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作，总裁请放手》 第1章 是猴子 “啊……” 凄厉的惨叫声之后，杜诺痛得晕死过去。 五月初的夜晚，星幕低垂，江城美丽的郊外田野，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杜诺脸上的伤口汩汩地淌着血，她的生命在夜风中正一点一点地散去。 “阿远！” 杜诺被捆绑着双手，在皮卡车的后车厢里颠簸。她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却一点也发不出声来，也不敢发出声来。昨天傍晚，她去孤儿院附近的批发市场采购食品，遇到摔倒的老婆婆，本性善良的她主动送老人回家，没想到，被潜伏在老人家中的坏人打昏过去…… “老大，现在动手吗？” “算了，折腾了这一夜，我也累了。她现在已经变成哑巴了，身上又在流血，抛到草丛里，喂野狗吧！” 啪！ 伴着重物着地的声音，杜诺淌着血的脸撞到了草地上。 锥心的刺痛让本已经失去知觉的她瞬间痛醒了…… * 第二天上午十点，江城最大的星级酒店lankq正在举行季氏集团公子季远的订婚宴。酒店辉煌气派的大门前一辆又一辆、锃亮的、不染半点灰尘的豪车在阳光下，以傲然炫目的姿态依序进入车位。 “今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大老板选中lankq给儿子办订婚宴，那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我们绝不能出差错……” lankq二百多平米的后厨，厨师长高明隔着洁白的口罩再次对着正在忙碌的众位厨师发表讲话，嘱咐大家要把今天的订婚宴办好。 “小心点，这奶油草莓是要放在蛋糕上的！” 一个硕大的、淡黄色的、结实整齐的纸箱被用平板小车推进了厨房。 奶油草莓虽然是用在蛋糕上做点缀，可是，上千人的酒席，草莓自然也不能少用。很快，这只从南郊运来的草苺箱，被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封条—— “呜……呜……” 几声怪叫传来，呼啦，一个满身红色草莓渍的怪物从箱子里站起来，又红又艳的草莓随之震落在地上，砸在蛋糕师的脚上。蛋糕师没有动，嘴巴张得老大，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住了——“怪物！” 其它的人也在瞬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各自停下。 厨房里的气氛凝固了，只听到抽油烟机的嗡鸣声。 “是大狗……不，是……猴子！” 有人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 * 我不是狗，也不是猴子，我是杜诺。 什么也顾不得了，杜诺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沿着熟悉的路朝大厅跑去。 她和季远谈恋爱的时候，lankq的后厨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在这里，季远为她做出了世界上最好吃的咖喱饭，还有数不清的美味佳肴。季远爱好厨艺，而她，也喜欢做菜。 可是，现在季远在哪？ 看着今天的阵势，季远和她的订婚宴正在有条不紊地举行。 她这个准新娘不在了，季远为什么没有发现？在她惨遭毒手的时候，季远又发生了什么？ “阿远……” 一阵晕眩的感觉让杜诺险些摔倒。 好在这条通往大厅的备用通道暂时没有人，她有时间扶了扶墙。 “不能站在这里……一定要去5号厅，季远一定在那里，只要见到他，我就有救了！” 杜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光着脚朝前跑去。 第2章 这让多少名媛心里不平呢 “诺诺，你今天……好美！” 圣洁的、装饰着鲜花拱门的、铺着红地毯的通路一端，门缓缓地被打开了。季远的手扶着一双白皙幼滑的手臂，眼睛里映着女孩儿娇美纯净的脸蛋儿。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女孩儿的神态透着说不出的娇羞，长睫一直低垂着，像是害羞地要躲起来一样。 “咳！” 一声低咳之后，女孩儿低首伏在季远的身前。 季远的眼神一紧，“诺诺，你感冒了，别说话，就在我怀里呆着。” 女孩儿果然没有说话，只是小心地把脸藏在季远的身前。 周围的宾客皆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对璧人，那目光有艳羡，也有轻嘲，还有观赏。大家都知道季氏的继承者季远选了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子做妻子，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季氏数不尽的财富，将来要由一个出自孤儿院的女人来掌管，这让多少名媛心里不平呢？ “呜……呜……” 咕咚！ 在这寂静的时刻，一声怪叫之后，一个满身红色草莓渍的披着长发的女人闯进来，倒在季远面前。 * 我会死吗？ 杜诺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从身体里抽离，她见到了季远，可是她……很快就要死了。 她撑不下去了。 她脸上被割伤多处，血肉模糊，并且与黑色长发粘在一起，格子衬衫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外面糊满了绿草沫、草莓渍，牛仔裤被剐破了，裤脚裂开，裸露的脚踝凝固了一圈红色的草莓渍，又沾着几个草莓柄，看起来古怪极了。 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包括季远。 * “来人，把这个怪物拖出去。” 季远是这厅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因为他和新娘亲亲我我的时候，正站在门口，而这个陌生的、像是女人的怪物刚好倒在他和新娘面前。 确实是一个怪物。 季远想着，决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这一幕。 “快拖走！” 季远压低的怒声之后，追赶而来的保安拖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杜诺迅速地离开。杜诺还没有死，可是，她的心却在这一刻死了。季远不仅没有认出她来，似乎还在嫌弃她打扰了他的订婚仪式。站在季远身边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头一天季远还对她一往情深，仅仅因为她要回孤儿院住一晚，一切就都变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季远蓄谋已久？ 结束了！ 杜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来订婚宴上，就是为了能见季远。 现在，季远见到了，而她的希望破灭了。 既然季远不认她，那么，她就可以安心地死了。 死，也没有那么可怕，至少，她可以在天堂里见到自己的父母。她活了二十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如今，她要到天堂里去找自己的幸福了。 死吧…… “等等！” 一声低醇的，浑厚的，带着磁性的男声响起，已经开始混乱的大厅里顷刻静谧下来。江城最尊贵，最有威仪，最有魅力的男人、季氏的董事长季铭琛迈着阔步走过来。他刚才就站在距离季远两米的地方，对门口发生的一切看得很清楚。 第3章 这世界上，再没有和她一样美的脸了 “爸，这个人破坏了我的订婚仪式，您……”季远心带怨气。 季铭琛挥挥手，他那伟岸的身影和他缓而有力的一挥，在大厅里有最强大的威慑力，“我带她走，你的订婚宴继续，继续！” 继续吧…… 众人尴尬地举起酒杯，继续着宴会的形式，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里是欢庆的宴会。 精美的菜肴，不比那个怪物更让人有胃口？ 只有季远的目光久久地锁住父亲的背影，良久也没有动作。 * “咳咳”！ 咳嗽声破坏了静谧的气氛，，季远担心地把视线转向了身边的女孩儿，“诺诺！” 车厢里，听到“诺诺”的名字，林雪的眼神稍变，很快又恢复了镇静，“阿远，我这一病，让你扫兴了。” “傻瓜！” 季远宠溺地把林雪拥在怀里，暂时忘记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快。 昨天父亲季铭琛带走了那个女人，没有参加他的订婚宴，这让他十分地不解，甚至萌生出些许的怨气。二十年来，父亲身边没有女人，只有他这个儿子。他们父子俩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一直爱自己的父亲，而父亲也爱他，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嫌隙。可为什么昨天，父亲竟像着了魔一样呢？ 父亲留下那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不，那不是女人，那是怪物！ 昨天的一幕想起就让人倒胃口。 季远摇摇头，努力地抛开心头的烦燥，低首看向了怀里的林雪，“诺诺，你这次感冒好像很严重，连声音都变了，你那天说要回孤儿院，还不让我陪着，怎么只在那里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病得这样重呢？要不是看到是你的手机号码，只听声音，我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呢！” 林雪听到季远怀疑她，心里有些紧张，声音更不自然。 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好一会儿才说话，“阿远，我那天晚上喝了酒，孤儿院的小弟弟，小妹妹们都为我们高兴，我喝醉了酒，然后回房间洗澡……又因为热，没有盖毯子……夜里挨了冻，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不对劲。所以，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想取消我们的订婚宴，我怕你的情绪受影响，我……” “不要说话！”季远把林雪按在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的诺诺总是这样懂事。 她的懂事让他心酸。 “诺诺，我不会受影响的。昨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在这一天订婚，不是早就说好的吗？订了婚，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安心在我这里睡一会儿！” 林雪听到季远这样说，终于舒了口气。 全靠这张跟杜诺一模一样的脸，才能骗得了季远。 想到这，林雪微闭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阴戾的光芒，很快就安然地阖上了眼——现在杜诺已经毁了容，还被灌了药，变成了哑巴，虽然侥幸没有死，可是，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等她骗过了季远，再去除掉杜诺，这样，她的地位就稳固了…… 林雪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粉色，笑意很深。 她倒在季远的怀里，觉得无比的开心。 这世界上，再没有和她一样美的脸了。 第4章 你父亲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现在不是林雪，而是杜诺，是季氏未来的第一夫人。她终于可以不再过以前那种憋屈的生活了。季氏在全球的资产不计其数，她的人生，将会开启女王一般的辉煌！ * “季铭琛抱走女怪物……” “世界巨富的惊人之举……” “季远订婚宴惊心动魄的一幕……” 手指在appleipad光线柔和的屏幕上翻出一条一条让人不悦的消息，德叔坐在雕花的红木椅上，眉头紧蹙，不住地在心里叹气。 季铭琛像钻石一般闪耀的人生，突然有了这样的插曲，他怎么能不惋惜呢？ 那一年，他被季老先生从澳门带回来，从季铭琛十岁的时候，他就开始进入季家。季铭琛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人生早就和季铭琛的人生连在一起了。外人不知道季铭琛的事，他都知道，外人以为季铭琛已经四十多岁了，只有他知道季铭琛的真实年龄。季铭琛今年才三十六岁，季远是—— “德叔，少爷回来了！” “哦，好的。” 听到佣人的禀报，德叔轻吁一声，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整理了衣服到外面迎接季远。 一米八的身高，健美的体态，俊逸又不失刚健的容貌，尤其那一双黑瞳，怎么看怎么让人舒心。 德叔看着季远挽着未婚妻走进大厅，眼神里多了些温柔。这季远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季远身上还存着年轻人没有褪去的单纯，这比季铭琛更让他喜欢。 “阿远，你和杜诺回来了！” 德叔叫人送茶，季远没有喝茶的意思。昨晚，他带着未婚妻宿在了自己的别墅里。可是，并没有想像中的快乐。杜诺感冒了，他没有打扰她，两人分房而睡。他因为父亲的异常举动，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踏实。 季远长眉舒展，按捺着，端起眼前的茶杯，转过身，期待地看了林雪一眼，林雪的眼神颤了颤，犹疑不动。因为没有默契，季远只好开口说话，“诺诺，我们敬德叔一杯茶。” “哦，好！” 林雪有些慌乱地举起眼前的茶杯，不自然地朝着德叔落座的方向笑笑。 德叔没有推辞，心里暖暖地喝了这杯茶。 季远的心里始终不宁，他掂着白玉一样的茶杯，心还悬在父亲身上。 “德叔，我父亲他……没在家？” 听到这样的问话，德叔微微一怔，青白的、长着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凄凉，季铭琛一夜未归，且水米未进，他知道后很是担心。可是，这样的话，是不能跟季远说的。 “阿远，你父亲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你父亲他……有自己的事做。这么多年了，他为了生意上的事，不是经常早出晚归的么？” 德叔岔开了话题，想让气氛融洽一些。 可是季远的心思还纠结在父亲季铭琛身上。他的心里乱极了。昨天虽然是个怪物，但是，看样子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他就不能不多想。这些年来，父亲没有再娶，这让他欣慰，让他钦佩。他常常以父母亲忠贞不渝的爱情为榜样，这才找了杜诺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只有爱情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女朋友。他要的是一生一世的相守，不要其他。他在心里发誓要像父亲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辈子身边只要一个女人，只爱她一个人。 第5章 我不甘心 他既然因为父亲而有了这样坚定的心思，他决不允许父亲做出什么对不起他母亲的事。 * 上午的阳光刺目。 宽大的办公桌后，季铭琛的白衬衫有些皱，眼角的睫毛有两三根被泪水沾湿，显得格外地黑，本就幽深的双眸像被滋润过的墨色宝石，让人不敢直视。只是那副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倒的清冷的俊颜，因为一夜未眠，透出淡淡的倦意。 季铭琛安稳地坐着。 如玉竹一样的修长手指握着一只黑色的皮夹，皮夹展开，指腹紧贴的地方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透过指缝，隐约可以看到照片上女孩穿白裙的身影。 二十年了！ 阿柔，你还好吗？ …… 刚毅的嘴角轻轻抽搐，季铭琛的目光远远地投向了窗外。即便是坐着，江城的风景，江城的高楼一样尽收眼底。因为，季氏总部的主楼，是这江城最高最雄伟最气派的楼。 “最高最雄伟又怎么样？” “江城首富又怎么样？” 季铭琛一双墨瞳突然像翻涌的潭水一样透出深不可测的忧郁的波纹，他的心瞬间乱了，燥了，甚至毫不掩饰地吼出了声。 “阿柔，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可我却失去了你！没有你，我这倾国之富又有何用？上天为何这样待我？不，不，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啪！ 季铭琛的大手用力地拍在桌上，握了一夜皮夹的手心有些潮湿，手指移动的动作，在桌面上留下淡淡的印痕，很快就消失了。而他脑海里的想法却越来越坚定了。 他要…… 嘭嘭的敲门声打断了季铭琛的思绪。 他警惕地朝着门口甩过去一个眼神，旋即恢复了正常。他那白玉一样唯美的手指在衣领上捊过，利落地整理好衣服，头轻轻扬起，冷傲的姿态就像一只以昂扬的态度面对朝阳的雄狮。 * “进！” 在门开的瞬间，季铭琛已经开始若无其事地泡咖啡了。 敲门的人是季远。 季远默不作声，只用手扶着门望着父亲的背影出神。这个强健而又帅气的男人，并不像他的父亲，倒像他的哥哥。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心里又敬又疼。这些年，父亲守着他，也就是在心里守着他的母亲。二十年如一日，这样痴情的男人，让他钦佩。 “我有事要处理，你先回！” 季铭琛把咖啡煮上，转身，敛着眉，并不看季远。 季远早就知道父亲有多么出色的判断力。他站在门口，父亲即使不看，只凭着气息，只凭着第六感，也知道是他过来了。父亲……实在是优秀。 父亲这样优秀，他自然也不会差。 想到这些，季远的眼睛里漾起一层柔波，白皙的脸上露出年轻人的快活神气。他没有应声而退，反而随手掩了门进来。他手里提着德叔准备的早餐，顺势放在了宽阔的条桌上。在父亲这里，他也拘束，也自由。 “爸，德叔做的早餐，米粥熬得透亮，还有……” “拿走吧！” 季铭琛微微蹙眉，长腿优雅地迈步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季远知道父亲是嫌弃这饭菜的味道。对于父亲来说，在办公室里用餐，是非常不合适的。这新鲜的凉拌小菜发出的味道，一个劲地朝鼻子里钻。 季远心里有些紧张，不过，他过来找父亲，还有话说，不能就这样走。 第6章 我救她，是为我自己 为了能陪着父亲多呆一会儿，他只好立即把保鲜餐盒紧紧地盖上，甚至用力按了按。然后，又体贴地走到咖啡机前看了看正在煮着的咖啡，这才放松了情绪。 季远回身看时，正看到季铭琛伫立窗前的背影。 男人双手抄兜，宽阔的肩，健美的肌肉因为阳光的缘故，从白衬衫里透出男性阳刚的气息，就是站在几米外也能感受到。 莫名的，季远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忽然觉得昨天的女怪物，一定是父亲动了怜悯之心，而不会是有其它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去的母亲能配得上父亲，其它人，都不配。 “爸，昨天……那个女人你救活了？”季远低声问。 “嗯。” 季铭琛只答了一个字。 季远想了想又问，“爸，这么多年来，您投身慈善事业，大家都很仰慕您，这次救人，也是……” “我救她，是为了我自己。” “爸，您……” 季铭琛简短的一句话让季远呆住了。 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出了声，“爸，您……有什么打算？” 季铭琛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扶住了窗户，久久不语。沉默中，他的背影变得更加修长有力，季远有些害怕了，他四下里看看，看到了办公桌上父亲皮夹里熟悉的母亲的照片。他立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在来之前已经知道父亲把昨天在订婚宴上出现的女人送到了季氏名下最有实力的江城爱琳医院医治，那里的美容整形外科常年有国外的专家驻诊，可以说是世界上水平数一数二的美容整形医院。 昨天的女怪物，长发粘住了脸，脸上翻着血痕和草莓渍，显然已经容貌全失。 父亲他……他不会是要给这个女怪物整容……而且，是要整成母亲的样子？ 不！ 季远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都是他的异想天开。 季远虽然在心里否定了自己，却还是凭着年轻人的冲动问出了口，“爸，您一直在看母亲的照片吗？您整晚都在……” “是，我想你的母亲，可她已经……不在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季铭琛的声音略带苍凉。 季远心头一震，以为自己错怪父亲了，“爸，妈妈她……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相信，人死之后，她的灵魂会在她喜欢停留的地方一直徘徊，会在她爱的人身边……” “不，阿柔已经走了。我已经……” 季铭琛噤口不再说。 他已经几年没有在梦里见到他的阿柔了。 阿柔死了那么多年，她的灵魂也已经散了。 所以……他要重塑她！ * 季铭琛迈着坚定的步子回到办公室前，拿起皮夹里的照片，凝神看了一会儿，然后，以一个父亲的威严的姿态，对季远说了自己的决定，“阿远，既然今天我们已经谈到这里了，我就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 季远的眼神颤了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他几乎是跑到了季铭琛面前，可是，他又不敢做出什么举动，就是小腹紧紧地顶在办公桌边上，期待地望着父亲。 “我想把昨天的女人变成我的阿柔……” “爸！” 季远眼前一黑，人险些跌倒。 第7章 世界全破碎了 季铭琛沉稳地站着，并没有被季远的状态打扰，“阿远，我希望你明白，我是要把这个女人变成我的阿柔，而不是……你的母亲。以后，你要尊重她，而不必以母子之情面对她。” 季远不能接受。 一个有着和母亲一样容貌的陌生女人在家里，他的心里怎么能安宁呢？ 再发声时，季远的嗓音哑了，“爸，您这样做，妈妈她……” 季铭琛的眼中隐隐地泛起光，像是心湖里投入了一块巨石，只是，那巨石没有扰乱他心底的平静，“别再说了，我主意已定。你知道就好，接受就好……你走吧！” “不，我不走。” 季远喊出了声，这么多年他没有忤逆过父亲，这一次，他却不能控制自己。 “爸，您这样做我不同意。我不允许有一个和我母亲一样的人存在，我不能允许……” 季铭琛垂眸，把皮夹收进了衣兜里，然后开始穿西装，就仿佛季远不存在一样。这些年来，他在生意场上就像一头雄狮一样，没有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过。他虽然也失败过，但是，最终却无人能敌。 “爸！” 季远拦在了父亲面前，季铭琛的目光内敛，抬手拨开了他。 季铭琛的手臂，比儿子强健。 季远被动地闪在一旁，眼睛里有愤怒也有委屈。父亲的作为，让他对父亲往昔的钦佩转变成了怨恨，“爸，您如果还当我是您的儿子……” “阿远，你知道你是我季铭琛的儿子就好，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更不能作为你跟我谈话的条件。” 季铭琛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季远无措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忽地转身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 * 淡淡的栀子花香。 杜诺像泥塑一样地坐在床上，脸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 只留出两条细细的缝，里面深深地镶嵌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瞳仁。 绷带的存在影响了视力。 她的嗅觉变得格外敏锐。 只不过，虽然闻到了花香，鼻翼却不能动不一下，她现在，就像一个木头人。 护士将鲜花插在花瓶里，用好奇地眼神探究地看了杜诺一眼，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还活着。护士二十来岁的年纪，脸白白的，很美。可是，她心里却嫉妒杜诺。她想不出这个又哑又丑的女人从哪里来的福气，能得到江城第一美男季铭琛的喜爱。 真不是一般的喜爱。 半个月了，季铭琛每晚都会来医院，当然，都是在杜诺睡着的时候。这一点，杜诺不知道。 但是，杜诺知道自己刚刚做了整容手术。因为有两个外国医生总是来看她，问护士她的情况。那两个外国医生说的是法语，以为杜诺听不懂，所以，说话的时候很随便。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她都能听懂。 所以，杜诺对自己的处境了解地很清楚。 “真是个笑话！” 杜诺纤细的手指痛苦又恼恨地攥紧了床单。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深爱着她的季远会在他们的定婚仪式上娶了别的女人，更想不到季远的父亲季铭琛会把自己抱进了医院，还给自己治伤、整容，据说还把自己整成了一个很美的女人，据说，这个很美的女人还是季铭琛多年来深爱的女人。 世界全乱了！ 世界全破碎了！ 第8章 她从没有这样无力过 杜诺想哭，却不能哭，她也没有哭。 她被人灌了药，变成了哑巴，说不出话来，只有头脑还清醒，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头脑也快要混乱了。 她以前坚信的一切，现在全部垮掉了。 而重新要面对的一切，又是那样的不真实……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你们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杜诺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二十年了，她从没有这样无力过。 因为她从很小就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要比别人坚强，没有父母的孩子要比别人更努力，所以，她二十岁就读到了博士，还精通五种语言，她…… 啪！ 门被关上了。 杜诺的思绪被打断了。 是护士走了吗？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对着门口的方向看，一扇紧闭的白色的门，看得她更加地无望。她想过死。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死得不值……连自己也对不起！ 杜诺曾经听孤儿院的院长说过，捡到她的那年冬天，天气奇冷，滴水成冰，而她在孤儿院门口，只裹着一片单薄的毯子，小手冻得发硬。 谁也以为她活不了，可是，没想到，她后来会活得这样健康，甚至发育成一枚美少女。 上天都不让她死，她还要自己死吗？ 孤儿院的人，生命都是低贱的，可却是顽强的…… 轻轻的响声之后，门突然开了。 杜诺模糊地看到一个黑影，再细看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季远！ 压抑在心底的爱意突然就涌上来。 杜诺想下床，想朝着心心念念的人奔过去。可是，她感觉哪里不对，因为季远憎恨的眼神，面目可怕。这让她僵在床边，久久没有动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深爱过的男人要对她做什么。 “是谁指使你的？” 季远嫌恶地站在床边，垂眸望着床.上的女人。这个女人实在是胆大，也实在是有心机，为了不让人认出她的真面目，居然自毁容貌来他的婚礼上搅局。她是为了什么呢？ * 啪！ 季远把笔和纸丢到了杜诺的手边，“我知道你是哑巴。你这个女人，把自己弄成哑巴，究竟想做什么？我想你应该会写字，你把你的事写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杜诺惊愕地看着，看到季远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刀。 她先是很害怕。 然后，又不害怕了。 季远要是真想杀她，在这医院里，有很多种不留痕迹的杀法。他现在故意拿着刀，只是想吓唬她，目的就是要她说出实情。可是，她说了实情，他会听吗？他娶了别人，还在这里问她实情，这不是个笑话吗？ 杜诺努力地昂头望着季远，季远也正在看向她，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季远的目光停驻了几秒钟，很快又嫌恶地别过了头。 杜诺低头看看笔纸，终于犹豫地拿起了笔。 她写什么呢？ 季远这样嫌恶她，她……还能写什么呢？ 沉默良久，杜诺强打起精神，颤颤地握着笔按了下去，垫在双腿上的本子有些软，笔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了长长的印痕…… 第9章 以后，她就是我的女人 “阿远，你要做什么？” 一道凛然的声音响过之后，季铭琛像旋风一样奔到了床前。他扬手就打掉了季远手中的刀，并且，把那明晃晃的刀踢到了床下。季远本来正不耐地看杜诺写字，对于父亲的到来，一切都措手不及。 在父亲面前，他显得有些紧张。 季远从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像这样在父亲面前做出要杀人的举动，更让他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阿远，你真让我失望！” “爸，我……”季远想解释，可是，他的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立场，眼神也稳住了，他现在不需要解释，他要跟父亲摊牌，“爸……这个女人……呃！” 没有等季远说出口，季铭琛一把扭住了他的右臂，用力压下。 季远屈身，面目痛苦。 父亲这样用力，看来是恨极了他。 季远强撑着劲，苦苦挣扎，“爸，您为了这样一个女怪物，竟然这样对我？我可是您的儿子。您把她变成母亲的容貌，您不尊重母亲，您也不爱我……我就是要杀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祸水，是……” “够了！” 季铭琛突然近前一步，打横将季远扛在肩上，一边朝外走，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呵斥。 “阿远，我已经说过了，以后，她就是我的女人，是我季铭琛的女人，你不能这样对她！不能说一句，更不能侵害一分，这样的事若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锁到乡下的祠堂里去！” 季远的身体搭在父亲的肩上，摇摇欲坠，人本就不平衡，听到父亲这样说他，人更是摇摆地说不出话来。 * 门被关上了。 杜诺看傻了，手里的笔骨碌碌滚落在地。 季远一米八的身高，季铭琛是怎么样把他扛起来的？季铭琛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他也比季远高不了多少啊！若说身材，季铭琛比季远还修长，刚才……他是怎么做到的？ * 季铭琛如此强健，让杜诺一时反应不过来；再回想起刚才季远的话，她的大脑更是一片混乱。 本来，她只知道季铭琛把自己整容成了他心爱的女人，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把自己整容成了季远母亲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以！ 杜诺手里的笔掉了。 写了一半的“杜”字歪歪斜斜地躺在那里。 “季远的母亲？” 杜诺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才不过几天时间，她就从季远的未婚妻变成了季远的母亲！ 这让她怎么接受呢？ 她和季远认识六年，相恋四年，除了最后一步，除了夫妻之事没有做之外，凡是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他们都做过了，牵手，接吻……在做过了季远的亲密女友之后，现在，她又要变成季远父亲的女人？！而且，还有了一张和季远母亲一样的脸？ 她怎么能够！ 不，不能想了。 刚才季远那样对她，她已经快要绝望了。现在，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她更是彻底地绝望了。 季远已经有了其它女人，也忘记了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更不要做季远的继母！ 也不能做季铭琛的女人！ 杜诺缓缓地闭上眼睛，心底竟是无比地平静。 在季远来之前，她本还想着坚强地活下去，可是，刚刚和季远敌对的画面让她绝望，还有，在知道了自己即将有的新身份之后，她更是绝望地……不想活了。 真是不想活了。 第10章 世界要这样停止该多好 因为有了死的念头，杜诺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她慢慢地将压在膝上的纸移开，双腿垂下，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的朋友们道别——眼二十年来一直很爱她的孤儿院院长冯姨道别，还有经常来孤儿院做义工的琳娜道别……。 一想到琳娜，杜诺心里又多了一重难受。 那天，本来约好了让琳娜参加她和季远的定婚宴，后来，她出了事，不知道琳娜怎么样了。琳娜如果去了定婚宴，看到新娘不是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办呢？ 琳娜是江城何氏的千金，脾气一向直爽，敢作敢当，而且琳娜总是很维护她。要是订婚宴当天，琳娜去了，亲眼目睹了季远的背叛，为什么没有和季远闹呢？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杜诺长叹一声，又轻轻摇头。订婚宴当天，她已经受伤了，琳娜有没有闹，她又怎么知道了？ 季远拿来的刀，正安静地呆在床下。杜诺双膝着地跪着，盯着闪闪发亮的尖.刀，看得两眼发直，直到眼仁里被那白光填满，也没有动一下。 怎么死呢？ 她想不出来。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自.杀这一步。 这刀，扎在哪里都不合适。 扎在哪里都会痛…… * 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了。 那声音低微，杜诺却莫名地心头一凛。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尴尬。而且，有人过来，她总不能现在自杀。她……是要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 “要拿笔么？” 低醇的嗓音，竟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杜诺听出是季铭琛，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她这才注意到，一支印着墨色荷花的签字笔也在她面前的地上。 这是刚才季远拿来的笔。 她当时正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这支笔长得什么样子，现在才看清了。看清了又怎么样？她不是想拿笔。她本来是要拿刀自杀的。可是此刻，她的手，像是僵了一样，根本不能动弹。杜诺知道季铭琛在看自己，更觉得身体僵硬。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恼火。 纤细的手指攥着白蓝条纹的病服，蒙着白纱布的脸深深地低下。 杜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要是就这样停止，那该有多好！ * 季铭琛的嗅觉一向很敏锐，从进到这病房的一刻起，他就嗅到了掩在花香之下的消毒药水味。杜诺的脸几次手术，因为怕感染，每天要定期给房间里消毒。这药水味让人难受。 而看到地上的杜诺，季铭琛更觉得难受。 这个女人……他还不了解。 她住院这几天，他已经让人为她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证明，她应该是一个洁身自好，身体健康的好女孩。现代医学这样发达，他想知道什么信息都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查出来。他现在连她长着一只智齿的事都知道，当然，也知道她的牙齿坚固，很白。这说明她一直有健康的生活方式。 他能了解她的身体，却不能知道她的思想。 医生说她的右手中指第一个指关节处皮肤稍稍发暗，且明显比其它的地方厚实，判断她有长期握笔写字的习惯。这样看来，她应该是个有知识的女孩。 季铭琛轻轻呼气，借此来缓解这药水对他鼻腔的刺激。 第11章 活出个样子来 锃亮的皮鞋闯入杜诺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季铭琛投向自己的探究的目光。这让她觉得万分不自在。她想，自己不能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尊贵的男人面前失去自尊。而且，就算她换成了一张他心爱女人的脸，她却还不想做他的女人，她是独立的。 既然失去了自杀的机会，那就要好好活着。 杜诺没有再等，她想自己坐回到病床.上去。她缓缓地、积攒着力气，抬起右手，扶住了床沿，然后稍稍转身，终于左手也触到了床沿。这点小小的成功让她信心倍增，于是她努力地站了起来。 呃！ 因为久没有活动过，压在床边的手臂用不上力，突然一软，杜诺直冲冲地对着床扑过去。瞬间，她意识到接下来自己的脸会撞到床被上，会很疼，索性闭紧了眼，不吭一声。然而预期的摔倒没有到来，季铭琛用手将她捞住，顺势一转，最后，她缠着纱布的脸朝着上面被丢在病床.上。 是季铭琛帮了她。 杜诺的眼睛在纱布后面睁得大大的，看向季铭琛。季铭琛没有理会。而是弯腰去捡地上的尖.刀。 杜诺的视线追过去，头稍稍歪向一侧，男人弯腰的动作利落，捡刀的动作文雅讲究。他先是用白手帕包住了刀，然后，又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袋子，稳妥地把刀装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季铭琛坐到了椅子上。 杜诺小心地收回了视线，假装闭着眼，两只小腿蜷起来，手按住病服，保持着稍微整齐一点儿的姿势。 季铭琛仔细地擦了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杜诺。 而杜诺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让季铭琛少说两句。 “我本来可以让你喝点药，忘记以前的一切，可是，我不想那样做。” 男人的话温和，听到心里却冷冽骇人。他本来想让她喝药的？喝什么药？难道是让她变傻，变得一无所知的药吗？她现在被人暗算，毁容，她的经历确实很痛苦。可是，就算是痛苦，这也是她的思想，怎么能由别人想抹去就抹去呢？ 杜诺突然鼻头一酸就想哭。 她想克制自己，但是，没有克制住。原本僵硬的身体，忽然就有了一股子力量，双臂撑床，人就那样坐了起来，裹着白纱布的头转向季铭琛所在的方向，黑黑的眼仁，像一只雀鸟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季铭琛。 她现在是任人摆布，不管是救也罢，还是二次伤害也罢，她连一个“冤”字也说不出来！ * 季铭琛略略沉吟，手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扬起，轻叩桌面。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男人的目光如不息的泉水，一直朝她这边涌。像是要流进心里。杜诺觉得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她本来是要恨他的。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最后，只好垂下头，沮丧地改为了屈膝而坐。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自尊可言？ 她现在的样子，是季铭琛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能做什么反抗呢？ * 季铭琛观察了杜诺好一会儿，他确定这个女孩子是生气了。 他还有些话要对她说，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季铭琛站起来，颀长的身材，即使离床边有两三米远，杜诺也感觉到了某种威压，她双臂抱膝，一双白净的小脚脚趾头抠进了床被里，脚背上透着血管的淡淡青色。 季铭琛收回了视线，再次弯腰把地上的笔捡了起来。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这女孩正在写字。看来，是季远想和她有所交流。想到季远的表现，季铭眉峰稍拢，站在原地有几秒钟的走神。这个女孩子出现在季远的订婚宴上，是来搅局的吗？难道，她也像其它江城少女一样爱慕过季远吗？可她为什么要自毁容貌呢？不，她不是自毁容貌，而是被别人毁了容！经过前期的调查，她应该是被人送到农场附近的。看她的样子，并不是主谋。她大约是被人利用的……又或者，是被人陷害的。不然，她刚才为什么要想着自杀呢？ 她于他，就是谜一样。 他也想和她交流，毕竟，他要把她变成阿柔，还需要从思想上改变她。只是，看着那写得不成功的字迹，还是暂缓吧！ 季铭琛轻咳一声，目光从杜诺身上扫过，又转向了窗外，“你安心养伤，不要管其它人怎么样。手不方便，就不要写字。明天，我会安排一名保健师，为你做身体治疗，让你的手恢复自如，腿脚也会像以前一样灵活。” 杜诺的耳朵把季铭琛的话都听进去了。 明明他的话句句是在为自己好，可为什么就那样酸涩难受呢？ 她难受的是，她的命运从无故受到伤害的那一天晚上起，就由不得自己了。 季铭琛的这些安排，是在控制她，还是在恩赐她？ 杜诺的头更深地埋下，心痛到了极点。在这痛苦之中，杜诺想到了季远。那个让她深爱过，现在又深深地恨着的男人！她和季远认识几年了，两人之间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恋经历过许多的事，她和季远之间的感情在她看来已经很坚固了。所以，她才下定了决心嫁给季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订婚宴变成了恶梦，为什么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她？为什么现在她被毁容，季远却另娶他人呢？季远的新娘是谁，她已经不再关心了。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她在季远那里算什么！难道，她以前认识的季远并不是季远的真面目吗？如果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季远策划的，那她之前可真是瞎了眼…… * 季铭琛看着窝成一团的杜诺，视线再次停驻，一道睿智的光在他的眼中闪过，他扬扬头，俊美的脸透出让人肃然起敬的冷静，“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保持着原来的记忆吗？” 杜诺没有动一下。 季铭琛却能感觉到她的心思，这个女孩在认真地听，所以，他可以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我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被伤害成这样的，但是，你对自己的事却很清楚。你被人毁容，又……被人变成了哑巴，这样的痛苦经历，是刻骨铭心的……别人这样伤害你，你都活了下来，还有什么事不能面对？你不想活出个样子来，给那些暗算你的人看吗？你不想有一天找到伤害自己的人，为自己报.仇吗？” 活出个样子来？报.仇？ 第12章 他就是要看她这样怪模样吗？ 这样的字眼让杜诺的眼睛里有了些活力。 以前她的世界是平和的，是充满阳光的。她与人为善，积极向上。可是，现在她遭遇了这样残忍的对待，她的世界还能平和吗？那些害她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杜诺这样想的时候，头不觉抬起来，两腿也平伸在床被上。 她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身体坐得笔直。 季铭琛在心里轻吁口气，他隐约感觉到了女孩儿身上那渐渐复苏的活力。也好，这样，她就不会再想着自杀了吧？ 照刚才的情形来看，他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她的手就会握着刀用来伤害自己。 她不想活，他却想让她活。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为着自己考虑的想法。这世间，只要他想的，就一定能成功。当然，除了让他的阿柔复活…… 季铭琛微微扬头，让心头刚刚萌生的一点沮丧之气在空气中挥发掉。 虽然真的阿柔不会复活，可他有信心，把这个女孩变成他记忆中阿柔的样子。这件事于他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他救她，也就是救了当年的阿柔，那他这多年来心中的自责就会减轻一些…… 季铭琛想了一会儿，觉得是时候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可是，他并不着急跟杜诺说话，反而踱着稳健的步子在室内慢慢地走着。他那样的姿态，就像一头雄狮，在窥伺猎物的时候，是万分小心的。 * 杜诺悄悄用眼看时，看到柔柔的光从季铭琛的肩头移到他的背上，又照在他的裤腿上。 室内布满了阳光，阳光在动，他也在动。 病室里很安静，他的脚步从容而轻缓，让人看了安心。 呃！ 季铭琛突然回转身来，杜诺像受惊的鸟儿一样连忙避开了视线。 心突突地跳得厉害。 杜诺想，这个男人，完美却又犀利，让人不能直视。他这样不走，是要做什么呢？ 季铭琛凝眸站立着，几秒钟后，深邃的目光慢慢从杜诺身上掠过，又远远地投向了窗外。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如白玉一样，而那一双如墨的眸子里渐渐涌起思绪的潮水来，“你应该知道，季氏集团在江城，在全球都是属一属二的企业。这江城，没有人比我活得更好。可是，你并不知道我曾经经历了什么。我不妨告诉你，我今天有多成功，我当初就有多痛苦。我……我也经历过痛苦的事情，但是，我战胜了自己，并取得了今天的成功……你要知道，这天底下的人，可以顽强，也可以很脆弱。未来的路，是你自己走的……” 季铭琛这样说了，意犹未尽，移步来到杜诺身边，两手抄兜，俯瞰着她。 像是在审视着一件用来雕塑佳作的毛坯。 他深深地相信，眼前这个好姑娘，虽然现在包着层层白纱布的头，长发被剃光了，虽然面容尽毁，可是，只要他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用不了多久，她那年轻的身体，依旧会变得青春靓丽。而她的脸，也会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 未来的路，是自己走的？ 季铭琛的话，让杜诺陷入了沉思。可是，因为长久一个人独处，她反而不能安静地思索了。而且，又因为季铭琛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了，手心都出汗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清洌，是淡淡的香味。 这样的气息应该让她愉悦，可是，她为什么这样难受？ 他在看什么呢？ 她有什么好看的？头上包着纱布，像个怪物，难道，他就是要看她这样怪模样吗？ 在杜诺看来，季铭琛今天突然过来，赶走了要伤害她的季远，又跟她说了这么多话……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让她连消化的时间也没有。 “未来的路，你可以自己走，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跟着我走。” 就在杜诺的心摇摇摆摆，起伏不定的时候，耳畔传来季铭琛浑厚的男声。这声音像是惊雷，她的指尖颤了一下。 季铭琛在说什么，他说，她可以，跟着他走？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杜诺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向季铭琛时，他却迈着步子匆匆地离开，那背影很坚决。杜诺不能喊他。只能紧紧地盯着他的背影看，看着他反手关门时，垂下长长的黑睫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季铭琛久经商场，谈判的技巧，笼络人心的技巧早就运用自如。在他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眼神是自信的。他最后跟杜诺说话的时候，故意用了一种让她选择的口气。其实，他确信用这样的语气，一定能打动杜诺的心。 季铭琛的心里很明白，他在她的身上花费心思，是会有回报的。 “季董！” “总裁！” 等候在病房外的李布和田泽一前一后喊出了声。 李布瞠着眼怒了田泽一下，这个田泽，总是故意和他做对。同作为季铭琛的助理，为什么田泽就要和他不一样呢？ 他叫季铭琛“季董”，田泽为什么一定要叫“总裁”呢？ 季家的形势明摆着，很快季远就要做总裁了，季铭琛就这一个儿子，自然要放手的。 加长版的宽绰奢华的凯迪拉克，车厢内摆有沙发和放酒类的桌子。李布和田泽远远地守在季铭琛身边，心里不安宁地坐了一会儿。 李布一边将自己白西装的黑色领结细心地整理一回，一边用眼睛瞄了瞄正在看文件的季铭琛，然后，主动和田泽交换了眼神，季铭琛让他们调查那个女孩的事情，结果并不理想，他们是主动汇报，还是等着他问？ “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季铭琛把文件丢到一边，伸手倒酒。李布紧着上前，帮季铭琛斟了一杯红酒。 香气扑面而来，李布闻到这上好的葡萄酒味，眼神有些迷离。 “咳，总裁，我们查过了。那个女孩是在南郊日日鲜农场上的车。后门有她活动过的痕迹。” 季铭琛摇晃着手中的美酒，随口问，“知道她是怎么去的那里吗？” “是有人带她过去的。” 李布看自己被田泽抢了先，瞅准时机抢了一句。 第13章 有所忌讳 李布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对着季铭琛小心地解释着，“季总，据我侦察，在通往日日鲜的道路两边，并没有见过遗弃的交通工具。而且，公交车上也没有关于她出现的视频。所以我判断，一定不是她自己去的。而且，她的脸成了这样，也是不可能坐出租车的。” “哦，是这样？！”季铭琛把酒杯放下，开始有节律地用手指叩击桌面。 扑扑的声音，听得李布和田泽屏息不动。 沉吟片刻，季铭琛再次抬手拿起酒杯，目光锁在玻璃酒杯莹亮的边沿上，如斧凿雕刻一般的轮廓鲜明的唇开启，淡淡地问，“就查出这些吗？” 李布从自己老板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满。 但是，他确实就查出了这些。 因为这是露怯的事，他没有抢着说，而是悄悄地推了田泽一把。田泽有着憨厚坦荡的眼神，始终是有什么说什么，跟关就接了话茬，“总裁，我们盘察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因为南郊有高速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日日鲜农场附近又没有监控，所以，现在还没有找到……” “哦，知道了。” 季铭琛没有怪责，脸上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 田泽的手指在膝盖上搓着，用做保证的口气对季铭琛说，“总裁，日日鲜那条路上，现在有二百辆车可疑，这些车我们要一个一个排查，我们会尽快查出结果。” “好。” 季铭琛的声音听起来不紧不慢的，田泽两手撑在膝上，绷紧了嘴唇，没有再说话。 凯迪拉克在季氏的大门前缓缓停下，门卫早早地将电栅打开，并恭敬地行礼，年轻的脸上映着中午的阳光，看起来十分有精神。 季铭琛是工作狂，上午的工作没有处理完，中午是不急于用餐的，而且，他工作的时候是不允许人打扰的。 李布和田泽暂且回了助理办，女秘书姚佳给两人泡了茶，然后下班离开了。 “田，你说季董一直在盯着这件事，可刚才我看他知道这件事不好查之后，似乎也不着急了。” 田泽搓搓脸，想了想，才开口说话，“我们虽然没有查出结果来，但至少锁定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那个女孩儿是被别人指使的，她并不是主谋。” “哦，也是。”李布点点头，抿了口茶，突然凑近了田泽耳语，“田，这女孩真要是自己割伤了脸，那八成是跟季远有关，或许就是暗恋着季远，这订婚宴上，故意把自己弄得血淋淋地，去给他添堵。” 田泽慢慢骨碌着眼珠儿，表示不赞同，“我猜着不是。我只听说，新郎结婚的时候，前任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搅局。哪有像这个女孩这样，把自己毁了容，晕死在定婚现场的，可是从没有听说过。” “啧啧。” 李布嘴里透出不屑的声响，明显是在嘲弄田泽。 他把手抄在白西装的裤兜里，绕着茶几走了两圈，忽然抽出手来，很有信心地对田泽说，“田，我就有第六预感，这个女孩十有八九跟季远有关。” “你说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李布眼神由亮转暗，又返身坐下，细瘦的手指拈起茶杯，又撂下，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田，季董他是什么人？我想的这一层，他肯定也想到了，可是，他没有让我们在季少身上查，估计……是有所忌讳。” 第14章 果然，女人是祸水 田泽浓眉大眼，本就很大的眼睛，这个时候睁得更大了，他显然是明白了李布的意思，“你是说，总裁他心里怀疑这个女孩跟季少有关系？” 李布叹口气，喝着茶，不再说话。田泽自己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出口反驳了李布的意见，“我敢肯定，这个女孩和季少没有关系。因为从我们追查的线索来看，是有人把她丢到日日鲜农场附近的。我想着，一定是有人对季氏不满，想破坏季少的定婚宴，才出此下策。”田泽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想正确。 他进一步说道，“我看这个女孩儿一定是家中有生病的母亲，还有上学的弟弟，家里急需要用钱，她迫不得已才做了别人的帮凶。对，事情就是这样，我看，这个女孩子很有志气，脸被割成那样，还能来酒店，倒也是……” “净瞎猜！”李布不耐烦地推了田泽一把，田泽那魁梧的身子朝后仰了仰，人跟着闭了嘴，只憋着气怼着李布。李布拿眼瞄他，尔后凑近，手掩了半边脸，低低出声，“田，刚才季董让我们处理的那把刀，你见过了吧？” “啊……”田泽敷衍地点点头。 李布肯定地说，“那刀就是季远想杀人灭口的证据，你看季董的脸，青得吓人，还不是让季少气的。” “怎么会是杀人灭口呢？”田泽继续表示不信。 李布看到自己的高智商被怀疑，有些不悦，“你这就不懂了。我想这女孩之前一定跟季少有什么瓜葛。你想啊，季少身边早就有了杜诺了，他再和其它女人好，杜诺怎么能允许呢？那个杜诺你也知道，一看就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你想想，杜诺要是闹起来，会是什么样？季少还不是要把自己和别的女人的事掩盖起来？现在这女人找上门来，虽然毁容了，没有被大家认出来，可是，季少能认出来啊！季少今天偷偷溜进病房，就是想解除后患……只可惜，没有得手，反而被季董撞见。季董心里肯定不舒服……你也知道，刚才季董已经吩咐，不许季少出别墅的门，闭门思过三天。而且切断了一切通讯工具……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够厉害？自从我跟着季董以来，就没有见过他对季少这样……果然，女人是祸水，这才几天，父子俩就结了仇……” 田泽被李布的分析弄得一懵一懵的。不过，他对季铭琛是十分崇拜的，他根本不信李布所说。他有自己的想法，“李布，你全错了……总裁他……” 田泽正要说话时，李布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两人离得近，都看清了是季铭琛的电话，立刻噤了声。 “季董，您有事……哦，哦，是，是，我立即去办。”季铭琛的声音低沉，李布又一直紧贴着自己耳朵听，田泽虽然离他不远，并没有听清。 李布挂了电话，就把季铭琛吩咐的事跟田泽分享了，“季董说让安排两个合适的保健师，一个精通按摩调理，一个……做女保镖。就让安排着住在那女孩儿的外间卧室里。季董就是英明，这既是加了一重保护，也可以二十四小时监控，那女孩是逃不了……” 第15章 好险啊 逃不了？ 这三个字，听得田泽有些迷茫，本来挺大的眼睛，空洞地睁着，看上去有些呆。 李布轻嘲着摇了摇头，出去办事了。 田泽对着他的背影问，“李布，那个女孩儿想逃跑吗？总裁有没有吩咐加强对病房的保护……需要增加人手吗……” “田泽，你真够呆的。” 李布站在门口，朝着田泽喊了一句，他在心里同情他，“难怪你三十了还没有女朋友，真够傻的！” 田泽被李布嘲弄，又问不出结果来，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再言语。 * 季远的别墅就在南郊。 这里紧挨着江城的防护林隔离带，一年四季风景优美。别墅的二层、三层都建有全玻璃窗的阳台，朝南的一面墙，全是坚固又保温的玻璃层，并配有厚厚的窗帘，是可私密，可通透的格局。今天虽然阳光很好，季远的卧室内却因为厚厚的帘子，而变得十分幽暗，床头的一点灯光，像黑夜中不眠的眼睛。 季远垂腿呆坐在床.上，头发揉皱，像愤怒的鸟儿。 嘭嘭！ 敲门声响起，床.上的人并没有动一下。 林雪在门外等不到人回应，自己端了果汁面包进来。中午饭季远没有吃，现在已经三点多钟了，肯定饿了。 “阿远，你吃点东西吧。” 林雪望望坐在室内的僵硬的身影，轻声地劝着。 季远压在膝上的手动了动，别转身看向林雪，本来俊美的脸因为久久地没有说话，而显得有些肃然，“诺诺，我不喜欢吃甜的，你拿走吧。” 林雪心下一惊——该死，季远不喜欢吃甜的，这些事，杜诺怎么没有记在日记上呢？ 林雪心里害怕，脸色却强撑着不变，反而用更柔的语气劝着，“阿远，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我怎么会让你喝果汁呢？这是蔬菜汁，可以补充维生素，你喝一杯吧！中午你没吃饭，再不及时补充些维生素，我就怕你会像我一样感冒……我很担心你……” 林雪说完，头深深地缩进肩里，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季远因为刚才扭身看到林雪端的盘子里放着装果汁的杯子，并没有多想，就说了那样的话，现在他觉得误解了自己亲近的人，立即道歉，“诺诺，我不想吃东西，你先出去，到厅里等我，我换套衣服，” 林雪悄然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立即端着盘子出来了。 并且，在第一时间把果汁倒进了水池里。 她捂着心口吁了口气，好险啊！ 幸好她在杜诺的日记本里看了，知道季远的嗅觉很迟钝，所以才铤而走险，趁着室内幽暗，就把一杯香橙汁，说成是蔬菜汁，也幸好季远没有真地喝！ 太考验人的智商了。 林雪站到梳妆镜前补了一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白里透粉的脸蛋儿，她又恢复了自信。就算她在某些事上露出了破绽，季远也不会怀疑她，因为她这张和杜诺一样的脸，还有她早就开始锻炼的和杜诺一样的身材，是足可以骗过季远的。 * 季远从卧室出来，换了一套灰色的家居服。 林雪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洁白可爱的小熊发呆，长发盈肩，样子极温顺。季远的目光微微一潋，心里突然燥得想要做点什么。 第16章 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又怎么样？ 季远大步走过去，一下就把女人圈紧在自己怀里。 林雪偎着季远，男人的心跳有些快，像是很激动。她也有些紧张。这些天，她因为咳嗽不好，季远一直没有和她有过什么。现在，她完全好了，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是不是要有些不同了？ “诺诺，我想……” 季远没有让怀里的人再想，而是直接低头用唇去和她交流。 “唔。” 突如其来的吻，让林雪有些招架不住。没想到季远果然是一个很有爆发力的男人。技巧和热度都是一流的。林雪被吻得七晕八素的，她的大脑还残存着一点意识，就想，高富帅果然比那些普通人强百倍，千倍。如今，她和季远在一起，可是太享受了！ * “诺诺，你变了!” 季远用手撩起女人的长发，眼波潋滟，眼睛里还有着未褪的激情。林雪不敢和他对视，头一低再次藏进了季远的怀里。季远回味悠悠地笑了，露出泛着珍珠光彩的牙齿，像个孩子一样的满足。 刚才他们接吻，女人明显地回应，让他觉得自己的诺诺长大了。以前她只是柔弱地由着他要，她自己却一点动作也没有，这次确实不同。也难怪，他们近一个月都没有亲近，想必，她一定也想他了。 季远心想，以自己女人这样的“成长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考虑结婚了。 想到结婚，季远刚刚有些好转的心情再次一落千丈。 订婚宴上的阴影再次把他笼罩。他就是不能接受，医院的那个怪女人，怎么配有一张和母亲一样的脸？上午的时候，她故意不写字，而是在纸上划十字，一看就是在伪装。像她这样目的性极强的女人，怎么能不让人厌弃呢？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跟着了魔一样要留下这个女人呢？ 季远心里越想越烦燥，最后，找了个借口，缓缓地松开了怀抱，离开女人，自己拿了一瓶酒，闷闷地喝起来。 * 病房里安静地掉针可闻。 一头金发，蓝色眼睛的法国医生安东尼，抱肩站在病房里，目光沉静地盯着护士的手。此刻护士正在为杜诺揭开脸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白纱布被揭开，当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时，安东尼近前制止了护士，“我来。” 在拆除纱布的过程中杜诺一直闭着眼。 安东尼时而流利的法语，时而生硬的中文，她都听得很清楚。安东尼很期待她这次恢复的效果。而且他说，这次是以自主修复为主，并没有动刀，只要不结疤，就是成功了。 成功了？ 成功了又怎么样，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又怎么样？ 季远娶了别人，而她被无故陷害…… “糟糕！” 安东尼因为心情焦虑，一口法语脱口而出。 杜诺的脸凉滋滋的，在病房的空气里自由的呼吸。她的脸终于能透透气了。只是，听安东尼的口气，她的脸恢复得不太好。 杜诺缓缓地睁开眼，第一次认真地看清了安东尼的容貌。原来，这个法国医生长得这样。跟泰坦尼克号里的男主角有点相信。杜诺没有想自己的事。反而一直在看安东尼。 安东尼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身跟季铭琛打了电话。 第17章 不了解，但是很喜欢 安东尼打电话的时候用的是法语，护士都听不懂，可是杜诺听懂了。 他对着电话里说，“琛，病人自主恢复的不太好，受伤的颧肌和咬肌因为丰富的营养生长速度过快，脸上结了疤……样子很丑……之前你说，最好先让她自己恢复成自己的容貌，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她的样子，好丑……岂止是丑……我都不忍心看……所以，我要按你给我的照片，为她做整容手术。这个手术不能再拖了，今天就要进行。” * 病房外的走廊里很静，这里是vip病区，本就安静，而现在vip病区其它的人都被转移了，只住着杜诺一个病人，所以份外安静。安东尼的声音击打着耳膜，声音很重。 季铭琛沉吟着，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推开了窗户。 今天这样重要的时刻，他没有进去病房，就等在病房外。 可是，结果还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这个女孩子是恢复不能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安东尼，拿一面镜子，让她看看自己。”季铭琛目光停驻在院内的绿叶上，轻吁口气，然后，对着电话很镇定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过之后，季铭琛屏息站住。 病房的门虚掩着，他相信，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听到女孩儿的怪叫声。世界上，没有女人能够接受自己变丑的模样。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室内很安静。 预想的声音没有出现。 * 安东尼出来的时候，看到季铭琛长身而立，稍稍有些惊讶，“琛，你就一直站在这里么？” “没有，我刚过来。” 季铭琛转身，跟安东尼寒喧，并不主动提杜诺的事。 安东尼摘掉口罩，两只手感情激动地举起来，又放下，拿惯了手术刀的修长手指很白，也很灵活，季铭琛目光沉静如水，并不说话。 安东尼被杜诺的表现震住了，“琛，这个女孩子，果然不同。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眉毛都没动一下。不，是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她太坚强了……你……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脸有多可怕。我都看不下去了。可她是一个女孩子，她都不怕……她……她很坚强……她怎么会这样……” “嗯，我知道了。” 季铭琛淡淡地应了一声，利落地转身。 安东尼喊住他，”琛，你不发表意见么？” “我没意见。尽快做手术吧！”季铭琛丢下一句话，从容地离开了。 “琛？” 安东尼疑惑地望着季铭琛稳健的背影，摇摇头，耸肩，眼神里尽是不解。 季铭琛这样的人，他和他认识几年了，他始终是不能完全了解他。 “一个中.国美男子，一个全球企业的大老板，哦，他的思想，又怎么能轻易让人了解呢？”安东尼表示不解。不过，他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他和季铭琛，并不是简单地雇佣关系，而是朋友。 季铭琛的作为，着实让人喜欢。 不了解，但是，很喜欢。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安东尼灿然一笑，旋即匆匆地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是一个很热爱自己的职业的，也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他的精力很快就转到了如何给杜诺做整容手术这件事上。 第18章 明显有问题 临近中午，江城爱琳医院的停车场缓缓驶进一辆最新款的兰博基尼。 虽然这家声名远播的外科医院停车场里豪车比比皆是，但是，这辆车还是吸引了来往人们的注目。明黄色的车身，车上的年轻人帅气的墨镜遮了半边脸，挺拔的鼻梁和酷酷的发型，时尚而炫目。 季远将车停好，沉吟片刻，目光在远处的急诊楼前扫过，那里，看似平静，实则隐藏着父亲安排的便衣警卫，若是走近，一定会被人拦下。所以，他知趣地没有过去。 现在他早就成了爱琳医院的头号危险人物了。 他今天这样招摇地过来，是有事情要办，并不想和那些执行命令的人发生冲突。 季远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拨通了电话——“丽莎，中午有时间吗？” “季，是你吗？” 因为安东尼通知要为杜诺准备下午的手术，爱丽莎作为他的得力助手十分地忙碌。 爱丽莎是安东尼从法国带过来的助手。三年前，两人一起来到了江城医院，是一对十分默契的搭档。当初，爱丽莎的父母并不同意她来中国，可是，因为爱丽莎和安东尼是校友，两人关系一直很好，爱丽莎又喜欢中国的环境，所以，并没有受父母的影响。 来到江城医院之后，爱丽莎见到年轻帅气有型的季远，立刻动了芳心。 只是季远身边有了杜诺，她一直没有机会亲近。 “季，我在忙，你，有事吗？” 今天季远突然间来电，让爱丽莎又开心又疑惑。 她略带激动地在电话里，跟季远用法语交流着。季远的法语很好，他在跟爱丽莎交流时，十分地注意语气，“丽莎，为什么跟我这样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好久不见你，想……请你吃顿饭，就是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我？我有时间。”爱丽莎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下班。但是，她的心已经不在工作上了，她已经在计划着和季远约会要穿哪条裙子了。 季远听到爱丽莎这样期待，唇角傲娇地勾起，左手拍拍方向盘，跟着用热情的语气说，他会在医院的停车场等她。 “好啊！等我！”爱丽莎眉飞色舞地挂断了电话，停下手中的工作，直接回了自己在医院后面的公寓。 * 杜诺的手术很重要。 安东尼知道自己肩负着季铭琛的期望，所以，对这次手术很重视。而且，自从他见识过杜诺的坚强之后，隐隐地对这个女孩儿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怜惜和尊重的感情。他要用自己精湛的技术，把她打造成最漂亮的中国美女。 手术前，季铭琛的两名助理过来了，他本人并没有到医院。 安东尼戴着口罩，朝着李布和田泽点点头，尔后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地很顺利，经过四个小时的紧张手术，手术到了最后的缝合阶段。 聚光灯下，安东尼把手伸向了爱丽莎，示意她把准备好的f6号电光针递给他。 安东尼十分信任爱丽莎，每次手术都让她做助手。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安东尼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爱丽莎递给他的针，明显有问题。 第19章 总裁真是英明 原来，这f6号电光针有一个指示灯座，当灯座亮着的时候，证明这个灯的垂直度是标准的，柔韧度是适中的，而现在爱丽莎递给他的针，针座是暗的，没有电光，这就意味着f6号电光针出现了故障不能使用。 “怎么回事？”安东尼的目光不情愿地从杜诺的脸上移开，转向了爱丽莎。 爱丽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我刚才检查的时候，这个针还是好的，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呢？” 一句问话，换来了另一句问话。 安东尼倒吸了一口冷气。 f6号电光针，是世界美容整形领域近两年刚刚研发的新产品，也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最精密的皮肤缝合仪器，十分昂贵，更是十分稀缺。f6号电光针细到发丝的万分之一，一般是放在蓝色针座上使用。缝合时，医生要戴上放大镜才能看清。也正因为如此，这种针在皮肤上留下的细小针孔，才会被生长的细胞完美地掩盖。用这种针缝合，效果完美，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用不上。像杜诺今天这样的手术，得花费几千万。 爱琳医院是目前国内唯一一家使用f6号电光针的美容整形医院，而且也只有两支。 安东尼的情绪很坏. f6号电光针，一支送回法国校准，还没有运回，而这一支又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刀切的伤口不能等，必须马上缝合。 而没有f6号电光针，这次手术的效果会怎么样……安东尼完全不敢想像。 这次手术，他是想给杜诺一个完美的面孔，如果不能实现这个心愿，那他这辈子都不想做整形医生了！ “爱丽莎，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东尼绝望地问。 爱丽莎拿出了另一种针，想用它来替代，“安东尼，这个针，也是可以用的……” “你……” 安东尼对爱丽莎的表现极度不满，又因为隐忍不发，额头上忽地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 “安东尼，我去取另一支针。”见状，手术室内，一直守在爱丽莎身后的、个子矮小的护士张桐跟安东尼汇报了一声之后，旋即转身出去了。 手术室内，用来计时的钟表，秒针滴答作响。 大约两分钟后，张桐返回，她打开手中的黑色小盒，将针递给了安东尼，“安东尼，这支针是今天中午送达医院的，我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这么重要的事不向安东尼汇报，按理说是要处罚的。 可是，张桐是杜诺住进了爱琳医院之后，受季铭琛委派来医院的，绝对可以信任，也不必追究。 所以，安东尼看到一切正常的f6号电光针，没有多问，马上开始给手术台上的杜诺进行最后的缝合。 * 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的李布和田泽看到张桐出来取针，两人都跟着紧张了一阵。 李布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快步跟着张桐走到手术室门口，张桐跟他对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停下，他这才点点头，退回在门外等。 虽然手术室里看似一切正常，李布的心仍然悬着， 季铭琛重视的人，他能不重视吗？真要是手术出了差错，他就不用见季铭琛了。 第20章 季少一点儿也不可怜 李布自己心里不安，转身看到田泽杵在原地发呆，心生不平，抬手给了他一拳。 “想什么呢？”李布问。 “李布，我在想……总裁真是英明，什么事都能想到……” “那是……季董是什么人……” 李布听田泽这样一说，跟着放宽了心——原来这人呆头呆脑的就在想着这个啊！ 李布随手掸了掸西装的大翻领，用教导的口吻对田泽说，“正所谓有备无患，季董能早早地安排人把f6号电光针用专机送来，就是有先见之明。你想想，这手术室里有张桐做内线，其它的事情，轻易没有人能做手脚。唯独这f6号电光针，最容易出问题。平时这针都得放在器材室里，用冰箱恒温保存才能正常使用，不说别的，就只要把这针暴露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以现在三十多度的温度，用不了半个小时，针就得出问题。所以啊，这针就得备上一个才能万无一失。这备着的针还不能让人知道……” 田泽点点头，接着说，“难怪，中午季远把那个爱丽莎接走了，一定是她动的手脚。” 李布跺跺脚，伸了个懒腰，睨了田泽一眼，“爱丽莎算什么？你看季董多淡定？季董知道了季少来医院的事，什么都没有说，还不让咱们做什么，就让在这里守着…… 听到这，田泽的眼睛里又蒙了一层疑惑，“你说，季董为什么不让我们先把爱丽莎控制了呢？” “你说呢？”李布并不直接发表意见，而是反问田泽。 田泽表示不懂，李布轻哼一声，拿眼神瞄了他一眼，故意把音量放低了几分，“因为季董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在季董看来，季少羽翼未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知道季少有小阴谋，偏偏不动声色，就为了让季少在他这里败几次……年轻人嘛，败了几次就长了教训，就不会轻易和自己父亲斗智斗勇了。” “哦。”田泽听明白了，可是，随即又问，“季少果然是稚嫩，要是他再做得隐蔽一点儿，我们恐怕防不胜防。” “呵，你分析得倒不错。”李布的声音里带着轻嘲。 田泽追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李布笑而不答，“你说得……自然是对的。” 田泽自己闷着头想，想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来，“难道，季少是故意做得这样高调？” “哈哈，你这就想明白了？”李布重重地拍了拍田泽的肩，轻叹一声，“季少是故意这样做，就是为了给季董添堵呢！我看用不了多久，这父子俩的战争还要……升级！” 田泽听了这话有些紧张，扭头细问，“李布，你说……” 叮！ 手术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铃响，两人没有再多谈，眼睛齐齐地看向了手术室的门。 门打开了，张桐先走出来，向两人汇报，手术顺利完成，而安东尼还要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 李布第一时间拿起手机，转过身，走到走廊的窗户前，跟季铭琛汇报。 等李布打完电话，远远地对着田泽笑了，他果然猜对了，这父子俩是杠上了。 第21章 情况不好 李布放轻了声音对田泽说道，“田，我刚才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季董父子俩算是杠上了。季董刚在电话里吩咐我，让我派人守在别墅外，季少三个月不能出别墅……” 田泽点点头，“季少怪可怜的……” 李布倒不认为季远可怜，却没有再多说，转身去办事。 * 手术结束后，杜诺需要送进无菌室疗养，安东尼站在手术室门口，目送护士们推着杜诺离开。安东尼有洁癖，以往手术后，清洁自己是第一重要的事，可是这一次，他只洗净了手，连手术帽也没有拆就带着情绪回了办公室。 “爱丽莎，今天的事，我要你一个解释！” 安东尼大口喝下一杯水，一点也没有了平时优雅的神气。 爱丽莎追着安东尼而来，突然看到他气势汹汹地地自己喊了一声，一时间头脑也有些混乱，勉强争辩道，“安东尼，既然那个女孩子没有事，就……” “你……你可真让我失望！”看爱丽莎毫无悔意，安东尼气得一口水噎在心口处，无序地将手术帽扯下来，丢在桌上。 “爱丽莎，你很清楚，今天的手术是因为张桐及时送针，才能顺利完成的，否则，你将犯下无可弥补的错误，那个女孩子的手术将会失败，脸上会落下疤痕……” “安东尼，你为什么对那个女孩子那样在意？却要这样对我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这样过……仅仅因为一次小小小的失误，你就对我发这样大的脾气！”爱丽莎为自己报不平。 可是，安东尼却因为她的表现而再次失望。 他稳定了心神，长长地吁了口气，决定给爱丽莎一个机会，“爱丽莎，今天的事，没有造成严重的恶果，只要你说出事实的真相，并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会考虑把你留下。” 爱丽莎本就因为这次的事没有办好，觉得无法面对季远。现在又被安东尼嫌弃，审问，她的心情糟糕透了，跟着大喊起来，“安东尼，你以为，你能决定我的去留吗？我来中.国，是因为我喜欢，现在，我讨厌你，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我不想对今天的事做任何解释。而且，我告诉你，我要离开了，我立即就会走……” 爱丽莎拆掉自己的护士帽，披散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用力地摇了两下，然后气愤地转身就走。 安东尼顾念旧情，不舍地对着她的背影挽留，“爱丽莎……” 可是，爱丽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还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了，安东尼脑海里关于和爱丽莎在一起的快乐情景却不住地翻涌出来。他们之前在法国就是好朋友，到爱琳医院后，两人一起做法国菜，一起听法语歌，一起过法国的节日，那样一种在异乡相依相守的感情，是十会珍贵的，可是，就这样断送了吗？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安东尼强打起精神，把桌上的帽子收起来，低声道，“进！” 张桐喘息未定地进来，“安东尼，病人……体温突然升高，情况很不好。” 第22章 神类 “什么？” 听说杜诺的情况不好，安东尼手中绿色的帽子无声地掉落，他再无睱顾及其它，立即跟着张桐去了无菌室。 病床.上，麻醉药的药效过去之后，杜诺的脸上又痒又热还火剌剌地痛，这个时候，她只想找一桶冷水把头扎进去……那样一定很舒服…… 可杜诺很清楚，那样的事，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现在身上都是热的，没有人能救她。 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痛楚袭来，像是要把她淹没。 杜诺想管着自己的情绪，想要控制自己，就用力咬唇，可是，她的上唇没有碰到下唇，反而碰触到了泛着药水味的纱布……这样无助的一件小事，让她的耐性终于到了极点。 什么也不管了，我受不住了！ 杜诺的瞳仁收紧，不管不顾地抬起手，朝着自己的头和脸伸。 她现在就是要把纱布扯掉，她不要治自己的脸了，她也不要有以后了…… “不能这样。” 匆忙赶来的安东尼紧张地抓住了杜诺的手腕，及时制止了她。 为什么要管我？ 杜诺的手被箍住，嘴里也发不出声来，可是，她的眼神，却在问这样的问题。 安东尼并没有再说话，就是很坚定地回望着她。 杜诺并不想就这样罢手。 她心里很委屈，她觉得安东尼不了解她，根本不能体味她的痛苦……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体味她的痛苦……杜诺这样想着，她那愤怒的眼神越过白色纱布的边沿，毫不顾忌地朝着安东尼射去——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活下去希望的人，为什么还要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 杜诺喊不出，就用力地想扯回自己的手腕，而安东尼攥紧了不放。 两人拉扯了一回。作为男人，安东尼毕竟力气大，杜诺的手腕被箍得生疼，根本动弹不得，这让她更加地火气大了…… “安东尼，放开她。” 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病房的门呼地一下被从外面推开了。 季铭琛披着一件绿色的无菌外套，匆匆地走进来。看到室内的情景，他的脸色微变，随即用法语低喝了一声，他说话的时候，不看杜诺，就是对着安东尼在说。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冷和果决。 安东尼觉得，季铭琛说话的态度，就像他做手术时，准确下刀的冰冷。不过，他下刀是为了救人，而季铭琛，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安东尼模糊地觉出，季铭琛是在生自己的气，而不是在生病人的气。 难道是怪他手术没有做好吗？ 想到杜诺还在发高烧，安东尼心乱了，跟着慢慢地松开了手。杜诺的手腕在空中晃了晃，无力地落到床被上。季铭琛垂下的眼睫，从她泛起红痕的手腕上扫过，态度疏离而严厉。 “你，过来。” 这句话的声量不大，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向。 可是，站在一边的护士却明白了季铭琛这是在叫她，就连忙应声过来，不敢怠慢。 多年来，自从季氏的大楼成了江城的座标性建筑之后，众人都知道季铭琛有着成功人士的傲慢和淡泊。他的修养极高，言行举止，总是挥洒有度，没有过激之举。所以，大众都把他归为了“神”类。毕竟，这世上哪有人能一直不发脾气的，可季铭琛就没有发过脾气。今天，护士却敏感地察觉到季铭琛隐忍的不悦。 第23章 有季董在，他敢用情 这个男人，是要发怒了吗？ 护士心想，要怪就怪病床.上的女人不知好歹。季铭琛这个不近女色的人，对她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晚上还亲自到病房里看她……她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还乱发脾气，要把脸上的纱布全解了…… “季董，您叫我？”护士放柔了声音，用最可爱的态度说话。 这护士像所有倾慕季铭琛的女人一样，祈盼着季铭琛能看她一眼。 季铭琛没有理会护士的意思，而是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倔强地拿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女孩子，片刻之后，他忽然脸色一沉，吩咐护士道，“她刚才不是要把自己的纱布扯开吗？你，现在就依着她，帮她把纱布解下来。” 把她的纱布解开？ 护士正因为被季铭琛漠视而失落，听到季铭琛这样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她早就对杜诺不满，这个时候，也不用客气了。护士轻蔑地瞄了杜诺一眼，拿着季铭琛的话当对旨，弯腰，探手……上前去解杜诺脸上的纱布。 啪！ “啊！” 一记脆响，伴着一声低叫。 没想到，护士的手刚伸过去，就被杜诺打开了。 这简直太意外了。 杜诺出手利索，而护士毫无防备，手痛得直咧嘴。本来安东尼还想拉开护士，没想到，杜诺的自卫能力这样强，他就放心地站在一旁。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季铭琛冷眼看着，岿然不动。 只是他的眼底，隐隐地泛起些波纹来。 刚才……这女孩打人的情景，倒是很别致。她躺在病床.上，扬手就准确地击中了护士的右手，甚至打得那护士的手指都抖起来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眼疾手快……看来，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爆发力这样强，实在是有趣。 季铭琛平静多年的心湖，就那样荡开了一圈一圈的微波，足足有半分钟的时候，他凝眸不动。 过了一会儿，再说话时，态度却更严厉了，他别转身，没有再看杜诺，只是用沉沉的眼神看着安东尼，很生硬地说道，“安东尼，她……如果再闹，你别拦她……也别拉着她……你就随她的愿，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她自己都不要自己的脸了，你还管她作什么？” 季铭琛流利的法语，在室内回响。 安东尼默默地点头，季铭琛的话，是对他一个人说的，而且说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他作为医生，还是以救人为第一。 季铭琛说完，便离开了。安东尼即刻安排护士给杜诺注射了退烧药，又将抗感染的药加了剂量。护士们给杜诺打针，打点滴的时候，杜诺躺在病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安东尼凑近了仔细看，发现她的手攥紧了床单，因为用力，手背上浮出了血管的青色。原来，这个女孩子……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看来，季铭琛刚才说的话奏效了。 安东尼想，季铭琛特意嘱咐说，不让他拦着她，不让他拉她的手，看来，季铭琛对她真是不一样啊！就是他生气时说的那些话，也并不讨厌……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安东尼摇摇头。 今天发生了许多的事，杜诺又没有退烧，他心里很乱。此刻，他哪里也不想去，就想静静地守着杜诺。 * 季铭琛一个人离开了，留下李布和田泽两人在病房外守着。 李布隔着玻璃窗望了望，看到安东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忽然就明白季铭琛为什么阴沉着脸走了，“田，你说这安东尼，是真不懂人情事故呢，还是假不懂人情事故呢？我们季董花了这么大心思救下的女人，他就不能离远点儿吗？” 田泽揉揉鼻尖，又无聊地扩了扩胸，并不在意，“李布，安东尼可是医生，医者父母心，他关心自己的病人，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有季董在，他敢用情，也轮不到他用情！” 李布越说越激动，随即拨通了安东尼的手机。 他本意是想让安东尼离杜诺远一点儿，免得让季铭琛看到心烦，可是，电话接通了，他又转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要是那样说了，就会给季铭琛丢人。毕竟，这安东尼和季铭琛根本没有可比性，安东尼一个整容医生，凭什么和季铭琛这样的世界巨富相比呢？ 论容貌，论财富，安东尼样样都比不上季铭琛！ 李布在心里把季铭琛赞美了一番，气也顺了，再打电话时，态度和缓不少，“咳，安东尼，等病人一退烧，你立刻通知我。哦，对了……你不要一直在房间里坐着，你去把窗户打开一点儿。这发烧的病人需要……” “嘟嘟……” 听筒里传来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李布气得跑到窗口去看，发现安东尼又坐到了杜诺的床边，他有些制止，最后，还是忍住了。 毕竟，安东尼是季铭琛尊重的人，他……总不能做出让季铭琛没面子的事。 * 一直到深夜，杜诺的烧才退了。 身上不再滚烫了。苦熬了几个小时的杜诺，再也撑不住了，沉沉地入睡。 安东尼用红外线体温计给杜诺测体温，上面的数字，看了让人安心，”季，她退烧了。“ 病房内，季铭琛背手站着，轻轻地吁了口气。 病床.上的人像是累极了，露在薄被外的手，手心朝上，五指微拢，指尖惨白。季铭琛扬扬手，示意安东尼出去。安东尼拿着体温计，犹豫了一会儿，不作声地离开了。 门外，李布笑脸恭送安东尼，”安东尼，夜深了，早点休息。“ 安东尼并不理会，迈着疲惫地步子离去。 安东尼走后，李布透过玻璃窗，偷偷地朝里面看，室内，季铭琛关掉了大灯，只开了一盏小台灯，人，双手撑在膝上，面对着杜诺坐着。那样英挺的坐姿，很是好看，”田，你看季董……“ ”嘘！“田泽把李布从窗前拉开了，小声道，“别看了，小心总裁罚你！” 李布笑笑，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临近凌晨，他也是倦得睁不开眼了，打着呵欠说道，“季董才不会罚我，倒是该谢谢我！“ 第24章 季小乔 “总裁干吗要谢你？”田泽陪着了李布坐下，头枕在椅背上，后脑勺顶住了墙。 李布则顺势一歪，靠在了他的肩上，嘴里嘟囔着，“你想啊，要不是我先给安东尼打了电话，他站起来又是开窗户，又是检查输液管的……季董来了，看到他守在那个女孩子身边，还不是要气着……” * 这次的手术非常成功。 烧退了之后，杜诺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好。 最初的几天，脸上整过容之后的伤口，时而痛，时而痒，后来，因为坚持用药，灼痛的感觉消失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这天，外面下起了雨。 从室内望去，天气暗沉，窗玻璃蒙了一层细密的雨珠。杜诺站在窗前，什么都不想，就是看雨。手指按到玻璃光滑的表面，丝丝凉意沁入肌肤。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在孤儿院的日子。那个时候，只要外面一下雨，她们就要在室内整理卫生。地板擦得锃亮，桌子上的小物件摆得整整齐齐……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季铭琛一袭黑西装，迈着从容的步子进来。 杜诺听到声响，回转身，就看到了男人冷峻的脸庞。 他突然过来，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她这个样子，已经是她余生中最丑的样子了，还怕什么？ 季铭琛双手抄在裤兜内，径直走到了杜诺身边，杜诺垂眸，默然转身，把视线再次投向了窗外。男人身上的气息，像是带着雨珠，很清新。杜诺不自觉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我们谈谈。”季铭琛的别过头，瞅了一眼雾濛濛的窗玻璃，目光锁在杜诺身上。 她细瘦的背影，看起来很小，很单薄。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她因为刚刚做过整容手术，饮食清淡。而且护士说，她吃得很少。 女孩子，总要圆润……才可爱。 她现在也算是他的人了，这样清瘦，岂不是给他添堵吗？ “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让医院做给你吃。” 季铭琛心里想着，脱口而出去。他今天过来，本意是想和杜诺谈其它的，不知为什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也许是因为室内太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他……瞬间就失去了自制。 杜诺没有想到季铭琛会和她谈这些。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在纸上写字。季铭琛慢慢地踱步过去，看到她纤细有力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落下娟秀的字迹——“我没有胃口，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说话？” 杜诺觉得，自己做一个哑巴的时间够长了，她真害怕自己的未来会一直是个哑巴。 季铭琛若有所思的眼神凝着这行字，片刻之后，侧转身，倚在桌沿上，淡淡地说道，“你能不能说话，我说了不算。我只知道，这天底下的事，只要你想，就有可能实现。” 有可能实现？ 季铭琛是说，她可能会治好现在的哑病，是这个意思吗？ 杜诺一时激动，没有书写，忽地就拉住了季铭琛的手臂，用力地摇了一下，昂着头，等着他确实的眼神。 女孩儿的这个动作有些突然。 季铭琛冷不防，好在他定力好，不然，就被她摇得晃起来。 男人低头，看看黑西装上女孩儿白净的手指，手指和她的身影一样细瘦，他心里刚刚升腾起的那种莫名的异样的感觉顿时消褪了，沉声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谈，我们先……我先给你取个名字，不然，我们交谈起来不方便……手，先拿开！” 季铭琛怕自己再盯着这只手看，又会不自觉地问她想吃什么。 这样婆婆妈妈的问题，他是不能再问了。 杜诺意识到自己有些放肆，悄然收了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她不过是冲动而已，才动了手，他一个大男人，一定也没有什么损失，她……不必多想。 “咳！” 室内的气氛有些冷，季铭琛踱步到窗前，看着雨打玻璃，心情并不受影响。 他对杜诺说，“我知道你以前有名字，也有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重复过以前的生活，你自己都不愿意吧？” 杜诺低着头，不写字，也没有反应。 季铭琛知道她在认真听，继续说道，“你需要一个新身份，新名字，这样，你就会有新生活。” 杜诺想，她现在有了一副新面孔，自然不能做以前的旧我了。 也幸好有了这副新面孔，让她在背叛了自己的季远面前还有些尊严。 所以，季铭琛说的这些，她心里是认同的。 “以后，你姓季，名字……叫小乔。” 耳边传来季铭琛醇厚的男声，杜诺倏然一惊，季铭琛给了她这样一个名字，竟然让她姓季？ 这江城，只有季铭琛一家姓季，她若是姓了季，以后，就意味着是季家的人了。 季小乔？ 杜诺拿起笔，写出这三个字，举起来让季铭琛看，像是在确认。 “是这个名字。”季铭琛的反应淡淡的。 杜诺猜不着他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也不错。 她知道三国里面有个小乔，是个大美女。自己用这个名字，希望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要是自己的脸能治好，是不是也会变美？ 杜诺不愿意想自己的脸会是什么样子。 她在想，自己以后拿什么样的方式和季铭琛相处。这是一个重要的事情。 * 杜诺抱着本子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抬手在纸上刷刷地写了一行字——“你让我姓季，是不是想让我做你的女儿？” 季铭琛远远地看到这些字，脸上的表情有些冷。 窗外的雨像是透过玻璃打到了身上，空气微冷，他抄在裤兜里的手，握了起来。 杜诺用纸挡住了自己的眼，不敢看季铭琛。 因为她模糊地感觉到季铭琛好像是生气了。 * 室内出奇地安静，杜诺像是听到了雨声，滴嗒地响着，每一下，都打在心上。她举着纸的手没有力气了，悄然放下，侧过身，手趴在桌上，面对着墙坐着。 季铭琛的眼睛里映着她瘦小的身影，他身形高大，年龄也比她大很多，医生为她检查的时候，说她大约十八九岁。 她……是太小了。 第25章 陷入情网的小男生 此刻，季铭琛忽然就失去了谈话的兴趣，微微颔首，迈步朝门口走。 杜诺别过头看他，看到男人的背影坚实有力，看到他浓密有型的黑发，却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季铭琛不回头也知道女孩儿在看他。 她既然在等，总得给她个答案。 于是，在出门之前，季铭琛垂眸看着洁净的地板，不紧不慢地给了一个回答——“季小乔，我没有女儿，至于……你想做什么，那是你自由。” 说完，季铭琛拉开门，走了。 * 杜诺年轻，对人事没有很深地体察，今天的交谈，没有让她不安，反而让她觉得，季铭琛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就连她说要做他的女儿，他不是也没有发脾气吗？ 季——小——乔？ 杜诺看着这三个字，意犹未尽，又在一旁加了三个字。 “季——铭——琛”，笔在纸上划过，像是划在了杜诺的心上。 季铭琛叫她季小乔，是让她作季家的人吗？可是，她对季铭琛一点儿也不了解。 以前，杜诺只知道季铭琛很高贵，很低调，也很忙。 她和季远谈恋爱的时候，除了在电视、报纸、杂志上看到季铭琛的身影之外，在季家，她一共也才见过他三次。 一次是季远第一次带她回家，直到吃饭的时候，季铭琛才从书房出来。在饭桌上，她向他行礼，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后来一次是在季家的网球场，杜诺和季远在打网球，而季铭琛穿一身迷彩的比赛服，远远地骑自行车锻炼，风吹起他的头发，潇洒而帅气。当时，作为季远的女朋友，杜诺不能说自己未来的公爹很年轻，只好把这样的话藏在心里。 第三次见面，是杜诺和季远的订婚宴前两天，季铭琛送了一串项链给她。那上面镶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那天，季铭琛第一次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说话的声音很慎重，像是在嘱托。他说，我不喜张扬，你要在季家做媳妇，这一点儿，要像我学。记住，人只有把自己放低，才容易看清事实的真相，才不会迷失自己。 季铭琛的话很深奥。 当时杜诺并不了解。季远就揽着她的腰跟她说，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们家在江城已经是最富有最引人瞩目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免得引人非议。我们越是富有越要谦虚，我们的财富就会越多…… 这样的解释，杜诺听得朦朦胧胧的。 后来，她和季远回到房间里，季远又吻了他，所以，这句话，她并没有深想。 “现在想想，季铭琛这句话，很有哲理呢！” 杜诺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一道缝。清凉的风吹进来，人觉得很舒服。 杜诺觉得，她现在就已经把自己放得很低了。 所以，她才能把一切看清，才能看清季远的真面目…… 想到季远的辜负，杜诺觉得浑身泛冷。 * “总裁。” 守在病房外的李布和田泽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雨伞，就见到季铭琛推门出来。 看他的脸色，像外面的雨天一样阴沉。 李布头脑转得快，季董这刚进去就出来，是和病房里那位吵架了？ 他没有多想，立即伸出西装的袖子，把雨伞擦干，以备着给季铭琛用。李布和田泽紧追着季铭琛的步子走。季铭琛腿长，步子大，走得快，却忘记走vip通道去停车场，而是误走到了一楼的门诊部大厅。那里慕名前来爱琳医院做整容手术的人正挨挨挤挤地在导诊台前填卡。 “季……铭……琛？！” 一个年轻的，脸上结着烧伤的疤痕的小伙子，看到季铭琛稳健帅气地从大厅经过，冲动地跑过来看，被田泽一把拦住了，田泽怒目而视，那小伙子反而对着护士喊，“你们看，我就要整成季铭琛这样……我女朋友说了，我要是能长成季铭琛这样，她就和我结婚……” 年轻人的喊声很大，季铭琛瞬间被众人围观了。 大家都是来整容的，现在能亲眼看到季铭琛这样的美男子，怎么能不加以参照呢？甚至有些人在心里，也有和那个小伙子一样的想法，要整容，还不整成最美的？就照着季铭琛这样整！ 人很多，李布在前面用手推搡开一条通路，季铭琛清冷矜贵地朝门口走去。 闻讯赶来的保安，在后面把闹哄哄地人群疏散开。 三人到了车上，季铭琛翻着财经杂志在看。李布和田泽对了对眼，用眼神说道，你说，我们季董这样万里挑一的人物，病房里的那个女孩子怎么不知好歹？ 田泽反应慢，不知道李布在和他说什么，就倒了杯水，送到了季铭琛面前，却被季铭琛挡开了。 “李布，我们去美国，订中午的机票。”季铭琛一边翻着杂志页，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布微微一怔，随即答应，“是。” * 三人回了季氏，季铭琛进了办公室。李布和田泽回了助理办。 办公室内，姚佳约了朋友吃中午饭，见两人过来，没看出两人有什么不妥，只愉快地打招呼，“我去吃饭，你们要不要一起？” 李布瞅了一眼她画得跟画一样的妆容，笑道，“我们去做什么？是‘重案四人组’吗？” “净拿我开玩笑！”姚佳利落地拿起手包，态度转为诚恳，“我是真心的。我和小蔡两个人吃饭，没意思，你们一起去，不是有话说嘛！” “啥没意思？你们俩就是对着眼看，你看我，我看你，也是有意思的！我和我老婆谈恋爱那会儿，什么事没经过？” 李布摆摆手，完全是过来人的姿态，并示意姚佳快去赴约，姚佳没有再说什么，踩着高跟鞋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李布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喝了一大口。 屋里没有别人，两人又把季铭琛的事聊了一会儿。李布说，三天后，杜诺要出院，季铭琛原定不去参加这次国际峰会的，而是要在杜诺身边陪着，现在突然又要去，看来是和杜诺闹不愉快了。 “我还没见过季董这样摇摆不定，唉，明显一陷入情网的小男生嘛！” 第26章 难怪季铭琛多年来念念不忘 说到季铭琛的事，李布的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温和。他跟随季铭琛多年，一直为季铭琛的终身大事遗憾。这样一个世间少有的男人，怎么就苦守着一棵死掉的树不放呢？他心中的女人再好，也已经死了……这季远都二十岁了……二十年的光阴，早就等够了，想够了，念够了，也该给自己点“活路”了。 在李布若有所思的时候，田泽也有些渴，但是，他的心还在想着季铭琛去美国之后的事。 因为季铭琛让他留下来照顾杜诺。他要把事情安排好。 田泽一直想下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哦，对了，李布，这个女孩子出院后，让她住哪？” 李布的思绪被打断了，想到季铭琛刚才清冷的态度，抬眼瞄了瞄田泽，带着几分故意说道，“要不……你去问问季董？” 李布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有些复杂。 他知道季铭琛的心情不好，他是不能去触霉头的。 可是田泽心眼直，有什么说什么，想不了那么多。果然，他这样一说，田泽立即起身，不假思索地说道，“好，我这就去问总裁。”说完，他就迈着重重的步子朝办公室外走。 李布望着他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喊，“田泽，我让你去，你还真去啊？季董他……” 不等李布的话说完，田泽已经关上了门。 一会儿等他回来，李布关切地问他，“季董怎么说？” 田泽显得有些为难，最后才吞吐地说道，“总裁他说……季小姐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季小姐？”李布有些意外。 田泽搓搓手，解释道，“哦，总裁让我转告你，医院里的那个女孩子有名字了，叫季小乔，等他给季小姐办完身份证明之后，这件事才会让外人知道。现在，只有我们知道。” 啪！ 李布把脑门一拍，一副顿悟的样子，他在心里给季铭琛点赞。 原来他以为季铭琛多年不近女色，在爱情这一方面有些愚钝，可是现在看来——追妻高手在季铭琛这里啊！ 这事情明摆着嘛，让那个女孩子姓季，一下子就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 小女孩嘛，总得哄着她，让她有安全感，幸福感，这样，她就会依赖你，自然也会离不开你…… “李布，你怎么了？头痛？”田泽有些不解。 李布正想得心花怒放，正为季铭琛的事高兴呢，被田泽打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田泽见了李布这样，就默默地坐下，开始想让季小姐住哪的问题…… * 夜幕低垂，无边无际的墨蓝色像是要把人吸进它的漩涡里。 明天就要知道整容的结果了，杜诺这晚怎么也睡不着。她本来想一个人下楼走走，可是，保健师不放心，一定要左右跟着她走。 杜诺无法，只好在心里忽略她们。 夜风透过病服打在了肌肤上，凉爽怡人。 脸上的重重白纱，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季小姐，我们回去吧。您的伤还没有好，这样怕有风险。” 保健师李敏挡在杜诺前面，院子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肃穆又古怪。杜诺也走累了，没有再逞强。可是，回到病房，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她和季远在一起的时候，季远总是喜欢捏她的脸蛋，夸奖她长得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季远当时爱着她，自然说她美。至于现在，季远大概再也不想见杜诺这个人了……天底下每一个背叛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他和别人订了婚，没有再追问过她的消息，也希望她从此没有消息。 杜诺想哭，却强忍着。 她没什么好哭的，以后，她要有一张季远母亲的脸，季远看到她，就算心里再别扭，再不情愿，也得尊重几分！ 呵呵，这不是很好吗？ * 一直想到深夜，杜诺才睡着。 第二天，到了拆除纱布的时候，安东尼带着护士过来，发现杜诺睡得正香。 自从做了手术之后，不，是自从脸上受伤之后，杜诺一直被强制仰面躺着，枕头两边有固定器。现在看她安静地躺着，双手叠在身前的薄被上，那样规矩的姿势，看得人心疼。 安东尼示意护士先退下，自己在病房里守着。 等到临近中午，杜诺醒了。 她想起床的时候，安东尼连忙伸臂扶她起来，“睡醒了？” 安东尼有些生硬的中文，听到杜诺耳里，很放心。 她坐到椅子上，抬眼就对上了安东尼湛蓝的眼睛，他的眼神宁静，像平静的大海，海水能安抚人的心灵。 “我们开始吧！” 杜诺用过早餐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安东尼安排护士开始拆纱布。 在这个过程里，杜诺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时，她的心里莫名地紧张。上次拆掉纱布，看到自己恐怖的脸，至今让她心惊胆颤，这次，她不想那么快知道结果。 “完美，太完美！” 因为激动，安东尼的法语脱口而出。 一边的护士也在窃窃私语，都是一些惊叹声。 “镜子，把镜子拿来！” 杜诺睁开眼，看到了镜子里的陌生人。 她好美！ 杜诺站到镜前，手抚着镜中的容颜，心想，季铭琛所深爱的那个女人，竟然这样美吗？她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自己，而是另一个女人的样子。杜诺的心情复杂，这样动人的眉眼，比之前的她更美。年轻的脸蛋，配着精致的五官，即使不说话，也是一副让人宠爱不够的模样…… 难怪季铭琛多年来念念不忘。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配得上他…… 现在，杜诺的脸上，唯一留下的是自己的眼睛，安东尼的技术高明，保留了她的眼睛，却给了她一副新面孔，这实在是了不起。 “季小姐，恭喜你！” 门在这个时候被从外面打开了，田泽汗涔涔地出现在门口。他手中的鲜花是世间稀罕的蓝色妖姬，那一朵朵刚刚绽放的蓝玫瑰，娇嫩的花瓣带着露珠，惊艳程度竟然和杜诺的脸是绝配。 杜诺转身，看到了就是一片生机盎然的蓝色。 田泽走近几步，亲自把花送到了杜诺手中，“季小姐，这是总裁送给您的。” 第27章 季家的人 今天早晨，李布打电话嘱咐，在杜诺拆掉纱布这样重要的时刻，一定要送花。还让田泽送一大把红玫瑰。可是，就在刚才不久，季铭琛指名了要田泽送蓝色妖姬，并且告诉他哪家花店里有。田泽怕花店送的慢，自己开了快车去取。 “季小姐，这里有张卡片，是总裁的心意。” 田泽一脸庄重地把藏在花中的卡片递给了杜诺，杜诺接过来一看，先是一脸的惊鄂，渐渐地，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晕。 安东尼注意到杜诺把卡片收进了病服的口袋里，眉尖略略收紧，却没有多说其它，只让护士先把花收起来，他要进一步给杜诺做检查。 * 美国的凌晨，李布跑到他和季铭琛合住的公寓的洗手间内，跟田泽通电话。 “田，我交待你办的事，都办了？” “办了。” “那……季小姐收到卡片之后有什么反应？” “季小姐她……看了看卡片，就收起来了……” 田泽一板一眼的回答明显不能让李布满意，他对着电话追问，“你这个呆子，我是说，季小姐看到卡片，当时的表情……” 李布正对着电话低声嚷，身后突然传来季铭琛的声音——“什么卡片？” 啊！ 李布把手机挂断，心里暗暗叫苦。 季铭琛双手抄兜，面色清冷，厅里的灯光幽暗，而洗手间一片雪亮，他站在门外，更显得神秘高大，李布转身看到这样的季铭琛，不自主地缩了缩肩，嗫嚅道，“季董……” “到厅里来。”季铭琛皱皱鼻尖，转身离开。 季铭琛有洁癖，嗅觉又出奇地好，就是家里一天打扫几十遍的卫生间，他也能闻到异味。刚才只不过在卫生间门口站了站，就嫌恶地离开了。 李布慌张地按了一遍水，又把马桶冲洗了一回，这才紧跟着季铭琛出去。 季铭琛手扶着额仰在沙发上，姿势慵懒。 正是美国时间凌晨两点，生物钟还在沉睡。可是，因为杜诺今天要看整容的结果，他其实，没有睡好。 李布悄悄地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季董，那个卡片是……是我让田泽在您送给季小姐的花里加上的……也就是一张普通的卡片……我就想着，季小姐只看到花，不能明白您的心意，所以才……” “卡片上写了什么？” 季铭琛眉眼挑起，一双黑瞳在暗色中泛出明亮的光彩来。 李布想了想，鼓起勇气想说，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他利落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让季铭琛看屏幕，“季董，就是……这几个字。” ——送给我美丽的季宝贝！——季铭琛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一眼，屏幕上的字一个一个钻进了他的心里，他明显地有些不悦，沉声道，“李布，你太放肆了！” 李布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毯上，他顾不上管手机，只顾着季铭琛的情绪，“季董，是我逾越了，我下次不会了……我……” “哼，这样的事，还敢有下次？” 季铭琛重重地撂下一句话，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李布吓出了一声冷汗，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 * 对于杜诺来说，今晚比昨晚更难以入睡。 抱膝坐在床.上，手中，是季铭琛送的卡片。上面那几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呢？ 季——宝——贝？ 如果单单是“宝贝”二字，那似乎有些暧昧，可是，季铭琛特意写上“季宝贝”，难道是默许了她之前的要求，有意让她做他的女儿？ 这事情很明显啊，她和他儿子一般大，就算是他救了她，还给了她一副新容貌，那又怎么样？两人之间巨大的年龄差是真实存在的。 季铭琛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季铭琛深爱的女人已死，他在自己身上投资，只不过是一种寄托罢了…… 杜诺就想，她和季铭琛心中的女人是有差别的，她就是她。 季铭琛一点也会想到这些，所以，才决定让她做他的宝贝女儿？ 嗯，这样解释比较合理。 杜诺想清楚这一切之后，安然入睡了。 今晚，她可以横着睡，侧着睡，竖着睡，因为安东尼说她恢复得很好，要以不必仰着面睡了。“熬了这几个月，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杜诺这一睡，一直睡到自然醒。起来，护士帮她洗脸的时候，她再次在镜子里熟悉了一次自己的新面孔。 脸上刚刚恢复，洗脸要用特殊的手法，还要配合着用药。 安东尼把这些一一嘱咐给了杜诺。 “你看，这个药膏，要连续用上半年，你的皮肤才会恢复得完美无瑕……这样，就是顺着这个方向涂抹……” 安东尼用手给杜诺做示范。 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少女的气息，直冲冲地刺激着他，安东尼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眼睛锁住杜诺恢复得很好的皮肤，凝眸。杜诺别着脸，让安东尼做示范，他突然停下，她有些难受，可是，她说不出话，只好用手拍安东尼的手臂，意思是催促他快点弄好。 安东尼醒过神来，利落地收了手，别转身，去帮杜诺准备出院时需要带的药品。 还要写个药条，让她按时用药。 安东尼没有再看杜诺，想着心事，匆匆地离开了。 * “季小姐，您看一下。”田泽过来接杜诺，他把准备好的一份文件递给了杜诺，上面罗列着季铭琛在江城所有的房产，大概二百多处。 厚厚的一沓纸就在眼前，杜诺却迟疑地没有接。 田泽只好进一步解释说，“季小姐，总裁交待，您以后是季家的人，这些都是季家的产业，您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季家的人？ 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能做季家的人，或者将来能做季铭琛的女儿，这让她很欣慰。对于住所，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住在一个永远见不到季远的地方。 可是，她不会说话，这一层意思，她无法向田泽表达。只好自己按捺着性子看，最后，选了季铭琛在凤栖街后的一处房产——名士居。 据史书记载，江城是乾隆一个宠妃的故里。近年来，江城发展旅游业，在江城河附近建了一条凤栖街。 第28章 把她，当女儿养了？ 街上一色的古建筑，又有古玩市场，各门类的手工艺品店密布，同时云集了江城市周边所有的特色小吃，白天，往来游人如织，十分的繁华热闹。而季铭琛在这凤栖街后，临着江城河建了一处四合院，建筑古朴而雅致。白天可以感受到凤栖街的繁华，到了夜里，游人散尽，又是说不出的宁静。 田泽心说，这季小姐果然有眼光，选的这一处最好。 “季小姐，我这就去安排，明天过来接您。” 杜诺看到田泽这样谦恭的态度，态度冷冷地。 以前她和季远谈恋爱的时候，也受过众人的尊重。当时，因为她孤儿院出身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江城的名流并不能从心底里看重她。那样伪装出来的、表面的、虚假的客套，反而让她觉得难受。现在也一样。 杜诺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手指在窗台上一笔一笔地划着。 那些零乱的笔迹，一点儿也没有留下痕迹。 * 名士居一共是前后两进的院子。前面用来待客，后面幽静的小院是住处。杜诺腿脚灵活地跟在田泽身后，听着他一处一处地介绍，“这里是议事厅，那边是两个小型的会客室，哦，还有一处客房……这后院里呢，有总裁的书房，其它的是卧房……” ——让我住哪里？ 杜诺拉住田泽，用手在随身带着的小本子上写了几个字。 田泽对这个年轻美丽的季小姐有十分地好感，田泽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安稳持重，看到杜诺，就跟看到季远一样。此刻，他看到本子上的字，很肯定地回答，“季小姐，这是您的家，您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我的家？ 活了二十年，杜诺只是借住在孤儿院，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家。 现在听田泽这样说，她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信息。田泽是季铭琛的助手，他说的话，就是季铭琛说的话，难道，季铭琛真把她当家人，当女儿养了？ 这个想法让杜诺很感动、很感动。 像她这样生长在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年纪很小被人领养的。孤儿院是一个大宿舍，并不是家。只有被人领走，才能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家。十岁那年，她也曾经被一户人家领养，但是，那家的奶奶脾气不好，经常打她，她又逃回了孤儿院。养父母回来要人，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她双膝跪在孤儿院院长冯秋贞面前，苦苦地哀求，哭个不停，求冯姨不要送她走，说她要留在孤儿院，要永远孝顺冯姨…… 往事历历在目，今天在季铭琛这里受到的尊重和疼爱，直直地戳着杜诺的心。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将来，她也要报答季铭琛，孝顺季铭琛。 ——我就住这间。 杜诺站在自己选中的卧房前，举着小本子给田泽看。 田泽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应下来。因为，这是季铭琛的卧房。现在季小姐选了，他不好说什么。因为季铭琛交待过，季小姐想住哪，就住哪。他只好笑着说道，“好，季小姐，您看看这卧房里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杜诺觉得这卧房里一切都好。 素雅，还很私密，人进入到里面，很有点像清代古装戏里皇帝的寝室，布置得十分地合理，安逸。这四面垂着纱幔的床，软硬适中，人躺下来，就想睡。 晚上，杜诺早早地就睡下了。白天，她把这名士居转了一个遍，眼睛都看累了，腿也走得累了，所以，很快就睡得沉实了。 季远是翻墙进来的。 名士居虽然也有保安，但是，因为季铭琛爱静，保安重点巡逻在前院，不敢来后院打扰。就是田泽，也是睡在前院的客房。而后院，保安只在夜里十二点巡逻一次。 杜诺如果知道后院里只睡着她一个人，她就不会睡这么安稳了。 季远借着月光，看到后院里唯一一处开着窗户的卧房，那里，也正是父亲的卧房。 父亲竟然让这个女人住在他自己的卧房里！ 这意味着什么？ 父亲现在去美国了，难道，父亲回来后，就要和这个女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吗？ 季远心痛得不能呼吸了。 有热血在他的身体里叫嚣，奔腾，他一定要把这个夺走母亲位置的女人从季家赶走！ 叭嗒。 这一声不大，杜诺莫名地惊醒了。 以前在孤儿院，经常半夜有孩子出事。她常会在睡梦中被惊醒。多年来，这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就比如现在，她本来正睡得香，听到一点儿动静，还是醒了。 她翻转身，远远地，看到窗户低下站着一个人。 是，就是一个人！ 杜诺受了惊，心突突地跳起来。她现在是哑巴，声带不受大脑控制，根本发不出声来。可是，她的呼吸明显地急促，手指抓紧了薄被，绷紧了身体，不动。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怎么会半夜从窗户里跳进来……难道，是对她意图不轨？她今天刚来名士居，没有几个人知道，难道是季家的人？ 季家的人……季家的佣人们？还是……难道他是……季远！ 杜诺凝神，仔细辨认来人的特征，月色很好，加上她对季远很熟悉，很快就断定了，这人就是季远。 知道来人是季远，杜诺紧抓着薄被的手，松开了。 啪！ 大灯在这个时候突然亮了。 强光打来，杜诺眯起眼睛，像是惺忪地刚睁开眼睛。 季远想，这个女人果然是有心机的。若是其它年轻的女孩子，半夜有人闯进卧室里，还不早就吓得的缩成一团？可是看她淡定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有经历有故事的女人！ 这个女人先是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上，现在又安然地躺在他父亲的床.上，简直无耻至极…… “该死！” 季远低吼一声，径直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抵到了杜诺脸上。 冰凉的刀刃紧贴着肌肤，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有血珠渗出来。 杜诺忽然就想到自己被毁容的那一夜，那两个恶人，就是一刀一刀地在她脸上划着血口子……疼，而且痛，她几次昏厥过去，又被折磨地清醒。 现在，季远也要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么？ 第29章 就当从没有认识过他 明亮的眼睛，与灯光交融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阿远……” 季远望着床.上的女人，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像是杜诺在喊他。可是，杜诺明明没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这双眼睛……问题就出在这双眼睛上！ 季远就在这一刻发觉眼前这个女人，眼睛居然和杜诺的眼睛十分地相像，只是这仇恨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可恶！ 这个女人不仅有一张和母亲一样的脸，还有一双和杜诺一样的眼睛，她的样子，简直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季远昂头，不再和床.上的女人对视。 咬牙切齿的声音之后，杜诺闭上了眼睛。 季远背叛了她，现在又要杀她，这是她活该！ 是她自己选的这种恶魔男人！ * “季董，您在飞机上没有用餐，要不要现在……” “不必了。” 李布陪着季铭琛从美国回来，前来接机的司机问他们去哪里，李布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名士居。季小乔住到了名士居，季董自然也要去名士居。 季铭琛在飞机上没有吃晚饭，等到了名士居直接迈着稳健的步子去了后院。 李布和田泽站在走廊一头，明白他们总裁现在是免打扰状态，立即知趣地止了步。 名士居后院里有婆娑的绿竹。 无风的夜晚，它们枝叶相依，显得宁静而优雅。 没想到，她会选中这间卧室。 季铭琛站在卧房的门外，长身玉立，斑驳的竹影打在他的身上，真实动人。他喜欢的房间，正好她也喜欢，这好像……很有趣。 在江城，凡是他季铭琛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敢和他抢。 可那是对外人。 对季小乔，又不一样。 若是他喜欢的东西，她也喜欢，那两人自然容易亲近。 季——小——乔——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夜深了，她已经安然入睡，他自然也要休息了。孤独的身影，在夜晚显得格外地孤寂。季铭琛沿着走廊蹑着脚走过杜诺的窗下，准备到另一个房间休息。 看到窗户敞开着，季铭琛微微蹙眉。 女孩子晚上睡觉不关窗户，总让人觉得不妥…… 正在这时，他的脚底忽然踩到了硬物上，硌得他停下了脚步。名士居的院子每天有专人打扫，怎么会有东西落下？ 季铭琛弯腰用手机照亮了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枚西装的扣子。 他拿起扣子，扣子上印着几个字母。这个品牌，是英国一家高级西装订制商，b.h.v。以前，他也穿这个牌子的衣服，现在嘛，季远的西装就是这个牌子的。 想到季远，季铭琛别过头透过窗户看向了室内，月光虽亮，室内却看不清楚。 季远被他禁足在别墅里，怎么会来这里？ 除非是…… 季铭琛没有再多想，返身回到卧房的门前，用手轻推，结果，门被推开了。他警觉地进去，随手按开了吊灯，本应该十分整洁的房间，床被散落在地上，而床单也被撕破了…… 季铭琛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是季远来过，还劫走了季小乔！ * 车厢内弥漫着熟悉的香水味道。 杜诺被捆住了手脚，窝在前后车座之间的空隙里。结实的床单将两臂捆了几圈，双臂像是打了绷带一样直挺挺地压在身下，双腿被绑住，像是人鱼的尾。颈椎弯垂，紧紧地贴着右侧的车门。这样的姿势，十分钟，就像过了十个小时。 杜诺本来以为，在经历了被毁容的那晚，她再受什么样的苦也不会觉得痛苦了。可是，现在的痛苦，一样折磨她。头昏沉沉的，身体像是麻木了一般僵硬。 还好她是一个哑巴，不然，季远怕是要用那床单揉成团塞进她的嘴里…… 想到这里，杜诺的胃里一阵翻涌，想吐却是吐不出来。 季远手扶着方向盘，一路飞驰。出了名士居，很快就走到了乡道上。乡道两旁栽种着成排的树木，偶尔一个路灯显得很寥落。季远的车灯光雪亮，在深夜里闯出一条明亮的路。车子已经开到了一百多迈，前方有一处破损的路面，咯噔，车子的前轮顶了一下，车身微倾，季远长吁口气。刚才因为这个女人的样子让他不能下手，现在，他要把她丢到江城河里去喂鱼！ 嗡嗡！ 手机突然响起来。 季远瞭了一眼放在副驾上的手机，看清了是季铭琛的号码，没有接。 等了一会儿，手机再响，他烦躁地用手去按断，不想，点了接听键——“阿远。” 父亲熟悉的声音很温和，就像以前一样。 季远清楚地记得，他要买那辆最新版的兰博基尼时，父亲说，你长大了，开什么车，自己作主，钱不够，直接从我卡里取。 父亲连银行卡的密码都告诉他，对于他的要求更是不加阻拦，真是十分地疼爱他。 “爸……” 季远降下车速，车停到了路边，手机握在手里，心里的别扭和怨恨还在。 “爸爸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季远抬眼看看窗外，空旷的道路一眼看不到头。 “我给那个女孩子取名季小乔，以后，她就是你的家人了。” “家人？”电话里的声音刚落，季远就喊了起来，他不能接受，不能容忍，“爸，您说她是我的家人？哈，您是让她做我的妹妹，还是让她做我的后妈？” 季远这样说，季铭琛还是能受住，原来温和的声音丝毫不变。 “阿远，你长大了，有些事，你自己要学会接受。” “我不接受，我再长大也是我母亲的儿子！我不能容许你娶另一个女人，更不能容许她进季家！” “阿远，我季铭琛的事，还没有人能管，我自己的儿子也不行。你以后，只有接受季小乔。” “不，不……我不接受，不接受……” 季远气极了，把手机丢开，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都是这个女人！ 他别过头朝后看，真想现在就结束了她的贱命，这样，他和父亲之间就没有隔膜了…… “贱女人，你就该死！” 杜诺眼睛呆直，像是耳朵也失聪了，听到季远的谩骂声，一动也不动。 她只当没有认识过季远，所以，也就无所谓痛苦了。 她不怕死，要杀要剐，由他吧…… 第30章 自己是一个外人 季远恼恨地移开驾驶座，直接用手掐住了杜诺的下颏。 杜诺精神有些恍惚，眼皮儿下垂，眼睛并不看季远。车内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照着她的脸，有些古怪。 季远的咬肌绷起，恨得咬牙切齿，动了杀机。 尖刀就在手边，他左手握住刀柄，朝着杜诺的脸刺下来。他要先毁了她这张脸，然后…… 呯呯！ 有人在敲窗玻璃。 杜诺本能地抬起眼睛，像是又感觉到了生机。 该死，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的模样，跟杜诺一模一样！ 季远的心乱了，随手丢开杜诺，只转回身仔细看窗外——“季少，季董在外面，你把车门打开。” 是父亲追来了！ 季远瞬间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父亲一定是坐在追踪他的车上跟他通的电话，而他停下车接电话，延误了时间。现在被父亲的人围住，他心里恨得想打自己两个耳光。 季远呼哧地喘着粗气，冷静地启动了车子。 这时，前面的车身突然向前一栽，像是两只车轮被人卸掉了一样！ “你们都走开，给我再备一辆车，不然，我现在就杀掉这个女人！” 季远将车窗开了一条缝，朝着外面喊。他的车胎若不是被卸掉，就是被放了气。现在他的人向前倾，被动之中，他抓起杜诺，右手持刀，抵在了她的身前。 他不想再因为这个女人和杜诺一样的眼睛而动恻隐之心。 所以，他不再多看她一眼，反而两眼警惕地注意着外面。 “阿远，我相信你不会杀人。你有什么想法，我们慢慢谈。”季铭琛站在窗前，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和和从容。作为父亲，儿子任何行为他都负有责任。今天季远所作的一切，他更有责任。这个责任，不可推卸。 “我不谈。你都是在骗我。等这个女人安全了，你就会罚我。你就只会罚我！我是你的儿子，她是一个下贱货，是一个心机婊！她闯到我的婚宴上，就是想给季家添乱……” 下贱货？心机婊？ 杜诺心里一阵凄凉。 她好像觉得，季远分明就知道她的身份，不过是因为厌弃了她，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她。 他背叛了她的感情，还想要她的性命，这样的男人，不能原谅。 杜诺的心头燃起熊熊的火，眼睛瞪大了看向季远。 季远明明就看着窗外，现在忽然就感觉到了来自女人的目光。他控制着自己不回头看。可是，他的头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回眸匆匆一瞥——诺诺！ 季远对着这双熟悉的眼睛，手像被烫着一样，忽然就松开了。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她的眼神这样熟悉，这样……让人不忍？ 季远丢开尖刀，两手用力地搓着脸。他忍受不住，冲动地想大喊一通！ 真是见鬼了！ * 亲爱的读者，杜诺现在已经是季小乔的身份了，我在以后的篇章里会直接用季小乔的身份来写，先跟大家报备！ * 头撞到座椅上，人像是被撞坏了。 季小乔的身体再次一点一点地窝进了前后座椅之间，狭窄的空间，把她的头完全地卡住。身体的重量吊着头，人像是被挂在树上一样，渐渐失去了生机…… 呼—— 一阵风袭来，前座的车门被打开了。 季远受惊，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探身进来保镖打得脱了臼。接着，又被保镖拖到了车外。 车里只剩下季小乔了。 季铭琛不确定她的位置，不敢贸然开门，高大的身躯弯进来，越过两座椅的缝隙看到了女孩儿粉色的睡衣被白床单层层地捆绑着——“小乔，是我！” 季小乔被救出后，一直倔强地闭着眼，谁都不看。 季铭琛把她抱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捊着她被绑得发红的手臂。 “我会处罚季远的，他这样做，我很失望。” 季铭琛将季小乔用左手臂圈紧，右手轻柔地抚着她。那被床单绑过的地方，不能立即恢复，手触到，会疼。季铭琛一向清冷的脸上，多了几重怜惜。 回到名士居，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女医生极细致地给季小乔检查，“季先生，她的身体并没有受伤，一切都正常。至于……她身上的这些红印儿，我帮她用些药膏揉揉，再洗个温水澡，很快就会恢复。” “药膏给我。” 季铭琛要了药膏，扬扬手，示意她走。 女医生不好再逗留，却还是简短地嘱咐了几句，这才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刚才女医生过来检查时，给季小乔换了一件无袖的睡裙。季铭琛一眼就能看到她哪里需要用药膏。此刻，他像对待小时候受伤的季远一样，一处一处地帮季小乔搓着。 受伤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 季铭琛深知这一点，“小乔，季远他是我的儿子，我会管教他。你和我在一起……” 季铭琛刚说到这，本来安静的季小乔，突然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十分地古怪。她用力地想扯回自己的手臂，不想再让季铭琛管她。 季铭琛若有所思地松了手。 季小乔一脸凄凉地翻转身，一会儿，她的肩膀耸动，哭了。 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而自己是一个外人。 这个想法让季小乔绝望极了。 女孩儿的肩被台灯照出粉色的光晕，像是光洁动人的宝石。季铭琛没有再看，径直站了起来，他打开抽屉拿纸巾，却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张卡片——送给我美丽的季宝贝！季铭琛。 卡片上印刷字体清晰整齐，一个一个闯入了他的眼睛。 没想到她会把这个卡片放在身边。 季铭琛眸光一紧，迅速地拿了纸巾，绕过去，给季小乔擦泪。 她像个受伤的小兽，一动不动地由着他擦，暗影里，她的脸跟季铭琛心中的小柔的脸渐渐融合了。他从美国回来，这么急切地想见到她，就是想看看她整容后的效果，刚才在车里看到了，现在也看到了，她和小柔是一样的。