孟呈予把她裹在怀里,手掌磨搓着她的光滑的肩膀和手臂,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对。” 女人愣了愣,随后推开他,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孟呈予欺身压上,把又要闹脾气的女人压到身下,“晨晨,你知道我不会出轨。” 夜里,静谧的空气里涌动着他们的无声息地对抗。 他低声道:“因为我爱你。” 寻找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医院 宋晨晨罕见地不在家,他做好了饭,天黑了才听到敲门声。她进门的时候抱着胸,脸色阴沉沉的,所到之处阴风阵阵。 “去哪了?”孟呈予问她。对她的穿着似乎是习惯了,脸色淡淡的,没有一丝惊讶。 “逛街。”宋晨晨没好气地答他,语气肯定的自己都要相信了。 他是不信的,但经验告诉他,不能继续追问。等宋晨晨洗好澡后,他把菜重新热了一遍。 宋晨晨吃饭很慢,孟呈予吃完后,懒散地挨在椅子上,或是握拳支着下巴,等他老婆吃完。 “出去穿那么多不热吗?”男人漫不经心提了一句。 “我冷。” “过两天要降温,像今天这么穿是合适的。” “我才不出去。”婚假结束前的这一周,她发誓,再也不出门。 “随你。” 晚饭结束后,孟呈予收拾餐桌。 宋晨晨盘腿坐到沙发上,手搭在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她这才发现指甲被人剪了,光秃秃的,怎么挠都不解痒。 “怎么了?”孟呈予走过来,问她。 她倏地站起来,小步跑回房间。 孟呈予一进来就看见她往身上抹药膏,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她白了他一眼,说是护肤品,说完踢掉脚上两只拖鞋上了床,麻溜地钻进了被子里。 他把灯关了,只开了床头的暖色台灯。 宋晨晨感觉到身上一沉,孟呈予跨坐到她大腿上,接着放下身子,用肘关节撑着身体,静静地看着她。 “亲亲。”望了好一会儿,孟呈予低头吻了下去。 宋晨晨把手放在他肩上,心里冒出宠物店女人的脸,她回过神来,看着他靠近的长睫毛,修剪整齐的眉和细腻光滑的脸。 “张嘴。”他说。 “嗯。” 她张开了嘴,伸出双手揽上他的脖子,任由他健硕的身材压着自己的身子、胸脯,他湿暖灵活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游动。他的身体很火热,也很有力量,浓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脖子上。她张腿勾住了他的腰。 孟呈予停了下,挑着眉,笑问:“晨晨今天那么主动?” “……不要算了。” “要,要。”孟呈予迫切地抓着她的手臂重新放在自己脖子后,继续刚才的法式湿吻。 总的来说,他们的性生活算是和谐的,孟呈予很照顾她的感受,时间不长不短,每次都能把她送上高潮。 床头小灯暖暖地照着,昏黄的光线布着床头,让气氛多了点情欲的味道。 床上的两个人很快脱去了身上的衣物,浑身赤裸地面对彼此。一个是麦色的充满野性气息的男人,一个是白玉般柔美的女人,他们赤裸的身躯紧紧贴着,相互缠绕,似乎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把腿分开。”孟呈予低声说道,干哑的声音和紧皱的眉头写满了他的忍耐。 宋晨晨舔了舔干燥的舌头,听话地在他眼前分开双腿,身躯微微地颤着,脸颊红了一大片。身下也湿了一片,空虚地收缩颤栗。 男人把性器握在手里,跪坐在女人臀下,他喘着粗气,把女人的一只大腿挂在臂弯里,使得女人的双腿分的更开,粗圆地龟头触着女人的臀缝和滑润的阴唇。 “我进来了。”他喘了一口粗气,扶着涨粗的性器上下蹭着那里的湿滑,或对那里的嫩肉打着圈圈,龟头很快沾上了湿粘的水。 “好。” 随着女人一声同意,又娇又媚,把他的心都叫酥了。男人不再等待,按着自己的性器,猛然间,整根性器送进了狭窄湿嫩的甬道里,直到根部。两袋囊袋随着惯性拍到了女人的圆臀上,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和女人紧紧结合在了一起。 孟呈予弯下腰,凑近她红润而紧绷的脸,温柔地问她,“疼吗?” 宋晨晨摇了摇头,正好把额前的碎发撇开。她看着他,说道,“不疼。” 他笑了下,是她最喜欢的笑容,然后抓着她的腰两侧,扭了扭腰,性器在她体内动了动,似乎适应了交合,然后,才渐渐地抽插了起来。 她身体随着他的抽送而挪动,余光里的枕头同她一起晃着,似乎房间都是晃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很快,她脑袋顶到了床头,身下被填的满满涨涨,舒服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传遍身体。她好像爱上了这种感觉。 从到家开始,她就浑身发热,除了晒了一天太阳而剩余的热,似乎从内到外散发着难受的热火,洗完冷水澡也没什么用。然而,孟呈予在她身上卖力地抽动后,她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完全地被酥麻感包围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噗滋噗滋的水声越来越响,她承受不住地低声哼哼。 “要到了吗?”孟呈予观察着她的神色,泛红的脸越来越紧绷,张着嘴唇喘息,一颤一颤的,好看的柳叶眉拧了起来。 “嗯……啊……啊……”她发出了他喜欢的媚声。 孟呈予抿着嘴做忍耐,他摁住宋晨晨起伏的腰和臀,这样似乎让女人更加难受了,他沉下心,眼睛发红地快速抽动。啪啪啪的声音更加响亮,夹杂着女人娇柔妩媚的声音,他发狠地插着,将一开始的怜香惜玉之心抛诸脑后,他忘情地叫她:“晨晨。” “嗯哼……呈予,轻一点。” 他哪里还剩理智,将身子完全地伏在她身上,抱着女人细腰和薄背,将男性应有的力量聚集在腰胯那,一次比一次迅猛地抽动,那粗硬地性器随着有力地冲开那层层嫩肉,一下下地戳着她的最深处。 每一下都是要命的爽。 也让宋晨晨爽出了眼泪,鼻子一抽,泪也跟着滑到发根、枕头上。 “啊……呈予……呜呜……” 她抱着他的脖子,手臂像是使不上力气,只能吊在半空,身子也完全没了力气,任他紧搂着。 “晨晨……”感受到怀里的女人浑身颤栗后,孟呈予抽出了性器,满满射了出来。 孟呈予趁着她没什么力气的时候,抱着她进到浴缸里,两人泡着热水澡。浴缸小,他们屈膝而坐,宋晨晨侧身挨在他怀里。他握着她柔软又富有弹性的乳,那细黑的发丝溢着淡淡的清香,全钻进了他鼻子里,他上瘾地闻着。 “嗯——别摸。”宋晨晨不开心地推开他上下游动的手。自己挠了起来,从胸口到小腹,最后是后背,有种越挠越痒的趋势。 “挠什么?”孟呈予制止了她。她把自己挠的胸口一片红痕。 “……呜呜呜。”宋晨晨嘴角垂下,小小的呜咽起来,泡着热水,她身体渐渐痒的不行,哪哪都难受。她猜到了,肯定又是过敏了,“呜呜……” “说啊。”他正色看她,脸上忧心忡忡,“哭什么?” 孟呈予对她就知道哭着抓自己的手臂、脖子而着急,问了好多遍就知道哭,也不说话。他缓下语气,像哄孩子一样地问:“到底怎么了?哪里难受?” “……痒。”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哪里痒?”他怕她抓伤身体,于是牢牢抓着她的两只细手腕。 没办法挠痒,宋晨晨难受的更厉害了,缩着身体,往粗糙的地方蹭,哭着说:“哪里都痒……好痒……呜呜呜呜……” 孟呈予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出水面,擦干净身体后,他给她套了件新衣服,匆匆准备了一番,他带着她去医院。 夜里,马路上没什么车,安静又宽阔,一辆黑色轿车飞速地行驶着。 “今天去哪了?”他问她。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女人还是哭,一路上小小声地哭着,手上不停地抓,搔痒,恨不得把皮给抓破了。听到他的问题,哭的更厉害了,瘦瘦的肩膀抖个不停。 他听的心烦气躁,气她不说话,也怕她把自己挠伤,只能抽出一只手来控制她。他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快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孟呈予急忙地搂着她去了皮肤科的急诊。宋晨晨掀开衣服给医生检查的时候,他瞧见她雪白的身子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色疙瘩,看的他头皮发麻,心里狠狠疼了一下,恨不得替她难受。 “对什么过敏吗?”医生让她放下衣服。 宋晨晨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把泪憋回去。她想告诉医生,却撇着眼睛看孟呈予,想让他出去。 孟呈予捏紧了她的手,替她回答:“应该是狗毛。” 宋晨晨先是一惊,接到医生的目光时,她可怜地点头确认。 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一秒也不耽搁地给她开药、治疗,然后叫下一个病人。虽然是大晚上,医院走廊却依旧人满为患,空气里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情绪。 她再熟悉不过的氛围。 护士给她扎了针,随后,她随着孟呈予到了一个大厅的空位上。因为只剩一个空位,她坐到了他腿上,扎针的手搭在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静静地等着搔痒感退去。 身上披着孟呈予的外套。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她。 两人在滴滴的输液中安静地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她知道,孟呈予生气了。 后门 输完液已是早上五点,灰白色的天特别安静,商铺店面陆陆续续地经营,城市慢慢的从沉睡中苏醒。她回到了车里,等着孟呈予给她买早餐。 他买了两袋东西,给她一袋,里边是面包、牛奶,还有两个鸡蛋。孟呈予剥鸡蛋的时候,她啃着面包。 “好多了吗?”他问她。一边把鸡蛋剥了个干净,蛋壳用餐巾纸包了起来,擦了擦手指头,他把光溜溜的鸡蛋递给她。 “好多了。”宋晨晨嘴里含着东西,讲话含含糊糊的。她接过鸡蛋,吃掉了蛋白,剩着的蛋黄到了孟呈予嘴里,另一个鸡蛋也是如此。 他们坐在宽敞的后座,孟呈予揽着她。休息了一会儿,他开始摸她的头发,轻轻的,她却感到了一份重量。 果然,他打破了宁静,清冷如水的声音问她:“去宠物店做什么?” 宋晨晨推开他,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回家。” 孟呈予勉强压着自己的胸口的一团火,闷声不响地开车回家,回了明亮而崭新的新家,家具焕然一新,全都是私人定制的。 宋晨晨不太想住这,但她很困,只能接受了下来,径直走向卧室。忽然的,手臂受到一股拉力,她被孟呈予控制住了,他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力量不轻。 一夜没睡,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红血丝布满双眼。除此之外,那寒冷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在怪罪她什么似的。 “干嘛!”她讨厌他这个样子,声音不由得高了几个分贝。 “去那干什么?”孟呈予用反讽的语气问她,“不知道自己过敏?” “我就去了怎么样!”她抱着自己双腿,“怎么,怕我抓到你养的小情人?” “所以呢,你抓到了吗?” “我当然抓到了,可真是年轻漂亮啊,孟总真是好福气……”说着说着,眼前莫名模糊了,她吼他,“有一个还不够,还要个小的……你怎么那么恶心!”宋晨晨不想看他,站起身来回了卧室。 孟呈予跟着她,也没软下语气,反问道:“哭什么?” 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什么时候出轨,什么时候在外边养个小的,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我不想跟你讲话!”她哭的稀里哗啦,声音粗哑的不像自己。 又来,一到该沟通的地方就知道逃避。 “宋晨晨,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能不能对我有一点信任?外面那些人换着号码给我发信息我能怎么办?我也是受骚扰的一方好不好?” 她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一屁股坐到床上,冷着脸不搭理他。 他被她的话冲了头脑,不禁懊悔,他最想解决的还不是这点芝麻大小的信任问题。他最不满的是,宋晨晨经常性的沉默,对问题的避重就轻,或是东拉西扯的顾左右而言他。 “我要睡觉。”说着她就躺了下来。 “把话说完再睡。”他没纵容她,抓着她的一只手臂把人提了起来,“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宋晨晨也不示弱,狠狠地拍他的手臂,挣脱他的束缚后,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的死死的。自从和孟呈予在一起后,她的生活像是翻了个篇,和之前截然不同,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特别嗜睡,也很爱睡觉。睡觉的时候,也是她没有任何知觉的时候,这样,时间就能像风一样,一瞬间就飘走了。 “呵。”孟呈予冷叹一声,默默地出了卧室。 宋晨晨在床上养了五天病,除了第二天孟呈予带她去医院复查,他们进入了快五天时间的冷战期。 半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她也要回到工作的岗位,早上九点钟上班,她需要早睡。 晚上十点钟,孟呈予在浴室洗澡。宋晨晨侧躺着,抬眼看到了他手机亮了几秒,又暗了下去。 浴室里水声潺潺。宋晨晨立即起床,拿起他的手机就看。 一条短信发来:你老婆还好吗?周二晚上谢谢你送我回家。 她苦笑着,又咬牙切齿,攥着拳头,手指捏到变形。星期二的下午孟呈予回国,晚上十一点才来找的她。 “孟总精力真旺盛。” 孟呈予出来后,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宋晨晨,拿着他的手机,双肩颤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老婆。” “给我滚——” 她突然喊叫,双眼泛红,像是看仇人般地剜过来。他走进一步,她甩起手臂,把手机砸了个稀巴烂,屏幕碎的彻底。 “好。” 孟呈予清楚,他们之间出问题了。 但他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为她这么拼命地努力工作、赚钱,情感上却好像一无所得。为什么他千方百计地对她好,无底线的迁让与忍耐,却换来了她的敌视。 幼年没了母亲,成长过程中又缺失父亲的陪伴,他自认为是薄情自私的人。宋筱筱曾经给他支过招,宋晨晨喜欢温柔的人。在一起多少年,他就对宋晨晨温柔了多少年。 紧随在宋晨晨之后,孟呈予感到了一丝倦意和疲惫。 彼此都很清楚,这段感情正处于艰难时期,每一步都走的艰难、辛苦。 他们分房睡了。宋晨晨锁上了卧室的门,关实窗户,拉上窗帘,最后戴着眼罩躺下。 她又控制不住情绪了,超出掌控之外的反复发作。她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看孟呈予不顺眼,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快乐,他对她越好、越耐心、越温柔,她就越暴躁、越难受。 即使她相信他,爱他,却忍不住地一次次试探,挑战他的底线。 午夜时分,天气微凉,天空是黑蓝色的。 明天有一门考试,张采雅已经睡着了。许清如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肘边的手机亮了起来,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她的嘴角上扬,眉梢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她接通了电话,“这么晚了——孟总找我有事吗?” 那边传来清冷的声音。 “我在后门等你。” 上班 足球训练基地落于市西南一角,距离市中心约一个小时的车程。足球场后门,立着一幢六层的宿舍楼,许清如住在六楼,她挂了电话,照了照镜子,踏着轻盈的步伐下楼。 在球场后门的草丛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许清如走过去,试图开副驾驶车门,没成功。她把手放了下来,来到驾驶座外,等了会儿,车窗才缓缓降下,孟呈予那张精美绝伦的脸展现在眼前。 “孟总,”许清如微笑着看他,道,“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孟呈予手肘随意地搭在窗外,眼睛盯着前方,随后才缓缓抬眼看她:“你跟我讲礼貌了吗?” “您的意思是?”许清如露出困惑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然后装作顿悟,“是不是孟太太误会了什么?” 孟呈予没有回答她,依旧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问她:“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您是说刚刚的短信?”许清如瞬间反应过来,“我是记错了,孟总第一次送我回家好像是周末。”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记错成周二了。” 两个月前的一个周末,她宠物医院第一次见到孟呈予,不过是擦肩而过的匆匆一瞥,她就沦陷了。 第二天,她拉上张采雅一起应聘隔壁宠物店的店员。即使两天后了解到他有女朋友,感情越是抑制越是疯长。知道孟呈予结婚的那一周,她彻夜不眠,然而,得知他与妻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的时候,她似乎又重生了。 “是吗。”孟呈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却没有一丝感情,他直奔主题,“那你应该记得我说的话。” 一个月前,他和江蓝一起去的宠物店,晚上回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当晚,他把他们送回宿舍楼,许清如没下车,说是想回家过父亲的生日。他就顺路送了一程。 “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孟总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他说我对你没兴趣。 虽然是拒绝的话,她却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她看着孟呈予,说:“我的想法也依旧没有改变。” 她继续说:“我喜欢你,你这个人,与你的身份无关、地位无关。我也知道你结婚了,但不妨碍我喜欢你、想念你,想对你好,想和你分享一切生活的快乐和烦恼。而且,我根本不想打扰你和你太太的生活,这不是我本意。” 她踢了踢自己尖头鞋的鞋尖,笑容坦然自信:“忠诚也是我喜欢你的其中一个品质。” 孟呈予听完了她的一番言论,嘲讽道:“不觉的自己廉价吗?” “孟总,真爱不廉价,在越来越算计的今天更是珍贵。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许清如发表了一堆真爱言论,他全然当成了耳边风,放松地挨在座位上,却也没开车走人,手指在掌心缓慢地打着圈圈,眼眸深处一片黑暗,他问:“你想要什么?”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你的心。” “嗯——我知道了。”他把车窗升到一半,只露了半张脸,“我其实是来告诉你,不要再给我发消息。这是警告,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许清如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很强烈的威胁。她只当他害怕了。 她拽着晚风吹拂的衣角,“活着就要随心所欲。” 孟呈予把车窗完全升起,紧接着驱车消失在夜色中。 她从小就意识到,她家很有钱。她想要什么,爸爸妈妈就会给她什么,无一例外。同学在背后议论她时,妈妈就告诉她,永远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幸福不会从天而降,要靠自己争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努力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她爱好广泛,擅长击剑,田径和游泳,甚至是足球,训练不到两个月就成了主力。从小到大的优秀,全靠坚持和汗水换来。只可惜,她遇迟了孟呈予。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孟呈予。 生活是未知的,却是能掌控的。 听完了许清如一番言论的孟呈予回到家中,主卧的门锁上了,他面无表情地在门口站着,过了两分钟,去次卧凑合了一晚。 宋晨晨有两套作息,周末实行一套,上班的时候实行另一套。星期一,她不到七点就自然醒了。 八点钟,孟呈予开车送她上班。他出差的时候,驾驶座的位子坐着他的助理。 路边,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给她买早餐。他们一般会花十五分钟在车内一起吃早餐,今天依旧如此。 宋晨晨自然地把鸡蛋给他,等他剥掉壳,她负责吃蛋白,他解决掉蛋黄。 “今晚有个饭局,我让赵滕来接你。”把宋晨晨送到公司门口后,孟呈予转过身把她解安全带,开车门。 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句话。 宋晨晨站着,抬头看他,“什么饭局?” 孟呈予把她的包拿了出来,塞到她手中,“朋友的。” “我也去。” 孟呈予顿了下,指腹划过她的唇角,擦干净豆浆的白渍后,抱着她的小脸,低下头往那嫣红的嘴唇重重地吻了一口,“好啊。” 他看着她:“你别嫌无聊就行。” 他抱了抱她,补充道:“我六点来接你,我们直接去饭店。” 宋晨晨进到公司,立马察觉到了同事们眼神注视,但她工作快十年,内敛惯了,唯一的好朋友两年前跳槽,公司里的同事大都比她大一轮,能说得上话的寥寥无几。因此,只能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放在带实习员工上了。 下午五点半,快下班时,在工位上填表的宋晨晨收到了主任的信息,要她去办公室一趟。 她刚要敲门,恰好碰到要出来的同事陈奕,来公司四年,实习的时候还是她带着的,是为数不多的干实事的人。 陈奕朝她点了点头,“晨姐。” 宋晨晨回应了浅浅的微笑,与他擦肩,进到了办公室。 “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被称为主任的男人快六十岁,一双笑眼眯着,不停地搓着手,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在,“晨晨,先坐。” 她坐了下来。 “晨晨啊,我们一起工作呢……也有快十年了。” 宋晨晨不语,等着他的话。 “一波人来,一波人走,还是你最坚持。工作态度好,年限也够,这个这个副主任的位子本来应该是你的,”接着,他话锋一转,“可是啊,你知道现在不同以往,竞争很激烈啊,陈奕是个很好的苗子,又正当年轻,为了公司的发展,他肯定是要重点培养的……所以呢,公司决定让他先坐这个位子,当然也会多多照顾老员工,明年有外派的机会,肯定是优先考虑公司老骨干的。我的意思你懂吧?” 宋晨晨安静地听着,逐渐失去了耐心,甚至懒得伪装脸面:“懂。” 主任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般深呼出一口气,“你懂就好了。” 工作第四年的时候,他说年纪太小;第六年的时候,他说能力还不够;第八年,他说明年肯定让你上;第九年…… 她跳进了一个笼里,给自己上了锁。 “主任。”宋晨晨没有像以往一样安静地接受,然后自己消化,她直勾勾地盯着主任,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要求:“我不同意。” “这个位子应该是我的。” 他没想到平常乖乖的宋晨晨竟然换了副脸面,跟他提起要求来,他面子有些挂不住,委婉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是……” “主任,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要求您。” 她很努力地克制语气里的颤抖,平静地和主任谈判。只有自己知道,她迈出这一步用了多大的勇气,甚至一整天都坐在工位上,一遍又一遍的鼓励自己。 他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识破宋晨晨的表象。于是,他也卸掉了伪装,将现实一一摆在她面前,“晨晨,公司的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今年三十岁,又刚刚结婚,肯定准备要孩子了,孕期、哺乳期一年两年,还怎么兼顾工作呢?” “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主任忽然向她挑了挑眉,“再说,你老公可是开宾利的,还有司机呢,我还不懂?你就先好好的工作,别的不要想太多!” 她忽然深感疲惫,喉咙间始终堵了一块,再也没说一句话。等她出来,同事们瞬间收回了目光,埋头于桌上、电脑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孟呈予把宋晨晨接上车后,给她系好了安全带。注意到她无神的双眼,孟呈予没说什么,抿着嘴握紧了她的手。他嘴角勾着,握着方向盘,饶有兴致地哼起了歌。 “到了。” 他下车后,帮她开了车门,绅士地弯了弯腰,牵起她的手,领她下了车。 饭局 日式餐厅。 宋晨晨紧挨着孟呈予,坐在他左手边,长桌的中间位置。 孟呈予的右手边,坐着笑眯眯的纪圃余,圆圆的脑袋,圆形的脸,一笑眼角皱巴巴,却让人感到亲切。她见过他几次,大家都叫他纪老板,是纪芝雯的爸爸。 纪圃余看到宋晨晨,先是惊讶,小眼睛睁的大大的,随后又笑嘻嘻起来,“晨晨来了?” “纪老板……”她点了点头。 “哎,”他摆摆厚厚的手,“什么纪老板,纪伯伯,说多少遍了。” “纪伯伯。”宋晨晨连忙改口。 他看向孟呈予,“我怎么听说……你们蜜月好像有点不太平?” 一听到这,宋晨晨僵直了脊背,乖乖听着。只见孟呈予握着她的手,像是安慰,又礼貌地笑了笑,“怎么会?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纪圃余配合着他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捡眼前的青梅放入嘴中。 静等了几分钟,熙攘声渐渐响起,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她首先认出了孟呈予的亲伯伯,孟启知。 孟启知是孟呈予的伯伯,自他哥孟启武退位后,接管总公司,是集团董事长。 宋晨晨紧随着孟呈予和纪伯伯站起来迎接他们。 孟伯伯身旁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但气质儒雅,步步生风。很显然,那个人是全场的主角,自他一出现,气氛变的庄严起来,似乎大家的一举一动都为让他而服务。 许任华随着孟启知和一干助理们踏步而来,首先注意到陌生脸庞的女人,略了一眼,他走向身材日渐圆润的纪圃余,“老纪,怎么几个月不见又圆了一圈?” “那还不是人老了,代谢也不行了。哪像许书记,还是那么年轻帅气。” 许任华对纪圃余的称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注意到旁边的孟呈予,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他旁边的女人,“这位是?” “我太太,宋晨晨。” “久仰。” “这位是许任华许书记。”孟呈予给她介绍道。 “您好……许书记。”宋晨晨和他握手,他的手粗粝而宽大,力度不大不小。 “叫伯伯就好。”他笑了下,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大家都坐吧!”孟启知摆手道。 许任华坐在中间位置,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和纪圃余眯眯眼的笑不同,反而像戴着面具,让人看不穿心思,却能感受到他对一切事物的从容。 孟呈予与许书记气质相似,又有区别,他微笑中带着疏离和冷漠,严肃起来板着脸,有时候,双眼写满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许清如和张采雅是菜上齐后才出现的。没料到她们会出现,孟呈予眼眸暗了几分,果然,宋晨晨也看到了,试图抽回手,被他更用力地按住。 穿着连衣裙的许清如来到她爸爸身边,亲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 “清如越长大越好看了。”纪圃余围着许任华的一切吹捧了一遍,让人听了不免发笑,却也不是谄媚讨好的语气。 “谢谢纪伯伯。” 宋晨晨一脸不高兴地盯着张采雅,嘴角快要撅到了天上去。 直到赵滕出现。 “孟总,新手机。”赵滕把刚买的手机放到他们中间,“号码也换过了。” “行了吗?”等赵滕走后,孟呈予在她耳旁低声道,捏紧了她的手腕,“别闹了。” “你抓着我我怎么吃饭!”宋晨晨回他。 孟呈予才缓缓放开了手。他抿了口红酒,加入男人们的谈话。 许任华的贴身助理叫黄严,到他主子喝酒的时候,毅然的顶下了酒。千杯不倒的他把孟启知喝倒了,纪圃余也醉醺醺的,一张圆圆脸醉的发红。 孟呈予解开衬衫的头两个纽扣,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还是年轻人厉害。”纪圃余看着孟呈予,也瞧了瞧许任华。 许任华给孟呈予一个认同的目光,“是小孟厉害。我手下年轻人多的是,要是每个人都有小孟一半能干该多好。” 宋晨晨暗自生气,喝酒有什么可厉害的,臭熏熏的! 等黄严从他们这边离开,孟呈予坐了下来,稍作休息。他侧着身,把宋晨晨的手放在自己发烫的脸颊,嘴唇红润光泽,笑意盎然。接着把她的手放在桌下自己分开的双腿之间,一语双关地问道:“我厉害吗?晨晨。” “你是不是有病?!”她压低了声音,瞪着他,手腕想要抬起来,却被他按了回去,上下地蹭了一会,她感受到他的胯下有挺立之势。宋晨晨立马就坐直了,汗毛竖起。 “做那么直干什么?”孟呈予反问她,脸上笑盈盈。把她的握紧的拳头在自己鼓起的那团东西打圈,他凑到她耳旁,低声道:“把手张开,帮我。” “孟呈予,你疯了是不是?!”她扭了扭身子,小心翼翼地藏着表情,不想让别人发现,鼻子被气的酸酸的。 “好好好,不闹你了。”察觉她的表情有变,孟呈予亲了她一口,松开了她。 “我今天很高兴,因为你在我身边。” 偷听到的纪圃余噗嗤一声,皱着鼻子笑道:“新婚夫妇就是这样,到哪都能腻腻歪歪。” 宋晨晨脸一红,离开位子去了洗手间。 两分钟后,正埋头吃东西的张采雅被许清如叫到了洗手间补妆。自从到了饭桌上,她就看见许清如忽然变的低落。联想到昨晚宿舍楼下的那辆孟总的豪车,她看着调整裙子腰带的许清如,“原来前几天宠物店的那个女人是孟总老婆。” “也没那么嚣张嘛。” 许清如淡淡地嗯了一声,忽然问她,“昨晚……孟总好像来我们宿舍楼下了?” “什么?”张采雅停下涂口红,看着镜子里的许清如,她面色清冷。 许清如答道:“我看到他的车了。” 张采雅垂下眼帘,“可能找江蓝吧。” 许清如轻轻地笑了下,“不是找你的吗。” 她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不是很清楚许清如这话是什么意思,甩锅给她:“我还以为找你的呢……” 话脱口而出,补完妆的张采雅就看到了从隔间里出来的宋晨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立刻就明白了许清如的意思,立刻踩着高跟鞋回到饭桌上,拿了自己的手提包拔腿就走。 宋晨晨回到座位上,冷冷地坐下。孟呈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灯光照的他面色潮红,俊秀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昨晚你去哪了?”她问。 孟呈予顿了下,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他搭上宋晨晨的肩。 “没去哪。” “是吗?”她嫌弃地打掉孟呈予的手,直视他的眼睛,“没想到我会来吧?是不是打扰到了你们?” 孟呈予不留痕迹地投向许清如一个眼神,然后收回目光,在桌底下牵着宋晨晨的手,没说话。 “承认了?我就知道!”她做了个深呼吸,拿起外衣试图起身。 “回去再说。”孟呈予喝多了,脑子有些重,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环紧了她的腰。 他这举动却激起女人更放肆的挣扎,“我现在就要回去。” “别闹了好吗?”孟呈予的手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移,从后面抓住她的脖子,往回一拉,靠到自己胸膛上,“给我点面子。” “给你面子?你给我面子了吗?!”她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喊了出来,喧闹声顿时戛然而止,只剩下众人安静的目光向他们投来。 从头到脚都有些抖,这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她推开了他,低头往门外逃。 孟呈予推开椅子,迈开长腿抓住了她。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手就替她做了反应。她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到半秒钟时间,直到辣痛感从掌心传到脑子里,她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她扇了孟呈予一巴掌。 餐厅忽然变得狭窄,安静的可怕,如同一个黑暗、极速收缩的空间,快要将她压坏。 孟启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呵斥了一声,“胡闹!” 孟呈予反应迟钝了些,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他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沉默,不忘把宋晨晨搂在怀中,拖着那失魂的身体重新坐回座位。 “你们怎么回事!”孟启知站起来,叫门外的赵滕进来,“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都出去!” “后院着火咯——”纪圃余戏弄了句,如同一个看戏的。 许任华静静地看着,将自己置身事外。他身侧坐着自己的女儿许清如,她扬着嘴角,一晚上的郁结一扫而光,摇着红酒杯享受着成果。 - 窗外夜色朦胧,雾气有些重,入秋的夜晚,空气凉入人心。 赵滕在开车,宋晨晨和孟呈予坐在后座。 “对不起。” 她害怕又不安,小小声地说了句,眼泪悄悄掉了下来。 求原谅() 孟呈予嘴抿成了一条线,侧着她看向窗外,深色的身影冷漠而孤独。她挪了挪身子,轻轻靠了靠他的肩头,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过脸颊。她拉了拉他的衣角。 “孟呈予,对不起。”她努力吞下喉咙里的哽咽,凑到他的脸旁,“我知道错了。” 孟呈予没有理她,回到家里,直接走去上了锁的主卧,他背对着她,“钥匙。” 两人冷战的时候,宋晨晨就经常把卧室给锁上,不给他进去。 宋晨晨委屈地瘪了瘪嘴唇,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串钥匙放在他手心,紧跟在他身后,“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孟呈予走进了浴室,放浴缸的水。他安静地可怕,丝毫没有要再说话的趋势,随手把西服扔在地上,取下手腕上的男士金属表,由上往下,一颗颗地解开衬衫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解开有银灰色金属扣的皮带,脱下西装裤子。 “我不该打你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见他毫无反应,宋晨晨跪在浴缸旁边,哭着求情,“我就是心情不好,今天一整天都不好……你就原谅我吧,我不会再乱发脾气了,真的。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老公?” 孟呈予褪去一身衣物后,坐到浴缸里,耳边是全是她连绵的带着哭腔的解释,他轻轻叹了口气,合上双眼。 他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 “老公,求你了……别生我气了。”她吸了吸鼻子,往他身上凑,“老公,你就原谅我这次吧,好吗?” 孟呈予怔了会,道歉是一回事,立刻道歉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的火气依然存在心里,没有一点时间是不会消散的。宋晨晨此时的道歉反而是逼着他,除了逼他立刻放下脸面,还要安抚她的愧疚。 他此刻只想放空,却又不忍看她的哭脸。他摸上她的脸,抹去她的泪,“别哭了,先洗澡吧。” “……好。”她小声地说。 宋晨晨将自己剥光,浑身赤裸地躺进大浴缸里,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观察到孟呈予有所缓和的表情,她抱上他的肩头。 她忘记了他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但绝对不会是这样。以前的她也绝对不会想到,现在的她,那么暴躁,那么任性。 孟呈予刚上班的时候,他们定了个五年之约。等他工作更上一层楼、更稳定之后,他就会减少出差、开会的时间,花更多时间陪她。他似乎做到了,也提前一年做到了。 可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间的感觉还不如当初每晚手机视频时的甜蜜。现在,他的眉眼和语气没有视频电话里那么温柔。 今晚的举动告诉她,她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包容、会理解他的自己。 亏她还长他两岁。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不会乱发脾气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我没怪你。”他淡淡地回了句。 “你有。”宋晨晨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睁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原谅我,原谅我,老公。” 说完,她仰头吻他紧闭的嘴,紧绷的脸颊,涨红的光滑细致的皮肤。她闻到了他炙热又混着红酒香味的气息。她学着孟呈予平时的样子,来到他脖颈、肩头,又吸又舔。 宋晨晨侧身揽着他,一双柔软有弹性的乳房压在他胸膛旁,被挤得不成型,紧贴在他的身体,随着她的嘴唇在自己身上不得章法的移动,饱满圆润的乳肉将他的身体擦了个遍。 瞬间就激起了他的欲望。 “老公,理我一下……”宋晨晨低声地朝他求情,一条腿缠上他的大腿根,同时伸出舌头顶他的唇间,想撬开他的嘴。 宋晨晨没反应过来,背上就覆上了他的大手,用力地往他怀里压,胸脯完全覆在了他火热的怀抱。 孟呈予拉着她的手来到他胯下,手心很快包裹住了他渐渐勃起的性器。他带领她,小手握着那根粗硕的性器,在温热的水里,从根部往上套弄,一次又一次地撸动下,那肉棒从稍软逐渐变的发硬,如同苏醒的巨龙,涨粗变大,紫青色的筋由根部慢慢凸起,面目有些狰狞,直至她快握不完它。她有点害怕,原来她一直容纳着这么大的性器。 “用力。”他看她纤细却柔弱的手,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声。 宋晨晨安静地趴在他肩头不敢看自己手上的动作,听到他的声音,听话地握紧拳头,抓紧他的硬根,加快速度的上下套弄。 她抬起头,偷偷瞥他一眼,孟呈予喘着粗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胯下,似乎在慢慢地享受着快感。她看的身体发热,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偷偷地盯着他的巨根,一边加快地给他撸。 仅是看了一眼,宋晨晨红透了双颊,她缩着身体贴在他身上,手臂逐渐传来一阵酸意,身体也逐渐升起了渴望,随着阴唇一阵阵地收缩,分泌出湿粘的水。 宋晨晨用脚蹭了蹭他的大腿,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后,她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地跨坐到他身上,“别生气了好不好?” 圆润的冠状龟头顶着她的大腿根,随着她慢慢坐下,滑到臀缝后生龙活虎地跳动着。 她用鼻尖点着他的鼻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做鬼脸哄你好不好?” 以前他工作不顺心的时候,她就做鬼脸逗他开心。 孟呈予舒展开了拧紧的眉头,盯着她的眼睛,微启嘴唇,声音如流淌的水,平滑、透彻,“可以安静一会儿吗?” 听到这话,她不开心地闭上了嘴,表情委屈,粉红的下唇撅的老高,泛着晶莹剔透的水光,如婴儿般水嫩的脸蛋吹弹可破,锁骨上的血管在灯光下依稀可见,还有挠痒留下的几道浅痕。 一周没做了。 孟呈予隐去眼里的一阵涟漪,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头吻上了那软嫩的嘴唇,又亲又咬,誓要把火气全发泄出去。蛮横地啃咬间,他抱着她的腰往身上靠,很快,女人的身体逐渐发软,无力地瘫在他身上,任他手掌肆意地抚摸、揉捏。 “嗯……啊……”她的下唇忽然被他狠狠咬了一口,惊呼一声,嘴里就钻进了他的舌头,在她口腔里疯狂地搅动着,吮吸着,炽热、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努力地夹着腿,缓解身体的痒意。 孟呈予的双手在她身上流连,从肩膀滑到后臀,大力捏着她的臀部,她挪了挪屁股,引来他更用力地抓着那里的肉。 孟呈予很粗鲁,动作没有一点怜惜。她被摆弄的欲望高涨,越来越想他插进来,插的满满的。 “呈予……”宋晨晨投给他一个“想要”的眼神,前后摆了摆腰,蹭到他胯下粗涨已久的硬根,“你进来吧。” 孟呈予没有理会,弯下腰来,嘴唇和手掌同时覆上那两只嫩乳,随着主人的喘息,饱满而坚挺的乳房上下起伏,一下下地送入他嘴中、掌心里。 宋晨晨挺着腰,借着孟呈予手臂的力量,向后弯成一道圆滑的弧线,她双手向后,撑着自己的身体,同时任孟呈予埋在胸前,用力地吮吸。他一边含着她的软肉,一边伸出灵活的舌头舔舐翘立的顶尖。另一边则被他的大手抓着,肆意揉捏,软嫩的乳房被在他手心里变成各种形状。 宋晨晨被他弄的欲罢不能,她难受地喘着粗气,双手愈发无力支撑自己。她快要受不了了,喉咙里溢出丝丝的呻吟和哭意。 “呈予……老公,你快进来,我想要……” 孟呈予嘴里叼着宋晨晨的一只乳头,抬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她大口喘着粗气,小脸皱成一团,写满了忍耐。他手掌顺着她平坦光滑的小腹来到隐密在丛林里的穴口,因为分腿跨坐着,穴口张开成细细的小缝,中指刚到那,立刻被肉缝吸住了一小截,仍一阵阵的往里吸,强烈地绞着他的中指。 宋晨晨咬着唇角摇摇头,她夹着臀,下身死死咬着他的手指,觉着远远不够,“老公,不够……” 孟呈予多加了一根手指,一边浅浅地快速抽插,一边端详着她的脸,皮肤轻轻颤抖着,咬着牙努力忍耐。 “老公……”宋晨晨揽着他,娇喘一声比一声媚,“求你了。” 孟呈予顿了一下,问道,“求我什么?” “求你进来……求你、操我。” 孟呈予低声骂了句,单手把她的臀了提起来,性器坚硬地抵着软嫩的穴口,他扶着性器,刚缓缓地插进一个头,宋晨晨扶着他的肩头,主动地往下坐,轻轻噗呲的一声,柔嫩的花穴吞下了他的整个生殖器。 “小妖精。”他呼吸错乱了几秒,又立刻调整回来,目光紧逼着她,哑声道,“自己动。” 她揽着他的脖子,慢慢地前后扭动着腰肢,他的性器撑开那湿滑的穴口,随着她的动摇,在紧致的阴道里有规律地进进出出,磨着他敏感的性器,令他欲罢不能。这四年他调教的够多了,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老公,你原谅我了吗?”宋晨晨小声地问他。 “看你表现。”他冷冷地回了句。 宋晨晨当作这是他的鼓励,扶着他的腹部,卖力地扭着腰,稍微收起腿,夹紧在她体内的硕根。 “嗯……”他闷哼了一句,眼神忽变得凌厉,似乎更生气了,把她提了出来。 被填满的甬道忽然离开了他的性器,顿时变得空荡荡的,隐隐地吸着温水。宋晨晨不知怎么了,声音如身体一样颤抖,“怎么了……老公?” 孟呈予把宋晨晨转了个向,背对着他跪下,他把她的背往下压,圆润光滑的臀部耸立在他胯下。 紫红的粗长性器粗鲁地抵在两个浑圆臀肉间的细缝里,一刻也未等,它冲开那夹紧的嫩肉,生猛而迅速地插了进去。 仅肏入了半根,就紧的没法再前进。 两人同时忘情地发出一声喘息,“噢……” 他拍了拍她的屁股,“把腿分开点。” 宋晨晨没时间为这姿势感到不适、羞耻,身体先一步听了他的指示,分开了跪着的膝盖。她刚行动,他的性器像要把她贯穿似的又插入一大半,磨着里面的嫩肉,不知道顶到了哪里,让她瞬间失了力气,身子完全由他掌控。 孟呈予压下她的腰,如同一道美丽的弧线,弯到极致,直至他完全将性器插入她体内,肉棒被完全包裹,被夹的舒舒服服,就是太紧了,需要比平时更用力地抽插,又怕弄疼她。 他死死地盯着那交合处,拍了拍她的右臀,“真紧。” “啊……啊……”孟呈予似乎每一次都顶到了她的最敏感的地方,插的她控制不住地娇喊不已,随着抽插速度渐渐加快,她逐渐完全抵抗不了身体的迭起的高潮,“啊……啊老公,慢点……” “慢点?慢点插不进去,”等适应了姿势,孟呈予俯下身来抓她前后跳动的乳房,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要勾了她的魂,“你太紧了。” 她被冲撞地支不稳身体,手抓着浴缸边缘,却使不上力气,也使不对力气,手指被她捏的变形,她不示弱地努力回头,“还不是你太大了。” 却适得其反。引得男人绷紧了身体,掐着她的腰,疯狂而迅猛地挺动腰胯,欲望高涨的性器粗鲁野蛮地在她身下一次比一次重地进出。 “啊、啊……啊、啊……呈予呜呜呜……” 随着宋晨晨一声比一声响的媚叫,孟呈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朝着同一个处,毫不怜惜地肏入那个地方,直到她哭声可怜地响起,身子一次次地颤栗。他才肯放过她,重吼一声,在她体内泄了出来。 宋晨晨躺在他胸膛休息不到十分钟,腰又被提了起来,身子被他重新摆回刚才的姿势。 他又要来一遍。 “呈予……”她回头,想向他求情,腰就被按了下去,屁股高高地翘了起来。 孟呈予一边撸着性器,一边揉捏藏在穴口下的小小红豆,被插的有些肿的穴口小小的一张一合,留着他刚刚肏的痕迹,还没完全合上。他握着肉棒棒身,就着那幽暗的小口,有了经验后,把力气集中到腹部那,一次性插到底。 “啊……呈予,疼……疼……” 他插入几十下后停了在温润的花穴里,问她,“哪里疼?” “膝、膝盖。” 她一直跪着,膝盖骨压在坚硬的白色浴缸里,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感越来越强。 宋晨晨以为他会停下。 他只是顿了顿,抱着她的腰,将她提出了水面,随后把她放到洗手台上。镜子里,他压着她的背,和她失控的表情不同,孟呈予脸色依旧板着,盯着镜子里的她。 他还没消气。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又挺动起来。 像是发泄一样,他发狠地插着她,每次都插到底,把阴道里的肉壁一次次撑到最大。 “呈予……啊、啊、啊……” 他似乎不知疲倦,力气像是使不完一般,持久、野蛮地插着她。 在男人的攻击下,她又泄了一次,舒爽比第一次更持续,更浓烈。镜中,她眼神涣散,张着嘴努力地喘息,溢出声声媚叫。 孟呈予用力地抓着她的乳房,挺动十余下后又射在了她体内,性器紧紧地嵌在女人体内,呆了几分钟,才依依不舍退了出来。几缕粘腻的白色泛着透明光泽的体液,从那红肿不堪的小洞里流出。 宋晨晨趴在洗手池上,肩头阵阵地颤栗,再也不想动弹。 孟呈予俯身吻了吻帮她清洗干净身子,把她抱上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子。才回到浴室,冲干净自己身体。 他躺到她身边的时候,本来沉睡的女人突然翻了个身,像只树懒缠着他。 两人之间很安静,谁都没再开口。 孟呈予喝了不少的酒,又前所未有地释放了自己,他抱着她的肩头,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下去。 直到耳边啜泣声响起,从小声到渐渐响彻整个房间。 “呜呜呜、呜呜……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就原谅我吧……好吗?” 不怪你() 孟呈予睁开眼,他的胸口湿透了。他伸手打开台灯,搂着宋晨晨的肩坐了起来。 两人面对着面。 她几乎泣不成声,额头冒出了细汗,通红的小脸流淌着条条眼泪,几缕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 孟呈予抽了几张纸巾放在她手上,问,“有什么好哭的?” 宋晨晨顺手拿来擦干眼泪,擦完又掉了下来,她一抽一顿地说:“对不起。” 孟呈予脱掉被她弄湿的睡衣,别过脸,面对着台灯,问道:“你不是不信我吗?” “我信、我信……”宋晨晨急忙开口,又忽然闭上了嘴。她一晚上都在观察餐桌上出现的女人,见到那个女人这么年轻,打扮这么时髦漂亮,再比较自己刚下班回来老气、疲劳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不再年轻了。二十出头的时候,她从没想过,十年过的这么快,一眨眼就没了。什么都没得到,除了一件件接踵传来的噩耗和眼角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 “可是……你昨晚是不是去找她了?” “是。”孟呈予把上衣脱掉,扔到了地板上。 宋晨晨目光暗了下来,眼泪又有掉下之势。孟呈予突然凑近过来,年轻俊美的脸忽然在她眼前放大。 “我只是去和她把话说清楚了。”孟呈予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珠,“我说,麻烦不要再骚扰我。我老婆小心眼,知道了就会不开心,会发脾气,还爱哭。她一发脾气我就得去书房睡,她一哭就让我没法睡觉……所以,麻烦离我远一点。” “还哭吗?”他逗趣地看她,“床都被你哭成湖了。” 宋晨晨霎时不知该说着什么好,低着头安静了一会儿,她试探地问,“……所以,你还怪我吗?” 她摸了摸他的脸,问他,“疼不疼?” “好了。”他擦干净她的脸,压着她重新躺到床上,忽然正色道:“不疼,也不怪你,就是以后不准乱发脾气。” “……嗯。”她面带愧意地点了点头。 “以后要相信我。” “……嗯。” 孟呈予把她禁锢在怀里,用力地亲了一下她的脸,“睡觉。” “你真的不怪我吗?” “不怪你。爱你。” 宋晨晨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才渐渐合眼入睡。最近,主导权在她和孟呈予之间徘徊,渐渐的,就到了他身上。 从前,年龄让她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现在,也是年龄,让主导权转到了他身上。 安心的感觉如同一株藤蔓,在她心底生长,它由身旁同床共枕的男人浇灌。 趁孟呈予睡着,在这寂寥宁静的夜,宋晨晨靠到他耳朵旁,悄悄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说完,自己也觉肉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跳速度平缓下来后,她才满心欢喜地睡了下去。 - 当太阳升起,他们按部就班地生活。 孟呈予变得空闲了,非常少见的,在家的时间比她还长,除了十二月份有个两天的出差,这两个月他都在家陪着她。 洗完澡,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体育频道的足球比赛。孟呈予端正坐着,她把双腿搭在他腿上,靠着背后的枕头,侧身看电视。虽然她什么都看不懂,但不妨碍她盯着球看,偶尔刷刷手机。 “真好。”宋晨晨突然勾住他的腰,感慨了句。 “好什么?” “没什么!”她眼珠转向别处,怕被孟呈予看出心思——她喜欢他在家,喜欢他陪着她。 “哼。”孟呈予闷哼一声,只当她又在看什么言情偶像剧。 比赛进入尾声,两支球队实力悬殊,不用看也知道胜方,孟呈予关掉了电视。 “不看了?” 宋晨晨抬头看他,嘴唇忽然就被俯身上来的男人攫了去。 “不看了。”孟呈予抱着她,手开回地在她背上游走,隔着层睡裙摸了会,慢慢地从大腿侧钻了进去,把裙子掀到腰际两侧,墨绿色的蕾丝小内裤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看你。” 他让她平躺在沙发上,灼灼的视线在她的白花花的大腿和平坦的小腹间游走,嘴边含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慢慢拉开她内裤的一边,“让我看看你。” “……回床上。”她压着他的手,恰好捂在小腹正下方,身体敏感的位置,她往上扭了扭身子。 “不要。”孟呈予趴了下来,按住她的双肩,在正上方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在这。” 话音未落,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吻那小巧玲珑的鼻尖,勾人的双眼。双手也没闲着,抚摸曼妙纤细的腰肢,“晨晨,腰好细……” 她偏过脸不去看他,被人摁着下巴把脸转了回来。 孟呈予的嘴唇不薄不厚,唇线分明,亲她的时候柔软冰凉。她微微张开口,让他湿暖的舌头进来。时而伸出软舌,任他吮吸。 “嗯……嗯、嗯——” 宋晨晨被吻的七荤八素,双眼变得迷离,她抱上孟呈予的脖子,张开双腿去勾他的腰,行动时,身下又溢出些许湿滑的水来。 孟呈予帮她脱掉了内裤,空荡荡的下半身完全展露在他眼前。她有些羞涩,也不甘,他衣裤还穿的好好的。 孟呈予见到这颜色反差强烈的白皮肤和深幽谷底,喉结随口水的吞咽上下滚动了次,浑身血液似乎卯足了劲地往身下一处流。 “帮我脱。” 宋晨晨哼唧了几声,直起腰杆,首先脱去他的丝绒长裤,包裹着巨物的墨绿色男士内裤映入眼帘,还在思忖着下一步动作,孟呈予就拉她的手覆上了那团凸起,上下前后抚摸了个遍。 男人的东西软的像海绵,握着拉弄几下迅速膨胀、变得立挺挺的,硬的如同棍子。 孟呈予握着自己的性器,靠近女人身下的小口,塞进一个头,在蜜水的润滑下,一寸寸地肏了进去,等肏到最深,他扭动几圈腰,性器在里面转了转,完全适应了紧实嫩肉的包裹后,浅浅的操弄起来。 交合处很快响起滋滋的水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浅浅地肏了一会儿,孟呈予提起速度,加大力地往里插,抓着她腰侧的双手陷进了肌肤里。 “……老婆,舒服吗?” “舒、舒服……你慢点……啊……” 宋晨晨僵硬地仰头,承受身下被填满、被冲撞而产生的的满足和舒适感。忽然腰上多了一股力,孟呈予抱着她坐了起来,正正地坐到了他跨上,睡裙遮着他们紧密嵌合的地方。 孟呈予把睡裙捞到她腰侧,露出两人结合的地方,嵌的死死的,毫无一丝缝隙,他的肉棒全部入了宋晨晨嫣红的小穴里。他提着她的臀起来约两寸,又重重地把女人压下,吞下整根肉棒。 “晨晨,坐好。”孟呈予提醒她。 宋晨晨嗯嗯地直摇脑袋,她被弄的没了力气,弯着腰伏在他脖子上。 孟呈予没法把人向上提起。于是,他停了一会儿,温柔地摸着她的脑后的长发,耐心地哄她:“乖,坐好。” “嗯……”宋晨晨听了他的话,扶他的两肩挺起胸膛,坐的直直的,“啊哈……啊——你轻点……” “轻不了……”孟呈予抿着唇,趋于男人的本能,发狠地抱着她往身下肏,“你太诱人了,老婆怎么这么好看呢?” 本来红红的脸庞顿时被他说地发烫,宋晨晨抿嘴低下了头,声音细细的,藏着一丝惆怅,“……我老了。” 说完,她悄悄观察孟呈予的神情。 “嗯?”他的双眉轻轻上挑了下,又皱起来,“谁说你老了?” “你永远是我的小女孩。” 她不笨,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不可信,却又忍不住地上扬嘴角,下一秒又露出不爽的表情,“骗人,我三十岁了!比你大两岁!” 孟呈予捏着她的臀,小幅度地前后摇摆,他像哄小孩似的皱着脸,故作仔细地端详她的脸,“是吗?晨晨看着好年轻啊,像十八岁的少女。” 宋晨晨听不下去了,把脸埋在他胸膛里。 “你不老,一点都不老。” “可是……我长了好多皱纹、忽然就长了那么多——”她睁大双眼,指着自己的眼角,把皱纹展示给他看。 “我也长了这么多——”孟呈予学着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不是老,这是——成熟,我们成熟的证据,而且,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漂亮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假的。” “真的。” “……假的。” “真的。” 为了让她闭嘴,孟呈予抓着她的后脑勺,吻上那张还想开口的嘴。他把她的睡裙脱下,慢慢揉捏两团柔软,从她的嘴巴咬到耳根,再慢慢滑下,吻上挺立在眼前的乳尖。 从前,她是不会有这种顾虑的,反而喜欢用年龄压他。 “怎么担心这个?”孟呈予把她放到沙发上,半跪着,在她体内浅浅抽插,“你怕我嫌弃你?是不是——离不开我了?” “少自恋……”她光溜溜的双腿挂在他手肘上,随着他健壮有力的腰腹一下下地挺动,连同天花板上的吊灯,热情地摇摇晃晃。 孟呈予眼里,宋晨晨的胸脯晃的最厉害,但还没到最大的幅度。 他舔了舔嘴角,仿佛闻到了沾到嘴边她的体香。 他倾下身子,握着那对摇晃不止的奶子,时而温柔地揉搓,时而用力抓在一起,形成一道深深的乳沟,时而用粗粝的大拇指轻轻地在乳晕处打圈圈。 “啊、啊哈……呈予……” “呈予……”宋晨晨伸开双臂想拥抱他,“啊、呃啊……我要到了——” 他及时地压上去,紧紧抱着她。急剧收缩地小穴把他的肉棒吸的死死的,酥麻感传上脑子,他低吼一声,飞快摆腰、加速抽动速率,“呃……啊……晨晨……” 宋晨晨在他泛红双眼的注视下,被他最后迅猛的百余下抽插送上了高潮。 () 孟呈予把她公主抱到卧室,横放在床中央,慢慢地分开那两条腿,挺腰挤了进去,势要来第二次的攻势。 宋晨晨扭着身子想要拒绝,“不想要了……” “乖,再来一次。”他低声哄着,手上抚摸的力度却是不减,一边吻一边道:“很快的。” 宋晨晨松了表情,同意的话还没出口,身下又被塞的满满的,“啊——嗯、啊……那你快点。” 他吮吸着她的肩头,回道,“好。” 她低估了正值壮年的男人的能力。他不仅持续了很久,还特意地拖长了时间不给她。每当快感快到时,他就降缓了速度,拖长了时间。 “老公……你快一点~” 本是指让他快点结束,不料刺激了男人,狠狠地抓着她的两只手臂,猛烈地往她敏感软嫩的身下撞。 “慢点……”宋晨晨忘情地张着嘴,一颤一颤地抖身子,尖媚的叫声随着他有规律地抽动而一次次响起,“啊啊……啊……啊……” “到底是快点还是慢点?”他扬着笑,把她的一条腿抬到胸前,又放到另一边,两条腿紧紧合着,让肉穴夹紧他的肉棒,以侧后入的姿势肏着。 “啊~不行了……我不行了——”她侧躺着,手肘已经脱离控制地弹动,想推开他又碰不着,只能抓床单缓解一下浑身的难受。 “嗯……真紧,老婆。”他使劲地把她的臀部往床上压,同时猛地提速,肏入变窄的小穴,插的这么舒服,让他绷足了劲才没射出来。 他放慢了速度,弯下腰来看她,又慢慢把手伸进她背下,把人抱了起来。他转了个身,坐在床边,宋晨晨坐在他胯上,和他面对着面。 他双手托着她的臀,慢慢地肏动起来,“晨晨,下周我出差,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又不是……我要出差。” 早料到她的回答,他猛地提速,像是惩罚般的保持高频率的抽动。 他又问一遍,“好不好?” 她的两只小腿都伸在床外,被肏地弹来弹去,小巧的脚丫子死死地抠着,他知道,她要受不了了。 “啊……好、好——” 孟呈予惊喜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她点了点头。 “真好。”说完,他在她嘴角留了个悠长的吻。 孟呈予又换了个后入的姿势操弄了十分钟,他才拔出了性器,用修长的手指扶着,上下浅浅地撸动,射出的精液颇多,两人又洗了一次澡才完全洗净。 重新躺在床上时,他们都穿上了厚的睡衣以迎接这逐渐入秋夜的寒冷。 孟呈予从背后搂着她,一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一遍遍地打着圈圈。 他忽然开口,“周五晚上的飞机,两个小时就到。机票已经买好了,周四我帮你收拾好。” “好。”她转过身来,钻进他暖洋洋的怀抱,“知道了。” 还没到周四,孟呈予已经收拾好了满满的一大箱行李,放在衣帽间那,等着第二天的出差。他想好了,过完元旦,就会推掉一部分工作,陪宋晨晨过元旦。 宋晨晨抱着电脑,所有所思地盯着屏幕。她想换工作了,这个念头是陈奕成了她上司后升起的,后来,就像幽灵般在她空闲的时候徘徊在脑里,怎地都挥之不去。所以,她给自己构思了一份简历,缓慢地把脑里的话打到电脑上。 然而,她又是退却、害怕的。 她已经公司工作快十年了,从毕业后就进到了围城。习惯把她的人、她的心都围了起来。而且,那是她爸妈给介绍的,仿佛坚持下去就是对他们的接近,对走了很久他们的一种飘渺的孝顺。 看到了一个合适的职位,她把改好的简历发了过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时,手边突然响起的电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筱筱! 她飞快地接通了电话,嘴角透露出心中的喜悦,“筱筱?” “姐——我准备回来了。” 宋晨晨听到这话,顿时手忙脚乱把电脑移开,“什、什么?什么时候?自己回来吗?” “没有,”宋筱筱正含着口香糖,她转头看了旁边的画着精致又夸张的欧美妆的女人一眼,“和纪芝雯一起。” 宋晨晨缓了口气。 “准备上飞机了,大概明天早上八点到。” 她又提起了一口气,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宋筱筱把手机拿远了些,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她手机坏了,她姐的声音怎么变尖、变细了,仔细揣摩,那是一种要她鸡皮疙瘩的事情——撒娇的语气。 毕竟,旁边已经端坐着一位撒娇的出神入化的女人了。 她刚这么想着,纪芝雯立刻显现了自己的能力,提着手提包站了起来,扭了扭身子,露肩的紧身裙把身材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筱儿,”纪芝雯娇滴滴地喊了她一声,“排队了。” ““好,”宋筱筱回她,又听回手机,“姐——不说了,我要上飞机了。” “怎么这么快!”宋晨晨着急地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圈,“我今晚给你布置好房间,明天再去接你,是几点的飞机来着?” 她还想问很多问题,丝毫没有意识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安静地等了半分钟,才知道屏幕已经黑了。 她诶了一声,又如同打了鸡血般,浑身血液顺畅舒坦地流动,身心的迷茫一扫而空。 “晨晨,充电器呢?”孟呈予在次卧里找到了正踱来踱去的宋晨晨。 “嗯?”她抽出几秒钟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开了衣柜。 “我不去了。”她说。 “什么?” “我不和你去了。”她拿出被子,双臂有力量地挥着棉被抖了抖,放在床上,“你自己去吧。” 他刚把行李箱,花了超过四小时的时间把两人的东西打包,整齐地放进了行李箱里。 孟呈予像是卸下了身上的力气般,他抱着胸,极为放松地靠在门边,眼神淡淡地落在正勤劳地铺着床铺的她身上,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情感。 他问,“为什么?” - 她们到哪都吸引目光,尤其是男人的目光。 宋筱筱知道,大半聚集的视线都是由旁边这个花枝招展地女人吸引来了。还有小部分——往下移的视线——是她吸引来的。准确来说,是她的假肢矫形器吸引来的,她也不恼,起码也贡献了部分回头率了。 “你姐姐要来接你吗?”纪芝雯上了飞机就开始卸妆,准备睡个安眠觉。 “我没让她来。” “很想她吧?”她从自己包包里找着眼罩。 “还好。” 纪芝雯愣了下,又挑着眉笑了起来,露出和她爸同款的酒窝,“你就嘴硬吧。” 她戴上粉色丝绒眼罩,又盖上了薄被,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 “想。”宋筱筱说。 “我也想,我那胖爹。”纪芝雯调整了下姿势,充满期待地睡了下去,明天她就能见到她爹了。不过,她还没告诉她爸,就像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迷路 每当孟呈予用冷漠的、带着商人有的势利的眼神注视她时,她就浑身不舒服,并以更狠毒的眼神瞥他一眼,然后无一例外的,和他引起争执。 她此刻不想和他吵架,用同样没有感情的语气回答他,“筱筱要回来了,我明天要去接她。” “让赵滕去接。”他说。 “我就要去接她。”她努力压制内心怒火,扫了他一眼,然后,把他当作透明似的从他身边走过,去洗手间找出备用的洗漱用品。 “那今晚呢?”看宋晨晨像换了个人似的来回忙碌,他就气不打一出来,同样的压抑着火气,“酒店、机票已经订好了。” 她愣了一下,继续洗喝水用的新杯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就退掉。” 他立在洗手间门在,许久都没有说话,想冷箭一样的目光直逼着她,如同一股扑来的冰冻寒气。 “你答应过我的。”他缓缓从齿间吐出了那么一句。 “我现在反悔了不行?” 他张了张口,移开目光,抱着双臂挨在门框边,“你接她,你会开车吗?” 在宋晨晨眼中,他的这一言行举止都在透着对她的一股嘲讽。 她把玻璃杯放下,来到他跟前,恶狠狠地抬头瞪他,“自以为自已很厉害?” “也对,你怎么会知道我大二就拿到了驾照,又怎么会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是自己开车去公司的呢?” 她扬起下巴,“真是自以为是。” “你再说一遍?”她想回次卧,被他抓住了手腕,把她甩在了门框上。 “我再说一百遍怎么了?!自以为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放开我!放开我!” 孟呈予咬了咬唇角,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首先服了软,“你答应过我的。” “就出去两天时间,迟两天再见筱筱怎么了?” “不要!她那么久才回来一次,没有亲人去接她你让她怎么想?” 他愣一下,很想问她一句“那我呢”,但他没说出口,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趁他松了些力气,她甩开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扭头到衣帽间,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一遍,腾出了大半的空间。 “不去也得去。”他又跟她到衣帽间,撂下这么威胁的话。 “神经病。”她跪坐着,把夏季的鞋子收纳起来。 夜幕降临,宋晨晨收拾了半天,累的直不起腰,抱着枕头在沙发上躺着休息。忽然,腰上感到一紧,眼睛还未睁开,人就被提了起来。 “穿好衣服,准备出发。”他说。 “神经病啊!”她挣扎起来,枕头掉到了地上,腾出的手拍打他的胸膛,“我说了我不去,凭什么要逼我!是你出差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去?” 孟呈予怕抱不住她,把她放下来,抓着手腕把她拖着走,“因为,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你又怎么样!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不想跟你去,是你要出差不是我!工作都要人陪你幼不幼稚!”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阴森森地看着她,“好。”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去了卧室,再带上门,没有收力,一声震耳的响声快要把房子震碎。 又冷战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城市处于深色的宁静之中。她因为兴奋而睡不着,不到六点就醒来了。 身旁已经没了人,她以为已经出差了。洗漱好去到客厅时,发现人极为安静地坐在饭桌边,人形的黑色轮廓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和他说话,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出了门。孟呈予跟在她后面,如同一只黑色鬼魅。 “干嘛!”当他跟着坐在副驾驶上后,她忍不住地吼他。 