她在他的心里，变成了他的小柔。 “小柔……” 季小乔微微一怔，抬眼看季铭琛，季铭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眸光如水一样温柔，大手覆到她的肩上，用火热的掌心守护着她。 第31章 她的小脸，受不住 小乔眨眨眼睛，停止了哭泣。 她轻轻咬唇，满含期待地望着季铭琛。季铭琛的手移到她的脸上，轻捏一把，尔后，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是真是，而不是在做梦。 不管是小乔，还是小柔，都是……他的。 心底被强烈的幸福感胀满，季铭琛弯腰，头贴过来。男人清洌的香味钻进鼻内，小乔抬手揉揉鼻尖，她细白的手把季铭琛的脸挡在十几公分外。男人微微一怔，悠然坐好，哑然失笑。他这是要……吻她？她那样娇嫩的小脸，恐怕……受不起他这一吻…… 不容季铭琛再想，季小乔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要做什么？”季铭琛垂眸，她这样亲昵的动作，颇像小柔的热情。 小乔负气地拉起季铭琛的手，在他掌心轻轻划着写了几个字——你怎么处罚他？ 手心很痒，季铭琛的思绪有一半乱了，可还是把这几个字读懂了。 今天的事，确实不能就这样算了。 季远屡次犯错，不罚不行。 季铭琛略略沉吟，低声道，“我之前说过，阿远如果再犯，我就把他关到祠堂里。现在，我就这样罚他。” 季小乔又写——关多久？ “一个月……” 就一个月？ 小乔的心头一冷。季远的尖刀像是随时可能刺到她脸上一样。很怕！ 恐惧感袭来，小乔又说不出什么，只低着头，闷闷地发呆。 她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忍！ 季铭琛伸臂，极自然地把她圈紧在怀里。小乔别转身，只隐忍地把上半身倚在季铭琛身上，她头顶上毛茸茸的短发蹭到季铭琛的下颏，扰得他乱了思绪，一时忘情地把她扳过身来，紧紧地抱在身前。小乔正想到怕处，对上季铭琛的温暖，贪恋地朝他怀里挤…… ——罚他两个月，好不好？ 小乔的手从季铭琛的怀里探出来，食指在他强健的胸膛上写了几个字。 如果能多关季远两个月，那她就可以轻松两个月。她能活下来，不能总在担惊受怕里过日子。季铭琛要是真把她当宝贝，真想让她做女儿，就要给她个交待，不能任由季远欺负她。 “好，就罚他两个月。” 季铭琛手心潮出了汗，握住小乔的手不放。 小乔听他这样说，顿时放松了，困意袭来，她心里踏实，竟然在季铭琛的怀里睡着了。 “小乔？” 季铭琛看着女孩宁贴的睡相，心里翻涌的情被理智压了下去。 若是他这样吻了她，是不是占了她便宜？ 人家女孩子没有醒，他这样，是不是很无趣？ 季铭琛摇摇头，把小乔揽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像是在摇着熟睡的孩子。小乔朦胧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的家，家里有父母亲，而父亲就像季铭琛一样帅，一样可亲。 * 早餐桌上，季铭琛吃饭的样子，态度清冷，丝毫没有亲切感。 小乔想想昨晚睡在他怀里的事，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反而季远对她的伤害，是那样地清晰地难以从心头去除。她心头的这种恐惧，季铭琛可以安抚，却不能让她不再恐惧。 季远……今生不再见他最好！ 季铭琛在书房里处理文件，小乔心思重重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不能说话，她的苦闷有谁知道？ “季小姐，安东尼医生来了。”田泽的声音让小乔顿时看到了生机。 她几乎是小跑着去迎接安东尼。 安东尼一双湛蓝的眼睛探究地看着小乔，看到她眼底里的倦意，也很担心，“小乔，怎么了？” ——昨晚，我的脸，险些再次被刺伤！ 小乔像是聋哑人一样比划着，看安东尼不明白，她着急地拉起他的手，戳到了自己的脸上。 安东尼大约明白了，急切地问，“你说，有人想伤害你？” ——是，是。 安东尼这样理解她，让小乔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她拉着安东尼的手，匆促地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安东尼要给她做检查，她也不让，拿起本子把昨晚的事简单地写了几行，最后，她问安东尼——要是季远再来怎么办？ 小乔本来是不怕季远的。可是，昨晚的事却让她害怕。 她这种矛盾的心理，没有人能理解。 安东尼却像是懂得了一样，他安慰地拍拍小乔的肩，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不要怕坏人，我们会把他打败。” 不，我怎么把他打败，我不能把他打败。 小乔摇摇头，头脑有些混乱。 安东尼看到她的眼睛里落下泪珠，手默默地伸过去，帮她拭泪。小乔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没意思，她自己抹抹泪，转身撂下小本子，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 她本想梳理自己的心，不被人打扰，可是，安东尼跟过来，弯下腰跟她说话…… “安东尼，你要检查多久？” 季铭琛悄没声息地走进来，流利的法语，醇厚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像是极厌烦的样子。 小乔坐在原处不动，安东尼却谨慎地抬起身。 “我会很快的。” “嗯，检查完毕过来找我。” 季铭琛双手背在身后，不着喜怒地离开了。 小乔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昨晚他给的温暖，心里更烦了。 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这是事实，她还能企盼些什么呢？ * “总裁，您这是……” “去公司。” 季铭琛冷冷地吩咐一声，长腿迈开阔步，离开了名士居。 凯迪拉克车窗外，是明晃晃的太阳和熙攘的人群。他收回视线，轻揉前额。指尖所触到的只是皮外，却抚不到内心。 小乔的影子在心里，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懒懒地挥手，不再多想。 他本来可以留下陪她，可是，她和安东尼的亲昵，实在让他看不下去。 这女孩子……竟然这样随便…… 季铭琛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就是中秋节。当天，李布和田泽在助理办琢磨了半天。季铭琛这些天形单影只，就是跟集团副总开会时，那冷峻的眼神也掩饰不住心底的寥落。 “田泽，这些天，季小姐在名士居过得怎么样？” “季小姐她……她很好。”田泽不善言辞，只简短地说了这三个字。 第32章 她在的地方，不就是家么？ 原来田泽因为父亲生病住院，也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去名士居了。所以，小乔的情况，他并不都知道。田泽生性憨直，心中有一点事，说话就不自然。 李布深知田泽的脾性，所以，紧接着问了一句，“田泽，你有事瞒我？” 田泽瘪瘪嘴，“我……” 两人正谈到这里，助理办的电话响起来。 李布用审视的眼神瞅了田泽一眼，一边朝电话机那走，一边低声道，“田泽，我看你就有事！” 田泽低头不语。 李布看到是季铭琛的电话，立即打起了精神——“季董，哦……好，我这就准备。” 原来季铭琛让两人跟着去南郊的祠堂。 中秋节是团圆节，这个时候，季铭琛想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 * 啪！ 夕阳西下，幽暗的祠堂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季远看着地上打碎的花瓶，清瘦的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他是窝着一肚子的火气住进这祠堂的。祠堂前面是主厅，主厅的侧房就是卧室。他在这里住，其实就是被“禁足”。对于父亲这样的安排，他极其不满。放眼看这祠堂，也只有这花瓶可以帮他解气了。 用来跪坐的蒲团远远地打过去，那花瓶跟着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听着瓷器碎裂的声音，看着一地白刺刺的碎片，他的心里反而能获得暂时的安宁。 一个月来，他日日摔，花瓶日日换。只不过，花瓶由古董换成了普通的瓷器。 季远双手抱肩站在厅中央，正好是晚饭时间，一会儿佣人过来送餐，又要哗啦啦地扫这瓷片，那声音…… “阿远。” 门板轻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落日的余光进来。 “爸……”季远的双臂不自觉地垂下，习惯性地喊出了声。喊了季铭琛之后，他心里的怨气袭上心头，人赌气地转身，背靠在大厅泛着凉气的柱子上，沉默不语。 室内光线不明，季铭琛也没主动开灯。 他和季远的父子关系，已经不是清风朗月那样明快美好了。 反而和这祠堂的气氛有些相像。 季铭琛清逸的脸上唯有一双幽潭一样的凤眸，透出慑人的光芒来。他的眼，就是这祠堂里的夜明珠。当季铭琛绕到柱子后面时，季远带着怯意抬头看，看到季铭琛的眼睛绽放的幽幽光彩，心底莫名一软，父子情涌上来，他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头别向了一侧。 “看来，你还没有想通……” 季铭琛淡淡地出声，不等季远回答，自己返身拾起蒲团，拂去上面的微尘，燃香，在列祖列宗的神位前跪下，脸上的表情肃然而虔诚。 “我本以为，让季远呆在这里，会让他想到祖宗的恩泽，明白事理。只没想到，他在这里扰了祖宗的清静，还不知悔过……” 说完，季铭琛俯首叩头，连叩三次。 季远被这样的场景感染，虽有不满，却也发不出脾气来。 “阿远，小乔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变。你只有接受，这是为人子的本份。你如果执迷不悟，只会自毁前程。” 祭拜过祖宗，季铭琛的声音又仿佛蓄满了力量。 醇厚的男声，像是远古的钟声，震得季远耳膜嗡嗡响，他抬起头，看到父亲站在窗前的背影，不加控制地喊出了声，“爸，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骗子，她哪里配进季家？更不配拥有我母亲的脸……” 啪！ 季远的话音刚落，就是一记耳光。 季铭琛转身过来，重重地打了季远的脸。掌落，季远像孩子一样蜷缩到柱子根部，呜呜地哭起来。他长到二十岁，第一次挨父亲的打，还是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他不甘心，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头的委屈，胜过了一切。 季铭琛轻吁口气，于黑暗中站立了一会儿，迈步离开。 “阿远，你听着，在我心中，没有人能替代你的母亲的位置，没有人！” 季铭琛笃定地说道。 他离开的步伐坚定，脸色如常，思绪却如潮水一般翻涌。二十年的光阴，将阿柔一点一点从她身边带走。现在的季小乔就是她最后的影子，他要抓住不放，留下这最后的温柔。 * “咳。” 李布掩着口的一声轻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季铭琛的脸色比去祠堂之前还要差，一路上，田泽开车，李布坐在副驾上，三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地凝重。 今天可是中秋节，回家还要和老婆孩子团圆庆祝呢！ 李布跟着自己老板的事闹心，决定和田泽演一出戏，他把早就想好的词说了出来，“季董，刚才田泽说，季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小本子上写着问他，问您什么时候回去，还特意问您今晚回不回去……我想着季小姐一个人住在名士居，一定是想您了……” “你倒知道的清楚。”后座幽幽的一声传来，李布就觉得脖子处凉嗖嗖。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接着说，“季董，这事是真的。田泽，你来跟季董说。” 田泽从不会撒谎，他的话季铭琛才信。 没想到李布期待了很久，田泽居然一边开车，一边说出了实情，“总裁，季小姐没有直接问我。” 你…… 自己的话被戳穿，李布恨得想把田泽从驾驶座上推下去。 他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总裁，季小姐没有说，可她天天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就朝门口看，一定是在等您。” 田泽留有余地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说到了季铭琛的心里。 李布趁势说道，“季董，今天是八月十五，您回名士居赏月，自然是最有风味。不知您怎么安排？” 作为助理，话说到这里，李布不敢再说了。 再说就是逾越了。 季铭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随手丢到后座上，“我今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回家吧！” 回家？ 李布一听乐了，“是。” 季铭琛除了季远，身边没有其它亲人，季小乔自然也是他的家人。季小乔在的地方，不就是家么？ 李布自认为帮老板解决了问题，心情跟着轻松起来。 * 夜幕降临，凤栖街上宫灯盏盏，仿佛到了天上仙境。 第33章 季小姐在等你 名士居朱门禁闭，铜铸门环被兽头咬住，关住一院的风景。李布殷勤地下车，先季铭琛一步打开了院门。季铭琛高大的身形在门口略站了站，迈步进去。 前院的廊檐下，和外面大街上一样，挂着稀疏的红色宫灯，静谧而柔和。 “后院怎么回事？”季铭琛站在大门内的台阶上，登高望远，突然问了一声。田泽和李布皆是一愣。抬头细看，这才发现后院的上空光芒四射，跟平时完全不同，像是出了事。 田泽和李布对看了一眼，都不知情。尤其是田泽，他负责名士居的事务，现在却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失职，“总裁，我……这两天没来……是我的错……我去看看。” 李布恼恨地瞪了田泽一眼，匆忙朝后院跑去。田泽迅速跟上，两人一左一右推开后院的门，立刻呆住了。后院灯光如昼，火树银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到满院子的led彩灯，田泽暗暗叫苦。季铭琛早有吩咐，必须保持名士居清静优雅，不准栽花，不准加灯，更不准挂彩，他没想到自己几天不来，季小乔竟然自作主张改了名士居的风格，这让他怎么跟季铭琛交代呢？田泽想到季铭琛会雷霆大怒，心虚地不敢再看。 这时，李布突然从身后扯了扯他的西装，暗示他一起离开。 田泽顾虑季铭琛，哪敢离开！可是等他抬眸一看，发现季铭琛凝神肃立，整个人仿佛入定一般，伫立不动。顺着季铭琛的视线望去，田泽才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一顶帐篷！而敞开的帐篷内，季小乔正拄着腮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赏月的糕点。 “季董，季小姐在等您。” 还是李布脑筋灵活，顺着季铭琛的心思悄悄地回了一句。 季铭琛扬起手臂，示意两人退下。李布连忙拉了田泽出来，到了前院才吁了口气。后院的俗气热闹，显然破坏了名士居的风格。若是换了以往，他和田泽必定要受罚……这次还好，季铭琛只顾着看季小姐，没有怪责，算是侥幸。 * 今天的月亮好孤单！ 以前在孤儿院，逢年过节就会搞活动，平常没人爱的孩子们在热闹的节日里开心极了。因为有人陪，有好吃的，甚至还有礼物…… ——不过，孤儿院没有这么好吃的月饼！ 小乔长长地吸了口气，各色月饼香气扑鼻，好幸福！ 拿起一块凤梨酥，咬一口，甜而不腻。 季铭琛一个月没来了，不会是出事了吧？小乔嚼着月饼，下意识地朝门口看，身后，男人长身玉立，像是萃取了一院子的彩灯光，光芒四射。像神一样，从天而降！ 小乔撂下月饼，飞跑过去，亲昵地挽住季铭琛的手臂，兴奋的眼神盯着他看不够。像是被圈养的小兽，看到人来，一味地想亲近。 季铭琛垂眸，正对上小乔的热烈眼神。刚才她还郁郁寡欢，现在见到他却像快活的小鸟，难道一直在想吗？还是……闷得发慌，才这样的表现？ “手拿开！” 季铭琛冷冷地出声，态度疏离。 第34章 你那么瘦，就多吃点甜的 季铭琛冷面冷言，小乔却丝毫没有受影响。 她是被季铭琛救下的，季铭琛人不坏，就是发发脾气，她也能接受…… “你是不是和哪个男人都这样随便？” ——什么！ 小乔正在心里念着季铭琛的好，他这样一说，让她顿时对他有了怨气。 这个男人，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说起小辈来，不分青红皂白？ ——我哪里随便了？ 小乔转到季铭琛面前，扬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瞳，无畏地望着季铭琛。 季铭琛垂眸，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多年来，他阅人无数，单是看这眼神，就能把一个人的心思看透。虚伪的眼神、狡诈的眼神、欺骗的眼神、羞怯的眼神……他都看过，领略过，较量过……可是，眼前的女孩子这一双眼睛，虽然像小溪一样清浅，他却不知道她的源头在哪里，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他让她整容成阿柔的样子，却动了一念之仁，保留下了她的眼睛。 她垂眸不语的样子，完全是阿柔的样子。可是，现在的她，分明又和阿柔不同。 阿柔……你真地要这样完全地离开我吗？ “别看了，再看也比你美！” 季铭琛脸色一沉，伸手拨开了小乔，自己转进了帐篷里。小乔呆在原地，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自己掩着嘴笑起来。季铭琛原来这样自恋，真是有趣。 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很快就忘记了季铭琛跟她发脾气的事，转回身，紧跟着季铭琛身后转。 季铭琛仰头观察着这帐篷搭结处，眼神看得仔细，“这帐篷是你搭的。” ——嗯。 小乔说不出话来，只好站到季铭琛面前点头。 季铭琛瞄了她一眼，满脸不屑，“哼，这样粗活，也就你能干出来！” ——你！ 小乔瞅着季铭琛矜贵瞧不起人的样子，心里实在不服气。枉费她盼了季铭琛这么久，她还想着他来了，她要问他能不能治她的哑病，现在可好，他来了，不是喝斥她，就是嘲笑她…… 小乔越想越觉得没意思。 她一个女孩子，今天为了搭帐篷，手都磨破了…… 好吧！ 她不理他了。 小乔以前就是和季远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率性而为，没有因为权势和财富迁就过季远，现在更不会迁就季铭琛。 ——我认为好就行了。 小乔鼓起腮，睁圆了眼睛怒了季铭琛一眼，自己转身坐下。刚才拿起没有吃的凤梨酥，现在就把它吃掉。一口一口地吃掉。 凤梨酥甜糯，小乔吃得很开心。 果然比孤儿院的月饼好吃…… 阿柔！ 季铭琛摇摇头，就算她现在和阿柔一样，也不是阿柔。她那双眼睛……像利刃一样戳在他心上，疼一次他就知道了。 “你那么瘦，就多吃点甜的。” 季铭琛淡淡地出声，转身去酒窖拿了红酒出来，自己也坐在桌边，一边赏月一边喝酒。 一杯，两杯，三杯……一瓶，两瓶，三…… 小乔第二个月饼没有吃完，季铭琛面前已经有两个空酒瓶了。 ——酒鬼？ 酒鬼会做什么？ 撒酒疯！ 那……像季铭琛这样的男人撒起酒疯来，会怎么样？ ——别喝了！ 小乔霍地站起来，按住了季铭琛玉竹一样的手指。酒杯，叭一声碎到地上。 第35章 她像她，又不是她 酒杯碎了，季铭琛已经有了浓浓的醉意。 他没有吃晚饭，又连喝两瓶陈酿红酒，酒精很快经过胃，流向了周身。脑袋昏沉沉的，眼前全是虚幻的影子。 “阿柔……” 季铭琛低唤一声，反握住小乔的手不放。 小乔伸长了手臂才够到季铭琛，醉后的男人力气很大，她的胳膊抻得难受，只好凑他近一点。 “阿柔，我和季远……我们……这样的事，不跟你说了。你告诉我，为什么离开我这么久，你竟然这样狠心，狠心丢开我！” ——呃！ 季铭琛人突然站起来，一把将小乔按在怀里。小乔措手不及，男人的头搭在她的肩头，很重。他那样的大男人醉酒后把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这里了。她怎么受得住。 “阿柔，你知道，我经常在半夜醒……就是那场大火……发生的时间……我没有能救你……是……是我的……” ——是我的错。小乔在心里把季铭琛没说完的话补全了。 男人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轻，最后，话没说完就歪倒在她的肩上。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我就是醉鬼抱住的那棵小树！ 小乔被抱得几乎无法呼吸，完全没有闲情想季铭琛和那个叫阿柔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的头在她身后，她闻不到酒味，反而是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悠悠地萦绕在她口鼻附近。 ——唉，看在季铭琛为了自己处罚季远的份上，看在季铭琛救自己的份上，怎么能和他计较呢？ 小乔闭上眼睛，由着季铭琛抱住不放。 * 夜色如水，帐篷里传来轻微的鼾声。 季铭琛睡觉很轻，这些年来又有半夜惊醒的习惯，现在听到这鼾声，比往常早醒了一个小时。 他竟然在趴着睡，而且身下并不是软被，而是热乎乎的毛衣，而毛衣裹着的柔软是季小乔！ 敞开的帐篷因为挽结的松垮，正前方的一面已经自然地垂下来，静谧的空间内，他和她这样叠着睡到凌晨两点！ “是我压到她了。” 季铭琛在心里暗想，然后两臂撑住地铺，挪开了身体。 昨晚的事，他想不起来了。 季铭琛侧躺在一边，并没有起身。小乔因为身上忽然轻了，又因为冷，手抱住肩，缩了腿，人正好侧到季铭琛这一面。 薄被还被小乔当作枕头压着，季铭琛霍然而起，另取了被子给她盖上。 果然不打鼾了。 季铭琛俯身看着铺上的女孩儿，身体懒得起来。 他酒量不小，可是，昨晚的事，他却是喝醉了。还把季小乔当作软铺睡了半夜。她也倒是能睡，他那么重，她睡得着吗？ * “总裁，早饭怎么安排？” “不用了。” 田泽不敢来后院打扰，在前院用电话请示，却被季铭琛回绝了。 季铭琛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直到上午十点左右，小乔才醒。具体地说，是小乔闯进了书房。 ——我搭得帐篷不好，你为什么赖着不走，还欺负我？ 女孩子大约刚洗过脸，耳边的小短发湿漉漉地冒着清凉的水气。 季铭琛伸手拂开她举在面前的小本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窗前，若无其事地做了一个扩胸运动。他手臂长，完全伸开的时候，像是一个大大的十字。 小乔被他这样的态度给气着了。 昨晚，她是想送他回房间，刚走两步，就被他压倒在帐篷一侧的地铺上。 偏偏这时，帐篷自己合上了。 她惊悚地想起季铭琛说自己的帐篷搭得不好，然后，就一直盯着帐篷顶，唯恐帐篷顶掉下来。所以，为了自救，她一直没有推开季铭琛。被他欺负，总比被帐篷砸到好…… 小乔现在生气，是因为季铭琛比她醒得早。 他一定看到了她睡觉的样子，还清楚地知道了他是靠在她这个枕头上才睡的…… 这让小乔难以接受。 “我睡在你的帐篷里是你的荣幸。再说，你那帐篷真坏了，不是有我给你顶着吗？我是为了保护你才那样，怎么，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来我这里兴师问罪？” ——你…… 小乔被说中了心思，再也没有精力和季铭琛谈下去，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 季铭琛没有离开。 小乔的气恼在吃过午饭后就消了，自己一个人忙着收拾院子里的帐篷和灯。 昨天搭帐篷磨到了手，她先撤灯，然后才去收帐篷。 季铭琛好重啊！ 小乔看着地铺上的薄被，心里嘀咕了一声。 季铭琛在院子里背着手，转来转去，走到帐篷前，就看到小乔跪在地铺上，白毛衣露出一片洁白的后颈，头发毛茸茸的，现是……一顶鸟窝！ “舍不得拆？今晚，还想睡这里？” 小乔的听力很好，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居高临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矜贵。 ——他还取笑她！ 小乔在心里暗暗说道。她没有立刻起来，反而垂着头跪在地铺上，一会儿，抬起手抹眼睛。手背上沾了水。 她哭了？ 季铭琛心里忽然就涌起说不出的怜惜来，走过去，一只手把小乔拎了起来。 女孩的脸上果然有泪痕。 小乔没有再哭，只把昨天磨出泡的手举到季铭琛面前给他看。 一双长睫护着瞳仁，季铭琛看不到她的眼睛。她这样垂眸的样子，完全是受了委屈的阿柔。 季铭琛看到她的手，眼神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又迅速地恢复了常态。 活该！ 家里这么多下人，自己又干不好，偏要逞强！ 季铭琛在心里这样说，可是，看到她的脸，又说不出口。他知道小乔不是阿柔，却又是阿柔，他没法对着她说这样的话。季铭琛隐忍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去一边坐着吧！” 季铭琛把小乔推到外面，自己利落地开始拆帐篷。小乔晃着腿坐在凳子上，唇角浮起了快活的笑意。谁让季铭琛没事总嘲笑她，现在让他干点活，正好可以让他闭嘴！ 搭拆帐篷的事，季铭琛年轻的时候经常做。他热爱运动，喜欢户外宿营。 所以，没有多久，就把帐篷收好，还打包整齐地放回了原处。 季小乔自然不知道，这顶帐篷，就是季铭琛放在杂物间里的。 她只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他骄矜的背影，张大了嘴巴。 第36章 一辈子做哑巴，没有什么不好的。 小乔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用了一下午才搭好的帐篷，季铭琛半个小时就拆除了，这怎么可能？ 季铭琛回首看时，就看到了季小乔瞪大了眼睛的模样。 她这样子，完全是季小乔的模样，不像别人。 季铭琛浓浓的睫毛闪了闪，幽潭一样的瞳仁隐藏得很好。他没有再说话，只别转身，离开了。风中，隐约传来了他的叹息声。 ——他叹什么气？ 小乔本来一直坐在走廊里当监工。现在季铭琛都走了，她从凳子上下来，站在原地，朦朦胧胧地想了一会儿。仲秋的天气很好，四合院上空碧空如洗，她就像锁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只能围着自己的笼子转。 笼子里的鸟儿有吃食，有人逗，可是，却不能飞。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呢？ 这是一个问题。 而当前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能恢复说话的能力。前几天，她回医院复查，安东尼再次安排她做了声带检查，还做了ct，脑电波测试……只各项繁琐的检查就用了一天的时间。可是，安东尼说，检查结果并没有比之前好，反而她的发声能力日渐萎缩，也就是说，她可能再不能说话了。 ——余生，再不能说话了？ 小乔抹抹眼睛，心里的苦闷无处可说。她之前考取经济学博士，理想就是成为一名商界女精英，可现在，她变成了哑巴，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她现在没有能力找到伤害自己的坏人，只有先医治好自己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 书房里很安静，季铭琛对着笔记本的屏幕，不时地点击一下鼠标。 季氏十周年庆在即，分布在全球的季氏企业都会在这个节点发贺电，汇报业绩和经营问题。这些事，一般是副总鞠志伟处理。季铭琛现在看的是鞠志伟处理完那三千多份文件之后写的总结报告。鞠志伟今年四十三岁，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从业经验丰富，倒是可以帮他。 这份报告写得不错。 季铭琛看到合心意的地方，唇角上扬，微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小乔站在书房门口，咬了咬唇，走进来。 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很有魅力。他入神的态度让人不能打扰。 小乔左右看看，只好坐到自己的小桌边，打开了笔记本。季铭琛不在的这个月里，她置办了不少东西。手机，电脑，都买了。田泽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 她虽然不能说话了，可是不能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是学经济学的，这世界各地无时无刻不在变，她想了解…… ——就我自己没变！ 想到自己的窘况，小乔蹙起眉尖，嗒嗒地按了几个数字，输入了开机密码。她刚刚被季铭琛救下的时候，曾经麻木过，也曾经灰心过。可是，在这凤栖街的四合院住着，特别是这一个月，她的思想发生了转变。她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 ——什么时候能改变？又什么时候能说话呢？ 这样的心思，以前她只能闷在心里，现在，她有了手机之后，通过社交软件认识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德国作家leo，知道了她的情况后，很是同情，还向她推荐了许多的医院。 跟作家交谈，比较顺畅。 leo的中文水平还可以，小乔最初打汉语，后来为了拾起自己的德语，干脆和他用德文交流。 没有语言障碍，两人谈得很好。 昨天小乔才知道，leo其实是德国图宾根大学的教授…… “买电脑，就为了聊天？” 侧对面的男人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声，小乔感觉到了从季铭琛那边吹过来的凉风。 抬眸，季铭琛正眸光深深地凝着她。 小乔听到他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觉得季铭琛不太忙了，她立即合上电脑，迈着轻盈的步子到了季铭琛的桌前—— “我想和你聊天，有时间吗？” 小乔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写上字，举到了季铭琛眼前。 季铭琛明显地不情愿，收了视线，长睫垂下，看不懂在想什么。 他可是能说话的。 他不说，是不想说。 小乔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把本子撂到桌上，转身，再次朝自己在角落里的小桌走过去…… “想和我聊什么？” 室内，听到了季铭琛推动椅子的骨碌声。 小乔一想到自己的要求被他重视，眉眼不自觉带了笑意。 她把自己的电脑椅推过去，坐到了季铭琛身边。男人的手指扶在座椅上，目光如水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并不作声。 ——她并不瘦。 粉色的小毛衫，湛蓝的牛仔裤，裹紧了小身板，哪里都鼓溜溜的。 季铭琛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昨晚醒来时，身下那种像软卧一样的感觉。 “这是要和我长谈么？” 季铭琛把椅子滑近桌子，以老师教导学生的姿态坐在了小乔身边。小乔拿着本子，小眼神是紧绷的，严肃的。 ——我还能说话吗？ ——医生说不能。 季铭琛从女孩子手里拿过笔，自己在下面写了一行字。 小乔第一次见季铭琛写字，遒劲有力，很好看，可是，这行字几乎让她绝望了。 季铭琛丢开笔，站起来，在窗前背手而立，像是在想着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小乔知道他在想他的事，可是，她自己的事也很重要。 ——我不相信我会一辈子是哑巴。 ——嗯。 ——我想说话，我想和这个世界交流。 ——嗯。 对于小乔写的字，季铭琛一直用一个字回答。 她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季铭琛，可是，他不看她，她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思。 总要想办法和他谈下去。 纤细的小指紧握着笔，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变成了青白色。 ——季铭琛，我不是你的季宝贝吗？你忍心看着我一辈子不能说话吗？ 笔尖在纸面上摩擦，小乔隐忍地写下了一句话。命运由不得她做选择。季铭琛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她只有是他的季宝贝，他才愿意帮她。 季铭琛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并没有回答。 小乔追过去，挡在了他面前。 季铭琛在她半米之外停住，清晰而又认真地答道，“一辈子做哑巴，没有什么不好的。” 第37章 你在家里都这样穿么 季铭琛的话，不愠不火。小乔用眼睛仔细去看，他的眼底平静如潭，没有半点玩笑和嘲弄的意思。倒像是说，他可以容忍她一辈子做哑巴，一辈子不说话！ 小乔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夜里的名士居，月亮的清辉洒满了院落，清寂的仿佛到了古代。 房间里更是静得掉针可闻。 小乔蜷在床被下，心情复杂，想哭也哭不出来。过往的事，从她八岁扎着小辫子参加六一节的活动，直到她在订婚宴的前夜被害，所有记忆中那些让她难忘的事，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播放。小乔知道，这次播过之后，就是永别了。以前那个口齿伶俐，会唱歌，会辩论的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季铭琛手扶着座椅，安静地如一座山。 他在书房整慗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拨通了田泽的电话，“安排一个计算机专家过来。” 田泽虽然耿直，还是明白了。 小乔最近买手机买电脑的事，他之前给季铭琛汇报过。季铭琛虽然答应了，心里一定有不少想法。现在自然是想知道，小乔买电脑之后都用电脑做了些什么。 “季先生，这台电脑里除了基本的office软件之后，就是装了些社交软件，qq、微信以及msn、facebook。电脑里有多次浏览网页的痕迹，主要是财经类信息，不仅限于国内，还浏览了一些外文网站。这其中看得次数最多的是……季氏的官网、有关季氏的一些报道。今晚的聊天记录，我暂时无法查到，不过，对方的信息源来自德国，而且，电脑里的输入法还停留在德文的输入状态。不仅如此，电脑内有最近使用过法文的记录……” “好了，我知道了。” 季铭琛扬扬手，示意计算机专家停止。 田泽立刻送计算机专家离开了。一会儿，他返回书房时，看到季铭琛保持着静坐的姿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总裁，季小姐的事……”田泽犹豫地开口，季铭琛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来，他立即噤了声。 季铭琛手按在座椅上，沉稳地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前，背对着田泽说道，“季小姐是我的人，以后，你不许多言。我让你照顾她，你一切要听她的。若是有半点不尊重，我会重罚。” “是。”田泽连忙点头，退出了书房。 田泽挠着头，在去前院的路上，就把眼前的形势想清楚了。 季总裁查季小姐的电脑，那是关心她，并不是怀疑她……他真不该多问！ * 阳光洒满了卧室，时间已经是中午。 这几天，小乔都是一睡到中午才醒。她夜里睡不安稳，白天没精神。季铭琛不在，她懒怠着早起。日子昏沉沉的。 “季小姐，这是季先生为您订做的礼服，季先生让您试试，如有不合适的，即刻去改。” 田泽带着人送来几套礼服，看上去光闪闪的。 小乔不知道季铭琛这是要做什么，她穿家常的衣服就可以，现在做了这些礼服，是让她去参加什么宴会吗？ ——不可能。 小乔立刻打消了心里的这个念头。 她一个哑巴，季铭琛会让她去哪儿? 再说，就是季铭琛想让她去，她也不想去。 礼服很漂亮。 小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瞬间好了许多。小巧的肩，精致的锁骨，配上镶着宝石的链子和白色经典的晚礼服，真像是一位……公主。 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的，因为这礼服而有了生机。 小乔索性提着裙摆到走廊里去，到了古香古色的院子里，她不禁勾起唇角笑了，她的这件现代感极强的礼服，跟这名士居的风格一点儿也不搭，很有趣。 ——“季少，您不能到后院去。我正在给总裁打电话……” ——“我回自己家，你能拦我？” ——“季少……” 一阵对话声传来，小乔放眼看，就看到一身白西装的季远迈着阔步闯进来。田泽没有拦住。 若是季远悄悄的来，小乔自然害怕。这光天化日之下，他来了，她怕什么。 季铭琛的电话打不通，田泽过来请示小乔。 “季小姐，季少他想见您……” 这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小乔如果会说话，早就这样回了田泽。 可是，因为她是哑巴，反而没有那样做。 ——让他到前院的客厅里等。 小乔拿了本子写字，吩咐田泽。季远恨恨地瞪了小乔一眼，只好返身回了前院。小乔没有换礼服，略略调整了心态，也去了前院。 田泽已经准备好上等的碧螺春。 小乔端庄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嗅着茶香，并不理会季远。这茶水可是一百多元一杯呢。上次她和季铭琛喝剩的茶，被厨房的人藏起来偷偷地喝了。她正好去厨房找西红柿，就听到厨房里有人议论，这碧螺春如何名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哼，你在家里都这样穿么？”季远的火气很盛。 小乔徐徐地饮了口茶。 她现在是哑巴，她可以不回答。 可是，她的态度反而激怒了季远。 季远霍然站起来，扬手指着她就喊，“贱女人，你听着，我父亲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回事，你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那天，父亲到祠堂里，亲口跟我说，我母亲在他心目中永远是唯一的，是不可替代的。你，你不过是一个外人，是一个下贱的人，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玩偶……玩偶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被人玩腻了，会被丢弃到阴沟里去！哈哈！！” 季远被自己的话说得心情舒畅，大笑起来。 那笑声很瘆人。 小乔并不聋，她字字听得真切。 只是坐在原处不动，一杯茶喝完了，又不慌不忙地重新倒了一杯。 季远笑过之后，再看小乔的淡定，忽地就恼了，径直走过来，像是要拉扯小乔，“贱女人，你还敢戴这么昂贵的项链？你……” 扑！ 小乔眼疾手快，一杯热茶扬手就泼到了季远的脸上。 “啊……” 男人低声喊痛，捂住脸。 小乔提起裙摆，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利落地锁上了门。 她躲在门后细听，听到田泽叫医生的电话声，也听到了季远的谩骂声。 活该！ 第38章 爸不是那样的人 他那样对她，岂是一杯热茶能解气的。 小乔抚了抚心口，两下就把礼服脱掉，自己干干净净地躲进床被下准备睡觉。本以为安静地躺着，会什么都不想就睡，没想到大脑却很活跃。睡意朦胧，季远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却一直清晰在脑海里晃。他说的话，她句句都记下了。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 田泽担心季远的脸有事，在第一时间把季远送进了爱琳医院。 然后，又找了一个僻静处，给季铭琛打了电话。 宽敞的会议室内，窗帘打开，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布满了房间。刚刚在幽暗的环境中看过了一个ppt报告，大家的眼睛还有那么一点不适应。季铭琛坐在首席，主持会议。手机放在桌上，突然振动起来。看到是田泽打过来的电话，他略略沉吟，拿起了手机。 身下的座椅转了一周，季铭琛背对着会议桌，接通了田泽的电话。 因为董事长在打电话，众位副总都不作声地低了头，开始认真地看文件。 田泽在电话里把季远来名士居的事，向季铭琛汇报。季铭琛一直握着手机听，一直没有打断他，可就在他说到小乔用热茶泼季远的时候，季铭琛随口问他——“这么准？” “啊……是……” 听季铭琛的声音，田泽恍惚觉得季铭琛有那么一点惊讶和称赞的意味。 总裁听说季小乔用热茶泼伤了自己儿子的脸，不仅不生气，还会称赞？ 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田泽很快就在心里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 果然，季铭琛下一句就问，“阿远现在情况怎么样？” “季少在爱琳医院里，已经抹了烫伤膏。”田泽连忙答道，“好在那茶水的温度大约只有七八十度，季小姐又在茶杯里晾了晾，加上季少他年轻，皮肤弹性好，并没有烫出水泡。就是脸很红……也很疼……季少他……” “好了，我知道了。”不等田泽汇报完，季铭琛已经按下了挂断键，他像是没有被打扰一样，转身继续开会。 田泽到病房里看季远，闻讯赶来的林雪正守在那里。 “阿远，是不是很疼？”林雪捧着季远的手，一脸的心疼模样。 季远脸上火辣辣的痛着，却忍住不说，“诺诺，我没事。” “季少，医生说这药膏隔半个小时抹一次，皮肤的灼烫感，很快就会消失。护士就在门外，她会定时过来……” “我知道。”季远不耐地打断了田泽的话，眉峰聚拢，问道，“田泽，今天的事你跟我爸说了？” “是，刚才打电话向总裁汇报了此事。” “那……我爸有没有说怎么处置那个贱女人？” 处置那个贱女人？ 田泽听到这句话，一时怔住了。 他在心里把季远的话重复了一遍，想了一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小乔会用热茶泼他。季远年轻火爆，这样带着侮辱性质的话，一定是直接对着小乔说了。小乔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住……用热茶泼他，也是一时气急…… “田泽，我问你话呢？”季远的声音带了明显地不悦。 田泽醒过神来，连忙回道，“季少，总裁他在开会，他知道您的情况后，就挂了电话。” 季远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失望。 田泽不会说谎，季远也知道他不会说假话，可他就是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不严惩那个贱女人呢？他可是他的亲儿子，那个女人是一个外人，父亲怎么会就这样算了呢？ “季少，您在这里安心养伤，外面有人守着，有事可以吩咐他们。我就先回名士居了……” “给我把那个贱女人找来！” 季远想到小乔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立刻火气冲天。 脸上的疼，更让他不能安宁下来。 田泽为难地看过来，“季少，总裁就是让我在名士居保证季小姐的……” “混帐！她是哪里来的季小姐？她是什么来历，你不清楚？她就是一个垃圾……或许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在季家，就是一个祸害！” 季远一声高过一声，田泽只默默地听着，并不言语。 在季氏，在季家，还是季铭琛说了算，他自然不会把季远的话当圣旨一样听。 “田泽，你哑了吗？”季远怒道。 田泽只好回答，“季少，我是按总裁的指示办事，您刚才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滚！” 季远扬手丢过一个枕头来。 田泽站在原地不动，那枕头软绵绵地打在他身上，又掉在地上。 林雪看到这样的形势，柔声细语地安抚道，“阿远，你先好好养伤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季远重重地呼了几口气，到底是气不平。 田泽对着季远鞠了一躬，低着头退出了病房 * “阿远，那个女人把你伤成这样，实在是狠毒。” 房间里只剩下季远和林雪时，林雪立即换了口气。 林雪知道季远一直在找茬，想把季小乔除掉，这正合了她的意。可是，季远这一次一次的失败，真让她失望。看来，季铭琛是真地要保住季小乔了。 她们总有一天会见面，如果季小乔在季家站稳了脚跟，得了势，看到她，立即就会明白一切…… 季小乔才是杜诺，而守在季远身边的她，却是假扮的杜诺。 这样的事，是绝不能让人知道的。 所以，必须除掉季小乔！ 想到这里，林雪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边轻轻地搓着季远的手，一边轻声说道，“阿远，爸爸一定是被那个女人迷惑了……” “爸就那么好骗么？！”季远不假思索地打断了林雪的话。 林雪立即改了口气，“是。爸爸英明，怎么会轻易被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个女人……心怀不轨，有她呆在季家，就怕对季家不利。” 林雪这句话说到了季远的心里。 季远沉默了。 他紧紧地攥住林雪的手，眼神凝滞不动，“诺诺，你说的对，我不能眼看着这个坏女人在季家为所欲为。季家的一切是我和父亲的，她不能染指。” 林雪观察着季远的神色，适时地插了一句，“阿远，那个女人现在有了一副好容貌，要是哪天，她有了季家的孩子……” “住口！” 第39章 怎么，你还羡慕她 季远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来，林雪委屈地低下了头。 季远虽然发了脾气，可他也是有这一层顾虑的。所以，他有些歉疚地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拉进怀里，没有再说话。 抹了几次药膏之后，季远的脸不疼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季远没有胃口，林雪也没有吃午饭。 “诺诺，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阿远，我在这里陪着你，我哪里也不去。” 林雪的眼仁里是满满的不舍和关心。她其实早就饿了。为了保持身材，她一向少吃多餐。今天因为季远的事，她已经误了两餐。可是，季远现在是她的财神爷，她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忍着。 “诺诺，都是我不好。” 季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这段时间，自己的心思全在那个季小乔身上，忽略了自己的女人，实在不应该。 季远体谅林雪，一定让她回别墅去，“想吃什么，让厨师做。你在家安心等着，我明天就回。” “阿远……” 林雪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掩上了，季远的脑海里忽地就闪出了季小乔的样子。她有一副母亲的面孔，可是，却是一个泼妇！她怎么就那样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茶泼到了自己脸上？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 季远一方面觉得季小乔可恶，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总是想着今天看到她穿礼服的一幕。 当时没有细想，现在想想，她坐在桌前的侧影，竟然和自己的诺诺有几分相像！ “见鬼了！” 这个女人是在祸害季家，是来祸害他季远的吗？ 季远烦躁地坐起来，在室内来回地走着，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 从季远的病房里出来，林雪就戴上了一副时尚的墨镜。 自从和季远定婚之后，她在江城就成了公众人物。她和季远一起出去玩，吃饭，经常被人拍下来，放在娱乐杂志上。在江城，季远的热度仅次于季铭琛，甚至因为季远年轻帅气，比一潭死水的季铭琛更让人瞩目。当然，杂志上都是在说灰姑娘杜诺一跃坐到了“季氏王妃”的位置，实在让人羡慕，又说季远专情…… 想到季远的专情，林雪的心里又有些不自在。 虽然季远天天喊着她诺诺，可是，季远这次从祠堂出来，只温柔地抱了抱她。连吻她的嘴唇这样带着一点儿亲昵的事都没有做。林雪恍惚觉得，杜诺虽然变成了季小乔，可是她一样有手段有魅力能把季远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 阳光下，长长的马尾，简洁却又精致的小西装，无不透出青春的气息。可是林雪的胸口却闷闷的。她走到停车场，打开季远送给她的座驾，坐了进去。这本是一辆金色的驾驶十分舒适的沃尔沃，可是，此刻她却觉得憋闷难受。 看看镜子里精致的脸蛋，林雪为自己鸣不平。 为什么杜诺有这张脸就能获得季远热烈的爱，自己却不能？ 以前，杂志上多次登出季远吻杜诺的照片，还有两人一起去国外度假的报道。现在她在季远身边，季远都没有心思和她谈情说爱！ 林雪气恼地瘪瘪嘴，启动了车子，摇开窗户之后，有风吹进来。 这风也吹得人不自在。 林雪按上车窗，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待电话被接通的半分钟内，她警惕地四处张望。正值午后，停车场里看不到有人来往。其实她的车窗上贴了膜，外人是看不到里面的。不过，她还是不放心。 “有事吗？”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隐忍的不悦，“不是说过了，白天不要给我打电话？” 林雪一脸的纠结，“哥，我……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季远……怀疑你了？” “没有。可是……”林雪忽然就委屈万分，“哥，你不知道，季远几次害那个杜诺都失败了。杜诺因为变成了季小乔，日子过得比谁都好……她有季铭琛护着，怕是要长长久久……” “怎么，你还羡慕她？” “我没有！”林雪为自己辩白，“我是说，我和杜诺总有一天要见面，她要是看到我的样子，很快就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她现在虽然是哑巴，可是她会写字，她又……” 林雪一口气说了很多，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自己感觉到了冷场，就闭了口。 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电话里的人长长地吁了口气，“雪儿，你说的这些，倒是个问题。不过，我们并不是没有办法让杜诺闭嘴。你说，如果杜诺在心里恨透了季远，她还会着实把事实讲出来吗？以她的性子，她一定会自己查清楚真相。所以，在我们不能害死杜诺之前，必须让她恨足了季远。或者，还得让她爱上季铭琛。你想着，她一边恨季远，一边爱着季铭琛，她还能回头做杜诺吗？” 恨季远，这件事能让林雪接受。 可是，杜诺要是和季铭琛相爱，这样的事，她想到就给气死了。 她费了这一番周折才来到了季远身边，可那个杜诺，都变成丑八怪，变成哑巴了，却有季铭琛护着…… 这世界还有公道吗？ 林雪握着手机，怔怔地出神。 “雪儿，你在听吗？雪儿……” “啊，哥，我在呢！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除掉杜诺的，留着她，就是个祸害。” 林雪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戾气，墨镜下的眼仁里透着浓浓的阴毒。 “雪儿，你果然冰雪聪明。我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缓兵之计，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除掉杜诺。回头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雪儿，你记住，你并不是孤军作战，我是你坚强的后盾。” “我明白。” 挂断了电话，林雪觉得心口舒畅，又是满血复活的感觉。 活了二十年，虽然身份卑微，可是，她林雪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失败过呢！ 嗡嗡——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40章 我不是玩偶。 林雪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的号码，眉心微拧，懒怠地接听，“妈，我说过了，我跟季远在一起，早就跟他说了我是孤儿，您不要总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杨思秋有些黯然。 她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突然就变成了孤儿，这个事实总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说吧，有什么事？” 因为母亲一直不语，林雪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份了。 毕竟，这些年来，妈妈天天宠着她，家里好吃好穿的都给了她。妈妈一脸憔悴，她却被养得珠圆玉润的，皮肤雪白，手指纤细漂亮。这次能成功的和杜诺调包，也是多亏了自己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 唉，她也是没有办法。 为了不让妈妈怀疑，她就说是季远的女朋友杜诺死了，季家找她做了替身。季家那么大的宴会，总不能没有新娘吧？ “妈，你也知道，我正在想办法获得季远的好感。我天天活得很累，我每天都睡不好觉……” 林雪的声音哀哀凄凄的，听得杨思秋一阵心疼。 “雪儿，我知道你不容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 “好了，没什么事挂了电话吧！ 电话里，杨思秋欲言又止，“雪儿，你爸爸他……” “妈，不是早跟你说了吗？不要再提那个没情义的家伙了。他还没和你离婚了，这就一走二十年，对咱们不闻不问的，你还想他做什么？以后，你就指望我吧！好了，挂电话了。我这还忙着呢！” “雪……” 不等杨思秋的话说完，林雪已经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忽！ 女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不过是跟母亲通了电话，就像又回到了那个逼仄，陈旧的家里。更像是闻到了旧家具的味道……让人无端地不痛快。 她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想到那个家就让人恶心！ 林雪甩甩头，利落地摇下车窗，开车回了季远的别墅。 * 小乔用茶泼了季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连中午饭也没有吃。 室内的光线由明转暗，到了晚餐时间。 如果再不起来吃饭，人就要饿得晕过去了！ 长长的柳眉蹙起，小乔垂着腿在床边凝眸想着心事。若是季远烫伤严重，季铭琛会不会罚她？季远是他的儿子，她可是个外人…… 季远说的那些话，句句伤人，为什么不能回击？ 小乔在心里为自己鸣不平。 可是，毕竟寄篱下，她又到哪里找公平去？ ——“你，你不过是一个外人，是一个下贱的人，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玩偶……玩偶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被人玩腻了，会被丢弃到阴沟里去！哈哈！！” 季远的话刺耳的在耳畔响起，受辱的情景也仿佛再次重演。 小乔用手堵住耳朵，钻回了薄被下。 她不是玩偶！ 也不下贱！ …… 静默中，床被忽然就被人撩开了，一阵凉风之后，小乔惊慌地别过头——居然是季-铭-琛！ 他怎么就闯进来了？ 几乎是本能的，小乔放开捂着耳朵、已经有些酸麻的手臂，从一旁扯了薄被，再次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小乔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季铭琛悬起的心，归回了原处。 田泽说小乔一直躲在房间里，敲门也不应。他着急地赶回来，果然敲门声没有人回应。心下一急，就闯了进来！ 现在看她的样子，原来是故意躲着不见人…… “季小乔，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季铭琛重新调整了情绪，自己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手随意地搭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她这样蜷成一团，活像一只小刺猬。小刺猬的身体柔软，蜷成刺团是因为害怕…… 季铭琛等了大约五分钟，床被下的人没有反应。 他一向时间观念强，甚至到了数着时间工作的地步。等小乔这五分钟，他可以处理好多事。被小乔白白地浪费掉了。他生气了。 季铭琛阔步走向床边，床上的人听到声响，用手扯紧了被子，更是不肯起来。 她这样，他就没办法了？ 季铭琛双手抄兜伫立在床前，半分钟后，长臂伸过去，把季小乔连人带被子翻过来，一起抱住。男人突袭的动作让小乔害怕地松了手。结果被子半散着搭在季铭琛的小臂，而她的人则被季铭琛紧紧地抱住。 ——“季铭琛，你要做什么？” 小乔心说，却不敢看季铭琛。 两人对着脸，紧密的距离，渐渐把呼吸都调成了一个节奏。 ——阿柔。 眼前的女人，眉眼低垂，长睫像蝶须一样漂亮，粉嘟嘟的唇，完全是十六岁的甜美。 长久地凝视之后，季铭琛的眼神有些迷离。 仿佛是他的阿柔又回来了。 倏忽间，他的心就像变年轻了，复苏了，热烈地想做点儿什么。 他小心地俯首，一点一点儿靠近，像是怕把自己喜欢的鸟儿惊走…… ——“他这是要做什么？” 小乔脑海里掠过无数个问号之后，头灵敏地别开，伸臂抱紧了季铭琛。 季铭琛毫无防备，手臂一松，扑倒在床。 呃！ 又被他压住了。 小乔涨红了脸不敢看。 季铭琛这样的身材，身体很重，她根本承受不起。 季铭琛这样完美的男人，脸贴着脸对着她，她也承受不起。 小乔觉得今天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前后的事情，一件一件让她情绪起落不定…… 唔！ 灼烫的唇突然覆过来，小乔瞬间懵了。 季铭琛吻了她？ 几乎是本能的，她瞪大了眼睛反抗。 季铭琛半闭着眼睛，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甚至还想深入！ 季铭琛不是不近女色吗？ 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一个小女孩感兴趣？ 难道……他真把她当作了玩偶？ 不，她不是！ 她就是哑了，也有自己的尊严。 她不想被男人白白地吻了！ 思前想后，小乔努了一股子蛮力，双臂硬生生地把毫无防备的季铭琛推开了半尺的距离。男人漂亮的眼睑慢慢地睁开，正对上小乔一双怒气满满的眼睛！ 所有的梦，瞬间就醒了。 她不是阿柔…… 季铭琛痛惜地站起来，眼神痛楚地走进卫生间…… ——”季铭琛居然哭了！“ 因为清楚地看到季铭琛的眼角渗出清亮的泪水，小乔一时呆怔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第41章 这样的话，他永远不会说出来 小乔正团着床被坐在床.上，季铭就从卫生间整理好自己出来了。妥贴笔挺的西装，骄矜的态度，一贯清冷的眼神，完全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小乔惊讶地走过去，踮着脚仔细看男人的眼睛，居然不红也不肿。 幽潭一样的眸子镇定自若，哪里还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难道是她看花眼了？ “我在客厅等你，你马上穿好鞋过来。” 季铭琛长臂一拨，就又把季小乔拨回床.上去了。 小乔低头看看自己两只光光的脚，想到季铭琛在等她，什么也没有想，利落地穿起袜子鞋子就朝客厅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把身上的粉色睡衣换下来，弄得端庄一些，这才二次匆匆地赶到了客厅。 客厅里，季铭琛正在翻看着一本杂志。 这是一本外文杂志，田泽刚送过来的新本。小乔已经悄悄看过了，是一本美国的财经杂志。 “从明天开始，有专人教师过来教授你社交礼仪。” 季铭琛一边认真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和小乔说话。 小乔紧走两走，有些局促地坐到了季铭琛对面的椅子上。 为什么突然就让她学礼仪呢？ 小乔垂头坐着，很快就想到了《还珠格格》里小燕子跟着容嬷嬷学礼数，被容嬷嬷欺负的场景。要是季铭琛找了一个严厉专制的教师过来，她岂不是要被折腾？ 思来想去，小乔在小本子上写了几个字——“为什么让我学礼仪？” 因为季铭琛的目光一直专注地对着杂志，小乔急了，直接用小本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季铭琛的视线被生硬地挡住，看到那写着字的小本子，抬手撩开了。他好象没有用力，可小乔也跟着被拨到了一旁。小乔用了好大的劲才站稳站好。 季铭琛似乎也没有心情看杂志了。 “我在看书，你的本子突然就横过来，这就是缺少教养！” ——“我……” 小乔委屈地攥紧了小本子站在原地。 她是个哑巴，她总得想办法和他交流吧？ “还有，跟人说话时，用茶水泼人，更是严重失礼。若不是好好学学礼仪，以后，岂不是没法出去见人？” ——用茶水泼人！ 小乔心里倏忽就明白了，原来季铭琛让她学礼仪是因为今天她用茶泼季远的事！ ——“季远出言不逊，还想上前动手，我用茶水泼他，那是自保！” 小乔哗啦啦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一脸不平地举到季铭琛面前。季铭琛只扫了一眼，就用手拨开了，他似乎根本不想听小乔解释，而是再次强调，“学礼仪的事就这样定了。首先你要学的一课就是……不要用这样……这样的眼神看人！这在社交中是十分忌讳的！”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一眼怒火充睫的小乔，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 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外走。 小乔不想就这样结束他们的谈话。 她就是委屈。 ——“季铭琛，你是在怪我？” 已经被说了没有礼仪，小乔也不怕再次拦住季铭琛。男人淡定地将手抄在兜内，俯看着她。沉吟良久，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我的人，我这是在教你。” 小乔没想到他这样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铭琛对着她迷茫的小眼神，眸子则更显幽深。小乔之前被毁容，却单单出现在季远的订婚宴上，这件事，他不是没有顾虑过。 伸手拧起季小乔的下颏，将她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不过是让你学学礼仪，阿远他可是被你的茶烫伤了，他的脸……起了泡，还会溃烂，几乎被毁容……” 季远他……被烫的这样严重？ 小乔的眼神乱了。 明明就对着季铭琛，可是，眼前却是季远被毁掉的脸。 本来对他充满了怨恨，现在却……忽然就悔了。 小乔一双密布着长睫的眼皮无力地垂下，人也像是被抽了筋一样，连手里的小本子都掉在了地上。 季铭琛默默地盯着她看。 小女人这是……心疼了，后悔了？ 以他多年的看人经历，她就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不该用茶泼季远吗？ 还是…… 季铭琛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无名火。她现在眉眼低垂，完全是他的阿柔的模样。可若是她的心里想着其它男人，不管这个男人是谁，都不可以。 季铭琛两手捧起小乔的脸，小乔正在黯然，眼神都是蔫的，恹恹地不精神，根本无法抬眼看季铭琛。 这样的她，再次让季铭琛心生怜惜。 阿柔！ 她就是阿柔！ 她粉红的唇，小巧的鼻头，还有她的眉，完全是阿柔的模样…… 她是阿柔，阿柔是他的！ 刚刚在小乔房间里被压抑下去的情绪，瞬间又被挑起来。季铭琛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忽地就吻了过去。用力地在那一片粉红上揉辗。 小乔没有动。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办了。 如果季远真地被烫成了那样，那他是不是也要接受美容治疗？他那样俊美的脸，怎么能坏掉呢？可是，今天的事，是季远先攻击她的……她…… 那茶水，有那么烫吗？ “看着我！” 季铭琛在小乔那里感觉到的是冰冷和无所谓。 他几乎是喊出了声。 小乔抬眼看他，却怔怔地淌下了眼泪。 季铭琛火气很大，他没有对人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对眼前这个小女人，却是不能扼制，“季小乔……” 他一开口，就叫了她的名字。 这让他自己心里也是一惊。 难道，他只是把她当作了阿柔？ 季铭琛无心跟自己争执，只是对着小乔一字一字地说道，“季小乔，你现在是我的人，你记住这句话，永远不要在思想上，或者行为上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小乔不明白季铭琛在说什么，就是哭个不停。 季铭琛心里又恨又气，伸手把眼前的泪人拨开，一个人负气地离开了。 回到书房里，季铭琛几次想返回找小乔，可是，都被理智控制了。 他怕自己此刻再见她，就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季远是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小辈，他若是不尊重你，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罚他。你用茶水泼他，做得对。我没有从心里怪你。倒是你，听到他被烫伤了，这一脸的泪水，究竟算什么？” 这是季铭琛的心里话，可是这样的话，他永远不会说出来。 第42章 此刻季铭琛说话很温柔 晚上七点钟，田泽和几个佣人对着饭厅里一桌子的饭菜犯愁。 家里的两位重要人物请了几次，都不想用餐，这让他们可怎么办？ 田泽心性耿直，对季铭琛是一片忠心。他想到季铭琛午饭没有吃，现在又饿着，很是心疼。 可是，他深知季铭琛的脾气，他要是直接劝他，简直是不可能。 现在，只好用季小姐来“作文章”了。 田泽不善言辞，他先在书房外把要说的话酝酿了一番，这才敲门进去。 书房的台灯下，季铭琛正对着银灰色的笔记本，啪啪地在打字。季铭琛一向注重细节，人也特别地讲究，用键盘打字从来都是轻不可闻的，现在的表现，实在让人不解。 田泽想，季总一定是饿了，在生气。 或许是因为工作忙，而不得不先工作…… “有事？”季铭琛手没有离开键盘，淡淡地问了一句。 田泽连忙把准备好的一番话说了出来，“总裁，您工作忙，我不该过来打扰。可是，季小姐她……” 听到关于她的事，季铭琛的手背保持弹起的姿势，略略弹起，问，“她怎么了？” 田泽看到季铭琛在听，用不忍的口气说道，“总裁，季小姐她早餐只喝了两口豆浆，午饭又没有吃，现在一直没有吃晚饭，我去请她，她说话的声音都跟从远处飘来的一样……” 从远处飘来的，这种比喻，还是田泽想了好久想出来的。 没想到，季铭琛一听，忽地就站了起来。 田泽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总裁，是我措词有问题，其实，季小姐就是说话的声音小了，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无用！” 季铭琛睨了田泽一眼，责怪他办事不利。 可是，哄一个伤心的小女孩儿吃饭，他又怎么会呢？再说，这样的事，也轮不到他做！ 季铭琛迈步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停下，田泽也跟着停下，“早饭，她为什么吃得那么少？不合胃口？早饭不是按她喜欢的菜式做的吗？” 听到季铭琛问，田泽有些迟疑，手在身侧蜷了蜷，半分钟后才回答，“总裁，早饭确实都是按季小姐的胃口做的。只是，她早晨喝了两口豆浆，发现和平常的味道不一样。就让佣人送糖过来，要往豆浆里加糖……结果，新来的营养师说，豆浆加糖不利于吸收……季小姐她就……” “是哪门子的营养师？简直一派胡言！”季铭琛一脸不悦。 田泽慌忙解释，“总裁，是您从日本请来的那位原香……” “告诉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季铭琛扬手打断田泽的话，似是没有心情听下去。他本来是想请一位熟悉中国菜又懂养生的日本饮食专家指导用餐，可没想到，这个专家竟然不分主次，当场让小乔受难，真是不堪一用。 “她既然敢指责季小姐，说明，你的责任也没有尽到。” 季铭琛眼神忽然一变，对着田泽淡淡出声。田泽心里惶恐，点头认错。季铭琛轻吁口气，不紧不慢地说，“这样，等到明天，你把名士居所有的佣人和保安召集到一起，当场告诉她，为什么辞退她。季小姐是我的人，就是花钱雇她的人，她没有心存敬意，还横加指责，分明就是不称职。辞了她，是以儆效尤，你明白吗？” “总裁，我明白。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以后在名士居，也不敢有人对季小姐不尊重。” “嗯。” 季铭琛稳稳地应了一声，转而去了小乔的房间。 房间的门开着，暗色中，一个隐约的身影，团坐在门边椅子上。她坐在那里，个头比红木椅的椅背还要低，小小的，倒像是一只蜷着翅膀的鸟儿。 季铭琛伸手打开了灯，小乔的眼睫动了动，人坐在原处不动。 季铭琛走过去，手臂伸了伸，像是要拉她起来，最后，手却落在桌上，轻敲几下，用略带嗔怪的语气说道，“我过来，就用这样的态度迎接我，分明就是不懂礼仪，明天的课，你得认真上，不然……” 季铭琛的话没有说完，小乔就站起来，几步跑进去，趴到床.上，耸着肩哭起来。 其实季铭琛没有进来的时候，她还一直忍着情绪，现在听到季铭琛说她，这情绪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了。泪水流个不停，小乔什么也不想，就是哭。 季铭琛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 她是在哭，却连声音也没有，瘦小的身子因为痛哭而耸动着，像是随时可能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样的她，他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甚至，开始自责。 明明就是过来叫她吃晚饭的，为什么还要说那些学礼仪的事？ …… 小乔没有吃东西，本来精神就差，哭得太用力，哭过之后就睡着了。 等她睡意朦胧的醒来，屋子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 她的手，被季铭琛握着，很暖。 眼睫毛像是被泪水粘住了，小乔的眼睛睁到一半，就睁不开了，她暗暗想，估计是眼皮儿肿了。样子一定很难看。 所以，她不敢用眼睛看季铭琛。 “瞧瞧，不吃饭哪有力气？哭了一会儿就晕过去了，我一直担心你，在这里守了两个多小时。” 晕过去？ 小乔听着季铭琛说话的口气，心里忽然就轻松了。 晚上的季铭琛说话很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季铭琛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捊着小乔的手背，继续慢慢地说道，“你可知道，这两个小时，分布在全球的季氏企业会创造出多大的利润来？” 小乔不知道，但是，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季铭琛瞭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晚上工人们都不工作，没有实体价值，而只进行各种金融投资盈利，至少也要有五百万到两千万的收入。你听着，这个数字是不是很可观？” 小乔不会说话，可是她是学经济的，对季铭琛说的这些，心里很清楚。 季氏所以能做到今天的局面，是因为庞大的、结构合理的产业链。当然，也离不开季铭琛的深谋远虑和运筹帏幄。是季铭琛的智慧和勤奋创出了季氏让世人瞩目的业绩。 季远曾经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这么多年来，季铭琛总是工作到深夜，从不懈怠…… “想什么呢？” 第43章 本总裁只怕手一松，你就会自己掉下来 男人突然伸手过来，捏了一下小乔的脸蛋。 季铭琛的这个动作太突然了。 小乔瞬时什么思想也没有了。 他用力很轻，捏她的时候，脸上的肌肤被他撩起，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还没有人……这样捏过她的脸。季远顶多就是刮一下她的鼻尖，季铭琛这样的手法，像是把她的心捏了一下，她一下子就精神恍惚了。 灯光下，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精美如画，一双幽潭一样的眼睛，似泛起了粼粼的波，那波的中心是闪亮的瞳仁，像是发光的宝石。 季铭琛的目光何等锐利，刚才小乔走神的样子，和现在欣赏的目光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她这样热烈地看着他，不怕他对她有其它想法吗？ 季铭琛俯首看过去，女人殷红的唇，此刻更有一番娇态。那是女人对男人有倾慕之心的时候，才呈现出的光彩。 之前吻她的时候，那里是甜而软的。 现在，一定是热的。 男人的脸突然迫近，小乔的眼睫眨了眨，双手惊慌地顶住季铭琛的双肩。 季铭琛略略一怔，随即闪离。 “起来，吃晚饭。” 男人突然坐得端正，小乔竟然有些莫名地想法，那就是季铭琛不高兴了。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他的情绪，瞒不过她。是啊，他刚才说的话，她都没有做出响应，他自然要失望。 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小乔起身，拿了放在床头小本子，抬手，刷刷地写了几个字—— “季氏很了不起，季总裁也很了不起！” 写完之后，她从床头移过去，把纸举到了季铭琛面前。 季铭琛抬眸瞅了一眼，眼神继而变得鲜活，却绷住了脸，并不为所动，“哼，你这是在讨好我！” ——“没有，我是真心地。” “我怎么没看出来？”季铭琛端坐不动，手拄在膝头，宛如王者之尊。 ——“我……那是你没有看着我！” 小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写了字让季铭琛看。没想到，季铭琛看了这行字，突然回身，长臂一揽，把她兜在怀里，然后笑出声，“哈哈！” 季铭琛竟然笑了。 小乔窝在他怀里，能听到他胸膛强健的嗡响声。 他们离得这样近，他笑了，她的情绪也受了感染，小本子悄悄地丢到床被上。女人自己的唇角也飞扬起来。 “季小乔，你倒有本事！” 小乔笑眯了眼，对着季铭琛——“季总裁才有本事。” “不，你比季总裁的本事大。” 小乔不敢这样想。 季铭琛没有再说话，只把深深的目光锁在小乔的脸上，小女人垂眸的样子，在灯影里很熟悉，也很温馨可爱……此刻，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团温软，很贴心，很是让人喜欢。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一笑了，也很久没有放松过了。 阿柔离开他之后，他的身心所系，一切都是工作和事业，是商场的阴谋和你死我活的竞争。每天总感觉像是在竞技场上厮杀，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时刻计算着下一步怎么走，只怕稍一不留神，就会被别人杀掉…… 门还开着，男人爽朗的笑声传到外面，田泽听得眉眼也笑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季铭琛笑了，现在跟季小乔在一起，居然这样开心，真让人高兴！ ——“他在看什么？” 小乔被季铭琛看得渐渐没有了笑意。 男人深刻的眼神，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思绪里，像是在回首往事。 他看到的是她的脸。她的脸，是他按着心上人的样子塑造的，自然，他看着她，就是在想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小乔这样一想，顿觉无味。 她不想做其它人的替身。 小乔心里所想，立刻反映在脸上，呆在季铭琛怀里也不安分了。手几次推他。 “像小刺猬一样，扎来扎去，做什么？” ——“我不想让你抱了！”小乔的眼神是抗拒的。 季铭琛用手按住，用探究的目光将小乔打量了一番，突然两手插在她腋下，将她的人高高举起，自己也站立起来。小乔的身体悬在空中，两手急切地抓住季铭琛的手臂不敢放。用眼神求他——“放我下来。” 季铭琛似是同意了，手臂下沉，忽而又举起。吓得小乔不敢动一下。 “你想怎么下来？本总裁只怕手一松，你就会自己掉下来。” ——“不要。”小乔又怕又慌，抬脚就去踢季铭琛。她这样吊着，脚正好踢到他的要害处。虽然没有用力，季铭琛却是痛到了心里。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无视着自己，那里也一直是安静的，现在突然被撞了一下，本能地反弹了起来。 “季小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季铭琛忽然就恼了，随手把小乔丢在床.上，再也没心思做任何事了。 只略站了站，就匆匆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浴室里像是蒸笼。 季铭琛一身的火，泡进浴缸里，一缸的水都被他的身体烫开了。 小乔自然不知道季铭琛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换了五缸凉洗澡水。可是，她确实是饿了。明明季铭琛是叫她来吃饭的，怎么说走就走，她不是就踢了他一下…… 呃！ 踢了一下？ 小乔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踢得是季铭琛的……那里！ 小乔回想起自己光着脚踢过去的感觉，顿时羞红了脸，哧溜一下钻回了床被下，再也不觉得饿了。就想着早点睡着，好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 阿切！ 季铭琛早晨起来，就感冒了。 他一向身体康健，一年也不会感冒，因为昨晚的事，他却感冒了。 “总裁，您病了，为什么不在家里……” 季铭琛要走，田泽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放心。 小乔昨夜辗转难眠，早晨起来，就觉得肚子饿得难受，她几乎是跑向饭厅的。结果就撞到了季铭琛身上。 啊！ 小乔被男人强健的脸膛撞得七荤八素的，一边揉着头一边躲到了一边。 季铭琛两手背在身后，一脸的肃然，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他盯着小乔捂着头的手指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吩咐道，“田泽，等一会儿教礼仪的老师来了，让老师先教教她怎么走路，再教教她……怎么把自己的脚管好……总之，让她对季小乔严格要求，不能轻视。” 第44章 那里就他一个人 怎么把自己的脚管好？ 季铭琛的这句话，直接引着小乔想到了昨晚的事。她用脚踢他那里，确实有些……不妥。可她并非故意，而是…… 阿切！ 小乔的头顶突然传来季铭琛打喷嚏的声音。她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抬眸看时，季铭琛手里正握着一块白手帕，护住口鼻。脸色虽然是一贯的清冷矜贵，可是，双眸垂下，又带出一种说不出的病中的温柔。 ——“季铭琛，你感冒了？” 小乔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写了一行字问。 季铭琛没有理会，扬手轻轻一挥，小乔就被拨到了一边。他并不开口说话，而是一直用洁白的手帕掩着口鼻，步履匆促地朝前院走去。 小乔好看的长眉蹙起，紧跟着走了两步，却又不敢再跟着他走。她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只露出一个头来，手指抠着木柱的油漆，指甲抠出淡淡的印痕。红唇嘟起，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季铭琛，满脑子的疑问。 男人的背影挺拔健美，走路生风，就是手一直举着不放。 他这样一直用手帕捂着鼻子和嘴，是怕传染到她感冒吗？ 呃！ 季铭琛突然停住，优雅地转回头，小乔的目光撞到他幽深的眼神，头瞬间缩回了柱子后面。 这个时候，她只想着自己瘦一点儿，再瘦一点儿，最好完全被柱子挡住！ 可是，她再怎么躲，季铭琛也看到她了。 她都看到他了，他怎么能没有看到她呢？ 想到这一点儿，小乔脸颊热热的不自在。像是自己的心事被人看到了一样。 * “这位是黛琳娜女士。” 吃过早饭后，田泽带着一位身穿黑裙的女人过来。小乔正等着客厅里，抬眸，看到女人优雅地步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走路的样子很好看，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度。 田泽介绍说黛琳娜是英国贵族学院的女教导师。 “你好，乔。” 黛琳娜双膝微躬，上身保持着端庄的姿势，对着小乔行礼。她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挽着漂亮的发髻，脸色洁白无瑕，目光宁静而有神。虽然眼角的细纹显示出她的年龄，但是，并不影响她的美。 小乔有点点自卑。 黛琳娜身上流露出的贵族气质，是她学不来的。 小乔只对着黛琳娜笑笑，就黯然地低下头去。她想，只有像黛琳娜这样的女人，才能和季铭琛算得上一类人。举手投足间都透出良好的教养和矜贵的气质，这是她这个从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子完全不具备的啊！ “乔，季先生说，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是自然生长的小树，需要修剪。让我好好教导你。为什么你一直低着头，是不喜欢我吗？” 自然生长的小树？ 季铭琛真地这样说她吗？ 小乔抬头看向黛琳娜，从她的眼睛里找答案。她的棕色眼瞳里像是汪着一泓清泉，看过之后，就让人心神安宁。 黛琳娜用自己的两只手，轻而缓地拉起了小乔的两只手，引着她在室内转了一圈，她似乎对她的身材很是满意，“乔，你很美。但是，你需要时间来学习，让自己更美。这一段时间，我会陪伴你，让你变成一位名媛、淑女，你想吗？” ——你愿意吗，你想吗！ 小乔从黛琳娜的话里听出了尊重，听出了满满的爱心。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季铭琛一贯清冷，偶尔的温柔总是让她捉摸不透。而黛琳娜像这深秋里的阳光一样给了她温暖心神的力量。 小乔就这样被黛琳娜吸引了。 因为她心情好，所以，上午繁琐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中午黛琳娜休息，小乔回了自己的房间。平时她都午睡得很好，可是今天却像是床.上长了刺，怎么也躺不安稳。 小乔闭眼，睁眼，眼前都是季铭琛用白手帕捂住半边脸，脸颊红红的样子。 他感冒了，好像是在发烧？ 就是在发烧嘛！ 最后，小乔干脆坐了起来，抱膝坐着。两手拿着手机，呆呆地想着。当她下决心和季铭琛联系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只有田泽的号码。 ——“田泽，你们总裁的电话是多少？” 田泽手里拿着茶杯，正要喝茶，看到小乔发过来的信息，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了地上。 难怪总裁不喜欢他，季小姐买手机这么久了，他早该把季总的电话给了季小姐，方便两人联系。他这个呆头呆脑的助理，没有了李布在，是什么事也做不好的。 田泽没有再多想，立即回了消息给小乔。 小乔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复制，然后，编辑了短信发过去——“季铭琛，你是不是发烧了？你……量体温了吗？喝药了吗？喝了退烧药要多喝水！” 信息发送后，小乔缩在床.上，静静地等着。 她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趴着，等了很久也不见季铭琛回信息。 ——“他怎么了，不会是发高烧昏迷不醒吧？” 小乔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房间里的静加重了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她忍不住又给田泽发了信息，“田泽，你们季总在哪里？” “半山别墅。” “那里有人照顾他吗？” “总裁爱清静，那里就他一个人。” 怎么可能就他一个人，不要人打扫房间吗？哦，可能是请的钟点工。 想到这，小乔的脑海里出现的是季铭琛一个人发着高烧，倒在地上，想喝水，却起不来的样了……越想越恐怖。 “田泽，我们去看看季铭琛吧。他生病了，要是没有照顾，会严重的。” “好，我带你去。” 田泽收起手机朝外面走，心里总算长长地吁了口气。 就算他以前做得不好，这次他及时打电话跟季铭琛请示，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一会儿，他把季小姐送到了半山别墅，自己就算完成任务了。 上山的路，没有遇到一辆车。 树木苍翠，山中的气息透着与世隔绝的冷。小乔焦急地看着前方，盼着能早一点到。 田泽稳稳地开着车，一路没有说话。 小乔就是想问他，也没法问。因为她只能用笔和纸写字。 ——“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 可是，她不能说话，又这么普通，为什么季铭琛要对她这样好？ 季铭琛居然对黛琳娜说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还说她是自然生长的小树……小树，就和这漫山遍野的小树一样有着勃勃生机吗？ 第45章 她不过是戴着假面活着的一个小哑巴 小乔的视线被这漫山遍野的树所牵绊。等到了季铭琛的半山别墅，她才发觉自己的脖子酸疼难受。 “季小姐，这里是三水青别墅。五年前，总裁买下这座山，在此建了房产。” 田泽指引着小乔往别墅内走，一边走，一边介绍。树木环绕的围墙内，竟然种满了各色的玫瑰花。这山上的气温比江城稍低，玫瑰花的颜色偏深，红的，粉的，黄的……一朵一朵地在眼前晃过。小乔无睱多看，跟着田泽进了厅内。 “总裁在里面。”大厅里的陈设低调而奢华。欧式的风格又显得优美典雅。 田泽一直带着小乔走到了一楼一个关闭的门前，这才停下。 田泽很规矩地站住，然后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就转身离开了。看看眼前紧闭的装饰着漂亮把手的门，小乔犹豫地站了一会儿，想到季铭琛可能正在里面发着高烧，她没有再多想，推开门进去。 好黑啊！ 小乔站在门边，手在墙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没找到灯的开关。 室内，占据了一面墙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影片，男配音的声音浑厚而有韵味，屏幕前的椅子上，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那里观看。 是季铭琛！ 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之后，才觉得没有那么黑。 就像电影院里的感觉一样。 “过来。” 低醇的嗓音带着淡淡的鼻音，是这黑暗中的温暖所在。 小乔迈步过去，她腿脚灵活，很快走到季铭琛那里，可是，这样的光线，她没法写字和他交流。房间里很静，小乔这时才听出了屏幕上男声正在讲述的是有关季氏的一些荣誉和业绩。大概可以判断，是有关季氏集团的一个宣传片。 屏幕的光映在季铭琛的脸上，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坐。” 季铭琛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声音随和。 小乔有些固执地站着，季铭琛伸手一拉，结果，小乔被动地坐在了季铭琛的腿上。他像揽着一只小猫一样揽着她，手按住她，不许她动，自己的眼睛却还盯着屏幕。 小乔用手指抠了几次，季铭琛低声道，“别闹。我在审片呢！季氏周年庆的纪录片，你陪我一起看。” 男人的态度认真。小乔侧身坐在他怀里，将他的眼神看得真切。 他身上很热，热度传过来，小乔在明灭的灯光里似乎看到了他泛红的脸颊。 ——他还在发烧！一边发烧，一边工作！ 小乔说不出来，手也动不了，晃了晃脚，也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季铭琛的目光锁在屏幕上，小乔有些气恼地窝在他怀里，眼睛难受地睁着。不能说话的痛苦，让她痛得想死。她都没有办法和季铭琛交流…… “这是季氏八周年的时候……阿远那年十八岁，当时我在演讲，他就站在我身边……虽然他很年轻，可是，看这站立的姿态，竟有几分像我……” 阿远十八岁的时候？ 季铭琛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小乔不由地别过头去看。屏幕上，季远西装笔挺，眼神凝重，帅气的脸上竟然是一种说不出的沉稳。这果然和平时的他不一样。大约每个年轻人在那样隆重的场合都会被感染。特别是季远，他将来是要接手季氏的人，自然会有重担在身的感觉…… 在小乔认真看短片的时候，季铭琛的眼神几次从她的小脸上掠过。 他们所坐的位置距屏幕不过两米左右，屏幕的亮光将小乔痴痴的模样照射得很清楚。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按了停止键。 画面定格在季远的特写镜头上。 小乔倏忽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低下了头。 “觉得他帅，可以慢慢看。” 季铭琛慢慢地说着，手攥紧了小乔的手。男人的手心滚烫，烫得小乔的脸发热。在江城，季远就是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高大、帅气，桀骜，还不花心。作为季氏的继承者，他天生一种霸道的气质。他从来不屑于看其它女人一眼，曾经，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她…… 小乔心里一阵凄楚。 连季铭琛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没有发觉。 季铭琛的手指，攥紧又松开，他手心里的小女人的手像面团，由着他捏。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在看他，也没有在乎他。她心里的世界是什么，他不完全清楚。可是，他能断定，跟季远有关。 心里忽得涌起莫名火，季铭琛打开了灯。 灯光骤亮，小乔眨眨眼，一下子清醒了。她本能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季铭琛，对上他幽潭一样的双眸，堪堪地打了一个激灵。这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这里很舒服，你可以继续想。” 季铭琛薄唇轻启，淡淡出声，眼睛幽幽地透出生气的意味。 小乔没有再想，抽出手来，举着，想摸摸季铭琛的前额，却被他凌空攥住了手腕，“想着别的男人，就不要碰我！” 季铭琛的声音压抑而清冷，鼻音更重了，口唇里呼出的热气像是冒着烟一样呛人。 小乔痛苦地望着他。 季铭琛这样精明的男人，昨晚她的失态，还有刚才的情不自禁，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季远被烫伤，她又悔又痛，刚才在屏幕上看到季远，想到过去的种种，她情难自禁。 他怀疑她，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季远背叛了她，现在又这样恨她，她和季远，是不能有任何关系了…… 季铭琛的手松开，小乔的手就软软地垂了下来，头也垂下。 男人久久地凝着她，以手挑起她的下颏，脸迫近了问，“季小乔，你说，我和阿远，谁更帅？” 什么？谁更……帅？ 这个男人，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小乔的大脑里嗡地一声响。 继而用濯濯的眼神看着季铭琛。男人如斧凿一样的五官，精美如画，眉目间的王者气质，让人不敢轻视……以他的身份和成就，用得着和季远比吗？他若是天上的皎月，季远不过是繁星。这一点儿，他自己一定很清楚，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不自信地问她呢？ 难道是，他……喜欢上她了？ 不，不会的。 她不过是戴着假面活着的一个小哑巴，他怎么会 第46章 季少的婚戒，你们也敢耽搁吗 若不是喜欢，那就是不信任她，怀疑她……可是，她和季远的事，怎么跟季铭琛说呢？ 小乔越想越头痛，更觉得自己的头脑乱乱的，像是扯着乱线一样找不到头绪。 她只好开始示弱，手指扯住季铭琛的衣服，撒娇一般抻了抻，求他放手。 看到小乔一脸的痛苦模样，季铭琛默默地放开了手，起身，把小女人撂倒在地上，自己转身离开。 “你走吧！” 季铭琛步履匆匆，空中飘来他清冷的、带着鼻音的、赶她走的声音。 小乔利落地起来，跑着追了过去。她不管不顾地挡在他面前，拿出准备好的笔和本，开始写 ——“季铭琛，你还在发烧！” ——“你喝药了吗？” ——“你喝水了吗？” ——“你……” 呃！ 小乔第四行字还没有写完，笔就被季铭琛抢走了。 他并不理会她，反而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手中的笔，一字一字地说道，“写这么多无用的话，分明就是一支坏笔！” 说完，他手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那笔稳而准的落进了三米之外的杂物桶里。 小乔看得直了眼，第一时间去把自己的笔拿了回来。 季铭琛睨了她一眼，迈步上楼，根本不想再和她谈什么，“季小乔，没什么事，你走吧！” 没什么事？ 他明明还在发烧，她怎么就没有事了？她是想过来照顾他的，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小乔回身看时，就看到季铭琛上楼时的身影，一时呆怔在原地。 * 林雪从金色的沃尔沃轿车里推门出来，立刻有车场的门童过来帮她泊车。 香奈儿的白裙精致动人，长发盈肩，限量版的头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林雪儿满足地踩着几寸高的银色小皮鞋，迈步走进了江城最大的珠宝店——haire.w，在这里，有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师和匠师，他们只使用最好的宝石和最好的金属，打造出让世人惊叹，让收藏者终身珍视的珠宝作品。 “杜小姐，您好，请这边坐。” “您请喝茶。” “请吃水果。” 林雪被引到了vip贵宾室，高级水果和味道醇正的茶水，依次端了进来。穿着黑色小西装的主客宋宁，一脸笑意地陪着。 水果和茶虽好，林雪却不稀罕。 她在季远的别墅里，想要什么有什么，早就腻烦了。 “宋主管，我是来看我们的婚戒设计的。你叫史蒂夫过来，我有些细节要调整。” 林雪扬起下颏，一脸的骄矜态度， 宋宁的笑意更深了，“杜小姐，今天……真不巧，设计师们都在开会……” 林雪心里咯噔一下，满脸不悦地问，“季少的婚戒，你们也敢耽搁吗？” 宋宁本来陪林雪坐着，现在立即站起来，带着歉意，向林雪施礼，她一脸为难地说道，“杜小姐，季少的事，是我们店的大事，一直都在尽心地做。包括史蒂夫。可是，今天，今天真的是分不开身……” “怎么就，分不开身了？”林雪傲慢地扬手，逐个看着自己涂得漂亮的指甲，摆出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宋宁欲言又止，最后才开口说道，“是，是季董的事。” 季董？季铭琛？ 林雪的手无声地垂下，在身侧蜷起。 设计师们都在忙季铭琛的事！ 季铭琛想要设计什么珠宝呢？ 也是婚戒吗？ “宋主管，季董他，交待你们做什么事？”林雪脱口而出问道。 宋宁不好作答，只揶揄地说道，“杜小姐，来我们这里，自然是设计珠宝。您不要让我为难。” 宋宁吞吐的话，更加重了林雪的猜疑，难道，季铭琛也是在做……婚戒？ 他要娶那个已经变了容貌的杜诺吗？ 想到这里，林雪再也坐不住了，沉着脸从珠宝店离开。 宋宁一直送她到车前，并帮她打开了车门，“杜小姐，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帮您预约一下。” “不必了。” 林雪以为宋宁是在有意提醒她，她来的时候没有预约。 所以，生冷地拒绝了宋宁的提议，自己开车离开了。 本来季远是想让她出来散心的，可是，却碰了一鼻子的灰。这让人怎么能不气恼呢？ 林雪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等红灯的时候，几次都想冲过去，最后还是忍住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妈，你没事别打电话……” ——“雪儿，我是……有事。” ——“有什么事？你不是还有钱吗？银行卡上还有一万多块，你用完了？” ——“雪儿，不是钱的事，是你爸爸……” 听到爸爸两个字，林雪直接把耳机扯了下来，对着手机一阵吼，“别给我提那个男人！他这一走就是二十年，撇下我们母女不管不问，还有什么脸回来见我们？我告诉你，不许答理他！” 笛，笛！ 后面的车在按喇叭，林雪在心里骂了一声，直接踩油门冲了出去。 电话里传来杨思秋断断续续的声音——“雪儿，你爸爸他没有来找我，我就是想让你们见一面……我们一直没有离婚，他和你的父女关系……”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挂电话！” 林雪一边开车，一边喊出了声。今天这是怎么了，事事不顺！ 这二十年没有见过的父亲，突然又回来了，回来做什么？她现在不缺钱，身份也是江城最高贵的，多一个老男人，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早干嘛去了，她小时候买不起漂亮裙子，被同学们笑话的时候，他这个当爸的在哪？ 林雪带着一身气回到医院。 她拍着胸口，在车里调整了半天情绪，这才恢复了常态，下车去找季远。 “诺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远正在一页一页地翻书，看到林雪进门，丢开书迎了过来。 他怜惜地揽住她的腰，很快就看到了她眼角透出的委屈。林雪故作姿态地说，“我没事。” “不，明明就是有事。这江城，还有人敢欺负你？有什么事，告诉我！” 林雪忸怩地小声说道，“没有人欺负我。就是，这次我去找史蒂夫修改婚戒，他在忙着，没有时间……” “岂有此理！他敢怠慢你？” “没有。他是有更重要的事做……” “哼，什么事比我们的事重要，比季家的事重要？他是不想在江城呆了！” 第47章 你就这样恨我吗 林雪瘪瘪嘴，似是极不情愿地说，“阿远，是爸爸的事。史蒂夫和其它设计师在开会，为爸爸设计珠宝。” 为爸爸设计珠宝？ 听到这样的话，季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暗色。 父亲一向不喜欢张扬，这个时候设计什么珠宝，难道是……他要娶那个季小乔？也是在做婚戒？ 林雪看季远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地插了一句，“阿远，那个季小乔……有着妈妈的面孔，又惯会迷惑人，她若是让爸爸娶她，嫁进了季家，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我可怎么称呼她……” 季远的目光刷地射过来，林雪立即闭了嘴。 季远带着恨意说道，“季小乔凭什么嫁进季家，她就该死！” 林雪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就假装委屈地低下头，默不作声。 * 半山别墅内，季铭琛不仅上了楼，还关上了门。 小乔几次敲门都没有人理会，她又不会说话，心里好一阵懊丧。阳光的影子一点一点儿从厅里撤去，偌大的空间里，小乔的身影更显得瘦小。 小乔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季铭琛虽然发了脾气，可他的人好。她今天过来就是照顾他的，其它的事，都先不想了吧！ 心里安定后，小乔进了别墅的厨房。 推开门，宽敞而又整齐的厨房内设扑面而来。 小乔随手开了灯，灯下，挂在架子上的刀具闪闪发光，而六开门的冰箱和lankq大酒店后厨里的那台一样大。 没想到，季铭琛的厨房会这样大！ 小乔手扶着门把手，心里唏嘘了好一会儿，这才进了厨房。 季铭琛正在发烧，适合喝些清淡的白粥，再做两样爽口的小菜。白粥里加上新鲜的玉米粒和豌豆，多熬煮一会儿，又鲜又香。小菜用新鲜的莴笋丝，清脆可口。 一个多小时后，小乔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 饭菜很香，她忍不住吸了吸气。 正要抬步上楼的时候，有一声响从门口短廊的方向传来。她一脸疑惑地朝着那里看，几秒钟后，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闯入了她的视线——居然是，是季远！ 看清是季远之后，小乔的眼神受了惊，无端地颤了一下。 手里的托盘突然就像有千斤重。 她慌乱地一边退后，一边想，季远的脸好好的，根本没有被烫伤，为什么季铭琛要故意说季远被烫伤了，还很严重？难道，季铭琛知道了她和季远之前有关系？而且，就在刚才，在播放室里，季铭琛还一直在试探她，还问她，他和季远谁帅…… “季小乔，你倒没把自己当外人！”季远的目光锁在小乔身上，声音里淬着浓浓的恨。 因为连连后退，小乔的脊背已经顶在墙上。 她只好把托盘放到了墙边。季远一步一步迫近。她不想面对他。现在只有季铭琛可以救她。小乔转身就朝楼梯上跑。 啪！ 季远伸手过来，扯住她的手臂，就把她甩倒在地上。 胸口被猛烈地撞击，小乔趴在地上疼得手直抖。 同样是被男人推在地上，季铭琛的温柔和季远的暴力，小乔的感受十分明显。刚才在播放室里，季铭琛虽然推开了她，可是力道却轻得不想伤她一点儿；现在大厅里，季远这样一扯一甩，是想把她朝死里摔！ 小乔闭紧了眼，不愿意去想。 “贱女人，你倒是有本事装柔弱！”季远抬脚欲踢小乔，可是，看到她蜷成一团，贴在地上，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他为自己的慈悲生气，说出的话更难听了。 “贱女人，我早说过了，你不过是我父亲手里的一只玩偶，等他玩腻了，就会把你丢到阴沟里去！你别以为自己有了一副和我母亲相似的容貌，就异想天开，想要做我父亲身边的女人，我告诉你，那是妄想！” “你这女人，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就是居心叵测。你潜伏在我们季家，究竟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季远越说越气，一把将小乔拽起来，狠狠地丢到墙上。 小乔以手倒扶着墙，不让身体滑下去。她昨晚没有睡好，今天的精神有点差。现在被季远一番折磨，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怎么也不能接受，以前那个会到孤儿院做义工的季远，会这样对她一个弱女子！ ——“你就这样恨我吗？”小乔撑起一股子力气，挑眉望着季远，用眼神问他。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乔发现季远的裤兜鼓鼓的，像是装着东西，那是刀，还是其它的什么？ 他就这样想除掉她吗？ “该死，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季远忽然就别过了头。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有一双和他的诺诺一样的眼睛？ 每次他想对她动手的时候，看到这双眼睛，他就会听到杜诺喊阿远！ 这是幻觉，还是什么？ 不，不，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怪物！ 小乔看季远放松了对她的折磨，什么也没有想就朝楼上跑。她腿一软，人就趴在了第一层台阶上。不行，她就是爬，也要上楼。要去找季铭琛…… 小乔手脚并用，在差两阶就要到二楼的时候，季远咚咚地追上来。 男人的脚步有力，楼梯在颤，小乔的头也晕晕的。 “贱女人，你还想逃？怎么，要找我父亲去告状吗？你就该死！” 季远恼羞成怒，一把揪住小乔的衣领，用力一扯，小乔被动地站了起来，不等她回头看，季远用力一推，她整个人仰着面摔下了楼。 咚咚！ 女人弱小的身体打着滚掉在了楼梯口。 季远呵着气站在楼梯上，眼神发直。墙角白粥的香气传来，他迈步下楼，走到柜子边，看了看托盘上的饭菜，突然就紧张起来。这白粥里的玉米粒和豌豆，还有这莴笋丝拌海带丝的味道，为什么就这样熟悉？ “贱女人，你醒醒，你醒醒……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饭菜，为什么……” 二楼的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季铭琛两颊绯红的走出来。他的体温很高，头有些晕。 听到门响，季远眼神呆滞地看过去，季铭琛手扶着楼梯，看到眼前的一幕，眼神陡然一变，几步就跑下楼，抱起小乔朝外跑。 第48章 三十九度五 “爸……” 啪！ 急诊检查室外，季铭琛一掌打下去，季远白晳的脸上，落下四条高高隆起的红痕，唇角淌出一道血痕。 “季董！” 正在发高烧的季铭琛，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似是体力不撑。 李布连忙取了椅子送来，请他坐下。 季铭琛不坐。 季远开口，牙齿上渗着血。他的眼神委屈中带着怨恨，“爸，您是不是要娶那个女人？” “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季铭琛因为高烧而声带嘶哑，说话时的语气凝重。 多年来，他自认为对季远的教导十分成功，却独独忽略了孝道。 父慈子孝，水到渠成的事，如今，全都变了样。 手掌心因为用力打了季远而酸麻，像是在提醒着季铭琛，这是他第一次重重地打罚儿子，这一次，就让他这样痛。 “我给了你别墅的钥匙，是因为我信任你。你来到我的住处，欺负我的人，这算什么？几番教育，你不仅不知错，还愈来愈放肆！” “爸，我是您儿子，我是你的，那个女人是外人，是别有用心的人，您……” “住口！”季铭琛一声低喝，制止了季远，他挺直脊背，面色肃然，“阿远，到了我这个年纪，阅人无数，该选什么样的人陪在我身边，我心里有数，不需要旁人插手。” “爸，我不是旁人，我是您儿子，我……” “你走！我不想和你这样的儿子说话。” 季铭琛扬手一挥，李布连忙上前来劝着季远离开。李布更担心季铭琛的身体，他用眼神招呼远处的保镖过来，把季远拥簇着劝走了。 李布将手中的红外线体温计凑近了季铭琛，看到上面的数字，额头上直冒汗。 “季董，您喝药吧！您这都三十九度五了，这……体温太高了！” 季铭琛的嘴唇嫣红干裂，明显得发烧缺水。他一向体质好，这次却烧得严重。就是刚才抱着小乔到医院，也没有发汗，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李布劝说了一回，季铭琛目光锁在急诊室检查室的门上，凝然不动，俊美的五官透出异样的平静。只是那泛红的两颊，像是把他心底的焦急都表露无遗。 李布把椅子移近些，再次劝道，“季董，您这病着，怎么照顾季小姐呢？” “她好好的，怎么用我照顾？”季铭琛的声音清幽，并不看谁，像是在自言自语。李布顿觉失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季铭琛正担心季小乔呢，他怎么能这样说呢？ 李布用更小心的声音劝道，“季董，您是不是喝杯水，润润嗓子？要是季小姐听到您说话声音都哑了，不是要跟着担心吗？” 这句话像是说到了季铭琛的心里。 发烧了要多喝水。 季小乔在纸上写的那一串字，一个一个跑进了季铭琛的眼里。她一直在担心着他的病，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用得着她担心吗？ “拿水吧！” 季铭琛轻吁口气，人却朝着急诊检查室的门又走了走。 李布连忙把准备好的一大杯水送过去。这水杯是有些大，可是，这水喝下去，能发汗啊！ “药。”季铭琛接了水，又说要喝药。那边，田泽提着药就跑了过来。一样一样地把药送到药盅里，递给了季铭琛。然后眼巴巴地盯着他喝下去。 季铭琛终于肯喝水吃药了，李布和田泽均是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到了原处。 * 季远红肿着脸回到别墅，林雪连忙拿了消肿的药膏给他涂抹，并劝他去医院检查。 脸被打成了这样，季远哪还愿意见人？ 他心里有气，忍着不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发火，“没事，就是挨了爸一巴掌，养养就好了。” 林雪收拾着药盒的手停下，想到季远去到半山别墅找茬不成，反而挨了打，不敢再说什么。 她紧闭着嘴，只安静地陪着季远。 怕自己再说什么话，引起他的反感。 她虽然不说话，心里却是气极败坏。她就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变成季小乔的杜诺会得到季铭琛的爱？季铭琛可是冰山一样冷的男人，是站在珠穆朗玛峰顶高不可攀的好男人，怎么就看上季小乔了？ “诺诺。” 因为林雪一直不语，季远反倒是想和她倾诉。 季远握住女人的手，声音沉重，“我想，我们去澳大利亚住吧！我不想再和父亲发生冲突。可是，我知道，我要是在他身边，我还是会阻止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今天我在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这让我很心痛。我一直努力成为像父亲一样优秀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让他失望……现在的形势，我……我不想再和父亲发生不愉快了，我……想离开。” 离开？ 林雪想到季远的离开可能会让她失去在季家的一切，顿时吓坏了。 她受了惊，脸色都变了。 季远担心地问她，她在心里快速地把思路理了一下，然后开口劝季远打消这个念头，“阿远，父亲现在被那个季小乔迷惑，我们怎么能这样离开呢？” “诺诺，爸爸的事……我不想管了。”季远想说，父亲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可是，他又不想那样说。他爱父亲，更爱自己的母亲。要是父亲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他是不能允许的。 林雪体会着季远的心思，握紧了他的手，担忧地说道，“阿远，我知道你爱爸爸。可是，你要是放手不管，岂不是陷爸爸于不顾？爸爸选择对季小乔好，是因为她有一副和妈妈一样的面孔。另外，爸爸一个人孤单多年，身边没有人照顾，这个时候，就给了季小乔可乘之机。我们做儿女的，要是能陪在他身边，他自然会知道我们的孝心，也就不会轻易被迷惑了。你说，对吗？” 林雪热切地望着季远，希望能打动他。 果然，季远听后，长久地没有说话。 他一双像剑一样的长眉聚拢，安静地想着。林雪不敢再说话，只把自己慢慢地倚靠在他的怀里。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她这样做，就是把自己的爪子藏起来。季远垂眸看看怀里的女人，随口问道，“诺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忍心对那个季小乔下手吗？” 第49章 恐怕，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听到季远问她，林雪眼神柔柔地抬眸望着季远，反问道，“为什么？” 此刻，林雪的眼神宁静无波，像清澈却看不到底的潭水一样，明明很清很透，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季远对上这样的眼神，心底里无端地涌起淡淡的失望。今天在三水青别墅，那个季小乔的眼神，虽然带着委屈和愤怒，却让他感觉很熟悉，为什么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看着自己，反倒会觉得疏远呢？ “阿远？”林雪轻轻唤了一声。 季远略感无趣地摇摇头，重新拥着她，不再想说话，只敷衍了一句，“诺诺，那个……季小乔到底是个女人，所以，我才不忍心对她下手。” 男人的眼神在躲闪，听着就是言不由衷。 林雪还想问，却警觉地闭了口。 两人相互依偎着，停了好一会儿，林雪才小声说道，“阿远，你秉性善良，从不会害人，就是那个季小乔再坏，你也会心存不忍。” 季远心头烦乱，并不回答。 他蹙着眉忍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自己饿了，要喝白粥。 林雪立刻体贴地说，“阿远，我让厨师在白粥里加点绿豆，绿豆清火消肿，最好了……” “诺诺，我想喝你做的粥。”季远握着林雪的手，眼神里有隐隐的期待。 林雪虽然不乐意，还是一口答应了。她在家里都没有做过饭，现在要给季远做饭，怎么也不情愿。再说，她都没有熬过粥，只是为了替代杜诺，临时饿补了做饭的技术。一想到要进厨房，她就发怵。 “好啊，我这就去做。你歇着吧。”林雪拍拍季远的手背，笑吟吟地朝厨房走。 季远想到在三水青别墅里，放在托盘里的那碗泛着熟悉的清香的白粥，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他再次喊住了林雪，“诺诺，我要喝你以前熬的那种，加了豆子的粥……” 林雪收起脸上的笑意，很自然地劝他，“阿远，你现在的状况，喝绿豆粥最好了。其它的粥，以后我再做给你喝。” 说完，她返回身，摇了摇季远，似是安慰。 季远只有笑着答应了。 走进厨房，林雪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百度，查了一下绿豆粥怎么熬好喝。把米和豆放进压力锅之后，她关上厨房的门，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 “哥，季远拿以前的事来考验我，是不是在怀疑我呢？” 很快，手机上有了回复，“什么事？” “他让我熬以前我熬给他的粥。杜诺的日记本上没有记着这些内容啊！” “别怕，你先应付着。我打个电话给琳娜问问。我怕她碍我们的事，让她出国度假了。哦，我记得琳娜说过，杜诺和季远经常去lankq酒店的后厨做菜。我再从那里找个人问问……总之，你不要怕，你要记住，自己就是杜诺，季远爱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看着屏幕上的字，林雪撇撇嘴，满脸的失意。 季远真爱她吗？ 林雪扪心自问，自己都不相信。 以前都传说季远很爱杜诺，为什么现在自己在他的身边，他这么久都没有碰过她呢？ 自从他几次陷害季小乔不成之后，再没有和她亲热过。 季远没有其它女人，对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一个男人应有的热情，这……明明就是对她不感兴趣…… “诺诺！” 啊！ 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林雪受了惊，一边把手机藏好，一边假装镇定地转了身。身后，季远正站在门口。她不清楚季远在门口站了多久，有点心虚。 季远走过来，什么也不说，就抱住了她，然后，带着歉意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最近因为季小乔的事，我心很乱，忽略你，还冷落了你。你别怪我。” “没……我没有，我怎么会怪你呢？阿远，我爱你。永远！” 女人的话温柔动听，季远俯首，吻了她的额，再次拥紧了她。 “诺诺，我也爱你，永远！” * 江城医院的急诊室有各种检查仪器，还有绿色通道通往手术室。小乔被送进去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一直没有出来，门口也显示着“检查中请勿打扰”。季铭琛等在门外，安静地像一尊雕像。 李布端着水杯陪在一边，因为站得久了，腿又酸又胀，真想坐下。可是，季董事长不坐，他怎么敢坐？只好忍着。 又等了二十几分钟，急诊室的门突然开了。 江城医院的主任医师宋国明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消毒服，就一边摘口罩一边走过来向季铭琛汇报。季铭琛迈着阔步，稳健地迎上去。身后，是看得直了眼的李布。他不得不佩服季铭琛，这站了两个多小时，腿脚还这样利落，这体格不是一般的好！ “她，怎么样？”季铭琛的声音清晰而沉厚，又因为带着一点儿沙哑而显得格外亲切。 宋国明立即回道，“季先生，季小姐她……还好。” 还好？ 李布真想用手里的水泼过去，好让宋国明清醒一点儿。能不能说点具体的？他们这等了半天，就这个吗？ “宋医师，季小姐的情况，你如实汇报给季董。”李布不得不在一旁插嘴。 季铭琛只用眼神对着宋国明，俊颜透着清冷和矜贵。 宋国明略略沉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谨慎地说道，“季小姐她……以前一定有从高处掉下来的经历。这次从楼梯上摔下来，她有自我保护的动作，应该是用手抓不住楼梯扶手之后，就抱住了肩。身体是侧翻滚下来的。没有严重的外伤，只有手肘和额头处有伤口。也没有骨折……就是，头部……受了撞击，损伤到了脑神经……恐怕，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李布听着宋国明说小乔的伤情，就像听故事一样，一波三折。 先是还好，然后又有了外伤，然后，又有了内伤——还是伤到了头！这故事是越听越吓人。 听到最后，李布禁不住同情起季铭琛来，试想，季小乔本来就不会说话了，要是再给撞傻了，这让季铭琛情何以堪呢？ “她现在怎么样？醒了么？”季铭琛薄唇微微启，问道。 宋国明攒着眉，带着几分遗憾回道，“没有。季先生，季小姐脑部的损伤程度，还要看她醒后的表现。” 第50章 你是我爸爸？ “嗯。”知道了小乔的伤情之后，季铭琛沉沉地应了一声。这时，检查室的门被推开了，几名护士簇拥着平板车，把小乔朝病房里送。季铭琛追过去，站到了最前面。女人额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而宁静。像是睡了。 但愿这场意外只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夜深了，病房里亮着床头的一盏灯。 季铭琛一直守在病房里，握着小乔的手。她在睡，不适合开大灯打扰。要是她醒了，开着大灯，眼睛也会不舒服。他这样守着她，她睁开眼时，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病床.上的小乔，长长的睫毛覆着一双眼睛，唇儿透着淡淡的粉色，就像是十六岁的阿柔。那次，阿柔得了急性阑尾炎，他就守在她身边照顾。阿柔怕疼，疼了就掐他的手。到底是女孩子，手上没有劲，掐得他手心痒痒的，只想抱住她，吻她…… 凌晨四点的时候，季铭琛俊美的脸带了淡淡的倦意。 他小心地把女人的手放进薄被里，起身去了卫生间。冷水搓脸很有效。出卫生间的时候，季铭琛一双手用力地搓着，几次之后，手掌心就搓得红热。轻吁口气，转身，远处的床.上，小乔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季铭琛站在原处不动，像是怕惊着了小乔。 呜！ 一声怪异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女人惊恐地用薄被蒙上了眼睛。 季铭琛的瞳仁睁大，确信是听到了小乔发出的声音之后，迅疾地迈步到床边，站定。稍稍犹豫，然后才开口，“你醒了？医生说，你的脑部受了损伤，暂时……不能说话了。” 薄被下的人在瑟瑟发抖。 手指尖在桔色的灯光下，泛着不协调的青色。 季铭琛坐到床边，手轻轻地去拉那被子，他是一个强健的男人，这个时候，却用着最小的力，唯恐引起小乔更大的恐慌。 女人的手指先是握紧，大约五分钟后，才慢慢地放松。 季铭琛着意看了她额头的伤，“你额头受了伤，这样蒙着脸睡不好。” 女人清泉一样的眼睛，在灯光下，像闪闪的星，那眼神是警觉的，也是疏离的。 季铭琛把小乔之前用的小本子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来，放到了她手边。为了方便交流，他把床头摇起一些，并且安慰小乔，“不能说话不要紧，你写字很漂亮，我们一样可以交流。” ——“我是在医院里吗？你是谁？” 小乔握着笔，问。 季铭琛微微一怔，旋即若无其事地答道，“你昨天出了意外，现在江城医院。我……是季铭琛。” ——“你的身份证呢？”小乔不相信，又问。 季铭琛幽幽地站起来，从裤兜里拿出皮夹，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极自然地说道，“看来，你把我忘记了。” 看过身份证之后，小乔再次举着纸送到季铭琛面前。 ——“皮夹给我。” 季铭琛动了动眼神，毫不迟疑地把皮夹给了她。 小乔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接过皮夹，像是检察户口一般，仔细地把皮夹里的几张金卡抽出来看，两张国行的金卡，一张英国汇丰银行卡，一张国行信用卡，信用卡金色的卡背上签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字，季铭琛！ 忽。 小乔长长地吁了口气，有几大银行做保证的人，她信了。 ——“这个女人是谁？” 在确认了季铭琛的身份之后，小乔指着皮夹里穿白裙的女人照片问。 季铭琛清冷的俊颜在灯光里沉静如水，女人的问题有点儿突然，但是，他觉得是个机会。看她醒来后的表现，像是失忆了。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他倒觉得不错。现在，他可以把她变成自己的阿柔了！ 季铭琛俯首，正要说话，小乔忽然把纸放下，再次写了问题。 其实，她并不关心那个女人是谁，而是关心，自己是谁。 她在纸上快速地写着——“我是谁？” 季铭琛刚刚酝酿好的情绪被打乱了，他带着淡淡的失望重新坐好，“你是……季小乔。” ——“我的身份证呢？” 半夜找身份证，季铭琛在江城住了这么多年，是第一次遇到。 不仅要找自己的身份证，还要找女人的身份证。 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打电话让李布送小乔的身份证过来。然后，他让护士找医生过来。失忆后的小乔，像个小警察，他有点不适应。 医生给小乔做过检查之后，确定她是失忆了。 “她有中度的脑震荡，有一部分记忆暂时不能恢复。如果以后坚持治疗，或者她自身恢复得好，也是有可能痊愈的。所幸没有其它的损伤，季先生，您大可放心。” 李布在一边听着，不管季铭琛放心不放心，他是放心了。 只要季小乔不变傻，那就一切好说。 病房里，晨曦透进了室内，室内的灯光效果变弱。 季铭琛站在门口，凝眸不动。 小乔其实昏昏欲睡。凌晨的检查让她觉得体力不支。可是，她瞪大了眼睛忍着不睡。她不能说话，可是，听力很好，细微的门响，她也听到了。看到季铭琛，她撑着劲坐起来。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睡吧！” 季铭琛腿长，几步就走过来，扶住了小乔。小乔有话要说，他只好把床头摇起。并且，把写了几行字的小本子递给了她。 “你，有事？” 小乔抿紧了唇，想了一会儿，写道，“季铭琛，我是你妹妹，对吗？” 清晰的字迹看得季铭琛眼神一颤。 “不是。” ——“我们都姓季，住处一样，你又比我大，还在医院里照顾我，怎么不是？” 小乔执拗地举着字让季铭琛看，却被男人用大手划开了。 小乔歪着头，仔细地看着灯光下的季铭琛。这个男人，很帅，也很冷。还带着隐隐地不悦，难道，真是她猜错了？ 他们住在一处，有着同样的姓氏，不是兄妹，那就是……父女？ 小乔的手心里冒了汗，天哪，她要是把自己的爸爸说成是自己的哥哥，有哪个父亲愿意认她这样一个傻女儿呢？ ——“你是我的爸爸，对吗？” 小乔小心翼翼地写了几个字，举到了季铭琛面前。 第51章 乔乔，在你的脚心有一颗红痣 看到小本子上的字，季铭琛的脸直接黑了。 小女人居然说自己是她的爸爸！ 爸爸，本来是个褒义的中性词，可现在失忆后的季小乔将他看作爸爸，分明就是在说他老，说他…… 季铭琛微微蹙眉，扬起玉竹一样的手指，把小乔手中的小本子抽走，随便丢开。 小本子落在床边的桌子上。 小乔正在惊讶，男人突然迫近。她下意识地贴紧了床头，季铭琛的目光灼灼，手撑在她一侧，脸近至距离她大约四五公分的位置停住。幽暗的光线里，独有他的唇鲜艳明亮。 此刻，小乔紧张地手心冒汗，紧张地吐气。温热的气息吹过去，瞬间迷了季铭琛的眼，他的头稍稍低下，狠狠地在小乔的唇上攫了一口。 电火花噼里啪啦地响着。 小乔像是受了电击一样，整个人僵住不动。 “你现在可以猜猜，我们是什么关系。” 吻过之后，季铭琛重新坐好，悠然地说了一句。 小乔像是被电过一样，身体酸软无力。季铭琛居然吻了她！那季铭琛肯定不会是她爸爸，也不会是她哥哥，他是……她的男朋友，还是丈夫？ 小乔涨红了脸，那粉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处。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季铭琛，不防他正甩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来。她睫毛一颤，头埋得很低，翻身拿起小本子就写—— “季……铭琛，你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小乔写不出，就那样空着，呆呆地坐着。 她的腿脚在薄被下来回搓着，犹豫不决。不过，她能感觉到季铭琛一直在观察着她，在看着她，这让她更难受了。 ——“你是我的男朋友？” 小乔终于问出了口，对面，季铭琛幽潭一样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 “嗯。” 季铭琛点点头，给了小乔确定的回答。 小乔莫名地舒了口气。她已经看过自己的身份证了，她才二十岁。有个男朋友还说得过去，要是有了丈夫，那她以前的生活该有多糟糕啊！ 小乔重新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季铭琛。 男人的西装版型周正，将他健美的体格完全地展现出来。俊美的脸……也很养眼。不过，他的眼神，却很老练。怎么说，他都三十六岁了，都那么老了，能不老练吗？ 小乔闷着头想，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老的男人了？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还是……这个男人想得到她，骗了她？ 说不定这场意外，就是因为他强迫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才造成的！ 小乔这样一想，小眼神绷得紧紧的。 可这样心思，是没有办法跟眼前的男人交流的。 她得慢慢观察。 ——“我的亲爸爸在哪？”小乔问。 季铭琛一看就恼了，小女人是在延续着刚才的想法，在找爸爸。 “你是孤儿。”季铭琛不假思索地淡淡出声。 小乔眼神一萎，不屈不挠地问。 ——“那我还有其它亲人吗？” “没有。” ——“我为什么会出意外？” “你上楼的时候，失足掉下来。” 我都二十岁了，上个楼还会掉下来？ 小乔咬咬唇，什么也不再问了。人灰心丧气地哧溜钻回了薄被里。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眼前的男人想骗她就骗她，想吻她就吻她……她的人生灰暗极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男人衣着不凡，帅得让人安心。被一个贵族男人花费心思蒙骗，总比被一个无赖喜欢好…… 季铭琛扬起下颏，瞄了一眼季小乔的侧影。 他安稳地坐着，唇角挑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女人这样，倒是很有趣。 “怎么，怀疑我？” 季铭琛伏倒在小乔身边，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低声问。男人一靠近，刚才那种被电击的感觉又来了。小乔想躲，却被他摁住。 “我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你还不信我？” 什么？ 小乔一双瞳仁睁大，下一秒就涨红了脸。她别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完全不相信，又无端地紧张。 季铭琛的眼神安宁，甚至带出了点点亲昵的意味。 “瞧这眼神，不过是一场意外，就把我当外人了？一会儿嫌我老，说我是……什么什么的，一会儿又这样防着我……哼，女人果然是善变。之前我们粘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是‘阿琛、阿琛’的叫着我！还说，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强的男人了！” 这样的话，被男人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小乔好像相信了。 她的脸跟着红了。 两腮烫得像是着了火！ 季铭琛的眼神不变，无声地欣赏着女人如桃花般娇羞的模样。 她这样稚嫩，以前，他是不屑于做什么。可现在不同，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她怎么能相信他？ “是不是想起点儿什么来？那个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偎得很近，当然，不是这样，是……” 小乔手儿灵敏地掩住了季铭琛的嘴，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自己从另一边跳下床来。 ——“季铭琛，你别再说了。这都是你……杜撰……” 季铭琛斜倚着，姿势慵懒。 他性感漂亮的唇慢慢地开口说了一串数字，“165-32-28-35。” 小乔最开始没明白这些数字的意思。 拿起笔就写，就问，笔在纸上走过，她想问季铭琛这是什么。 “别写了，这是你的身高和……三维。关于你其它的隐密事，我还可以说出来，你一一对证……” 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小乔瞬间呆住了。 她下意识地看看自己，从上往下看，似乎，好像，就是季铭琛说的这些数字。 她惊慌地抬眸，对上的是男人幽幽的眼神。 不许再看！ 小乔以最快地速度重新缩到了床被下。 ——“你给我拿软尺来。” 小乔在本子上写了这行字。却被季铭琛拨开了。男人移过来，淡定地开口，“乔乔，在你的脚心有一颗红痣，右肩上，一处淡淡的疤痕，像月牙，还有……” 小乔听傻了，在季铭琛没有说得更隐密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她自己则藏进了卫生间里，锁上门，把季铭琛说的那些身体特征，一处一处地看着，结果……完全符合！ 天哪，说他们不是情侣，不是男女朋友，她都不信！ 现在有一点明确了，她是早被他看……光了，全部。 第52章 一个男人把女人的照片放在随身的皮夹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对方却将你的一切知晓得一清二楚。不仅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血型，你的性格，还知道你的故事，甚至知道你身体的隐私，知道你和别人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样，和别人啪啦啪啦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天哪，这世界上还有公平吗！ ——“更何况，更何况，我还是个女人！” 小乔无声地低吼。 ——“一个失忆的女人是没有尊严的！” 细白的手指穿入黑色短发内，小乔无望地蹲在卫生间的地上，脸有一大半都埋进了膝盖，像一只受伤的鸟儿，蜷起翅膀，独自伤神。 嘭嘭！ 敲门声响起，门外，是男人带着关心的声音，“乔乔，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一点儿也不好。 小乔倔强地摇摇头，又无奈地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然后，才无力地站起来。 卫生间有一面大镜子。 她抬眼就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弯弯的眉，又黑又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头因为气恼厥得很高，唇儿圆润粉红，下巴也又白又翘…… 小乔两手捂住腮，眨眨眼。 原来，我就长这样啊！ 刚才只顾着看季铭琛说的那些地方，并没有仔细看自己的容貌。现在对着镜子，失忆后的她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样子。 ——“这不是……季铭琛皮夹里的那个女孩子吗？” 小乔两手撑在洗手台上，再次左右地转着脸看自己。她再一次确定了，季铭琛放在皮夹里的那张老照片，就是自己！ 难道说，他们很久以前就相爱了，感情还很好？还是，他很久以前就爱上了她，一直守护着她？ 不管哪一种设想，都让人兴奋。 这毕竟是一件好事，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安慰。 小乔转身，忽地拉开门，门外，季铭琛肃手而立。清晨的阳光射进来，照亮了他英挺的鼻梁，还有一双幽深的眸子。他性感的唇稍稍地开出一条缝来，像是有话要问她。 小乔不会说哑语，所以，直接把准备说话的季铭琛用手推开了。 季铭琛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人跟着小乔在室内走了一圈。他的眼神变得比刚才更幽深了。他能控制季氏庞大的产业，可眼前这个小女人，却一样一样地不想受他控制。 季铭琛正想着，小乔突然停下，细瘦的手指伸过来，手心向上，跟他要东西。 她这是…… 季铭琛凝眸不动，大约过了半分钟，掏出了自己的皮夹。 “要这个？”他揣测着问。 小乔用力地点点头。黑色的真皮皮夹放在手心里，压得手心沉甸甸的。小乔慢慢地打开皮夹，抽出皮夹里的照片，仔细地看，从眉眼到下巴，从下巴到额头……足足看了有两分钟。 ——“为什么把我的照片放在皮夹里？”小乔坐到椅子上，慢慢地写了几个字。 季铭琛瞭了一眼，心里放松了不少。 女人探究的眼神射过来，他炽热的眼神回过去，陪着她坐下，很认真地说道，“你觉得，一个男人把女人的照片放在随身的皮夹里，又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这是为了什么？” 小乔咽咽口水，先是有些无措，过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而羞涩。 她这样像一朵白莲。 很安静，也很美。 季铭琛把女人揽进怀里，手指在她脸上滑过，薄唇轻启，“乔乔，你怀疑我？你觉得，我这样的男人，会是一个骗子吗？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可是一片坦诚！” 男人冷峻的脸在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异常的和蔼可亲。 他手指触过的地方，是小乔的心悸和滚烫。 他很帅，也很温柔，不是吗？ 小乔的心像花苞，就在这一刻蠢蠢地想要绽放。她在心里跟自己打架，不想就这样相信了季铭琛。因为内心的矛盾，小乔的手指扯住季铭琛的西装。很用力地揪着。男人停住不动，由由着她摆弄。两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小乔的眼神就弱了，后来因为疲惫，她终于在季铭琛的怀里睡着了。这一睡，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钟。 睁开眼睛，病房的天花板是简单的一片白。季铭琛已经不在了。 昨夜的事，像是她失忆后醒来做的一场梦，感觉很不真实。 “季小姐，您醒啦？”守在一旁的护士连忙打了洗脸水过来，给小乔擦手，擦脸。 小乔机械地配合着，眼神蔫蔫的。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季铭琛。 他不在，她住在这病房里，就像住在监狱里一样。 当然，是高级监狱。可是，监狱毕竟是监狱，就算有人伺候着，却一点儿也不舒服。 “季小姐，这是餐单，您想吃什么？” 洗脸，做过日常检查之后，护士很尽职地拿出一本厚厚的餐单，让小乔点餐。小乔想，这是医院吗？怎么跟在餐厅吃饭一样？她用眼神扫了扫四周，病房里的陈设像是在家里，并不像是在医院。这应该是医院的高级vip病房。那个大屏幕的电视黑乎乎的显示屏，看上去很神秘，倒像是一个监视器…… 看来，季铭琛很有钱。 一般人哪里有汇丰银行卡呢？ 小乔低头，手指又去揉头发。她心里乱的时候，就想做这个动作。 “别揉了！” 手腕突然被钳住。男人的声音沉厚，手心亦是一片温热。小乔知道，是季铭琛。她慢慢地抽自己的手，两手叠放在薄被上，垂眸不语。 季铭琛微微扬头，示意护士出去。 门关上了，男人安稳地坐下，就坐在小乔的身边。他显得很冷静，并不说话，只是拉过小乔的手，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俯首吻了一下。像蜻蜓点水。点乱了小乔的心。 ——“季铭琛，你去哪了？” 小乔慢慢地写，慢慢地问。 季铭琛揽住她的肩，很认真地说，“当然……是去赚钱了！”他一边说，一边指指这房间里的东西，语气沉重地说道，“乔乔，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在这里的。你知道，你住这一日要多少钱？” ——“多少钱？”小乔问。 季铭琛握住小乔的手，在纸上写，“十万。” 什么，一天要十万？ 这是什么病房，要这么贵？ 第53章 住在VIP病房里象住监狱一样 小乔又用眼睛看了一圈，除了家具高档之外，也没有什么啊！ 季铭琛注意地看着她的神色，轻哼一声，唇角透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病房太贵了！又贵又不舒服……我们回家吧！我不在这里住了。” 写完这句话，小乔放下纸笔，下床，准备离开。 这样的局面有些意外。 季铭琛眉心微微一动，随即探手过来，长长的臂，隔空把她拉住，小乔执拗地站着，似是坚决要走。季铭琛叹息一声，表情变得十分低落，“乔乔，我家……我家里还不如这里大，很简陋。你愿意跟我回家住吗？” 很简陋？ 小乔眨眨长睫，停住不动，想了一会儿，拂开季铭琛的手，拿起纸笔写道——“简陋也是家。这里虽然很豪华，可是，没有家人，象监狱！” 季铭琛的眼神看到最后三个字，莫名地颤了一颤。 他头一次听说，住在vip病房里象住监狱一样。 “乔乔，我们家里……没有这么大的电视，也没有这么大的床，还没有……”季铭琛一脸为难，幽幽目光凝视着小乔。哪知小乔并不在意他说的这些，反而拉住他的手，仰头望着他，目光很坚定，那样子就是在说——我们回家！我要回家！ “你真要回家住？” ——“嗯。” “好吧！”季铭琛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 在准备回家之前，季铭琛说，医院里这么贵的病房，晚餐不能浪费了，就点了一些既营养又可口的饭菜，和小乔一起吃了。季铭琛又说，家里长久地没有人住，晚上不适合回去，又留小乔住在了医院里。 “你安心休息，我回家收拾收拾。” 吃过饭，小乔有些累了，可听说季铭琛要一个人回家收拾房间，还是跟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细瘦的手指揽住季铭琛强劲的腰，带着几分依恋，也有几分不舍。女人的温暖很真实，季铭琛垂眸看看，看到她有些茸乱的黑色短发，手指落下，指尖在她头顶轻轻拂过。 她现在失忆了，没有过去，大脑一片空白。而他，又没有及时把现在给她填满，她心里空落，独住在病房里，自然会觉得，象被关在监狱里一样！ 而她对他的依赖，又是那样的真实…… 这让他，不能不对她好。 “乖乖地，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做个检查就回家。” * “季董，您真地要回尚美居住吗？” 李布有些意外，局促地站在季铭琛的办公桌前问。 季铭琛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淡淡地说道，“是。” 李布欲要再问，却不敢打扰，只好先退了出来。夜里的季氏大楼里格外地安静，这让他有时间把眼前的形势想清楚。 尚美居是一栋日式小楼。以前季铭琛曾经在那里住过。近两年了，那小屋一直由秦叔打理着。小楼已经有近十年的历史了。虽然家具擦拭得很新，可也是旧家具。季铭琛不让换。 “唉，季董他为什么突然要住那里呢？” 李布端着一杯咖啡，来回地走着，想着，最后才想明白。 ——“季董他，他是……” 李布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试想，之前季小乔没有失忆的时候住过名士居，又是在半山别墅出的事，要是让她故地重游，她岂不是很快能想起以前的事？现在季铭琛带着她住到一处幽静的、她从来没有去过的楼房里，她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之前季小乔没有失忆的时候，季铭琛总是心存忌惮。 现在，失忆的她就是一张白纸，季铭琛自然希望这种状态保持下去…… 李布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就想，就算季铭琛有这样的心思，也很正常。季铭琛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救了季小乔，又给她重塑了容貌。现在，想和她在一起长长久久，也是合情合理。季铭琛多年来的压抑和煎熬，若是能在季小乔身上得到些释放，他这个做助理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心里想通了之后，李布当下又给秦叔打了电话，“老秦，尚美居的家具季董不让换，可是，你也不能闲着。你把季董喜欢的那几盆兰花换换位置，花盆要擦干净，叶子也要清洗，哦，还有，季小姐的房间里一定要舒适……季董房间里的床……是有点小……这样，你把季董房间里的椅子换成他书房里的那种样式，要大……要能躺……” 秦耀接到李布的通知，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季铭琛的这幢小楼，地处城郊，十分幽静。这些年季铭琛虽然只偶尔回来看看，却每次都吩咐他好好照料，不能让这楼有荒凉之感。所以，他一直很勤谨，经常找许多人过来，一边打扫房屋，一边给这房子增添人气。这次季铭琛要带着一位小姐过来住，他自然更要把楼里上上下下地打扫干净。 第二天上午，阳光从窗户照进了小厅。秦耀正弯着腰用手摸花架下面，看是不是有没有打扫到位的尘土。这时，听到门响，李布的声音传来——“季董回来了。” 秦耀连忙出去迎接，就看到季铭琛高大的身影，旁边是一个穿着病服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一样闪着。 “季董，您回来了。” “嗯。”季铭琛淡淡地应了一声，扬手示意他先退下。 李布也小心地退了出去。 散着淡淡花香的小厅里，只剩下小乔和季铭琛。小乔的目光在那些擦得透亮的家具上滑过，看到了上面有旧日的痕迹，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喜欢。这小沙发，这茶几，还有绽着花蕾的兰花，一样一样都让她喜欢…… 季铭琛随手脱下外套，放在衣架上，这才慢慢地问小乔，“这里是不是很简陋？” 小乔拿着小本子，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她走近厨房里看了看，厨房虽小，可是，里面摆得整齐的厨具，像是刚刚做完饭一样，有家的味道。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在厨房门口，手扶在门框上，扬起脸，远远地看季铭琛。 男人白衣黑裤，高大的身形让这小厅显得狭小。可却给人顶天立地的感觉。他深刻的五官，宁静而优雅，虽然冷冷地不爱说话，可是，若是说起情话来，一样让她脸红心跳的…… 第54章 吃醋了？ 季铭琛凝眸不动，小乔那种崇拜热烈的眼神他尽收眼底。 小女人想心事的样子，和他记忆中的阿柔的形象慢慢重合。季铭琛神思飘远，迈步朝着小乔走过去。小乔突然羞羞地笑了，也朝厅里走来。她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季铭琛。她需要笔和纸…… 呃！ 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季铭琛一把将小乔拉进了怀里。让她背贴着自己，紧紧地拥着她。 这个拥抱有点意外，男人俯身下来，头半倚在肩头，压得小乔心里无端地紧张。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淡淡的茶香，不仅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想和这缕气息纠缠在一起。然后，慢慢地沉浸。初始时被抱的不适渐渐地消失了，小乔脸红红地躲在季铭琛的怀里，动弹不得。他长臂勒着她，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阿柔，我们回家了。” 耳畔传来季铭琛一声低喃。小乔原本迷茫的眼神，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就在她耳边说话，说话时的热气都那样真实，她自然不会听错。男人刚刚说的是——阿柔！ 这明显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小乔的眼神渐渐带了不满，提起一股子劲，趁季铭琛沉醉的时候，生硬地推开了他。 ——“季铭琛，阿柔是谁，你为什么抱着我，喊她的名字？” 小乔飞快地跑过去，拿起纸和笔，笔在纸上跑着写了几个字。字迹有些潦草。可是，季铭琛都看清了。他的怀抱突然空了，原本回来的记忆，又那样消失不见了。他若无其事地将小本子从女人的手中抽走。 小乔用执著的眼神望着他，纠结着这个问题。 季铭琛勾唇一笑，把女人揽进了怀里，“你吃醋了？” 小乔咬唇不语。 不要说她现在不能说话，就是能说话，这样的话，她也不想回应。 季铭琛修长的手指，点过来。点在小乔殷红的唇上，试图把她紧合的双唇分开。男人的手透着凉意，小乔抬手就把他推开了。还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然后，像一只发怒的小兽一样，仰面望着他。 季铭琛轻叹一声，俊美的脸沉静如水，然后透出一点点无奈，“看你，像只小刺猬一样！” ——“我像刺猬，是因为你惹我了！” 小乔没有拿笔，就用眼神说了这样一句。 季铭琛双手抄进裤兜里，长身玉立，摆出一个优雅的造型。他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用幽幽的语气对小乔说，“乔乔，阿柔……其实是你以前的名字。以前，你姓乔。可是，你爱上我之后，就改了名字，改名为季小乔。你……没有亲人。你因为爱我，就跟了我的姓。” 小乔怔怔地看着，想着。 季铭琛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她真有那么爱他吗？为了爱他，连自己的姓和名都不要了？ “瞧瞧，以前你有多爱我。可是现在，一场意外，就让你我形同陌路。” 季铭琛突然过来，用力揽住了小乔的肩。小乔猝不及防，人跟着晃了晃。这一晃，把她晃醒了。她拿起纸和笔就写—— “季铭琛，我有那么爱你吗？你怎么证明？” “呵呵。” 季铭琛难得笑出了声。 小乔的手臂慢慢垂下，小本子挂在手里，人有些木然。她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季铭琛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还在怀疑我？” 男人挑起她的下颏，认真地问。 小乔对上他一双如幽潭一样的眸子，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所以，她的心里怎么也不能安稳。 “那好，我证明给你看。” 不等小乔反应过来，季铭琛突然打横抱起她，朝着楼上走。小乔挣扎着要下来，可是，到了楼梯上，季铭琛冷静地说，要是她再晃，他们可能一起掉下楼。小乔再不敢动了。 ——“季……这是要做什么？” 门打开了，小乔手扒住了门框，怎么也不肯松开。然后，用慌张地眼神问季铭琛。 季铭琛放她下来，将她拥抵在墙上。小乔有点胆怯，抿紧了唇不敢看他。季铭琛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一样的不真实，“乔乔，以前，我们吵了架，只要在一起亲密地呆一会儿，就会和好如初。你现在对我不依不饶地，不如，我们像以前那样……让我们坦诚相对，更相信对方的爱。” 坦诚相对？ 小乔恍惚觉得，这个坦诚用得有问题。可不是一般的心灵坦诚。还有另一种意思。 她怕了，然后决定相信季铭琛。 小小的身形忽然朝季铭琛扑过去，小手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她本想用手机打几个字跟铭琛求和，可是，季铭琛的手机有密码。她顿时傻了。 女人的动作一气呵成，季铭琛来不及细想，就被她拿走了手机。不过，他的眼神很镇静，抱起小乔就朝房间里走，口中淡淡地说道，“看来，还是不信我，还要查我的手机。那我只好让你回想起我们以前的温存了。” 小乔用力捶打着男人——怎么就没想到，他会说这些。 她什么时候想查他的手机了？ 她就是想打几个字。 不能说话的人，就这样被动吗？ 所以，在季铭琛想吻她的时候，她捂住脸，表现得异常痛苦。房间里很静，静得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小乔能感受到季铭琛的呼吸变化。刚开始有些急，然后，变得平静。等他的热情退去了，她才拿开了手。季铭琛探手过来。她吓得用手再捂，结果，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她一眼，只把她掉在身上的手机拿走了。 “想看什么，自己看吧！” 手机又被季铭琛送过来。小乔微微一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手机。她直接在屏幕上输了几个字——“季铭琛，我信了。我不知道我以前会那样爱你。我想，我不会随便地深爱一个人，你一定也那样深地爱着我。所以，我不想再怀疑你了。你也不用……这么急切地想证明什么……” “呵，写了这么多，就最后一句是重点。” 闻言，小乔羞羞地把手机放到一边，侧身蜷成了一团。 季铭琛轻笑一声，伴着小乔躺下。幸好他打开的是她的房间，这房间里是榻榻米，他们两个人并排睡也可以。 第55章 这一病，病得一点样子也没有 季铭琛沉静地抬起双臂，折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枕于头下。仰面，看到了天花板上彩绘的天空图案。这个房间，因为就在他卧室的隔壁，以前曾经是季远的卧室。天长日久，彩绘的图案，云朵和蓝天渐渐融为了一体，带了些朦胧的意味。反倒是很优雅，很美。人若是盯着那絮状的云朵看，就会深陷其中，掉进淡蓝色的漩涡里…… “阿柔，我这样做，好吗？” 莫名地，季铭琛发出一声长叹。 阿柔不在了，可是，她在天上看着他。他今天对小乔做的一切，她也看到了吧？ 季铭琛别转头，看向明亮的窗。眉宇间凝了重重的忧伤。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也没有动一下。似乎也听不到身边有动静。 季铭琛稍稍仰起头，垂眸扫过身边的小女人。结果，发现她正在咬手指，很认真地咬手指。 她的额头一侧还有伤，只能侧到她这边，所以，她咬手指头的样子，她尽收眼底。 真是有趣。 自从她失忆之后，一切都像个孩子一样。引得他不得不多关注她。 “饿了？” 季铭琛松开手臂，挺身而起。小乔挑眉望望他，像是有话要说。 “起来吧，一起下去，喝茶。” 季铭琛无心和小乔玩笑，只半蹲下，伸出长长的手臂，手心朝着她，等着拉她起来。小乔的手指，放到他手心里，忽然想到食指上还沾着自己的口水，一骨碌自己爬起来，红着脸去洗手。季铭琛闪了闪眼神，跟过去，“我的手也脏了，怎么办？” 哗哗的水声里，小乔正在搓洗手液。一手的泡沫。 男人挤过来，在她的手背上抹了两下，沾了些泡沫到他的手心里，然后，跟着她一起洗手。 他的动作很快，小乔愣怔在原地，抬头惊愕地看着镜子里的季铭琛垂头洗手的模样。深刻的五官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安稳。性感的唇，半闭着。虽然冷冷的不说话，可是，却让人觉得很亲近。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节省洗手液？还是因为，他们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所以，两人不分你我…… “看什么？” 季铭琛抬眸，因着他的目光，镜子突然变得明亮耀眼。小乔缩了缩眼神，朝着镜中的人莞尔一笑。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这一病，病得一点样子也没有……” 季铭琛擦了手，淡淡地出声。他优雅地抄着裤兜，对着镜子里的小乔深深地凝了一眼，转身走到了外面。 病得一点儿样子也没有？ 季铭琛是在说什么，是在说她刚才咬手指的事吗？ 可她是紧张才那样的。 季铭琛那样一个大男人，周身散着香味的帅男人就在她身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她能不紧张吗？再说，他刚才还说要证明什么的……她就是怕他对她做什么嘛。 如果觉得咬手指没样子，她以后不咬就是了。 小乔快速地洗了手，追着季铭琛出去。 ——“我以前是什么样？”小乔举着小本子拦住了季铭琛问他。 季铭琛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好看的唇微启，低声道，“以前，你像公主，现在，就像一个……孩子。以前，你爱画画，爱弹琴。现在，爱咬手指头。” 什么？ 有这么大的对比和反差吗？ 小乔的本子举得再高一点儿，把自己的脸完全地遮住了。什么画画，什么弹琴，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哦，对了，看看自己的手。小乔把本子丢开，上下左右地看着自己的手。都说弹琴的手又细又长，弹琴的手指很有劲。自己的手指，是不是就那样呢？ 小乔低头，仔细地看着。细溜光滑的手指，看不出有劲没有劲，倒是很长。 很长就足够了。 难道，她以前就用这双手弹过琴？ ——“季铭琛，我们家……有钢琴吗？” 小乔就想，看着这楼里的陈设，都是普通的家具，是旧样式。她是个孤儿，季铭琛又没有很多钱，他们从哪里买琴呢？还有，画画不需要钱买颜料画纸吗，不是也很……浪费钱吗？难道以前，她就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吗？ 这怎么可能？ “钢琴在顶楼。画室在三楼。我可以带着你去看。” ——“可是，你哪里有钱供着我做这些事？”小乔又想咬手指头了，不过，手只在唇边咬了一下，就立即移开了。她抬眼，满眼疑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都三十六岁了，虽然容貌并不显老，反而显得又老又帅，可是，他一个人打拼的辛苦，还是留在了他的眼睛里。那里像深不见底的海洋，看似平静，却凝着丰富的生活经历，沉淀了许多的不易…… 季铭琛默不作声，迎着小乔纠结的目光，两人对望了一会儿，他轻吁口气，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再没有钱，我的女人也得过公主的生活。乔乔，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只要她想，他都能帮她实现？ 男人的音量不大，却震彻人心。 小乔就觉得头嗡嗡地响，这样的季铭琛实在太让人感动了。 难怪以前她会爱他爱到了失去自己。 现在，过不了几日，她还会爱他爱到没有了自己。 小乔心里一激动，扔下本子，直接抱住了季铭琛。她想哭，却没有哭。季铭琛既然喜欢她像公主一样，她就要学会克制和矜持。而且，她坚信，他们现在没有钱，以后钱总会有了。 季铭琛的眼神动了动，感觉到了十分地不同。 女人这样主动地抱自己，似乎还是第一次。 “别抱我，我又不能吃。” 季铭琛克制地推开小乔，牵着她凉凉的手，下楼。 同样是刚刚洗过手，为什么他的手就那么热呢？ 难道，仅仅因为他是男人，男人都很有活力吗？ 小乔一边下楼，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瞄季铭琛，满脸的困惑。季铭琛则目不旁视，面如止水。 她走路不看楼梯，只看他，他总得看着楼梯吧？ * 楼下的小厅里，秦耀正搓着手等着。 到了喝下午茶的时间，季铭琛带着小乔在楼上，他也不好上去打扰。只好在这里等着。 听到脚步声，他循声望去，看到一高一低的一双人影，脸上的皱纹，立即舒展开了，“先生，茶点准备好了，您先用一点吧。” 第56章 你是说鸟儿，还是说我们？ 小乔不知道在这样的家里，还有下午的茶点。 等到她坐到小桌边一看，登时呆住了。这桌子上挨挨挤挤地摆着各色点心，细腻的色泽，纯正的香味，只是扫上一眼，就口水直流了……这顿下午茶，就只有她和季铭琛两个人，为什么摆十几样点心呢？这哪里是普通人家能消费得起的！ 小乔手指蜷进了手掌心里，对着一桌子的点心，心里直犯疑惑。 季铭琛长指抖开桌上的餐巾花，淡淡地说道，“随便吃点吧！” 随便？ 有这样隆重的随便吗？ 小乔登登地跑到沙发那里，拿了小本子就写——“季铭琛，这么多种点心，我们都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小乔是想，季铭琛本来就没有很多钱，为什么还要在一顿下午茶上这么奢侈呢？ 季铭琛看过这行字，眼神略带不悦，“刚洗过手，又摸这些东西。” 其它，他刚才就想拦住她。可是，看她那样着急，要是不让她把这个问题问了，她吃这些点心都不会舒服。 小乔执拗地看着，季铭琛拈起一块凤梨酥递过来，不紧不慢地给了她一个答案。 “乔乔，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不管有钱没有钱，哪一餐都要你吃最好的。” 不管有钱没有钱？ 小乔呆住了。 没有了钱，还能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生存吗？ 季铭琛怎么就没有经济头脑呢？ ——“季铭琛，我们不必这样。一盘点心就可以了。下次就不用这样了。” 以前的事，她管不了，也想不起来了，以后，过日子总得适度。 季铭琛长臂伸过来，把桌上鲜奶递到了小乔手里，“这么些点心，你还说这说那，难道是不合口？” 小乔手里是温热的牛奶，一时也无法写字。 只好用眼神对季铭琛说——“点心是很好，可我就觉得这是浪费。” 季铭琛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一个长长的深情的眼神看向了小乔。小乔被他看得窘了，匆忙地喝了一口牛奶。男人性感的唇开启，幽幽地望着她说道，“乔乔，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把我们的生活过得很精致，之所以把下午茶弄得很丰盛，是因为，因为我想给你最好的一切。不管是饮食，还是衣服，还是其它。我这样做，自然是有我的私心……” ——“有什么私心？”小乔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季铭琛。想知道答案。 季铭琛再开口时，声音很滋润，带着那么一点点的亲昵味道，又是那么地深情“乔乔，我不让你过平常的生活，是防着有一天，另一个男人给了你一点好，你就会动心……我让你享受着最好的一切，过着幸福的生活，是让你知道，这世界上，只有我，才会不计代价地对你好。不管我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把最好的给你。而且，我给的，别人都不能给。这样，你才会安心地留在我身边。” ——“季铭琛，你，真这样想吗？” 小乔几乎是抖着手在纸上写了这行字。 她是被季铭琛感动了。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天生的演说家，那就是对她用了十分的心。要不然，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小乔这样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季铭琛的眼睛。他淡然地勾唇一笑，点点头。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小乔越是感动。 她几步跑过去，从后背搂住了季铭琛。这个男人这样爱她，她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季铭琛幽深的双眸里忽然涌起了无边的忧伤。 这样的话，他早就该说。他不知道阿柔会那样突然地离开他，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早早地把心底里的话说给她听……十六岁，总是太稚嫩了…… “好啦，快去洗洗手，吃点心。我让秦叔把鲜奶再给你温一下，这样对胃好。” 小乔那样热烈的拥抱，让季铭琛险些坐不稳。 到底是小孩子，这热情说来就来…… * “季小姐，我来吧。” 吃过茶点，小乔站起来就收拾餐桌。秦耀看到了，立即走过来，忙不迭地开始收拾。其实小乔并不是做其它的事，只是把桌上的点心屑收到了餐盘里。说起点心屑，季铭琛自然是不会吃点心掉渣，小乔也就是把自己这边的点心渣收起来。 季铭琛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拿起一本杂志，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着。 小乔远远地看着男人，心里装着事情。 ——“季铭琛，我想养鸟。”小乔有些迟疑地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好。”季铭琛抬头瞄了一眼，随口答应。一会儿，又问了一句，“养什么鸟？鹦鹉？” ——“不，我要养夜莺。”小乔写好了字，拉着季铭琛看。 季铭琛的眼神被上面的字牵绊了，凝眸不动。 夜莺最善鸣叫，在夜里歌唱，声音尤其婉转动听。 她……竟然想养这个！ 杂志被季铭琛随手丢到了一边，他很认真地看了看小乔，答应了，“好。这鸟儿好。我们旁边就有树林，我让人买了夜莺，放在树林里……” ——“不仅要买夜莺，还要给她建鸟窝。然后让她在这里安家，生儿育女。” 小乔把这些字写给季铭琛看。 她这样的说法，着实让季铭琛看得入了神。 在这里安家，生儿育女。 这是一句多么让人温暖的话啊！ 饶是季铭琛历练丰富，不轻易动感情，可是，被小乔这样一说，也动容了。 他轻哼一声，道，“生儿育女？你是说鸟儿，还是说……我们？” 我们？ 小乔品咂着她和季铭琛前后的话，登时羞红了脸。 她不过是说鸟儿，可是，他却说起了他们…… ——“季铭琛，我们……我们还是男女朋友，不是还没有……”小乔写得皱皱巴巴的。 ”还没有什么？“季铭琛移过来一些，小乔更说不出口了。 他们还没有结婚啊，怎么生儿育女？ 小乔是想说这个。可是，季铭琛对她这样好，他们又什么都做了，以后，自然是要结婚了。所以，生儿育女的事，不能回避……只不过，现在谈这个，还是有点早。 ——“季铭琛，你什么时候去帮我买鸟？我一会儿就让秦叔帮我把鸟窝建起来。” 小乔躲开男人的追问，反问道。 第57章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 季铭琛瞭了一眼小乔写在本子上的字，幽幽的眼神，没有刚才那样的光芒。他优雅地站起身，用手机给李布打了电话，吩咐他要挑着成对的夜莺买。 小乔热切地跟在季铭琛身后，看着，听着。 他打电话的时候，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手机，侧颜十分地俊美。另外，还有他那不徐不疾的态度，完全像一个大老板，像一个总裁。 小乔期许着，季铭琛或许现在是一个小老板，将来是一定能做上大总裁的…… “咳。”季铭琛挂断了电话，转身对上的是小乔痴痴的眼神。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想心事。季铭琛淡淡地回了她一个眼风，然后，迈步往楼上走。 小乔自己清醒过来。 她连忙拿了本子，朝着刚刚从厨房出来的秦耀走过去。 ——“秦叔，你帮我搭鸟窝吧！” 秦耀看了小乔写在本子上的字，一脸地为难。他扬起脸，瞅了瞅正在以慢速度上楼的季铭琛，眼神十分地纠结。他跟着季铭琛这么久，季铭琛是生气还是高兴，他心里最清楚。若是平常的时候，季铭琛上楼都是迈着骄健的步子，几步就走完了一层台阶。可现在，季铭琛分明就是在注意着他和季小乔的举动。 秦耀已经五十多岁了，谈过恋爱，结过婚，现在还有老伴住在江城。他自然知道，季铭琛在防着什么。 “季小姐，您看这家里都需要收拾，我哪里有时间帮你做鸟窝呢？” 秦耀再老，也是男人。季小乔是季铭琛喜欢的女人，他可不能随便帮，也不能随便陪。搭鸟窝这样的事，当然应该由季铭琛来做。 ——“那你收拾完家里，还有事吗？我们可以明天再做鸟窝的。” 小乔执著地在本子上写了字，又举过来。 秦耀注意到季铭琛已经走到了二楼的平台上，故意大声说，“季小姐，家里的事我都做不完的，我实在……” “秦叔。”季铭琛站在二楼，淡然开口。声音醇厚有力，秦耀立即闭了嘴，朝着季铭琛站立的方向，用恭敬的态度等着，“季先生。” 季铭琛动动好看的唇，吩咐道，“今年冬天会很冷，你把院子里的地暖检修一遍。” “是。”秦耀连忙应了。季铭琛说完，并不看小乔一眼，直接去了书房。 小乔一脸茫然地站着。她这个时候并不关心秦耀能不能帮她了，而是，季铭琛居然在院子里铺设了地暖。他到底是有钱，还是没有钱呢？院子里就是一株一株的玫瑰花。难道，就为了这些玫瑰花能一直绽开着，要在严寒的冬天，浪费许多钱来保持地温吗？院子的上空是不是也要搭起暖棚呢？ ——“秦叔，院子里装地暖，要花很多钱吧？就是为了让花儿一直开着吗？” 秦耀转身要出去，被小乔拦住了问。 他看到她的问题，态度诚恳地回答道，“季小姐，季先生吩咐的事，我只是照办，其它的不太清楚。” 说完，他有礼貌地对着小乔点点头，迈着匆忙的步子离开了。 小厅里，留下小乔一个人的孤单身影。 借着下午的阳光，她在厅里转了一圈。手摸着高高低低的家具，心里有许多的疑惑。 季铭琛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他能让她住在十万一天的病房里，说明还是有钱的。可是，他们的家确实很简陋。矮旧的小四层，年久失修的外壁，陈年的旧家具，都让人觉得住在这里的人，生活很窘迫。 小乔又想到了季铭琛说三楼有画室，四楼有钢琴。又想到了刚才奢侈的下午茶。 这些，都和这陈旧的小楼不相适。 ——“总要问过季铭琛才知道。” 小乔鼓鼓腮，十分无奈地抠着沙发上小靠垫。她这一病，不仅是病得没有样子，还什么都忘记了。以前，她怎么和季铭琛生活呢…… * 下午的阳光一点一点西斜。书房的窗户里，没有了中午浓烈的阳光，书房里便显得小而私密。桌上摆着一撂李布早早送过来的文件。季铭琛扬手拿起第一本，随便地翻了两页，又合上。眼神不似平常沉静。 书房里有一座挂钟。挂钟每走一下，都发出轻微的响声。 以前，季铭琛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成就，他就喜欢听这钟走的声音，这让他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让他争分夺秒的努力…… 今天，听到这钟摆的声音，却听得蹙了眉。 正在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嗡响起来。季铭琛瞄了一眼号码，略略沉吟，这才按了接听键。话筒里传来季远低而亲切的声音——“爸。” “嗯。”季铭琛接着电话走到窗前，将窗户完全地展开。 十一月的下午，外面的风有些凉。打在脸上，倒让人很清醒。 “爸，您回尚美居住了？”季远问。 “嗯。”季铭琛想，他今天刚回尚美居季远就知道了，看来，对他的事，不是一般的关心。 “爸，我一直很怀念我们在尚美居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房子不大，可是，我们父子俩人却过得很幸福。你那时候整天忙着工作，挣钱不多，却为我请了最好的家教，教我学画画，学钢琴。我还记得，我不认真学画，你就抽出时间来，和我一起学。结果，你画得比我画得还好……”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季铭琛打断了季远的话，态度有些冷淡。 季远迟疑了半分钟，接着说道，“爸，这些事我是不会忘记的。我从小没有母亲，是您一个人把我带大的。您给我做饭，洗衣服，还供我上了最好的学校，希望我成为……” “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就好。”季铭琛利落地打断了季远，然后，用很正式的语气说道，“阿远，我希望你把精力用在正事上。这个月，你经营的公司，业绩下滑的厉害，这让我很失望。” 季远知道季铭琛不满自己的作为。 可是，他的公司确实出了点问题。他是没法为自己辩解的。 “爸，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嗯。没事挂电话吧。”季铭琛说完，先一步按了停止键，没有再听季远说什么。 窗户的凉风让他很清醒地回想起以前的事。 第58章 你这样子，倒蛮可爱的 当年，一场意外夺走了阿柔的生命。而十六岁就有了儿子的他，因为叛逆让做大学教授的父母完全无法接受。他们以他为耻，一再地指责他。于是，在那个炎热的夏季，他带着一身的傲气，抱着季远从已经没有了温暖的父母家里搬了出来。也就在那一年的秋天，他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在股市里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二十万！ 二十年前的二十万，相当于现在的二百万，甚至还要多…… 当年，他就是用二十万买下了这块地皮，建起了这栋四层小楼。然后，在这小楼里过上了年轻奶爸的生活。那时候他还要上学，所以经常把季远一个人锁在家里。季远生病的时候，他只能请假，或者带着季远去学校，让季远呆在门卫室里玩。有别人问起，他总是说季远是自己的弟弟……所幸，那个时候季远很乖，一个平常的魔方给了他，他可以玩一上午都不厌烦……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季铭琛的思绪。 他沉稳地回过身，看到门缝里一双期待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望着他。那双眼睛很有活力。这和季远是一样的。 季铭琛的眼神突然就添了几分暗色，像窗外突然暗下来的天色。 他默然地坐回桌边，翻开文件，认真地看起来。 ——“季铭琛为什么这样？刚才他还在看窗外的风景，怎么看到她过来，他反而从窗户那走开了？他在做什么？” 小乔在门缝里看的视角有限，一心想知道季铭琛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理她。 她尝试着把门缝开得大一点儿，探出半个脑袋朝里看。书桌边，男人正专注地拿着笔在写字。写了一会儿，突然停下，眉心微蹙，陷入了沉思。而他好看的手握着金光闪闪的笔，就那样扬起，像一个戛然而止的音符，让人总期待着它能落下…… ——“原来，他在工作。可是，为什么她一敲门，他就工作，是不想见她吗？” 小乔在心里嘀咕着，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季铭琛。 想要看透这个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书房内，季铭琛凝眸，端稳地坐着不动，片刻之后，突然朝着门口小乔所在的方向甩过去一道犀利的眼神。小乔正弯腰探头，看得发了呆，撞见这样的眼神，心里一慌，整个人失去重心，茫然地扑倒在地上。她不会说话，连喊也没有喊出声，就那样笨拙地倒地。 疼死了！ 小乔蜷蜷腿，尝试着起来。 可是，身体被撞之后，一点儿也不想动。 她别过脸，不敢看季铭琛。心想，这样跟乌龟爬一样的姿势，男人一定会取笑她。上次说她咬手指，这次，她进门的方式，也着实让他笑话！ 这怎么能怪她…… “是不是非得这样进门，才觉得自己可爱？” 季铭琛走过来，两手架住小乔的腋下，直接把她提了起来。小乔腿软的站不住。他皱皱眉，抱起她，放到了椅子上。 小乔的手刚才被身子压着，这个时候一放松，立刻开始揉膝盖。 季铭琛肃手站立着，目光锁在小乔的膝上，良久，才淡然出声，“你这样子，倒蛮可爱的。要是喜欢这样进我的书房，下次再练练，倒地的时候，姿势漂亮一点儿……” ——“季铭琛，你还说我？” 小乔拧着眉仰面怒了季铭琛一眼。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厚道。 照他的意思，她是设计了这个动作，故意引起他注意的？她才没有那么傻！她只是……不管怎么着，都怪季铭琛就对了。 笔和小本子还在地上，小乔空有一肚子的怨言，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哭。 所以，干脆别过头，不理会季铭琛。 书房内很安静，钟摆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着，像是敲在人心上。季铭琛迈步走到自己桌前，拿起刚才用的那支金笔，又拿了文件夹，塞进了小乔手里。 “写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等着！”季铭琛的态度显得包容又可亲，小乔垂下眼皮看看那一沓白纸，咬了咬唇，坐着没动。 她现在心里很乱，她得好好想想。 季铭琛转身接了两杯水过来，一杯放在小乔这边的桌上，另一杯他自己端着，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透明的玻璃杯，水清澈见底。 季铭琛举杯抿了一口，然后，优雅地放下。 小乔觉得口渴，端起水杯，一连喝了几口。喝了水之后，脑袋里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不少。她现在不关心季铭琛为什么要在院子里铺地暖，也不想问季铭琛为什么不让秦叔帮她搭鸟窝，眼前，她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她失忆之前，她和季铭琛好到了什么程度。 ——“季铭琛，以前，我进你书房，需要敲门吗？” 金笔写出圆润的黑色线条，小乔写得很用力。她摔倒在他的门前，摔一次就够了。他们可是要做夫妻的，她这样在他面前出糗，简直难受死了。 “你进我的书房，自然是……不用敲门。”季铭琛的食指蜷起，轻搭在桌上，声音也极随意。 小乔一听就信了。 同时，她还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季小乔啊季小乔，你怎么就那么傻？你和季铭琛什么事都做了，就差领结婚证了，怎么还和他这样生疏见外呢？难怪他刚才听到她敲门不理会她，原来，他是觉得她失忆后变得和他疏远了，他心里正不高兴呢！ 小乔想了一会儿，脸红红地又想了一行字——“那我也可以不敲门就进你的卧室喽？” 季铭琛的手指突然就缩回到了拳头里，停了两秒钟，才答道，“当然。” 哦，瞧瞧，季铭琛果然是和她亲密无间呢！ 小乔满意地把纸和笔放到桌上，两手捧起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着，直到喝完。 这下她的心可放回了原处，就连刚才摔到的地方，也不觉得疼了。 小乔喝水喝得匆忙，有清清的水从唇角淌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有发觉，等到那水蜿蜒着漫过皮肤时，她抬手就去擦——“别动。我来吧！” 小乔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然后，就是柔软的带着清香的手帕在皮肤上轻轻一带。 第59章 知道跟谁亲跟谁远了 小乔抬起眼皮，瞭了季铭琛一眼，男人就在距离她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一脸平静地帮她擦唇角的水渍。这让她感觉很温馨。可是，擦完之后，季铭琛举着手帕看了看，这才又重新放回了裤兜里。 就是这个细小的动作，小乔也看在了眼里。那手帕不过是擦了擦她的唇角，他这样做，难道是嫌弃她脏吗…… ——“季铭琛，你嫌弃我？” 小乔仰面，用迟疑的警惕的眼神望着季铭琛。 季铭琛抬手揉了揉小乔的短发，并不说话。 他态度温柔，小乔觉得他在笑，可是，又不是笑得那样明显。他不说答案，似是让她猜。 小乔思来想去，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那就是——季铭琛不会嫌弃她。要不然，他怎么还是把手帕放进了口袋里？或许，他看手帕，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呢？ “说吧，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季铭琛搬了椅子过来，坐到了小乔对面。并且在小乔一脸惊愕时，他极自然地帮她揉起了膝盖。小乔穿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季铭琛的大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初开始时，感觉不到什么，片刻之后，她渐渐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很暖。 因为小乔的注视，季铭琛幽幽地回了一个眼神，问，“膝盖还疼吗？” 小乔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说不疼是假的，可是，又确实不很疼。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你这样，难道是说，本来不疼了，我帮你揉，反而疼了？” ——“不是。” 小乔果断地写了两个字。然后，岔开了话题。 她过来找季铭琛，是有事的。秦叔在忙，给夜莺鸟搭窝的事，只能让他帮忙了。 “季铭琛，你说，我们的鸟窝搭成什么样子好呢……”小乔认真地在纸上写着。 我们的鸟窝？ 季铭琛注视着她笔下的这几个字，唇角几不可察地涌起一丝笑意。 看来，她摔这一次倒摔明白了，知道跟谁亲跟谁远了。现在和他说话，直接就用上了“我们”，她这样，倒是很可爱…… * 季远的别墅内，室内面积足足有一百二十平的书房宽敞明亮。 可今天，季远和父亲季铭琛通过电话之后，却感觉到十分地压抑、憋闷。他几下脱掉了西装，只穿着一件灰色条纹的衬衫，来回地在室内踱着。 在他看来，尚美居是他和父亲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谁都不能破坏这份美好。而现在季小乔住进了尚美居，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亵渎。 他本来是不能允许的，也希望父亲能体会他这种心情。可是，刚才，他跟父亲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被动里。他实在是太无用了！ ——“该死！” 季远一拳打在书桌上，硬生生的桌面顶得手背疼。 他忍着疼，脸色变得很差。 季小乔就该死。她这样生生地闯进了他和父亲的生活里，包藏祸心，他怎么能允许她在他的家里肆意妄为呢？ 可是，季小乔有父亲护着。他若是再对季小乔做什么，只怕父亲会对他采取强制手段。 其它的不说，就父亲刚才的态度，似乎就在提醒他。他若是不听话，不好好表现，将失去在季氏的一切。 ——“我才是您嫡亲的儿子，您为什么要护着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而伤害我呢？” 季远喃喃自语，眉峰紧锁，人像灯杆一样杵着不动。 “阿远？” 沉吟中，耳畔传来一声圆润的呼唤。季远扬眉看去，从门口走过来的女孩，身穿一件漂亮的裸肩晚礼服，发髻松松地挽起，水滴形的镶着宝石的耳坠，每走一步都会摇出一道闪闪的光弧来。 “诺诺，你真美。” 季远再多的不快，也在这一刻消散了。 他上前挽住心爱的女人的手，心里感觉十分地踏实安宁。 林雪的眼神带着几分娇态。她已经在镜子前看了蹊跷足足有半小时了，自然知道自己很美。现在只有她有这样美的容貌了。她就是杜诺，这件事，连深爱着杜诺的季远都相信。 “阿远，我想了想，明天的周年庆宴会，我不能不去。” “哦，那你……肚子不疼了？要是还不舒服，就不用勉强自己。” 原来林雪怕在宴会上见到真的杜诺，怕杜诺这个时候就知道了真相，所以，她推说自己要来例假了，肚子很疼，不能去参加宴会。可是，现在她知道变成季小乔的杜诺失忆了，所以，她就有恃无恐了。再说，参加这样几千人的大型典礼，是出尽风头的事，她为什么不去呢？ 林雪用很懂事的态度跟季远说，“阿远，我之前是只顾着自己了，没有为你考虑。这样重要的场合，我身为你的未婚妻，我如果不去，只怕大家会猜疑我和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从而影响到季氏的声誉。而且，我现在喝了些姜红糖水，已经不肚子疼了。我既然状况好了，自然是应该陪着你的。有什么事，我也好帮你。” 女人的话说得委婉动听。 季远很感动，抬手把她拥在怀里，紧贴着她散着香气的黑发，声音轻柔地夸奖她。 “真乖。” 林雪沉浸在幸福中，只恍惚了一小会儿。她想到自己刚进书房时，季远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揣测着跟季铭琛有关。季远这次到季铭琛的别墅里，让季小乔受了伤，季铭琛自然会很生气。光看那天季铭琛打得季远脸上那高高隆起的几个指印，就能想到季铭琛有多怨恨季远。 要是季铭琛从此和季远疏远，那她就没有机会除掉季小乔了。所以，她必须劝季远和季铭琛和好…… “阿远。”林雪小心地偎着季远的肩，慢慢地问，“我看你刚才情绪很差，发生了什么事？” 季远长吁口气，叹道，“父亲带着季小乔住进了尚美居，我心里别扭，打了电话给父亲，结果被他挂了电话。” 林雪从季远的怀里出来，仰面，对上他痛苦的眼神，很体贴地劝道，“阿远，我这两天一直在想，父亲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是不是要接受他和季小乔的事？” 第60章 你年轻的时候，学过木匠活吗？ 林雪观察着季远的神色，用更加温柔的声音劝说他，“阿远，虽然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为难，可是，看现在的局面，我们只有接受了季小乔，父亲才会接受我们，不是吗？” “不是。我是父亲的儿子，我和你才是父亲的家人，季小乔算什么？”季远一脸的不悦。 林雪稍稍停顿后，小心地出声，“阿远，我不是那个意思。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父亲最亲。那个季小乔，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我们总这样和父亲拧着，不是给季小乔可乘之机吗？万一季小乔取得了父亲的信任，再有了孩子，父亲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儿子……到时，母以子贵，季小乔怕真地就成了季氏第一夫人，到那时，我们就被动了。” 季远的眼神纠结。 女人描绘的这个画面让他从心底里抗拒。他几次想对着自己的女人喊，终是没有喊出声。 一直以来，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这个事实，是不能改变的。 而季小乔，是绝不可能取而代之的，不能代替他的母亲，也不能代替他！ “诺诺，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我会劝父亲赶走季小乔，或者我把她赶走。” “阿远，父亲正对那个季小乔感兴趣，我们这样公然地敌对季小乔，父亲只会怨你，只会越来越不喜欢你。” “那我怎么办？心口不一的事，我做不到。接受季小乔的事，我也做不到！” 季远别扭地放开林雪，转身用手扶着窗，一脸气恼。 林雪走上前，从后背抱住了他。她就那样温柔地抱着，长久地不说话。等到他被她的拥抱打动之后，脊背不再僵冷，她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她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地温柔百倍，像泉水一样潺潺地朝着季远心里流。 “阿远，你的痛我都知道。我感同身受。可是，眼前的局面，由不得我们不想办法。那个季小乔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现在是为了季家，为了父亲，而不得不讲究些策略。我没有让你心口不一，那样的事，我也不会做。我是想，我们对父亲的关心和爱戴是真实的。只有我们一家人和气地在一起才会幸福。所以，我们可以把季小乔的事先压在心底，只是为着父亲，并不在乎她的存在。这样，父亲自然会高兴。至于那个季小乔，以后我们和她生活在一起，她有什么阴谋，有什么坏主意，我们自然就会觉察。等到那时，我们有了证据，再和父亲谈，父亲自然就会相信……” 季远安静地听着，没有再说话。 林雪还想再说，却忍住没有开口。今天她说的话已经很多了，不能再说了，否则会引起季远的反感。接下来，她想劝季远和季铭琛和好。还要告诉季远，态度要真诚，不要做一点假。季铭琛那样老练的人，季远在他面前耍一点小聪明，他都能看出来。所以，季远和季铭琛和好的事，越是自然越好，事情进展的越慢越好。要让季铭琛在不知不觉中重新对季远恢复以前那种亲密的父子关系。 当然，这所有的事都需要她好好策划。 这样的事虽然伤脑筋，可是，比起以前她没有钱，天天为穿不上漂亮衣服而痛苦的事情，可是轻松多了。 * 晚上小乔休息的时候，季铭琛还在书房里画图。他和小乔一起在网上选了鸟窝的样式，并且，绘制了一套工艺图。因为要做四个鸟窝，需要一起下料，所以，要先做一套尺寸图。 第二天早晨，小乔下楼就看到了摆在小书架上的精致漂亮的鸟窝。 红色的小房顶，乳白的墙围板，看上去既结实，又漂亮.。 秦耀正在准备早餐，看到小乔呆呆地拿着鸟窝不动，走上前极自然地说道，“季小姐，这是季先生昨晚做的。他一个人又是备料，又是用电锯割……敲敲打打地钉了很长时间，这才做好。他一直熬到十……” “秦叔，早餐准备好了吗？”秦耀的话说到一半，被季铭琛打断了。 小乔回转身，看到季铭琛正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从楼上走下来。在白衬衫的辉映下，他的脸色更显得洁白无瑕。虽然态度冷淡，可是，他的唇角线条是柔和的。像是随时可能说出温柔的话来。 ——“季铭琛，你好了不起！我们的鸟窝太漂亮了。” 小乔匆匆地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在季铭琛走到一楼的时候，冲过去，举到了他面前。 季铭琛瞭了一眼，绕过她，拿起杯子，像是要喝水。小乔乖巧地抢先一步接了一杯温水，递到了他手里。她仰着脸，美滋滋地笑着。那样的神色，不光是为了季铭琛帮了她，似乎还为自己有季铭琛这样无所不能的男朋友而得意呢！ 季铭琛接过水杯，眼神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做个鸟窝算什么，你知道，这尚美居的家具，都是我自己做的。” 什么？ 小乔惊愕地捂住了嘴。 她环视四周，上前用手摸了摸家具的表面，又仔细地看了看家具所有的结缝……饶是她眼神挑剔，却也不得不赞叹，这家具做得很结实，外观也做了很好的处理。这些家具自然是不能和家具店里的那些高档高具媲美，却是实实在在地好。 小乔再次看季铭琛时，眼睛里满是崇拜，惊讶地合不拢嘴。 她这样像等着被喂食的鸟儿。 季铭琛抬手揉揉她的黑色短发，幽幽地出声，“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连早饭也不要吃了么？” ——“季铭琛，你太完美了，太强大了！”小乔的话发自肺腑。 季铭琛轻叹一声，扬手把举着小本子的她拨开，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小乔看他坐到了餐桌前，心情仍然是激动的，她没有多想，直接拿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追过去问季铭琛——“季铭琛，你年轻的时候，学过木匠活吗？” 年轻的时候…… 男人的目光凝在小乔写的这几个字上，脸色渐渐蒙了一层冷霜。 他抬手抖开餐巾，没有再理会。 小乔完全不明白季铭琛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态度还很好吗？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第61章 她有多丑，有多可怕，他都见过了 小乔把自己写的字翻过来，对着自己，仔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研究了一会儿小本子上的字，小乔抬眸看看坐在对面的季铭琛，发现他依然冷着脸，而且唇角的弧线是克制而严肃的，像是在生气。 只不过是问了一句——“季铭琛，你年轻的时候，学过木匠活吗？” 他怎么就生气了呢？ 小乔闷闷地想着，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冒犯了季铭琛。最后，她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是个哑巴。就是因为她不能说话，所以才惹到了季铭琛。本来嘛，要是她能说话，今天早上的事，她就能直接用优美动听的声音、甚至用娇憨的声音赞美季铭琛。他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出现沟通不畅的问题…… 唉，做小哑巴的日子好痛苦。 小乔心里痛苦，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她却没有一点儿胃口。 “我吃好了。” 小乔刚拿起一个小笼包，对面季铭琛就擦擦唇角，起身离开了。他洗过手，就站到门口的穿衣镜前，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西装。小乔看看手里白莹莹的小笼包，索然无味地放下。她打不起精神来，就坐在餐桌前没有动。 季铭琛对着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并没有看到代表着衰老的细纹和倦怠的神色。镜子里的男人，皮肤透着光泽，眼睛炯炯发亮，状态很好。 说实话，刚才小乔一句“你年轻的时候”他听了之后，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毕竟，他和她比，他年长许多。可是，将来两个人是要在一起的，他不希望被她说老。只是这样的心思，她似乎并不理解，他一时也不想多说。 “公司今天有个重要的庆典，我今天要晚回来。” 季铭琛远远地跟小乔道别，小乔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筷子放下，回转身，对着季铭琛挤出礼貌的笑容来。 “吃饭吧！”季铭琛淡淡地说了一声，迈步走出了家门。 外面的院子里，李布站在车前，正恭敬地等着。这辆劳斯莱斯十分地尊贵奢华，配着今天的庆典，倒十分地适宜。 “季董。”李布打开车门，请季铭琛坐到车里。 季铭琛眉心轻拧，略略停了几秒钟，这才躬身进去。车内宽敞舒适。他摇下车窗，院子里的玫瑰在十一月初的阳光里依然绽放着深红艳丽的美。那一簇簇的红花，着实让人看了舒心。 小乔抱着鸟窝从厅里出来，走到门口，正看到院子里亮得炫目的豪车。 她有些疑惑地站了一会儿，心想，这是季铭琛公司的车吗？他说今天有重要的庆典，这是公司特别派车来接他了吗？看来，他在公司里一定担任着重要的职务。 难怪，他说话那样沉稳。 可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小乔有些沮丧地抱着鸟窝往院子里走，在玫瑰花丛的后面，有栅栏，有围墙，她的鸟窝要钉在哪里呢？秦叔在忙，季铭琛也在忙，这样的事只有她自己来做…… “季小乔，回房间里去。”季铭琛看到小乔出来，一边喊着，一边打开车门冲了过来。 早晨的阳光虽然不很浓烈，却也是朗朗地照人眼。 她刚刚做过整容手术，不能见阳光。这件事，他还没有跟她说。 季铭琛心里着急，抱起小乔就朝厅里走。小乔猝不及防，手里的鸟窝咣当掉在地上。季铭琛走得太快了，她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别过头，担心地回头望了望。鸟窝很结实，并没有摔坏。可是，季铭琛这是要做什么？ ——“季铭琛，你抱我做什么？” 进到厅里，小乔从季铭琛怀里挣脱，拿起小本子就写，就问。 不过，她举着小本子，看向季铭琛的眼神是幽怨的，她还在为自己是个哑巴的事难过。 季铭琛扶住小乔的肩，目光锁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完美无瑕的脸，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用很郑重的口气对小乔说道，“乔乔，你的脸刚刚做过修复手术，医生说一年内不能到户外，不能见阳光。是我……疏忽了，我忘记跟你说了。” 一年内不能见阳光？ 小乔听着季铭琛的话，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她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他要她戴上口罩和帽子，还用一把大伞严严实实地将她盖住。她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她摔到了头，他怕她着凉所以才那样保护她……没想到，是因为她的脸做过手术！ 什么样的严重的手术，要一年不能见阳光呢？ ——“季铭琛，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小乔写的字有些歪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的别扭。 季铭琛想了想，解释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就是你之前出过一次意外……” ——“意外，为什么我总会出意外？” 小乔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以前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她心里又急，又无奈。 可是，季铭琛编一个完美的谎言需要时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商场上的手段和欺骗，他不会用到小乔身上，所以，他会为难。季铭琛凝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了怎么对小乔说。 “来，坐到椅子上，我慢慢跟你说……” 小乔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季铭琛轻叹一声，抬手想揉一下她漂亮动人的小短发，可是，却被她躲开了。 是啊，她是他的女友，可是，却在他的陪伴下连连出了意外，这一定让她心里很难受。 季铭琛轮廓分明的唇微微开启，声音略带凝重，“乔乔，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你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火灾，就是油锅……起了火……而当时，我还在书房里……我听到喊声出来看时，你的脸就被烧伤了。” 小乔的眼神最初是绷紧的，听到季铭琛说到最后，突然就蔫了。 她真是太笨了。做个饭还能把自己烧伤。 烧伤的脸一定很痛。还很丑。 当时的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小乔默默地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年轻的美丽的脸，摸摸弹性很好的皮肤，怎么也不能想像自己烧伤的样子。 虽然她记不起自己烧伤的样子了，可是，季铭琛一定看过。 她当时有多丑，有多可怕，他都见过了…… 第62章 我是一个残缺的人 就在小乔凝眸不动的时候，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影。季铭琛拿着她用来写字的小本子，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季铭琛的唇微微开启，似乎有话要说。 可是小乔不想听。 她从季铭琛的手里抢过小本子，情绪低落地写道——“季铭琛，我烧伤的样子一定很丑，很可怕。你为什么不放弃我？治烧伤一定要花很多钱，你为什么……” “乔乔，那一切都过去了。” ——“不，季铭琛。我呆在你身边，就是一个拖累，是一个累赘。我做什么也做不好。做饭能把自己烧伤、毁容，上楼梯能摔到失忆，能摔成……哑巴，我这样笨，根本不值得你为我做这，做那……” “乔乔。” 季铭琛按住小乔匆匆写字的手，眼神深情而专注，“你一点也不笨。在我的心里，你一直很可爱。你……为了我下厨房做饭，不怕油烟的熏烤。这本身就让我很感动。至于出了那些意外，我……也有责任。相信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再不会让你进厨房做饭了。家里有佣人，有厨师，你不必为我这样操劳……” 小乔怔怔地望着季铭琛，男人的脸色镇静又从容，像是他们正在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现在很激动，他却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若非是深深的爱着她，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可是，他的爱，对她来说，像是债务，她无法面对。 ——“季铭琛，你为什么不嫌弃我？烧伤一定很难医治，一定花了不少钱……” “乔乔，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我见过你美丽的样子，也见过你烧伤的样子，现在又看到了更美丽的你。你的蜕变和付出，让我很欣赏。” “乔乔，你知道吗？在你没做手术之前，看到自己结了痂的脸，表现得十分镇静。当时，连站在一旁的医生都很害怕，可是，你却能勇敢地面对。手术后，脸上的伤口恢复期很痒，可是，你隐忍地没有用手抓过一次，就是睡觉的时候，手也规矩地放着……这样的你，实在是让我喜欢。” 这番话，季铭琛说的都是实情。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故意让安东尼拿了一面镜子给受了伤、毁了容、脸上疤痕错结的小乔时，小乔所表现出的平静。他虽然没有亲见，可是，护士却给他描述得十分详细。再后来，小乔做了手术，虽然白天清醒的时候，也闹过，也想过放弃，可是后来，她却隐忍地坚持了下来。 那时候，他每个晚上都会在她熟睡的时候去守着她，就怕她夜里自己抓自己，怕她扯坏了纱布……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就是在睡梦中，手都克制地攥紧了床单，从来没有因为痒痛而抓过自己。 “乔乔，相信我。给你做脸部手术的医生是世界上最好的整形外科医生。只要你坚持使用带有修复作用的护肤品，按时喝药，定期检查，你的脸一定会没事的。一年之后，你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三年后，你就可以停药。以后，你就和正常人一样了。你才二十岁，这几年很快就会过去了。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就去世界各地旅行，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季铭琛的话一往情深，小乔听着听着，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此刻，她的心里乱极了。 就算像季铭琛说的那样，她的脸治好了，可她还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还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不能说话的痛苦，正一点一点地压迫着她，她想喊，可是喊不出，想说，也说不了。她这样一个残缺的人，为什么要一直拖累着季铭琛呢？ 小乔心灰意冷，从季铭琛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拿着笔，沉重地写了一行字—— “季铭琛，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我不能说话，我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会很别扭。所以，我想离开……” 看到小乔写的字，季铭琛的眼神发冷，大手一挥，把她手中的本子打掉了。 小乔错愕，又无助地看着地上散乱的本子，转身就朝门口跑。 这就是一个哑巴的悲哀。她写了一堆字，他却不想看。没有了小本子，没有了笔，她纵有一万句话，也不能说出口。她这样实在窘迫极了，她再也不要这样和季铭琛生活在一起了。 “乔乔，对不起。” 季铭琛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小乔面前，并且，紧紧地抱她在怀里。 他刚才是真生气了。 他做了那么多，一直在修补，一直在塑造，可是，她却要离开他，他怎么能不气呢？ “乔乔，我刚才有些失态了。因为你说要离开我，所以我才那样。” 男人的声音低醇，呆在他怀里的小乔仔细地感受着，他说话的时候，心跳平静如常，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可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痛苦。她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房间里了。她的心里憋胀得快要爆炸了。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一个人用力地奔跑，最好跑到一个空无人烟的海边……她还没有想过死，可是，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因为心里的坚定，小乔开始奋力挣扎。季铭琛的怀抱虽暖，却也有变冷的时候。在他没有厌弃她之前，她最好就这样离开。 季铭琛按不住小乔，一时情急，俯身对着她气恼的唇吻了过去。他捧住她的脸，温柔又霸道地吻了她。小乔的头懵了，像是傻了一样眼珠儿一动不动地睁着。当季铭琛的鼻尖触到她时，她像触了电一样缩了缩肩膀。 “乔乔，你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季铭琛就在距离小乔几公分的地方，用轻而柔的声音说了一句。 小乔被他说话的气息吹醒了，直接用双臂推开了他。她无措地一连后退几步，结果脚正踩到了小本子上。她低头看看，下意识地拿起小本子就写——“季铭琛，我是一个残缺的人，我不想和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生活在一起……“ 第63章 我还能怎么样？ 小乔写字的时候，季铭琛就在她旁边看着。她写到本子上的字，他看了十分刺目。她说自己是残缺的人，而把他说成完美的人，这样鲜明又残酷的对比，是要掐断她自己的活路吗？季铭琛莫名地说话带了几分气恼，“小乔，我不许你这样。” ——“季铭琛，我还能怎么样？”小乔的字带着浓重的伤感，“我只能整天拿着这个小本子追在你身后写啊写啊……这样的交流方式，你不觉得很累吗？像我这样的人，既没有过去，还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实在很无用……你和我一起，根本不可能幸福……你开心的时候，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声地笑，你生气的时候，我也不能问你为什么生气……我……实在是很无用……就像今天早晨……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话题绕到了今天早晨，季铭琛忽然就意识到为什么小乔今天的情绪会这样低落。 本来他以为，他早晨的郁闷是自己的事，并没有想到，他的情绪会影响到小乔。更没有想到小乔会因此而自怨自艾。 早餐桌上，他只喝了几口牛奶就离席了。现在回想一下，坐在他对面的小乔，似乎也没有怎么吃东西…… 都是他的疏忽。 季铭琛抓住小乔的手腕，没有让她再写下去。 他眸光深深地凝着她，声音略带生涩。他做总裁多年，自己所做的事，从不跟任何人解释。现在要让他把早晨的伤感和不自信说出来，他还是有些犹豫。可他要是不说，小乔会一直因为这件事而纠结。所以，他一定要跟她解释。 “乔乔，其实……今天早晨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听到你问我‘季铭琛，你年轻的时候，学过木匠活吗’，就很不自信。毕竟，我比你年长许多，你是可以说我老的……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老，我也一样。可我站在年轻的你面前，确实是老了一点儿，这一点儿，我不能回避。我不自信地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看到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才终于有了些自信……” 原来是这样啊。 小乔抬起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季铭琛。果然，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残存的一点不自信。 ——“季铭琛，那句话是我随便说的，你一点儿也不老。你很帅，很有男人味，很成熟，很……有魅力……” 小乔心里激动，从季铭琛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就写。 可是，她觉得写再多也不如她能说一句表达得直接。所以，她写着写着就沮丧了，“季铭琛，我不想做一个哑巴，可我就是一个哑巴，我……” ‘哑巴’两个字刺痛了季铭琛的眼。 自从他在季远的订婚宴上救下了小乔之后，一直在想着治疗她的哑病。他把她的资料和检查结果发给了国内外的医学专家，可是，得到的反馈信息都是让人失望的。那些医生都说，小乔的情况是不可逆转的……他一度在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小乔有一段他不知道的过去，她不能说话，或许更能接受和他在一起的事实……可情况现在不一样了，小乔失忆了，没有了过去。要是直接让她接受一个不能说话的自己，让她在未来的日子，从一个哑巴的生活开始，确实很残酷。 季铭琛抬手就把小乔写字的本子打掉了，然后，大手握住她的肩，很用力地握着，然后，用最肯定的声音告诉她，“乔乔，相信我，你不会一直这样的……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让你暂时失去了发声能力。你一定还能说话的。我们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的医生。” 小乔的眼神是不确定的。 她想，季铭琛可以让她住十万块一天的病房，要是她的哑病能治，他早就给她治了，何必这样说呢？他这样说，就是证明，医生说了，她的哑病不能治。 可是，季铭琛这样的态度，她不能不配合他。 他那样一心地为着她好，她还能怎么样呢？ * 李布在院子里，久等不到季铭琛出来，几次抬手看看腕表，着急地额上渗出一层冷汗。今天可是季氏十周年的大庆典，会有许多省市领导和行业专家到场。季铭琛是今天的主角，他要是不去，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已经九点半了，门口却不见那一抹高大的身影。 李布只好给季铭琛打了电话。 “季董，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酒店？”李布心里再急，话也问得婉转。 听筒里，季铭琛的声音清晰而淡然，“哦，我不过去了。” 什么？ 李布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季董，您真地不去了？” 季铭琛略略停顿，从容不迫地说道，“你打电话给鞠志伟，让他全权代表。” 说完这一句，季铭琛就挂断了电话。李布呆呆地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大脑有些短路。 大约一分钟后，他醒转过来，第一时间给鞠志伟打了电话。然后，他开着车，快速地赶往了lankq酒店。季铭琛不去参加庆典，他必须过去。他过去，总还能做点儿什么。 * “阿远？”舒适的轿车内，林雪因为穿着漂亮的礼服，显得十分矜持。季远看着窗外，一路上都是沉默。这让她有些不适应。本来嘛，要去参加庆典了，这样让人兴奋的事，他怎么还能这样淡定呢。 季远的高级西装熨得笔挺，她只好拍拍他的手背，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诺诺。”季远收回了视线，目光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扫过，柔声赞美道，“你今天真美。” 林雪期待的就是这句话。 她娇羞地莞尔一笑，然后问起了季远，“阿远，你在想什么？” 季远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笑，“没有。” 其实，季远心里很不痛快。这次庆典，他有演讲。几天前他就把演讲稿发给了父亲季铭琛，可是，父亲一直没有理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父亲会因为季小乔生分成这样。就算他为了父亲，接纳了季小乔，以后呢？以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那个季小乔要是有恃无恐，只怕他的处境会更为难。 第64章 那个女人一定是有阴谋的 lankq酒店前，雪亮橙黄的兰博基尼滑过一道弧线，霸气十足地停下。戴着白手套，穿着制服的泊车小童立即上前迎接。季远的心情很差，俊朗的脸上，挂着一层冷霜。从车里下来后，他甩着修长的手臂，径直朝着酒店里走。走了几步之后，才想到身后的林雪。 “诺诺。”季远站定，回转身，朝着林雪伸出手，然后，略带歉意地望着她。 林雪本来因为季远丢下了她，正委屈地站在车前着急，看到他这样，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随即提着裙摆追过来。 质地很好的红地毯一直通往酒店内厅门口，身着华贵西装的季远和穿着明艳礼服的林雪手挽着手，以相同的步调前行，宛如一对朝着幸福迈进的新人。江城日报的记者举着相机，啪啪地拍摄了几个精彩的镜头。 一路上，伫立在地毯两边的司仪小姐，只是微笑点头。而迎在门口的lankq酒店的总经理祁景林看到季远，立即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地表示欢迎。 今天这样大的宴会能在lankq酒店举办，实在是董事长季铭琛对他的信任。祁景林不敢怠慢。所以，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直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参会的贵宾，以示重视。在这期间，他还用电话指挥着全酒店的筹会工作和接待事宜。 “季少，您可来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您呢！” 因为季远的身份特殊，祁景林的态度比对其它人更为恭敬。他紧走了五六步，走上前迎接季远。虽然久站之后，腿有些僵，可是他自制力很好，步子迈得很稳。 “哦。”季远长眉微拧，淡淡地应了一声。 今天的庆典宴会只主要参会人员就有两千多人，见面之后，光是礼貌寒暄也能说到人口渴。季远本就怕麻烦，再加上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根本不想交际。所以，他故意在宴会开始前二十分钟赶到。 “杜小姐，您今天可真漂亮！” 祁景林恭维了林雪的妆容，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季远，“季少，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季董不能过来，实在是很遗憾。不过，您来了，诸位参会人员，就像是看到了季董一样踏实。” 季远听说父亲季铭琛不来会议现场，立即黑了脸。 这样大的事，父亲怎么没有事先跟他说呢？父亲不来，他自然是要代表父亲。可他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之前没有任何人通知他……他顶着季铭琛儿子的身份，却跟个局外人一样，很是难堪……可眼前的情形，就算他心里有一万个不痛快，也不能表现出来。他还要假装早早地就知道了父亲不能来一样。这样才会有面子。 季远克制着不发作，反而很自然地回了祁景林一句，“嗯，这件事父亲早跟我说了。” 季远佯装镇静，不紧不慢地接着问祁景林，“祁总，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那些省市领导都接待好了吗？我临时有事，安排了鞠志伟负责全会场事宜，他一定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吧？” “是啊，是啊，季少您说得对。刚才就是鞠总告诉我季董不能来。他还让把会议流程做了一些小改动，就是原来季董的讲话，改为了他作为季氏的全权代表发言。现在他正在里面和省市领导座谈呢！” 果然是鞠志伟。 季远心里的恨，噌得一下子就暴涨了。 父亲季铭琛不仅把主持周年庆典的大事交给了鞠志伟，还让鞠志伟全权代表他，这实在让人气愤。 其实，早在鞠志伟被父亲任命为季氏企业执行副总裁兼江城季氏总经理的时候，季远心里就恨上了鞠志伟。现在，心里更是不平了。 “好，我知道了。” 季远重新拉起林雪，进了酒店之后，没有立即到四楼的会场，而是转到了二楼。lankq酒店的二楼，设有他专用的房间。进了房间之后，林雪迟疑地问他有什么事。季远拿出手机，让她坐到一边等着，并示意她不要说话。林雪猜测着，季远是要跟季铭琛打电话。她虽然怕误了一会儿的宴会，却也只能忍着。 “爸，您怎么没有来酒店？”季远心里再有气，对父亲季铭琛说话，也要十分地克制。 季铭琛正带着小乔在画室里画石膏体。她心情不好，练习绘画对舒缓心情十分有益。她自然是画不好，可是，他教得很耐心。她实在画不下去，他就握着她的手，手把手地教…… 季远的电话不仅打断了他们亲密相处的气氛，还带着质询的意味，这让季铭琛有些不悦。 他拿着手机站到窗前，简洁地说了几个字，“我家里有事，不过去了。” 季远想不出家里有什么事，他的眼前晃动的是季小乔的身影。他在心里认定了，是季小乔缠住了父亲，“爸，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今天的庆典会将会面向全球直播，您怎么能不来呢？那个女人一定是有阴谋的，她就是想……” 嘟嘟！ 季远的话没有说完，季铭琛就挂断了电话。 父亲的决然态度，让季远倍受打击。父亲怎么会这样对他？这么多年来，父亲深爱着母亲，也一直厚待着他。他一直敬佩父亲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可是现在，事情全变了。父亲独宠这个季小乔，置季氏的大事于不顾，置他们父子的情份而不顾……这样的父亲，是如此的陌生和疏远，他根本不能接受。 “阿远，我们……去会场吧。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林雪一想到自己这样精心打扮，却失掉了很多出风头的机会，心里就怨恨得不行。 其实，从今天早晨她就一直不顺心。 本来这样热闹的场合，她想早点过来，可季远偏偏要晚点来。在车上他一直忽略她，等到了酒店门口，他下车就一个人走，根本不理会她，完全将她置身事外。现在又只顾着打电话，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自然更难过了。 季远握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遭，这才按捺着情绪，带着林雪去了四楼。 第65章 请问季董事长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四楼，富丽堂皇的主会场内，优雅的音乐声低回，座无虚席。舞台的led屏幕上“辉煌十年荣耀十年”的庆典主题庄重而又热烈。 “季少，您过来了。我们就等您了。” 季远刚进会场，庆典主持人欧阳昱豪就从里面迎了过来，像是一直在等他。季远面无表情地站在入口处，冷冷地看了欧阳昱豪一眼，“鞠总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欧阳昱豪焦灼地松了松领带，很认真地解释道，“季少，是这样的，鞠总嘱咐我说，您不到场，这庆典就不能开始。因为季董不能过来，他已经知道了，可是，您并没有说不能参加，所以，就让我在这里等您……” “好了，别再说了，开始吧。” 季远不悦地打断了欧阳昱豪的话。他一脸矜持地缓步走到宴会最前面为自己预留的座位上。他所在的这一席，都是季氏的一些老总们。而旁边的一席，则是鞠志伟陪同着一些重量级的高官领导相谈正欢，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季远过来。 季远面色凝霜，长臂伸在桌上，摆出了一副请勿打扰的架式。 季氏的几位老总客气又恭敬地跟他打招呼，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鞠志伟本来背对着季远，听到这边的谈话声，知道季远过来了，立即起身，很有风度地走过来拍拍季远的肩膀，低声说，让他去和领导们见个面。以鞠志伟的身份和年纪来说，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合适。可是，季远就是觉得不舒服。 “你全权代表吧！”季远若无其事地抖开了餐巾，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面对季远的无视，鞠志伟淡然一笑，很稳重地说，“好吧。我会安排好的。” 庆典开始了，大屏幕上以昂扬的音乐播放了季氏十年辉煌的纪录片。 季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越看越不是滋味。 父亲带着他辛苦挣来了季氏的一切，明天就可能被季小乔窃取，实在是让人恼恨…… 热烈的掌声之后，欧阳昱豪上台。他一米八三的身高，穿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蓝色条纹领带，配着年轻出众的容貌，颇有玉树临风的姿态。 “现在我宣布，季氏十周年庆典正式开始。”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鞠志伟迈着矫健的步伐上台。同样是西装领带，他站到欧阳昱豪旁边，就是给人社会精英的感觉，让人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今天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我首先代表季董事长欢迎大家的到来。众所周知，江城季氏风雨十年铸就辉煌，一是靠政府及各界同仁的支持，二是因为有我们董事长季铭琛这样一位勤慎敬业的领航人。这段时间，在季董的领导下，我们积极筹备，准备了这场隆重而热烈的庆典。季董本因为操劳过度，患上了重感冒，所以不能来到现场和大家一起分享，请大家谅解。” 说到这里，鞠志伟对着会场在座的各位，深深地鞠了一躬。会场里再次掌声响起。 掌声平息之后，他拿出一份演讲稿，饱含深情地说道，“这里有季董准备的一份庆典致辞，由我代为宣读……今天是季氏创业十年的好日子，首先，我在这里感谢政府和省市领导长期以来对季氏的支持和关怀……” 璀璨的吊灯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鞠志伟身上。 说是在宣读，可是，他拿着演讲稿读了两句之后，就开始了脱稿的状态。他虽然不看稿子，可是，那些话确实是代表着季铭琛的口气。 季远看着听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这演讲稿一定是父亲季铭琛事先让鞠志伟背过，不然，他不可能这样熟练。以父亲处事深谋多虑的个性，这是很有可能的。父亲早早地就让鞠志伟背过了他的演讲稿，就是以防万一。现在他不能来，果然就用上了这套备用的方案，由鞠志伟全权代表，不至于出问题…… 可是，为什么父亲在备选人上不选自己呢？ 季远闷闷地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父亲和他闹到这步田地，完全是因为季小乔。 现在可好了，他这个季氏未来的继承者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里，跟个局外人一样，真是天大的耻辱和笑话！ 季远心里不痛快，在宴会开始后，饮酒上没有节制，很快就有了微醺的模样，脸红红的，像是染了玫瑰汁。 送走了省市领导之后，鞠志伟留下来，跟季氏的诸位负责人座谈工作。这次的庆典本来就分为两大主题，一个是上午的庆典活动，另一个是晚上的战略研讨会。因为季铭琛没有来，鞠志伟不敢懈怠，早早地将晚上的研讨会进行了预热…… 季远在热烈的讨论声中，再次产生了一种置身事外的孤独感。他叫上林雪，一起从会场出来，酒店外，冷风吹醒了酒。季远忽然就觉得无比地痛苦和沮丧，还有深深的懊恼。 他强撐着精神走到了车前。 这时，从一旁涌上来数名记者，伸着话筒，拿着摄像机就对着他进行采访。 因为季氏的十周年庆典盛大隆重，lankq酒店所在的街道进行了戒严。维持秩序的交警要查验证件，只有那些持有参会证的车辆可以通过。而那些没有参会证的小记者们，都是通过各种关系混在参会人员的车上，悄悄抵达了现场，并一直藏在车里等着。 说实话，像季氏这样大的全球性企业，不需要靠新闻炒作来宣传自己。多年来，季铭琛一直主张适度宣传和精准宣传。季氏只在重要的金融杂志、行业期刊以及官方的报纸上投放广告。这样的宣传，让季氏一直保持着高端的形象。今天这样的机会，小报记者们自然不能放过。 “季少，请问季董事长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据说，季董事长在城郊的住所里陪着一位小姐，是否属实？” “上次在您的订婚宴上被季董事长抱走的女人，是不是现在这位小姐？” “那位小姐扰乱了您的订婚宴，为什么季董事长还要救她？” “据说，季董事长为那位小姐办了一个名为季小乔的身份证。难道这位小姐，和您一样，是季家的人？” 第66章 父亲有了女儿，不再疼他这个儿子了 面对记者一连串的诘问，季远显得十分烦躁。 “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 季远一拳打在车门上，眼睛煞红，面色狰狞。 林雪在一旁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摆，低声劝他离开。可是，那帮记者哪里肯放过？ “季少，季小乔的年龄和您相近，她是不是和您一样，是季家的人？季董对她这样照顾，是不是因为和她有血缘关系？” “闭嘴！”季远怒喝一声，愤怒的眼神像是着了火，他根本不能容忍季小乔在他和父亲之间的介入，“那个季小乔她不配。她厚颜无耻地想得到季家的财产，全都是妄想！” 听到季远这样说，记者们面面相觑。 有一名女记者大胆地问，“季少，您能不能再说得清楚一点儿？季小乔究竟是谁，她接近季董，是有什么目的吗？” “季小乔是谁？哈哈！” 季远仰面长笑，那笑声在地下车库里显得格外凄凉。 他也不知道季小乔是谁，就知道是过来祸害季家的女人！ “季少，季董对季小乔这么好，为了她连这样重要的庆典会议都不参加，难道，她和季董是……情侣关系？” “胡说！我父亲怎么可能和她是情侣？” “那不是情侣关系，难道是……父女关系？” 父女关系？ 季远的头嗡嗡做响，酒精的麻醉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完全循着记者的提示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幻想，他一边想，一边喃喃自语，“季小乔是我父亲的女儿？当年，她母亲骗得了我父亲的感情，如今她又回来敲诈我父亲？敲诈不成，又到我的订婚宴上演了一出苦情戏？然后，利用血缘关系取得了父亲的同情和信任，然后，顺利地得到了季家的财产……” 记者们的摄像机一直对着季远，把他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 甚至有记者在一边旁敲侧击地说道，“季少，也就是说，季小乔是您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这样闹，就是为了夺取季家的财产？” “对，是这样，就是这样！这就是季小乔的险恶用心！”季远像是完全明白了一样喊出了声。 原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也解决了。 或许父亲就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瞒着他。 难怪父亲对季小乔这样好，原来，她极有可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季远专注地想着，把事情前前后后地想了一次。他终于确信，父亲季铭琛是用一个重塑他母亲的谎言骗了他。实际上是，父亲想把季小乔培养成季氏的接班人！ 季小乔是哑巴又怎么样？ 父亲一定能把她治好。 父亲这样做，就是让他放松警惕，然后有一天让季小乔取而代之。 难怪，之前父亲安排季小乔学礼仪，还给她订了世界上最漂亮、最昂贵的礼服和珠宝，甚至还让李布在十周年庆典上安排了一个特殊的见面会。他虽然不知道见面会的内容，可是，现在完全可以推测，父亲可能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季小乔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要不是这次他把季小乔从楼梯上推下来，季小乔受了伤，不宜出面，父亲这个计划早就实施了！ “阿远，我们快走吧！”林雪几次提醒季远不成，心里烦乱极了。季远今天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她心里一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她又拉不住季远，也劝不动他。她心里生气，真想打人。 林雪对季远无能为力，只好悻悻地站在一边。 就在这时，李布和鞠志伟带着人匆匆地赶过来。 发生在地下车库的一幕太过突然，等到保安把情况通知给他们的时候，记者早就一哄而散了。 李布看着发呆发痴的季远，心里发毛，紧张地问，“季少，刚才保安说有记者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远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别过头就问李布，“李布，你早就知道了实情，对不对？” 李布被问得一愣，“季少，你说的是……哪件事？” 李布知道的实情太多了。季铭琛的事，他大部分都知道。季远不知道的，他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季远问的是哪一桩。 季远盯着李布的脸，一字一字地问，“关于季小乔的事。” 李布咽了咽口水，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季远接着问，“季小乔，她其实是我父亲的私生女儿，对不对？” 私生女儿？ 李布骤然打了一个激灵，季远难道刚才就和记者说了这个？ 他顾不得季远在问他，而是担心地反问道，“季少，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您刚才不会和记者说了这些吧？” “我说了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一个欲盖弥彰的事实！”季远十分坚定地喊了一声。 鞠志伟冷静地站在一旁，长长地吁了口气。 季远今天真是超常发挥了，连这样的事都敢想，都敢跟记者说！ 之前季铭琛确实让他在庆典结束后安排了一个见面会，但是，当时关于季小乔的事，季铭琛可不是这样跟他说的…… * 李布觉得再跟季远说什么也是枉然，他一身酒气，情绪很激动，完全无法正常沟通。 “季少，您先请回，余下的事，由我和鞠总来处理。” 季远瞥了鞠志伟一眼，轻哼一声，“你们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季小乔这还没有在季家站稳脚跟呢，你们就一边倒，把我不放在眼里？鞠志伟，你别觉得自己了不起，你再优秀，你也是外人，永远是季家雇来的外人！” 鞠志伟无心和季远纠缠，他淡淡地回应道，“季少，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就去做我该做的事。” 说完，他微微躬身，然后，迈步走开了。 此时此刻，李布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再次说道，“季少，您喝了酒，让杜小姐陪您回家吧！” “家？我哪里还有家！我早就被父亲挡在门外了！” 季远一想到独属于他和父亲的尚美居现在被季小乔霸占了，心里就涌起了无名怒火。他和父亲二十年的情份，就这样被季小乔轻而易举得代替了，他怎么能接受！ 就算父亲有了女儿，不再疼他这个儿子了，那么，父亲对母亲的感情也都变了吗？ 第67章 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地下车库的凉风阵阵袭来，李布的额头却不合适宜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掏出纸巾抿着额头的汗，腿一阵阵发软。本以为今天的庆典成功了，他可以放心地跟季铭琛汇报了，没想到季远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刚才，送走了那些高级领导人之后，他也就是去了一个卫生间，然后又在宴会上吃了些点心充饥……不过就是短短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好好的事情都变了样，这让他怎么跟季铭琛交代呢？ 李布也不想再和季远纠缠了，季远喝了酒，他可是清醒着呢！ “季少，您快请回吧！”李布礼貌地劝了一句，准备离开。不想，却被季远叫住，“我哪也不去，我要去尚美居见我父亲！” 什么？ 李布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季远在这里闹了还不够，还要到尚美居去闹吗？ 李布为难地说道，“季少，您可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回自己的家还不许吗？”季远说着，敲了敲前窗，一直躲在里面，负责送季远回家的司机，连忙从车里出来。 今天季远喝了酒，不能开兰博基尼回家。鞠志伟特意安排了司机开这辆宝马车送他。 此刻，季远把司机推到一边，自己坐了进去。林雪担心地劝他，“阿远，你喝了酒，别开车了。” 季远像是突然想起了林雪一样，对着李布吩咐道，“李布，你负责把杜诺小姐送回我的别墅。” 李布看了一眼杜诺，没想到她也劝不住季远，只好再次说道，“季少，您喝了酒，开车不安全，还是让司机送您……” “哼，我喝了酒，一样能开好车。”季远一脸的满不在乎，呯地一声关上了车门，随手就扭动了车钥匙。车子启动了，林雪下意识地躲开了。李布慌张地拍着车窗，求季远下车。季远不耐烦地摇下车窗，傲然地甩过来一个眼神，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十岁就开着车到公司找我父亲了，再说，到尚美居的路，我就是闭着眼开，也一样不会出错！” 闭着眼开车？ 这完全是一个醉鬼的话嘛！ 李布还想再拦，可是，这车子就停在出口的位置，季远脚踩油门，一下子就开出去十几米，拐上了出口的坡路…… * 尚美居的画室里，小乔正在安静地画着圆球的石膏体。季铭琛坐在她对面，一样在画画。不过，他的画面上，画得是她。 小乔第一次做模特，心里还有些紧张。 只坐了一会儿，就耐不住了，她拿着小本子跑到季铭琛面前，假装要和他说话，实际上是看他画得怎么样了。 ——“我有那么美吗？” 小乔不可置信地望着画板上的女孩儿，眼睛睁得圆圆的。 季铭琛手中的画笔轻松自如地在画面上涂抹，她的眼睛，她的头发，每多一笔，就多一分神采。 “有事？” 她站在他身边，长久地不说话，他只好问她。 小乔立即点点头，把今天一直搁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季铭琛，今天这样重要的庆典你不去公司，你们老板会处罚你吗？” 小乔把小本子举到季铭琛面前，季铭琛淡然地瞟了一眼，放下画笔，用湿巾抹了抹手，然后，站起来，走到小乔的画前，抱肩看着。她画得还可以，以前一定是摸过画笔，不过，水平不高而已。 小乔见季铭琛不回答，只好跟着走到了他面前。 季铭琛垂眸看她，幽幽地出声，说了一句，“乔乔，你知道我在公司担任着什么职务？” 小乔本来是问他，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起初，她的眼睛里有些茫然，一会儿，那里渐渐凝聚了点点光芒。她虽然哑了，但是，她不傻。 ——“你是公司的重要人物，所以有专车来接你，还是很好的车？” “呵呵，你倒是很聪明。”季铭琛抬手揉揉小乔黑而亮的短发，眼神里掺着几分喜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样重要的一个人物？” 和她说话，不用设防，很轻松，季铭琛可以不用去想今天的庆典成功与否，所以，他愿意把话题继续下去。 小乔歪着头，仔细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用探究地眼神望着季铭琛。 这个男人成熟稳重，心思细密，越看越像是一个……大总裁的样子。仔细想想，他虽然让她住在这样的旧楼里，可是，她的脸被烧伤，他花了许多钱给她治疗，她出了意外，他能让她住十万块一天的病房，还顿顿饭都让她吃得跟公主一样，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是没有足够的财力是不能办到的。当然，还要对她有心才行。 小乔想了一会儿，没有用本子写，而是慢慢地翘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她的手指细白，那大拇指翘起来的样子，像是绽开的玉兰花。 季铭琛勾唇一笑，将自己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小手之上，“难道是学会说哑语了？” 小乔仰着头，似乎是在问他，自己猜得对不对。 季铭琛慢慢地答了一句，“嗯，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公司的老大。公司的事，我说了算。所以，今天的庆典，我即使不过去，也没有人处罚我。” ——“可是，你在为你的庆典担心，对不对？” 小乔的眼神清澈，心里也是清楚的。 季铭琛一上午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直在画画。肯定是心里装着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季铭琛手指曲起，轻轻地在小乔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他带着几分赞叹说道，“你呀，还为自己不能说话难过，可是，你这机灵的小脑袋，有几个人能比？所以，以后不许再自己为难自己了，知道吗？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医生，让你开口说话的。而且……” ——“而且什么？”小乔的眼神紧张地问。 季铭琛的左手一直握着小乔的手，两手相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柔的，“而且，我一直都很想听你开口叫我‘季铭琛’，想听到你喊我名字。” ——“难道我以前没有喊过你的名字吗？”小乔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这样的疑问。 第68章 要编一个完美的答案给她，还得花点时 季铭琛立即看出了小乔心里的疑惑，跟着补充了一句，“乔乔，你知道吗？以前你总喜欢喊我的名字，而且喊得很好听。” 季铭琛想到阿柔之前喊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点少女的娇憨。阿柔出身高贵，她有着不同于其它女孩的成长模式，她的温柔和娇憨里不掺一点儿假。所以，即使他再高冷，也会被她喊得动了心。 “好久没听到你喊我‘季铭琛’了，我心里……好想啊！” 季铭琛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小乔的腮，眼睛里凝着深深的情和漫漫的期待。就像是，他对着自己的阿柔一样。 小乔被季铭琛说得脸热热的，又被季铭琛的眼神盯得红了脸。她无措地缩回了自己。 手被季铭琛捂得滚烫，连拿小本子时都好像在抖。小乔心想，季铭琛也没有说什么，不就是说想听她喊他季铭琛吗？她怎么就这样心慌意乱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小乔把心里的疑问写了出来。 匆匆的笔迹，像她加速跳动的心。 ——“季铭琛，你的公司有多大？” 小乔费力地举起小本子，挡住了季铭琛视线。此刻，她两颊像是发烧一样热，一定红得很滑稽，他还是不要看她。 季铭琛轻吁一口气，将心里积攒的热情和思念缓缓地释放出去。 “举这么高做什么？我又不是看不清楚。” 季铭琛面色如水，扬手就把小乔拨开了。小乔被动地闪到了一边，用不屈的眼神看他。 ——“既然看清楚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季铭琛不作声地凝了她一眼，看着她站稳了，这才指着她的画，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全球一共有一万三千二百家季氏企业。在你画这幅画的时间里，季氏的企业已经创造了超过两千万的利润。” ——“季铭琛，这是真的吗？你的公司真有那么大？”小乔睁大了眼睛，用不确定的眼神问季铭琛。 季铭琛将手稳稳地插进兜里，矜持地回了一句，“当然是真的。我手机里有公司的财务报表，可以给你看看。” 小乔默默地听着，等着，然后就觉得季铭琛这句话不真诚。 说是让她看手机，干吗还要用手抄着裤兜？分明是没打算让她看！ 他越是不让她看，她非得要看。她可是能看懂的。 小乔唇角勾起，很认真地将掌心翻上，对着季铭琛，要他的手机。季铭琛的眼神微微一动，随即轻笑出声，“呵呵，真要看？不信我？” ——“我只是想看看。” 小乔的眼神平静，不想和季铭琛玩笑。现在她已经知道他是大总裁了，他有多少的计谋在心里呢！她要是跟他动心思，一准被他吃定。她就以不变应万变，她是想看他手机，就是想看他手机而已。 季铭琛顺手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文件。他的手机可以调整为笔记本那种阅读模式，就是可以翻出一个屏来。他熟练地将手机调整好，报表打开，然后，把手机递给了小乔。小乔接过手机，一行一行地看着。 果然，季铭琛说得没有错，公司的利润值是很高。 季氏是集团化的大企业，分公司涉足的领域很广，都是一些能稳定赚钱的行业。这样的多元化分布，能保证企业长青不衰…… 小乔一页一页地翻着，五十多页的财务报表，她看得很快，也很认真。 看完之后，她突然想知道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学什么的。为什么就对这报表这样熟悉呢？ “看好啦？”身侧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小乔别转头，对上的是季铭琛深幽的眼神。 原来从小乔认真看报表的时候起，季铭琛就一直站在她身侧。他犀利的目光一直锁在小乔的脸上。甚至她眼底的微妙变化，他都尽收眼底。以他阅人的经验来看，她是完全看懂了这套复杂的财务报表。要知道，因为他的企业众多，只有高级的注册会计师才能做出这样一套综合的财务报表。这比普通的报表难做，更难看懂。可是，小乔却看懂了。这确实反映了一个问题，这说明，小乔以前可能就是学的经济管理。 季铭琛跟着想到了之前查看小乔的电脑，发现她竟然会英语、法语和德语……甚至还用德语和朋友聊天。当时他就揣度过她的身份和学历…… 季铭琛略略沉吟，从小乔手里拿过手机，态度极轻松地翻出了另一份报表，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乔乔，这里还有一份美国的经济师做的报表，这是一份动态的报表。很能说明问题。你想看看吗？” 小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直仰头盯着季铭琛看。 她就想看看，一个统领着全球近万家企业的总裁，究竟是什么样。她失忆后，还没有认真地想过季铭琛的事，现在，她很感兴趣。 “不要看我了。”季铭琛用手挡了挡小乔热烈的视线。 小乔这才惊觉，立即羞红了脸。 因为有些慌乱，她没有多想，就接过了季铭琛递过来的手机，用心地看着。因为是动态的财务报表，上面有链接的数据。点开数据链接，就是另一份实时的企业财务报表。点开美国的企业，是英文的界面，点开德国的企业，是德语的界面……小乔越看越激动，怎么她都能看懂？好像她会外语，还是好几种外语呢！ 这让小乔有点兴奋。 她关掉了季铭琛的报表，然后，凭着记忆，打开了一家美国的财经网站。 她用手拨着屏幕，一条一条地看着上面的新闻。最后，她确定，自己真地会外语，而且，是相当高的水平！ 季铭琛一直默默地看着，唇角漾起了欣赏的弧度。 ——“季铭琛，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这么多外语？还能看懂复杂的报表？” 小乔快速地写了一行字，问季铭琛。 她用期待的眼神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小乔并不知道，她的问题，对于季铭琛来说，也是一个问题。季铭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现编一个答案。 而且，因为要编一个完美的答案给她，季铭琛还得花点时间。 第69章 她爱上季铭琛，该有多疯狂，多幼稚啊 季铭琛沉吟片刻，投向小乔的目光更加地深情，再开口说话时，声音带着难掩的喜悦，“乔乔，没想到，你人虽然失忆了，可是，你学过的知识和技能却没有忘记。刚才我是故意用财务报表试探你的。没想到，你竟然都会看，这太让我高兴了！” 小乔巴巴地望着季铭琛，心想，果然，这个男人动不动就对她用心思。 “乔乔，不许这样看我。” 季铭琛的眼神里满是欣赏和喜悦，这并不是伪装的。而小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他知道小乔对他的做法有所抵触，他故意试探她，她还接受不了。所以，将小乔按在怀里，再慢慢地跟她解释。 “乔乔，你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能干，不是也很意外，很高兴吗？” 小乔不作声地推开了季铭琛，倔强地把自己刚才写的那行字举着让季铭琛回答。季铭琛微微一怔，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他要是再不具体地回答她的问题，她会更生气。 在开口之前，季铭琛微微勾唇，用手在小乔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无奈，“乔乔，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你知道吗，你是因为爱上了我，所以才刻苦学习了经济学。还兼修了几门外语。你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就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参与到我的生活里。你和亿万总裁相爱了，可是，你不想做我生活的旁观者，你想和我一起管理企业，希望我们生活和工作都在一起……这样，我们的生命才能更好地融合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 小乔被季铭琛的说法打动了。 她在心里感叹自己，也感叹自己和季铭琛的爱情。她要多爱他，才能这样努力地想跟上他的步伐，想达到他的高度啊！ 不过，季铭琛……确实值得她这样深爱。 她失忆后醒来，他不仅不嫌弃她又哑又没有记忆，还对她百般地温柔呵护，确实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更不说之前为她治疗烧伤的脸的事。烧伤的脸一定需要多次手术才能完全恢复。在那个过程里，她一定很丑。季铭琛作为一个亿万富翁，本可以再选择其它的女人，可是，他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她。这……着实让她感动。 思来想去，小乔的眼眶热热的。 因为想哭，鼻子开始发酸。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抬手就去揉自己的鼻子。季铭琛一双深色的眸子凝住，再次将小乔拥进了怀里。男人的怀抱温暖，小乔暂时没有了思想，就那样像小猫一样自在又放松地赖在季铭琛的怀里没有动…… 直到秦叔敲门，请两人下楼用午餐，小乔才红着脸躲开。她去卫生间洗手洗脸。清凉的水让她清醒过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今年才二十岁，季铭琛说她是因为爱上了他才刻苦学习的，那么，她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到季铭琛的？ 要刻苦学习经济管理，还要学习几门外语，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现在二十岁，再往前推上一年？两年？ 天哪，难不成她十几岁就遇到了季铭琛，还义无返顾地爱上了他？ 小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尴尬地红了脸。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真是够大胆的！ ——“季小乔，你可真是不一般，遇到季铭琛这样的好男人，直接就扑上来……不仅仅要爱情，还要参与到他的生活里，甚至想和他一起管理企业，想把自己的生命都和他融在一起……” 小乔越想越不敢想。 当初，她爱上季铭琛，该有多疯狂，多幼稚啊！ 又是多么地认真，多么地努力踮着脚，想达到他的高度！ 他们之间一定有许多的故事。她现在失忆了，记不起来了，可是季铭琛一定都记着。她和他的爱情，在季铭琛的世界里是完整的，在她这里是残缺的。 ——“这样的事，怎么问季铭琛呢？” 小乔觉得自己问不出口。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小乔才意识到自己在卫生间里呆得时间太久了，一定是季铭琛过来找她了。她没有多想，拉开门就朝外面走，不想，额头撞到了男人的身上。 “怎么这样慌张？” 季铭琛拿起毛巾，帮小乔擦着脸上的水渍。她的两颊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睛像明亮的星星，大胆地仰面望着他，季铭琛惊诧了一秒钟，俯首过去，再仔细地看，看到了她眼底的涌动的情绪。 “刚才，是在想……我们的事？” 小乔点点头，眼神有些不自在。季铭琛的鼻息吹到脸上，感觉很奇妙。她想躲开，还是没有躲，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早晨的时候，他吻过她。现在，她依然能闻到他那种淡淡的柠檬香气。应该是漱口水的味道。她真地很喜欢。现在还想着…… 季铭琛的喉结动了动，克制地什么也没有做。 他把毛巾丢开，拉住小乔的手朝楼下拽，“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了，我们去吃饭。早晨没吃饭，一定饿了。我让秦叔做了饺子宴，面食加包馅，好消化，又有营养。” 小乔跟着季铭琛走，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像刚才的情形，他不是应该吻她吗？电影里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啊，两个人回忆往事，然后，都很激动，然后……没有然后了！ 小乔觉得季铭琛之前的话一定是在说谎，以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他们之间一定没有做过那种最亲密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平淡如水。 季铭琛的话，她相信，又不敢全信。 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够完全读懂的。 “季先生，季小姐。”秦耀恭敬地等在楼下。看到季铭琛牵着小乔的手下来，心里很是高兴。季铭琛一个打拼了多年，现在终于有了可心的人，他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季铭琛微微点头，带着小乔进了小饭厅。 小乔抬眼一看，不大的餐桌上挤满了各色的饺子，大概数一下，有三十多种。她挣开季铭琛的手，上前仔细看着，有澄黄的，有翠绿的，还有紫色的……最吸引人的是白色的饺子皮，露出里面淡绿的馅心来，真让人看了就想吃。 第70章 季铭琛看到这行字，瞬间脸色就变了 对着满桌香味四溢的饺子，小乔一时呆住了。 季铭琛真是有心，竟然早早地让秦叔准备下这样一桌丰盛的饺子…… “吃吧！” 季铭琛轻拍小乔的肩，示意她坐下。小乔怔怔地坐下。季铭琛俯身在她耳边嘱咐道，“早晨就没有吃好，这餐要好好吃。” 小乔点点头，没有再多想，铺好餐巾，挑了一个翠绿的饺子放进餐盘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她实在是饿了，饺子又这么香，一口气吃了五个之后，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季铭琛。男人也正在吃饺子，但是，姿势却是极优雅的。不大的饺子，轻咬一口，慢慢地嚼一会儿，才咽下。性感的唇微微蠕动，很是好看。 饭厅里的气氛很温馨。 小乔拄着腮想，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季铭琛长睫挑起，望了小乔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能想事情，不然，对胃不好……” 小乔安静地听着季铭琛絮叨，一脸的满足。 她胃口不大，几个饺子下肚，又喝了些汤，早就不饿了。所以，她管不住自己，忍不住就想这想那。 季铭琛这样温和稳重，真像一个家长。 小乔的记忆中没有父亲的样子。季铭琛说她是孤儿，那她就是没有父母的人。小乔就想，若是她有父亲陪着，是不是父亲也会像季铭琛一样，在餐桌上管着她…… 季铭琛放下筷子，用洁白的餐巾抹了抹唇，看小乔想得入神，只好以手指轻敲桌面，问她，“想什么呢？” 当当的声音不大，听进小乔的耳里，却是很响。 她心里正幸福着，看季铭琛也像是吃好了饭，就跑到一边拿了小本子就写。 人要是高兴了，就会得意忘形。小乔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她根本没有多想，就直接把自己的心事写了出来，举起让季铭琛看——“季铭琛，我是在想，你这样管着我，就像爸爸一样温暖可亲！” 对面，季铭琛看到这行字，瞬间脸色就变了。 那天小乔才说了他老，这次又直接说他像爸爸一样，就算他是千万人之上的总裁，有着非同常人的自制力，可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说两次，他也受不住。 因为爱情，人都会变得脆弱。 季铭琛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 小乔的这句话，比听到季氏的股票下跌还让他难受。 季铭琛坐不住了，对面的小乔清纯可爱，生机勃勃，他看到眼里，十分地戳心。他丢开餐巾，迈步走出了饭厅。小乔举着小本子的手缓缓垂下，实在想不出季铭琛为什么生气。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说恼就恼了？ 小乔追过去，一直追季铭琛到楼梯口，正要写了字问他，季铭琛的手机突然嗡响起来。 季铭琛越过她，拿着手机站到了窗前。 手机听筒里，是李布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的声音。李布劝不住季远，只好给季铭琛打电话。可是，他刚拨号码，就听到了一声巨响，跑过去一看，竟然是季远撞开了车库出口的拦杆。拦杆撞坏了，季远的车仍然保持着很快的速度飞驰而去…… 看到此情此景，李布自然是吓坏了，再打电话里，声音也不利索了。 “季……董，季少他……” “好好说话。”季铭琛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李布抬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打起精神，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季铭琛听，“季董，是这样的。这次的庆典本来是十分成功的。我想着，随便吃几口饭，就去跟您汇报情况。没想到，我就吃了几个点心，去了一次卫生间的时间……” “说重点！”季铭琛冷冷地打断了李布。 李布咽咽紧张的口水，立即转到了重点上，“我没想到有一帮记者藏在地下车库里，趁机采访了季少。季少他喝醉了酒，被那些记者误导，说了很多……” 季铭琛握着手机沉默了。 季远的酒量不大，可是，还不至于喝了酒乱说话。他要是说了什么，那一定是他心里早就想着的话。李布虽然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来，可是，他大概能想出来。 “阿远现在在哪？”季铭琛问。 李布这才想到了自己跟季铭琛打电话的目的，着急地差点喊起来，“季董，季少他要去尚美居……我怎么也劝不住，就在刚才，他撞坏了车库的拦杆，像飞一样开着车去找您了！” 闻声，季铭琛眼神骤变，“李布，你马上开车跟上季远。我去接他。” 季远这样的状态，开车很危险。他既然是来尚美居，季铭琛自然知道他走哪条路过来。 季铭琛收了手机，匆匆地走向门口，换鞋，拿车钥匙。 小乔呆怔地站在一边，看着季铭琛要走的时候，她咚咚地跑过来，抱住了他。 季铭琛猝不及防，她从背后抱他，他险些站不稳。她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拿小本子过来，但是，她在担心他。这一点，他能感受到。 “在家里等我。我有事要处理。”季铭琛别过头，对着小乔低声说。 小乔紧紧地抱了一抱，就懂事地松开了手。 季铭琛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男人步履匆匆，自然是有要紧事。小乔躲在窗后，看着季铭琛走到院子里，打开车门，利落地关门，然后，驾车离开。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车子从院门口消失不见了，她还一直望着…… * 郊外的林荫路，树荫浓密。季铭琛坐在车里，有斑驳的树影落在前车窗上，车厢内忽明忽暗。 季铭琛的心，也一样地起着变化。季远长得不像他，倒是跟阿柔很像，所以，他疼季远，胜过疼自己。 他从小带着季远，父子俩的感情很深。这次因为小乔的事，两人闹成了这样，实在是他不想看到的。 本来他以为，季远应该了解他的苦衷，可季远偏偏不了解。这让他很生气。因为生气，做出了许多的不理智的事。季远是他的儿子，儿子再错也不算错，错的是他这个当父亲的。 ——“阿柔，我是不是错了？那天在阿远的订婚宴上，我看到小乔的脚心有和你一样的一颗红痣，我就以为，是你又回来了……” 第71章 小乔就是你的妹妹 季铭琛俊眉深锁，长指紧握方向盘，思绪重重。本来，他的初衷是要重塑阿柔，可是，之后的事，之后他和小乔的事…… 远远的，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车影。季铭琛认得自己公司的车，并很快确定了车里的人就是季远。季铭琛减速，然后，将自己的车慢慢停下。这时他发现，对面季远开着宝马车过来，一路狂奔，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二十米，十米…… 季远的车越开越近，直冲冲朝着他的车开过来。 季铭琛呼吸一滞，犀利的眼神射过去，看清了季远红红的眼睛和不顾一切的表情。 五米，三米…… 眼看着季远的车忽如而至，季铭琛面色如水，缓缓地阖上了眼。 呯！ 撞击声过后，只是车身些微地震了震。 季铭琛倏然睁眼，眼前，季远开的宝马车车后尾顶在自己的车头上，而车头则撞在了一边的大树上—— “阿远！” 季铭琛无暇多想，打开车门，冲出去救季远。 宝马车内，季远捂着右腿一脸痛苦。 季远在最后一刻调转车头，没有全力撞季铭琛的车。他这样做，不仅没有伤到季铭琛，自己也没有被撞成重伤。他现在很清醒，却别着脸，不肯看自己的父亲季铭琛。 “阿远，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躬身移动季远的车座，腾出空间来准备抱季远，没想到，季远却固执地不动。他虽然满身酒气，可是，说话却无半点醉意，“爸，您为什么不躲？您看到我的车，为什么不躲？我的车一直没有减速，我当时很冲动，我的车是冲着你的车开的，我就是想……” “阿远，我知道你是喝多了酒，你不想撞我。” 季铭琛果断地拦住了季远，不让他再说下去。 季远心头一颤，又惊讶又羞愧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父亲季铭琛。良久，他的眼底漾起了点点的柔波……不过，很快又被他生生地逼退了。 季远转过头，看着前方已经满是裂痕的玻璃窗，痛苦却又倔强地说道，“爸，您不用包庇我。我不怕告诉您，我刚才就是想撞您的车，我是喝了酒，可是，我心里很清醒……我……我是不想活了……” 季铭琛站在车门前，听到季远这样说，忽然就有些站不稳，抬手紧扶住了车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阿柔就是季铭琛的软肋。季远是阿柔和他的儿子，也是他的软肋。所以，听到季远有轻生的念头，季铭琛站不住了。 季远不仅自己不想活，还想撞他，这对季铭琛来说，是最为严重的打击。 季铭琛紧紧地扒住车身，手指因为用力而透出惨白的颜色。天大地大，他的心更大。不要说他是万千人之上的总裁，就是身为父亲，那护犊的本能，也由不得他没有办法。季铭琛一脸镇静地开口说道，“阿远，我相信你没有想要撞我，酒后失控的事，我也有过，我不会怪你。而且我知道，杜诺还在家里等着你，所以，我们先去医院，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听到杜诺的名字，季远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是啊，有杜诺在，他怎么能轻生呢？他可是跟杜诺约定了，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季铭琛看出季远有所动摇，俯身就准备抱他。可是，季远却躲开了。 “季董。”身后传来李布的声音。季铭琛躬身而立，并没有回应。李布带着人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形，立即上前帮忙。他试了试，季铭琛的奔驰车还能启动，就把季铭琛的奔驰车退后了两米，然后，打开了宝马车的右侧车门。 “季少，我们先去医院吧！”李布劝道。 季远稳稳地坐在车里，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季铭琛的目光锁在儿子身上，突然开口问，“阿远，告诉我，今天你跟那些记者说了些什么？” 跟那些记者说了什么？ 李布听到季铭琛这样一问，再看看季远，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此刻，他夹在两父子之间，真是左右为难。 他心里很清楚，季铭琛救下季小乔，那是动了男女之情，可是，季远却说季小乔是季铭琛的私生女。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全世界都知道季小乔是季铭琛的女儿了，那季铭琛心里的情，还不得生生地被斩断了？那得有多痛苦，有多难受！季铭琛怎么会原谅季远呢？这父子俩，是不是要打起来…… 就在李布左担心右担心的时候，季远毫不畏惧地回答了季铭琛。 “爸，我来尚美居，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我已经跟那些记者说了，我说季小乔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初，她母亲不知羞耻地欺骗了您，然后有了她。现在，她为了得到季家的财产，先是自毁容颜，在我的订婚宴上搅局，现在又利用你们的父女关系，缠着你……” 季远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平气和。李布却听得心惊肉跳。 对面，季铭琛像一个听着自己孩子讲故事的家长一样，沉默不语。因为他是季远的父亲，所以，不管季远讲的这个故事是惊悚还是奇妙，他都得认真地听，听过之后，还不能有意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季远喝了太多的酒，身上燥热，脾气也压不住。见季铭琛不说话，他忍不住问，“爸，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对不对？一直以来，你都在瞒着我，对不对？你怕我不能接受她，所以，让她整容成了我母亲的样子，然后，想让我给她一条活路，是不是？您这样护着她，都是因为，她是您的女儿，您对孤儿院的孤儿们尚且有慈爱之心，更何况，她还是您的女儿，所以，您才一直不让我伤害她，是不是？” 季铭琛静静地听着。 季远说了很多，他都听得很清楚。 季远不肯去医院，就是有心结。现在他给他机会，让他把心结说出来，余下的事，就好办了。 “阿远，原来你都知道了。”季铭琛淡淡地开口，开诚布公地对着季远说道，“小乔她……就是你的妹妹。” 第72章 她若是表现好，我就让她做副董 小乔果然是……妹妹？ 季远一脸惊愕地望着父亲季铭琛，眼神闪烁不定。 虽然他自己说了一堆，自己确信小乔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这件事被父亲亲口承认了，仍然带给他不小的震惊。 “爸，这是真的？” 季远伸手抓住季铭琛的小臂，带着一点点怀疑问道。 季铭琛此刻就穿着一件衬衫。他怕季远出事，匆忙出来，连外套也没有穿。十一月的郊外，凉风阵阵袭来。透过衬衫打在肌肤上。他的身体绷紧，本就强健的肌肉更显坚挺有力。他没有任何犹豫，简短有力地回答了季远，“小乔的事都是真的，她就是你的妹妹。当初小乔自毁容貌出现在你的订婚宴上，我是看了她脚底的胎记才认出她的。她母亲已经不在了，可是，她……却还是我的女儿。我于心不忍，所以收留了她。” 这下季远完全地相信了。 他垂下头，一个人陷入了沉思里。 季铭琛的目光在季远受伤的腿上滑过，眼神由幽深变得坚定。 “阿远，小乔既然回来了，她就和你一样有继承我的权利……” “什么？”季远听到父亲这样说，瞬间有了精神。季铭琛将身子站直，他站在车外，很认真地对季远说道，“阿远，以后，季家的一切，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而是你和小乔两个人的。而且，我想治好她的哑病之后，让她进入季氏。她若是表现好，我就让她做副董。” 这下季远可急了，“爸，您怎么可以这样？季小乔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她的资格是我给的。你接受就行。”说完，季铭琛喊了一声在一旁站着，呆若木鸡的李布。“李布，你现在送阿远去医院。” 李布如梦初醒一般点了点头，“是。” 李布一边上前扶季远，一边自己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疼痛感传来，他才相信刚才所听到，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季小乔就这样被认定为季铭琛的女儿了。这下，季家的事更热闹了。而季铭琛本人……估计又要退回到以前那种清心寡欲的生活里。李布就想，这亿万总裁的日子也不好过…… “爸，你不能这样，我不许季小乔进季氏，我……” “季少，季董已经走了，您还是先去医院吧。等治好了伤，您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季铭琛甩手走了，李布只好用尽一切办法劝季远。季远这个时候，是有心无力。他连走路也走不了，怎么做其它的事？ 所以，也只好跟着李布去了医院。 * 车子在山路上蜿蜒而行。车速很慢，像季铭琛的心情一样。 这奔驰车果然耐用，车头都被撞了，开起来仍然很好。季铭琛驱车来到半山别墅。有值班的佣人过来，接了他的车，恭敬地打招呼。季铭琛面色如水，不着喜怒。他拿起剪刀，在别墅的院子里摘了一把鲜红的玫瑰，用手捧着，去了后山。在别墅的后面，是一处打理地十分整洁的墓地。 “挚爱乔嘉柔之墓……”季铭琛修长的手指蜷起，手背在灰色的石碑上缓缓地滑过，石碑的冰凉提醒着他，阿柔已经不在了。 阿柔确实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他是用了二十年才相信了。 当时，阿柔生下季远刚刚满月，她们一家人就被仇家放火烧死在别墅里。警方从别墅里找到了烧焦的尸体，做了dna鉴定，确定是她们一家三人。 阿柔突然出事，他自然不信。几番查证，最终也不得不信。 其实，早在阿柔怀着季远的时候，就经常跟他说，她父亲被人盯上了，家里总是出怪事。后来，果然出了事。由不得他不信…… 季铭琛将摘来的玫瑰花，一朵一朵地摘下来，在阿柔的坟前摆出层层叠叠的心形。 手指触到花瓣的柔软，季铭琛的眼角涌出了两行热泪。 阿柔那样爱花，花在，她却不在了。她是真真切切地不在了…… * “啪！”林雪重重地关上别墅的门，又把高跟鞋甩出去很远。 刚才她独自开兰博基尼回家，一路闯了两个红灯。 要是不开得快一点，怎么对得起兰博基尼的高级跑轿配置呢？再说，以她现在的身份，她什么也不怕了。这兰博基尼江城一共就有两三辆，季远的这辆车牌号是88888，江城谁不认识？谁敢拦？她跟着季远，尽是不痛快了，还不能放肆一回吗？ 林雪将头发扯开，用力地甩了几甩，美丽的脸变得戾气十足。 今天的事，实在太让人窝心了。 季远先是在庆典上喝醉了酒，没有任何出色的表现，然后又在记者面前说季小乔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不是犯傻吗？要是季小乔没名没份的，他们还可以想办法把季小乔悄悄地除掉，现在可好，季远这样一说，直接把季小乔推到了季家继承人的位置上。那些媒体再一宣扬，将来就是想对季小乔动手，也要有所顾忌…… “真他……” 林雪急得想骂人，可她还是忍住了。她现在的心情很差，很乱，必须找人说说。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个号码，却又快速地按断了。林雪看看窗外的阳光，痛苦地闭上了眼。现在是白天，哥说过，不许白天给他打电话，怕节外生枝。 可是，她这一肚子的委屈又像谁说呢？ “妈！” 杨思秋听到话筒里林雪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立即放下了筷子，把吃了一半的打卤面推到了一边，“雪儿，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妈妈！” 母亲永远是这样，她自己再弱小，在儿女出事的时候，也变得那么强大。 林雪想到母亲的好，鼻子一酸，哭出了声，“妈，季远他……他欺负我。我过得很不如意。我好难受，好难受……” “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担心女儿，杨思秋就觉得刚吃下的面条像刀子一样戳着胸口，胃里突然疼得要命，她一边用手捊着胃，一边急切地等着林雪的回话。 