孟呈予缓缓地转过来,“接筱筱啊,你说干什么?”他睥了一眼方向盘,“会吗?” 他听到她哼了一声,然后调整着座椅靠背,动作生疏,如同记着步骤的新手。 她看了他一眼,“把安全带系上。” 他没理会,略为放松地靠着,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爱系不系,死了正好财产都是我的。” “现在不也都是你的?”孟呈予也被她激怒了,赌气地不扣安全带。 “呵。”宋晨晨冷笑一声,插入钥匙,启动了发动机。准备转头出车位时,他依旧没系。 “神经病,”她侧身过来,伸长手臂帮他系好了安全带,“你死了不要带上我。” “死了也缠着你。”孟呈予仰着头,等她给自己系好。她圆圆的脑袋在胸前停留,他闻到了她长发的清香,淡淡的,又是让人上瘾的。他多闻了会,不到五秒她就离开了他身前,继续笔直地坐在驾驶座上。 过了五分钟,亮着近光灯的汽车在车位来回行驶,依旧稳稳地停在原处。 原本眯着眼的孟呈予渐渐睁开了眼,在昏暗灯光下瞥她一眼。 宋晨晨恼羞成怒地朝他咆哮,“你急什么!我会开。” 他一愣,摊了摊手,“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 废了一些劲,她终于开到了主干道,以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随导航前往机场。 于是,孟呈予从车窗外看着一辆辆身后的汽车超过他们,最后消失在前方的清晨的道路。 他舔了舔嘴唇,什么话也没说。 在等第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时,他第一次指挥她,“左转。” 宋晨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听到他的声音嫌弃地皱了下眉,把他的话当了耳边风,她只听导航的。 他耐心地解释:“前面修路,会绕很远,左转走高速公路。” “闭嘴。”她吐了那么一句,“再说话就下车。” 他比出‘OK’的手势,还算老实地没再发声。 她从没开车去过机场,随着导航前进,又拐了好几个弯,最后,车子迷失在一片泥泞的空地,白雾茫茫的郊外。 孟呈予揉了揉疲累的眉心和双眼,裹紧身上的外套下了车,花了两小时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大货车隆隆地驶过,机场立在被云挡住的天边,轮廓不明,看着近,实则遥远。 他把车门打开,弯着腰叫她下车。 “我看到机场了!”她说,双手依旧紧握着方向盘,好像怕他会抢了似的。 “下车。”他说第二次,“你还想接到宋筱筱吗?” 宋晨晨撅了撅嘴,不情愿地下了车。 “笨死了。”等宋晨晨下了车,孟呈予俨然像个汽车的主人,钻进了驾驶座,转了个弯,将车开出泥泞的、蓄着雨水的空地。晨光刚刚亮起,他盯着她,“上车。” 半小时后,时间快来到九点,一到机场她就迫不及待地到了机场大厅,等人下来。一路上,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 筱筱应该还没到。 宋筱筱和纪芝雯同一飞机的人等着行李。 几分钟后,眼尖的宋筱筱很快把自己的两个行李箱提了出来,然后帮找纪芝雯的。 她靠在自己的一个行李箱上,把额头前的帽沿抬了抬,露出明亮的黑色眼睛,看着拎出第三个行李箱的纪芝雯,“你好了吗——大姐?” “快了,快了,还有一个。”纪芝雯套上了白色的皮衣外套,踩着高跟鞋,娇气的声音一出,听者都要软掉双腿——幸好她没有双腿。 “哎、哎,看到了,粉红色的那个,哥哥,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吗?” 纪芝雯旁的一个看着敦厚的中年大哥听了这话,如同一个侍卫般双臂向前,把她的行李箱一股气抱到了地板上。 “谢谢你,哥哥,你真好。” “……”宋筱筱摇了摇头,一手一个行李箱,拖着就走,当作不认识这个女人。 她们一出来就分道扬镳了,纪芝雯爸爸的助理来接她,而她等着把她电话打爆的宋晨晨来接她。 “筱筱。” 孟呈予却是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人。 宋筱筱往他前后左右瞟,还是没看见第二个熟人。她把行李给他,皱着眉问道,“我姐呢?” 对方同样看了看她身旁,寻找什么人,最后以更疑惑的眼神看她,“你姐呢?” 他把车停在机场六号口一分钟,等宋晨晨下车后就去找停车场停车了。宋晨晨还早他十分钟到机场内。 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同时长叹了一口气——她迷路了。 “你先在这等着,我去找她。”孟呈予说。 分别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去安检口等人?” 孟呈予找到了在安检口处伸长脖子张望的宋晨晨,把她拉出机场外。 “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宋晨晨弯着身子像后退,看到不远处的宋筱筱后,又立马直了身子,甩开孟呈予的手,快步向宋筱筱走去。 宋晨晨到了她面前,又立刻装作一副清高模样,把她的行李箱拿了过来。 “走吧。”她偏头问宋筱筱,“吃早餐了吗?” “还没。”宋筱筱同样不在乎地跟着她,“现在不饿。” “怎么回来都不提前说?”宋晨晨问。 “反正已经到了。”宋筱筱转移话题,“你刚刚去哪了?” 宋晨晨咳嗽了声,亲自把她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上厕所了。” 孟呈予在一旁看着她们疏离的谈话,插着兜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一旁,等行李放好,他载着两姐妹回家。路上听着她们渐渐熟稔的聊天,始终没有插一句话。 “还回去吗?你是毕业了吧?” “对。不回去了。”宋筱筱舒服地躺在后座,偶尔回答她姐的几个问题。 “拿到毕业证了吗?”她问。 宋筱筱愣了一下,知道她话里隐含的意思,瞟了宋晨晨一眼,“废话。” 虽然她成绩从初中开始就掉尾灯,和她姐相距甚远,但她都延长毕业一年了,猪都该拿到毕业证了。 “哦——那就好。”宋晨晨没话说了,即使没见面前,她有成百上千的问题,现在却化作一次呼吸。反正人回来就够了——她一开始就不同意宋筱筱出国。 “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宋晨晨以为她在说孟呈予,直到她的双眼盯着自己。 “什么……你说我?我胖了?” “嗯呐,有一百四吗?”宋筱筱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你才胖了!” 宋晨晨刚平复了下心情,余光就扫到孟呈予翘起的嘴角和宋筱筱憋着笑的脸。 “你们都是胖子!”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宋筱筱不傻,她还在机场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姐和姐夫之间奇怪的氛围,到了家更是明显,两人很少说话,说话时也没有眼神交流,低气压包裹着两人,甚至传到了她身上。 她成了两人的传话筒。 直到一周后,纪芝雯拎着包敲开他们家的门。 她侧身让两陌生男子把她的行李搬进来,笑着说道,“我爸出差去了,我妈又催着我相亲。” 她扭着屁股走进来,“所以麻烦借住一周,晨晨姐和姐夫不会在意的。” 孟呈予和宋晨晨:“……” 所以,晚餐的时候,作为主厨的孟呈予脱下围裙,听着三个女人叽叽喳喳,最后落座在饭桌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吃饭。 宋晨晨一开始还说几句话,后来跟不上她们的话题转换,于是闭嘴吃饭。直到她注意到旁边安静如透明的孟呈予,才发现,他们家人员组成是有些特殊,也热闹了不少。 孟呈予回卧室后,宋晨晨还在饭桌上呆着,支着下巴听她们聊天。 宋筱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干嘛?”她问。 “快去啊!” “去什么?” “别跟我装傻。”宋筱筱看着她,说道,“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吵架?快去低头道歉。” 宋晨晨自以为遮掩的很好,听到这话如同被看破心思般低下了头,抬起头时又多了份气势,“为什么是我道歉?” 宋筱筱放下筷子,像个长者一样注视着她,“你倒是说说哪次不是你的错?” 她继续说,“我远在美国都能听到你的传说,你刚到马尔代夫就自己跑回来了?听说你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人巴掌?” 她抱着胸,虽然是坐着,眼神却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要是孟呈予,非休了你不可。” 纪芝雯也看着她,同意地点点头,反应过来又摇摇头。 “还不快去!” “哦——”宋晨晨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鼓着嘴,低下头,迈着小步伐回到卧室。 “明天我们去买新衣服吧?”等宋晨晨走后,纪芝雯提出建议,“要入冬了,都没有厚衣服了。” “好啊——”宋筱筱双眼放光地看着她,“我还要吃宵夜喝啤酒,好久没去吃烤鱼了!还有火锅!” “好好好!” 她们产生了极大的共鸣,于是身体跟着产生了共振,双肩同时颤抖着,一想到明天的安排就开心的不得了。 宋晨晨在卧室转了一圈,发现孟呈予不在,她在书房找到了他。 把门锁上后,她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把目光放在书柜上,装模作样地在找书。 “有事吗?”孟呈予摘下眼镜,定定地看着她。 “我找书。”她身体背对着他,问道,“你不是要去出差吗?” “推迟了。明天晚上去。” 她“哦”了一声,脑子飞快地转动找话题。 “你行李收拾好了?” “上周就收拾好了,你不是知道吗?” 她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我找到了。”她抽出一本漫画书,抱在怀里转身要走。 孟呈予叫住了她。 他问,“这周末有空吗?跟我一起去吧。” “好!”她背对着他,脱口就同意,意识到太表露心迹了,又补充道,“如果我没事的话。” - 第二天凌晨。 宋筱筱和纪芝雯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到家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们立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你有事?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事?是躺在床上睡觉还是整天看你的破手机?!” “工作上的事。”宋晨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工作上什么事?怎么,你那几台破机器没了你不行是吗?” 她慢慢地抬起头,“对,我那几台破机器没了我就是不行。但我哪比得上孟总?我哪有您日理万机,哪有您赚的多,您整日整月地出差就是为了工作,为了我,为了家庭,我说我周末有事就是骗人,就是偷懒,就是无所事事!在你心里,我那破工作就是个垃圾,我整个人就是个垃圾吧?!” “别跟我扯其他的。”他说。 “不就是反悔吗?我想知道在我这你有信守承诺过吗?是不是我这个人对你一点都不重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没用了就扔在一边?你有,哪怕是一点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吼他。 “跟我走。” “我说过了,我没空。” “无论你干什么都给我推掉。” “呵。那你怎么不推掉你的呢?”宋晨晨抿着嘴,胃里又难受起来,一股酸意直冲喉咙,咬着牙才没呕出来。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去不去?” “我也最后回答一次,不去。” 突然打开的门差点把她们的鼻梁撞破。 孟呈予一只手臂挂着皱巴巴的西服,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从她们之间直直地穿过,如同一道愤怒的狂风从她们中间掠过,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筱筱手一松,几袋购物袋啪嗒地掉到地上。 完了。 打扰 她刚买的两万二的镜头掉到了地上。宋筱筱惊呼一声,赶紧捡起纸袋,拿出墨黑色的镜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破损的地方,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让纪芝雯先回到房间里,而后坐在宋晨晨旁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偶尔会听见彼此的喘息。 “你怎么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宋筱筱问她。 她姐向来是个话少的人,孟呈予话也不多。他们吵架次数不少,吵的这么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惊奇占小部分,更多的是无奈,忧心,尤其是对她姐。 同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困意快要把她淹没,她才得到了宋晨晨的回答。 宋晨晨面带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爱孟呈予吗?” 她妹忽然来了那么一个问题——在以前,她不用思考就笃定地点头的问题。 可现在,她却迟疑了,她说,“不知道。” “如果答案是肯定,那就等他回来后好好道个歉,改改你那些臭毛病,好好过你的日子。”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在一起那么难受,那不如就分开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可能……当初撮合你们就是个错误。” 宋晨晨抱双腿直摇脑袋,她咬着唇,眼泪从血红的眼眶里流出,身体随着抽泣而颤抖着,抽噎声在房子里逐渐传开。 “你是不是……生病了?” 宋晨晨在模糊的白雾中看见她妹疑惑的眼神。她立刻摇头否定,“我没病。” 宋筱筱又问:“所以呢,答案是什么?” 宋晨晨没有回答,也没有要开口的趋势。 她摊了摊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撂下这一句,她就转身回了房间。 宋晨晨哭了大半夜,不知怎的,她就是想哭,眼泪擦了又流,纸巾用尽,脸颊被擦的辣痛,依旧无法停止大串大串的水珠从眼睛里溢出。好在她也习惯了——很久以前她就懂得了,悲伤的时候,眼泪是不会流干的。 直到凌晨三点,她才回到那张熟悉的大软床,蜷着身子卧床休息。四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由她单独睡着的大床,因为近几个月孟呈予的参与,让她变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大家都说她自私。 小时候,她呆在家里久了,爸妈会怀疑她是不是自闭症。他们却忘了,是他们怕她过敏才不让她出门。亲戚经常笑着怀疑她和宋筱筱是不是同姐妹,怎么一个能言善辩,一个就像闷葫芦。 等到二十出头,几年没见过一次的远房表亲们如同毒蛇一样,盯着她们的保险金,想方设法套她们的房子。 再老一些,在家里、在工作中,那熟悉的目光像鬼魅一样重新游荡在周围,他们看不起她,好像是看穿了她的胆小、怯懦,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和嘲笑。 宋筱筱在很小的时候给她起过一个外号——乌龟,说她是乌龟成精。 她想过从壳里出来,尝试了一两年,又重新钻了回去。 她本来就是一只乌龟,没有了壳的保护不就死了吗。 大家都说她自私,现在孟呈予也这么想。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宋晨晨一遍遍地抹着泪。 一抹光亮从窗帘边的空隙照到房里——开始了新的一天。 早晨,起床的宋晨晨像是换了个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给宋筱筱她们煮粥。 她看着那十分不拘小节的、埋头喝粥的宋筱筱。 “今天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吧。” “哪儿?”她头也不抬,似乎对这碗粥很是满意。 “去面试,我想换工作了。” - 孟呈予在机场等了两小时,又在飞机上坐了三小时,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早上八点,身心俱疲。 首先见到的是背手站在人群中的纪圃余,扬着不符合年龄的笑,看到他,目光像火花一样闪亮,“就等着你了,孟总。” 纪圃余看了看他周围,“一个人?” “是。” “那走吧。”纪圃余轻挑了下眉,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背,“酒店都给你准备好了,今天先好好休息。” 晚上八点,休憩过后的孟呈予和纪圃余跟着许任华的秘书来到会议厅,在安静、密闭的空间里,签下了一张张的隐秘而庄严的合同,仅花了十分钟,出门后三人又谈笑起来,一同在酒店喝了不少的酒。 酒过三巡,孟呈予挨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纪圃余滔滔不绝地对未来的发展的畅想。他看了对面的许任华一眼,对方同样一言不发地听着,忽而抬眼看他,双眼里露出让人看不清楚的意味。 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许任华看着孟呈予,“你家那位没跟来?” 孟呈予定定看着透明的玻璃酒杯,没有回答。 “我还真以为没有孟总解决不了的事,原来大家都一样。我那个女儿……竟然跑去踢足球,一天到晚不着家。” 说到女儿的时候,许任华才会露出一些表情,作为父亲对女儿的关怀和骄傲。 果然,晚上回酒店时,许清如就出现了,完全换了副打扮,和在校时的模样天壤之别。她站在酒店大堂,红唇如玫瑰一样绽放,金灿灿的灯光把她高挑的身材和裸露着的光滑的背部照亮,美丽风光一览无余。 十分夺人眼球。 “爸爸。”她朝着许任华走来。 “你怎么来了?”许任华有些惊讶。 “当然是想你所以来啦。”许清如揽过他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肩上。 “穿那么少别感冒了。” 一行人进到电梯,空间顿时有些狭窄,两人的谈话尤其响亮。 “妈妈的衣服,好看吗?” “当然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孟呈予站在最角落,像是故意般,许清如踩着高跟鞋,拉着她爸退到了角落。一股淡淡香水味在小小电梯里漂游,若有若无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里。味道无处躲藏,如一股涌动的暗流,汹涌澎湃。 和爸爸出电梯时,许清如忽然停了一步,背上恰好碰到了身后人宽阔有力的胸膛。 “高跟鞋太高了。”她向满眼担心的爸爸解释了句。 她微笑着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孟呈予,齐腰的头发被她别在耳后,比平常扎起来更显成熟。 她对他说:“不好意思。” 他看出了勾引的意味。 很快,晚上11点43分的时候,响起的敲门声就证明了他的想法。 “孟总,我洗澡洗到一半就没热水了。” 他开了半根手指宽的门缝,从那门缝里看到披着湿漉漉黑发的许清如,嘴唇似乎被冻的发白,同牙齿一起上下颤抖着,她同样用清澈透明的眸子看着他。 “我爸爸睡着了,所以只能来打扰孟总了。” 打电话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一圈白沫环在宋筱筱嘴边,她舔了舔嘴角,“你竟然会换工作……” “去不去?” “去,当然去。”她推推纪芝雯,“你也去,负责开车。” 纪芝雯愣愣地说行,反正她也没事干,每天也是跟着宋筱筱四处转悠。 早晨九点整。 “这是什么岗位?这也太远了吧,两个小时。”宋筱筱收到宋晨晨发来的地址后,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是哪,这个地方能干什么——远离城市的一个边远乡村。 “我在网上看的时候说只要半个小时……” 纪芝雯已经启动了车子,地址也搜好了,就等着她们的一声指令。 “那怎么办?”宋晨晨接受了现实,双手捂着面,“那不去了,回家吧。” “算了算了!”宋筱筱戴上暖和的编织围巾,搓了搓手,“就当去玩啦。” “出发——” “好嘞!”纪芝雯一声应和,车子随之缓缓行驶起来,穿梭在城市里。她试着放歌,换了几首都不符合她的口味,干脆关了歌声,让宋筱筱从手机里放。 宋筱筱哎了声,放她们在国外经常听的摇滚乐。两人同时触电般的随着音乐惬意地摇起身子来。宋晨晨向来不喜欢热闹,她闭上双眼,头靠在怀里的抱枕稍作休息。 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她是被宋筱筱晃醒的,脑袋依旧昏沉沉一片。 “怎么了?” 宋筱筱的笑容有些尴尬,“我们好像迷路了……” “……” 她揉了揉眼睛,往窗外瞥了一眼。 纪芝雯站在路边,接到两姐妹的目光,她面带愧色地低下头,“我这不是刚回来,路都忘的出不多了嘛。” 宋晨晨看了眼时间,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来开吧。” 换到了驾驶座,她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还有多久……” 看到地图导航的她下巴掉了下来,“20公里?!” 宋晨晨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现实,她打起精神,往确定的道路继续前进。 要是孟呈予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迷路。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集中注意地开车,后座的两人睡的东倒西歪,早就没了意识。快中午十二点,她们中午到了林家村前两千米的小镇上,肚子早就饿扁了,就等着食物的填补。 “终于、到了!”宋筱筱站在车旁,伸了一个常常的懒腰,“我要饿死了,早上就喝了碗粥。” “嗯?”她回头一看,只见眯着双眼的纪芝雯,宋晨晨不知去向,“我姐呢?” 顺着声音的方向,她们在车后的树坛子里的垃圾箱旁找到了她。 她正扶着树,半蹲着捂胸口呕吐,脸色煞白,黑色眼袋挂在眼珠子底下,看起来睡眠不足。 “你还晕车啊?”宋筱筱给她递了张纸,一边帮她拍拍后背。 宋晨晨点点头,接过她的纸,“难受死了。” 一定是她开车太晃了,连自己都被晃晕了。 要是孟呈予开车,一定四平八稳的,怎么睡怎么舒服。 宋晨晨眨了下眼睛,她突然意识到,已经是第二次想他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频繁。 “走吧,先吃点东西。”她回过神来,拍拍宋筱筱的肩膀。 宋筱筱脖子上不知何时挂了台相机,看起来头重脚轻。她一边答应一边兴奋地举起相机拍照,有时拍拍她,有时怕拍纪芝雯,或者是身后的风景。 她们找了家小小的米粉店,味道美味、正宗,她们足足饱餐一顿才出发。镇上的人告诉她们,林村小学沿着主路方向走大概两千米,左转直走就会见到两个月前刚挂上去的牌匾,写着“林村小学”四个大字。 三人肩并肩走到了那。宋筱筱手插着腰,仰头仔细看着用楷书写的校名,才敢肯定它是一所学校,看着看着,她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宋晨晨不解地看她。 “不是,你要当老师?你确定吗?”宋筱筱憋笑地指着校门口,“老师啊,姐。” “对。” “你耐心可比我还差呢……姐,再说你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啊!” “我知道,所以只有这个学校让我来面试——美术老师。” 宋筱筱和纪芝雯:“……” 她们在看宋晨晨那么认真的份上,开始正色看她。两人握着拳头给她打气,“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回头看着她们期待、兴奋的目光,十多年前模糊的记忆似乎和此刻重叠在了一起,爸妈在她高考结束后,就是这么远远站着看着她,鼓励着她。 “嗯!” 很久没有这种新奇的感觉,忐忑不安的期待。 她一定会成功的! - 孟呈予抱着双臂,面色凝重地站在窗户旁,直视着酒店外的风景。他手里拿着黑屏的手机,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照进的朦胧月色,以及传来哗哗水声的浴室里的橙黄暖光。 他第三次拨通那个熟悉的电话。 “嘟……嘟……嘟……嘟……” “打给你老婆?” 许清如洗完了澡,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擦头发,他侧身看了一眼,她有着修长的手臂,由于长时间锻炼而肌肉匀称的小腿。 “嗯。”他应了一声。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娶她?” 许清如把头发用毛巾包裹了起来,露出长脖颈,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良好的姿态。她试着走近了他一步,虽然和善地笑着,心里却悄悄打着鼓,她还没有完全读懂孟呈予的想法。 孟呈予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因为她可怜。” “为什么?” “我没有你了解她,但是在我看来,她的遭遇可怜,在我这个年纪就没了父母。她的生活可怜,不会珍惜自己的老公……” 许清如直直地盯着孟呈予,她的话似乎触动了他。他把手机抛到床上,再看回她的时候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他笑着说,“过来。” 尽管她努力地强装镇定,他的一举一动依旧牵动着她的心跳。她走了两步到了他身前,她捂着胸口,试图安抚心脏有力的跳动。 张采雅从饭局回来后跟她翻了脸,她搬去宠物店住前嘲讽过她,愧不愧疚,当人人喊打的小三害不害怕。 当然愧疚,当然害怕。以前,她不能理解,现在,她比谁都要清楚爱而不得的滋味,充沛的感情日夜腐蚀心扉。她比谁都要喜欢孟呈予,她比谁要都爱孟呈予,既然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应该是她。 孟呈予低眼看她,“你很紧张?” 她走到他跟前,脚尖对着脚尖。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那双深黑的眼睛,把她的身心都勾得死死的眼睛。 她大方地承认,“是。” 话音刚落,孟呈予的脸在她眼前放大,腰际一紧,他抱着她的腰,有力地拉到身前。 “紧张什么?” 他的嘴唇这么近,她只要稍稍一抬头,就能触到那柔软的部分。 “你……”许清如咽了咽口水,“你想干什么?” “明知顾问?”他径直把她拉到床上,如同抓动物般捏着她的手臂,随后,紧紧地压在身下,“敲门的时候没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我、我想过……可……”关键时刻,她竟然结巴起来。 可是,她没想过他也是真的想的。 “第一次?” 她抿着嘴点头,主动地解开松垮的腰带。 突然,她耳旁响起刺耳的铃声,响了不到两声,孟呈予立刻拿了起来。 身上减轻了大半的重量。他起身去了窗边,毫不避讳地在她眼前接电话。 他点了一根烟,“喂?” “接通了,接通了!拿去拿去。” 宋筱筱的声音,他拿远了手机。 宋晨晨刚洗完澡,看到孟呈予的未接电话瞬间提起了心,比白天的面试还要不安,也很期待。刚要打回去手机就没电了。 她接过宋筱筱的手机,跑到了她们两人都听不到的角落,把手机拿到耳边,声音压的低低的,“喂?” “老公? 打电话2 “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她本想着和他好好聊聊,一听这话,火气又倏地蹭了上来,蹙眉撇嘴道,“什么叫‘又’?” “不是吗?”他反问。 她朝着电话,“我手机没电了!你干嘛说我不接电话?手机没电了我怎么接?” “不说这个了……”他把话岔开。 宋晨晨愈发不满,死死揪着这个问题,“你干嘛这么说我,我手机真的没电了嘛!” “好,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话。”听到那边愤怒的话里夹杂着压抑的哭呛,孟呈予软下语气,“别生气,我错了。” “说说今天吧,下午和烟草公司签了单四百万的合同,一万二箱的烟。”孟呈予说着的时候,像是在邀功似的,脸上罕见带着孩子气般的微笑。 只是,那边哼哧了一声,语带敷衍,“你最厉害了。” 他问她,“今天干什么去了?” 宋晨晨站在镇上一家小旅馆走廊的尽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白天,面试完的她准备和宋筱筱和纪芝雯回家的时候,发现车子没了油,半天打不到车,只能在镇上找了家简约干净的旅馆住下一晚。 “我和她们现在在外面的一个酒店住。” “什么酒店?你跟她们出去干什么?做什么了?”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她一时消化不来,挑了个最重要的回答,“不是,是我叫她们出来的,我……我有个面试。” “什么面试?” “就是……”宋晨晨把头靠在灰白色墙上,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墙底的瓷砖,“一个面试。” 烟灰随着指尖的一抖,孟呈予沉了一口气,耐心问道,“什么面试?” “小学的美术老师。” 孟呈予安静了两秒,“为什么?” “想换个工作。”宋晨晨靠着墙,仰头盯着天花板细长的裂缝,有一定岁月的建筑。 “现在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是,是挺好。” 其实也不是很好。 她继续道,“我想换个环境,你会支持我的吧?” 孟呈予怔了一下,有些惊讶于她还会询问他的意见,他吸了一口烟,“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 接着问道:“哪个小学?” 她犹豫了下,“反正你支持就好了……今天车子没油了,我们找了个小旅馆,三个人一起住……” “那个小学很远吧。” 宋晨晨懊悔地合上双眼,尽管她努力地隐去一些信息,孟呈予总是很轻易地就从她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对,很远又怎么了?” “我又没说什么。”他压低嗓音,还是加了一句,“离家太远不好。” “不说了。”她想要把手机拿开。 “又怎么了?” 她对着手机赌气,好像孟呈予就是她手里抓的手机一样,“我想睡觉了。” 孟呈予一急,语气也加重了起来,“别闹了。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挂电话?”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通话仍在继续,他没有说话,那边也鸦雀无声。双方似乎都在暗暗地较着劲。 许清如打破沉默,她有意地拔高了音量,语气温和,“一个电话就吵了那么多次,我真的替你嫌累。” 孟呈予回头看了她一眼,昏暗中精致的脸庞,寄来一道犀利的目光。像是把心中的怒火转移到了她身上。 许清如歪了歪头,略有无辜地看着他。 孟呈予想挂断通话,而不知何时,宋晨晨早已先他一步挂掉了电话。他叹了叹气,高大的身躯有些疲惫,毫无力气的坐到了床上。 “她不能理解你,我能。”许清如主动坐近他,目光里怀着代表崇拜、欢喜的光芒。 “你能理解我什么?”他有些讽刺地看着她。 许清如知道,此时,她承受着别人引起的孟呈予的怒火。而她要做的,就是帮他排解,替他分忧。 “你工作上的一切。今天签的那笔订单……是我爸爸介绍的吧?他人脉广到超乎你们想象,以后,他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见孟呈予没有拒绝,她轻轻俯身,靠到他的胸膛,比想象中还要结实有力,仔细一闻,还有令人舒心的香味。 “而我呢,就会好好地照顾你,在家里,全心全意地支持你。” “你会吗?”孟呈予把手搭到了她肩上。 感受着肩头上男人的掌心,她的心跳,二十年来第一次跳动的如此猛烈。 “当然,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支持你。” “出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还在悸动中的许清如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慌乱,“什么?” “我让你出去。” 他把她掰开,硬生生地推离了她。 “可是……你刚刚、你刚刚不还是。你还在生你老婆的气是不是?” “怎么,刚才不是还说全心全意支持我?”刹那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他阴森、凶狠的目光,一副新的面孔。 “我说、出去。” “好,”她咬着牙,有些不干愿地起身,“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宋晨晨的气撒在我身上,我不是她。” “我们来日方长。” 孟呈予把她送到门口,本来不耐烦的面孔又换了副淡然的态度,他慵懒地靠在门边,用那双深幽的眸子看她。 他说,“来日方长。” 孟呈予于她,是一潭无底的深渊。 她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 - 她回到房间,纪芝雯在敷面膜,不厌其烦地做了一遍又一遍的睡前护肤。宋筱筱,用和她一模一样的青蛙式的姿势趴在床上,占满了整张床,一次次地点着鼠标,在P今天一天拍的照片。 宋晨晨目光扫到她的双脚,闪烁地眨了眨,很快移到了别处。那么多年过去,虽是习惯了,她依然不敢长时间地面对宋筱筱的不便。 宋晨晨学着孟呈予,跪到床上帮她按摩,从肩膀按到小腿。 “用力一点……啊……真舒服。”她刚上手,宋筱筱鬼哭狼嚎似的交唤着。 宋晨晨紧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叫!这房间隔音不好。” 宋筱筱乖乖地趴了回去,“哦——” 纪芝雯是最后一个上床的,却是第一个睡着的,一躺下,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宋筱筱睡在中间,她感慨道:“真快……” 一如既往地快,纪芝雯极少熬夜,说是美容觉胜过一切保养品。 她姐也很快没了声音。只剩她,睁着双眼,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越听越精神。 “姐——”她把即将进入睡眠中的宋晨晨叫醒了。 “嗯?”她迷糊地应了一句。 “没事。” 宋晨晨不放心地醒来,“怎么了?” “真没事。 ”宋筱筱黑色的眼珠机灵地转了转,宋晨晨知道,每一这样,她就是在想着鬼灵精怪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她疑惑地问道,“你和姐夫那个的时候也会叫那么大声吗?” “……你可以睡觉了。”宋晨晨把被子一盖,惩罚性地捂住她的嘴巴。 纪芝雯又是第一个醒的,把脸洗的干净,开始学习新的妆容。 而宋筱筱没出意外,过了中午还躺在床上,看纪芝雯一遍遍地换新衣服——她从镇上女装店买的几件碎花裙。 洗手间,哗哗的水声也遮不住宋晨晨反胃呕吐的声音,她也记不清是多少回了。 她和镜子里的纪芝雯交换了个眼神。 “姐——你今天什么试完课?” “大概下午三点吧。”宋晨晨在浴室里大声回了一句。 “好,那回去陪我去趟医院。” “怎么了?”宋晨晨匆忙地从洗手间跑出来,嘴里还含着牙刷,“你生病了?” 她抬了抬脚,“复查。” “噢……”她姐舒了一口气,又跑回洗手间里继续刷牙,“行。” 打电话3 “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她本想着和他好好聊聊,一听这话,火气又倏地蹭了上来,不满地撇嘴道,“什么叫‘又’?” “不是吗?”他反问。 她朝着电话,“我手机没电了!你干嘛说我不接电话?手机没电了我怎么接?” “不说这个了……”他把话岔开。 宋晨晨愈发不满,死死揪着这个问题,“你干嘛这么说我,我手机真的没电了嘛!” “好,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话。”听到那边愤怒的话里夹杂着压抑的哭呛,孟呈予软下语气,“别生气,我错了。” “说说今天吧,下午和烟草公司签了单四百万的合同,一万二箱的烟。”孟呈予说着的时候,像是在邀功似的,脸上罕见带着孩子气般的微笑。 只是,那边哼哧了一声,语带敷衍,“你最厉害了。” 他问她,“今天干什么去了?” 宋晨晨站在镇上一家小旅馆走廊的尽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白天,面试完的她准备和宋筱筱和纪芝雯回家的时候,发现车子没了油,半天打不到车,只能在镇上找了家简约干净的旅馆住下一晚。 “我和她们现在在外面的一个酒店住。” “什么酒店?你跟她们出去干什么?做什么了?”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她一时消化不来,挑了个最重要的回答,“不是,是我叫她们出来的,我……我有个面试。” “什么面试?” “就是……”宋晨晨把头靠在灰白色墙上,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墙底的瓷砖,“一个面试。” 烟灰随着指尖的一抖,孟呈予沉了一口气,耐心问道,“什么面试?” “小学的美术老师。” 孟呈予安静了两秒,“为什么?” “想换个工作。”宋晨晨靠着墙,仰头盯着天花板细长的裂缝,有一定岁月的建筑。 “现在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是,是挺好。” 其实也不是很好。 她继续道,“我想换个环境,你会支持我的吧?” 孟呈予怔了一下,有些惊讶于她还会询问他的意见,他吸了一口烟,“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 接着问道:“哪个小学?” 她犹豫了下,“反正你支持就好了……今天车子没油了,我们找了个小旅馆,三个人一起住……” “那个小学很远吧。” 宋晨晨懊悔地合上双眼,尽管她努力地隐去一些信息,孟呈予总是很轻易地就从她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对,很远又怎么了?” “我又没说什么。”他压低嗓音,还是加了一句,“离家太远不好。” “不说了。”她想要把手机拿开。 “又怎么了?” 她对着手机赌气,好像孟呈予就是她手里抓的手机一样,“我想睡觉了。” 孟呈予一急,语气也加重了起来,“别闹了。能不能不要一生气就挂电话?”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通话仍在继续,他没有说话,那边也鸦雀无声。双方似乎都在暗暗地较着劲。 许清如打破沉默,她有意地拔高了音量,语气温和,“一个电话就吵了那么多次,我真的替你嫌累。” 孟呈予回头看了她一眼,昏暗中精致的脸庞,寄来一道犀利的目光。像是把心中的怒火转移到了她身上。 许清如歪了歪头,略有无辜地看着他。 孟呈予想挂断通话,而不知何时,宋晨晨早已先他一步挂掉了电话。他叹了叹气,高大的身躯有些疲惫,毫无力气的坐到了床上。 “她不能理解你,我能。”许清如主动坐近他,目光里怀着代表崇拜、欢喜的光芒。 “你能理解我什么?”他有些讽刺地看着她。 许清如知道,此时,她承受着别人引起的孟呈予的怒火。而她要做的,就是帮他排解,替他分忧。 “你工作上的一切。今天签的那笔订单……是我爸爸介绍的吧?他人脉广到超乎你们想象,以后,他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见孟呈予没有拒绝,她轻轻俯身,靠到他的胸膛,比想象中还要结实有力,仔细一闻,还有令人舒心的香味。 “而我呢,就会好好地照顾你,在家里,全心全意地支持你。” “你会吗?”孟呈予把手搭到了她肩上。 感受着肩头上男人的掌心,她的心跳,二十年来第一次跳动的如此猛烈。 “当然,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支持你。” “出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还在悸动中的许清如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慌乱,“什么?” “我让你出去。” 他把她掰开,硬生生地推离了她。 “可是……你刚刚、你刚刚不还是。你还在生你老婆的气是不是?” “怎么,刚才不是还说全心全意支持我?”刹那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他阴森、凶狠的目光,一副新的面孔。 “我说、出去。” “好,”她咬着牙,有些不干愿地起身,“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宋晨晨的气撒在我身上,我不是她。” “我们来日方长。” 孟呈予把她送到门口,本来不耐烦的面孔又换了副淡然的态度,他慵懒地靠在门边,用那双深幽的眸子看她。 他说,“来日方长。” 孟呈予于她,是一潭无底的深渊。 她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 - 她回到房间,纪芝雯在敷面膜,不厌其烦地做了一遍又一遍的睡前护肤。宋筱筱,用和她一模一样的青蛙式的姿势趴在床上,占满了整张床,一次次地点着鼠标,在P今天一天拍的照片。 宋晨晨目光扫到她的双脚,闪烁地眨了眨,很快移到了别处。那么多年过去,虽是习惯了,她依然不敢长时间地面对宋筱筱的不便。 宋晨晨学着孟呈予,跪到床上帮她按摩,从肩膀按到小腿。 “用力一点……啊……真舒服。”她刚上手,宋筱筱鬼哭狼嚎似的交唤着。 宋晨晨紧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叫!这房间隔音不好。” 宋筱筱乖乖地趴了回去,“哦——” 纪芝雯是最后一个上床的,却是第一个睡着的,一躺下,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宋筱筱睡在中间,她感慨道:“真快……” 一如既往地快,纪芝雯极少熬夜,说是美容觉胜过一切保养品。 她姐也很快没了声音。只剩她,睁着双眼,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越听越精神。 “姐——”她把即将进入睡眠中的宋晨晨叫醒了。 “嗯?”她迷糊地应了一句。 “没事。” 宋晨晨不放心地醒来,“怎么了?” “真没事。 ”宋筱筱黑色的眼珠机灵地转了转,宋晨晨知道,每一这样,她就是在想着鬼灵精怪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她疑惑地问道,“你和姐夫那个的时候也会叫那么大声吗?” “……你可以睡觉了。”宋晨晨把被子一盖,惩罚性地捂住她的嘴巴。 纪芝雯又是第一个醒的,把脸洗的干净,开始学习新的妆容。 而宋筱筱没出意外,过了中午还躺在床上,看纪芝雯一遍遍地换新衣服——她从镇上女装店买的几件碎花裙。 洗手间,哗哗的水声也遮不住宋晨晨反胃呕吐的声音,她也记不清是多少回了。 她和镜子里的纪芝雯交换了个眼神。 “姐——你今天什么试完课?” “大概下午三点吧。”宋晨晨在浴室里大声回了一句。 “好,那回去陪我去趟医院。” “怎么了?”宋晨晨匆忙地从洗手间跑出来,嘴里还含着牙刷,“你生病了?” 她抬了抬脚,“复查。” “噢……”她姐舒了一口气,又跑回洗手间里继续刷牙,“行。” 打电话4 在班主任林老师的注视下,宋晨晨战战兢兢讲完了课。底下三十多个小学生用一双双新奇的目光看着她,好在他们十分配合,试课没有出现什么大差错。 课后,她跟着林老师到隔壁一件办公室里,似是刚装修过,墙壁四周刷满了白漆,飘着一股奇异的气味,让人上瘾地闻。 林老师坐在赤红色的椅子上,一双老式皮鞋,宽松的长款西裤,洗的发黄的白色衬衫。他带黑色镜框眼镜,头发花白,笑起来和蔼慈祥。 “你讲的不错,能看出有做过功课。”他扶了扶眼镜,“你上一份工作是技术人员,待遇、环境都比我们这好上几倍,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来这吗?” 宋晨晨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准备好的说辞。看着林老师正派的脸庞,她深做了一个呼吸,还是把内心的心路历程讲了出来。 说完,又陷入了后悔当中。她昨天看了不少面试技巧,偏偏一个没说中,表达了好多负面情绪。 出乎意料的是,林老师竟然收了没有经验、没有资格证的她。她出门的时候没消化过来这个好消息,走路轻飘飘的,左晃右倒。 怀着好心情,宋晨晨载着她们二人,开心地一路驱车回家。 “病例、医保卡、身份证、钥匙、手机……”宋晨晨把一切必备的东西放到单肩包里,想了一会儿,问宋筱筱,“还有什么?” “没了!没了!我们走吧,就一个检查,很快的!” “好吧。” 到了人来人往的大学附属医院,那是她们最熟悉的医院,熟悉的医生、熟悉的各个科室路线,也是后来,她们一生病就过来的医院。 宋晨晨俯身看着帮筱筱看病的赵医生,“医生,她怎么样?” “各方面都挺好的,肌肉没有萎缩,颜色正常。”他看了看宋筱筱,“最重要的是,面色不错,心情不像以前那么差了吧?” 宋筱筱咬着嘴唇,“那都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就好。”宋晨晨放下了心。 纪芝雯把宋筱筱推出科室门口的时候,她正盘算着晚上吃些什么,买什么菜,就看见宋筱筱隐忍地捂着肚子。 “哎,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半跪下来,忧心重重地观察着,“哪疼了是吗?” “嗯……肚子疼……” “那怎么办?怎么办?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宋筱筱摇了摇头,痛哭万分地说,“去看医生……妇科。” 虽然着急,但是宋晨晨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让纪芝雯把她推到妇科那,接着跑下楼,重新挂号。又飞快地跑了上去,排队的人不少,到她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下一个。”医生在里边喊了一句。 宋筱筱和纪芝雯不约而同地把她推了进去,“进去吧!” “你们干嘛!” 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她俩按在医生面前。 “晨晨?”刘秀芳认出了这两姐妹。 面前是一位她见过几次面的医生,但是不熟。她点了点头,“嗯,宋晨晨。” “好久没见到你们了,都还好吧?”刘秀芳一眼就认出了曾在医院住了两年的宋筱筱,坐在轮椅上,更容易辨别了。 “我们都还好,就是她最近总是呕吐,”宋筱筱指了指她姐,“经期也不怎么正常,好久没有来例假了,您给她看看吧,刘医生。” 宋晨晨死死瞪着她妹,想让她立刻闭嘴。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想不到宋筱筱比她还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行,清楚了。”刘秀芳看着宋筱筱,“不过你们先出去,我好清楚了解晨晨的情况。” 宋晨晨像得救了一样感激地看着刘医生。她喜欢刘医生,温柔、体贴,像极了妈妈的样子。 凭着几十年的职业经验和习惯,刘秀芳先安抚了下宋晨晨,缓解她的紧张,然后事无巨细地问了她隐私问题。 刘秀芳仔细地听着宋晨晨的回答,一边开了好几个检查的单子。 宋晨晨听从医生的话,到大厅缴完费,又跑到检验科,把所有检查做完。她拿着一张张单子交到了刘医生那。 刘秀芳戴着挂在脖子上的黑框眼镜,看着宋晨晨递来的化验单。 良久,她看着宋晨晨,说道:“怀孕了。” “我?” 看着宋晨晨愣愣的眼神,刘秀芳笑了下,肯定道,“是的,你怀孕了。” “明天来做个全身检查。”她例行地告诉宋晨晨,“注意休息,不能过劳。” 看到几项不理想的化验结果,她叮嘱宋晨晨,“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明天早上九点,先做个B超。”她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空,“今天就先测个血压体重吧。” 宋晨晨呆在原地,手下意识地就抚上自己的肚子,哆哆嗦嗦地答,“……好。” - “孟总,可以进来吗?” 答案是可以。 第二天中午,她和爸爸吃完午饭后分开,他回了家。而她跑回酒店,站在孟呈予门前有一段时间,敲了三次门,直到小腿站得发麻,他终于开了门。 一进来,首先看到的是地上打开的行李箱,衣物整齐有序地占据半箱。 孟呈予穿着白色衬衫,上面领子没扣齐,锁骨和胸膛若隐若现,他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穿上黑色西装,把高大挺拔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要回家?” “嗯。”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他不理,背着她把扣子扣上,再系上深色条纹的领带。 手里的两张门票已经被捏的变形,但她的语气自然足够自信,“纪伯伯给我们的,他去陪他留学回来的女儿了。所以,把票给了我,我们。” 孟呈予依旧一言不发,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把衣服一一分类,叠整齐,放进收纳袋里,再收入行李箱。 许清如沉了沉气,坐在床上等他收拾完,一边找话题,“从这去西班牙不到一天,你真不想去?” “我保证,宋晨晨绝对不会知道。我们看完比赛就回来。不过,她知道也没什么,反正你又不喜欢我,不是吗?” “你给我开门……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一起看场球赛也不为过吧?” “孟总?” 他合上行李箱的拉链,只手把行李立了起来。 “VIP席的票可不好拿,连纪伯伯也要通过一些关系才……” 话没说完,孟呈予就来到了她跟前,高大的影子落在她身上,让她产生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紧张却又崇拜。 他把她手里的票拿走,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票上。然后,他转身到办公的桌子上,把票放进了自己的男士钱包里。 许清如深呼吸一口,努力藏起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然而,兴奋、喜悦之情全溢出脸面,“我……我去收拾一下,纪伯伯给我们订了,晚上十点的飞机。” “第二天一早就能到。” 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孟呈予戴上了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她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没有打扰他,等他停下来休息的片刻,她插空给他递上水,“喝口水吧,热的。” 孟呈予看了看许清如,扎了年轻的马尾辫,两个耳垂挂了清透的水钻耳环。他沉默地接过她手中的水,浅浅地喝了一口。 赵滕来了电话。 “孟总,回程的机票是取消吗,还是改签?” 这些年来,他的每一个决定,必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根据已有的实际和目标,力争对每件事,做出的最合理的决定和选择,从而高效率地取得成果。 孟呈予合上电脑,有些烫的热水缓缓流过喉咙,他清了清嗓子,做出了决定。 他说:“取消。” 挂了电话,紧接着,他找到通信录首个联系人,点击通话。 产检 宋晨晨没玩手机,把电脑放到了书房。她平躺在床上,试图平静地目视前方,自医院回来,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但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呼吸都变得十分小心。 本来做好的规划,一下子被打乱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惭愧跟林老师推掉美术老师的工作,其次才是跟主任辞掉工作。她曾经想象过,辞掉这份工作就像割裂掉人生的一部分,会可惜,会留恋。 当她把决定辞职的消息发给主任时,心底反而生起自由、惬意的感觉。主任也和想象的那样,极力挽留她。可她却没有想象中窃喜,反而淡淡地看着主任发来的信息,触不起心里的悸动。她去意已决。 解决完所有事情,她躺在床上,孟呈予的脸浮现在了眼前。 [他会什么反应呢?] [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是,他们才吵过架。而且还他远在他乡。 向来都是孟呈予给她打电话,宋晨晨没有主动打给他,而是一边躺着,心里酝酿着千言万语。 果然,快九点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尽管做好了准备,但她没有哪一个时候心情如此澎湃,心里藏着这个大秘密。 “晨晨?”孟呈予的声音。 她等了会儿,无声地清了清嗓子,手机响了一分钟才接通,“干嘛?” “你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快十点了。” 孟呈予站起来,避开许清如,径直走到吸烟室。 他没想到宋晨晨记得他今天会回来,他问,“在等我吗?” 那边安静了一下,用不在乎的语气回答,“想什么呢,你自己说出差两天的。”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带着嗔怪的意味,“现在都晚上了,你又要大半夜的回来是吧!” “我今天不会回来,要再过几天。” 等着他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孟呈予抓紧了拳头,却有些无力地顶在墙上,他说,“我要出国几天,有些事情要去办。” 她“哦”的应了一声,“去哪?” “西班牙。”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两三天,也可能一周,说不准,不过我会尽快回……” 她打断了他,声音淡淡的,“知道了。别大半夜回来吵醒我就好。”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她小小的声音。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两天就回来……” 身上缭绕着各种味道的烟味,闻的呛鼻。他闭上了眼睛,“放心吧,老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躺在床上的宋晨晨听着另一边吵闹杂音,猜想到他在机场。 她简短的“嗯”了声,很好的掩藏了心里的失落,“随便你。” 两人都没有挂电话。 过了会儿,孟呈予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准备要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好。”孟呈予转了个身,许清如在门口看着他。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宋晨晨,“你的面试怎么样了?没有成功吗?” 她回答他,“成功了,面试我的老师说我普通话标准……然后他就录用我了,”她轻轻笑了声,“可能我没有别的优点了,他就只能说这个了。他们学校应该是比较缺人,连我都录用。那个老师挺好的,像我小学的语文老师……还是说语文老师都长那个样子?” “你在听吗?” “在。你怎么没有优点,林老师看出了你有很多优点。” “总之,我被录用了……只是……”宋晨晨支吾了半天,“我还要去跟主任说辞职的事。” “好,几点钟?让赵滕明天送你去。” “不用了……”她突然改口,“好吧,你让他早上八点在楼下等我吧。” “嗯,还有事情吗?回到家了吗?”孟呈予跟许清如登了机,他坐在位子上,感觉到宋晨晨的欲言又止,他没有挂电话,静静地听着。 她问他,“你上飞机了吗?” “嗯,刚登机。” “噢……” “你到家了吗?”孟呈予靠坐着,许清如忽然靠近过来,他垂眼看着她,只见她无声地笑了笑,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早就到了。” “还有事吗?” 随后,许清如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宋晨晨摸着自己的肚子,服下一片从医院带回家的叶酸片,侧身对着床下的垃圾桶又干呕了几次。 “……没事,等你回来再说。” “你快点回来。”她不忘补充了句。 “好。早点休息。”孟呈予等了一会儿,直到对方挂了电话后,才放下了手机。 许清如没有说话,在他看向窗外打电话的时间,偷偷拍了好几张合照,虽然只有侧影,却也能看出他清冷的气质。 刚放下手机,他就打开了电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他的神情很认真,她也看出了他眼角的一丝疲态。 “你也早点休息。”许清如把手搭在他拿着鼠标的左手。 他没有马上抽回手,浅浅笑了下,合上电脑时,才把手收回到腹部上。 飞机起飞时,她有一阵长时间的耳鸣,直到飞机平稳地在高空中飞行,她看了一眼孟呈予,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她就像一只在九万里高空扑腾翅膀的小鸟,她要不停地前进,要么摔死,要么,尽管会风尘仆仆,能一路抵达终点。 - 第二天,宋晨晨一下楼就看见了赵滕,“你在车里等我就好了。” “嘿。”赵滕挠了挠头,“宋小姐早上好。” “早。”宋晨晨坐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她看了看赵滕,“你下午有空吗?” “有,一天都有空。” “那我下班后,你能载我去医院吗?” “当然,都听你的吩咐。” 宋晨晨能看出赵滕脸上堆积的讨好和畏惧,她挑了挑眉,“你怕我啊?” “啊?”赵滕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有,不敢不敢。” 宋晨晨撑着腮,“我觉着我还是挺好讲话的。” “对、对,当然。” 傍晚,宋晨晨站在公司门口等赵滕。她怕冷,已经提前裹上了大衣,穿着平底鞋,不到两分钟,赵滕就开着车出现了,动作迅速地给她开了车门。 宋晨晨一到医院,见到刘秀芳诊完最后一个病人。 “怎么才来?不是让你早点来的吗?” 宋晨晨低下头,扣着指甲盖走进去,“我才下班。” “算了,我们抓紧时间,要查的东西还挺多的。先坐下吧。”刘秀芳喝了口水,放下水杯后她问,“刚刚喝水了吗?” 宋晨晨摇摇头,“没有。” 医生拿了一个一次性杯,给她倒满水放在眼前,说道,“先喝水,要憋尿,什么有感觉了告诉我。” 她点点头,“好。”接着捧着水杯,一口口喝了下去。 等有了尿意,医生让她躺到小床上,把衣服掀开,露出肚子。 刘医生说,“起码有两个月了,十周。” 她竟然粗心大意到这地步,以为是吃错东西,连怀孕了都丝毫没有察觉。 她问,“宝宝健康吗?” “现在是宝宝快速发育的阶段,手指、毛发,重要器官开始发育了,很正常。至于,你说的那个反胃,过了这几周应该就能减轻了。孕吐很正常的,你是从什么时候感到想吐的?” “大概两周前,这几天很严重。” “那再看看,过几周应该会好点。” 刘医生端详着影像图,“结婚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 医生忽然问她,“性生活正常吗?” “……正常。” “频率是多少?” 宋晨晨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有些惊讶于做检查还要问这些问题。但她实话实说,“最近是一两天一次。” “在我这不用害羞,放轻松。”医生又问,“最近做身体检查是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答,“正月的时候做的。” “正好快一年,当时有查到什么问题吗?” “都挺正常的,”她利落地回答,“就是有时候例假会推迟好几天,医生说是正常的。” “性生活之后,”刘医生忽然认真地看着她,“身体会有不适感吗?比如出血之类的。” “没有……”宋晨晨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 做完检查,她就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第一次十分啰嗦地问了医生自己的情况。 刘秀芳耐心地回答宋晨晨的问题,还了解了这几年她们两姐妹的情况,她笑着看宋晨晨,“下次要把老公带来看看,我要看看合不合格的。” “好。” 周一挂号的病人很多,刘医生处理完她的事,紧接着就叫了下一个。 刘秀芳在宋晨晨出门前叫住了她,“等等。” “不如让我的学生给你做个涂片再走。” 宋晨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全然不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麻烦了。 刘秀芳叫来她的学生,吩咐道,“给病人做个宫颈涂片吧。” 宋晨晨“嗯”了一声,当被年轻医生告知要脱下裤子时,她目光呆滞了,“嗯?” 快十分钟的检查,是她之后连续一周都挥之不去的阴影。羞耻地躺在床上,身下被医生看的一览无余,尽管知道只是检查,她的灵魂已经尴尬的飘到不知何处。 “结果出来会通知你的。”刘医生用轻快的语气告诉她,“回去吧。” 没有工作,主任打来的电话视而不见,宋晨晨度过了颇为愉快的一周。为避免她从来不当作一回事的辐射,手机不看了,隔得远远的。每天也只看不到一小时的电视。吃饭变得颇为讲究,少油少盐,也不再点外卖了。晚上散步回来的时候,帆布购物袋里多了几本封面俗气的育儿书。 她怕无聊,多拿了一本简介符合胃口的小说。 回家的路上,脚步不自觉地停在了一家灯光明亮的童装店门口。小巧玲珑的鞋子还没有她的半个手掌大,质地柔软细腻的小裙子让她摸上了就不想放开。她发现,她曾经难以理解的母性不可思议地降临到了她身上。惊讶的是,她不仅没有强烈拒绝,还快速而坦然地接受了它。 宋筱筱比她还晚十分钟回家,一到家脱下她那穿得皱巴巴地外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脖子挂着她最近常用的黑亮的单反,面色认真地把照片放到电脑上。 她凑过去问她,“照了啥?” 电脑上映出纪芝雯凹凸苗条的曲线,有些照片是她不能接受的大胆。宋晨晨僵硬了下,咳嗽了两声,移开了目光。 宋筱筱对她姐的表现淡然处之,“你这也太保守了,这该遮的不都遮了。”遥想她姐的婚纱,肩膀到手臂都遮的严严实实的。 “纪芝雯的衣服太多了,凡是超过一个月没穿过的,我给她放到网上卖。” “有人买?” “怎么没有,粉丝都十万了,哈哈。”宋筱筱停了下,稍露出遗憾的神情,“就是她这身材不行。” “还不行?”宋晨晨白了她一眼,深信她在说反话。 “真的,她这身材没有代表性,我准备找个身材具有代表性的模特。”宋筱筱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姐,“骨架比较小,前后比较平,有点点胖最好。” “那你找吧。” 宋晨晨摆了摆手,把新买的童装拿出来,准备洗过一遍。她举着衣服大摇大摆地从宋筱筱眼前经过,来去几遍,那人注意仍全在电脑上。 她忍不住,决定第一个告诉宋筱筱。 她来到她面前干咳几声,“跟你说件事。” “说。”宋筱筱头也不抬道。 “是个严肃的事,你严肃点。” “好。严肃。”宋筱筱正经危坐着,浅浅抿了口温水润喉。 “我怀孕了。” 水还没流进喉咙里,就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键盘、电脑屏幕满是喷射状的她的口水。宋筱筱惊呼一声,立即将电脑关机,以防她脆弱的电脑进水而再次死机。 “等等等等等……”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合上了的电脑,紧张地抓住她姐的双臂,“你怀孕了?” “不,”她皱了皱眉,拍着自己的脑门,“什么时候怀的?” “十一周了。” “什什什什么时候发现的?噢——上周检查的时候是不是?” “嗯。”宋晨晨点头道。 “好啊,还说是什么内分泌失调,你可真能!”宋筱筱有了一刻钟的眩晕,等稍微平静下来,心脏还是跳的厉害。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宋晨晨用奇怪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心里还是满意她的反应。就是太激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她的。 “天——你终于怀孕了!”宋筱筱瘫到沙发上,“我终于当干妈了,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啊……孟呈予总算干点人事。” “……无聊。” “对了,他知道了没?” 宋晨晨转过身去,道,“还没呢。” 宋筱筱迅速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等什么呢,叫他赶紧回来伺候你。” “别,”宋晨晨眼疾手快地抢走手机,“先别告诉他,等他回家再说。” 宋筱筱再坚持几次,依然拗不过态度坚决的宋晨晨,她耸耸肩稍作放弃,“随便你。”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书房里拿出一本字典,“我要取名!我要取名!是男是女?” “现在哪能知道。” “没事。”宋筱筱嘴角扬起微笑,“我都取一个。” “孟……孟子?”字典还没翻开,宋筱筱脱口而出,随后有些不厚道地笑了,“男女都能叫孟子,我真是厉害!” 宋晨晨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后回了房间,早早地卧床休息,“早点睡。” “噢!” 秘密在宋筱筱心里保守了快三个小时。 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她首先给回家了的纪芝雯发去消息:我要当干妈了! 接着是初中至大学要好的朋友,加起来三个群,一共十五个人:我要当干妈了! 睡觉前,不受控制的手发去了最后的消息: 【某人就要当我外甥的爸爸了。(叹息)】 - 许清如和孟呈予看完了比赛,尽管在现场时他没有露出过多的兴奋,但她清楚,看完比赛后他余下的热血在他们度过的一周内,依旧没有衰退。 一大早,确定孟呈予还没起床的许清如出了酒店,她先是到书店里买了孟呈予喜欢的几本原版西班牙语的小说。日光出来的下午三点,坐地铁前往他喜欢的主队球场,果然还是来早了,顶着烈日在球场外站了快一个小时,球员终于陆陆续续开车出来,她第一个冲上去索要签名,能要多少个要多少个,直到球衣和足球上都写满了球员们的名字,她咧起了嘴,高兴地满载而归。 回到酒店,看到孟呈予在收拾东西行李。许清如多多少少有些不开心。 “你很着急啊?” “我以为你很开心跟我出来玩儿呢。”她踢了踢脚下亮眼的橙色帆布鞋子,“反正我是很开心的,真的很开心。” “送你个礼物。”等他收拾完,靠在阳台栏杆上吸烟的时候,她拿出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的礼物扬在他面前,“噔噔蹬蹬,球衣、足球,送你的,拿回家供着吧,别太感动哦。” 孟呈予看了一会,这才发现她脸上晒的通红,他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许清如有些害羞地侧过身,“要礼尚往来的。” 孟呈予的眸子里涌动着夜色里的暗流,“想要什么?” “你知道的。”许清如大胆地靠近到他身旁,肩膀轻轻地触到他的手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现在,还是以后。” “这几天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他说,“很轻松,让我也想了很多。” 听完这话,她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她探出一步,问他,“想了什么?” “很多,比如一些新的改变,比如新的抉择。” 他在说这句话时,忽的转过脸来,那双投向她的目光里透着深长的意味,替他说明了一切。 一下子,夜静的可怕。 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只感受到绷紧的脸部肌肉因他这句话而细微颤栗着。 - 刘秀芳拿到宋晨晨的化验结果已经是第二周的星期一。她从二十六岁当医生到今天已经超过二十载,看过的病人不计其数,解决过无数棘手的病例,病人满意率年年上升。年龄的增长带来的是经验的积累,然而,教训更多的是来源于病因判断失误,没能及时解决问题,从而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她最难忘的还是很多年前,作为实习医生第一个碰到的病人,用生命的代价换来她难以忘却、释怀的阴影。 研究生学生把面色凝重地把一位30周岁的病人化验结果递给刘教授,在一旁沉默地站着。 刘教授看完结果,面色不出所料地冷却下来,她摘下眼镜,为缓解疲劳而揉了揉眉心。 “麻烦了。”她重新戴上那旧式的老花镜,“马上通知病人和病人家属过来。” 偷听 【你什么意思?】 下午四点五十,孟呈予回到国内机场,和许清如分道扬镳后才把关机的手机打开,看到宋筱筱的信息,他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敢往他想的那方面去思考。在停车场上找到了他的车,开车回家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什么什么意思?】 【你这都看不懂?】 过了几秒,宋筱筱发来一条语音。 他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顺手打开了她发来的语音:【你要当爸爸了呗,还能什么意思】 很多年后,他依然不停地反复地想,要是宋晨晨和他一起出差了,亦或要是他没去西班牙,他们之间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从航站楼到家里的地下车库平时用两个小时。 听了两遍宋筱筱的语音后,孟呈予猛地踩上油门,五点钟就到了目的地。行李落在后车厢,一刻也不停地迈步上楼。 他拿钥匙的手是颤抖的,勉强用力让其稳定下来,才把门打开。 孟呈予按耐着血液的沸腾滚动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来到在储物房比弄衣服的宋筱筱跟前,“你姐呢?” “去医院了。”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她一个人?” 宋筱筱听出这话里责怪的意思,语气也加重了些,“她去了才告诉我。哎,我说,你怎么不陪她?不也站在这?” 孟呈予不理她,闷声地拨打电话。 看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着急,宋筱筱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他说道,“你急个什么劲,她好得很,这几天能吃能睡,走路还比以前快了不少。” 孟呈予坐在沙发上,紧紧捂着脸,他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内心深处总有一根弦,令他心神不宁的颤动着,只有见到宋晨晨,或许才能缓解胸腔里的隐隐不安。 “她在哪家医院?” “……我以前住院那家。” 他迅速地把钥匙拿在手里,脚踩着漆亮的黑色皮鞋,起身跨步出门。 开门的那刹那,宋晨晨就在门口前,拿着钥匙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她先平视了一会儿前方,后才抬起头来看他。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期待和惊奇的光亮,也仅是持续了半刻,又倏地暗了下去。 她的脸色是平常运动过量的苍白,语气平平淡淡,“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接过她的蓝白相间条纹的手提包,“你去哪了?” “没去哪。”她半蹲下来脱鞋,被他抢了先。是一双薄底的毛绒靴。 “累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帮她放好大衣和手提包,打开冰箱问道。 宋晨晨没作停留,走回了卧室,“没胃口,不吃了。我去睡一下。” “好。” 直到听到卧室门合上的声音,孟呈予关掉了冰箱,给宋筱筱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我咋知道。她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你等她起床再问吧。”她说,“总之,与我无关。”说完,像兔子一样,一溜烟儿回到房间。 孟呈予先洗了个热水澡,打开空调,把客厅弄的温暖一些,轻轻地回到卧室里,与此同时,宋晨晨翻了个身,似乎被他吵醒了。 他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悄然钻进了被窝里,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宋晨晨,见她安静地掖了掖被子,他收紧了手臂,抱紧了她的腰。 他凑到她耳边,吻了吻软绵绵的耳垂,低声问道,“去哪了?想不想我?” 宋晨晨侧躺在床铺中央,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才逐渐摆脱身体的疲劳。她最近很容易累,腰还很酸,走几百米的路就喘不过气来。 等喘过气来,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她本来就不喜欢接电话,现在更讨厌了。 “我很想你。”见她没有反应,孟呈予越过她,来到了另一边,和她面对着面,“好想你。住酒店的几天都睡不着。” “你想不想我?” 宋晨晨一如既往地不说话,只要她不想回答,或者在想点别的事情,便理所应当地无视他。直到孟呈予的摊开的手掌覆在她肚子上,似乎在查证什么,又从衣服底下慢慢往肚脐眼上爬 她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按住了他的手,直直盯着他,“干什么?” “你是不是……”孟呈予停了一下,眼里闪耀着小孩子似的期待,“怀孕了?” 他似乎说错话了。 宋晨晨立刻生气地坐起来,“谁跟你说的?”满脸不悦。 “我就问一问。”他收回手,“刚刚去哪儿了?” “不关你事。” 孟呈予也坐了起来,看见关着的卧室门,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轻声哄道,“怎么了嘛?” 宋晨晨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暗暗发力,试图推开他。她撇着嘴和他僵持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地回头,一看到他的脸,情绪像裂开一道缝的瓶子里的水,一下就涌了出来。 “你干嘛现在才回来,明明说两天的!既然不是就不要说两天嘛,还回来干什么,你干脆别回来了!” 孟呈予无奈又怜惜地看着宋晨晨的怒火,用力地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今年都不出差了好不好?我都在家陪你。” 宋晨晨被紧紧地抱着,下巴抵在他肩头上,听到这话,她愣了愣,没有预料的欣喜,反而添了酸涩的质疑,“就因为我怀孕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元旦三天过的怎么样,有收到礼物吗?” 宋晨晨歪着头,全身力气都靠在他身上,正要开口,就被他忽然抓住了两个肩膀。 “你怀孕了?” 宋晨晨撅着嘴,清秀的眉眼浮现睡醒的惺忪,她勉强地点了点头,“哦。” “……真的?”他像是不敢相信般的,浑身微微地发抖,一直追着她问是不是真的。 每一次,她都说“是的”。 “那怎么办?去医院检查了吗?情况是怎么样的?你感觉难受吗?听说怀孕很辛苦的,晚上睡的着觉不?” “下次我带你去检查吧,今天一个人去累不累?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嗯?”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孟呈予兴奋了好几天,一周都没有从惊喜带来的眩晕中缓过来。没有章法地做准备工作,先是查找许多资料,每天不重样地给她做饭,确定她能补充需要的营养,再准备了种种产妇、婴儿用品。 一天中午,宋晨晨在次卧找到了在组装婴儿床的孟呈予,他低着头,认真看着说明书,一只手里拿着锤子,像玩游戏的小男孩一样沉迷其中。 孟呈予没回家时,她想象过他的反应,希望他很开心、很激动。当他回家后,他每时每刻抿着嘴笑的样子、次次哄着她的样子,根本就是假的,或者,即将会是短暂的。 她向他隐瞒了一件事,也骗过了自己。刘医生频繁的电话让她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孟呈予。”她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她面前的样子像是他曾经养过的狗。 “帮我去买本画纸吧,家里用完了。” “现在吗?”他转去书房,应该是想确认一下。 她拉住他,“对,现在。再买一支铅笔,对面有家文具店,你去那买吧。好吗?” “好吧。”他答应了,“那等我回来。” 她是随着孟呈予的脚后跟出去的,拿了车钥匙,花了二十分钟到的医院。 一见到刘医生,人就被匆匆地拉到了病床上。 “怎么现在才来呢?不是说让你第二天来的吗?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家人呢?是要准备住院的。” “那能麻烦刘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是什么吗?” “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还没确诊呢,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所以才让你赶紧过来的,早检查早放心!” 她直勾勾地望着刘医生的神情变化,那是她很熟悉的表情,从前她问医生筱筱的病情的时候,医生会有的表情,隐瞒、鼓励。但刘医生似乎演技很好,仅有一个瞬间,她又回到了放松、自信的状态。 “说了没事,又自己吓自己,我还能骗你不成?” “好吧。” “家里人呢?” “我没让他们来。”她说,“我希望确诊了再告诉他们。所以请医生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希望被隐瞒。” “哎,”刘秀芳嗔怪一声,又对倔强的宋晨晨无可奈何,“行行行,你先坐着,等下我叫几个学生过来带你去检查,我有个会要开,很快回来的。” 刘秀芳让她放心,“一定会告诉你的,我可不是爱隐瞒事实的那些医生!” 宋晨晨终于放下了心。 刘秀芳离开了病房,插着兜去到三楼的会议室,那里,坐着她叫来的医院的肿瘤科专家张立军教授、内分泌科专家孙志教授,还有她退休的老师。 刘秀芳坐下,开门见山,“病人三十周岁,妊娠期,现在怀疑是早期宫颈癌。” 张立军问,“确诊了吗?不是正怀孕的吗?怎么做的检查?” “鉴于她现在怀孕,当然暂时是建议留院观察,才能进一步确认。但是组织学检查报告和……” “可她症状不是说还没出来,年初的体检报告也没有说她感染了什么病毒,”张立军手里拿着检查报告,眼睛瞥了瞥刘秀芳,“你确定不是误诊吗?” 刘秀芳停了下来,看着语气咄咄逼人的张立军,他竞选主任失败的消息传遍了医院,虽然有些生气,但她不打算和他争辩。她说,“误诊最好。但是我们现在在这里讨论就是为了做好打算,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我是不建议等的,我是建议先让病人做阴道镜。” 她的老师也说话了,“你是想到了以前那个病人吧?” 刘秀芳怔了一下。 老师继续说,“情况不一样,结果当然也会不一样。如果这个宋晨晨确诊了,我们就建议终止妊娠,再交给肿瘤科,做手术,清除病灶。”他看了看刘秀芳,“你是这么想的吧?” 刘秀芳怀着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张力军和孙志都表示不同意。 “这个方案是最稳妥,但你要知道,病人现在三十岁,结婚不到三个月,首次妊娠。”孙志提出大家担忧的地方。 “就是。要是这样不就没你们妇科什么事了,”张力军摊了摊手,“还用得着开会?” “好。”刘秀芳好言问他,“那您的想法是什么?” “当然是先跟病人和家属沟通,寻求他们意见。”他看到会议室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但没有在意,继续说,“当然,大概率都是要留下孩子。” “那么我就是建议,保持妊娠的同时做治疗。”他满意地靠在椅子上,说出了大家心里最佳的方案。 “你真可以的,什么想都要。”当他们是蠢的吗。 要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谁不想用呢。 安静了一会的会议室,又吵闹了起来。 宋晨晨贴在冰凉的白墙上,她捂着闷闷的胸口,跑回了病床。 衡量 她想过死亡,一切皆无,一切成空的状态。但她没想过死亡会降临到她身上,现在她知道了,心悸胸闷,更要命的是,心里升起的无限放大的恐惧。 祸不单行。她从病房偷跑出去,刚到一月份的夜色笼罩的医院门外,就看见了身穿亮红色大衣的女人,和朋友手牵手,兴高采烈地往医院大门过来。 张采雅通过江蓝找到了一份实习的工作,一边训练的同时,在俱乐部负责宣传工作。她叫上了朋友,来医院做入职体检。 她不能忽视那道炽热的目光。顺着那道目光的方向,她找到了目光的来源——宋晨晨。一动不动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外,颇有演电影的感觉,似乎行人已经成了她的背景墙。 张彩雅愣了愣,想上前去打声招呼,突然意识到宋晨晨对自己的误会。她咂了咂嘴,让同伴先等着,刚朝宋晨晨走两步,人就跑走了。 “怎么了?”她同伴问她。 张采雅把她拉近了些,边走边低声道,“不是和你说过我之前那想当别人小三的室友吗,我好像看到正主了,就是不知道来医院干什么。” “啊,”她朋友也新奇地往四周打量,想看看那可怜的女人长什么样,“那你那个室友呢?可真不要脸的!” “她?我也不清楚,搬走之后就没见了。宠物店也被辞退了,活该,眼不见为净。” “那种人会有报应的。” “亏她出生在那么好的家庭,脸都不要了。”张采雅长叹一声,“诶——可是谁知道呢,有时候越不要脸越是好命,就算没上位,人家还有一个有钱的爸。还有,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孟总吧,是真的有魅力,可人家都结婚了……还不要脸地贴上去。” “那江蓝呢?”同伴笑吟吟地打断她,“人家可是前锋~” “……别跟我提那个蠢人。” - 孟呈予回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直到平时的晚饭时间过了,守在变凉的饭菜旁的他才等到了人。 “去哪了?电话也不接?”他拿着买回来的两只铅笔,递给到家的宋晨晨。 宋晨晨避开了,“我不要这种,我要的是一次性铅笔。” “先用这种吧,我帮你削。” “我说了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要一次性铅笔。”她迈步回房间,把勒脖子的一层层衣服脱完,换上宽松的睡衣,“去买。” 孟呈予看了看黑暗的窗外,“明天再买。你吃饭了吗?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为什么明天再买?你懒得去了是不是?买只铅笔要了你的命吗?!” “好。好。”他比出OK的手势,“我现在就去买,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他出门了,为了保险起见,把门弄了反锁。 坐在床上的宋晨晨待人走后,崩溃地倒到床上,把整张脸严实地埋在枕头上。 什么都不知道还好,除了偶尔的反胃,她觉得自己健健康康。自从听到医生的谈话,即使不能接受现实,她还是觉得自己哪都出毛病了,走路头晕,脚底发飘,控制不住情绪,全部的症状指向了她得了不治之症。只是可怜了她肚子里的生命,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幸运的妈妈。嗯,还摊上了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爸爸,一想到走在路上都能遇到他的莺莺燕燕,她更生气了。 十分钟后,回家的孟呈予坐到床边,把买来的铅笔递到她眼前,“买回来了。” 宋晨晨居高临下地看他,“放着吧。” “吃饭了吗?我做了点鸡汤,去加热给你吃好不好?” 宋晨晨呆了一会儿,回道,“你端过来给我。” 孟呈予取来一个小桌子,摆在她面前,等饭菜热好后,他端到宋晨晨面前。 她兴致平平,不想动手,于是他来喂,她只负责张嘴。 “你刚才去哪了?”孟呈予开口。 “关你什么事?” “你生什么气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和我说说吗?”他敛起神色,“我是你老公。” 宋晨晨别过脸,不再吃了。她嘲笑一声,讽刺道,“你也知道是我老公,那就不该问的别问,看不出来我不想回答吗?问问问!” “好,对不起,我不问了。”他想再喂几口,宋晨晨死活不张嘴,于是放弃,“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他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好后,铺好凌乱的床铺,挨着宋晨晨侧身躺下,“别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对身体不好,笑一笑好不好?” 宋晨晨先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保持了半小时后,才一点点翻过身来,钻进他怀里,闭着双眼,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胸膛,“好冷。” 他顺势把她抱在怀里,“一会儿就不冷了。” 宋晨晨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她是被热醒的,还做了一个噩梦,她不记得内容了,但是恐惧感还没有完全散去,萦绕在她心头。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人,摸到了结实的手臂,那个人好像有感应似的,凑过来把她抱的紧紧的。 宋晨晨靠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胸膛,一个藏了一天的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闪过,她顿时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她不敢相信,这么自私无情的她,第一想法竟然是想留下孩子;她不敢相信,这么讨厌孩子的她竟然舍不得,舍不得放弃这个孩子。 “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孟呈予。”她蹭着他的锁骨,“我要死了啊,孟呈予。” 睡着的孟呈予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抚了抚她的背,又没了任何动静。 宋晨晨立刻缄默了,把他的大手牢牢抓着。 桌子上的手机亮了又亮,敏感不安的她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那隐约的光亮。 烦死了。 许清如从西班牙回来,没有回学校,直接回了家。自从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之后,她和孟呈予已经快一周没联系了。她通过关系再次拿到了孟呈予的电话号码,她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想了想,决定还是打扰他。 【你睡了吗?】 【收到我给你发的文件了吧。】 【这么久没见面,宠物店也不见你来!】 假的。 “起来,”紧闭双眼的宋晨晨高高地揪起孟呈予的耳朵,“去给你手机关机,烦不烦?” 孟呈予从熟睡中醒来,意识似乎还没恢复过来,含糊地“嗯”了几声,放开她,拿手机出了卧室。 来到书房的孟呈予首先把发信息的人给拉黑,接着给纪圃余拨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开门见山,“还没解决好?” 纪圃余送完两三个西装革履的老熟人上车后,才有空闲时间理会助理递来的手机。 他打了哈欠,“欲速则不达,莫着急,急也急不来。”他问,“这么晚了还不睡?我睁不开眼,要睡了。” “你能不能解决?” 纪圃余上了车,听出那边声音的低沉,他打着哈哈缓和气氛,“当然能解决,这不刚和好朋友吃完饭。放心吧,明天一定收到好消息,今晚睡个好觉。” “先帮我解决个人。” “谁?” 孟呈予拉开书房的窗帘,眺望窗外零星的光点,“我不想再被打扰。” - 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回家的许任华找到了盘腿坐在地毯的许清如,他用力地把她拉了起来,敛着凝重的神色质问道,“你干了什么?” 许清如没有理会,甩开他去沙发上坐着,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你偷我东西?”见她这模样,许任华怒火攻心,又不得不压着火气问她,“你给谁了?” 没得到回应,他抓住他女儿的双肩,“你说啊?!” 许清如被他吓了一跳,低声说,“孟呈予。” 她爸把她推去一边,力道很大,没有一丝留情。她心脏因为害怕而七上八下,身体也被甩了出去。 他问她,“为什么要给他?”接着,他又自问自答,“你喜欢他?” 许清如不说话,默认了他的想法。 许任华踉跄地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许清如不喜欢她爸说话的语气,同样吼回他。 “呵。”他冷笑一声,“他们感情不好?感情不好能结婚?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有妇之夫?” 许清如眨了眨眼,“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是没看到他老婆那个泼妇的样子吗?我能懂他,而且他说了,跟我在一起他很开心,他也喜欢我。”她想了想,继续说,“他会离婚的。” 许任华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用极其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女儿,“这小子的狗话你也信?” 刚要说别的,他就收到了助手的电话,匆匆谈了两句,他面如死灰地挂掉电话。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拉上他女儿,“走。” 许清如却抗拒他,“去哪?” “出国。” 许任华看了看四周,“收拾东西,不,别收拾了,黄严已经给我们订好机票了,现在就跟我走。” “不走!” 许任华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你妈呢?算了,不等她了,我们先去,过段时间再接她过来。” “爸,你还和杨薇有联系?” 从西班牙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兴奋的睡不着,当晚就悄然溜进了她爸的书房,那里放着他一部私人的电脑,她凭着记忆中他输入的密码,尝试了二次就解开了密码。她按照孟呈予所说的,准备去找她爸经常联系的那个人。 只是想不到,那个人却是她初中时的舞蹈老师。 “我没时间跟你扯这些,动作快点,穿鞋!”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她还没做好准备,去应对这个她从小尊敬的父亲的另一面,“我要去找孟呈予。” “你是真的不知道?你怎么聪明,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他骗你?男人的话你也信。”许任华不打算再跟她纠缠,直接抓上她的手臂往门口拖,一个不注意,被她甩开了。 “不可能,他喜欢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那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许任华心里隐隐不安,因为愤怒而心绞痛,听到女儿的话,失去了最后一点镇静和理智,“啪”的一声响,他扬起手臂,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力道如此之大,扇完后他的手掌也火辣辣地疼。 他再次拽起倒在地上的许清如,“跟我走。” 许清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她爸的手臂,她眼一红,低头用力地咬住他的手腕。直到他承受不住地放开了她。 她声嘶力竭地吼他,“我知道我做了什么!那也是你逼的!你怎么可以背叛妈妈?!九年?还是十年?你还让她当我的老师?!” “那是工作。” “工作?”她用恶毒的眼神审视他,“那是什么工作?我告诉你,那是包养!枉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妈妈?” “如如,先跟我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一一给你解释。”他拉了拉她的衣袖。 “哼,”她啐了一声,心想再相信他,那她才是真的傻瓜。她捡起手机,把它牢牢抓在手里,“我就当没有你这个爸爸,你自己滚吧。”趁他失神的片刻,她开门跑了出去。 她穿着白色的拖鞋,在冷风吹过的街道穿梭,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孟呈予。 - 孟呈予在家里翻着宋晨晨买回来的育儿书,眼皮不停地往下掉,直到接到纪圃余的电话,对方传来的好消息稍稍缓解了他的困意。 “我就说没有比爱情更好的办法了吧?简单、高效。”他加重了“爱情”两字的音量,清了清嗓子,打趣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 孟呈予脸色阴沉了些,下一秒挂了电话。看到走进来的宋晨晨,又扬起了笑脸,“过来。”他看着坐在飘窗的她。 见她不作声,他继续说,“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你先过来。” 宋晨晨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读不懂他脸上神秘的笑容,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干嘛?” “我们商量个事,今晚我们回家吃个饭好不好?”他把她揽在怀里,“爸想让我们回去一趟。” 只要活着,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这些年,她亲眼看见他们之间的冰雪慢慢融化,从最初的水火不容,到如今的慢慢理解。有时候,她甚至在孟呈予身上感受到了他爸的样子。 但是,她对这位公公依旧升不起好感,尤其是退休后又续了弦。她一向对他人的情感没有任何兴趣,当那个人是她公公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反感。 她想到了什么,喉间一阵酸涩、疼痛,她深做呼吸,努力咽了下去。 她还是同意了,点了点头,“好吧。” 他们俩下午两点就出发了。路上,她给快两天没回家的宋筱筱打电话,“在哪呢?不是叫你快点回来吗?” 宋筱筱叼着一支笔,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文案,刚有了灵感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急冲冲地敷衍她姐,“在外面呢,拍写真,过几天回来。” 宋晨晨瞟到街上买水果的摊子,她推了推孟呈予,叫他去买几袋回来。 “又过几天?快点回来!” “回来干什么?听你们吵架吗?”她吐槽道,“比爸妈还能吵。” “我不管,你快点回来!”宋晨晨看了眼几米外的孟呈予,压着声音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好,好,好,很快回来。”又是敷衍的语气。 宋晨晨“嘁”的一声挂断电话。她看到水果摊旁就是鸭脖店,口水不自觉地就分泌了出来。她有好几个月没吃到了,想象的味道一进入脑子,她再也克制不住想吃的欲望。等孟呈予回来,她扬着下巴示意他,“给我买。” 孟呈予转头看了看宋晨晨目光到达的地方,他认真地拒绝了她,笃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她关上车窗,紧接着给车门上了锁,不给他进来,“我想吃,快去买。” 他还是摇头,隔着玻璃一字一顿地说,“不行,对身体不好。” “我现在就想吃,很想很想,快点给我买!” 孟呈予采用了迂回战术,他说,“我们先回去,爸那做了很丰盛的晚餐,或者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做。” 宋晨晨不想听他废话,隔着车窗也听不见他含糊的声音。她瞪了他一眼,选择自己下车买。 孟呈予拉住她的细细的手腕,“不行。” 她很用力地往前走,他差点拉不住她。 “我说了不行。”他小心地抱上她的腰,“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吃这些东西。” 察觉到她抗拒的挣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收紧了手臂,把人禁锢在怀里,“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你怀孕了。” “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我现在就想吃啊!我说了我很想吃!吃一点又能怎么样呢?这是我自己的身体,用得着你管吗?”她说着说着,情绪失控,用尽全力的力气挣扎着,“我就是想吃嘛!” “好。别动。”他也被她的长出来指甲挠得不痛快,放开了她,“我给你买。” 许清如在外面失魂落魄地游荡了一天,她先是去了孟呈予的公司,被保安阻拦的她门口等了一早上,没等到人的她敲开了他家的大门,依旧没看到人。 直到在一条干净的街道,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她看见了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她低头笑了笑,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下一个画面让她有些始料不及。 孟呈予往回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靠在车旁的人。 “行了吧?”他问。 宋晨晨一把拿过来,用力地闻了好几口。 “手套。”他把两个一次性手套递给她。 宋晨晨依旧冷冷地看他,她翻了个白眼,还是伸出手,等着他给自己套上。 孟呈予慢条斯理地给她戴上,也给自己右手戴上了手套,丝毫不吃亏地抢她香辣的鸭脖吃。 “你干嘛!”她终于忍不住了,牢牢抓紧了口袋。 “这是我买的,我不能吃?”他扫了眼她沾上辣椒的嘴角,自然地替她擦拭干净。 “那你再去去买一袋啊。”她打开口袋,低头看了看本来就不多的鸭脖,“那么少,都快没有了!” “现在吃饱了,晚餐还怎么吃?”他把车门打开,“先上车。” 宋晨晨犹豫片刻,还是攥紧口袋上了车。 刚坐下,孟呈予眼疾手快地抢过她手中的鸭脖纸袋,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关上了门,飞快地上了车,不到五秒的时候,把还剩的鸭脖全塞进了嘴里,双颊鼓成巴掌大的气球。 “你有病啊?!”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拿过纸袋,轻盈的袋子里只剩红色的辣椒残渣,鸭脖一点不剩,全进到了他嘴里。 接受现实的她用力地捶了他几拳,想再去买一些回来。迟了些,敏捷的孟呈予锁上了车门,又鼓着嘴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一气呵成。 “神经病,你神经病!”她干巴巴地看着他,非常生气地又捶了他胸口好几拳,“你还给我!我还没吃够呢!” “好……啊。”他艰难地讲着话,飞快地嚼着,眉眼尽是得意,“还剩骨头,”他张开嘴,“要不要?” “你恶心死了,别过来!”她皱着眉别开脸。 孟呈予得意地笑了笑,把骨头吐光后喝了大半瓶水。饱腹的他凑到宋晨晨身边,“是挺好吃的,你不也吃到了吗?” “给我去买!”她再次指挥他。 “好。” 听到干脆利落的回答,宋晨晨反倒吃了一惊,睁着眼睛,转过头来看他,“真的?” 孟呈予往前凑了几厘米,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假的。” “孟呈予!” 打闹 车子还没驶进车库,田柳婷已经等在大门口了,她站的很笔直,无处安放的双手,脸上颤动的肌肉展现出了她的拘谨,等他们一下车,立刻握着双手,快步地走上前来欢迎他们。 “回来啦?快进来吧,已经做了些前菜,骨头汤在熬着,就等你们回来,我开始做一些主食。”她殷勤地把门打开,“你爸爸等着呢,就盼着你们回来。” 宋晨晨挑了下眉尾,虽然孟呈予和他爸关系缓和了些,但肯定没有到父子情深,盼着他回来的地步。 田柳婷只比她大七岁,家庭条件不好,初二就辍学外出打工,给家里补贴家用。据孟呈予说的,他爸是在一次出差偶然认识她的。听故事的时候,宋晨晨一阵反感,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大她二十岁的男人。 自从进到这个家,田柳婷像保姆似的在这个家忙进忙出,尽心尽力照顾孟弘。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把姿态放的极低,让他们都很不自在。 宋晨晨把她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却依然没有和她有关系上的升温,两人之间始终平平淡淡,加上田柳婷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显得她高高在上,更是难以拉近彼此的距离了。 孟弘直到菜上齐了才从书房里出来。落座之后,一开口就是公司上的事,一下子把气氛带到了低点。 “什么时候给纪圃余勾搭上的?站错队的下场你不会不懂吧?” 孟呈予也没生气,他面带微笑地回答,“我很清楚,所以我不是站对了吗?” “站对了?”孟弘抬了抬眼皮,“就因为把这姓许的弄进去了你就站对了?他身后的人不少,我看你怎么办。” “噢。”孟呈予倒是来了兴致,求助地看着他爸,“那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办?跟您似的乐意被压制大半辈子,退休后希望我儿子也这么忍一辈子?” 他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随后把手搭在宋晨晨肩上,“反正我做不到。再说了,姓许的可没辜负我们,四百万的合同抽了三百万,别说我看不下去,查验的朋友都恨不得关他个二十年。” “唇亡齿寒,他后边的虾兵蟹将早就是一盘散沙,解决小兵,纪老头乐意的很,还用不着我动手。” “这么得意忘形,看来还没吃到什么苦头。”孟弘也不示弱,讽刺地看了他一眼。 孟呈予敛起微笑,眼神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见到饭桌上的氛围不对劲,田柳婷急忙开口,“嘿,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你爸爸肯定是为你着想的,生怕你在外头受了欺负……” 孟呈予看着他爸,“你就为了说这件事是吗?” 田柳婷一愣,摆了摆手,“当然不是!那不是他想见你们了,所以来吃个晚饭,住个两天,只是实在找不到话题罢了,你也知道现在年轻人的生活太丰富了,稍一不注意就落伍了!” 孟呈予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宋晨晨神情不太好地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他问她。 “我吃饱了。”宋晨晨看了看他们三人,慢慢地起身,“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了。” 田柳婷紧随她站起来,“好,好,我已经帮你们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床也铺好了,坐这么久的车过来肯定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宋晨晨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好几下,呕到没了力气,一头倒在孟呈予腿上。 “怎么了,晨晨?”他抱住她,把人放到床中央,严严实实地盖上被子。 “难受,想吐。”她跳动的眼皮写着倦意,“吃不下饭,只想睡一会儿。” “那就不吃了,饿了再吃。”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是冰凉的,“那你先睡会儿,饿了起来再吃。” “好。”她微眯起了双眼。 他摸摸她的脸,“明天带你去医院。” 宋晨晨忽的一惊,眼睛睁开大大的,“不要。”她侧过身,把脸藏在被子里,“不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去检查一下而已。” “不去!”她声音闷闷的,“我去过了,挺健康的,都是怀孕的反应而已。反正我不去。” “好,好,那就改天再去。”孟呈予想到了什么,接着试探地问,“你昨天去哪了?去医院了吗?” 她闭上了双眼,“我要睡觉了。” “那你睡吧。”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骨,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直到第二天,睡了一晚的她才胃口大开,把肚子填了半饱,想再和杯咖啡也被孟呈予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不行。”他说,脸上板得死死的,不容一丝商量。 到中午,他就给她按摩酸痛的肩膀,后腰。家里有个空房,孟呈予把她拉进去,一整个下午都呆在那练瑜伽。 “对身体好的。”他说完,将她的腰狠狠按了下去。 “疼、疼、疼……疼!”她灵活性不好,最基础的动作做不下去,筋都要被拉断了。 “坚持一会。” “不行,不做了!我疼!”她放弃了,自暴自弃地躺在瑜伽垫上,肢体得到了充分的舒展,她舒服地躺着,第一次觉得躺下是这么幸福。 孟呈予无奈地看了看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她,也随之凑过去,躺在她身旁。他先握了握她的手,再移到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刚碰了一会,‘啪’的一声被打走了。宋晨晨依旧不给他摸她的肚子。 他也不恼,翻了个身压在她身旁,双手撑在她肩旁,由上往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感觉到眼前似乎蒙上了阴影,宋晨晨睁开眼,就看见了孟呈予那张放大的脸,她皱了皱眉,伸手推开他。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扣在地上。 “干嘛呀……” 她不满地看着他,直到看见他眼里的一丝熟悉的渴望,她才起了警觉,小心地往上挪,“我怀孕了!” “我知道。”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和她好声商量,“就亲一亲。”也没等她同意,吻就落到了她嘴旁,唇心。 她放弃抵抗,双手轻轻地放到他肩上,仰着头迎合他,“只给亲一亲。” “嗯哼。”他用鼻子轻轻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然而双手一点也不老实,放到她胸脯上揉捏。 她皱着眉,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意识到这样不好,她严严实实地捂住胸口。 直到腿边有个东西一直铬着,反应过来的她瞬间清醒,抿着嘴,试图起身逃离他。 动作慢了一步。孟呈予眸子一暗,抱紧了她的细腰,往身前一捞,穿着紧身衣的宋晨晨跨坐在他大腿上。 “帮我,老婆。”他下巴压在她肩上,将粗气喘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用渴求而诱惑的语气,“帮我。” “你自己来。” 宋晨晨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就是不想帮他,她装傻充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懒得理你……” “你知道。”他把她的手放到他鼓胀的胯下,“帮帮我吧,老婆。不然以后我怎么办?你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忍那么久吗?” “你可以自己来呀。”她努力地抽回手,却被他压的更紧,他宽大的手掌紧握着她的手,尽管努力地反抗,她的手却将那处握的更紧,“不要了,我不会,你自己来!” “我教你。”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只用手,不用别的。” “当然你想用别的也行。” “不要不要不要!”她回瞪他。 “很快的,老婆,不然我要憋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解开了打了活结的裤腰带,“自己来哪有老婆来有感觉啊?帮帮我,好不好?” 宋晨晨撅着嘴,瞪了他半天,终于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勉强同意,“就两分钟!” “……” 孟呈予顿了下,没有说话,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她上下套弄的小手。 - 他仰着头,一边抱着宋晨晨的腰,放松地感受着身体带来的快感,他指挥、配合着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扑来的舒服感让他承受不住地蹙眉,轻轻哼起了声,“晨晨,快一点。” “你什么时候好?”她手已经酸了。 “快了,再快一点……”话音刚落,他张开嘴,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声,“就这个速度,晨晨……你真棒。” 宋晨晨心一横,想惩罚行地用力握着,不料把他伺候地更舒服了。 此外,一声敲门声同时把他们吓的不轻。 “晨晨,你在里面吗?”田柳婷的声音。 宋晨晨给他投了个“怎么办”的眼神。 孟呈予动了动她的手腕,让她继续。他清了清嗓子,朝门口说,“她刚做完瑜伽,现在在休息,你有事吗?” “啊、这样,我没事,就想和她聊聊天,那没事了,打扰了。”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孟呈予直起腰来,把她稳稳地搂在怀里,疯狂而有力地舌吻的同时,他闷哼了几声,憋了快一周的忍耐,悉数发泄了出来。 下一秒,宋晨晨握紧了双拳,趁他一个不注意,用力地朝他脆弱的胸口锤了好几拳。 “干什么?”他吃痛地捂着胸口,明知故问道。 “你自己清楚!” 她嘴一撇,摊开双手,把手上的湿液全擦到了他衣服上,“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别啊,我错了!”他花了好长的时间安抚好她,不怕死地又添了一句,“你弄的太舒服了,我一控制不住就……” 宋晨晨用双手捂着了他的嘴,他略微不适地皱着眉,五官拧成了一团。 从自己额头前细碎的短发丝间,他看见了她干恶作剧时会扬起的戏笑,一如多年前的好看。 喝一口 车库旁是一片草木茂盛的花园,花坛被修的整整齐齐,没有一株杂草。那里不只什么时候布置上了秋千吊椅,夜晚的时候,秋千周围的小夜灯照亮了整个花园。 孟呈予在后边推着,她稳稳地坐在上面,腿上盖着一层柔软的毛毯。 “你用点力。”她说,“秋千都没动。” “这还没动?”他推了最后一把,来到前边,一屁股坐到了她身旁。 她身体一歪,倚在他温暖的怀里,心平气和道:“怎么又是你?” 孟呈予怔了下,顺着她的话,“不是我是谁?” “没有人。”她的头发蹭到他的下巴,“一个人都没有。” “那可能让你失望了。”他把她抱的紧紧的,“一直都是我,一辈子都是我。” “真的吗?” “真的。” 宋晨晨没有再接话,她闭上眼睛感受清新的空气,夜晚的宁静,就算眼前一片黑暗,起码这一刻,夜灯的光是祥和的,她是平静的,耳边偶尔响起草丛里传来的稀疏虫鸣声。 孟呈予陪她呆了一会,快十点钟才离开去洗澡。 她继续靠了一会儿,眼前出现的黑影叫醒了她。 “晨晨,”等了一整天的田柳婷终于等到两人不是腻在一起,孟呈予一走,她就趁这个空隙靠近了宋晨晨,低头问她,“能借一步说话吗?” 宋晨晨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迟疑片刻,还是和田柳婷到小客厅里。 宋晨晨问她,“有事吗?” “晨晨妹妹,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田柳婷满脸可怜的看着她。 “什么事?”宋晨晨心不在焉地挨着椅子,她能帮什么忙,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 宋晨晨只等着田柳婷赶快说完,能少一点和她共处。她和田柳婷不是一类人,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比保姆还卑微的位置,也不会对人堆砌假笑来讨好他们。 “你答应了?”田柳婷紧紧攥着拳头,面目出现了一丝欣喜的期待。 宋晨晨却有点不耐烦,“你先说什么事我才能决定,再说我能帮你什么忙。” “好,好……”田柳婷深深地呼吸一口,话从红润的嘴里慢慢吐出来,“我怀孕了。” 很长一段时间,宋晨晨以为自己耳鸣了,放松的脊背忽然僵硬的无法动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发颤,她觉着喉咙撑的疼,胃里是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想吐了。 “晨晨,我真的……这……这是个意外,真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怀孕了,我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的。”田柳婷忽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泪眼婆娑地仰头看她,“小予要是知道了会气死的,他和他爸肯定不同意我怀孩子,但是小予听你的……所以,你替我跟他说一说好不好?” “我是真的不想放弃这个孩子……晨晨。” 宋晨晨被田柳婷的摇拽拉回了现实,她竟忘记了呼吸,意识过来后匆匆吸了吸气,从眉心到太阳穴,一阵疼痛疲倦蔓延开来,“为什么不做保护措施?” “就一次……晨晨,那次我们用完了没买……第二天我也忘了吃药,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的,真的,谁知道那么突然,我也措手不及……” “晨晨,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我很多年前掉过一个孩子,”说到这,田柳婷停下来,抹了抹惨淡面容上的两行清泪,“这个年纪了,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怀上孩子了的,可是……惊喜就是来的那么突然,我没敢告诉小予爸爸,而是先告诉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帮帮我,你帮我求情,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你已经快四十了,不怕危险吗。”宋晨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田柳婷,对她的泪水无动于衷。 “我不怕……我会做好心理准备,我就怕这个孩子不被接受,不被家人接受……晨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发发好心,帮我劝劝小予好不好?” “你进家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宋晨晨眼神一冷,“你说过……只会好好伺候他爸爸,其他什么都不想。”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忽然半跪下来,“我以后也会好好伺候你们的,可是……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真的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然后培养他,爱护他……对了,我可以自己养的,绝对不会拿你们家里一分钱,也不会争一分的家产……以后,等你有孩子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给你带,我这个孩子就是你孩子的玩伴,绝不会抢他的一块钱,所有一切都是他的……” “你别说了!”宋晨晨出声呵斥她,“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干涉你的行为,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和田柳婷待下去,猛地甩开了她,站起来转身就走。 “可是小予那边……” “我们都不会干涉你们的,就跟你们不能干涉我们那样,你还不懂吗?我和他都懒得管你的事,你爱怎样怎样。” 宋晨晨快步地回到卧室,飞快地远离这荒诞的现实。她不想再听田柳婷的那讨好的话,那比旧社会妇女还要低微的语气。 一见到裹着浴巾的从浴室里出来的孟呈予,她立刻把田柳婷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冬天是皮肤极易干燥的季节。在给她脸上擦护肤品的孟呈予立刻停下了手,不到三分米的距离,她看见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也立刻垂了下去。 孟呈予整个换了一副阴冷的气场。 他仅停了不到两秒,又继续给她的两条腿擦预防妊娠纹的橄榄油,“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刚才,”宋晨晨低了低头,像是对一件新鲜事的评价,“好像有点可笑。” “是可笑。”擦完他放下了橄榄油,长长地手臂伸到台风下,他说,“我关灯了?” “好。”反正她也想睡觉了。 合上眼睛之前,她侧身,把腿横到了他身上,上半身也紧密地贴到他胸膛上,“你是怎么想的?你要有个弟弟了。”不知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这件事情,说出的话既怪异,又别扭。 “或者有个妹妹。”不过她还是继续调侃他。 “不会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会有个儿子或者女儿。” “什么意思?”宋晨晨皱了皱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田……” “我知道,”孟呈予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他靠的很近,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但是这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反问他,“她年纪是大了点,但也还没到不能生的地步。而且她亲口跟我说的,难道还有假?” “她骗我干什么?” “她可以生孩子,就是不能是孟家的。” “……什么嘛,那她已经怀孕了,而且就是你爸爸的。”她指出了这个事实。 “难不成你还能让她流产不成。”她顺口说了一句。 等待她的是孟呈予长时间的沉默,静谧的房间,她靠的那么近,却要竖起耳朵才听见他的呼吸声,那代表认同的沉默。 她远离了他,挪动到床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平躺着的他。 “过来。”他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腕,“去这么远干什么?” 她重新躺到他怀里,“我知道你不开心,那能怎么办呢?你爸爸娶她的时候,我就想到有这个可能了。” “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在我这,没人可以得寸进尺。”他抱住她的肩膀,语调转了个弯,“当然,除了你。” “那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他贴近她,“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宋晨晨有些疲惫,不想过多地关注其他的事情,她伸手回抱孟呈予的腰腹,低低的“嗯”了一声,很快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事情朝着她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她睡眠越来越不好,稍微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天还未亮的时候,她被连绵的啜泣声惊醒,醒来后耳边却一片寂静和黑暗。 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人,发现扑了个空。 一看手机,早上不到七点。 宋晨晨翻来覆去十几分钟,实在睡不着,套上了件毛衣,踩着棉鞋下楼,赶上了“家庭会议”。 孟弘如往常一样穿戴整齐,板着面孔,严肃地坐在沙发的最中央。但他显然不是焦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看到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孟呈予。 孟呈予低着头,喝了口热好的牛奶,语气平淡,“你知道该怎么做。” 田柳婷求助地看了孟弘一眼,只见他冷淡地避开了视线。 她站在客厅中央,肩膀不停地颤抖,她摇头,“小予……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行行好……” “想要多少钱?”孟呈予问。 “我不要钱……” “给你两条路,要么走要么留下。当然,前提都是一样的,”他扫了一眼她的小腹,“劝你早做准备。” “不,”她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他,做最后的尝试,“小予,他不会妨碍你的,真的,我保证。无论怎样,我都要留下这个孩子……” “你说够了吗?”孟弘出声打断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无关。不过,既然你这么选择,那就收拾东西走人。” 扑通一声,田柳婷跪了下来,她跪在孟弘脚下,抱着他的双腿,“这是我们孩子啊,弘哥,这个意外我也不是故意让它发生的……可它就这么来了,你怎么可以那么无情,说不要就不要呢?你劝劝小予……你发发慈悲劝劝小予好不好?他会同意的……你就劝劝他吧!” 孟弘长叹一声,对她的哭声头疼不已,却也没有升起一丝怜惜。从她宣布怀孕开始,他一眼就看穿了她。 因为田柳婷长相不错,刚认识的时候对他极好,又听话,考虑有几年他才决定把她娶到家里,近年他过于依赖她,以致于让她得寸进尺,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没什么好说的。”孟弘拍拍她的肩膀,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我帮你找最好的医院,联系最好的医生,也会给你一笔不错的补偿费……” 田柳婷失控地尖叫了声,大力地摇着他的手臂,尖细的声音喊道,“弘哥……弘哥……”她顿悟过来,又跪着爬到孟呈予那,“小予……求求你,求求你同意吧。” 孟呈予退开一米,没让她近身,他对她的表演没有任何触动,举着杯热好的牛奶,侧身而过。 抬头刹那,他看见了宋晨晨,杯子的牛奶没稳住地晃了晃,他抓紧了杯子。 “晨晨。”他叫了她一声,问道,“怎么起来了?什么时候起的?” “你们好吵。”她慢慢地走下楼梯,“把我吵醒了。” 宋晨晨从上往下看了看他们三人,最后将目光聚集在跪地的田柳婷。本来在啜泣的她立刻闭紧了嘴巴,没在发出一点声音。 目光往上移了些,她看着孟呈予,“你们在干什么?” 孟呈予连上几步楼梯来到她面前,“没什么。你起这么早不困吗?” “要不要睡会?” “你们在干什么?” 孟呈予定了两秒,握住她的手腕,想把她带回房间,“我们在讨论点事情。”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田柳婷急忙站起身来,她僵硬一笑,“不好意识啊,他们在谈事情,我在打扫卫生呢,没注意控制音量,吵到你了。真对不起,晨晨。”她微笑着朝着她鞠躬九十度,可那双杏眼怎么看都在传达着求救的信号。 “我们先上楼,想吃什么我给你端上来。”孟呈予搂着她的肩膀,还在试图拉她上楼。 宋晨晨看了看三人的面色,她想了有十秒,还是随着孟呈予回到了房间。 一进门她就把鞋踢了,光脚回到床上,生气地坐着。 孟呈予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刚热好的,喝一口。” 看她不说话,他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凑到她眼前,“饿了吗?想吃什么?” “孟呈予,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下面煮了点粥,没想到你起这么早,现在还没完全煮好,等下我再给你盛一点好不好?还是你想吃面包?” “你刚刚和田柳婷说了什么?” “晨晨,”孟呈予正视着她,“回到家我再告诉你。” 他把牛奶端到她面前,“先喝一口。” 快递 宋晨晨抿紧嘴唇,把脸转过一边,“不喝。” “那我先放着。”孟呈予把牛奶放到一边,“还睡觉吗?我陪你睡一会。” “我不睡。你说啊!”她踢了他一脚,急躁地瞪着他,“你们跟田柳婷说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就是……” 她打断他,“就是让她打掉孩子?” “晨晨。” 孟呈予试图把她揽过来,被她一把推开。 “你回答我!”她也没了耐心,“是或者不是!” 他没有犹豫地就回答了她,“是。” “什么?”没意料到这个答案的宋晨晨不敢置信地僵住了脸,她追问道,“是什么?” 刚躺下的孟呈予,板着面孔穿上拖鞋,他走到衣柜里拿了自己的衣服,当着她的面换下宽松的睡衣,缓缓开口,“这个田柳婷不可靠,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让她进这个家已经是怜悯她了。” “如果她还想继续待下去,就得记住自己的本分。” 宋晨晨望着他的背影,安静地听着他醇厚的声音。 “再说过两年我就三十岁了,忽然有个弟弟,这算什么?合适吗?可能吗?”他换上黑色西裤,背对着宋晨晨扣上皮带扣,从镜子里能看见抱着双腿的她。他脱下睡衣,换上一件蓝色衬衫,继续说,“所以,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你什么也不用管,安心地在我身边就好。”他回头看她,倚坐到她身旁,扬起温柔的笑,“等我们的宝宝出生,如果是男孩,我就教他踢足球,如果是女孩,我们让她学乐器,好不好?”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他眉轻轻一拧,有些困惑,“什么?” “我还以为你喜欢小孩子。”她说。 孟呈予勾了勾唇角,“当然喜欢。”他把手轻轻覆到她有些起伏的肚子上,他补充道,“我们的孩子。” 宋晨晨冷笑一声,嫌弃地把他的手推开,她反问他,“那楼下的就不是孩子了吗?那不是一条生命吗?”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她用如冷箭一样的盯着他,嘲讽的语气中满是对他的失望,“你怎么变得这么阴毒了?” “阴毒?”孟呈予显然十分抗拒这个词语,原本平静的面容显得紫青,“我阴毒?你告诉我,我怎么阴毒了?你别忘了是田柳婷先违背规则的,她自作自受。” “她一个人能违背规则吗?她一个人能怀孕是吗?孟呈予!”她满眼失望地看着他,“田柳婷告诉我你不会同意的时候我还不信,这明明不关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要去参与呢?”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孟呈予没有让步,眼里的温度冷却了下来,他凝神地望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我也不过是表明态度而已,难道还要我笑着接受这个消息,鼓掌庆祝他们给我添了个弟弟吗?” “你不要管就是了,怎么能让她……让她打掉这个孩子呢?” “我没让她这么做。” “你就是这么想的!”宋晨晨既讨厌又害怕他这装模作样的一面,“你别管这事了!” “好,我不管了。”他瞥见宋晨晨越来越起伏的胸膛,在她发火之前打住这个话题,“我不管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了吗?” “那你下去和她说清楚,也和你爸说清楚。” “晨晨。” 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你去啊。” “好,我去。” 等他下楼,她又躺回床上,合眼眯了一会儿。 午饭是田柳婷做的,丰盛的菜肴摆满了饭桌。这一餐还算融洽,田柳婷一扫早上的阴霾,说话都是笑眯眯的。吃完,她把宋晨晨拉到书房,点头哈腰地感谢着。 “晨晨,真的谢谢你。” “你谢过了。” “我还要替孩子谢谢你,”她笑中带泪,紧紧握住宋晨晨的双手,“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我就知道小予听你的,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会幸福的。” 宋晨晨正出神地扣着指甲盖,听到的田柳婷的话身体明显一僵,笑的有些不自在,“希望吧。” “怎么会是‘希望’呢,是一定!”田柳婷像一个知心姐妹似的让宋晨晨坐下,自己依她而坐,“你有这么小予这么好的老公,他听你话,又对你好,这是多少女人羡慕的生活。” “是吗。”宋晨晨舔了舔牙根,对田柳婷的话不置可否。相似的话,她似乎听了好多遍。 她处在光鲜亮丽的生活中,却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她说不上来,但能感觉到那块缺失真实地存在着。 “当然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田柳婷摸了摸肚子,“但是我也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我很珍惜弘哥给我的生活,特别是这个孩子,我37岁了,想到还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他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 “孩子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了。”她不假思索地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认为不重要,那时候没读过几个书,早早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她突然停顿了下,哽咽地说,“后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糟蹋坏了。前夫也是因为我没法怀孕才和我离婚的。” “在我们那,一个女人要是没有孩子就是不完整的,村里乡亲人前笑眯眯地对待你,背后嚼的舌根能把你缠死,那些话甚至能跟你到土里,从村头到村尾,永不停歇。” “当然了,这也是我们那里比较落后,现在早就是21世纪了。不过啊,我虽然早就看开了,突然有个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开心的,和自己爱的人,把血脉传承下去。” 听到最后一句话,宋晨晨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堵住了胸口,她甩开田柳婷的手,忽地站起来,“我要走了。” “啊,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我这人没文化……不会讲话。” “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你们。” 田柳婷跟着出来,宋晨晨制止了她,一个人独自下楼,坐到了副驾驶上。 坐在舒服软垫的宋晨晨不得不承认,她一开始就瞧不起田柳婷,认为她们永远不是一路人。这一天的这一刻,她才惶恐地发现,清高如她,并没有任何独特的区别。 宋晨晨摸着肚子,相比昨天好像又隆起来了一些,可能是她的错觉,可能是胎儿长大了,也可能是别的、另一种原因。 孟呈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两分钟后下来】 宋晨晨等着他,等着告诉他一个对他们都无比残酷的现实和决定。 只是他又磨蹭了两分钟,焦虑随着时间的沙漏将她埋得窒息。 为什么该死的灾难总是一次次降临到她头上? “等久了吗?”孟呈予轻轻敲了敲车窗。 宋晨晨的目光一寸不移地跟随着他,直到他稳稳地坐到驾驶座上。 “怎么了?”孟呈予问她。 宋晨晨仔细地注视着他,他的深邃眼窝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围着眼眶的黑色睫毛,野蛮生长的浓密的眉毛,从眉心向下的高挺的鼻梁,鼻尖下唇线分明、轻轻勾起的嘴角。 “怎么了?”他的脸在她眼中被放慢似的靠近,她感觉自己干涩的嘴唇被轻轻吻了下,他微微地歪着头,“嗯?” “没事的话我们要回家了——”他系上安全带。 宋晨晨收回目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回家吧。” 快到家的时候,宋晨晨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谁啊?”等她挂了电话,孟呈予问她。 “快递。” “怎么会打到你手机上?” 孟呈予瞥了一眼号码,的确是他没见过的陌生号码。宋晨晨的快递填的全是他的号码,也是他负责领的。 “我也不知道,让我亲自去领。” “是筱筱的吧?” “有可能。”她下了车,想去领快递,然而他们刚搬来不久,快递都是孟呈予领的,她连物业管理处设在哪都一无所知。 她拍了拍孟呈予的肩膀,问他,“去哪领呢?” “要不我帮你领吧。”他说。 “那你去吧。”宋晨晨一口答应,想先一步回家给筱筱打电话。 “等等,”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叫住孟呈予,“它好像要本人去领。” 试探 “名字。” “宋晨晨。” 快递员狐疑地瞟他一眼,“是本人吗?” “不是。” 快递员斩钉截铁,“那不行,要本人亲自来。” 孟呈予从钱包里掏出宋晨晨的身份证,平放在他眼前。 快递员刚要说话,旁边凑来物业的人,她说,“你新来的吧,我怎么第一次看见你。” 那位阿姨看了看快件上的信息,催促道:“别磨蹭了,快递就是他的,宋晨晨的嘛,平常就他领。” 快递员不语,低头瞥了下证件内容,他撕下快递单号,犹豫着把邮件递了过去,“那签字,签你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 快递员今天第一天上班,他不想出问题,看到还有那么多快递没送到,他也不再纠结,送完这单就匆匆离开,赶往下一单。 孟呈予拿到跟书一样厚的信件,大概有A4那么大,往回走的同时,他沿着封密线撕开口子,拿出里面东西的时候,目光一沉。但似乎是预料之中,他仅看了两眼,就把照片放回去,途径垃圾箱,他顺手扔了进去。 孟呈予踏着沉稳的步子回家。 宋晨晨伸出脑袋望了一眼,看到是他,略显失望的退了回去,怎么宋筱筱这厮还没回来! 她半跪在衣帽间,往行李箱里装几件保暖衣服。她看了眼两手空空的孟呈予,问他,“我的快递呢?” 孟呈予倚在门框上,“没有,快递员弄错了。” 宋晨晨“哦”了一声,她动了动眼,没想起最近有网购,于是继续收拾东西。 孟呈予盯着她的动作有一会儿,终于盘腿坐下,帮她把行李箱的衣服叠好后,问道,“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你要干什么?” “我无聊。” 孟呈予挑了下眉,低头整理帮她整理,装作不经意地问,“前两天你去哪了?”怕她想不起,提示了下,“我去买铅笔的时候。” “不记得了。”宋晨晨头也不抬地敷衍,“你老记着以前的事儿干什么,烦不烦。” 孟呈予闭上了嘴。 宋晨晨拿起手机,给宋筱筱发了好几条催促的信息。那边秒回,但话里是满满的敷衍。 “不回来算了!”她把手机扔到一旁。 孟呈予把手机捡起来,放到一边。 傍晚,宋晨晨还是没等到宋筱筱,她像只死鱼一样瘫在床上,手机被她扔到床尾。 听到动静的孟呈予,不到两秒就赶到她身旁。他凑过来,轻柔地抚她的额头、发丝,温柔地说,“到底怎么了?你要筱筱回来干什么?跟我说说。” 宋晨晨的眼睛从被子里露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行,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孟呈予点点头,又凑得更近了。近到她能清楚地看见他描画般的双眼皮轮廓线。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不想要小孩子吗。” 宋晨晨顿了顿,紧盯着孟呈予的眼睛不放。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语气淡淡的,依旧带着温柔,“然后呢。” 最终,“试探”的想法占据了上风,直到完完全全覆盖宋晨晨的眼眸。 “然后,”她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是这么说的,也相信这句话带来的威力。果然,面色平和的孟呈予终于绷不住,表情渐渐松动,他漆黑的眸子变得犀利,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但孟呈予很快的恢复如常,表情甚至更加轻松自如,他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要。” “既然说不出理由,”孟呈予站起来,往阳台上走。