林雪自然不能把季远的事全说出来，只能说是季远对她不好，”妈，我为什么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 第73章 那样重大的秘密，是谁也不能说的。 为什么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 杨思秋的耳边回旋着林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女儿的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妈，我说得不对么？”林雪听不到母亲的回答，自己带着万分的委屈说道，“我的一切不幸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因为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小时候，我穿不上漂亮裙子，买不了喜欢的发卡，更买不了芭比娃娃……也不能像同学们那样，吃得好，玩得好。我根本不知道有爸爸宠着、爱着，是什么滋味，是什么感觉……我的世界从来就是缺失的……” “雪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杨思秋抹了抹眼睛，带着深深的歉疚向女儿道歉。 “雪儿，是我不好。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妈……”林雪听到母亲也哭了，于心不忍。她自己撒撒气也就行了，何必把自己的母亲惹得伤心呢？再怎么说，母亲一个人养了她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二十年，母亲把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就是不能给的，母亲也想办法满足了她。她，无法再怪母亲。要怪，就怪没有良心的父亲。 林雪心里忽然就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产生了兴趣，“妈，上次你打电话，为什么突然说起爸爸的事？” 杨思秋微微一怔，敛了悲泣，“哦，是……你爸爸打电话给我。” “他还活着？” “是，听声音，他的状态很好。” “是吗？”林雪若有所思，眼珠儿转了几转，问，“妈，我爸爸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们？他有钱吗？” 心之所系，就是心之所想。林雪听说自己父亲还活着，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钱。 杨思秋并不觉得女儿问得有错，女儿穷怕了，自然向往好的生活，“雪儿，你爸爸他很能干，当年，他的地产公司是江城属一属二的大公司，我们现在住的楼，就是他公司的产业……” “我们住的楼，不是何氏的产业吗？”林雪问。 杨思秋不紧不慢地答道，“你爸爸离开江城的时候，把公司卖掉了。他的产业也都转了出去。” “是这样啊！”林雪喃喃地应了一声，继续问道，“妈，那爸爸为什么离开我们？他不爱你了？他有小三了？” “不是。都不是。”杨思秋只答了几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了。 话筒里是长久地沉默。 林雪就想，母亲自然是爱面子，不肯说出实情。当年既然父亲那样成功，有了外遇也是可能，抛弃她们母女更有可能。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父亲是什么样。父亲现在过问她们母女的情况，难道是有心弥补她们？ 想到这，林雪忽然就有了精神，“妈，我爸他……跟你打电话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有钱了，要回来看我们？” 杨思秋凝眸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他也没有说其它的，他问你们……问你好不好。”说出的话，杨思秋突然改了口，将你们改为了你，同时咬了咬唇。她是真说错话了，那样重大的秘密，是谁也不能说的。 “我知道爸爸关心我们。”林雪并没有听出母亲说话有什么异样，她以为，父亲在电话里所问的‘你们’是指她和母亲，并不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所以，她继续追问道，“妈，那爸爸说他的情况了吗？” 杨思秋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只说，想见见你，其它的没有说。” “我爸他就说了这些？”林雪的想法是，一定要问出自己父亲有没有钱，可是，杨思秋也确实不知道。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什么结果也没有。最后，林雪自己放弃了，“哼，我想着我爸是在外面做生意赔了钱，这才想起我们娘俩来……他过来找我们，指不定是过来找温暖的。” 杨思秋不这样想，可是，她无法说服女儿。旧事重提，她不知道林默笙能不能原谅自己。 和母亲聊了一会儿之后，林雪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既然指望不上爸爸，还得指望季远。季远就是再让她失望，季远还是亿万财产的继承者，她都得忍着。只有和季远在一起，才有光明和辉煌的未来。 林雪长长地吁了口气，很利落地说道，“妈，过去的事别想了。男人都指望不上的。当年，他狠心地抛弃了我们，现在我们也不必理会他。哦，对了，我爸他叫什么名字？” 林雪心血来潮，二十年来，第一次过问自己父亲的事。 杨思秋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说话的声音没有什么力气，“你爸爸他叫……林默笙。” “林默笙？名字倒很好听。”林雪的手指绕着头发，感受着那里的丝滑，心不在焉的说道，“那他长得什么样？我长得像他吗？” “像，眼睛很像。额头也像。” 杨思秋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了。 林雪这个时候已经满血复活了，又重新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希望，所以，她劝杨思秋道，“妈，你看你，我一提爸爸你就这样，真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舍的？以后，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林雪说完，正要挂电话，这时，有另一个电话打过来。她看到是李布的号码，连忙接听。 “李助理，有事吗？” “杜小姐，季少他……出了意外，现在江城医院里。您快过来吧！” 什么？ 听到季远出了事，林雪霍地从坐椅上站起来，紧张地问，“阿远他怎么了，他……” “哦，季少的腿受了点伤，您先过来吧！” * 江城医院的手术室外，李布带着人守着。季远的腿有些微的骨裂，需要做手术固定受伤的骨头，所以，他们一直在等着。 “李助理。” 听到声音，李布抬眸一看，就看到林雪眼睛红肿，脸白白的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而且，已经把礼服换掉了，就穿一件简洁的姜黄色大衣，非常地简单。 “杜小姐，您别担心，季少他的伤不严重。” 李布看到女人伤心成这样，就想，这杜诺果然是爱季远，听到季远出了事，哭成了这样，甚至无心打扮自己，真是难能可贵。 他自然不知道假扮成杜诺的林雪是为什么事哭过。 第74章 他心里的这份执念，是不能被打破的 林雪这样素净的装扮和痛哭过的眼睛，就连季远看到了，也是眼神一颤。 “诺诺，我不是好好的吗？”季远对着林雪伸出长臂，示意她到他身边来。现在他的腿被夹板固定着，暂时不能活动。 林雪走到病床前，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季远酒后任性，实在是让人不能省心。以后如果还是这样不听她的劝告，再出了事，可怎么办？ 林雪左思右想，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只是哭。 “诺诺。”季远稍稍抬起上身，将林雪拢进了自己怀里，“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自己，让你担心了。快别哭了，我的腿多则半个月就能下床活动了。只是，暂时不能做剧烈运动而已……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 林雪抽了抽鼻息，季远身上的酒气还在，季远说的话，她根本不信。可她还要假装相信，“阿远，我心里好难过。我觉得你不在乎我了，我说的话，对于你来说，都……” “诺诺，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这里，只装着你，也只在乎你一个。” 季远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情绪这样低落，不假思索地攥住她的手，紧紧地捂在自己的心口处，和她一起感受自己强健而有力的心跳。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年轻和热情，都是为着她准备的，他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怎么可能不在乎她？ 林雪心里乱极了，可是，季远这样说，她又不能不信。 她知道季远钟爱的人是杜诺，而不是她。她无法将杜诺以前和季远相处的模式重新模拟回来，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地尝试着，让季远多爱她一点。 林雪这样想着，从季远的怀里挣脱出来，懂事地自己擦了眼泪，又站起来，对着季远的伤腿看了一会儿，然后用心疼的眼神望着季远说道，“阿远，是不是很疼？” “不疼。”季远摇摇头，轻松地勾唇一笑。 那样潇洒的态度，就好像，他的腿真地一点都不疼一样。 林雪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季远的床边，看着季远喝了水，这才慢慢地问起事情的经过。季远去找季铭琛路上出了车祸，为什么季铭琛不来，而只让李布守在这里呢？季远究竟有没有见到季铭琛，把本来已经很糟的事，弄得更糟？ 季远轻叹一声，头仰到了身后的床.上，头顶的天花板白得晃人眼。 “诺诺，我去尚美居的路上遇到了爸爸，然后……我……我就撞了车。爸爸要送我来医院，我就是不肯。我问他，小乔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结果，他都承认了。他把实情告诉了我。爸爸那样说，我信了……” 林雪听着季远的话，嘴都张了一半，却又用手掩住，强忍着什么也不说。 只有季远这样的傻瓜才相信季小乔是季铭琛的私生女。 季铭琛这分明是要保住季小乔。 林雪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杜诺毁了容，还能被季铭琛护着，不仅给了她一副新的花容月貌，现在又将她认作女儿，这样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不落到自己的头上？ 林雪越想越气，随口说了一句，“阿远，你真地相信了季小乔的身份？” 季远将头别向一旁，眼神是忧郁的。他没有立即回答，一个人凝眸想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我当然相信。爸爸二十年来，只爱着妈妈一个人，怎么会见到一个女人就喜欢上了呢？这其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乔是爸爸的私生女。” 林雪侧耳细听，恍忽明白了季远的心思。 原来，季远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所以才选择相信了季铭琛的话。他宁可相信季铭琛是因为父女之爱而对季小乔好，也不愿意接受季铭琛移情别恋的事实。这里面，有他对着自己父母爱情的一种执念。他心里的这份执念，是不能被打破的。 原来是这样。 林雪在心里踌躇了一会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守在季远身边，伺机行事。要对付那个季小乔，并不是没有机会。 林雪看看季远，试探着问道，“阿远，那季小乔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季远没有回答，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妹妹，他不稀罕，甚至从心里抵触。可是，有了这个妹妹，他的生活却将发生巨大的改变。他以后，一定要努力才行。 “诺诺，你等着吧，等我打败了季小乔，就让她滚出季家！” 季远突然说。 林雪微微一怔，跟着反问道，“阿远，你怎么……这样说呢？” 季远将身体坐正，双臂前伸搭在膝上，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受伤的腿，若有所思地说道，“爸爸说，以后会让小乔进季氏，而且，如果小乔表现好的话，会让她做副董。” 什么？ 林雪就没有想到季铭琛会对季小乔有这样大的期望。 她的思想一时转不过弯来，“阿远，爸爸他，就那样器重小乔吗？” “什么器重不器重的，爸爸那样做为了安抚她。” 季远挥挥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对父亲这样做不满，可是，父亲就是父亲，他还得顺从。而且，他有自己的骄傲，他心里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季小乔。 “诺诺，不要说那个季小乔现在还哑着，就是她治好了哑病，将来能进季氏，也不过是个花瓶，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季远不怕，林雪却怕。 因为她知道，季小乔的真实身份。季小乔就是杜诺，杜诺可是江城唯一一名在美国大学取得经济学博士的高材生。杜诺的能力甚至在季远之上。季远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毫无斗志，可是杜诺却因为季远的资助而努力地向上爬，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那样的心态注定了她一定会成功。事实证明，杜诺成功了，不仅学业有成，还掳获了季远的心。 这以后要是季小乔进了季氏，岂不是会凌驾于季远之上？ 林雪看到季远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心里更急了。 不行，必须得找哥商量一下，尽快把季小乔除掉，不然，他们的计划说不定会全盘皆输…… 林雪心里有事，不想再和季远多谈，稍稍说了两句，就哄着季远睡觉。 第75章 虽然是退了一步，可总归是把季小乔留 “阿远，你现在腿受伤了，要好好休息，别多想了。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林雪轻言慢语地劝道。 季远点点头，默默地闭了眼。折腾了半天，再加上腿部受伤，他早已经有些倦怠了，现在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守着，陪着，很快就入睡了。 林雪盯着季远看了一会儿，确信他睡着了之后，蹑着手脚从病房里出来。 林雪绞着手帕在走廊里来回地踱步，反来复去地想，就想等天黑之后给哥打个电话，商量她下一步该怎么办……她现在需要帮助，最好在季小乔的哑病治好之前把季小乔除掉，永绝后患…… * 李布跟季铭琛汇报过季远的伤势之后，乘车离开了医院。 车厢内温度适宜，他却怎么也坐不安稳，仿佛座垫上扎了刺一样。今天季远跟记者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人担心……可是，关于这件事季铭琛一直没有吩咐他如何处理。难道，是季铭琛疏忽了？ 一想到这，李布的额头上渗出了层层的冷汗。 他立即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季铭琛的电话，“季董，季少他……酒后失言，我们是不是要封锁媒体的消息？” “不需要。”话筒里另一端，是季铭琛清晰而肯定的回答。 李布悬着的心有一半落回了原处，连忙答应，“是。” 打过电话之后，李布在车里坐得稍微安稳了一些。现在好了，关于季远的不当言论，并不是他这个做助理的不处理，而是季铭琛不想处理，也没有让他处理，这就不是他的责任了。不过，看现在的形势，季铭琛真是想认季小乔做女儿吗？那女儿和情.人可是差着老大一截呢！ 李布摘下眼镜，掏出随身带着的湿巾，一边慢慢地擦抹着，一边琢磨着季铭琛的事。 他就想，季铭琛这样做，虽然是退了一步，可总归是把季小乔留下了，也平息了季远心头的恨。来日方长，事情怎么样发展，还不一定呢…… * lankq酒店内，近千名身着高级商务西装的季氏高管流动在餐厅、休息厅、楼顶花园，甚至连还有早早地等候在会议厅的。借这次庆典的契机，季氏召开战略发展研讨会，对于集团未来的走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来自全球各个区域的企业代表都想亲耳听一听季铭琛的发言，亲身领会一下季董长的战略发展思想。庆典宴会季铭琛没有来，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也不来么？ “鞠总。” “有事？” 会议厅里，鞠志伟表情严肃地坐在主发言席上，正在认真地翻看着预先准备好的会议资料，听到有人喊他，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眼前，正是江城季氏至鼎房地产的老总蔺文清。蔺文清五十多岁，身材不高且体型微胖，为人精明能干，也算是季氏的人才。 蔺文清四下里看看，谨慎地把自己手机递给鞠志伟看。 手机的头版头条赫然在目——《季氏董事长独宠私生女放弃参加公司十周年庆典》、《季家大少爷酒后吐真言被争财产痛苦不堪》、《季小乔的真实面目》、《季小乔母亲与江城首富季铭琛的陈年韵事》…… 鞠志伟快速地扫了手机屏幕一眼，转而继续看自己的文件。 蔺文清只好压低了声音问，“鞠总，季董事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还能坐得住？您今天说季董事长感冒了，我还当真了。刚才一看手机，我这眼睛都被这些头条给堵满了。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我们董事长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之前季董事长在爱琳医院一直陪着一个女孩子整容……难不成，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季小乔，是我们董事长的……” “无聊！”不等蔺文清说完，鞠志伟就冷冷地打断了他。 蔺文清好一阵纠结，他悄悄地指了指会议厅里的众人，对鞠志伟说道，“鞠总，不是我无聊，我敢保证，在座的各位也都看到了这些消息，你瞧瞧大华商贸的文伟明，现在还扒拉着手机在看呢，还有东森通讯的雄延霖……” 啪。 鞠志伟重重地合上了文件，扬眉，怒对着蔺文清。蔺文清不敢再说话。鞠志伟铿锵有力地说道，“季董事长的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 会议厅里本来有三三两两的议论声，鞠志伟的这句话，声量不低，立刻起到了震慑作用。大厅里，再没有人敢出声。像不断翻涌的海水，突然就沉静下来。蔺文清自讨没趣，却还不甘心，嘴里嘟囔道，“这手机上都发布出来了，大家都在看，不止我们，全江城的人都看到了，怕是全国的人也都看到了，这悠悠众口，你能管得了？” 鞠志伟霍然而起，不仅对着蔺文清，也对着全部在座的各位季氏高管说道，“我不管别人，只管你。只要你还在季氏一天，季董的事，就不能随便议论。你身为季氏地产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不关心自己的业绩，却在意这些无聊的头版头条，这就是不敬业。我问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样庄重的场合，你应该怎么做？我再问你，一会儿的研讨会，你的发言稿准备好了么？还有，为什么至鼎房产会被何氏的企业抢走了几个项目，你检讨过自己吗？” 鞠志伟身高占绝对优势，说话的气势也底气十足，蔺文清灰溜溜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说鞠志伟也是执行副总裁，蔺文清自然是惹不起。 蔺文清正陷于被动之中时，看到有两三个人进了会场。为首是季氏的海外执行总裁佐藤英助。 佐藤英助，是日本早稻田大学经济学博士。是季铭琛早年在日本游学时认识的一名日本顶级会社的高级主管。两人一见面，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连续半个月，季铭琛和佐藤每晚促膝长谈。两人不仅意气相投，对于投资创业更是有许多共同的见解和创意点，总有说不完的话。那时，佐藤英助在国际商圈已经十分的出名，有很多企业都想高薪聘请他，而季铭琛的海外企业才刚刚起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佐藤看中了季铭琛的人品和魄力，毅然决定和他一起创业。 现在经过几年的谋划和发展，季氏在全球已经形成了赢利而又稳固发展的大格局。 佐藤英助出任季氏海外执行总裁，在季铭琛那里，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佐藤为人十分谨严，正直不阿。因着季铭琛对他的重视，整个季氏都受他的影响，从来没有人敢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蔺文清看到佐藤进来，立即来了精神。 第76章 那季小乔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呢 “佐藤君，好久不见。”蔺文清躬身行礼，佐藤目不旁视，穿着板正的西装，信步走到鞠志伟身边的坐席，端稳地坐下。 “今天真是遗憾，您好不容易来一次江城，季董他却感冒了……” 蔺文清的表情十分真诚，好像他是真心地在为佐藤着想。 “你多想了。我已经跟季董通过电话，他会准时到达会议现场。”佐藤冷冷地答了一句之后，招呼助理把准备好的文件送过来。鞠志伟这时也坐下，并礼貌地跟佐藤打招呼。 蔺文清觉得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立即去了自己的座位。 他的至鼎地产是被季氏收购的。当初，鞠志伟因为他手里还有两个未完成的大项目，所以保留了他总经理的身份。但是，自从他进入季氏之后，一直感觉被约束。季氏的高管都要服从季铭琛定下的二十条规定，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准在夜间到夜总会酒吧进行非商务活动。就因为这个规定，他甚至私底下找过何氏的现任总裁何骏臣，希望何氏能帮助自己反收购。可是，何骏臣一直没有答复他。 现在，蔺文清在季氏，就像一个不喜欢自己家长的小孩子，总想着家里出点事，看点热闹，最好是家长出糗，这样他才能心里痛快。 而且，蔺文清估摸着，在季氏，等着看季铭琛笑话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季铭琛恩威并施，管理季氏卓有成效，但是，季氏总有一些像他一样，心存不满的人…… 会议拟定于下午5点钟开始，4点30分，会议大厅里已经座无虚席。因为参会人员众多，参会人员座位距离很近。蔺文清旁边正好坐着大华商贸的文伟明。文伟明今年三十多岁，刚刚离了婚，心情比较郁闷，所以，在会议开始前，他一直无聊地在翻手机。 “文总，你知道那个季小乔长什么样吗？据说，季董是用自己初恋情人的标准，就是季远母亲的模样给季小乔整容的。啧啧，可见季董对这个女儿有多爱护……” 文伟明抬腕看看手表的时间，不情愿地把手机撂到一边。 他其实对季铭琛的私事不感兴趣，也不想附合蔺文清的说法，“季董做事，有自己的道理，我们不便多言。再说，网上发布的这些消息，是否属实还未知呢！” 蔺文清好事地说道，“瞧瞧你，哪像三十岁的样子。不就是离个婚吗？就你这条件，再找一个不是信手拈来吗？何必整天这样垂头丧气的？我就说在季氏……” “季董事长来了，请大家安静。” 不等蔺文清说完，鞠志伟突然站起来宣布道。 这句话之后，会场里的窃窃私语声，立即消失了。全场一片安静，似乎能听到空调吹出的呼呼的风声。 蔺文清个子矮，又在第十排，他从座位上抬起上身，翘首期盼着。 虽然季铭琛在江城，可是，季铭琛一向深居简出，除了集团总部办公楼里的人员，其它人员很难见到他。季铭琛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一点，蔺文清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叹。 他一边等着看季铭琛，一边用眼睛瞄着鞠志伟。看到鞠志伟正襟危坐的样子，他也在心里取笑，看鞠志伟平时一副盛气凌人高冷的样子，现在知道季铭琛要来，还不是一样小心翼翼的？ 在众人的瞩目中，会议厅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两名私人助理恭敬地展开两扇门，紧接着，季铭琛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法国高级时装的经典美，在季铭琛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入会议厅内，举手投足间的王者气质，无人能够模仿。与会的所有人员，齐刷刷站起来，异口同声，“季董事长下午好。” “诸位辛苦了，请坐！” 站在主席台上，季铭琛环顾四周，炯炯的目光，气势逼人。 从季铭琛入场，蔺文清的嘴就一直没有合拢。 蔺文清从季铭琛的双耳一直看到了下颌，最后不得不在心里赞叹道——“完美，简直是太完美了！” 现在要问他江城最美的男人是谁，不，就是问他全亚洲最美的男人是谁，他一定会说是季铭琛。而且，他这个人很固执，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季铭琛在台上跟大家问好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始会议的主题，“诸位，今天在我们的战略研讨会开始之前，我说几句题外话。”略略停顿之后，季铭琛和缓而有力地说道，“关于一些非主流媒体对我个人生活的诸多热议，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在这里，我暂时不多作解释。我只想跟大家郑重声明一件事，那就是，有关我季铭琛的所有的、正式的、真实的消息，我将会通过我的律师发表正式的函文，做出官宣。至于其它的任何非正式的消息，大家听一听，议一议都可以，就是……不要当真。” 说完这段话之后，台下一片肃然。 季铭琛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好了，今天的战略研讨会正式开始。” 闻言，所有的季氏参会的领导，纷纷落座，唯有蔺文清还傻傻的站着。他看季铭琛看得入了神，忘记坐下了，不仅忘记坐下，嘴里还喃喃地望着季铭琛问了一句，“那季小乔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呢？” 会议厅内的安静，让蔺文清的这句话显得份外清晰。 大家都听到了，由季铭琛那种威仪所制造的内心的安宁瞬间被打破了。会议室里窃窃私语声慢慢响起。 蔺文清发现就自己一个人站着，立即醒过神来。 他正犹豫着要坐下，台上的季铭琛犀利的目光射过来，“至鼎地产蔺文清……” 听到季铭琛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蔺文清更清醒了。虽然每个与会人员前面都摆着相应的桌签，标明了自己的身份，可他在第十排，这桌签似乎季铭琛是看不到的。可是，季铭琛博闻强记，很直接很清楚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这让他又惊讶又害怕。 第77章 我付出那么多，岂是你能补偿的 会场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季铭琛用横扫全场的气势，很淡定地给了蔺文清一个回答，“蔺文清，你刚才问的问题，是我的私人问题，不方便耽误大家的时间。如果你实在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等会议结束后，你到酒店的总裁办公室找我，我会抽出一点儿时间和你谈谈。” 看到蔺文清一脸窘态，季铭琛以慑人的气势说道，“好了，你坐下吧。” 接着，季铭琛强有力地挥挥手，铿锵地说道，“诸位，我们今天的会议是战略发展会议，是关乎到季氏未来发展的会议，更是关乎到诸位年终奖金的会议，我希望大家引起重视，不要想，也不要谈论一些跟自己年终奖金无关的事情……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台下近千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样的话，有谁能不明白呢？季铭琛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谁要是再过问他的私事，再谈论他的私事，那么谁就得小心自己的年终奖金了……季氏的这些高管，工资发放有相应的制度，可是，那数额巨大的年终奖，却是一个没有标准的红包。这红包可大可小，而且，这红红包的大小说到底还是由季铭琛决定。刚才季铭琛能一口说出蔺文清的名字和公司，那么有谁还敢再冒险多说一句呢？现在要是被季铭琛恨上了，以后在季氏，还有好日子过吗？红包大小且不说，就是红包有的发没的发还说不定，或许就被从季氏这样好的企业裁掉了，也未可知…… 此刻，蔺文清懊悔地想咬自己的舌头。 他灰溜溜地坐下，什么也不敢再想了。 季铭琛看全场的气氛转好，信步走向主席台自己的主位坐下，不想，坐在他旁边的佐藤突然开口。因为佐藤早早地坐下了，佐藤面前的话筒是开着的，他一说话，全场都听得十分清晰——“季董，我希望你给大家一个肯定的回答。今天被这些媒体热议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季氏是季家的产业，我们是你的家人，我们有权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全场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心里再打鼓，再有想法，也没有敢附和。 佐藤生性耿直，又和季铭琛私交甚好，现在还和季铭琛并肩坐在主席台上，台下的众人自然是不能管，也不敢多言；台上，季铭琛突然间被他非难，像是陷入了被动之中。一时间，会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咳。”季铭琛用洁白的手帕捂住嘴，轻咳一声，俊颜微微泛红，像是感冒之后的症状，“佐藤君，我刚刚在医院打过点滴，感冒很严重……今天大家汇聚一堂，我不想把自己的病传染给大家，所以，关于我的私事，我们私下里再谈。” 季铭琛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佐藤的面前。 佐藤板着脸，低头看向那亮起的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的字之后，他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季铭琛瞭了他一眼，低声道，“佐藤君，你想知道的事，我私下会告诉你，就不要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佐藤的心已经被季铭琛手机上的那行字搅乱了，也没心思再管其它。 鞠志伟观察着两位高层领导的神色，知道季铭琛已经安抚了佐藤，立即拿起准备好的文件，趁机宣布大会开始，“诸位，现在我们开始今天战略研讨会的第一议题。下面，我先宣布议题的主要内容，然后，进入自由发言时间。” 佐藤按捺着自己的情绪，一直等到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间，终于忍不住拉着季铭琛出来。 佐藤的手指修长有力，指骨很硬，季铭琛被他拖拽着，实在是不舒服。 “季铭琛，你说，我要找的人，你找到了，还在你的别墅里？”两人到了走廊的尽头，僻静处，佐藤迫不及待地问。 季铭琛拂开他的手，轻捊着西装上的褶皱，淡淡道，“人，我是找到了，不过，没有在我别墅里。” “你骗我？” “我像骗子？” 佐藤一句，季铭琛一句，两个刚才还高冷地坐在主席台上的大男人，像两个吵架的小孩子。佐藤咬唇，再次问，“季铭琛，你找到的人，究竟在哪？” 季铭琛双手抄进裤兜里，带着笑意睨了佐藤一眼，“嗬，人在哪，你就这么想见？你朝思暮想的是当年的美貌少女，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找到了一个……变了样的她，怎么敢直接把她带过来？我若是把她直接带过来，还不是把你的好梦全打碎了吗？” 二十多年过去了？ 佐藤恍然，陷入了沉默里。 当年他遇到她时，她也就十五六岁，现在……应该是三十多岁…… 她不会空等着他，一定是嫁人了，所以，一定是为人妇，为人母了！ 佐藤无法想像，也不愿意想。 “季铭琛，你是如何找到她的？”佐藤自己也来江城找过，可是，遍寻无果。如果当年他能找到她，或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季铭琛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是让我的人扮成收银货的小贩，挨家挨户地敲门，拿着你给的银手镯，高价收购另一只手镯。三年了，江城两万多个小区，每一家都没有错过，一一找遍了，这才找到她。十万块，就这只现价几千元的银手镯，我可是给了你的心上人十万块呢……” 季铭琛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用塑料膜包着的一对银手镯。 这手镯，一个锃亮如新，一个带着年久的划痕，暗淡无光。 佐藤动动唇，欲言又止，慢慢地接过手镯，想了一会儿，说道，“季铭琛，我把十万块转给你。” “呵，”季铭琛轻笑一声，目光锁在佐藤脸上，开口道，“佐藤，你这是跟我见外吗？要说给我钱，你只给十万块，哪里够呢？你知道吗，江城那么大，三年里，我派出了五千多名暗访员，跑了六千多平方公里，查访了一千多万人……有的还被当作骗子送进了公安局，连累到了他们的家人……我付出的这么多，岂是你十万块能补偿的？” 第78章 他这样，她实在是不能不感动 听到季铭琛这样说，佐藤沉默了。 几年前，他不过是将一件自己藏了多年的心事告诉了季铭琛，而且因为当时喝了酒，故事说得极其含糊。可是没有想到，事后，季铭琛竟然跟他要了手镯，说要帮他找到心心念念的人……他自己早就不抱希望了，所以，也没有对季铭琛抱什么希望。可是没想到，季铭琛竟然一直在悄悄地帮他找。持续三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季铭琛这样做，实在让他感动。 季铭琛轻吁口气，帮人帮到底，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手写的纸条递给了佐藤，“这是她的地址、名字和电话。我的人说，她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家里没有丈夫，只有一个女儿。她估计不会再搬迁……所以，以后你用这个地址找她应该不会有问题。” “杨思念……” 佐藤从小受外祖母的教导，中文是第二母语，中文水平相当好。看到季铭琛手写的汉字，不由得念出了声。 季铭琛抬手看看腕表，两人在会议中间离场，已经时间不短了。 见佐藤情绪不好，他扬臂用力地握住佐藤的肩，“佐藤，她不算老，你也还年轻，如果你心里还不能放下，就去找她。不管是见面做朋友，还是做一辈子的梦中情人，怎么做都好……就是不要沉溺在伤感和犹豫不决之中，明白？” 佐藤将手镯收好，回了季铭琛一个会意的眼神，“明白。” 事情暂时解决了，季铭琛转身迈开阔步朝会议厅走去。佐藤跟在他身后，眼眸内映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季铭琛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随，一步不曾移开。 * 夜深了，小乔却无法入睡。 季铭琛的卧室就在她卧室旁边，他一直没有回来，她就一直不放心。窗外，月色如水，院子里零落地亮着几盏灯，玫瑰花已经长成了树的样子，那一丛一丛的枝条上，密布着朵朵鲜花。因为护理得好，这花就开得好。 季铭琛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爱玫瑰花呢？ 小乔蹙眉，她就觉得，应该女人爱花才对。若是季铭琛因为深爱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喜欢玫瑰，所以他也喜欢玫瑰……这样解释才最合理。 想到这些，小乔的眼睛里闪出了亮亮的星光。 季铭琛身边就她一个女人，自然他种这玫瑰是为了她。 小乔忽然对这一院子的玫瑰涌起了莫名的情愫，她披上外套，飞也似地跑下楼。一楼的小厅里壁灯开着，光线柔和，没有人在。小乔从抽屉里找了一个手电筒，蹑着手脚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好暖和啊！ 难道是秦叔已经打开了地暖？小乔将脚丫踩在地砖上，果然是温的。 有高墙阻挡着寒风，再有这地暖供应，即使是十一月的夜晚，院子里仍然感觉不到凉意。玫瑰花，就是因为被这样呵护着，所以，一朵一朵开得娇嫩欲滴。小乔漫步在院内，手电筒的光柱落在哪朵花上，哪朵花就红得逼人眼。 “一，二，三，四……九十七，九十八……” 小乔在院子里数了一圈，这玫瑰花刚好有九十八株。为什么不是九十九株？“九九”不是和“久久”一个意思么？莫名地，小乔就坚信这院子里的花应该是九十九株，只是她没有数对而已。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小乔又数了一圈。这次，她数得很认真，生怕漏掉一株。走到最大的一株玫瑰树前，她屏住呼吸，小心地扒开枝叶，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一株小玫瑰…… 啪嗒！ 玫瑰刺扎了小乔的手，疼得她拧了眉，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可能是因为手电筒长期不用，出了故障，掉在地上，就不亮了。 小乔正捂着手站在花影里，电动大门轰响着缓缓打开了。寂静的夜色中，小乔听到了汽车的响动，接着就看到秦叔从楼里跑出来…… 一定是季铭琛回来了！ 小乔的大脑里闪过这个意识，人本能地朝着花影里缩了缩。 刚才在厅里翻找手电筒的时候，她把外套丢到了沙发上。那会儿，为了试地暖，还把鞋子脱了，就放在亭子的台阶下。现在她只穿着一个睡裙，头发乱蓬蓬的，简直没法见人了！ “季先生，您回来了？” “唔。” “这是……” “夜莺鸟。” “哦，有三对呢！这下季小姐该高兴了。您走了之后，她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我把地暖弄好了，喊她吃晚饭，她也不肯吃……” “我让你说的话，你没跟她说吗？”淡淡的风中，季铭琛的声音很重。 秦叔连忙解释，“我是跟她说了。我说季先生的公司里一切都好，他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季先生嘱咐，季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可是，我说了那么多，季小姐就是没有下楼……” “秦叔，你可真会办事。”季铭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 “季先生说得是。”秦叔也心疼小乔没有吃饭，可是，他确实是劝不动。他和小乔又不熟悉，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她。现在季铭琛怪他，他也不好说什么。 啾啾！ 空中突然传来几声雏鸟的叫声，秦叔很是奇怪地问，“季先生，这鸟笼里还有雏鸟么？” “是。这里是三对夜莺，还有他们的雏儿。夜莺鸟喜欢自由，怎么肯呆在搭建的鸟窝里呢，只有把他们刚刚出生的雏儿放在鸟窝里，他们才肯在这里安家……”季铭琛的声音低沉好听。小乔默默地听着，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找成对的夜莺尚且不好找，更不要说找这样的一家三口夜莺，那更是难上加难。季铭琛这么晚回来，一定是去找这些夜莺鸟儿了…… 他这样记挂着她说的话，她实在是不有不感动。 秦耀依次把三个鸟笼从车上抱下来，感慨地说道，”季先生，这鸟儿不好找吧？“ ”嗯，是费了点周折。上午跟底下人交待好了，现在才空运过来。我们本地的鸟儿都少见了，这是从深林里找到的。秦叔，这鸟儿得好好养着，怕它们恋家，中间出什么问题……让小乔空欢喜一场，这责任，你担不起……我也不许……” 第79章 她为什么要自毁容颜？ 男人醇厚好听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样的季铭琛，实在让人觉得温暖，想要靠近…… 小乔下意识地蜷了蜷脚指，想动，又不敢动。睡裙碰到了后面的玫瑰枝，发出低微的沙沙声。 “是谁，谁在那里？”秦叔警觉地喊出了声。 季铭琛扬眸望过来，朦胧的夜色里，看到了小乔的发顶。那带着卷曲的黑色短发，即使在黑夜里，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因为，她身上有亮光。 “秦叔，是季小姐，你先回屋吧！” 季铭琛摆摆手，示意秦叔退下。 秦叔怕影响两人谈话，连忙搂抱着三个鸟笼去了侧房。他一边走还一边纳罕，他刚才不过是去了一趟地下室，怎么季小姐就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来了？这大半夜的，还好是季铭琛眼神厉害，换了他一个人在，还会以为是坏人进来了呢…… * 小乔现在想做小刺猬，把自己蜷起来。 可是，她个子虽小，还是得站在季铭琛面前。 “知道我回来了，还躲在这里？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季铭琛温柔的目光在小乔身上扫过，将她顽劣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没有多说，长臂抱住她就走。 小乔立即蜷成了一团，缩在他怀里取暖。 地暖是温的，季铭琛的怀抱是热的。 等到了小厅里，季铭琛垂眸看看，小乔一脸的宁静和温驯，而她的两臂钻进了他的臂弯下，紧紧地搂着他。季铭琛的视线有半分钟的凝固，像是时间把他和她都封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短暂的失神之后，季铭琛果断地把小乔丢在沙发上，掰开了她缠着他的手，“这么晚了，不安心睡觉，还光着脚跑到院子里……手，怎么了？” 看到小乔捂住了手腕，季铭琛探过头来看，看到红色的印痕。 她刚才躲在玫瑰花丛里，一定是被花刺扎到了。 他轻叹一声，拽了她的手过来，抹了一点碘伏，然后，在上方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小乔乖乖地不动。季铭琛这样照顾她，她宁肯被花刺到。 季铭琛发现小乔长久地用眼睛凝视着自己，故做轻松地揉了揉她黑黑的短发，用放松的语气说道，“你呀，还像个孩子一样！季远小时候在这院子里跑，每次都会被门边的那株玫瑰扎到手。后来，他长到十岁的时候，扛着小铲就把那株玫瑰花给铲掉了……他人小，脾气倒不小……” 季远小时候就有这些玫瑰花了？ 季远是谁？ 听季铭琛的口气，这个季远一定是长大成人了。这么推算起来，季远小时候，她岂不是也还小？季铭琛怎么会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爱上她了？ 小乔心里有了疑惑，拿起小本了就写。她心里很乱，虽然有许多疑问，却身不由已地只写出了一个问题——“季铭琛，这玫瑰花，是为谁种的？” 在小乔的潜意识里，最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本来她以为满院的玫瑰花是为她种的，现在，她可不这样认为。 她在想，这玫瑰花一定是为另一个女人种的。她刚才数过了，这玫瑰花一共是九十八株，加上被季远铲掉了那一株，一共是九十九株。九十九株玫瑰，自然是代表着深深的爱…… 季铭琛把小乔的本子拨开，性感的唇绷紧了许久，才回答道，“这花，是为我的乔乔种的。” 为乔乔种的？ 小乔心想，季铭琛是这样叫过自己，可是，为什么听他说话的口气，不像是为自己种的呢？还有，许多年前，她那么小就和季铭琛生活在一起吗？ 季铭琛说她是个孤儿，难道，她是被他收养的孤儿，然后，他爱上了她？ 不……不能这样想。 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还有，季铭琛所说的季远，又是谁呢？ ——“季铭琛，我小时候，就和你生活在一起了？你刚才说的季远，他是谁？” 小乔把本子举得高高的，唯恐季铭琛不回答她。 季铭琛幽深的眸子在那行字上扫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 今天，全江城，甚至全世界都知道了季小乔是他的私生女。而这件事，本来，他没有当回事。他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和说法。可是，现在小乔问他，他得回答。 季铭琛伸臂把小乔揽在怀里，目光锁住她一双清澈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疑惑，还有……对他的依赖和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爱意。 如果可以，他情愿外面的那些言论，她永远不知道，可是，现在，他要让她知道。 他身为亿万总裁，站在高处，自然望到远处，有些事，不能躲。 “乔乔，你同时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你？” ——“一个一个答。”小乔怕自己会掉下沙发，揪紧了季铭琛的西装。 季铭琛俯首，和小乔离得再近一些，有些话，他用心说，她也要用心听，“乔乔，我一直不想告诉你，其实，你……你是我领养的孤儿。你很可爱，然后，随着你一天一天地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你……爱上了我……” 什么？ 小乔猛地推开了季铭琛，人也缩到了沙发的一角。 季铭琛在说什么？ 难道，他们之间曾经做过父女，然后，成了……情侣？ 不，这怎么可以。 这……这太荒谬了！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所以，我试图和你分开，可是，你……你那样爱我，爱得意志坚定，你……” 不，我不要听了！ 小乔捂住自己的头，不顾一切地朝楼上跑。 季铭琛看着发了疯一样的她，用力将她按在怀里，不许她再动。 她像只小兽，看似无害，却能啃咬他的心。他这颗面对千万人都不曾狂跳的心，怎么就被她咬得生机勃勃，甚至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回应她呢？ 季铭琛没有多想，吻着小乔的短发，低低地出声，“乔乔，我还有许多事瞒着你。就是你的脸……其实并不是被厨房的油烧伤的，而是……是你为了证明对我的爱，自毁容颜……在我们的爱里，若有一个人放手，你作为另一个，就不想活了……” 小乔怔怔地听着，原来她的脸受的伤很严重，还是她自毁容颜？ 这……她为什么要自毁容颜？ 是季铭琛碍于别人的议论，想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她痛不欲生？ 天哪，她和季铭琛之间原来有这样深的关系！ 她……可怎么办？ 第80章 她宁可一个人痛，也不要面对季铭琛 季铭琛揽小乔在怀里，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得他可以感觉到她心底里的恐慌和不安，还有对他些微的抗拒。 他是不是错了？ 今天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事情，而他还要把更残酷的事告诉她，他……好像是有些残酷。 刚才说起玫瑰花，他就想到了季远。然后，下意识地，他没有控制自己的思想，故意把季远的事描述了一番。然后，他就等着小乔来问。 小乔果然问了。 可是，她最在意的是，玫瑰花是为谁种的。 就这一句，他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在小乔的心里，已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一种不容第三者存在的感情了，那不就是爱情吗？ 爱情！ 季铭琛痛苦而又带着几分欣慰地闭上眼，他的下颌滑过小乔柔软的黑发，那不硬的发尖一直扎到了他的心上。有些痛，还有些痒，这让他的心怎么也不能安稳。他不可自制地低声对小乔说道，“小乔，原谅我之前没有对你说出真相。相信我，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为着你和我。即使我是万千人之上的总裁，我对着你，也是一片坦诚。即使有小小的谎言，决不是本质上的欺骗，这句话，你要记着。不许有怨恨。我和你之间，永远不许有怨恨，明白吗？” 季铭琛握紧小乔的双肩，仔细看她的眉眼。 小乔不许他看，挣开他的手，还是要跑掉。季铭琛弯腰，稳稳地把小乔抱到了楼上的卧室。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是，一切等明天再说。” 季铭琛安抚了两句，陪在小乔身边，等她入睡。榻榻米的床边就有一个小本子，小乔哪里能睡得着，她的心口胀得难受，一大堆的思绪在那里冲撞着，她不能说，只能写出来。 小乔绷紧眼神，重重地拿起笔，开始写字。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每次只写了季铭琛的名字，就写不下去了。她把小本子丢开，用薄被蒙住头，执拗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她还能藏起来吗？在季铭琛面前，她又怎么能藏得住呢？季铭琛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还有什么能隐藏的？他看过她幼小的时候，看过她懵懂的时候，看过她年少狂热的时候，也看过她自毁容颜…… 自毁容颜——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情景呢？ 想到那样恐怖的一幕，小乔的手指不由得抓紧了薄被的边沿，身体也瑟缩成一团。 她是怎么自毁容颜的？难道，是用刀刺了自己的脸吗？ 那该有多痛！ 她就不怕痛吗？还是因为心中炽热的不可实现的爱而忘记了疼痛？年少轻狂的她，为了向季铭琛表示自己的爱意，她就那样不顾惜自己吗？ 不，这份感情就是不对的。 小乔摇头，继而抱住自己的肩。在薄被撑起的一个又暗又小的世界里，她宁可一个人痛，也不要面对季铭琛。 这个人可能曾经做过她的父亲，然后，又变成了她的情.人的人，她要怎么去面对？！ * 季铭琛守在小乔的身边，长久不动，慢慢凝固成一座完美的雕像。 日式的卧室内，他盘腿而坐，并没有因为熬夜而倦怠，反而一直睁大了幽深的双眸。他不困，也不想睡。如果小乔能睡，他就守着她。 第81章 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壮观的场景 静谧的灯光下，小乔纤细的手指始终不肯放松。 季铭琛略略垂眸，片刻之后，关掉灯，拉开门出去了。或许因为他在，所以，她才一直保持着一种警醒的状态，不能入睡…… “季先生，您还没有休息吗？” 秦耀在楼内巡夜，发现二楼走廊里亮着灯，走过来，看到季铭琛，禁不住关心地问他。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季铭琛站在窗前，肃手而立，目光幽远，实在让人担心。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季先生，您……” “退下吧！”季铭琛扬手让秦耀退下。秦耀连问两次，都碰了壁只好无声地走开了。 可是，季铭琛不睡，他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秦耀下楼把门窗都关好，又在楼下眯了一会儿，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再上来，季铭琛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站在窗前不动！ ——难道是为着季小姐吗？ 秦耀看看季铭琛所站的位置，可不就是小乔的门前嘛！ 他蹑着手脚去楼下看，发现小乔的房间里竟然还亮着灯，而且不止是一盏台灯。她的窗帘没有合上，雪亮的灯光射到院子里，照亮了楼下的玫瑰。 ——这两个人，一个屋外站着，一个屋内不睡，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耀虽然人老了，心不糊涂。他跟着季铭琛这么久，最了解季铭琛的为人了。季铭琛要是傲娇起来，那也是有一股子犟劲的，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低就自己……若是季铭琛刚才和小乔闹了矛盾，两个人谁也不肯服软，那还不是得一直这样耗着？ ——我得帮帮他们！ 秦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攥紧了拳头，想出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成全季铭琛的办法。 他拿起自己平时练身的铁核桃，照着厨房的门上狠狠地砸了几下，然后，咚咚地跑上了楼。上楼后，秦耀像是没有看到季铭琛一样，直接奔到小乔的门前，紧张地敲门，“季小姐，我听到您房间里有动静，灯还亮着，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季铭琛端稳地移了移步子，转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叔，用略带干涩的声音问，“秦叔，你说，小乔房间里还亮着灯？” “季先生，您也在啊！”秦耀一边抹着自己的额头的薄汗，一边解释道，“我刚在楼下看到季小姐房间里亮着灯，照得院子里都亮了呢！然后，又听到从她的窗户口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我这心里一着急，慌张地跑上来看……这季小姐还病着，我就是担心她……” 刚才的响声，季铭琛听得真切，是从楼下传来的，所以，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小乔在他离开后，打开了大灯。 房间里那么亮的灯光，她自然没有睡。 季铭琛摆手，“秦叔，你去睡吧。这有我。” “哦，是啊是啊。”秦叔不敢再逗留，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季铭琛轻轻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房间内，灯光晃人的眼，小乔趴在桌边，扬手将一个纸团丢过来。季铭琛伸手，敏捷地接住。他看看手里的纸团，又看看地上散落的一个个纸团，莫名地勾唇一笑，“乔乔，你这是做什么？在练字？” 本以为进来后，她会抱着肩在哭，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壮观的纸团乱滚的场景。 第82章 这才两天，怎么就不高兴了 小乔没有想到季铭琛会敲门进来，她想到自己纸团上写的那些字，瞬间就慌了。地上的纸团无法抢救，她只好死命地捂住了面前写了一半的纸。 季铭琛走到小乔身边，席地而坐。他一只手臂虚倚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将纸团高高举起，淡淡地出声道，“乔乔，若是你这纸团揉得再圆些，就是糯米团子了！” 小乔慢慢地别转头，用眼去瞧季铭琛，发现他并没有打开看纸团的意思，这才稍稍地舒了口气。季铭琛也在用眼看她。女人眼角的睫毛还有两绺粘在一起，像是哭过。她是如何哭的，他自然不知道，但是，他能体会到她的无助和伤心。或者，把心里的事都写出来，就能舒解不良情绪…… 季铭琛垂眸，视线在手里的纸团上凝了几秒钟，眼神渐渐转为沉静，“乔乔，我有个要求，你可愿意答应我？” 小乔避着季铭琛的视线，将本子翻到了下一页，快速地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季铭琛，我房间里太乱，我先收拾一下啊！” 说完，她不管季铭琛怎么样，直接到他的手里去抢那纸团。 季铭琛灵敏地避开了，小乔再伸手，他再躲，“乔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难道，这纸团里写着什么……” ——“没有，没有！” 小乔用力地摇头，发尖都摆了起来。 季铭琛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闹，“我现在说我的要求，你若是答应了，我就让你收拾卫生，把这些糯米团子全收走，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帮你收走！” 季铭铭的话果然管用，小乔立即用力点了点头——“你说吧，我答应！” 季铭琛勾唇一笑，抬手揉揉小乔的黑色短发，徐徐地说道，“瞧你紧张的！我能有什么要求，就是，今天太晚了，我想睡在你这里。好了，快起来收拾吧！我去洗澡！” 说完，季铭琛郑重地将手里的纸团塞进了小乔的手心里。 小乔一边要护着自己的秘密，一边又对季铭琛留下来睡的事心存不安。可这是她答应的事，反悔不成。只好站起来，闷着头打扫卫生。 小乔本来以为，有一个男人睡在这里，她会心神不安，无法入睡，可是关灯之后，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没多久竟然睡着了。季铭琛听着小乔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地打开台灯，垂眸看了看灯影里的人儿，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放松，可确实是睡着了。 关台灯的时候，季铭琛的视线在小乔装好的垃圾袋上扫过。那里面鼓溜溜的一个个纸团，看得很明显。那么多纸团，她得有多少话要说呢！ 灯灭了，季铭琛曲臂枕在头下，眼睛在黑暗里默默地睁着，久久地没有入睡。 *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过后，秦耀打电话给送奶员，让他再送一次鲜奶。 这早晨六点多钟送的牛奶，过了三四个小时，早已经不新鲜了。这样的牛奶，可不敢给季铭琛喝……若是被他尝出来，这早餐他是吃不下去了。 “秦叔。”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季铭琛醇厚低沉的声音。秦耀迎过去，季铭琛一件简洁的白衬衫，黑西裤，慢慢地走下楼来。 “季先生。” “我要出去，一会儿季小姐醒了，你让她好好吃饭。哦，我可能晚回来，让她早点休息。今天医院的安东尼医生会过来给她做检查，你让她准备一下。” “是。” 秦耀答应着，正在犯愁新鲜的牛奶没有送来，却看到季铭琛披上外套，朝门外走去。他追过去问，“季先生，您不吃早餐吗？您可不能这样饿着……” 季铭琛没有理会，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秦耀一直望着季铭琛的车离开，心里十分地不安。看季铭琛的脸色，不着喜怒，可是，他就是听声音也能听出季铭琛不开心。季铭琛说话的语调都是低调，仿佛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秦耀就想，季小姐刚回来的时候，季铭琛不是很开心吗？说话也经常带着些笑意。这才两天，怎么就不高兴了？ 左思右想，秦耀觉得自己老了，实在不能理解年轻人的心思。 * 爱琳医院。 安东尼穿着绿色的手术服从手术室出来，摘掉口罩，露出高挺的鼻梁。他用力地吸了吸气，缓解手术后因为放松而产生的倦怠感。 “安东尼，季董在办公室等您呢！”护士跑过来，有点紧张地向安东尼通报。 季铭琛突然来到爱琳医院，医院里的小护士个个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是季铭琛虽然帅气，却高冷地像冰山，她们都被冻得不敢多说话。 “哦，我知道了。” 虽然办公室也有盥洗室，可是，安东尼没有立即回办公室。他沉着地按着平常的程序，清洗了一番，然后，才去见季铭琛。 推开门，季铭琛正站在窗前，像一道沉默的风景。 “季董，有事找我？” 安东尼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随意地坐下。湛蓝的眼睛，远远地望了季铭琛一眼，然后，开始喝水。 季铭琛坐下，修长的手指悬在桌上，淡淡出声，“安东尼，小乔的状态好一些了，你今天过去给她检查一下脸部的伤口。” “好。”安东尼放下水杯，答应了。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季铭琛慢慢地说道，“之前，你一直很关心小乔，我要感谢你。以后，你还要多照顾她。” “季董，照顾小乔，可是您的事，我……只是她的整容医生。”安东尼的话里带着几分隐忍。季铭琛对他时时提防，不让他多和小乔接近，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再多想。这次季铭琛突然过来说这些，他可不愿意听。 季铭琛说话的语气不变，幽然的眼神对着安东尼，声音低沉，“安东尼，你有这样的自知，我很放心。所以，我才想把小乔托付给你。” 这句话，季铭琛是用德语说的，安东尼听得真切。 “季董，你说什么？这么重的责任，我可担不起！” “有什么担不起的？”季铭琛站起身说道。 第83章 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安东尼抬眸望向季铭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忧郁。 季铭琛一向自视甚高，又有大心思，每每对着人，他的眼神都是清幽淡定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今天，季铭琛的眼神里带出的伤感，着实让人意外。 安东尼想，季铭琛所以这样，自然是不情愿把小乔托付给他。可是，季铭琛却下定了决心要这样做，实在让人不解。 “季董，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答案，你……根本不想把小乔托付给我。” 安东尼想到小乔那双像星星一样闪耀的眼睛，心里酸酸的。 他虽然也只是把小乔当作了病人来看待，可是，小乔身上总有那么一种气质吸引着他。他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她，这很奇怪。作为一名每天拿着手术刀的整容医生，决不能让自己的感情不受控制。不要说季铭琛不愿意把小乔交给他，就是他心里也躲避着，不想插手小乔的事。毕竟，季铭琛对小乔的心思，是他一望可知的。 在江城，跟季铭琛斗，简直是自不量力…… 季铭琛双手撑在桌上，目光沉沉地对着安东尼，坦言道，“安东尼，你说得很对。让你照顾小乔，主要是因为你是她的整容医生。过几天，我准备让你陪着小乔去福州治病。” “治病？”安东尼将椅子推后，怔怔地站起来，带着几分激动问道，“难道，是小乔的哑病可以治疗了？” 季铭琛点点头，“福州的这名胡中医，年逾八十，曾经治愈过近百例不能说话的病人。那些病人后来，都恢复的跟正常人一样。小乔的病虽然特殊，但是，我把她的情况跟胡中医说过之后，他答应给小乔医治，并且，一定竭尽全力治好！” 安东尼虽然对中医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是，听季铭琛语气的，这胡中医是一定能把小乔治好的。这让他也瞬间充满了期待。小乔那样美丽，若是能说出动听的话来，就太完美了！ 他在小乔的脸上倾注了美丽和希望，当然希望小乔会越来越完美。 而且，他很想听小乔说话。 “季董，为什么是我陪小乔去，你不去么？你就不怕我们年轻男女在一起，再发生点儿什么？”安东尼是想陪着小乔，可是，季铭琛这里，他却不得不多问，早作提防。 上次因为小乔拉着他到她房间里说了几句话，被季铭琛撞见。结果，季铭琛罚他一个月不准接手术，不让他碰手术刀。 这对于他这样一个将美容整形事业当作生活全部的整容医生来说，是非常残酷的。 他没有女朋友，没有其它爱好，除了跑步和攀岩，就是上班和工作。不让他碰手术刀，比任何惩罚都来得严重。也亏季铭琛想得出！ “安东尼，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你的。你不会有机会和小乔独处。”说到这，季铭琛略略停顿，然后，用笃定的神色说道，“安东尼，就是真有那样的机会，我相信，你也不会……也不敢做什么，你说呢？” 第84章 她不允许，决不允许 季铭琛的眼神太过凌厉，安东尼烦躁地避开了。 同是男人，他还是个年轻的男人，怎么就不会、不敢对小乔动心思了？ 安东尼越想越气，咕嘟喝完了水，将水杯重重地撂在办公桌上。 季铭琛安静地看着，然后，倾身过去，低声道，“安东尼，我把小乔托付给你，一个为了她的脸能完全地好起来，另一个原因是，我信任你。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你明白吗？” 安东尼可没有这样想，他小声地嘟囔道，“季董，你的信任我担不起，还是你陪着小乔去治病吧……” 季铭琛缓缓地站直身子，垂眸片刻，转身，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安东尼，我若是能去，自然不会来找你。现在，我只希望你能不负所托，好好地照顾小乔。” 安东尼瞄了季铭琛一眼，再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伤感。 这真是奇怪。季铭琛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脆弱的时候，实在让人费解…… 朋友！ 季铭琛用德语来说这个词，让安东尼很不喜欢。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威慑，一种掩盖在“朋友”这个词下面的威慑。这实在是让人难受。 * 中午，室内暖融融的。小乔睁开眼，四处去找季铭琛，知道他不在，这才慢慢地坐起来。举目四望，榻榻米的房间内，一切如旧。 ——什么都没有变，唯独她和季铭琛之间……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小乔捂住自己的脸，有一种不想面对的想法。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季铭琛，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 “季铭琛，当初我爱上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很麻烦，所以，才想着放弃？” “季铭琛，你是用离开来惩罚我吗？所以我才痛不欲生地想毁容？” “季铭琛，我是怎么样毁容的？是用刀子割自己的脸吗？” “季铭琛，你儿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结过婚，有过妻子吗？” …… 小乔将昨晚写的纸团一个一个打开来看，看着上面狂乱的字体，一时心烦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本以为，自己知道了过去的事，就会对季铭琛敬而远之。可是，为什么她反而更加地想和他在一起呢？过去的一切事，她都可以不在乎，她就是想知道关于季远的事。 昨天听季铭琛说起季远的名字时，语气带着十分的宠爱和温柔。想必，季远对他来说十分地重要。季远不会是凭空出来的儿子，季远的母亲是谁？和季铭琛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季远的母亲……也是被季铭琛爱过的人吗？ 一想到季铭琛可能也深爱过另一个女人，小乔的头就胀胀地疼。 季铭琛比她年长，她自然不能回到季铭琛的过去里，去阻止他爱别的女人。可是，她就是觉得好难受，好难受。以她单纯的思想，她爱季铭琛爱到了可以放弃自己的地步，季铭琛也要用同样的爱来回应她。 要是季铭琛心里还想着别人，那就是对不起她。 她不允许，决不能允许！ 第85章 为什么只要一动心思就想到了季铭琛呢 小乔双手捂紧了头，眼睛疼得想哭。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她缓缓地别过头去看，就听到了秦叔温和的男声，“季小姐，您起来了吗？安东尼医生过来了，您先准备一下。季先生说让您配合着安东尼的检查。” 小乔怔怔地听着，安东尼医生是谁？ 她失忆醒过来之后，对其它人都没有什么印象。这个安东尼医生，她或许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小乔收拾好自己，下楼。 小厅里，安东尼双手交握于前，坐在沙发上，眉眼间带着一点焦灼。 “安东尼医生，季小姐还没有用早餐，您看……” “哦，先让她吃饭吧！” 听了安东尼的德式中文，秦耀连忙将备好的餐点送到了饭厅。小乔远远地望了安东尼一眼，看到一个年轻的外国人的侧影。他的金发打着卷，肤色很白，眼神专注，让人看了就安心。 * 小厅和饭厅是相连的。 安东尼几次望过去，一直等到小乔吃过饭，“乔！” 他看到她走过来，立即起身，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出于职业本能将她脸上的皮肤仔细看了一遍。皮肤红润有弹性，状态很好。这让他在心里舒了口气。 ——“安东尼，我记不得你了。” 经过了昨天的事，小乔心情异常地平静坦然。她直接写了一行字问安东尼。安东尼思忖着用手摸了摸鼻尖，然后，跟她作了解释，“几个月前，你的脸被刀割伤了，是我为你做的手术。” 提到自己毁容的事，小乔略略想了一会儿，问道——“我当时的脸是不是很可怕？” 安东尼摆手，耸肩，并不想描述她当时的情况，只是一带而过地说道，“嗯，是那样的。不过，现在你恢复的很好，你完全不用担心将来会有什么后遗症。缝合你的脸所用的f6号电光针，只有发丝的几万分之一那样细，你脸上的伤口，只要好好保护，就是用放大镜也看不出疤痕。你这样年轻，细胞自愈能力强。当然，这需要你坚持喝药，用特定的护肤品……” 听了安东尼的描述，小乔这才明白，为什么季铭琛让她喝的药里，除了益脑的，还有其它抗排斥的药类。另外，她每次洗过脸，季铭琛都要拉着她抹好几种护肤品。昨晚，他细致地给她涂抹，而她望着镜子里他躬身的背影……那样温馨的场景，就像画一样…… 小乔拧着眉，用力摇了摇头。 怎么她的大脑好像不受她控制了，只要一动心思就想季铭琛，简直就像着了魔一样…… 小乔心里烦乱，抬起大拇指，放到唇边就要咬，这时，她发现对面的安东尼正盯着她看，立即脸红红地把手放下了。季铭琛已经说过她生病后没有样子了，她……她得改掉这咬手指的坏习惯。 * 杨思秋身体弱，才进十一月，就十分畏冷。那天夜里着了凉，一直咳嗽不止。她怕林雪知道后担心，就一直瞒着。 杨思秋自己去小区的诊所拿了点药，情况有所好转。白天基本上不咳了，就是到了夜里，一躺下就喉咙痒痛，止不住地咳嗽。这天上午，她觉得精神很好，就去了附近的超市，准备买点鸭梨熬水喝。 第86章 思念 “大姐，您看看这羊绒大衣，这颜色配您正好合适！” 商场一楼正在搞促销活动。各种款式的羊绒大衣挨挨挤挤地挂满了衣架，十分吸引人。超市在负一层，杨思秋要去超市，这里是必经之处。她听到促销员热情的招呼声之后，抬头看了看那些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近前，“谢谢啊，我先去超市，一会儿再看。” 杨思秋涩涩地回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一阵紧走，上了电梯。电梯缓缓地朝下运行，她垂眸看到自己身上半旧的黑色外套，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进到超市里，各式各样的商品扑面而来，而且超市里也一样有热情的售货员，这让她很不自在。那些名贵的水果，她从没有想过买来吃；还有那些新上市的商品，打折的大品牌化妆品，她也没有心情尝试。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原因是，她没有闲钱来买那些…… 杨思秋刻意保持着一点矜持的姿态，只称了两个大大的鸭梨，就迈着匆促的步子朝外走。款台前等候着几个结账的客户，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排到杨思秋时，那收银员随口问道，“就这一个吗？” “是。”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杨思秋尴尬地想走掉。等到从商场出来，她几乎目不旁视地朝家里走。 ——“思念？” 身后突然传来呼唤声，杨思秋的脚步戛然而止。这么多年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现在听到，心头忽然一惊。 杨思秋攥紧了手中的塑料袋，转身，眼前是一位时尚漂亮的太太。她穿着蓝色的名牌大衣，皮肤白皙，妆容精致。脖子里配着闪闪发亮的项链，戴着玉镯的手上拎着三个服装袋子和一个超市的购物袋。 “刘玫。” 仔细看了两回，杨思秋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原来住在自己家楼下的，何柏雄的太太，刘玫。 当年，林默笙和何柏雄一起创业，成立了远声地产公司。远声地产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她现在住的小区。这片小区没有建完的时候就卖完了，地产公司赚了一大笔钱……只是没有想到，这样赢利的公司，最后，因为林默笙和她的事而散掉了。那个时候，林默笙卖掉了公司，离开了江城；而何柏雄的事业却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不仅重新收回了远声地产公司，还逐渐发展成为了江城数一数二的大财团…… 杨思秋想，刘玫有何柏雄这样的丈夫，自然是过得滋润无比。 早知道是她，她就不理会了。现在她只能撑着劲站在原地，和刘玫寒喧。 刘玫走过来，举举手里的购物袋说道，“思念啊，我说看到了一个侧影像你，果然是你。你最近还好吗？今天买什么了？你看看我，这里面都是给骏臣买的火龙果。他呀，最近上火了，我就用火龙果给他榨成鲜果汁喝。他喝了一次，直说好喝，今天我就过来再买点儿。哦，正好看到羊绒大衣在搞活动，我就买了三件，才两万多块钱。我这三件一起买，三种颜色，搭着衣服穿……” 第87章 你说你和默笙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思秋一件也舍不得买的羊绒大衣，刘玫一下子就买了三件，这让她油然而生一种浓浓的伤感，“刘玫，我还有事，先走了。” “思念，着急作什么？现在才十点钟。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哦，我记得你们家林雪只比骏臣小一岁呢，她现在上大学么？” 刘玫的热情地问这问那，杨思秋却不想说话，“刘玫，我真地还有事，我先走啊！” 林雪不安心学习，成绩一直不好，最后只上到中专就开始工作了。这件事，她并不想多谈。其它的事，她也不想和刘玫多谈。 刘玫却是兴致很高，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热情，利落地腾出一只手，拉着杨思秋进了咖啡厅。 咖啡厅内，环境优雅，温暖怡人。 杨思秋刚从闹哄哄的超市出来，再坐进这样的环境里，心里安稳了不少。要是没有刘玫，她坐在这里会更安心。 香浓的咖啡送上来了，刘玫一边用银亮的勺子搅动着咖啡，一边用幸福的声音说道，“思念，我最喜欢这家咖啡的味道，很纯正。上次我跟柏雄说了，他说要帮我把这家咖啡厅买下来。等这件事办妥了，你就天天过来，我们坐在这里聊聊天，喝喝咖啡，吃点法式小点心……那样的时光，太美妙了！” 杨思秋没有心思设想那些悠闲的时光，她就觉得现在的时间很难捱。 “思念啊，你看看，我提着这袋子，手都勒红了。儿子长大了，现在是公司的总裁了，他还能跟着我们一起住，我心里是万分感激，所以，骏臣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而且，我不让佣人插手……就连采购这样的事，也自己做。不过，我出了超市就有车，也不算累。要是骏臣看到我的手磨红了，一定会心疼我……将来，就会更孝顺……” 杨思秋默默地听着，然后，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很苦，回味有余香。 刘玫伸手递了装着方糖的小碟过来，“思念，你不怕苦吗？” 杨思秋淡淡地说道，“苦的味道，很让人回味。我不怕。” 刘玫戴着闪闪钻戒的手，慢慢地放下，她抬眼瞅了杨思秋一会儿，看到杨思秋脸上的细纹，她很感兴趣地问道，“思念，林默笙没有和你联系过吗？” 杨思秋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刘玫想了想，跟杨思秋透露了一个消息，“思念，你还不知道吧，上次柏雄跟我说，林默笙现在是a国的地产大亨，他的生意很大，资产与柏雄不相上下。柏雄还说，要是林默笙在江城，只怕成就会超过何氏……” 啪嗒。 杨思秋手里的银勺掉进了咖啡里。 她知道林默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没有想到，林默笙会发展得这么好。 “思念啊，你说你和默笙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你们多恩爱啊。你脾气又好，又温柔。林默笙又能干，我当时都羡慕死你了……哦，就是那年，林默笙出国的时候，你早产，在医院里生孩子……等他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你们就散了，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林默笙在国外有了人？” 旧事重提，杨思秋心里难受，头也抬不起来，哽咽道，“刘玫，别说了。” 第88章 双胞胎 杨思秋的情绪不好，可是，刘玫谈话的兴致丝毫不减。她一边递纸巾给杨思秋，一边放低了声音问，“思念，你说不是林默笙的原因，难道是你的原因吗？照理说，你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她……” “刘玫，别说了！” 双胞胎，三个字重重地砸在杨思秋的心上，她再也呆不下去了，直接捂着嘴跑开了。 “哎，思念！” 刘玫穿着高跟鞋，想追杨思秋，却一时追不上。刘玫转身把杨思秋买的鸭梨提上，决定给杨思秋送到家里。杨思秋的住处，她也住过几年，自然熟车熟路。只是，她开着一辆豪华的宝马轿车，驶进这旧小区，显得格外惹眼。 到了杨思秋的楼下，刘玫在车里补了补妆，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提着那两个鸭梨出来。 旧小区到底是旧小区，物业，绿化，样样不如她现在住的别墅。不过，她在楼下碰到了几个以前的邻居，那些邻居都用羡慕和尊重的口气跟她说话，这让刘玫很满足。刘玫在楼口等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杨思秋回来，只好先走了。 * 何柏雄的豪华别墅座落在江城市的最东边。用他的话来说，他要看到江城的第一缕阳光。 何氏在江城是仅次于季氏的大财团，何柏雄的个性与季铭琛不同，一直都很张扬。他的儿子何骏臣，是江城的霸道总裁，不仅霸道，而且手腕狠辣，野心勃勃。 “夫人，您回来了。” “哦，快接着，我都累坏了。” 进了别墅，有佣人过来迎接，刘玫皱着眉将手里的购物袋交给她，并且问儿子何骏臣在不在家。佣人毕恭毕敬地答道，“夫人，少爷不在家。先生在家呢！” 刘玫想到自己老公在家，手也没有洗，带着一身的疲惫去了书房。 何柏雄穿着白色的休闲服，戴一副金边眼镜，舒适地半倚在红木椅上，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脑看新闻。他听到动静，警觉地望过去，见是刘玫，就招手让她过去和他一起看新闻，“玫玫，过来看！” 刘玫红红的嘴唇一撇，只想着自己的满腹委屈，“伯雄，你看我的手，都磨红了。我去了一趟超市，给骏臣买了些水果……” “没买衣服？”何柏雄手掩住唇，眼角带着几分笑意问。 刘玫仍然委屈，“我就买了三件衣服，主要是给骏臣买的水果太重了，你看！” 刘玫白白的手指伸到了眼前，何柏雄不得不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低头在刘玫的手指尖上吻了一下，算做安慰，“好了，我知道你辛苦。你为了儿子和我，又是采购，又是炖汤，我十分感动。”何柏雄边说，边揽了刘玫的腰，很是体贴。 刘玫看自己被重视，也就不再闹了。她转头就看到了屏幕上关于季铭琛的新闻，目光立即被吸引了。因为新闻上配着季铭琛穿着西装的图片，季铭琛商界精英的形象简直太吸引人。据说，季铭琛也四十多岁了，只比何柏雄小几岁，可是，季铭琛体型优美，皮肤结实，脸上不仅没有一点细纹，还帅气的像个年轻人…… 刘玫不得不承认，就是季铭琛和自己儿子何骏臣比，也丝毫不逊色。 第89章 我就是说了林默笙的事，她也只能在心 在刘玫盯着电脑屏幕看季铭琛英挺的俊男图片时，何柏雄也同时盯着屏幕在看。 何柏雄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评论道，“季铭琛这次是唱得哪出戏呢？上次季远订婚宴出了意外，季氏很快就把热闹的新闻压下去了。现在关于季铭琛私生女的新闻，却是天天霸占着头条……季铭琛，是想把这新闻让谁看呢？” 何柏雄是商界的奸雄，江城商界那些季铭琛不想赚的钱，都被他悉数收入囊中。他经商多年，凭得就是不怕挨骂。别人损失多少，他一概不管，只管自己收钱。 这些年来，何柏雄自认为是聪明人，从来瞧不起任何人。在江城，也就是唯独对季铭琛还有那么一点畏惧。因为季铭琛每次出手，总在他的意料之外，而且，季铭琛赚钱都是大手笔，总让他无法企及。 何柏雄已经坐在电脑前看了半天新闻了，可仍然捉摸不透季铭琛的心思。 “唉！”何柏雄轻叹一声，扬头去看夫人刘玫，结果他发现，刘玫的眼珠儿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直直地对着屏幕。何柏雄顺着刘玫的视线看过去，最后落在了季铭琛帅气逼人的照片上，他深吸口气，声音里染了几分不悦——“夫人，你在看什么？” 刘玫正看得入神，根本没有听到。 啪！ 何柏雄关掉了笔记本，刘玫眨眼，一个恍神，立即清醒过来。 “柏雄，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刘玫不管何柏雄高兴不高兴，直接坐了过去，揽着他脖子，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对着他说道。何柏雄懒懒地没有回答。刘玫两手托住他的脸，撒娇似地让他看着自己，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今天遇到了杨思念，我们还在咖啡厅里谈了一会儿……” “杨思念？”听到这个名字，何柏雄眼神一变，握住了刘玫的手腕，“你和杨思念谈过了？林默笙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刘玫不知道何柏雄为什么这样紧张，她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想了想，才回答道，“杨思念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人很憔悴，衣服也简陋，我推想着林默笙没有和她联系过。不然，她也不会日子过成这样。你说他们两个人当年说散就散，谁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何柏雄的眼神依然是绷紧的，“玫玫，你把林默笙在a国的情况跟杨思念说了？” “说了！” 何柏雄似乎很不希望她这样做，“你怎么能把这些事告诉杨思念呢？” 说完，他推开刘玫，一个人倒背着双手在室内来回地走着圈，他的步子很快，又急切，又有些杂乱。刘玫在一边看着，看得眼睛都晕了。 “柏雄，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林默笙恐怕早就忘记了杨思念。以林默笙的财富和地位来说，他早就另外娶太太了，怎么会想起杨思念来？再说，看杨思念的样子，一提起林默笙，就跟说到了老虎一样，那眼神一下子就蔫了。我就琢磨着，当年林默笙离开，说不定是因为杨思念生下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所以他才不要杨思念了……杨思念自己理屈，更不会主动和林默笙联系。所以，我就是说了林默笙的事，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看她那老气横秋的样子，也没有男人会喜欢她了……原来，你还说她长得漂亮，现在也是残花败柳了……” 刘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戳到了何柏雄的短处。 二十多年前，何柏雄和林默笙一起创业，第一次见到杨思念，就爱慕极了，那样热烈地喜欢，谁都能看出来。刘玫为了这事，没有少和他吵架。可是，吵归吵，杨思念确实人长得貌美又温柔，刘玫自知不如，心里也着实纠结了很久。 “你看你，越说越回去了。” 何柏雄仍然有心事，可是，他的心事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现在，他就想着安抚了刘玫，好让她去做饭，然后，他一个人安静地想想。 “夫人，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看起来不一样呢，看这新项链，果然很配你，漂亮，简直太漂亮了！哦，你看中的那家咖啡厅，我已经跟骏臣说了，让他买下来。相信过不了两天，你就可以天天坐在咖啡厅里，一边收钱，一边品咖啡了！” 何柏雄说罢，在刘玫的脸上很响地亲了一口。刘玫被他哄得晕乎乎的，趁机见好就收。 “柏雄，那你忙，我去看看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准备午饭。” “嗯，夫人真贤惠，福气，我太有福气了！” 夫妻俩说得高兴，刘玫从书房出来，先回卧室冲澡换了一套家居服，然后给何骏臣打了电话。 结果何骏臣在电话里说，他晚上有事，中午也不回来了。刘玫只好闷闷地挂断了电话。 * 江城医院，vip病房前的走廊里，寂静而又温馨。 林雪躲在走廊的尽头，拿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她想要见的人，一直没联系上。今天，她不得不发短信给他——“骏臣哥，你在哪？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短信发出去了，林雪的心立即空空得难受。 以前她和哥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地快乐和幸福。相比现在，她和季远在一起，实在是煎熬。本以为季远温柔又痴情，一定会对她很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就算她有和杜诺一样的容貌，却没有能得到和杜诺一样的宠爱…… “昨晚有事，今晚老地方见。” 叮咚，手机屏幕亮起。林雪看到何骏臣回复的短信，心忽地就热情高涨了。她一个人孤单了这么久，骏臣哥终于要见她了，这怎么能不让她兴奋呢？ 林雪激动地转身朝季远的病房走，远远地看到走廊的另一端，缓缓地走过来几个人。季铭琛阔步走在前，李布和田泽一左一右跟随在后。 林雪立即换了一脸的庄重，快步迎了过去，“爸，您来了！” “哦。”季铭琛的视线飞快地在林雪的脸上掠过，简略地吩咐说，“我和阿远有事情要谈，你出去买些水果回来。” “是。我这就去。”林雪害怕季铭琛看出了什么，谨慎地把头一低，匆匆地离开了。 第90章 她只有装得十分地善良无害才能不被他 病房内，季远正在让理疗师为他按摩。他一向喜欢健身，每天都要在健身房里运动两个小时。这次腿受伤了，不但不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运动，还被禁止活动，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只不过在床.上呆了一天，他的腿就又胀又痒，“揉这里……还有这里……用力！” 女理疗师戴着大大的粉色口罩，按着季远的指示，一会儿揉这里，一会儿揉那里。可她毕竟是女人，手指上的力度似乎总不能让季远满意。很快，因为紧张，理疗师的额头上密布了层层的细汗。 季铭琛推门进来，正看到这样的一幕。 “爸，您怎么来了？”季远听到动静，别过头，发现了季铭琛，立即撑起上身，带着几分迟疑跟季铭琛打招呼。这次酒后失控的事，他已经开始在心里自责了。季铭琛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可以开车撞他呢？就算季铭琛不追究，他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悔。 “阿远。” 看到季铭琛走过来，那理疗师连忙站起，朝着季铭琛躬了躬身。 季远摆手让她退下，“你先走吧。” 理疗师如释重负，佝偻着腰迅速地离开了。 “疼吗？”季铭琛站到床前，俯身，修长的手指在季远的伤腿上轻轻拂过，眼神里透着父亲的温柔和疼惜。 “不疼。”季远用响脆的声音回答，他这样说话，带着满满的孩子气。 季铭琛的眼神更显幽深，他沉默着帮季远调高了床头，让他半坐着说话。 季远靠坐在床头，将自己的头在软枕上蹭着移了移，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才安静下来，他抬起头，用忏悔的声音对着季铭琛说道，“爸，这次的事，是我太莽撞了……我酒后失控，先是跟那帮记者乱说一气，尔后又开车……” “别说了。你知道错就好。”季铭琛没有让季远再说下去。他稳稳地坐到椅子上，双手扶膝，炯然的目光对着季远。静默中，季铭琛在季远的眼中看到了年轻人特有的闯祸之后的微微的胆怯和悔恨。事情已经过去了，季远能认认识到错误，这就够了。 “爸，这样的事，以后我再不会做了。”季远说。 “嗯。”季铭琛点点头，回应给季远的眼神是包容和慈爱的。 病房内的气氛变得很温馨。 季铭琛看季远不再出声，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道，“阿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小乔的身份，以后，你不能再难为她了，明白吗？” 季远微微一怔，然后才应承下来，“爸，我知道。” “知道就好。小乔她……刚刚因为你而发生了意外，她失忆了，还不能说话，处境很不好。你别再难为她。以后，她的病若是能治好，能到公司上班，你也要和她保持好关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明白吗？” 这句话，季远明白，也不明白。小乔可怜与否，跟他没有关系。小乔到不到公司上班，那是父亲的决定，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可是，让他和小乔保持好关系，像兄妹一样相处，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季铭琛看季远凝眸不动，知道他心里仍然对小乔有所抵触。 “阿远，这两天因为你对媒体的那些发言，让全江城都知道了我们的家事。可以想像，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一家人的笑话呢！你如果和小乔不和，岂不是让那些人笑话吗？” 季远一声不吭地听着，垂眸不语。 季铭琛把话说得更深一些，触及到了季远在季氏的地位，“阿远，我早就跟你说过，将来你是要继承我的，所以，你要有大胸怀。你若容不下小乔，我怎么放心把季氏交给你？” “爸，我……”听到这，季远忍不住开口。他怕季铭琛真地对他失望了，不再让他管理季氏，那他就没法活了。因为他早就下决心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成为全江城最尊贵的男人，还要让杜诺和他一起站在最耀眼的位置，享受无上的荣光。现在若是因为小乔而让他失去了季氏的一切，他怎么舍得？ “我知道了。”思忖良久，季远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和小乔好好相处。 季铭琛站起来，走上前轻握住季远的肩，很郑重地说道，“阿远，你很快就要和杜诺结婚了，以后，你也要有自己的家庭，我希望你能快点成熟起来，好吗？” “爸，我知道了。” 季远虽然说他知道了，可是，季铭琛心里很清楚，季远并没有真正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事情能处理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季远以后不会再找小乔的麻烦，而且，小乔名正言顺地拥有了在季氏的地位……至于他和小乔之间的事，那需要时间，要慢慢来…… 父子俩谈过之后，季铭琛嘱咐季远好好休息，转身准备离开。 季远倚在病床.上喊住了他，“爸，为什么不出手让那些媒体闭嘴呢？他们这样闹，我怕爷爷奶奶在澳洲也会知道，到时候……” 季铭琛停住，眸光深沉，声音出奇地平静，“小乔的事是家事，他们知道了也无妨。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哦。”季远心事重重地躺好。他知道爷爷的脾气很大，就是父亲也不敢不听。父亲若是被爷爷骂，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也不舒服。他虽然不希望小乔留下来，可是，更不希望一向骄傲的父亲被爷爷责难。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季远自己解释不清。 门口传来响动，季铭琛关门出去。季远别过头看看门口，沉吟片刻之后，突然扬起拳头重重地砸在床被上，眼神由痛楚转为狰狞……他心里流淌的年轻好盛的血液，让他不想屈服，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又不得不屈服……这实在需要巨大的心理承受力！ * “爸……” 林雪从电梯出来，正遇到季铭琛要走，她拘谨地攥着水果袋，怯怯地喊了一声。 “哦，”季铭琛沉稳地站着，目光越过林雪的头顶，看得很高，“阿远虽然伤得不重，也需要好好照顾，你在医院安心陪着他吧！” “是，我会的。” 季铭琛的话音量不大，林雪却感觉到了无形的威压。刚才她躲在走廊深处偷偷和何骏臣发短信，收到短信后又喜形于色，想必都被季铭琛看到了。这个时候，她只有装得十分地善良无害才能不被他怀疑。 第91章 她不是要做第一夫人吗 季铭琛显然对林雪的回答不满意，他俯首将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重重地说道，“要竭尽全力才好！” “是。”林雪紧张地低下头，手指绕进了水果袋里，大气也不敢出。 季铭琛没有再作停留，迈进李布已经按开的电梯，矜持地离开了。 林雪安静地站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发着心头的怨气。她抹抹眼睛，只怪自己命不好——明明和杜诺长得一个模样，一样漂亮，可是，怎么就这样不走运呢？杜诺和季远在一起的时候，季远把她视为生命一样宠着，现在杜诺毁了容，遇到了季铭琛，又被季铭琛像宝贝一样护着……这让她怎么能不怨恨呢？ * 江城由新城和旧城两部分组成。旧城区依然保持着古旧民区的样式，只不同的是这民区外旧内新，里面的陈设和新城的高楼里一样水电暖齐全，住着也算舒适。 入夜，旧城区狭窄的胡同口停下一辆出租车，高大健硕的男人身着黑色风衣，戴着墨色眼镜，推开车门下来。锃亮的皮鞋在胡同口茶社的灯光照射下，散着幽幽的光。 “不用找了。” 男人给司机丢下一句话，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胡同，到了第五个门前，黑漆大门紧闭着。他拿起一串闪亮的钥匙，打开门进去。 院内，灯光亮起，小院整洁而雅致，鱼儿从假山的间隙里游出来，朝着光亮的地方涌。 “雪儿？” 听到何骏臣的呼唤声，林雪从房间里跑出来，伸臂抱了上去，“哥，你终于来了！” 何骏臣勾唇笑笑，单臂兜住林雪的上身，抱着她进了房间。长久地不相见，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一种煎熬。激烈的吻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何骏臣推开林雪，自己站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吐出了几个烟圈之后，他才开口说话，“看你这样，和季远在一起，一定是守身如玉了。” 林雪抿了抿两鬓的乱发，走过去，站在何骏臣身侧，委屈地说道，“哥，季远的全部心思都想着怎么对付季小乔，哪里顾得上我！而且，他屡次出手，都没有成功，反倒是让季铭琛越来越疼惜季小乔……我看季远就是无用，他如果能赶上你的一半好……就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何骏臣用手夹住烟尾，用力吸了两口，随手掷到了窗外。 窗外有凉风吹进来，他双手抄进兜里，挺立不动。一双鹰眼像是打瞌睡一样半睁着，态度悠闲，“雪儿，你这样说就错了。季远现在是你最大的筹码，有他在，我们的计划才能成功。季远对杜诺的感情，足可以让你成为季氏最荣耀的第一夫人。” “哥，我原来也这样以为。可是，季小乔跟了季铭琛之后，她不是要做第一夫人吗？” “现在全江城人都知道季小乔是季铭琛的女儿了，她还怎么做第一夫人？现在季铭琛为了保住季小乔，又要拉拢自己的儿子，不得不屈从了季远的说法。这一步，我看季铭琛走得鲜血淋淋……以后，他就是再喜欢季小乔，也只能在看不见人的地方喜欢了……” 林雪撇撇嘴，有些怕冷地走过去，合上了窗户。 室内供应着暖气，林雪又过来的早，收拾房间热出了汗，只穿着一件雪纺的衬衫。何骏臣伸手拉开了她的下摆，和她笑闹了一回。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哪里都软乎乎的！” 小时候，何骏臣住在林雪的楼下，他比林雪大一岁。林雪小时候就爱粘着他，叫他哥哥。等到后来，两家不在一起住了，他一度把她给忘了。没想到，十六岁那年，两人再遇，林雪竟然出挑成了漂亮的少女。他一见她就动了心。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不可能娶林雪的，他和她，就是各取所需，在一起玩而已。 他不当真，也不希望林雪当真。所以，当他看到林雪认真的眼神时，再次推开了她。 何骏臣整理衣服，叠起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雪儿，你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和季远做成夫妻。只有这样，你才能过得不委屈……” 林雪抹了抹眼睛，委屈地红了眼，“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已经哭过了一次。” “怎么了？” “就是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季铭琛……” “被季铭琛看到了？”何骏臣紧张地坐正了身子，问林雪。林雪摇摇头，“不是。他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只看到我躲着在看手机，别的没有看到。然后，他就生气了。他大约觉得我对季远不够好，他先是支使我去买水果，然后，又要我‘尽心竭力’地照顾季远……说话的态度傲慢又冷漠，我……都受不住……” “原来是这样。”何骏臣手指滑过林雪的脸蛋儿，松了口气，“季铭琛不是对着你发脾气。他现在看到谁都想发火，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 林雪咬唇不语。 何骏臣接着劝道，“雪儿，你记住一句话，在季氏，季远对你的态度，就是所有人对你的态度，你只有让季远对你宠爱备至，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就连季铭琛也会顾忌自己的儿子……这次季小乔的事不就这样吗？季铭琛心里就是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他也得接受现实。他不能让季远把自己撞死，也不能让季远对他动了杀心。这样冲动的事，只一次就够了。父子相残，是季铭琛永远不能允许的。他心里最爱的还是季远的母亲，所以，在季远面前，也只能做个好父亲。以后你嫁入了季家，你就是他的儿媳，有季远的关系在，他怎么还会怠慢你？” 林雪默默地听着，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 尚美居。 秦耀白天带着两个人把鸟窝都钉好了，夜莺鸟儿也安置妥当了。可就是小乔不肯吃饭，这让他犯了愁。 “季小姐，季先生走的时候特意交待，让你要按时吃饭。您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不吃饭怎么行？晚饭有鲜蘑汤，还有法式小点心……您看了一定爱吃的。季小姐？” 秦耀在小乔的门外，几次敲门，门内都没有反应，他只好心事忡忡地走开了。 第92章 不仅是你的初恋，还是你的绝恋是吗 小乔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见，尤其是秦叔。秦叔是季家的老人，以前她和季铭琛的事，秦叔一定都知道得很清楚。想想当初她为了季铭琛，小小年纪就动了芳心，然后，为了季铭琛，又自残毁容……她在季家闹得轰轰烈烈的场面，秦叔自然都见过……天哪，那样的事情，她想起来都脸热热的，自然是没法面对秦叔。 ——谁的年少不轻狂？ 为了季铭琛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一闹吗？ 小乔在房间里憋着，一直呆到深夜，终于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说法。 问题想清楚了，她肚子就有些饿了，想着秦叔已经睡了，就蹑着手脚下楼拿了一盘点心。本想回自己房间里吃，可是，最终还是乖乖地坐到了小饭厅里。 卧室里掉了点心渣，季铭琛岂不是又要说她？ ——怎么又想到季铭琛了？ 小乔把点心放回餐盘里，拄着腮坐着。既然想到了季铭琛，那么更纠结的问题来了——季远的母亲是谁？ 小乔不在乎季远多在，她爱季铭琛，哪怕和季铭琛的儿子同岁，也不是问题。关键的问题是，季远的母亲，是不是被季铭琛深爱过，而且现在还爱着！ 小乔想，她怎么样热烈地爱着季铭琛，季铭琛就要怎么样热烈地对她。季铭琛的心里只能有她。季远的母亲，也不能比过她…… 啪嗒。 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小乔别过头去看，看到了季铭琛的身影。她没有多想，窝着肩藏在了饭厅的花墙后面。小乔远远地望着，季铭琛进门脱去外套，进洗手间洗手。他出来的时候，她嗅到了洗手液的香味儿，然后就想到了他在她手上抹了洗手液洗手的那一幕…… 当时，季铭琛是怎么想的呢？ 他的动作来得十分自然，就像以前他经常这样做一样。 难道，他们早就不分彼此了吗？ 小乔想得入神，客厅里，季铭琛端起透明的玻璃杯喝水，水喝到一半突然停下，他的目光幽幽地朝着饭厅这边看过来，小乔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撞进了季铭琛那双墨色的瞳仁里。 他的眼睛好亮啊！ 小乔忘记躲开，就那样躬着腰，扒着木头花墙的边沿对着季铭琛看。 “过来。” 季铭琛朝着小乔扬起手臂，示意她过去。小乔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就完全地清醒了。思绪转得太快，她一时站不稳，人跟着扑倒在地上。 真是痛死了…… 季铭琛摇摇头，看看地上蜷成一团的小女人，实在难以想像，以前没有他的时候，她是怎么过来的。 季铭琛上前，两手将小乔提起来，看她腿站不稳，直接将她抱到了座位上。 小乔拢拢脚坐好，把吃了一半的点心带着盘子朝着自己这边挪了挪。 “季铭琛，你吃过饭了吗？” 小乔觉得用这句话做开场白比较好，她把小本子举得高高地让季铭琛看。 季铭琛站在小乔身边不动，点心的甜香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可口，他深深地嗅了嗅，并不满足，反而觉得更饿了。 “一直在忙，还没吃饭。”季铭琛说道。 ——“是吗，那你吃点心吧。”小本子上落下匆匆的几笔。 小乔急于找点事情做，以化解自己此刻的尴尬，所以直接就把自己的小盘子举了过去。季铭琛没有任何犹豫，拿起小乔吃了一半的凤梨酥放到嘴边就吃，而且吃得很香。小乔咽咽口水，看看空空如也的盘子，更尴尬了。 季铭琛居然毫不介意地把她的点心给吃了！ 没事，她和季铭琛早就不分彼此了，不是吗？ 小乔闷着头，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拿起另一块点心，大口咬了一半，把自已的嘴堵住，把自己所有的也堵在了心里。 * ——“季铭琛，我……有问题问你。” 点心吃得太快，小乔嘴里有些粘腻，写了这行字，又撂下本子，匆匆地去洗手间漱口。没想到季铭琛也一起跟过来，而且就站在她旁边，用另一只杯子漱口。镜子里，是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场面很是……让人难忘。 小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口中的水生生地咽了回去。 季铭琛利落地漱过口，拿起毛巾盒，取出一条小毛巾，仔细地擦嘴。 “快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季铭琛揉揉小乔的发顶，迈步出去。小乔端着粉色的杯子，怔忡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这么晚不睡，恐怕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吧！” 季铭琛叠腿坐着，手半掩着下颌，投向小乔的目光是深邃的。今天事情虽然很多，他晚归却是故意的。只没有想到，她会一直在等他。 小乔想了想，决定问最主要的问题——“季铭琛，季远的母亲是谁？是你的妻子吗？” 虽然小乔的第一个问题有些突然，季铭琛却不觉得意外。她先问的问题，自然是她最在意的问题。他听了她的问题，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的对话很直接，他不用隐瞒。 “不是。”季铭琛简短地答道。 小乔攒起好看的一双眉，心里对季铭琛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季铭琛，季远的母亲是你什么人？你……爱她吗？” 小本子上的字渐渐在眼前变得很大，季铭琛扬手将那行字推开，对着小乔的眼睛，语调深沉地说道，“季远的母亲是我的初恋。我十六岁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然后有了季远。然后……她就离开了我。是那种永别，你明白吗？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不再回来了……” 说完，季铭琛站起身，落寞的脚步走到窗前，用手扶住窗户，沉默不语。他修长的身影像是不堪重负一样躬起，人比平时短了一头。 小乔能体会到他的沉重。因为，她此刻心情也很沉重。 季远的母亲都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季铭琛一提到她还会这样伤心，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深爱着季远的母亲，并且，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季铭琛在想季远的母亲，小乔却在嫉妒季远的母亲，嫉妒她死了这么久，还能占据着季铭琛的心——“季铭琛，季远的母亲不仅是你的初恋，还是你的绝恋是吗？你一直都爱着她，从来没有变过？” 第93章 他若是不推开，她岂不是要咬他？ 小乔这样问，季铭琛不作回答。 小乔再问——“季铭琛，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我，是吗？开始，我是你的小麻烦，等我长大了，我就是你的大麻烦，自始至终，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任性胡闹，你开始是把我当女儿，后来也是把我当女儿……你爱揉我的头发，每次你都是想说，我怎么也长不大，是不是？” 女儿这个话题就这样躲闪不及地被小乔提了出来。 季铭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有多坚强，是不是爱他，他也需要从她的身上得到验证。他已经是中年人了，集团的事，他看得远，看得清，自己的事，也看得很清楚。 他深爱着季远的母亲不假，但是，他从没有把小乔当作女儿。 季铭琛接过小乔的小本子，自己拿起笔，很认真地写上了一段话，“小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女儿。最开始，我是想给季远找一个玩伴……后来，你长大了，你爱上了我，我更没有把你当作女儿。可是，周围那些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都说你是我的私生女，并且还杜撰出许多的故事来。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希望你也不要在意。” 季铭琛的字一向如龙飞凤舞一般，这次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很久。 小乔安静地看着，看到最后，啪嗒啪嗒地掉下眼泪来。 季铭琛抬手帮她抹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她躲着他，一个人朝楼上跑。季铭琛挡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颏，俯首吻了她。咸涩的泪水在两人的唇间蔓延，小乔用力推开了季铭琛。 “你不说话，我只好吻你。”季铭琛按着小乔的肩，一点一点儿帮她擦着眼泪。 小乔哭红了眼睛，才写了一行字给季铭琛看——“季铭琛，你欺负我不能说话，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写了那么多，都不是我想听的。你走开，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不相干的话。” 季铭琛凝眸细看着密布着墨色字迹的小本子，注意到小乔上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是第一句，她问他，‘季铭琛，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我，是吗？’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回答。他回答不出来。时间没有给他答案，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如果问他爱不爱乔嘉柔，他一定会说爱。若是问他爱不爱季小乔，他说不清楚。 爱与不爱没有含糊，只有一个备选答案。 可他两者都不能选。 季铭琛收起手帕，从小乔身边走开，目光投向窗外墨色的夜空，那夜空中掩盖着多少繁星，人们却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但是，他知道一定有星星在夜空里隐藏着。 “小乔，我已经和安东尼说好了，让他带你去治病。我希望你好好配合医生，先把自己的嗓子治好。等你的嗓子好了，我们再交流，就更方便了。” 小乔一双泪眼看过来，季铭琛的侧影修长挺拔，俊美如神。这个神是她不能企及的，也是她不曾拥有的。她现在很清醒。 ——“季铭琛，我们根本还没有做过亲密的事，一切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可怜我，对不对？你为了安抚我，所以才那样说，对不对？” 季铭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他的墨色瞳仁和墨色的夜空交融在一起，而变得更加深邃。 “乔乔，你很聪明。我们确实没有做过亲密的事。是我骗你的。可是，我绝不是可怜你。我为什么那样说，我之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是为着我们……” 小乔没有再听季铭琛说下去，自己一个人转身上楼了。 夜晚从来没有这样漫长过，小乔整夜地合不拢眼。现在，她真地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了。因为季铭琛没有给她答案，小乔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她在自己房间里放肆地咬了一会儿手指，然后咚咚地跑到了季铭琛的卧室前。为了不让自己胆怯，她推开门就进去了。 季铭琛的房间内有一个大床，这和小乔的榻榻米房间有很大地不同。 此刻，季铭琛身穿灰色的睡衣，半倚在床头，并没有入睡。他听到动静，看到是小乔过来，长睫闪了闪，眼仁里透出一点点欢喜的情绪，“乔乔。” 小乔咬住嘴唇，站在门口有半分钟，之后，毫不犹豫地冲过去，趴在了季铭琛身上，用一双清亮亮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季铭琛。 “怎么，睡不着到我这里来取暖了？” 季铭琛揉着小乔的发顶，像是爱抚着猫儿一样。小乔执拗地拨开他的手，然后上去扒他。季铭琛伸手就把她拨开了。他从自己背后取了一个软枕让小乔枕上，然后按住她的肩，“脚丫这么凉，还不好好暖着。” 说完，他另一只手背过去，关掉了台灯。 小乔不是过来取暖的，她在黑暗里爬上爬下，几回都被季铭琛拨开了。最后，她累了，就那样揪着他的衣袖睡着了。 季铭琛听到小乔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扭开台灯，朦胧的灯光里，她的嘴唇绷得很紧，似乎还在用力。他掰开她细细的手指，起身去了洗手间。 浴室里，清凉的水冲刷而下，季铭琛看看自己，涩然一笑。 她像只小兽，闹起事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他可是用了全力才把她推开的。他若是不推开，她岂不是要咬他？他现在还不想那样。她可以咬他的心，不能咬其它的地方。她还没有长大，他可不想就这样和她发生点什么……哪天她后悔了，他岂不是白白地把自己给牺牲了？ * 第二天早晨，小乔醒得早。不用季铭琛赶她，她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季铭琛站在紧闭的门口，沉吟了好久，才推门进去。 门内，小乔正抱肩坐在窗下，短发有几绺遮住了前额，人看上去十分地不精神。 季铭琛走过去，曲膝而坐。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小乔忍不住，拿起小本子问——“季铭琛，你要为了季远的母亲坚守一辈子吗？你不接受我的感情，也不接受我，除了哄我，就是哄我，是不是？” 第94章 妈，我现在有钱 季铭琛的目光从小本子上移开，沉默片刻之后，将小乔按在怀里，久久地不放松。 “小乔，你这样，像只小野兽。你一张口，就咬到我的心。我这里正疼着呢，我没有答案给你。” 小乔将头伏在季铭琛的膝上，瞪大了眼睛听着。她这个时候就恨自己不能说话，要是能说话，也不至于季铭琛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想挣开，可是季铭琛不许。 “乖乖呆着，听我说。” 我不！ 小乔拼着力挣开了季铭琛的束缚，正要往小本子上写字，季铭琛伸手过来，把那本子抽走，然后远远地抛开了。小乔眼睁睁地看着，想要去捡，结果，季铭琛揽住她，不让她动，她一个扭身，就卧倒在他身上。 “说了不许动，还要闹。你有这样的志气，就安心跟着安东尼去治病。等你的嗓子好了，你再跟我讲，跟我闹，那样，我们两个都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是哪样？ 小乔不屈的眼神望着季铭琛。季铭琛抱她起来，一直到楼下饭厅才放开。两人默默地吃了早餐。季铭琛带小乔准备去福州的衣服。小乔的衣橱里满满的都是衣服。她自己心情不好，季铭琛一样一样帮她选好。小乔就想问，为什么陪着她去看病的人不是季铭琛呢？ 小桌上摆着好几个小本子，小乔没有写。 她隐约觉得，凡是季铭琛决定的事，都是不可改变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小乔，这次我会安排田泽和你一起去。另外还有你原来的保健师李敏。他们都会些格斗术，会保护你的安全。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别人保护你，永远不如自己保护自己重要。你原来说过，是要和我一起并肩的，你的嗓子治好了，是要回季氏的。所以，你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明白吗？” 小乔别过头，不肯听。 季铭琛说的这些，她都懂，可是，她现在心里很乱，根本没心思听。 * 杨思秋跟刘玫谈过之后，受了打击。她的病更重了。夜里咳嗽，根本躺不下。等到隔了两天再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说是肺炎，得住院治疗。 一听说要住院，杨思秋头一晕，险些摔倒。家里的条件本就不好，她身边又没有人照顾，要是因为她住院，再影响到了林雪的大事，她可怎么担得起。 最后，杨思秋答应了医生住院，但是却一个人把这个秘密瞒了下来。 自从季铭琛来过之后，林雪照顾季远可谓无微不至。季远都感动了。所以，这天，他坚决让林雪出去放松一天。 “诺诺，你为了我这样，我很心疼。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就去美容院做做美容，修修指甲，不用管我。” “阿远，你还在医院里住着，我哪有心思打扮自己？只要你不嫌弃我素面朝天，我就不怕。” “呵呵，诺诺你这个词用得好。我看你素妆的时候更美。” 季远说着，俯身在林雪的前额重重地亲了一下。林雪垂下眼皮，很温顺地不说一句话。季远附到她耳边，再次劝她去做美容。林雪看季远一个劲地催她，想到自己可能是一脸的憔悴样，怕季远真地会嫌弃她，所以，也就答应了。 林雪到了美容院，在给头发做营养的时候拿起手机给杨思秋打电话。 杨思秋本来不想接的，可是林雪一连打了两次电话，她只好接听，“雪儿。”杨思秋的喉咙说痒就痒，一边手握着电话，一边把头别过去，咳嗽了几声。 “妈，你怎么了？我听着你咳嗽很重，你感冒了吗？！”林雪本来半倚在躺椅上，听到杨思秋声音不对，不由得直起了上身。怎么说她和母亲多年相依为命，母亲出了事，她还是很关心的。 杨思秋并不想多说，“雪儿，我这正炒菜呢，炸了辣椒油……咳，我这是呛的，我其实……” “42号床，该量体温了。” 杨思秋正在和林雪通电话，有护士过来。护士早就把量体温的事通知了，可是杨思秋忘记了。护士看看撂在一边的体温计仍然指示着35度，面带不悦地嚷开了。 护士的声音林雪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得真切，“妈，你这是在医院里吗？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杨思秋一边夹上体温计，一边眼林雪解释，“雪儿，妈没事，你别担心我。” “妈，你快说在哪个医院，我这就去看你……” “妈说了不用就不用。” “你再不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了。”林雪在电话里急了，杨思秋想着这么久没有见女儿了，也只好答应了。 * 杨思秋所在的病房里，有四个床铺。现在有一个空铺，另外两个都住着病人。不过，其中一个是老太太，有哮喘，打起呼噜来听着吓人。另外一个是初中的小男生。他妈妈守着他，一会儿喂水果，一会儿喂汤，像照顾小皇帝一样照顾着。 杨思秋在他们中间显得很是孤单。 林雪来病房里时，正遇上老太太的几个儿子过来，杨思秋的床在门口的位置。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脸色很差。 “妈。”林雪鼻子一酸，有热泪滚落。 杨思秋连忙示意她不要担心，“雪儿，医生说我住上一周就能出院。我现在晚上已经不咳了。” 林雪放下带来的水果，打电话让外卖送了雪梨燕窝汤。杨思秋嗔怪她乱花钱，林雪带着几分气恼说道，“妈，我现在有钱，你就别管了。” 说到钱的事，林雪的心里忽然涌起了无名的火。 她十六岁和何骏臣再遇，两人一见钟情。何骏臣又帅又酷，还特别会哄人。她和他在一起没有多久，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以后的几年，他们一直保持着情侣的关系。可是，何骏臣很少给她买礼物，也不会主动给她钱。林雪自己也觉得本来就家庭条件差，要是跟何骏臣索要钱财，岂不是没脸？以两人的关系来说，何氏又有这样大的产业，何骏臣就是给她几十万也是应该的。可是，何骏臣从来没有给过。 林雪和季远在一起，季远倒是给了她一张卡，让她随便花。可是，她看到那张卡是一张附属卡，也就是主卡在季远那里。 第95章 姐姐 林雪知道自己如果花钱太频繁，季远一定会察觉。所以，她也不敢乱花钱，免得因小失大，让季远瞧不起她。 ——我这是活该！ 林雪抹了抹眼睛，在心里骂自己。 她现在守着江城两个最年轻最英俊的继承者，却依然过着不如意的生活，甚至于自己的母亲仍然要过苦日子，这让她想起来就心里不平衡。 杨思秋知道林雪一直因为家里没有钱而觉得憋屈。 她四下里看看，病房里其它人正说得热闹，并没有留意她们母女俩。她于是小声对林雪说道，“雪儿，你也不会担心我。我也有钱呢！你看，就是这张卡，里面有十万块钱。” 杨思秋把随身带的小钱包打开，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片给林雪看。林雪看到是国行的卡，接过来，正反面看了看，问杨思秋是怎么回事。 “雪儿，上次有一个小贩到小区里来收银货，家里有只手镯，我卖掉了，那个人给了我十万块钱。我查过了，这卡上有钱，一分也不少。雪儿，妈妈已经四十多岁了，也不需要这么多钱，你拿着吧。你现在的身份，需要买衣服，买包，还需要做头发……以前你跟着妈妈，没有钱享这些福，现在妈妈补给你……” “妈！”林雪蓦地扑进了杨思秋的怀里，无声地哭起来。天底下就妈妈最好了。没有人有像妈妈一样疼她。 林雪被杨思秋的爱感动哭了，她自然是不收杨思秋的钱，“妈，我这卡是可以无限透支的，您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不乱花钱而已。” 杨思秋执意要给，被林雪又一次拒绝了。林雪把卡塞进了杨思秋的手里，眼睛红红地不说话。这时送外卖的小哥过来，林雪接过汤，拿起勺子准备喂杨思秋，杨思秋没有让她动手，自己接过汤一口一口地喝了。 “妈，你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林雪说话时，语气很是不平。 杨思秋不好隐瞒，只好把事情都说了出来，“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那天，是遇到了一个旧时的朋友。我们在一块喝了杯咖啡。哦，这个人你也知道，就是楼下的刘阿姨，是你骏臣哥哥的母亲。” “是她？”林雪蹙起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和何骏臣在一起四年，早从其它的地方见过何骏臣的父母了。可是，何骏臣却没有带着她回过家。 “你还记得刘阿姨吗？还有他们家的儿子何骏臣，现在是何氏的……” “妈，你看你，一说起过去的事来，怎么那样兴奋？难道是苦日子没有过够吗？” 杨思秋被女儿抢白，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抿了唇不说话。 三天后，杨思秋的病情好转。这天早晨，她感觉身体很轻快，像是病完全好了一样。趁着心情好。杨思秋换上了女儿林雪今年刚给她买的一件米色高领薄毛衣，又用了林雪送的化妆品，还把一向挽成发髻的头发散开，下面披散着，而只在临近发顶的位置梳起一个细长的辫子。人看上去精神不少。 对面老太太因为吃了儿媳送来的甜点心，发生了过敏反应，夜里喘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现在已经转了病房。初中的小男生病愈出院了。病房里只剩下杨思秋一个人住着。所以，她自己对着镜子，着实地打扮了一番。 最后，她揽镜自照，喃喃地说道，“默笙，若是你回来，还能认得我吗？” ——林默笙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有这样的声音再喊。 杨思秋本能地怕林默笙回来。她宁可一个人孤苦一辈子，也不想着再见到林默笙。 嘭嘭。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杨思秋打起精神来说请进。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高个子，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衣冠楚楚地出现在门口。杨思秋挑眉看了一眼，又别过身坐下，“先生，你走错房间了吧！” 佐藤站在原地，望着杨思秋纤弱的背影，一时怔忡地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人眼神落寞，态度清冷，像一尊透着寒气的玉雕像。 他游刃商场多年，面如白盘涂着红唇的女人见过，化着强悍妆容的女人见过，奢华的女人见过，简朴的女人也见过许多，可是，就没有一个人能有杨思秋这样的气质。 这是经过了长久地孤寂之后，油然而生的一种气质。 杨思秋本就是一个美人，人到中年，稍显疲态，可是，因为节衣缩食她的皮肤反而很好，身材也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佐藤谦虚地上前跟杨思秋打招呼，“姐姐，是我，佐藤。当年我们在日本见过。” 日本？佐藤？ 杨思秋听到这两个词，心头一动，再次把佐藤上下地打量了一番。 ——“思秋，你知道我这次去日本遇到了什么事？” 杨思秋的耳边响起了记忆中的声音。 ——“姐，你跟我说说嘛。” ——“好，我告诉你。我在富士山附近遇到了一个崴了脚的男孩子。他不肯跟我说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没办法，只好请医生给他看，又一个人照顾他，一直到我回江城，他才走。” ——“姐，他怎么能和你住在一起呢？” ——“思秋，我带的钱不多，只能让他和我住一间房。” 杨思秋记忆里的画面，全是姐姐杨思念的样子。回首往事，姐姐杨思念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忘记。可是，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难为你还记着。你走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谢！” 说完，杨思秋再次坐到床边，手肘扶在桌面上，端庄地不说一句话。 “姐姐。”佐藤个子高高地站着，俯首就看到杨思秋细白的脸，洁净的额头。她的眼角是有了细纹，可是，她的脸看上去透着光，十分地动人。她这种丽质天成的美，胜过那些浓妆艳抹的美万万千。 看上去她现在处境艰难，自己穿着这样名贵的大衣站在她面前，她竟然毫无所动，依然不卑不亢，又实在是难得。 “这是我还您的医药费，当年，要不是您找来医生帮我治疗，又天天做饭给我吃，我恐怕没有今天。” 第96章 男人看女人的美，有的时候就是通过一 佐藤一边道谢，一边拿出一张卡，递到了杨思秋面前。 杨思秋面色平和，并没有看那张卡，只低声说道，“当年救你，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但求心安。” 说完，她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半成品的剪纸和亮闪闪的小剪刀，低下头，一点一点地剪起来。那样专注的态度，就像是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姐姐，若是你还活着，你会怎么样处理这件事？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你要说的？” 想到自己的姐姐，杨思秋的剪刀顿住，手跟着松了劲。最后两手垂下，陷入了深深的思绪里。当年，她和姐姐杨思念是双胞胎姐妹花，两人容貌一样，性情也相近。她还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两人站在舞台上唱二重唱，一样的白裙，一样的黑色小皮鞋……那样的场景，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人觉得温暖而有希望…… 佐藤见杨思秋不理睬自己，手里握着那张银行卡，迟疑着站了一会儿，最后，郑重地将卡放在了桌上。 “请您收下。” “这卡我不会收的。你拿走吧。” 杨思秋凝眸坐了一会儿，再次举起剪刀，用更专注的眼神剪着手中的图案。很快就是林雪的生日了，她准备剪一套十二生肖的剪纸送给她。以前林雪最喜欢她的剪纸了，她剪纸的时候，林雪就在一边守着她看，两母女的日子平淡却很温馨。 佐藤轻叹一声，两手抄进了大衣的兜里，目光锁在杨思秋正在剪纸的柔软手指上，久久不曾移开。眼前的女人，二十几年前，惊艳了他的少年时光，现在，又一次以别样的面貌闯进了他中年的孤寂里。这个女人，实在让他喜欢。 停驻良久，佐藤决定先行离开，杨思秋在病中，他不方便多谈。 在离开之前，佐藤深鞠一躬，态度诚恳地说道，“姐姐，这张卡，务必请您收起来。当年，您不仅救治了我的脚，也挽救了我的心。我遇到您的时候，正是我离家出走，万念俱灰的时候。如果没有您的善良，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现在所有的成就和财富，都源于您当年的善举。这卡里的钱并不多，您一定要收下。而且，我请求您，下次我们再见面，请允许我称呼您的名字‘思念’……今天不多打扰，您好好休息。再见！” 杨思秋手里的老虎头正剪到关键处，手里的剪刀一时不能收手，眼睛也不能移开，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佐藤就迈着阔步离开了。 ——“这人，怎么这样固执？” 门被轻轻地关上，病房里安静下来。杨思秋把剪好的老虎剪纸小心地放回抽屉里，然后，无奈地拿起佐藤留下的银行卡，自言自语了一会儿。 ——“姐姐，你善有善报，现在那个日本人回来报答你了。你若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往事涌上心头，亲人已经不在。这样的事，越想越让人伤心。杨思秋清瘦的脸上缓缓淌下两行泪水。最后，因为情绪不稳，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 季氏周年庆之后，佐藤就住在lankq酒店里。这次和杨思秋的见面，让一向谨言慎行的他变得异常兴奋。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他忘记脱外套，忘记洗手，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季铭琛的电话。此刻，他的心情是激动的，他非常需要有一个人和他一起分享。 尚美居的画室里，季铭琛正握着小乔的手教她如何将几休球体画得更立体——“这里是中间的色调，排线的时候要注意和明暗两处的衔接，你看，就是这样……” 因为季铭琛不陪小乔去福州，小乔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 季铭琛说，画画能磨炼人的性子，所以，一定让小乔画素描。可是，这并不合小乔的意。 此刻，季铭琛听到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闪了闪眼神，犹豫着要不要接听。小乔趁机利落地挣脱了他的手。而且还把他的人也推到了一边。然后，她扯下那张满是墨色铅笔线的素描纸，换上了一张干净的水粉纸。 相比较于画素描，小乔更喜欢色彩艳丽的水粉和水彩。这一点，季铭琛自然不能理解。因为他是一个男人，根本无法理解女人。 季铭琛看小乔有自己的想法，默默地退到窗前，接听佐藤的电话。 “季，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此刻很激动，很激动，你明白吗？” “嗯。”季铭琛很认真地应了一声。 佐藤握着手机，从左手移到右手，他觉得怎么样都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迈着兴奋的步子在房间内一边走，一边快速地对着话筒说道，“季，我今天终于去见了二十几年前的那位姐姐。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依然是那样的气质独特……她很不一样，你懂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在世界各地飞，去了很多国家，可是，唯独在江城，我见到她，我才认识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她自始至终都是冷淡的……不，不是冷淡，是一种很矜持，又很恬淡，又很从容不迫的气质……总之，她很独特……总之……” “总之，她像二十几年前一样，又一次吸引了你，对吗？”季铭琛适时地接住了佐藤的话。 “对啊！季，你说的很对，你真是我的知己！”佐藤觉得季铭琛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就像他在兴奋地跳舞而季铭琛适时地播放了一段音乐，瞬间让他的舞蹈变得更完美了。 季铭琛见过杨思秋的证件照，也见过她的生活照。证件照还算端庄漂亮，生活照有些憔悴和随意。不过，他能理解佐藤的说法。毕竟，佐藤对于杨思秋有先入为主的美好记忆。再加上他没有在小城市呆过，杨思秋的女人味很能打动他。其实，季铭琛觉得，男人看女人的美，有的时候就是通过一个细节，一个细小的动作看得入了眼。就好比女人低头抿耳边的碎发，脸很白，眼睛半垂着，那样娴静的态度，十分地打动人…… 季铭琛因此想到了阿柔。 第97章 轻狂又怎么样？谁没有热烈地爱过 阿柔剪过短发。她的发质有些硬，短发经常会乱蓬蓬的。她先是用手指朝耳后抿，抿不住，干脆就用手毫无章法地揉一通。她的脸很精致，跟乱发搭在一起，更显得年轻靓丽，让人看了就喜欢。 十六岁的时候，感情很单纯，爱也很单纯，就像蓝天白云一样明朗。季铭琛那时就喜欢揉阿柔的短发。就像现在喜欢揉小乔的短发一样。 小乔就有许多的可爱之处。