宋晨晨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知道肯定没有他声音这么平和,“那就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 宋晨晨躺在床上,胸腔里憋着一口气。 孟呈予把阳台的门合上,风被堵在了玻璃门外,房间很快暖和了。 孟呈予深知,只要宋晨晨想出了一出,就会一头扎到底。在她再开口前,他把话题引开。 “今晚想吃什么?要不我们等下去超市买些日用品吧?” “不去。”宋晨晨回过神,目光坚定,“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孟呈予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坐到床尾,握住她的脚踝,“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想要,我之前说过了不想要。”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宋晨晨安静了两秒,说,“你同意就行。” 无条件同意。 孟呈予皱起了眉,像听到了笑话似的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同意?我是傻子吗?” “凭什么不同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自己做主。” 宋晨晨终于点燃了孟呈予的怒火,他的肩胛微微发颤着,怒气一触即发的架势。 “总要说说理由吧?”他转过来,宋晨晨意外地发现他依旧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可她却不爽了。 宋晨晨满脸的不在意:“没有理由,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同意罢了。” “没有理由?”孟呈予站起来。 宋晨晨合上眼,怀着一丝恶毒的欣喜,等着他的爆发。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事,孟呈予总会同意的。 “我告诉你,你现在脑子不清楚,好好休息。”他一字一顿地说,“还有,你说不出正当的理由,我是不可能会同意的,明天我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神经病!”宋晨晨弹坐起来,怒气冲冲,“你凭什么不同意?你以为你谁啊!我也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反正我不会要这个孩子。” 她想了想,说,“这个孩子阻碍我的事业,所以我不要。” 孟呈予捏了捏刺痛的眉心,“事业”从她嘴里说出来,比笑话还可笑。 “好,我会和你主任沟通,尽量让你的‘事业’不受影响。” “你可真大牌,”她讽刺地看他,“孟总。” “反正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的。” “你一定要这么任性吗?”孟呈予握紧拳头,话从咬紧的牙关里溢出,“你听听自己的话,还说我幼稚,你就很成熟?” 宋晨晨仰着她高傲的头颅,保持着自己高他一等的姿态。 “你现在怀孕了,激素水平不稳,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 “孟呈予!”她很烦躁,“你答应不就行了?不是还说什么都支持我吗?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这能一样吗?你什么都不说,就要我无条件答应你这荒唐的想法?”孟呈予忽然怔了下,眼神变得敏锐起来,他垂眼望着她的肚子,“……是不是,不健康?” 宋晨晨恨他这敏锐的洞察力,又恨他没有立刻答应自己的决定,“非常健康!医生说手脚都长出来了。可我就是不想要!我不喜欢孩子,我讨厌孩子,我一辈子都不想要孩子。”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变了?” “你怎么多废话?同意不就行了。” 孟呈予试图心平气和地和她讲道理,“你不知道流产对身体的危害吗?而且……” 宋晨晨不想听除了“我同意”、“听你的”以外的废话,她干脆地打断他,“原来你也知道?可我怎么记得对田柳婷,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孟呈予长呼一口气,像是瞬间明了了她的意图似的。 宋晨晨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更何况是怀孕宋晨晨。他抱了抱她,“你和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她知道孟呈予想在什么,一定又在觉得她无理取闹,“我是认真的,趁着肚子还没大,也没这么痛。” “你是不是疯了?”孟呈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乎终于开始认真对待她的话。 “你不喜欢没关系,等生下来我亲自带还不行吗?至于你的工作,等身体恢复好了就能上班了。我现在有的是时间陪你,无论是你的年龄还是我的年龄,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想听!”宋晨晨挣脱出他双臂的束缚,退到床头紧紧地抱着枕头,“你答应就行了啊!怎么那么多废话!” 宋晨晨被他逼出了眼泪,强忍着没有让泪珠落下,“烦死了,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小孩?还说爱我,都是骗人的!如果我不生孩子,你就不爱我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宋晨晨,你讲一点道理好不好?”他沉了沉肩膀,“你在试探我?” “没有!”她抿着嘴唇,顶着泛红的眼眶,“我是在告知你,我不要这个小孩。” 孟呈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不肯认错的孩子。 他也一脸严肃地回答她,“那我也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 “孟呈予!”宋晨晨像只被从水里捞的鱼似的在床上扑腾,表达她的盛怒,“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 他对她的翻滚熟视无睹,轻声道,“随意,明天就带你去医院,顺便也查查脑子。”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房间。 “我不去,我才不去!”她朝他的背影大喊着。 “不去也得去。” “好啊,”宋晨晨瘫在床上,“去了我就把孩子打掉。”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才开心吗?”孟呈予停住脚步,靠在门框上的手臂布上了青色的筋。 “去呗,早去早打。”宋晨晨脸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宋晨晨总有一千种办法让他生气,而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消化的。每次争吵结束后,他觉着自己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躯。然而只是觉得,现在,他的五脏六腑气到穿孔,鲜红流淌着的血液从器官中溢出来,元气大伤。 而始作俑者正闭着眼睛,手脚大张的躺在大床上。 孟呈予漫长地眨了一下眼睛,他需要转移注意,拿了钥匙就要出门买菜。 一转头,背着行李的宋筱筱坐在客厅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正扬着假笑朝他无声地招手。 “我去买菜。”孟呈予朝她点点头,换了双鞋子出门去。 “真他妈行,耳朵都听聋了。”等家里少了个人,宋筱筱拖着行李箱回到卧室,途经主卧时,她靠在门口,瞥着宋晨晨。 她姐睁开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了回去。 “嘿,”明明是宋晨晨催命似的催她回家,回到了就得这待遇,“行吧,都是惯的!” “今晚我不吃饭了,别叫我!” 当然,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饿了还是要吃饭的。 吃饱喝足的宋筱筱捂着肚子横在沙发上,歪头看孟呈予第十次去敲门。 宋筱筱的眼珠转了转,一个词忽地蹦进脑海,她说了出来,“舔狗。” 随后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用在他身上贴切不过了。 后面怎么说来着?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宋晨晨。”孟呈予等到了漫长的安静。 宋筱筱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你管她呢,饿了会自个出来吃的。” “怎么跟个保姆似的。” 孟呈予又敲了会儿门,举菜盘子的手麻了才作放弃。 - 自从知道怀了孕,宋晨晨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她以为吵完架会睡不着,没想到闭了会儿眼睛,脑子就没了意识,睡的死死的。 夜里非常安静,房间也十分安静。 凌晨三点钟,宋晨晨在黑不见五指的房间睁开眼睛。 宋晨晨被惊醒了。她没有做噩梦,也不是被饿醒的。 她尖叫了一声,蜷着身子,用力地抓住自己小腿肚——她抽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蔓延开来,努力地伸开小腿没能缓解,一遍遍揉着腿肚也没缓解,好像又无数双有力的手同时在扭转她小腿似的,她半趴着痛苦地低吟,忍耐这像被闪电劈开似的疼痛,眼泪从眼角里挤出来,混合着额头的汗水,打湿了枕头。 “好疼啊……”她伸手捞了捞旁边,发现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该死的,该在的时候总是不在。 过了不知多久,疼痛自行缓解了不少,宋晨晨终于得以平静地呼吸着。一种可怕的念头却在这时慢慢爬上心头,是她用勇气、用自己的忍耐也不能承受的恐惧。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书房里有一张一米五的折叠床,是孟呈予除了主卧的大床外,最熟悉的地方。 他躺在那,手搭外脑门上,安静地睡着。 直到一阵急促、恼人的敲门声把他一下子从睡梦中叫醒,孟呈予睁开一只眼看了下手机,三点半不到。 咚,咚,咚—— 咚,咚,咚—— “开门!” 孟呈予动作缓慢地把门打开,很努力地睁开眼,也仅开了一条缝,朦胧中瞥见衣衫不齐的宋晨晨,头发乱糟糟的,光着脚,一边脚垫着,只有不到两个脚丫子支撑着。 “干什么?”他问她。 一瞬间,几种可能出现在他脑海里。一是肚子饿了,想让他热饭菜。二是又要他出门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孟呈予完全出现在眼前,宋晨晨吸了吸鼻子,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整张脸全埋到了他胸膛里。 孟呈予没准备好迎接这突然的推力,他拉着墙门借力,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怎么了?”被这一猛撞,他清醒了一半,伸手回抱她。 “呜呜呜……唔唔唔……”宋晨晨抱的太紧,声音也含含糊糊的,听不出完整的话来。或者她根本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孟呈予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试图把她的脸抬起来,“肚子饿了吗?”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她像钻洞似的不停地往他怀里钻,“我要去医院!” “好,好,好。去医院,去医院。” 他低头看她的脑袋,“现在吗?去医院干什么?” 宋晨晨“呜呜”的贴紧孟呈予的胸膛,粘粘腻腻的泪水、汗水全都抹到了他睡衣上,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厚厚的一层水雾覆满了宋晨晨的眼眶,抬起来的小脸哭得既狰狞又可怜,她一边咳着,一边开口,“我生病了,我生病了……” “孟呈予,我要死了……要死了……” 爬 第二天,孟呈予在宋晨晨还在熟睡的时候就醒了。 折腾了一夜的宋晨晨一动不动地挨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呼吸安稳的样子和昨晚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低头吻了吻她,轻轻抽出麻到没有知觉的胳膊,活络了下筋骨,起身去洗漱。 宋筱筱的房间门紧闭,孟呈予想了下,还是决定把她叫醒。 三人九点钟准时去了医院。 路上,宋晨晨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不安地捏着孟呈予的一只手。 时不时接收到孟呈予审视的目光,心里紧得很。 “到底什么病?”孟呈予问。 宋晨晨眼睛闪烁了下,偏头望向窗外,“不知道。” 她感到孟呈予的手紧了紧,宽大的手掌把她的手严实地裹住,手背上的青筋延绵至挽起袖子的手臂。 他没再问。 宋晨晨再次见到了刘医生。但她不敢看她,死低着头不去迎接她的视线。 “肯回来了?”刘医生偏偏逗她。 “嗯。”她小声应道。 刘秀芳一肚子责备的话准备倾泄而出,看宋晨晨垂着脑袋低落的样子,又生生憋了回去,“算了,先去办住院吧,这几天做个全身检查。” 宋晨晨以为到了医院就能立马知道病情,然后得到治疗方案。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相安无事地在病床上躺了三天,除了每天按时量血压,测体温,抽血化验,拍片检查,其他什么事也没发生。 就是病房里空调没什么作用,夜晚冷,睡觉依然要很厚的被子。 下午七点半,孟呈予穿着灰色的羊毛大衣,脖子多了条深蓝色围巾,手里提着保温饭盒,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孟呈予看了看藏在被窝里的宋晨晨,把饭菜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冒着腾腾的热气,“起来吃饭。”他说。 “知道了。”她没好气地应道。 宋晨晨一边咬着骨头一边问他,“外面很冷吗?”她盯着他的围巾。 “挺冷的,这几天冷空气来了。” 说话间,孟呈予把围巾摘下来,围到了她脖子上。 宋晨晨闻到淡淡的家里沐浴露的味道,脖子瞬间被一股温暖给包围住。 她紧紧地围着孟呈予的围巾,感受着他的体温。 “这样就不会溅到衣服上了。” 宋晨晨愣了下,反应过来的她瞥他一眼,不爽道:“我哪有!” “没有吗?”孟呈予反问她。 “没有!”宋晨晨继续嘴硬。 “行,”孟呈予后退一步,“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等吃完饭,这条围巾肯定一点污渍都没有。” “我懒得理你。”宋晨晨白他一眼,继续吃香喷喷的饭菜。 但她的动作很明显的小心了些,生怕汤汁溅出来。 宋筱筱听着两人用肉麻语气传达的毫无营养的话,端着自己的饭碗默默到了电视机前,专心看新闻。病房中年人居多,一到傍晚就开始放新闻,看多了她也逐渐有了兴趣,再加上她在国外呆了那么久,正好了解了解国家大事。 这几天,有个大叔一直在看本地新闻频道,跟追电视剧似的一直在关注省书记落马的新闻,看到义愤填膺之处,时不时地跟她发表见解,唾沫四溅的样子,颇有要“指点江山”之势。 “这种人简直就是毒瘤,社会进步的最大阻碍,道德沦丧……毫无底线……” 大叔激动地拍起了大腿。 宋筱筱宛如回到高中的语文课堂,语文老师当年的语气也是这么激昂澎湃,以至于隔壁班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大叔盯着她,“你们年轻人一定要守住自身道德底线,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往歪道上走,得不偿失。” 宋筱筱摆着一张认真听课的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宋晨晨吃完,仰着脖子让孟呈予给她摘围巾,“吃完了,给我摘下来。” 孟呈予照做,看着上面的几颗饭粒,问她,“这是什么?” 宋晨晨瞧了瞧,又躺了回去,“我怎么知道,原本就有的!” “吃完饭不准躺着,起来。”孟呈予把围巾扔到凳子上,揪起她的手臂。 她转了一圈挣脱他,盖上被子,脑袋钻进被窝里。 孟呈予又拉了她好几下。 宋晨晨低声骂他,不忘把自己裹严实,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没法下手。 “又闹脾气是吗?这招没用了,不想被抬起来就乖乖听话。”孟呈予凑到她耳边,话里带着威胁的味道。 她却不怕,“不要,我要睡觉,困了。” “今天都睡多久了?” “关你什么事。” “起来。”孟呈予不再和她商量,生生扒开了她用以防卫的被子,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 “你干嘛!”她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不要碰我。” 两人相互拉扯的动作越来越大,成功吸引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 大叔轻轻碰了下宋筱筱,“那是你家的吧?” “嗯。”此刻,她只想躲起来,离两人远远的。 都说恋爱会让人变傻,宋晨晨和孟呈予直接成弱智了。她不躲起来,说不定智商会被传染。 大叔身旁那位躺着的阿姨靠了过来,“小孩脾气,我女儿也这样,从小被惯坏了,什么话都不听。” “是吗。” 阿姨还在自顾自地说,声音有一种虚弱的磁性。看宋筱筱兴致不高,又因为自己虚弱无力,便又躺了回去。 大叔帮她掖好被子,声音轻了好几个度地安慰她,“安心养病,明天周末,鸢鸢会回来看你的。” “你干嘛啦!”宋晨晨力气没孟呈予大,坚持不到一分钟就被他拖出了床,她一边压着声叫嚷着,一边被他拉到了风声呼啸的楼梯口。 孟呈予最近跟个教官似的,天天要她运动。 她向下瞥了一眼楼梯,双手抱着胸,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拒绝,“我不爬,蠢死了。”说着不留脸面地转头就走。 “不爬也得爬。”孟呈予脸色一沉,抱着宋晨晨的腰把人拉了回来,“先爬三个来回。” “不要,”她转过身来瞪他,面色严肃,“不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看她忽的正色的模样,孟呈予却只觉好笑,他点点头,同样认真地问她,“为什么不要,吃完饭走动走动不好吗?” 宋晨晨白他一眼,难道要她回答懒,不想动吗。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动。” “你答应过的。” “不记得。”宋晨晨无视他,手上暗暗地使劲,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孟呈予留下最后一句建议。 接着,把宋晨晨像拎宠物似的连走五层楼的楼梯,下到一楼。放下她以后,仍旧面不改色。 “你就是个神经病。”宋晨晨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看着眼前的楼梯和这个神经病,委屈到了极点。 住院部设在医院年岁最大的楼里,没有电梯,意味着她不得不使用自己的腿,亲自爬上去。 宋晨晨看了看他,伸出双手:“背我上去。”她就原谅他。 孟呈予动了下,她怀着一点期待地等着。 然后身上就多了件神经病的外套。 脱下衣服的他一步就跃到四阶楼梯上,“上来吧,我等你。” “上个屁!”宋晨晨吼他,“快抱我上去。” “自己上来。” 她套上孟呈予的外套,一屁股坐下来。 看谁耗得过谁。 她输了。 医生、病人、病人家属人来人往,宋晨晨坐在阶梯上,面对一双双看过来的目光,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趁没人了,宋晨晨重新站起来催他,“快点!” “干什么?” “抱我上去。” 孟呈予站在高她一层的正上方,漫不经心地靠到墙上,依旧是那句话,“自己上来。” 宋晨晨踢了踢地板,终于接受孟呈予不会下来的现实,她咬着牙,一鼓作气,踩着十二层楼梯到孟呈予跟前。 孟呈予赞许性地点头,“这不是上来了吗?” “继续。” “我不,”宋晨晨及时抱住他,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脖子上,“背我上去,我累了。” “才一层,你就累了?” “对。” 孟呈予低头看她,“不行,继续。” “我真的累了!”生怕他感觉不出来,宋晨晨故意加重喘息。 “宋晨晨,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懒呢?”孟呈予掰开挂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臂,“继续。” 宋晨晨十指相扣,牢牢地把重心都放到他身上,义正言辞道:“我不管,背我上去。” “那就抱着吧。”孟呈予伸长了脖子,大方地让她抱着。 “我真的累了嘛,一点也不想动,你抱我上去。” 两人对视着,对身旁经过的人无动于衷。 孟呈予手臂动了下,“你怎么那么倔?” 宋晨晨气势汹汹地盯着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孟呈予终于拗不过她。 “下不为例。”他转过身,让宋晨晨趴到他背上。 耳边传来她几声得意地笑,他心中的无奈又多了几分。 “你还能再懒一点吗?” 宋晨晨不理他,依稀感觉到轻轻隆起的小腹,她拱起了腰,趴在他背上闭目养神。 “现在就这么懒,以后怎么办?” 宋晨晨安静两秒,回道:“有你不就行了。” 孟呈予差点没踩准楼梯,调整好呼吸后继续上楼。像是自言自语,他说,“也是,有我呢。” 宋晨晨问他,“我什么时候出院啊?” “等全身的检查结果出来就走。” “什么时候出来?” “明天。”他说,一边把人放到病床上。 “晨晨。”孟呈予忽然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看她。 “干嘛。”她提高了警惕。 “过来一点。” 他压低了声音音量,像是要讲什么重大秘密。 “干嘛?”她凑近他。 “再过来一点。” 宋晨晨侧耳凑到他嘴边,她也压低了音量,“说吧。” “四周年快乐。” 一月八号是他们定下的在一起的纪念日,是在同居后的某一天临时决定的。 她忘了好几次。 “礼物呢?”宋晨晨伸出手。 孟呈予从裤袋掏了回,在她的期待下,给她戴上了一块黑色手表。 “这是什么?”她承认,晃着手腕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期待值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运动手表。” 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表情都凉了。 孟呈予全然当做她很满意这个礼物,说道,“我的礼物呢?你又忘了吧?” 他憋了一天都没提醒她,为的就是这一刻。 “算了,你记性一直差。”他自顾自怜,整个受害者的样子。 就是想让她愧疚,宋晨晨一眼戳穿了他的心思。 好在她早有准备。 宋晨晨拿开枕头,再从床垫底下,抽出一张白色的木质相框,将其躲在身后。 孟呈予不相信,眼睛却明显地发亮了,“什么?” “你不是说我忘了吗,不给你了。” “是我不好,不该误解你,”孟呈予蠢蠢欲动地看着她身后,“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宋晨晨傲娇地让他等了好一会,才把东西拿出来。 一只白猫一只金色狗的照片。 照片是她打电话让江蓝拍的,江蓝他拍照技术不行。拿到照片后,她修图修了好久,才勉强对照片满意。 右下角,是她手写的“孟呈予和宋晨晨在一起四周年纪念”。 其实很土,她写完自个一阵恶寒。 不过,孟呈予是没资格挑的,有就不错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孟呈予惊讶又欣喜地看着她。 “你管我!还有。”宋晨晨从床柜里的最深处拿出手工雕塑,一猫一狗,表情祥和地相互依偎在一起。 这也是江蓝做的,好在他手工还不错,质感很好。 “虽然大部分是江蓝做的,”她决定提一提江蓝这个功臣,不忘往脸上贴金,“但是颜色是我上的,好看吧?白色很难上的,一不注意……” 她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孟呈予吻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才肯放开,“好看,”他说,“你做的都好看。” 宋晨晨抿了下嘴,“算你识相。” 她又问,“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孟呈予把雕像抓在手里,“你送什么都喜欢。” 宋筱筱不知跑哪去了,快睡觉的时候才回来。 “要不你回家睡吧。”宋晨晨提醒她,“我明天就出院了。” “……你不早说?”宋筱筱站在原地,狠狠咬了口水果。 宋晨晨语噎。 孟呈予已经展开了宋筱筱睡的折叠床。 宋筱筱一屁股坐上去,“让你换间宽敞的病房,偏偏来这挤,不嫌闷?” “你以为我是你啊?娇生惯养。” “哟,宋大小姐最节俭了,跟祖母似的,花多一分钱,哟哟地叫。” 宋晨晨气不过,想了会儿,回击道,“我有老公,也不像某人,不知道想单身到什么时候。” “催婚”如同一道天雷从天而降,轰隆隆地劈在她头上。宋筱筱堵上耳朵,“你赢了。” 两人一来二去地斗嘴,一个护士领着一张单子过来。 “四号床。” 孟呈予抬起头。 “家属跟我去缴费吧,两万这样。” “我先去交钱,一会回来。”孟呈予给宋晨晨盖好被子。 “好。” 孟呈予跟着护士走在阴暗而安静的走廊,一步步规律的脚步声响起。 孟呈予很清楚缴费处在一楼大厅。夜晚十点,他跟着护士来到了三楼。 护士替他开门,“进来吧。” 写着科室名字的牌子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死 宋晨晨贴着墙睡着了。 病房里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她裹紧被子,探出脑袋找孟呈予,一抬腿就碰到躺在旁边的他,睁着琥珀般的眼睛,夜里透出光来。 宋晨晨抱紧他,“你回来啦。”说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低声嗔怪,“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睡着了。” 没有回应。要不是看见微光下他睁着眼,她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孟呈予?”她轻轻喊他。 孟呈予应了声,摸摸她的头,“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她凑近了些,“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段时间了,”他反问道,“怎么睡不着?” 孟呈予握住她的手,比他的凉。他问他,“冷吗?” 宋晨晨点了点头,“嗯。” 孟呈予敞开胸怀,把她捞进怀里,“睡吧。” 宋晨晨笑着,脸颊贴在他暖洋洋的胸膛,“好。” 她反应过来,对着他的下巴,说,“你干嘛上我床,不挤吗?” 孟呈予呼出的热气全喷在她额头,他静了两秒,又道,“我不仅上你床,我还想上你。” 宋晨晨怒着推他。 孟呈予笑了,吻了吻她,“很晚了,睡觉吧。” “好。” 话音一落,她便贴着他睡着了。 宋晨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收拾了十分钟,就累的不想动弹,口头指挥孟呈予收拾。 他不为所动,一直说“不急”。 “今天不是走了吗?”她穿上运动鞋,鞋带还没系上,孟呈予又给她脱了下来。 孟呈予垂着眼帘,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不急,结果还没出来,再等两天。” 一听这话,宋晨晨立马不干了,“等什么结果?!都在这住那么多天了!什么结果也没有。” 她猛地站起来,插起腰,“我不管,我要回家。” “那换个房间。”他站起来,蹙着眉头观察拥挤杂乱的环境。 宋晨晨无语,她盯着他,“我说,我、要、回、家,听不懂人话吗?” 倒八字的双眉,抿紧的嘴角,插着腰,肢体明显紧绷的状态,孟呈予十分清楚,宋晨晨发脾气的前兆。 “听懂了。”他说,“但是检查结果出来了,不太好。所以,”他把宋晨晨按回床上,“我们要继续待在这,准备接受医生的治疗。” 宋晨晨脸色霎时一白,傻傻地看着孟呈予,失魂的样子与上一秒的嚣张截然相反。 她问他,“我怎么了?” “你没事。只是宝宝有一点不健康,继续留着会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孟呈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医生建议我们拿掉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健康?不一直都好好的吗?能有什么病啊?” 孟呈予把她禁锢在怀里,“没事的,都听医生的,等治好了我们就回家。” “到底是什么病?”那个猜测如蔓藤一样在心里疯长,宋晨晨想要证实,却又害怕甚至恐惧。 可她最终决定面对现实,“是……癌症吗?” 一个能给人绝望,让人进入生命倒计时的病。 “不是,”孟呈予矢口否认,诧异道,“怎么会呢?” 听到“不是”的那一刻,宋晨晨像被刑满释放的犯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反复地跟他确认,“真的吗?” “真的,谁跟你说癌症的?”孟呈予好笑地看着她。 宋晨晨想了会,告诉他,“我偷听到的,刘医生开会的时候。” 孟呈予笑了笑,十分确定的口吻,“不是。” “唯一的问题只有这个宝宝,他来的不是时候,也不太健康。” “怎么会不健康呢?我第一次检查的时候……” “晨晨,”孟呈予给她穿上棉拖鞋,道,“之前的不太准确。” “但是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 宋晨晨不再言语,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孟呈予已经开始替她决定一切。 她也疲于做决定,所以乖乖地听着他的话。 孟呈予安慰着宋晨晨,苦口婆心地劝说,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让她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以后我都不要孩子了!”宋晨晨赌气地说。 孟呈予手心在她背后摩挲,“没关系,听你的,你不想生就不生。” 中午,宋晨晨随着孟呈予到刘医生办公室,她的位置被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替代。 而刘医生站在一旁,解释道,“我老师。” 老医生脱下眼镜,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平易近人。他看了看孟呈予,又看看宋晨晨,问道,“决定好了吗?” 宋晨晨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 “决定好了。”孟呈予替她回道。 “还挺快的,那我们这边也不等了,给你们开了证明,”他递给孟呈予,“三天后就手术。可以吗?” “可以。” “什么手术?”宋晨晨一下子激灵起来,她抬头问孟呈予。 “停止妊娠的手术。没关系的,别怕,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宋晨晨转向刘医生,“为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刘医生扫了眼孟呈予,同她说道,“之前只是怀疑,很遗憾的,经过详细的检查,确定胎儿两周之前已经停止发育了,原本以为只是胚胎过小,但是根据这几天的检查结果……” 刘医生停顿几秒,观察了下宋晨晨的表情,摇了摇头。 …… 宋晨晨是被孟呈予背回病房的,回到床上就躺下了,没有拒绝孟呈予换病房的决定,但也没有同意。 直到他把行李收拾好,抱她起来的时候,她拒绝了。 “不换了,就这样吧。” “晨晨……” “我说不换了!” “好,不换。”他让她躺了回去,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手,“先休息一会。” 宋筱筱得到消息已经是晚上。 她在停车场点燃了一支烟。 孟呈予隐于石柱的阴影下,向她借了根。星火闪烁,他倚着墙吸了一口,味道太淡。 “不合口味?”宋筱筱笑他,声音沙哑。 “什么时候学的?” 她不想回答,换了个话题,“怎么办?” 这次轮到孟呈予没有回答,他陪着呆了一会,很快就上了楼。 宋晨晨察觉到他回来了,立刻坐起来,她躺了一天,腰都躺酸了,“你没告诉筱筱吧?” 她紧接着又问,“你说了是不是?” “她是你妹妹。”孟呈予终于开口。 “我不想让她担心。”宋晨晨又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是吧?” “当然。别怕,这两天锻炼一下身体,好好准备。” “我才不怕。”宋晨晨撇撇嘴。 “真的?那你很勇敢喔。” “当然。” 宋晨晨度过了跌宕起伏的一天,却一直没有什么感觉,她以为这种平静会持续下去,直到入睡后,再次被呼噜声吵醒的那一刻,她害怕到浑身颤抖,连头都躲进来被子里,闷出一身冷热交替的汗。 “晨晨,晨晨……怎么了?”孟呈予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从折叠床里起来,轻声地叫醒她。 “嗯?没…我没事。”过了许久,她才肯露出半张脸。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抚至后颈,全是湿漉漉的汗。 孟呈予取来一条毛巾,一一帮她擦干净。 “怎么了?” “做噩梦了。”她小声地说话,怕吵醒其他病人。 “到底怎么了?”孟呈予再次发问。 他断定,宋晨晨不是惊醒的,做噩梦更不会出这么多的汗。 “我不是说了嘛……”宋晨晨对上他的眼睛,抿着唇哼唧两声,“你上来睡。” 孟呈予钻进她的被窝里,“你……” “我怕,我怕……”没等他开口,宋晨晨一股脑撞入他怀里,“我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真的吗?”她探出脑袋,一双充满困惑的眼睛。 “真的。我们会闯过这一关的,以后还有好多关等着我们一起过呢。”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吗?现在没有了。” “我喜欢小孩,可我更喜欢你。对我来说,你在就好了。” 宋晨晨长吸一口气,把因为感动产生的哽咽吞了回去,“可是……我很不好,老是发脾气,总是惹你生气,又懒又胖,又自私,其实我都知道,我对你很不好,又不会照顾人,我都知道……” “我还知道,外面有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生喜欢你。” “我最后重申一遍,我不管你身上有什么自以为是的坏毛病,也不管这世界还有哪些女人,我只爱你一个,我老婆也永远只有你一个,我们结婚了,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孟呈予把她压着,目光灼灼,“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别这样。”宋晨晨把他从身上推开,解除这个令人遐想的姿势。 她因为他的话而安心不少,却又忍不住地问,“那如果我死了呢?” 尽管孟呈予就在她旁边,此刻却安静的如同空无一人。 宋晨晨戳了戳他胳膊。 “那就一起死吧。” 手术 宋晨晨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些“以己度人”,尤其是对孟呈予。 “快点。”孟呈予‘啧’了一声,似乎看破了她想要偷懒的小心思。 “知、道、了!”她憋了一口气,不带休息地爬到了第六层楼。 世上怎么会有人因为爱或者喜欢,就无条件地对她好,保护她,支持她,陪伴她呢。 但似乎,她踩了狗屎运,遇到了那个人。 她也愿意把心交给万里挑一的那个人。 宋晨晨来到了孟呈予跟前,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我厉不厉害?” “十分吧。”孟呈予终于肯把热水杯给她,“喝吧。” “哇,”她有点受宠若惊,“满分?” “满分、一百。” “切。” 宋晨晨久没运动,此时有点气喘吁吁,她回到床位上坐着,等汗散去。 孟呈予去给她洗水果,前脚刚离开,田柳婷出现了,穿着是上一个世纪的流行款式,倒也符合身型,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晨晨,终于找到你了!我跟孟哥打听了好久,今天才打听到你在这,所以过来看一看你,你不介意吧?” “随便。”宋晨晨将头探出走廊,这个孟呈予也不知道上哪洗水果去了。 “你是生什么病了吗?” 宋晨晨收回脑袋,缄口不言。田柳婷很识脸色,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 宋晨晨目光放在她手上的袋子,问,“这是什么?零食吗?” “噢,是我给你买的一些保健品,人参,鹿茸,还有一些补品,专门给女人补气血的……”她瞧了瞧宋晨晨,兴趣在她脸上逐渐减少,“那我下次给你带一些零食小吃吧,你喜欢吃什么?” “算了,不用了。”宋晨晨让她把东西放下,“也没什么想吃的。” 田柳婷顺势坐下来,又自来熟地拉着她的手,“这几天孟哥又重新回公司上班,我还以为小予出什么事了,原来是在陪你呢。” “嗯。” “对了,既然我已经到医院了,正好可以做一次检查了。上一次检查还是发现怀孕的时候。” “嗯。”这次应声,宋晨晨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忧伤,眨了下眼,情绪一转而逝,“那你去吧。” 正当她往门外瞥去,宋筱筱出现了,嘴里叼着棒棒糖。 “谁啊?”看见守在病床旁的陌生人,她皱起了眉头,眼珠一转,似笑非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 “你好,筱筱。”田柳婷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 宋筱筱走进去,幅度很大地把她挤开,一边跟宋晨晨旁若无人地说,“真挤,应该贴个告示,不熟的人,请勿打扰。” 孟呈予进来了,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葡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田柳婷,“你怎么来了?” 田柳婷尴尬地笑笑,“我就是来看看晨晨,聊了两句。我还有检查,就先走了。” 等人一走,宋筱筱坐到她姐身旁,“平常不是挺横的嘛,现在怎么安静地跟个林黛玉似的?” 宋晨晨埋怨地瞟她一眼。 “你也就知道窝里横。你给她面子干什么?我看她就是想来确认你还活着没有,没安好心。” “你把人想这么坏干什么?”宋晨晨张嘴,咬住到嘴边的葡萄。 宋筱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嗤笑一声,“我看是你太天真,多大人了还傻不拉叽,当年那些亲戚还没让你得到教训啊?” “那不一样,我们又不是亲戚。而且,其实她也挺好的。”宋晨晨自己也惊讶,竟然给田柳婷辩解。但时间的推移,让她觉着田柳婷就是一个普通的妇女。 她不也是吗? “行吧,”宋筱筱无奈地挑了个眉,“不过我们个和她不是一类人,还是少来往。” 宋晨晨把声音拔高了些,“我们本来就没多少来往!” 宋筱筱瞪她,“又想跟我横?” 宋晨晨闭上了嘴。 手术前的小插曲终于落幕。只是第二天,宋晨晨坐上妹妹的轮椅去手术的时候,在病房外发现了个面熟的人。 她不止一次地回头,“那是赵腾吗?” “站在那干嘛呢?” “没事,”孟呈予把她的头转回来,“别看了。” “你让他当门卫,还是保安?”她仰头看他,“就因为昨天田柳婷来了对不对?” “不要分心,也不要东想西想,我们要手术了。” “有时候,我觉得宝宝很健康,没有停止发育什么的。” 孟呈予停了半秒,拍了拍宋晨晨脑袋,立刻回答她,“你懂还是医生懂?没事,手术很快的,一闭眼就过去了。” “可是……” “stop,没有可是,不要想别的,不要紧张,平常心对待,好不好?医生经验很丰富,你不会有事的。我在外面等你。” 孟呈予抱住她,一个很紧的拥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晨晨耳边全是他呼出的炽热而浓重的气息,“还说呢,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紧张?” 他跪着抱她好一会,才说道,“因为我怕你疼。” 她被逗笑了,“这是无痛的好不好?等等,无痛的是不是也会有点痛的?” “算了,那都不是重点。因为……我不怕痛,我忍受能力很强的!你不会第一天知道吧?” “我知道。” “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嗯哼。”他渐渐松了臂膀,“我在外面等你。” 宋晨晨有在网上查了一下流程,看了没到十分钟就被孟呈予没收了手机。好在刘医生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注意事项,实际上与她经历的别无二致。 她躺在手术台上,在麻药作用下,很快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孟呈予在手术室外等着,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宋筱筱出现,他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喂,你傻啦?”宋筱筱又推了他一把。 “嗯?”他愣愣地抬起头,以为手术结束了。 看到是她,沉重地缓了一口气。孟呈予看了下表,竟然还没过十分钟。 “得了,你搞得我都紧张了。放松点,大哥。” 良久,他忽地抬眼,肃穆地盯她,沉着嗓子道,“对不起。” “这又是哪出?”宋筱筱抓住他肩头,慌张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出事了?” “不是,”孟呈予瞥她一眼,“她刚进去没多少,好的很。” “那你道歉干嘛,吓死人了!” 他摊摊手,眉宇间透着愧意,“我没照顾好她。” 宋筱筱抱着双臂,将身体靠到墙上,“疾病和意外,没有一样是我们说能避免就避免的,在这悲观、难过、着急、焦虑也于事无补。既然来了,那就做好准备迎接战斗吧。” “忘了告诉你,因为有你,这几年我们过得都挺好的,住好的,穿好的,吃好的,不知比以前幸福多少倍。” “可还是回不到从前,不是吗?” “为什么要回到从前?从前其实也没多好,全是因为我们眼里加了滤镜。生活是往前走的。而且我相信,我姐会没事的,以后还会越来越好。哎我说,你什么时候那么多愁善感了?” “她一定会没事的。” “当然。”孟呈予道。 宋晨晨醒的晚,睁开眼,身体已经裹上了毛茸茸的大衣,孟呈予的浅灰色围巾,裤子是睡裤。 “醒了么?”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宋晨晨没回答,在脑里思考着,一边屏住呼吸,感受身体的变化。 最后,她说道,“我饿了。” 孟呈予心疼地看着面无血色,极为苍白的宋晨晨,端来一盅汤,一根吸管立在上面,“先喝一口鸡汤。” 宋晨晨看着吸管口子,淡淡地笑着,没说话,还是伸出脖子吸了一大口,“好喝。” “再休息一会儿,等下还有好多好吃的。” “嗯。”她点点头,舔了舔嘴唇,润唇膏少了,有些干裂。 孟呈予又不知从哪掏来水蜜桃味的润唇膏给她涂上。 “你的口袋是百宝箱吗?”要什么有什么。 “你猜。” 宋晨晨想扬起嘴角,却发现累的连笑都没了力气。 眼角一痒,一股热流从那涌出来,流经太阳穴,轻轻地掉到两旁的发丝里。 “怎么了晨晨?哪里不舒服吗?嗯?”孟呈予给她抹泪,自己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我没事,真的。就是有点累,有点悲伤,宝宝没有了。” 她又道,“我知道,都会过去的。是吧?” “是,当然,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会好起来的。” “嗯。” 她没有在休息室躺太久,等缓过劲来,就回到了病房,躺在那好几张被子铺起来的软床,饱餐了一顿,乌鸡汤喝的一滴不剩。 “还行。”宋晨晨打了个饱嗝,裹紧身上的被子。她不仅是评价这顿饭,更是评价这个手术,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 “先躺着。”孟呈予把小桌子撤去,立刻让她躺下。 “你不是还说,吃完饭不给躺着吗?不躺!” “这能一样吗?”他无奈地看着她,脸上的血色总算恢复过来一些,心里也放心不少,“别坐着了,再睡一会。还冷吗?” “刚才冷,吃完饭就不冷了。”她听话地躺回去,“筱筱呢?刚才还在的。” “她和纪芝雯去吃饭了。” “纪芝雯也来了吗?” “嗯,这里太窄了,筱筱没有让她进来。要不等你恢复好了,我们换个病床吧?我给你联系好了……” “孟呈予,我不觉得窄。而且你想要多少人来看我?看我这副样子……我在这住惯了,不想换了。” “好,不换,以后我都不说了,好吗?不过,你这副样子怎么了?还是美美的。” “你就知道睁眼说瞎话。我睡了。” 她刚照过镜子,脸色苍白,目光呆滞,黑眼圈非常明显,明显是一个很没有生气的病人。 孟呈予收拾碗筷去了。等他走,宋晨晨睁开了眼,找到手机打了几局游戏。她很久没有打,手生了不少,几局失败后,略微生气地扔了手机。 “妹妹,为什么不换病房?能去高级病房多好啊!”对面的大叔隔着过道朝她说话。 宋晨晨抿着嘴避开他的目光。她说话已经够小声了,还是不敌大叔的千里耳。 大叔还继续说着,吸引越来越多的目光让她没法忽视,只好回答,“我觉得这挺里好的,换来换去麻烦。” 躺在病床上的,大叔的伴侣让他安静点,宋晨晨才得以逃脱回答问题。 宋晨晨隔壁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叫罗慧。因为年纪差不多,聊天话题也要多一些。 罗慧看着道,“换病房是麻烦了点,让你老公去弄不就行了,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的。我觉着你老公也不会让你动的。” “我知道。”可能吃的太撑,宋晨晨并没有手术过后的虚弱,话反而比平常多了些,“我不想让他收拾,我不想让他麻烦。” 罗慧掩着嘴笑。 宋晨晨诧异了,“你笑什么?” “原来,你还是有一点点人情的,不是那么无理取闹。” “……” 孟呈予不在的时候,宋晨晨会和她聊天,他在的时候,宋晨晨反而话少了。 趁他没回来,宋晨晨问她,“你是什么病?” “我?我啊,乳腺癌,晚期。” “啊?”宋晨晨只想咬一口自己的舌头,“可是……你看起来很,很正常。对、不起。” “没事儿,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看开了,能撑一天是一天,就是放心不下我孩子,还没上小学呢。”罗慧不再去想,反过来问她,“你呢?你刚刚做什么手术了,还好吗?” “我啊……人流。”宋晨晨动动嘴,没让声音出来。 不过罗慧看懂了,问她,“为什么?你们明明那么恩爱的。难道……不是?” “不是不是,是它不健康。”宋晨晨指了指肚子。 “噢,那你们有孩子了吗?” “没呢。”她低落地垂下眼眸。 “除了生和死,其他都不是问题。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五个没问题。” “哪有那么夸张!”宋晨晨激动地翻过身。 她想到什么,又转过来,眼神往对面大叔那瞟了一眼,想从罗慧那知道他们是什么病。 “那个……”罗慧看了一眼那个脸色发黄的阿姨,无声道,“胃癌。” 宋晨晨听到心里针掉落的声音。 她把病房里的病人情况一一问了一遍。 “高龄产妇。”罗慧介绍完最后一个住在对面角落的病人,“四十六岁了。” “噢,这样啊。” 宋晨晨没有再说一句话,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快入睡的时候,田柳婷又出现了。 手术2 田柳婷快步进来,放下了手中的购物袋。 赵腾也进来了,看了一眼宋晨晨,对田柳婷说,“东西给我就好。” “我放下就走,”田柳婷声音压的很低,怕吵醒了宋晨晨,“买了点她喜欢的零食。” 宋晨晨睁开了眼。 “你醒了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田柳婷顺势上前,远离站在床尾的赵腾,“我是来拿检查报告的,顺路带了点东西给你,不耽误你了。” 宋晨晨抱着枕头,道,“你回去吧。” “好,这就走,好好休息。” 宋晨晨看向床尾,“你也回去。” 赵腾点点头,退出了房门。 宋晨晨补充,“不是出去,是回去,你回家吧,你们都回家。” 两人出现不到两分钟,然后消失在宋晨晨的视野中。然而,两人没有一个把她的话放心里。第二天,田柳婷还是照常的出现在她面前,聊聊家常,专挑孟呈予和赵腾不在的时候,比宋筱筱还勤快。 宋晨晨不能洗澡,孟呈予准时地在睡觉前会给她擦身体,打热水泡脚。 “我想洗澡。”宋晨晨把脚放进泡脚桶里的时候,撅着嘴向孟呈予提出诉求。 没有一丝犹豫,他拒绝道,“不行。” “我快一周没洗澡了!”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洗澡。等时间到了就给你洗,好不好?” “那什么时候时间到?” “半个月,一个月,也许更久。” 宋晨晨倒吸一口凉气,“那时候我都臭了!” “现在是冬天,没关系的。” “有关系,我想洗澡,洗热水澡不会着凉的,而且不洗澡容易感染,我晚上也睡不着,全身痒痒的。”宋晨晨扑到他怀里,死命地蹭着。 孟呈予抱住了她,态度却异常的坚决,不肯让步,“没得商量。” 她像泄了气的气球,推开他,直挺挺地躺到枕头上。其实,做完手术的当天晚上,她就隐隐感受到了手术的后遗症,腰酸痛的厉害,即使躺着也没能完全缓解,睡觉的时候在腰后垫了个枕头,才缓轻一点症状。 泡完脚,宋晨晨钻进被窝里躺下后,又出现了一阵接着一阵的腰痛,直冲脑门。 孟呈予倒完水回来,她咬着牙攥紧他的手,把腰疼的事告诉了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说?” “只是有一点,忍一忍就过去了。而且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只会瞎担心。” 宋晨晨说完这句,不到十分钟,孟呈予闷声不响地从医生那拿了止痛药过来。 “有一点疼是正常的,先吃止痛药,再观察几天,再不行就手术或者输液治疗。” 宋晨晨小声地应他,吃完药,安静地侧身躺下,让孟呈予给她按摩,不得不说,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位置找的很准,不一会儿,整个身体放松了下来,腰疼也减轻了。 她笑他,“手法这么专业,你从事这行多久了?七号技师?” “我想想,”他停了一下,“四年,快五年了吧。如果还满意的话,麻烦下次认准七号技师。” “嚯,你生意很好吧?” “我们这是一对一服务,不换人的。所以,我只有宋小姐一个顾客,宋小姐下次要是不点我,我就没饭吃了。”孟呈予的手穿过她睡衣里的背心,轻柔而色情地摸了她侧胸一把。 “油嘴滑舌!”她推走他,把被子裹上,不再让那双手靠近。 - 对面床的大叔一只肩膀上挂着一大背包,挥手一一跟病房的人道别。 罗慧问他,“你们要走了吗?以为能跟你们一起过春节的。” “对,没办法了。”他看了眼病床上的老伴,摇了摇头。 大家看出了他眼里的哀伤,对私事缄口不问,仅仅是简单、友善的道别。 “走,我们去看鸢鸢了,明天一起床,肯定能看见鸢鸢。”大叔背起骨瘦嶙峋的阿姨,哄孩子似的把人背出了病房。 宋晨晨刚到病房时,阿姨还能正常吃饭、说话,偶尔还劝劝他们夫妻不要吵架。不到十天,病情严重恶化,脸色发黄,身体浮肿,完全换了个人。 而鸢鸢,是她的女儿。 宋晨晨顿时心梗得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孟呈予,让他出去帮忙。 孟呈予接到宋晨晨眼里的暗示,亲自把两人送到了火车站。 宋晨晨则卧床休息,等他回来,已经快到半夜,所有人都睡了,她睁着眼睛,看见他,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怎么还不睡?”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孟呈予打开床头的小夜灯。 他皱了下眉,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低声地哄,“怎么哭了?” 太闲了。她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躺在病床上,见到触景生情的事,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伤感上半小时。 她问孟呈予,“好累,你累吗?” “我不累。你为什么累?” “老公,你每天都在这陪着我,你的工作怎么办?我修养的差不多了,你去上班吧,你下班再来看我就好了。” “为什么忽然担心这个?快过年了,公司事少,小事还用不着我操心。再说了,刚才不还腰痛吗?哪里修养好了?” 她换了个话题,“如果以后我们再有一个孩子,他是老大还是老二?” “重要吗?你的身体健康才最重要。再说,等下一个宝宝到来,要操心的就不止这个了。” “会吗?那时候我已经老了,还适合怀孕吗?”她再次泪流不止,“如果我早点怀孕,24还是26,宝宝是不是就不会不健康了?” “晨晨,这只是时机的问题,时间不对,不怪你,怪我。”孟呈予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我只能向你保证,只要你开心,不要胡思乱想,听医生的,好好休息,好好治疗,很快,我们的生活会回到正轨的。现在只是一点点小考验,过了就没事了。” 孟呈予的声音很低沉,再加上在夜里刻意压低的沙哑,是一剂很好的安眠药。 宋晨晨不知道他讲到哪了,眼皮越来越沉,渐渐合了起来,最后的感知是唇边的一个吻,她毫无知觉地昏睡了过去。 孟呈予给宋晨晨盖好被子,猛灌自己半瓶矿泉水后,出门去见刘医生。 走廊冷风呼啸,严寒刺骨,他不得不扣紧大衣的扣子。 “什么时候安排手术?”他坐在刘医生面前,直截了当地问。话音里是挥之不去的焦躁。 “近期肯定是不行的,一是要等月事排空,二个要取决她的身体恢复情况,太虚弱也是没办法做手术的,容易对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孟呈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肘压到桌子上,“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准确时间吗?” “快的话半个月,慢的,大概年前能做。现在的耽误之急就是让她补充足够营养,适当锻炼,还有就是保持愉快心情,焦躁、悲观之类的情绪对病情的控制是不利的。” “我知道。” 刘医生接着说道,“还有,如果有条件,建议请个心理医生。因为对刚流产的妇女来说,心理开导也是恢复的很重要的环节。” “好。” “我知道你很急,我们医生也很急,但是我们知道急也没用,并不是说手术越快越好,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给出最合适的手术时间,以及后续的治疗方案。”刘医生将中午的体检报告和诊断结果一次性交给他,“呐,收好了。别太担心了,能在早期发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孟呈予缓缓地抬头,“医生,如果她没怀孕,是不是治疗要容易得多?” 刘秀芳摇摇头,“治疗是少了一步,但你怎么知道不是要晚得多呢?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向前看。” 孟呈予颔首,准备出门时,刘医生把他叫住。 “你很其他人说了吗?筱筱之类的。” 他答,“说了一半。” “嗯——”刘秀芳心知肚明地点头,“我知道了,至于另一半,等手术时间确定下来再说吧。” 孟呈予答好。 …… 下一场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后的二月一号,下午三点。 孟呈予从刘医生的办公室回到病房,见到一位不速之客。 他把门外的赵腾训了一顿,“我让你来是干什么的?当摆设吗?” “对不起,孟总。是宋小姐允许的,她还让我……回家。” 孟呈予插着腰,长叹一口气,“算了,你回去吧,一个女人都挡不住。” “对不起,孟总……对不起。” 田柳婷的肚子像皮球一样夸张地鼓起,厚实的羽绒服都遮不住。他一进病房,她便识相地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孟呈予讥笑一声。 “你把人都吓跑了!” 宋晨晨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音量。 这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他觉得真好。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难以开口,生生堵住了他上前的脚步。 “她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比你的每天没味道的营养餐要好多了!” “是吗?”他反问。 “我们现在挺聊得来的!” “那挺好的。” 宋晨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精神都恢复了,莫名想找他茬,“你呢?她可是你‘妈’,你对她这么凶不好吧?” 他变了脸色,侧对她而站,忙碌收拾的手停了下来。 “我说错话了,你就当没听见。” “晨晨。”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嘛!” “要再做一次手术。你怕吗?” 手术3 “手术?”宋筱筱放开嘴里的吸管,“什么手术?不是做过了吗?” “和上次的不一样,这次,要把肿瘤摘掉。” 宋筱筱呆滞在原地,任嘴角的咖啡渍往下流,直到下巴升起的一丝痒意,把思绪带回了现实,“你刚刚是说了‘肿瘤’吗?” 孟呈予道,“嗯,明天早上9点手术。” “为什么会这样?”她双腿瞬间无力,扶着车门勉强站稳,“所以你很早就知道了?不,这不是重点,我姐知道吗?她会死吗?” “她不会死。早期的,肿块大概35×40毫米,切了就没事了。她还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宋筱筱住院那会,最清楚医院、亲朋好友那套说辞,彼此装作岁月静好,演技简直出神入化。她凝视着孟呈予,“不用安慰我,直接说最坏的后果吧,最后会怎样?” “不会死。” 孟呈予停顿片刻,“手术会根据实际情况,对卵巢进行摘除。一是,终身服用激素,再一个,卵巢癌复发率很高,如果复发,这将是最不好的情况。” “……” 孟呈予把医生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宋筱筱,连他自己都没能完全接受,更何况刚得知消息的宋筱筱。 他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肩头,给她私人的空间冷静一下。 ...... 孟呈予回到病房里,宋晨晨抱着iPad,歪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剧。昨晚,他说服宋晨晨接受手术,比想象的还要容易,没有追问,对他展示的几张最简单的血常规的化验单子,也仅是草草瞥几眼,便转移视线,追剧去了。 “几点了?”他问她。 “我知道,看完这集就睡。”宋晨晨眼也不抬地回答。 “还有多少看完?” 宋晨晨憋着没回答,等片头一过,又开始了新的一集。她笑嘻嘻地看他,“刚开始。” “不行。早点睡,明天要......” “我知道,要手术嘛,你提醒我多少遍了!我起不来你叫我不就行了。”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便放松下来,“你说的对,明天我叫你。” “那我继续看咯?” “看吧,最后一集。” 第二天一早,宋晨晨按时起床了,身体还未完全苏醒,她懒懒地伸开双臂,孟呈予给她穿毛衣。 “嗯——”她坐在床边,孟呈予将一条冒热气的毛巾敷在她脸上,“舒服。” “手术会留疤吗?”洗完脸,她清醒不少。 “不会,只是一个小阑尾。” “那切了是不是以后什么都能吃,不用忌口了?” “......你想得美。” 他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然进来的护士打断道,“宋晨晨,准备手术。”她看了眼孟呈予,“家属到医生那签术前同意书。” 宋晨晨哦了一声,把毛衣脱了下来。早上快8点,她躺在单人间病房的床上,和筱筱、孟呈予道别。 “我们在外面等你。” “好,”她忍着插完尿管的余痛,回吻孟呈予,同时看向宋筱筱,“你别中途又跑去玩了,给我等着。” 宋筱筱的神态如木偶一样怪异,“我尽量吧。” 宋晨晨当她被猜中了心思,以至于现在表情那么不自然。她没时间和她打趣,笑了笑,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进到手术室里,因为是不同的手术,主刀医生换了人,早已不是刘医生。 宋晨晨听从医生的指挥,别扭而委屈地爬到了手术床上。她安静又踹踹不安地等待着时间流逝,与她内心相反,医生们的聊天倒是火热而轻松,她像某个仪器设备,无声地收听他们的话,偶尔还有人叫她放轻松。当意识逐渐困倦、模糊,她似乎听到了令人精神的字眼,醒来时,却不记得之前听到了什么。 “醒了,推出去吧。” 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推进了全新的病房,一堆管子横在身上,完完全全限制了她的行动。 “这是什么?”她往下瞟了一眼,“好烦......” “实时检测体征的,很快就能撤掉了。”孟呈予回答她。 “这是哪?”她问。 她的正上方是一盏荷花状展开的电灯,在天花板的正中央。病房很干净,房间很大,却比之前要暖和。 宋筱筱的声音渐渐传来,“新地方,行李都搬过来了,钱也交了,好好住吧您。” “好吧。” 宋晨晨又合上了眼睛,她声音很虚弱,身体也很疲倦,没有心情和力气开口讲话,也没有心思和宋筱筱斗嘴。她重新睡回去,打算睡精神了,再继续看日悬疑剧的大结局。 孟呈予摸摸宋晨晨额头,对宋筱筱道,“又睡回去了。” “那我把灯关了。” “也好,”他说,“等她醒了再开。” 宋晨晨一觉醒来,白天变黑夜。她看了一圈昏暗的房间,宋筱筱和孟呈予在盯着各自的电脑,还没留意到她已经醒了。 她喊了喊他,“老公,我渴了。” “醒了?水在这,来……”孟呈予第一时间接收到信息,端来一杯温开水。 “终于醒了,你可真够能睡的,四小时不带醒,医生还以为你晕过去了!”宋筱筱合上电脑,转动椅子到床边。 “手术成功了吗?”宋晨晨问。 “非常成功。”他说。 宋晨晨淡淡一笑,继续喝水。精神越来越好,伤口缝合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不得不和两人不停地聊天,以转移注意。 宋筱筱问她,“你还记得我们那段惨兮兮的日子吗?” “记得。” “当时都不想活了,现在想想也不过如此。现在反过来,你躺在这,我照顾你,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我在某种程度上能理解你,当时那种歇斯底里的样子了。” 宋晨晨:“……” “等你好起来,我让带你见我朋友。” “朋友,”宋晨晨来了精神,眼神逐渐产生异样,“男朋友?” “什么乱七八糟的,女的,一大帮女人!”宋筱筱打暂停的手势,阻止她偏离轨道的想法,“别想,也别问,问就是没有。” “我又没说什么……再说,可以有。” “总之,你先给我好起来……有好多事要你帮我做。” “什么事啊?”宋晨晨回握她瘦削有力的手,“你今天怎么那么不对劲,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宋筱筱性格开朗,从小就和她姐截然相反,每一个阶段会交好多知心朋友。 “奇怪,就是没法把你当朋友。”宋筱筱小声嘀咕着,除了自己没人听见。 “什么?”宋晨晨侧耳倾听。 “我是你妹,你是我姐。”没法割裂的血缘关系,这就够了。 宋晨晨拍拍宋筱筱的脑袋,若有其事地分析,“你真的被附身了。” 孟呈予和宋筱筱对视一眼,道,“你不是还没吃饭吗,去吃饭吧。” 等宋筱筱离开,他问宋晨晨,“疼吗?” 本来还能忍,他这么一问,宋晨晨立刻卸下伪装来,紧紧抱他,“疼,呼吸也疼。” “抱抱就不疼了。” “什么时候能拔管?好难受……” “不要着急,先忍一忍,时间到了医生会过来的。” “好吧。” 宋晨晨回想起手术时,医生提到的话。她问孟呈予,“为什么我做手术的时候听到医生说到什么子宫和输卵管?” “因为,你刚流过产,医生只是考虑了下你之前的手术,和这个手术没什么关系,但是还是要注意。” “真的吗?你好像总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就偷偷出去,你去干什么了?” “我能去干什么?不就是天天下楼缴费,再吩咐赵腾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她想了想,总算打消疑虑,“也是,做你助理真可怜。” “那做我老婆呢?” 宋晨晨转动眼珠,炯炯目光最后集中在他嘴角、鼻梁,她说,“还行吧。” “还行?”他瘪瘪嘴角,“那我得再加几把劲。” 两周后,早已拔掉管子的宋晨晨如同重获新生。她度过了愉快的两周,直到护士拿来的“营养剂”输入她体内,生不如死。 “她们给我打了什么?”宋晨晨刚经历完一轮呕吐,几乎要把胃吐出来,和平时的反胃不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吐一轮,她擦干净嘴巴,喘息的片刻,试图获得一丝安宁。 “国外进口的营养液,会有一点副作用,但是对身体很好的。” “好难受啊……你看我现在,这就是对身体好吗?我不想打了,孟呈予。” “已经打完了,等你适应了,过一段时间再打。” 她没等孟呈予把话说完,又扣嗓子吐了一晚上。 “太难受了,一次也不想打了,什么破营养液,我不要打。”她捏着鼻子,怕自己闻到气味又吐出来。 一晚上的食物几乎吐的差不多了。 很快,她遭遇到第二个副作用——拉肚子。 “不打就不打,都听你的,可以了吗?”孟呈予除了时刻跟在她后面,几乎是束手无策,形同虚设地看着她,对减缓她的痛苦起不到任何作用。 “都怪你,本来好好的,打什么进口药,我现在难受死了!”宋晨晨是被孟呈予抱回床上的,她几近虚脱,毫无力气。唯一的精力就是怪他,以及吐到胃里空无一物,只能吐出口水。还是苦的。 “这么难受吗?我不知道副作用会这么大。医生说了,对承受能力强的人,几乎是没有反应的。你也说了,你承受能力很强的……” “我不管,我现在难受死了,不要给我打这个药。” 她从副作用中解脱出来,几乎用了一整周的时间。好在这一整周,除了必要的葡萄糖,她再也没打过那种营养液。她可不想再承受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简直吐到生不如死。嘴里还未消去的溃疡时刻提醒她那种痛苦。 “你不是要看电视剧吗?我帮你投影出来。”孟呈予小心翼翼地看她。 因为那个营养液,宋晨晨和他冷战了三天,怪了他三天。 随着身体逐渐的恢复,宋晨晨才肯罢休,“投吧,投完了你回家拿我的化妆包过来,我要化妆。” 除了想让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更重要的是,宋筱筱找她当二手衣服的模特,她也不能死气沉沉的上镜。 “你要化妆?”他又问,“你会化妆?” 他送的唯一一套化妆品放在角落里,几个月前他摸过一次,起灰了。 “关你什么事,拿来就是了!再说我怎么不会?”宋晨晨晃晃脑,“会不会都不关你的事。” 显然,宋晨晨还记着仇。化疗副作用把她折腾得够呛,甚至于波及到每个靠近的人,尤其是他。 孟呈予倒也全盘接受,“买套新的,今晚给你。” 赵腾这几天在公司上班,想到他对化妆品也没什么了解,孟呈予叫上江蓝,两人去了趟商场。 宋晨晨靠坐着看电视,一阵缓和的敲门声响起,正好能听见的声响。 “进来。”她不想动,直接朝门外大喊。 “我又来了,没打扰你吧?”田柳婷穿着细高跟进来,轻轻掩上门。 “你来干嘛?” 她发现了,田柳婷出现的时间总是很巧,每次孟呈予一走,她就出现了。 “我来看看你,可以吗?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院,给,提前送你的出院礼物。” 她从包包里拿出精致的礼盒,里面却是与之不符合的,比较实用的羊毛手套,“看,驼色的,我觉得这个颜色适合你。” 宋晨晨注意到她的手,戴的是紫色的同款手套。 “我的是紫色的,算不算姐妹手套了?”她忽地摆摆手,“你比我年轻,不应该是姐妹。” 宋晨晨沉默着,把驼色手套拿过来戴在手上。 宋晨晨在田柳婷讲别的话之前提前堵住她的嘴,“看电视。” 孟呈予和江蓝跟随导购,买了一整套化妆品回来。为了犒劳之前江蓝帮宋晨晨准备礼物,他们去了五楼,他任他挑选一套游戏设备。 “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 “那走吧。” “哎,别别别,我也就跟你客气客气。”他浏览几家店,进了最大那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孟呈予付完账,又和江蓝在外面简单吃了个饭,没有和他透露自己的事,也没有多呆,立刻回了医院,到肿瘤科那开会。 孟呈予听完几个医生对宋晨晨目前恢复情况的描述,提出自己的问题,“这个药对她的副作用很大,没有办法减轻副作用了吗?或者换别的、副作用小一点的药。” 相比刘医生,肿瘤医生显然没那么多耐心,“化疗有副作用很正常,你去了解一下哪种化疗药没副作用的,每个患癌病人都一样要经历的过程,熬一熬就过去了,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癌细胞耐不耐受的问题。” 会议开到最后,孟呈予腰已经坐到僵硬了,却不得不继续听着重复的话,接受医生不耐烦的态度。 大结局有一小时那么长。 宋晨晨全程几乎是屏息看完的,回味之际,她又听到了敲门声。 这次是田柳婷去开的门,手里拿着邮件,她一边走近一边低头看上面的小字,“快递,说是给你的。” 