比如说咬手指吧。 咬手指的毛病自然不好，可是，小乔咬手指的时候，眼神闪闪烁烁，你似乎能通过她的眼神看到她的小心脏在呯呯地跳。她不随便咬手指，只有心里紧张不安的时候才那样。她紧张不安的时候，就是他想保护她的时候…… 季铭琛这样想着，回头去看，远远地，就看到小乔的脸上抹了两道水粉颜色，看上去有些像猫儿的胡须。加上她正眯着眼看画面的效果，给季铭琛的感觉，更像一只可爱的猫咪了…… “季，你怎么不说话？”佐藤自己沉醉了一会儿，突然问。 季铭琛收回了看向小乔的视线，勾唇一笑，说道，“佐藤，你不是也没有说话吗？” 经过这短暂的沉默之后，佐藤突然问季铭琛，“季，我是不是有些轻狂？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呵，有什么不好的？轻狂又怎么样？谁没有动过心，谁没有热烈地爱过，憧憬过？” “季……”佐藤喃喃一声，不再说话。 季铭琛轻吁口气，放低了音量说道，“佐藤，以前的你过于谨严，虽然这样对于我们的事业有利，可是，你那样压抑着自己的，我并不欣赏。反而现在的你，让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男人，一个有着丰富情感，又勇于追求的男人。这样的你，我喜欢。” 佐藤静静地听着，季铭琛的学识和修养，一直让他赞叹。这次，季铭琛所说的话，同样让他赞叹。赞叹之余，他突然想到了小乔的事。在季氏的战略研讨会上，他因为小乔的事，故意为难了季铭琛，甚至觉得季铭琛私生活不检点……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自从他和季铭琛认识以来，季铭琛是标准的好男人，没有不良嗜好，更没有绯闻。小乔的事，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佐藤想到这一层，趁机问季铭琛，“季，刚才你说的这些话，也是在说你自己，不是吗？那个季小乔，或许并不是你的私生女，这其中是不是有其它的事……” “佐藤，我们的话题说得太远了。好了，我看你现在也已经心平气和了，所以，我不再陪着你畅想了，挂电话！” 说完，季铭琛利落地摁了停止键。小乔的事，他自己尚且没有最终的答案，他又怎么跟别人说？虽然没有准备，可是，一切都开始了。季铭琛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和以往有了诸多的不同。 和佐藤的谈话结束了，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深红色的玫瑰，心里依然涌动着别样的情绪。这么多年来，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一向少言，为什么最近，好像变得风趣了许多，刚才还一时兴起，跟佐藤谈了这么多，简直就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人，这实在可笑！ 季铭琛站在窗前自省了一会儿，转身，看到小乔抹了一脸的颜料，真就无声地笑了。 他先是从毛巾盒里抽了一条小毛巾，可是觉得不够，干脆把一盒小毛巾拿过去。小乔看季铭琛过来，以为他要管自己，于是睁大了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同时还用手护住了自己的画布。 “画没有画好，倒把自己的脸抹得乱七八糟。” 季铭琛将小乔的脸扳过来，一点一点轻轻地抹着。那颜料将白毛巾染成了红色和黄色，还有绿色。小乔没想到自己的脸会是这样，只好乖乖地放松了手臂，让季铭琛给她擦脸。 弄脏的毛巾，被季铭琛收起来，准备扔掉。 他别过头，视线落在小乔的水粉画上，立即停下了脚步。小乔的画面上是碧绿的油菜花田，盛开着金黄色的油菜花。然后，留成白色的天空中飞着一大一小两只风筝。风筝是鲜艳的红色和蓝色。 如果从艺术欣赏的角度来看，小乔的画可以说色彩对比强烈，主体刻画细腻。 可是，仅仅这样的一幅画，是不能让季铭琛震惊的。他的别墅里就有达芬奇的油画，两者相比，小乔的画实在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这幅画能引起季铭琛的注意，是因为那一大一小两只风筝。 风筝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一个少女牵着风筝在跑，可是，小乔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画，就画了两只在空中相伴自由飞翔的风筝，还一个大，一个小！ 季铭琛回眸看小乔，小乔正在揉自己的鼻尖。她脸上的颜料是被季铭琛擦掉了，可是，感觉很不舒服，像是没有擦干净一样。 “走，跟我去洗脸。” 季铭琛拉着小乔一阵猛走，进了卫生间。小乔洗脸，他去楼下把她的护肤品拿了上来。季铭琛上来的时候，小乔已经擦干了脸。可是，他并不放心，又带着小乔把染过颜料的地方重新洗了一次。 季铭琛帮小乔擦手的时候，突然握住她问，“乔乔，为什么你会画两只风筝？还一只大，一只小？” 小乔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了看季铭琛，心想，她那只是随便画的，说不上是为什么。而且，季铭琛明知道她不会说话，还握着她的手问，根本就是不想听答案嘛！她就是想写也写不出来。 小乔的手滑腻，直接就从季铭琛的大手里抽了出来。然后，扭头朝外走。刚出了卫生间的门，季铭琛突然伸手拦她，她躲闪不及，身体转了三百六十度，撞进了季铭琛的怀里。 ——不会说话就这样被人欺负吗？ 小乔头撞得懵懵地，一时也不想动。 季铭琛揉着她的发顶，低醇好听的声音徐徐地说道，“乔乔，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我明白，你是说，你画画是随意的，并没有什么原因。可是，我学过心理学，任何人没有无缘无故的动作。你画了两只一大一小的风筝，那自然是代表着我和你。你把自己的命运和我连在了一起，这是你自己心底里的想法，你自己都不曾意识到……” ——“季铭琛，你不用这样哄我。就算我想和你一起飞，你心里还不是想着季远的母亲。就连带我去看病这样重大的事你都不去，你……我讨厌你。” 小乔用倔强的眼神回看了季铭琛一眼。 季铭琛伸手挡住了她看向他的视线，他的手上带着洗手液的香味，小乔屏住呼吸不动。季铭琛一直都是香的。小乔心想，他那样的一个男人，爱干净，还很自律，自然是香的。可是，他再好，也不是属于她的。 小乔想来想去，又想到了根本的问题上。 季铭琛始终把她当作小孩子一样看待。季铭琛心里在乎的只有季远的母亲。一个女人想得到男人的心有千百种方法。可是小乔觉得，她因为不能说话，早已经有八百多种方法不能用了。小乔蓦然一低头，额头就压在了季铭琛的手心里。 季铭琛的手刚刚洗过，带着凉意，小乔的额头是热的，而且很热。 “怎么回事？额头这么烫，是发烧了吗？” 小乔沉默有一会儿了。季铭琛以为她真是因为发烧而精神不振，焦急地俯身看她，不想，小乔突然抱住他就亲。红嘟嘟的嘴唇像是抹了蜜一样，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小乔是想不出其它办法了。她就是想，她只有让季铭琛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季铭琛才会有多爱她！她是不能说，可是，亲亲他，还是可以的。 季铭琛身体僵了一会儿，直接把小乔推开了。 “饿了可不许吃我，走，下去吃点心。” ——“我不。”小乔赖在原地不走。她才刚开始学着亲他，他就这样躲开了，难道是讨厌她？她嘴里的味道不好闻吗？ 季铭琛不容小乔多想，伸手就搂了她，连拖带抱地带着她下了楼。 点心摆了一桌，小乔勉为其难吃了几口。季铭琛也拿了一块点心，不过，扑面而来的全是小乔嘴里的甜味儿。他默默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嚼了很久…… * “总裁，您真的不去福州吗？”田泽站在季铭琛的书桌前问。 季铭琛抬手在文件上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一边，拿起了另一本文件。他一边翻，一边说道，“是。我之前交待你的事，你都记住了？” “总裁，我都记着呢。务必照顾好、保护好季小姐。还要把季小姐治病的情况随时发送给您，还有……” “好了，记住就好。”季铭琛扬手，示意田泽停下。他合上文件，伸臂从一侧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漂亮崭新的手机。 “这个手机是小乔之前用过的。想必你也见过。到福州之后，找个机会给她。” “是。”田泽双手接过手机，郑重地答应。 季铭琛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翻开，一边查资料一边问田泽，“这次去福州给小乔治病，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你都准备好了吗？” “总裁，我都准备好了。已经跟父母说过了。”田泽把身体绷直答道。 季铭琛优雅地转过头看他，眼神深邃而透着睿智的光芒，他略略沉吟之后，问道，“你，只跟父母说了吗？” 田泽虽然傻，可是，这时也明白了季铭琛的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笑着说道，“总裁，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季铭琛只知道田泽没有结婚，可是没想到他二十八九岁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这一点，倒是跟他有点像。 是不是田泽跟着他，跟得不会找女朋友了？ “咳，”季铭琛掩口轻咳一声，很是慎重地说道，“田泽，以前你怎么样，我不管。从福州回来之后，先找个女朋友，若是找不到，就休假吧，不用上班了！” 田泽这可为难了。 这比让他去谈一笔几千万的生意都难。虽然他没有口才，可是，他跟着季铭琛，也学了不少经商之道，谈生意的事，他虽然怕，可是，并不为难，就不像找女朋友这样，他一听就觉得办不到。 “总裁，我……这……” “我的话只说一次，也不会更改。你照办就是。” 说完，季铭琛拿着书坐到书桌边，开始专心地工作，不再理会田泽。 田泽无奈。他从季铭琛的书房里出来，遇到小乔。小乔友好地对着他笑笑。他难受地想哭。这个时候，他只能打电话给李布，说说自己的烦心事。 没想到李布一听就在电话里笑了，“活该！田泽，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上次你爸为什么病，你难道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单身，他心里郁闷，日久伤神，所以才生了病？” 田泽这下无话可说了。他本就孝顺，若是不找女朋友，是最大的不孝，他还敢不找吗？ 再说，他也不想被季铭琛放假。 * 小乔去福州的这天，天气晴朗，是难得的冬天的好天气。 小乔因为脸上受过伤，这样的天气出屋，自然要好好地保护。她戴着一顶欧式的阔边帽，脸上又罩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口罩，身上的穿着长袖的厚裙子，看上去，很是暖和。 “小乔，你安心治病，不要……” 临别，季铭琛和小乔说话，她只顾裹着披肩朝前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田泽立即躲了出去，“季小姐，我来拉着箱子就好。” 小乔走到门口，被季铭琛拉住，“干吗这样，不理我？” 小乔想，是你不理我了。你把我交给别人，让我见不到你，你还这样说，真是厚脸皮！ 季铭琛随手摘掉了小乔的帽子，有帽子挡着，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摘了帽子后，小乔的短发被弄乱了，季铭琛用手轻轻地帮她梳理，“乔乔，福州的天气比这边暖和，但是阳光比江城的强很多，你不要……” 小乔夺过季铭琛手中的帽子，什么也不想听，就想快快地走开。 不想，季铭琛长臂一揽，把她抱进了怀里。 第98章 别让人笑话我们 小乔此刻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先是捶打季铭琛，然后就耸着肩哭起来。她失忆后，世界里只有季铭琛一个人，现在季铭琛不管她了，她一个人好孤单，好害怕。而且，她的嗓子能不能治好，又是一个问题，她的心里好难受。她就是想哭。 “想哭就哭吧！在家里哭够了再走，免得出去了让人笑话我们。” 一听到季铭琛说别人会笑话‘我们’，小乔更难过了。 * 送走了小乔，季铭琛的棉衬衫都湿透了。 胸口凉凉的。 季铭琛坐在小厅里，没有人来打扰。 ——“爸爸，你陪我玩。” 季铭琛恍惚看到年幼的季远朝着他走来。然后就是小乔从饭厅里出来，摔倒在地上。她倒在地上就蜷成了一团，像个小刺猬…… 他最亲近的人，最珍贵的回忆，现在都是那样的遥远。 季铭琛叹息一声，迈步上楼。工作可以使人强大，他身为季氏的董事长，也只能强大。 第二天，江城机场。 一对着装儒雅的老年人相携着，推着行李车从机场出来。季绍珩和楚云这次是专程为着儿子季铭琛的事回来的。几年前，季绍珩继承了叔父在澳洲的家产，带着妻子楚云和女儿季铭琪离开了江城。 季绍珩离开江城，一半是因为和自己儿子不和。学者出身的他，对季铭琛十六岁就做了父亲，有了季远的事，从心底里深恶痛绝。他不能原谅，决不能原谅自己的儿子犯这样的错误。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只能在心里生气了。 “我就说儿子指望不上，你看看，是不是？他一个大总裁，不早早地派人过来在机场等我们，还要我们自己坐车回去不成？” 季绍珩和楚云站在机场口，没有人来接，楚云倒还好，季绍珩直接发起了脾气。 楚云一向不爱说话，这更助长了季绍珩的脾气。可是这次，她不得不为儿子辩解几句，“绍珩，你这不是冤枉儿子吗？你来之前，可是只给阿远打了电话，都没有跟铭琛说。再说，我们本来定的是晚上到，你可好，自作主张临时改了航班，还不让我通知铭琛，你说，这不都怪你吗？” 季绍珩手里拄着一只乌黑发亮的拐杖。这拐杖只是他用来增加威严感的工具罢了。其实，他身体好得很。 季绍珩把眼睛一瞪，完全不理会妻子的说法，“哼，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季铭琛的生意做得大，他做事情，自然要有几套方案，我们坐飞机过来，可能早到，也可能晚到，他……” ——“爸，妈，我来晚了。” 季绍珩的话说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醇厚的男声。 他摇摇头，知道是儿子来了，可就是不回头看。楚云撂下行李，直接奔过去，季铭琛阔步迎上来，依恋地抱住了母亲的肩。他也有儿子，他看到季远的感情，是和他的父母看到他的感情是一样的。就算他是万万人之上的总裁，也一样要孝顺父母。 “妈，让你等我，儿子有愧。” “铭琛，你来的正好。我们也刚出来。就是……就是刚出来。”楚云想说季绍珩爱唠叨，可是，她还是闭了嘴没有说。她不能拆自己丈夫的台。 季铭琛转身，走到季绍珩面前，恭敬地招呼道，“爸。” “哦。”季绍珩敷衍地应了一声，自己先朝外走。楚云想，这个老头子就是又倔又怪，家里的保姆不让带，到了机场也不让找服务生推行李，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现在看到儿子了还是一副冷面孔，实在让人恼火。 “妈，铭琪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季铭琛亲自推着父母的行李车朝外走。楚云听他说起女儿的事，无奈地说道，“铭琪她在德国读书，最近跟着她的教授在学写什么新流派的小说。她立志是当一名作家。你也知道，她被宠坏了，什么事也不跟我们商量……” “哼，我就看着女儿很好。至少女儿比儿子好。”季绍珩一边走一边不轻不重地接了一句。楚云瞅瞅丈夫，也是无语了。只好拍拍季铭琛的手背，让他不要在意。 “妈，我把别墅都整理好了。季远的腿受了伤，现在也可以出院调养了，我让人把他接回来，我们一起……” 听到季远受伤的事，季绍珩更有话说了。 他是怪季铭琛小小年纪就有了儿子，可是，这些年过来，他对季远也是有了感情。都说是隔辈亲。季绍珩就是疼季远，而不和季铭琛亲近。此刻，他因为季远而对季铭琛颇为不满，“季铭琛，你说说你，人到中年还看不好自己的儿子，你整天都在忙，在忙什么？怎么就又有了……有了一个女儿？” 季绍珩说不出‘私生女’这三个字来。他是提起这样的事就生气。 他用了二十年，才接受了季远这个孙子，现在又突然出来一个又哑又傻的孙女来，这让他情何以堪呢？之前有了季远，季铭琛还跟他们夫妻透底，把所有的事都跟他们说。可是，这是被媒体炒得乱纷纷的‘私生女’季铭琛却一个电话也没有给他们打，这让他做父亲的，怎么能接受呢？ 楚云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季铭琛。 她和季绍珩不同，她是心疼儿子。以前，她也觉得儿子做的事让她这个做大学教授的母亲很难堪，可是，经过长久地母子分离之后，她就想着，儿子一定是有难言之隐。特别是这次‘私生女’事件，为什么季铭琛多年不娶，还要搞出什么‘私生女’来呢？说不定就是儿子有心理障碍。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帮着儿子找原因，让儿子的生活变得开朗起来。要是喜欢女孩子，就正大光明地娶一个回来，干吗要偷偷摸摸的呢？ “铭琛，你爸爸他脾气急，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有心里压力，明白吗？” 季铭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以此来回应自己的母亲。 说实话，父母的行为在他的眼里，是有些老小孩的样子。可是，他再成熟再看得清楚，也不能直接把二老当孩子一样看待，他得有做儿子的样。 李布站在加长版的凯迪拉克前，有些不忍地看着季铭琛朝车上搬行李。他要上手，季铭琛不许，一定要亲自做。李布只好安心地做司机。 到了季铭琛的别墅前，季绍珩拄着拐杖四下打量了一番。看来，儿子果然是有钱，不仅有钱，这别墅盖得还很雅。比起他在澳洲的房子还要好。 “爸，我们到里面坐。”季铭琛今天说了很多话，他的头也一直低着。李布远远地看着，又是一阵唏嘘，到底是大人物，果然是大人物的气度和修养。看季铭琛对父母的态度，他也得好好学学。 ——“季先生。” 季太德站在门口迎接季绍珩。他以前就是季绍珩的佣人，后来，又伺候季铭琛，他对季家父子，是十分有感情的。 “阿德，我看你身体不错。”因为见故人，季绍珩的态度稍稍和缓。他拍拍季太德的肩，随和地跟他打招呼。德叔连说自己老了，“季老先生，我听您说话中气十足，这可是长寿之兆。我跟着您和季先生，这是我的福气。” “阿德，你呀！” 季绍珩拉起季太德的手进了厅内，并且让他坐下，两人叙旧。季铭琛亲自给父母泡了茶送上来。一家人坐在温暖明亮又气派的大厅里，气氛很是融洽。 喝过茶，季绍珩先是问了季远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就问到了小乔。 “那个……季小乔在哪里，既然是你的女儿，就让她出来见我们。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 “爸，小乔她不能说话，我刚找到了个名医，让她去福州治病了。”季铭琛随口答道。 季绍珩一听就火了，用拐杖敲着地板说道，“季铭琛，你就是故意气我，是不是？你知道我们要回来，就早早地把那个季小乔送走了，对不对？我不管你是不是给她治病，你让她现在就回来。她不能说话，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吗？你想让她藏起来，不见我们？还是你觉得，她不能见人？既然不能见人，你为什么要生她？有了阿远这前车之鉴，你怎么还不知悔改？你……这是想气死我？” 楚云看出丈夫是真地生气了，立即上前安抚。她体贴地帮他抚着胸口，小声说道，“绍珩，你不要自己一直说，你得给儿子说话的机会。你听听他的解释，不可以吗？再说，那个季小乔，怎么也是季家的人了，我们早晚是要见的，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这次来，我就想着，能把儿子的心病治好，就行。” “他有什么心病？哼，我们老两口才是他的心病，他巴不得我们不回来。”季绍珩的火气根本压不住。 季铭琛斟了茶送过来，楚云接了，又递给了季绍珩。季绍珩先是不接，又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喝了那杯茶。 季铭琛思量着说道，“爸，关于小乔的事，我以后再和你们说。我现在，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好。” “哼，你要是能处理好，就不会让阿远对着媒体哭诉你宠私生女！” “绍珩，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儿子？” 楚云悄声嗔怪丈夫。可是季绍珩别过头，两手拄在拐杖上，根本不理会任何人。 季铭琛知道父亲这一关难过，只好打电话给季远，让他和杜诺现在回来。“爸。我跟阿远说，让他现在就回来。让他陪陪您。” “我不需要人陪。我就一个人挺好。还有你妈陪着，就挺好！” 季绍珩再发火，也不能把自己老伴推开。楚云坐在他身边，一直在安抚他。 * 季远接到父亲的电话，立即让林雪陪他回家。林雪一想到要住进季铭琛的别墅里，和季家三代生活在一起，她的心里无端地紧张。她还是想着和季远单独住。因为这次和何骏臣见过面之后，她已经策划好了，只要季远的腿一好，她就想办法让季远要了她……可是，要是他们和季家的长辈住在一起，她就没有机会了。 “阿远，你知道，我是孤儿，我不习惯和那么多人住在一起。再说，你的腿不是还需要住院吗？不如，我们在医院里再多呆几天？你说呢？”林雪期待地望着季远。 季远自然是不同意。 他知道自己是季铭琛的私生子，一直很注意和爷爷奶奶搞好关系。他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和父亲跟着他受连累。只要他哄得爷爷奶奶高兴了，家里自然就会一团和气。 “诺诺，我家的情况，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爷爷那脾气，可是大得很。我若是不在家，他就把矛头对准了我爸，我不能让爸爸一个人受罪。我们要是回去，两位老人一高兴，大家就都高兴了。再说，你也要和我一样好好表现。我告诉你，我爷爷和奶奶可是藏着好多宝贝，他们要是高兴了，就会把宝贝给你，这也说不定呢！宝贝自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的心里就有了你的位置。将来，我要继承季氏，你也是要做季氏的总裁夫人，可不能这样畏畏缩缩的，好吗？” 林雪咬了咬唇，只好答应了。 她不能让季远失望，也不能让季家的长辈对她失望。 所以，当她跟季远一进别墅，就立即挤出了满满的笑意。 “爷爷，奶奶！” “阿远！”楚云迎过来，心疼地看着季远。季远再早熟，说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在楚云眼里也还是小孩子。她有些疼惜地看着他缠着白纱布的腿，问道，“你这是怎么弄伤的？怎么就这样不小心呢？你爸爸小时候，我一直都看着他，就怕他出意外……” 季铭琛一直是独子。就是在季绍珩夫妻两人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女儿季铭琪。用季绍珩的话来说，儿子太不争气，是上天可怜他们夫妻，才赐了一个女儿给他们。所以，他一直对自己的女儿宠爱有加。季铭琪所用所食，都是最好的。就是现在上大学了，季绍珩一直把她当小宝贝来宠爱着。 第99章 她最终还是以为自己女儿更美 季绍珩听了夫人楚云的话，进而想到季铭琛年幼时，不仅少年英俊，还十分聪明好学，他也是把季铭琛放在心尖上宠爱过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一看到儿子，就让人生气呢？ 往事历历，季绍珩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一声。他没有管季远的事，而是悄悄地用眼风瞄了季铭琛一眼——季铭琛正前倾着上身，保持着一种恭敬的态度坐在他对面。季铭琛的眉眼随了母亲，鼻子和下巴却是像极了季绍珩。所以，此刻季绍珩看着看着儿子，越看越顺眼，就连心头的怒气也暂时消退了。 “阿远，快过来坐下，就坐在奶奶旁边。” 楚云扶着季远坐到沙发上，林雪在另一边扶着。季远坐下之后，林雪站在茶几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爷爷，奶奶好……爸，上午好……” 季远听到林雪清柔的女声，连忙把她介绍给两位老人，“爷爷，奶奶，这是杜诺。” “噢，这就是杜诺。”楚云本来刚坐下，听到季远的介绍，又缓缓地站起来，拉着林雪的手仔细地瞅着。楚云自己也有女儿，她的心思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是一样的，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另一方面又很关心别人家的女儿怎么样。所以，楚云看林雪的目光是挑剔的。 楚云上下打量了一番林雪，心里生出了淡淡的失落来。 即使她用挑剔的眼光看，眼前的女孩儿，也比自己家的女儿长得美。不说其它，就说女孩儿这恰到好处的脸型，这完美的下颌骨，还有平滑漂亮的咬肌，饱满的额头，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有的。而且，她长发盈肩，眉眼低垂，自然带出来一种大家闺秀的风度来。楚云自己是文化人，更喜欢她这样的气质。楚云心里喜欢，就握着林雪的手，一直看。 林雪心慌了，抬眼，用仓惶的眼神对着楚云望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地垂下长睫。 就因为林雪的这一个眼神，楚云对林雪的印象瞬间一落千丈。她本来以为，林雪垂下长睫，是自然的风度，可是没想到，林雪是因为胆怯才不敢看她。林雪这样，哪里能跟她的女儿铭琪比？铭琪就是不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是漂亮有神的，从不会有这样拘谨和小气的眼神。 楚云在心里比来比去，终于放松了口气。她最终还是以为自己女儿更美，更有气质。 她心里这样想，却不这样说，反而用赞赏的口气说道，“季远啊，杜诺很不错呢。就是，你铭琪姑姑不在，她们倒是年纪相仿，或许可以做个伴。” 说完，楚云就松开了林雪的手，人慢慢地坐到了沙发上。楚云的目光对着季远说道，“阿远，上次你和杜诺的订婚宴，正遇到你爷爷得了急性阑尾炎……他疼得受不住，我们也没法过来……” 说到自己的事，季绍珩在一边插嘴道，“阿远，你知道吗，爷爷可从没有受过这种疼。我还想，我这都近七十的人了，怎么还得阑尾炎，还要挨一次刀，真是可恨！” 季绍珩一开口，楚云笑了笑，就没有再说话 季远关心地问起季绍珩生病时的情况，季绍珩倒是很有兴致谈话，祖孙俩一时说得很热烈。 “阿远，你这腿是怎么弄的？”季绍珩说完自己的事，就问季远。 季远不敢说其它，连忙解释说是出了一次小车祸，“爷爷，是我不小心撞的。以后不会了。” 林雪站在原地没有人理会，只好悻悻地坐下。 大沙发上，楚云坐在季远的右边，林雪只好坐到了季远的左边。而单独坐在左边沙发上的季绍珩因为林雪这一有动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楚云就说，“夫人，我们给杜诺准备的礼物呢？他们订婚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没有来，现在把礼物补上。” 楚云听后，略略一怔，起身从小行李包里拿了一个精致的大首饰盒出来。季远用手拍拍林雪的手，示意她起来。林雪忙走过去，接住。楚云打开盒子，盒内璀璨的红宝石首饰在黑丝绒的映衬下光彩夺目。林雪所有的不快就在这时烟消云散了。 “谢谢奶奶。”林雪莺莺地一声。她的声音本就清脆，又因为看到宝石心里欢喜过度，说话时声音自带出一种娇柔。 楚云不动声色地说道，“杜诺太客气了。不过，这套首饰，可是用一块红宝石原石打造的。这寓意着你和阿远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好好地爱着对方，互敬互爱一辈子！” 季远也被楚云所说的话打动了，他看看站着的林雪，很有信心地说道，“奶奶，我从爱上杜诺起，就没有再多看其它女人一眼。我和她，会相爱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季绍珩对自己孙子的话很满意。 “嗯，阿远说的这番话很合我的心意。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又有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一个男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应该早早地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说到这，季绍珩不由得把矛头转向了季铭琛，“季铭琛，阿远都知道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你今年都三十六岁了，什么时候能正常地结婚生子呢？这世间，正常的婚姻爱情路有千万条，你怎么就非得别出心裁，让所有的人都笑话呢？你……” 季绍珩还想再说，楚云直接过去拦住了他。楚云略带恼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绍珩，有事你和铭琛私下里说，现在当着小辈的面，就别多说了……” 季绍珩不想惹楚云生气，只好停下不说。 “爷爷，我也有礼物给您。上次您在电话里说，想养一只绿鹦鹉。我托人买了一只，现在就在车里，我想着，等会儿再拿出来，给您一个惊喜呢！”季远连忙跟献宝一样说道。 季绍珩听说有礼物，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绿鹦鹉，立即来了兴致。 季绍珩无心再谈季铭琛的事，只对着季远夸赞道，“还是孙子孝顺。” 第100章 你这样打他，要把他打坏的 季远不敢居功，立即让德叔去车里把鹦鹉拿了过来。要说平常的鹦鹉，季绍珩早就养上了，可是，他想要的是绿翡翠鹦鹉，这种鹦鹉很是难寻，至于个头大，又能言善辩的翡翠鹦鹉更是难找了。德叔提着一只足足有四五十公分高的鹦鹉进来，可把季绍珩高兴坏了。 季绍珩过去逗那鹦鹉，鹦鹉像是早被调教好了，在绛色的栏上跳了跳脚，张开金黄色的小口，清脆地叫起来——“爷爷长命百岁，爷爷长命百岁……” “哈哈，好，好，长命百岁。阿云，你听，这鹦鹉说得多好听！” 季绍珩开心地大笑起来。楚云看自己老公笑得畅快，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噙着笑看那鹦鹉…… * 季远腿伤还未痊愈，他早早地带着杜诺回房间休息了。 客厅里的笑声一直回荡在耳边，季远半倚在床头，微微阖了眼，脸上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倦怠来。此刻，林雪的眼里只有那套镶嵌着红宝石的首饰。她将盒子放在桌上，手指尖一下一下地点触着宝石晶莹的切面。这首饰有耳坠，项链，手链，还有一只大克拉的戒指。 林雪想，做这套精美的首饰要多大一块宝石啊！这套首饰一定是价值不菲。 之前她还觉得跟着季远很是委屈，现在得了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却是喜上眉梢，怎么也看不够。 “阿远，爷爷奶奶对我们真好！”林雪头也不抬地说道。 “哦！”季远曲肘将小臂压在前额上，随口应和了林雪一声。林雪听出了不对劲，转过头看时，才发现季远的脸色很差，像是极不舒服。 林雪立即合上首饰盒，走过去，跪在床边开始给季远捶着那条未受伤的腿。季远这几天总是让按摩师帮他按摩。他以前酷爱运动，现在突然让他卧床，他自然是受不了。 “诺诺，辛苦你了。”季远将手移开，垂眸望了望林雪，声音里带着满足和幸福。她这样体贴，实在让人不得不喜欢。 林雪看到季远眼中流动的情愫，心下一动，想到了自己早就设计好的计划。她要找个机会让季远和她有了第一次，这样，以后，她就有了资本。最好她能怀上孕…… “阿远，我帮你去接杯水。”林雪说完，猛然一站，不想，她的膝盖一软，人朝着倒去，正倒在季远的身上。季远灵敏地用手扶住了她，并且还让她坐好，“诺诺，我不喝水，你不用伺候我。” 林雪故意演了这一出，没想到季远根本一点和她亲热的心思也没有。 刚才，她借故去卫生间，可是喷了香水的。为什么季远都不动心呢？ 林雪并不死心，她换了一个方向坐着，开始帮季远捊手背，搓胳膊。季远心有不忍，“诺诺，你不用这样。” “阿远，我怕你久不活动，胳膊会不舒服。你就让我揉吧。” “不用，真地不用了。下午让按摩师来做这些，你就坐在这里陪着我就行。” 林雪握住季远的手，目光深情，她仰起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凝视着季远，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阿远，你要快些好起来，好吗？” 季远示意她坐下，淡淡地笑着说道，“放心，不出半个月，我这腿就能走来走去了。到时，我抱你也可以！” “阿远，你现在抱抱我，好吗？”林雪带着几分娇态说道。 季远微微一怔，长臂一揽，轻轻抱了抱她，然后，又慢慢放开。他抬手刮刮她的鼻尖，笑道，“诺诺，你身上真香。以前你可不爱用香水，现在怎么了？是为了让我注意你吗？小傻瓜，我的心里和眼里只有你，你何必取悦于我？” 听到季远这样说，林雪说不出话来了。她特意喷香水的事，季远已经觉得与原来的杜诺不同了，她要是此刻再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话来，季远只怕会更怀疑。所以，林雪低下头，抿唇不语。 * “好了，现在阿远上楼了，季铭琛，你现在告诉我，什么时候让那个季小乔回来，我现在就要见到她。她母亲呢？她母亲不在了，是吗？那我和你母亲总要看看她吧。看到她，就知道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女人了！” 季远上楼之后，厅里静下来。季绍珩用眼神示意德叔退下。没有了外人之后，季绍珩拄着拐杖，对着季铭琛不依不饶地问。 楚云上去劝道，“绍珩，铭琛说过了，季小乔去治病了，就等她治好了病再……” “哼，治病？只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会相信他的话！季小乔早就哑着，为什么早不去治病，晚不去治病，偏偏在我们要来的前一天就走了呢？这还不是季铭琛跟我们耍心机，早早就安排好的？” “绍珩，这事只是凑了巧，铭琛怎么会这样做呢？” 楚云一心护着儿子，不停地说好话。 季铭琛任由父亲责难，并不解释，也不走开，只坐在沙发上垂首思索着。 他这样，季绍珩看了更生气了，“阿云，你别拦我，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季铭琛，你给我站起来！” 季绍珩这一声音量极大，楚云惊恐地去看季铭琛。 季铭琛默默地站起来，坚毅的唇角微微开启，回道，“爸，小乔的病不能耽误。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 “季铭琛，你倒是告诉我，那个季小乔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说不准。” “是说不准，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借口？这哑巴要是能治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聋哑人？你说让她去治病，不过是想把她保护起来，不让我们见她。你这样，是不是怕我会把那个季小乔扫地出门？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让你这个私生女从季家消失！” 季绍珩重重地撂下了话，说完，他并不能消气，指着门让季铭琛去找小乔。 季铭琛停在原地不动，季绍珩一时气急，扬起金丝楠木的硬拐杖，噼里啪啦地就打在了季铭琛的身上。 “绍珩，你这是做什么，你真要打我们儿子吗？他会很痛的！” “绍珩，我们刚有了儿子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你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儿子吗？你还说你要努力，让儿子拥有最好的一切，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你这样打他，要把他打坏的！” 第101章 他都不管你了，你为什么还想他 季绍珩火气正盛，楚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楚云为了护住自己的儿子，直接冲过去挡在了季铭琛身前。事发突然，季绍珩的拐杖扬起落下，已经不能收回。而拐杖下，季铭琛本能地俯身抱住了瘦小的母亲，结果，季绍珩的拐杖正打到了他的后脑上。强烈地撞击之后，季铭琛身体微微一晃，又很快地稳住。 “铭琛，你怎么这样傻，为什么要护着我？”楚云心里又气又无奈又心疼。 季绍珩的目光从拐杖上扫过，看到溜光如金的表面沾染了血渍，而季铭琛的后脑浓密的黑发上淋漓着几点血珠——“阿德，叫救护车！” 季绍珩脸色变白，急急地喊出了声。这时楚云也看到了拐杖上的血渍。她一边疼惜自己儿子，一边怨怪季绍珩，“绍珩，你……你现在后悔了吧！ 季绍珩别过头，哐当，将拐杖丢到了一边。 * 楚云跟着季铭琛去了医院。季铭琛进了急疹室，她焦急地在外面等。等到季铭琛检查治疗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楚云跟着季铭琛进了vip病房，但是尚不清楚他的情况。 李布跑着跑后地负责和医生接洽。李布进到病房里的时候，季铭琛坐在病床.上深深地凝了他一眼。李布对碰上季铭琛的眼神，停在门口，怔忡地站了几秒钟，很快就想明白季铭琛的用意。他走上前，用十分严肃的口气说道，“季董，医生说，您的头部虽然现在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但是，需要在四十八小时内观察治疗，并且，因为伤口较深，还要给予抗感染治疗。这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我已经给您办好了住院手续……” “咳！”季铭琛低咳一声，用毫不在意的态度说道，“真是小题大作，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用住院。” “季董，医生说，如果不做彻底治疗，万一感染，可能会引起颅内病变，医生还说……” “医生说的话都是夸大其辞，不可信。我不过是皮外伤，回家养着吧！” 楚云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自己着急地插不上话，“铭琛，我觉得医生说得有道理，你一定要听医生的，就安心在医院里住下，配合医生的治疗。我只有你和铭琪一对儿女，儿子是唯一的，女儿是唯一的，我疼爱你们，更不许你们自己不看重自己。你在这里住着，妈妈陪着你。” 季铭琛看母亲这样坚决，只好答应了，“妈，您和爸爸刚回来，我怎么能在医院里住呢？我还是……” “别提你爸爸了。我想着，他自己在家里正后悔呢。你就在医院里住着，让他自己悔上一阵子吧。”楚云说道。 季铭琛只好勉强答应了。 “好吧，妈，我听您的。”季铭琛这样说过之后，眼睛里渐渐地就没有了精神，他跟楚云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会儿，请楚云回去。楚云并不肯走。 李布趁机说道，“夫人，您在这里，季董怎么能安心呢？不如我先找人送您回去，等以后了，您再来看季董。” 楚云自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在这里而影响儿子休息，所以，也只好答应了。 李布送走了楚云，再返回病房时，季铭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问起了小乔的情况，“李布，你跟田泽打过电话了吗？小乔晕机的情况好些了吗？” 季铭琛说话中气十足，不像犯困的样子，李布知道刚才季铭琛那样不过是为了劝楚云回家。 “季董，田泽说，已经让医生到家里给季小姐检查过了，医生说是因为季小姐之前碰到了头，头部的问题并没有痊愈，所以才会这样。医生给开了药，季小姐已经服过药，正在休息。”｜ 季铭琛仔细地听着，听过之后，抬眸望向了窗外，“今天福州是什么天气？” 李布连忙查了一下，“季董，是小雨。” “哦，那你跟田泽说，让他把胡中医的预约取消吧，明天再预约。” “是。” 李布从病房出来，立即跟田泽打电话。听了季铭琛的这个决定，田泽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我已经跟胡中医预约好了，交了两万元的挂号费，如果今天不去，这钱也不会退，就白送给人家了……” “田泽，现在是心疼那两万块钱的时候吗？季董让你陪着季小姐看病让你省着花钱了吗？这钱，要花到关键处，要花了就能看到效果。你想，季小姐今天不舒服，就是去看病，能有好效果吗？福州不是正下着雨吗？万一要是再淋病了，感冒了，岂不是病上加病？” “好吧。”田泽说不过李布，反而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 木房子有一个漂亮干净的小院。院子里有几个大缸，里面有鱼儿在游。 小乔趴在明亮的窗玻璃前，看到雨点落在荷叶上，晶莹的水珠像珍珠一样滚落在缸里的水面上，漾起阵阵涟漪。鱼儿躲在荷叶下，聚成一团朦胧的红色，像是谁的心融在水里，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小乔想到来福州的时候，季铭琛一再地嘱咐她，福州的太阳很强烈，让她注意保护自己。可是，来福州两天，都是阴雨天气，哪里有太阳。 或者就是季铭琛在晴朗的天气里来过福州，所以，他的记忆里就有了这样的印象。 又或者是，他担心她受伤的脸，怕她的脸被晒出疤来，所以，她去哪里，他都觉得太阳很强烈？ ——“干吗还要想季铭琛？他都不管你了，你为什么还想他。” 小乔心里恼恨自己，抬手就开始揉自己的短发，一边揉还一边朝上揪。昨天坐飞机的时候，她的头晕得厉害，胃里又没有东西可吐，头胀得想用锤子砸开。现在想起来，那种晕眩的感觉仿佛还在，这样乱揉一气，反而觉得舒服。 田泽从内厅里出来，看到小乔这揉头发的动作，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扰。 他觉得站在原地也不合适，最好躲起来，不想，他一转身，脚步声传到了小乔的耳朵里，她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紧张地对着眼前的玻璃随便地把头梳了两下。 第102章 他们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吗 ——“田助理，你有事？”小乔梳理好头发，转过身，脸红红地写了一行字举到了田泽面前。 田泽并不善于交际，一时不能化解当前的局面，只尴尬地笑笑，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季小姐，这是……总裁让我交给你的。总裁说，这是你以前用过的手机。您如果有事找总裁，可以发短信给他。” ——“我不用手机。” 小乔咬着唇写字，拒绝了。她连话也不会说，用手机做什么呢？谁见过哑巴用手机的，岂不是笑话？ 田泽盯着手机的黑色屏幕看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说道，“季小姐，今天李布打电话过来问您的情况，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自从我们离开江城之后，一直是总裁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汇报关于你的事。总裁他关心你，这我能理解。可是今天，总裁突然不打电话了，而让李布打电话。我虽然很愚钝，却也担心是总裁有什么事……季小姐，总裁的事，我不能多问，可是你的身份不同，如果你给总裁发短信，他一定会回复的。这样，他有什么事，我们不就知道了，您说呢？” 田泽离开江城的时候，季铭琛交待他说，让他找一个机会把手机给了小乔。 这两天以来，田泽一直琢磨着‘这个机会’在哪里。直到刚才，他注意到小乔在望着外面的雨想心事。他才觉得，这就是一个机会。如果小乔正在想着季铭琛，这个时候，给她一个手机，岂不是成全了他们两个？ 对面，小乔听了田泽的话，握着笔久久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田泽趁机说道，“季小姐，我去厨房安排一下晚饭。您有事叫我。”田泽不好一直站在小乔面前不说话，只好采取折衷的办法，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自己躲开了。 厅里只剩下小乔和淡淡的兰花香味。 凝眸良久，小乔丢开笔，点开了手机屏幕，她迅速地翻开通讯录，想看看自己用过的手机里面究竟都存着哪些人的号码。可是，她很快就失望了，直起腰，准备走开。因为她在这个手机里看到排在最前面的联系人是季铭琛，后面就是季铭琛的这两个助理的名字。 难道，以前她没有失忆的时候，活得也是这么简单吗？她的世界里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吗？ 不用说，一定是季铭琛把她的联系人都删除了，不然，不会这样少得只剩下季铭琛和他的助理…… 小乔带着满心的失望回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的雨密密地落在方整的小院子里，像是挂了一层雨帘，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呯呯！ 敲门声响起，接着就是田泽的声音，“季小姐，你的手机忘记拿了。我帮你放门口了。” 小乔贴着门板站着，把外面的声响听得真切。听到田泽迈着匆匆的脚步离开，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人家都把手机送到门口了，要是再不收起来，是不是不好？ 小乔攒起一双好看的眉，又在房间里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拿了手机 ——“要是能说话多好！” 小乔将手机贴在胸口，默默地想着。她才二十岁，要是不能说话，以后的路，只能是平平淡淡地过一生。而且，如果她一直不能说话，就不能站到季铭琛身边和他一起管理公司，甚至于，因为她不能说话，或许，也不能得到季铭琛的爱…… ——“季小乔，你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不想季铭琛呢？” 小乔一想到季铭琛，就失去了理智。她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太孤单了，所以才会总想起季铭琛。她的世界这样狭小，小到了只有几个人，小到只能想季铭琛。 老天，她的生活实在是太悲哀了！ 嗡。 正在这时，手机接收到一条新信息，嗡响着震了几下。麻酥酥的感觉自心口处传来，小乔不得不低头去看。 “乔乔，福州还在下雨吗？”——季铭琛 怎么回事，她刚拿起手机季铭琛就发短信过来了，难道，他长着千里眼么？ 还是，田泽把手机放到她门口之后，接着就向季铭琛做了汇报？ ——“季铭琛，你……” 小乔的手指在屏幕上只点出了三个字，就再也写不出了。满腹的心里话，却都是不能和季铭琛说的。或者，跟他说了，也一样不管用。 “小乔，你晕机的情况好些了吗？” 季铭琛又一个短信发过来，小乔默默地，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停住不动。半晌，突然趴到床.上哭起来。 * 第二天一早，田泽跟小乔说预约了胡中医，要带她去看病。 小乔裹紧了披肩，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又戴上了帽子。小本子被她丢到了桌上，她隐忍地，一句话也没有和田泽交流。田泽有些纳闷，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栋木房子在老街的胡同里。胡同很窄，车进不来。田泽和李敏护着小乔一路走到了大街上。 车子在连绵的民居里穿行，最后，停在一幢白墙黑瓦的房舍门前。 小乔觉得这房子和古代的房子有点像，气派的外观让人看后肃然起敬。 可是，老中医不都是应该住在深山里吗？ “季小姐，我们排在第一个号，您慢点下车，我们进去。” 小乔自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穿过了一圈长长的游廊之后，小乔被人领进了一间房内，正中间高高的方桌一边，坐着一位身着白色衣裤的须发皆白的老人。 那人的容貌实在奇特。小乔害怕地拉下了帽沿不敢看他。 “带诊金了吗？”有人走过来问。 “能划卡吗？”田泽问。 “不能。”那个人态度很坚决。小乔从帽沿下看到了一双穿着僧侣鞋的脚。那脚都胖胖的，自然不是胡中医本人。 小乔正在想，这是什么规矩，必须要用现金支付？ 没想到，一会儿有人进来，交给了田泽一个大皮箱。小乔推开帽沿，看清了是送他们过来的司机。田泽打开皮箱，取出厚厚的几沓钱交给了一个同样穿白衣的胖男人，“您清点一下，一共是十万块。” 十万块？ 小乔数了一下，一百块钱捆了五捆，看那厚度，一捆应该是两万。 可是，他们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吗？十万块的诊金，这是哪门子的收费标准？ 第103章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这样一鸣惊人 小乔心里这样想着，人就冲过去，想把那钱抢回来。田泽正在关箱子，听到这边有动静，他先一步站起来，人稳稳地挡在了小乔前面，“季小姐，诊费已经交了，您安心看病吧。” 小乔找好重心，先让自己站稳，站直，然后才抬眸看田泽——“可是诊费太贵了！” 她从衣袋里取出纸笔匆匆地写了一行字举到了田泽面前。 田泽憨实地笑笑，“小姐，总裁交待过，若是谁能治好你的嗓子，除了诊金之外，还要另外加五百万的答谢费！” 什么，五百万？ 小乔睁圆了眼睛望着田泽，就觉得有一口气顶在嗓子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季铭琛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有很多钱，可是，他用钱……就这样随便吗？不对，如果不是他花钱随便，那就是他为了治好她的病，不惜代价！他……他就这样希望她能说话吗？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更希望她能说话？ 想到季铭琛的好，小乔心里乱了。 她抬手就放在嘴边，正要咬手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局促地放下 对面，田泽转身看向了胡中医。其实他这句话有一半是故意说给那胡中医听的。可是胡中医听了，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反倒是刚才收诊金的那个胖男人把钱放进内室之后，走出来，听到田泽的话，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做医生的，都是有医德的。我们以治病救人为天职，并不为名为利。该交的诊金多了不收，少了也不收。” 男人说话的声音低而轻，像是女人的声音。他说的话更让人觉得假。明明他们收高价诊金在前，现在还说自己是什么有医德的，岂不是做作？ 田泽倒并不介意，转回身把箱子关好，又入了坐。小乔也只好坐下。 对面的胡中医，就是那个长相奇特的老头儿，远远地朝小乔看过来，目光凝在她脸上，久久不动。小乔抬头，正对上他那深幽的目光，那目光像是鹰类的眼睛，极狠厉，却又被一层重重的雾包裹着，根本看不出他的真正意图。 小乔不敢再看，把头垂得更低了。 “诊金收过，开始诊病。第一步，望诊。请病人到检查室内。” 胖男人两手交叠于腹前，捏着嗓子像报菜名一样说道。说完，他对着胡中医恭敬地鞠躬，请他先行。胡中医端正地站起来，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似的脸滑稽地扭动了一下，就像是在给脸部做运动一样。小乔用眼瞄见了，心里很害怕，根本不想跟着他走。 田泽明白小乔的心思，他也不敢就这样让小乔跟着那个胡中医走，于是，他谨慎地问，“我们小姐怕生，我陪她进去检查可以吗？” “不行，里面是无菌室，还有极精密的检测设备，除病人之外不能入内。” “您就通融一下，我们小姐她实在是不敢一个人……” “哼，有什么不敢的？听你的口气，我们这里不像是医生的诊室，倒像是藏着猛兽一样！” “不是，您多想了。我们小姐她生病后……” ——“让他们进来吧！” 就在田泽和胖男人相持不下的时候，室内传来一道如洪钟一样沉厚响亮的声音。这声音太有穿透力了，太有震撼力了。小乔听后，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胡中医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这样一鸣惊人，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如果我能说话了，会是什么样的声音呢？” 小乔心下一动，就想到了自己。 田泽见胡中医应允了他跟着小乔进去，立即请小乔进去，“季小姐，我们进去让胡中医检查检查吧！” “哦！” 小乔小心翼翼地跟着田泽进去。室内，掀开一层厚厚的布帘，明亮的灯光忽地照过来，晃得人眼睛极不舒服。本来以为的小黑屋，竟然是明亮的检查室。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之后，小乔才发现，室内陪着胡中医的还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而且这里的检查设备和医院的检查设备一样，完全是现代化的检测手段。所不同的是，现在是由胡中医亲自来看。 小乔慢慢地走过去，胡中医举着一只消毒棒站在原地等她，那样冰冷的态度，像是举着一只枪。小乔坐下，把眼睛一闭，他让怎么着就怎么着。张口，再张口，在小乔撑不住想吐的时候，检查才告一段落。 * “诊病第二步，闻诊。” 从诊室出来，小乔正捂着嘴难受得想吐，那个胖男人站直了身体，很郑重地公布了第二步。小乔想，自己都不会说话，还需要闻诊吗？ 胡中医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擦抹着手指。小乔注意到他的小指有两寸来长的指甲，指甲的顶端泛着黑黄的颜色…… 唔！ 忍了好久，小乔还是吐了。 她吐得有些突然，全吐到了椅子前面的空地上。还好没有吐到裙子上。可是，这房间的地板是给弄脏了。没办法，小乔看到那黑黄的长指甲，想到胡中医的手曾经碰过她的脸，拿着消毒棒，探到喉咙里看了又看，就恶心地想吐。 “对不住了，我现在就帮您处理干净。”田泽连忙上前说道，并且开始找抹布之类的东西。那胖男人掩住鼻子，用更细的嗓音说道，“这个不必了，你打扫不干净的。我们有专业的卫生人员。” 说完，他走到门口喊了两名护士模样的女人过来，将地板清理、擦抹、消毒，很是用了些时间才处理好。 小乔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又想吐。可是，她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这房间里的味道古怪，实在是一种折磨。 胖男人以傲慢的姿态对小乔说道，“请您发声，胡中医要闻诊。” 发声？ 本来就想吐的小乔，立即用手捂住了嘴。 她明明就是一个哑巴，还怎么发声呢？ 田泽看看小乔，又看看坐在那里双目直视，如泥塑一样的胡中医，上前解释道，“胡中医，我们小姐她不能说话……” “闻诊，就是要听病人的声音，病人不发声，我们怎么闻诊？”胖男人一脸的不耐烦。 田泽为难地看看小乔。 小乔摇头，再摇头。甚至站起来想走。 第104章 我是过来看你的，因为我想你 “我不能发声，你们进行下一步吧。” 小乔无奈，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行字，举到了那个胖男人的面前。她不敢到胡中医的面前，只能跟这个人说。 “不能发声怎么闻诊？”胖男人用手拨开小乔，执著地反问了一声。他白而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轻蔑态度。小乔跺了跺脚，鼓着两腮坐回了椅子上。 田泽想了想，说道，“刚才你们不是给我们小姐看过了吗？做了那么多检查，还不能确定病情吗……” 胖男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位先生，您真是不懂医学啊！这‘望、闻、问、切’岂是儿戏？” 田泽被他说得没了道理，他别过头看小乔，小乔紧张又纠结的样子，也让他担心。 “不如，我们多交些诊金……” “先生，你把我们医生当什么了？我们是拜金主义者吗？我们是在治病救人，我们让你们配合，是对你们负责，这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们小姐自从嗓子坏了之后，没有发过声。一直在用纸和笔和我们交流。现在她这样，你让她说话，不是难为她吗？” 田泽左看看医生，右看看小乔，真是左右为难。 他受命于季铭琛，一心想着给小乔治好嗓子，可是现在出了问题，还是他处理不好的问题，真是急死人了！ 胖男人站在原地，将两手交握，然后用极高声的嗓音说道，“田先生，今天因为你们的不配合，我们的初诊中断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要叫下一名患者了。您请回吧！” “可是，你们并没有对我们的病做结论，也没有开药，我们岂不是白白来了一趟？”田泽来福州之前，季铭琛特意嘱咐他，让他要尊重胡中医，不能以权势压人。 田泽想，自己现在在医生面前的形象，就像一个毛糙的小伙子，越急越不能处理好当前的局面。 “另外，因为是你们单方面出了问题，你们的诊费不退。而且，初诊没有完成，下次过来，初诊还要再从头过一遍。” 什么？ 诊费不退？ 小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没有多想，拿起笔就写——“诊费为什么不退？你们治病的过程有问题，还怪病人不配合，这是你们的问题，怎么就是我们的问题了？你们的诊费这样高，简直是漫天要价！你们有物价局的文件吗？你们……” 田泽挡在小乔面前，看着她越写越多，他这心里就越紧张。 “季小姐，我看您是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田泽请小乔离开，小乔哪里肯走，她写了几行字，准备拿给胡中医看，不想，田泽手臂抬起，示意她不要再问了。小乔想推开田泽，可是，田泽人很魁梧，而且身体强健，再说他是男人，她怎么好和他在外人面前闹呢？ 小乔负气地将小本子丢人田泽，自己直接戴上口罩和帽子就朝外面走。 田泽看了，一边跟胡中医等人道别，一边追上了小乔。 “季小姐，我们不能和他们闹僵了。总归为着你的病，我们还有求于他们……”等到了车上，不管田泽说得如何苦口婆心，小乔也不说话，还用手抓着帽沿将自己的整个脸盖住，不再和田泽沟通。 田泽坐在副驾的位置，看小乔这样，只好别过了头，看向了前方。他的眼神仍然是愁苦的。 今天的事闹成这样，可怎么跟季铭琛交待呢？ * 叭！ 小乔回到家，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她随手将披肩丢在椅子上，自己直接趴在床.上，眼窝里汩汩地淌出泪来。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就不能出声，为什么要强迫她？那么贵的诊费，还不给退回，这是什么道理？ 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好好地就不能说话了？ ——“季铭琛，我好难过。那两个医生说是我的原因，说我不配合。可这明明就是他们的问题，他们的检查方法根本不对。” ——“季铭琛，不是我想浪费那十万块钱的诊费，而我是有原因的，我不能说话，就是不能说话！” 小乔的头脑很乱，一会儿想这个，一会想那个。 她原来是趴在床.上，后来又翻了身。这样反复地折腾了很长时间。一阵困意袭来，小乔撑不住劲，睡着了。 小乔心里有事，睡不宁贴。人躺着，迷懵不醒，总是做梦。一个接一个地做梦。梦中，她正在放风筝。牵着一只大大的红色风筝，在原野里奔跑。没想到，她突然摔倒了，手里的线轴松开落在了一旁，那风筝因此失去了控制，慢慢地飞升上了天。小乔想追，可是，自己倒在地上，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那风筝…… 小乔从胡中医那回来是九点多钟，她一直睡到午后才真正地醒过来。 室内很明亮。 小乔怔怔地坐起来，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站到了自己的窗前。 这栋楼有两个侧楼，小乔因为脸部受伤，不能见太阳，所以，田泽只好让她住在西侧楼里。此刻，小乔纤细的手指推开窗，从窗户里向外望过去，看到方整的小院，也能看到对面东侧楼的房间。小乔想，这家里总共才几个人，东侧楼的窗户紧闭着，自然是没有人住。 吱呀。 距离大约有十几米远的东侧楼的窗户突然开了。小乔紧张地站直了身体，仔细一看，窗户里嵌着的那个身影，不是季铭琛吗？ 季铭琛双目如炬，望着小乔，眼波涌动，像无边无际的海水朝着小乔这边涌。这样的见面实在太让人激动了，小乔忘记了所有，忘乎了所以。 她忘情地用两手围成喇叭状，直接朝着季铭琛喊。——“季铭琛，你怎么来了？” 咕噜。咕噜。 一阵古怪的声音从小乔的嗓子里发出来。那声音像极了人肚子饿时发出的响声。根本听不出任何字的拼音。 小乔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不敢看季铭琛。 “小乔，我听到你说话了，你说，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我告诉你，我是过来看你的，因为我想你。” 第105章 她一直在找你 季铭琛清晰而坚定的声音深深地刺痛了小乔。她怎么也不能面对自己刚才发出的呜咽难听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站在季铭琛面前，就像一个怪物。季铭琛修长英挺美如神祇，相形之下，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难堪。 小乔呼啦一下关上了泛着油松味的木窗户。她无措地将背抵在窗户上，脸上不知不觉已经爬满了泪水。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爱着季铭琛，可是，她是个哑巴这个事实，让他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季铭琛那样优秀，她如果一直哑着，或者一直就只能发出这样难听的怪叫声，她怎么配得上他呢？不要说别人想把她从他身边赶走，就是她自己，也没有脸面在他身边呆下去…… 小乔越想越痛，伏倒在床.上，无声地哭起来。 泪水咸涩，濡湿了床被，她的脸下是一片冰凉。她一直哭，一直哭到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是谁呢？难道是季铭琛到房间里找她？不对，季铭琛过来，可以不敲门的。上次他们已经谈过了，她有随意进出他卧室的权利，他自然也有不用敲门就进她卧室的权利……” 小乔抹净脸上的泪水，先跑到窗户那，打开窗户看对面有没有人在。奇怪的，对面的窗户紧闭，像是从来不曾有人去过一样。 小乔皱皱眉，转身跑到门口，利落地打开了门。门外果然不是季铭琛。而是田泽。 田泽正扬起手准备再敲门，小乔突然打开门，他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才说话，“季小姐，我怕您在休息，一直不敢打扰您，午饭准备好了，您……” 小乔心里想着季铭琛，没理会田泽，自己一个人咚咚地跑下楼。她要到对面的楼里看看，季铭琛是不是还在。小乔提着裙子，穿过长长的游廊，一直跑到了对面的房间门口。她轻轻呵了口气，用手推开门，门内的陈设如新，却没有她熟悉的气息。季铭琛身上有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小乔很熟悉。可是，这个房间里只有和厅里一样的兰花香。 小乔走到紧闭的窗前，看看对面自己敞开的窗户，想像着刚才季铭琛深情地站在这里，对着她说——我来了，因为我想你了，所以我来了…… 难道刚才是她做了一个梦吗？ 不，绝不是梦，梦没有那样真切。 “季小姐，您来这个房间有事吗？”田泽跟着小乔进来，站在她身后问。 小乔转身，发现田泽竟然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像是为她准备的，她顾不得多想，立即在小本子上写字——“田泽，是不是季铭琛来了，他在哪里？” 田泽看看小乔写的字，为难地说道，“季小姐，总裁他人还在江城呢，怎么会在这里呢？” 小乔一双如水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田泽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田泽被她看得双颊染了红色。小乔这样的目光，他实在受不住。 田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季小姐，您还有什么事要问我？” 不用问了。 小乔把小本子塞进田泽的手里，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门关紧，然后鼓起一口气，用力喊。 瞬间，咕噜声带着一股子沉闷的气息从胸腔冲出了喉咙。小乔的听力很好，她听到了自己发出了和刚才一样的声音。就是她对着季铭琛喊话时的声音。 最后，她断定，刚才她见到季铭琛的事，是真的。 * 入夜，车子在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缓缓而行。车楔内，男人修长的手指半掩着面，寂寥无声。 田泽坐在副驾上，回转头看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说道，“总裁，季小姐她……像是哭过，她一直在找你，没找到你，就很失望。” 季铭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人不动，唇掩在手指之下，也并不发声。 田泽不好再问，只好转回头，一直看着前方。等到了胡中医的医院，田泽利落地打开车门，请季铭琛下车。季铭琛虽然没有见小乔，却是让田泽约了胡中医见面。胡中医一向特立独行，如世外高人。一般人都不理会，可是，却答应见季铭琛。这足见季铭琛的影响力了。田泽跟着季铭琛进到院里，这时，白天见过的那个胖男人态度谦和地上前招呼，“季先生，我是胡中医的助理秦汉，胡中医在里面等您。” “好。”季铭琛淡淡出声，微微点头，进了内室。 秦汉伸手把田泽挡在了外面，“请留步。胡中医只见季先生一个人。” 田泽只好退到一边等着。他盯着秦汉映在地上的被灯光放大的背影心想，果然是他们总裁的面子大……总裁一来，胡中医和他的助理态度都变了…… * ——“田泽，你跟胡中医预约一下吧，明天我们再去。” 小乔安静地吃过午饭，写了一行字给田泽，田泽立即点了点头。 第二天到了胡中医的医院里，小乔发现，她又是第一个看诊的病人。而候诊室里，排着足足有一百多人。小乔想，田泽能排到第一个号，一定是费了心思。她快步进到里面的诊室里，然后，沉下心来，积极配合，那胖男人让她怎么着，她就怎么着。只要能治好她的哑病，她是不在乎其它了。 虽然小乔的意志坚定，再次望诊之后，她还是捂着嘴想吐。 “第二步，闻诊，请病人发声。”胖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她一个人听到自己那样难听的声音也就够了，田泽不用听。所以，她要求田泽出去等她。 田泽只好答应了，“季小姐，我就在外面，您有事让他们叫我。” 田泽走了，胡中医的目光幽幽地射过来，小乔把身体坐正，什么也不看，闭紧了眼睛，用力，用力，喊出了那样的怪叫声。 “再来一次。” 胖男人看看胡中医的神色，喊道。 小乔咬唇，谁也不看，又涨红了脸喊了一次。 ——“嗯，发声能力还在。” 诊室不大，胡中医的说话的声音像是洪钟一样，连木房子都像是在嗡嗡作响。 小乔抬起眼皮儿，期待地望着他。这个时候，她觉得胡中医皮包骨头的脸看上去并不是像原来那样面目可憎。 第106章 难道，他是大气功师么 就连那个胖男人说话态度似乎也和善了许多…… “第四步，切诊。”胖男人宣布。 小乔大约明白，下面胡中医要为自己把脉。此刻，她虽然对胡中医有了好感，可是，当她看到胡中医那泛着黑黄颜色的长指甲时，心里仍然很别扭，最后她干脆把头别了过去。 胡中医的手指缓缓地压在小乔的手腕上。 小乔起初还没有什么感觉，片刻之后，就觉得有一股热流通过胡中医的指尖徐徐注入了自己休内。那感觉，就像一个大气功师在给自己运功治病一样。 ——“难道，他是大气功师么？” 小乔的视线不自觉地投向了正在给她切脉的胡中医。说起来也奇怪，胡中医的须发皆白，可是，眼睫毛却又黑又长，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现在他正垂着眼皮，凝神检察她的脉象，所以，那黑黑的长睫十分的明显。胡中医究竟有多少岁了？他的手指居然比季铭琛的还要热，说明他血液循环很好，比年轻人还好…… 切过脉之后，小乔心里存着诸多的疑问坐回了自己的原来的椅子。 她带着疑问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相貌不俗的老头，只是这样一看，立刻呆住了，远处坐在屋正央位置胡中医从容地从一边的毛巾盒里拿了一条消毒过的毛巾，然后仔细地擦抹着自己的手指——就是刚刚给她搭过脉的那几根手指。 小乔看看自己洁白干净的手腕，心里真是委屈极了。她都不嫌弃他的长指甲了，可是，他却嫌弃她，他怎么能这样呢？ * 初诊结束，胖男人请小乔稍等，说胡中医要写药方和初诊结果。小乔本以为自己可以从这间充满了怪异的房间里出去了，结果，那胖男人却让小乔坐着等。 这时小乔发现胡中医居然是用毛笔在写药方。 胡中医拿着一只小楷毛笔，神态挥洒自如，一直写了五纸纸才停下笔。 小乔在心里对着胡中医翘起了大拇指。 胡中医果然是世外高人。不要说让她写五张纸，就是让她照着字来抄，抄这五张纸也要花些功夫，再说胡中医完全是一边想一边写。那样专注和从容的姿态，完全是达到了出神入画的境界。 在小乔的惊愕中里，胖男人拿着那几张纸，开口读道，“胡中医所开药方共分为四部分，一部分为初诊结果；二部分为食疗方；三部分为中药方及其用法；第四部分为针炙方及注意事项。” 田泽想，胡中医所写的药方，一定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万一领会错误，那可怎么办？ 于是，他谨慎地插了一句，“请您把胡中医所写细细地读一遍吧！” 听了田泽的话，胖男人略作停顿，没有拒绝，直接拿着药方纸就念了起来，“初诊结果，病人发声功能尚在，但因为长久不开声，发声器官已经发生萎缩和退化。故自今日起要进行发声训练，每天病人须在以下五个时辰加以练习……” * “总裁，您可回来了。”江城机场，李布接过季铭琛手中的皮包，一边擦着额上的薄汗，一边说道，“老夫人现在就等在医院里，这次她一定要见了你才走。前天她来过一次，可是，我说您最近精神不好在休息，把她劝走了，这次，她是怎么着也不肯走了……” 季铭琛听着李布的话，面容沉静，虽没有说什么，但是一双长腿健硕有力地迈开步，阔步带风，利落地走在了前面。李布只能小跑着在后面追赶。 银色的宾利车前，司机早已经打开车门等候。 季铭琛俯身进到车内，李布又关心地问起他头上的伤。 这次季铭琛去见小乔，拆掉了缠在头上的绷带，只在后面不引人注意地简单包扎了一下。李布一直很担心。刚才他在季铭琛后面，看着他后脑的小块白纱布，像是没有起作用一样，心里更担心了。 季名琛淡淡地开口说道，“不妨事。” 季铭琛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严重地睡眠不足，一双墨眸深陷，也清瘦了许多。 李布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在心里盼着一会儿季铭琛和楚云见面顺利。 江城医院后面的vip专用通道，有清凉的穿堂风吹过。这里病人寥落，季铭琛阔步在前，径直朝着电梯间走去。李布小跑了一段，紧着赶到电梯前，按开了电梯。在季铭琛进入电梯，还没有转身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等等”。 李布别过头一看，原来是季远的小助理宋杰。 跟着宋杰身后的正是季远和林雪。 李布的眼神暗了暗，怎么就这样巧，偏偏遇到季远了？不如他们先走？ “季董？”李布低声请示季铭琛。 “等等他们。”季铭琛从容地说了一声，目光清幽。 李布只好按着按钮等。 “李助理，是您啊！”宋杰的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话很是恭敬，“我陪着季少来做检查，您这是……董事长好！” 宋杰看清了电梯间里是季铭琛之后，立即退到了一边。 李布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不出声，只等着季远过来了，才慢慢地说道，“季少，您请。” 季远抬头，就看到了电梯内傲然而立的季铭琛，“爸！” “哦。” 季铭琛应了一声，随即给季远和林雪让出了大部分的空间。 季远拄着拐杖，紧走两步，进了电梯间。季铭琛垂眸看看他的伤腿，眼睛里浮起了深沉的温柔，“阿远，你的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爸，我这腿本来就没有什么。要是这次检查恢复的好，我以后就不用拐杖了。”季远说话的时候，带出了几分孩子气。像是急于向家长表现自己的能耐一样。 季铭琛伸臂握住季远的肩，很是郑重地嘱咐他，“腿上的事，不能轻视。你安心地再休养一段时间，不急着扔掉拐杖。公司的事，你暂时不用管，就好好养着。我不许你不爱惜自己。” “爸……我懂了。”季远从父亲的眼中看到慈爱和关切，他的心被触动了，声音也乖顺了不少。季远随口问道，“爸，您不是在住院吗？怎么出去了？” 第107章 季远竟然画了这么大一个圈 季远突然发问，李布站在一旁眼神有些紧张。 面对儿子，季铭琛游刃有余，他的事，自然不需要向儿子报备。季铭琛拍拍季远的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放心，我没事。” 说完，他极自然地收了手，别转头，目光看向楼层指示按钮。 季远感觉到自己被父亲屏蔽了，他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就在这里，电梯到了四楼，季远就在这一层做检查，他只好跟季铭琛道别，出了电梯间。 刚才在电梯内一直噤声的林雪，这个时候，稍稍松了口气。 她眉心攒起，心不在焉地跟着季远检查，把季铭琛的事想了好久。等季远做完检查，两人回到车里，她立即旁敲侧击地说道，“阿远，我看爸的脸色不太好。他受了伤，还要去公司吗？” 季远仰靠在车后座上，目光含蓄，隔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爸应该不是去公司。早晨奶奶不是说要过来看爸爸吗？按着奶奶走的时间算，奶奶一早就到了医院。爸爸不可能撂下奶奶不理，自己去公司。除非……他昨晚就没有在医院……” “阿远，你说爸昨晚没在医院，那他会去哪里了？难道是，去看季小乔了？”林雪故作惊讶地低呼一声。 她这句话，说到了季远的心里。 季远干脆闭了眼，什么也不看。他年轻俊朗的脸上蒙着一块淡淡的冷雾。 车内虽然开着暖气，可是，林雪感觉到了季远的不快。她转了转眼珠儿，用更温柔的声音说道，“也难怪爸爸会心疼小乔，小乔现在不能说话，是怪可怜的……” “哼，她有什么可怜？一下子从乞丐变成了季家的大小姐，她倒是得了不少便宜！” 季远倏然睁开眼，身体也挺直了，像是随时要和别人打一架一样。林雪看她说的话起到了作用，立即闭口，不再言语。她不能直接除掉季小乔，要是季远能出手，她还可以撇清自己，那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季远陷害季小乔，屡屡失败，可真让她烦心。最好是既能害了季小乔，还不要让季铭琛发现，这样做才算高明。 “阿远，你……还是不要再管季小乔的事了。”林雪的声音有些胆怯。 季远听了很不舒服，气恼地说道，“我为什么就不能管她的事了？她闯进我们季家来，先是分走了我的父爱，又想分走我的家产，我为什么就不能管了？” 林雪像是害怕似地小声嘟囔了一句，“阿远，你没看出来爸现在正对季小乔上心吗？你若是对季小乔不利，爸爸一定会生气的……” 提到父亲，季远心有忌惮，凝眸不语。 林雪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捊着季远的背，柔声细语地说道，“阿远，其实，只要季小乔是个哑巴，她在季家就是呆一辈子也没关系。季家多养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就怕她这次治好了病，变得口齿伶俐的，以后，爸爸让她进了公司，那样，我们的处境就不好了……都说父亲疼女儿，爸爸……” “哼，她是哪门子的女儿？她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还未可知。” “阿远，不如我们去给她做个亲子鉴定，看她究竟是不是……” “不用。”季远对于亲子鉴定的事，极端地反感，林雪刚一开口，就被他拦住了。林雪小心地不再说话。她咬着唇尖，缜密地想着季远的心思。为什么季远不干脆做一个亲子鉴定，让季小乔的身份被戳穿呢？ 林雪百思不得其解，她一个人闷着头想了一路，等到下了车，被冷风一吹，她瞬间明白了。 没想到，季远竟然画了这么大一个圈！ 季远并不是犯了傻才把季小乔说出了季铭琛的私生女，季远这实在是一步高明的棋。 试想，如果季远不是仗着和季铭琛的父子关系，顺势把季小乔说成了是季铭琛的私生女，让季铭琛和季小乔成为了父女关系，那么，相信不久，季铭琛就会名正言顺地娶了那个季小乔也未可知。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季氏的一切就都是季小乔的了。按继承权来说，配偶是第一位的，然后是子女。若是季小乔再生了儿子，那季远能得到的家产就更少了。若是季铭琛受了季小乔的挑唆，不再爱季远，甚至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真要是走到了那一天，季远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啊！ 林雪扭头看看架着双拐在前面走的季远，心里忽然害怕起来。 原来季远是动了大心思了。这些天，季远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季远可能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正好周年庆那天，他喝了酒，就趁着酒劲，把私生女的身份硬塞给了季小乔。他这样做，一方面也是考验季铭琛，看季铭琛是不是足够爱他，另一方面他是想这样把季小乔留下，以后再慢慢对付……对付一个没有名分的妹妹，总比对付一个被自己父亲宠爱着的继母容易的多。 季远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事实证明，季铭琛足够爱他，季铭琛忍痛割爱，接受了季远编造的事实，甚至还很配合地让那些头条新闻遍告天下! “诺诺？”季远停下，转回头喊林雪，目光深沉。 林雪对上季远的眼神，莫名地打了一个寒噤。她紧张地捂住小腹，慢慢地走过去，低声跟季远说，她肚子不舒服。 “怎么回事？” “是……是我的生理期快到了。” 季远想了想，想到上次她也是这样肚子痛，就让她去看医生，“诺诺，你好像每个月都这样，不如，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雪连忙说不用，过后，她的脸微微一红，对季远说道，“阿远，医生说，我这种情况很正常，就是等以后结了婚……慢慢就不痛了。” 季远默默地听着，然后长睫一闪，俯身吻了林雪的前额，“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早点结婚。”林雪红着脸不说话。她自然是希望早一天和季远结婚。可她不能表现的太急切。她现在明白了，季远这个人，完全继承了季铭琛的智谋和心思。不过，季远还年轻，有的时候，他的心思会被一些孩子气的行为给掩盖了。 林雪就想，她今天回去后，一定要把杜诺的日记再仔细地看看，以免在季远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来。 * 房间内半合着窗帘，幽暗的光线中，季远的脸色变得很阴晦。 “宋杰，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的病永远治不好呢？”季远盘着一只腿坐在沙发上，宋杰站在桌前，已经等了十分钟了。季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他立即回答道，“季少，这个很简单，不给他治病不就可以了？” “没有那么简单。就是要一边治着病却一直治不好，还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来。” “这个……这个就要在药上下功夫了。” “药？你是说换药？” “不，不是换药，是换汤。如果是中药，那最好办了，只要改变煎熬的过程，那药效就会损失大半，外人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宋杰上前献计。 季远听了，点了点头，招手让他过去，耳语了几句。 宋杰一听就怕了，“季少，其它人都可以，就是季小姐……” “她是你哪门子的小姐？她就是一个骗子！你就按我说的去做，不会出事的。去吧！” “我……我吧！” 宋杰惴惴地答应了。 * vip病房外的走廊里，楚云坐在李布为她准备的舒适的座椅上如坐针毡。上次她来，李布说季铭琛在休息。她当时没有多想，就回去了。这次又是这样。这让她怎么能不多心呢？ 楚云想，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病情加重，故意瞒着她？ 想到这一层，楚云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要闯进季铭琛的病房，不想却被门口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拦住了。 “你们让开，我要进去看我的儿子。” “夫人，总裁在里面休息，您暂时不能进去。” “什么是暂时？我坐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你们还不让我见？你们现在让开，不然我就报警！” “夫人，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李布匆匆地赶过来，正看到这一幕。他悄悄地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换成一脸的担忧走过去。“夫人，让您久等了。” 李布一边安抚楚云，一边喝斥了保镖几句。 “夫人，刚才负责给总裁治疗的赵医生打电话给我，说让您去他的办公室，他想把总裁病情跟您谈谈。” “赵医生？”楚云听了李布的话，眼神暗了暗，心里突突地跳得厉害，“好，我们过去吧！” “嗯，您慢走。” 李布扶着楚云离开，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别过头，对着两个保镖使了个眼神。 保镖会意，躲到僻静处，给季铭琛打了电话。 * 楚云和李布从医办室里出来，楚云显得心事忡忡。到了季铭琛的病房前，保镖和李布对了对眼神，李布放心地推开门请楚云进去。 病房内，季铭琛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疲惫，睡得正沉。 李布怔怔地看着季铭琛，心想，不是说好了，季铭琛装睡，然后，他把他叫醒吗？现在听季铭琛那均匀沉实的呼吸声，显然是进入了熟睡状态。 李布就想，这次福州之行，是把季铭琛累坏了。 所以，他干脆不再叫季铭琛，直接延续着医生刚才编的那一套内容，对着楚云说道，“夫人，您也看到了，就像赵医生说的那样，季董他这几天一直沉睡不醒。用仪器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可人就是不精神。医生说不能打扰他，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击，一定是在自我修复。这样的情况，只能继续留院观察。” “铭琛……”楚云先是被赵医生那一套说法给吓着了，进到病房里又看到自己儿子果然是昏睡不起，这心里乱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怎么就这样了呢？儿子，你受苦了。” 楚云捂住口，不敢大声说话，眼窝里蓄满了泪水。 李布一看，这可不行。这要是楚云再因为伤心过度有了什么事，那他可担不起责任。 李布立即压低了声音劝道，“夫人，您别伤心。医生不是说了嘛，用什么仪器也查过了，季董他没有什么事。我想着，他就是受了伤，没精神。再说，他以前为了公司的事那样操劳，也是累坏了，现在正好歇歇。您就放宽心，咱们江城医院，那也是在世界排名前几位的大医院，季董他一定没有事的。这样，我先送您回去，您明天再来，说不定季董就醒。您这样，他看到了怎么会不担心呢？岂不是让他更累？” 楚云抹了抹眼睛，又近前帮季铭琛掩了掩薄被，这才转身离开。 * 别墅内，季远正坐在沙发上陪着季绍珩。 说来也怪了，那只绿翡翠像是知道人性一样，自从季铭琛住院后，家里死气沉沉的，那鹦鹉也整天只吃食喝水，一声不吭。 楚云从医院回来，一脸的愁容。 “奶奶，您见到爸爸了吗？”季远问。 楚云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季绍珩看她这样，两手搓着铁核桃哗啦啦响。 “奶奶，您这是……” “阿远，你爸爸他好像病得很重！”楚云忍着眼泪说道。 季远心里纳闷，刚才不是爸爸还好好的，怎么就病重了？他疑惑地看着楚云，自己攒着眉想了一会儿，立即明白了。 他的眼变得很轻松，劝楚云道，“奶奶，您别多想。爸爸一向身体康健，这次也没有事的。” “怎么就没事？我去了这两次，他都昏睡不醒。刚才赵医生也跟我说了，说你爸爸需要住院观察。虽然现在查不出问题，就怕以后落下什么毛病……” 哐当。 季绍珩手里的铁核桃掉到了地上，他的眼神是焦灼的，“阿云，铭琛他真伤得这么严重？我……也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啊？他这样的大男人，怎么就这样娇气，还打不得了？” “季绍珩，你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固执造成的！” 楚云重重地撂下一句话，哭着走开了。 第108章 您看这药究竟有没有问题 季绍珩和楚云结婚多年，这是楚云第一次对他发火，也是楚云第一次指名道姓地和他说话。所以，季绍珩很震惊。楚云走后，季绍珩再也坐不住了。他撇下一切，追着她上了楼。 楚云毕竟不再年轻了，加上心情很差，走得很慢。她刚进卧室，季绍珩随后就跟了进来。楚云茫然地站在屋内，愣怔了几秒钟之后，走到窗前，手扶着窗玻璃，嘤嘤地哭起来。 “阿云……”季绍珩走过去，轻轻地喊楚云的名字。 楚云悲伤地垂着头，想起过去的事，她更觉得儿子可怜，心里的愧疚和疼惜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铭琛小时候，功课门门优秀，学什么都是第一。从商之后，又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年蜕变成了亿万富翁，生意做到了全世界……铭琛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就是有一个聪明的头脑……现在想想，铭琛一个人打拼这么多年，我们做父母的，什么都没有给他，什么也没有帮过他，甚至在他刚刚有了阿远，自己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将他赶出了家门……过去的事，他从来没有怨过我们，反而对我们尊重有加，可你……你这个做父亲的，却一再地难为他，还下了重手把他打伤了……现在铭琛长睡不醒，要是头给打坏了，以后一直这样昏沉沉的，他连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让他怎么活……” 季绍珩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楚云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的情绪，沉吟良久，他才低声说道，“阿云，你相信我，铭琛他不会有事的。” 楚云抬起一双泪眼，哽咽地喊出了声，“季绍珩，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你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我不怕告诉你，如果铭琛真地就不好了，我就到医院里陪着他去，永不见你！” “阿云……”季绍珩是大男子主义，没有给人低过头认过错。就是在楚云面前，也是保持着自己一向的骄傲和尊严。现在他虽然也疼惜儿子，可是，让他为了儿子跟楚云说好话，他开不了口，“铭琛未必就有事，明天，我去医院看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天我打他的时候，开始的几下，一定是用力了。可是，后来，打到他头的那一下，我的力气早就小了很多，皮外伤倒是可能，要是说伤到了脑子……” “你还说，你现在还样说？怎么，难道儿子的痛苦都是伪装的吗？难道医生的话也是假的吗？难道我今天看到儿子又瘦又累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也是假的吗？” “这……” 季绍珩对不上自己妻子的话，只好安抚道，“阿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对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数。我不是乱打一气，我打他的时候，不是也打的背吗？” “你还说，铭琛的背上都是紫痕，那天我给他抹药膏的时候，我这手都抖了……” “我……” 季绍珩无话可说了。 打了儿子，在妻子那里，他就成了没有理的人了。 季铭琛十六岁的时候，他打过他一次。这是第二次打他。每次打过儿子，他的心里更不痛快。 当天夜里，楚云缩在大床的一侧，一直没有理会季绍珩。 * 第二天早晨，夫妻两人吃过早饭，就去了医院。病房内，床头调高了大约三十度，而季铭琛斜靠在床头，脸色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 “爸，妈。” 季铭琛像一个生病的孩子，看到父母一前一后进来，立即坐起来，一双深邃的眸子被心底里的温暖情绪笼罩着，透出闪闪的光彩来。 “铭琛，你好啦？！”楚云看到儿子精神如常，眉角上扬，带出了难掩的喜色。儿子好了，她就安心了。 “妈，我今天早晨起来，精神一直很好。医生过来看过了，他说，看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经过自我修复，渐渐复原了。等头上的伤口愈合了，我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楚云坐到床边，握住儿子季铭琛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咳，”季绍珩看着楚云和季铭琛母子俩亲切地说话，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就说没事吧！” 楚云根本不看季绍珩，而是问季铭琛想吃什么。 季铭琛对着母亲扬起唇角笑了，“妈，我今天醒了之后，就觉得很饿，已经吃过早餐了。而且，我住在这vip病房里，有制订好的营养套餐，您不用担心我。” 说完，季铭琛怕母亲失望，接着补了一句，“妈，我心里一直想吃您做的菜呢，等我回家后，您再做给我吃。” 楚云听后，终于点点头，说道，“也好。” 季绍珩背着手在病房内来回地迈步走着，瘦削的脸上透出几分不耐烦来。他走走停停，不时朝着季铭琛和楚云这边看。季铭琛请他坐下，他轻哼一声，依旧是走来走去。 “铭琛，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爸先走了。”楚云怕影响季铭琛恢复，还是建议他多睡，这样大脑才能完全地修复好。季铭琛郑重地点了点头。楚云和季绍珩相伴着离开了病房。门被关上了。季铭琛目送着父母离开，视线还没有收回，门突然又被从外面打开了。 季铭琛怔怔地看着，看到父亲季绍珩闪身进来，关上门，迈着紧促的步子走到了他的床边。 “爸……”季铭琛目光坦然，沉静地喊了一声。 季绍珩并不作答，直接朝着他扬起拳头，压低了声音恨恨地说道，“臭小子，装病躺在医院里博同情、赚妈妈的眼泪，好玩吗？赶快给我好起来，回家！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完季绍珩又朝着他举了举拳头，然后才迈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 门再次被关上了。 沉默半晌，季铭琛别过头，无声地笑了。 呵，父亲居然叫他‘臭小子’！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觉得温馨。 季铭琛住院这些天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这个样子，骗过了母亲，骗不过父亲。 虽然一直以来，父亲对他要求很苛刻，可是，所有的苛责，就因为父亲刚才一句‘臭小子’，而在季铭琛心里烟消云散了。亲情，就是这样简单而直接地打动了他的心…… * 从胡中医那里拿药回来已经五天了。 小乔在楼上关起门来练声，田泽根本听不到。他是不想打扰小乔，可是，他又想着，小乔如果有所恢复，最好把小乔的声音录下来发给季铭琛。这样，季铭琛也会放心。后来，他打电话给季铭琛请示，季铭琛直接制止了他的做法。 “她刚开始发声，自己都不能接受，我们不要打扰她。等她将来能说完整的句子了，她自己会打电话给我。”话筒里，季铭琛的声音温柔而深沉。 田泽听了连连点头。 果然是总裁，这做法和想法与常人不一样，爱一个人的方式方法，也是如此地特别。 田泽心里有所感触，一时得不到舒解，就打电话给李布。李布问起他小乔的情况，他一一说了。李布在电话里嘱咐他，“田，你现在的守着的，可是季董心尖上的人，可千万别有什么差错。你想，这么重要的任务，季董为什么让你去，而不让我去？” “为什么？”田泽慢慢地问。 李布慎重地说道，“那是因为季董信任你啊！所以，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就照顾着季小姐治好病，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明白吗？” “我明白。”田泽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季小姐的。”田泽给李布下了保证，抬头就看到家里的女佣阿欢穿着黑衣系着白围裙端着托盘上楼给小乔送药。阿欢大约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有意无意地别过头看了看他。两人的目光相遇，阿欢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田泽觉得不对劲，就喊住了她。 “不和你说了，我有事。” “阿欢，你等等。”田泽匆匆地挂断了李布的电话，走到阿欢身边，仔细地看了看盖得严严实实的药盅，又看看阿欢。阿欢白白的脸上，一双黑眼珠乱闪。 田泽看出了蹊跷，就对阿欢说，自己正好有事上楼找小乔，药就由他代送，“药给我吧，我送过去。” “田助理，您还是忙吧，我去……”阿欢怯声坚持。 田泽甩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阿欢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松了手。 * 阿欢没有能亲自送药上楼，心里一直悬着。她在厅里走来走去，什么也做不下去。 正在这时，家里的司机从外面过来，阿欢问他是怎么回事。司机挠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哦，上次田助理用了车上的加油卡，我现在找不到了，过来问问他。他在哪？” 阿欢指了指楼上，“田助理去季小姐那里了。你在楼下等吧。” 司机只是不肯，“我还是上去找他吧。车里没有油了，得提前加好。不然，突然要用车，可怎么办？” 说完，司机就上了楼。阿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加地紧张了。 没多久，司机迈着大步下楼，手里拿着一张加油卡，对着阿欢笑笑，然后又匆匆地出门走了。 阿欢再也撑不住了，一脸慌张地躲进厨房里。 * “我是季先生家的司机，我有急事需要见胡中医。”司机拿出田泽给季铭琛的名片，递给了医院的看门人。看门人转告给了秦汉，秦汉说，胡中医正有病人，要等半个小时以后。 司机是个憨实的中年男人，刚才田泽交待他来检验汤药的时候，把事情说得很紧急，他自然就把田泽的事看得十分重大。现在一听说要等半个小时，顿时急得直搓手。搓过手，他又谨慎地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那瓶药。 看门人看他一脸的焦急就跟他解释说，胡中医看病，对病人非常负责，看一次就是一次的诊，中间没有突发事件，不会中止。他让司机再耐心的等一会儿，“唉，这次也是胡中医给足了你们面子，不然，后面排着那么多病人，怎么能让你中间插队呢？就这些病人，有的明知道今天夜里都排不上他们，可还是在这里等着。你想想，胡中医得有多忙！” 司机暂时不能体会胡中医有多忙，他就是觉得田泽交待的事十万火急，时间将到半个小时的时候，秦汉出来了。秦汉简略地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带着司机进去。两人从候诊区经过，司机看到大约有几十个人在等。 秦汉边走边说，“胡中医早有规定，一天至多看十个病人，可是这些人就是不听。来看中医的，大多是疑难杂症，哪有那么好判断病情的？胡中医都得一个一个慢慢看。等到了晚上，胡中医就不给人诊病了，因为没有白天的光线，不好判断病人的气色……” 司机听说胡中医一天要看十个病人，想到田泽跟他说的，给小乔看诊的费用是十万。他就在心里想，胡中医这一天就收入近百万，岂不是比做任何生意都赚钱？ 到了室内，司机第一次见到了胡中医。看他须发皆白，脸色红润，颇像得道的世外高人。他连忙说明了来意，“胡中医，这是田助理让送给您检验的。” 胡中医用毛巾擦了手指之后，拈起透明的小瓶子放到眼前看了一会儿，然后让秦汉拿来小药杯，将瓶中的中药汤缓缓倒了进去。 司机绷紧了眼神看着，“胡中医，田助理说好个负责熬药的女佣一脸慌张，他怀疑这药有问题，这事关到季小姐的安危，您给看看。” 胡中医伸出手来，将小指的长指甲慢慢地浸到了药汤里。药汤没过了指甲大约一寸。等了约摸有十来分钟的样子，胡中医才将指甲从药汤里取出来。他转动手腕，将指甲对着明亮的窗户处，仔细地察看着。 司机咂了咂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实在想不出胡中医这是在看什么呢。只好耐着性子等。 “胡中医，您看这药究竟有没有问题？” 第109章 季铭琛有什么好让她想的呢 胡中医仔细看过自己指甲染了药之后的颜色，肯定地说道，“这药里没有毒。” 没有毒？ 司机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他又觉得这药里一定还有其它问题，不然，阿欢为什么那样惊慌不安呢？ 于是，司机进一步问道，“胡中医，药虽然没有毒，是不是有其它问题？” 这时秦汉端了一盆洗手水过来，胡中医站起来，仔细地净了手。然后，他再次坐下，将汤药放到面前，用右手在上方轻轻扇动，将汤药的气味深深地吸进了鼻腔里。司机期待地看着。 胡中医闻过汤药的气味，沉吟片刻，慢慢地开口说道，“若是按我开的方子熬药的话，这药液的颜色要像浓茶一样深，气味入鼻要清凉入喉，醒目清脑。就现在的初步闻诊来看，药里没有掺杂其它东西，气味也正。只是，这汤药的味道很淡，颜色也浅……即使药里没有毒，也没有什么功效了……” 原来是这样。 司机听明白胡中医的话，连连点头，“好，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田助理。” “等等，这只是我的诊断，这药还要送去用仪器检测，看看究竟是有哪些成分。”胡中医示意秦汉带着药去检测。秦汉手托着药去了检验室。 司机眼巴巴的望着秦汉的身影，直到他在视线里消失。 真不知道这检测要多久。 司机踮起脚张望门口，只盼着秦汉早点回来。 胡中医抬眸睨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秦汉去检测，需要二十分钟。你且坐在这里等等。” “好吧。”司机只好耐着性子坐下。 胡中医主动问起小乔恢复的情况，司机哪里知道，他什么也说不出。胡中医略略沉吟之后，说道，“我受季先生重托，要医好季小姐的病，现在出了问题，不能坐以视之。这样，你回去跟田助理说，可以安排季小姐住到我的医院里。我后山有近二百亩田的医院。医院里很安全，季小姐住在医院里，药疗、食疗和针灸都可以保证。而且，她住在我这里，就是发声练习，我也可以指导。这样很利于她的恢复。” 司机一边用手搓着自己的膝盖，一边为难地说道，“胡中医，住院治疗这样的大事，我做不了主。我回去请示田助理吧。” “嗯。”胡中医并不看他，只简略地应了一声。 大约是坐久了，胡中医站起来活动身体。他并没有像常人那样做什扩胸伸腿的动作，而是有板有眼地做起了太极二十四式。动作张弛有度，姿势出神入化。司机在一边看直了眼。仿佛自己也做了一次太极，身心跟着轻松不少。 一会秦汉回来，说药里并没有其它处方外的成分。司机心里松了口气，道了谢，立即拿了那汤药以做证据，匆匆地离开了。 * 田泽听了司机的汇报之后，吓出了一声冷汗。 都说家贼难防，果然不假。 阿欢在季铭琛的老宅里已经工作近五年了。一直勤勤恳恳，细致周到，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就没有想到，这次会在小乔的药上做手脚。还好，她只是改变了药效，若是在药里加了其它的东西，那…… 后果不敢设想。 田泽用手抹抹额头的汗，然后叫了阿欢到客厅里。 阿欢本来想走，可是，门口的保安一直盯着，她想走也走不了。这个时候，她揪着围裙一角从厨房里出来。田泽厉声问她，“阿欢，你在季家呆了五年，季先生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对季小姐不利，在药上动手脚……” 扑通。 不等田泽说完，阿欢就跪在了地上，泪水不住地流下来，将脸上的粉都弄花了，“田助理，我……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这药我已经检查过了……”田泽将汤药瓶举到了阿欢面前。 阿欢的脸色变得煞白，主动把所有的事都招认了出来，“田助理，我怎么敢害季小姐呢？季先生他待我不薄，我是心存感激的。害季小姐的事，我绝不会做的。” 阿欢抹了抹泪，声音酸涩，“这药，是和第一天熬的不一样了，那是因为……因为我缩短了熬药的时间，我用了大火熬药。田助理，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实在是我太困了。” “您可能不知道，我妈妈这段时间住院了，晚上我要去医院陪她，整夜地睡不好。白天又要给季小姐熬三次药，一次就要熬两个小时，还要一直看着。我又累又困，还有许多的家务事做不了。所以，我就用大火把这药熬成一碗，最后看着水少了，我再加水。这样，我就可以休息一会儿……田助理，我实是没有害人之心，我更不敢在药上做什么手脚，我就是太累了……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把我的工资扣了吧，我不要工资了，我母亲病了，我原来也不能安心工作了。所以，您把我辞退吧。” 田泽只说了一句，阿欢就声泪俱下地说了一堆。阿欢哭成了泪人，田泽有再多的话也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了。 从检查结果来看，阿欢描述的应该就是事实。 田泽自己也有父母，最近两年父亲经常生病住院，他也是经常去医院里守着。所以，阿欢这样的说法，也说得合情合理。 可是，现在是给小乔的药出了问题，至于下一步要怎么处置，田泽自己是作不了主的。 田泽一边让人调查阿欢的母亲是不是住了院，另一方面，他给秦汉打了一个电话。因为小乔住院与否，他现在不能定下来。可是，小乔的药不能断。他请秦汉征求胡中医的意见，在小乔没有去医院之前，代为熬药。中午的药也希望他们能尽快熬好送来。秦汉在电话里答应了。 田泽让阿欢起来，但是，她人不能走，就在厅里等着。 “阿欢，你说的话，我要查过才知道是否属实。至于怎么处置你，我要请示季先生。” 阿欢咬着唇答应了，前面的围裙被她扭成了一团，团出许多的褶皱来。 * “总裁。”田泽打通了季铭琛的电话，嘴唇像是被粘住了一样，良久才出声，“我有事汇报。” 季铭琛醇厚的嗓音沉而稳，“嗯，说吧。” “都是我的疏忽……”田泽深深地自责道，“家里的女佣阿欢没有用心给季小姐熬药。可是，我一直不知情，今天才发现。她将文火煎熬，改为了大火，还多加了水。这药的功效损失了大半。” “小乔现在怎么样？那药里没有放其它东西吧？”季铭琛的音量陡然提高了一倍，田泽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已经让胡中医检查过了，那药里没有毒。阿欢自己也承认了，是因为夜里陪着生病的母亲，白天没有精力熬药，所以才想出了偷懒的办法……” 田泽的话还未说完，季铭琛就制止了他，“田泽，你现在带着季小姐去胡中医的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今天的药里没有放东西，不代表之前的药没有问题。” “是。”季铭琛如此慎重，田泽自己也怕起来。 他刚才是看过小乔的，小乔脸色红润，并没有其它不良反应。而且，田泽知道小乔自从按照胡中医的指导开始练习发声以来，人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这些话，田泽只能在心里说，小乔是不是安然无恙，必须要做过全面检查才知道。 * ——“田助理，为什么突然要做检查呢？”小乔进到车里，摘掉了口罩问田泽。 刚才她在厅里看到阿欢一脸的泪痕，人也颓唐地坐着。就觉得哪里不对。而且，今天上午她还没有喝药，怎么突然就需要去胡中医那里做检查呢？ 看着小乔举到面前的小本子，田泽在心里懊恼不已。他刚才怎么就没有请示季铭琛，是否要把汤药出了问题的事告诉小乔呢？ 现在只好他自己做决定了。 田泽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季小姐，这次只是日常检查，没有其它的事。” ——“昨天不是刚做了针灸吗？”小乔又问。 田泽答道，“是。胡中医想听听你的发声情况，看看昨天的针灸是否有效。” 田泽这样一声，小乔不作声了。 昨天针灸后，她今早发声，气息通畅多了。可是，仍然是什么音也发不出来，也就是有声而已。 车窗外绵延成片的街道，一色的白墙灰瓦，看得久了，仿佛进了古代的画廊里。小乔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季铭琛在福州有这样老的一座房子，他之前在福州住过吗？他是不是也在这样的石板路上走过？下雨的时候，会撑一把什么样的伞呢…… 想过这些问题，小乔又在心里懊悔了一番。 怎么又想季铭琛呢？ 真是的！ 难道除了想他，自己就没事可做了吗？ 小乔抬手就开始揉头发，一直把头发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揉了一个遍，这才放手。 她一抬眼，就看到田泽别扭的眼神。田泽连忙别过头，看向了车前方。 气氛有点尴尬。田泽本来正在自责，看到小乔这样，以为小乔在害怕做检查，只好劝道-，“季小姐，您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胡中医的医院了，等检查完了，我们还回家。” 这样的话，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乔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根本没有把田泽的话当回事。今天的检查本来就蹊跷，现在她又因为季铭琛而心烦意乱，实在是坐不安宁。 * 在胡中医那里做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有护士送来了小乔上午的药。 浓浓的药汤，味道非常苦。比以往的药都要苦。 小乔拿着汤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心想，为什么要在胡中医这里喝药，而且和以前的药还不一样？ 她心里这么多疑问，却不知道问谁。 因为，田泽把她送进了这个安静的书房里，人就不见了。她只好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答案。 小乔环视四周，看到书架上的书高低错落，都是厚厚的精装本。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本墨色封皮，印着三个大大的烫金古体字的书上。 小乔走过去，把书抽出来，捧在手里细细地翻看着——对，就是这本，是老子的《道德经》，这本书和季铭琛书房里的那本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本书的扉页上别出心裁地印了一个篆刻的红印章，而季铭琛的那本，则是他亲手书写的八个字“无为上善，上善若无”。 短短的几个字，季铭琛写得遒劲有力，小乔当时就仔细想过其中的含义，朦朦胧胧地懂了一点，却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像季铭琛那样优秀的男人，他在读老子的《道德经》时自然有很多感悟，不然，他就不会这样成功…… 啪！ 小乔突然抱起书轻拍自己的前额。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季铭琛呢？只不过是一本相同的书而已，老子是中国的大圣人，看他的《道德经》的人不计其数，季铭琛不过是万万人中的一个，有什么好让她想的呢？ “季小姐。” 耳畔突然传来田泽的声音，小乔连忙把书从脸上移开，又费了好大劲把书重新塞进了书堆里。没办法，书架上的书太多太挤了，拿的时候好拿，放的时候……太不好放了。 小乔回转身，看到的不止是田泽一人，还有那天在胡中医的房间里见过的胖男人。 “秦汉助理刚才跟我说，胡中医来了两个急诊的病人，中午以前是不能给您做发声指导了。” 田泽跟小乔解释，而且有意跟小乔介绍了秦汉的身份。小乔不能说话，只好点点头。她本来就是突然被拉来做检查的，这个时候，让她怎么着，她只能怎么着了。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那个胖男人叫秦汉，还是胡中医的助理。 秦汉远远地望了小乔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了田泽，“你们不如先回去。晚上的药我会让人给季小姐送去。上午胡中医的建议你们再考虑一下。季小姐住在我们这里，会更有利于他的恢复。如果你们不想住院，我们可以天天给季小姐送药。不过，那样的效果，肯定不如直接在我们这里服用效果好。这个，你们再考虑吧。哦，明天你们预约一下，胡中医会亲自给季小姐做发声指导。” 第110章 她就是他的私事 听了秦汉的话，田泽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小乔，小乔的目光清亮亮的，像是没有什么意见，“也好，就这样办吧。” 田泽和秦汉道别之后，带着小乔回家。 小乔刚刚喝了一肚子的苦药，回家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其中有一盘竟然是她最爱吃的凤梨酥。点心的香味儿飘过来，小乔若有所思地拿起小本子问田泽是怎么回事。 田泽解释说，阿欢有事请假了，暂时不能吃午饭，请她先吃些点心。 小乔想，难怪呢，前几天阿欢准备的点心都是福州当地的点心，今天却不一样，原来是换了人！今天早晨见阿欢潢脸泪痕的样子，想必是家里出了事……小乔没有再多想，直接回房间洗手换衣服了。洗手液在手里滑腻腻的，小乔忽然就想起了季铭琛从她的手上抹洗手液的情景——季铭琛为什么会那样做？家里的洗手液多到用不完，季铭琛的钱也多到用不完，为什么，他要和她抢洗手液？ 也许，他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或者是看到她手上沾了洗手液后，起了一堆小泡泡、白乎乎的很可爱，所以才那样做。他那样的小动作，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有很深的喜欢呢…… 呼！ 小乔鼓起腮，对着镜子长长地吁了口气——怎么又是季铭琛？ ——“季小乔，你能不能不想他呢？他都不管你了，你还想他！” 小乔自己生自己的气，拿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手，跺着脚从洗手间走出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小乔心里实在难受，伸臂打开了窗户。她住在西侧房，对面是东侧房。中午了，阳光照在院子里，却进不了她的窗子。 小乔趴在木窗上，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又是一阵沮丧。 这时，她突然发现对面的窗户是打开的。 ——“那里没有人住，怎么会开着窗户？” 小乔有点不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再看，结果，看到的画面是一样的。对面的房间，窗户敞开着，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内的博古架上那盆碧绿的君子兰。 ——“那个房间，季铭琛曾经出现过……难道，这次又是他来了？是季铭琛来了？” 瞬间，小乔所有的伤感都被一种激动的心情代替了。她飞也似地跑出去，咚咚地下了楼。她在游廊里奔跑，鞋子掉了也不管，披肩掉了也不理，一秒也不停歇地一直跑到了对面的楼上。 看到紧闭的房门，小乔害怕了。 害怕又像上次一样，她怀着满心的希望过来找季铭琛，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小乔大口地呵着气，手按在门把上，像是被胶住了一样，动也不能动。 ——“季铭琛在房间里吗？或许只是佣人们打扫房间打开了窗户而已，怎么就会是他来了呢？” 小乔越想心越乱，乱到不敢面对，她闭紧了眼睛，然后缓缓地打开了门——“乔乔！” 男人醇厚低缓的声音，伴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他！ 是季铭琛！ 小乔倏然睁开眼，室内，季铭琛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立，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正透出清幽的，沉静的，温暖的光芒来。 小乔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结果，她的人直冲冲地撞到了季铭琛身上。 季铭琛稳稳地站着，轻叹一声，将小乔拥在怀里，“撞疼了没有？”说完，他又俯身看她，小乔只管把头藏着，不让他看。她的头从左边蹭到了右边，像只小刺猬一样不安生。 季铭琛长指拂过小乔的脊背，轻哄道，“别躲了，我都看到了，脸圆圆的，自然是……变胖了！看来，这些天……” 听了季铭琛的话，小乔骤然一阵心酸，用力将他推开，人也跟着后退两步。她抬起一双清亮亮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怨，无声地望着季铭琛。季铭琛近前拉她，她甩开手不让他碰。 小乔并不在意季锃琛说她胖，她的重点落在了季铭琛说的“这些天”三个字上。 这些天过去了，季铭琛都没有管过她，他把她一个人撂在福州，让她自生自灭，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季铭琛，你走，我不用你管……” 小乔四处找小本子，找到后，趴在桌子上就写。季铭琛紧跟着过来，长臂一挥，将小乔正在写字的那个小本子打落在地上。然后，在小乔错愕的目光里，他俯身吻了她。 啪嗒！ 小乔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上。人就像被电击了一样，眼前噼里啪啦地炸裂了无数个电火花，很震撼也很美。她踮起脚，追着那火花而去，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没有了自己…… 唇分，季铭琛的目光意味深长，小乔却脸红红地低下头。 她无措地用手指扣着桌面，根本不想看季铭琛。她现在很沮丧，也很无力。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无用，明明心里就在生季铭琛的气，却还是接受了他的吻（还是很长很长的一个吻），这样的矛盾行为，她无法解释，也无法面对。 安静的房间内，弥漫着兰花的香气。小乔觉得自己难受到无法呼吸了，她没有多想，直接跑了出去。她跑下了楼梯，发现季铭琛并没有追过来，就逐渐放慢了脚步。在游廊里，拾起了自己的拖鞋，穿好，又捡起自己的披肩，掸了掸上面的土，重新披好。 小乔把自己收拾整齐，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着心爱男人的女人一样，显得恬静而柔美。季铭琛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她，眉眼间立即染了浓浓的感情。 季铭琛看看桌上的点心，一个也没有动，伸手拉住小乔，要带她洗手吃点心，可是，小乔不肯，“先吃了点心，我们再慢慢谈，不好吗？” 季铭琛坐到小乔身边，抬手揉揉她黑亮的小短发，眸光深沉。 小乔躲开季铭琛的手，拿起笔噌噌地写了几个字——“季铭琛，我都这样胖了，你还让我吃，难道想把我变成大胖子吗？” 季铭琛眼皮儿微微一垂，看了看小乔举在手里那行字，无声地笑了，“乔乔，我不是说过，我就喜欢你胖一点儿吗？哪里都圆乎乎的，很可爱。刚才我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你打断了。”说到这，季铭琛偎到小乔身边，轻声耳语，“我刚才是想说，你这些天，一定是都想着我了。所以，才努力让自己变胖的。你这样努力把自己变成我喜欢的样子，我很感动。” 小乔低着头，就没有想到季铭琛会和她说这些话。 她红着脸，悄悄地把小本子放回了原处。 ——她一句气话，却引来了季铭琛的深情表白和赞美，她还能说什么呢？ * 季铭琛看小乔的态度缓和了，自己去洗了手，将点心送到了她嘴边。小乔不喜欢让人喂，自己用湿巾擦了手，拿了一块凤梨酥，小口地吃起来。 吃过点心，季铭琛跟小乔谈起了让她住院治疗的事情。 “乔乔，阿欢请长假了，其它临时找的钟点工，更不合适照顾你。你若是住到胡中医的医院里，早晚有他指导你练习发声，你恢复起来会很快的。” ——“我不。医院里有一股怪味道，胡中医神秘莫测，我不喜欢。” “胡中医是名医，他有些与众不同，那很正常，你只安心治自己的病，其它的不要多想。” ——“我整天都要见他，我能不想吗？再说，那医院里的病房里，不知道住过多少人，一定很脏，我不去。” 季铭琛说一句，小乔写一句，很快，两张纸就用完了。 季铭琛觉得这样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就放弃了。他站起身，找来小铲给客厅里的几盆君子兰松土，浇水。然后，又到院子里，喂了那几条红尾小鲤鱼。这些小鲤鱼平时是由阿欢照料的，每每嗅到鱼食的香味儿就会聚成一团游过来，水面上红光闪动，很是好看。季铭琛看着自由自在的鱼儿，想到小乔因为脸上的伤要一直呆在房间里不能见阳光，心中凄然。 小乔隔着窗子望了几回季铭琛，看到他痴痴地站在院子里，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她默默地看着，像是想把他的心事分担一半……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再交流。 饭桌上，十几道菜，很是丰盛。季铭琛坐在小乔对面，极文雅地细细嚼着牛肉。小乔夹了一块西兰花，举到嘴边双放下。这些天不见，她是长胖了，可是，季铭琛明显地消瘦了。原本像斧凿一样的五官，更显得立体而生动。鼻梁高挺，双眸深邃，就是现在垂着长长的睫，动着咬肌嚼东西的样子，也是极完美的…… “别看我，安心吃饭。”季铭琛突然投过来一个眼神，小乔立即低了头。 她一连夹了两块西兰花吃，吃得心神不宁。季铭琛挑了几样菜放到了她的餐盘里，说道，“别只吃青菜。”小乔点点头，把他放到自己盘子里的鱼肉囫囵地吃完，然后就跑到了客厅里。她把小本子找了出来，坐下就写。因为她有很多话要问季铭琛。 ——“季铭琛，你这些天在忙什么？公司里的事很多吗？” 季铭琛走过来，看到小乔举着的本子写了这行字，伸手将本子拨开，双手抱肩，脸色高冷，“季小乔，如果你今天不好好吃饭，那么，你问的任何问题我都不会回答。”说完，季铭琛迈步返回了饭厅。 小乔没有想到季铭琛会对她凶巴巴。他很少这样。她真担心他会不理她。所以，乖乖地坐到桌子边，继续吃饭。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吃掉才可以。” 季铭琛举着银色的叉子，指着一碗米饭，一盅汤，还有他早早夹好的一碟菜给小乔下了任务。小乔皱皱眉，心里虽不情愿，却无力反抗。总归他是为她好，再说，他都说了，他就喜欢她胖一些，哪都圆乎乎的才可爱…… 圆乎乎的就可爱了吗？ 小乔瞄了一眼桌上圆溜溜的丸子，想像着自己的脸变成大丸子的模样，顿时心里一阵绝望。 她怎么就觉得变圆了会很丑呢？ “季小乔，你若是拖着时间不吃，那就得多喝一碗汤！”对面，季铭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看向小乔的眼神就像监工一样严厉。小乔怯怯地回了一个眼神，低下头开始对付自己眼前的饭菜。 终于吃完了饭，小乔觉得自己的脸和肚子，哪哪都变圆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她看看季铭琛悠闲地站在博古架前擦拭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摆件，连忙拿了小本子，追到他身后问他。那样热切的态度，就像是追着采访明星的记者。 “别举了，我刚才已经看过了。” ——“那你不告诉我答案。” 季铭琛将小乔的本子推开，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这些天是很忙，可是，公司里一切运行正常，我并没有为公司的事忙。” ——“那你在忙什么？”小乔不屈不挠的问。 季铭琛瞄了她一眼，很认真地说道，“我在忙私事。” ——“什么私事？”小乔想不出季铭琛有什么私事。她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里，她好像就是他的私事。可是，他撂下她不管，去忙其它的私事，这让她想不通。 季铭琛将白色的抹布放下，然后，一边用湿巾抹着手指，一边随口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父母从澳洲回来了。” 父母？ 小乔没有顾上写字，直接用一双充满疑问的眼睛对着季铭琛问——“是你的父母吗？” 季铭琛伸手拨开她，轻哼一声说道，“怎么？我今年不过三十六岁，我父母双全，二老身体康健，这有什么不对吗？” 小乔就是觉得不对。 她才二十岁就做了孤儿，而季铭琛比她大十几岁却父母双全，天下的事，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她是一个失忆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成为孤儿的，她是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了吗？还是，和父母走散了变成了孤儿？还是，还是父母都去世了才变成了孤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人生真是糟透了！” 小乔突然就觉得头痛得厉害。她把手里的本子和笔扔在地上，抬起手就揉自己的头发。前后左右，哪个方向都揉了一遍，头发根根直立起来，像戴着一顶草窝。 第111章 她那小脑袋，可是精明得很呢！ 季铭琛躬身接了杯水，修长的手指半握住透明的玻璃杯，抵在唇边，正要入口，抬眼就看到了小乔根根头发竖起，仿佛刚刚经了暴风一样蓬乱。他怔怔地望着她，足足有半分钟。 小乔无意间撞见季铭琛看她的眼神，心里一慌，连忙用手捂住了脸。 季铭琛无心喝水，走过来，玉竹一样的手指在小乔的发间来回地梳理，将她一头乱发梳理整齐，“别捂了，你什么样我没有看过？不就是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发型吗？” 小乔蒙着眼，在黑影里想，是啊，季铭琛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她什么样他没有见过呢？怕是她感冒了流出长长的鼻涕来，也是他给她擦的呢！ 既然这样，她没有必要在他面前再躲躲闪闪。 小乔坚定地移开了手指，一双清水一样的明眸在经过了短暂的暗光环境之后，迷濛地望了望季铭琛，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她刚才不是正在向季铭琛提问题吗？怎么就把问题转到自己身上了？ 小乔想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自己的事略过。她捡起笔和纸，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歪着头写了一行字，举到了季铭琛面前，继续问他。 ——“季铭琛，你父母一直在澳洲生活，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呢？” 季铭琛看也不看，直接握住小乔的手腕，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小乔正在期待他的答案，没想到他会这样。人被动地跟着他，他坐，她也坐下。还不忘把手中的纸举起来，提醒他回答她的问题。 季铭琛并不急于回答，他转身拿了自己的水杯过来，徐徐地饮了几口水。 小乔仰面望着他，等着他说。季铭琛对上小乔巴巴的眼神，脸色稍稍有些不淡定。她这样赤诚的对他，他接下来却要编一些谎言来骗她，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咳，”季铭琛掩住口，轻咳一声，目光变得随意而坦然，“是这样，我父母这次回来，是为了我的事。” ——“你的事？是什么事？”小乔匆匆地写了一行字问。 季铭琛略略沉吟，用慎重的语气答道，“自然是……我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 听到这几个字，小乔清亮亮的眼睛里，眸光涣散，突然就有些气馁了。 季铭琛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前，对着窗外的白墙说道，“我母亲说我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一定是有心理阴影。我告诉她，我没有。她就说，既然你一切正常，那就找个合适的女孩儿，结婚吧！我父亲的意思和她一样，是一定要把我的终身大事早早地解决了。这些天，我父亲找来一些身份背景和我相当的女孩儿的资料，要我从中选出几个来，一个一个相亲……我父亲认识的多是政界要人，或是教授之类的人物，他们女儿都是名媛淑女，条件都很好。让我挑选，我怎么选得出呢？父亲说，既然我选不出来，那就抽签，都见见面。那些女孩子听说相亲的对象是我，都期待着和我见面约会呢……” 季铭琛的话，小乔越听越生气。 难道季铭琛这些天不管她了，原来是在选美，约会呢！ ——“季铭琛，你是不是也期待着和她们一个接一个地约会？” 小乔噌噌地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行字，举起来就朝季铭琛的背上打过去。她是气极了，根本不想再听季铭琛说任何话，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间的门，小乔突然就想哭。她藏进薄被里，瞪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有什么好哭的呢？ 以季铭琛的身份，自然是那些贵圈名媛更适合他。说起来，她根本没法和那些女人比。她现在是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小哑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她还能怎么样呢？就是季铭琛放弃了她，她也无话可说。 ——“不是无话可说，是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小乔攥紧了拳头，身体蜷成一团，像是快要爆炸的气球一样，满满地都是气恼和无奈。 * 季铭琛将小乔丢过来的小本子拿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着，那字里行间暗藏着小乔的心思，他是读懂了。可是，小乔那么小，未必就懂他的心思。 季铭琛上楼，来到了小乔的房间。 推开门，雅致的房间内，碎花的床被高高隆起，小乔团在被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季铭琛抱肩站住，远远地喊，“季小乔，你是刺猬么？除了把自己缩起来，还会做什么？” ——“我才不是刺猬！” 小乔不服气季铭琛这样说，呼地掀开被子，自己理了理头发，坐得端正，然后，用最强烈，最不满的眼神对着季铭琛看。 他就是欺负她不会说话，所以，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实在可恨。 小乔看到季铭琛淡定的目光，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季铭琛，你不去和你的那些贵圈名媛约会，你来管我做什么？” 小乔心里不平，拿起笔就写，写了又划掉。像是怕季铭琛看到一样，还把这页写了字的纸撕下来，揉成团，丢到了远处。看着空白的纸，她忍不住又写。 季铭琛走过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他的目光凝住她低垂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写那些无用的，我不想看。” 小乔掰开季铭琛的手，将写了字的小本子反过来，扣到了床被上。 他不想看，她更不想让他看。 季铭琛拉了椅子过来，坐到小乔旁边，略略沉吟之后，一脸凝重地说道，“季小乔，刚才你问了我许多的问题，可是我觉得那都是无用的问题。你不必关心我怎么着了，你现在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 “你知道吗？本来，你的病西医已经说无药可治了。我们付诸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找到了能医治你的胡中医，你为什么不珍惜这个能让自己获得重生的机会呢？上午，我说过希望你能去胡中医的医院里住，这样有利于你的恢复，但是，你不同意。你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和理由……我看，真正的理由就有一个，你是个胆小鬼，怯懦鬼，是个懒惰鬼……你就像个小刺猬一样，因为柔软而无用，才一直竖着自己的刺……可是，你仔细想想，你除这些刺之外，还有什么？未来，你就要把自己缩成一团过日子吗？” 哗啦。 季铭琛说完这段话，推开椅子，踏步离开了。 小乔垂着头，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床被上，洇出了一片湿湿的水印。 * 季铭琛等候胡中医直到日暮时分。 胡中医从诊室出来，先打了一套太极拳，然后，请季铭琛一起进餐。 “季董如不嫌弃，就陪胡某用顿便饭，如何？”胡中医伸臂摆出请的姿势。季铭琛自知盛情难却，只好应邀入席，他等着胡中医落座后，抱拳道，“胡中医的衣食住行，皆为返璞归真，兼具了养生长寿之道，我们这些俗人是不能比的。” 胡中医拈起一把白须，笑意深深，“季董和别人不同，不是俗人。上次一见，听了季董对《道德经》的感悟和理解，胡某甚是佩服。季董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见地和作为，实在让人钦佩。” “不敢当。胡中医是前辈，我有许多问题要向前辈求教呢！” “哪里，我们互相切磋而已。” 两人寒喧了几句，便开始用餐。餐桌上的素菜做得精致，季铭琛比平时多吃了几口。餐后，季铭琛随着胡中医用了漱口茶，两人坐下细谈。 “胡中医，关于小乔住院治疗的事，我觉得可行。只是，小乔她娇养惯了，医院里的环境怕她一时不能适应。所以，我想给她找几个合适的房间住，以利于她治病。” “哦？那依季董看，我这里哪个房间适合季小姐住呢？” “胡中医，实不相瞒，我今天下午在后山的医院里转了转，发现有几个房间很不错，就想给小乔住，只是不知道胡中医是否同意？” 胡中医长指一挑，对着季铭琛问，“季董不会是看中了我那几间练功房吧？” 季铭琛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问过了，确实是您的练功房。我觉得，您如果把练功房给小乔住，小乔的嗓子一定会医好。” 对于季铭琛的要求，胡中医稳坐如山，并不作答。 季铭琛探身过去，一边观察着胡中医的神色，一边很是诚恳地说道，“胡中医，小乔的嗓子若是治好了，我许下的承诺是一定要兑现的——五百万现金，我会直接送到您的手里。” “季董，我行医是悬壶济世，并不是为财。”胡中医抬起一双墨黑闪亮的眸子，脸上亦是庄重之色。 季铭琛并不退缩，他用赞叹的声音说道，“胡中医，我送这五百万给您，并没有其它意思。我早就听闻，这后山的医院里常年住着一些疑难杂症的病人，他们住在这里，用药、住宿、吃饭，都是免费的。您开的这家医院，完全是为了治病救人，并没有半点赢利的目的。我送这五百万给您，一是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二呢，我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么，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这医院日常的花费不少，这钱就是我帮您治病救人的。” 室内，灯光柔和，季铭琛的话娓娓道来，情感流淌其中，胡中医听后，终于动容。 “季董一片赤诚，可作知己。胡某行医多年，对于‘医者仁心’几个字，常存敬畏之心，便是来我这里看诊的病人，我也会根据病人的经济状况，收取不同的诊费。”说到这里，胡中医忽然扬眉一笑，对着季铭琛说起了小乔的事，“上次，你家的季小姐过来看病，听说我们收她十万元的诊费，那眼神立即变了，上前就要把这诊金抢回去呢！” 胡中医把小乔当作小孩子，并没有半点嘲弄的意思。