她问,“你在网上买东西了吗?” “没有啊,”宋晨晨接过来,“难道是我的化妆品?不过也不可能是扁的。不知道。”她没有急着开,把它放在枕头旁。 她一边继续查杀人凶手的犯案动机,一边对田柳婷说,“要不,你帮我剪个头发吧。” 她想剪头发很久了,从住院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想。最近掉发非常严重,这个念头又时不时地升起。 趁绝对不同意的孟呈予不在,她正好把头发剪短,试试他的反应。 “我吗?可是我没有帮人剪过头发,我怕不好看。”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宋晨晨从柜子里找到锋利的小剪刀,“帮我剪到肩膀那,齐肩。不难,一刀下去就行。” “你不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吗?”田柳婷指指信件。 “有空再看,你先帮我剪,等下孟呈予回来就没法剪了。” “……那好吧。” 与此同时,宋晨晨给孟呈予发微信。 【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孟呈予:【在外面,大概还有十分钟。】 孟呈予:【怎么了?】 【没】 宋晨晨语音:“我想吃煲仔饭,你给我带回来。” 孟呈予:【好,一会就回来。】 宋晨晨接着语音:“你不用这么快回来,我还不饿,你过个半小时再回来。” 孟呈予:【我尽量……】 十五分钟过去,田柳婷轻轻地给她梳头,“这样可以了吗?” “再短一点。” 又十五分钟过去,宋晨晨前后照镜子,“还是太长了,再短一点。” “这样很合适了,衬你的脸型。”她面露囧意,“这个点,我得回去做饭,家里也没请阿姨,我怕孟哥回来……” “行了,孟呈予也快回来了。你走吧。” 她长舒一口气,“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宋晨晨擦干净衣服、脖子上的发屑,把地板上的头发扔进垃圾桶,纸巾盖上,再重新钻进被窝里躺着,被子盖到肩头,看起来还是长发的样子。 孟呈予果真在三十分钟后回来了,一分不多。 他什么都没发现,但是意外别的事情,“没有看电视?” “你没发现我变了吗?” 他把饭放到桌上,“你的煲仔饭,”再把化妆品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另一张长桌上,“化妆品。” “还有一些护肤品,”他的视线终于转移过来,“你哪变了?我看看……” 他认真端详片刻,“变美了。” “我发现了,你敷衍我。”宋晨晨掀开被子猛坐起来。 “喔,谁剪的?” “嘁,”他竟然没有生气,她有点挫败,“自己剪的。” “很好看,这种发型很考验五官,我老婆hold住了。” “用你说。” 孟呈予打算脱下外衣,窗户一天都敞开着,到了晚上阴凉的夜风直往房间里吹。 他又把窗户全部关上。 窗户倒映的画面里,宋晨晨正拿着剪刀拆什么信封。 他外衣忘了脱,转过去问她,“那是什么?” “不知道,刚才才收到的。” 蓝色A4大小的信封。剪刀很锋利,一次性将口子剪了一大半。 “先吃饭。”他把剪刀同信件拿过来,“下床吃饭。” “你干嘛!”宋晨晨对事情忽然被中断有些不满,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信封口,“我不饿,等下再吃。” “你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他不容她的下一步动作,直接抢走信封。 “没看到我在拆信吗?!晚一两分钟吃怎么了?!” 可惜他晚了一步,宋晨晨已经把一沓扑克牌厚的明信片拿在手里,发牌似的一张张查看,“这是什么?” 5 “垃圾广告。把它给我。” 第一张是很普通的风景照,优点是滤镜还不错。她接着看第二张时,孟呈予把所有东西都夺了去。 正巧,只剩下手里的一张照片——一张暖色调的双人合照。 上面的女人头上挂着墨镜,脸上涂着紫黑相间的条纹,却能看出优秀的五官,她不认识。上面的男人,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眺望前方,一双黑瞳闪闪发光,笑的明目皓齿。这人她熟悉,不就是站在她眼前的人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短短时间就把照片深刻地印在脑海里,也是仅从这一张照片,将拍照发生的时间、地点记得清清楚楚。 一月一号。照片拍摄的地方明显在观众席。两人就如任何一对恩爱的情侣,相互依靠着在看一场精彩的球赛。 孟呈予几乎用不到半秒的时间,把最后一张照片夺了去,将巴掌大明信片掐在手里,宽阔的肩膀背对着她,“吃饭。” “元旦那天,你在哪?” “坐好,我给你端过去。” “我说,元旦那天你在哪?!” 孟呈予缓缓转过身,手臂自然垂着,脸色僵的难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要再往那方面想,也不要生气,照片不能代表什么。” 宋晨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只是问你,元旦那天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孟呈予暗暗隐忍着,道,“我在国外,出差。” “和谁?” “不熟。” 宋晨晨恶狠狠地怒视他,光脚跑到置物桌旁的垃圾桶,捡回所有的明信片。 孟呈予见状,迅速反映过来,从身后一手抱着她腰,另一只手将其手腕反扣在桌面上,“放手。” “都是垃圾,你捡什么?” “你放手!”宋晨晨反吼他,咬着牙剧烈挣扎,他怕弄疼她,没使多大劲,便让她跑走了,躲瘟疫似的跑到床的另一边,“既然是垃圾,你紧张什么?” “不熟?”宋晨晨一张张地翻开明信片,“和不熟的人你笑的那么开心?她是谁?!” “看球赛,心情激动很正常。” 宋晨晨低着头,照片让她头晕目眩,她把所有明信片全扔进了抽屉里,“砰”的一声,花了全身力气关上抽屉,牢牢掌握这“证据”。 虽然她总是‘预设’孟呈予会出轨,平时找到的蛛丝马迹,是不是提起来跟他闹。当想象变成现实,还是不免受到当头一棒。 尤其在她刚要依赖他,想和他一生一世走下去的时候。 宋晨晨缓缓坐下,“她是谁?” 孟呈予紧锁眉头,无声又沉重地叹气,“我说了你是不是又要发脾气?” 她缄口不答。 “那没什么好说的。几张合照能代表什么?” “呵,你怕我会找她麻烦?你也不看看,我现在这副死样子,能干什么?”她话题带着酸溜溜的讽刺,“她很好看吧?看照片还挺年轻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上次给你发信息的就是她吧?” 看孟呈予无动于衷,宋晨晨越说越气,“亏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就是个大骗子!” “你冷静一点。”孟呈予开口,“有话好好说。” “冷静一点?”她倏地走到他跟前,虽然她矮他半个头,盛怒下让她的气势丝毫不少,“你让一个遭遇背叛的人冷静一点?嗬,也是,因为你就是那个背叛者,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看他笃定的眼神,想必自己都要相信了。 “那些东西是什么?!证据都有了,你还不承认?” “什么证据?几张照片吗?”他漫不经心往抽屉处瞥了一眼,“有人故意要破坏我们感情,你要是相信她不就得逞了?” “孟呈予啊孟呈予,”宋晨晨翻了个白眼,越来越歇斯底里,“你要编借口,也请编个好一点的,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如果你不是傻子,我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怎么对你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出轨了,然后还死不承认!”她仰着头追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结婚前还是结婚后?你喜欢上别人,完全可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挡你任何一条路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啊!” “别闹了好吗?”他说,“我不想跟你吵,也不想你生气。你的激素水平很高,所以现在情绪波动很正常,但我希望你早点冷静下来,乖乖吃饭。” “不要转移话题!”看他想转身,宋晨晨踮着脚,及时抓住他的衣领,“她是谁?” 孟呈予任她揪着衣领,“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要第二次输液,这次输完了还有一次,然后就可以出院了。” “我不吃。你不告诉我她是谁,我就不吃。”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他捏捏她的脸,“再闹脾气也不管用。” 宋晨晨别过脸,远离他的身体接触,视死如归地坐回床上,“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拉开凳子坐下,和她四目相接,“如果我告诉你,你只会胡思乱想。况且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朋友都算不上。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但这就是事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更加不会出轨。” 她质疑道,“对你来说,什么叫出轨?以出差为借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算出轨,在国外和年轻好看的女人去游玩不算出轨,那什么算出轨?对孟总来说,那是不是移情别恋也不算出轨,和别人上床鬼混也不算出轨?” “也是,”她嘲弄地勾勾嘴角,“要不怎么说是孟总呢,厉害死你了。我看,不止一个吧?” 她故意激怒他,“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嫁给了一个人渣呢!” 当初两人商量结婚,也足足拖了一年。孟呈予盯着她,耐心道,“你想怎么样?” 她唯一的一点耐心也被他的反应磨没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想怎么样?!” “能把这件事翻篇吗?” “你做梦!” 相比外面,房间内气温很高,孟呈予不到十分钟便觉得体内热气腾腾,他脱掉厚实的外套,里边是一件藏青色的高领毛衣。 宋晨晨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病号服,住院快一个月,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消瘦,尤其是第二次手术后,胃口大幅度下降,一碗饭最多吃上半碗。第一次化疗后,更是吃什么吐什么。原本圆润的下巴,一天比一天尖翘,剪了一个齐耳的短发后,五官愈加棱角分明。 但一使起脸色来,既坚毅又倔强。 “你想闹可以,先把饭吃了。” “我想闹?你以为我想闹吗?”她气鼓鼓的,话锋一转,“是,我就是无理取闹,所以你在外面有人了是吧!你腻了是不是?你腻了就说啊!干嘛要做这个下三滥的事!”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干,你不要再往那方面想了行吗?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以为我想生气吗?我本来今天很开心的,都是你,你惹我生气,你做的事惹我生气,你还赖我?!” 孟呈予舌尖抵着上颚,抿着的嘴唇里牙关紧闭,他很头疼,经历一天的奔波,从会议室出来后,他只想着怎么让宋晨晨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受第二次化疗。更头疼的事情猝不及防地发生了,结结实实地让他缓不过劲来。 “是,是赖我,对不起。”他俯首帖耳,语气低柔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宋晨晨问他,“为什么要出轨?” “我说了,我没有。”他尽量放低姿态,一副可怜巴巴模样,“再问一百遍也是没有。” “行,就算你没有,那那个女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认识的?你去出差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她像含了一口柠檬,越说越酸,酸到双眼直流泪,“还说爱我,你就是这么爱的吗?” 宋晨晨问完,视线一秒也不肯从他脸上移开,生怕错过他眼神闪烁的瞬间。 孟呈予等她哭完,见她稍微平静,也随之坐了下来,身体自然地往她身旁倾,缓缓回答,“你认识纪伯伯吗?他送了我一张足球票,我出差的时候,抽空去看了一场。那个女的坐我旁边,她从纪伯伯那也拿了一张。我们单纯的相处了几天时间,讲了几句话,连朋友都不算。” “真的?” 他敛起深邃的双眸,“我骗你干什么?” “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张,还送到我这里。” “有些人没有眼力见,像苍蝇一样凑过来,就是看不惯我们的好日子,想让我们添堵,我们当没看见就行了。”孟呈予贴近了些,眼睛含笑时像月牙一样弯起,眼尾却如凤尾一般翘起,“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晨晨气没完全消退,目前也没有过多精力去找,也找不到他的漏洞,而他摆的这副讨好的姿态和面孔像是算准了似的,总是能吃定她。于是,她勉强退让了一步,“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要是骗我……我永远不会理你。” “……可以吃饭了吗?”他起身,把刚买的饭捧了过来,里面斜插上了一个勺子。 “帮我弄碎一点。” 孟呈予哄好后,终于卸下心里紧张的弦,身体也变得舒展开来,放松地靠在枕头上,用勺子把粘结在一起的饭粒一道道地挖出,宋晨晨就凑着过来,紧挨他的肩膀,张嘴等着吃饭。 喂了不到十口,宋晨晨抽纸巾擦嘴巴,对他伸过来的勺子表示拒绝,“不吃了。” “不好吃吗?” “好吃,但是我不想吃了,我饱了。” “你才吃多少?再吃两口。” “我吃不下!”前几日的反胃状况还历历在目,宋晨晨咬紧嘴巴不肯再吃一口。生怕胃一抵抗,她又吐的到处都是。 “那把青菜吃完总可以吧?还有煎蛋,你以前很喜欢吃的。”孟呈予步步劝说,“最后一口。” 宋晨晨不情不愿地连续抵抗十余秒,最后还是乖乖地把上面的一层青菜吃完了。半小时后,她又多喝了一杯牛奶。 “泡完脚就睡觉。”孟呈予从卫生间里端出泡脚桶。 每天这个时候,她把脚浸到热水里时,是她一天中最舒服,最放松的时候。 “晨晨,你骗过我吗?” 宋晨晨正擦护手霜,听到孟呈予飘来的声音,冷不伶仃吓了一跳,她瞟了他一眼,“我没这么无聊。” “那你觉得欺骗是什么?” “就是撒谎骗人呗。” “如果是善意的呢?不是有善意的谎言吗?你相信或者接受善意的谎言吗?” “如果是谎言是善意的,那就没必要撒谎了呀,反正也是善意的。撒谎,一定不是好事情,即使有善意,肯定恶意也不少。” 孟呈予点头微笑,继续给她洗脚,低声呢喃道,“是么……” 他打算,等病治好了再告诉她。真相只不过延迟一段时间,算不上谎言。 宋晨晨警觉起来,“你是不是骗我什么了?” “我哪敢啊?你不总是一眼就能把我拆穿了吗?”他说,“况且你一生气,我不得举双手投降?” 宋晨晨半信半疑,半小时后,她抬起脚来,孟呈予用干毛巾擦干净后,她满足地钻进被窝,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暂时忘得一干二净。本想多回想些细节,宋筱筱出现了。 宋筱筱和孟呈予说好了轮流值班,而孟呈予干脆班都没上,一天几乎24小时都守着她。而宋筱筱几乎只出现在晚上,原因还是晚上害怕一个人住家里。 困意来的迅速又浓烈,宋晨晨多聊了两句,眼皮便沉了下去,进入了睡眠状态。 是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独自行走在阴森冰冷的湖面上的索桥,使命让她不能停歇,要一直走到尽头,穿过这看不见重点的湖面。 她既怕这毫无光亮的黑暗又怕这深不可测的湖面,只能强忍内心的恐惧快步地走。忽然,从腹部传来的绞痛越来越剧烈,她忍着痛,微微弓着腰往前走,不时还要注意保持平衡。 “怎么还不到……” 宋晨晨穿过黑暗,迎来的依旧是黑暗。可她已经承受不住腹痛,停下了脚步,蹲下来以缓解一阵又一阵的痛苦。 像数十个钳子夹住肚皮,又同时拉起来的撕裂之痛。 “好疼……老公,好疼……” “姐……姐……你做噩梦了姐,醒醒。” 宋晨晨在凌晨两点中惊醒,一身冷汗才知道这不是梦,她肚子很疼,“我老公……孟呈予呢?” “他出去了,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宋筱筱睡在不远的小床上,一听到声音就急忙过来了。 “好疼……肚子好疼,他人呢,去哪了?” “肚子疼?别急,我给你叫医生……我马上叫医生过来。”宋筱筱一时手忙脚乱,黑夜中及时找到了床头铃,“医生很快就来了。”她又把床头灯打开,宋晨晨已经是满头大汗,眼神涣散地喘息着。 “孟呈予呢?” “他在外面呢,睡不着抽烟。我现在就去叫他。” 宋晨晨点了点头,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她痛到了尽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意识也逐渐模糊。 不一会儿,她惊奇地发现面前忽然大亮,是一大片刺眼而广阔的白光,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 很像孟呈予的声音。宋晨晨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下一秒,她仿佛跌进了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了。耳朵也逐渐失聪了。就像溺水,耳边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又时不时夹杂呼啸的风声。 没等医生来,宋晨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4 孟呈予数着日子等宋晨晨治好病,熟人问的、网上查的资料、医生那了解的,几乎让他成了半个病理专家。本以为治疗会一帆风顺的走下去,直至她痊愈出院,谁也没有做好迎接意外的准备。 宋晨晨做完清创手术,终于缓过气来,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仔细回想几个小时前,真实的痛晕过去的经历,除了后怕,还有些不真切的惊奇。殊不知已经快把那两个人吓死了。 “真的是,怎么会感染呢?”宋筱筱从被窝里出来还没理过头发,外加脸上那副担忧,更不修边幅了,“这医生靠不靠谱啊?还说手术很成功呢,我瞧他脾气不怎么样也就算了,能力还有限。” 宋晨晨脑子里浮现起几次自己偷偷洗澡的行为,默不作声撇过脸去。 孟呈予在另一旁守着,即使背着光,她也能感受到他沉默下的肃穆。 她想了下,轻松道,“没事,我还做了噩梦,现在好像不是那么疼了。” 宋筱筱怪道,“还没事呢,他要是手艺好,你哪用得着遭两回罪啊。再说了你现在当然不疼了,麻药还没过,等麻药你过,今晚谁都别想睡了。” 宋晨晨抬抬嘴皮,“不就是缝针吗,还好,没想象那么疼。” “再说,我现在困得很,一闭眼就睡得着。” 后半夜,病房里逐渐变得静谧,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宋筱筱怕她姐装睡,用各种方法悄悄试探了遍,确定真正睡着了,也没装睡,才把沉静如一座雕像的孟呈予示意出去。 她也不傻,从他这么安静的表现就能猜出,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怎么样啊?这次手术没什么问题吧?” 孟呈予在外边一晚上抽掉半盒烟,声音又干又哑,“没事。” “没事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到底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医生说,她连续经历两个手术,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自身免疫力又不是很好,所以,第二次'打营养液'要延长时间,大概要到年后了。” 孟呈予和她两个约定过了,无论在哪说话,都要保持宋晨晨听不懂的暗语。 “那…有什么影响吗?” “没什么影响,就是一天不治完,我就总提着一口气,怕拖延时间对以后会有什么影响。” “我虽然了解得不多,但是住院经验丰富,一切都要慢慢来,既然医生说她现在不适合,那就听医生的,等身体养好再说。” “我们告诉她吧,”他搓了搓眉头,“等这几天她的伤口恢复了,把所有病情都告诉她。” 宋筱筱第一反应就是强烈拒绝,“肯定不能说了,她还没完全康复呢。要说也得等到她完全健康的那一天,否则没等病治好,她肯定自己先悲观死了。再说,好在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等治好以后告诉她,到时候闹也闹不起来。” 宋筱筱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文化知识没学多少,乐观心态提升一大截,改变了许多观念,很多事情也没这么多纠结了。 孟呈予勉强同意。 她跟他进到病房,只见他从抽屉里翻出好多东西,跟着就要出门。 宋筱筱起了好奇心,也跟着出去,“你干嘛去?”她叫住他,同时不忘盯住他手里的东西。 “没什么,我去扔垃圾。”他说。 宋筱筱眼比嘴快,早早捕捉到了照片内容,一把抢了过来,“什么呀,里面不是有垃圾桶吗?” 孟呈予也没抢回来,放开了手,“有人今天送来的。” “这时间找的可真准,还有人送来……不就图上这位吗?”宋筱筱瞪他一眼,一张张地端详着,甚至比宋筱筱看的还仔细,许久,她挺起胸膛,“你们吵架次数不少,每次我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现在,你最好清清白白,不然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 孟呈予表情里的姿态又低了几分,“抱歉,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 “我姐看到了吗?” 他点头。 “嗬,闹了不止一会吧?” “还好,没有很久。”孟呈予伸出手,想把照片接回来,“我拿去扔了。” “不久?那还是挺少见的,你等着吧,她心里记着呢,以后吵架准提出来,到时你可别腻烦了。”宋筱筱想了下,还是把照片给了回去,“等等。” 她抽回一张,“留一张说不定以后有用。” 孟呈予看了她一眼,即使听懂了潜台词,面上倒也不怒,眼里依旧是平平静静的。 她和孟呈予比宋晨晨和他认识的时间还长,同窗多年,倒也清楚他的为人,绝不会做道德水平低下的事,更何况作为一个局外人,这些照片也掀不起她多大的波动,其中想表达的恶意也看得清清楚楚,手段没什么高明的地方。 只是,人心依旧隔着张皮,以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孟呈予,”宋筱筱郑重地问他,“你还喜欢我姐吧?” 画面似乎回到五年前,或者更久,她问他相同的问题。 “当然喜欢。” 宋筱筱瞟着他,一副欲言又止,“那……” 孟呈予侧站着,手里攥着照片,脸正对着她,安静地侧身倾听,目光深远而诚恳。 “算了,你去吧。”她‘诶’的一声,头脑进行了大量的风暴,决定还是选择缄默。有些话不是不能说,而是没到时候也没必要说。她不笨,即使不戳穿纸窗户,但是知道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够了。 孟呈予也不傻,他直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更何况…”他举起了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晶莹钻戒,“我们结婚了,比起以前,一切有增无减。” …… 第三天,伤口逐渐痊愈的宋晨晨活动范围广了,兴致勃勃地在床上打坐,一边给自己上妆。 宋筱筱依旧不忘打击她的发型,“这锅盖头还挺别致。” 宋晨晨回击她,“你不就比我长一点吗?你还扫把头呢。” “你…你化妆就是鬼上身,看看你那粉打的,有这堵墙这么厚了吧。” 宋晨晨气结,“闭嘴!”她对宋筱筱出国的不舍,回国后的欣喜,此刻,一扫而光。 孟呈予听着她们一来一回,一插嘴就是站在宋晨晨这边,“我觉得很自然,我看看…你皮肤好,明明化的很服帖。” 宋晨晨满意地照镜子,得意地瞅宋筱筱一眼。 宋筱筱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个自恋狂一个睁眼瞎,没等宋晨晨化完妆,自己就溜去玩了。 宋晨晨涂上最后的口红,很鲜艳的颜色,掩盖住了脸色的惨白,整个人不止精神了一倍。今天她能出院走走了,和孟呈予去看电影,还在外面吃晚餐。她有意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电影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下午3点,我们两点半出发。” 她说,“好。”短短一个音,满是期待和兴奋。 宋晨晨的印象里,今年的冬天是暖和而放松的,除了至今仍令她时不时伤感又惋惜的手术,这个冬天很友好,没有皮肤的皲裂,也没用脚丫子的冻疮。 下午两点,她和孟呈予准时出发,怀着对新鲜空气的向往,刚吸入第一口气,便让她感受到了这个冬天残酷无情,风又冷又冻,刚出医院大门就把鼻子冻僵了,直流鼻涕。 “这么冷吗?暖宝宝热了吗?”孟呈予问。 虽然冷,宋晨晨却很兴奋,仿佛许久没见过冬天似的,对着冷风吹过的树叶和人烟稀少的街道东张西望,快过年了,又是温度骤降的一天,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晃荡着。 “人怎么这么少?电影院不会就我们两个人吧?” 孟呈予笑了笑,没说话。 等到了电影院,她发现自己实在多虑了。排队取票的人一串接着一串,挤满了整个大厅,连进电影厅都是 人挤人,相互的羽绒服摩擦出吱吱的声音。她被孟呈予从身后抱得严严实实,他像一个人肉保护罩,没让她受一点拥挤。 孟呈予瞥到了她嘴边的笑,低头问,“你笑什么?” “没啊,我哪笑了?”有那么明显吗? “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还说没笑?” “……我觉得好玩。”宋晨晨回过头和他对视,眼珠转一圈,看了一圈四周紧凑过来的人,“好多人呀。” 她把手挂在孟呈予的手臂上,仰头望他,“我是不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孟呈予单手扣住她的脑袋,把头转了回去,“看路,有台阶。” 大年初一是一道分水岭,初一后,上映的影片很多。初一前,电影少且质量也普遍不高。他们来早了几天。 电影很无趣,中途不少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他们勉强撑到最后一分钟才去了餐厅,吃的百年牌子的粤菜。 “电影好无聊是吧?”宋晨晨试探着问,她觉的孟呈予中途都要睡着了。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片子还是她选的。 “挺好的,你喜欢就好。”孟呈予低头看菜单,拿着笔在勾画着。 “你敷衍我!” 孟呈予把笔和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员,一边给她倒茶,面上眉毛惊讶的调皮,嘴角抿着笑,“我敷衍你?我怎么敷衍你了?前半段节奏还好,后半段剧情有些崩坏。但是你看的津津有味,所有我只能说这部电影挺好的,如果你想跟我聊聊剧情,可以啊,我现在还记得清楚,你想聊什么?” “话真多,”宋晨晨不满地撇嘴,“我哪里看的津津有味了,我怀疑你在黑我的审美。这明显就是烂片嘛!我挑错了……” “什么?”他夸大动作地侧耳,“你错了?” “你有病吧,选择性耳聋是不是。”宋晨晨无奈苦笑,心情却好了大半。 两人视线相接,一拍即合地一起吐槽这部辣眼睛的片子,每个细节都乐的合不拢嘴。 两人饱餐一顿,步行回去的路上,宋晨晨先是放慢了脚步,快到医院时拉着孟呈予往回走。 “我不想回去。”她说。 孟呈予没硬拉着,只是稳稳地站在原地,哄着说,“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再待一段,好不?”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回去。” 相比起病房,外边很冷,空气十分冻人,因为是冬天,傍晚7点不到,天空早已黑压压一片,阴森又沉闷。 “那你想去哪?”他问。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回去。”她说。 孟呈予想了想,问,“不累吗?你不冷吗?” 宋晨晨摇头,“不累,不冷。” “好。”他勾了勾嘴角,露出她读不懂的笑容,“带你去个地方。” 孟呈予临时带着她去到五公里外的市政公园。因为不算太晚,广场上除了有好几个蹦蹦跳跳的小孩,还有和他们一样的牵着手的情侣。 “我们去哪?”她问孟呈予。 “到了你就知道了。” 其实下了车,刚刚进公园门口,她大概就猜到了目的地。公园里的彩色摩天轮明亮耀眼,十分吸引目光。 而这的确会是年轻时乐衷追求浪漫和情怀的孟呈予会找的地方。 “走。” “不要了吧,”宋晨晨略显拘谨地环顾四周,排队的人意外的多,“都是年轻人来的地方,我们都大他们一轮了。” “好。那,我们回医院了?今天玩了那么久,你也该好好休息,今晚早点睡……”说着,孟呈予立刻改变方向,拉着她往回走。 “别别,你等等,”她扭捏了一阵,“反正天这么黑,别人也看不见我们。不如我们玩一次吧?” …… “转的也太慢了,就不能快一点吗?一点都不刺激。” 半分钟过去,他们竟然才升了一半,刚刚齐平公园里的矮树。 “这是摩天轮,明明是浪漫的地方。要是想寻找刺激,改天带你来坐大摆锤好了。” 宋晨晨噗嗤一声,“还浪漫呢,只有慢!” 孟呈予没有反驳,只是双手渐渐从她的身侧环了过来,让她动弹不得,更不要说伸长脖子看窗外夜景了。 “你干嘛?”她装傻,试图脱离他的控制。 “我干嘛?当然是制造浪漫啊,”他挑了挑眉,脸凑近过来,“亲一下,好久没亲了。” “哪有!”宋晨晨用头顶住他的下巴,“你明明晚上偷亲我那么多回!” 听到这话,孟呈予心跳顿时漏了好多拍,又极速的怦怦跳起来,紧张带来了身体的瞬间燥热。他收起打闹的表情,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都没睡着?” 宋晨晨抬起头来,目睹孟呈予一秒变严肃的脸,不免有些奇怪,又微微犯怵,“我猜的!” 她意识过来,虽然嫌弃,还是抱住他的脖子死盯他的双眼,“好啊你,你也太变态了,还偷偷亲人?还趁我睡着的时候?说,多少次了?什么时候?” “亲我老婆不是很正常吗?”孟呈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他扬起下巴,“来,准备到最高点了,来亲一个。” “不要,”她转开脸,用手捂住他的跃跃欲试的嘴,“才不跟你做这么幼稚的事。” “反正又没人知道,”他不由分说地拿开她的手,拉到他身后,“我要亲了。” “别动。”孟呈予仿佛动了真格,用一脸的冷酷震慑她。 在他距离还有半分米左右远的时候,她定住了,静静地等着,同样看着他逐渐靠近的双眼。 孟呈予有一个让她受不了的地方。 有时接吻的时候,他一定要格外严肃又慎重的对待这个事情。逐渐接近的过程,他有如进入拍偶像剧情节,目光会突然的变得极为深情,完全不符合他日常形象的深情。放到电视剧上可能还好,真正在她眼里,肉麻得骨头都酸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要了,你好恶心啊!”宋晨晨眉头一皱,不加掩饰眼中的嫌弃,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就猛的推开了他。 “接吻怎么恶心了?”他说,“你讨厌我亲你吗?” 宋晨晨推开他的那一刻,愧意也爬上了心头,接忙转移话题,“没有,你刚刚太慢了,浪费时间,我们还是看风景吧……现在已经到最高点了,好高啊,下面的人像蚂蚁一样……” “可能五秒都没到,很慢吗?” 宋晨晨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孟呈予拿出手机,对她说道,“我还是帮你拍张照片吧,纪念一下。” 宋晨晨鼓着一边脸说好。 拍完几张,孟呈予沉默了。她也不说话,安静在狭窄逼仄的空间,使空气更加稀薄。 她开口道,“我不是说你恶心,也没有不想接吻……” 孟呈予伸手捋了捋宋晨晨被风吹乱的头发,“没事,你再看看风景,不然要降下去了。” 她和孟呈予回去的路上,都有些安静。尤其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上了车,孟呈予给她系上安全带,憋了一路的眼泪才滴滴答答地掉下来,像掉了线的珍珠似的,再也止不住。 孟呈予听到不对劲的气音,才意识到宋晨晨哭了,将刚起步的车子停在路边的大树下。他拿纸巾给她擦泪,“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宋晨晨没有说话,反而哭的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把她半搂在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出来玩是想让你开心的,你哭成这个样子,我一天不是都白费了?怎么了?” 宋晨晨紧紧地回抱孟呈予,心情与刚出院门的时候截然相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一件小事就能让现在的她好难过,好低落。大概是白天踩入云端后的触底反弹,忧伤都放大了十倍。 等哭声慢慢小了,她才腾出喉咙,压声地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有不想和你接吻……” 孟呈予不停地拍宋晨晨的背,捋顺她的呼吸,“就这件事啊?有什么好哭的,我早就忘了,根本没往心里去。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问,“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可生气的?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知道你就是和我玩。”他慢慢地解释。 宋晨晨反问孟呈予,“你怎么会不生气呢?你肯定生气了。” 他无可奈何地笑笑,“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你生气呢?” “为什么不会生气?因为你总是无条件的包容我吗?”宋晨晨哽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你总是这样,反而有时候让我有一种不真实感,无论做什么都让我,都迁就我,把自己放到老高的位置说爱我,无条件的对我好,我会好迷茫,会看不清好多东西,会总是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总感觉你在伪装,在骗我,我怕大好人面具拆穿那天,一切都是假的……” 听完这段话,孟呈予同样窒息了好久,迷茫的也不再是宋晨晨一个。 他时而看看后视镜自己困惑的眼睛,时而摸顺她的头发,很久才回应道,“是吗。” 他想了想,想回应些什么。 宋晨晨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且十分严重,平时不会说的事情,一股脑吐了出来。一说完就后悔了,后果犹如当街裸奔,羞愧的无法见人,那个人就是正抱着她的人。 她避开他的肩臂,“……我到后面坐吧。” 孟呈予扣住她的手腕,清明的双眸已不再疑惑,甚至有洞悉人心的透亮,“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说,“晨晨,你怕我吗?” 4(2) 孟呈予安静下来,等宋晨晨回答,或是敞开心扉。 一道门已经摆在眼前,等着他拿到钥匙。 孟呈予低声哄道,“你想要什么?在担忧什么,都跟我说说。” “挺好的,都挺好的,”宋晨晨抹了抹泪,话锋一转,意图停止这个话题,“我不好,整天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我们回去吧?” 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树荫下,孟呈予揽着她,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开车的趋势。车内很暗,通过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路灯和方向盘的按键灯光,她勉强能看清他的脸。 “你是觉得我假吗?所以你不愿意结婚,不愿意和我度蜜月,即使结了婚,依然不肯放下心里对我的防备,是吗?”他继续道,“为什么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知道一开始你对我没感觉,那现在呢?我们在一起快五年了,你也接受了我,我现在想问你,我到底哪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让你这么怕我,始终对我有防心?” “因为,你太好了,哪里都好,”她仰了仰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急忙闪烁地移开视线,眨着眼稀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好到我越来越没有办法离开你,没有办法不依赖你,脆弱地把自己全部依靠到你身上。我怕你嫌重,有一天累了就走了,这样,我就会摔得很惨,一辈子都在不停地摔跟头,就是因为太在乎,重感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好自己,虽然我总是控制不住情绪,但我知道,我越来越在乎你了,很在乎很在乎,好像没有办法失去你。” 她把心里肉麻的话倾吐出来,比想象中的简单,说完后,也比想象的更难为情,身上的保护壳不见了,因为不习惯而产生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却也如释重负,因为她卸下了防备,完完全全地选择相信他。 “晨晨,我不是一直在这吗,我保证永远不会离开。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可以尽管放心的依靠我,我们不已经是夫妻吗?这辈子注定互相搀扶到老,谁也不能分开我们,甚至死亡也不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受欺负,不会让你委屈、失望,不会让你摔跟头。所以,尽管放心靠过来吧,孟呈予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真的吗?”她自言自语道,“结了婚可能离婚,即使是夫妻,大难临头也各自飞,不是吗?何况现在诱惑那么大,你怎么保证?” “那你想我要什么保证?只要你开口。”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么忙?我不想隔着手机屏幕见你,也不想你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拖着行李箱回家。我们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她长叹一声,大度道,“如果你的事业真那么重要,当我没说,反正我什么也不懂。” 孟呈予没有一丝犹豫,“我答应你,以后把出差的工作都推掉。” 她继续说,“那也不要去健身房,家那么大,不能在家里锻炼吗?非要到外面去,人那么多,还那么远。” “好,不去。”孟呈予继续妥协。 “还有……宠物店太远了,你少去,去也要报备。” “好——” “还有还有,我有时候回家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你不要跟过来……不想你拿着我家钥匙,还我。” 孟呈予迟疑了,接受得很勉强,“我尽量不打扰你,钥匙以后再说。” “还有……”宋晨晨逐渐平息了心情,“你不要老是绷着一张脸,老是很严肃的样子,我不喜欢。” 孟呈予无奈地勾勾嘴角,“好,我答应你。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还有呢?” “暂时就是这些。” “还哭吗?”他用袖子抹掉她脸上的泪,“妆都哭花了。” 孟呈予道,“那我们回去了,回去早点休息。” 他们回去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车子罕见的顺畅行驶在城市道路上。夜深了,街景飞快地在她的眼底滑走,抓不住一幅清楚的画面,只留下模糊的光,心里却因此无比的沉静与祥和。 大概是新的一年要来了,又是新的开始。 孟呈予背她上楼梯。她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上,小声说,“……还有,二十岁也好,三十岁也好,四十岁也好,我也不喜欢你和别的女生交集太密,很不喜欢……筱筱也不行。” 孟呈予的脚步很明显地停滞了下,背稳后又继续上楼,“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不多看除了你以外的女人多一眼,不和除了你以外的女人多说一句话,手机里删掉除了你以外的所有女人,宋筱筱也不例外。” “……” …… 大年初一的时候是星期六,宋筱筱购置了一箱的年货,一大半零食。 因为医生说修养的时候需要忌口,宋晨晨什么也不能吃,眼巴巴看着那箱零食,想着等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偷吃几包,等了好几天没等到这个机会,却等来了药,既要口服又要输液,一套流程走完,她吐的昏天黑地,奄奄一息地靠在床边,什么也吃不下了。 宋晨晨缓慢地呼着吸,她平时就不细心,住院的期间又有孟呈予全程的照料,每天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听他的。可她再马虎,也该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一个多月的治疗。 她想要细想,严重的反胃又夺走了思考能力,吐完无力地躺回去,甚至闻到咽喉里隐约的血腥,难受完全占据了大脑,孟呈予的安慰也听不见了。 宋晨晨知道他就在旁边,她闭着眼,张口都变得虚弱,“我想回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很快了,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就回去。”孟呈予牢牢握她的手尽管没有任何作用,他都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你每天都这么说……你说实话,我到底怎么了?” 宋筱筱在简单地布置房间,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插话,“没别的,你就是身体虚,药物反应大了点。我保证,你的病不出两周就完全痊愈了。” 宋晨晨皱眉,疑心反问,“我有什么病?” 宋筱筱暗暗咬住舌头,她忘了和孟呈予约定好的说辞,说她姐是在医院修养,观察术后情况了。 她咂舌,“你住太久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哈,你没病。” 宋晨晨给她翻了个白眼,嘴里的痰又聚了起来,她不得不时刻把纸巾拿在手里。 等宋筱筱出门办事,她才看向孟呈予,弯弯的双眸含着泪。 孟呈予也因此红了眼眶,“怎么了?” “我难受。” “我知道,忍一忍好吗,等药效一过就没事了,身体好了,又能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为什么别人做完手术很快就能出院,我要那么久?” “怎么能跟别人比呢?你经历了两个手术,身体比别人虚弱多了,不着急,慢慢来,等身体完全健康了我们就回家。”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直视着他,“你告诉我吧,我是不是患了什么病?所以每周要定期打针,每天都要检查,比吃饭还要准时地吃药。”答案在心里逐渐成形,就差从嘴里说出来。 宋晨晨沉默了,等着孟呈予的答案。 “你没病,就是免疫力低,吃药是为了让身体更强壮。” “真的吗?”她的心慢慢放松下来,“没有骗我?” 孟呈予无声地笑笑,认真道,“不骗你。” “那就好,”宋晨晨伸了伸手,讨要他的拥抱,“千万不要骗我。” 孟呈予贴着她的脖颈,压着干涩的嗓子,“不骗你。” “也不要离开我。” 他鼻腔发出一声轻笑,“不离开你。” 宋晨晨紧紧地抱住他,侧了侧头,嘴唇贴到他耳边,“等我出院了,我会努力控制情绪,也会反思自己,我们两个好好过。” “好。”孟呈予半晌没有眨眼,眼泪生生地掉了下来。他紧紧把宋晨晨拥在怀中,深吸一口气,擦干了泪痕,也憋住了继续流泪的冲动,“我们好好过。” …… 孟呈予习惯性地盯着宋晨晨熟睡的脸出神,他没事可做,就算有事做,脑海里想的也全是她的脸。 大年初一过后,孟弘已经连续联系他好多天了,他要么拒绝接电话,要么直接关机,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旁。 手机沟通无效,孟弘直接出现在了病房外。 孟呈予将他爸视为透明,直到宋晨晨睡着了,他才出去见人。 “有事吗?” 孟弘怒极发笑,“你还敢问我有事吗?你多少天没去公司了?” 孟呈予默不作声地瞥了孟弘一眼,嫌他吵,走到走廊尽头外的露台,点燃了一只烟。 孟弘压着满腔怒火,跟着他到了露台,“你现在是总经理,管了多少事?一连两个月消失不见,有你这么工作的吗?” 孟呈予耐心地当面解释,“我没空,我要陪宋晨晨,她生病了。” “我知道她生病了,我也给你时间了。你呢?你是医生吗?你这么大能耐,陪着她就能好了?我说了,年后马上给我滚回来上班。你之前弄的烂摊子我也给你收拾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孟呈予手里的一支烟已经到了头,“我没空,找别的人顶替吧。” 看着他这副样子,孟弘做出了极大的控制才没有出手给他一巴掌,“孟呈予,我不是来求你的,我是来通知你的,做事要分清主次,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说不干就不干?” 孟呈予看着他爸,“我没忘,我是认真的。舅舅不也做的挺好的吗,我想让他接我的位置。” 孟弘不由分说地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声音在风中划开,惊人的刺耳。 “胡闹!就因为一个宋晨晨,你知道周围有多少传言吗?我还以为只是传言,想不到你真的这么废物!我白养你那么大,你以为你是谁?能做些什么?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位置是谁给的?一个宋晨晨就让你这么蠢,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孟弘已经不再收控制,因为压制而加倍叠加的怒火顷刻喷涌而出,“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进我们家门,现在弄的家里公司没有一个地方是安静的。谁给她惯的?!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她不懂,你也不懂?” “我告诉你,明天早上我要在公司见到你,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商量。要是不来,到时候你就别怪我了。” 孟弘没有给孟呈予再次开口的机会,背着手扬长而去。 父子之间久积的冰雪在这几年渐渐地融化,但治标不治本,一个夜晚过去,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这坚固的冰墙以肉眼可见地越升越高,孟呈予知道,这是将他们谁也跨不过的阻碍。 孟呈予蹲坐在地上抽了半晚的烟,他生的气一点也不比他爸少。 宋晨晨就在露台外的风口,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站了一会,夜很冷,身体也很快地疲劳了,又安静地沿着走廊回到病房,脱了拖鞋,钻回体温早已散去的被窝里。 4(3) “你去哪了?”宋晨晨靠近他,用鼻子嗅了嗅,果然一股的烟味。 他避开了些,“没去哪。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她看着他,“你陪着我。” “我在。”他说,“一直陪着呢。” 宋晨晨摇了摇头,“我是说要一直陪着我,你答应过的。不要趁我睡觉的时候出去!总是一声也不说,我醒来要是看不见你怎么办?每次都这样。”她要求道,“你要提前说一声。” 他说好,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却满脸的疲惫。 宋晨晨看了一会,软下语气,“算了,睡觉吧。” 第二天。 宋晨晨早早睁开双眼,不到六点钟,外面黑的像大半夜。被窝里却变空荡了。 他走了? 宋晨晨揉揉眼睛,怒火顿时燃烧起来,她烦躁地环顾四周找人。刚答应的事情又反悔,她白相信他了吗? “怎么起这么早?”孟呈予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挂着冒着热气的湿毛巾。 “那你怎么也起那么早?”看到孟呈予还在,宋晨晨总算放心了些。 他挂好毛巾,摊了摊手,“我一直起那么早。要洗脸了吗?我给你湿湿毛巾。” “你起那么早要去哪?” “给你做做早餐,再看看每天的报纸。你需要我做什么?” 宋晨晨对上他澄净而看不出一丝闪躲的目光,她放弃追问,而是下命令道,“那你今天要一直陪我,不要离开。你答应过的。” “我答应你。但是……”他犹豫了下,“今天公司有些事要我去解决,先让筱筱陪你一天好不好?” 宋晨晨冷笑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面上甜言蜜语,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她掀开被子,视他为透明,径直去洗脸。 “想吃什么?”他跟在她身后,“我现在给你做。” “什么都不想吃。”宋晨晨给他下脸色。 “你不要生气好吗?我就请一天的假,解决完问题就回来陪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没生气,我哪敢生孟总的气,您日理万机,大忙人一个,谁敢生您的气。” “我就出去一天,好不好?” 宋晨晨冷冷地斜视,她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他。 孟呈予深深吐了口气,被冷战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他使劲浑身解数,哄着她,“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答应你的事没做到。我今天只是去公司完成交接工作,然后好好陪你修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可以出去旅游,什么也不想,散散心,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不然我写一张请假条,要是没有及时回来,任由你惩治,好吗?” 宋晨晨撇嘴,怒视前方好一会,才肯看向身旁的孟呈予,“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他不假思索。 “撒谎!那你为什么不陪我?你答应的,为什么总是反悔?” “我当然陪着你,这段时间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只是今天公司有件急事,等我处理完就回来陪你,可以吗?” “能有什么急事?今天处理不完呢?明天处理?后天,大后天也这样是不是?!” 宋晨晨逐渐抓狂,不由自主地抓头发。 孟呈予抱住她,将她两只细胳膊锢在怀里,“好了好了,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宋晨晨动不了,挣扎一会便累了,脸贴上他的胸膛,“你是不是又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孟呈予否认,“没有,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的嘛,是我的错。” 宋晨晨想了很久,吃完早饭后松了口,“你去吧,晚上不要回来太晚。” 她不知道孟呈予怎么想的,但是自己很清楚,把他绑在身边也不现实,更何况他已经陪床快两个月,对一个工作狂来说,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但她心中依旧怀着芥蒂,空虚感填满了心脏,她身体很累脑子却异常精神,不稳定的情绪时刻充斥大脑。孟呈予离开后,强烈的不适达到了巅峰。她害怕又忧虑,怕孟呈予和他爸似的,表面看起来如此正常,内心深处是让人看不清的无底洞。 心寒莫过如此,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着窗外乌压压的树,她又要开始无所事事的一天。 …… 直到中午,病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宋晨晨给她开的门,个子高挑,站姿尤其优雅大方,长发高高地盘起,扎了一个年轻可爱的丸子头。 宋晨晨不认识她,但熟悉感扑面而来,心怦怦直跳,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以至于她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还是对方先打的招呼,她笑了笑,“你好,你是晨晨姐吧?” “是,我是。”宋晨晨拼命想着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一时愣了神。 “我叫许清如,是孟总的朋友。我听说你生病住院了,所以来看看你,我可以进去吗?”她一边探头询问,一边直接进到了病房。 “既然孟总回公司上班了,那我想你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恭喜啊,晨晨姐。” 宋晨晨发现了,这位叫许清如的人一进来就开始左顾右盼,即使她掩饰得很好,眼神却飘忽不定,不像是找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有事吗?我不认识你。”宋晨晨下逐客令。 许清如一脸的愧疚,“打扰你了是吗?真不好意思!我是代表足球队过来探望的,要是打扰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交代。”她放下花篮和水果,“特别是孟总。” 宋晨晨不知道那花是什么品种,绽放的白色花瓣占据了视觉中央,四周点缀五颜六色的同类花。 宋晨晨忽然什么都想了起来,将眼前的人和照片对此,五官是同样的亮眼,但真人多了几分灵气,充分显示了良好的家教。 当一个美丽可爱的陌生女人闯进视线,还提她的老公,就算她再迟钝,都知道此人来者不善了。宋晨晨无助的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骨气去面对。一个劲的催她出去,语无伦次。 “好,我立刻就出去。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知道,”许清如歪了歪头,疑惑的样子显得很天真,用手在空气中笔画,“晨晨姐,你有没有收到这样大的一个信件?我搬家的时候让阿姨给打包的,但是她好像发错地址了,你有收到吗?” 宋晨晨寻不出她脸上的一丝破绽,只好装傻,“什么信件?里面是什么?” “也没什么,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足球场的一些资料,你要是没收到那应该是到孟总那了,那应该没寄错。”她说,“那我走咯,你好好休息。” “你别走,”宋晨晨把她留住,卸下脸上的伪装,冷冷地问,“我们都不要装了。说吧,你和孟呈予什么关系?” “你还是收到了是吧?”她眼神暗淡下去,细眉皱皱的,看起来楚楚可怜,“不是你想的那样,完全就算个误会,是我自己误解了孟总,也就是自作多情了,要是我提前知道他有一个这么美丽的老婆,我一定会保持清醒的。”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晨晨姐,你别多想,我们就是一起出去玩了几天,但是好多叔叔伯伯都在,孟总比较照顾我,我就多想了,完全不知道那只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照顾。因为我没谈过恋爱,没有经验,好像做了不好的事,我自己很后悔,也很不安,听说你生病了,就想来看看你,道歉。” “他怎么照顾你了?” “也没怎么照顾。” “你说呀!说实话。”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地吼。 许清如吓了一跳,犹豫了片刻,回答,“孟总付了一起去玩的机票,还有五天行程的旅费,虽然不贵,但是也是一比费用,还有,我喜欢拍照,那些照片孟总也感兴趣,所以我就让阿姨寄给他,我发誓,我寄出去了才知道孟总结婚了。我应该早就了解到的,太蠢了,一时冲昏了头脑,我真的知道错了,晨晨姐,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宋晨晨如鲠在喉,依旧坚持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许清如一五一十地回答。 从她的叙述中,清晰的画面在宋晨晨脑海里展开。 他们是在宠物店认识的。许清如在那实习,因为店离市中心比较远,孟呈予晚上接送她回家,一来二去,两人认识了。孟呈予便介绍她去足球俱乐部训练,后来,无论是聚餐还是应酬,他都会带上她。 再后来,发生什么事应该事谁都会心知肚明的事情。 许清如解释,“但是我从来没有孟总的私人联系方式,最多短信联系,因为孟总很注重隐私的。所以,晨晨姐,孟总很好,我不好,一直在自作多情。” 宋晨晨面无血色,眼神无比空洞。她拍拍许清如的肩头,无力地说,“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那你怪我吗?”许清如起身,低着头,忐忑地抬眼瞥她。 “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许清如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化作愧疚地咬唇,她点点头,消失在视野中。 宋晨晨瘫倒在床上,理清来龙去脉的她绝望又愤恨地拿起手机,给孟呈予拨号。 “你在哪?”接通后,她抑制住冲动,冷静地问他。 电话那头传来赵腾礼貌的声音,“宋小姐,孟总现在在开会,他说如果有事就给他发信息,他会及时回复的。” 宋晨晨失望又迅速地挂断电话,心里酝酿着的一堆问题太多,想给他打字发信息却无从下手。 郁结越积越多,她再次拨通电话,“你让他接电话。” “好,那你等一下。” 宋晨晨度过难熬的三分钟,终于等到了孟呈予的声音。 “怎么了,晨晨?” 她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要一会,三点有一会重要的会要开,大概晚上八点能结束,等结束了我马上回来,好吗?” “到底什么会这么久?你是开会吗?不是做些有的没的吗?” 孟呈予让会议暂停十分钟,来到楼梯口耐心安抚她,“当然是开会了,很多以后的工作要安排好,做事要有始有终不是吗?我保证,晚上九点一定回到医院陪你。现在会还没开完,有什么事今晚说可以吗?” 那边没有任何症状地挂了电话。嘟嘟的声音传来,孟呈予拧着眉头看黑屏了的手机,他回拨,宋晨晨没接。 孟呈予不再尝试,手机交给赵腾保管,投身于紧张的会议进程中。 … 晚上九点,尽管困难重重,他终于顺利辞职,卸任带来一身轻松,立刻联系旅行社的朋友,回医院的路上商议一个月后的出行计划。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尤其是在宋晨晨面前。 瞧见他回来,宋筱筱用力地使眼色。 孟呈予看了床上躺着不动的人一眼,随她出门,“怎么了?” 宋筱筱脸上笼罩着阴霾,“不肯吃饭。” 孟呈予皱起眉头,“为什么?” “不知道,菜都放凉了,话也不肯说一句。”宋筱筱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不会是知道了吧?” “没事,我去看看。”孟呈予没说什么,眉宇间的褶皱抹平了,想到宋晨晨从早上就不对劲的情绪,又隐隐担忧起来。 宋晨晨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严严实实的一团,连头都没露出来。 孟呈予走过去,静静坐在床边,伏着身子掀开被子的一角,温声细语道,“我回来了,晨晨。” 宋晨晨毫无反应。他加大手上的力度,让被子腾出空间来,露出她紧抿着嘴的半张脸。 “发生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吗?” 宋晨晨依旧没理他,手上的劲也大起来,拉回被子的一角,紧紧盖住头,完全切断和外界的所有屏障。 一天之内得到两个消息,无论是哪一个,足够摧毁她所有的防线。更讽刺的是,她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而她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隐瞒她,一个背叛她。 孟呈予沉默了片刻,还是没等来任何反馈,他不想再这么耗着,长臂一伸,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宋晨晨便无处可藏,孱弱的身躯被限制在他的怀里。 直到他终于能见着她的脸,“为什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我没接电话吗?”他等了会,主动解释道,“那时候在开会,但是我也接了。让你给我发信息,你也没发,那我就当做你没什么事了,不是吗?跟我说说,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吃饭?” 宋晨晨被他抱得紧,便不再做任何的挣扎,只是抬起眼,淡淡地望了他一会。要是以前,说不定她就相信他了。可惜,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竟然相信孟呈予可以托付终身。 她无声地冷笑,避开了与他对视。 孟呈予心里被压的慌,他看见了宋晨晨脸上的冷笑,熟悉的、带着讽刺的神情,拒绝沟通,也拒绝表达,营造出死气沉沉的气氛,也是她最擅长的冷战。 比在公司还压抑的空气。 他按下慢慢升起的不耐烦的性子,把话题转到吃饭上,“筱筱说你没吃饭,不饿吗?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买好不好?不然叫外卖也行。” “还是说肚子胀了吃不下?今天吃药了吗?小的白瓶两片,大的瓶子四片。” “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他用额头贴上她的,玩闹似的摇了摇,“不烫就好。今天医生来检查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孟呈予想到新的话题,“等我们做完最后一次身体的疗养就可以出院了,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旅游好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的东西?” 小狗尚会摇摇尾巴。宋晨晨却如同一块冰,始终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哪怕是表情的一丝波动。他虽然抱着她,凉意却不停地渗入心里,激起一层层的失望和烦躁。 “到底怎么了?”他哑着嗓子,维持最后的一点耐心,“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也很累,时间久了我也会累的。” 孟呈予松开了她。 宋晨晨面无表情,眼神略微地失焦,身体像轻飘飘芦苇,只能靠在实心的、可触碰的依靠。孟呈予手一松,她便失去力气地躺回床上。 孟呈予长长叹出一口气,搓搓脸,自我嘲笑一声,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吃完冷掉的饭菜,洗完澡,躺在自己半米外的小床上,“饿了告诉我,我给你煮点汤圆。” 凌晨将至,眼皮不停打架的他终于看到宋晨晨的久违的行动。 她拿上自己的浴巾和睡袍,应该是要去洗澡。 孟呈予立马凑过来,问,“要帮忙吗?” 宋晨晨一眼也没看他,侧身避过身旁的人进了浴室。等她洗完澡出来,孟呈予还是躺在他的小床上,不过小床已经被移动了位置,紧贴在她睡的大床上。 “我给你暖床了,比刚才还暖。” 孟呈予抬起被子,眼睛里散发着热烈的期待,屏住呼吸等她进来。 她眼眸冷若冰霜,不带感情地扫了一眼,往墙角的行李箱走去,机械地在宋筱筱床上叠衣服,再放进行李箱——她在收拾行李。 “宋晨晨,你会说话吗?” 孟呈予因为她举动失去了最后的自控,他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朝背对着他的人作最后的沟通,与刚刚不同,音量明显的加强好几倍,仿佛有着穿透墙的能量,敞开表达自己的不满。 3 宋晨晨知道孟呈予生气了,她却只想笑,想知道他哪来的脸。她冷笑一声,蹲下来,把衣服堆进行李箱中。她要出院,要回家,一秒都不想和他多待。 “你想怎么样?就因为我今天没有接你电话是吗?”孟呈予啧了一声,提起她的胳膊往怀里带,“你哑巴了吗?” “别碰我!” 宋晨晨甩开他,躲瘟疫似的跑得远远的,像一只小鹿躲在角落里。 孟呈予轻笑了下,累了一天的他就着身旁的椅子坐下,“看来是在生我的气,过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 宋晨晨恨透了他这个表现,好像她是那个委屈的小学生,要向他这个老师打报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不想再和他在这个怪圈里循环,因为眼前的人逐渐令她陌生,也耗透了她的信任。 “也没什么事,我们结束吧。” 孟呈予支着下巴,听到这话身体明显一愣,但他脸色依旧维持平静,嘴角浅浅勾起,“结束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冷漠地和他摊牌,“别再装了好吗?我都替你嫌累,结束什么你不知道?离婚吧,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和你过下去了,算是放你自由,”她学着他的语气,“好吗?”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孟总,我现在很清醒,又不是得了脑癌,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所以你知道了是吗。”孟呈予下了结论,忧愁渐渐爬上了心头,一股无名的力量压迫心脏,“怎么知道的?” “我想好了,尽快办离婚手续吧,谁也不拖欠谁。不用可怜我,也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也真是辛苦你了。” “不要用那种语气说话好吗?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现在不是快治好了吗?” 宋晨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当我是傻子吗孟呈予!癌症能治好吗?谁告诉你的癌症能治好?!我也不用你可怜了,我们离婚吧,我这辈子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再见到你。”她打开门,手指指向门外,“出去。” “为什么不能治好?医生说能治好,手术也成功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是,我不应该瞒着你,这是我的不对,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难过......” “我求求你闭嘴吧孟呈予!我要和你离婚,我已经想好了,也认真考虑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门‘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怎么了?听不懂人话吗?” 宋晨晨仰头讽刺他,刚对上他的双眼,胸口忽然一紧,孟呈予把她环抱了起来,手捋她的头发,低声道,“我错了,真的错了,原谅我好吗?” 反胃感来的很及时,宋晨晨铆足劲推开他,贴着身后的墙滑坐下来,胃到喉咙堵着一口气,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身体原因是一部分,更多的是被他的话恶心的。 “怎么了,想吐吗?”孟呈予把她横抱起来,转身回到房内,轻轻放在床上,“今天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她快一天没吃东西,肚子空空的,却丝毫感觉不到饿,因为已经被他气饱了。转念一想,她也没有必要为即将不相干的人生闷气,丝丝郁闷笼罩在心头,怎么安慰自己都挥之不去。 “离婚。” “看看冰箱有什么,我给你做点吃的。” “你不要装模作样!不是说我不会说话吗?现在我在跟你说话!你别跟我装听不见,你太过分了!” 孟呈予闷着声打开冰箱门,他脊背一停,回应道,“我听到了,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不会离婚的。” “你算什么?