季铭琛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跟着附和道，“呵呵，胡中医，你还不知道，我们家小乔是学经济学的吗？你们以为我们季氏是财大气粗，所以，开口就要十万元的诊费，她可不这么想。她那小脑袋，可是精明得很呢！哦，对了，小乔她要是知道你们的诊费分着三六九等，更不乐意把钱给你们了！” “哈哈！”胡中医听后，仰首一笑，十分开怀。 两人谈出了兴致，也各自说出了真心话，所以，这谈话就顺利多了。胡中医最终同意了将练功房当作小乔的病房用。季铭琛再次将小乔重托给他，胡中医拂着长须，点了点头，“嗯，我胡某活了八十多岁，都只是治病救人。这次我承诺要把季小姐医好，也是为了成全季董对季小姐的一片心意。成就一份心意，远比治病救人更美好。” 季铭琛没有想到胡中医人虽然年迈，可是，却将人心看得清楚，他再次对着胡中医抱拳，“胡中医，季铭琛在这里先行谢过。” 胡中医满意地再次点点头。 两人相谈甚欢，胡中医送季铭琛到门口，握手道别。 秦汉在一旁看着，对季铭琛肃然起了敬意。 他跟着胡中医多年，从没有见胡中医这样对待过哪个人，就是那些高官贵人、那些大老板们来了，胡中医也只是客客气气，谈两句就让送客。唯独对季铭琛不同，先是请吃饭，然后又座谈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又亲自送出来。胡中医都对季铭琛这样认同，他怎么能不肃然起敬呢？ * 季铭琛访胡中医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回江城的飞机有很多，季铭琛却要在夜里走，而且是现在就走。田泽不能理解，他犹豫地问道，“总裁，您这就走吗？” “嗯。”季铭琛确定地点了点头。 进到院子里，季铭琛看到客厅里亮着灯，紧走了几步，推开门，果然小乔正抱着靠垫坐在沙发上等着。 “吃过饭没有？”季铭琛站到小乔身边问。 小乔搂紧了怀里的靠枕，默默地点头。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她一眼，忽然弯腰牵起她的手，低声道，“走，送送我。” 第112章 乔乔，你长大了 听了季铭琛的话，小乔的眼神有些凄然。她虽然知道季铭琛只是来福州看看她，看过之后，还是要走的，可是没有想到季铭琛这么快就要走。她心里不情愿，根本不想送季铭琛，也不想让他走，所以，她固执地坐在沙发上，长久地不动。 季铭琛轻叹一声，俯下身，把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季铭琛把小乔高高举起，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抱着她。小乔涨红了脸，害羞地从他的身上溜下来。季铭琛晃晃她的手，近前耳语道，“走吧，陪着我走走。特意选晚上的飞机，就是想让你送我。” ——“你也可以不走。” 小乔头深深地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心里说。 季铭琛两手捧起她的脸，目光锁住她的双眸，很是认真地说道，“乔乔，我不能留下来陪你，你明白吗？” 小乔明白，可是，就是心里不愿意。她的目光转向别处，并不看季铭琛。 “走吧，送我。” 季铭琛不由分说地揽住小乔的肩，拥着她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他从衣架上选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给她披上了。 门前的老街，入夜之后显得安静而悠长。这里的住户有大半迁走了，行人稀少的石板街被路灯照得闪闪发亮，踩上去会踏踏作响。小乔有几次都以为自己前面的石板路上蒙了一层水，走过之后才知道，那就是石板自身的光亮。老街虽然没有人住，但是却有人天天擦洗……那是有人在默默地守护着这条街，让它不至于荒废。 心底里的依依不舍，让白天里走过的长长的街道，突然变短了。 小乔被季铭琛带着，很快就走到了街口。 “乔乔，我知道你会同意住院治疗，所以，已经让胡中医帮你安排了房间。放心，那几个房间都是没有人住过的，很干净。” 季铭琛长指拂过小乔的脸，眸光深沉。 小乔仰起脸看他，灯光下，他的脸透着灼灼的光彩，照亮了她的眼睛。小乔想，他现在离开了她，是不是转身就会和其它女孩子去相亲、去约会呢？她是如此的渺小，所以，即使季铭琛那样做了，她也是没有办法的。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季铭琛记着她，让他不管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想着她。 夜风袭来，季铭琛伸手帮小乔拢紧领口的衣服…… 机会来了。 小乔绷紧了眼神，出其不意地用两手抓住季铭琛的领带，用力将他的人拉过来，然后，主动吻了他。她心里很紧张，急切地用手捧住他的脸，不让他逃开。她不能说话，可是，若是她这样吻了他，他大约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小乔的主动，换来了季铭琛的主动。结果，小乔被动到无法呼吸，小脸涨得通红。 季铭琛附到小乔的耳边，慢慢地说了一句，“乔乔，你长大了。” 季铭琛重新握紧小乔的手，又带着她走了几米长的路，在老街的尽头停下。转过弯，大街上有车停在那里等他。他就要在这里和她道别了。 季铭琛握住小乔的双肩，说话的声音温柔而凝重，“乔乔，田泽问过我，要不要把你练习发声的声音录下来，让我知道你的变化。可是，我不想听那些。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的声音，明白吗？我期待着你能完全好起来，我想听你说完整的句子，比如说，‘季铭琛，下次你不许用力吻我，否则，我可不客气了’又比如说，‘季铭琛，我想你了，你来看我吧’，又比如说，‘季铭琛，我嗓子好了，你过来接我，我要回家’。乔乔，我想听你对我说的是这样完整的、动听的句子，你明白吗？” 黑夜里，老街的安静，让季铭琛的话清晰地传入了小乔的心里。 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仅管，她鼻子酸涩想哭，还是重重地点点头。 * 江城，夜晚的别墅，奢华气派的大厅因为灯光而变得柔和温馨。 家里人都睡了，季远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手里握着一杯红酒，长眉深锁，郁郁地坐着。林雪蹑手蹑脚地从楼梯上望了几回，却迟疑地没有下来。季远的心情不好，男人要喝酒，她不想拦着，不想让他不痛快。 林雪撇开对季远的关心，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林雪拿出楚云送的那套红宝石首饰，一件一件地用手指尖摩挲，然后，又放在手心里睁大眼睛细细地看。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绽出璀璨的光芒。既使只有黄豆那么大的一点儿宝石，却因为自身的价值而照亮了整个房间！ 长时间地看着这些宝石首饰，让林雪的孤单和不愉快渐渐都消散了，甚至觉得满身都是力量。 她本想趁着自己的精神头，打开杜诺的日记本再研究一会儿，可是，看到杜诺写的字，她心里就别扭。一想到当初为了练成和杜诺一样漂亮的字，她不得不熬了好几个通宵，心里就又难受得不行。 啪！ 林雪合上杜诺的日记本，仔细地收好，又锁进了抽屉里。 她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舒服地坐到床.上，给母亲杨思秋打了一个电话。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分，这个时候不知道妈妈睡了没有—— “雪儿，有事吗？”电话只响了一声，杨思秋就接通了电话。 林雪心里很是高兴，不过，她还是随口问道，“妈，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杨思秋在电话里答道，“我也是准备睡觉呢！平常这个点儿早睡了，这两天……心里有事睡不着。雪儿，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林雪正闲着没事，听到母亲这样说，立即表现出极大的关心来，“妈，我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聊聊。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心事？” “我……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杨思秋有些迟疑。说起心事，她现在有两件大心事。一件是二十年来没有音信的林默笙去了a国变成了亿万富翁的事，另一件是佐藤在医院见过她之后，经常来家里找她。这两件事都让她觉得心烦意乱。 “妈，您就跟我说吧！放心，我现在有了季远的关系，你有什么事我都能帮你解决的。” “雪儿，不是钱的事，是……” 思来想去，杨思秋还是不敢把林默笙的事告诉林雪。她怕林雪对自己亿万富翁的父亲产生什么幻想。更怕林默笙不能原谅自己，反而会让林雪失望。 试想，一个穷惯了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有钱人，将会是巨大的喜悦，可是这巨大的喜悦若是再破灭了，那对这个人的打击将是更巨大的。 杨思秋不想让林雪受这大喜大悲的影响，于是，她捡了另一件事说，“雪儿，是有一个日本人，经常过来找我。” “日本人？找你？妈，他找你做什么？是有不良企图吗？” “不，不是的。事情是这样的。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在日本帮助过他，他现在是回来报恩的。”杨思秋心里一急，说话没有多思考，“你妈妈”三个字脱口而出。 可是，林雪却听出了不对劲，她抱着手机就问，“妈，我妈妈不就是您吗？你是说你年轻的时候在日本救过一个人吗？” 林雪这样一问，杨思秋捂住了嘴，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天哪，她怎么能把这么大的秘密随口说了出来呢？ “妈，你怎么了，你在听吗？”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林雪听不到杨思秋回答，着急地喊起来。 杨思秋调整了情绪，颤声说道，“雪儿，我听着呢。我刚才就是有点头晕，所以……” 听到母亲说头晕，林雪的眉间多了一层阴郁，“妈，不如你去医院看看，您长年贫血，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说让你少操心，买点好吃的补养身体，你就是不听。” “雪儿，妈没有事。也就是轻微的一阵儿头晕，现在好了。我这贫血的病我知道，当年你父亲突然离开，我抑郁成疾，气血亏损，胃又不好，一直没有补回来。” 母女俩在电话里，想起旧日的光景，心里都不好受。 静默了一会儿，林雪把电话换了一个耳朵接听，继续问杨思秋关于那个日本人的事。 杨思秋打起精神说道，“那个日本人拿了一个名片给我，上面写着是季氏集团的副董事长，兼海外运营总裁，名字叫佐藤。” “佐藤？妈，您确定是他吗？” “是，我怕他骗我，回来后在新闻上看了季氏周年庆的新闻，里面确实有他。他前面的桌签上很明白地写着‘副董事长’四个字。” 一听说是真的佐藤，林雪可坐不住了。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握着电话机在屋内走来走去，心情很是激动，“妈，我不是在听故事吧？您怎么会和佐藤有关系？那个佐藤可是季氏的第二号人物，名气很大，业绩卓著，不是一般人能说上话的……妈，我们，我们母女俩这是怎么了，是走了桃花远吗？我遇到了季远，你遇到了佐藤，天哪，我们这是要过上等人的生活了吗？” 杨思秋被林雪说得头有些懵，她和佐藤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佐藤怎么样。而且，这些年来，她的一颗心都放在林默笙身上。 “雪儿，你不许拿妈妈的事开玩笑，我和你爸爸还是有婚约的。我们还是夫妻……” “妈，你不要自欺欺人了，爸爸一走就是二十年，你们长期分居，已经构成了离婚的事实，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他现在指不定混成了什么样子，我们不用想他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个时候，你只要把情况汇报到民政局，就可以和他解除婚姻关系。” “雪儿，你不许这样说，再怎么着，他也是你爸爸。”杨思秋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二十年前，林默笙一走了之，一直是她心头的痛，她自己也不想再揭自己的伤疤。她不敢想自己会和林默笙有什么未来，可是，林雪不同。林雪毕竟是林默笙的亲生女儿，他们的关系永远不会变。 林雪看母亲像是生气了，就小心地不再说话，隔了有半分钟，她才试探着问道，“妈，佐藤找你只是报恩吗？” 杨思秋缓了缓心神，漫不经心地说道，“佐藤他送了一个银行卡过来，他还说卡上没有多少钱，一定让我收下。我还没有看那个卡上究竟有多少钱，我几次说还给他，他都拒绝了。后来我想，既然没有多少钱，我就收下。我先给你存着，以后，你要是用钱，我把那个卡给你。” 几次？ 林雪听到了“几次”这个字眼，就在心里断定，佐藤去找自己的母亲已经不是一次了。 想想那个佐藤一直是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男人，怎么会三番五次地去找自己的母亲呢？ 林雪努力地想着，很快有了答案——虽然佐藤是钻石王老五，矜持高冷，可是，长年的单身生活让他渴望温暖，而自己母亲身上流露的温柔气质，自然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更何况，自己的母亲还长得那么漂亮！ 林雪早就知道自己的妈妈长得漂亮，因为她一直确定自己很漂亮。而且，她坚信自己就是遗传了妈妈的容貌。 要不是因为长年郁郁寡欢，林雪相信自己的母亲一定会更美……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林雪觉得当务之急是要鼓励自己的妈妈重拾信心，把佐藤的人留住。只要留住了佐藤的心，那就是踏上未来幸福快车的车票。而且，佐藤是个生活严谨的日本人，以后要是嫁给佐藤，根本不用怕他花心，只安心过阔太太的生活就好了！ 林雪就盼着自己母亲能苦尽甘来呢。 不过，劝自己母亲还要讲究策略。林雪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妈，您一个人孤单这么久，能认识佐藤做朋友，是好事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就多了一个能分担自己心事的人，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第113章 一个三十六七岁还没有结婚的男人， 机会？ 杨思秋听到女儿在电话里这样说，心里突然就被触动了，一时呆怔着说不出话来。 林雪看母亲没有反应，就进一步劝道，“妈，您想想自己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你的世界里除了我，还有谁？你孤零零地带着我，没有人关心，没有人过问，从来也没有人欣赏，这样的日子，是个女人过的日子吗？您自己照着镜子看看，你的脸上可有一点幸福的颜色？妈，我知道您没有想过和佐藤怎么样，我也不是让您和他怎么样，我就是觉得，你需要一个朋友来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那个佐藤可是季氏集团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他有多优秀，您大概还不完全了解……” 咕咚！ 林雪正和母亲打电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她受了惊，连忙挂断了电话，小心地拉开门，朝外面看。走廊里并没有人。 “诺诺……”男人喝过酒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的感觉从楼梯口那传来。 是……季远？ 林雪听着是季远的声音，连忙小跑着过去。季远正佝偻着腰拖着伤腿抱住扶梯不放，旁边是掉落在楼梯上的拐杖。 “阿远！”林雪上前揽住季远的腰，让他把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帮着他上了楼梯，又一直护送他进了房间。 季远酒后仍然保持着几分男人的骄傲，所以，到了床边，他推开林雪，自己撑着手臂，一扭身，重重地跌坐在床.上。 “诺诺，你去休息，不要管我！” 季远的音调不稳，酒喝得太多，他的意志有些涣散，说话舌头变硬。就是心里很清楚。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 林雪站在床边，迟疑了几秒钟，转而用手绞了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她俯下身，小心地帮季远擦抹着前额，眉心，两颊。毛巾温软，已经闭上眼睛的季远挑起长睫望了望林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诺诺，我让你担心了。不要为我操劳。去睡吧！” 说完，他拨开了林雪的手，自己身子一软，卧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进入了半昏睡状态。 林雪站在一旁，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拄着肘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想了会儿心事。 林雪就是想不出杜诺和季远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她和季远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可她隐约地感觉到，季远和她在一起很孤单，她也根本走不进季远的心里。她为了找到答案，几次翻看了杜诺的日记，可是，杜诺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她的日记里记下的都是自己的感悟啊，自己的理想啊，很少有描写她和季远在一起的文字…… 那个杜诺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季远天天围着她转，还转得心满意足呢？ 林雪望望灯影里季远躬起的背，心里十分地不是滋味。 * 田泽送季铭琛到了机场，利落地下车打开车门。季铭琛躬身从车里出来，俊美而生动的五官在灯影里透出淡淡的愁绪，神色凝重。 “总裁，我送您进去。”田泽关上车门，殷切地说道。 “不用。”季铭琛淡淡地回了一声，然后，转过身，郑重地对着田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田泽瞬间懵了，这……太突然了！ 总裁居然要和他握手！ 田泽紧张地把自己的双手在西装上抹了抹，然后才怯怯地握住了季铭琛的手。季铭琛的手温热而有力，他的手不敢用力，手心还有些凉。 “总裁……” “田泽，我把小乔托付给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明白吗？” 机场的风很大，季铭琛的声音却沉稳有力，瞬间将所有的风声都屏蔽了。田泽的大脑里很快就跟刻上了这几个字一样，清晰而明确。他深知责任重大，心里翻涌了很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总裁，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季小姐，一定看着胡中医把她的病治好，然后，安全地护送她回江城。” 田泽一句话说了三层意思，虽然句子不生动，却是把季铭琛心里的期待全说到了。 “田泽，你能明白自己的任务，我很放心。”季铭琛手上的力道收紧，再次握了握田泽的手，然后才松开，“小乔住进胡中医的医院后，你安排李敏住到她隔壁，随时照顾。小乔年纪小，有什么想法……未必会和你说，你要多动动脑筋，照顾好她的情绪，别让她不开心。” 额！ 听到这样的嘱咐，田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揣摩小乔心思的事，哄小乔开心的事，不是应该由季铭琛来做吗？他怎么好意思做这些事？ 再说，季铭琛临行前，心里记挂着小乔，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如果就这样贸然答应了，万一将来季铭琛突然怪罪，他可怎么办？ 左思右想，田泽站在夜风里，身上忽冷忽热，好一阵纠结。最后，他把心一横，鼓起勇气逆着季铭琛的意思说道，“总裁，我怕我照顾得不周全，不如，您留下来，陪着季小姐……” “放肆！”夜色中，季铭琛冷喝一声，深幽的目光像光柱一样突然射在田泽的脸上，凝视良久不动。 季铭琛的态度实在吓人。 田泽攥紧了拳头，硬撑着一股劲才没有倒下。 数分钟之后，季铭琛的视线移开，仰面望向了夜空，浩瀚的星空无边地笼罩着大地，他于天地之间伫立着，高大，却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已。 * 车子驶进别墅内，季铭琛注意到大厅里金碧辉煌，与往日很是不同。他扬起手看看腕表的指针，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这个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有睡？” 灯光璀璨的大厅内，两位老人孤零零地各自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很是凄清。 季铭琛眉心一沉，心口被浓烈的亲情撞得酸涩。 今天下午父亲打电话说让他晚上早点回家，有事和他说。他当时说自己出差在外，可能要晚归，让父亲明天再和他谈。可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一直在等着他。 “你还知道回来啊？”季绍珩两手拄着拐杖，腰板坐得端正，声音虽然苍桑却威仪感十足。 季铭琛走过去坐到母亲身边，眸光暗淡，深深低首，嗓音带哑，“爸，妈，这么晚了还让你们等我……是儿子不孝。” 楚云握住季铭琛的手，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关心地问道，“铭琛，吃过饭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他自然是吃过饭了！他这么大了，早不用我们管了！” 季绍珩的火气压制不住，矛头直接对准了季铭琛，声音愈说愈高，“季铭琛，你看看都几点了？你天天早出晚归，父母想看你一眼，还得排着队等到十一点，你整天在忙什么？你忙得有重点吗？一个三十六七岁还没有结婚的男人，还瞎忙什么？你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不了，你还能解决什么问题？” 听了父亲的话，季铭琛一双深邃的眸子微微闪动。 想不到今天他才跟小乔编的那些谎话，这么快就变成现实了。父母等他到深夜，就是为了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既然是为了这个事，那他并不想回避。 季铭琛看看母亲期待的目光，又默默地朝着父亲望了一眼，小声嘟囔道，“爸，阿远都二十岁了，我还解决什么终身大事，以后，阿远就是我的大事。” “季铭琛，阿远是你什么大事？他就是一个杂音，是你人生的一个破坏音。我告诉你，你的主题曲还没有奏响呢！” 父亲的比喻让季铭琛放松一笑，一向挺直有劲的上身几乎偎到了母亲身上，楚云也跟着笑了，“绍珩，你这是什么比喻啊？真是的。” 楚云笑意淡淡，手拍着季铭琛的肩，一脸的温柔。 季绍珩看到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都在笑自己，板着脸不说话，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云，我的比喻虽然不恰当，但是，铭琛的终身大事不能不解决。你把我们准备好的照片资料拿出来，让铭琛好好选选，看看他喜欢哪一个，明天就安排相亲。” “爸，我都三十多岁了，还要相亲，岂不是笑话？”季铭琛脸色不悦，躲在母亲身后驳了季绍珩一句。 季绍珩可不管这些，“季铭琛，你要是不想成为笑话，你怎么不自己解决了呢？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必须有一个正式的夫人才能算得上体面。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阴影，有什么过去，那些统统都不算。现在我和你母亲给你选了几个有着好家世，好学历，好性格的女孩子，你就从这些女孩子里选一个开始交往……阿云，照片呢？现在就拿给他！” 楚云很久没有和儿子这样亲近了，她一大半的心思都在沉浸在季铭琛小时候她们母子如何亲密的情境中，像是没有听到季绍珩的话一样，只一动不动地坐着。季绍珩看到自己夫人这样，只能自己动手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资料。 楚云看到照片，这才醒过神来，她连忙把这些贴着五寸照片的像简历一样的文件纸交到了季铭琛手里，还热切地跟季铭琛推荐道，“铭琛，你看看，这里有五份资料，这五个女孩子的样貌，性格，学历，爱好都在这里了。你仔细挑挑，喜欢哪一个跟妈妈说，妈妈……” “妈，这样的事我得慢慢挑选。”不等母亲说完，季铭琛就把那一沓纸拿了过来，然后很是严肃地对着父母说道，“爸，妈，让你们费心了，这几份资料我会拿回书房认真看的。等我选好之后告诉你们结果。现在……夜深了，你们快回房间睡吧！” 楚云没有想到儿子会这样爽快地就答应了，季绍珩半信半疑地望着季铭琛，然后，很是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季铭琛，我等着你跟我汇报结果，不许拖延时间。” “爸，我会抓紧时间的，您放心。”季铭琛双手握着那一沓资料，郑重地点了点头。 * 一个星期之后的中午，季氏的别墅内，一家人正在吃中午饭。饭桌上独独少了季铭琛一个人。 季绍珩因为儿子不在，心情很差，偏偏厨师做了一盆酸菜鱼端上来，他看到这盆鱼，撂下筷子就离席了。 楚云看丈夫神色不对，匆匆地吃了几口饭，站起身对季远和林雪说道，“诺诺，阿远需要补身体，你陪着他多吃一些。”说完，她拍拍林雪的手背，先行离开了。 季绍珩心里有气，却隐忍不发。 等到楚云过来问他，他立即爆发了，“阿云，你去给厨师说，以后一个月内不许做酸辣菜。我这本来火气就大，再吃那样的菜，岂不是火气更大？” 楚云想，这到了冬季，江城的湿气重了，一般人家都要做几道辣口菜，厨师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妥。就是正碰上季绍珩心情不好罢了！ “好，我一会儿就交待下去，让他们做清淡一些。绍珩，你先喝杯清茶，润润嗓子。” “哦。”季绍珩没有吃饱饭，胃里还空着，接过楚云送来的茶水，徐徐地饮了一杯，心下畅快了许多。 季远和林雪吃完饭后，就过来陪着季绍珩和楚云聊天。 季绍珩看到两个年轻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儿子季铭琛的事，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阿远啊，我看着，你比你父亲的人生目标还要明确，你能早早地稳定了自己的感情和婚姻，先成了家，将来必能成大业啊！” 季远不敢和父亲比，“爷爷，我现在承袭的都是父亲的家业，我哪里有资格和父亲比。” “哼，我看着你就比他强。” 季绍珩由着自己的性子说道。季远陪着笑脸，没有再说话。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之后，季绍珩忽然对着季远问道，“阿远，你父亲一直没有正式地跟我们说过季小乔的事，我看他就是故意隐瞒。你现在把那个季小乔的事跟我说说！” 季远微微一怔，俊朗的脸上隐然有阴云掠过。 季小乔的名字突然被爷爷提起，他实在别扭。可是，他不得不忍着；以后，季小乔的名字会经常在家里提起，他都得忍着。 第114章 这样的她，我不得不疼爱 季绍珩看季远久久不发声，带着几分不悦说道，“阿远，难道你父亲不许你说吗？你不说自然有人说，新闻头条上早就把季小乔的事说得沸沸扬扬、天下人尽皆知了。我现在不管新闻上怎么说，我就想从你这里听出一个真相来。你大胆说，不用怕。” 季远动了动唇，略显为难。又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爷爷，其实，我也不完全清楚。” “知道多少说多少，爷爷相信你。” “好吧。那我就说。”季远沉吟片刻，声音低缓却充满了深深的怨，“当年，季小乔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好朋友。她爱慕我的父亲，但是，她本人出身低贱，根本没有人喜欢她。后来，她用了恶劣的手段和我父亲发生了关系……我父亲对她厌恶至极，再没有理会过她。再后来，我父亲成了江城的名人，季小乔的母亲知道我父亲有了钱，就带着季小乔来找父亲，让父亲认下季小乔这个女儿。季小乔的母亲早就嫁了人，我父亲自然不承认这个女儿。几年后，季小乔的母亲出车祸死了，季小乔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财产，就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季家。她为了博取同情，自毁容颜，还喝下了致哑的药物，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 “你说什么？季小乔居然敢自残？”季绍珩手握紧了拐杖，一双阅人无数的黑眼睛里隐隐的起了波澜。 季远点点头，恨恨地说道，“是，那个季小乔野心勃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接近父亲。父亲动了恻隐之心，把她救回了家。季小乔惯会装傻扮弱，父亲完全被她骗了，对她很是疼爱……” 啪啪！ 众人正在听季远说季小乔的事，大厅里极其安静，突然传来的声响引得众人侧目去看。 ——“爸……” 季远看到父亲季铭琛正站在门厅里，利落地将拉杆箱合好，像是刚刚出差回来。他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他说的话，父亲又听了多少…… 楚云疼儿子，撂下众人不管，走过去只对着季铭琛问道，“铭琛，吃午饭了吗？” 其实季铭琛站在门厅里有一会儿了，厅内的形势他很是清楚，这个时候，他不适合坐到厅里。而且，母亲是真心疼他，他没有必要在母亲面前硬撑着。于是，季铭琛对上母亲殷切的眼神，像个玩累了归家的孩子一样，又疲惫又无力地说了一句，“妈，我饿了。” 楚云听说儿子饿着没有吃饭，立即吩咐厨房单独为季铭琛准备午餐。 季绍珩听出儿子说话的声音不对，远远地朝着季铭琛望过来。此刻季铭琛正和他侧面相对，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季铭琛瘦削的脸颊，心里再多的气恼一时也缓解了——儿子出差一周，饿着肚子回家，他怎么还能责难呢？ 季绍珩动了感情，很是不放心地叮嘱楚云，“阿云，铭琛喜欢吃鱼，你让厨师做条鱼，记得，要清蒸的。” “好，好。”楚云没有耽搁，自己直接进了厨房帮忙。 季铭琛洗了手，在厅里略站了站才缓步走过来坐下。季铭琛抬眸，幽深的目光停在儿子季远身上，缓缓地说道，“阿远，你身体不好，先回房间休息吧！杜诺，你陪着他一起上去。” 季远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可是，他从父亲的脸上看出不任何的表情。最后，只好拿起拐杖上楼。 季铭琛望着他的背影，提醒了一句，“阿远，我让你写的年度计划，你写好了吗？” 季远回眸看看季铭琛，说道，“爸，我都写好了。” “下午我要看，你送到我书房里。”季铭琛嘱咐了一句，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不再看季远。季远拄着拐杖上楼，拐杖敲击楼梯，发出很响的声音。一直等到那声音消失，季铭琛才慢慢地舒了口气。 季绍珩看着季远离开，收回视线，用探究的眼神瞄了季铭琛一眼，很是严肃地说道，“季铭琛，季小乔的事是我让阿远说的，你不要怪他。你自己的事，你不跟父母说，我们想知道，还不许我们问，还不许你儿子说吗？” 季铭琛两手搭在膝上，坐得端正，只是垂眸不语。 季绍珩想到刚才季远说的关于小乔的事，不由得开口问道，“季铭琛，阿远说那个季小乔自毁容颜，还喝了什么药所以才变成了哑巴，这都是真的？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来，就不是善类……” “爸，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统统都不算了。”季铭琛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 季绍珩听着这句话有些耳熟，忽然想到是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心里很是别扭。就算他说过这样的话，此刻季铭琛也不能用这样的话来怼自己，“季铭琛，你……” “铭琛，先过来吃些点心，午饭一会儿就好。” 楚云将点心放到饭厅里，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季绍珩的问话，俯身拉起季铭琛就朝饭厅里走。季绍珩欲言又止，想到儿子还饿着肚子，也只好暂且做罢。 * “先别走，我和你妈还有话要说。” 看着季铭琛吃过午饭从饭厅出来，季绍珩远远地喊住了他。 楚云态度温和地接了一句，“铭琛，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就是你出差前，妈妈给你的那些照片，你都看过了吗？有没有喜欢的？” 季铭琛随口答道，“妈，我都看过了，那些女孩子……我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哼，我看就是在敷衍我们！”季绍珩跺了跺拐杖，冲着季铭琛就喊。 季铭琛不慌不忙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那几份贴着照片的资料纸，走过来坐到了楚云身边。 楚云别过脸看看季绍珩，为儿子辩解道，“绍珩，你错怪儿子了！你看铭琛出差的时候都带着这些照片在看，可见他对这件事有多慎重！” 楚云自然不知道，这照片是被季铭琛丢在车里，刚刚回家的时候才装进了行李箱。 季绍珩轻哼一声，要季铭琛说出这几个女孩子哪里不好，“季铭琛，我看这几个女孩子就挺好，你看第一个女孩子——宛如，一看就很温柔贤惠，她虽然是你林伯伯的么女，可是……” “爸，这个宛如算得上是漂亮，可是你看她眼角下垂，自带伤感之态，我不喜欢。” 楚云听儿子这样一说，把照片举起来和季绍珩一起细看，果然如季铭琛所说，这个宛如真的有那么一点幽怨的气质。 “嗯，还是铭琛看得细，这个宛如不行。”楚云赞同地说道。 季绍珩用眼神瞧着季铭琛手里的其它照片，略带不满地问道，“那不是还有四个吗？也都不好吗？” 季铭琛索性将四张照片在茶几上铺开，一个一个地说出她们的缺点来，“妈，您看这个兰馨，虽然人很漂亮，可是，嘴很大，人中还短，一看就是没有福气的；还有这个小雅，眉毛细而尖，双目带威，肯定是一个泼辣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么适合进我们季家呢？哦，还有这个乐云，眼睛算得上漂亮，可是下颌角又方又大，简直像个男人一样，我怎么看得上眼呢……” 楚云的视线顺着季铭琛所指，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果然哪个女孩都有问题。 季绍珩拄着拐杖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等季铭琛语音渐弱，突然就插了一句，“季铭琛，这样说来，就只剩最后这个夏清菡……合你的意了？” 季铭琛怔怔地看了看被盖住了半边脸的夏清菡，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悔色，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还有一张照片没有说呢？ “爸，这个夏清菡……我……” 季绍珩挥挥手，不给季铭琛说话的机会，“季铭琛，这个夏清菡你就不能有意见！你夏伯伯位高权重，你不知道吗？况且，夏清菡承袭了她外祖父的财产，现在是b国炙手可热的女继承者，追求她的男孩子不计其数。她还都看不上。这次我跟你夏伯伯联络，你夏伯伯对你评价很高。至于那些头条新闻博人眼球的说法，你夏伯伯都没有放在心上，他说，他经常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你，对你很是放心，有很高的期望……所以，你不能让他失望，更不能让我和你妈妈失望！” 父亲年老的声音里涌着深厚的感情，季铭琛纵然有千万种说辞也开不了口，最后，只好答应下来。 * 啪！ 季铭琛将厚厚的一本文件掷到桌上，醇厚的声音里夹杂着浓烈的不满，“阿远，这个年度计划你拿回去重新写！” 季远站在桌边，白色的休闲装在深色桌面上印出淡白明亮的影子。他拿起自己编辑好的文件，翻开看了两页，不服气地说道，“爸，我这本计划反复修改了几次，还让老师指点过，我自己觉得写得很好……” “你让哪个老师指点过？”季铭琛并不看季远，修长的手指按在笔记本电脑上，利落地展开，然后开始处理邮件。 季远咬咬唇，低声道，“是我在美国哈佛的导师。” “导师？”季铭琛停下手中的工作，扬眸望着季远，眸光深深，“阿远，你那个导师只会纸上谈兵！他根本不了解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又怎么能给你好的指导呢？” 季远不服气地站着，眼睛里隐隐地蓄满了情绪。 季铭琛轻叹一声，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整齐地挂到了衣架上。他转回身，再次走到季远身边大约一米的位置停下，然后，语调深沉地说道，“阿远，我早跟你说过，让你多亲近鞠志伟和佐藤，你为什么不听呢？这样重要的文件，你应该亲自送给他们指导，然后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鞠志伟善谋，佐藤善于实战，他们都是公司顶级优秀的人物，是生意场上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我……有时也需要听取他们的意见，你怎么就不能低下头虚心地向他们学习呢？” 季远站久了，体力不支，悄悄地用手扒住了桌子的边沿。 季铭琛对季远期望甚高，现在季远屡屡让他失望，他深感痛心，“阿远，这二十年来，我自认为对你的教导尽心尽力，可是，你刚愎自用，心性骄傲又不肯下苦功夫学习。你十几岁的时候，和杜诺一起去美国学习，杜诺都能考到经济学博士，门门功课优秀，而你呢？居然有一科还要补考！你不要跟我说，是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才没有认真学。杜诺一个女孩子能够做到的，你怎么做不到？你考了一个硕士学位回来，自己非但不继续努力，还处处表现得与众不同，在公司里不肯与人合作，不仅对鞠志伟不满，还对佐藤不敬，你这样……哪里有半点像我？” “爸……”季远别转身，望了望季铭琛，眼睛里仍然带着情绪。他觉得，季铭琛所以这样说他，都是因为刚才他在爷爷季绍珩面前说了季小乔的事，父亲这是为了季小乔的事而迁怒于他，他怎么能心平气和呢？ 季铭琛犀利的眼神在季远的脸上扫过，又迅速地移开。 儿子这样怨他，他不愿意看到。 季铭琛双手抄进兜里，无声地站到窗前，良久才开口说话，“阿远，刚才你和爷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本来，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爷爷说小乔的事……没想到，你先说了。你说的……很好……以后，关于小乔的事，你今天说的话，就是官方的版本。” “另外，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因为小乔装傻扮弱才疼爱她的，我是因为小乔很坚强才疼爱她的。小乔经历过毁容、失声，失忆……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种种折磨都没有让她丧失对生活的信心。现在她又要一个人去外地治病，再次面对种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她一个女孩子独立承受这么多，却没有半点怨怼之心，这样的她，像极了当年的我，所以，我不得不疼爱。” “爸，我才是您的儿子，季小乔她……怎么配像你呢？” 第115章 那个夏清菡，他始终是不愿意见的 “小乔怎么不配像我？”季铭琛倏然回眸，沉静的眼神隐忍而蓄满了力量，他盯着季远，字字诛心，“阿远，现在……你已经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季小乔是我的女儿了，女儿像父亲，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听了季铭琛的话，季远高大的身形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这时季铭琛才发现季远没有拄着拐杖。父子情深，季铭琛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两人站着说话这么久，季远的伤腿怎么受得了？ 一股从心底里浮起的疼惜之情迅速地布满了季铭琛的双眸。二十年来的相濡以沫，父亲这个词，在他的心里总是大过一切的。他快步移至季远身旁，深情地说道，“阿远，你是我的儿子，我更希望你能像我，你……明白吗？” 季远只是不作声地听着，并不抬头看。 父子之间的对峙，他不是输在年轻上，而是输在了他自己不够冷静的性格上。所以，他深深地垂下头去，不再发声。 季铭琛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让他先回房间，“阿远，你的腿刚好，不适合久站，你先回去，我们以后再谈。” “哦。”季远简短地答应后，拿起桌上的年度计划，拖着伤腿蹒跚地离开了。 * 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季铭琛明显觉出了与往日不同。并不是菜品有所变化，而是父母的变化。母亲穿一件银色的丝缎旗袍，外面配着镶金线的深色披肩，头发挽起一个大而圆的发髻，显得雍容而雅致。父亲虽然在家里仍是一件中式的对襟布衫，但是，他换了一副有着时尚镜框的眼镜，像是当年他做教授时准备登台授课一样精神。 “妈，您今天真漂亮。”季铭琛吃过早饭，对母亲轻赞一声，准备离席。不想，坐在对面的季绍珩迅速地拿起餐巾抿了抿唇，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铭琛，你过来，我有话说。” 楚云微微一笑，示意季铭琛过去. 季铭琛有些迟疑，跟着季绍珩走到厅里。季绍珩弯腰拿起桌上锦盒里的铁核桃，哗啦啦地揉着，就和季铭琛站着说话，“铭琛，昨晚我们已经和你夏伯伯说好了，今天下午你就和夏清菡见个面。你夏伯伯说，你们这就是缘分，夏清菡一直住在b国，这才回来，你们的事就定了，他也很高兴……” “爸，是不是太快了？”季铭琛手按在沙发靠背上，情绪不高。 “这还快吗？你都三十六七岁了，再不结婚，别人会以为你有问题！”季绍珩的音量骤然升高，洪亮的声音迅速地在厅内荡开了。季铭琛下意识地朝着饭厅的方向望了望，那边，季远和林雪还正在吃早饭。 季绍珩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精锐的眼神闪过，立即明白了，“怎么，季铭琛，你还担心自己儿子会不同意吗？” 季铭琛垂首，浓密整齐的长睫将一双深邃的眸子完全地遮藏起来，不露半点锋芒。 “阿远，你过来，爷爷有话和你说。” 季绍珩一向办事雷厉风行，再加上年纪大了，说话办事更是以自我为中心，他心里焦急着季铭琛的事，根本不关心季远是不是吃好饭了。 还是楚云应了一声，“绍珩，你先等等，等阿远吃过饭再说吧！” 季远不好让爷爷等，立即起身说道，“奶奶，我吃好了。”林雪跟着季远站起来，扶着他的手臂去了客厅。 季绍珩等不急，先入了座。他坐在沙发的主位上，扬扬手，示意季远坐下，“阿远，你先坐下说话。” 早晨的客厅里光线柔和，但是，气氛却是十分地让人不安。 季远坐到小沙发上，对面就是父亲季铭琛，他的目光看过去，季铭琛却是双眸低垂，并不看任何人。 季绍珩揉动手中的铁核桃，一边听着那哗啦啦的响声一边思量着说道，“阿远，爷爷这次回来，就是想解决你父亲的终身大事。昨天呢，我们帮你父亲选了一个交往的对象……其实，就是结婚的对象。我们准备让你父亲先和她见个面，然后交往一段时间，然后两人就结婚……这件事，爷爷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说说看。” 季远的两只手微蜷，手指尖朝着手心里拢了拢，半晌才涩涩地开口说道，“爷爷，这样的事，您做决定吧！” “你这孩子，我自然有我的决定，我现在是问你的意见。”季绍珩略带不满地说道，“阿远，你都二十岁了，家中的大事，你要参与，说出自己的见解，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本身就是一种锻炼。你父亲不管你，我也得管着你，说吧，爷爷等着听呢！” 季远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肩里，他不想回答，可是，眼前的形势，由不得他不说。 楚云看到季远一副紧张不安，愁容满面的样子，走过来，坐到季绍珩身边，略带嗔怪地插了一句，“绍珩，你别急，让阿远慢慢说。” 季绍珩隐忍地不说话，手中的铁核桃揉得更响了。 季远想了很久，脸色明晦不定，内心亦是波澜起伏。他是个男孩子，在这样的时刻，他要为自己，为自己的母亲争取一线机会，不能就这样畏手畏脚的什么也不做。季远打定了主意之后，慢慢地将手肘压紧在膝上，两手交握在前，缓缓地说道，“爷爷，我和爸爸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我们两个人，现在突然要多一个人人，我不能接受……” 揉核桃的声音很响，季远的声音不大。可是，因为有了揉核桃声做伴奏，季远本来缓和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异常坚定。 啪！ 季绍珩将手中的铁核桃重重地放进了桌上的锦盒里，站起来，一手拄着腰，一手指着季远就训，“你这孩子，就不知道心疼人！” 此言一出，厅内所有的人都震撼了，尤其是季铭琛。 他抬眼望着自己父亲略带苍老的脸，眼眶内涌动着一股子呼之欲出的强烈的暖流。 季铭琛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以为自己在父亲眼里早就是一个不再需要人照顾，不再需要人关爱的中年男人了，可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还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爱着！ 父亲既说阿远不心疼他，自然，父亲是心疼他的。 季铭琛的心，因为这强大的父爱，一下子变得柔软不堪。他也有自己的儿子，他也爱季远，他就在这一刻体会到了自己寄予在季远身上的爱被浓浓地加注在自己身上。 季绍珩挥挥手，绕着沙发走动了两圈，楚云的视线跟在他身上，打了一个来回，“绍珩，你坐下说话吧……” 季绍珩怎么坐得下？ 他稳稳的站住，上身微躬，对着季远毫不客气地说道，“季远，我不管你父亲怎么宠你，今天我就是要好好地说说你。你说你父亲找女朋友、结婚，你不能接受，你想过你父亲的感受吗？你父亲爱你的母亲，也深爱着你，他为了你们两个过着清规戒律的生活，苦苦地守了二十年……试问天下有几个年轻男人能做到这一点儿？” “爸，这些事就不用说了！”季铭琛不愿提及往事，抬头望着父亲劝道。 “我在教训我孙子，也是替你教训儿子，你不许说话！”季绍珩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季铭琛，然后，他的目光在季远和杜诺的身上扫过，眼波里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住。 “季远，你自己十几岁就交了女朋友，你父亲宠着你，相信你和杜诺是真爱，还巴巴地送你们两个去美国留学……他能够这样心疼你，体谅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体谅他呢？你知道青春寂寞，找个人做伴，难道你父亲的漫漫长夜就得一个人苦熬？” “爸，别说了。” 季铭琛上前扶住父亲的手臂，不想再让他说下去了。其实，季铭琛自己并没有觉得这些年有多么地难熬，他心里承载着对阿柔的思念，一天一天地努力工作，然后，一转眼季远就长大了…… 林雪在沙发上听了季绍珩的话，脸红一阵，白一阵地不自在。虽然季绍珩没有直接说明季远年轻荒唐，早早地就和杜诺在一起了，可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季绍珩说杜诺，就是在说自己。林雪觉得自己现在很是无地自容。她扭转头看看季远，发现季远一样脸色很差。林雪小心地朝着沙发深处缩了缩肩，大气也不敢出。 “绍珩，你的话说重了。”楚云看看季远和林雪两个年轻人一脸尴尬，实在觉得不妥。季铭琛退到一旁，给母亲让出了父亲身边的位置。 季绍珩心里的话不吐不快，现在该说的都说了，也就心平气和了。楚云过来拉他，他顺势就坐到了沙发上。 季绍珩端坐在沙发上，重新拿起铁核桃，慢慢地揉着，他的目光落在季铭琛身上。季铭琛身材修长，头却深深垂下，像是顶着无尽的压力一样。季绍珩轻哼一声说道，“季铭琛，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你儿子，以后，你就放心大胆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看谁还敢说不接受。好了，你去上班吧，下午记得去见夏清菡。” 楚云走过来，将一个写着夏家地址的纸片递到了季铭琛手里，并小声地嘱咐道，“铭琛，你安心上班，等到下午的时候，我再打电话提醒你。” “妈，我……知道了。”季铭琛迟疑地应了声。 虽然父母之命难违，可是，那个夏清菡，他始终是不愿意见的。 * 季氏总部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内，姚佳坐在助理办内，一边睁大了眼睛盯着电脑赶文件，一边小声嘀咕道，“李布，你说今天是谁惹我们董事长不高兴了？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跟我要各类报表和计划表……不是说月底之前汇总出来吗？怎么都赶在今天要呢？这才十二号，离月底还早呢！” 李布远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以为然地朝着姚佳丢过来一句话，“小姚，你怎么知道董事长不高兴了？季董这是敬业。什么工作不需要往前赶呢？都按步就班地工作，我们的事业能迅猛发展吗……” “李布，你……”姚佳正要发作，有小秘书给她送来一沓文件，她只好腾出手来接文件，还得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就怕出错，“好了，你过去吧！”姚佳支走了小秘书，又恨恨地瞅了李布一眼，又低下头工作了。 李布背着手走过来，凑近了看着桌子上整理好的文件，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姚佳说道，“一会儿我要去季董那里，需要我帮忙把文件抱过去吗？” “算了吧，我才不呢！”姚佳不是不想，是不敢。季铭琛对下属一向严格，他分给谁的工作，谁就得自己做，不能由别人代劳。现在季铭琛正不高兴呢，她哪里敢再惹他。 “嗯，小姚的敬业精神也值得表扬。”李布翘起大拇指，默默地给姚佳点了一个赞。 李布走到窗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五分，季铭琛从早晨忙到现在，中午也只吃了一份工作餐，到现在一定又累又饿了。他想了想，决定主动给季铭琛送杯咖啡过去。 季铭琛喝咖啡特别讲究，一定要喝熬煮的咖啡。李布磨好咖啡豆，把咖啡煮上。那边，姚佳坐不住了，嚷嚷道，“好香啊！” “别惦记了！这是给季董煮的。”李布回转身，给了她一个回绝的眼神。 姚佳撇撇嘴，争辩道，“谁不知道董事长不会连喝两杯咖啡呢？你这样煮法，董事长喝一杯不是还有剩余……” “那也不行。这是季董专用的。要是让季董知道，他还没有喝咖啡，你就惦记上了，你觉得他会高兴吗？” “哼，不理你了。”李布的道理很多，姚佳不是对手，只好按捺着情绪埋头工作。 李布端着煮好的咖啡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前敲了敲门——“进！” 他推门进去，顿觉一阵清凉。这么冷的天，季铭琛居然没有开暖风。而且，李布发现，季铭琛貌似就穿着一件白衬衫，而且，大玻璃窗还完全地敞开着。 这是特意要感冒的节奏吗？ 李布小心地端着咖啡送过去。办公桌前，季铭琛因为要伏案工作，长长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午后的阳光直直地射进来，正照在他握着笔的右手上，很是炫人眼目。 第116章 可是，这鲜花得送出去 李布站在季铭琛桌前，想到今天早晨和中午过来的时候，季铭琛的房间里好像都开着窗户呢——早晨要开窗通风，中午吃过饭回办公室要开窗透气，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是下午，还一直开着窗，那就说不通了。李布进一步猜想，季铭琛办公室的窗户，大约是开了一整天！ “季董，房间里这么冷，您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吧！”李布的声音十分地贴心。 季铭琛眼睛盯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还好。咖啡你拿走，我不喝。” 季铭琛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一点鼻音，像是快要感冒的样子。李布不肯就这样放弃，他跟了季铭琛这么久，照顾季铭琛成了他的本能。就算季铭琛心里不痛快，故意要感冒，他也得劝他，“季董，您都累了一天了……” 听到李布这样说，季铭琛手中的笔停了停，随口道，“把咖啡给姚佳吧，今天累着她了。” “季董，我那煮了一壶呢，剩下的……给姚佳喝也是可以的，您先把这杯喝了……” “我说过了，拿走。”季铭琛回绝地没有任何余地。 李布无奈，只好走到窗前，尝试着把窗户给季铭琛关上。现在腊月的天气，是江城一年最冷的时节，季铭琛坐着办公，这冷风一直吹，还不把人吹坏了？ 李布不敢贸然关窗，他回眸看看季铭琛，试探着问道，“季董，我帮您……” 叮铃！ 李布的话还没有说完，季铭琛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 作为助理，他下意识地走过去，想要帮季铭琛拿起话筒接听。不想，季铭琛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随手按了免提——“铭琛，你一整天都在忙吗？妈妈打了你几次电话，都是忙音……” 电话里传来楚云的声音。 季铭琛立即将手中的笔放下，拿起了话筒，“妈，我今天在开会，不能接电话……是啊，我就是感冒了，昨晚冲了一个冷水澡，早晨起来就有点头疼……我想着就不去见夏清菡了……妈，那怎么合适？我这样病着，登门拜访，对人家多不礼貌……妈，妈……”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季铭琛脸色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他别转头看看李布，吩咐道，“李布，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吧！” 李布一边关窗户一边想，这夏清菡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季铭琛的母亲打电话过来，是催着他相亲吗？ 李布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在季铭琛面前多言。他端着咖啡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姚佳看到没有动过的咖啡，一脸关心地问，“李布，季董怎么没有喝咖啡？刚才我去他房间里冷极了，你怎么不劝他……” 李布悠闲地走到咖啡机前，并不和姚佳私底下议论季铭琛。李布和田泽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是无话不谈。因为田泽是个闷葫芦，所有的话到了他那里，也就都被他吞进肚子里了。可是姚佳不同，姚佳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哪里沉得住气？ “小姚，季董说了，他今天不想喝咖啡，还特意嘱咐我，把咖啡给姚佳喝吧，今天累着她了……” “董事长真这样说了？”姚佳从桌子后面，一溜小跑，欣喜地两眼放光。 李布装好两杯咖啡，一杯送到了姚佳手里，一杯自己喝了，“嗯，这是季董的原话，快喝吧！喝了咖啡，继续努力工作。” “好啊好啊！”姚佳一边答应着，一边又从柜子里找出些点心，然后小心地朝着门口瞄了瞄，除了这咖啡之外，季铭琛不让在办公室吃东西，上次她在办公室吃芒果，正好被季铭琛撞见，季铭琛让她把带来的芒果全丢到了垃圾筒里。现在估摸着季铭琛不会过来，她才敢偷偷地吃两个饼干。 李布冷眼瞧着姚佳的一举一动，暗想，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总喜欢抱着侥幸明知故犯！ 喝完咖啡之后，李布将咖啡机清洗干净，正在擦手，门口的警卫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自称是季董事长母亲的人正等在楼下——“无用！” 李布下意识地朝着窗口的方向看了看，他在电话里一边喝斥警卫一边让他们立即送季铭琛的母亲上来，“季董的母亲你们也敢拦吗？我现在下去，你先把老夫人请进办公楼里。” 李布亲自接了楚云上来，并送进了季铭琛办公室。过了没多久，李布就看到季铭琛扶着母亲的手臂离开了公司，季铭琛俊颜带霜，一脸的抑郁之色。李布站起身，走到门口，翘首望着，一直到季铭琛母子转过弯，上了电梯之后，他才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李布一边将手指在桌面上嗒嗒地敲着，一边揣摩着。从他无意间听了季铭琛的电话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不对。 季铭琛早晨一上班就开始抑郁，难道，是被父母逼婚了？ 夏清菡！ 李布大脑一激灵，忽然想到了季铭琛在电话里提起的这个名字，这明显就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嘛！可以断定，夏清菡就是季铭琛被逼婚的对象。江城姓夏的不多，其中和季铭琛门户相当的更是难寻……难道是……夏明启的女儿？夏明启是政界叱诧风云的人物，他的夫人更是b国的公主，夏明启和夫人只育有一女，女儿承袭了外祖父的贵族身份和难以计数的财产——而这个女儿就是夏清菡！ 想到这，李布连忙啪啪地按开了电脑，进一步查证有关夏清菡的各类信息。 * 季铭琛陪母亲坐到车里，看到已经备好的鲜花和礼品，眼底微波一漾，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楚云只好拉住了他的手，半强迫地跟他说起了夏清菡的事，“铭琛，我们在澳洲的时候，夏清菡和你妹妹铭琪就认识了，两人年纪相仿，关系很好。铭琪多次在我面前称赞夏清菡又美丽又懂事，最重要的是，夏清菡有大格局，与你的身份很般配，将来可以帮助你……” “妈，我刚才跟您说过了，我感冒了，不宜访客。”季铭琛回转头，一双墨眸愈显清幽。 楚云看到季铭琛的脸色，确实有些差，本能地关心起季铭琛的病情，“铭琛，我刚才去你的办公室里，里面确实太冷了……就像没有关窗户一样。唉，你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呢？那么大的办公室，不开暖风，肯定会冻坏的……” “妈，我已经感冒了，我想，还是暂且不去夏家了。” “不行！我和你父亲都是信守约定的人，我们既然和夏伯伯约好了，就不能不去。” 楚云的态度坚决，直接让家里的司机开车去了夏家。季铭琛只好随着一同去了夏家。 车子停在楼下，季铭琛手捧着鲜花与母亲道别，亦步亦趋地进了楼内。 夏明启为着自己的仕途，不喜张扬，在江城只有一处高层住宅的房产。季铭琛很久没有来过这种楼里，进了电梯后，肃然地站着不动。 “叔叔，你的花真漂亮，是送给漂亮姐姐的吗？你为什么不高兴？”电梯里进来了祖孙两个，老婆婆带着孙子回家。那小男孩仰面就和季铭琮打招呼。童言无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季铭琛淡淡一笑，没放在心上。老婆婆恍惚认得季铭琛，连忙喝斥孙儿，并跟季铭琛道歉，“不好意思，孩子小不懂事，您别见怪。” “孩子说得都是实话，没有错。” 季铭琛很是认真地答道。他确实不高兴。可是，这鲜花得送出去。季铭琛轻叹一声，从电梯出来。夏清菡家住在十二层。这里一梯两户，是在普通不过的住宅楼。 站在门前，季铭琛沉吟良久，终于按响了门铃。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季铭琛右手举着鲜花，左手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捂住了半边脸。门内，夏家的保姆洪姨看到季铭琛这样，一双不大的眼睛接连地眨了两眨，她知道季铭琛要来，也认出了季铭琛，可是季铭琛的形象实在是让人……看着别扭。 “您好，我是季铭琛。因为感冒的缘故，我不方便进去打扰，这礼品请送给夏叔叔，这花，是送给夏小姐的。” 季铭琛弯腰，快速地将礼品盒放进了门内，然后，将手中的鲜花递到了洪姨面前。 洪姨别有深意地看着季铭琛，并不用手接，反而转回头朝着厅内喊，“清菡，季先生来了。” 季铭琛本来想早早地走，可是，现在却走不得了。轻快的脚步声之后，一个明黄色的影子倏忽而至。 季铭琛认出了夏清菡，早早地开口说道，“夏小姐，我因为感冒，不方便进去，这花请你收下，季某改日再登门拜访。” 夏清菡站在距离门口两米多远的地方停下，大方得体地笑着对季铭琛摆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铭琛哥，我不怕感冒的，进来说话吧！” 季铭琛举着鲜花的手回缩了几分，他目测了一下他和夏清菡的距离，判定这花是送不过去了。他稍稍迟疑之后，踏步就朝室内走。夏清菡笑吟吟地跟过来，热情地说着，“铭琛哥，你饿了吧？这里有坚果和点心，哦，还有我刚泡的碧螺春，这是用上好的泉水……” 不等夏清菡说完，季铭琛就生硬地打断了她，“夏小姐，花请你收下。我来之前，父母嘱咐我，一定要礼数周全。只是季某偶尔风寒，实在不便久留，抱歉。” 季铭琛匆匆地将鲜花放到了茶几上，回身便走。长腿迈开阔步，几步就到了门前。门口处，洪姨挡在门前不动。季铭琛用手帕捂着口鼻，稳稳地停下。 后面，夏清菡追过来，示意洪姨让开，然后她自己站到季铭琛面前，用一双勾画精致的大眼睛望着季铭琛说道，“铭琛哥，我父亲一会儿就回来，你这样走，是不是很不礼貌？” 夏清菡的话不软不硬，甜里带着几分让人觉得酸辣的东西。 季铭琛长睫闪动，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他放在西裤里的手机响了，悦耳的铃声由低到高，萦绕不绝。刚才在车上，楚云因为给季铭琛打了一天的电话打不通，一定要看他的手机设置，还亲自把他的来电铃声调到了最大。当时季铭琛觉得母亲做这些事太过麻烦，此刻，他却觉得是母亲的执著给他解了围。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季铭琛拿出手机，直接贴紧放到了耳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季铭琛一双俊眉微拧，声音变得紧迫，“好，好，您别着急，我马上回去。” “夏小姐，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点事，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会儿夏叔叔回来，你代为转告。报歉，先行告辞了。” 季铭琛紧张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关门声不大不小，完全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的作风。夏清菡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站在过道里，久久地不动一下。为了季铭琛，她今天特意穿了在巴黎定做的时装，花了两三个小时做头发，然后，又买了一大堆水果，点心，还泡好了茶等着，可是，她做的这一切，季铭琛根本就不在意，甚至于看向她的目光都是牵强的……这，这算什么相亲，算什么初见…… 洪姨走过来扶住夏清菡，挽着她的手臂朝厅里走。洪姨看看夏清菡的脸色，拿捏着说道，“清菡，我看季先生跟我们很是生分，像是不喜欢来家里一样。” 夏清菡咬咬唇，甩着手跑进了房间。 * “李布，你的电话打得很及时。” 收到季铭琛的短信，李布一脸自得地笑了。 刚才，他估摸着时间，试探着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还没有开口说话，季铭琛就说了那样一番话，推脱着离开。看来，他猜得没错，季铭琛去夏家相亲，果然被迫的。 李布就想，自己跟着季铭琛跟久了，也变成了聪明人。 心里的得意一层一层地涌上来，李布觉得有必要跟田泽打个电话分享一下心情，于是，躲开老婆和儿子，拨通了田泽的电话。 小乔夜里有写日记的习惯。今天晚上，日记写到一半，台灯突然灭了。打开大灯之后，房间里太亮了，她很难习惯，于是，就去找田泽，想让他帮着修理一下。 田泽的房间，门半开着，小乔正要敲门，就听到田泽很大声地在打电话——“李布，你说总裁今天去相亲了……女方是谁……夏清菡？该不会是夏明启的女儿吧？早听说夏清菡是炙手可热的女继承者，还说她年轻漂亮……” 第117章 不远千里而来，自然是心有所牵 听到田泽在电话里说起季铭琛相亲的对象如何地年轻漂亮，小乔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找田泽想做什么。她毫不迟疑地别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回去的路上，有凛冽的山风吹过来，小乔瑟缩双肩，冷得直发抖。 胡中医的医院座落在山脚下，小乔所住的房间和田泽的房间相隔不过二十几米远。这段平时觉得很近的路，今天却怎么也走不完。 等回到自己房间，小乔已经是手脚冰凉。台灯坏了，大灯雪亮刺眼，她只好关了所有的灯。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时间久了，眼睛渐渐适应了这室内的暗。环顾四周，高低错落的家具影影绰绰，形状古怪，窗外，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来，把屋子中央的空地照得泛起了朦胧的白色。 小乔想，原来什么事都是可以习惯的。刚开始觉得漆黑一片的房间，等慢慢适应之后，竟然也看出了光亮。 可是，她是个小哑巴这件事，她不能习惯，也不敢习惯，永远也不想习惯。 小乔并不在意田泽说那个夏清菡是什么炙手可热的继承者，而且，小乔坚信，以季铭琛的实力也不会在乎夏清菡有多少钱。小乔在意的是夏清菡年轻漂亮，羡慕的是夏清菡悦耳动听的声音。试想，哪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起话来不是甜甜软软的很好听？ ——“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什么时候才能说完整的句子？” 小乔在心底里无声呐喊，然后大口地呵气。她想把心底里的苦闷一点一点发泄出来，可是，怎么做也不管用。大脑也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反反复复地想着季铭琛的事。 季铭琛虽然是被迫相亲，可是，如果那个夏清菡很优秀，他会不会就喜欢上那个夏清菡了？然后，从被动到主动，主动和夏清菡约会呢…… 小乔一直想到头疼欲裂，最后，才睡倒在床.上。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小乔的闹钟响了。她利落地抓起一件厚外套，出了门就朝着山顶跑去。这座山并不高，去山顶的路，小乔迈步飞快。一层一层的台阶被落在身后，平时要走十几分钟的山路，今天，只用了几分钟就走完了。 “啊——啊——啊——” 小乔站在山顶用力地朝着山谷的方向喊。 她气息不稳，又音量过大，以至于最后发出的几声尖锐刺耳。 远处，正在打太极拳的胡中医受了惊动，手臂环举到一半，便停住不动，他慢慢地回转头，声如洪钟般说道，“这样练会毁了你的嗓子！” 小乔想，她这样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喊几声都不能喊吗？她就是想喊几声，也就是几声而已。喊过之后，小乔安静地站着，一直等胡中医收了功，她才举着早早写好的一张纸跑了过去。 ——“胡中医，我的嗓子什么时候能好？我什么时候能说完整的句子？” 胡中医掏出手帕擦去额上的薄汗，并没有立即回答小乔的问题。这些天来，他在山顶练功，小乔在一旁练声，一老一小经常有思想上的交流，已经成了一对默契的朋友。而且，自从上次季铭琛来过之后，小乔心态一直很好，积极配合治疗，她的发声练习也初显成效，已经能发出“啊，哦，额……”这些简单的音节了。今天突然失控地大喊，又这样心急地想治好病，实在是奇怪。 小乔再次把写着问题的纸举到了胡中医面前，并且，一直用热切的眼神望着他。 胡中医凝然不动，良久，才指着远方缓缓地说道，“小乔，你看那灰暗的地平线，被重重深雾锁住，没有一点光亮。你能想到太阳正在默默地努力着，努力地想要从地平线下腾空而出吗？在太阳没有升起的时候，人们谁也不会想到太阳在黑暗中付诸的努力。可是，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光芒万丈之时，站在太阳底下的人们没有一个不赞叹它的光芒。” 说到这里，胡中医转而望着小乔，苍老却依然精神矍铄的双眸像和煦的阳光照在小乔的脸上，“小乔，太阳这样强大，尚且要经过一段沉默的时光才会被人们发现它的强大，我们人类，更是如此。你的病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治好的，这需要一段时间。你今天既然问我，那我不妨告诉你，如果你心平气和，配合治疗，按着我的指导练习，相信三个月后，就能说出简单的句子。但是，如果你心浮气躁，不能静下心来，甚至像刚才那样任性地乱喊一气，我可以告诉你，你六个月也不会说话，明白吗？” 小乔迎着胡中医的目光，默默无声地用自己的眼神和他交流。她并不傻，胡中医说得如些明了，她怎么能不明白呢？她只是太年轻了，心里装了季铭琛，就装不下其它。只要一想到季铭琛的事，她的心就乱了。现在听了胡中医的话，她以后是再也不会犯傻了。 静默中，小乔一双清亮的双眸从胡中医的脸上移开，投向了远方。 她虽然经常来山上练声，可是，从来没有看过日出的景色。今天，她要站在这里等，等着太阳气势磅礴地从远方升起。 * “铭琛，你回来啦！” 客厅里，父母的身影重重地映入了眼眸，季铭琛手握着车钥匙，愣怔地站在门厅入口处，一时语慢，“妈，你们……你们怎么还没睡？” 听到季铭琛说话仍然带着些鼻音，楚云走过去，拉住季铭琛的手就问，“铭琛，吃饭了吗？喝感冒药了吗？” 季绍珩着急地想知道季铭琛相亲的结果，摆手不让楚云再问。 楚云会意，随即拉着季铭琛的手坐到沙发上，关心地问道，“铭琛，今天你去夏家，和夏清菡谈得怎么样，快跟我们说说！” 季绍珩也跟着问，“见到你夏叔叔了吗？” 听了父母的问话，季铭琛想了想，简略地答道，“今天去夏家，没有见到夏叔叔，就是和夏清菡说了几句话。”说完，他微微垂首，神色稍显局促。 季绍珩一边慢慢地揉着铁核桃，一边思量——只说了几句话，就说到了这么晚？看儿子这样的表情，分明像是在说谎。或许就是儿子和那个夏清菡一见钟情，相谈甚欢，然后就聊到了现在！ “铭琛，你是在夏家吃的晚饭吗？”楚云的目光在季铭琛的脸上绕来绕去，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妈，我走的时候，夏清菡一直想让我等着夏叔叔，没有说要吃晚饭。”季铭琛如实答道。 楚云回头看了看季绍珩，满眼的疑惑。 季绍珩倒是想的明白，很是笃定地自语道，“嗯，我看是你们两个谈得很好，夏清菡迫不及待地想让你见见她父亲呢！我想着，你们一边说话，一边喝茶吃点心水果，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不觉得饿。不提吃晚饭的事，也是正常。” 听了季绍珩的话，楚云眼神犹犹豫豫的，还是不放心，“铭琛，你走的时候，夏清菡她……送你了吗？” 楚云就是想着，如果夏清菡和自己的儿子谈过之后，依依不舍，那一定是有了感觉。如果不加理会，那就是没戏。 季铭琛面色沉静，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大约半分钟后，他抬眸望着母亲答道，“妈，夏清菡她追我到门口，不想让我走……” “什么？她真地这样？”楚云惊喜地半掩了口鼻，没想到，夏清菡竟然这样热情。 “嗯。”季铭琛郑重地点了点头。夏清菡追他的事，完全是事实，他没有必要隐瞒。 “是啊，这就对了。”季绍珩揉核桃的动作骤然停下，心情大悦，声量也提高了不少，“我就说，我儿子如此优秀，没有哪个女孩子能不喜欢。就是夏清菡这样有着显赫家世的女孩子，也是一样。” 季铭琛不想让父亲误会，他的本意是想让父母对这次相亲失望，可是没有想到，说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于是，他试探着开口说出实情，“爸，其实，我和夏清菡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她一直叫我‘铭琛哥’，我很不习惯，以前，只有铭琪这样叫我……” “铭琛，夏清菡，她……她真地这样叫你？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她是真喜欢你呢！” 这下楚云也放心了，她起身进了厨房，将早早熬好、一直煨在汤煲里的姜汤端了出来， “铭琛啊，想不到你和清菡初次见面就这样投缘，先是聊了很久，走的时候，夏清菡又追着你不让走，还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叫你，实在是难得……今晚就先不谈了，你喝点姜汤，发发汗，先把自己的感冒治好了吧，其它的，以后再说。” 季铭琛就觉得大厅里明亮的灯光炫人眼目，让人恍然生出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季绍珩心满意足地催促他快喝，“铭琛，你先喝汤。等会儿，再加上感冒药，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明天我们再谈。” 季铭琛闷着头喝汤，没有应声。 * 隔了一天就是2月14号。这天，季铭琛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后，坐飞机去了福州。 季铭琛将自己从印度搜寻到的几本古医书送给了胡中医。因为时间到了傍晚，胡中医再次热情地邀请他一起用晚餐。盛情难却，季铭琛礼貌地答应了。 “今天我看季先生晚饭用得很少，是不合胃口吗？”胡中医捊捊长须，问道。 季铭琛笑而不答。 胡中医送季铭琛到门口，忽然想到了小乔，心下明白，连忙说道，“季先生不远千里而来，自然是心有所牵，怎么能为了我多耽搁呢？说来，胡某甚是惭愧！” 季铭琛双手抱拳，给胡中医行了一个古礼，“胡中医是小乔的恩人，季某不敢不敬。以后，小乔在这里，还请胡中医多多照顾。” 胡中医拍拍季铭琛的肩，含笑点头，“快去吧！” 到了小乔所在的医院里，季铭琛的脚步明显加快了，田泽小跑着跟上。 时间正是晚上八点钟，夜幕低垂，月色疏淡。 “总裁，这是季小姐的房间。” 季铭琛看到小乔的房间里闭着灯，站在四五米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他低声问田泽，“她，这么早就睡吗？” 田泽连忙答道，“总裁，前些日子，我夜巡的时候，经常看到季小姐房间里亮着灯，一般到十点左右才熄灯。可是，这两天，她突然就睡得早了。” 季铭琛静默地站在夜色里，沉吟片刻，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了小乔的窗边，问道，“可是灯坏了？” 他这句话，是对着窗内说的。 田泽却在心里无端地紧张起来，憨实的脸更是在黑夜里涨得通红，“总裁，我……是我疏忽了。我没有想到季小姐可能是因为灯坏了才早早地就睡了……” 季铭琛没有追究，而是摆摆手，示意田泽退下。田泽朝窗户的方向看了看，不敢多呆，转身走了。 窗户敞开着一条两寸宽的通风缝隙。 季铭琛站在窗前，沉声问道，“乔乔，你睡了吗？” 屋内长久地没有动静。 季铭琛俊眉深锁，仿佛看到了小乔窝在床头，抱膝而坐。明明听到他过来，却是不理他。她不理他，自然有她的道理。他现在不知道，只能长叹一声，“既然是睡了，那我先走吧……”然后，他的腿不由自主地朝着门的位置迈步过去。走到门口，就站在门口等。 季铭琛期盼的目光锁定在那棕红色的木门上，甚至渐渐辨认出了上面的纹理。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倔强地站立在门内，清亮的眸子像星星一样散着光。 见到了她，季铭琛心下松快，像是晚归的家人一样，用轻松平常的声音对着小乔说道，“乔乔，我猜着就是灯坏了。你一向喜欢晚上写日记，没有这么早就睡的道理。”说完，他自然地迈步进去，一手揽着小乔的肩，另一只手按开了大灯。 小乔挣出了他的手，季铭琛并不在意，弯下腰，开始摸索着检查桌上的台灯。 第118章 你愿意管我一辈子吗 经过一番检查，确定是台灯的线松动了。 季铭琛到田泽那里要了工具，利落地将台灯的线修好，期间，他回头看了小乔一眼，很是不平地说道，“乔乔，田泽居然敢给你用这样质量差的东西，我一定要罚他。一会儿，让他给我们买两个床头的挂灯作为补偿。” 灯修好了，季铭琛还了工具回来，举着手机让小乔看，“乔乔，这是我选的两个灯，喜欢吗？虽然颜色一样，款式差别还是很大的……” 小乔静默地坐着，眼神凝滞，季铭琛说了那么多，似乎都跟她没有关系。而且，不等季铭琛说完，她就拿出小本子刷刷地写了一行字，举到了季铭琛面前——“季铭琛，你的相亲对象那样年轻漂亮，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季铭琛瞭了一眼纸上的字，并没有理会，他坐到小乔身旁，继续举着手机让她看，“乔乔，我们左右手开灯的习惯不一样，这个灯适合放在床的左手边，另外这个适合放在右手边……以后你的房间里有了三个小灯，就方便多了，那个台灯也不用移来移去了……” 小乔的灯确实是因为来回移动位置，导致了线头松动，所以才坏的。小乔就没想到季铭琛会说的这样准。他不仅做总裁做得好，竟然日常修理也会，实在是难得。 可是，这样优秀的男人不是单独为她一个人准备的，他身边，一定有许多女人觊觎着！想到这些，小乔的理智就丧失了，心就乱了。 ——“季铭琛，我不会说话，又不是什么巨额遗产的继承者，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小乔心里患得患失，拿起笔就写，写到一半，笔就被季铭琛抽走了。季铭琛手里拿着笔，略略迟疑，又把笔轻轻放到了小乔面前的桌子上。小乔两只手攥紧了纸边，眼睛盯着上面的文字，久久地没有动作。 季铭琛抬手握住小乔的肩，一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小乔的侧影，声音里带出浓浓的歉意，“乔乔，你住到医院里之后，我还没有来看过你。这一点，我很抱歉。虽然你在这里有田泽照顾着，可是，毕竟你和他生分，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乔乔，你在这里受了苦，等回到家里，我用最好的补给你……哦，对了，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过来。” 说到这，季铭琛的视线在小乔身上缓缓掠过，噙着笑说道，“我就想着你又变胖了，衣服特意买大了一号。” 关于“变胖了”这件事，小乔听了咬唇不语。她确实是变胖了，变圆了。腰身虽然还是那样纤细，可是上围一直在长。她也没办法。 季铭琛抬手揉揉小乔的发顶，再说话时声音里带出了滋润的甜味，“乔乔，女孩子还是胖些好，你这样，我很喜欢。” 别人都是以瘦为美，为什么季铭琛就喜欢自己胖呢？ （墨菲在这里剧透一下啊——季铭琛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阿柔怀着季远时的样子，而那个时候的阿柔，很胖，很圆，很母性，也很可爱，所以，季铭琛一直希望小乔变胖一点儿。当然，这些事小乔都不知道。） 小乔一直觉得这个问题很纠结。可是，她一时又想不通，心里就乱乱的。 还有，以往季铭琛揉她头发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却不同，总觉得季铭琛拨弄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心。那一下一下地让她不安。 * 2月14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送礼物的日子。 季铭琛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放到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串蓝宝石的手链。手链上的蓝宝石是珍贵稀有的印度克什米尔蓝宝石，它有着非常纯正的蓝色，就像德国国花蓝色矢车菊般高贵。就是这只手链上所镶嵌的蓝宝石，在拍卖会上，拍到了一千多万美元。季铭琛喜欢收集宝石，这次给小乔做手链，是挑了最喜欢的，最好的宝石给她。 “这个颜色，这个款式，跟你很配。” 季铭琛倾身过去，帮小乔把手链戴到左手腕上。他的手指遮出一小片暗影，小乔注意到那宝石在暗影中闪烁，绽放出高贵优雅的蓝色，很美。 手链戴好了，季铭琛拉起小乔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默默欣赏着。小乔手指纤细，指尖圆润，白皙的手腕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那手链妥贴地缠着，在灯光下透出瑰丽的光彩……小乔很喜欢这个手链，可是，她心里还是纠结。季铭琛可以送给她礼物，一定也送那个夏清菡礼物了。送给她的是一只手链，谁知道送给夏清菡的又会是什么宝贝呢！ 小乔心有所想，执笔就写，她不方便说出夏清菡的名字，就直接用了“相亲对象”几个字。 ——“季铭琛，你一定也送给你相亲对象礼物了，是不是送给她的礼物，比我的还好？” 啪！ 季铭琛挥手就打掉了小乔手中的写字纸，恨恨地说道，“写这些假话，伪心的话做什么？浪费笔和纸！” ——“我怎么就浪费笔和纸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小乔抓起纸再写，季铭琛再次将纸打掉，然后按住了小乔的手，低头吻了她。小乔想要挣开，可是，季铭琛不许。他想用一个情意绵绵的吻告诉小乔，自己心里只有她，根本没有什么相亲对象！而且，他一看到“相亲对象”四个字就头脑发胀，懊悔不已。 那天，他不过是用自己相亲的事来刺激一下小乔，好让她能安心治病。可是，没有想到，这“相亲对象”却成了他和小乔之间的梗。小乔一直想着，一直问他，他再也受不住了。 季铭琛底气深厚，那样长久的吻之后，他自己脸色如常，小乔却连连地咳嗽了两声。小乔心里生气，扬起拳头就打，打在季铭琛肩上，季铭琛笑而不躲。 “乔乔，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季铭琛一向矜持的眼神，狡黠促狭，完全没有了正常的样子，看得小乔脸红。 “不闹了。”季铭琛长臂伸过去，将小乔揽在了怀里，沉静地许久不说话。 说起来，小乔一个人在福州呆着，季铭琛总是不放心她，特别是她脸上的伤。本来，他安排安东尼陪着小乔，就是让安东尼给小乔继续治疗，以便让小乔能安稳地渡过这段恢复期。可是没有想到，安东尼因为母亲病重回了德国，只留下小乔自已照顾着自己的脸。小乔自己就像孩子一样，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 想到这些，季铭琛担忧地低下头去，仔细地看了看小乔的脸问道，“乔乔，安东尼回了德国，你有没有按着他交待的去做？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用着护肤品，有没有避着太阳？” 小乔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她听力很好。 季铭琛声音里带出的焦急和担心，她都能听出来。刚才季铭琛既然那样深情地吻了她，她也不好意思再提什么“相亲对象”之类的事了。她现在就想要季铭琛一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对于小乔来说，季铭琛管着给她买衣服，管着帮她治病，管着送她礼物、让她开心，又管着她的日常琐事，这让她能时刻感受到他的爱。可是，她就怕这样的爱不长久。 小乔心有所想，立即拿了笔和纸写道——“季铭琛，你会管我一辈子吗？” 台灯的光，柔和地照过来，季铭琛的双眸里，清晰地映上小乔的影子，也清楚地映着她在纸上写的问题，“乔乔，怎么突然问这个？” 季铭琛笑而不答。他站起身，脱去了身上的西装，露出里面蓝色的衬衫。 小乔注意到，季铭琛衬衫的颜色和她手链上蓝色宝石的颜色一样漂亮高贵。 ——“季铭琛，你会管我一辈子吗？” 等季铭琛重新坐下，小乔举起了纸又问。季铭琛轻叹一声，将那张写了字的纸从她的手中抽掉，然后，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慢慢地说道，“乔乔，这个问题，答案早就摆在那里了。我，是不可能管你一辈子的。” 听说季铭琛不会管她一辈子，小乔一时脑子回转不过来，啪嗒啪嗒地掉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泪水落在季铭琛的手背上，滚烫灼人。 季铭琛抬眸望着小乔，故意将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语调轻柔地对着她说道，“为什么就哭了？我这样说，绝对没有错。乔乔，你想想啊，我和你年龄悬殊，我比你大那么多岁，又怎么能管你一辈子呢？” 说完，季铭琛握紧小乔的手，用充满了期待的声音接着说道，“乔乔，我希望，将来没有了我管你之后，你还会开开心心地继续生活，明白吗？” 小乔现在明白了，可是，哭得更伤心了。 季铭琛掏出手帕，帮小乔把脸上的泪水抹去，俯首，怜惜地吻了她的额头。小乔的伤心还在继续，一双清亮的眸子蒙着雾，睁得大大的，却没有神彩。季铭琛轻叹一声，将她揽在怀里，用醇厚的男声说道，“乔乔，其实说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现在，若是我问你——季小乔，你愿意管我一辈子吗，你会怎么回答？” 听到这，小乔立时从季铭琛的怀里挣脱出来，扭身趴在桌子上就写。 季铭琛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写，他眸光深沉地望过去，小乔用疑惑的眼神回看着他。季铭琛将小乔拉过来，认真地说道，“乔乔，你的答案来得太快了，所以，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的答案都是我想过的，都是真的。” 小乔用眼神告诉季铭琛。 季铭琛笑着摇摇头，揉了揉小乔的黑色短发，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乔乔，我大约能猜出你的答案……可是，这个答案，我不能让你写出来。因为，你还这么小，并且失忆了。现在你的生活范围很小，你的心思也很小，甚至于你的世界小到了只有我。因为只有我，所以你只能对我好，也希望我一直对你好。可是，你的世界总会变大的，等你的嗓子治好之后，你会开口说话，你会拥有一个广阔的大世界。这个世界里，不止有我，而是有着太阳底下，所以有幸和你相识的人……” 说到这里之后，季铭琛突然停住，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小乔的眼神，一字一字地说了下一句，“小乔，我只怕到那时，你会为今天仓促的答案而后悔。因为，你的世界变了，你也会变。我期待你的答案，却不需要你这么快就给我答案。等……等你的嗓子治好了，等到你在广阔的世界里转了一圈之后，等到你的心智完全成熟，等到你真正地长大了，你再给我答案。” 季铭琛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小乔根本不能接受。 她抓住季铭琛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写道，“季铭琛，我会管你一辈子，这个答案是不会变的。” 手指尖在手心里划过，像是在心上刻了字一样。 季铭琛合住掌心，紧紧地攥住不放。 小乔虽然像个小孩子，可是，她这样认真的态度，由不得他不信。她写在他手心里的心意，他要牢牢地握住，铭记在心里。 * ——“季铭琛，为什么昨天要送我礼物？” 第二天晚上，季铭琛要走，小乔送他离开。山风习习，吹散了小乔的短发。小乔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纸条问季铭琛。 医院门口的灯光照过来，季铭琛将小乔的问题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乔乔，因为，昨天是你的生日。” 小乔仰起脸望着季铭琛，清亮的眸子里有淡淡的阴影。季铭琛确定，那是自己的影子。他抬手帮小乔拢了拢衣领，仔细地嘱咐道，“乔乔，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交待田泽去做。田泽是我的人，也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万万不要像这次一样，台灯坏了就一直黑着灯，白白地委屈了自己……” “乔乔！” 季铭琛的话没有说完，小乔就转身跑开了。夜风中，她的身影匆匆。季铭琛扬起手，久久地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停驻不动。 第119章 总之，她完全符合你的审美标准 小乔生气地跑回自己房间，第一次主动用手机给季铭琛发了微信。而且，是拍了一张自己身份证的照片给季铭琛，另配文字——“季铭琛，我身份证上明明写着是5月8号的生日，你为什么说我是2月14号过生日？” 车厢里的温度因为小乔的微信消息而骤然下降了十几度，冷到让人呆不下去。 季铭琛微微蹙眉，让司机停车。 “总裁？”田泽坐在前面的副驾上，别转头疑惑地看向季铭琛。 季铭琛很直接地说道，“今天，我不想走了。” 说完，季铭琛利落地推开车门，大步地朝着医院飞奔而去。田泽担心地在后面追了一段路，追到小乔房间附近，他才明白了季铭琛的心思，远远地躲开了。 * 微信发出去了，季铭琛一直没有回。小乔将手机撂到桌上，抱膝而坐。右手边的挂灯光线舒适，她却怎么着也不舒服。 季铭琛说谎都不打草稿，张口就骗她，实在可……恨！ 难道做了总裁，说话就要言不由衷吗？昨天是情人节，她怎么能不知道呢？他送给她礼物，她也很开心。难道，她想听他一句真心话，也不能吗？ ——“季铭琛……” 笔握在手里，句子还没有写完，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小乔抬眸去看，门口，是季铭琛修长笔直的身影。 为了她一条微信，他竟然就回来了吗？ 小乔抿紧了双唇，克制地不动。可是，没有半分钟，她就克制不住了，丢开纸和笔，直接朝着季铭琛扑过去。季铭琛稳稳地抱住她，俯首嗅着她发丝间的味道，心中有千头万绪翻涌，“乔乔，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骗你……昨天虽然是情人节，可是，我送给你手链，并不只是因为情人节。” “那手链上的蓝宝石，是我最喜欢的宝石，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更是可以千古流传的宝石。我把它做成手链送给你，是希望我的爱能永远在你身边。将来，如果我不在了，你看到它，就如同看到我一样……” ——“季铭琛，我知道是情人节的礼物就可以了，我不想听这些伤感的话，现在不想听，以后永远也不想听！” 小乔眼神紧促，心里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好伸手掩住了季铭琛的口。 季铭琛微微一怔，就势吻了小乔的掌心。小乔羞羞地缩回了手，心里又激动又矛盾。刚才她还一个人坐着生季铭琛的气，可是，现在他回来了，不管他说什么，她又好像都不在乎了。而且一点都不生气了…… * 因为季铭琛的飞机改签，没有及时回家。季绍珩夫妇接连两个晚上没有睡好。 上午的阳光很好，季铭琛把车停到车库，大踏步进了客厅。客厅里，季绍珩夫妇正无声地坐在茶几旁边，一杯一杯地饮着茶等儿子。 “铭琛，你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季绍珩看到季铭琛回来，开口第一句就这样说道。 “爸？”季铭琛本想换了衣服就去公司，父亲突然这样一说，他有些意外。 楚云笑着跟季铭琛解释道，“铭琛啊，是这样的。我们跟你夏叔叔联系过了，他说，虽然没有见到你本人，可是，他女儿夏清菡对你评价很高，说你不仅事业有成，一表人材，还文雅有礼，礼数周全。所以呢，我们两家商量了一下，今天让清菡来我们家认认门，以后呢，你们两个就经常走动走动，如果合适，就选日子结婚……” 见过小乔之后，季铭琛最不想面对的就是相亲，对于相亲对象夏清菡更没有一点印象。 “妈，我还不想这么快就结婚呢！况且那个夏清菡……” “夏清菡不是很好吗？”楚云直接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夏清菡的照片，举到季铭琛面前，指着夏清菡的五官，一样一样地说道，“铭琛，我看这个夏清菡就是一脸的福相。你看看，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眼角上扬，自带喜色，还有，她的嘴小，人中不短不长的，很好看。再看她的下颌角，简直漂亮极了……总之，她完全符合你的审美标准，对不对？既然这样合适，你们就继续发展，不要再让父母操心了。” 说完，楚云放下照片，很是期待地拍了拍季铭琛的手背。季铭琛皱了皱眉，垂首答应了。 季绍珩兴致很高，很是认真地嘱咐季铭琛道，“铭琛，你今天这件衬衫很漂亮。一会儿，再换一件颜色和这个一样漂亮的。不要总是白衬衫黑西裤，看起来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 楚云也在一旁边催促道，“铭琛，去洗个澡换换衣服，一会儿夏清菡到了我再喊你下来。” “好吧，那我先上楼。”季铭琛轻叹一声，迈步走开了。 * “夏小姐来了。” 德叔走到厅里汇报。楚云忙站起身迎接。她虽然已经早早地装扮过，可是，走过衣帽间时，还是不放心地照了照镜子，再次将自己的仪容检查了一遍。 “清菡，快进来。” 楚云亲自给夏清菡开门。 门外，夏清菡穿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款式是当下最时尚的那种，脖颈上戴着一条银亮的镶着红宝石的项链，显得简洁而高贵。夏清菡看到楚云就甜甜地笑起来，并且有礼貌地鞠了一个浅浅的躬，“阿姨好。” 楚云看到夏清菡身边伴着一位穿着不俗、微微发胖的中年妇人，略带迟疑地问道，“清菡，这位是……” “阿姨，这是我家的保姆洪姨。我母亲去世后，一直是她在照顾我。” “哦，辛苦洪姨了。” 一旁，德叔不作声地接过了夏清菡带来的礼物，楚云拉住夏清菡的手进到了厅里。厅内温暖如春，夏清菡脱掉了大衣，露出里面宝蓝色的连衣裙。楚云上下打量着，笑道，“清菡，你这件裙子跟铭琛的衬衫是一个颜色呢！” “是吗？”夏清菡有些意外，自已在原地转了一圈，裙裾飞扬起优美的弧度，她骄傲地扬起脸，满意地笑了。 季绍珩坐在沙发上，招手示意她们过去，“清菡，来这边坐。” 夏清菡和季铭琪要好，之前已经和季绍珩见过面了，所以，并不拘束。 “季伯伯好。” “好，我很好。”季绍珩一边揉着铁核桃，一边和夏清菡聊天，“清菡，你父亲总是忙，我们已经有几年没见过面了。” “是呢，”夏清菡端庄地坐到沙发上，接过季绍珩的话说道，“季伯伯说的是，我爸爸他实在是太忙了。最近爸爸正在筹备明年大选的事，每天都很晚才回家。旁人都看到爸爸面上的荣光，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背后的辛苦。每次我在家，都会给爸爸捶背，揉腿，尽一点儿微薄的孝心……” 夏清菡说的这番话引起了季绍珩夫妇的交口称赞。 尤其是季绍珩，他自己也有女儿，可是，女儿铭琪就会撒娇耍脾气，实在是娇宠得无法无天。 夏清菡从包里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乌黑透红的铁核桃。季绍珩揉核桃的动作停下，眼睛看着盒子里的那一对核桃，看得入了神，“清菡，这是？” “季伯伯，您大概也知道吧，b国的气候盛产这种铁核桃，我外祖父和您一样，钟爱此物。这对核桃，是b国最好的铁核桃树所产，三十年只长此一对，质地坚硬，手感极好。” 夏清菡将铁核桃取出，亲自送到了季绍珩手中。 季绍珩慢慢揉动，果然，只听那声响就比之前的核桃声要好。 “清菡，你有心了。” “季伯伯，您和爸爸是好友，我现在又来了季家，我们的关系，何必说这些呢？” 季绍珩点点头，“嗯，那倒是。” 楚云端了水果块过来，家佣上了点心，季绍珩喊着德叔，让他去叫季铭琛下来。 “清菡，你先坐，铭琛他很快就下来。他昨天出差，今天早晨才回来，刚刚上楼去洗澡了。楚云向夏清菡解释，夏清菡很有礼貌地笑笑，并不说话。 “阿德，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呢，快上去叫铭琛下来吧！” “夫人，季先生他……” 见德叔说话吞吞吐吐，季绍珩呵斥道，“好好说话，铭琛他到底怎么了？” 德叔为难地说道，“季先生他接到一个紧急电话，说是日本公司出了问题。原来负责海外业务的佐藤君现在国内，不能回去。所以，日本公司里的事，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 听了德叔的话，季绍珩有些不相信。从早晨到现在，他一直在厅里呢，中间就去了一次卫生间，季铭琛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是怎么走的，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阿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铭琛他怎么……又出差了？”季绍珩紧声问道。 德叔站在原地，把季铭琛出差的事又说了一遍，“哦，季先生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一定让我转告夏小姐，事发突然，临时出行，请夏小姐一定要谅解。季先生还说，让我跟夏小姐要了电话号码，用短信发送给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夏小姐打电话，亲自向夏小姐道歉。” 听罢，楚云一脸地尴尬，“清菡，你看，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想到……铭琛他……他这样走了，我也很不好意思……” 夏清菡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担心，我很理解铭琛哥。身为万人之上的总裁，他就像我爸爸一样，总有许多的身不由已。公司的事要紧，让他先处理公司的事吧！这样，不如你们把他的号码告诉我，我直接发短信给他。以后，我们有了彼此的电话，联系也就方便了。” 季绍珩看到夏清菡落落大方，端稳懂事，十分喜欢，“清菡，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夏清菡并不忸怩，“谢谢季伯伯夸奖。” 楚云连忙在一旁说了季铭琛的电话号码，夏清菡掏出手机记下，并没有立即给季铭琛发短信。而是若无其事地跟楚云聊起了厨艺，“阿姨，今天我来之前，您打电话问我爱吃什么，是不是特意给我准备了好吃的？” 夏清菡主动岔开了话题，这让楚云宽心不少。本来儿子这样一闹，她几乎都没有自信面对夏清菡了。现在见到夏清菡如此懂事，重新又有了精神，“是啊！我找了lankq酒店的大厨师过来，亲自烹调，那菜的味道好得很呢……” * 夏清菡在季家用了午餐，一脸笑意地上了车。 等到车里只剩下她和洪姨的时候，脸色立即就变了，眼神带怒，隐忍不发。 洪姨在一旁撇撇嘴说道，“清菡，季家这样做，实在是让人不待见。季铭琛若是出差，该早和我们说才对，我们何必要赶在季铭琛不在家的时候去呢？白白地遭人冷遇，真是欺人太甚！” 洪姨的话，说中了夏清菡的心思。可是，夏清菡一言不发地坐着，并不轻易说出自己的意见。作为夏明启的女儿，她比任何人都能忍。她现在是b国最大的公司掌权人，和季铭琛一样，管理着众多的员工。身居高位的她，更要比其它人能容，能忍。 夏清菡长长地吁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季铭琛发了一个短信——“铭琛哥，我是清菡。刚刚从你家里出来，没有见到你，很是遗憾。” 短信发出去了，接下来是漫长地等待。 夏清菡一路握着手机，可是，手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洪姨扶着夏清菡的手臂，走进了电梯里。心想，季铭琛真是不知好歹，夏清菡是什么身份，他也敢得罪？哼，不要说他是什么总裁，就是b国的总统，对夏清菡也是礼遇有加，季铭琛他算什么，他凭什么…… 夏清菡显然是对季铭琛充满期待的。 她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长久地不动。 洪姨看不下去了，“清菡，我说那个季铭琛就是有问题，第一次来家里就很古怪，这次干脆避而不见。他这样做，就是不磊落……” 叮咚。 夏清菡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像是有短信来了。 洪姨立即闭了嘴。 第120章 这掩饰不住的喜悦劲 夏清菡低头去看手机，果然是季铭琛发回的短信。夏清菡想，刚才在季家，德叔说得清清楚楚，说季铭琛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亲自道歉。可是，现在她发了短信过去，季铭琛却回了短信回来…… 不过，发短信有发短信的好处。两人相识不久，有些在电话里不方便说的话，可以在短信里用文字说，免去了直接交流的不自在。 夏清菡满怀期待地去看，看清季铭琛短信的内容之后，情绪瞬间一落千丈，落到了低谷。 ——“夏小姐，请原谅季某的避而不见。我所以突然出差，就是不想再和夏小姐见面，这一点，季某不敢隐瞒。另，季某无心和夏小姐谈婚论嫁，希望夏小姐能够体谅。季某今年已经三十六岁，儿子二十岁，另外，关于我女儿的事，想必夏小姐也已经知道了。季某儿女双全，再无他求。更不想家中再多一个女人，影响我和孩子们的生活。所谓‘强扭的瓜是苦的’，我不希望夏小姐因为自已一时糊涂在我这里种下苦果，累及将来。以上为季某心意，请夏小姐细阅。再见！顺祝另择佳婿！” 啪！ 读完季铭琛文白夹杂的短信，夏清菡羞恼地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见状，洪姨连忙走上前，轻轻地帮她捊着脊背，“清菡，不管季铭琛在短信里跟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生气，生气伤身体……我看，他所以敢这样，就是因为你太懂事了……男人就是这样，你越懂事，他越欺负你……他现在敢欺负你，以后……” 夏清菡什么也不想听。 她带着几分怒气推开了洪姨的手，拿起手机，匆匆地迈着步子回了房间。 洪姨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转而想到季铭琛的事，又一脸的恨意。 * 夏清菡来家里相亲，季铭琛不在，季远情绪低落，林雪更是觉得不自在。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隐忍地陪着。一直等夏清菡走了之后，她才舒了口气。 “阿远，我有些头痛，我想下午去趟医院。”林雪走进季远的书房，脸上的表情十分地萎靡。季远坐在书桌前，手握着笔，扬眸问道，“怎么回事？发烧吗？” 林雪就站在季远的座椅边，她本能地以为，季远知道她不舒服，一定会站起来，伸手在她的前额上试试体温，看看她是不是在发烧，可是，季远坐在原处，根本没有动。 林雪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出淡淡的伤感来，“阿远，我没事的，我没有发烧。就是有些头痛。” “那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季远皱皱眉，想要站起来，却被林雪拦住，“阿远，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忙吧！”说完，林雪一个人转身朝外走。季远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俊朗的脸上起了变化。他带着几分歉意追上去，拉住了林雪，“诺诺！” 林雪回头，季远将她拉进怀里，抱紧，声音酸涩，“诺诺，听话，我陪你去。上次我们订婚宴的时候，你的感冒就很重。而且感冒好了之后，说话的声音一直就不太对。这次一定要提前预防，及早治疗。” 季远这样一说，林雪心里又感动又不安。季远能记着她上次严重感冒的事，她当然高兴；季远说她的声音不对，这又让她害怕。当初，为了假扮杜诺，她虽然假意地咳嗽了一阵，可是，咳嗽好了之后，声音就遮掩不住了。尽管她现在每天都悄悄地听杜诺说话的录音带，尽力地模仿，却还是做不到和杜诺说话一模一样。 此刻，林雪怕季远怀疑自己，只好表现得更懂事一些，以博取季远的欢心，“阿远，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也心疼你。今天夏小姐过来相亲，你的心里一定不舒服吧？以前只有你和爸爸两个人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个外人，你怎么能接受呢？再说，还有……你对母亲的爱在里面，你的心里恐怕更难受。阿远，我和你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我才会觉得头痛。我现在只恨自己不能为你分担一些烦恼……” 林雪的话正说到季远的心里，他将林雪紧紧地抱在怀里，心贴心地温暖着。 良久，季远松开了手臂，林雪连忙跟季远说明，自己确实没事，并且请季远放心。 “阿远，我自己去吧，拿点药就回来陪你，你在家里吧！” 林雪执意不让季远陪，季远的心情也确实不好，只好作罢。林雪在自己房间里等着，估摸着时间，一直等到季绍珩夫妇上楼午休之后，才一个人从别墅里出来。她先去药房里拿了一点药，然后，直接回了自己家。 2月14日是她的生日，母亲杨思秋发短信让她回家吃长寿面。可是，当时季铭琛出差，季绍珩夫妇坐在大厅里唉声叹气的，她哪里敢再随便走动？ “妈，我回来了。” 林雪进家门时，杨思秋正在给窗台上的吊兰换水。看到女儿回来，连忙洗了手出来迎接。 “雪儿，你吃过饭了吗？妈妈现在给你做碗长寿面，你等着，我就去擀面……” “妈，您可别忙了。”林雪拉住母亲，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我今天的午饭，吃的是满汉全席的标准，哪还有胃口吃其它的。”林雪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满足和得意。而且，她觉得身上很热，就站起来脱掉外套。 “是么？”杨思秋手撑在沙发上，仰面看向林雪，眼睛里蕴着浓浓的感情。女儿是越长越白，越长越美了，可见在季家是吃得好，睡得香。 林雪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走过来坐下，并且舒服地将腿蜷到沙发上坐。林雪坐稳之后，仔细地将今天上午季家的事跟杨思秋描述了一番，“妈，您不知道，今天季家给季铭琛相亲，女方就是那个名振江城的高官夏明启的女儿。因为季铭琛不在家，季绍珩和楚云恨不得将夏清菡捧上天。我和季远，我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中午，我们在家里的大餐厅用餐，桌上有几十道菜，吃饭都要酒店的服务生布菜，那样的阵势，实在是享受……不过，我不敢多吃，季远心情不好，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份。那样一大桌菜，剩下很多，有的都没有动……我真想悄悄带几样给你，可是，那样做太轻贱了，我怕季远发现。再说了，就算菜再好，还不是别人剩的，我想着你也不喜欢，是不是，妈？” 说到最后，林雪放松地偎到杨思秋身上，自在地闭上了眼睛。 杨思秋垂眸看看，看到女儿的小脸滋润，心里就满足了。 林雪宽慰了母亲，自己却是百感交集。她觉得，季远就是杜诺剩给她的一盘好菜，材料再高级，味道再好，那也是杜诺吃过的。只恨自己身份轻微，没有办法，只能全盘接收。 林雪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到墙角放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就问，“妈，那不是一个新微波炉吗？” 杨思秋叹了口气，答应道，“嗯，是佐藤让人送来的。我一转身，那送货的小伙子就给搬进屋里了，没办法不收。下次佐藤过来，我再让他拿走。”说完，杨思秋站起来，帮林雪接了杯水。林雪中午用餐丰盛，实在是口渴了，接过杯子就喝。不一会儿，一杯水就见了底。 林雪笑着把空水杯递给母亲，这时，她突然发现母亲的脸比以往滋润了很多。 “妈，您是不是……用面膜了？” 杨思秋不在意地说道，“没有。就是早晨剩下的鸡蛋壳里有些蛋清，我调了些蜂蜜，抹了抹。” 林雪听后很是高兴，“妈，您随便用点蛋清，气色就这样好。可见，你就是一个美女胚子。你要是好好把自己捯饬捯饬，一准能年轻二十岁。” 年轻二十岁？ 听到林雪这样说，杨思秋就想，自己要是年轻二十岁，那该有多好！那个时候，她还是自由的，没有和林默笙纠缠，也没有林雪这个沉重的责任……她所有一切的苦，都是从她觊觎林默笙开始的。 杨思秋心里黯然，脸色也不好了。 “妈，您怎么了？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啊！女人就应该好好装扮自己，我觉得，你要是打扮得漂亮一点儿，那个佐藤说不定就会爱上你呢！” “雪儿，别乱说。”杨思秋沉着脸呵斥了林雪一声。林雪发现妈妈是真生气了。 “妈，您到底怎么了嘛？”林雪摇摇杨思秋的肩问她。 杨思秋抹了抹眼睛，想到了林默笙，“雪儿，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爸爸一个人。这是我命中的劫数，我早就认了。哦，对了，上次我遇到何骏臣的妈妈林玫，她说……” “妈，别跟我提何家的人。”不等杨思秋说完，林雪就拦住了她，不让她再说。林雪这几天心里正生气呢，生何骏臣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她十几岁就和何骏臣好上了，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应得的身份和尊重，更别提钱的事。现在她虽然进了季家，每每想到自己在何骏臣这里受得委屈，就不甘心。就在前几天，她跟何骏臣联系的时候，何骏臣说，他着了一个叫做云清欢的女大学生的道。他被云清欢胁迫，可能要被迫娶了云清欢。 林雪就想，为什么云清欢有那样的本事，自己却没有，只能忍气吞声。而且，现在自己为了杜诺的事，还要与何骏臣合作，处处有求于他，真是又没志气，又可悲。 杨思秋看林雪的态度很差，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她说了一半的话，也因此打住。其实，她本来有些失控，顺嘴就要把林默笙是亿万富翁的事说出来，现在是怎么也不会说了。 “雪儿，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杨思秋拿出一本小相册，打开让林雪看里面十二生肖的剪纸。林雪懒懒地看了一眼，立即有了兴趣。这些剪纸太美了。她真地好喜欢。她从小就爱看母亲剪纸，现在能得到这样的礼物，实在是高兴，“妈，谢谢你，这礼物，我好喜欢。” 杨思秋看着林雪欢喜的模样，扭身进了洗手间。她打开水龙头，哗哗地放着水，自己却抑制不住地哭起来。睹物伤神，这剪纸，她原本是做了两套的，还有一套是给林雪的双胞胎姐姐林月做的……只不过，给林月的那一套，她只能放在抽屉里。 “月儿，你在哪儿？阿姨对不起你！” 杨思秋心里悲痛，拿起毛巾捂住了嘴，嘤嘤地哭起来。 * 季铭琛出差回来后，季绍珩夫妇告诉他，夏清菡回b国了，说是要忙生意上的事。所以，他和夏清菡的事，只能暂缓。这正是季铭琛所期盼的，他自然什么意见也不会有。倒是季绍珩夫妇，心里总是不踏实。季绍珩给夏明启打电话，夏明启依旧很热情，只说清菡是真地很忙，具体的事，他确实也不清楚。 “两个孩子都事业心这样强，我看是好事，慢慢来吧！” 夏明启在电话里这样说。 季绍珩也只好附和了他的说法。 接下来就是春节，季绍珩夫妇久居国外，这次回来，走亲访友的事不断，也就把季铭琛的事放下了。江城的春天转眼就到，一年中最舒适最美的季节来临了，季家的客厅里经常插着各色的鲜花，一派春意盎然。季铭琛的精神也十分地好，楚云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儿子，怎么儿子这段时间，一天比一天年轻呢，眼角总是温柔带笑，再没有了往日的严肃态度，真真地让她奇怪。 季氏耸入云天的办公大楼里，姚佳也深刻地感受到了季铭琛的变化。她作为董事长的小秘书，自然要配合着董事长的情绪。 “小姚，瞧你这美的，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是赶着咱们季氏的‘五一节百人婚礼大派对’吗？” “没有啊！我们不着急结婚。”姚佳答道。 “不是结婚？”李布深坐在自己的转椅上，攒着眉头继续问，“那你怎么了？这小西装里的衬衫一天两换，上班听着小音乐，就连走路都跟跳舞一样美得不行不行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姚佳的视线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一边用甜美的声音说道，“李助理，你太out了吧！你难道没有发现，季董天天都带着微笑上班吗？季董的衬衫都一天两换呢，我怎么能不跟着换呢？” 李布听了姚佳的话，猛然一拍头，想起了什么——貌似这些天，他进董事长办公室时，季铭琛也在听音乐。那音乐轻灵而优美，就跟姚佳放的音乐是一样的……他真是后知后觉。 不过，李布又想，进到春季之后，儿子一直在闹病，他这心里也乱糟糟的，还真没有琢磨过季铭琛的事。 现在想想，就看季铭琛这掩饰不住的喜悦劲，难道是……小乔要回来了？ 第121章 我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帮我？ 助理办内，悠扬的音乐声低缓有序地播放着，姚佳远远地瞄了一眼，看到李布一言不发地想心事，她坐在电脑桌旁，轻叹一声说道，“我特意选了和季董办公室里一样的音乐，就是在配合季董的心情，我想着，他要是来了助理办，听到这音乐声，就像在自己办公室里一样，一定会心情不错的……可惜，季董很少来助理办，既听不到这音乐声，也看不到我在认真工作……” “李布！” 醇厚的男声突然响起，姚佳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蓦然回眸，季铭琛身着一袭高级订制的黑色西装出现在助理办门口，白皙的皮肤闪着洁净而年轻的光泽，像是把春天的阳光都汲取在他的血液里了，一双墨色眸子流露出醉人的温柔水波，迷人而性感。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优雅的风度翩翩有致，瞬间把这室内的空气都激活了。 “季董！”还是李布反应的快，利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季铭琛迎了过去。 一旁看傻了眼的姚佳跟着紧张地站起来，“董事长好！” 季铭琛随意地用手抄了裤兜，对着李布吩咐道，“你把车子准备好，一会儿跟我出去。车子再仔细地清洗一遍，检查一下空调的出风口有没有积尘，车里的清新剂用我上次定的那种……哦，车后冰箱里的饮料再重新换一批，注意苏打水要放老牌子的……” “是，是，季董，我都记下了，即刻办好。” 李布心想，这样的事，季铭琛早就嘱咐过，他不敢怠慢，日常都做着呢！现在季铭琛特意过来提醒他，他也不敢多说，只点头称是就对了。 季铭琛转身离开，经过姚佳的办公桌前时，他略略停顿，特意地说了一句，“我都看到了，你继续认真工作吧！” 姚佳两腮飞红，连忙点头，“是，董事长。” 说完，她挤到桌前坐下，久久不敢抬头。 “唉，别再那闷着了，季董都走了。”李布要出去办事，临走，不忘到姚佳的桌前逗她几句。姚佳先是谨慎地看了看门口，然后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捂着心口说道，“李布，董事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我都不知道，吓死了！” 李布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怎么没有看到你被吓死？我就看到你被……董事长给迷死了，那一脸的呆样，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姚佳再次羞红了脸，赌气不再理李布，“哼，就你爱编排人！董事长都说了，他都看到我在认真工作了，你说的都不算，不理你了！” 说完，姚佳为了怼李布，故意把键盘敲得啪啪直响。李布笑着摇摇头，匆匆地走了。 * 上午十点钟，季铭琛带着李布从公司出发，绕道市中心，特意去本市最大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粉色的玫瑰花放到车上。 “去机场吧！”季铭琛吩咐司机。 李布坐在副驾上想，年后，田泽和他联系过几次，都是谈的有关小乔的事。说小乔经过治疗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会说简单的词语了，再后来，就在上个月初，小乔已经会说简单的句子了……现在看来，是小乔的病基本治愈，真的要回江城了。 “季董，我们是去接季小姐吗？”李布别转头，试探着问道。 季铭琛的视线从鲜花上扫过，看向了窗外，“将车子开到机场的僻静处，在那里等吧！” 僻静处？ 李布咂摸着这三个字，一脸的懵懂。接人不是应该站在显眼处，或者直接进机场里面接吗？他们季董这是什么逻辑呢？ 李布想不出头绪，只好给田泽发了短信，可是，田泽并没有立即回复。 到了机场之后，季铭琛在车里等，李布假托去卫生间，开了车门出来，躲进卫生间给田泽打电话。接连打了几次，田泽才接通了。 “李布，我刚下飞机，正陪着季小姐呢！”田泽在电话里说道，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李布就问，“田泽，我和季董过来接机，他让我们等在僻静处，这是什么道理！” 田泽感叹道，“唉，这是季小姐的意思。她说，自己回江城的事，不让告诉季铭琛，她想给季铭琛一个惊喜。你想，我敢不跟季董说吗？季董大概是为了成全季小姐这个惊喜吧！” “噢，原来是这样啊！”李布恍然。 季铭琛既要成全小乔，也要给小乔一个惊喜，所以才躲在僻静处远远地望着等小乔出来。 李布就想，这两个人啊，真有意思！ “李布，我不和你说了，我是躲着季小姐给你打的电话，季小姐一个人在机场大厅那儿呢！” “嗯嗯，你快过去吧！” 小乔推着行李车站在机场内等田泽。机场里还有其它班次的飞机也刚刚落地，大厅内人来人往，嘈杂热闹。田泽说有事离开一会儿，转眼就不见了，她只好站在原地等。 ——“哎哟，痛死我了！”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小乔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行李车撞上了前面的一个女乘客。虽然她大部分的行李都交给了行李小哥先行推走了，自己的行李车上只放着几个随身的小包，并不算重，可是，她因为四处张望找田泽，松了手，那行李车撞到了人，还是有些分量的。 “你把我的裙子撞坏了！这可是巴黎仅有的一件，你赔我！” 对面的女孩子约摸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皮肤白净，身材高挑，束着一头纯黑色的长发，身穿抹茶绿的时尚连衣裙，飘逸而动人。小乔本来就刚刚恢复说话的能力，事发突然，她还没有理清思绪，就被那陌生女孩一顿抢白。她本来想道歉，可是，女孩儿说裙子坏了，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停在女孩儿的后裙摆上，仔细地看了一回，接着慢慢说道，“裙子没有坏。” 那女孩儿一听就生气了，“你是什么态度，撞到了我，不仅不道歉，还这样傲慢？我的裙子就是坏了，腿也被你撞坏了，你就是要赔给我！” 小乔很是认真地说道，“裙子……仅此一件，怎么赔？” 这句话小乔说得真诚，那女孩儿却以为是在挑衅，不依不饶。小乔因为说话还不伶俐，就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等着她最终结果。 田泽和李布通了电话回来，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伸长了脖子细看，发现和小乔争吵的居然是季铭琛的妹妹季铭琪！ 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好，你拒不赔偿，态度又这样傲慢，我会找律师再联络你的！”季铭琪说着，举起手机，对着小乔一阵猛拍。然后，回转身，气恼地推着行李车走了。她一边走，一边给季铭琛打电话。本来她悄悄地从德国回来，想给家人一个意外惊喜，可是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搅得她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从小到大，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哎，季小姐……” 田泽从远处越过人群挤过来，满头大汗顾不上擦，却也只看到了季铭琪一个背影。 小乔因为之前不能说话，听力和观察力十分地好，她听到田泽朝着那个女孩儿喊季小姐，就问是怎么回事。田泽一脸纠结地说，“季小姐，刚才那个女孩子是……是总裁的妹妹季铭琪。” 原来是他妹妹。 小乔长睫眨闪了两下，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抿了一口，然后，对田泽说道，“田泽，你跟季铭琛说，我们不回家，先回尚美居了。” 田泽先是有些惊讶，继而一想，季铭琪和小乔刚刚闹了一场，他们这个时候回去也不合适，只好听从了小乔的意见。 * “哥，你这么快就到了？这花好漂亮，谢谢！” 季铭琪一手举着鲜花，另一只手臂伸展抱住了季铭琛，脸笑得像花一样美。季铭琛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铭琪，你这个惊喜可够大的！来，我看看，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 季铭琪本来正抱着季铭琛不放，这时也只好松了手，仰着脸和季铭琛对了对眼神。 季铭琛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有意无意地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像小乔的人经过，他刚才突然收到季铭琪的电话，又收到田泽一个简短的信息，只说是小乔要回尚美居，其它的事，他还不清楚。只是，小乔为什么要回尚美居呢？ “哥，你是在看我吗？”季铭琪举着鲜花在季铭琛眼前晃了晃，季铭琛勾唇一笑，说道，“铭琪，我当然是在看你。我恍惚想到了你上中学时的样子，现在的你，比之前漂亮多了！” “那是自然！”季铭琪对自己的容貌气质还是十分自信的。除了刚才在机场和小乔的偶遇之外，她还没有那样不自信过。进到车里，季铭琪掏出手机就给季铭琛看，“哥，你看看这个女人，在机场就戴着个帽子，还戴着墨镜，态度傲慢，撞到了我又不道歉，我的腿被她撞坏了，裙子也撞坏了，你得找到她，重重地罚她……我这有她的照片，机场一定也有她的乘机记录……” 季铭琛接过妹妹的手机，在屏幕上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小乔的身影——白色连衣裙，白色阔沿帽，墨镜遮掩着大半边脸，恬静地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像一朵濯濯盛开的白莲，连那周遭的光晕都是柔美的，看了就让人喜欢…… 季铭琛若无其事地将手机还给了季铭琪，淡淡地出声，“铭琪，我想着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再说，就刚才你朝着我跑过来的样子，腿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啊！这裙子要是坏了，我帮你再买一件就是了。你刚回来，大家都高兴呢，这件事，你就不要追究了。” 季铭琪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一脸的委屈，“哥，你怎么帮她不帮我啊？你是没有见，她的样子有多傲慢！她连道歉都不会吗？” “铭琪，你这样伶牙俐齿的，一般人能接上你的话吗？” 季铭琛想，小乔刚刚恢复说话的能力，更是会被自己的妹妹抢白，说不出话来。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诬陷她不成？我不管，机场也有摄像头的，我一定要找到她，要重重地罚她！” 季铭琛拍拍妹妹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铭琪，你都是德国图宾根大学的硕士生了，怎么还这样气量狭小呢？我看你写得那些文章，谈论起经济时政都是有大眼界，大思想的，为什么还在要这些小事上和人家过不去呢？” “哥，我……我怎么就是和人家过不去了，是她错在先，好不好？你为什么不帮我？” 季铭琪心里别扭，回到家就跟季绍珩夫妇告状。 楚云担心女儿的腿，特意让她站起来，仔细地检察了一下，那白皙的小腿上，什么痕迹也没有。裙子也好好的，就是有一些褶皱。 “铭琪，你腿不疼吧？我这从外面也没有看出什么，不行，我们一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妈，铭琪她没有事的，刚才我看她走路一点问题也没有。” 季铭琛忍不住插了一句，季绍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哼，有些伤是内伤，现在看不出来，以后就显出来了。你一会儿就陪着妹妹去医院，彻底地检查一遍。还有，让机场查一下，看看究竟是哪个这样大胆，敢撞我的女儿！” 季铭琛倾身坐在沙发上，双目低垂，一时无话。 倒是季铭琪长时间坐飞机坐累了，根本也不想去医院，就强词夺理地说道，“爸，我就是被那个女人撞了，不用验伤，她有错，就是有错。你让哥哥找到她，让她亲自给我鞠躬、赔礼、道歉。” 楚云思量着女儿的话，知女莫如母，她大概知道了这件事并不像季铭琪刚才描述得那样严重，于是，就同意了，“也好，就按铭琪所说。铭琛，你查查那个女人，让她登门致歉，我们便不追究了。” “哼，怎么能不追究了，我们季家在江城是什么样的势力，季家的女儿难道就这样被人欺负了？我看，不仅要找到那个女人，还要送到警局去处理！”季绍珩一脸不平地说道。 第122章 别拿小乔开玩笑 季铭琛觉得父亲小题大作，他抬起头，慨然地说道，“爸，说起来铭琪在机场这点事不过是小摩擦，您就是太娇纵她了，她自己撒撒娇、闹一闹也就算了，您为什么还要小题大作将事态扩大呢？抛开季家现在的权势和地位不说，多年来，我们季家在江城可是书香门第，我们季家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没有胸襟，您又怎么能这样溺爱铭琪……” “放肆！”季绍珩对着季铭琛大喝一声，拍案而起。 娇纵，这个词直接戳到了季绍珩的软肋。他自己虽然也时常自省，觉得自己对女儿是太娇纵了，可是，这样的话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来，他却无法接受。 季绍珩恼羞成怒，扬手指着季铭琛呵斥道，“季铭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我儿子，我怎么样教育孩子，还不用你来管！“ 季铭琛把头低下，没有再开口。 见状，楚云连忙上前劝季绍珩，在这件事上，她觉得儿子说得对，所以，也希望丈夫能心平气和，息事宁人。楚云扶住季绍珩的手臂，低声道，“绍珩，铭琪已经长大了，她自己也说没有什么事，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再插手了。”说完，楚云轻轻扯了一下季绍珩的衣袖，示意他先坐下。季绍珩的脾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便也重重地坐下。 楚云坐到丈夫身边，语气和缓地说道，“绍珩，我看，就让铭琛把那个女人找出来，让她给铭琪登门道歉，圆了我们季家的脸面，其它的……也就不再追究了。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家，怎么能和那些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呢？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楚云的话轻声慢语，无形中起到了安抚的作用。季绍珩像是听进去了，握住两个铁核桃，揉得哗啦啦响。 厅里的气氛有些不融洽，楚云突然就想到了小乔，她随即对着季铭琛问道，“铭琛，不是说好了小乔今天回来吗？怎么不见你带她回来呢？” 说到小乔，季铭琛的声音就不一样了。 “妈，小乔的病刚刚治好，说话不太方便，而且，她从福州回来晕机晕得厉害，头疼难受，我想着，就让她先去尚美居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来家里见你们……” “铭琛，我看这样不妥。”楚云说话时带出了明显的不悦，只不过，她一向很有涵养，不轻易发火。她用委婉却不容推却的语气对着季铭琛说道，“小乔既然是不舒服，就应该回家里来，这样才方便照顾她，她一个人在尚美居住着，实在不妥。” “妈，没关系，我安排人过去照顾她……”季铭琛坚持不肯松口。 啪！ 季绍珩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了，他将铁核桃很响地放回盒内，粗声重气地说开了，“季铭琛，你刚才还说我娇纵女儿，你自己又是怎么管教女儿的？家里有长辈在，她一走就是小半年，不回家看长辈也就算了，这次回来，又连个照面也不打，直接住进了尚美居，这像什么话？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但不管教她，反而处处为她打掩护。她不孝，你也要不孝吗？” 问题上升到了“孝道”上，季铭琛也不好再说。 这次，楚云和丈夫的立场是一样的，她望着儿子，言语轻缓，却是不容置辩地开口道，“铭琛，我们不能让小乔一个人在外面，你现在打电话吧，让人把小乔送回来。小乔在家里，有铭琪和我照顾，这样才妥当。” 季铭琪听说让自己照顾小乔，窝在沙发上，略带不满地瞅了自己母亲一眼。 情势所迫，季铭琛沉吟良久，拿起了手机，“田泽，你让季小姐准备一下，送她回别墅来。” “嗯，这样安排最好。”楚云看小乔的事办妥了，心里安稳不少。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季铭琪身上，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母爱来，“铭琪，厨房里炖好了燕窝粥，你先喝一些，补补精神。哦，家里还有你爱吃的法式点心，我们去饭厅里吧，你挑着喜欢的吃几块，压压惊。” 季铭琪在飞机上没有吃饭，听说有自己爱吃的，高兴地站起来就走。楚云跟在她身后，忙这忙那，一脸地幸福。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季远的声音干巴巴地在厅内响起，算是打了招呼。 季远的腿伤好了之后，就带着林雪一起到季氏公司上班了。今天因为小乔要回来，楚云特意嘱咐他们两个中午回家吃饭。季远心里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顺从。 里面，季铭琪听到季远的说话声，直接从饭厅里跑了出来，她一边伸手去够季远的头顶，一边嚷道，“阿远，你都长这么高啦！” 季远瞅瞅季铭琪，俊朗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季铭琪不过大他三四岁，他却要叫季铭琪‘小姑妈’。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他是成年人了，总感觉心里别扭。 季铭琪偏偏喜欢听他喊她，“阿远，怎么越大越没礼貌，你还没有叫我‘小姑妈’呢！” 季远隐忍地喊了一声，“小姑妈！” “哎，真乖！”季铭琪应了一声，笑得舒心。这是她今天到家后，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小……姑妈，这是杜诺。”季远介绍道。 “你就是杜诺啊？”季铭琪脸上的笑意渐收，用十分挑剔地眼光把林雪上下打量了一番。本来她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惊艳，可是，因为林雪表情僵硬，这让她顿时就失了兴趣。不过，季铭琪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挽起杜诺的手臂，拖着她来到了楚云面前，问，“妈，你看我和杜诺比，谁更漂亮？” 楚云微微一笑，关于这个问题，她的心里早有了答案——自然是自己的女儿气质更好，颜值也不输给谁。 这样的话，楚云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铭琪，你都是做小姑妈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快拉着杜诺一起过来喝燕窝粥。我想着小乔还要等一会儿才回来，你们女孩子，一定早饿了，先吃些点心吧……”楚云笑着进了饭厅，还让季铭琪带着林雪一起去了饭厅。 大厅里，一时剩下祖孙三人。季远走到季铭琛身边，低声打招呼，“爸。” “哦，先坐吧！”季铭琛指指沙发，示意季远坐下。他自己依旧上身前倾，双手交叠在前，目光紧锁。 吃过燕窝之后，季铭琪的精神好了许多，她巴巴地凑到季铭琛身边问，“哥，小乔就是你那个私生女，对不对？漂亮吗？网上都说你‘盛宠’小乔，我就想不出‘盛宠’二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口里……” “铭琪，别乱说。”楚云走过来，正听到女儿这个话音，立即忱了脸，直接把她从季铭琛身边拉开了。 * 有句俗话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季铭琪自行将这句话修改后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季铭琛原本沉静的双眸忽然就起了乱波，他甚至感觉到两颊像着了火一样发烫，当即起身进了卫生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再出来时，季铭琛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态度，他稳稳地坐下，然后，挑眉问自己的妹妹，“铭琪，网上的话你也信么？” 季铭琪被母亲按着，不好再乱说，却仍然争辩道，“哥，网上的话既然不实，你为什么不出来澄清呢？” 季铭琛勾唇一笑，沉声道，“我哪里有时间管那些乌七八糟的声音，随他们去吧！” 季铭琪没有再说话，却对着季铭琛做了一个挤鼻头的俏皮动作，算是回敬了他。季远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粒杏仁左右地看了一番，慢慢放到嘴里咯噔咯噔地嚼着。季绍珩揉着铁核桃，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季小乔的母亲本来就上不得台面，想必她一样没有教养。以后，她进了季家，要好好地教导她。” 季铭琛深色眸子回转，察觉到了父亲话里的深意，随即说道，“爸，小乔是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既跟了我，就随我，不会有其它事的，这请您放心。” “嗯，但愿不要随了她的母亲。”季绍珩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 德叔站在窗前，看到院子里的车子，对着厅里喊道，“季老先生，夫人，像是小乔小姐回来了。”说完，他早早地去门口迎接。所谓爱屋及乌，因为季铭琛的缘故，德叔心里对小乔也有好感，所以，很是显得殷勤。 在这厅里，另一个对小乔感兴趣的是季铭琪。她直接从厅里跑到了门口。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小乔在前，田泽在后，一前一后进了门。季铭琪只看了小乔一眼就失声喊道，“妈，你快过来看，快过来！” 厅内的众人听到季铭琪的喊声，都有些惊讶。 季铭琛霍然站起，迈开阔步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远远地就朝着小乔看过去，炯然的双目将小乔的模样尽收眼底。看清了小乔的装扮之后，季铭琛默默地站住，手抄进裤兜里，没有言语。 楚云匆匆地走过来，就被季铭琪拉住不放，季铭琪指着小乔就乱嚷开了，“妈，您看看，小乔像不像十年前的我？就是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放了学，背着书包回家，一想到还有沉重的作业要做，小脑袋耷拉着，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楚云扬眸去看，眼中映入了小乔的身影。 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红格子的短裙，下面是及膝的白色长袜，配着一双系带的小黑皮鞋，十足一个初中生的打扮，特别是那剪得整齐，密密地遮住了前额的一排刘海，更显得幼稚可爱。可是，她的表情却是紧张不安的，不仅没有小女孩的活泼样，似乎还很害怕，双腿站得笔直，肩膀却瑟缩着，更不敢抬头。 楚云心底的柔软，瞬间被触动了，“你这孩子，怎么还穿着这样的衣服？看来，网上的传言果然不能信。小乔，来，到奶奶这里来。” 小乔磨蹭着双脚，一步一步地循着声走到了楚云身边。 季铭琪伸手拨弄小乔顺滑的短发，忽然就跟楚云说道，“妈，您看小乔这发型，是不是跟你年轻那会儿看过的《情深深雨濛濛》里依萍的发型一个样呢？妈，我在网上浏览网页的时候，看过剧照，像，真像呢！” “铭琪，别拿小乔开玩笑。” 楚云呵斥了自己女儿，疼惜地拉起小乔的手，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又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足足看了有五分钟，这才收了视线。看过之后，楚云别转头，远远地望了季铭琛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一言不发地拉着小乔进了厅里。 厅里，季绍珩端稳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表情。季远也木然地坐着不动，林雪低垂着头，假装在想心事。 楚云拉着小乔走到季绍珩身边，跟小乔介绍，“小乔，这是你爷爷。” 小乔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眼眶里微微一动，哑着声道，“爷爷……” 听到小乔的声音，季绍珩这才瞅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抬起头来说话。” 小乔知道这个人就是季铭琛的父亲，心里并不害怕。所以，她缓缓抬起头来的那一刻，眼神是纯净而平和的，就像山里静静生长的野百合，并不奢望，也不畏惧，质朴中有着自己的姿态。 季绍珩阅人无数，小乔的样子，却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反正他没有再说什么话指摘，而是关心起了小乔的病，“嗓子是没有治好吗？怎么还哑着？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家里休养。” 顿了顿，季绍珩的目光从小乔身上掠过，最后停在季铭琛那里。对着自己的儿子，季绍珩显得极不淡定，他敲敲桌子，十分不满地说道，“季铭琛，你自己说说，你一身西装又是手工高端定制，又是名牌贵族，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你再瞧瞧你女儿——就小乔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我看着就跟铭琪十年前的校服一个样，款式老旧不说，这布料手工样样都像是地摊货……这，这像什么话！小乔怎么说也是季家的孩子，她要是穿着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季家虐待孩子呢！你让我们脸面往哪里搁？” 第123章 小乔不是阿柔，阿柔也不是小乔 听完父亲带着强烈不满的一番话，季铭琛垂眸不语。良久，他才缓缓发声，嗓音像是发自胸腔深处，艰涩得很，“爸，我知道……是亏待小乔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修长的腿迈着极小的步子，朝着小乔站立的方向走去，最后，在距离小乔半米处停下，没有再走近，而是就那样凝望着小乔的侧影。在长久地凝视中，他眼中精锐的光芒一点一点敛起，化做了一泓柔波缓缓包拢住眼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小乔，这些天你在外面受苦了。以后，我拿最好的补给你。” 又是这句话！ 季铭琛之前说过的话，又在这厅里当着众人的面重复一次。小乔的情绪立即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本以为，这两个多月不见，她都把他的气息忘掉了，可是，现在他一句话，就把她拉到了过去，而且，他就在她身边，像是随时可能过来抱她一样……这让她无端地窘迫。 “小乔，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是不是发烧了？” 楚云抬手放在小乔的前额上，试了试体温，果然很烫。季铭琛立即拿了红外线测温仪过来。温度显示，小乔并没有发烧。 她双颊红晕浮起，不是发烧，难道是在想着什么？是在想……他么？ 季铭琛心下一动，握着测温仪的手紧了紧，眸光一转，故意对着季铭琪说道，“铭琪，你陪着小乔上去休息一下，她这个样子，估计是晕机后的不良反应。” 季铭琪把嘴一撇，自然是不肯，她干脆直接拉了小乔的手放到了季铭琛的手上，“哥，小乔是你的女儿，自然由你照顾！” 季铭琛悄然反手，轻握住小乔的指尖，很快就皱了眉，“这孩子，额头烫，手却冰凉，一定是身体不舒服。” 此刻，被季铭琛握住了手，小乔真觉得自己很不舒服。 手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头也懵懵的。她就想，季铭琛的手上一定有电，不然，自己怎么会这样？被他电到发麻，四肢无力，真是的！ 楚云近前拂了拂小乔耳边的黑色短发，目光落在小乔和季铭琛交握的手上，沉吟着，久久不发声。 季绍珩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揉着铁核桃，看也不看就肯定地说道，“小孩子这样，一定是累了……铭琛，你先送小乔上去休息。再打个电话让刘医生过来一趟，告诉他，把能带的检查器械都带上，给小乔检查一下。哦，顺便也给铭琪检查检查……” “爸，您偏心，小乔一回来，我就成了‘顺便’了，到底谁是你女儿？”季铭琪忽地从沙发上冲下来，拉住季绍珩的衣袖就摇。 季绍珩端稳的姿态全没有了，却也是气不起来，只好解释道，“铭琪，小乔是家里的小孩子，论辈分，她还叫你‘小姑妈’呢，你怎么和她比？你说说你，都出国留学回来了，怎么还这样幼稚？” “爸，我在外面成熟，在家里幼稚，在您面前就是小孩子，您只能疼我一个……” 在季铭琪对着父亲季绍珩撒娇的时候，季铭琛将体温仪交给母亲，自己拉着小乔的手上楼了。 *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小乔别扭地想缩回手，不想，却被季铭琛轻轻一带，跌进了他的怀里。小乔两手撑着劲，不让自己靠近他。小乔越是这样，季铭琛越强势——“说话！”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天边飘来的一样，哑而沉，还透着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小乔知道季铭琛想听什么，可她就是不想说。他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她，他那样无情，她心底里的怨气，又怎么抹平了？所以，她坚决不能说。 “乔乔，喊我的名字。” 久久等不到小乔一句话，季铭琛的声音忽然就弱了几分。 可小乔就是不情愿。不仅不情愿喊他的名字，还不想在他的怀里呆着。 小乔费力地挣开季铭琛的手，转身在室内寻找着。就在刚才，在从尚美居来别墅的时候，她怕季铭琪认出她的声音，故意吃了两只干辣椒，弄哑了嗓子。这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想喝水，喝很多的水。 “是不是在找这个？”季铭琛打开床边的柜子，拿出一瓶苏打水举到了小乔面前。 小乔一双清亮的眸子像是燃起了火，对着水瓶，用力地点了点头。季铭琛轻叹一声，拧开了瓶盖。小乔等不及，抢了水瓶，仰起头，一连喝了两口，顿时，喉咙里舒服了许多。小乔缓了缓气正要举起水瓶再喝，不想，季铭琛忽然把她手里的水瓶夺走了。 “季铭琛，你把水给我！” 小乔正喝得痛快，自然不肯就这样算了。她不依不饶地伸手去够季铭琛的高度，想要把水抢回来。季铭琛身形一闪，眼神促狭，就是不给。 “季铭琛，你快给我！” 季铭琛笑意深深，一脸的满足。 “季铭琛，你还笑。我喉咙疼死了，你给不给我水？不给我……”小乔是真生气了，扬起拳头作势要打。 “给，当然给。”季铭琛不笑了，将水塞进小乔的手里，却是握着水瓶先嘱咐了一句，“慢慢喝，柜子里还有很多。”小乔绷紧了眼神瞅了他一眼，旋即用两手捧着水瓶，又大口地喝了半瓶，这才觉得舒服了。 ——“乔乔，你喊我的名字喊得这样好听，一定练习了很多次吧？”季铭琛伸臂将小乔揽过来，仔细地捧着她的脸看。看到她头顶上那两支像黑棍一样的发卡，直接用手拿掉了。小乔不许他扔，“别动，我一会儿还要用呢！” 季铭琛审视的目光在小乔身上扫过，脸色一沉，许久才出声，“乔乔，你不必打扮成这样。你和铭琪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既然让你回来，就是要把这件事解决了。铭琪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不用怕……” “季铭琛，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和她们发生正面冲突而已。而且，有你在，我也不用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季铭琛真生气了，小乔就想跟他解释，就想让他高兴，所以，顺口把自已的小心思也说了出来。小乔心里很清楚，自己所以能站在季铭琛父母面前，毫不畏惧，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坚信季铭琛喜欢她。有这份感情做支撑，她什么也不怕。 “你，真这样想？” 季铭琛拉着小乔坐下，看她坐得规规矩矩地，就让她坐过来。小乔坐上来，抬起双眸勇敢地望着季铭琛，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很亮，夺去了他的全部思想。季铭琛俯首，轻吻了小乔的眼睛。 气氛变得很诡异。小乔等着他挪开了唇之后，迟疑地问，“季铭琛，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很忙？” 季铭琛点头。 小乔又问，“季铭琛，你是不是又去相亲了？你……” “我没有。”季铭琛拦住小乔的问题，快速地答了一句。他抬手，想要揉揉小乔的发顶，终于没有那样做。她的头发长了许多，他没法再向以前那样揉她的头发了。季铭琛的手移下来，简短地给了小乔一个解释，“我跟那些相亲对象说，我季铭琛儿子已经二十岁，也有了女儿，儿女双全，不希望别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小乔的手指蜷了蜷，长睫垂下，小声说道，“季铭琛，我不想做你女儿。”说完，她的两腮浮起了淡淡的粉色。季铭琛看得入了神，声音不受控制地变成了沙哑的状态。他挑起小乔的下颏，让她的眼睛和自己相对，问她，“乔乔，你告诉我，你想做我的什么？”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小乔心里慌得想咬嘴唇，想咬手指。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给了季铭琛一个很形象的答案，“季铭琛，我希望，我们将来就像爷爷和奶奶一样生活在一起。” 呃！ 小乔这样的答案，季铭琛听得喜忧参半。小乔想做他的伴侣，他很高兴，可是，小乔出口就喊自己的父母为“爷爷奶奶”这又实在让他别扭。 “乔乔，你说错了，你应该说，我们将来就要像爸爸和妈妈那样……” “我没有说错。我就想叫爷爷奶奶。”小乔争辩了一句。 “……”季铭琛被小乔噎得说不出话。他就想，以小乔现在说话的流利程度，用不了多久，绝对是伶牙俐齿的一个。 小乔抬眸望着季铭琛，很用心地看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子，还有他漂亮的嘴唇。小乔就想，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了他身边，而且还能和他一起说话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啊！小乔心里激动，捧住季铭琛的脸，甜甜地吻了他。她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就把这幸福感慢慢地传递给了季铭琛。季铭琛深刻地感受到了，又给了她深刻的幸福。 真的是很深刻。 吻罢，小乔缩了肩不敢看季铭琛。刚才的滋味虽然很好，可是，她却有些不敢面对。 “季铭琛，我去喝水啊！”说完，小乔从季铭琛的身上跳下来，抓起水瓶又连着喝了几口水，这才觉得平静了。 季铭琛静默地望着，扬眸，笑意渐起。 * 季铭琛没有在楼上久待。他想到母亲望着他和小乔时那沉思的眼神，心有所动，匆匆地下了楼，回到厅里。果然，父母支走了铭琪和季远，只他们两人相对而坐。 “爸，妈。”季铭琛给父母打了声招呼，接着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楚云有些担忧地望着季铭琛，几次犹豫，终于开口说道，“铭琛，你实话跟妈妈说，小乔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铭琛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动，问，“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叹了口气说道，“铭琛，我看着小乔就跟当年的阿柔一个样。所以，我想知道，小乔的母亲，是不是阿柔？你说阿柔生过季远之后就死了，那是不是假的？后来，你和阿柔又在一起，又有了小乔，是不是？阿柔她根本没有死，是不是？” 这一连串的假设和推测，让季铭琛不得不开口反驳。 “妈，阿柔她真地死了！我看了警方的dna验尸报告，结果显示，阿柔家的别墅里有三具女尸，其中有一个就是阿柔。妈，小乔是和阿柔长得有几分相似，可是，她确实不是阿柔。” 她确实不是阿柔……她确实不是阿柔…… 季铭琛的头脑里突然回响起自己的话，搅得他不得安宁。阿柔是阿柔，小乔是小乔。小乔是阿柔，又不是阿柔。 “铭琛，你怎么了？看你脸色差的，是不舒服吗？”楚云的话音刚落，医生就过来了。楚云照应着医生给小乔看病，又问季铭琛是不是也头痛，是不是也要看医生。季铭琛摇摇头。 楚云叹了口气，直接上了楼。 季绍珩一边慢慢地揉着铁核桃，一边跟季铭琛说道，“关于阿柔的事，我之前只见过她一次。现在也没有什么印象了。我倒觉得小乔的样子，很像你。且不说她漂亮与否，就是站在我面前，能勇敢地和我对视，这份勇气就让人喜欢。嗯，她现在虽然看上去又土气又单薄，可是，只要你这个做父亲地好好指导，相信她很快就会变得出色了。我看好她。” “是。”季铭琛心底酸涩，简短地应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楚云带着医生从楼上下来，那医生说小乔并没有什么事，取了诊金就走了。 ＊ 中午用餐时间到了。一家几口人在大餐厅里用餐。林雪看看桌上的菜品，居然有几道菜是她叫不上名字的。她就想，小乔这一回来就得到了季绍珩夫妇的喜欢，真是讨了便宜。季远抖开餐巾，目不旁视。可是，小乔正坐在他对面，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小乔夹起一颗西兰花，头低下，用嘴咬掉了菜梗，然后，才把那绿色的伞状的花放进嘴里，慢慢地嚼起来。 ——“诺诺……” 季远的脑海里也有这样一幅画面，不过，画面上是杜诺吃西兰花的情景。 为什么小乔吃西兰花的样子，竟然和杜诺一样呢？ “阿远，我在呢，吃饭吧！”林雪并不知道季远心中所想，只是小声地劝他不要说话。季家餐桌上讲究很多，大家都不说话，季远这样，怕又被季绍珩说。 季远一脸疑惑地扭过头看看林雪的餐盘里，那里面，只有鱼刺，并没有吃过西兰花的痕迹。再看看小乔的餐盘里，已经有了几根西兰花的绿梗了。以前，杜诺就非常爱吃西兰花，这一点，季远印象非常深刻。 第124章 你现在是季家的人，自己要看重自己 可是，真正的杜诺就坐在自己身边，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注意季小乔呢？ 季远收回视线，刀叉翻搅着一块牛肉，胃口全无，“爷爷，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季远实在无心吃饭，将餐巾轻掷在桌上，推开椅子就走。 季绍珩张了张口，想要问他，却被楚云按住了胳膊。 楚云就想，季远凭空多了一个妹妹来分家产，心里自然不高兴。不过，这都是季远隐晦的心思，真要是由着季绍珩在饭桌上呵斥他一顿，那事情就闹大了。唉，年轻人，总要有个心理成长的过程，由着他们吧！ 楚云和丈夫季绍珩对了对眼神，示意他不要管。季铭琛深深地凝了一眼季远的背影，然后，又低下头吃饭，并没有发声。 季远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根本坐不下。他双手抄进裤兜里，焦躁不安地在室内走着。刚才小乔坐在他对面吃饭的样子，一直在他眼前晃。明明是能容纳二十人的餐桌，小乔为什么偏偏要坐在他对面呢？她是何居心？难道是故意引他注意吗？人有相似，他自然不会怀疑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季小乔的举动，实在让人不齿。 “该死的女人！” 季远抡起拳头砸在桌面上，桌面上印出他手的倒影，模糊地泛着白光。 * 深夜，小乔坐在桌前写完了日记，忽然就想吃西红柿了。她是一个失忆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以前对食物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可是却对西红柿情有独衷。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和西红柿做过情侣，不然，为什么会这样爱它呢？ 小乔慢慢地拉开门，向外面张望，长长的走廊里开着几盏柔和的壁灯，寂静无人。 小乔散着头发，提着睡裙的裙裾，小心地踩着楼梯的台阶，来到了一楼。她知道厨房的位置，所以，下楼之后，直接奔了厨房。家里的厨房这样大，西红柿一定有。小乔心里想着，打开了冰箱，果然，里面的冷藏柜里放着几只又大又圆又红的西红柿。 小乔拿起最大的一个西红柿放到鼻下深深地吸气，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实在舒服极了。小乔最爱闻西红柿的味道了。就像她喜欢闻季铭琛身上的味道一样。即使不吃，只要心一动，那样的味道就会在脑海里转。 小乔喜滋滋地把西红柿清洗干净，用食品纸擦干，接着又用保鲜膜包好，然后顺手拿了一个厨房用的垃圾袋，准备回房间慢慢吃。 如果是白天，把西红柿切开，洒上些绵绵的白糖，那滋味就更美了…… “呃！” 小乔在心里想着白糖拌西红柿的甜味转身就走，突然发现厨房门口挡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居然是季远！ 季远双手抱肩，目光幽然地看着小乔。 小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她在季铭琛的家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来厨房拿个西红柿，算不上小偷，所以，她不用怕。倒是季远，这样死死地盯着自己，实在是古怪。 “你是属什么的，半夜还吃东西？”季远冷冷地丢过来一句话。 小乔鼓了鼓腮，气乎乎地开口说道，“我是属龙的，可我不是龙，我是人。人要是饿了，还不许吃东西吗？” 季远也是属龙的，小乔这样一说，他的眼神不像刚才那样冷酷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小乔看着季远穿着灰色睡衣的身影从门口消失，直捂着心口发呆。 真是的，怎么就碰到他了？ 小乔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是和季远怎么样相处的。不过，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这件事，是季铭琛告诉她的，她倒是相信。毕竟，两人年纪相仿。季铭琛还说，当初收养小乔，就是为了给季远找个玩伴。这样说来，他们也不算生疏。或许，小时候还为着玩具打过架。 可那都是小时候，是过去的事。 小乔想，自从她爱上了季铭琛，她和季远的关系就完全变了。季远肯定不能接受她爱上自己父亲这个事实。季远的心里一定不服气，还会很生气，也一定不会原谅她。 想到这一层，小乔心里无端地紧张。 她才刚刚回家，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季远的关系。而且，她现在还是以季远妹妹的身份呆在这个家里，实在是别扭。还有，她和季铭琛的事，季铭琛久居海外的父母不知道，季远却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确实也有点儿尴尬。 小乔左思右想，在厨房呆了很久才出来。她手里攥着的西红柿，走到近楼梯处，发现家里的吧台处亮着灯。 季铭琛的别墅太大了，家里自行装修的吧台，足足有三四十平。酒架上放着许多名贵的酒，灯光也布置得十分有情调。小乔翘首望过去，季远坐在高脚椅上，正一个人转着酒杯，像是在喝红酒。酒的醇香飘过来，小乔揉了揉鼻翼，低头，准备悄悄地走开。这时，那边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响，吓住了她。 原来是季远把酒杯摔了！ 这大半夜的，难道他要撒酒疯吗？ 小乔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季铭琛喝了酒，需要她管，其它人，她都管不着。所以，她不敢再停留，迅速地提着裙子离开了现场。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一家人各自分开。楚云特意喊住了小乔和季铭琪。 “来，铭琪，小乔，你们两个过来。” “妈，我这还倒时差呢！本来正睡着呢，非要喊我下来吃饭……”季铭琪懒懒地窝进了沙发里，抱着软枕，眼睛迷茫地又想睡。楚云看着她直摇头，把想要说的话，又忍住了，“铭琪，你先上楼休息吧！” “你不是有事吗？怎么，又没事了？那我就在这休息一会儿再上去，刚吃了饭，不爱动。”季铭琪声音里带出了几分惺忪，像是真要睡了。 楚云看小乔一直规矩地站着，就拉着小乔坐下。小乔依然是昨天的装束，不同的是，她穿的这身衣服，昨晚，季铭琛安排家佣洗过熨过了，味道很是好闻。 楚云伸手拂了拂小乔耳边的碎发，慈祥可亲，“小乔，你既然是季家的孩子，以后穿着打扮，就要随着你小姑妈的样子来。以后，你是要做江城名媛的，知道吗？你年纪小，可能也没有上过大学，不过，你现在是季家的人，你自己要看重自己，明白吗？” 楚云出身名门，早年在大学教书育人，说话时娓娓道来，又温柔，又亲切，小乔心里很喜欢，用力地点了点头。她这样点头的时候，头发上那两根简朴的发卡跟着动了动。楚云看后，特意嘱咐道，“小乔，头饰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把这个发卡换了。一会儿，我让……让杜诺陪着你去选几件衣服，做个新造型，一定好看。” 小乔知道楚云所说的杜诺就是季远的未婚妻，心里有一点生疏。看那个杜诺人长得漂亮，却话语不多。看不出她是什么心思。小乔想，自己和季远关系不好，和杜诺的关系一定也不会好。她并不情愿让杜诺陪着自己。 小乔正和楚云坐在客厅里，听到楼梯那传来脚步声。小乔以为是季铭琛，翘首去看。她心里想着季铭琛，一双清亮的眼睛里自然地带出了喜悦和期待的光芒。季远迈步下楼，随意地朝着厅里张望，正和小乔的目光对上。他下楼的脚步，因为她那双夺人眼目的眼睛而停下了。 死女人，看什么看！ 季远拼命地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作。 客厅里，楚云等着季远和林雪下来要去公司的时候，叫了林雪过来，把自己的打算跟林雪说了。可是，季远立即给拦住了。而且，林雪按着季远的心思，一脸为难地推脱道，“奶奶，我这几天不舒服，不方便陪小乔。” 楚云听后，脸上带出了几分失落。 将走时，季远恨恨地盯着小乔瞅了一会儿，忍不住奚落道，“季小乔，你穿成这样，应该去上学。现在是七点四十分，你要迟到了，还不走？” 小乔答不出话来，无语地低下头。 楚云心里正不高兴，又见季远这样对小乔，十分地看不惯。她在大学里做教授的时候，每个班都有那样几个顽劣的，不可一世的男生，她十分地不喜欢。可是，季远是她的孙子，她也不想过份地指摘。于是，她挽起小乔的手，轻声慢语地说道，“阿远，小乔现在是季家的女儿，就不用去上学了。以季家的实力，小乔根本不用靠学历吃饭，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之上……不像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儿，要是不努力学习，哪里有什么出路！” 林雪站在季远身边，手抠紧了香奈尔包的边沿，脸色十分地难看。 在这个家里，只有杜诺是出身普通人家，又是学历最高的女孩子。楚云这样说，算是回敬季远，也是在数说杜诺。林雪想，楚云数说杜诺，不是就在说自己吗？林雪顿时觉得憋屈难受。凭什么小乔一进季家就博得了季绍珩夫妇的喜爱，自己却要无故地挨说呢…… 季远不敢和自己的祖母闹，只好把头一低，说道，“奶奶，我上班走了。” “好，你去吧！”楚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温和优雅的态度，任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并不平静。因为女儿季铭琪虽然是出身书香门第，却只考到了硕士学位，而从孤儿院出来的杜诺小小年纪就做了经济学博士，这让她想起来就心有不甘。而且，她觉得，杜诺心里一定也以自己的高学位而骄傲。今天为了季远刻薄小乔，她干脆就直接还回去，也去去杜诺的傲气。 楚云带着小乔坐在大厅里等。她想，现在谁也指望不上，只能让自己儿子带小乔去买衣服了。 * “妈！”季铭琛从楼上下来，步履轻快。楚云上下打量着，发觉儿子今天十分地不同。衬衫的颜色很好看，俊美的五官十分地柔和，像是遇到了喜事一样。她还是觉得儿子可靠。 看着季铭琛迈步过来，楚云脸上自然地带了笑。不等她开口，季铭琛就先一步说道，“妈，爸爸昨天说的话，我想了一夜。我想今天就带小乔去买几件衣服，让她改变一下形象，免得让人说笑。” “铭琛，你的心思和我想到一起了。我本来想让铭琪带她去的……” “妈，您叫我……有什么事……”季铭琪听到自己的名字，闭着眼偎在沙发上，喃喃地问了一声。楚云摇摇头，低声道，“铭琛，你带着小乔去吧！女儿大了，总要打扮一下。” “好。”季铭琛看看还坐在沙发上的小乔，丢了一个眼神过去，“走吧。” 小乔连忙站起来，跟在季铭琛身后朝门外走。楚云站在厅里，远远地望着两人一大一小 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心酸。她想着，应该跟夏清菡联系一下，把她和季铭琛的婚事催一催。哪怕先订了婚，她也就放心了。 楚云转回头，看看自己的女儿季铭琪，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琪琪，你最近和夏清菡联系过吗？” 季铭琪翻身躺着，头对着沙发，睡意朦胧地说道，“妈，我们联系着呢……夏清菡说，她和我哥相亲了……可是，我哥是个工作狂，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哦，她还问起我小乔的事，我就让她去网上看……妈，我哥说网上的那些消息都是不实的，那小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清楚吧……” “唉，我知道你哥忙，可是，小乔这么小，家里没有一个母亲照顾着，怎么好呢？” “妈，你以为……夏清菡能当小乔的继母吗？夏清菡最烦小孩子了……她也是一个工作狂……” 楚云对自己女儿的话不以为然，她沉吟了一会儿，半倚在沙发上，带着几分回忆的滋味说道，“铭琪，妈妈没有嫁给你爸爸的时候，也是一心想着自己能有多大的事业，能有多高的成就。可是，我因为遇到了你父亲，就停下了自己追逐的脚步，安心在江城大学里做了一名教授，后来，我有了你哥哥，更是有一半有心思放在了家庭上。人活在这世上，事业固然重要，可是，家庭也很重要。女人是家中的主母，没有了这个主母，家哪里还像个家？你哥哥这样大的家业，我是不能给他撑起来，我就盼着清菡进了季家，能帮他分担一些。” 第125章 季铭琛，你有没有现金 楚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番，低头就看到季铭琪像是睡着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真像个小孩子，睡吧！” ——“妈……您别担心……我记着和夏清菡联系……” 楚云话音刚落，季铭琪喃喃地接了一声。 楚云眼神怔忡，随即掩住口。想不到女儿竟这样可爱，在睡梦中仍然不忘回应她，实在让人吃惊，更不忍再打扰她。 劳斯莱斯的车厢内宽敞舒适。 小乔坐在副驾上，一直别着头看向窗外。没有了墨镜，她本可以好好地看一看阳光下的街道。可是，这车上贴着深色的反光膜，窗外的景色，就和隔着墨镜看的差不多。本来，安东尼说，她脸上的伤到下个月底就满一年了，就可以见阳光了。可是季铭琛不放心，一定让她过了夏秋两季再到太阳底下。 到了冬天还有阳光吗？ 小乔手扒在窗上，双眉紧蹙，有那么一点儿不开心。 早晨被季远奚落的事，还梗在她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怎么能和季远搞好关系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暂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在想什么？”季铭琛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侧目，问小乔。 “啊？”小乔受了惊，回转头看了一眼季铭琛，她不好说出自己的心事，就变被动为主动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反问了季铭琛一句，“季铭琛，这条街是江城最繁华的街道吧？这里有季氏的公司吗？” 季铭琛声音淡淡地答道，“有啊，刚才你没看到吗？东森通讯公司，上面有季氏的标志。” 小乔清亮的眸子显得有些茫然，可是，她还是很认真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看到了，很大啊！” 这下，季铭琛不说话了。 季氏旗下确实是有一家东森通讯公司，可是，这家公司在季氏总部周边，并没有在这条街上。 小乔这样说，明显是在说假话。 不过，她说假话的样子很可爱，季铭琛不想戳穿，只是继续问道，“刚才……是在想昨天机场的事吗？” “不是。”小乔很利落地否定了季铭琛的猜测。她垂眸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季铭琛，昨天机场的事，我错在先，季——” 小乔想说季铭琪三个字，可是，忽然觉得不妥，只好用了一个第三人称的词代替，“我错在先，她无礼在后，我应该主动跟她说清楚的。不过，现在不着急，我想等几天，等她的气消了，我再和奶奶说。你放心，有奶奶在，她一定会和我达成谅解的。” “嗯，这样处理也好。”季铭琛一双墨色的瞳仁里映着前面的车，表情专注，却还是又问了小乔一句，“我看你像是有心事，是不是跟阿远有关？” 季铭琛这样问，小乔默默不语，隔了一会儿，才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季铭琛，我的心事跟季远无关，你不要多想。” 季铭琛左打方向盘，车子划了一道曲线，转了弯。 “小乔，你在季家。我虽不能时刻看着你，却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如果季远有什么失礼之处，你跟我说。季远他还年轻，有一颗傲娇难驯的心，也不免有冲动过激的行为，需要严加管束……” 听到季铭琛说“严加管束”四个字，小乔忽然就联想到了季铭琛打季远的场景……像季铭琛这样的男人，会打人吗？管教起儿子来，又是什么样？ 不，这样的场景，她永远不想看到。 小乔着了慌，直接抓住了季铭琛的右臂，很是争切地说道，“季铭琛，你不要乱想。我才回来，根本没有和季远有过接触，他怎么会对我无礼呢？” 季铭琛垂眸，瞭了一眼小乔紧握住自己不放的手指，又转回头去开车了，良久不发一声。 * “总裁好！” 季铭琛将车开到了季氏商厦的门前广场，有泊车小哥过来，看清了是他的车之后，立即躬身打招呼。小乔戴着墨镜，自己举着伞，跟在季铭琛身边进了商厦。 “一层……二层……十六层……” 小乔仔细地看着商场购物导向牌，一直看到了第十六层。她发现，这里除了不卖轿车之后，其它的都有。不要说大型的家电，就连小五金也有专柜。小乔忽然想到，在她和季铭琛进来之前，好像看到旁边就是一家很大的车行，或许，那家车行也是季氏的产业？ “走吧！” 小乔追着季铭琛在他身后走，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她是想买几件裙子的，可是，季铭琛却带着她来到了一家造型设计室。 那些造型师看到季铭琛进来，很是热情，问他有什么需要。 季铭琛指了指小乔，“帮季小姐做个发型，不要剪到头发。” 做个发型，还不要剪到头发？ 设计师面面相觑，那个为首的穿着小马甲，打着一排耳洞的设计师几次朝着季铭琛这边看，却不敢多看，又立即收了视线。他心虚地让助理先给小乔洗头，做营养。 “季小姐，您对自己的发型有什么想法？”设计师心虚地对着镜子问小乔。 季铭琛在一旁叠着腿，冷冷地说道，“她若是知道，要你们做什么？你们这家店在我这里开了多久了？是不是想搬走？” “季董，您别误会，关于季小姐的发型，我自然是有想法的。可是，您说不让我剪到头发，我这就没法做了……”设计师抹了抹额说道。 小乔注意到了他的窘相，回转头看看季铭琛，随即莞尔一笑，也是对着镜子说道，“你真是笨……季董说‘不要剪到头发’的意思是说，我是要留长发的，你们不要给我剪多了，不要剪得太短了！。” “哦，季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我明白了！”听小乔这样一说，设计师这才敢动手。 这家名为“美人鱼造型屋”的时尚造型店，内部空间很大。在屋子中央立柱的位置，做了一棵大树的造型。那大树枝繁叶茂，垂下条条绿藤，看上去一派清凉。季铭琛坐在树下的长条桌边，一页一页地翻着时尚杂志。 “季董，我们那边有vip休息室，配有按摩椅以及各种理疗仪，另外美式咖啡供应，您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造型屋的客服柔声细语地问着。 季铭琛头也不抬地答道，“不用。” “好，不打扰您了。”客服讪讪地走开了。 季铭琛将杂志推开，远远地望过去，设计师正撩起小乔的黑发，小心地修剪着发尖。闪亮的银色剪刀和柔顺的黑发交错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很有质感的画面。小乔的一头长发，在她进爱琳医院整容的时候，直接被剪掉了；后来，她失忆摔到了头，因为要反复地检查头部，头发再一次被剪短。现在终于慢慢地留起来了，头发的长度已经盖住了脖颈。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长发及肩，然后，长发及腰—— “季铭琛，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 因着长久地凝视，季铭琛深幽的眸子汪成了一潭秋水，小乔笑盈盈地在这秋水中摇曳。 季铭琛仿佛入定了一般，凝然不动 ——“季铭琛，你看我的新发型漂亮吗？”小乔做完了头发，走过来让季铭琛看。她站在季铭琛旁边，发现他跟入定了一样，根本目空一切。小乔急了，直接用手捂住了季铭琛的眼睛，“季铭琛，你在想什么？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小乔的手指微凉，季铭琛很快便醒过神来。 他抬手将小乔的手指甩开，脸色不悦地说道，“顽劣！” 我……顽劣吗？ 小乔缩了缩肩，眼神是困惑的。 季铭琛长腿迈开，朝门口走去。门口的服务生连忙恭送。小乔跟上季铭琛，想问他有没有付钱。后来一想，季铭琛一定是这里的vip，自然不用像一般顾客那样结账收钱。 等季铭琛和小乔一前一后走了，整个造型屋的人都松了口气。那个客服丢掉了一贯的矜持态度，跟设计师说，“哎，你们听到了吗？那个季小姐直接喊季董的名字，态度还那样蛮横……果然，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季铭琛对这个女儿，不是一般地好。” 设计师因为给小乔理过发了，心里松了口气，懒懒地说道，“怎么，你羡慕人家吗？你也可以再找个有钱的爹啊！” “切，你以为我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吗？像季铭琛这样的有钱人，我还不稀罕呢！” “我看不是不稀罕，是羡慕嫉妒恨吧！” 女客服无故被抢白，扭身走开了。 * 小乔跟在季铭琛身后，耳边是一片“董事长好”的声音，弄得她一点儿也不自在。 “季铭琛，你累了吗？”小乔凑近了，仰着小脸问季铭琛。看他双目有神，肯定不累。可是，她就以为他累了，“季铭琛，我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一定是累了。不如，你到那边的休息区喝点茶等着我，我自己去买衣服，好吗？” 季铭琛拨开小乔，面色微冷，手抄着裤兜大步走进了商厦内部的休息区。 这里，沙发舒服，音乐高雅，饮品精致，前来购物的顾客有在这里休息的，都极有素养的放低了声音说话。季铭琛在高背沙发上坐下，举目望向了窗外。 小乔没有立刻走。 因为她没有钱，她要想自己买东西，还需要季铭琛帮忙。 小乔犹豫着挡到了窗户和沙发之间的缝隙里，尽量让季铭琛看到她。季铭琛瞭了她一眼。小乔立即要求道，“季铭琛，把你的钱包给我。” 季铭琛略略迟疑，把钱包放到了桌上。 小乔伸手拿了钱包，发现最上面就是这家商厦的购物卡。她笑着抽出来，对季铭琛说道，“季铭琛，我去买裙子，你在这里等我。” 季铭琛长睫微微一闪，像是答应了。小乔没有多想，随即转身走开了。 商厦里的女装有少女型的，清纯型的，古典型的，还有轻熟型，现代时尚型，雍容高贵型……看上去各有千秋，精美漂亮。小乔想了想，选了一条长裙，还有两件牛仔裙。其实，她的衣柜里摆满了漂亮的衣服，不过，那些都太大牌了。就像她在机场遇到季铭琪的时候穿的那件一样，一看就是绝无仅有、价值不菲的时装。小乔现在还不想那样穿。她还是比较清纯简单一点儿，就像她现在的生活。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包起来吧，多少钱，我去结账！” 小乔拿着店员开具的收款票去了款台。 “您的卡请收好。”收银员接过卡看了一眼，立即毕恭毕敬地把这张卡递给了小乔。小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买了东西，不需要付款吗？” 收银员解释道，“小姐，这张卡是我们这里的顶级vip，只有我们集团董事会的几名董事持有，这是免于付费的卡。” 原来是这样。 小乔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购物的乐趣。为什么就不能按着正常的流程走呢？有季铭琛陪着她，商厦里所有的人都忙着给季铭琛献殷勤，让她不能安心购物；现在她自己过来买，却拿着一张免于付费的vip卡，试想，如果拿什么东西都不要钱，那多没有意思！ 季铭琛炯然的目光眺望着远方的高山，手指轻轻地磕着桌面，停几秒钟才落下。 小乔提着几件衣服回来，阴着小脸把那张vip卡放回了原处。 季铭琛修长的手指收起，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忽然倾身过来，期待地问，“没有我陪着，所以觉得很不开心？” “不是。”小乔嘴唇嘟起，很是纠结地说道，“季铭琛，我拿着这张免付费的购物卡在商厦，哪像是在买东西，就像在自己家里拿东西一样，真没意思！” “哦。”因为小乔这样的回答，季铭琛的眼神比她的眼神还失落。 “季铭琛，你有没有现金？我还想买一双小白鞋。” 小乔突然绷紧了眼神问季铭琛。季铭琛的眸子里映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很是愣怔了一会儿。在季铭琛听来，小乔问他有没有现金，相当于在问他有没有钱。这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大约半分钟后，季铭琛的视线从小乔身上移开，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商厦总经理唐有名的电话，“我在商厦七层休息区，立即送十万现金过来。” 十万现金？ 小乔瞪大了眼睛望着季铭琛，局促地说道，“季铭琛，不用，不用，我只要五百块就可以了。” 季铭琛收了电话，将手机撂在桌上，淡定地说道，”你不用怕，想买什么也可以。我有现金。这只是你买一双小白鞋的钱。“ 第126章 它们好恩爱啊 季氏商厦七层的休息区，总经理唐有名急得满头是汗送钱过来。那十撂粉色硬铮的纸币在桌面上堆起一个不小的高度。 小乔默默地瞅了一眼，嘟起唇对着季铭琛说道，“买一双小白鞋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 季铭琛把钱朝着她这边推了推，然后朝着出口的方向扬了扬下颏，“花现金比较有感觉，你尽可以多用，不够了再让他们送来。” 我…… 被季铭琛说中了心思，小乔无语了。她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只从最上面那一捆拿了五张。 “季铭琛，我去买鞋子啦！” 拿着现金，小乔想到就要像普通人那样花钱消费了，很是觉得开心。 对面，季铭琛眸子里闪过她快活的身影，一转身就不见了。季铭琛扬手，久候在一旁的服务生立即赶过来，躬了身问，“总裁，您有什么吩咐？” “一杯苏打水，一杯桃汁。” “是。” 服务生匆匆地走了，季铭琛抬起明晃晃的腕表看了一眼，然后淡定地朝着门口处瞭了一眼。很快，那边就出现了小乔的身影。见小乔过来，不等她开口，季铭琛就将那一撂现金朝她面前推了推，“钱不够，接着拿。” “季铭琛，你怎么知道钱不够……” 小乔的话问了一半，就停下了。她忽然想到，在她刚才带着那五百元钱走的时候，季铭琛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结果。季铭琛是商厦的老板，自然知道自己商厦里东西的价格。可是，季铭琛并没有提醒她，反而在这里等着她，看她的笑话。实在是可恨！ “季铭琛，你这商厦的东西都太贵了吧！只不过是买一双白色的平底软皮鞋，最便宜的也要八百多块钱。真是的，这商厦是专门为富人开的吗？”小乔心里不平地问道。 季铭琛勾唇一笑，徐徐地说道，“每一个老板都有价格贵的道理，而且道理可以有千万个，你……想听哪一个呢？” “我……”小乔语塞了。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一段的文字，都是关于营销的知识，而且涉及到产品定价。季铭琛说的那千万个道理，似乎都能在字里行间找到答案。 怎么回事？难道她以前真地是学经济学的？还学得很好？ 虽然记忆重现，小乔却不能深想，深想就会头痛。 “季铭琛，我知道了，你的商品贵有贵的道理，譬如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服务等等所产生的附加价值，当然，这也跟你商品的品质相关。我看过了，你这里的商品都是中高端品质，所以，价格自然要高。” 小乔自己找到了答案，也没有再问季铭琛了。自己又拿了四张纸币，闷闷地走了。 季铭琛的视线追随着小乔，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转了头。他在心里将小乔刚才说的话重新琢磨了一番，深邃的眸子里透出浓浓的欣赏来。 毕竟是年轻，好情绪多。等小乔再回来，提着鞋的她，小脸又恢复了光彩。 这鞋子虽然贵了一点儿，却实在是舒服。穿到脚上就像被妈妈的手捧着一样。小乔觉得，妈妈的手应该也是这样软。 小乔坐到季铭琛对面的沙发上，没有像以往那样喝苏打水，而是低头含住吸管，慢慢地喝了几口桃汁。桃汁甘甜，喝了心情都会好。 季铭琛的眼睛完全被小乔的身影，他单臂撑在桌上，很是认真地问，“就买一双鞋吗？” “是啊，衣柜里那么多衣服，鞋子呢！”小乔手趴在桌上，笑意吟吟。 季铭琛觉得她还应该再买几个包，于是从钱包里拿出了那张vip卡，“既然喜欢花现金，就要准备几个包，这里的包还可以，去看看。” 小乔摇摇头，“不用。家里有包，我只是没有带而已。哦，对了，刚才找的零钱，我存到柜台上了。” 把零钱存到柜台上了？ 季铭琛举着卡的手缓缓放下，倾身过来问，“你给她们看身份证了？” 江城姓季的只季铭琛一家。季铭琛有理由相信收银员是因为看了小乔的身份证才帮她存了钱。可是，小乔似乎不是这样做的。 小乔啜了口果汁说道，“我说我没有带包，零钱不方便拿，需要暂存在收银台。那服务员不肯，说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我就说，你们这么大的商厦，就应该给顾客提供更人性化的服务。我没有带包，你找那么多零钱给我，难道让我一直用手攥着不成？收银员还是不肯，我就说，我以后会常来这里购物的，你们的服务就应该为常客提供更优质的服务。那服务员就犹豫了，然后我就说，你们的意见簿呢？我要把这条意见写上。你如果不接受，我就找你们经理说去。那收银员答不上来。然后，我就把那些零钱放在一个信封里，上面签了我的名字，塞进了收银台里……” “然后，她就同意了？”季铭琛凤眸半眯，颇有兴致地问。 小乔将果汁推开，不说话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然后，我就给她们看了身份证，那收银员马上就答应了。” 季铭琛上身后仰，轻轻吁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话都说开了，小乔心里自然清楚明白。要不是因为自己季小姐的身份，那收银员一定不会理会她。可是，她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既然商厦可以存包，就可以存零钱。 “季铭琛，我说的对不对，你们商厦是不是应该给顾客提供更好的服务？”小乔缓了缓神问。 季铭琛重新倾身过来，举起苏打水，徐徐地饮了一口。 小乔眼巴巴地望着他。 季铭琛凤眸上扬，淡然地开口说道，“我们商厦很欢迎顾客往这里存钱。并提供各类可充值的购物卡。不过，最底要满一千元才可以充值。” “充值卡是充值卡，存零钱是存零钱，那不是一回事。”小乔不服气地嚷道。 “我看就是一回事，你拿上一撂钱过去，我们的人一定会热情地帮你存上。”季铭琛的回答也很快。 “可是，我……” 后来就没有可是了。 小乔自动调整了情绪，换了话题，“季铭琛，我们走吧！” “别啊，你告诉我，是哪个收银员敢不给你存零钱，我这就把她开除了。这样的态度对待顾客，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季铭琛语气坚持。 小乔心想，既然商厦有规定，那自然不能怪收银员。人家也是要工作的，就是要遵守商厦的规定。不过，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默想了一会儿，小乔主动坐到季铭琛的身边，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说道，“季铭琛，你觉不觉得你们商厦的服务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你们需不需要换一个新的领导来改变这种状况？这叫注入新鲜血液。以前的人都墨守成规，不会再有新创意，那换一个人来做，或许会别开生面呢？” 季铭琛的目光在小乔的脸上掠过，眸光微微一闪，那光亮是为了小乔。 难怪她不在意这十万块钱，原来，她有大志向。她这是要把他的商厦都管起来吗？ 季铭琛心下明白，却故作不知，自己躲开小乔热乎乎的靠近，直接坐到了对面去。他很是笃定地对小乔说道，“我觉得商厦现在管理得很好，而且，也没有发现什么更合适的人选。” 小乔纠结地将手交叠在一起，像是谈判受挫一样盯着季铭琛说道，“季铭琛，我觉得……” “把果汁喝了，回家。”季铭琛果断地结束了两人的谈话。他利落地站起，又弯腰提起小乔的购物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季铭琛……” 小乔喊着季铭琛的名字，可是他越走越远。 * 季铭琛面色平静地坐在车上等。过了好一会儿，小乔才回来。小乔进到车里，举着一张银色的卡让季铭琛看，“季铭琛，那些现金我带不走，就去办了一张购物卡。果然像你说的一样，我抱着一撂钱过去，那收银员很是痛快地就给我办了一张卡。” 有一个细节小乔忽略了没有说。就是她办卡的时候，将身份证递给了收银员，那收银员看到她的身份证，盯着上面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很是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将身份证还给了她。 小乔就想，以后她跟着季铭琛，是很难做回普通人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情绪。她还有事情要跟季铭琛说，“季铭琛，你们这个购物卡，可以通过其它平台充值吗？能直接从银行卡里转吗？购物卡的优惠活动，是怎么通知顾客的？另外……” 季铭琛沉着地打断了小乔的话，提醒道，“系上安全带。” “哦，好啊！”小乔随手将购物卡放到了车窗前，低下头将安全带系好。系好安全带之后，话题就被搁浅了。小乔不是一个聒噪的女生，既然季铭琛不想听，她不说就是了。 小乔自得其乐地趴在车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季铭琛，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 季铭琛半倚着座椅，简洁地说了三个字，“尚美居。” 原来，是要去尚美居。 小乔再次将头转了回来，可是，窗外的风景于她却变成了浮云。她的脑海里也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在尚美居的点点滴滴，眼前所见，都不能入她的眼。因为小乔和季铭琛一样，也想回尚美居。并且她在心里认定了，尚美居是独属于她和季铭琛的地方，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甜蜜。 车子停在尚美居门外，季铭琛打电话让家佣开了门。 隔着车窗，小乔看到院子里怒放的玫瑰，心里多少有点惋惜。她就想，只要她一下车，季铭琛一定让她戴墨镜，用遮阳伞。她戴着墨镜，怎么能看出玫瑰天然的美丽呢？ 下了车，季铭琛举着伞，小乔乖乖地躲在伞下，大伞罩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两人相伴而行，喷泉的水雾扑过来，落在小乔的手上。然后，她就听到了几声鸟鸣——“啾啾……啾啾……” 小乔侧耳细听，果然是鸟儿的声音，是夜莺的雏儿在欢快地叫着。 “季铭琛，这是夜莺的雏儿吗？我离开这么久，它们怎么还没有长大？” 季铭琛俯首凝眸，在一片玫瑰花的背景中，小乔的身影如摇曳的百合，而她仰起的脸，精致动人，透着纯纯的美。阳光在伞外，伞内是两个人的世界。季铭琛的眼神沉醉，不觉看得痴了。 “季铭琛，我问你，为什么我走了这么久，那夜莺的雏儿还没有长大？”小乔抓住季铭琛的手就问。 季铭琛眼波微荡，醒转过来，他稍稍扬眸，醇厚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小傻瓜，原来的雏儿早就长大了，这是夜莺生下的新雏儿。” “是这样啊！”小乔听后，望着不远处的鸟窝喃喃地说道，“它们好恩爱啊……” “怎么，你羡慕人家的恩爱吗？”季铭琛俯首耳语。 小乔的耳根因着他的靠近而变得灼热难受。这个问题，她避而不答，直接跑进了屋内。到了小厅里，小乔以为季铭琛会再问他。可是，季铭琛收了伞，就去橱柜里拿了两瓶水过来。长指微曲，拧开了瓶盖，将水递给她。 小乔沉默了，摇摇头，“我不想喝水。” 季铭琛声音淡淡的，目光只看着水瓶，“那就一会儿再喝。”说完，他转身走开。小乔站在季铭琛身后，一双清灵灵的眼睛里酝酿着情绪，忽地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季铭琛。 季铭琛身体一僵，仰直了脊背，沉声道，“抱我做什么？” 小乔并不听季铭琛说什么，就是抱住他不放。今天季铭琛陪着她出来，虽然保持着高冷的态度，可是，他一直在从细节上关心她，照顾她。比如早晨在车里问她的心事，然后，又在买衣服前，先带着她去做了发型。试想，如果她留着一排齐眉的刘海去选衣服，恐怕试哪件衣服都不合适。还有，她想用卡，他就给她卡，想用现金，他就让人拿了一撂现金过来……临走，还很体贴地帮她拿购物袋…… “真是不乖，热得很呢！” 季铭琛克制地推开小乔，自己一个人坐到了沙发上，头稍稍仰起，一连饮了几口水。他现在身上像是着了火，真是热得很。喝几瓶水也灭不了这心头的火。 第127章 那我呢？我们呢？你的计划里有我的 小乔觉得，刚才季铭琛问她的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季铭琛一定在心里想着。她知道他有点不开心，或许，她应该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季铭琛，你刚才问我……”小乔站在书架边，声音有些迟疑。季铭琛轻叹一声，走过来。手指拂过她黑亮的发际，默默不语。 小乔的手蜷起，清亮的眸子里映上季铭琛的身影，“季铭琛，我是很羡慕那对夜莺。我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生下很多宝宝，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小乔的声音里透出一点点的羞涩来。 季铭琛想，这句话若是换了其它人来说，他都会觉得做作。可是，今天小乔这样说了，却直直地戳到了他的心。他的心疼了一下，却还是觉得不够，还想那疼痛来得更具体一点儿。 爱一个人会变成习惯，更会变成心头的责任，听心爱的人说情话，会上瘾。 “乔乔，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季铭琛幽幽地问，既是那样沉醉，又觉得还不够。 小乔抬手捶了季铭琛一下，涨红了脸，“季铭琛，我又喜欢你，又恨你！”说完，她就坐下，不再理季铭琛了。茶几上的水瓶季铭琛只打开了一个，小乔拿起另一瓶水，用力拧开。可是，她的手很滑，怎么也打不开。因为渴极了，拿起季铭琛那瓶水，赌气喝了两口。 季铭琛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心头涌动的情绪安稳一些，这才踏步过来。 “季小乔，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排斥在你的心灵之外？为什么不想让我参与你的生活……所以，你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假话。” 季铭琛坐到小乔对面的沙发上，好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小乔不服气，“我怎么就排斥你了，我只是想自己处理一些事罢了。我不能遇到什么事都跟你说，做什么事都要你陪！” “哼，你不跟我说，就会跟别人说，你不让我陪，就会让别人陪，不是吗？”季铭琛不悦，话说得很重。 小乔瞪大了眼睛，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抬眼瞧着季铭琛，对上他一双深幽的眸子，她用心地去看，那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今天商厦里人来人往，季铭琛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她没有体会到他的好意，还处处逞强，只顾着表现自己，确实有些……过份。可是，她那样做，有她自己的道理，难道，还让她跟季铭琛道歉吗？ 小乔心里不情愿。 而且她觉得，再在这个话题绕来绕去也不合适。本来嘛，她和季铭琛来尚美居，正好可以两个人独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如果一直说这些，岂不是把气氛都破坏了？ 小乔凝眸想了一会儿，局促地走到季铭琛面前，喊他，“季铭琛？” 季铭琛瞭了她一眼，缄默不语。 小乔打起精神，一板一眼地说道，“季铭琛，你知道吗？我在胡中医的医院里治病的时候，一个人空闲时，就列出了一张清单，我给自己制订了一个学习计划，我就写等我能说话之后，我想读一些经济学的著作，我还要学弹钢琴，练习绘画，如果可以，我想学习厨艺，我还要……” “你有这么多志向，那我呢？我们呢？你的计划里有我的位置吗？”季铭琛不徐不疾地说了一句，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那我呢？我们呢？你的计划里有我的位置吗？”季铭琛的话虽然轻缓，却在小乔的心里刮起了飓风。所有蒙蔽着她心灵的东西全被吹散了，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本心。 她是想把自己变得更优秀然后配得上季铭琛，可是，她确实没有想过在她积极上进的时候，季铭琛的位置在哪里……她没有想的事，季铭琛却想了。季铭琛那样地渴望参与到她的生活里，是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她。这一点，让她感动地想哭。 “季铭琛，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痛定思痛，小乔有些伤感地抬起手指尖点了点季铭琛的手背，说话的声音也极温柔。 季铭琛并没有回眸，他的眼睛里映着满院的玫瑰。可是，那玫瑰在他眼中的倒影，却全是小乔。所以，他依着自己心意说道，“季小乔，在你的计划里加上一条——到季氏的公司上班，每天陪着季铭琛，让他看着我……长大！” 听了季铭琛的这句话，小乔最后的一点儿矜持也消失了，她抱住季铭琛就哭。 “季铭琛……我不知道，你这样喜欢我……” 她喜欢他，是想暗暗地努力，配得上他的高度，他爱她，是要看着她长大，陪着她走过这段成长的路。相比之下，她的喜欢，远远地配不上他的深爱。 小乔将头枕在季铭琛的肩上，边哭边说，“季铭琛，对不起……我真地很对不起……我以为，喜欢你，是要隐藏起来的感情，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会为了这份喜欢而努力，可是，我唯独没有想过你的感受……我疏忽了，你会因为我的独立而在我们的爱情里感到寂寞，我更疏忽了你那颗时刻为着我的心……我……我以为自己足够聪明，现在才觉得自己很笨，笨到对你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视而不见……今天在商厦里，我站在你身边，应该感觉到荣耀和骄傲，而不是别扭和不自在，我……” “知道就好。”小乔的哭声像针扎在季铭琛的心上，他再也撑不住劲了，回过身来，拉着她去洗脸。小乔毕竟还年轻，心里那股悔恨劲上来了，怎么也压不住，在季铭琛帮她擦脸的时候，她对着镜子里的季铭琛，仍然说个不停。季铭琛实在不能听下去了，将她带出了洗手间，然后，就在门外，俯首吻了她。 “知道了吧？我没有再生气了！”季铭琛松开小乔，声音不受控制地沙哑着，说道。 小乔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可是，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她不敢再尝试一次，就用力地点了点头，“季铭琛，我感觉到了，你很开心。” 季铭琛性感的唇微微启开，想要说话，终于还是没有说。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么，她一定用心体会了，知道他有多爱她，也知道，他因为爱她而有多喜悦。 * “哥，你要让小乔到公司上班？” 第二天一早，季铭琛要带小乔去公司，季铭琪第一个嚷开了。这两天她睡得心满意足，现在精神头很大。声音也很大。季远带着林雪下楼，也听到了她的话。 楚云倒没有说什么，她抬眼望过去，小乔刚做的发型很是入眼，清纯又带着一点轻熟气质这让她很是喜欢，一件简单的及膝白裙，既大方又漂亮，她也觉得不错。楚云想，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小乔就有了这样大的变化，她心里实在是高兴。 楚云拉起小乔的手，关心地问，“小乔，你想去公司上班吗？” 小乔垂眸不语，只慢慢点了点头。 季远在一边冷嘲道，“哼，季氏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吗？就是杜诺去公司上班，还要经过考核呢，况且，季氏总部里，最低学历也是研究生。季小乔，你觉得你有资格进季氏吗……” 季远的话音未落，季铭琛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来，季远赌气地别过了头。 “哥，阿远说得没有错，我觉得小乔现在就应该学学怎么做好江城名媛，然后，过几年出嫁就可以了。让她到公司里，若是表现很差劲，岂不是让人笑话？”季铭琪拿起桌上的苹果看了看，又放下，一脸的自得。 楚云倒不这么认为，她拍拍小乔的手，鼓励道，“小乔，别听他们的。奶奶支持你。你是季铭琛的女儿，这公司就是季家的，这就是你的资格，你其它的都不要想……” “妈，您就这样惯着小乔吗？”季铭琪不服气。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季绍珩揉着铁核桃带着几分霸气说道，“铭琪，你母亲说的话对着呢！小乔去你哥的公司，想玩就玩，想做事就做事，这……谁也管不着！” 季远隐隐地察觉了爷爷的不悦，他甚至以为，爷爷就是在说他，所以，他憋着气不再说话。 厅内的气氛有些僵。季铭琛站在众人之外，高大的身形挺立不动。良久才发声说话，他那醇厚的男中音在厅里回旋，虽音量不高，却是字字极有份量，“大家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让小乔去公司，是我的决定，只是通知大家而已。一会儿，我就带小乔去公司。爸，妈，谢谢你们对小乔的厚爱……”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小乔好，在家里好也就算了，可是，季氏是集团化的国际型大企业，什么事都讲究制度，小乔她这个样子，你让她进季氏，岂不是自己没脸？”季铭琪跑到哥哥身边，用十分认真地态度说道。 季铭琛拍拍她的肩，淡淡地说道，“铭琪，你错了，我就是季氏的脸面，季氏以我为荣光。小乔若进了季氏，也是季氏的荣光。” “哥……” 季铭琪在自己哥哥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奇异的强大的力量，她以为，这是季铭琛对小乔的父爱，所以，她无语了，不再说话。 旁边，季远听到父亲把小乔说成是季氏的荣光，简直气极了，委屈极了，恼恨极了。他才是父亲的亲儿子，季小乔又算什么？ 季远迈前一步，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没有使脾气，却也是极为不客气，“爸，您让小乔进公司可以，但是，为了让众人信服，她必须要走正常的流程。她要经过考核才能入职。还有，就她这个样子，您准备让她去公司做什么？” 季远的话，不轻不重，季铭琪得到了声援，暗暗地给季远点了一个赞。季铭琪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立场，她就是不满小乔才回来就得到了父母的宠爱。季铭琛是自己的哥哥，他宠小乔是父女天性。那自己的父母，不疼自己却疼小乔，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季铭琪从自己哥哥身边走开，一边走一边嘟囔，“哥，我看阿远说的对。你若是直接带着小乔进了季氏，全季氏都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我看对她的成长也不利。她在公司将会被孤立，她什么也不能学会。这就和她在家里呆着没有两样。反而，你让她以应聘的形式进了季氏，自己努力一段时间，或许还好。将来，即便是大家知道了你们关系，也只会在心里敬佩你。” 不得不说，自已女儿的这番话很有道理。楚云很是赞同，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小乔，“小乔，我觉得你小姑妈说的有道理。关于你，网上的传闻是很多，可是，没有发出你的照片来……” 说到这，楚云远远地望了望自己的儿子季铭琛，她觉得，小乔的照片所以没有被传播，一定是季铭琛加以了控制。季氏的实力很大，季铭琛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小事。甚至于她隐约觉得，就是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也是季铭琛故意为之。他若是想控制，早就把这些头条灭掉了。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楚云想，儿子做了总裁，自然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了。自己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她就想，让小乔跟着季铭琛进公司历练一番，也是好事。 “小乔，你就换一个身份去考试，要是考得好，就留在公司里，要是没有考好，或者想进一步深造，我就送你进江城大学，我看你这样聪明，别人用四年学完的知识，你两年就能毕业。到那时，你也就成了有学历的人了，是不是？” “妈！” 季铭琪看到自己母亲对小乔这样好，根本无法接受。她拉住楚云的胳膊，将楚云从小乔身边拉开。然后，极为不满地说道，“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没有这样对我好啊？我考大学的时候，你每天夜里像看贼一样看着我，不学到十二点不罢休，还说，我要是考不好，就会丢你的脸……可现在你对小乔，完全是宽容加放纵，你……你偏心！” 第128章 她究竟是谁 季铭琪拉住自己的母亲就闹开了。 客厅里一时乱起来。季绍珩也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铭琪，小乔是我们的孙女儿，她那么小，我们自然要多疼她一点儿，你都做小姑妈了，还没有一点气度吗？” “我有气度，那是我对外人，可是，我在家里，你们是我的爸妈，我还要什么气度，我不管，我不管……” 季远和林雪看到季铭琪这样，都沉默着不说话。 季铭琛走过来，绕过季铭琪，直接站到了季远和林雪面前。他精锐的目光在季远的脸上掠过，最后，停驻在林雪身上。林雪惶恐。她知道季铭琛对杜诺一向有好感，不然不会在杜诺和季远订婚之前送一串价值连城的镶着翡翠的项链给她，而且那串项链在她伤害杜诺前已经拿到手里了……她可以假冒杜诺，却没有杜诺的坦诚和勇敢，所以，她不敢直视季铭琛的眼神。 “阿远，我准备让小乔去公司的企划部，做杜诺的助理。今天她去公司的考核，就由杜诺主持。杜诺办事，我放心，我知道你也放心。另外，小乔去公司应聘的时候，改名为乔伊。她暂时不公开身份。‘伊’字在汉字里没有实意，就当作是小乔的别名即可。” 季铭琛的话掷地有声，众人一时都安静下来。 季远低低出声，“爸这样决定，自然是公正的。只怕小乔考不好，按照公司的规定，就要被淘汰……”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季远一眼，淡然道，“阿远，小乔若是被淘汰了，我会送她去美国读书，这个你不用操心。” 季远垂眸，手指蜷紧，没有再发声。 * 呯！ 小乔撑开伞，从出租车里下来，隔着宽大的墨镜，她矜持地站在季氏的大门前，用自己的心感受着季氏的气息。因为季铭琛在这里，因为这是季铭琛的领地，所以，这里来往的人，车，似乎都是那样的亲切。 “请留步，您有预约吗？”小乔没有想到会被门卫拦住。她想了想说道，“我是来找你们企划部杜部长的。” 那警卫满面狐疑地打了电话，好一会儿才允许小乔进门。 小乔迈步进到大楼里，按着大厅里的引导牌，直接来到了十楼的企划部。 “上午好，请问您是？” 企划部装修精致的服务台前，小乔又被拦住了。她安静地站好，注意到女职员的工作牌上写着“柳诗韵”的名字。 “我是乔伊，今天过来应聘，简历已经交给你们杜部长了。” “是吗？那您稍等。”柳诗韵拿起电话，涂着银色甲油的手指划过一道光弧。小乔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安静地等。 小乔想，今天早晨，季铭琛明明已经在大厅里跟杜诺说过了她要来公司这件事，可是，杜诺来公司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还让她屡屡地等。这是故意在考验她么？还是杜诺对她来公司这件事，跟季远一样持反对不喜的态度？ “我们杜部长让你到会客室等。”柳诗韵客气而疏离地说道。 “好。” 小乔轻吁口气，跟着柳诗韵进了会客室。会客室内，完全是按欧美的风格装修，十分大气奢华。小乔拉开椅子坐下，拄着腮等。 “乔伊，很抱歉，我上班后一直在忙，这是你的考卷，你先看一下。”林雪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女装走进来，将一撂试卷放到了小乔面前。林雪弯腰，手抬起抿了抿耳边的长发，笑着对小乔说，“乔伊，这些题如果你觉得有困难，我可以帮你换一套简单的。” 小乔的视线从林雪的脸上，移到试卷上，拒绝了她的好意，“杜部长，谢谢你，如果这套考题是我应该完成的，那我就完成好了。” 林雪的眼中划过一道暗光，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乔伊，看你说的，爸爸都相信你有实力，我怎么能怀疑呢？这题目……是从公司题库里随机抽取的。这也是公司的规定。想进我们季氏企划部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们用来考核应聘人员的题目难度一直在增加……不过，你放心，我今天拿给你的这些，都很容易。当初我来公司的时候，鞠志伟总经理考核我，那题目都是他亲自出的，那才是高难度的。” “是吗？”小乔淡淡地了一声，低下头开始答题。 林雪看到小乔在试卷上签名，那熟悉的字体让她害怕。她决定在这里看着小乔，因为她害怕季远进来。季远对小乔虽然抱有敌意，却是十分关注，难保中间不过来。 “乔伊，你慢慢答题，一会儿我过来陪你。” “不用。”小乔头也不抬地说道。 林雪却坚持，她拍拍小乔的肩，示意小乔安心答题，自己转身出去了。 * “季少，您不能进去。”季远被柳诗韵拦在了门外。 季远扬起下颏，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来，柳诗韵瞬间红了脸，“季少，杜部长说这次的应聘考试很重要，外人不能入内。” “我是外人么？让开。”季远不悦的声音，重而沉。柳诗韵缩了缩肩，让开了。 季远双手抄在兜内，落拓地推开了会客室的门，门内一个白色的身影似曾相识，特别是她握笔写字的模样，很快就和他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了。 该死！ 季远在心里咒骂一声，移步走进。 今天他穿白西装，她偏偏也穿同一种颜色的裙子，分明就是故意。 “季小乔，我看你可以直接放笔走了，别浪费我们的纸。”季远奚落道。 小乔抬眸望望他，又低下头答题。 季远近前一步，目光停驻在小乔白皙小巧的耳垂上。没有耳孔，没有任何装饰，就是洁白无瑕的颜色。他忽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亲吻杜诺的那一幕。那耳垂的形状，他是仔细看过的，就跟小乔的一样…… 是一样，还是他产生了幻觉？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会让他产生幻觉呢？ 明明杜诺就在他身边，可他却总是觉得季小乔更像杜诺？是真像，还是他对她产生了其它的想法？不，这不可能。 一切都是季小乔这个小女人搞得鬼，要不是她故意穿了白裙子，故意摆出这样的姿势，他怎么会有其它的想法？ “季小乔，你混进季家究竟想做什么？” 季远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扯小乔的手腕—— “阿远，你有事吗？” 林雪几乎是冲了进来。她按捺着心头的不安，走到季远身边。季远的动作停下，慢慢地收了手，将手抄进了兜里。 “没有，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季小乔的笑话。”季远傲气地走到窗前，若无其事地说道。 林雪估摸着季远没有发现小乔的笔迹和杜诺的一样，心里踏实了一点儿。她倒是很希望季远这样嘲弄季小乔，好让季小乔知难而退。 于是，她笑着说道，“阿远，小乔这么认真地答题，一定答得不错。” “哼，她若是能答好，一定是有人给了她答案。” “阿远，你可别这样说，这是我从题库里随机选的，有谁能给小乔答案呢？” “诺诺，我知道你不会给，可是，你不能保证其它人不给。季小乔的手段，自然是高明。我问你，在她考试之前，你收了她的手机吗？你检查过她的口袋吗？还有，她带着那么大的一个包，你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吗？” 季远的话像箭一样射向小乔，然后，他就直直地盯着她看，期待她的反应。 可是，小乔并没有任何表示。 林雪觉得事情闹得也可以了，就充当和事佬，她上前拉住季远，柔声说道，“阿远，小乔是家里人，我怎么会那样不讲情面呢？虽然爸爸说要考核小乔，其实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小乔能到公司上班，我很高兴。她能做我的助理，我更高兴……” “她若是来季氏，就是季氏的耻辱。” 季远将话说得再狠一些，目光越过林雪的头顶去看小乔，可是，小乔仍然镇定自若地在答题。 他的利箭碰到了软棉花上，根本没有任何力道可言。 季远心下懊恼，迈开阔步，头也回地走了。 * “乔伊，你先回去吧！我们杜部长说，她会电话和你联络。”小乔交卷子，柳诗韵礼貌地请她离开。小乔点点头，拿上包走出了会客室。 站在电梯前，楼层的数字变换。小乔手握紧了皮包，有些迟疑。 刚才她在大厅里看过，知道季铭琛的董事长办公室就在二十层。她是不是要去看看他呢？看看他的办公室，摸摸他的笔记本，坐坐他每天都要坐的椅子…… 还是不要了，以后机会自然会有，何必急在今天？ 小乔浮想了一会儿，心里决定了要走，脚步还是迟疑的。正好有电梯停下，她就直接进去了。 结果，电梯没有下降，反而朝上升起。小乔连忙去按一层的键。可是，电梯仍然走到了十六层。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系蓝色领带的男人匆匆地迈步进来。 小乔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迅速地低下了头，规矩地站好。那男人就站在她身旁，她有些局促。她觉得，以后自己要在季氏的公司里工作，就应该严格要求自己，给大家一个好印象，不能给季铭琛丢脸。 电梯下降中，身边的男人焦急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电梯门前，像是随时准备出去一样。他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妈，您和甜甜在哪个病房呢……哦，江城医院骨科第三病室……好，我马上就过去。” 叮咚！ 电梯稳稳地停在一层，男人将手机放进兜里，阔步离开。小乔从电梯最里面朝外走，不经意间注意到地毯上有一枚银亮的戒指。她拿起戒指，正在犹豫，那电梯又关了门，开始上升。小乔只好跟着又坐了一班电梯。 她想，这个戒指一定是刚才的男人落下的。她应该还给他。 江城医院的病房。 鞠志伟的女儿甜甜受了伤坐在病床.上，旁边坐着她的奶奶赵宛如。 看到孙女小腿膝盖红肿，举高放在脚垫上，赵宛如眼神揪紧，“甜甜乖，还疼吗？” “奶奶，不疼了。”甜甜小声说道。 “唉，你可把奶奶吓坏了。我今天做了蛋糕想给你送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你趴在地上。看你那难受的样子，哪里是摔倒这样简单？刚才医生说，你的膝盖软组织损伤，要好好治疗呢！” “奶奶，我很快就会好的，您别担心。”甜甜强撑起笑来，反而劝着奶奶。一会儿，她纠结地张开小嘴说道，“奶奶，您别告诉爸爸，妈妈说过，她出去办事，让我好好在家里呆着，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赵宛如摸摸甜甜的头，没有再说话。 鞠志伟和妻子慕蓉汐三十多岁才生下了甜甜，鞠志伟事业有成，就让慕蓉汐辞职，在家里全心照顾孩子。可是，慕蓉汐却只想着她自己，经常出去做美容买衣服，把甜甜一个人丢在家里，这样的事，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赵宛如本来是很看好慕蓉汐的，不过，自从慕蓉汐做起了全职太太，整个人都变了样。实在是让她失望。 ——“甜甜！” 鞠志伟推门进来，看到女儿的样子，心头猛然一痛。他不敢碰女儿的小腿，只是心疼地拉起她的小手，久久地不说话。 赵宛如忍不住就说起了慕蓉汐，“志伟，阿蓉她做得太过份了。她既然要出去，就该把甜甜交给我带，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呆在家里呢？今天我过去的时候，甜甜蜷着腿趴在地上，小脸疼得发白。我心里害怕，不敢直接跟你说。一直等着孩子检查完毕，这才给你打了电话。这都多长时间了，阿蓉她还没有回来……” 话音未落，门再次被推开了。慕蓉汐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门口。她踩着高跟鞋过来，看到女儿这样，又心疼又生气，“甜甜，妈妈不是说了，就让你坐着看漫画书吗？妈妈买了那么多零食给你，你还不听话，现在摔倒到腿了，是不是很疼？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鞠志伟抬起双眸，望着自己的妻子，突然觉得她十分地陌生。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妻子竟然是这样教育女儿的。 第129章 一个人出来闯世界，有多难 “阿蓉，你是不是经常把甜甜一个人放在家里？”鞠志伟面色严肃，沉声问道。 慕蓉汐眼皮撩起，看看病床.上的女儿，眼神闪烁，“我……我没有。” 鞠志伟下颌扬起，克制地又问，“那么，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慕蓉汐言语支吾，回答不出。 病房内陷入了僵态，鞠志伟带着强烈谴责的目光重重地落在慕蓉汐身上，久久不曾移开。女儿在场，他不好说什么，可是，他的心里已经被失望填满。 甜甜人虽小，却是最懂事的。她用稚嫩的童音在一旁为自己的妈妈辩护，“爸爸，你不要怪妈妈，是我不好……是我不乖。妈妈很疼我，给我买新裙子，给我讲故事，给我做饭……。妈妈很辛苦。” 赵宛如默默地听着，抬手抹了抹眼睛。 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就这样懂事，相比之下，儿媳慕蓉汐更是可气。 鞠志伟摸摸小甜甜的发顶，一时也怔忡地说不出话来。慕蓉汐站在病床前，内心的羞愧和恼恨箍住了她，让她刚刚做过美容的脸色变得暗淡无光。 咚咚！ 敲门声响起，慕蓉汐正在房间里杵着不自在，赌气去开门。门外，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白裙，仰起小脸像娇嫩带露的花儿，刺得她眼疼。 “你找谁？”慕蓉汐用嫉恨的眼光将小乔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乔的年轻和精致，直接触动了她的情绪。这半年来，鞠志伟忙于工作，处处冷落她。她以为是自己人老珠黄了，失去了吸引力，所以，更加频繁地去美容院。可是，她的精心装扮和小乔浑然天成的年轻美一比，瞬间让她失去了自信。 “我……” 小乔有些局促地站着，而且因为紧张，说不出话来。她匆匆地赶过来送戒指，却还不知道鞠志伟的名字，看到开门的是一个穿紫色裙子的女人，一时有些意外。 鞠志伟远远地望了望这边，心中疑惑，“甜甜，爸爸过去看看。” “有事吗？” 鞠志伟扶着女儿躺下，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门口。等看清了是在季氏的电梯里偶遇过的小乔之后，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 小乔也认出了鞠志伟，连忙从包里取出了那枚戒指，“是你的戒指吧？” 鞠志伟微微一怔，随即伸手去接，“是。” “鞠志伟，你的戒指怎么会在她那里？”慕蓉汐劈手从小乔手里夺过戒指，像是拿到了证据一样，对着自己的老公质问。 小乔张张口，准备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却被慕蓉汐拦住了，“我让我老公说呢，你着什么急给自己洗白！” 小乔想，我本来就是清白的，这个女人简直是无理取闹。她不想理会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转身要走，不想，却被慕蓉汐一把抓住，“你不许走。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 因为小乔是跟季氏有关的人，鞠志伟心里十分尊重。他略带责备地对慕蓉汐说道，“阿蓉，我和她并不认识，她是好心送回戒指给我，你放手，先让人家走。” “她是好心？我怎么没有看出她好心？你的戒指怎么会在她那里？鞠志伟，难怪你一直冷淡我，原来，你是有了喜欢的小女生！”慕蓉汐不依不饶，声音凄厉，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是丢了戒指，人家是捡戒指的人，我们就一面之缘而已，你怎么能信口开河，这样不尊重呢？慕蓉汐，这是女儿的病房，你且放开她，我们以后再谈。” 鞠志伟的目光移向小乔，眼神愧疚，“对不住你了，谢谢你把戒指送回来。” 慕蓉汐不反思自己的态度，反而因为鞠志伟对待小乔的友好而更加地生气了，“鞠志伟，你跟我说话就指名道姓，极端恶劣，对她却甜言蜜语，百般呵护，你还说你和她没有什么？你们分明就是有私情！” “慕蓉汐，你够了！”鞠志伟蜷了手指握成拳头，声音隐忍而嘶哑。 慕蓉汐却是有恃无恐，她不仅怨怼自己的老公，更是把怒气移到了小乔身上。慕蓉汐眼中闪过深深的恨意，抓着小乔的手用了力，“怎么，鞠志伟，你心疼了？我就是抓着这个第三者了，怎么样？她插足别人的家庭，她活该被骂！” 慕蓉汐的吵闹声大而尖利，病区里来往的病人和家属听到声音，相继被吸引过来，就连一个拄着拐杖的小伙子也停下来瞅着小乔不动。这病区里都是些受伤的人，还有一些因为照顾病人而精神不振的人。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都想过来看热闹。 医院值班的护士看闹得不像样子，就走过来劝架，“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保持安静，有什么回家再说。” 小乔脸涨得通红，头也晕晕的，只想走掉。她说话的能力刚刚恢复，遇到这样的阵势，气恼地说不出话来。她用手去抠慕蓉汐的手指，低低地说道，“你弄疼我了，放手！” 鞠志伟亦是上前按住了慕蓉汐的手腕，说了重话，“阿蓉，你现在放开她。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慕蓉汐心里正委屈，听到鞠志伟这样说她，登时恼了，“好，鞠志伟，你因为她而不原谅我，是不是？我放手……我放手……我走！”说完，慕蓉汐用力将小乔一推，自己拨开人群跑开了。小乔猝不及防，人堪堪地朝后倒去，正撞到那看热闹的小伙子身上。小伙子拄着拐杖，自保尚难，根本无睱顾及小乔。小乔跟着就倒在了地上。幸好在撞到人之后，那力道减轻了，她摔得并不重，可是还跌坐在地上，十分地狼狈。 “起来吧！” 鞠志伟无心管慕蓉汐，脸色凝重地上前扶起了小乔，又弯腰捡起了她掉在地上的皮包。小乔因为刚刚摔了一下，碰到了手肘，一只手就捂着手肘，疼得蹙了眉。鞠志伟见她这样，直接扶住她，要带她去做检查，“疼成这样，走，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小乔隐忍地伸手去接自己的包，“不必了，我没有事。” 鞠志伟攥着皮包的带子不放，“你今天送回戒指，我应当重谢，却出了这样的事。让你受了委屈，实在惭愧。这个检查必须要做，不然，我会不得安心的。” “我都说了没有事。”小乔心里一急，泪珠啪嗒就掉了下来。她这才知道，离开了季铭琛温暖的呵护，要一个人出来闯世界，有多难。她第一天出来应聘就遇到这样的事，以后的日子，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事发生呢。小乔伸手抹了抹泪，刚想开口，鞠志伟就紧紧地拉着她朝着检查室走。检查的过程中，小乔一直在走神。 “还好，你没有什么事，要我送你回家吗？”鞠志伟俯首问小乔。 小乔表情疏淡，“不用。你把包给我。我自己可以回家。” 鞠志伟看看手中的包，略带歉意地送还给小乔，“抱歉！” 小乔一直垂着眼皮，谁也不想理会，只拿着自己的包，匆匆地跑开了。 * 何柏雄的别墅。 慕蓉汐一气之下来到了自己的表姐刘玫的家中哭诉， 刘玫扶着慕蓉汐坐到了沙发上，“阿蓉，你和志伟一向很恩爱，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慕蓉汐用纸巾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姐，我和志伟以前是很恩爱，可是自从有了甜甜之后，他对我就冷淡了，最近这段时间，他更是经常晚归……今天在医院里，有个年轻的女孩子给他送戒指过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这个女人就是第三者……” 刘玫的眼珠微微一转，态度跟着起了变化，“阿蓉，那个女人什么样，你拍照留证据了没有？我们这些善良的女人，总是会在这样的事上吃亏。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慕蓉汐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姐，你说的对。我就是太信任鞠志伟了，现在我才明白，他背着我在外面有了人。那个戒指，一定是他幽会的时候摘掉的。他自知对不起我，所以才那样做。我真是看错他了！” 刘玫轻叹一声，对慕蓉汐深表同情。不过，她自己却有自己的手段。特别是对付何柏雄，她一向是强势的。 “阿蓉，你看看我，年纪比你还大，可是，柏雄他就不敢有二心。他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就……” ——“妈……姨母！” 客厅里，突然闯入了何骏臣骄健的身影，他身着一袭做工精致的黑衣黑裤，头发高高地吹到了后面，发型张扬，五官立体感极强，精悍霸气。 刘玫说了一半的话停下，转而对着儿了说道，“我和你姨母有事要谈，你父亲在书房等你呢！” “我知道。”何骏臣并没有上楼，反而重重地坐下。身下的沙发极有弹性地颤了颤。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仰靠在沙发上，不想动。 慕蓉汐收敛了情绪，问起何骏臣的近况。 “烦！”何骏臣只答了一个字，然后，极不情愿地迈着小步离开了。 刘玫目送着儿子上了楼，绷紧的眼神这才缓和了。 “我看骏臣是有心事？”慕蓉汐问。 刘玫揶揄地说道，“没有，他一向这样。做了总裁之后，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的霸主，言谈举止就变了样，我也只能看着。总归他管理企业有一套，何氏经营稳定，我也就满意了。” 慕蓉汐默默地没有说话。 * 啪! 何柏雄将一份律师函重重地掷在了何骏臣面前。 “你看看，这是那个云清欢寄来的律师函。现在她扣给你的罪名已经升级为长期胁迫多名妇女。而且，证据确凿……” 何骏臣鹰隼一样的眸子里闪过粼粼的暗波。 难怪他和云清欢在一起，云清欢什么也不要。后面这段时间，她更是花样百出，引他上勾。看来，这个女人是早有预谋。 “这个云清欢是不想活了。”何骏臣用指尖将文件拖过来，随便地翻了几页，眼神冷酷。 何柏雄勃然大怒，指着何骏臣高声吼道，“你敢给我动其它心思！云清欢的叔叔是香港顶尖的大律师，你怎么是他的对手？弄不好，还要身陷囹圄，整个何氏也会受到牵连。” 说完，何柏雄自己抚了抚心口，按捺着说道，“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何氏，你就答应云清欢的条件，娶她为妻……” 哗啦！ 何骏臣伸臂将桌上的文件推翻在地，声音铿锵，“她这样的女人，谁会要！我怕辱了我自己！” “啧啧，你还这样有志气？你的志气早干什么去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 何骏臣抱肩站到窗前，叹道，“我以为她是香水百合，却原来是毒草。我现在就想将她斩草除根……”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何柏雄心口一阵绞痛，自己拿了药吞了一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生气了，于是，换了一种说法对儿子说道，“骏臣，你怎么这样傻？你且答应她，将她娶回来，若是不喜欢，撂在一旁当宠物养着就是了，何必在这样的事上较真呢？” 何骏臣用极端的口气回道，“爸，我不会答应的。我若是娶了她，我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就是二婚男，我的名节还要不要？” 何柏雄扬手指了指自己的儿子，连连捶着桌子，恨不成声，“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这样的人，还要什么名节，你这些年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声！” “爸，那都是他们扗撰，我没有做过。” “你还说！事情就这样定了，这周就举行婚礼。” “爸，我私底下找人问过云清欢，她说，如果给她一亿美金，她不再起诉我，离开江城……” “混帐！你难道让我拿一亿美金给这样的女人吗？你要败家，我还没有死呢！你给我滚！别让我看到你！ 何骏臣从容地迈着步子，走到何柏雄桌前，双手撑在桌上，跟父亲摊牌，“爸，你现在让我从公司拿一个亿，下半年，我给你挣回十个亿来。” 何柏雄将座椅转过，不再理会儿子，还出言威胁道，“何骏臣，你若是这样做，就踩着我的尸体任意妄为吧！” 何骏臣看无法谈下去，拂袖离开了。 第130章 诺诺，你现在还写日记吗 陈设典雅的办公室内，厚厚的塔夫绸窗帘半合，室内巨大的全息屏幕前，佐藤和季铭琛正在和a国的一位合作商召开一场重要的商业会议。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季氏的国外贸易占全部销售额的百分之七十。按照佐藤今年列出的计划，拟将国外贸易拓展到季氏总销售额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这样集团的发展才会稳固。毕竟国内市场范围相内狭小，远远不能满足季氏的发展。 佐藤这些天拟定了一项在a国的投资计划，临时和季铭琛组织了这场会议。合作商在a国尚且能在线开会，季铭琛自然不能推却。 会议期间，佐藤和屏幕里a国的合作商杰克谈得十分激烈，季铭琛极少发表意见。并且，他多次抬起手腕看时间。 “会议终于结束了，季董，你是不是很高兴？” 关掉屏幕，佐藤别过头凝眸望向季铭琛。他的话似有所指，是在暗示季铭琛的心不在焉。 “嗯，我是很高兴。a国的项目潜力巨大，我对你很有信心。”季铭琛轻吁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淡然地说道，“佐藤，没其它事，你可以走了。哦，你回去后整理一份今天的会议纪要，用e-mail发给我。另外，把杰克刚才提到的几个问题做一份深度调查，写出调查报告，明天我们大会上细谈。还有，详细地调查a国的林默笙，尽快把他的资料给我。” 佐藤脸上的笑意渐收，精悍的眼神满是赞赏。 季铭琛果然是季铭琛，不管心里再有什么事，谈起工作来，仍然是那样有条不紊。 佐藤哗啦一声拉开窗帘，垂眸四望，幽幽地说道，“季董，我都这样瘦了，你怎么好意思把所有的工作都压到我一个人身上呢？” 季铭琛并理会佐藤，只伸展长臂把他坐过的椅子放回了原处。 然后，他开始整理办公桌，“佐膀，你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跟我没有关系，跟工作量也没有关系。以你的实力，你可以承担更多的工作，不是吗？” 言至此，季铭琛双手扶住泛着清辉的桌面，一双深邃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佐藤。 佐藤回眸，无奈地摇头一笑，扬手指着季铭琛，说道，“你这个人，总是让人不能跟你发脾气。好吧，谁让我是拿着季氏的薪水呢，所有的工作我来做。季董，您尽管安心处理私事。” 佐藤拉开门走了，季铭琛拿起手机，拨通小乔的电话。 小乔从医院出来，手里撑着伞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打车离开。因为正是中午下班的点，路上一直堵车。车子开开停停，窗外炽热的阳光照进来，小乔缩在车厢一端，头晕晕地疼。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包里掏出来看，看到是季铭琛的电话，指尖点开，接通了——“季铭琛……” 话筒里，小乔的声音涩涩地，听得人心焦。季铭琛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一紧，“小乔，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里？” 小乔透过车窗朝外面望了望，“我在出租车里，前面就是季氏的商厦。” “那你从商厦下车，到里面等我，我马上就到。”季铭琛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匆匆地赶过去。到了商厦，他按捺着，带着小乔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我听着你的声音不对，”季铭琛将小乔的墨镜摘掉，深深地和她对视，她的眼睛里藏着他还不知道的烦恼，他想全部带走。 “坐下说话。”季铭琛将小乔揽过来，仔细地问。小乔垂眸不语。季铭琛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很快就看到了她手肘上红肿的印子。 季铭琛的声音克制地压低，长眉微蹙，眼神收紧，“这是……怎么回事？坐出租车碰的？明天坐我的车去公司，什么也不用管。” “不是。这是我在医院里弄的。”小乔开口解释。 “医院里？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不是。是……是一场误会。”提起医院里的事，小乔心里又烦又气，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事情的经过重新回忆了一遍。说到最后，她突然搂住季铭琛的脖子，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季铭琛，那个女人用力抓着我，还推我，她面目狰狞，像个妖怪，鞠志伟虽然和她有矛盾，可还是顾忌着她，根本管不了她……我做了好事，反而成了他们夫妻吵架的牺牲品，我心里悔极了……也委屈极了……” 说完，小乔抱住季铭琛就哭。她的情绪很大，哭声不绝。季铭琛眼中渐渐升腾起了浓重的恼意。他一向看重鞠志伟，可没有想到鞠志伟竟然是一个怕老婆的。鞠志伟夫妻失和，牵连到小乔，更是可恨。小乔被如此欺负，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季铭琛抬手轻轻拍着小乔的背，轻哄道，“乔乔，哭累了吧？要不要中场休息一会儿？” 小乔的肩头耸动，哭声很重地嚷道，“季铭琛，我受了委屈，你还取笑我？” “没有，我绝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怕你哭伤了心，情绪会更差。听话，我带你去洗脸，喝点水……等一会儿，你还可以再接着哭。”季铭琛思量着说道。 “季铭琛，你走！”小乔羞恼地推开季铭琛，自己坐到沙发上，一时也没有再哭。 季铭琛趁机带她去洗了脸，并且，打开了一瓶苏打水，送过来。小乔虽然渴了，却坐着不动。季铭琛做势要喂，她立即红着脸躲开了，“我自己喝，不用你管。” 小乔接了水瓶，慢慢地喝水。 季铭琛转身拿起了电话。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李布。小乔今天在医院受辱的事，难保不有好事者当作新闻发布出去。鞠志伟在江城，也是有些名气的。鞠志伟的花边新闻，有多少人等着看呢！ “李布，你马上通知各个媒体，还有网管署，今天上午发生在江城医院的新闻一律不许发。尤其是涉及到鞠志伟的各类消息，一概不许采用。” “是。” 握着手机，季铭琛略略迟疑，终究还是收起了电话。下午，他要亲自处罚鞠志伟。 小乔握着水瓶，仰起脸，瞅了瞅季铭琛，他果然是想得周全。如果让那些围观的人把她今天的事公布出来，那她真就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季铭琛坐下，把小乔手里的水瓶放到桌上，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说道，“乔乔，让你受委屈了。鞠志伟是我的人，我会重重地罚他，而且，他的妻子必须要向你道歉，否则，这件事不能过去。” 季铭琛音量虽低，语气却很重。 小乔心里虽然有怨气，可是，也不想针对谁。所以，并不想在这些事上再多谈。 她自动就转了话题，“季铭琛，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应聘考试怎么样？” 小乔问。 季铭琛移过来，亲了亲她的手掌心，笑而不语。 小乔抽出手，拉住他就问，“你笑什么？” 季铭琛拍拍她的手背，又将她拉过来，说道，“我对你有信心。” “可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小乔双膝跪在沙发上，把考试的情形极认真地描述了一遍，“季铭琛，你知道吗？足足有二十多页纸，我写字都写到手疼了。还有啊，后面几道题，题意重复，明显就类似……我写着差不多的答案，越写越觉得你们公司这种……” “是咱们公司。”季铭琛很认真地纠正道。 小乔怔了怔，才接着说道，“我觉得咱们公司这种随机抽题的形式还是有弊端的，应当改进。” “嗯，等你进了企划部，就着手改进。”季铭琛跟着说道。 这时，小乔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言语就少了，“反正，我把题目都做完了。至于结果，我还不知道。” 季铭琛拍拍小乔的肩，让她不要担心，“乔乔，我对你有信心，你自己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不必多想。” “哦。” 中午，季铭琛带着小乔在楼下餐厅里吃了饭。然后，带着小乔回了尚美居。小乔心里的顾虑解除了，很快就睡着了。 * 季铭琛下楼，站在尚美居的小厅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兰花初绽，香气萦绕不绝。 这里还是和许多年前一样的安静温馨，可是，一切都变了。如果季远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乖巧懂事，那该有多好！ 季铭琛站到窗前，拨通了季远的电话，“阿远，你现在就到尚美居，带上杜诺一起，还有小乔上午答题的考卷。” “爸……”季远有些迟疑。季铭琛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挂断。 一会儿，季远和林雪过来，林雪将小乔的试卷，双手握着放到了季铭琛面前的茶几上。季远站在远处，昂然而立，并不看这边。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 季铭琛瞄了一眼那考卷的厚度，扬眸看向了林雪，“你告诉我，做一个企划部的助理，什么时候需要答这么多题了？” 林雪纠结地答不出来，她穿着高跟鞋的腿微微一晃，人险些站不稳。 季远倒是坦率，直接包揽了责任，“爸，这是我的主意，是我让诺诺这样做的。您不是对小乔期望甚高吗？我就让杜诺把题库里用来考核总经理的题打出来让小乔做了。这对她也是一种锻炼，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再说，以她的水平，答哪个题都答不对，当作练练字也无妨。” 季铭琛用深刻的眼神望着季远。 他的痛楚压在心底，未表现一分。 季远这样的心思，真让他失望。 “哼，看来，你倒是很自信，你怎么就觉得小乔会答不出呢？现在小乔的卷子在这里放着，你自己拿去看，你看看她答得怎么样。” 季远头抬得高高的，并不想看。 林雪害怕了，她怕季远看了试卷认出了杜诺的笔迹，再惹出事来，连忙说道，“阿远，你真是误会小乔了。小乔答的考卷，逻辑清晰，内容完整，最后判定为优良。” “诺诺，我不信。”季远揽住林雪的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望望小乔的卷子，犹疑地站着，“小乔她怎么会答出那些题目呢，除非她学会经济学，学过管理……” 林雪只好用力地点头，“阿远，小乔她很优秀，这是真的。” “我不信，我不信。”季远冲过去想看小乔的卷子，林雪奋力扑了过去，伸手一挡，那试卷哗啦啦掉在地上，白雪一样落了一片。季远站在这一片雪白中，白衣更显得卓然。他的目光在那娟秀的字迹上掠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行一行地看，最后，他突然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 这个季小乔就是他的劫数吗？ 为什么她偏偏会写和杜诺一样的字，还写得那样好。 季铭琛伸手过去，准备拉季远起来，可是，季远并不动一下。季铭琛慢慢站直了腰，缓缓地说道，“阿远，小乔的试卷你也看过了，你再说应该对她的能力有所了解。我看，今天她既然答了考核总经理的题目，那她就有资格做总经理。” 季铭琛的话一说出，林雪和季远同时看向了他。 “不过，小乔资历尚浅，就先做总经理助理。这样比较合适。我想，你们也不会不同意。毕竟，她的能力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是吗？” 季远现在心里正乱着，也无心说其它的话，直接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季铭琛的目光里染了浓浓的伤感。 季远的脸色凝霜，眼睛注视着前方，像是盯着仇人一样。 林雪瑟瑟地坐在车厢内，心里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她揣测不出季远的心思。只好硬撑着劲坐着。林雪觉得，天下的人就她最可怜。她现在冒充杜诺，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是想除掉小乔，可是，小乔现在有季铭琛护着，她可怎么办呢？ ——“诺诺，你现在还写日记吗？” 季远手握着方向盘，稍稍别过头，问了林雪一句。 林雪的大脑里轰然一响，就像平地响起了巨雷一样。难道是季远开始怀疑她了吗？不，也许不是，不要怕。 “阿远，我最近总眼睛疼，写得不多。”林雪轻声答道。 第131章 就当自己是救了一头狼 “哦。”季远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林雪坐在车上心里直打鼓。可是，季远有了心事并不和她说。她也只能惶恐地忍着。以后做事，自然要更加地警言慎行。 当天晚上，季远一个人驾车来到了江城久负盛名的‘mi酒吧’。 mi酒吧在江城是大多数上层人物聚会、休闲甚至独处的好去处。一层酒吧，上面的几层分别为顾客提供更全面的服务，包括商务招待、个人长期租赁的包间等等。多年来，谁也不知道mi酒吧背后的老板是谁，但是大家都为这里面的啤酒喷泉着迷。那一人多高的喷泉，散着鲜榨啤酒的酒花香，喝完一杯，可以直接用杯子接了啤酒再来一杯，就像接着山泉水喝一样。还有，酒吧内无序摆放着的随处可见的说不上名的奇特的小浆果，精致的点心，不在收费的范围内，却是美味极了，让你尝一次，下次就还想吃。 季远一般谨守季铭琛的规矩，并不来这里消遣。可是，今天他的心情糟透了。他需要来这样热闹的环境里嗨一晚。 “老板，一杯82年的红酒……” “一杯82年的红酒……” 吧台前，季远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他别转头去看，正看到何骏臣那张娇冶的脸。季远和何骏臣年纪相仿，性格却反差很大。就连两人的衣服亦是一白一黑，白的明朗，黑的阴郁邪魅。 “很抱歉，今晚的客人太多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请二位多体谅。” 因为两人同时点了同样的酒，侍应生有些为难。不过，他还是想了一个办法。左右手同时举着杯子送到了两人的面前，只不过，右手递给季远的时机要早一点儿。 “他凭什么抢了本总裁的先？” 何骏臣面带不悦，扬臂一挥，红酒杯倒下，酒飞溅出来洒到了季远的白衣上，染出难看的点点酒渍。 季远恼了，拿起另一只酒杯朝何骏臣扔去。 啪！ 何骏臣早有防备，头稍稍一偏，那酒杯没有击中他，而是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侍应生连忙劝架。一边值勤的保安亦走过来劝阻。可是，季远吃了亏，哪里肯放过？他挥拳朝何骏臣打过来，不想何骏臣一个有力的反手扣，箍住了他的右臂。 “季远，像你这样的奶油小生怎么是我的对手，你不过是你父亲温室里的小花，也敢跟本总裁斗？” 何骏臣自鸣得意。季远按捺着，暗暗等待逆袭。他可不是什么温室小花。他所习的擒拿格斗，可是父亲季铭琛亲授的，而季铭琛在美国是黑带级的人物。只不过，他并不热衷于此，所以没有认真跟父亲学。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绝招的。 绝地反击——这是父亲季铭琛传授他的最关键一招。 在季远的记忆中，有多少次他都被对手按得死死的，最终还是反手重新得了势。他自信这次也不例外。 季远积攒着力气，暗暗扬起脚，将全身的力气用上，朝着何骏臣的膝盖踢去——“呃！” 这又辗又踢的一脚，瞬间让何骏臣吃痛地松了力道。季远反身还击，对着何骏臣就是一拳。 争斗再起。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乱子闹大了，酒吧经理叫来了警察，将两人一齐带走。 警局的人自然知道何骏臣和季远的身份贵重。可是，现在正值大选，对于滋事的行为管得十分严紧。他们就是走过场，也要将两个人处治了。做了笔录之后，警局让两人叫家属来。 何骏臣谁的电话也不打，直接丢了一张银行卡过来，“喂，本总裁不用人领……我就是我的家长。这是一万元的卡，就当我给警局捐款了。你们让开路，本总裁要走！” 那警员并理会，一定让他家里人过来，“你们的行为影响了公众安全，罚金自然要缴纳，不过，警告教育是重点，一定要家属过来。不然，你就留在警局，住够七天。” “本总裁的事你们也敢管？”何骏臣不服。 那警员说，扫黑除恶，现在正是严打时期，谁都一样。 季远眼看着何骏臣受了挫，自然不会再用钱解决问题。他拿出手机，思量许久，拨通了一个今天新加的号码，粗声重气地说道，“我在江城警局，你过来接我。别告诉我父亲。” * 小乔坐在出租车上，心里别扭极了。 季远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怎么他出了事，要找她呢？季远的事，她要不要管？ 以小乔的心思，自然是不想管季远的事，更何况是深夜去警局领人，实在是有失颜面的事。可是，她将来是要嫁给季铭琛的，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换句话说，将来季远也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不管呢？现在季远惹了事，被扣住了，打电话给她，她若是不管，是不是不像一个做后妈的样子？ 为着来警局，小乔故意挑了一件大牌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向家长。 “我妹妹来了，我可以走了吗？” 警局里，季远看到小乔进来，直接朝着警员嚷开了。小乔微微一怔，一时无话，怔了好一会儿，才向警员出示了证件。 “好了，你这手续齐全，可以走了！” 警员办完手续，同意小乔带季远走。小乔没有管季远，自己匆匆地提起裙摆转身——“宝贝，你就不管我么？” 那边何骏臣大声喊道。 说完，不等小乔反应过来，他横跨一步，伸出长臂拉住了小乔的手，“宝贝，我是因为你才和季远打架的。他不让我追求你，难道你只管你哥哥，不管我么？” 小乔的手像是被烫粘糕粘住了一样，想甩却甩不开，“你是谁？放开我，我跟你没关系。” 季远也喝斥何骏臣，让他放手。可是，何骏臣抓住小乔不放，季远怕伤到小乔，只能言语相击。那警员早就腻烦何骏臣了。对于这样贵圈的乱事，他不想管。他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道，“季小乔，既然你和两人都有关系，你过来签个字，把两人都带走。哦，你要和他们好好谈谈……有事说事，不能打架斗殴，以免影响社会治安。” 小乔被何骏臣紧握住手，逃不开，只好做了件好事，给他签了字。在签字的时候，小乔注意到了何骏臣的名字。她皱着眉签过字，从包里掏出纸巾湿巾，站在原地，足足用了五分钟擦手。何骏臣自己伸出手看看，那细长的十指，根根都是干净的。 “喂，季小乔，本总裁的手可是干净的。” 小乔将用过的纸放放进了垃圾筒，头也不回地出了警局。 “谢了！” 出了警局，何骏臣吹了声口哨，甩甩头，转身走开了。走了几步之后，他别过头，用清冷的眼神的盯着季远喊，“季远，下次我们再比。挑个大一点的场子，本总裁奉陪到底！” 说完，何骏臣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季远让人把车开了过来，小乔拗不过他，只好坐了他的车回家。小乔没有坐副驾，她心里别扭，不想和季远坐在一起。小乔坐到后座上，再次掏出湿巾，用力地擦手。那个何骏臣的手真像是粘糖一样，她总感觉自己的手脏兮兮的，怎么也擦不掉，真是可恶。 “季远，你为什么不让杜诺来？”小乔将两袋湿巾用尽了，这才发了狠问季远。 季远反问，“你为什么不能来？” 小乔怔忡，“我……我跟你没有关系，可杜诺是你的未婚妻，而且我和你……” “而且，你和我一样姓季，你当然可以管我的事。” 小乔接不上季远的话，只好换了口气。她端庄地坐好，拿出了一个长辈的姿态说道，“季远，你在家里喝酒闹闹也就可以了，还到外面来闹，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你都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父亲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 季远恼了，猛然加速，“不用你来教育我。” 小乔慌张地扶住了前座，“季远，你还想怎么着？如果你不大半夜打电话给我，让我到警局领你，我根本就不想理你。今天，你既然叫我来了，我这样说，不过是好意提醒。你放心，下次，我再不管你的事了。教育你，是你父亲的事，我管不到。也不想管。” 季远轻哼一声，“季小乔，你张口说我父亲，闭口说我父亲，怎么，你是不是还处心积虑的想当我的后妈？“ “我……” 小乔羞恼地涨红脸，她隐忍地告诉自己，就当自己是救了一匹狼，活该被他咬！ 到了别墅前，小乔去开车门，结果发现车门是锁住的，她用力拍窗，并且喊道，“季远，你给我开门。” 季远双手扶住方向盘，眼睛在幽暗的车厢里睁开很大。他故意锁了门，却沉寂得像一尊塑像。 “季远，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想干吗？”因为紧张，小乔的嗓音都变了。 季远冷冷地问，“季小乔，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小乔看看车门，再次尝试，门确实是打不开，“季远，我怎么就是故意了？这门就是打不开啊！” “我不是说这个！”季远突然别转头，沉着声吼道，“季小乔，你学着杜诺的样子吃饭，学着杜诺的字体写字，学着杜诺……” “季远，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着杜诺学了？我何必要跟着她学呢？” “哼，你这样做，自然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你，是在引诱我？”季远双眸从小乔身上移开，注视着被车灯照亮的花坛，声音渐哑。 “季远，你……我……”小乔清灵灵的眼神瞬间蒙尘，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引诱”季远了，季远这样凭空诬陷，恨得她想动手打他。可是，现在车内的情况敌强我弱，她不能轻易发火。 小乔一边注意着季远的动静，一边慢慢地藏到了前车座的暗影里，给季铭琛发了一条信息。刚才季远打电话的时候，她去隔壁房间找过季铭琛，季铭琛不在家，所以她才只身去了警局。现在果然出了事。只盼着季铭琛能来救她。 发过短信之后，小乔很是恳切地想和季远谈谈。抛开其它的不说，就是帮着季铭琛教育儿子，她也有责任。 “咳，季远，我想你是误会了。人有相像，可能是你太爱杜诺了，所以，才会看着谁都像她。可是，我季小乔向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对你有什么想法，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我这辈子认定了一个人，是不会变了……” 这辈子认定了一个人，是不会变了！ 这句话，杜诺也曾经说过。现在如炸雷在季远的耳边响起。这难道又是巧合吗？ 季远双手捂住头，痛苦难捱。 * a国的项目如箭在弦上，已经势在必行。佐藤下午就将会议纪要整理好，并且约季铭琛一起商讨。这毕竟是一个大项目，季铭琛将小乔送回家之后，赶到公司，召开了高管会议。会议气氛如头脑风暴，众人一起讨论到了深夜。 季铭琛从公司回来，到了别墅内，在途经小乔房间的时候，发现小乔房间的门半掩着，门内灯光雪亮。 他抬起手腕，腕表的指针指向了十一点十五分。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睡？难道是……有事？” 下午的会议上，季铭琛几次将目光投向鞠志伟，可是，当时现场的气氛不允许他单独处理鞠志伟。上午小乔在医院受辱，这样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只怕小乔心里还在难受，以至难以成眠。 “乔乔？” 季铭琛推开房门，目光所及，室内并没有小乔的身影。白色的睡衣搭在椅子上，几件大牌的女装裙散乱地丢在床.上，而门口的书桌上摆着一只敞开了盖的小化妆镜，还有一支打开了的口红。 季铭琛随手关上门。 走到房间里，将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回衣柜里。修长的手指在衣服挂钩上移过，最后，他断定小乔是穿着那件姜黄色、长及脚踝的时装裙出去了。 口红一看就是新的，今天大概是第一次用。 季铭琛坐到小乔日常坐的椅子上，举起口红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好。 她这样匆匆地化了妆，穿上华丽的裙子，是要去做什么？ 第132章 季铭琛救我 季铭琛掏出手机，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小乔不是被别人劫走的，而是自己出去的，她这样大的女孩子，应该有自己的世界。 桌上摆着小乔的日记本。季铭琛随手掀开扉页，无意识地想看一看，可是，看到上面的图案，笑意直达眼底。上面是一个歪着嘴瞪着白眼珠生气的黄色小猫，旁边配着一行字——“主人不在，不许偷看！” 呵呵，人不在，还有一只忠实的小猫在守着日记本，实在是有趣。 季铭琛不想做一个偷看的人。 他放下日记本，再次看了看腕表，决定打个电话给小乔。可是，她要怎么跟她说呢？季铭琛站到窗前，注视着月光下宁静的院落，那一直压在心头，不愿意想的问题悠悠晃晃地浮了起来——小乔并不认识其它人，她这么晚出去，大约是和熟人在一起。 这个熟人是…… 啪！ 季铭琛一掌打在窗玻璃上。 以他的阅历来看，季远对小乔的那些恶意，不过是不自觉的关注。或许连季远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小乔是恨是爱。可是，季铭琛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小乔和季远私底下是有接触的。小乔虽然不愿意说，他却大致能猜出来。 他可是季铭琛啊！ 他什么看不出来，什么猜不出来，只不过，他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猜而已。 院落里，车子缓缓驶入，果然是季远的车。车子停下，车灯亮着，人却一直没有出来。季铭琛默默地站立着，幽深的眸子凝了血一样的颜色。 * “你走吧！”头依旧压在方向盘上，季远只伸手压开了门锁。 小乔正局促不安地等季铭琛的回信，看到季远这样，立即拉开车门离开。她穿着高跟鞋，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走到厅里，在换鞋的时候，小乔心里奇怪为什么季铭琛一直没有回消息给她，等到看了手机才发现，她发给季铭琛的微信消息前面有一个惊叹号！ 竟然没有发出去。 小乔抬手，尴尬地将“季铭琛救我！”几个字删除了。 衣架上有季铭琛的西装，他一定早回来了。而且，或许已经睡了，就不要打扰他了。好在季远没有对她做什么。以后，她就谨记一条，不能对恶人好心，季远就在恶人之列。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乔已经是累极了，直接洗澡睡觉了。 早晨小乔想到昨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这件事，她想跟季铭琛谈谈。餐桌上，小乔一直在盯着季铭琛看，想和他对个眼神，给一些暗示，让他等着她。可是，季铭琛吃了早餐就要走，一直没有正眼看过她。 “奶奶，我肚子疼。” 小乔瞧见季铭琛去衣帽间那拿外套，立即捂住了小腹。楚云连忙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季远沉着脸过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活该，一次喝两碗豆浆，能不肚子疼吗？” 小乔毕竟年轻，沉不住气，直接回道，“我每天都是这样喝啊……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好吗？” 季远听小乔说不是因为这个，忽然想到了杜诺每个月生理期都会肚子痛的事。他这样一想，脾气跟着缓和不少，“哼，季小乔，怎么你一上班就肚子疼，不想上班在家休息好了！” 这下，小乔捂着肚子不说话了。 楚云也觉得不是因为豆浆的缘故。她一边吩咐德叔请医生过来，一边扶着小乔准备坐下。小乔根本坐不下，她回转头，巴巴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 季铭琛手上搭着外套，默然地站立着，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季铭琛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让小乔不觉得带出了一点点怯意。她这样撒谎，只是为了让他留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也带着几分小聪明和欺骗，毕竟不太好。 短暂的对视之后，季铭琛寂然转身，“既然肚子疼，就让医生给看看，在家休息吧！” 说完，他步履匆促地离开了。 小乔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觉得季铭琛在生气，可又想不出原因。 “季小乔，你何苦要去公司应聘呢？你就适合在家休息！”季远阴着脸丢下一句话，手抄进兜里，踏步朝外走。林雪幽幽地盯着小乔看了一眼，在后面紧步跟上。 * 小乔拗不过楚云，还是让医生做了检查。医生没有检查出问题，小乔本来也没有事，就跟楚云说自己要去上班。楚云说，今天反正也是晚了，不如在家里休息。 “她刚上班，不能惯这样的毛病。病看好了，就去公司吧，出去锻炼锻炼，没有坏处。” 季绍珩揉着铁核桃说道。 小乔得到了支持，跟二老道别后，准备上班走。 不想，身后季绍珩追问了一句，“小乔，你敢不敢学开车？家里的车闲着，你天天坐出租车，总归是不方便。” 小乔停下脚步，返回到季绍珩面前，小声说道，“爷爷，我可以试试。” 季绍珩很是赞成，“嗯，敢于尝试最好了。明天是周末，让铭琪带着你试试。回头你就考个驾照，以后自己开车办事，就很方便了。” “谢谢爷爷。” 小乔因为早晨两位老人对自己的关心，心情很好。她到了公司，去企划部找杜诺。服务台前，柳诗韵看她的眼光就和上次不同了，完全是敬慕的态度。 “乔助理，上午好。” “哦。” 小乔淡淡地应了一声，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成为总经理助理了，可毕竟有些不适应。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要不是因为有季铭琛，她根本找不到支撑自己向前走的底气。每一个人的过往，就是这个人的底气和信心之源，可是，她没有。 “杜部长。” “乔伊，你现在是季氏的总经理助理，职位在我之上，你这样称呼我，我怎么敢当？”林雪看到小乔进来，连忙从电脑前移开，走过来，主动拉起了小乔的手。 她的这个动作有点儿突然。 小乔莫名地就想到了昨晚被何骏臣强拉了手的感觉。也是这样难受。 “乔伊，你就直接喊我杜诺吧！”林雪笑意浓浓。 “嗯。” “走，我带你去总经理办公室。鞠志伟现任季氏的总经理，他很受季董的器重，在季氏业绩卓著，很有魄力……”林雪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小乔细细地说着鞠志伟如何有魄力。可是，小乔却想到了鞠志伟在医院里对自己妻子克制又无奈的态度，心情十分复杂。 “鞠总，这就是新应聘的助理，乔伊。”林雪很正式地把小乔介绍给了鞠志伟。 鞠志伟并不惊讶。小乔是他早见过的，而且，他的办公桌上就摆着小乔的简历和应聘考试的卷子，所以，他对小乔的情况已经很了解。 林雪把小乔介绍给鞠志伟之后，便后退几步先行离开了。林雪毕竟是假冒的杜诺，她因为没有真才实学，非常害怕面对鞠志伟。至于当初，她是怎么在鞠志伟那里考试过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乔伊……” 室内安静下来，鞠志伟念着小乔的名字，缓缓地从办公桌后走过来，突然对着小乔深深地鞠了一躬。小乔退后一步，却沉默不语。昨天的事，实在伤了她，她还没有平复。 鞠志伟对着眼前一身职业装，面孔清丽的小乔，面色凝重地说道，“这里虽然是公司，但是，在谈工作之前，我们先谈谈私事。首先，对于你送回戒指给我的事，我谨向你表达衷心的谢意，而之后在医院里发生的事，请你接受我深深的歉意。” 言至此，鞠志伟轻叹一声。那从胸腔深处带出的情绪，郁郁难解，“为了昨天医院里的事，公司已经对我做出了停职处罚的决定。公司这样决定，我毫无怨言。这些年来，鞠志伟的名字在江城，已是和季氏荣辱一体。虽然事发当时只是小众的影响，可是，性质恶劣，难以估计。不要说公司，就是我本人，也是声誉扫地。我在公司是何等荣耀，可是，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却有种种顾忌……我自己受辱也就罢了，还让你无故受牵连，不仅伤到了你的好意，还对你的声名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我实在很报歉……”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会让鞠志伟停职。 鞠志伟可是季铭琛最得力的总经理，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仅因为这件事，就这样处罚他，是不是太重了？若说起来，自己名誉受损，季氏的名誉受损，这是用什么也挽回不了的，可是，小乔仍然不希望事情这样解决。 “鞠总，公司真地让您停职吗？”小乔按捺不住，脱口问道。 鞠志伟点了点头，并不伤感，反而很是果决，“医院发生的事，因为我而对季氏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就算我引咎辞职，也不能挽回。我只有在以后的日子里全力弥补了……” 小乔无语了。鞠志伟能这样想事情，也实在是让人钦佩。 “您的女儿还在医院里吧？她正好需要您的陪伴。”小乔努力地笑了。 “是。”鞠志伟英眸黯然，语气沉重，“乔伊，我会让我妻子向您道歉，她是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件事，我正在和她联系，我会尽快安排。” 提到鞠志伟那个泼辣的妻子，小乔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在心里想，鞠志伟虽然这样说了，但是，未必就能做得了妻子的主。要想让那样的人低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在道歉这件事上，她可不想主动放弃。既然鞠志伟说了，她就默许。昨天，那个女人对她又是侮辱，又是欺负，她岂能就这样轻易原谅呢？ 室内的气氛太过压抑，就连太阳也躲进了云层里，光线突然暗淡下来。 小乔不喜欢这样。医院的事，她甚至想忘掉不提。也不希望这成为鞠志伟的思想包袱。于是她主动说道，“鞠总这样积极地解决事情，我就放心了。事情已经过去，暂且不提。以后，我是您的下属，还请您多多指导。” 话题转到了工作上，鞠志伟的思绪也跟着转移了。 他跟随季铭琛多年，对待工作有着非同一般的热忱。对待新人，一样有极大的热情。 “乔伊，你的考卷我看过了，答得非常不错。就是后面的综合论述题有两个答案的观点不够宽泛，有些雷同，其它的，都很好。”鞠志伟一边说，一边翻开了小乔的答卷，并且指着那两处用红笔圈出的题目给她做了讲解，“你看，这个题目里其实有一个隐含的商场策略，比方说，你是甲方，你就要这样……” 小乔手撑在桌边上，凝神细听，顿时觉得长进不少，“谢谢鞠总。” 鞠志伟因为小乔这句话，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笑意。抛开家庭琐事，他仍然是十分优秀的经理人。这足以让他骄傲。 将试卷拢起，鞠志伟从书桌上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小乔这边的桌子上，“这是我编辑的一份文件，你既然做我的助理，有些事总归要我亲自交待你。我希望在我停职……处理家事的这一个月里，你能尽早适应自己的角色，早日跟上季氏发展的步伐。” “好的。”两人交谈已久，小乔拿了文件，准备离开。 鞠志伟喊住了她，“哦，乔伊，你准备一下，下午为你安排了一个见面会，有集团公司五十多名高管参加。你最好先写个发言稿，嗯，不用太长，但是记住……要精彩！” 小乔发现鞠志伟说到‘精彩’二字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闪亮的，是洋溢着神彩的。这是他对她的期许。 这种期许立即激发了小乔的斗志，“谢谢鞠总，我会努力的！” 小乔微微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总助好。” ——“总助好。” 看到自己办公室门前，并排站着两位白领丽人，小乔微微一怔，一时停下。那个站在右手边的女孩子自我介绍道，“总助，我是您的秘书丁羚。” “总助，我是白茜。”脸形如锥的女孩子跟着说道。 小乔手握紧了文件，慢慢地开口说道，“哦，辛苦二位了。”说完，她迟疑地站在门口，等着两个人让开门的位置，她好进去。 第133章 你天天守在他身边，怎么就守不住他 见状，白茜很是知趣的躲开了门口的位置，并且，主动帮小乔打开了门，“总助，您请。” 小乔含笑点头，抱着文件进了房间。丁羚站在门口，眼神斜了斜，偷瞧了小乔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你们两个也进来吧。” 白茜和丁羚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小乔立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两手撑了桌边，极认真地对着两人说道，“我初入公司，需要适应和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我身边需要得力的助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可能会忙一点儿。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我的工作。”说完，小乔从桌后边走出来，依次跟白茜和丁羚握手。 白茜含笑说道，“总助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丁羚附和道，“是啊！鞠总马上要被停职了，总助您自然要忙一阵儿。” 小乔微微一怔，清灵灵的眸子里浮起了一抹不悦。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丁羚这样说话。按理，丁羚这样说没有错，可她怎么就觉得别扭呢？ 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见面会，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小乔没有多想，快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给自己的两个秘书分派了任务。 “丁羚，你帮我把公司现行的各类制度找来。电子版和纸质版各要一套。白茜你把今天下午参会的人员名单整理一份给我，另附上个人简历。” “是。”白茜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丁羚垂眸不语。两人相继离开了办公室，小乔随即拿起鞠志伟给她的那份文件认真地看起来。上午的事情很多，转眼到了下班时间。白茜打电话过来问小乔用不用定工作餐，并解释说总部大楼里的餐厅很不错，工作餐是五菜一汤。 小乔想了想，客气地回绝了。 中午饭，她想和季铭琛一起吃。就是还没有想好，怎么约他。 其实，他就在楼上，只要她坐上电梯，用不了半分钟就到了。可是，她不想这样随便。 小乔拿起手机，手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又点，开始编辑发给季铭琛的信息——“季铭琛，你中午有事情吗？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和你一起吃饭，然后，我们谈谈。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信息编辑到一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乔将手机屏幕扣过，放到了桌上，“请进。”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林雪脸色落寞地走进来。小乔有些意外。却还是客气地打招呼，“杜诺，有事吗？” 听到小乔一问，林雪似乎更委屈了，“乔伊，你中午有安排吗？季远去了日本，没有人陪我吃饭了。我一个人很不习惯。所以，我就冒然过来约你，你中午有约吗？” 说完，林雪下意识地看了看小乔扣在桌上的手机。 沉吟片刻，小乔默默地拿起手机，对着将要发给季铭琛的信息按了取消键。 