你说不离就不离?为什么不离?你很喜欢脚踏两只船是吗?还是说‘偷吃’让你很兴奋,觉得找到人生的真谛了是吗?被小姑娘崇拜的感觉很好吧?嗯?孟总?”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他拿出两个冬瓜,坐到她脚边,一边熟稔地削皮,一边若无其事地应她。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她愤愤盖上被子,又掀开,“还是说包养的小姑娘太多自己都记不住了?” 孟呈予换另一个冬瓜,歪歪头,“我包养什么了?” “你还不承认?”宋晨晨大力地喘着气,她差点没顺过气来,再开口是掩盖不住的哭腔,“我真蠢,竟然还和你演戏。你爱怎样怎样,以后都不关我的事!” “晨晨——”孟呈予弄懂了大概,俯身看她,“你肯定误会什么了,我一直忠诚于你,我们不是谈过很多遍了吗?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时间逐渐流逝,宋晨晨回到了缄默的状态,直至他炖好汤,她依旧没有理会他。 一周后,完成最后一次化疗的宋晨晨面无血色地卧床休息。孟呈予握她的手,她没有反抗,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那个力气。 孟呈予静静地看着她,虽然宋晨晨已经和他冷战了一周,但看到治疗进入阶段性地结束,他还是很欣慰,肩上的重负仿佛减轻了不少。 即使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离婚。 宋筱筱在一旁竖着耳朵,她曾试着缓和两人的关系,告诉她姐隐瞒病情是她的想法,尝试两到三次没有用,就放弃了。毕竟,世上找不到比她姐还倔的人。 她主动打破这份安静,“今天就回家了!我们办个party吧,叫上一些朋友!” 宋晨晨回她,“今天没空,我和他有事。”她冷冷地瞥了眼孟呈予,“今天办离婚吧,对谁都好。” 宋筱筱刚要开口,孟呈予抢先一步,“不可能,一点也不可能,你可以闹脾气,说什么做什么都好,打我骂我也好,离婚,永远不可能。” 宋晨晨抽回自己的手,“是吗。你可真狠毒啊。为什么呢?是想树立你好老公的形象吗?还是你恨我恨到就算是我死,你也不肯放过我?” 宋筱筱作为旁观者,看到她姐的决绝又犀利的眼神,尾椎骨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变了,熟悉的人,陌生的脸,空气稀薄的让人无法呼吸。 尽管两人没有和好,到了傍晚,三人还是一路回到了她们的家,三个人挤在一块,客厅顿时有些狭小。宋筱筱和他们吃过晚饭,找借口出了门,跟纪芝雯借宿去了。 宋晨晨等人一走,立刻向孟呈予下逐客令,“我刚才让你进来是不想让彼此难堪,现在你可以走了。哦不, 去离婚,走,现在就去离婚。”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自然的像这个家的主人翁。 她到他跟前,提高了音量,“听见没有?!” 孟呈予抬了抬手指,指向阳台外昏暗的天色,“关门了。” 宋晨晨意识过来,又说,“行,那明天去,你出去,这是我家,把钥匙给我你再走。” “是吗?”孟呈予站了起来,低头看这个矮他半个头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为没有更换房产证上的名字而庆幸,优哉游哉地拿上自己的睡衣去浴室,“是你的家吗?房产证上写的你的名字吗?” 宋晨晨当头棒喝,她当初因为麻烦就没有和他去办证明,现在反倒没有了底气,站在自家客厅里,却残酷的像个外人,她咬紧了牙根,不甘心地点头,“行,你的家,你的房子,我现在就走。”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拿上刚搬上来的行李箱,准备开门就走。 孟呈予当然把她拦下了,挡在门前,为不给她开门的机会,他只手控制住了她,“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是你家,也是我们家。” “你要不要脸!放开我,不要碰我,我嫌你脏!” 孟呈予把她的细手腕捏的更紧了,“嫌我脏?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你为什么要相信别人不相信我呢?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信任的吗?” “因为你骗我,骗我的信任,你每时每刻都在骗我,伪君子,你要我相信你你呢?你值得吗?你配吗?你看看你骗了我多少事?甚至就这么看着我去死,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可怜,做不完的手术,打不完的针,吃不完的药,可怜吗?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个最佳表演奖,你真的不用继续跟我演下去的,你表现很好,真的,去追求你的幸福生活吧!” “我演什么了?我也从来不觉得你可怜,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健康,比任何人希望你能恢复。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恶意揣测我呢?难道你完全看不到我为你做的事吗?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了?是因为许清如的几句话,还是田柳婷的几袋东西?你认识她们吗?你跟她们相处过几天?我跟你相处过几天?五年了,五年!你为什么总是信她们不信我?!你凭什么?!”孟呈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被她激的有点失控,他立即软下了语气,“对不起,晨晨对不起,我......” “因为我不爱你。” 孟呈予眨了眨眼,大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宋晨晨见状,知道了什么话能给他最大的打击,便乘胜追击道,“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从来没有信过你,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很不自在、很煎熬,你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很开心、很愉快......” “别说了。” “我当然能看见你为我做的,但更多时候像个保姆,你知道保姆吗?” “别说了。” “可有可无,换一个也可以的保姆,并不是不可取代的关系。我还知道你很大方,有钱,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愁吃不愁穿,还能给我妹负担治疗费,买回我们的房子......可是我还是不爱你,以为结婚了会变好,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我不爱你,结了婚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勉强......” “宋晨晨你疯了,”他红着眼捏住她的双肩,完全没有控制力度的,抓的她的肩头生疼,“你在说气话你知道吗?” 宋晨晨从疼痛中获得了一丝丝的快感,看着他隐忍而痛苦的表情中,她像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情,平缓地说,“因为不爱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总有生气的理由,挑不完的刺,原来和不爱的人生活是这种感觉,那么压抑,压得快爆炸了,只有离婚,完完全全分手才能恢复过来。” 孟呈予放开了她,自顾自地说,“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是,你当然没有了,不过是从你的角度吧。这么说我也没有,除了和你结婚这件事。” 看他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宋晨晨莫名的欢快,下一刻,却是无比的困惑和怀疑,为什么她会这么做,为什么她会从伤害最亲近的人找到这可怕的快感。 “你一定要这么狠心吗?”他质问她,晶莹的泪蓄在眼眶里,就是不掉下来,“只要你开口,我会改的,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她不知道答案,却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选择的分叉口,看着眼前人卑微的模样,给了她没有一丝过错的感觉。刚刚的愧疚感不翼而飞,她顺着最原本的想法,坚定道,“离婚吧,如果你真的为我好。” 宋晨晨面无波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感受不到,便对孟呈予表现出来的痛苦熟视无睹,没等理智渐渐回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她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 第二天一早,她被一身热汗惊醒,背后全湿透了,不得不起来换一身新衣服,自从第二次手术后,她每天都要按时服药,而副作用不可避免地来临了,不是怕冷就是怕热,体力几乎为零。 宋晨晨换上针织衫,从衣柜底下翻出厚大衣。饭后才能服药,她打开冰箱,里头空空如也。她叹了口气,准备换鞋出门,蹲下的时候才发现阳台的人,从修长的手臂和足腱上判断,她才反应过来是孟呈予。 她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他在那待了一个晚上。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便摇摇头,挥去了这个想法,专注于穿鞋,全然没发觉逐渐靠近的脚步。 “去哪?” 头顶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身体也吓了个激灵。 宋晨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吃早餐。” “那一起吧。” 宋晨晨知道她应该是拒绝了,但是并没有发挥作用,孟呈予跟着她出门了,并排而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也正是排队等早餐的片刻,昨晚发生的事,像电影的片段,一段一段的浮现在眼前,她刚要看清,记忆便被早餐店老板打断了,她领了自己那份,找到店里靠墙的位子坐下。 下一刻,孟呈予落座她眼前,静静地吃着他的早餐,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感情。 她想回忆起昨晚的所有话,一看到他的脸,思绪很快被扰乱了。她知道的是,昨晚都很不愉快,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好像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晨晨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试探,“我们中午出发吧。”怕他听不出,她喝完一口豆浆,补充道,“离婚。” 孟呈予没什么惊讶,面色坦然,“可以。” 宋晨晨长呼一口气,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她想说些什么轻松话,喉头却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 过了许久,等她吃完药,他说了下一句话,“今天周末,不开门。” 宋晨晨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周一吧。” “那就周一再说。” 孟呈予走了,他没说去哪,她也没问,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来吃早餐的上班族来了又走,她磨磨蹭蹭地待到中午,才一个人回了家。 宋筱筱不在。她嫌弃早上在自己床上留下的汗,来到爸妈的主卧,盖着被子,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不一会儿,伴随着棉被的阴冷,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她昏睡了过去。 3(2) 宋晨晨从午觉中醒来,耳边无比的安静,一层又一层的阴霾笼罩着她,仿佛披上一件伤感的外衣,好像怎么也脱不下来了。 一切是从许清如出现的那天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她没有想象中坚强,真相被戳破的那刻,她在许清如面前失态了,现在回想起来,表现得如同一个神经病晚期的患者,任谁看了都会发笑,包括此刻的自己。 但是,快速忘掉一件事情的方法就是发生另一件更难磨灭的事——她真的生病了。知道的那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用去想未来该干什么,该怎么走。没有朋友,没有方向的人生反而是一种解脱,顿时间,也不必为无所事事的生活而焦虑了。 她所能做的,就是静等那一天。 宋晨晨在被窝里侧躺着,直到眼睛模糊,原来枕头已经被她哭湿了,而她却后知后觉。情绪一时上来,手臂也堵不住眼眶的泪,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用被角抹着泪。 这一刻,宋晨晨又回到二十岁出头的那段黑暗时光,曾发誓未来的日子会更好的她,再次陷入更黑暗、潮湿、阴冷的困境。 手肘忽然遇到的阻力,把宋晨晨脑子里有房间那么大的悲伤中驱散,取而代之浑身皮肤的鸡皮疙瘩,她确定,身旁还睡着一个人。 她惊恐地惊醒,还没等起来,胸口便压来一股伴随着淡淡香烟味道的力量,整个身体被人压着。 “谁?”涩涩的话音未落,仅一个轮廓,她认出是孟呈予,惊慌减少大半,忽然又变得警惕且生气。 宋晨晨盯着他好一会儿,从他合着眼睛,到慢慢睁开他细长的眼睛。 “昨晚没睡好,”孟呈予睁开惺忪的左眼,微仰着头看她,浅浅一笑,“补个觉。” 他脸皮总有那么厚,好像没有任何不妥似的,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宋晨晨刚要开口,就被孟呈予压在身下,他皱了皱眉,自上而下地端详着,话音温温柔柔的,“你哭了?” 他醒来之前,是有感觉到床垫的轻颤,因为太困就没有在意,现在瞧见她泛红的眼眶,脸上的泪痕,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女人哭了。 孟呈予伸出手,替她抹掉脸颊两侧的泪,“怎么哭了?” “你凭什么在这?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宋晨晨手脚并用地推开他,想把他踢下床,实际却相反,孟呈予如同绳索似的,将她越缠越紧。 他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宋晨晨瘦了不少,大概是刚哭过,任何反抗的力量都变得软绵绵的,在他面前如同挠痒,他没花多大力气,就把她牵制住了。 孟呈予握住着她手腕,摁在她两侧肩头,“哭什么?做噩梦了?还是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没哭!”宋晨晨挺起身来,用尽全力也只是额头磕到他的下巴,又掉了回去,“你凭什么在这?我们要离婚了,我和你没关系了,你这样做还要不要脸?这是我爸妈家,我爸妈的房间,你没有资格进来!” 她扭动手腕,恶狠狠地抬眼直视,“你也没资格碰我。” “是吗?”孟呈予眼神微变,“我没资格资格碰你?” 孟呈予的神情渐渐起了挑衅的味道,顺着她的手腕往上,变为两人的十指相扣,他俯身压下,胸膛贴着她的胸脯,对着她的小脸又亲又吻,唇到之处,隐隐有湿润之感,唇贴着下颚线吻到胸脯上,是她因为隐忍而产生的一阵又一阵的抽搐,他停了下来,转而搂腰抱紧她,重新正色道,“为什么哭?” 宋晨晨咳嗽的厉害,也因此让孟呈予松了她的手,她双手解放了,虽然腰依旧被扣的紧紧的。她明白了,在力量上和他对抗就是自讨苦吃。 宋晨晨清好了喉咙,决定暂时冷静。 “我还不能哭了吗?” 孟呈予定住片刻,没想到她这么快承认,于是顺着她,“没说不可以,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她冷冷地回绝。 孟呈予眉尾动了动,语气虽然弱上几分,态度却往前推了好几步。他故作叹气,“你既然不说,那我们只能保持这样吧。” 宋晨晨在他怀里扭了扭,果然没有放弃挣脱。 孟呈予岿然不动地趴在她上身,微抬起头,嘴唇就能碰到她脸侧的位置,“你不说,我就不会放开你。” 良久,调整好呼吸的宋晨晨开口,“我要你和离婚。” 孟呈予嗯了声,淡淡地问她然后呢。 本来,她情绪已经很难保持稳定,孟呈予那该死的态度成功地将她压抑的不安爆出来,再次打破调整好的平衡。她先是推他的肩膀和手臂,一段时间后依然纹丝不动。 宋晨晨泪腺莫名地又被刺激,当着他的面流了出来,“你不是同意离婚了吗?你这样算什么?” “我可以告你猥亵知不知道?” 他帮她擦完泪,手再也不放开了,捧着她的半边脸,“我是同意了,可我们还没离不是吗?只要一天没离婚,你就仍然是我老婆,那么……一起睡很正常。” “你答应过的!” 孟呈予不忘戳破她最后一点幻想,“今天早上我不过是顺顺你的心意,随口一说而已。我之前说过的你反而不记得了吗,我们,是永远不可能离婚的。” 孟呈予跳过这个话题,又问刚才的问题,“为什么哭?”他学她吸了吸鼻子,语调微扬,“哭的好伤心,好可怜,老公好心疼。” 他的这么一说,在宋晨晨听来简直是对她的讽刺,她憋屈的不行,甚至想掐死他,对他的肩膀又咬又掐,心里话和眼泪一起,断断续续地涌出来,“凭什么,你说不离婚就可以不离婚,你说怎样就怎样?你害死了我……就是因为你我才生病的!都是因为你这个……冷漠自私无情的人,都是因为你!你没资格和我讲话,你也不配当我老公,孟呈予,你欺骗我,背叛我,把我耍的团团转很开心是吗?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撕心裂肺,以至于力气全用完了,身体蜷缩在一起,下巴无力地倚靠在他肩头上,瑟瑟发抖,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害死我的宝宝,你还要害死我……” 一根尖锐锋利的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他的心脏。 孟呈予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从来不掩藏自己野心和欲望的眼睛,也是一双偶尔显露浪漫和深情的眼睛,此刻却完全失去任何感情,无底洞般的黑暗。 无论他怎么做,怎么弥补,似乎永远无法掩盖曾经发生过的现实。他让宋晨晨在不该怀孕的时候怀孕,又在她怀孕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知道。 孟呈予动作机械、缓慢地轻拍她的脊背,他对她说,“你怪我吧,都是我的错,你现在好好的,不会再有事了。”怎么闹都可以,只要不要离开就好。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安抚好一会儿,一遍遍擦她额头上的汗水。 当察觉到宋晨晨逐渐发白的嘴唇,他瞥了眼时间,是时间服药了。 宋晨晨也知道,自己身体发虚,冷汗不断冒出的时候就该吃药了。可孟呈予给她递来的时候,她盯着药片,忽然意识到,她成了那种下半辈子都要以药为生的药罐子,没了药就和废物没有任何区别的废物。 “我不吃。” 他倒是忽然变的有耐心了,没有强迫她。只是去接第二杯后,他的耐心连同伪装一并卸下了。 “先吃药。”他说。 宋晨晨叹了叹气,似嘲笑,又似讽刺,“你真的听不懂人话啊,孟总,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他顺手撇开她额前的黏腻的几根头发,“吃了才能康复。你可以跟我闹,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孟呈予,我没跟你闹,我是认真的,我的身体我自己会做主,你还没那个资格命令我。” 明明脸已经白完了,依然故作镇定。孟呈予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弄的想发笑,但他忍住了,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好,那喝水总可以吧?” 宋晨晨怀疑地看了他好几眼,总归还是让步,接过温水,一喝一大口。 她还没吞下去,原本背过身的孟呈予忽然就转过来,嘴里含着什么东西,没给她反抗的机会,迅速地凑了过来。 苦涩的药混着嘴里的水,想要呕出来,又被对方嘴唇死死地堵住,想不到,她以最憋屈的方式吃了药。 “孟呈予!你太不尊重我了!你把我当什么?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孟呈予露出无辜的眼神,“我打过招呼了,是你自己不好好吃药。”他摊开手掌,“还剩五颗,自己吃还是?” 宋晨晨愤愤地拿过药,她好不容易从悲伤的情绪出走出来,紧接着又跳进了一个孟呈予制造的愤怒的旋涡。她在他面前憋屈地把药吃完。 “这样多乖,”孟呈予在她吃完药后以一种奇异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你辛苦了。我知道吃药的感觉不好,也知道这样的生活还有一段时间要走。我们就当它跟一日三餐一样就好,并没什么大不了了,不是吗?” 她抿着嘴不语。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蛋糕,”他从身后拿出来,应该是去取药的时候顺便取的,“先填填肚子。” 孟呈予出了房间,去准备中午饭。 他们一觉醒来已经中午十二点过半,又因为她的事耽误不少时间。对于每天一日三餐无比规律、精确到分钟的他,肯定难以忍受。 宋晨晨待在床上,透过透明地外包装,她趴在床沿安静地盯着眼前蛋糕上的花型巧克力,这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光是看着,口水就不停地分泌了。更何况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了。在住院之前,孟呈予就严格限制她的饮食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这个小蛋糕代表了格外多的意义,一项项叠在加她心里。 宋晨晨始终没有伸手碰它。 这是孟呈予试图转移视线,讨好她的工具。转移什么视线呢?是离婚……或者是什么别的呢。 这仿佛是一个捕捉信任的牢笼。宋晨晨笑了笑,得意于自己还未丧失的智慧和自我保护。她接受了,那就是再次踩进一个由孟呈予挖的陷阱里。她怎么会犯傻第二次呢? 伴随厨房传来的声音,宋晨晨拿起他放下的蛋糕,噗的一声,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离婚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在最后的时间,她只想一个人。 … 孟呈予看到了垃圾桶,没有什么表情,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吃饭了。” “孟呈予,我想好了,周一我们就把离婚给办了吧。既然这个房子是你买的,我也没资格争,都是你的。”宋晨晨收拾好了心情,说话淡淡的,和刚才的模样全然不同,像换了个人。 孟呈予抿抿嘴,没有回应她的话,再次重申,“吃饭了。” 他上前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起来吧,吃点饭。” 孟呈予知道口头的劝没用,故要上手抱起她。刚触及肩头,宋晨晨敏捷地闪开了。 果然,吃完药精神又回来了。 孟呈予单手撑在床上,让自己更靠近她。 “给彼此留下一点最后的好印象不好吗?”宋晨晨说,“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强迫,控制我?我是一个人偶吗?” “我只是叫你吃饭,快两点了,”他目光停顿在垃圾桶里的东西,片刻又收了回来,“肚子不饿吗?药不能当饭吃。” “你是我吗?为什么由你来决定我饿还是不饿?” 孟呈予被问愣了,宋晨晨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他差点跟不上。 他让了一步,摊了摊手道,“好,那我现在问你,你肚子饿吗?” “不饿。”宋晨晨回他。说完,又暗暗地后悔,不应该回他话。 “那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告诉我,我给你热菜。” 她拉着脸,冷冰冰地不再说话,也始终回避着目光,用她最擅长的,也是他最熟悉的一招——冷战。 没有工作,每天都是空闲时间,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好好休息。”孟呈予的心脏虽然已经皱成了一团,可他很好地展现了平静的一面,留她卧床静养。独自在餐桌上草草解决了午餐。 …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在阳台吹了一下午风的孟呈予实在忍受不下去,催卧室里的人起来。 “躺那么久头不晕吗?” “听你说话比较晕。”宋晨晨背对着他,手机像粘在手里似的。 “什么时候起来吃饭?” “与你无关。”她说。 “你想要怎样才肯吃饭?”宋晨晨这招明明很没有含金量,也很幼稚,可偏偏对他很管用。他拉过木椅坐下,准备迎接一场拉锯战,“想跟我谈条件?” 宋晨晨身体一愣,神情变得坚毅,她麻溜地起身,目光严肃地盯着他,“我要和你离婚,这个房子归我,你搬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孟呈予低眉避开了对视,再抬眼时说道,“你先吃完饭我们再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她冷笑一声,眉毛讶异地竖起,质问道,“你又想骗我?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不会上你的当了孟呈予,你要是有良心现在就答应我,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去。” “我不明白我滚不滚出去和你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他淡淡地发问。 “饿的又不是我,”他又紧接着说,“拿自己身体和我讲条件,难道不是在打探你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吗?” 仅是三言两语,宋晨晨被他说的连连后退,半天组织不起来语言,只一个劲地骂他不要脸,干脆合上被罩又躺了回去,“那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我饿死也不用你管。” 宋晨晨感到身上一重,他竟厚颜无耻地从身后抱上她,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孟呈予贴上她耳后轻吻,“你在我心里非常重要,整颗心都是你的。听话,起来动一动,快六点了,这么久不吃东西怎么行?” “滚。” 他在她耳后磨了半天,哄得口干舌燥,宋晨晨就是不为所动,他好像突不破她建立的天然屏障,也深受空气里压抑的氛围打击。 天色仿佛被拉了进度条,迅速地暗下去。 孟呈予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身后的宋晨晨与他保持相对静止,自始至终地百毒不侵。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成如今的状态。他在工作上练就一身和各类人物打交道的本领,却搞不定家里喜怒无常的人。 孟呈予没等到宋晨晨身体治疗好后应有的轻松心情,回到家后,竟然更加地如履薄冰。他在心里深深叹气,压住浮现于脸上的疲态,再次低声下气几分,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哄着,“睡美人,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醒过来呢?要怎么你才能看看我呢?” “带上你那副假面具滚。” “宋晨晨,别挑战我的极限。”孟呈予最后一点耐心处于耗尽的边缘,他敛起气息,下最后的通牒。 宋晨晨无可奈何地笑了,她没看见背后人的脸色,也没感觉到其散发出来的阴寒的气息,再次重复,“带上你那副……” “啊——”宋晨晨手臂传来一股拉扯的疼痛,眼前快速地旋转着,整个人被他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受到孟呈予的那么大肢体力量,毫无招架之力。她无论是拳打脚踢,还是语言攻击,在他面前如同一只蝼蚁。 宋晨晨被他生拽到饭桌前,强行地固定在椅子上。 他伸手触触盘子底,声音极为清冷,“吃饭。” 她眼角还挂着刚刚被吓出来的几滴泪,余惊未散。 孟呈予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他仅是捏着她的手腕,已经传达不少恐吓的信息,“你是想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比起刚才,宋晨晨音量减掉大半,气势还勉强保持着,她没看他一眼,直视着前方,“我不吃。”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她甚至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她吃的第一口饭是前所未有的侮辱。孟呈予对待犯人一样只手掐住她下巴,下手丝毫不留情,她甚至觉得自己下巴要脱臼了。 喂完第一口,孟呈予接着问她,“自己吃,还是我喂?” 第二遍问完,效果果然变好了。宋晨晨双眼含泪,面有不甘,嘴角委屈地都要垂到地上了,还是颤颤巍巍地拿出手,一口一口地给自己往嘴里送饭。 她哭的毫无声响,珍珠串似的的泪珠从眼里滑落,在脸蛋上留下无声的泪痕,再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到碗里。 孟呈予没心软,冷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偶尔会给她碗里添菜。 她垂着眼帘看自己的碗,音量因嘴里含着的食物而变小,话却一字一句地清晰,“你和许清如去西班牙干什么了?你们两个人。” 宋晨晨轻轻地抬了抬眼皮,孟呈予的小臂绷的紧,手背上的紫筋清晰可见,拇指抵压在食指中间,产生细微无声的摩擦。 “没干什么,”他微微启唇,语气不咸不淡,“你别多想。” 3(3) 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客厅异常地安静。 宋晨晨把头埋在碗里,眼泪直掉,却愣是让自己没发出一点声音。 孟呈予心软下来。他从身侧环住孱弱的她的细腰,结实地抱在怀里,“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听话养好身体,快快好起来,我一直都在这陪你。” 宋晨晨双眼模糊,大概是哭多了,声音颤栗,“我就是想知道答案而已,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呢?” “你想要我说什么?”孟呈予无奈地皱眉,松口道,“好我说,我和她爸爸有个合作,后来在西班牙碰巧遇上,一起吃了个饭,看了场球赛而已,就这么简单。” “‘碰巧遇上’,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她顶着泪眼看他,“她好看吗?” “你最好看。”孟呈予止住这个话题。 “我问你,你觉得她好看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是心里有鬼吗?” “晨晨,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好吗?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好看吗?”她追逐孟呈予的视线,一副他不回答问题不肯罢休的架势。 “一般。”他说,“可以了吗?” “她身材好吗?” “宋晨晨。” 宋晨晨无视他微微变化的表情,仍然追问,“身材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身材好不好,我只知道你身材好。”他肃穆庄严地看她,“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你让我怎么相信?不如你就坦白吧,我不怪你,你是不是腻了,淡了,也受够了我?”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腻了,淡了?我不都一直陪着你吗?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不都是以你为主吗?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宋晨晨抓住他的话,“一切以我为主?” “当然。” 她静了会儿,说,“那我们离婚吧。” 刚才还平和的孟呈予瞬间敛起神情,取而代之逐渐冰冷的眸光,“吃饭吧,快凉了。” “怎么了,不行吗?你才说一切以我为主的,为什么不回答我了呢?”宋晨晨歪了歪头,一脸的无辜,讽刺又挑衅的目光一闪而过。 孟呈予疲倦的只想保持沉默,但深知这么做让情况越陷越僵。他知道宋晨晨脑子里一旦有什么新的想法,一定会拼命地做到,不管后果是什么,也不管计划可不可行。 “晨晨,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才刚刚结婚,是不可能离婚的,我不会同意,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他要在事情进一步发展恶化前,消除她的想法。 “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宋晨晨冷不丁地叹了口气,再看他的时候眼里结了层冰,好像对他失望透顶的表情。 冷战的滋味,让他确确实实也不好受。 宋晨晨直到洗漱完躺下,都没有再看孟呈予一眼,对他的示弱无动于衷,他的搭话在她眼里就是自言自语,偶尔瞥到他吃瘪的表情,她从中获得了报复的快感,然后对他愈加地冷漠。 “老婆,明天你想出去玩吗?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孟呈予灵敏地钻进被窝,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宋晨晨明显地僵硬了下,想到力量对抗她不占上风,便没有扯掉他的手臂,任他搭着。但就是不理他。 “你不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对我震慑不大,”孟呈予哄尽了耐心,直白地与她摊牌,“离婚不是小事,你不用再想这件事了。”他伸手进她的衣口里,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右胸,惩罚性地柔捏了几下。 他很久没有碰她了,虽然脸蛋瘦了很多,但从手感上判断,这里一点没瘦,一如既往的丰满。 “你有病啊!”宋晨晨动用全部地力量推他,情绪因压抑地太久,成倍地爆发出来,一脸委屈,“你恶心死了!我和你离婚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也不用要你同意,而是在我这,在我心里,我讨厌你,反感你,看见你就想吐,你骗了我的信任,欺骗我感情,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宋晨晨铆足劲地打他,推他,踢他,几乎整个身体都在用力,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孟呈予强忍着她的打骂,任她发泄。直到胸膛被她新长的指甲划开长长的划痕,他限制住了她,“够了吗?” 他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罢休?什么时候才肯把这件事翻篇?我没有骗过你的信任,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还不承认,为什么你还不承认?承认很难吗?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要我怎么样?!想让我死那就把我命拿去啊,这么折磨我算什么?啊?”她的声音叫的歇斯底里,在空荡荡里的房间传开,嘶哑的不像话。 “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孟呈予隐忍的厉害,从额头顺到脖子,长满了青筋,“你知道真相了吗?” “如果,你没有做过,那为什么证据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你的反驳的证据呢?有吗?你没有!短信也好,照片也好,甚至真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说你和她没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傻子都不信!” “你就是个傻子,疯狂的傻子。”孟呈予看着她,颇有些理直气壮,“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宋晨晨扬着质疑的眉,道,“她喜欢你啊,你不知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那又如何,我不喜欢她。” 她放大了瞳孔,“所以你承认了?你知道她喜欢你,呵呵,以你的身份做些什么很方便吧……终于承认了你……” 孟呈予蹙起了眉头,“我又承认什么了?别人喜欢我是她们的事,我能管得着吗?” “既然你承认了,周一就去办离婚手续吧。” “真是不可理喻,”他欺身将她压下,“我什么也没承认,也不会离婚。” 宋晨晨虽然无法动弹,但张开嘴往他肩头一咬,双眼一红,将全身力量集中到了牙齿上,也不管痛不痛,将全部的情绪都发泄了出去。 嘴角流下湿湿黏黏的液体,她才慢慢放开嘴,想擦掉流出的口水,手背却是一抹刺眼的鲜红。 心情瞬间就平复了下来。她安静地平躺着,垂眼就能看见血红的牙印。在视觉冲击下,嘴巴里,似乎是血腥的味道。 宋晨晨沉静下来了,似乎等着孟呈予后续的反应。 他在她身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沉默地去洗手间自行冲洗。回到床上的时候,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他也没有要去上药的意思,而是换到她另一侧,干净没有伤口的一边肩膀靠着她。 “睡觉吧。”孟呈予把灯关了,依旧将一边手臂放在宋晨晨平坦的小腹。一副好像刚才的吵架,甚至打架从未发生过的平静。 他其实以为闹剧会持续到后半夜,没想到会平息那么快,尽管是以这种对他不太友好的方式。与先前的冷战不同,宋晨晨换了另一种安静,大概是觉得愧疚,甚至变得温顺乖巧了,他将她的手回抱自己,她也没拒绝,乖乖地听话了。 “我爱你,晨晨。”他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但就是想说,想一次次地表达出来。吵架一定是不可避免的伤害感情,但他不想这样,也努力地杜绝此类。 孟呈予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从额头亲到脖颈,最后顺着躯体,只吮吸到小腹,肚脐旁留下的术后疤痕,他反复地,轻轻地亲了几下才作罢,没有做更亲近一步的动作。宋晨晨目前的的身体状况,很多运动她都还吃不消。 “我们做个约定吧,”在他放下她的衣摆,盖好被子后,宋晨晨忽然发话,语气异常平静,“我们离婚后,再见也要装作不认识。” 她吞着口水,略为苍凉地摸了摸自己小腹上的伤痕,永远不会消失的疤,正如她脑海里浮现的孟呈予的背叛,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消失了似的,利箭似的戳穿她的心脏,痛不欲生。 “那我也和你做个约定,每天都要好好睡觉,开开心心的。”他把床头柜的小灯也关上了,四周漆黑一片。 “晚安,老婆。” … 第二天的宋晨晨,又不一样了。 孟呈予清晨中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梦,他身旁的宋晨晨没了踪影。 他吓的不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依然保持着冷静,讯速地穿上外衣出门。 厨房里传来声响,他跨步向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呼吸才顺畅起来。 宋晨晨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你醒了啊?我还没准备好呢,你先坐着,可能要半小时才好。” “你在干什么?”他问她。 宋晨晨将他推出厨房,让他坐到饭桌上,微笑着说,“我给你做早餐呀,你最喜欢的混沌,我看到冰箱有,就给你做了。” “你饿了吗?”他刚想起来,又被她压了回去。 “别动,就在这坐着,一会儿就好。”她回到厨房忙活起来。 看着宋晨晨难得一见的行为,孟呈予反而疑惑了,依旧摸不透她想干什么。 随着等待,孟呈予的期待值也逐渐提高,急不可待地想尝到她的手艺。距离太远,他已经忘了宋晨晨做饭是什么味道了。 “终于好了,热腾腾的混沌来了!”宋晨晨捧着一大碗到他眼前。 伴随着热汤的飘香,门铃响了。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2 宋晨晨去开的门。 “请进。”她说,“外面冷,快进来吧。” 孟呈予往门瞟了眼,看清来人的长相后,立刻拉下脸来。 许清如来了。她礼貌性地朝孟呈予点点头,“你好,你们好。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宋晨晨把她拉到孟呈予身旁,肩靠肩坐下,“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盛一份,暖暖肚子。” “嗯?”许清如看了一眼孟呈予眼前冒着浓浓热气的混沌,虽然她不知道宋晨晨想干什么,也知道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她坦然自若地笑笑,“好啊,那麻烦您了,晨晨姐。” 宋筱筱和纪芝雯是半个小时后出现的。因为时间还早,宋筱筱回来的路上完全睁不开眼睛,回家见到一张陌生的脸,才清醒一点,好好打量起来。她咬了一口宋晨晨碗里的混沌,问她,“谁啊?” 宋晨晨放下筷子,介绍道,“她叫许清如,是孟总的好朋友,他们好久没见,我想让他们好好叙个旧。那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 宋筱筱和纪芝雯交换眼神,敏感如她们,立即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稍稍冷静下来,观看事情的发展。 许清如侧过脸,等待有半分钟,孟呈予依旧一言不发,于是她主动回道,“是在孟总宠物店偶然认识的,他说他很喜欢小动物,但是因为爱人容易过敏,所以放到宠物店里寄养着。现在想来,孟总真的很喜欢您呢。”说完,她转向孟呈予,询问的语气,“是吧?” 孟呈予没说话,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表情。 各怀心事的五个人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宋筱筱想借故离开,在宋晨晨威胁式的视线下,她不情不愿地坐了回来。 宋晨晨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没错,我是对狗毛过敏,一点都不能碰,要是不小心碰到,能难受死。就是苦了你们孟总了,每次去看狗狗都要开两小时的车。” “原来这么远啊……对了,我听孟总说,您也没法吃海鲜是吗?实在太可惜了,还想着有机会请大家一起吃一顿呢。”许清如接过她的话。 宋筱筱撑住下巴,她在桌子下收到纪芝雯私发的信息后,对许清如有了一定的了解,一直保持着冷眼旁观,听到感兴趣的事,总算来了点兴致,“我俩不过敏啊,随时可以请我们,不过我先声明,档次太低的地方我们不去哈。” “那是当然。” 宋筱筱紧接着发问,“有男朋友了吗?” 许清如顿了下,应道,“还没有呢。” “我有个朋友,一米八的大高个,我觉着你们挺合适的耶,那个周禹辰,”宋筱筱向纪芝雯确认了下,“对吧?貌似挺合适呀!” 纪芝雯附和,“对啊,外貌看着就合适。就是他最近刚被伤害,对女生的清白度要求莫名还高的,清如应该不符合吧?” 宋筱筱噗嗤一声,“就周禹辰那眼神,黑的能看成白的。我觉得清如就很适合。”她视线转向许清如,“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吧?” 说着,她就低头看手机,翻出周禹辰的微信,“没事你还能寄点东西给他,他肯定乐翻天。” 许清如知道她们意有所指,静静地微笑着,脸上两颗小小的梨涡遮住了她的很多不自在,她扬着脸,不卑不亢,“好啊,我也要毕业了,爸妈也觉得我是时候交一个男朋友了。一直对爱情不切实际的幻想太多,大学四年都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现在想想还有点惋惜呢,我相信两位姐姐介绍的,说不定我们哪天真的就修成正果了呢。” 许清如加了微信,要备注时抬头问道,“是哪个雨?下雨的雨吗?” “大禹治水的禹。”宋筱筱回她。眼里的星光逐渐冷却下来,纪芝雯时刻甜美的笑,又让她没那么心堵了。 宋晨晨死盯着孟呈予的眼睛,生怕错过那双眸子的任何微妙的变化,一个话题过去,他还是隐藏的很深。直到,他抬起惺忪的眼皮,传来炽热的、夹杂愤怒的目光。 她无声地嘲弄他,冷漠收回视线,看向他身旁的许清如,提起刚刚的话题,“他经常去宠物店?” 许清如似乎习惯性地回答问题前看向孟呈予,依旧地得不到一丝回应,她才开口,“也不经常,有时候一周两次,有时候一个月一次,会给澄澄洗洗澡,或者是溜一溜,它还挺调皮的,每天都要出去玩。” 宋晨晨随意提道,“我几个月前见过它一次,比以前更大只了。” “是吗?我前段日子天天值班,不过每天来的客人太多,没怎么记住人。” 宋晨晨停两秒,继续说,“然后呢,尽管包的严严实实,还是过敏了。最要命的是,有时候你们孟总挺粗心大条的,没发现出来就算了,还要求我替他干这干那的。” 孟呈予双臂环胸,一直抑制的复杂感情,一点点的从双目中透露出来,有冷峻,有不可思议,也有因极度寡郁而面色苍凉。 大家都安静了,没有人问后续,于是宋晨晨自己主动说起,“你们应该不知道,他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咬人,每次滚完床单,或者开始之前……在肩膀这块又吸又咬的。” “你们不知道,上次过敏的时候他竟然还把我绑起来,地点是在衣帽间……不是这个家,是市里那个婚房,衣帽间的小沙发还不到一米……躺下都很难,然后……” “姐,”宋筱筱看了看孟呈予,打断她,“你还没怎么吃早餐,再不吃凉了。” 宋晨晨扫了她一眼,“都是朋友,我先聊会天怎么了。” “过敏那天也就算了。我们度蜜月的时候,谁能想到,原来在外面,一表人才一本正经的孟总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尤其是强迫人,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满足他某些不为人知的某些点,还是说男人都这样?”宋晨晨挑衅地看看他,又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许清如,“你觉得呢?” 她环顾四周,“这里,我们都应该经历过了吧?沙发,厨房,客厅,要不是阳台外面会有邻居看着,说不定你们孟总还要和我试试呢。” “够了!”宋筱筱拍桌而起,“宋晨晨,你现在很丢脸,也丢我们的脸。我劝你马上闭嘴,自己冷静一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碰上这破事,你们活的太闲了是吗?” 她拉上纪芝雯,“你们的破事自己解决,不要带上无辜的人,最起码不要带上我!” 纪芝雯坐着没动,仰头看她,“不聊的挺好的吗?再听一会儿呗……” “走吧你。” 许清如倒是一脸平静,紧随其后,她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外面很冷,她却得到了几个月以来,最放松的一刻,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是真真正正的愉快。 …… 客厅里,坐着两个安静的人。 宋晨晨失去了刚刚的活力,变得沉默寡言。 孟呈予起来收拾桌子,把杂乱无章的厨房也清理了一遍,桌台很快干净如初。他只碰了几口混沌,汤水已经温了,他捧着碗站在厨房,连汤喝的一口不剩,连锅里的也扫得一干二净。 “你走吧。”她说。 “去哪?”他问。 “去哪都行,像她们一样,不要告诉我去了哪,也不要回来。”她抬起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陪着你。刚才,”他做到刚刚宋筱筱的位置上,宋晨晨的右边,“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不会、再翻旧账。”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朝向他,“我们离婚吧,我真的好累。” “累就好好休息,你今天起的太早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晨晨,”孟呈予抚摸她的脸,“你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段时间我知道你比较难熬,但是我们会一起度过去的,迎接新的开始。” “算了,我真的和你无话可说。”她推开他的手,径自回到房间。 …… 周一早晨,她又催了他一次。孟呈予却装聋作哑,听不见她说话也不回答她,于是也没去成。 离婚的日程被他一拖再拖,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长舌妇,每天揪着他说同样的话,就算他装听不见,她听着自己也要耳朵长茧。 宋晨晨不再直说了。某一天起,她开始想方设法地膈应他。 她要看他到底能忍多久。 …… 夜色渐暗的傍晚,孟呈予买完菜回来,客厅的灯关了,紧关的卧室门,底下门缝也漆黑一片。 他蹙紧眉心,敲了敲门,“开门,宋晨晨。” 孟呈予试了几次,无果,下最后的通牒,“你再不开我要撞门了。” 他试踹了一脚,准备最后一脚踢开时,门开了。他踉跄了下,及时收住了。 “孟总。” 一个柔软的怀抱迎面涌来,紧实地环在他腰后。 “我好想你。” 2(2) 孟呈予皱起眉头,抓住她的手,拉开了距离。 他放开许清如,黑着脸绕卧室一圈,还是找不到宋晨晨。 “她不在这。”许清如躺到床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终于又见面了。距离上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像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你想我吗?” “出去。”他说。 “晨晨姐让我进来的,我为什么要出去?”她得意地扬着下巴,“连她都在帮我们。” “她人呢?” “你们之间出问题了啊……” 孟呈予不耐烦地又问一遍,“她人呢?” “她让我来照顾你。” 孟呈予一步步地走过来,冷峻且高深莫测的脸慢慢凑近,她再怎么假装平静,面对近在咫尺的那么一张脸,也控制不住身体细微的颤抖。 “你配吗?”孟呈予轻轻反问,揪着她的衣领往门外走,“如果你还算聪明,就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孟呈予!”她也不再冷静了,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她主动攀上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不放,“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不想再等了。你快点和她离婚啊,和我在一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孟呈予有些恍惚,一刹那还以为是宋晨晨叫的。 他将牛皮糖一样的许清如从身上拿开,满脸淡漠,“你想要多少钱?说一个数字。” “我不要钱。你知道我明明喜欢的是你,我要的是你啊,我现在家也没有了,学也不上了,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什么时候和她离婚?快点,快点去办离婚手续,快点娶我,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快点离婚,快点娶我,就没人能指指点点了。” “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会离婚的,”他拿出手机拨号,“你不是一直很聪明的吗?这都不知道?” 许清如哑然失声,她无法接受孟呈予说的话,也不相信。 “不可能,”她仰着脖子追问,“我们明明过的那么开心,你的笑不可能是假的!呈予,你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们在一起是那么舒服,那么快乐。只要没有宋晨晨,我们是最般配的,你感觉不到吗?” 孟呈予连拨几次,依然没有接通电话,不由得心烦意乱。他把手机收进口袋,正色道,“我的笑?” “这么笑吗?”他脸色微变,轻轻扬着嘴角,眼睛半眯着,眼尾上挑小小的弧度,下一秒,他收回了表情,平常的严峻取而代之,“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还这么天真。” “我差在哪里?长相,还是身材?再说到性格,我哪点不比宋晨晨好?”她说,“我对你的心是不会变的,你是不是也可以偶尔看看我?” “出去。”孟呈予冷眼看她。 “没有我,你能那么快扳倒我爸爸吗?”许清如不甘心孟呈予这么对她,“我记得你在西班牙说过的话,你永远欠着我。” 她想,孟呈予如果有点责任心,就不会弃她不管。 “我不欠你什么,要找就去找你爸。其次,你真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一年365天,不是陪客户就是陪她,你觉得你算哪类?我和你,连玩玩都算不上。” “小妹妹,我对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可以从我家里出去了吗?我最讨厌的就是纠缠的人,我对讨厌的人,没有一次是心软的,这件事,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我说的对吗?” 许清如是哭着走的,她脸皮再厚,在孟呈予面前却丝毫没有抵抗力。日复一日的催眠,在这一刻忽然被他撕开了表象,里头赤裸裸的现实告诉她,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仍是不甘心的,虽然暂时无计可施,这份不甘心却支撑着她,不至于在这座孤独的城市迷失方向。 …… 孟呈予在楼底的报亭旁找到宋晨晨的时候,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秋衣,更显得瘦骨嶙峋,正坐在路边的一块砖头上,不顾及形象地啃鸡腿。 理应滑稽搞笑的画面,他却看的不是滋味——宋晨晨很不开心。自从医院里回来,她要么什么都不吃,要么暴饮暴食。他再也没见过她的笑,哪怕是一次。 孟呈予穿过一条马路,半蹲在宋晨晨眼前。 她嘴边,满是油渍、肉屑的痕迹。他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伸手帮她擦掉嘴边的污渍,“回家吧。” “别碰我。”宋晨晨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心里不爽,始终和他隔开一个身位的距离,不让他靠近,“怎么,和你喜欢的人聊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有年轻的感觉了?我可不想打扰你们好事。” “她走了。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也没什么好谈的。”孟呈予解释一句。 他牵上她的手,“外面冷,我们回家。” “我没有家,哪里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和我爸妈和我的宝宝一起死去了,而我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宋晨晨身体被冻坏了,脑子却异常活跃,不留余力地用上自己的语言武器攻击他,“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的手已经没知觉了,只知道被他抓着不停地往家里方向走,“你听见了吗?我不会再相信你,这辈子都不会!” 孟呈予搂着她上了电梯,“那就等这辈子过了再说吧。” 宋晨晨不能理解,为什么她把许清如推到孟呈予面前,他还不生气,甚至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和许清如真的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甚至没有表现被一次次膈应后的恼羞成怒。 “算了。”宋晨晨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她早知如此,过多的纠结就是庸人自扰。 孟呈予突然接话,“什么算了?” “什么都算了。离婚后,一切都算了。” “我们不会离婚的。”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里吐出的。 她发现了,只有提到离婚字眼,孟呈予假装冷静也好,不在意也好,没听见也好,他总归有了心神不宁的变化。 她过得不好,作为罪魁祸首的孟呈予也别想轻松。 后来,除了提离婚,宋晨晨没再和孟呈予说一句话。 刚开始,孟呈予还有耐心地和宋晨晨耗着,两个月过去,整座城市褪去最后的冰冷,换来温暖的季节,而三室一厅的房子里,似乎永远留在了冬季。 宋晨晨倔强的可怕,即使一天什么都不干,她也能全然做到不看他一眼,不说一句话。 他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孟呈予数着日子,心想,过两天是他的生日。过完生日带宋晨晨去复查,如果一切顺利,这新的一年,他将和她一起环游世界。 换个地方,换个心情,他依然乐观地想。 正当孟呈予找到事情做,在筹备生日会中燃起新的希望火苗时,宋晨晨总能找到最准确的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是夜,孟呈予安排好餐厅,联系好球队的人一起吃饭后,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他轻快地从身后环上宋晨晨的腰。 宋晨晨侧坐着,身体一僵,却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填写自己的资料。 “冷空气终于过了,明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好吗?”他轻趴在她身后,不停地蹭来蹭去,“好不好?” “晨晨,好不好?”孟呈予用下巴搭在她肩头上,问道,“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也是这时,孟呈予才真正看清她在写什么。 宋晨晨停下笔,合上笔盖,又打开,把笔举到身后,“到你了,签个字吧。” 孟呈予没出声,也没接过她的笔。 宋晨晨接着说道,“资料我都找好了,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还有这个离婚协议书你看一看。” 她把两人的证件一一在桌子上罗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她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说完撇开他进了被窝。 孟呈予宁愿真的被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愿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她的态度。他定在原处,用尽浑身的力气忍耐,才没让自己发作。 “我不会签的。”他说。 事实上,除了这几句类似的话,他也再无话可说。 宋晨晨甚至不会像以前那样蒙着头说“随便”,她只是静静地闭眼,好像世界万物的事情,皆与她无关。 “我关灯了?”孟呈予询问她。 没有声响。 啪嗒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孟呈予蹑手蹑脚地上床,贴着宋晨晨的后背,合眼睡去。半晌,他吻了她一下,虽然没有被推开,却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在茫无边际的黑夜里,孟呈予发觉,他好像陪伴在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忘了有多久,也忘了为什么。 第二天醒来,也就是二十九岁生日这天,他着凉了。 久没有生病,一生起病来浑身不舒服,没有力气,鼻子也堵得厉害。 但脑子还算清醒,等宋晨晨起来后,他钻进她的被窝里,感受存留的体温,同时不忘用浓厚的鼻音示弱,“我好像感冒了,好难受。老婆,你可以给我倒杯热水吗?” 宋晨晨置若罔闻,将桌上的证件整齐地收进自己的背包里。 “看在我难受的份上,你帮我拿一次感冒药好不好?” “就算再怎么讨厌我,骂我也好,你最起码可以说说话吧?”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晨晨穿好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 “你知道?”孟呈予的鼻音里,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我知道。”她说,“你不是最喜欢仪式感了吗?起床,我们今天就去离婚,算是我送你最后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宋晨晨看了他好一会儿,动手推了推他,“起来啊,不是让我说话吗?怎么我一说话,你就不说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所以呢,什么时候离婚?算我求你的,可以吗?” “我也求求你,我们和好吧,不要再闹了好吗?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离婚离婚离婚,除了离婚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孟呈予披上睡袍,站到她面前反过来俯视她,“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需要你这么辛辛苦苦、乐此不疲地折磨我?就不能好好地过日子吗?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离婚。” 他冷笑一声,“除了离婚。” “那就去死。” 孟呈予喉结上下滚动,他咽回所有话,失望从双眼里喷薄而出。 他摔门走了,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孟呈予花了很多钱。宋晨晨是从宋筱筱朋友圈里推断出来的。 入夜,宋晨晨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按时吃药,到点准时上床睡觉,普通到乏味的一天。 半夜十二点,她却睡不着了,越来越灵敏的听觉,反复看手机时间,失眠到三点,确信再过多久也不会发生其他事情后,她才浅浅地睡去。 … “不开心啊?”江蓝从牌局里脱身出来,在包房的角落里找到孟呈予。他觉得孟呈予不对劲很久了,一个晚上过去,才找到空暇时间两人好好地聊一聊。 孟呈予醉得不清,脱了鞋躺在沙发角,像是要睡着了,可一双眼睛又睁得亮。 江蓝小心翼翼地问,“听说嫂子在闹离婚?” “嗯。”他总算有了点反应。 “噢——”江蓝壮起胆子开口,“大家都在传你和许清如……”接到他凛冽的目光,江蓝急忙改口,“主要是许清如在外面说她和你怎么怎么样,我肯定是不信的,不过八卦的事情最好传开,别人也难免不多想。” “你不信?你不信什么?”孟呈予问他。 “我当然是不信她的话了,我绝对相信你,就算宋晨晨变异了,你也百分百的忠贞不二。” “你信我?” 江蓝摸不准他的想法,但还是一五一十地由衷回答,“我怎么不信你,你身边诱惑那么大,要出轨早出了,哪用得着等到现在,是吧?” 江蓝等了一会,没等到孟呈予的答案,一股悚然从尾椎骨升起,结结巴巴地问,“不是,你……该不会真的……” 孟呈予白了他一眼。 江蓝默默接受这白眼,心才放了下来,“我说呢,你出点什么事我能不知道?再说,嫂子除了脾气坏了点,现在身体又虚弱了点,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 江蓝虽然不是那么想的,嘴上还是再次违心地吹捧了一遍宋晨晨。他清楚,只有这样,孟呈予不会不满,说不定一开心,还给大家免单。 “为什么她就是不信呢?” “为什么你都信,她就是不信呢?” 2(3) 孟呈予抓着江蓝问了一晚上。 “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过日子?” “哎哎,”一开始还新奇,久了江蓝听的耳朵长茧,也渐渐敷衍了事,“你醉了,要不送你回家睡觉吧?” “我没醉。” 江蓝抱着双臂不置可否,据经验来看,醉鬼的第一句话经常是“我没醉”。他拍拍孟呈予肩头,“行了行了,你也别闹脾气了,回去认个错,服个软,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没错,”孟呈予把手机掏出来,扔在地上,“打电话叫她过来,只要她跟我认错我就回去。” 江蓝笑了,把他手机捡回来。宋晨晨认错?反正他活那么久还没见到过这画面。 但他还是老实地打了电话。 一接通就被挂断了。 如此反复。 …… “哥,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江蓝放弃了,打算抗起他。 大半个晚上过去,他才意识到孟呈予的不对劲,浑身上下被火烧似的烫。 “我不回去,”孟呈予虽然醉了,力气还是在的,把江蓝甩的老远,“回去干什么?我活不耐烦了回去看她那张脸?” “不是,你怎么那么烫?”江蓝摸摸他额头,刚碰到就抽回了手,“发烧了啊哥,走,带你回家……不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我说了,我不回去,给我把叫她过来。” “真行。”江蓝找了两个人,花了不少时间把他拽出包厢,直接上楼,给他开了一间房。 把人扔床上后,江蓝转头问,“队医呢?来了没,让他上来看看怎么办。” 那两人点点头,一人找队医,一人跟着江蓝把孟呈予安顿好,才关门离开。 江蓝坐在床边,孟呈予已经没了声音,不知道他是醉的还是困的,或者已经烧昏了。 他冷不丁的摇摇头,挥走脑子里的想法,接着给宋晨晨打电话,接不通就发信息。 他打着字,忽然想到什么,“要不去给你买点药吧?” 说做就做,他立刻找了附近还营业的药店,拿着钥匙就出发了。 回来的时候,看到队医在,江蓝才没那么手忙脚乱。 只是,队医旁还站着个人,许清如。 “老李,我去药店买了好多药,你看有没有合适的?” 老李没回头,把一条酒店的毛巾铺孟呈予脸上,又扒开他身上的被子、身前的衬衫,把另一条铺到他胸膛上,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话一出,老李自己顿了下,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是,还喝了不少,”江蓝把药全摊了出来,“我去开热水。” 看到江蓝是认真的,一旁的许清如终于忍不住发话,“江蓝,喝酒的人不能吃感冒药,会有危险的。” 江蓝确认性地看了眼老李,收到老李看傻子似的一瞥。 “好吧。”他说,把一整袋药放好,“那现在怎么办?” “先让他清醒吧,降个温,别睡着了。”说完,啪啪两声,老李拍了两拍孟呈予的脸。 孟呈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躺在床中央被人围观。江蓝看着他,既可怜又觉好笑。 江蓝看向豺狼似的许清如,不免皱眉,“你怎么来了?” 你来了,孟呈予才是真的危险,江蓝暗暗地想,同时想着办法让她出去。 “我家就在这附近,孟总的生日我能不来吗?” “那也没人请你来啊……” 许清如咬着嘴唇,“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吗?” “也没说不能来,那大家都在楼下唱歌呢,你不去?” “我不爱唱歌。” 江蓝刚要说话,就被老李扔了条毛巾过来,“去洗一洗。” “我去吧。”许清如主动请缨。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我只知道目前的情况就是,让孟呈予给我醒过来,再过半小时,如果还是那么烫的话就送医院吧。”老李擦了擦手,“知道没?” 江蓝乖乖点头,“知道!” …… “孟呈予啊,你赶紧给我起来啊,别睡了哥!”老李走后,江蓝开始推他,“你别死在这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了喂!” 孟呈予总算有了点反应,甩开他的手,翻身去了另一边。 “还有反应。”江蓝燃起新的希望,疯狂地叫他,“快,给老子起来,别睡了!你要是死了,晨晨怎么办?你再不醒过来,就有一个更高、更帅、更有钱的男人来替你照顾晨晨……我看赵滕就挺不错的,话不多,人又踏实。” “你有病吧?”孟呈予睁开一只眼,愤怒的经脉爬满额头。 “操,原来你醒着啊?”江蓝扔开他,“那还他妈装死,让老子累死累活叫你。” 他不爽地一屁股坐下,“那还不快起来,不回家等着干嘛呢?” 孟呈予光着膀子站起来,太阳穴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以至于站着双腿直发颤,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到通话记录,他又扔了回去,“我不回去了,爱怎样怎样。” 早春的天气,空气微凉,偶尔冰冷。他却热的像个火炉,浑身没劲。 孟呈予躺了回去,合眼就睡。 “不是,你别又睡了啊,你是想死啊?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然后呢?” 江蓝眉毛一挑,“然后呢?你还问我然后呢?当然是去医院啊。”他音量一时间拔高好几度。 孟呈予没了声响,双眼却是睁着,只是其中毫无光亮,“你跟她说我发烧了吗?” 慢慢地,孟呈予眼里折射着星光,他用无名指抹掉眼角溢出的水。 江蓝很无奈,安慰他,“你现在能别这么傻吗?当然是治病要紧啊,等烧退了,你想怎么不行?她手机关机了,我没告诉她。” 他接着说,“现在大半夜的,你也不想吵她睡觉吧?走,我先送你去医院。” 一个清冽的女生响起,“毛巾洗好了,再敷一次。” 孟呈予抿着笑,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又暗淡了回去,甚至透出丝丝冰凉,“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了?” 江蓝立马无辜地摆摆手,“不关我事。” “毛巾用冷水过了一遍,”许清如把毛巾递过来,“你敷着会舒服点。” 孟呈予没接,“滚出去。” “清如啊,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家休息吧。”江蓝劝她。 两个人同时的逐客令,让许清如没法继续待着,她放下了毛巾,轻声合门出去。 “这没法让人不多想啊。”江蓝翘着二郎腿,斜眼感慨了一句。 “你也出去。” 他把腿放下来,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出去?我们还要去医院……” “听不懂人话?”孟呈予皱眉,满眼非常的不耐烦。 江蓝无视他,“行行行,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过我说,你要是真不舒服了,记得写好遗言……” 孟呈予头又涨又疼,只好一动不动地躺着休息,嘴唇早已累的泛白。 江蓝毛巾悄悄地敷在他脸上。 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由下至上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江蓝举双手投降,“我走,我这就走。” “明早我来收尸,”他走出门,又探头进来,“我会叫上嫂子的,我们一起替你收尸。” “滚蛋。”一条湿润的毛巾路径笔直地飞过来。 砰—— 江蓝火速地关上门,才避免了这次袭击。 夜静悄悄的,凌晨四点左右,这场生日party才落下帷幕。尽管主人翁不在,他们依然玩了个尽兴。 江蓝把女生安全地送回家后,正在脑子里选择回家还是去酒店。 他给宋晨晨发去一条孟呈予的定位,然后选择了前者——回不到两公里的家,睡觉。 酒店的窗帘由特质的材料制成,只要拉上窗帘,房间里透不进任何的光亮,黑不见五指。 不知过了多久。 门缝开了,门外走廊射进晃眼的白炽灯灯光,吱吖一声,门又关上了,阻断照进房间的最后一丝光亮,吞没视线的黑暗,占据了整个房间。 时间过了很久,孟呈予才察觉到身后的重量,仿佛压着一个人,体温很凉。 他清醒了一会儿,脑袋因为发烧更觉昏沉,抬都抬不起来。脖颈被一只柔软光滑的手臂揽着,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你还是来了。”他把脸放在那张小手里,像小狗一样的温柔地蹭了蹭,满心欢喜的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宋晨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一时没有理会,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几乎整栋楼都回响着她的名字。 她披上衣服,强忍着被吵醒的烦躁,去给江蓝开门,“来了来了!” “晨晨姐,早安。”他扬着笑,侧身挤进家里。 “干嘛呀你?”她眼睛压根睁不开,眯着眼睛看他像猴子似的四处乱窜。 “呈予哥没回来吗?” 她抱着胸,没好气道,“没有。” “那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 她继续没好气,“没有。” “那……” 宋晨晨打断他,“你到底想干嘛?” “那个,他一晚上没回来你不着急吗?”江蓝还是怕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越问,声音越小的像蚂蚁。 “他爱去哪去哪。” 连语气一模一样,还真不愧是夫妻,江蓝低着头腹诽,给孟呈予打电话,也没接。 江蓝再抬起头时,眼里写着一丝勇气,还有她看不明白的决心。 宋晨晨裹紧自己身上的睡衣,问他,“你干嘛?” “不好意思了,晨晨姐,现在不得不要你出门一趟。” 接着,江蓝将宋晨晨请上了车,一路上,大肆渲染昨天发生的事情,将孟呈予讲的无比可怜。 等红灯的时候,他喝了半瓶水,“真的,孟呈予昨天流泪了都,你知道吗?一个男人流眼泪,还是孟呈予那样的男人,”他拍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眉飞色舞道,“硬汉,流泪了,说明你在他心中无比的重要啊,妥妥的NO.1。他也说了,知道自己错了,什么都错了,只要让你不开心就是错了。” 他真假混说的能力出神入化,“他昨晚发烧四十多度,哭着要回家,但是我们队医怕危险,才把他按住了,现在一个人孤独地躺酒店里呢。” 宋晨晨忍不住出声,“四十多度得烧傻了吧?” 她问他,“还是你觉得我是傻子?” “哪有哪有?可能我听错了,不是四十多度,但是他额头真的很烫……不信等下你去看,那里还有一堆药呢,都是我买的。” 叮咚…… 叮咚…… 叮咚…… 没人开门。江蓝尴尬一笑,四周确认了下门牌号,“没错啊,是这间。” 他再按门铃,吓唬宋晨晨,“人不会烧没了吧……” 宋晨晨白了他一眼,抱着双臂等人开门,明明知道江蓝信口开河,真话也没几句,她还是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叮咚…… 1 孟呈予开的门,双眼惺忪,和昨晚一样赤裸着上半身,也没穿鞋。 看到是江蓝,他略显不悦,“你来干什么?” 江蓝全然不计较孟呈予的语气,只当他没睡醒,身子一侧,“看我把谁带来了?” 宋晨晨映入孟呈予的眼帘,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她笔直地站在门外,用小鹿一样的眼睛盯着他。 发生魔法了吗? 浑身的血液率先苏醒,在体内沸腾翻滚。 孟呈予忽然无法呼吸,放在门把上的手逐渐有力,他视线不敢动弹,手臂一点点地把门推上。 人在突发情况,脑子总会激发激发最大的潜能,往往只是一瞬间,成千上万的事件就会从脑海里略过。 他想,如果他昨晚没有头疼,是不是不会就发生这样的事。 再或者,如果他没有出门,不参加什么生日会,此刻就不会发生。 又或者,在机场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后来的一切已经冥冥中写好了。 “你关什么门啊。”瞧见孟呈予的表情突然起异样,江蓝以为他还在闹脾气,伸脚把门给顶住,向宋晨晨做邀请的手势。 宋晨晨的视线往里一寸,孟呈予的心脏像被什么揪住似的,害怕的不行。 他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宋晨晨也不是看不懂孟呈予的肢体语言,她看了眼江蓝,“既然他没死,当我没来过。” 江蓝把她拉住,没用多大的力就把孟呈予推开了,“你看他脸都白……完了……” “完了……” 尽管房内比较昏暗,江蓝十分清楚床上还有个人,包括被他拉进来的宋晨晨,恨不得要把床板盯穿。 许清如醒了,她静静地在被窝里穿上自己的衣服,行动缓慢。 “原来如此。”宋晨晨说。 孟呈予看见了未来的天昏地暗,他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宋晨晨,看着她慢慢空洞的眼神,为自己辩解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晨晨镇定地来到孟呈予眼前。 端正的五官细微的颤抖着,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像是准备要开口,是又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吗? 宋晨晨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大概用了自己能用上的最大的劲,准确无误地扇到他的右脸上。她的手心也因此火辣辣地疼。 宋晨晨面如死灰,她什么也没说地转身就走,以最快的步伐离开这个羞辱她的地方。 江蓝呆若木鸡,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孟呈予,“发生了什么?” 他靠在墙上,等人一走,无力地坐在地板上。 “快追啊,”江蓝咬牙把孟呈予这个重物拉起来,这才意识到刚刚他看到宋晨晨后眼神的变化是什么意思,“你傻了吗?你让她进来的?” 孟呈予沉默。 “……你真的假的?我已经看不懂你了。”话虽如此,江蓝还是选择问许清如,“你怎么进来的?” 她才穿好衣服,从被子里出来,“孟总给我开的门。” “你给她开的?”宋晨晨走了两分钟,江蓝快急死了,戳戳孟呈予。 他还是毫无反应。 江蓝瞥到孟呈予和昨晚一样的黑色休闲裤,皮带没解。他把老李解下的衬衫扔孟呈予脸上。 “快去追啊!” 他不为所动。 “嫂子现在情绪肯定很不稳定,你也不想她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吧?” 孟呈予总算有了点反应,拿起衬衫,拔腿就走。 江蓝在身后喊他,“好好解释。”话虽然这样说,他底气也不足,毕竟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不会多想。 他惴惴不安地想,就不应该把宋晨晨带过来,往更远了想,他就不该留孟呈予一人在这。 “许清如,你这么做有意思吗?”许清如走之前,江蓝把她叫住。 “我做什么了?”许清如反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家庭,你这么做不道德,毁的是自己的名声。” “那又怎样?”许清如朝江蓝走来,“我一夜没睡照顾他一晚上的时候你们在哪?他所谓的‘家庭’又在哪里?我喜欢他你懂吗?喜欢到家都没了,这点名声又算什么?我告诉你江蓝,总有那么一天,我和孟呈予会真正在一起的,到时候你得叫我嫂子。” 江蓝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想承认,事情按这样发展下去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可能不小心还推波助澜了一把。想到这,他直发怵,心里乱糟糟的。 “没想到你会把宋晨晨带过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江蓝:“……” …… 宋晨晨还是第一次这么的健步如飞,初春的凉风打在脸上,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一直劲地往前走。 虽然她曾不断想象过孟呈予出轨的画面,亲眼见证事实真相的那一刻,原来心比想象更痛,无论是胸口,还是手术后留下的每个伤口,被压着,被血淋淋地撕碎,再撒上盐,不给一丝愈合的机会。 经历了这么多,宋晨晨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没有什么东西能打败她了。 抓奸在床,某种程度上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都受不了,一刻也受不了,心脏疼的直打颤。 为什么要出门呢?如果不出家门,她就不用去亲自目睹真相,更不会承受心脏的钝痛了。 说到底,还是她活该啊。 她遇到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抬头望去,大家都在等红灯,秒数倒数,绿灯。 宋晨晨愣愣地抬头望,亮着的人型绿灯好像自己,她不合时宜地笑了,看着灯孔里的小绿人发笑,泪终于自己找对了地方,簌簌地从眼眶中流出。 是不是只要哭出来,心会没那么疼? 为什么明明已经能掉眼泪了,疼痛却一分不减呢? 直到绿灯转为红灯,宋晨晨才收回视线,路口只剩下她一人了,陆陆续续聚集的人都在她身后。 前方没有了人群阻碍的宋晨晨再次抬腿直行。 “红灯呀,小姑娘。”中年妇女的声音。 “真没素质。”年轻男人的声音。 “嘀——嘀——”汽车的鸣笛。 耳边的喇叭声、喧闹声似乎多了起来。但是她不在意,正如此刻没有人在意她,也不会在意她。 尖锐刺耳的车轮抓地的摩擦音凄厉地响了一路。 宋晨晨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撞的昏天黑地,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 “没事没事,还好好的。”孟呈予吓个半死,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安抚怀里的宋晨晨,一遍遍捋她的头发,拍她的背。等绿灯一来,环着她的腰,将人从马路中央抱到安全处,“没事了。” 宋晨晨挨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扑面而来的属于其他人的气息让她作呕,“放手。” 孟呈予听话的放开了,然后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不敢有别的举动,全然像犯了错的小孩,“我错了。” “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一切都是误会。” “我想象中的哪样?”宋晨晨努力做到云淡风轻,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因为哭疼的眼睛睁不开,只能眯着,不至于太生涩。 孟呈予只是摇头,“我发誓,真的,我真的真的什么也没做。” 宋晨晨眨了眨眼,插着兜换了个方向。好在在孟呈予面前,她还能坚持最后的骨气,没有再流眼泪。 …… 宋晨晨愤怒地转过头,“你别跟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回家吧,我们回家再说。”孟呈予眼睛一动,想伸出手牵她,预料到可能会发生的事,他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碰她。 “回什么家?”宋晨晨问他,“回什么家啊?!我没有家,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嗓子吼出来的,“你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真的是误会,晨晨。”孟呈予半曲着身体与她平视,几乎把姿态放到最低点,尽管如此,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我不是感冒了吗?你知道的,我昨晚不舒服,发生了什么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昏昏沉沉的,错以为昨晚的人是你,但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她疯狂地挥拳打他,“你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能再恶心一点吗?我做错了什么遇上你这种烂人?!啊?你怎么能这样恶心!” 孟呈予还想解释,因为宋晨晨歇斯底里地喊叫而选择了沉默,他站着没动,任拳头打在身上。 “回家吧。”他说,“我们回家说。” 宋晨晨打累了,瘫坐在路边,不给孟呈予靠近她半分,往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无不侧目看着他们。 宋晨晨自顾自地笑了,她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婆子,失去最后的体面。 “你走吧,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真的,不要再跟着我,你让我静一静吧,可以吗?” 孟呈予不想同意,却真切感受到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 他只能问问她,“你想去哪?”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宋晨晨抬头,问他,“那些抓完奸的中年妇女她们会去哪?” “算了,你也不会知道的。” 孟呈予蹲下来,表情无比的认真,他说,“我向你发誓……” “别说话了行吗!”宋晨晨再次怒吼,打断他分文不值的誓言,“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是想看我笑话吗?你现在看到了,你看到了啊,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为什么?”宋晨晨因为他的出现,情绪走向了自己控制不住的失控,她什么也不管,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 仿佛一个买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却又不是。 孟呈予觉得,他这次好像永远哄不好她了。 他怕再这么下去,宋晨晨会哭到脱水。 孟呈予心一横,当着过往路人的面,也不管宋晨晨如何反抗,将人一路扛回了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一到家,他立刻向宋晨晨道歉,“我不谨慎不仔细,做了让你难过的事,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把这件事忘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宋晨晨只是哭,从开始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失声掉泪。 “你别哭,”孟呈予给她抹泪,然而,抹了又掉,普通流不完的泉水,“别哭了好不好,老婆。” “你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真的,我向你保证。” 宋晨晨机械地歪歪头,她嗓子已经喊哑了,发出声音都无比地艰难,喉咙像堵着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好在,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和之前相比,孟呈予像换了个人似的,对她无比的殷勤,点头哈腰地道歉,她不说话,他就一遍遍承认自己的错误。 讽刺到不行。 孟呈予端来一杯水,宋晨晨接了过来,一口喝光。 孟呈予眼里燃起零星的希望,“还要喝吗?” “走吧,离婚。”宋晨晨按了一下手机,“今天周一,正好。” 这一次,是要非离不可了。 1(2)(下章完结)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瞎。” “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宋晨晨没有回答,投向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孟呈予不懂,“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什么意思?”宋晨晨反问他,“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泼妇,没有你我活不了呗?我就算死也不想和你扯上半毛钱关系。我倒想问问你,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孟呈予深陷的眼窝写满了疲倦,太阳穴两边隐隐作痛,“我们都先冷静一下。” 预料到问题不会那么快解决,他索性冷处理。 只是,宋晨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直吵着闹离婚。 宋晨晨追到卧室,朝床上的死人大喊,“你别装死!” “听见没有?!” “我现在累了,睡醒再哄你。”话毕,他脱掉身上多余的衣物,钻进被窝里,直直地躺下。 “我没和你开玩笑,孟呈予!”宋晨晨气的咬牙切齿,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挥臂砸到地上,屏幕裂成碎片。 孟呈予合着眼,听到声响冷不丁皱起眉,却也没有睁开眼。 宋晨晨来了劲,把他所有电子设备摔到地上,挂在衣柜的衣服扯出来,放到鞋底下一通乱踩,“我没有一刻那么恨你。” 她在家转了一圈,把属于孟呈予的物品全部砸了个稀巴烂,书房里的书,被她拿到床边撕得稀巴烂,“你真他妈肮脏下流,谁让你睡我床了?” 她把撕成两半的书砸他脸上、身上,“你就是一烂人!” 宋晨晨忍无可忍,刚要抬腿上床,脚下一绊,脸直接摔到床垫的边上,震得双耳直响。她全身留着愤怒的血液,连滚带爬的上了床,跪在他边上,居高临下地做最后的警告,“起来。” 半天没得到回应,宋晨晨反而笑了一声,“起来。” 半晌,她下最后的通牒,“那你就别怪我。” 宋晨晨心一沉,使出浑身解数,拉着他的手臂,誓要把他拖出来。 孟呈予终于起了点反应,半睁开眼,双眸微微失神。他其实一闭眼就睡着了,尽管四周狂风暴雨。 宋晨晨还在咬牙发力,刚把孟呈予拖出半米,随着他眼睛的睁开,似乎一切都前功尽弃。 孟呈予反手抓住宋晨晨的一边手腕,稍微一借力,就轻易回到了原处,顺势把她拉到怀里。待他完全睁开眼,房间一片狼藉,全然换了景象。 “我昨晚凌晨三四点都在喝酒,江蓝一送我到酒店我就睡着了,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可多了。”宋晨晨被他按在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宋晨晨像溺水的鸭子,不停地在扑腾,可依旧无法脱离束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放屁,你骗我打胎,你骗我阑尾炎,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孟呈予可话可说,宋晨晨挣扎越用力,他把她抱得更紧。自我消化了好一会,他抓住她的双肩,侧身按到床上,一边大腿横在她小腹,将她两只细手腕叠着,不留情地压到头顶。 孟呈予和她四目相对,忽视她眼里的威胁,对着她脖子、肩头又啃又咬,力度由大转小,努力地克制着。 宋晨晨双眼逐渐通红,他怜惜之下,身体某处愈发地觉醒、兴奋。 一时放松了警惕,没有抓紧她手腕。 宋晨晨趁机得以挣脱,抱住他的腰,对着他脖子和肩头连接的地方,张嘴就咬,似乎整张脸都在用力。 “放开。”孟呈予倒吸一口凉气,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稍微一起来,肩上的肉撕裂一样的痛。 她是真的一点没有留情。 “给我放开。”孟呈予声音又低几度。 一米八五的身体完全受限于宋晨晨牙齿咬的那小小一块肌肉。 他忍无可忍,单手掐住她下巴,把人甩到一边,“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宋晨晨砰的一声摔到床上,她没有急着起来,转过身来看着他发笑,嘴里湿湿的,一摸,手指鲜红。 咬出血了。 宋晨晨再三确认,发现只是出血,有点可惜于没有咬掉他一块肉。 “你真的疯了。”孟呈予用纸巾盖住伤口,一阵凉彻心扉的撕裂感,他忍耐只换来宋晨晨的变本加厉。 简单清理完伤口,他把跪躺在床尾的宋晨晨拖出卧室。 “你别碰我?!想干什么?!打我啊?” 孟呈予低头俯视着她,“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治治你的精神病。” “呵,对,我有病,因为有病才嫁给了你。” 孟呈予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上,顺便给她扔了件大衣,“走。”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她抓狂地喊出来,想到什么,又急忙跑回房间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包,“全部的东西都在里面了,我们离婚。” 孟呈予冷哼了一声,和她前后出了门,轿车一路飞驰。 在宋晨晨不认识的地方,车子停下了。她在路上一直看着手机导航,发现来的不是民政局,死不肯下车。 “你一定要这么犟?”孟呈予又回到车里。 宋晨晨不理他,看着从包里拿出的一张东西,“毕业证,还是高中的。” “噢,”她一脸顿悟,“你没上过大学啊……怪不得呢。” 肩上的钝痛让他没法泄下火气,孟呈予沉默地坐着,冷眼看她在那演戏。 “原来……文盲一个啊。” 宋晨晨歪了歪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要是没有你爸,你会是什么呢?” 她眉毛一挑,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你屁都不是。” 怕他听不见,她又一个一个地咬字,“你、屁、都、不、是。” 孟呈予盯着后视镜,一张逐渐模糊的脸庞,一张陌生的脸庞,眉飞色舞,尖酸刻薄。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启动汽车,“我们去离婚。” 半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旦做好了决定,孟呈予从来不拖泥带水。 拿到离婚证后,宋晨晨记得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你所愿。 是啊,如她所愿,如她所愿。 宋晨晨从民政局里出来,从天儿降的阳光将她照得睁不开眼睛。 夏天要来了。 还是那个只有冬天夏天,没有秋天春天的城市。 宋晨晨换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按照她的想法,既是疗伤,也是等死。 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见过孟呈予。 宋筱筱是她和外界接触的唯一通道。 “你可真是个怪咖。” 这是宋筱筱见到她姐后的第一句话。 她坐了两小时的车,才来到宋晨晨住的这个偏僻的乡村小屋,好在这间木屋虽然偏僻,但依山傍水,这些年,慢慢安装上各种现代设备之后,住的还算自在。 “吃饭了吗?”宋晨晨把她身后背着的书包取下来,“你不就住两天,每次都带那么多摄像机回来干什么,背着不重吗?” “相机是我的命,走哪跟哪。”宋筱筱看见切好的新鲜水果,眼睛都发亮了,“我能吃吗?” 宋晨晨一副“你说呢”的表情,“就是给你切的。” “你对我可真好,”她装作受宠若惊模样,“要是当年你对某人有对我一半好就好了。” 宋晨晨微笑,“吃苹果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又没说他名字,我说了吗?我说某人,某人也不行?”宋筱筱又不怕死地问了句。 “别跟我装疯卖傻。”宋晨晨转身去厨房,没想到宋筱筱那么快到,刚摘的青菜没洗,从邻居家买的鸡也还没杀,她今天还有好多事没做。 “干嘛呢?” 宋晨晨回她,“给你做饭呢。” “这太阳还没下山呢,急个啥。” 宋晨晨抬眼看了看,“你懂什么,一会就天黑了。”她一转头,就被嘴里塞着水果的宋筱筱挡住了路。 她绕开她,“你怎么那么精神?去躺着啊,脚受得了吗你?” 想到什么,她又回头,“谁送你来的?” 每次宋筱筱回来,不是纪芝雯载的,就是她身边某一个助理开车送来的,今天只身一人,宋晨晨顿时感觉不妙,“你不会自己开车了吧?你不能开车,这么远的路,不要命了是不是?” “停停停,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在隔壁镇取景拍戏,杀青之后顺便就过来了,做班车直达,睡一觉就到了。”她又说,“我怎么不能开车,你这是歧视。看,刚换的假肢,新科技,干什么都行。” “某人从美国带回来的。”宋筱筱特意加重“某人”二字。 宋晨晨白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洗菜。 “我有一部新电影又要上映了,某人投资的,你要去看吗?暑期档。” 宋晨晨悠悠地举起放在旁边的菜刀,“你再说一次“某人”,我就把你和你的破相机扔出去。” 宋筱筱立刻将嘴巴抿成一条线。 宋晨晨去庭院里捉住那只鸡后,不用宋筱筱的帮忙,徒手给鸡放了血。 宋筱筱五官都要皱成囧字了,要不是她是导演,凶残的场面看的不少,还真无法直视她姐。 咔嚓一声,宋筱筱把她姐杀鸡的画面拍了下来。 晚饭时间,宋筱筱终于开口了,“那个,体检还好吧?报告呢?” “……”宋晨晨顿了下,算了下时间,开始质疑她妹来的动机,“你是按时回来检查我死没死的吧?我竟然还以为你是想我?” 宋筱筱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挤眉弄眼,“别说的那么直白嘛,当然也有想你的成分在了!二八分。” “医生怎么说?拍片子了吗?” “拍了,挺好的。”宋晨晨抿了一口汤。 “是之前那个医生吧?你别去镇上什么卫生院,那个不准确。” “是,还见到了退休返聘的刘医生。” “那就好,”宋筱筱瞥了宋晨晨一眼,摊开手掌,“所以,片子呢?” 果然,她的追问没掌控好尺度,得到宋晨晨的一记白眼。 “你急什么啊?反正你又看不懂,你做宋导的时候还兼职做了医生不成?先吃饭。” “……哦。” “还在医院,我落在那了,改天再去拿。” “好吧。”宋筱筱喝完一大碗鲜鸡汤,“我不是担心你嘛。” 在乡下的日子,宋晨晨过得极为规律,晚上九点就洗漱好上床了,连在电脑面前调试电影声音、画面的宋筱筱也被她拖上了床。 宋筱筱把手机放在床头,抱着枕头找宋晨晨说话,“这就睡了?” “……嗯。” “每天都睡那么早吗?你快过成古人了吧。” “……嗯。” 收到一条信息,宋筱筱安静了一会儿,盖住手机,又接着找她姐聊天,“你以后的打算是什么?” 宋晨晨没应。 “你是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吗?这里又什么好的?”宋筱筱把蚊帐沿着床沿塞好,“蚊子还多,如果你想自己一个人住,城里多的是地方,何必来这么远呢?开个车都要大半天。” 宋晨晨懒懒地回她,“你怎么今天话这么多。” 宋筱筱突然语噎。 然而,她没有闭嘴,轻轻地说,“以前看新闻,有七八十还高考的人,想不到身边就出了一个,就是没那么老,三十四岁刚读完本科。” “……嗯。” “不过也是废了一番苦工。” “……嗯。” “话说,这么多年了,你不怪他了吧?” 宋晨晨安静了,忽的弹坐起来。 “那件事至始至终都是件误会,我那晚也在,大家都在,我们谁都可以证明。”宋筱筱一口气说了出来。 宋晨晨认真地看着她,“宋筱筱,你今天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我知道我们从来不讲什么真心话,也不会矫情,但是时间一直在走,我们也该成长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我希望我也能做你的依靠,偶尔讲讲真心话,聊聊天,不行吗?” 宋晨晨若有所思,“我是你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行了,你就知道抓住这些点,我也知道自己有点肉麻!” 宋晨晨笑了下,倚靠到床头,“你想聊什么?我们聊吧。” “你还怪他吗?” “不怪。”宋晨晨不假思索道。 “那件事是误会,你相信的吧?” “过去那么久了,相不相信又……” 宋筱筱打断她,“现在的你相不相信?” 宋晨晨:“我相信。” 宋筱筱点了点头,稍微放松了些,“当年你住院的时候,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都是我的主意。” “嗯。” “就嗯?你原谅他这件事了?” “筱筱,我早就忘了。”宋晨晨淡淡一笑,“还有要问的吗?” 宋筱筱愣了,语气怪怪的,“你可真是我见过最狠心的人。” 她挨着她姐的肩头,“其实也是最坚强的人。” “我当这是夸奖了。”宋晨晨摸了摸她脑袋。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你们再在一起吗?” “不可能。” “假如,我说的是假设,不是真的,会有一丝的机会吗?哪怕百分之一,零点一?” “没有机会。” 宋筱筱抬头,看到宋晨晨脸上笃定、清淡的表情,她很久没有说话。 “没问题了吧?”她也看了看她,“没有问题那就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好。” “孟呈予要结婚了。”等她下了床,宋筱筱忽然出声,“他要结婚了。” “知道了。”宋晨晨穿上了拖鞋,清瘦的背影没有任何异样。 “对象你也认识,但是他们的确是在你们离婚之后,才在一起的。四年了,每个人都是要往前走的。”宋筱筱接着说,“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放下了吗?真的放下了吗?” 宋晨晨转过头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浅浅笑意。 “挺好的。”她说,“我早就放下了。” 路过书房,宋晨晨停下了,书房后是一块菜地,一到夜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她拿到钥匙开门进去,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给桌台洒上一层光,以及反射出来的光。 桌上放着她的CT检查结果。 宋晨晨把所有东西收好,所有的体检报告折起来放进了储物箱里,再上了锁,书桌被清空,书本、水性笔被摆放整齐后,她才去了厕所。 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和守在门口的宋筱筱打了个照面。 “你想吓死我?”宋晨晨用嗔怪的语气。 “我也想上厕所。” 宋晨晨给她留门,“上吧。” “姐。”宋筱筱把她叫住,“你刚刚是在里面哭了吗?” 宋晨晨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宋晨晨再次否认,躲开她妹凑过来的脸,“你就想看到我哭是吗?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嘿,哪有。忽然就不想上了。”她和她手牵手回去,“没哭就好,没哭就好,每个人都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两天后,宋筱筱背上行囊准备离开,“这几天有点映,我必须得走了。” “你自己住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锁好门窗。”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行了,你就走吧,别让纪芝雯等久了。”宋晨晨朝栅栏外的纪芝雯招了招手,对方回给她一个飞吻。 “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要是没人接就打给外面那个。” “知道了。” “再不行打给我助理也行。” “知道了。” 宋筱筱口一开,宋晨晨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推出了大门,“你更年期到了吧,那么啰嗦。” “……我是想说拜拜。” “我们走了,晨晨姐。” “拜拜,一路平安。” 宋晨晨目送她们,直到白色轿车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拜拜。”她小声地说。 水到渠成[前篇] “所以,这就是我们纪老板的要求。您的意思是?”面前穿着黑色西装的称作李律师的男人扶了一下他的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地看着宋晨晨,有些拘谨地握着拳头的女人。 房间很安静,灯光很幽暗,飘着泛黄的暖光。 刚进门时宋晨晨还怀着担心害怕的心情,但是看到对方的和蔼的目光和标志的职业微笑后,心率减缓不少。可他说的要求一下又让她的心提起来,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可让她做这样的事,令她有些难为情。 “宋小姐,我们保证您的绝对安全。您也不用负任何责任”,他顿了一下,又说“这样您也可以很快帮妹妹筹好医药费了,双赢,不是吗?” 他语气带着自信,也成功抓住了她的软肋。 宋晨晨喉咙里努力挤出“好”字,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从办公楼里出来,天变得黑暗不少,街上的灯光亮起,即将灯火通明。风从衣缝里吹进肌肤,冰冰的。冬天到了。 “晨晨啊,最近我家孩子得上补习班了。你那1万块钱什么时候能还呀?”划过屏幕,除了垃圾短信就是这些让她喘不过气的消息。 宋晨晨今年25,23岁的时候,她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然而一系列事故的发生,让她的人生一天比一天暗淡。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她回到医院。 第二天晚上,一个电话提醒了她。 “筱筱”,宋晨晨轻喊了一声,病人闭着双眼,眉间已有不悦。 “我出去了,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见她没反应,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宋晨晨出了病房,小声地带上门。 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上了副驾驶,暖气一下子喷在脸上,还夹杂着浓浓的酒气。她很快地瞥了一眼,发现司机和后座都不是昨天的李律师。她这胆小的心脏又纠结起来。 她问:你们是? 驾驶座的男人答:李律师叫我们来的,你按要求做就行。 说完踩开油门,汽车驶离医院大门。路上他交代道: 时间到了你就想办法打电话给我们,不然就发信息,我们收到了马上上去。知道了吧? “哦。”她应道,握紧手里的手机,手心早已出了汗,“知道了”。 车子左拐右驶来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酒店,看外面的装潢就知道价格不菲。 “去吧,2019号房,二楼。”说完又扔给她一张房卡。 宋晨晨稍微迟疑了一下,看到他们等待的目光,还是下了车。 接着,两兄弟把车窗打开,开始一只又一只地抽烟。 “摄像机都准备好了吗?”做驾驶位的男人显然有大哥相,吐出白色的烟圈后,问坐在后座的胖子。 “好了好了!大哥。”胖子自信地拍拍胸脯,“保证高清不手抖。” 第一次接受这种委托,还是如此高价,他们两个有些紧张,也带着兴奋。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听到有人敲了几次车窗,他们反应过来,就探出窗外,大声地问:“谁啊!” “你好。” 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脸上带着疏离笑容的男人倒映在他们眼帘。 …… …… …… 2019号。 开门进去一片寂静。关上门,把房卡插到卡槽里,滴的一声浴室的灯亮了起来。宋晨晨揣揣不安地把房间的灯全都开了。暖黄色的灯亮起,将房间照的通亮,她才看见了几年的实景。好大的房间… 比她住过的所有房间都大。刚进门,旁边就是浴室,直走进去几米,才看见一张大床,和旁边的一展精美的白色的落地台灯。行李很整齐的摆放,衣柜里的衣服也井井有条地挂着。比较特别的是,除了一般的电视、桌椅等必备物具,房间还有跑步机等健身用具。 人还没回来。 宋晨晨赶紧走到窗边,发现黑色轿车在路边等着,心安了不少。 随后,找了最合适的地方放下手电筒,隐蔽安全。又让手机随时待命。一切准备好后,房卡拔出来,灯全关了,回到床边,只打开落地灯,最弱的一档。 嗯,只要回来的人把衣服脱了,再通知他们上来,拍照,录像,她就可以拿到钱了。 宋晨晨这么想着,又在脑海里演练了几遍。同时,她把上衣脱了,穿上酒店的浴袍,为了安全,在这个天气,自己还把很厚重的打底裤给穿上了。可是躺在了床上,软得陷了下去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还是害怕了。 那个男人是怎样的呢?她不得而知,也不想知,但是一想到他即将被自己设井陷害,内心的愧疚感又油然升起。她努力说服自己,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才静心不少。 在床上,她摆了几个姿势都觉得别扭,把肩露出来一些,又觉得不安全。最后选择了裹紧浴袍,侧着躺在床边。又掀起白色被子盖住了下半身的黑色打底裤,以防要进来的人看到这个不伦不类穿着的自己,露了馅。在开着的落地灯旁,不至于那么黑暗,应该能让进来的人一眼发现,而别忽然吓了一跳。 就这么思来想去之际,她仿佛听见有人倒水的声音,心忽然一紧,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装作睡着了,眼角悄悄瞥了一眼,看到了他的黑色运动鞋,站在桌椅旁。而她再也不敢看向他的脸,但是从身体的轮廓可以看出是身姿挺拔的男人。 那个男人忽然没了动静…她就这么闭着眼等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难受,仿佛过了好久,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走过来。只听见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喝酒了吗?”不一会儿,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她一愣,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很快地回了句“没有”,忽然想到自己还在装睡呢,不该这么快回答。顿时惋惜,忽然想起刚刚车上浓烈的酒气,心一惊,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却紧张得不敢再作回答。 他没再说话,但余光能看见他走过来,一步一步……身影慢慢地笼罩上来。 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从腿到腰,再到宽厚的肩膀,她眯着眼睛,在上方幽暗的灯光下,从他的下巴看到他的眼睛,直到他坐在床边,整张脸和她仅有分米距离,她看清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冻到脚,心凉透了。 怎么会是他。 孟呈予。 前篇·2 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最大耻辱,耻辱感像尖刀一刀一刀割在心上。肾上腺素飙升,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人也跟着僵硬,嗡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 宋筱筱的前男友…几年前就被筱筱在耳边天天念叨的孟呈予… 直到孟呈予的嘴唇紧覆上来,才令她突然惊醒。 “唔…” 宋晨晨使出最大的力气推开了他,他脸庞终于远离了一些,可他仍有力的禁锢住了她,手掌支撑在两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令她不寒而粟,充斥着惊慌羞耻的感觉,脑子里演练的流程忽然地使不出来。相比以前,他似乎长高了不少,棱角也变得更分明。第一次和男人处于这个危险距离,她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可知道这个男生是她妹妹的前男友后,她听见内心泪流满面的声音。 不要认出我,千万不要认出我…她在心里默念着一变又一遍,一边垂下眼帘避免与他对视,一边想挣脱出来,谁知道他反而将上身全压上来,力气竟然不能把他推开半分。挺直的鼻梁对着她的鼻尖,通透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感,他直勾勾地盯着,面目似乎没有任何表情。 没开房间的灯,而他的身躯也将微弱的落地灯的光给遮住了,黑暗下,他应该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他应该没有认出我,宋晨晨这么想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身体和心理受到的双重压迫感使她快要窒息了,喉咙想要发出声音,说些什么,但她怕自己被认出来。 来不及再做任何的思考,她立即将手伸向枕头底下捞起手机。 谁知同时,嘴巴却被再次紧紧覆上,唇间触碰到他伸出的舌尖。 想一头撞死。 他的鼻尖摩擦着自己的脸庞,呼在脸上的气息又热又重,身上覆上来的力道也开始变大,几乎把她摁入枕头中。她感觉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动弹不得。 两年来家庭变故的画面涌上脑袋,喉咙一阵苦涩,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了想要从眼眶倾泻的泪水。他竟是这样的人。想到近年来妹妹对他的闭口不提,以为是因为妹妹身体的缘故,现在看来应该是他的原因。可自己却在干什么?她努力压下羞愧之意,那就不要怪我了,她脑子里飞速地想着。 一边飞速隐蔽地摸索,终于摸到自己的手机,她的救命稻草。 刚要按向在路上设置好的短信发送快捷键,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衣服仍穿的整整齐齐。 “希望宋小姐能把事情办好,能让我们掌握最有力的证据。”李律师的话在脑间萦绕。 再等等… 宋晨晨紧闭双眼。 再等等…… 孟呈予的任何动作都被胆战心惊的她扩大千倍。 孟呈予的嘴慢慢地移到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再到脖颈,呼出的气息密密麻麻,天啊!还没等她升起羞意,忽然,手掌从浴袍下紧紧地贴在了后背肌肤,一股强烈的冰凉感传了上来,他想脱下自己的浴袍。 不行! “等一等!”宋晨晨用别扭怀疑的声音喊了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嗯?”孟呈予抬起头,露出了轻微的疑惑。 宋晨晨侧着脸扭着腰往上移动,想要脱离他的手。同时尽量不让他发现自己手在枕头底下,正紧紧地抓着手机。 她赶紧别过脸,让自己埋入枕头中,祈祷他不要认出自己。 “你先脱衣服。”说完这句话,宋晨晨能察觉到自己的满脸通红,可更多的是紧张、害怕,身体因恐惧产生的颤抖也无法控制。而手指已经牢牢地按着手机,做好准备。 孟呈予鼻腔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终于抽回了手。身上的力道也一下子减轻,他坐在身边。而她悄悄地大口喘气,像只回到水里的鱼。 孟呈予站在床边,先把鞋子脱了,再把上衣轻松地脱下,男人的上半身就这样赤裸地展露出来。因为常年训练的原因,他的腹腰看起来精壮有力。 而宋晨晨像一只鸵鸟,半张脸,紧紧地埋枕头里,要是有个地洞,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就是现在… 宋晨晨用了最快的速度按了快捷键! 好了。短信发出了。 宋晨晨身和心都感到了一丝丝的放松,手也放松了些。可还没持续几秒,身体突然有了失重感,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她被横抱了起来,手机也没抓稳,掉落在床上。两人忽然直接面对面,灯照在宋晨晨的脸上,微弱的灯光竟然让她有了刺眼的感觉,背着光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庞,也不敢看。 心一凉,他肯定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样子了。可他为什么没有反应?他是不是还没有认出自己,宋晨晨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而她不想放弃,只能等着楼下两个人的拯救。 每一秒都是煎熬… 孟呈予的手有力地抱着她,直接走去浴室。 来到漆黑的浴室,孟呈予竟然直接让她坐在洗漱台上,一个重心不稳,在她即将后仰之际,被他双手揽过腰,紧贴在他赤裸的上身。 救命啊…… 快点出现啊…… 她在心里对楼下两兄弟呐喊,一边煎熬地等待时间地流逝。 浴袍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双肩就这样暴露出来,上半身就只剩一件黑色背心。 “晨晨…”孟呈予的气呵在颈窝上,声音清晰地传来。 宋晨晨脑子一下炸了:他认出我了,他知道是我…他竟然知道是我… 啊—的一声尖叫,宋晨晨推开他的胸膛,眼泪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来。 可孟呈予没有放开,宽大的手掌抓紧了她的双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后,宋晨晨觉得眼前人很可怕,她挣扎着成功跳了下去,跑出了浴室,冲向门口。谁知上了锁,越打不开越慌乱。意识到浴室里的人要走出来了,她只能慌忙跑回房间,到窗边去,赶紧试图向窗外的人呼救。 可原来的车已不见了踪迹… “别等了,他们走了。”孟呈予靠在墙上,居高临下。 希望破灭… 宋晨晨站稳了脚跟,然而一阵剧痛的传来让她注意到刚刚跳下来时扭到的脚腕,可她无暇顾及,脑子里充斥着他们背信离去的愤怒、对自己放下原则干这些以前自己也会唾弃的事情的恨,又在前面这个妹妹喜欢的人这副德行,万般耻辱愤恨涌上心头,眼泪再次无声地滑流。 不干了!不干了! 宋晨晨忍着痛楚和眼泪跑出去,却被他禁锢在门框上,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 “你干什么!”宋晨晨忍无可忍地乱抓,锋利的指甲在他身上乱划,想要挣脱出去。 孟呈予神情露出了不悦,捏着她的两只手腕,用力扣在门上,弯下腰,和她的脸近在咫尺。 “你在干什么?”孟呈予反问。 “我要出去!”宋晨晨大声喊。 “你要这样出去吗?”他眼神向下轻瞟了一眼。 “对!我宁愿这样出去也不要在这待着!” 趁着孟呈予有些失神,宋晨晨挣脱掉他跑了出去。 …… 路上很凉,保安、晚上回酒店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但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情去为自己再多一分羞愧。 身无分文。还穿成这样。宋晨晨在车辆往来的街道旁挥着手叫出租车。 没几分钟…忽然被温暖的怀抱从身后环过,是她的外套。 宋晨晨忙转过去,发现是他跟了出来,连忙后退了两步。 “走。”孟呈予不由分说地挽起她的手。 “不走。”她害怕再回到酒店。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他像没听到似的,注意着她的双脚。其中一只的脚腕明显肿了不少。她躲过去,不想让他看见。 只感觉到一瞬间的眩晕,孟呈予又把自己横抱起来,还是在大马路上! “别碰我!” 她话一说出,脑海里浮现酒店的场景,脑袋立即充血。 “闭嘴。” …… 走到地下停车场,来到了一辆白色轿车。孟呈予把她放在副驾驶上,又系好安全带后,开车出了地下通道。 “家在哪?” 宋晨晨没应声,而是看向了窗外,不想和他说话。 他也很安静,就开着车兜转。 几圈过后,宋晨晨终于忍不住告诉了他自己的地址,想赶紧回家,不想和他呆在任何狭小的空间。 随后她闭上了眼睛靠在背椅上,当作这荒唐的一切从未发生。 到了熟悉的路段,宋晨晨叫停了车。 打开车门下去,光着脚的她就扑到了充满男性气息的胸膛,孟呈予顺势将她横抱起来。 她又气又恼,叫他放她下来。 “把你送到家就放下来。”他凑近了脸,呼出来的气接触到她耳后。她强忍着亲密接触的不适感,放弃反抗地赶紧告诉他方向。 走了一段路,孟呈予看起来竟没有任何劳累感,她稳稳地悬在半空中。 她家就在一楼,原因之一就是租金便宜。 到了家门口,孟呈予轻放下她,等她开门进去。 宋晨晨蹲下来,几根手指往门底缝中间一扣,钥匙就弹了出来。 她站起来,手心攥着钥匙,背靠着门,正对着他:“你可以走了。” “你先开门。”他又靠前一步,两人脚尖对脚尖,她不为所动,“你妹妹也在吗?”他忽然换了个话题。 听到“妹妹”两字她内心刺痛了一下,看来他还不知道。思绪有些飘离,随后转身把钥匙插进孔里,但还是停住了手上动作。 “她暂时不在这,你走吧。” 手背的触感吓了她一跳。孟呈予手掌握着她的手一转,门开了,钥匙也顺势到了他手上。 “那进去吧。”他兀自走了进去。 …… 开了灯,发现客厅有种冰凉和陌生感,但依旧乱糟糟,衣服攒了有一周,门口的鞋四处乱放。她有一周没回来了,白天上完班晚上就去医院陪床。 在明亮的光线下,她才发现他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平视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胸膛,和陌生男人单独处在自己的家里,隐隐带来不适的压迫感和惧怕。 宋晨晨迫使自己忘记发生过的事,把注意转移到是否要跟他讲筱筱的事情以及让他离开。虽然脑子快速转动,但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你先坐着,我给你去买药。”孟呈予的眼神锁在她那越来越肿的脚关节上。 因为刚刚的激动情绪,她没察觉到自己脚腕已经肿得像个萝卜,扭伤的痛感突袭而来,她坐到沙发上。 “不用了,你走吧。”宋晨晨摆出送客的姿态。 孟呈予顿了顿,然后在他转身走后,宋晨晨赶紧一跳一跳地去把门关上,再双重反锁。 孟呈予刚出门,身后就传来‘砰’的关门上,他抿抿嘴,双眸平静地看不出喜怒。 哈呼—— 宋晨晨回趴在沙发上大口吸气,紧绷了一晚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放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本来期待着今晚过后,就能拿到3万块,先交了筱筱的住院费。孟呈予突然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她感到自己就像个令人恶心的背叛者,她又想了想,认为孟呈予也背叛了筱筱。强行把罪也加到他头上。 “晨晨”? 宋晨晨想到孟呈予竟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为什么?是同名吗?还是想叫的是筱筱?如果真是这样…她不再深想下去,只会让自己生理不适。 现在,宋晨晨脑子一片混乱,累的不想动弹。脚上的伤也不想理会。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宋晨晨睁开眼睛,他还回来?又是钥匙入孔的声音。该死的,竟然给他拿去了钥匙。不过她也不担心,毕竟上了锁,钥匙也开不了,她自己准备的双重锁。 “开门。”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宋晨晨不应。 “你的脚肿得厉害,要是不上药容易拉下病根。”孟呈予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宋晨晨虽然有些害怕门外的人,但只当他是弟弟辈的人,不去理会他,想到自己还没洗澡,于是站起来,去洗澡。 “那我放门外了,一定记得上药。” 热水缓缓冲过身体,纷乱的心情得到缓解。宋晨晨低头,发现自己已经站不平了,右脚脚跟传来隐隐的阵痛。 洗完澡出来,她看了看钟,一点半,门外一片寂静。她又走近门口,耳朵贴在门框上半响,发现没了任何动静,于是才敢慢慢地把门打开,头探了出去,果然发现了挂在门把上的袋子,于是她伸手取了过来。 不料门突然被顶开,孟呈予顺手拿她走手中的药袋侧了下身子,进了门。宋晨晨愣神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竟然一直等着。他到底想怎样!想着想着,她忽然又如惊弓之鸟,害怕起来。 “过来坐下擦药。”孟呈予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指了指沙发。 她没动。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她决定在孟呈予没有任何危险举动之前听了他的话。 刚坐下,孟呈予就顺手抬起她的小腿,让脚轻轻地放在他的大腿上。她眼神不知看向哪里,只好盯着自己红肿的脚跟。 孟呈予先观察了一会,既而拿出冰袋,敷住脚踝,变换着地方,不至于让同一个地方太过冰凉。然后又拿出药膏和绷带,给红肿的地方仔细地擦拭,完毕后轻微抬起,用绷带一层一层的包好。孟呈予全程低着头,认真而专注。 “不要碰热水,明天没有好转的话去医院检查,知道了吗?”孟呈予忽而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目光接触到他漆黑而明亮的视线,她悄然避开。宋晨晨忽然觉得自己是不认识他的,两人不过是陌生人,只是因她妹妹而算是有种联系,今天的事不过是尴尬的误会。她这么的安慰自己,然后小声回答:“知道了。” “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筱筱回来了我让她联系你。”就当今晚的事当作没发生,可后面那句她没有说出口,她可不想再唤醒彼此的任何记忆。 宋晨晨有意避开视线的神情孟呈予尽收眼里,他目光黯淡了一瞬,看到她有些拘谨害怕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 “好好休息。”孟呈予说完,转身离开,走出门前把钥匙放回饭桌上。 哈呼—— 她又再次喘上了气,是的,她不会、不想、也很讨厌和人交流,更何况是如此亲近的交流,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妹妹的前男友。 明天要早早起床给筱筱带早餐,还要多找份兼职。 躺到床上,宋晨晨再次倒头就睡着了。 前篇·3 孟呈予开车驶回酒店,脱衣近了浴室,让热水倾流而下。不久以前的记忆充斥而来,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感受嘴唇的余温。 完成本次的比赛后,2比0获胜,队内球员都去喝酒庆祝。他不喝酒,在球场又训练了两小时后就独自去吃了晚饭。回到酒店门下果然发现了行踪诡异的他们。他好朋友兼队友江蓝提前告诉了他,姓纪的又要弄出点有的没的,可这次不知又是什么。 他不想再生事,就威胁了负责办事的两人,让他们赶紧离开。 回到酒店,果不其然躺着一个人,本想直接让她出去,可就在微弱灯光下,他看清了她的脸,以各种姿势扭着。刹那间,忽然感觉身体血液倒流,身体也变得不自在,喝了几口水后,她好像发现了他,竟装睡起来。 慢慢走近了宋晨晨,发现她侧身躺在床上,面部柔和,脸瘦了不少,粉红的嘴唇有些干燥,颤动的睫毛出卖了装睡的她。她为什么会在这?想到这既惊讶又带着恼怒,他忍不住地凑得更近,最后竟直接将她身子压平,嘴唇吻住了她。随着她的拒绝,心里的隐隐的欲望瞬间激起,他忍不住地舔了舔,让身下人颤动不已。 孟呈予本以为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她一句话勾起他的欲火,即使知道她在演戏,仍一个横抱把她抱到浴室,差点没把持住。 想到这孟呈予全身火热,可又想到随后她一系列强烈的反抗让他思绪恢复正常,甚至有些沮丧,她不过当他是一个疏离的陌生人,对自己还有着强烈的害怕。 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做这种事?孟呈予有一堆想知道的问题却无法得到解答。可他不敢多问,怕让她难堪后退。而只能时而从宋筱筱口中得到些消息,可两年前自己加入球队后,宋筱筱也彻底和自己失去了消息。 孟呈予喜恼交集,他洗好后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直到腰间碰到了冰凉的东西,他伸手一捞,发现是一部手机。 宋晨晨落下的手机。 gt;gt;gt; 本来应该要早起的宋晨晨醒来竟然已经过了10点,恼怒地抓了抓头发后摸索自己的手机。可她左翻右翻还是找不到。忽然意识到——落酒店了,整个人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 宋晨晨惊讶地发现脚已经消肿了大半,虽然还有些痛感,但好在她最能忍的就是痛觉。 匆忙收拾了一下,她出门买了小米粥,再点了个馒头和杯豆浆。走过几站,过了红绿灯来到医院门口。 向教练请了两天假,孟呈予穿上一件浅色大衣出门。 还没到宋晨晨家门口,就看到她急匆匆地走了。孟呈予没有叫住她,反而跟在了后面。 “早餐来了。”宋晨晨到时,宋筱筱已经起床了,靠在枕头上,瞥了一眼早餐,随后放下手机,吃她最喜欢的小米粥。全程没有和她有眼神交流。 她吃了两口,忽地随意地问了句:“昨晚你去哪了。” 宋晨晨眨了眨眼皮,着手收拾她吃剩的零食包装。 “没去哪,和人换了夜班。”她像是不在意地回复。 “哦。”宋筱筱没再问。 收拾好后宋晨晨打包了垃圾放角落,接着坐下来开始吃包子。 两人没有交流。 忽而响起了敲门声,宋晨晨以为是护士,就看也没看地开了门。 看到来人后她差点没被馒头噎死。 孟呈予提着水果,怀里还抱着一束她不知品种的鲜花出现。 “你来干什么?”宋晨晨压低了嗓音怒问。 “谁啊?”见半天没动静,宋筱筱歪着头瞧了瞧,接着下意识地用被子盖紧了空空的脚下。 “是我啊。”孟呈予推门进来,把东西放在桌子还剩的空隙。“你怎么了?生病了都不告诉老同学。” “你怎么知道的?”宋筱筱有些冷漠,眼神冷冷地。宋晨晨感觉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顿时有些头晕目眩。 孟呈予却是习惯了宋筱筱的语气,毫不在意。 “我跟踪晨晨来的。”他直接回答,“顺便还她手机。” “昨晚落下的。”他补充道,同时把口袋里的手机抽出,放在桌子上。 此话说完,宋晨晨只觉胃一阵翻江倒海,脸火辣辣地烧着。她不敢去接触筱筱的目光,提着垃圾袋,冲下楼去。 宋筱筱忽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除了医护人员和她姐姐,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其他人,也反抗去见人。更何况还是面前的这个孟呈予,还是这么的帅气,弯圆动人的眼角,黛红的薄唇,以及似雕像刻画出的鼻梁。褪去了些学生气息,他好似变得更稳重了些,眼神变的更加沉静。可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竟赤裸裸地在她面前叫‘晨晨’,难道他们在一起了? “你怎么了。”孟呈予关心地询问,一边观察她的面容,发现还算精神,只是眼神冷峻起来,就像宋晨晨的样子。怪不得是姐妹。 宋筱筱不知怎的,也没特别反感见到他。因为心里知道,孟呈予从来不是会那种会嘲笑她的人。她掀开被子,两只腿直放着,画面同时映入两人眼帘。宋筱筱观察了下他的神情。 只见他两秒后就移走了视线,直接对上她的眼睛,平静地问:“怎么发生的。” “车祸。”宋筱筱轻吐两字,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把被子盖上了。因为她的左小腿以下,空无一物。 “对不起。”他看着宋筱筱。 “没什么好说的,这不是还没死。”宋筱筱拿起手机装作在玩,“不过爸妈都死了。”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视线冷漠地集中在一点。 gt;gt;gt; 两年前,21岁即将大学毕业的宋筱筱在客厅打着游戏,而宋晨晨如往常一样,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人谁也不理谁。 宋爸宋妈回来后提回大包小包从超市购买的东西。 “晨晨呢?”宋妈问筱筱。 “不知道。”宋筱筱回答,眉头微微皱起。 “晨晨啊!收拾好了没,要回老家了!”宋妈敲了敲门。 “我不回去。”宋晨晨靠在一团被子上修改自己的画,越改越不满意。 “有什么了不起的。”宋筱筱也隔着墙大声喊。 “怎么能不回呢。听话,赶紧收拾东西。”宋妈一边催促一边替她收拾。 “为什么是她嘛,我回去不也是一样的吗。”宋筱筱不满地发牢骚,她向来就是不喜欢呆在家里的人,和房间里的闷人截然相反。可这次回外婆家过节,竟然没她份。 “习俗规定,是要长女回去。放心,放心,下次就带你回去。”宋爸及时安慰他的二女儿。 一家人收拾到了下午,大包小包地装上后车厢。 上车时宋爸宋妈发现后面坐着的竟然是筱筱。 “反正外婆也不看不清人了,你们就当做我是宋晨晨嘛。我也想回去见见外婆,我肯定比宋晨晨乖多了。” 宋筱筱代替了宋晨晨,双方都表示满意。而宋爸宋妈拗不过筱筱的软磨硬泡,为了天黑前到达,只能赶紧出发。 宋晨晨不会忘记那个改变了她人生的那通电话。 夜里接到电话,以为是什么诈骗分子。半夜,被外婆家的舅舅连夜接到了省医院,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接受了事实。 大卡车超重侧翻,直接压垮了车内的一家三口。 驾驶座上的男人当场离世。而送到医院的宋妈,在两天的抢救后握着她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生苦短,事态炎凉。 第一件能做的不是为爸妈的离去而哭泣,而是学着联系保险公司,跟着舅舅找殡仪棺,走交通局,再颤着双手一个一个的回电话,再打电话借钱。 仅仅两年,仿佛流了一辈子的泪,做了一辈子的噩梦。 “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这是孟呈予走前说了最后的最后一句话,宋筱筱知道他是真诚的。反而不像她们的一些亲戚,真实得骇人。 等到孟呈予走后,宋晨晨才慢慢地走回来。发现床上的人竟然在看书,应该是向护士借的。 宋晨晨竟感觉自己变得有些不安,时刻观察她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样,于是说服自己,姐姐的威严不能丢。 宋晨晨发现了桌上自己的手机,连忙拿回。因为没有密码锁,她希望孟呈予没开过她的手机。 孟呈予来过后的一整天,宋晨晨明显感觉到筱筱心情变好了。既然她这么不排斥见人,那是不是可以带她出去逛逛了呢,宋晨晨一边思索着,一边上网找兼职,一个一个的发简历过去。躺在小床上眯了会眼睛,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打开手机,算算账。 看着手机计算机上的数据:205000,她心里有些堵。欠了20万5,还没算上利息。再加上每天的住院费,她那点工资快撑不住了。最主要的是,她迫切地想要凑齐6万块钱,买最好的假肢…… 赚钱真难。 午睡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6点了。宋晨晨睡眼惺忪,侧过身去发现妹妹在看电视。 刚想打开手机定外卖,孟呈予进来了,随之是浓烈的海鲜味。他送来了晚餐。 宋筱筱变得有些雀跃,扔掉遥控器,坐在床边。 “大龙虾!”她使劲地闻了几口。 “一起吃吧。”孟呈予有条理的打开包装,分摊到桌子上。随后望向了躺着的她。 “你们吃,我先回家看看。”她只想仓皇地逃离,总之见到他还是太尴尬了。面色仍强装镇定。 “两个人吃不完,过来吧。” “我海鲜过敏。”她没撒谎。甚至还觉得有点庆幸。 孟呈予朝宋筱筱望了一眼,发现她不置否认,内心郁闷了一会。 宋晨晨赶紧溜出门外。 “坐着吃啊!”宋筱筱戴上手套,毫不客气。 见他愣站着,宋筱筱转移了话题,“这么长情啊——” 孟呈予也不否认,陪她待了不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宋筱筱看了一眼孟呈予离开的背影,眼中略有深意,又往嘴里满满塞了一口虾肉。 gt;gt;gt; 被叫做纪老板的中年男子神色凝重,面前的李律师和两个手下战战兢兢。 “这点事都做不好!”他忽然发怒。 “对对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发现的!” 他们连忙解释。 刚要破口大骂,纪老板就发现他女儿在玻璃门后向他招手。 叫他们出去后,纪老板脸上瞬间换了颜色。 “怎么了雯雯?”他轻声地询问着他垂头丧气的女儿,脸上充满了心疼。 “那个孟呈予!”纪芝雯告状道。 听到他的名字纪老板就脑子疼,“他怎么了又?”自己的女儿三句离不开他的名字。 “他昨天和一女的出现在酒店!”纪芝雯忽然眼眶泛红,孟呈予当街横抱一个女人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看到她女儿哭,按照平时他早已暴跳如雷,立刻抄着刀替她报仇去了。可听到原因后他忽然内心暗喜,但依然装作严肃:“什么?”然后拍了拍纪芝雯的后背,“男人嘛,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发生这种事很正常的嘛!” “什么!”纪芝雯听到她老爸竟然为他辩解,不禁怒气冲天,“他就是个人渣!” “是!他就是个人渣!”他动了动脸上肌肉,尽量不要被发现了笑意。 他收购了一家足球俱乐部,作为生意人,他当然也不是养来吃素的。为了提升商业价值,他利用些媒体手段,经常拍到他的当红球星和女星的一些“照片”,因为孟呈予的皮囊不错,而能力也强,不小心越炒越火,让他赚得盆钵满盈。 不过,虽然商业价值高,他却可不会让自己宝贝女儿和孟呈予有任何瓜葛。谁知道纪芝雯不但天天在他屁股后跟着,绯闻还从来不信。他不得不多利用点手段断了他们的关系。这次本以为弄砸了,谁知道好像奏效了? 前篇·4 “宋晨晨。” 刚到家门口,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他怎么这么烦人。 “有什么事情吗?”她礼貌回应。 “你脚好多了吗?” “好多了。”起码今天还没有影响到她走路。 “一起吃个饭吧,你不是没吃吗。”孟呈予又问。 “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在这直说吧。” “这里吗?”孟呈予瞧了瞧四周。 “是”她坚定地回答。 “噢”,孟呈予凑近了几步,直视她的眼眸,认真地说道:“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风有些微凉,轻吹着他的发梢。眼睛亮晶晶,很认真地看着她。 “……” 宋晨晨心里的小人血吐三升。 他疯了。 “我拒绝。”宋晨晨很快地整理了下情绪,毫不留情面地回复他。 “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抱歉。”宋晨晨别过脸,搬出她自校园时期就开始用的理由。 听到他轻声笑了一下,声音更近了:“是吗?” “是。” “那你昨晚为什么还出现在我床上?”他凑到她耳边,轻声地喘气,带着挑逗。 !! 宋晨晨气的仿佛七孔冒烟,她这是委婉拒绝,不想他难堪好吗! “我不喜欢你!所以我拒绝,可以了吗?”她抬起头,气冲冲地仰视他。 不料他牵起她的手,她越想挣脱他越使劲。只见他认真地说:“那我可以追你了。” 说完也没征求她的同意,拉着她去吃饭。 “我说,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她恶意地挑衅他,试图用最坏的字眼去伤害他。 她只想孑然一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自己出不来,谁也不能进去,这样最安全。 “为什么?”孟呈予眉毛一挑,也没生气。 “你可是筱筱的前男友,同时喜欢我们,你怎么想的?” 噗的一声,孟呈予没忍住喷出刚喝下的一口可乐。 宋晨晨皱着双眉。 他拿纸巾擦拭了下嘴巴,一脸坏笑:“谁跟你说,我是筱筱的前男友的?还是说,如果我不是,你就接受我了?” …… 谁说的,她的思绪悄然飘回从前。 那是她们还住在同一间小房间,上了高二的宋筱筱分去理科班后,回到家就花痴得不行。原本一人一半的书桌,她的忽然少了一节。宋筱筱桌子摆上了他的照片,天天对着傻笑。 她不服,推过她的书,抢回自己的位置,不小心弄倒了照片。 “你干嘛呀!”宋筱筱喊着。 “重新放好不就行了。” “我男朋友伤得起吗?” “……” 后来,筱筱又多次带回照片上的人回家里。不过她大部分时间呆在房间里,没有过多注意。 他不是筱筱男朋友谁是。 “筱筱说的。”宋晨晨抿了一口白开水,冷静地回答。 孟呈予收起笑容,“我们从来只是同学关系,经常去你家是因为想多看你几眼。” 听到他的话,宋晨晨并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为筱筱感觉不甘,脸色也差了不少, “可是筱筱喜欢你,你怎么能这样!” “可是我喜欢你。” 宋晨晨语噎,只好猛吃上好的菜泄愤,“反正我不会喜欢你的,死心吧。” “……” 吃完饭,孟呈予把她送回去,但是她还是回到了医院,那么贵的私人病房,她可不想浪费,住也要住回来。 gt;gt;gt; 孟呈予刚回到酒店就被他父亲的司机拦住了。 司机请他到车上,孟呈予和父亲并排坐着。 “怎么不回家,在这种地方住。” “我喜欢。” 孟呈予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很不好。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喜欢自己的事业,别白费力气了。” “哦,我说错了。没什么你考虑的余地,只是通知一下你,好早做准备。” 孟呈予神色一冷,“那您也别白费力气来通知我了”,接着开门出去,走了两步,他又折返:“毕竟大家都挺忙的。” “呵”车内人轻嗤,充满了不屑。 洗了澡,宋晨晨躺着玩手机。 虽然住同一间房,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但她们两姐妹关系依然不冷不淡,偶尔还斗斗嘴。 “睡了吗?”微信传来一条信息。备注是:宝贝。 她既没有朋友,父母的微信头像也再也没在亮过。这个‘宝贝’……想到这她意识到了什么。 “孟呈予?” “你怎么知道的,在想我?”对方迅速回了一条。 ! ! “神经病”她手起刀落,把他利落删了。 他又试图加回来,她拒绝,反复两次,她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不一会,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想你了。 咯噔一声,手机不小心掉到床上,她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不喜欢这种感觉。 从前在父母的羽翼下,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无欲无求。但当要突然自己独自翱翔时,每一步都是钻心刺骨地疼,而现在她要做宋筱筱的羽翼。 第二天一早,宋晨晨买回早餐。 宋筱筱也早早起了床,正好确认完最后一条转账。 “弄完了”。宋筱筱突然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机。 “弄完什么?”她不解。 “钱都还清了,连本带利。”宋筱筱幽幽地笑着。 宋晨晨有点愣神,问她:“哪来的钱?” “一个朋友的。” “一共多少?”她本想问是谁的,但还是先确定多少金额。 “反正还完了。”宋筱筱眼神看向别处。 “我问你一共多少。”见筱筱没有马上回答,宋晨晨忽然有些生气。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一遍,她们哪还有什么朋友? “问多少干什么,反正我们不欠钱了。”宋筱筱反驳。 “怎么可能不欠钱”,宋晨晨抢过她的手机,却没成功,让筱筱扯了回来。 抢不过她,宋晨晨直接回了句:“反正我会继续还的。” “你还什么啊,不说都还清了吗。”宋筱筱也不甘示弱。 “那你跟我说谁还的。” 宋筱筱沉默两秒:孟呈予还的。 “一共是多少,我记下来。” “他说不用还了。” 他说不用还就不还?宋晨晨忽然笑了出来。 听到宋晨晨的一声轻笑,宋筱筱变得焦躁,扬起头,“是啊,他家有钱。这点钱对别人根本不算什么。也不用天天听别人打电话来讨债了,不好吗?”她们的父母在家族里算是大善人,在亲戚朋友危难之际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如今风水轮流,她们却因为暂时还不起钱,天天被追着辱骂。 看到她姐姐根本没任何反应,她又说:“你就当他作为同学可怜我的。你还什么还?” 宋晨晨怒气慢慢上头:“那就当我作为你姐帮你还。”她对宋筱筱的这副模样恨的咬牙切齿,她什么都不懂。 “是啊,”宋筱筱冷笑,“去‘卖’,帮我还吧。”说完她自己也一愣,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孟呈予告诉了她,他怎是么见到她姐的。虽然有意隐瞒了许多,但她还是猜出了点什么。 卖?卖? 宋晨晨忽然感到天旋地转,自己也口不择言:“是,是,我去卖也不会欠别人一分钱!而不某像些人,踏出过这门口半步吗?!” 她没等宋筱筱有回话的机会,泣着跑了出去。 宋筱筱回倒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宋晨晨不知道为什么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现实告诉她,她是如此懦弱,胆小。 失魂落魄地站在医院门口,宋晨晨忽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人来人往,仿佛都在嘲笑她。 “好了,好了。”耳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身体也陷入一个怀抱中,“我在。” 孟呈予刚到,就听到两人激烈的争吵,宋晨晨跑出去,没发现门外的他,他紧跟着下来。 宋晨晨推开了他,衣袖擦干了眼泪,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两人去了医院旁的咖啡厅。 “你给我们借了多少?”宋晨晨问。 孟呈予本不想回答,看她坚定的眼神,还是回了:“20万”。实际上,他将比赛得到的30万奖金转给了宋筱筱,有意隐瞒了数额。 “我会尽快还你的。” “行。慢慢来。” “你们姐妹真有趣,明明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对方,却都那么犟。”孟呈予泯了一口咖啡。 宋晨晨沉默,眼睛看着外面的车辆往来,微微失神。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孟呈予轻拍她的手背,宋晨晨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度过一个慌乱的周末,又来到新的一周。6点半,宋晨晨把早餐买回时,宋筱筱依旧沉睡。她轻声地离开去上班。 “早!”孟呈予高兴地向她打招呼,可她觉得自己一天的心情都将变得阴霾。 阴魂不散。 “筱筱在楼上。” “我是来等你的。”孟呈予穿了一身白,细发微微蓬松,卷起好看的弧度,嘴唇勾勾,就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不能。” 送她到了公司,他向她招手再见,笑容灿烂,但她只觉刺眼。 …… 下班回到医院,就看到了三五名不认识的新面孔围在病床上打闹,中间就是宋筱筱,那豪爽的笑脸仿佛久远的在上辈子见到过。她也跟着心情雀跃了些。 “回来啦。”孟呈予顺手想接过她的包,被宋晨晨侧身闪过,顿时感到有些失落。 “晨姐姐回来啦。” “晨姐姐好” 他们齐声问好,这久违的感觉更是让宋晨晨想哭,不过她仅仅是回了一个简单的微笑。 “我明天要去比赛了,今晚的飞机。”在宋晨晨切水果的时候,孟呈予来到她身边。 “哦。”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孟呈予有些不满。 “没有。”察觉到他凑上来的脚步,宋晨晨赶紧改口:“祝你比赛成功。” 谁知孟呈予还不满意,手放到她的后腰上,宋晨晨眼神忽变得像水果刀一样犀利,吓得他赶紧收回了手。 夜色降临,所有人都离开后,她们俩之间又回到安静的常态。 gt;gt;gt; “你喜欢他吗?”宋筱筱忽然地打破了沉默,也让她吓了一跳。 “谁?”宋晨晨装作疑惑。 宋筱筱安静了一会,回道:“你知道我说谁。孟呈予。” 宋晨晨还在想着怎么回她。宋筱筱先一步发话:“你不如答应他。”声音轻轻的,但是在空阔的房间显得很响亮。 宋晨晨觉得太阳穴疼的厉害,不知道孟呈予又跟她说了什么。她愤愤地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反正他喜欢你,你答应他了,钱也不用还了。”宋筱筱的话让她的头疼雪上加霜。 “我不喜欢他。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好好睡你的觉。”宋晨晨用被子蒙上头,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宋筱筱的话让她觉得胸闷,竟也升起一股羞耻感。她不敢揣测宋筱筱是怎样的心情,那个对着孟呈予痴狂的傻面孔仍历历在目。 反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钱还清,然后再也不用和任何人打交道,安安静静地工作。 她们迎来了寒冷的冬季,但是宋筱筱的转变让宋晨晨有些欣慰。在孟呈予的帮助下,她安装了假肢,可也宋晨晨心悸了一下,欠的钱没有减少,反而好像越来越多… 看到宋筱筱能自己走了,宋晨晨欣喜若狂,也萌生了带她回家的想法。 可却被冷冷泼了一盆水。 “这是什么?”宋筱筱冷眼瞧着出租屋的样子让她有点心寒。虽然小,但她特意提前收拾地很干净。 “我不住!这破地方,你自己住吧。”宋筱筱大喊。 “你他妈爱住不住,”宋晨晨气的扶额,竟然骂出了脏话。直到宋筱筱任性地跑出去,她也没去追。 而晚上宋晨晨回到了医院,没有发现宋筱筱她才慌了神。跑出马路上,沿着人行道四处寻觅,心里冒出的不好想法让她越找越着急。 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她接到了孟呈予的电话有些惊喜:“筱筱是不是在你那?”没控制好,竟然带着哭腔。 那边的人听出来了,安慰她:“别急,她在我这。” 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她清清嗓子:“哦,知道了。” 孟呈予又问:“你要过来看她吗?”他暗暗希望听到肯定的回答。 “不了,就这样吧。”她才不想再跟宋筱筱纠缠,反正不回也得回,因为她要把病房退了。 宋筱筱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一边打一边往嘴里送水果,嘴巴鼓动:“都大半年了你还没戏啊?” 孟呈予没理会她,坐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休息。本来他正在足球场上和队友训练,忽然教练递来家里的电话,保姆阿姨说是要他赶紧回来。听了原委孟呈予只能提前结束训练,回到他不想回的地方。不过发现他父亲并不在家,也就放心了不少。 他主要是住在训练场,偶尔是住住酒店。 “那么久还没戏那别想有戏了。”宋筱筱又逗他。 “你想说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孟呈予睁开眼睛。 一直以来,因为以前的事情,对孟呈予追她姐姐,宋筱筱都是持袖手旁观的态度,可生活的变故让她又有了别的想法。 “没什么。”宋筱筱故意又专注于游戏之中。 果然引起了孟呈予的不满。 她放下游戏:“你得讨好我。我把你当同学,你竟然想当我姐夫。” 此话让孟呈予心情舒畅。 前篇·5 又过一个月,天气没这么严峻了,到晚上,路上行人也多不少。孟呈予的名气越来越大,可他却不如意,出门要做乔妆打扮,不想给人认出来。 他手提蛋糕,脚步轻盈。 到了目的地,门内人问他来干什么。 “筱筱要我来拿东西。”他随便扯个谎。果然,话刚说完,门就开了,露出一双黑色眼睛,谨慎地盯着他。他当然闯进去,好似在进自己家。 刚开门,宋晨晨就后悔了。她怎么又犯蠢,宋筱筱在这能落什么东西。 “生日快乐!” 孟呈予把蛋糕放在桌上,很自然地祝福她。蛋糕不大,但上面有自己喜欢的草莓,熟悉的记忆在脑海一闪而过。 宋晨晨垂下眼,他不说自己都忘了。 怎么忽然就二十六岁了啊。 “谢谢。”她浅浅地说。 “许个愿吧。”点好蜡烛后,孟呈予把灯关了。火光倒映在两人身上,他带着欣喜期待的目光望着她,炽热而澄澈。 宋筱筱努力按耐升起的一丝情绪,思索着想许什么愿望。 想许的愿望很多,可她知道似乎一个都实现不了,比如时光倒流,又比如天天开心。 她还是选了一个最务实的愿望:希望赚很多的钱,谁也不欠。 最好供得起妹妹最好的生活。 好像还有很长的路走啊,毕竟宋筱筱此人此时竟住在别人家的大房子里。 许完愿她吹掉了蜡烛,想去开灯,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她眼皮一跳,全身的汗毛有些竖起。两人僵持地坐着,一言不发。 “对不起。”宋晨晨回了一句,希望他能听懂自己什么意思。 孟呈予听到这话后,心情从开始自己被道谢的愉悦变成带着不解的愤怒:“为什么?”他变的有些急躁:“你有哪里不满意我的吗?我改!” 宋晨晨想抽回手,可被紧紧地抓住。她只能保持着,然后一字一顿地望住夜色里的他:“你很好。”接着别过头,“但是还是对不起。” 孟呈予觉得自己再一次被发了好人卡。 “为什么?”他又问一遍,手上加深力道。 宋晨晨保持沉默,两人又继续僵持,漆黑的房间里只剩彼此的呼吸。 为什么? 宋晨晨也想问为什么,她从小就不擅长和人交流,即使是自己的父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娱自乐,现在也不例外。一朝一夕慢慢养成的习惯,岂能说改就改。从很久以前,宋晨晨就下了这个决定,在经过了每天和外界接触的两年时间,她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懂了。”孟呈予眼神淡淡的,放开手,眼中充满了失望。 她暗舒一口气,可心尖却充满了莫名的失落感,怎么赶也赶不走。果然,她还是最讨厌和人打交道。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她想。 孟呈予回的是酒店,他觉得心像被掏了出来,再一刀一刀割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对她,可似乎换不来一点的感情,一个机会。他仿佛又遭受了一遍从前被她漠视的苦楚,这一次痛苦的更厉害了。 随后一周,孟呈予在场地对自己疯狂地训练,直至双腿麻木的似被灌了铅。队友们被他这个样子吓的不轻,只感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女人嘛,哪里没有”,他的私人健身助理在结束训练后,一边帮他按摩,一遍安慰,“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值得,喜欢你的都能挤满几个足球场了。” “那个纪大小姐就不错,又漂亮身材又好。”他接着补充。 孟呈予闭着眼,享受疯狂地训练带来的肌肉酸痛感,不理会身旁的人。 gt;gt;gt; 宋晨晨原本只是技术人员,负责管理机器的。可为了挣多些,换去了同公司工资更高的 职位,负责接待客户,她最不擅长的事情。 然而因为不善言谈,大部分时候只用喝喝酒,不用说话,幸得她酒量也不差。 总经理再次强调了单子的重要性。本来没有任何心情,可当他提到如果签下了明天的大客户,奖金丰厚时,她眼里闪过期待。 饭局开在一个豪华的大饭店,宋晨晨暗想这次公司真是下了血本。 来了三个男人,西装革履。从总经理的积极表现就知道坐在他右侧的那位是我们的大老板了,大约50岁的年纪,眼骨的皱纹显现出些许沧桑,可烘托出双眼的自信从容,仿佛一切的事都游刃有余,令她有些羡慕,嘴边时刻保持的微笑也显示着他的随和。只是他与自己偶尔的目光相接让她有些无法适从。 总经理很快的捕捉到了这一点,把她看似不经意地换到了这位大客户的左侧。 “孟老板,这是晨晨。我敢说酒量比在座的都要好,连我都甘拜下风。”总经理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引得众人发笑。 突然的夸赞让她成为了焦点,受全桌人的注目,一下子就烧红了脸,只能堆砌僵硬而尴尬的微笑。 幸好孟老板给她解了围:“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你说呢?”说完倒了杯酒,推到总经理面前。 “对对对,应该让我们这些大老粗干了,来。”总经理一饮而尽。 结束的时候总经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随同的几个男同事把他架走了。出了饭店门口, 孟老板和她并排走着,忽然问她:“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啊?”宋晨晨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一眼,急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他淡淡一笑,神情自若:“天黑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走吧。”很平常的语气,没有回头,他向前迈步,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跟上来。 宋晨晨瞧瞧四周,又看看前方的人,没有感到危险不安的地方,她跟了上去。 是司机开的车,他们坐在后座上,他先打破了沉默:“你好像不喜欢今晚的饭局。” 宋晨晨一愣,这么明显吗?她脸都笑僵了,竟被察觉出了?可她撒了谎:“没有没有,挺好的。” “噢,那就好,”他开了个玩笑,“我以为我这个老头被嫌弃了。” 哪敢嫌弃啊,差点没当做佛一样供起来了。宋晨晨轻轻一笑:“没有没有,您很年轻呢。”相比之前的客户,他简直太好脾气了。 把她送到家,司机绅士地为她开门。她在结束了还算顺利的对话,返回家中,还与他招了招手。 过了几天,就收到总经理宣布的好消息,孟老板下了笔大订单,全部门都开心的不得了,她也不例外。当天傍晚,她就收到了总经理庆功宴的邀请,可当她到达时,却仅有她和孟老板。 宋晨晨有些困惑,却还是坐了下来。 “你来了。” “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好,就保持沉默。 可接下来他的话令宋晨晨相当不安,“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来陪我了呢。” 话一出口就让她吃了一惊,陪?是什么意思?她反复思考这句话时,脸上的惊讶浮现而出。总经理通知她时,她原以为只是公司部门的一个聚会,谁知道似乎另有深意,她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别害怕,怎么了?”他仿佛总是能一眼看穿她,可语气却保持着绅士与温柔。 “啊…没什么,”宋晨晨调整着座位,脚趾不自觉地上下抓,“我们就吃吃饭吧?”她感觉自己问出了无厘头的问题。 “当然了。”他饮了一口红酒,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宋晨晨还没来的急放松,他又说: “赵瑞龙没有告诉你吗?陪我这一晚。”赵瑞龙是她总经理的名字。 “赶紧吃饭吧,等下还要去个地方。”他又启齿。 她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总经理的意图,看着面前的人慈祥的面目也不敢妄自揣测。匆匆吃完了饭,宋晨晨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就被司机‘请’上了车。 宋晨晨还在傻傻想着是不是送她回家,车子就来到了大商场。楼层装修华丽高档,只有寥寥几位客人,其余都是身着西服的柜台工作人员。 “给她挑一件合身的。”孟老板跟其中之一说道。 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晨晨感到浑身不自在,即使是女性。店员很快挑来两件短裙,左比右比,熟练地带着她去更衣室换上。 这是什么意思?她想从孟老板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徒劳,因为他闭目养神地坐着,一副等候的样子。什么也不说才让她心里发毛,不知怎么逃走。宁愿直接摊开了说。还是说她想太多了吗?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后,她被店推出了更衣室。 店员像是经验丰富:“这件尺寸有些大,要不绿色这件吧,孟老板?” 孟平看了一眼,“红色好看,就这件。” 付好了钱,没给她换回衣服的机会,她就被带下楼了。 再次上车之际她主动摊了牌:“孟老板,我能不能先回家了?” “正事还没做呢。” 回过头的孟老板让她浑身颤栗,他哪还是什么温柔慈祥的样子,两双眼睛不带任何感情,人怎么能这么快地变脸?她刚后退了一步就被司机连人带包地送进了车。 “别怕,回的是我家,不过参加一个聚会罢了。”孟老板还是对她笑了笑,可在她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心里七上八下,还要时刻保持姿态,以防走了光。 gt;gt;gt; 孟呈予被“请”回另一个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刚从训练场洗完澡出来就直接被带回了在郊区的别墅。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上衣,因为怕热,穿的是黑色短裤和白色短靴,看起来是就像是青少年。 突然的袭击让孟呈予有些不满,回到家尽是他父亲那些人,见到他回来变得一副谄媚相。连律师团都齐了,他在心里轻嗤一声,觉得他父亲又再做些无用功。 孟呈予到了半小时,他才听到他父亲回来的动静。身旁的人比他还积极地上去迎接,一个比一个迅速。他被两个保镖看着,坐在椅子上心情极差。 可当他观察到他父亲身后那一抹红时,整个人似乎跌入了谷底,粉身碎骨却神志清晰。 世间万物没了声响,视觉是唯一的感官,红色身影越来越近,刺得他眼睛剧烈疼痛,差点没把眼泪掉下来。 宋晨晨跟在他父亲的身后,打扮成他没见过的样子。一件紧身的裹胸红色短裙把身体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与夜色不符的白色肩膀一览无余地展露,几缕头发有些散乱地垂落脖颈 ,更添了几分妩媚。而那群上前恭迎的人自以为是地跟着喊的“孟嫂”让他恨不得把他们的舌头都挖出来。 “大家坐吧。”孟父招呼着,“酒菜疏陋,大家多多包涵。” 众人就坐于大厅长桌之中,孟父坐主位,把宋晨晨安排在他身边最近的侧位,就在孟呈予的对面。身后就位的侍者立刻上了菜,期间是来客彼此恭维的声音。 到达目的地的宋晨晨发现还真是一个聚会后,终于稍微地安下了心,低着头跟随孟老板的脚步,对身旁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落座时一道强烈的目光让她抬头一视,只知道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喉咙苦涩不堪,甚至忘记呼吸。 孟呈予就在她正前方,双眼里的怒火像是两只发了疯的狮子。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看穿两个洞了。 宋晨晨慢慢地低下头,目光集中在面前干净得发亮的圆形盘子之中,心在一阵一阵地颤动收缩,耳边传来的话她都听得清,却又听不懂。只觉得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交谈甚欢。 “晨晨,”孟老板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餐桌上,“怎么不吃东西?” “刚才吃饱了吗?” “啊…哦。”她拿起筷子往最近的菜随便一夹。 不一会,她身旁的一个男人主动向她打招呼,随后将侍者倒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看自己的仍满盈的酒杯。 是要她也喝的意思。 宋晨晨看看清澈透明的酒,又朝孟平望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的深意,是要她喝下。她再不敢看孟呈予任何一眼,而是端起酒杯将酒送入口中,反正杯子很小,一口足以饮光。 “真是好酒量!”那个男人说道。 好烈。这么小一杯酒,流过的地方有些火辣的疼,不过总全冲刷掉她喉咙的苦涩。 接着,宋晨晨身后的侍者又将酒杯填满。 她看了孟老板又一眼,再一饮而下。 酒杯再次被填满。 她还没喝,就发现孟呈予身后多了一人,手里放下几张文件到他面前。他还是保持着火热的目光,似乎想把她盯穿才罢休。 宋晨晨又喝掉一杯,感觉脑子有些不清晰了。 此时孟呈予把环抱的手放了下来,端正姿势,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可视线仍不肯离开她 “宋小姐有些醉了,送她上楼休息。”孟老板朝她身后的侍者吩咐一声,并抬手在她光滑的肩头轻拍两拍。 终于能躲过那道目光了,谢天谢地,她赶紧跟上楼去。 “感谢各位支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犬子。”孟老板又说了些什么,众人响起了掌声,她被送回二楼的一间卧室,离开的侍者关上门后耳边一片安静,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然而安静仅仅持续了几分钟,孟呈予推门进来,把椅子转过来,直接坐在她面前,和呆呆坐在床尾的她四目相对。 死一般寂静…… 前篇·7 “你在做什么?”孟呈予率先打破沉默。 他双肘顶在膝盖上,手背抵在他的下巴,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 她在做什么? 他觉得呢,不就是表面看的那样吗?她能怎么回答?宋晨晨多希望自己一醉不醒,什么都忘记,可是自己身体却不受控制,只能呆呆坐着。 “说话。”他命令着。 宋晨晨咬着牙关,嘴唇闭得紧紧的。 “说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两肩有些微微发抖。 “我叫你说话听见没有?!”孟呈予忽然的震怒呼喊让她吓了一跳,眼睛眨了眨。 “妈的!” 孟呈予直接站起身,跪在她脚下,双手紧捏着她的两只臂肩,带着很重力道地摇动:“你他妈给我说话!” “说什么?”宋晨晨幽幽地看着他,终于给他回了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耻辱吗?还是说自己下贱?还是想别的什么解释。毕竟她没有特别的反抗,就一路被带到这里。 “……” 孟呈予把她往身后一推,她没力量支撑,往后一倒,就被他压到了身下。 “说你为什么在这,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孟呈予的气息重重地喷在她脸上,眼里的两团火如此之近,仿佛要将她烧尽。 “没做什么。”宋晨晨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是吗?”孟呈予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直接最移到她裸露的肩上呵气,“他碰你哪里了?” 宋晨晨听出了问题对她的羞辱和难堪,把头别过一边。 “说话。”孟呈予手捏起她的下巴,扳回来,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仿佛稍微一动就能接触到他的脸。 见宋晨晨没有反应,孟呈予头低了一些,嘴巴就碰到了她的唇边,然后肆意地摩擦:“这里吗?” 她咬上牙,收缩了些嘴上的肌肉。 “还是这里?”孟呈予把嘴移到肩上,上下两片唇瓣擦过她的左肩。 宋晨晨身体有些一粟,用手推开了他的肩,“别这样。” 宋晨晨知道他现在有些恼羞成怒,不想激怒他,只是轻轻地把他推开。谁知道他好像反而更加愤怒,隐忍的表情令人有些害怕。 “那就是这里咯?”孟呈予直接在右肩上咬了一口,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痛感从肩部传来。 宋晨晨试图起身不料被压的更死。 孟呈予像只愤怒的雄狮把她狠狠地摁在床上,嘴巴朝她脖子上肆意地乱啃。他有力的腿把她的腿压制住了,稍微一动就被压的吃痛。手掌来到腰后,用力一抬,就让她小腹紧贴上了他的腹部,另一只在她的背部摸索着,手心的触感阵阵地传来,她觉得他此刻冲动地让人害怕。赶紧双臂撑着床,借力用手掌把他推开。 孟呈予弓着腰远离了她几分,随后抽出两只手把她的手腕死死的固定在头部两旁,嘴狠狠地附上她的嘴唇。 “唔…”宋晨晨没见过完全失去理智的他,身体的无法动弹和被侵掠让她惊骇万分。努力挣脱开他的唇后,她急忙地解释: “没有,没有,他没有碰我!” 孟呈予稍微松缓了双手,歪着头问:“是吗?” 宋晨晨用力地点点头,嘴上也紧跟着回答:“是,是,是。” 孟呈予松开双手,随后站起来。 谁知他竟突然把上衣脱下,在明亮的灯光下,结实有力的上身立刻裸露在她面前,两只短靴也被他迅速蹬开,他还没给她起身的机会,整个身体直接把她覆盖。他比她高了一个头,肩膀宽厚,直接把她压的喘不过气。 孟呈予一只手就钳住了她的两只手,头埋在她的颈后,用嘴巴探究她的每一片肌肤。 随着她“啊”的一声惊呼,他另一只手把她的红裙从上扯下,胸到腹上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和他的胸膛贴合。 “你干什么?!”宋晨晨在他耳边大喊,喉咙带着明显的哭腔。身体的扭动不仅没有碰到作用,反而使他的下身变得更加兴奋,被越来越涨的东西顶着下体。 “干什么?”孟呈予呵出气,“你说呢?”嘴上加重了动作,又换到另一只肩上。 “别这样…别这样。”她又换了个祈求的语气,希望能让他停止,可是徒劳。 孟呈予又把手覆上她的胸前,宽大的掌心揉捏着她的起伏的胸部,她的身心害怕地颤动,浑身烧红。 “我会恨你的。”宋晨晨停止了无用的挣脱,酒精的作用让她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 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接着坐在她腿上,把红裙一把扯下内衣也跟着掉落,除了内裤,她上半身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他眼前,虽然她极力控制,可知道自己的面色肯定火红得不行,眼泪无声地从眼角串串地滑落,她闭上了眼。 孟呈予身体又重新覆上去。 孟呈予吻着她的眉心,再到鼻尖,两颊,在她的嘴唇亲吻了一遍又一遍后,舌头探进其中,一遍遍地吸吮着,一只手与她的手五指相扣,另一只手在光洁的背后摩擦着。 接着嘴唇来到宋晨晨的脖颈,留下他的痕迹。另一只手也从后背慢慢滑下,隔着内裤摩挲着她的臀部,腿间反复触碰着他有反应的下身。在孟呈予有力的禁锢和挑逗下,她感到体内的烧起一股火,越燃越旺。 直到孟呈予的手隔着内裤到身下的私密,手指划过,就让她不受控制的抖动不已,一股液流倾涌而出…她强忍着各种交杂的情绪以及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晨晨…”孟呈予喊了一遍后,嘴上突然含住了她胸前的淡红,让她皱着眉差点没叫出声。 “晨晨…”孟呈予温柔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把她融化,可她侧着脸,不想听也不想看。 孟呈予察觉到她身下的变化,手掌从身后深入内裤进入她的臀瓣,往下一扯,她觉得自己已经一丝不挂了,羞耻感夹杂着颤栗。 接着孟呈予轻易地扯下裤子,硬物贴着她的腿根间摩擦,他重新舔舐一遍她的嘴唇,放开她的手去够床头柜…一阵捣鼓的声音,当宋晨晨以为自己有喘息的机会时,孟呈予忽然将她的一只腿稳稳地挂在手臂上,他扶住了她的腰身,直接进入了她。 吃痛的叫了一声,宋晨晨僵着身体:“痛。” 孟呈予轻拨开她的头发,“放松。” 孟呈予松开她的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让她的身下慢慢有了感觉,那种奇异的感觉逸上心头。 “晨晨…”孟呈予伏上来,在她耳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始用下身慢慢冲撞她的身体… “晨晨…” 宋晨晨在他的带动下前后摇晃着,意识被身下一次一次有力地撞击占据,嘴巴下意识地微张,被孟呈予趁机温柔地索取。 “啊…”,不知过了多久,下身的某处的强烈快感袭来,几乎冲掉了宋晨晨的全部意识,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声音,引得孟呈予收紧腰部,加快了抽送动作,直到让身下的人一阵又一阵地身体抖粟,强烈地收缩肢体后还不肯放慢,身下人控止不住地上下扭动着腰肢,让他兴奋不已,两人达到了愉悦的巅峰。 第二天一早,宋晨晨在陌生的房间醒来,穿着白色衬衣,长到大腿,然而里面是真空的。她只觉脑袋有点昏沉,然而不一会,下身的酸痛感让她突想起昨晚的记忆,画面还越来越清晰,她又恼又羞,左顾右盼了两周发现没人,她快速跑去厕所洗漱两把,然后小声打开房门,想赶紧离开。 好像是真的没人。 宋晨晨发现桌上自己的物品,套上衣服,快速溜回了家。一回到家她就趴在自己的小旧沙发上,试图找回些安全感。好累…… 宋晨晨的记忆里,孟呈予都是尊重她的,除了偶尔开着无聊的玩笑,也不会像昨晚一样对她,像完全变了个人。想到这,她竟又哭了出来,不知以后怎么面对他。 为了安全,宋晨晨又去买了避孕药,就着水一口吞下。 不知躺了多久,宋晨晨感觉肚子又饿身子又重,但是她还是不想起床。期间听到了敲门声也没有理会。她起来泡了碗泡面,吃完又昏睡了过去,四周一片宁静。 模模糊糊地,宋晨晨发觉温暖地被窝里漏进了一股风,一个人钻了进来。吓了一惊。 “是我。”宋筱筱贴近了些。 听到声音,宋晨晨才又侧躺了下来,不作声。发觉她们自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在一张床睡过了。 “又装死?”宋筱筱毫无不留情,知道她不吃硬的,接着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你怎么了?”她知道自己的姐姐一有烦心事就躲在房里,自己消化。而这次是孟呈予来找她的,神情严肃,她赶紧取消和以前众好友的聚会,赶了过来。 “没什么。”宋晨晨睁着眼,心想不能让她知道发生的事情。 “诶,”只听见身后的人轻叹了声,“辛苦你了。”宋筱筱从身后把她环住,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仅仅一句话就让宋晨晨身体为之一僵,眼睛跟着湿润了。 见她没反应,宋筱筱接着说:“要是我早就跑了,绝不会养我这么一个废人。这两年多以来,辛苦你了。” 宋晨晨听到“废人”两字眉头皱了起来,“你不是废人。” “为什么不接受他?”‘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我不喜欢他。”宋晨晨斩钉截铁。 “是吗?”宋筱筱顿了顿:“希望如此。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要是喜欢一个人说不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时候说喜欢,那就害人害己了。知道吗?”她一副长辈似的教导她的姐姐,觉得有必要开导开导自己的看似精明,实则白痴的姐姐。 “我知道。”宋晨晨只想换个话题。 “那你不喜欢他哪里?”宋筱筱想帮该痴情男一回,“我觉得都挺好的啊。” “......” “嗯?”宋筱筱想攀过她,直视她的眼睛。 宋晨晨躲了一下,接着语气带着不解和烦躁:“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还老是在我面前提他呢?我不想听。” 谁知听到这话的宋筱筱一愣,倒在床上笑出了声。 “笑什么?”见她笑个不停,宋晨晨起了身。 “你不会因为我拒绝他的吧?” “胡说八道。” “天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他又没喜欢过我。咳咳,现在本人明确告知你,本人现在只是欣赏他,觉得做姐夫能接受。而且,我彩礼都收了,你不答应我很难办的。” “什么彩礼?”宋晨晨忽然有点转不过来弯。 “就一套房子而已咯。”是出事前她们的家,在出院后,宋筱筱就盘算着这件事,并趁机敲了孟呈予一笔。只不过她还没有住进去,暂时和朋友们疯玩,就没和宋晨晨说。 “......你真的是够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她回避了宋筱筱的视线,觉得聪明如她,还是别被看出什么好。 这是她们很少的其中一次和谐交谈,当然,是宋筱筱主动的,宋晨晨陷入了深思,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一个姐姐,但她庆幸,两人之间的亲情和血缘一辈子也不会消失。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宋晨晨有些忐忑,觉得要对总经理多长一个心眼。果然,一到办公室,总经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晨晨。”同事季苗跟她搭话:“今晚上和孟老板的饭局你帮多我挡挡。” “好。”宋晨晨下意识地回答。这是她们相互间的约定,相互帮助。可是季苗能言善道,帮她的比自己帮她的多多了。 可反应过来,孟老板?她变得有些不舒服。 见宋晨晨的呆愣,季苗赶紧说:“前几天我们把单子提前完成了,孟老板请我们吃饭呢。这次他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名气一下大起来了。真好。” 下午三点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餐厅,环境相对安静。 来的时候他们先到了,孟老板还没出现,通知他们先点餐。总经理一下点了几沓啤酒。 他们到的有些迟了,宋晨晨感到来人气场很强,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孟呈予。 穿着西装,戴黑色领带,衣服的合身把他的挺拔身材显示得淋漓尽致,再加上他优雅的姿态,散发出她没见过的气场。他手边挽着一个面庞精致红润的女人,穿着鲜亮,可以看出傲人的身材,正笑容满面地靠在他肩上。 宋晨晨心跳有瞬间的停滞,呼吸也跟着紊乱几下,眼神慌乱地不知该放在哪里。 “孟老板儿子,子承父业,真是好命啊。”季苗见宋晨晨有些困惑的样子,跟她解释,还补充了一句,“希望他跟孟老板一样,别跟我们拼酒。” 而孟呈予也发现了她,目光清冷,停留几秒就离开了,就像看着不过一个陌生人。宋晨晨觉得心里刺刺地痛,还有些生气,随后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她才不会在意孟呈予。 总经理一见到来人,上前恭迎。 “我们孟老板不喝酒,这杯就我来。”纪芝雯先孟呈予一步,把酒给挡了,换来孟呈予的一个关心的眼神,她很开心。她是在路上截到孟呈予的,知道他突然放弃自己的梦想,做了令人想不到的选择,一段时间以来,对他很是担心,不过也没有发现他的什么异样,这才放心。 可来到这,她就发现了异样,可也找不出来,因为身边的人除了刚进来时的微微颤动,依然一副从容的样子。 结束的时候,纪芝雯有些酒醉,孟呈予把她送了回去。 两人的身影朝停车场走去,最后在暮色中消失在宋晨晨眼里。 “王八蛋!”初次相遇的记忆袭入脑海,孟呈予也把她送回了家。原来不过同一个套路。 前篇·8 “宋晨晨,开门!”孟呈予敲了不一会儿的门,发现还是没反应,声音响亮而急躁。他怕她尴尬,隔了几天没敢来看她,顺便解决自己的工作问题,很是劳累。 “你来干什么?”宋晨晨贴着门,没给他开。 “你先开门。” “你直接说吧!” “给我开门,好吗?”他变得有些祈求,宋晨晨把门打开了,死气沉沉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 当看到她的神情,孟呈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紧张,“你身体好些了吗?” 宋晨晨听到这话,脸红到脖子,急忙说:“挺好的,你不是走了吗?” 孟呈予有些看不清她的目光:“送朋友回家。”怕她把门关上,先行走了进去。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朋友?好漂亮的朋友,怕是女朋友吧。 “说吧。”宋晨晨坐在饭桌旁的椅子,离孟呈予有一段距离,冷冷地看着他。 “你先过来。” 她才不要。怔了半分钟,他突然朝自己走过来,她站起来全身防备。 孟呈予也不管,双臂把她捞到胸前,紧紧抱住了她,下巴抵着她的头发。 “想你。”声音低低的,缭绕在她上方。 宋晨晨陷入了他的怀抱,亲密接触着他的有质感的西装面料,莫名的陌生感从中而来。他今天的装扮让她很陌生,以前的他穿着简单,就像一个干净的大学生,自己与他也没什么身份区别。 现在,一股裂缝仿佛从他们之间蔓延,她推开了他。 宋晨晨又推开了他,那天晚上两人的愉欢,让他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孟呈予按耐着自己升起的怒气,又问她了一遍:“你喜欢我吗?”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想错过任何破绽。 “我……”宋晨晨忽然就想起筱筱的话,习惯性拒绝的话哽在嘴边。 孟呈予在她犹豫的片刻,直接吻上了她的唇,趁其讶然不备之际,深入舌头碰到了她的上牙,接着想要寻觅她的舌头。 倒吸一口凉气,她睁圆了双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竟然又占她便宜。 “走开!” “你是喜欢我的吧,我能感觉得到。”孟呈予抹抹嘴唇,嘴角上扬。 宋晨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好玩吗?” “那就玩吧,反正你就跟你爸一样。” 听到‘爸’这个字眼让孟呈予怒气上了头,不知是生她的气还是生他爸的气,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燃燃怒火:“你就这么想我的?” 孟呈予眼神的失望让她暗叫不好,自己说的胡话好像深深伤害了他。她直接将错就错:“是。” 孟呈予眼神一凛,他直接把她推倒在沙发上,紧接着一个更有力道的热吻直接覆向她,温热的气息相互交融。宋晨晨这次直接闭着眼睛,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巴,不知用了多少力,直到他嘴唇的离开,嘴上有些不属于自己的液体。她睁眼一看,孟呈予嘴上鲜血直流,眉头紧皱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两人推搡间,弄倒了垃圾桶,里边泡面盒和一个显眼的药盒掉了出来… 两人都清楚地看到了,是她扔的避孕药盒。 没有顾及嘴巴疼痛的孟呈予开口了:“你知道我带套了。”眼神像一股无底的死水,毫无感情地望着她。 宋晨晨有些迷茫,不知是先关注他嘴上的伤口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为了安全。”她选择了后者,自己也强装镇定。 “你知道我会负责的。” “不用你负责。”宋晨晨再给了他最后一击,“怕你负责不完。” 宋晨晨回过神来的时候孟呈予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嘴上还残留着他的鲜血。只记得他收拾了歪倒的垃圾桶,冷静地站起来整理好领带,然后果断地离开。 宋筱筱对她姐这个比铁还硬的心表示习惯,对孟呈予的同情就更大了些。为了她姐的未来发展,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行动,不能错过这个呆傻痴情的孟呈予,不然等到下一个男人,宋晨晨怕是人老珠黄,更年期都到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语气嗲嗲地,直至宋晨晨忍受不了,同意和她去看一场球赛,也是决赛,地点就在隔壁市的体育中心。 宋晨晨心想和她妹妹出来,肯定吵闹,事实也是如此。一大早出门坐了2小时班车后,她们到达的体育中心人头攒动,宋晨晨认为两人一放手就能给走散,再加上宋筱筱腿的缘故,有了借口,于是心安理得地牵着她的手。 下午两点左右,她们终于入了场,坐在阴凉处,正对这球场中心,视野最好的地方。身边也渐渐地坐满了人。球员入场的时候人群一阵骚乱,宋晨晨一眼就看见了他。穿着纯白色长袖运动服,运动短裤,长到膝盖处,往下是一双肌肉比例匀称而带着十足力量感的小腿。而此时他竟也发现了她,双眼迷离,但能发觉到两人似乎在对视,她把视线移到脚下。 “快看!孟呈予在那!”宋筱筱很激动地抓着她的手。她只能以笑笑来回应,宋筱筱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 比赛一开始,他们就踢的比较艰难,对方的逼抢凶狠,十分钟内就让他们输了一球。身旁的球迷又急又失望,宋晨晨情绪似乎不仅和身边的人一样紧张着他们的每一次进攻,还和场上球员一样,心仿佛系在剑上,情绪被球场上的一举一动牵扯着。 当对方队员从左路进攻时,作为后卫的孟呈予一对一防守,宋晨晨心跟着提了起来,不过孟呈予飞快跑起来卡在其身前,脚快速一勾,把危险解除。她也跟着放心了下来。和前锋的扎眼闪耀不同,他的表现就像他的性格,沉稳而给人安全感。宋晨晨甚至没发觉自己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身上。 到了比赛的最后几分钟,他们压哨攻入一球,打破了比赛比分,2比1获得决赛胜利。那一刻,人声沸腾,庆祝的呐喊声在耳边炸开。太阳也下山了,云霞的余晖洒满球场,他和朋友们抱团庆祝,虽然汗流浃背,但笑容满面如春来暖风,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让她跟着也勾起了嘴角。 宋筱筱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边若无其事地跟身边刚搭讪的孟呈予小迷妹解释:“可惜了,这是孟呈予最后一场球赛。人家被爸爸强行转行了。” “他从来不同意的,不知怎么就同意了。”一边老成地摇摇头表示惋惜。 宋晨晨话听在耳里,有些揪心,是那天夜晚的缘故吗?可自己哪来那么大能耐? 他们赢得了比赛后,一起换衣洗澡。 队里的前锋江蓝笑意盈盈地来到他面前:“很猛嘛。” 他不是指比赛,而是若有深意地看着孟呈予带着红色显眼伤疤的下唇。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滚。”孟呈予抿抿嘴,试图做些遮掩,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散场的时候宋筱筱说要等着她订好的车,谁知道竟是跟球员们同一辆大巴。 加上她们,车上只有4位女性,一车子男人,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气息,车上人看她们的眼神眼神充满了有意图的笑意,她有些不好意思,板着脸回应,反而是宋筱筱大方地展颜。 上车时,宋筱筱突然伸手把她推倒,使她一个踉跄摔在座位上,就在孟呈予身边。 尴尬死了。 宋晨晨刚想站开,就被孟呈予横手拦住:“坐好,车要开了。”一边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本来有些吵闹的车厢,竟然全都看了过来,“哦——”的起哄起来。 宋晨晨低着头假装看着手机,假装镇定,掩饰自己的不安。 不一会,车上安静下来。她发现肩上一沉,孟呈予靠了上来。 孟呈予双手抱着胸,眼睛沉沉地闭着,可能是洗过澡的缘故,皮肤光亮而细滑,嘴边的伤疤触目惊心,她眼神不敢往那走,而是来到眼睛,睫毛弯长而浓密,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宋晨晨自恋地想,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如果再受到一次表白,她该怎么回答“是”? 她觉得自己盯的太久了,又想起令人害羞的记忆,赶紧也闭上眼睛,可能很少旅途的原因,不一会也睡着了。 宋晨晨刚下车就被宋筱筱紧接着拉去参加他们的庆祝活动,身处陌生人之中她觉得有些不安,而宋筱筱却游刃有余地替她回复些搭讪,她一步也不离地跟着宋筱筱。 当他们吃过了晚饭,还接着去一个包厢喝酒庆祝。 顶着白色高跟鞋,粉色小短裙的纪芝雯进来了,将气氛推到最高点。 孟呈予果然成了被揶揄的对象,他变得有些郁恼,同时关注着宋晨晨的表现。 “哎哟!怎么小跟班又来了?”江蓝朝着纪芝雯戏虐。 “关你什么事,管的着吗你!”说完想挤开江蓝,坐到孟呈予身边,谁知江蓝紧紧抱着孟呈予胳膊,分也分不开。她只能气哄哄地坐另一边,不过也一样。 “人家不喜欢你这款!”江蓝有深意地望了宋晨晨一眼,“人家吃的这套。” 说完正色,扭捏地环上孟呈予的肩头,欲拒还迎的样子,“呈予,予~嘴巴好些了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江蓝的表演引得笑声一片,特别是宋筱筱,笑的是人仰马翻,想到宋晨晨这个模样,她乐的差点窒息。 只有在座的宋晨晨和纪芝雯脸色铁青。 孟呈予本来早该推开身边的牛皮糖,但是他没有,反而饶有趣味地欣赏宋晨晨脸色的涨红。 江蓝见孟呈予没制止反而来了劲,“今晚要我们的孟总趴着回去!”一个劲地给孟呈予灌酒。 聚会到一半,宋筱筱突然站起来,不知想去哪里,宋晨晨也想跟随着,却被死按在座位上:“我突然有事,别跟着我哦!” 宋筱筱出了门,还顺走了纪芝雯。 “干什么!我要回去。”纪芝雯生气地呼叫。 “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别在那当我姐的电灯泡,我看着都晃眼。”她又补充,“你不是开着你的机车来的?带我兜风。” 纪芝雯听到第一句本要火上心头,可后一句就让她炫耀之心得到满足,她买了的重型机车,喜欢得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她本来只想来瞧瞧,顺便试试威,谁知道孟呈予不仅全程盯着别的女人,根本不看她一眼,还被江蓝那王八羔子戏弄,好心情全消散了。 “走!你可别怕的尿裤子了。”纪芝雯朝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的女人,顿时升起好感,即使知道她是宋晨晨的妹妹。 宋晨晨现在真的是如坐针毡,感觉没有依靠,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孟呈予了,可他竟顾着喝酒,江蓝还笑意不明地看着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装作无旁骛地吃着饭。 “怕了?”孟呈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没有。” “噢,那我们不走了。” 宋晨晨果然抬起头,看着他。 “那我们要不要走?” “走!”宋晨晨赶紧回答他。 孟呈予嘴唇一勾,揽着她的肩膀离开。 “孟老板注意身体!”身后传来江蓝的声音,又是笑声不断。 纪芝雯跟着宋筱筱来到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时一脸狐疑。 “我可不想成兜风的时候被人当做暴露狂。”宋筱筱瞥了一眼纪芝雯胸前的一片春光。 纪芝雯气结,可不得不觉得有道理,夜晚的风是有点凉,为了不受感冒的伤害,她需要保暖,不过嘴上也不留情:“你衣服能有我的尺寸?” 宋筱筱按了两下按钮,发现灯不亮,只能摸着黑进去,来到她自己房间,给纪芝雯挑了一件黑色夹克,“看来孟呈予有点品位,不喜欢胸大无脑的。” 纪芝雯总是说不过宋筱筱,只能一个劲的生气,跟她打闹起来,不料两人都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在黑色里下意识屏息静听。 不到一千米的路程,他们是一起走着过来的。看着熟悉的街景,宋筱筱静静地跟着孟呈予,想说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两年前,她为了凑钱,把她们的房子低价卖了,一个让她有着无限安全感的地方。 “灯好像短路了,明天我找人修。”孟呈予也试探两下开关。 虽然黑暗,但是在阳台外的城市街灯照进,她看清了熟悉的棕色皮质沙发,直接坐了上去,侧卧着,仿佛能感受从前的生活,忘记身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孟呈予手环着她的腰时,宋晨晨一个激灵坐起来,睁开眼看着他。 “好累,抱抱我好不好?”孟呈予完全没有放开手的迹象。 “你你……”宋晨晨回过神来,想问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舌头一个劲地打结。 “宋晨晨。” “嗯?” “你喜欢我吗?”孟呈予轻启开唇。 宋晨晨只觉既欣喜又紧张,在被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后,这个男人又问出口。而此时紧张的也不止她一人,宋筱筱和纪芝雯像两个偷窥别人秘密的人,一个皱眉头,一个却兴奋地当着偷听者。 宋筱筱站在门缝边。本来她给孟呈予的支的招是宋晨晨吃软不吃硬,谁知道这个男人发挥的登峰造极,说话比女人还嗲。 她现在比孟呈予还迫不及待想要听到宋晨晨的回答。 而纪芝雯整个傻了,听出门外是孟呈予的声音,可那温柔如水语气她差点认为孟呈予被附身。她既失落又恼怒,还为自己的偷听而害羞,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孟呈予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他眼睛习惯了黑暗,将宋晨晨的一颦一笑看的一清二楚。 “嗯。” 宋晨晨的回答让门里偷听的宋筱筱汗颜,果然还是那么木! 可仅仅一个字,就让孟呈予整个心像充满了棉花糖,甜甜腻腻的,差点支持不稳身体。他俯身低头,一下就吻住了她,引导着她回应。手也不闲着,来到她背部慢慢抚摸着。 宋晨晨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知道后背传来冰凉触感时她浑身一惊:“你干什么!” 孟呈予停了下来,可手没离开:“你觉得呢?” 孟呈予的回答让她脸突然涨红的像苹果,她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踢球了?” “以后再说。”孟呈予开始把她压在身下,亲吻她的脖颈。 “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 “哎,你不是说累了吗?” 这一问,果然让孟呈予停了动作,只见他思索两秒:“你来动。” 宋晨晨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的话,就听见房里有人“噗嗤”的一声笑,把她吓了一跳。 孟呈予把怀里人紧紧地抱在胸前:“谁?” 前篇·9 “醒啦?叫你别躺着,这下睡着了吧!走走走。”宋筱筱一边说着一边把听的呆傻的纪芝雯拎出门外。 见到两人‘咦’的惊讶了一声:“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赶着见网友,不说了,再见!” 孟呈予冷着脸将她们目送出去。 反身回来时,宋晨晨端坐着,他走到她身边。 “我去看看我房间。”宋晨晨摸着黑就要过去。 孟呈予没给她机会,想继续刚才的亲吻,谁知道被侧身一闪。他知道她的意图,又把她紧紧地禁锢在他怀里。 “灯不亮你也看不见”,孟呈予双腿跨在她腰两侧,“我们继续。” 宋晨晨没有回答。 孟呈予伏在她身上,轻轻蹭着她耳边:“不要拒绝我了好不好?”声音绵绵的,在黑夜中显得尤其响亮。 宋晨晨咽了咽口水,干涩地回:“好。” 她的回答让孟呈予瞬间身心都兴奋起来,他按耐着性子,在宋晨晨嘴上短短亲了一下 ,然后慢慢往下,亲着她的脸庞,下巴,用手拨开她颈部的头发,露出纤细的颈线,他一只手撑着着身体,一遍嘴巴来到她的耳下,嘴巴轻轻一碰,她就有了明显反应。 孟呈予嘴角一勾,反复吻那处,她呼吸变得有些重,腿上也不安分地扭动。他的动作也相应变重了些,另一只手从衣服下钻到她小腹,和冰凉的手不一样,她身体要热上几分,刚贴上去她就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的等温度一致后,来到后背轻轻一抬,就把内衣解开了。 手覆上她的胸前的同时,嘴上也没停地吮吸着她的肌肤。他小心揉捏着,直到她肩头一颤一颤地抖动,手指又来到她的小腹,在肚脐下的位置打着圈圈,这是他第一次发现的敏感位置。 “晨晨,想不想要?”他逗着她,在她耳后轻吹了气,一边褪下她和自己的裤子在腿根。 “嗯…”宋晨晨在他的挑逗下早已身体颤栗不已,身体的渴望像潮水般涌向她。 “太小声了,听不见,要不要?” 宋晨晨本着谁也看不见谁的想法,声音带着她没有过的娇羞:“要,孟呈予,快点。” 孟呈予只觉身下某个部位快速充血,变得坚挺。并把她的裤子全都脱完。 “叫我呈予。” “呈予…” 没想到她的配合,孟呈予也急躁地忍不住,直接分开她的双腿搭在他后腰上,身下部位感受到她的汩汩流淌的湿润,对准了位置,全冲了进去。 宋晨晨虽然咬着牙关,鼻腔里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虽然孟呈予进入她,她反而觉得撑的 难受,幸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比较轻柔,才舒缓一些。因为看不清彼此,听觉和触觉变得特别灵敏,身下交合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烫红的不得了。 “晨晨,叫我呈予。”孟呈予缓慢地律动着腰,手一边固定着她的纤细腰肢。 “叫我呈予。”见她哼唧着嘴,他又加快了速率,将她的身体冲撞得停不下来。 “呈予…呈予……” 听到满意的答复,孟呈予将频率稍微减缓了些,伏在她身上,嘴巴贴在她耳边,“我爱你。” 听到他的话,宋晨晨的理智忽然占了上风,眼睛跟着微微湿润,她决定此刻把过去的不幸抛诸脑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享受欢愉的时刻。 孟呈予也紧紧地抱住她,喘息深重,加快了抽送动作,然而不一会,她就坚持不了,一阵急促的痉挛后,瘫软在怀中。 可孟呈予还不满足。把她抱坐到自己身上,他转了一个身,脚放到地板上,把裤子完全脱下后,双手稳健地固定着宋晨晨的腰肢,带着她向自己前后晃动。 宋晨晨对这突然变换的姿势极难为情,她以为被宋筱筱她们听到两人的对话已经很尴尬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脊背蜷缩地像只猫: 啪嗒一声,灯亮了。 一下将房内景象照的发白。她坐到孟呈予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虽然上衣没脱,但胸前衣服的混乱足以让孟呈予看的一干二净。孟呈予托着她的臀有力地晃动着,只见他眉头微紧,眼睛柔情似水地观摩着她,从上到下…… “别动。”孟呈予一边控制着她的腰,一边锁住她挣扎的手臂,加快速度地将她送上巅峰。 宋晨晨看到此时的景象浑身热的烧红,身下一抽一抽的撞击感让她忍耐地合不拢嘴,为了躲避视线,只能趴在他肩头上,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的喘息愈渐加重,动作幅度也大了起来,宋晨晨来到第二次高潮后,在孟呈予肩上留下了排深刻的小牙印。 “这就害羞了?”孟呈予抱着她去浴室,手指穿过她被汗水打湿的黑发。 宋晨晨此刻不并想理他。 跨年的时候,孟呈予陪着宋晨晨呆在家里。宋晨晨蜷在床上画着画,孟呈予收拾卫生,买菜做饭。宋筱筱本想在家等着免费晚餐,纪芝雯的电话轰炸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也无妨,她觉得大酒店的美食能比孟呈予的厨艺好上几百倍。 宋晨晨抱着自己的枕头,画累了偶尔看看窗外,还没到凌晨,墨色的天空已经提前飘扬着绚烂的烟花,她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光,仿佛这扇门外,妈妈在戴着忙碌的围裙,爸爸像水桶一样躺在沙发上,而宋筱筱噼里啪啦地打着游戏键盘…… 她打开门走到客厅,孟呈予正摆着碗筷,笑意盈盈。 “准备可以吃饭了。”孟呈予洗了下手,给宋晨晨盛了碗饭,“筱筱去玩了,拉都拉不住。”孟呈予仅是提醒了声‘注意安全’。 “嗯。” 宋晨晨来到厨房从身后环上了孟呈予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怎么了?”孟呈予稍微转过身,低头看着她。 “没什么。”宋晨晨蹭了蹭。 孟呈予放下碗,转过身来回抱了她:“我在这,永远不会离开。” 她感动的想落泪。 虽然出了禁燃令,但是天上的烟花并没有比往年的少。 零点到来的时候,他们正一起坐在阳台上欣赏别人家放的烟花,闪亮的仿佛近在咫尺。 “新年快乐,晨晨。” “新年快乐,孟呈予。” 这一刻,孟呈予由衷地想,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第一次,仰头看着漫天的彩色烟花,宋晨晨对未来升起了一点点的希冀。 无论怎么样,拜托以后的生活越来越好吧。 前篇·9【全文完结】 “醒啦?叫你别躺着,这下睡着了吧!走走走。”宋筱筱一边说着一边把听的呆傻的纪芝雯拎出门外。 见到两人‘咦’的惊讶了一声:“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赶着见网友,不说了,再见!” 孟呈予冷着脸将她们目送出去。 反身回来时,宋晨晨端坐着,他走到她身边。 “我去看看我房间。”宋晨晨摸着黑就要过去。 孟呈予没给她机会,想继续刚才的亲吻,谁知道被侧身一闪。他知道她的意图,又把她紧紧地禁锢在他怀里。 “灯不亮你也看不见”,孟呈予双腿跨在她腰两侧,“我们继续。” 宋晨晨没有回答。 孟呈予伏在她身上,轻轻蹭着她耳边:“不要拒绝我了好不好?”声音绵绵的,在黑夜中显得尤其响亮。 宋晨晨咽了咽口水,干涩地回:“好。” 她的回答让孟呈予瞬间身心都兴奋起来,他按耐着性子,在宋晨晨嘴上短短亲了一下 ,然后慢慢往下,亲着她的脸庞,下巴,用手拨开她颈部的头发,露出纤细的颈线,他一只手撑着着身体,一遍嘴巴来到她的耳下,嘴巴轻轻一碰,她就有了明显反应。 孟呈予嘴角一勾,反复吻那处,她呼吸变得有些重,腿上也不安分地扭动。他的动作也相应变重了些,另一只手从衣服下钻到她小腹,和冰凉的手不一样,她身体要热上几分,刚贴上去她就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的等温度一致后,来到后背轻轻一抬,就把内衣解开了。 手覆上她的胸前的同时,嘴上也没停地吮吸着她的肌肤。他小心揉捏着,直到她肩头一颤一颤地抖动,手指又来到她的小腹,在肚脐下的位置打着圈圈,这是他第一次发现的敏感位置。 “晨晨,想不想要?”他逗着她,在她耳后轻吹了气,一边褪下她和自己的裤子在腿根。 “嗯…”宋晨晨在他的挑逗下早已身体颤栗不已,身体的渴望像潮水般涌向她。 “太小声了,听不见,要不要?” 宋晨晨本着谁也看不见谁的想法,声音带着她没有过的娇羞:“要,孟呈予,快点。” 孟呈予只觉身下某个部位快速充血,变得坚挺。并把她的裤子全都脱完。 “叫我呈予。” “呈予…” 没想到她的配合,孟呈予也急躁地忍不住,直接分开她的双腿搭在他后腰上,身下部位感受到她的汩汩流淌的湿润,对准了位置,全冲了进去。 宋晨晨虽然咬着牙关,鼻腔里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虽然孟呈予进入她,她反而觉得撑的 难受,幸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比较轻柔,才舒缓一些。因为看不清彼此,听觉和触觉变得特别灵敏,身下交合的声音传来,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烫红的不得了。 “晨晨,叫我呈予。”孟呈予缓慢地律动着腰,手一边固定着她的纤细腰肢。 “叫我呈予。”见她哼唧着嘴,他又加快了速率,将她的身体冲撞得停不下来。 “呈予…呈予……” 听到满意的答复,孟呈予将频率稍微减缓了些,伏在她身上,嘴巴贴在她耳边,“我爱你。” 听到他的话,宋晨晨的理智忽然占了上风,眼睛跟着微微湿润,她决定此刻把过去的不幸抛诸脑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享受欢愉的时刻。 孟呈予也紧紧地抱住她,喘息深重,加快了抽送动作,然而不一会,她就坚持不了,一阵急促的痉挛后,瘫软在怀中。 可孟呈予还不满足。把她抱坐到自己身上,他转了一个身,脚放到地板上,把裤子完全脱下后,双手稳健地固定着宋晨晨的腰肢,带着她向自己前后晃动。 宋晨晨对这突然变换的姿势极难为情,她以为被宋筱筱她们听到两人的对话已经很尴尬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脊背蜷缩地像只猫: 啪嗒一声,灯亮了。 一下将房内景象照的发白。她坐到孟呈予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虽然上衣没脱,但胸前衣服的混乱足以让孟呈予看的一干二净。孟呈予托着她的臀有力地晃动着,只见他眉头微紧,眼睛柔情似水地观摩着她,从上到下…… “别动。”孟呈予一边控制着她的腰,一边锁住她挣扎的手臂,加快速度地将她送上巅峰。 宋晨晨看到此时的景象浑身热的烧红,身下一抽一抽的撞击感让她忍耐地合不拢嘴,为了躲避视线,只能趴在他肩头上,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两人的喘息愈渐加重,动作幅度也大了起来,宋晨晨来到第二次高潮后,在孟呈予肩上留下了排深刻的小牙印。 “这就害羞了?”孟呈予抱着她去浴室,手指穿过她被汗水打湿的黑发。 宋晨晨此刻不并想理他。 跨年的时候,孟呈予陪着宋晨晨呆在家里。宋晨晨蜷在床上画着画,孟呈予收拾卫生,买菜做饭。宋筱筱本想在家等着免费晚餐,纪芝雯的电话轰炸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也无妨,她觉得大酒店的美食能比孟呈予的厨艺好上几百倍。 宋晨晨抱着自己的枕头,画累了偶尔看看窗外,还没到凌晨,墨色的天空已经提前飘扬着绚烂的烟花,她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光,仿佛这扇门外,妈妈在戴着忙碌的围裙,爸爸像水桶一样躺在沙发上,而宋筱筱噼里啪啦地打着游戏键盘…… 她打开门走到客厅,孟呈予正摆着碗筷,笑意盈盈。 “准备可以吃饭了。”孟呈予洗了下手,给宋晨晨盛了碗饭,“筱筱去玩了,拉都拉不住。”孟呈予仅是提醒了声‘注意安全’。 “嗯。” 宋晨晨来到厨房从身后环上了孟呈予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怎么了?”孟呈予稍微转过身,低头看着她。 “没什么。”宋晨晨蹭了蹭。 孟呈予放下碗,转过身来回抱了她:“我在这,永远不会离开。” 她感动的想落泪。 虽然出了禁燃令,但是天上的烟花并没有比往年的少。 零点到来的时候,他们正一起坐在阳台上欣赏别人家放的烟花,闪亮的仿佛近在咫尺。 “新年快乐,晨晨。” “新年快乐,孟呈予。” 这一刻,孟呈予由衷地想,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第一次,仰头看着漫天的彩色烟花,宋晨晨对未来升起了一点点的希冀:无论怎么样,拜托以后的生活越来越好吧。 前篇 End.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