如果换成是昨天，小乔肯定会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杜诺。因为，她不喜欢杜诺，更不想和杜诺一起吃饭。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她觉得，季远昨晚那样对她，总归是和杜诺有关。是不是因为季远和杜诺最近出现了什么矛盾，所以，季远才会胡思乱想呢？唉，虽然说季远在她的心里已经变成了恶人，可是，季远终究是季铭琛的儿子，她不能不管。要是能通过杜诺，了解一下季远的心思，那她就不会这样被动了。 “好啊！”小乔一口答应下来，然后，一边收拾办公桌一边极随意地问道，“杜诺，季远怎么突然就去日本了？” “哦，是这样的。季氏的海外运营总裁佐藤留在了国内，现在日本那边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就让阿远过去了。” 小乔已经知道佐藤在季氏是和鞠志伟一样重要的人物了。可是，她对佐藤了解不多，心里就想着多问问，补上自己大脑中关于佐藤的信息。 小乔拿上手包，继续问道，“佐藤为什么要留在国内呢？是因为集团公司有什么新的决策吗？” 提到佐藤，林雪的脸色微微一变，揶揄地说道，“这个……据说是因为佐藤的个人原因。” 林雪自然知道佐藤留在江城是对自己的母亲杨思秋有好感，并且，一直在持续不断地投入感情。就是杨思秋固执保守，不为所动。林雪就觉得，有佐藤这样的钻石王老五送上门，为什么母亲就不接受呢？母亲虽然对她很好，可是，她却始终认为母亲是个傻女人。先是为了自己那个一走了之的父亲坚守了二十年，现在又对佐藤的真心视而不见。实在是傻到了极点！ “乔伊，佐藤的事不是你我能够过问的。我们去吃饭吧！” 林雪甩开心头的不快，拉着小乔就朝外面走。小乔轻吁口气，暗暗告诫自己，要逐步地适应林雪这种热情。说来也奇怪，当林雪挽着她手臂的时候，她的不适感渐渐消失了，甚至觉得这样很亲切，就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们也这样手挽着手相处过。 难道，这就是缘份？ 还是杜诺强塞给她的缘份！ 小乔终于在心里默默地接受了林雪的热情。 两人这样挽着手出来，在楼内遇到了同事，林雪就自然地把小乔介绍他们。小乔就一直微笑着点头，还礼。这样一路走下来，等到了车里，小乔才松了口气。原来，寒喧和客套竟然是这样累人。而她在季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以后，还要面对更多的人和事，只能更累…… “乔伊，我们刚才说了佐藤君，我想到这条街上就有江城最有名的日本料理店，那里的生鱼片好吃极了。哦，你喜欢吃日本料理吗？”林雪一边开车，一边问。 小乔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尴尬地说道，“啊，还行吧！” 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吃日本料理。不过，这些天在季家，楚云天天让她喝燕窝粥，她实在是吃得有些腻烦了。而且，季家的人注重养生，桌上几十道菜多为蒸、煮、炖、煲，极少有生冷和煎烤。虽然餐桌上道道都是大菜，可是，实在不能久吃，吃久了，就会失去食欲！ 小乔对于这个生鱼片就十分地想尝试一下。 * 日本料理店里环境幽雅，食客多为商务谈判，或者是情侣，所以，气氛很是舒适。 包间内，小乔跪地而坐，看到面前材料新鲜，切割讲究，摆放艺术化“色、香、味、器”俱佳的日式料理，有点不忍心下箸。 对面，林雪夹起一块嫩红的生鱼片，蘸了一点芥末，慢慢地放进了嘴里，她一边细致地咀嚼，一边对着小乔说这生鱼片如何美味。 “小乔，这个生鱼片味道好极了，你试试看。” “好啊！” 小乔学着她的样子试吃了一次，果然味道很好。特别是这芥末和生鱼片在齿间融合在一起的味道，真是诱人极了。 “真地很不错啊！” “嗯，那就多吃点儿……”林雪自己停下筷子不吃，只是劝小乔吃，看小乔吃得尽兴，她在一边说起了日本人的养生之道。而且，很是推崇这生鱼片的养生功效。小乔这几天在季家吃腻了燕窝，现在突然吃到这样新鲜的东西，不觉就贪味，吃多了。 小乔终究是胃口小，很快就吃不动了。 林雪则重新夹了一块生鱼片，并不停下。 “杜诺，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小乔吃了美味，想起了此行的目地。林雪嚼着鱼片，态度闲适地说道，“说吧。这里没有其它人，我们可以慢慢吃，慢慢谈。” 小乔此刻心里是紧张的，因为涉及季远欺负她的事，她不好说出口。 可是看林雪的表情，却像是胸有成竹一样，像是刚刚办完了一件大事一样悠闲。小乔想，她怎么就这样淡定呢？ “咳，是这样的。昨晚，季远被抓进了警局，你知道吗？” “什么？”林雪突然就捂住了嘴，然后别过头将口中的食物吐进了剩食罐里。她因为吃惊，还有食物噎着，又一连喝了几口茶漱口。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连嘴角的水渍也没擦就着急地问小乔是怎么回事。 小乔不知从何说起，就挑着重要的说，“哦，是季远跟何骏臣在酒吧打架，被抓起来了。交了罚金之后，已经没事了。” 林雪的眼神就不对了。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小乔会知道？ “乔伊，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林雪的声音带着几分敌意。 小乔觉得，是时候把事情全说出来了。 她刚吃了芥末，心里的气正盛，抬手一拍桌子就嚷开了，“我也奇怪啊！季远出了事，为什么不找你，要找我呢？你是她的未婚妻，你们是荣辱与共的，我……怎么能和你比呢？” 林雪双膝一软，就跪不住了，直接跌在了地上。她慌张地以手撑地，重新坐好。 她在季远心里的位置，竟然不如季小乔，看来，她扮演的这个杜诺，实在是失败。 可是，她要怎么做呢？ 真正的杜诺就在她面前，即使现在是季小乔的身份，一样有吸引季远的气质。季远不管小乔是不是自己妹妹，还是对小乔产生了感情。 这……实在是可气又可恨！ 林雪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继续举箸，可是，却不知道落在哪里。 昨晚的事，不提则罢，提起来小乔就气，“杜诺，我不管你和季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总归你是季远的未婚妻，你就应该把自己未来的丈夫管好，不要让他这样胡闹。他在酒吧滋事，本就可恨，他半夜让我去警局，更是可恨。我年纪小，看着季铭琛的面子管了他的事，谁想他竟然在车里对我说，说我……我说引诱他……” 小乔一时说得痛快，全然不顾对面林雪的感受，一口气说出了实情。 说完，她把矛头再次对准了林雪。小乔现在就想着自己是季远的后妈，所以，教育杜诺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也是应该的。 “杜诺，我不好说你。季远所以会这样，我看有一半的原因在你。你天天守在他身边，怎么就守不住他的心呢？你是怎么做他的未婚妻的，你们将来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就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像是恩爱情侣吗？他对你失去了兴趣，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岂是他能惦记的？他若是再这样，我就让他父亲严格管教……” “季小乔，你好厉害！现在季家两父子都对你着迷，你是不是特别地骄傲？”林雪凄然一声，说出了心里话。 小乔惊愕地闭了口，仔细地瞧着对面的林雪，突然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虚地掩着。 李布站在门口略略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敲门进去。 办公室内，季铭琛修长挺拔的身影孤寂如山，傲然如塔，让人仰视才能够到他的高度。而他在高处的寂寞，站在底下的人，却也能看得清楚。 “季董，我已经查过了，季小姐中午下班就出去了，而且是和杜部长一起出去的。我在监控里看过，两人都十分开心，互相挽着手走的。” “哦。”季铭琛沉吟良久，才轻应一声。他本以为，小乔会需要他陪，可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似乎小乔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找到了自己的女伴…… 季铭琛抬手，看看一直息屏的手机，眼底浮起说不出的倦怠感。 短暂的失落之后，季铭琛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小乔和杜诺一向很少交流，可是李布说两人十分亲热地挽着手出去，实在有些让人不能理解。 “杜诺怎么会去找小乔？阿远呢？”季铭琛回眸问道，那眼神恢复了往常的精锐和犀利。 李布连忙答道，“上午季少开车出去了。他的助理说，季少并没有交待自己的行踪。” 季铭琛若有所思地想着，又问，“你查一下杜诺带小乔去了哪里。” “是。”李布听季铭琛这样一说，自己也觉得事实紧急，立即去查。 第134章 季铭琛，我再也不想当后妈了 日式料理店内，林雪扬手将一桌装满了色彩鲜艳的鱼肉寿司等吃食的碟盘推翻。酱汁泼洒出来，小乔来不及避开，弄脏了衣襟。 “杜诺，你……” 林雪冷笑，“季小乔，季远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女人，你靠着卑鄙手段做了季铭琛的女儿，又爱慕季远年轻俊朗存心引诱，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死？你脸都没有了，靠整容脸活着，还得意什么？你早该下地狱，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杜诺，你……” 此时此刻，小乔只恨自己太好心了，她再一次因为好心而被人误解，被人嫉恨，实在让她痛心不已。 “好吧，你和季远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事情闹成这样，小乔不想多言，直接拎包跑出了包间。季远可恶，杜诺又这样不明事理，以后他们怎么样，她只当没看见吧，甚至要远远地避着，以免惹祸上身。 “服务生，结账！9包！” 小乔心情很差，脸也像着了火一样热烫。她以为是芥末吃多了，火气大，所以并不在意，只将银行卡拍在前台结账。服务生礼貌地拿了卡，结算后打印了发票双手捧了递过来，“这是您的卡，请您收……”服务生的话说到一半语气就不对了，他惊恐地盯着小乔的脸，结结巴巴地话不成句，“小姐，您的脸……怎么了……好可怕……” 小乔摸摸自己的脸，不安地拿出化妆镜仔细看，镜中的她，脸面肿胀，很快就蔓延到眼皮……小乔就觉得视线模糊，头也晕晕的想倒下。小乔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不敢倒下，摸索着戴上墨镜，硬撑着劲朝外走。小乔步子凌乱，来往的顾客像看怪物一样围过来，纷纷窃窃私语，嘲弄笑话。小乔头晕沉沉的，踉跄中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救我……送我去爱琳医院。”说完，她就失去了知觉。 * 爱琳医院内，小乔还在昏睡，脸面白如圆盘，长睫像是粘在眼皮儿上，形状苦不堪言。 “安东尼，小乔的脸……怎么会这样？”因为极度担心，季铭琛的声音变得沙哑。 “季董，您不用担心，初步判定小乔是食物过敏，跟之前的整容手术没有关系。刚刚用了抗过敏的药物，相信她很快就会醒了。” 安东尼的话打消了季铭琛的深层顾虑。可是，他的眼神依旧绷紧，追问道，“小乔究竟是什么食物过敏？” 安东尼有些为难，“这个要做进一步检查才知道。” 季铭琛长眉拧起，推测道，“是不是芥末” “？”安东尼定定地望着他。 季铭琛解释道，“小乔是在日本料理店里晕倒的……吃生鱼片一定会蘸芥末。而且，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对芥末过敏……” 安东尼点点头，说道，“季董，您说的有道理。不过，小乔现在昏睡着，不方便做进一步检查，只能等她醒了。” 季铭琛扬手示意安东尼退下，然后他拨打了杜诺的电话。 “爸，您找我有事吗？” 电话里，林雪主动问。声音轻松自然。 季铭琛半眯了眼，“杜诺，你在哪里？中午你带着小乔出去，吃了些什么？” “爸，我还在料理店呢！遇到一个朋友，耽误了时间。中午我和小乔吃了寿司，生鱼片……小乔吃得很开心……蘸了好多芥末也不怕辣……” 果然是芥末。 “杜诺，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还在外面私聊，是不是该罚？”季铭琛语气一转，冷冷地说道。 林雪局促，她没想到季铭琛会这样跟她较真。她可是季远的未婚妻，又是公司领导，晚点上班并不为过。她心里不情愿，却还是紧张地认错，“爸，我马上去上班，交罚款。” 季铭琛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 杜诺毕竟是季远的未婚妻，他不能太过苛责。可是，这件事杜诺负主要责任。他不能就此放过，“李布，跟姚佳说让杜诺写个上班无故迟到的检查，内容要深刻，并且在下午的全体会议上登台朗读，声音要大，语速要慢。” 李布不敢怠慢，“是。” 季铭琛的命令转到姚佳那里，姚佳一脸茫然，“李助理，季董他真的要这么做？杜诺可是季家的准儿媳，这样处理，岂不是让季少难堪？” 李布想到今天小乔惨兮兮的样子，轻拍姚佳的肩头，幽幽地说道，“姚佳，是季董大，还是季少大？季董吩咐的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执行就是。” 姚佳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似的喊道，“哦，季董这叫‘杀鸡儆猴’，用重罚自己家人警示其他人，不要违反公司规定。季董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布微微一笑，附和道，“姚佳，你分析的不错，很有政治眼光，继续努力！” * 小乔梦想见自己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溺水了，她奋力挣扎，拼命想抓住什么，可是水面无情地将她逐渐吞没，她拼了命喊——“季铭琛救我！” “小乔，不怕，我在这里！” 熟悉的味道忽然包围过来，小乔紧紧抓住不放，甚至想把自己缩成一团，融进这温暖里。 小乔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像小猫一样缩身在季铭琛怀里，“季铭琛，……” “醒啦？”季铭琛垂眸看看小乔，眼中是如释重负的安然。小乔想到自己肿胀难看的脸，慌张地拿被子蒙住了脸。 “季铭琛，不许看。我的脸丑死了！”薄被下传出小乔瓮声瓮气的声音，季铭琛微微一笑，仰面躺好。头枕着双臂，淡淡出声，“你什么样我没见过？何必再躲？” 再说，今天就是我抱着你来医院的，你能躲得开吗？ 后面这句季铭琛省略不说。 小乔躲在薄被里，就是不出来，“没有最丑，只有更，丑，你还是不要看我吧！” 季铭琛看她窝着难受，只好说道，“小乔，你的脸已经好了，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小乔半信半疑，自己摸了摸脸，又跑下床去照镜子。镜子里的面孔有倾城之貌，让人看了就信心倍。“季小乔，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可爱的，完全不用靠脸吃饭。” “那我是最美的吗？”小乔趴过去追问。季铭琛捏她鼻尖，笑道，“你说呢？” 小乔不说。这两天她遭受了打击，一点信心也没有。 季铭琛挑起小乔精致的下巴，与她深情对视，季铭琛眼中情思荡漾，小乔脸热，“季铭琛，你还没回答我……唔……”时间 一个深刻的吻，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季铭琛问起今天的事，小乔忽然就沮丧的喊了起来，“季铭琛，我再也不想当后妈了！”说完小乔藏进季铭琛怀里，紧紧抱着，不肯松开。 季铭琛想，小乔说不想当后妈，那就是说她一直在努力做后妈。小乔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委屈了她自己，努力做同样二十岁的季远的后妈，就为了能更好地爱他……这实在让人感动。 季铭琛按捺着问，“小乔，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乔话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说道，“今天中午，我本来想约你吃饭……” 季铭琛凝眸听着，心里很是满足，原来小乔心里只想着他，这个问题他不再纠结了。 “后来呢？”季铭琛问。 “后来杜诺约我吃饭……然后我想到昨晚季远对我无礼的事情” 日式料理店内，林雪扬手将一桌装满了色彩鲜艳的鱼肉寿司等吃食的碟盘推翻。酱汁泼洒出来，小乔来不及避开，弄脏了衣襟。 “杜诺，你……” 林雪冷笑，“季小乔，季远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女人，你靠着卑鄙手段做了季铭琛的女儿，又爱慕季远年轻俊朗存心引诱，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死？你脸都没有了，靠整容脸活着，还得意什么？你早该下地狱，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杜诺，你……” 此时此刻，小乔只恨自己太好心了，她再一次因为好心而被人误解，被人嫉恨，实在让她痛心不已。 “好吧，你和季远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事情闹成这样，小乔不想多言，直接拎包跑出了包间。季远可恶，杜诺又这样不明事理，以后他们怎么样，她只当没看见吧，甚至要远远地避着，以免惹祸上身。 “服务生，结账！9包！” 小乔心情很差，脸也像着了火一样热烫。她以为是芥末吃多了，火气大，所以并不在意，只将银行卡拍在前台结账。服务生礼貌地拿了卡，结算后打印了发票双手捧了递过来，“这是您的卡，请您收……”服务生的话说到一半语气就不对了，他惊恐地盯着小乔的脸，结结巴巴地话不成句，“小姐，您的脸……怎么了……好可怕……” 小乔摸摸自己的脸，不安地拿出化妆镜仔细看，镜中的她，脸面肿胀，很快就蔓延到眼皮……小乔就觉得视线模糊，头也晕晕的想倒下。小乔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不敢倒下，摸索着戴上墨镜，硬撑着劲朝外走。小乔步子凌乱，来往的顾客像看怪物一样围过来，纷纷窃窃私语，嘲弄笑话。小乔头晕沉沉的，踉跄中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救我……送我去爱琳医院。”说完，她就失去了知觉。 * 爱琳医院内，小乔还在昏睡，脸面白如圆盘，长睫像是粘在眼皮儿上，形状苦不堪言。 “安东尼，小乔的脸……怎么会这样？”因为极度担心，季铭琛的声音变得沙哑。 “季董，您不用担心，初步判定小乔是食物过敏，跟之前的整容手术没有关系。刚刚用了抗过敏的药物，相信她很快就会醒了。” 安东尼的话打消了季铭琛的深层顾虑。可是，他的眼神依旧绷紧，追问道，“小乔究竟是什么食物过敏？” 安东尼有些为难，“这个要做进一步检查才知道。” 季铭琛长眉拧起，推测道，“是不是芥末” “？”安东尼定定地望着他。 季铭琛解释道，“小乔是在日本料理店里晕倒的……吃生鱼片一定会蘸芥末。而且，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对芥末过敏……” 安东尼点点头，说道，“季董，您说的有道理。不过，小乔现在昏睡着，不方便做进一步检查，只能等她醒了。” 季铭琛扬手示意安东尼退下，然后他拨打了杜诺的电话。 “爸，您找我有事吗？” 电话里，林雪主动问。声音轻松自然。 季铭琛半眯了眼，“杜诺，你在哪里？中午你带着小乔出去，吃了些什么？” “爸，我还在料理店呢！遇到一个朋友，耽误了时间。中午我和小乔吃了寿司，生鱼片……小乔吃得很开心……蘸了好多芥末也不怕辣……” 果然是芥末。 “杜诺，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还在外面私聊，是不是该罚？”季铭琛语气一转，冷冷地说道。 林雪局促，她没想到季铭琛会这样跟她较真。她可是季远的未婚妻，又是公司领导，晚点上班并不为过。她心里不情愿，却还是紧张地认错，“爸，我马上去上班，交罚款。” 季铭琛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 杜诺毕竟是季远的未婚妻，他不能太过苛责。可是，这件事杜诺负主要责任。他不能就此放过，“李布，跟姚佳说让杜诺写个上班无故迟到的检查，内容要深刻，并且在下午的全体会议上登台朗读，声音要大，语速要慢。” 李布不敢怠慢，“是。” 季铭琛的命令转到姚佳那里，姚佳一脸茫然，“李助理，季董他真的要这么做？杜诺可是季家的准儿媳，这样处理，岂不是让季少难堪？” 李布想到今天小乔惨兮兮的样子，轻拍姚佳的肩头，幽幽地说道，“姚佳，是季董大，还是季少大？季董吩咐的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执行就是。” 姚佳蹙眉，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似的喊道，“哦，季董这叫‘杀鸡儆猴’，用重罚自己家人警示其他人，不要违反公司规定。季董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布微微一笑，附和道，“姚佳，你分析的不错，很有政治眼光，继续努力！” 第135章 小乔就是我的底线 一个可以当她父亲的丈夫？ 这句话，像利刃扎进了季铭琛的心里。血淋淋的伤口，昭示着难以言说的痛。 季铭琛长叹一声，他从没有想过，辛苦把儿子养大，竟然给自己养了一个敌人。儿子的年轻，永远是他无法击败的优势，在儿子面前，他永远是输。 可是，在小乔的爱情里，季铭琛坚信，自己一定是最终的赢家。 季铭琛站到窗前，努力地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以遮掩室内的烟雾味儿，他将目光放远，似乎看以了围墙之外的高山，声音宁静而深幽，“阿远，我们是在讨论爱情，不是在讨论年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小乔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根本不喜欢你。你明白吗？而且，因为你对她言语无礼，她甚至不想再见你……” 言及此，季铭琛回眸望着季远，面色肃然，“阿远，以后，请你离小乔远一点儿，否则，我不会客气。多年来，父子之情一直是我心头最重的感情。我为着这份情，一再地退让，但是，这种退让，是有底线的。小乔就是我的底线，你且记住，永远不能逾越！” 说完，季铭琛转身，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他耐下心来嘱咐季远，“阿远，你既然想在尚美居住几天，我也不反对。正好你可以静下心来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和杜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选定的感情如何让它保持新鲜感，甚至天长地久，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且好好想想！另外，杜诺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久，全江城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你们的婚事，宜早不宜晚……” “住了这么久又怎么样，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她还是自由的！”季远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喊出了声。 季铭琛微微一怔，深邃的眼神里蒙上了一层疑虑。 现在的年轻人能坚守底线，婚前不同房的并不多。季远说得这样毫不顾忌，看来，他是早就存了和杜诺可能分开的心思。不然，他不会说杜诺还是自由的。杜诺是自由的，那他也就是自由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季铭琛想要洒脱，可是做父亲的责任感，还是捆绑着他的神经。 从尚美居出来，他直接回了公司。并且让姚佳通知杜诺到他的办公室里。 “喂，姚秘书，有事吗？”林雪看到是董事长助理办的电话，不敢不接。这次因为季铭琛让她在众人面前做检讨，她自觉颜面尽失，每天上班后，就进到内间的休息室里躺着，什么也想做。刚才听到电话响，她只穿着一件睡衣出来，若是其它人打电话，她就转到服务台，让柳诗韵处理。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姚佳打来的。 “杜部长，季董让您到他办公室。”话筒里姚佳的声音虽然甜美，可是，林雪却听了十分紧张不安。她匆匆地挂断了电话，连忙换上板正的职业装，又迅速地补了妆，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去了季铭琛的办公室。 “董事长，您找我？”因为是在公司里，林雪没有像往常一样叫爸爸，而是尊称季铭琛的职务。 季铭琛一边处理着手头的文件，一边示意林雪坐下。 正值五月中旬，天气不算炎热，可是，林雪额头上却渗出了薄汗。 片刻之后，季铭琛合了文件，抬眸，目光在林雪的脸上停住。林雪更心里更怯了，直接低下了头。 嘀。 季铭琛按开了空调，“我上午没在，这屋子里有些闷。” 林雪硬撑着一份勇气，说道，“其实，还好。是我刚才走得急了。” 季铭琛抬腕看看时间，从他给姚佳打电话到现在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他是一个时间观念十分强的人，并不喜欢人迟到。在他的眼里，明明两三分钟就能到的杜诺已经迟到了。 不过，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结，毕竟，杜诺给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杜诺的情形。季远带杜诺回来，他并不知道，直到吃饭时候，他从楼上下来，远远的看到饭厅里一个女孩子用手拄着腮，神态恬静地坐在餐桌边，眼神纯净地盯着不远处的那盆兰花看得出神。季远跟他介绍说，这就是杜诺。当时，他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再看杜诺。 因为刚才那一眼，他已经大约知道杜诺是怎么样一个女孩子了。已经在心里接受了她。 只不过，这几年过去了，杜诺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特别是有了小乔之后，杜诺的种种表现让他失望。按理说，杜诺和小乔年纪相仿，应该亲近才对。可是，杜诺忘记了自己出身，处处在小乔面前表现出优越感，甚至和季远一样针对小乔，实在是让他不能理解。 难道，是他当初看走了眼，这个杜诺并不是表里如一的女孩子？ 只不过是一年的豪门生活就让她身上隐藏的缺点全暴露出来了。 季铭琛缓缓地站起身，面对着窗外说道，“杜诺，我今天刚刚见过了阿远，他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他说，你变了，你们之间也不像以前那样好了。这让我很担心。你知道，我只有季远这么一个儿子，他的婚姻大事，是我心头的大事。当时你们订婚，是我同意的，我不希望你和他之间的感情出问题。你明白吗？” “爸……我明白，是我做得不够好。我……以后一定改。”林雪连忙下了保证。 季铭琛对她这样含糊其辞的话很不喜欢，可是，他毕竟是对着自己的儿媳妇说话，总不能把话说得太直接了。 “嗯，难得你有这样的态度，相信，你和阿远之间很快会好起来的。好了，你先去忙吧！” “谢谢爸爸关心，我先走了。”林雪跟季铭琛谈过之后，小心地退了出来。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她漂亮的脸蛋就因为生气而变了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季远会骗她。季远对她说是去了日本，可是，竟然留在江城，是故意躲着她吗？ ——“我到底哪里不如季小乔？”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雪越想季远的事，越生气，哗啦，将桌上的文件推翻在地上。她用手撕纸，生气地砸杯子，怎么做也不能舒解心头的怨恨。 现在何骏臣正忙着云清欢的事，根本顾不上管她。她的事，没有人管，没有人理会，想起来又是让人生恨！ * 何柏雄的别墅内，奢华的大厅内气氛压抑。 慕蓉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容颜憔悴。刘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关心地说道，“阿蓉，你午饭就吃了一点儿，这样怎么能行呢？你看看你，都饿瘦了。” “姐，我想甜甜了。”慕蓉汐抽出纸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 刘玫的眼珠转了转，跟慕蓉汐说话的态度瞬间坚决起来，“阿蓉，你可不能心软。这次是鞠志伟做错了事，你要是就这样回去，就中了他的计。一定要等着他打电话请你回去才行。” “我知道。”慕蓉汐将纸巾扔掉，眼神酸楚，“姐，我不能没有甜甜。甜甜从小到大都是我带的，让我和她分开，就像是割我的肉一样难受。所以我……我想……” “你别这样没志气。鞠志伟就是认准了你好欺负。我看那个第三者就是故意找上门来向你示威的。你这样回去，他们更是有恃无恐，以后，更不把你放在眼里……” ——“妈，你快别给表姨支招了。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吗？” 何骏臣穿着一套精致干练的黑色西装从外面回来。刘玫问他是否吃了饭，还嘱咐道，“骏臣，我和你表姨在说正事呢，你如果没有吃饭，就去饭厅里吃饭，要是吃过饭了，就上楼休息吧！” 何骏臣还想再说，却是转了话题，“妈，我爸出去聚会还没有回来吗？” 刘玫的目光朝着慕蓉汐所在的方向瞥了瞥，笑着说道，“是啊，你爸爸是和几个老同学一起吃饭聊生意呢！你爸爸早打电话回来，说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你爸爸这样倒是让人放心。” 何骏臣诡异一笑，随即正了脸色，“妈，那你们谈吧，我先休息了。”何骏臣脚踩在楼梯上，眼睛一直在往厅里瞄，在确信母亲在和表姨谈心，不会上楼之后，他悄悄地溜进了父母的卧室里…… 刘玫就怕慕蓉汐再改变了主意，于是，她按着慕蓉汐的手，说道，“阿蓉，你听我的，没有错，就等着鞠志伟打电话求你回去。” 音落，慕蓉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抬眼看看屏幕上的号码，立即绽开了笑。 “姐，是志伟打过来的。他一定是来接我的。” “那好啊，你快接电话。” 慕蓉汐心情激动地拿起手机，按了免提，很快，发音器里传来鞠志伟不悦的声音，“蓉汐，你这就回来，我们谈谈。” 慕蓉汐默默地盯着屏幕，缄口不语。 倒是刘玫直接对着电话里的鞠志伟发狠道，“鞠志伟，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想和阿荣谈什么？她不想谈。你要是不来接她，你休想她会原谅你。” 手机里，鞠志伟略略迟疑，终于开口说道，“我没有错，无须她原谅。她如果不想和我认真坐下来谈谈，那……我就和她离婚。” 离婚？ 慕蓉汐气得脸都紫了，她对着手机里的鞠志伟就一阵狂喊，“鞠志伟，你终于说了心里话，你要和我离婚，是早就想好了吧？这次那个小女人就是你故意试探我的，对不对？她分走了我丈夫对我的爱，我对她发脾气，一点错也没有。倒是你，丝毫不顾及夫妻的情份，也不顾及女儿甜甜的感受……” “慕蓉汐，我就是顾及夫妻情份才要和你谈谈的，可是你不想谈，那我只好采取另一种方案来解决我们事情。” 说完，鞠志伟就挂断了电话。 慕蓉汐一脸错愕地坐着，眼睛对着屏幕缓不过神来。 刘玫也有些意外，不过，她并不害怕，而是继续给慕蓉汐支招，“阿蓉，你别怕。你就和鞠志伟谈条件，若是离婚，你只要甜甜，其它的都不要。他看你爱孩子，一定会心软的。” 慕蓉汐两眼发直，酸涩地说道，“姐，我没有想到鞠志伟会和我离婚。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从上大学时起就相互喜欢，婚后，我们两个又都是做销售的，都有极强的事业心，我们那个时候好得像一个人一样，甚至决定了不要孩子，就做一辈子的丁客……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姐，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 慕蓉汐的样子极端地吓人，像是快要神经错乱一样。 刘玫心疼地搂住了她的肩，劝道，“阿蓉，你别急，事情总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你就和鞠志伟去谈离婚，只要你的条件足够苛刻，他是不会同意离婚的。到时，他一样拿你没办法……” 慕蓉汐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姐，那个小女人确实十分漂亮。我不如她漂亮，我老了鞠志伟再也不会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 刘玫也恨第三者，可是，她不想让慕蓉汐再这样下去。 于是就出主意说，阿蓉，一会儿我陪你去买件新衣服。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鞠志伟。他看你这样，一定会意识到你是个宝，想起过去的种种恩爱，自然也就不离婚了。” “姐，您没听出来吗？鞠志伟是铁了心的想和我离婚呢！” “不，他不会，有甜甜呢，阿蓉，你就放心。我们一起去买衣服，你要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要再伤心了。” “姐……” “好了，你先去洗脸化妆，我们一会儿就出去。” 刘玫轻拍慕蓉汐的肩，示意她起来。最初，慕蓉汐不肯，等她想到小乔年轻的样子时，她立即起身，“姐，我想好了。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能输给那个女人。” “这就对了。这样做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对你刮目相看。” 刘玫拍拍慕蓉汐，态度可亲。慕蓉汐心事忡忡地上楼了。 第136章 私心 小乔过敏的症状完全消退之后，已经到了晚上。 季铭琛带小乔回家，季绍珩夫妇很是关心小乔第一天上班的感受。特别是楚云。她本来是想着，小乔如果应聘通不过，就送小乔去上大学。可是，小乔这么顺利地通过了。她又担心是季铭琛的安排……公司不比家里，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没有处世应变的能力，怕是会吃亏，受人欺负。她就担心小乔在公司受委屈。 “小乔，来，坐这。”楚云拉住小乔的手，又将她略长的头发抿到了耳后，然后带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奶奶……” 楚云仔细端详着小乔的脸，关心地问，“小乔，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工作特别累？第一天上班，工作还顺手吗？总经理好相处吗？别人有没有难为你？” 这一连串的问题背后，是楚云深切的关心和爱护。 小乔鼻子一酸，啪嗒啪嗒掉下几颗大大的泪珠儿，那泪珠砸到了楚云的手背上，她顿时就慌了，连忙拿了纸巾帮小乔擦泪。 “奶奶，我自己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哭了呢？”楚云一脸的担忧。 季绍珩在一旁看着，眼睛也潮潮的，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把目光投向季铭琛，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季铭琛，你说说，小乔第一天上班就弄成这样，你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很失职？” 季铭琛想，如果今天他不是一味地躲在办公室里不见小乔，那么小乔也不会出事。今天小乔所受的委屈，他确实有责任。 季铭琛心里自责，直接把季绍珩的话接了过来，“爸，是我的失职。小乔她……今天吃了芥末过敏，下午一直在医院里。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楚云攥紧小乔的手，心疼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随了我？我也是喜欢吃芥末，后来，突然就吸收不好了，吃过就脸肿嘴肿的，头还晕，医生说我这就是过敏。你今天是不是也这样？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完全好了？这眼皮还是厚嘟嘟的，还要再吃两天药才行。” 说完，楚云将视线移到季铭琛身上，嘱咐他一定要记住小乔吃芥末过敏，“铭琛，你以后可记着，千万不能让小乔吃芥末了。不然，这罪可受大了。” 季铭琛认真地点了点头，经过这一次，他可是将小乔吃芥末过敏的事刻在了心上。 “奶奶，我没事了。您和爷爷不用担心。” “嗯，没事了就好。公司里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楚云又问。 小乔略略沉吟，简单地说道，“总经理人很好，同事们也好相处。就是我刚进公司，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 季绍珩摆摆手，示意小乔不要着急，“小乔，你就当是去公司里玩，别太当回事。该休息就休息，不能逞强。爷爷再清楚不过了，这总经理助理，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工作。实则是给总经理打杂的。总经理需要一个什么数据，你就得从一大堆资料里汇总。总经理不想做的、不愿意做的、繁琐的工作，都会移交给你。他是只要结果，你得完成整个过程，你比总经理还累……所以，你得学会调剂，累了就歇会儿，精神好了继续干，千万别伤了身体。” 说到这，季绍珩突然扬起下颏，盯着季铭琛问，“铭琛，你说，我这样教育小乔，对不对？” 季铭琛无端地被将了一军，心里却是并不慌张。 对于小乔上班这件事，他和自己父亲的心思是一样的，小乔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工作做成什么样，全在于小乔高兴与否。 “爸，您说得对。” “哼，分明是敷衍，你说，我哪里说得对？”季绍珩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问。 季铭琛没有迟疑，开口道，“公司是我的公司，小乔在公司里，就跟在家里一样，过得开心就好。” “嗯，这还差不多！” 季绍珩勉强点了点头。 小乔坐在楚云身边，心里琢磨着季铭琛这句话，怎么就觉得季铭琛这样说，很伤她的自尊呢？好像她就是一个吃闲饭的大小姐一样，她可不要这样。 小乔心里不服气，在和季铭琛一起上楼的时候，她站在自己的门口不肯进门。 季铭琛本来是要走过她的门口，直接回房间的，见她这样，停下脚步，清幽的目光在她带着情绪的脸儿上扫过，淡淡地出声道，“要是想学习，可以跟我去书房。要是不想学习，就早点休息。” 说完，他利落地转身去了书房。 小乔纠结地站在原地，大约几分钟后，她迈步跟上，跟着季铭琛一起进了书房。 季铭琛指了指自己书桌边的位置，示意小乔坐下，“你坐这里。” “哦。” 小乔所坐的位置就在季铭琛的右手边。她的胳膊只要稍稍朝右几公分，就会和季铭琛的左臂碰到一起。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有些不自在。小乔就想，季铭琛大约是觉得这个距离方便监督她学习。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想到，他坐在她身边，她可能根本看不下去书吗？ 真是的…… 季铭琛熟悉的气息绵绵不绝地萦绕着，小乔呼气，吸气，折腾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静下心来看书——《十年辉煌之风雨有情》 小乔仔细地看着这本书，发现这竟然是一本季氏集团发展史。这个名字很有意境，像一本很有趣味的小说，引着人去看。小乔将书的封面慢慢地掀开，扉页微微透黄的纸上，一行行黑字简略地讲述了季铭琛从创业到今天的几个转折点。小乔看得入神，眼睛长久地不眨一下。 就连季铭琛别过头看她，她也没有发现。 第四页上，是季铭琛一张艺术照。 阳光照射进房间，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安稳地坐在靠背椅上，凝眸沉思。背后，是浓重的阴影，前面是映着白影的红木桌，而他安然地置于其中，像是静止不动的音符。沉默，却不沉寂，随时可能奏响一首高亢的曲子…… 季铭琛很喜欢这张照片，但他更喜欢小乔盯着他的照片两眼发痴的样子。他完全地占据了她的眼睛，还有她此刻的思想。这让他很满足。 “本人比照片上帅，不信……你回头看看我。” 耳畔季铭琛的声音突然响起，小乔哗啦翻过了这一页，随口应道，“季铭琛，你说什么呢，我又没看你。” “没看我在看什么？” 小乔顿了顿，很是认真地翻回了刚才那一页，指着季铭琛身后的书架说道，“季铭琛，我是在看这里，你看，这本德语书你都放倒了，这个词应该是‘资本管理’。” 季铭琛顺着小乔所指看过去，果然如她所说，确实是书放倒了。季铭琛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找到那本名字相同的书，放到桌子上，并且用手指推到了小乔面前，让她看这本书。 “这本书很好，我看你也懂德语，就看这本书吧！” “我……” 对着眼前这本厚厚的外文书，小乔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心中叫苦不迭。 其实……其实她刚才根本没有看其它的什么，就是在看季铭琛……只是，她不想让季铭琛知道罢了，所以才找了一个借口。现在好了，她被这个借口套住了，只能沉下心来看这本德语书。而且，她似乎还得认真看。因为季铭琛可能一会儿还得提问她。她要是不认真，又怕季铭琛说她…… “那个……季铭琛，我想……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再看……” “现在才刚刚九点钟，你先学习半个小时再睡。” “可是，我……我是真困了，我这眼睛都睁不开了。” “真困了？”季铭琛问。 “嗯，嗯。”小乔点头，然后用手掩住了前额，像是累极了困极了。 “那就忍一忍。”季铭琛将笔记本的键盘敲得极响，根本不打算理小乔。小乔无奈，只好将椅子转过去，默默地开始看书。季铭琛打字的手指扬起，久久没有落下，最后，啪一声关了电脑，拉过小乔，出其不意地拥紧了她，“说，刚才究竟是不是在看我？” 季铭琛的话，就像蜻蜓点过水面，小乔的心底随即漾起了层层的波纹。 小乔没有想到，季铭琛还在纠结这个。 她只好红着脸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季铭琛，我是在看那本书，不过，照片上的你很好看，我后来都没有看其它的，一直在看你了……” 听到小乔的真心话，季铭琛轻呵一声，将她搂在怀里，贪恋地将她抱紧。 其实，刚才他和她一起上来，他故意落在后面，就是不想和她分开。找了一个借口带她到书房，她坐在他身边，他始终沉不下心来。 “小乔，我……不想再让你喊爷爷奶奶了。你明白吗？”季铭琛声音艰涩凝重。今天和季远谈过之后，他的心里一直在酝酿着。想和小乔谈谈。 “我明白。”小乔低声回应。她虽然明白，可是，她害怕改变。从她第一天为了避开和季铭琪的矛盾而穿上了傻气的少女式校服时，她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躲藏的舒适的壳。在这个壳里，她可以享受着季绍珩夫妇的疼爱，也可以和季铭琛保持着一种亲密的关系。这实在是让她觉得安全的壳，她不想丢开。 她就怕没有了这个壳，季绍珩夫妇会和她为敌。她在这个家里，将会是众人的敌人。 她爱季铭琛，可是，她也爱这个家。 如果这个家因为她的改变而变得不再温馨，不再和谐，她宁愿保持现状。 季铭琛握紧小乔的手臂，目光如炬，“小乔，我虽然年长你很多，可是，我喜欢你这种感情，是和年轻的小伙子一样热烈的。我希望你和我一样，不再回避。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季铭琛，我们，能再等等吗？我……我担心爷爷奶奶不能接受……” “不是爷爷奶奶，是爸爸妈妈。” “可是，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这样叫他们！”小乔突然冲口而出说道。她说话的声音高出平时很多，季铭琛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讶异。 小乔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可是，她没有回头路，“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很不开心，可是，我确实是没有想好，我……” “知道了，你不必说了。”季铭琛推开小乔，一个人站到了窗前。窗外，月光皎洁，涤荡着人心。他虽然是季铭琛，可是，他却不是圣人，依然有他的私心。他希望小乔只属于他一个人，这个想法就是自私的。 “是我太急了，原谅我，我不应该强迫你长大，你回房间吧！” 小乔不想走，她还想再和季铭琛说点什么，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 第二天一早，季铭琛就要去公司。适逢周末，楚云追着问了几句，季铭琛只说是公司里很忙，然后，早饭也不吃就走了。小乔在早餐桌上没有看到季铭琛，想到昨晚的事，心里就以为他在生气。季铭琛不吃早饭，她也吃不下。 “奶奶，我吃好了。”小乔放下箸子，准备离席。 季远出差，林雪也没有在。季铭琪还在睡觉。桌上就小乔和季绍珩夫妇。她这样没有胃口，两位老人也没有了胃口。 “这饭，不吃了！” 季绍珩将餐巾丢开，就要起身。小乔看出了他的不悦，连忙过去拦住，又细心地帮他将餐巾铺好，“爷爷您别误会，我是昨天上班的时候，有人说我……脸大。我就想着减肥呢。所以才不想吃饭。不过，我现在想好了，我不减肥了，以后，都好好陪着您吃饭。” 季绍珩抬眸瞅了小乔一眼，转而不悦地说道，“小乔，你这样瘦，哪个敢说你胖？告诉爷爷是谁？爷爷这就让你爸把她开除了。” 楚云连忙过来劝道，“绍珩，小乔她一个小孩子都没有事了，你还追究什么。吃饭吧，我们好好吃饭。” “是，奶奶。” 小乔安心地坐到了两位老人的中间，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这份温暖让她贪恋，她真不忍心失去。 * “爸，我出去一趟。” 吃过中午饭，季铭琪拿了车钥匙，准备出去。季绍珩喊住了她，让她教小乔开车。 第137章 偶遇 季铭琪心里不乐意教小乔学车，“妈，你和爸爸心里只有小乔，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 楚云走过来劝道，“铭琪，你和小乔年纪相仿，又是小乔的姑母，你不教，谁能教她呢？” “我哥能教！”季铭琪把话题转到了季铭琛身上。当初她学车的时候就是作大哥的季铭琛教的。现在让季铭琛教自己的女儿，岂不是最合适？ 季铭琪拍拍小乔的肩，嘱咐道，“小乔，等我哥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教你学开车……我现在有事，先走了！” 说完，季铭琪站到落地镜着，重新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 季绍珩投过眼神来，远远地喊道，“铭琪，你有什么事？很着急吗？” “爸，我当然有事啦，我要去逛街，买裙子、买包包。” “哼，那叫什么事？你先教小乔学开车，然后带她一起去买……” “爸！”季铭琪对着镜子跺了跺脚，本来要再使性子。可是，却呆怔地没有再说话。 镜子里的人，发起脾气来，带着一点儿凶相。这样的她，自己看了都不喜欢。季铭琪想，或许，leo看到了也会不喜欢。leo已经将德国的事情处理好了，大约下个月就要来江城。leo经常用德语赞美她是一只纯净的东方小猫。她自然不能做一只凶巴巴的小猫儿…… “好吧，父母大人，我遵命就是。小乔，帮我拿上包，我们走。” 季铭琪答应了带小乔出去，自己扭身先走，让小乔帮她拿着包。楚云轻叹一声，挥手示意小乔跟上。小乔跟二老道了别，迈着小步跟在季铭琪身后。走廊里，季铭琪穿着卡其色的高腰裤，配飘逸的白衫，黑如锦缎的长发随着轻盈的步态，有规律地舞动，背影明媚动人。 小乔撑着伞跟在后面，心里禁不住赞叹。现在的季铭琪跟她平时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她就想，季铭琪从国外留学回来，所知所学，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她无法想像的，所以，季铭琪敢于率性而为，敢说敢做，即使颓废，也颓废的那样优雅。 季铭琪的世界是丰富的，是千变万化的。可是，自己的世界却是简单的。简单和无趣是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吗？ 可是，季铭琛说过，她在他那里是最可爱的一个……那是不是说明，她虽然简单，却很有趣？ 想到季铭琛，小乔眼中浮起淡淡的愁绪。 昨晚，她和季铭琛的谈话，声声在耳。她根本放不下。可是，她又不能背叛自己的心意。她其实并不可爱，就是不想放弃自己，所以，才会时时地有些固执的小想法。这一点点固执，是她卑微人生里的自尊，她不能丢掉…… “小乔，你坐这里。” “哦。” 季铭琪喊小乔坐到副驾上，小乔连忙收了伞，进去坐好。车子从地下车库开上来，季铭琪告诉小乔，她们要先去别墅后面的空地练车，“小乔，你觉得我开车怎么样？” 季铭琪双手闲适地握着方向盘，优雅地打了一个转向。 小乔点头说好，“你开车很好。” “嗯。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开车这么好吗？”季铭琪又问。 小乔摇头，表示不知道。 季铭琪颇为自得地说道，“我开车好，那是因为我是跟我哥学得开车。”说到这，她诡异地对着小乔眨眨眼，很是认真地说道，“小乔，今天我就用我哥教我学车的方法教你，你一定一学就会。” “哦。”小乔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实在不懂季铭琛是怎么教季铭琪开车的。等到了空地上，小乔换到了驾驶位上。季铭琪简单地教了一下她启动车子、直行，以及停车的要领，然后，自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小乔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的，“小……姑妈，你……你不跟我一起吗？” 季铭琪的态度极为放心“小乔，我哥说了，这车要自己开，所以，得自己找感觉，当初，他就是这样教我的。他把我放在车上，然后，就自己开另一辆车回家了。后来，我也开着车回家了。你放心，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我不会走的，我就在那边的树荫下等你。你先绕着这块空地，开上五十圈……肯定就什么都会了。” “可是我……” “别害怕，你一定能行的。你想，你可是你爸爸的女儿，所谓‘虎父无犬女’，你爸爸那样厉害，你一定不会差，我看好你，好好练吧！” 说完，季铭琪不管小乔有多紧张，有多害怕，自己一个人下车走了。 小乔坐在车里，只觉得两眼一抹黑，握着方向盘，手指僵硬，动也不能动。她想不出季铭琛教人开车会是这样的方法。季铭琪现在说得轻松，指不定当时也吓坏了。现在季铭琪又这样教自己，或者就是想报复一下当年的事……想到这一层，小乔在心里将季铭琛怨了一万遍。可是，现在的情况，怨谁也没有用，只能靠自己。 小乔就想，既然季铭琪当年能用这种方法学会开车，自己一定也会。 抛开了心头的顾虑之后，再看看车内的仪表盘，用脚轻踩离合，小乔忽然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尝试着启动车子——右脚重踩油门，车子蹭一下子就开了出去。小乔瞄了一眼车速，当时就懵了，她怎么一下子就开到了六十？可是，前面就该转弯了，她好像停不下来。 “啊！” 一个急转弯，车子甩出去三米多，小乔感觉自己像是在坐着旋转木马。不等她调整好车速，前面又要转弯——小乔害怕地将脚从油门上移开。车速跟着慢下来。她再将脚放上去，一下子踩重了，车子就像打了一个喷嚏一样，朝前拱了一下……这样来回地几次之后，小乔摸着了门路，很快就能平稳驾驶了。 有风从车窗里吹来，小乔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阿远，我这样开，对不对？” ——“嗯，很好。” 小乔甩甩头，紧张地停下了车。 刚才一男一女的对话声，突然从脑海里钻出来，让她害怕。这个女人的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呢？还有，为什么是在叫‘阿远’？阿远是季远吗？ 小乔双手捂住了头，头疼得厉害。自从她失忆之后，一用力想事情，头就会疼。现在也是一样。小乔想，刚才的声音，一定是她曾经经历过的画面，现在能想起来，或许是她的记忆正在恢复。可是，为什么就这样疼呢…… “小乔，你没事吧？” 季铭琪在外面啪啪地拍着车窗喊。她看到小乔脸色苍白地趴在方向盘上，可是给急坏了。怎么说小乔也是她的侄女，她不能不心疼。 小乔隐忍地开了车门，下车，手扶着车门，大口吸气。站在新鲜的空气中，不一会儿，小乔的症状就减轻了。 “小……姑妈，我没事了。我可能是……晕车。” “什么？” 季铭琪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好吧，我想起来，你第一天回来就晕飞机，现在又晕车。算了，我们不学开车了。我带你去逛街。” 季铭琪说话办事利落，直接带着小乔去了江城的季氏商厦。 小乔来过这里，上次的购物经历，实在让人难忘。上次她落在季铭琛车上的购物卡，季铭琛早给她放到了包里。还有另外两张卡，还有一撂现金。小乔想，其实，她不长大也好，季铭琛可以这样一直照顾着她。她希望他能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季铭琛说完，那不可能。 但是，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小乔站在商厦的电梯上，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她欠季铭琛的情，她要用最好的还给他。 * “小乔，拿着这个。” “小乔，帮我拿包。” “小乔……” “好啊！” 小乔发现，季铭琪拿着那张免费的金卡，每次买了东西，只夹在手指中间，朝着导购员扬几下，就极有潇洒地走开了。一看就是公主的派头。这和她那天的局促是完全不同的。或许，这才是豪门千金应有的模样。 小乔提着六个袋子，跟在季铭琪身后，继续楼上楼下地逛。到了卖女人内内的专柜前，季铭琪忽然将小乔叫过来，拿出一沓钱，让她去那边吃水果捞。 “小乔，你先去那边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 “哦，我知道了。我有钱的。” 小乔虽然不明白季铭琪为什么赶她走，但是，她并没有多问，而是转身朝休息区走去。包里的衣服虽然不沉，可是，却一直在往下坠，小乔的手都给勒红了。 ——“是你？” 这声音有些熟悉，小乔因为急于放下包休息，所以，并没有回头。 “你给我站住，就是说你呢！” “呃！” 小乔的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拽住，她猝不及防，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衣服都散落出来，“你要做什么？” 小乔低喊一声，转身就看到了慕蓉汐一张满是嫉恨的脸。 又是这个女人！ 小乔用力甩开慕蓉汐的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和你说话，请你好自为之。” “你……”慕蓉汐一时语噎。她就没有想到，几天不见，小乔说话这样流利了。 一旁，穿着白色雪纺衫的刘玫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慕蓉汐恼恨地说道，“表姐，这就是勾.引志伟的那个小女人。你看她这个样子，她哪里来的钱买这些大牌的衣服，还不是花的男人的钱。或许就是花的志伟的钱。这种女人，简直无耻至极。” “你说什么呢？我跟鞠志伟没有关系，你这是造谣诬陷。”小乔低低地喊出了声。 慕蓉汐却有恃无恐，“哼，你还说没有关系，那我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能买得起这些衣服？这近百万的支出，你却这样轻松，你还说你没有花男人的钱，这谁信？” 小乔冷冷地看着慕蓉汐，咬唇不语。 她实在想不出鞠志伟为什么会娶这样一个老婆。她心里越起越气，直接打开手机，从新加载的通讯录里找到了鞠志伟的电话。本想直接打过去，朝着他喊一通。可是又想，这是慕蓉汐的素质低，跟鞠志伟没有关系。 小乔现在就想早点离开这里。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自己深蹲到地上，把衣服捡起来。 “阿蓉，你别生气。为了这样的小人生气，实在不值得。”刘玫一边劝着慕蓉汐，一边悄悄地抬起了脚去辗小乔的手。小乔虽然在捡衣服，可是，她却反应十分机敏，就在刘玫的脚刚刚贴近她手背的时候，她运了劲，用力反扬手臂，一下子就将刘玫顶得倒了地上。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刘玫跌倒在地上，两手扶着地，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慕蓉汐连忙上前扶住。 “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打人。我这就打110。” “阿蓉，先打120，我……的骨头好像是断了……”刘玫说话只倒气。疼得出了一头的汗。 慕蓉汐只好先打了120，“表姐，你忍一下，一会儿医生就过来。” ——“小乔，怎么回事？” 季铭琪提着两个袋子，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进来。她上前扶起小乔，上下地打量了一番。“小乔，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有人闹事。” “谁敢闹事？怎么，是她们两个欺负你了？” 季铭琪指着慕蓉汐和刘玫问小乔，小乔垂眸不语。季铭琪心里明白，走上前，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转身从旁边的冷饮柜台抓了一把冰激灵棒，哗啦丢在了两人的身上。慕蓉汐一边拂着身上的冰激灵棒，一边喊，“你是谁，你敢故意伤人？” “呵，我这也叫故意伤人？你们两个欺负我侄女一个人，算什么？两个中午大妈，还这样没教养，没素质，实在是丢人！干脆回家做饭带孩子得了！” 慕蓉汐气得脸色发白，可是，她没想到季铭琪这样厉害，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招架。 “小乔，我们走。别理她们。”季铭琪拉起小乔就走。慕蓉汐在后面喊，说警员一会儿就到，一定要小乔认罪。 “认你个鬼！” 季铭琪恨恨地说了一声。 第138章 辗了手还说没事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上的小乔一直将手背抵在唇上，凝眸不语。 季铭琪心里有气，只顾加大油门开车，也憋着劲不开口。等回到季铭琛的别墅里，季铭琪径直去冰箱那里，找冰水降火。 小乔走进厅里，看到季远正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她心里虽然疑惑，却无暇顾及。今天在商厦的事已经足够让她心烦了。 “小乔，你们回来啦？” 楚云正好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小乔之后，她停在在楼梯上，手按着扶手，远远地和小乔打招呼。小乔连忙答应，“奶奶。” “铭琪呢？” 楚云进到厅里，视线在厅内逡巡一周，结果看到季铭琪站在冰箱旁边，拿着一瓶蒙了一层冷雾的冰水在喝。楚云连忙走过去，按住了她的手腕，“铭琪，不能贪凉，你这样喝法，会喝坏肚子的。” 季铭琪极不情愿地将瓶子放下，却是依旧气难平，“妈，今天我都气爆了！” “怎么回事？不是教小乔开车，然后去买买买吗？” “妈，就是我们买衣服的时候，遇到了两个泼妇。拉住小乔就闹腾，先将小乔的衣服打在地上，然后，又在小乔去捡衣服的时候用脚辗她的手……” “什么？辗手？” 听到这，季远呼地站起来，紧走两步来到小乔身边，像是要拉她的手看。小乔机警地将两只手背在了身后，解释道，“我的手没事。” “辗了手还说没事？”季远伸过手臂去，小乔连连后退两步，躲到了楚云身后。楚云只好朝着季远摆了摆手。这时，季铭琪也走过来了，她拍拍小乔的肩，很是庆幸地说道，“阿远，你不用担心，小乔没有事的。那女人的脚踩过来时，小乔……躲开了，倒是那个坏女人，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直哎哟！” 说到最后，季铭琪笑起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真不愧是我侄女！”季铭琪拍拍小乔的肩，赞了一句。小乔却是满腹心事地低头不语。 楚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小乔没有受伤，可是，毕竟是一场不愉快。总归是让人不放心。按理说，小乔在江城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更不要说和人结仇。难道是那两个女人上来就闹事？还是另有隐情呢？ “小乔，来，我们坐下说话。” “哦。” 楚云拉着小乔坐下，她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小乔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季铭琪一边说是那两个女人故意滋事。楚云却是一心地想听小乔解释，“小乔，你跟奶奶说，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小乔垂着眼皮儿，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不知道怎么跟楚云解释这件事。 之前在医院受侮辱的事，她不想提起。她本来还以为，鞠志伟会把事情处理好。她再也不会因此而困扰了。可是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反而将矛盾激化了。那个女人，或许就摔出了伤来。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了……总得有个说法。小乔相信，季家的人会帮着她说话。只是，她做的事，她心里有数。那个女人是想辗她的手不假，而她用手背将那个女人顶倒，也是事实。她是善良，可不能由着人欺负，那个女人本就是恶人，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奶奶，发生了这样的事，您就别问小乔了。那两个女人自然是故意找茬。回头我看看监控，将这两个人记下来，以后，不许进季氏的商厦。”季远手抄进兜里，站在一旁说道。 楚云轻叹一声，也不好说什么。 季铭琪说得含糊不清，小乔也不肯说，这件事，只好先这样了。 * “董事长早！” 季氏大楼沐浴着朝阳，更显峥嵘之势。季铭琛合上车窗，抬眼看了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眼睛里镀上了阳光的颜色，明亮而有神。 因为还不到上班时间，大楼里比平时更安静。 季铭琛走过长廊，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敞开着，佐藤正坐在办公桌外等他。 “这么早？吃饭了没有？” 季铭琛随手打开窗户，利落地脱去了西装，转身，接了两杯水。他早晨没有吃饭，虽然不觉得饿，却想喝杯水。嗓子干得厉害，大约是上火了。 “你呢？一早在这里等我，是不是也没有吃饭？” 佐藤清瘦的脸上划过一道阴晦的颜色，“我喝了些汤。一个人住，心里有事，就早早地打电话给你。其实，你可以晚一点儿来，我坐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季铭琛指指水杯，请佐藤喝水。他自己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佐藤没有喝水，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季铭琛，季铭琛用手接住，大略地看了一遍。这是一份违约赔付书，就是之前的a国的合作商杰克发过来的。 季铭琛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佐藤和他对了对眼神，说道，“杰克声明要和我们解约，并主动赔付了我们违约金。他私信给我解释说，自从他决定和我们合作以来，公司里一直出事。这次查出了他公司里有两名工程师证件逾期，迫使他的工程部全部停业配合调查。这让他深受打击。他说，这些事，多半是林默笙安排的。因为季氏资本涌入a国，必定会和林默笙争市场，林默笙当然要采取措施。不过，林默笙做事颇有一套，不会落人把柄，只会让人忌惮。” 啪！ 季铭琛将文件丢在桌上，推开椅子，站到了窗前。高大的身形，抱肩而立，阳光照到他的身上，更显修长挺拔。 “既然没有人敢和我们合作，我们就自己建公司。这次a国的政府项目，我们一定要争取过来。” 佐藤有些顾虑，“季董，我们新建的公司，怎么和林氏老牌的公司比？他们有业绩，有经验，我们……明显就比对方差一截。” 季铭琛微微侧身，回眸望了佐藤一眼，沉着有力地说道，“公司是新的，可是，季氏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季氏做项目的经验，不在林氏之下。只要我们积极争取，仍然有希望拿到这个项目。” 佐藤沉默了。 季铭琛果然是有魄力。 “季，我虽然不赞成你这样做，不过，我却对你有信心。现在的形势，我只能同意你这样做。只不过，a国是林氏的天下，林默笙和a国的总统交好，我们是困难重重。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艰难。” 季铭琛的目光投向远方，朝阳的光与热从重山叠嶂中来，越过了艰难，才有万丈光芒。所以，有艰难，才会有成功，这个，他从来不怕。 季铭琛拍拍佐藤的肩，语气坚定，“佐藤，我们是主动出击者，林默笙是防守，我们主动，他被动，我们要保持良好的战斗力，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你说呢？” “呵呵，这是竞技场吗？” “不是吗？商场上，既是博弈，也是搏击。战略要有，战术也要有，勇气更要有！” 季铭琛一连气的说了几个词，佐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哈哈，季铭琛，你厉害！” 季铭琛眼神微微一荡，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嗓子仍然干得难受。 季铭琛转身喝了水，问起了佐藤关于林默笙的事，“佐藤，林默笙的事，你调查了吗？” 佐藤眸光收敛，情绪顿时就不好了。 季铭琛不能理解佐藤的情绪变化，就走过去，站到佐藤对面，侧过脸看了看他，问道，“怎么？我一提起林默笙的事，你就这个态度，难道，是有事瞒着我？” 佐藤别过脸，深呼吸之后，说道，“季，林默笙……就是杨思秋的丈夫。” 原来是这样。 世界真小，林默笙居然是杨思秋的丈夫。那也就是佐藤的情敌了。 难怪佐藤有情绪。 “佐藤，你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工作吧？”季铭琛试探着问。 “当然不会。我对自己有信心。对思秋，也是尊重的。至于林默笙，现在……只是我们的对手而已，我必然要想办法打败他。” 作为一个有实力的男人，佐藤自然不会把感情上的事带到工作上来。他心里虽然对杨思秋有好感，可是，如果杨思秋对他没有感觉，他也不想打扰她。一个女人忠诚于自己的丈夫，那是值得人尊敬的。杨思秋忠诚于她的丈夫，他自然无话可说，也不想再干涉。 “佐藤，你能这样想最好了。来，说说林默笙的情况吧！” “好。” 两人坐到桌边，佐藤取出一份文件，上面有林默笙详细的资料。佐藤和季铭琛逐条细谈，将林氏的企业也分析了一番。 最后，佐藤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季，我们抢占a国的市场，相信林默笙接下来就会有资本涌入江城。江城是他成名的地方，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我倒不怕。”季铭琛一边随意地翻着林默笙的资料，一边说道，“季氏是我一手建立的。江城季氏，根基稳固，旁人无法介入。就是林默笙的资本到了江城，也只会冲击何氏和秦氏这样的企业。根本不能动摇季氏。” 佐藤听后，默默点头，“嗯，希望如此。你要尽早防范。” “明天在a国有一个多国企业家的峰会。林默笙一定会参加。季氏本来是不确实参加的，我想，我就过去，会一会林默笙。”佐藤又说。 季铭琛略略沉吟，说道，“我们一起去。” 佐藤眼皮儿上挑，问，“季，你真要和我一起去？这样，我们来回至少要五天。如果中间耽搁，恐怕要一周。你这样走，能放心？” 季铭琛垂眸看着手里的资料，文件正翻开着第一页。“林默笙，妻子杨思秋，两人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林月、林雪，林月六个月的时候丢失……” 季铭琛的目光在那几行字上淡淡扫过，不以为意，直接吩咐道，“佐藤，你安排一下，我们下午坐飞机走。” 佐藤以为季铭琛会改变主意，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果断。 “好，我这就去准备。” * 季氏的别墅，一家人正准备吃午饭。 德叔突然慌张地进来，回道，“老爷，老夫人，有警局的人来了。” 季绍珩沉稳地问，“警局的人来了，先请进来。有话慢慢说。” 小乔将铺好的餐巾叠起，放到了桌上，安静地坐着等。 “哪位是季小乔？”两名警员进来，举着一份文件问。小乔默默地站起来，回道，“我就是。” 季绍珩插了一句，“你们来找我孙女，有事吗？” 那两名警员对着季绍珩微微躬身，然后很是严肃地说道，“老先生，季小乔涉嫌故意伤人，现在我们要把她带回警局录口供。” “故意伤人？我孙女乖巧懂事，怎么会故意伤人？我看，这就是诬陷。” “老先生，我们不会无故抓人的。刚才有人报了案，并且我们去现场采集了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季小乔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是谁报的案，你们查实过吗？怎么就断定是我孙女？” “老先生，我们是根据视频资料在全国的资料库里查出了季小乔的身份。” “哼，看来你们办事很有效率，那你告诉我，欺负我孙女的那两个女人是谁？” 两名警员相互看了看，a警员说道，“老先生，她们一个是何柏雄的太太刘玫，另一个是鞠志伟的妻子慕蓉汐。现在刘玫尾椎骨骨折，被鉴定为轻伤。刘玫一方提起了申诉。我们看过了监控录像，里面确实显示季小乔扬手推了林玫。” 小乔听着这警员说话，心思更重了。 季绍珩看看小乔的神色，明白了几分。 “警员，你们既然来了我这里，我正好也要起诉。我的孙女，被人侮辱谩骂，精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们必须公开道歉，还要经济赔偿，五百万元。” 两名警员面面相觑，心里想，这些豪门当家人说话，真是不客气，开口就将经济赔偿说出来，还是五百万，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好了，季小乔，你现在跟我们，有事之后再说。”说完，警员上前准备给小乔拷住手。季远一下子就把他们拨开了，“想带我妹妹走，没有那么容易。” 第139章 我给你一亿美金，你能不能忍 季远不仅阻止了警员，还把手拷打落在地。 “小乔的事还没有查清楚，就用这个，你们是不是受了何柏雄的贿赂？”季远双手抱胸，挡在小乔前面，态度硬铮。 季绍珩缓缓地站起来，若不是他一向身份尊重，这火气也是压不住了。他对着两个一脸肃色的警员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刚看了你们的证件，我还以为，你们是假冒的。你们这样办事，似乎有些过份吧？” b警员连忙陪笑道，“老先生说得对。这手拷是缉拿逃犯用的。我看季小姐，也不会逃的，所以，这个也就不用了。不过，季小姐必须跟我们去一趟警员。先做了笔录。至于下一步，也会按正常的流程走。” “下一步流程是什么？”季绍珩问。 b警员眼珠转了几转，答道，“可能会收押，也可以保释。” “哼，你们这是真把我孙女当嫌犯了！” “老先生，我们也是执行公务。” 楚云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形势，知道躲不过，也只好劝季绍珩，“绍珩，我相信司法公正。就让小乔过去将事情说清楚，不一定就会有那么严重。唉，现在的事情，我们都顶不上事。要是铭琛在就好了，他上午打电话说，要去a国。不知道这个时候走没有走……” “奶奶，我陪小乔去，我会保证她没事的。”季远主动请缨，说完，他转过身，揽住了小乔的肩。小乔心里别扭，想要挣开，可又没有那份心力。现在事情闹大了，真要经过司法部门，那结果就不能预知了。 b警员趁势说道，“好了，老先生，我这就带着季小姐走，您不用担心了。” 季绍珩还想再拦，楚云拉住了他。季远倒是无所畏惧，陪着小乔出了家门。他撑开一把紫色的伞，将小乔护在伞下。那两名警员回头看看，眼中很是不以为然。那a警员甚至悄悄跟b警员嘲讽道，“瞧瞧有钱人，这出门的派头，哪像是去问话，倒像是去约会。” 两人的话传到小乔的耳里，她警觉地和季远保持一段距离。 季远不作声地将她拉回了伞下。 小乔和季远被关在后车厢里。车厢里的空气沉闷。小乔觉得心口发堵，头也晕沉沉的。季远看小乔的状态不好，咚咚地敲着车厢与前面的隔板，喊着让警员打开后窗。起初前面的人没有理会，后来，季远用脚踹起窗户来，前面的人大约怕出事，只好打开了后窗。 午后暖热的气流涌进来，小乔用力吸了几口气，手里攥着手机，沉寂无语。 季远移过来，坐到小乔身边，手无声地落在小乔的手背上，“小乔，不用怕。今天的事，错不在你，警局的人不能把我们怎么样。那个刘玫摔出了伤，怪她自己平衡感差，我这就给关律师打电话，关律师是……” “季远，你放开我。”小乔心里很乱，直接将季远的手拨开了。 她无力地倚在车窗上，慢慢地阖上了眼睛。为什么她的生活不能由她作主呢？她这样一个没有记忆，生活简单的人，为什么偏偏遇上这样的事？撕扯不清，又无处说理，简直糟透了！ 季远心有不甘，又不能再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他无序地蜷蜷手指，目光在小乔身上游离。 小乔安静地坐着，精致的五官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季远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只是看过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小乔的面容，就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可是，他从没有把小乔和自己的母亲联系在一起。就像小乔现在的样子，细长的颈稍稍后曲，黑发遮住了半边脸，圆润的肩自然垂下，颈、黑发、肩，形成一个特殊的三角形，这个姿势……好像在哪里见过？ 季远甩甩头，他定了定睛再看，眼前的小乔，黑发长过肩，完全是杜诺的样子。 当初，季远和杜诺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杜诺总是喜欢坐公交车。而且，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时用手扒着窗外看外面热闹的街景，有时就微微闭着眼，轻倚着车窗听音乐，想心事。她的颈肩，就是小乔现在的样子。 眼前这熟悉亲切的侧影，看得季远心里像起了飓风一样摇摆又激荡。 他扳过小乔的双肩，目光炽热，“季小乔，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能打动我的心？你坐在这里，完全是我喜欢的样子，即使你没有和杜诺一样的容貌，可是，却有着和她一样的气质，一样的小动作，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上天就是让你来折磨我的吗？天哪，我要怎么做……” “季远，你放开我！” 小乔心里正乱，现在听到季远这一通话，心里更是又气又烦。 她逃开季远的束缚，用力地缩回车厢一角，清亮亮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水，“季远，你说了要陪我去警局，难道，你是要趁机欺负我吗？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哪一句是我能听？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心里有了人，我只爱他一个，我的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我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想法，你明白吗？我只想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不想被打扰，你明白吗？” 季远喃喃地将小乔的话重复了一次，“我心里有了人，我只爱他一个，我的眼里也只有他一个……季小乔，你知道这句话，曾经有另一个人也说过吗？她说话的语气，和你一模一样。当初，杜诺拒绝那个美国人的时候，就是这样跟他说的。而且，她用的是中文。我知道，她不是想眼那个美国人说，而是想跟我说，她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够了，季远，你的杜诺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盯着我不放，你……简直不可理喻！” “小乔，不是我盯着你，是你……一直吸引我，时过境迁，我身边的杜诺变得不再像以前一样美好，可是，上天把你送给我了……” “季远，你说什么浑话？你走开！” 小乔躲不过季远的手，直接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她慌张地去开车门，却被季远拉了回来，“回来，危险！” “我不……我……啊！” 季远强壮有力的手臂，一下子就将小乔拉回来，小乔失去平衡，倒在他怀里。四目相对，年轻的唇近在咫尺，季远像是着了魔一样低头压过来——“走开！” 小乔扬手，虽然没有打在季远的脸上，却是挣开了他的手。 “季远，你别再过来，你再过来，我以后永远不会理你。” 季远没有过去。 又是和杜诺说过的一样的话！ 你再过来，我以后永远不会再理你…… 季远曲臂抱住了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小乔缓过气来，伸展手指，看看一直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机，眼神酸楚。季铭琛上午发了微信给她，说是要去a国，大约一周的时间。那时，她刚刚在商厦和那两个女人闹过，心里别扭，没有回复他。现在，季铭琛是不是已经到机场，准备上飞机了？等他坐上飞机，就会离开她，到遥远的a国去……小乔抬手抹了抹眼睛，吸吸气，克制着自己不哭。 *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气派的官方用车。小乔和季远从车里下来，季远撑起了伞。小乔站在伞下，远远地看到几个人从警局里走出来。 “秘书长，您放心，令姐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警察局长殷勤地说道。 风头正劲的刘秘书长，尊贵地点了点头，“嗯，这次大选，总统必将连任。我呢，紧跟在总统左右效力，政务繁忙，我堂姐的事，你好好处理吧！” “是！”警察局长连忙应道。 刘秘书长转身，目光在何骏臣脸面上掠过，“骏臣，你放心，警局一定会为你母亲主持公道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骏臣一改往常的傲慢态度，躬着腰说道，“舅舅，慢走！” 季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下明白。原来，警局的人是畏惧刘秘书长的势力，所以才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拿手拷拷小乔。简直是可恶至极。 刘秘书长和警察局长相继离开。 何骏臣一脸得意地走过来开车，季远迎上去，狭路相逢，两个年轻的心立即躁动起来。 “何骏臣，你无耻！” 季远把伞塞给小乔，上前和何骏臣理论。何骏臣避开他的手，阴着脸说道，“季远，你们季家的人将我母亲推倒，摔成了重伤。你们就应当负全责。我找来舅舅，是怕你们季家的人耍手段……” “何骏臣，你少来了！江城谁不知道何氏父子是奸雄，生意场上，生意场下，你们的手段阴险至极，无人能比！” “彼此彼此！” 何骏臣和季远逞了口舌之利，眼神直往小乔身上瞄，“小丫头，看不出你这手劲倒是挺大的。”何骏臣一边说，一边凑近了。虽然他两手抄在裤兜里，可是，小乔还是躲开了几步。 “呵呵，你以为，本总裁会做什么？你给我好好听着，本总裁此行的目的就是送你进监狱！你敢推倒我的母亲，就是触碰了本总裁的底线，我这样孝顺的人，怎么能善罢甘休。真是对不住你这张漂亮的小脸了……你马上就要进去了，在那看不到天日的地方，这么漂亮的伞……也不必打了……” “混帐！” 季远扬手过来，何骏臣抬手接住，两人较量着，大约半分钟后，同时涨红了脸甩开。 何骏臣理了理衣服，说道，“季远，实话告诉你，我让季小乔进监狱，既是为了我母亲，也是为……季铭琛。这些年来，他处处棋胜一招，将何氏压制在季氏之下，我父亲能忍，我不能忍。有其父必有其女，季小乔张扬跋扈，伤了我母亲，我更不能忍，所以……” ——“何骏臣，如果我给你一亿美金，你能不能忍？”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何骏臣缩了缩肩，回转头去看。不远处，季铭琛带着一队人过来。季铭琛身穿黑色西装，面白如玉，眼神犀利有神，他……不敢和季铭琛对峙。 况且，刚才季铭琛说的‘一亿美金’让他分了神。 李布努力地伸着手臂，帮季铭琛撑着一把金色手柄的黑色遮阳伞，他稍稍回转头看小乔，用眼神和她打招呼。可是，小乔长睫半垂，并不看任何人。 “爸，何骏臣他……” “阿远，你不要说话。” 季铭琛扬手，示意季远退下。何骏臣耸耸肩，脸上摆出了轻松样，“季董，你刚才说，‘一亿美金’是怎么回事？” 季铭琛微微一笑，接过李布手中的伞，用自己这把大伞，将小乔连人带伞一起护住。季铭琛因为把伞大半护住了小乔，他自己就站在了阳光下。 “何骏臣，我现在为小乔的事，想与你和解。我出一亿美金，你撤回起诉，还要让刘玫和慕蓉汐给小乔道歉，保证永不再犯。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何骏臣抬手摩摩鼻头，思忖着说道，“季董，你真地愿意出这个价？” 季铭琛微微一笑，“当然，我季某说话从来不打诳语。” “可是，这是一亿美金，不是小数目。你要掂量一下，不是吗？还有，你让我撤回起诉，我不能见钱眼开，置我母亲于不顾。这件事，我也作不了主。我得和母亲商量。” 季铭琛的目光朝着小乔这边看了看，然后，放开了音量对着身后的保镖说道，“你们把钱拿过来，让何总看一下，看看季某有没有诚意。” 窸窣的脚步声之后，八名保镖，分别打开黑皮箱，里面是硬铮铮的美元。 何骏臣两眼放光，却又迟疑地不肯上前。他毕竟年轻，还不够狠辣。看到季铭琛这样磊落的行为，心里反倒是惧了。 最近这段时间，何骏臣想尽了一切办法筹钱。他心里厌恶云清欢，自然是不肯娶她。可是，一亿美金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公司的帐户上没有这么多钱。保险柜的钥匙，父亲又藏得很严密，他找了几次也没有找到。现在季铭琛将这一堆钱摆在他面前，他……真有些心动了。 第140章 安宁 何骏臣犹豫不决时，季铭琛眸光微微一敛，扬手示意田泽。田泽连忙拿出一份协议送到何骏臣跟前。 “这是一份协议书，如果你同意，签字即可交付定金。等到你把协议上的条款兑现了，余款一次给你。”季铭琛扬起下颏，语气轻慢。 何骏臣的视线在协议书上一目十行地扫过。协议上写明了刚才季铭琛的要求。这个他不必看，他的目光锁定在最终兑现的金额上——壹亿美金……清清楚楚的数字让他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何骏臣想，既然季铭琛出手这样大方，他若是不领情，岂不是不识时务？ “既然季董这样有诚意，我自然也……不用再为难季小姐。”何骏臣边说，边把目光投向了小乔所在的方向，季铭琛不着痕迹地用伞挡了挡，只对着何骏臣沉声道，“协议签字后，定金留下，我带小乔离开。余下警局里的事，你来处理。” 何骏臣意味深长地一笑，示意助理拿笔过来。他接了笔之后，并没有立即签字，而是挑眉问季铭琛道，“季董，你这定金给了我，不怕我反悔吗？” 光影微移，季铭琛将手中的伞稍稍调整方向，更密地将小乔护在伞下。 他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何骏臣，你不会以为我这一个亿美金随随便便地放在家里吧？前段时间，我从国行里取钱出来，特意将这些钱的编号做了公证。所以，你签了协议，办了事，这钱就是你的，如果你反悔，你就是在犯罪！” “哈哈！”何骏臣笑声朗朗，“季董的智慧，本总裁实在佩服！这协议我签。” 笔落在纸上，刷刷有声，两份协议，双方各执一份。 小乔拨开头顶的伞，抬眸细看，看到何骏臣将协议亲手递给了季铭琛。何骏臣手上的皮肤泛着小麦色，指节很粗，有点像运动员的手，那协议书很白，巨大的反差刺痛了小乔的眼。她局促地想哭，眼睛酸胀难受……头顶的大伞忽然整个地蒙下来。小乔手里的伞掉在地上。大伞内，季铭琛眸光如水。小乔怔怔地望着他，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季铭琛刚刚为了她扔掉了一亿美元，为什么还这样平静？他什么也不问，就这样把钱给了何骏臣，究竟是对还是错？其实，这件事，她可以有自己的解决方法，她不想季铭琛这样包揽一切…… “我们走吧！” 季铭琛长臂伸过来，揽住小乔的肩，直接带着她上了车。 车厢内，坐椅宽敞舒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两个人的世界，气氛应该很好。可是，小乔却怎么也不能放松。她木然地坐在副驾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长久地不发声。按说季铭琛帮她摆平了一切，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就觉得很难受呢？难受得想哭。 “过来。” 红灯亮起，季铭琛踩了刹车。他微微拧身，低声喊小乔。可是，小乔没有反应。车上就两个人，她这样固执地不看他，他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季铭琛心下一动，忽然扳过了小乔的脸，俯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小乔像是被烫到一样，眼睛睁得很大，身子跟着微微颤抖，“季铭琛……” “嗯。”季铭琛郑重地答应，却还是将灼热的眼神对准了小乔，不肯放松。 小乔被动地垂下头去，低声说道，“红灯结束了，开车吧……” 后面的车主也焦躁地按响了喇叭。 可季铭琛还是不动。 小乔无法，只好脸红红地附在季铭琛耳边，低声求他，“季铭琛，求你，别闹了。” “好，听你的。”季铭琛唇角勾起，潋滟一笑，启动了车子。 小乔慢慢地移了身子坐好，心里再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 * 三水青别墅院落里的玫瑰开得比尚美居的还要漂亮。因为山上气候昼夜变化大，这玫瑰的颜色就十分耐看，色泽鲜亮持久，香气也浓。小乔站在伞下，静静地看着这一院子的玫瑰，两颊也被染了淡淡的粉色。人如果像这玫瑰一样，该有多好！每一朵都怒放着自己的生命，各有各的姿态，互不打扰，互不伤害……多美！ “走，到房间里说话。”季铭琛没有让小乔在阳光下多做停留，直接带着她进了别墅内。 因为小乔是在三水青别墅摔伤的，所以，季铭琛特意让人把别墅的格局做了改动。现在装修完毕，他才带小乔过来。 大厅的豪华气派，让小乔感觉到压抑。刚才已经淡化的思绪再次涌上了心头，她拉住季铭琛的手就问，“季铭琛，你为了我的事，将一亿美元给了何骏臣，值得吗？” “当然值得。”季铭琛毫不迟疑地答道，“小乔，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你的幸福和安宁，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小乔纠结地说不出话来。没有了进警局录口供，可能被关押的困扰，她自然是应该轻松的，可是，她怎么就轻松不起来呢？她是学经济学的，经济学上的商品交易，讲究的是以尽量小的代价，获取最大利润。今天季铭琛为了保护她，却是不惜代价，这让她怎么能安心呢？ 季铭琛猜出了小乔的心思，缓缓地说道，“小乔，我们之前说过，全球的季氏企业，如果正常开工的话，一小时就能创造出近两千万的利润，所以，我拿出一亿美金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对平常人来说很大的事，到了我这里，就是小事了。我很庆幸，我还能用钱来保护你。” 小乔怔怔地望着季铭琛，读懂了他眼中的深情。她还想再说什么，那话还没出口，就被这深情淹没了。所以，季铭琛对她好，她不能拒绝，只能照单全收。 “季铭琛，谢谢你。” 说完，小乔松开季铭琛的手，倏然转身，将身子抵在沙发靠背上，痛苦地垂下了头。季铭琛对她的好，她虽然忐忑，却还是能够接受。可是，她对于自己做过事，心情是矛盾的，根本无法释怀。而且她觉得，这件事，她必须在季铭琛那里要一个答案。 小乔理了理思绪，缓缓地说道，“季铭琛，今天在商厦里，刘玫突然抬脚辗我的手。我当时很清醒，其实，我只要把自己的手躲开就行了。可是，我当时心里充满了怨恨，我……我直接用力扬起了手背，将刘玫推倒了……过后，我看到她痛苦地倒在地上，心里十分难受。我本以为自己是对的，做过了之后，产生了坏的结果，我又告诉自己，是自己做错了……我……很矛盾。季铭琛，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很坏？我只要自保就可以，我不应该去推刘玫，我……” “乔乔，你没有错。” 季铭琛从背后将小乔抱在怀里，紧紧地偎着她。似乎要给她最强大的支撑。 小乔依然懊悔，矛盾，“季铭琛，你不能体会我的心情。你不知道，我有多困扰。上次在医院里被慕蓉汐羞辱，已经让我气不过了，这次，不仅慕蓉汐欺负我，那个刘玫也对我动了那样的坏心思，我实在是不能忍了，我认为自己是善良的，可是，我不能由着别人欺负，所以，我就用手顶了刘玫……我……” “乔乔，你真地没有错。”季铭琛将小乔扳过来，看着她纠结的眼神，心情十分沉重。她这样单纯的一个女孩子，被这些肮脏的事纠缠，实在是让人心疼。她不过是对恶人施加了一点小小的惩戒，就这样心神不宁，可见，她本质有多纯良。 “乔乔，今天的事，我都看过视频了。我看着视频心里十分生气。如果当时我在场，我会将刘玫直接从七楼踢下去！她算什么，她凭什么那样对你？她在我的地盘上，对着我的女人心怀不轨，岂不是自找罪受吗？乔乔，你听我说，你今天做的事，一点儿也没有错。若是说错，也是我的错，我太信任鞠志伟了，我以为，他会把慕蓉汐教育好。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反而愈演愈烈，让你受到了二次伤害。我这里……很痛。我所以拿出钱来给何骏臣，就是不想再让你为了这件事困扰。不想让你再面对那些不必要面对的事。” “季铭琛……”这半天来，小乔心头的委屈和矛盾终于被季铭琛的话疏解了。她踮起脚，搂住季铭琛不放，而且，还哭出了声。 季铭琛悄悄地将她抱起来，拍着她的背，让她哭了一会儿。果然，泪水流出来了，心里就轻快了许多。小乔抹抹眼睛，趴在季铭琛的肩上，凝眸想了一会儿，不放心地问，“季铭琛，你就那样相信何骏臣吗？” “嗯。何骏臣有办法说服自己的母亲，也会想办法说服慕蓉汐。他为了这一亿美元，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我不担心。” “可是……”小乔还想再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总之，这件事这样解决了，解决得太多，出乎她的意料。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季铭琛将小乔带到洗手间，洗了脸。然后，陪着她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说，就是安静地坐着。 “季铭琛，这样的感觉真好。就我们两个，没有烦心事，可真好。”小乔头枕在季铭琛膝上，仰面问他。季铭琛挑起她的黑发，眼神温柔，“是。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用花心思。就是我们在一起最重要。所以，你不要再乱想了。如果……你非要想点什么，就想想我。记住了吗？” 小乔扬手拍了季铭琛的手背，脸红红地说道，“你就在我身边，我想你做什么？” “季小乔，你还敢说？昨晚，你从我书房里走了之后，我发微信给你，你为什么不回？”季铭琛将小乔捞起，捧着她的脸问。 昨晚的事么？ 小乔想，昨晚她和季铭琛在书房里谈得很不愉快，之后回到房间里，手机响了，季铭琛发微信过来，上面写着…… “季铭琛，我不理你了！” 想到上面的字，小乔钻进季铭琛的怀里，不肯出来。季铭琛自己倒不好说什么了。只默默地捊着她的背，说道，“昨晚我写的那句话，还等着你的信呢！你现在，要不要表示一下？” 小乔不说话。 季铭琛垂眸看看怀里的人，只好作罢，“算了，我这一亿美元也没有换来你一份心意，我……冤死了。” 他这样说了，小乔不好再什么都不做。趁季铭琛叹息的时候，她出其不意地趴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 中午饭是季铭琛做的。五菜一汤，小乔觉得味道好极了。吃过饭，一直在赞美季铭琛。季铭琛系着围裙刷洗盘子，动作麻利。 小乔凑过去问，“季铭琛，今天早晨，你是因为生气才走那么早吗？你没有吃早饭就走了，我心里一直想着。” “哼，我可是个大男人。我昨晚跟你在微信里说了，我在生气，你如果不过来亲我一下，我就不理你了。所以，我说到做到，早晨可不就不理你了？” “季铭琛，你不会像小孩子一样吧？” “嗯，我就是小孩子。” 小乔挠挠季铭琛的腋窝，自己先笑出了声，“我不信，你一定是去公司有事。我说的对不对？” 季铭琛终于忍不住也笑了，“算你聪明！好吧，我说实话，免得你在心里自责。早晨佐藤打电话给我，说起了a国项目的事。我正好也不饿，也想给你点颜色看看，所以，我就直接去了公司。” “季铭琛……”小乔用手指尖掐了季铭琛的手臂，“早晨，因为你没有吃饭，我也没有吃饭。” “嗯，我看出来了。刚刚那两碗饭，有一碗是补的早晨的。” 小乔捂着脸不说话了。她刚才确实是饿了，不仅是两碗饭，还有两碗汤，还有鱼，还有虾球……总之，现在肚子吃撑了。什么也不想做，就想缠着季铭琛问这问那。 “季铭琛，你说要去a国出差，是为项目的事吗？” 第141章 我如果不答应呢 “是。”季铭琛简单应了一声，扬臂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到架子上，然后，重新洗了手。小乔乖巧地移到他身后，帮他解下了围裙，并且将纸巾递给他，然后站在原地，仔细地瞧着他。季铭琛的手指修长而圆润，像白玉一样好看，相比之下，反倒是那纸巾被衬出了黄旧的颜色。 小乔就想，季铭琛的手是最好看的，最适合弹钢琴。这双手，不仅会弹琴，会画画，还会写漂亮的字。而且，这双手握着她的手时，温暖而有力，让她很安心…… 啊！ 小乔正歪着头看，季铭琛突然长臂一揽，将她兜在怀里，在她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回。等季铭琛松口，小乔慌乱地推了季铭琛一把，自己红着脸跑进了洗手间。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调整了情绪出来。门外，季铭琛正单手抄兜，笔直地站着，像是在等她。 “洗过脸了？”季铭琛清幽的目光在小乔湿漉漉的鬓角慢慢掠过。 小乔局促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说点什么，“是啊，刚刚吃过饭，我……有点热，所以，就洗了洗脸。” “哦！”季铭琛淡淡地回了一声，转身走开。 小乔低着头走到厅里，纠结地坐下。季铭琛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她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她也亲了季铭琛的脸，可是，季铭琛都不洗脸，她却着急地洗脸，好像真是嫌弃他一样。 可她确实不是。她就是需要洗个脸。不然，她根本没法面对季铭琛。 “喝水！” 季铭琛端了水过来，小乔默默地接了，然后，仰起头喝了一大口。身旁，季铭琛手握着杯壁，眸光深沉，并没有喝水的意思。小乔将水杯放下，悄悄地用眼风去瞄季铭琛，发现他正垂眸想着心事。小乔立即决定，不能再想刚才的事了，她应该和季铭琛继续之前的话题。 小乔稳了稳情绪，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抿到了耳后，思忖着问道，“季铭琛，这次的项目很重要吧？” 季铭琛将水杯放到荼几上，兴致不高，“嗯。这是季氏拟进驻a国的第一个大项目，而且是政府项目。如果季氏能拿下这个项目，就会在a国顺利地站稳脚跟。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呢？” 季铭琛并不看小乔，直接站到了窗前，目光看着窗外说道，“只不过，这触及到了a国商业巨头林默笙的利益。林默笙独霸a国市场多年，决不允许季氏抢占他的市场。自从我们与当地的合作商签定协议以来，林默笙一直明里暗里百般阻挠。就在今天，原来已经谈好的合作商杰克向佐藤递交了一份违约协议。他迫于林默笙的压力，宁可交违约金也不敢再和季氏合作……” 小乔眉峰微微蹙起，担忧地问，“季铭琛，这个林默笙是一个很强的对手，是吗？” 季铭琛轻叹一声，“是。商场如战场，林默笙确实是个很强的对手，现在只有攻破了林默笙的防卫力量，季氏才能进入a国。” “那你今天去a国，是想见林默笙吗？”小乔想了想，问季铭琛。 “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天后，在a国有个多国企业家峰会，林默笙一定会参加。我想借这个机会近距离了解一下林默笙。” 原来是这样。 小乔想，今天季铭琛本来是要出差去a国的，可是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飞机。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小乔心里着急，拉住季铭琛的手就问，“季铭琛，我的事情处理好了，你现在去a国，还来得及吗？” 季铭琛没有立即回答。 “季铭琛，你怎么不说话？” 季铭琛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并没有解释。小乔反复地在心里想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她并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季铭琛不想说话，她可以主动跟他说。 “季铭琛，我想和你一起去a国，你同意吗？” 小乔的话，让季铭琛意外。他抬眸看着小乔，伸手将她拉过来，炯然的目光落在小乔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小乔扶着季铭琛的手臂坐好，索性把自己的心思都说了出来，“季铭琛，我想去a国，一个原因是……为了陪着你，我不想和你分开。另一个原因是，我想去国外看看。有件事我没告诉你，那就是……我一直很羡慕小姑妈，她从国外留学回来，气质和常人完全不同。事事率性而为。我就想，这自然是她见识多的缘故。人的识见多了，眼光就不一样，格局自然也不一样。所以，我也想到国外看看，去经历一些事情。” 说到这，小乔大胆地望着季铭琛说道，“季铭琛，我想变成一个思想丰富的人，一个有阅历的人。这样，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季铭琛专注地听着，深邃的眼眸闪烁出莹亮的光芒来。那光芒，就是小乔的影子。他垂下长睫，将那光芒藏匿，“季小乔，我如果不答应呢？” “你，不想我跟着你一起？” 季铭琛并不作答。 小乔两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的眼睛对着自己。她仔细地在季铭琛的眼中找答案，季铭琛眸光如水，没有任何表情。小乔和季铭琛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开了，“季铭琛，你在说谎，你明明就喜欢我和你一起去，为什么还不承认？” 季铭琛的目光沉静无波，并不反驳。 小乔气极了，丢下季铭琛就走。结果被季铭琛拽住了手臂，“季铭琛，你拽我作什么？” 季铭琛并不说话，只用了力，将小乔拉了回来。 “你……”小乔看看季铭琛，终于放弃了，没有再说话。 * 李布和季远同乘一辆车。季远独坐在后车座上，面色挂霜。车内的气氛直线下降。不用开空调，就能冻住人。 “咳，季少，今天的阳光不错。”李布寒喧了一句。 季远冷眼旁观，并不说话。 “季少……” 不等李布再开口，季远的手机响起。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号码，他抬手接听，“诺诺。” 林雪在电话的另一端，声音有些焦急，“阿远，我在家里看到你的车了，你从日本回来了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这两天回了一趟孤儿院。院长热情地留我，我只好住了一晚。”、 季远并不介意这些，“诺诺，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不必事事跟我说。” 听到季远这样说，林雪一时呆住了。季远这就开始嫌弃她了吗？她的事不必跟他说，那他的事，是不是也不用跟她说了？季远没有识破她的身份，却和她日益疏远，这让她怎么办？ “阿远，我们……” “诺诺，你不必担心，我一会儿就回去了，现在回家的路上，挂了吧！” “阿远……好吧，我在家里等你。” 季远挂断了电话，转而望向了窗外。 李布思量着说道，“季少，杜小姐可真是贤惠……” 季远开口将话题转开了，“李布，你跟我说，刚才爸爸的一亿美金，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现金，不是小数目。他怎么会这样容易地就拿出来呢？” 李布眸光微闪，掩饰着说道，“季少，您多虑了。这钱确实是季董从国行里取出来的。你也知道，a国项目前期大量的投入，需要备用资金。季董就为这个，才早早地准备好了钱。” 季远没有再问。李布虽然给了他答案，可是，他却更生气了。父亲动用了这么多钱，根本没有跟他提过。似乎他是个局外人一样。这怎么能不让他寒心呢？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李布想，今天的事，只有他和田泽知道，就连那几个保镖也不知道。他谨守规矩，不会跟任何人说。可是，他仍然在心里感叹，感叹季铭琛的智慧。 今天这八个皮箱，除开第一个皮箱，也就是交给何骏臣的那一箱美元之外，其它的几箱，都只是最上面一张是美元，下面一沓全是点钞纸！ 时间紧迫，季铭琛为了震慑何骏臣，才出此下策。可是，因为他胆识过人，所有人都信了。 这实在让人佩服。 季远回到家里，发现父亲和小乔没有在家，心里更加郁闷了。 季绍珩夫妇关心小乔的事，季远耐着性子说，“爷爷，奶奶，你们不用担心。我父亲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他是怎么解决的？”季绍珩揉着铁核桃问。 季远没有直接回答，“爷爷，您别担心了。我爸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了。”说完，季远迈步上楼。季绍珩夫妇面面相觑，既不知道季远为什么生气，又想不出季铭琛是怎么救的小乔。 “阿远。”林雪端着早早准备好的燕窝粥，跟在季远身后进了书房。季远根本没有心情喝什么粥，“把粥拿开！我不喝……”说到这，季远突然用深刻的眼神盯着林雪说道，“诺诺，我不喜欢喝这个粥。” “阿远，你想喝什么粥，我去煮。” “诺诺，我想喝的粥，你大概忘记了吧？” “阿远？”林雪微微一怔，她确实不知道季远喜欢喝什么粥。不过，她可以学。她现在需要要确认，季远是不是在怀疑她。 “阿远，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林雪试探着问。 季远恼恨地别过脸，“我没有。我只是……太累了。诺诺，你先回房间吧，我想自己静静。” “那……好吧！”林雪不敢多问，只好退了出去。 * 医院内，刘玫躺卧在病床.上，神色倦怠。她的尾椎骨骨折，做了手术，人根本不能动弹。这是她活了几十年唯一一次受重伤。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被那个季小乔所伤。她现在已经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季铭琛宝贝女儿季小乔了。不管是谁，伤了她就得受处罚。 慕蓉汐守在刘玫的床边，一脸的后悔。 要不是她和季小乔闹腾，怎么会伤及刘玫呢？ “姐，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慕蓉汐抹着眼睛说道。刘玟不怪她，就是在心里不能容下小乔。 ——“妈！” 何骏臣从外面进来，呼地推开门，室内沉闷的空气突然变得明亮了许多。他一向办事果决，人走路的时候，能带起风来。 “骏臣，你找了舅舅了吗？什么时候审那个季小乔？” 慕蓉汐也期待地望着何骏臣。 何骏臣毫不迟疑地说道，“母亲，舅舅来过了。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季铭琛，不再起诉季小乔。” “什么？”刘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表姐，表姐，你醒醒啊！你醒醒！” 何骏臣打电话叫来了医生，医生说只是小惊，并不需要特别处理。医生走后中，慕蓉汐守在床边，啜泣不语。 何骏臣冷冷地开口，“表姨，你现在后悔了吧？” 慕蓉汐垂眸不语。 何骏臣继续往深处说，往慕蓉汐的痛处戳，“表姨，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鞠志伟已经被停职了！” “什么，你说……志伟他被停职了？这不可能。志伟一直受季铭琛的器重，在季氏是除了季铭琛之外最大的集团领导，他怎么会这样呢？”慕蓉汐的声音不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哼，有什么不可能。季铭琛疼爱自己的女儿，因为你而迁怒到鞠志伟，这次停职，已经是给鞠志伟很大的面子。” 慕蓉汐心里着急，现在就想走，“骏臣，我先回家了，等过后来看你母亲。” “等等。”何骏臣喊住了慕蓉汐。 他现在是要帮季铭琛达成心愿，然后拿到那一亿美金。所以，他必须主动。 “表姨，我想跟你说，鞠志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一定要珍惜。” “好，我知道。” “那要是为了鞠志伟，让你做点事，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何骏臣近一步说道，“表姨，现在情况是这样，季铭琛疼自己的女儿，不肯让她受委屈。可是，今天的事闹大了，季小乔自然委屈。季铭琛如果不高兴了，一定还会再处罚鞠志伟。这次处罚，还会很重。不光是停职，可能会开除……” 第142章 那音乐声很美 听说鞠志伟可能要被开除，慕蓉汐心里害怕，说话的声音都颤起来，“骏臣，志伟把自己的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能被开除。这些年，他把自己的心血都投在季氏，要是让他离开季氏，那就是要了他半条命！” 何骏臣适时地拍了拍慕蓉汐的肩，以示安慰，“表姨，现在季铭琛说了，只要你当众给季小乔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就可以保住鞠志伟。” “我……” 当众道歉的事，慕蓉汐仍然有些不情愿。 何骏臣看穿了她的心思，换了口气说道，“表姨，关于季小乔的事，就是一个误会，你自己也很清楚，是不是？” 慕蓉汐耷着眼皮不说话。 何骏臣接着说道，“以前你不知道季小乔的身份，现在知道了，这误会，是不是应该消除了？季小乔才刚刚回季家，又值青春年少，她怎么会和鞠志伟有什么关系呢？你和鞠志伟夫妻失和，坏情绪随便就找人发泄，可你也得看看对方是谁，季铭琛的女儿，你惹得起吗？季铭琛说了，你若不道歉，不仅要开除鞠志伟，还要告你造谣诬陷罪，并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表姨，上次在医院，这次在商超，两次可都有监控作证，都是你无故寻衅，你的罪名若是诉诸法律，必输无疑。到时，你的家事闹得人尽皆知不说，你还要担负巨额赔偿，你……真愿意走到那一步吗？” “我不愿意。” 慕蓉汐急了，这次她是终于被何骏臣说动了心。她和鞠志伟有矛盾，那是家庭矛盾。她不能失去鞠志伟，更不想成为被告。她以前也是做销售的，什么样低头陪笑的事没有做过。这次的事，她确实是有错。为着能得到鞠志伟的原谅，为着自己的大脸面，她给那个季小乔道个歉，实在是小事。 “骏臣，因为这件事，鞠志伟跟我提到了离婚。我们结婚这么久，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这次，是个开始，也是个结束。季小乔在哪里，我现在就向她道歉。我以前是做销售的，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道歉的事，我只当是为了保住志伟的工作吧！” 慕蓉汐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看看号码，是鞠志伟打来的。她连忙拿着手机走到了窗户边，小声地接听，“志伟……” “慕蓉汐，你究竟要怎么样？我对你一忍再忍，你竟然执迷不悟，今天又到商厦去闹！我真是对你失望了，我们……离婚吧！” “志伟，不要。我不能没有你……我现在正在表姐的病房里呢！表姐摔伤了，我很后悔。刚才我听骏臣说，你被停职了。我更后悔。我以前不知道季小乔的身份，我现在知道了。这就是一个误会。我怎么能怀疑你和季铭琛的女儿有那种关系呢？我……知道错了，我更知道你还爱着我。我也要全力维护你。我想清楚了，现在就去给季小乔道歉，之前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我以后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慕蓉汐就怕鞠志伟再和她说离婚的事。所以，说话的语速很快，不想让鞠志伟打断。而且，她说话的时候音量压低，显得楚楚可怜。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让鞠志伟再次接受她。她和鞠志伟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分开过。现在几天不见面，她早就熬不住了。她的意志也是最脆弱的时候。现在看到了生机，是怎么也不能放弃的。 “好，我现在去接你，我们去见季董，你跟季董和季小乔道歉。”鞠志伟的声音是疏离的。 慕蓉汐连忙答应，“好，我在江城医院门口等你。” 何骏臣看到事情解决了，抱胸而立，唇角扬起了笑。 * 慕蓉汐走后不久，刘玫就醒了。 病床.上的刘玫，面容憔悴，眼睛里蓄着泪，眼神里透着无奈和气恼，“骏臣，妈这些年来，全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现在妈妈出了事，你不仅不帮妈妈，还帮着外人，你可真让我失望！” 何骏臣没有说话。只双手抄兜，伫立床前，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平时刘玫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人也显得年轻，现在突然摔伤了，气色一下子就差了很多。人显得老，就更让人心生怜悯…… 敲门声响起，何骏臣默不作声地走到门口，门外有特护送了汤过来。他接了汤，将母亲的床位调高，准备先让她喝点汤，养养精神。 “妈，我让人炖了燕窝汤，您先用点。” “我不想喝。” 刘玫别过脸，泪水无声地淌了下来，“你打电话给你爸爸，让他马上回来。” 何骏臣将汤放下，语气清淡，“妈，我已经打电话给爸爸了，他正忙着呢！” “他有什么要忙的？我都这样了，他还不回来，难道要我死了他才回来吗？”刘玫的话说得难听，一半是为了出气，一半也是难过。 “妈，您这又是何苦呢？” 说罢，何骏臣站起来，在室内踱着方步，慢慢地走着。他身材健硕，若不是黑衬衫遮掩了强壮的肌肉，他站在人群里，绝对是威武的那种人。现在他一身黑衣，也是十分精壮耐看的年轻人。 母亲出事后，何骏臣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父亲，可是，父亲在巴厘岛忙得很，根本回不来。至于父亲在忙什么，他自然是很清楚。只不方便告诉母亲罢了。女人到了中年，像慕蓉汐这样刚刚四十岁的女人已经有危机感了，更何况自己的母亲已近五十，她在父亲那里，实实在在的是没有份量了。所以，母亲对父亲的指望，也是空的。 在这个家里，母亲疼他，他也只能疼母亲。 激进的作法，他不是不能做。若不是为了这一亿美元，他就是把警局炸平了，也要季小乔认罪。只不过，人做事总要权衡。一来，他因为云清欢的事，正需要这笔钱；二来，母亲的伤势，医生说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完全可以康复。既然这样，他也不是不能退步。更何况，对方是季小乔。是季铭琛的女儿。他任何氏总裁以来，很清楚江城的形势。江城季氏为大，季氏不想做的生意，才分给何氏和秦氏来做。如果季氏将所有的生意都揽下来，何氏是没有出路的。不过，季铭琛做事一向看得长远，他自然是希望江城多几家生意人，这样，他的钱才赚得更稳固。 现如今的形势，只有拿了季铭琛的钱，这事情才能算个结束，不然，谁也别想安宁。 何骏臣虽然打定了主意，可是看自己母亲情绪很大，就没有再劝。 * 在小乔午休的时候，季铭琛着手安排了他们一起去a国的事。小乔还有证件要办，能加急的，能补办的，都办上了。 客厅里正对着沙发的窗帘半合，光线幽暗，小乔就睡在沙发上。季铭琛在客房里打过电话出来，虽然脚步很轻，小乔还是一翻身起来，两手撑着上身，趴着看他，“季铭琛，我们回家吧！” 季铭琛远远地看着她像小松鼠一样的姿势，还有那乌黑透亮的眼睛，就觉得她一直没有睡好，“不急，我们坐明天的飞机走。” 季铭琛坐到沙发上，把小乔拉到怀里。她要一直这样仰着小脸看着他，他可受不住。 小乔心里不安宁，“季铭琛，我们回去吧，爷爷奶奶还在等着我呢！” “嗯？”听到小乔说‘爷爷奶奶’，季铭琛扬眉，一个高挑的鼻音轻轻地发出来。小乔长睫连眨了两次，忽然明白了季铭琛是为了什么。于是，她立即改了口，手臂圈着他的脖颈说道，“季铭琛，是……爸爸妈妈在等我们回家。我这样说，对了吗？” “哼。”季铭琛轻哼一声，眼中却是无奈。小乔这样叫已经叫出了习惯，以后，怕是很难改了。还有，她居然叫铭琪为‘小姑妈’他听着就不舒服。季铭琛心里的不悦都带在了脸上，小乔凑近了看着，再次想到了上午的事。她给自己鼓了鼓劲，突然很用力地在季铭琛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她就看到，自己亲过的地方泛起了淡淡的红印。 小乔这次是真地明白了，明白季铭琛上午为什么生气了。所以，她直接溜下来，自己在沙发上坐好，又对季铭琛说道，“季铭琛，你去洗洗脸吧！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你也不用再生气了。” 季铭琛的目光还在沉浸，耳朵却是真切地听到小乔的话。 只没想到，他自己上午那点小脾气，也被她看出来了，看来，她对他是用了心思。或许，从他不高兴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想着这件事。虽然现在才说出来，可是，总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季铭琛就想，以后和这样性子的小乔生活在一起，也蛮有趣的。或许，这就是年轻的好处。 季铭琛眼睛里还沉积着点点的惬意，不肯就这样洗掉。他站起来，催促小乔快走，“谁说要洗脸了，我觉得味道很好。走，回家！” 说完，他迈开长腿，利落地去穿西装，换皮鞋。小乔自己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用手捂住了脸，季铭琛刚才都说了什么呀！真是的！ 大厅里好安静。 小乔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不见了季铭琛的身影，“季铭琛？” 他说走就走，都不用等她么？ 小乔从沙发上下来，到盥洗室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然后，找出自己的墨镜，还有遮阳伞。这别墅内有女佣在，小乔刚才见过。现在那女佣大约是躲起来了。她就这样走吧，不会管这里的事了。 别墅的门厅很大，小乔握着伞朝外走，白色的软底皮鞋踩在地毯上，轻若无声。 季铭琛怎么可以不等她呢？ 小乔伸手去开门，没想到，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门外，季铭琛一袭笔挺有型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粉色玫瑰。他像是早有准备，那花束上包着精致的玻璃纸，可是小乔知道，这花，是刚刚从院子里摘的。花苞内还凝着露珠儿，娇嫩的花瓣层层叠叠地合在一起，像是装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季铭琛的脸颊被这玫瑰染了粉色，“这花开了一院子，挑了几朵最好的，送给你。” 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因为这花太多了，所以才摘了几朵送人。 小乔不管季铭琛怎么说，立即高兴地接过了花束，她用指尖数了数，是九朵。这个数字很好，长长久久地，她也喜欢。 两个人上了车，小乔手扒在车座上，又盯着后座的玫瑰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坐好。 仅管季铭琛说这满院的玫瑰都是为她种的，可是，单独摘下来几朵送给她，意义就更不同了。那一院子的玫瑰，总有她看不到的，他在院子里精挑细选的这几朵，才是最好的。 季铭琛启动了车子，手握着方向盘，别转头看小乔。小乔正美滋滋地想着心事。不用说，自然是在想着他送花的事。只是，这样小的一件事，就能让她开心这么久吗？ 季铭琛凝神看着，眼底涌起粼粼的波纹，那波纹打着旋转，波心都是小乔的影子。 季铭琛轻叹一声，将小乔揽过来，深深地吻了她。又是这样突然！小乔闭紧了双眼，不敢看，不敢想……她都没有思想准备。心一下子就被他带走了。那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又晕又兴奋，反正就是很难忘，却又说不清的感觉。 耽搁的时间久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越来越清晰。 小乔低下头，坐好。季铭琛略略平复心绪，然后，长臂伸过来，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轻缓的音乐声，敲打着耳膜。那音乐声很美，绕在小乔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 “季先生，您回来了。”德叔看到季铭琛的车子驶进了院子，早早地迎了出来。季铭琛撑着伞，护着小乔进了客厅。 楚云正等在厅里，她的目光落在小乔身上，眼神仍然是挂牵的，“小乔！” 因为担心，楚云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小乔能听出来，“奶奶，我没有事了。” “嗯，我知道，铭琛早打过电话了。没事就好。”楚云拉着小乔坐到沙发上。季绍珩眸光微闪，说话时仍然带出一股子别扭劲，“花了点儿钱，人没事就好。不过，这一亿美金也不是个小数目，就这样便宜了何骏臣，我心里不痛快。”说罢，季绍珩扬眉对着季铭琛喊了一声，“季铭琛，这钱怎么给了何骏臣，你怎么给我赚回来，不然，我不答应！” 第143章 冰水 季铭琛穿着一件合体的白衬衫，从衣帽间出来，午后的阳光在他的白衬衫上照出闪闪的光芒来，他的脸色也染了一层亮色。他的兴致很高，显然季绍珩的不悦并没有影响到他。在回答季绍珩的问话时，他依然保持着好心情。 “爸，您放心，不出一个月，这一亿美金自然会流回季氏的账户。” 季铭琛落座，修长的腿优雅地叠起，声音醇厚好听。他这样气定神闲，让季绍珩反而不相信了。楚云略带着些讶异看着自己儿子，作为母亲，她能感受到季铭琛内心里的轻松和愉悦。按说，小乔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应该觉得沉重才对，为什么去警局接了小乔一趟次，反而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楚云当然不能体会季铭琛刚刚和小乔在一起时所带来的惬意。不过，儿子开心，她也开心。 “铭琛，你能带小乔回来，我就放心了。钱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楚云倒是很放心。 “哼。”季绍珩却带出了几分怀疑。依着他的心思，是一定要让刘玫和慕蓉汐受到制裁，为小乔讨回公道。现在季铭琛这样处理了，他心里就是不高兴。不过，他也知道是因为有赵秘书长的介入，所以，警局那边才会袒护刘玫一家。总统手下的红人，警局自然是不敢惹。要是季家一定要走法律程序，自然是困难很大。而且，事情闹开了，小乔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刚刚在江城落足，就掺合到了别人的感情纠纷里，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这样说来，季铭琛低调处理，也有道理。只是，他到底是气难平。 季绍珩心里烦躁，将铁核桃揉得哗啦啦响，那矛头就对准了季铭琛，“你说话的态度倒轻松，一亿美金怎么会这样轻松地赚回来？” 季铭琛勾唇一笑，不作解释。 季绍珩朝着小乔的方向望了望，挑高了音量说道，“小乔，你爸爸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他若是做不到，我们一起罚他！” 你爸爸刚才说的话…… 这几个字入到小乔耳里，她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深深地埋下头去。 真没有想到老爷子会这样说，她受不住，恐怕季铭琛更受不住。季铭琛一直为他们这层假冒的父女关系气恼，现在一定是尴尬极了！ 小乔偷偷地用眼神去瞧季铭琛，果然，季铭琛脸色极差，手用力按进沙发扶手里，像是要把那结实的皮子绞碎一样。 楚云也觉出不对劲了，刚才还好好的，儿子怎么突然一脸阴沉呢？ 她想了想，就觉得是季绍珩逼得太紧了，于是就劝道，“绍珩，你也真是的，铭琛说话向来稳妥，那钱，自然也能赚回来。你何必这样逼他呢？再说，就我看来，这个数目，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小乔能和我们一起安宁地坐在这里，用多少钱换都值得！” “妇人之见！”季绍珩懊恼地回了一句，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楚云拉着小乔的手，关心地说道，“小乔，你爸爸疼你，你自己也要把自己看重些，人是要有好心，可是好心不一定会被人理解。你以后……” “妈，我想吃冻梨。” 季铭琛突然生硬地截断了楚云的话。 冻梨？ 这个时候怎么就想吃冻梨了？ 楚云的话还没有说完，看看自己儿子的眼神，觉得也没法说下去了。季铭琛虽然三十多岁了，可是，再大也是她的儿子。他这样想到什么就要什么吃，带出了几分孩子气。她真不忍拒绝。 楚云心头母爱爆满，笑道，“既然你想吃，我这就去做。” 季铭琛小时候，咳嗽久治不愈，楚云得了一个偏方，就是吃冻梨。当时，楚云用枇杷加梨子、贝母、蜂蜜熬好了浓羹，装在瓶子里，放到冰箱里冻了，每天让季铭琛吃小半瓶，后来，咳嗽真就好了。时隔多年，季铭琛突然跟她要冻梨吃，倒勾起楚云怀旧的心事来。这冻梨去火的功效很大，现在是夏季，吃这个也算适宜，虽然做起来麻烦一点儿，可是，她为了儿子，还是很愿意的。 客厅里很安静，小乔虽然垂着头只看自己的手，可是，她仍然能感觉到季铭琛那两道犀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用说，他现在心里火气很大。‘爸爸’这个词，一再地被加在他身上，他大约是受不住了。 “过来！”季铭琛冷冷地说道。 小乔茫然地抬起头，这厅里现在没有其它人，季铭琛自然是在叫她。她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季铭琛身边去。明明空调的温度适宜，小乔却觉得一靠近季铭琛就浑身泛冷。他周身散出这样大的冷气场来，心里大约更冷了。 “帮我接杯水！” “哦。” 明明桌上就有茶水，季铭琛这是……故意的？ “一杯冰水。” 季铭琛在小乔转身后，特意强调。小乔停下脚步。她担心季铭琛的胃，所以有些不愿意，“喝冰水好吗？不如，就喝常温的……” “我想喝什么，你拿就是了，哪来这么多事？” 季铭琛声音里带出浓重的情绪来，小乔站在原地不动。 季绍珩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季铭琛这句话，以为小乔和季铭琛是父女俩在斗嘴，于是，随口调和道，“小乔，你爸爸想喝什么，就给他拿什么吧！他一向不喜欢喝茶的。” 你爸爸…… 听到季绍珩说这三个字，小乔毫不犹豫地从冰箱里取了冰水，倒进了玻璃杯里，然后，听话地送到了季铭琛面前。季铭琛火气正大，大约喝点冰水也无妨吧！ 放下水之后，小乔低头朝自己原来座位走。身后传来季铭琛大口喝水的声音，他喉结耸动的声音都那样有力，急促，完全没有了平常的优雅。小乔回转身，心立时揪紧了——季铭琛眼前的玻璃杯是空的。他竟然一气就喝尽了一杯冰水，这怎么受得了？ 季绍珩不知道季铭琛喝的是冰水，他拿起铁核桃，一边慢慢地揉着，一边随口说道，“小乔，我看你爸爸是渴了，再给他倒杯水。” 我…… 小乔迟疑，她觉得不能再给季铭琛喝冰水了，干脆就照直了说，“爷爷，刚才那是冰水，这样喝不好。” 爷爷——两个字像是带着刺，再次刺痛了季铭琛的心。 他自己起身，拿出冰水桶，哗啦倒了一杯，举起来就喝。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小乔都来不及阻止。季绍珩远远地看着儿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铭琛，两杯冰水，再大的火气也降了，不许再喝了。我像你这样的年纪，有时候下了课，嗓子干的厉害，也是喜欢这样喝冰饮料。少喝无妨，多饮伤胃。” 小乔没有季绍珩这样豁达。她知道季铭琛在生气。可是，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她看到季铭琛还站在冰箱一旁，像是随时可能打开冰箱门取冰水一样，索性直接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就朝这边拖——“您怎么能这样呢？您不听爷爷话，会伤到胃的。” 季铭琛被动地跟着小乔走，起初还冷着脸，走了几步，就泛起了暖色。 季绍珩更是笑了起来，“呵呵，小乔这样子，跟你小姑妈倒是有几分像。女孩子吗，跟自己父亲自然是更亲。” 跟自己父亲自然是最亲…… 小乔听到这句话，两腮绯红，头压得低低地坐回了沙发上。 真是的。老爷子今天是怎么了，老是这样说。她都窘死了。 说实话，她也不想做季铭琛的女儿，这种关系实在让人难受。可是，她心里对改变自己身份这件事，充满了恐惧。她就怕自己失去季铭琛女儿这个身份，季绍珩夫妇就会以她为敌。当初，季绍珩夫妇本来是不能接受她的，因为她一开始就示弱，触动了他们的怜悯之心。所以，她能一直生活在他们的爱里。如果她转身变成了季铭琛的小女人，他们恐怕不能接受她！季铭琛可以用钱摆平何骏臣，可以用智谋取得生意场上的成功，可是，他不能做到对自己的父母无情。季铭琛的孝心，小乔能看出来，也懂。所以，她不想成为他和父母之间的问题…… * “先生，鞠总带着太太过来了，说是为了季小姐的事过来赔礼道歉的。” 德叔进来禀报，季铭琛正垂眸看着手机，细腻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缄默不语。季绍珩想，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总得有个解决。鞠志伟既然来了，就听听他怎么说。 “阿德，你让鞠志伟进来吧！” “是！”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沉，厅内的光影正移到了季铭琛的身上。白衣黑裤简洁中透出优雅气质，俊美的五官因为深思而生出一种让人敬畏的态度。小乔仔细地看着，并没有从季铭琛的脸上看出些微痛苦的神色。她只盼着那两杯冰水不会伤到季铭琛的胃。总归以后，他们在一起，他如果真地伤了胃，她真要天天心疼了…… “季董，季老先生，季小姐。”鞠志伟和慕蓉汐一起出现在厅里。两人看上去都十分憔悴。鞠志伟虽然衣装整洁，却是眼窝泛青，一脸倦色。慕蓉汐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季绍珩扫了一眼，并不说话。 鞠志伟说话时，声音艰涩，跟他平时站在主席台上讲话时的风度相差甚远。 “季董，我辜负了您的栽培和信任，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家事。伤害到了季小姐的名誉，对季小姐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我对此深表歉意。此外，我个人的家庭矛盾，也影响到了季氏的声名，我对此内疚不安。今天特意登门请罪，希望季董和季小姐能够原谅！” 说到最后，鞠志伟深深鞠躬。之后，他一直深埋着头站立着。 慕蓉汐抹抹眼睛，刚才她已经在车里哭过了，现在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鞠志伟都作了这样深刻的检讨，她自然更应该深刻。 “季董，季小姐。我对不住了！我对我们的婚姻不自信，和自己的丈夫闹矛盾，无故地把季小姐牵涉进来，实在是可恨。第一次在医院里的时候，我情绪激动，直接把季小姐认作了……第三者，我固执已见，对季小姐造成了伤害，请季董和季小姐原谅。这次商厦的事件，责任在我，我就是把自己的怨气发泄在别人身上，我这样做，伤害到了季小姐，也伤害到了我表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我……道歉，我对不起你们，请你们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厅里回荡着慕蓉汐略带哽咽的声音，那声音和这厅里的奢华气派，十分地不合适。 季绍珩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小乔凝眸不语， 啪！ 季铭琛将手机撂到茶几上，长睫下垂，并不看任何人。声起，沉而重，自带威严，“鞠志伟，你拿什么来保证类似的事不会发生？” 鞠志伟将手指蜷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他的表情极其地痛苦，“季董，我跟随您多年，自认为学到了您的气质和态度，可是，这次的事发生之后，我陷入了极度自省之中。我发现，我和您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家事，我……我决定引咎辞职。我辞去季氏总经理一职，然后，带着妻女离开江城。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 “志伟，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慕蓉汐抓住鞠志伟的手臂，泪水簌簌而下，“这些年来，你将季氏的工作当作自己的事业，你的心早就和季氏连在一起。你……你怎么能离开季氏呢？” 慕蓉汐声泪俱下，自己抽啜着哭了一会儿，突然就坚定了信心，她将一双泪眼对着季铭琛说道，“季董，这一切的错在我，不在志伟。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对自己的作为承担责任。为了这次的事，志伟说过要和我离婚。最初，我不能接受。就在刚才，我还在车里跟志伟哭闹过。可是现在，我主动要求和志伟离婚。我带着孩子离开江城，让志伟留下。我保证以后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保证……” 第144章 冻梨 “唉！” 季绍珩轻叹一声，对鞠志伟夫妇的道歉，他已经是听得很清楚了。如果他们夫妇两个各顾彼此，那说明这份道歉是没有诚意的。现在，他们为了维护对方，不惜各自做出了退步和牺牲。这说明他们内心里仍然深爱着对方。季绍珩阅人无数，经历的事情也多，他相信这份深爱着对方的感情能够消除误会，让他们夫妻俩重新信任对方……夫妻和好了，这次的事，以后自然不会再发生了。 季绍珩放了心，就找借口离开，将最终的决定权留给季铭琛和小乔。 他收了铁核桃，正要离开，忽然想到自己的妻子楚云还在厨房里为季铭琛做冻梨，心里就不乐意了。他一时又心疼又生气，扬手指了指季铭琛，又无奈地摇头，收了手。只在心里说道——你这臭小子，说吃冻梨就吃冻梨，大热的天，就会折腾人！ 这番话，季绍珩也就在心里说，当着外人，他自然不好说季铭琛，只能忍着气说道，“你们在吧，我……去厨房看看！”语落，季绍珩恨恨地瞪了季铭琛一眼，迈步走开了。 季绍珩离开后，季铭琛才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客厅里，鞠志伟和慕蓉汐还杵在那里，他不能当作没有看到。但是，他不想发表意见，只把这件事交给小乔处理。季铭琛望了望鞠志伟夫妇俩，沉声说道，“这次事件受到伤害最大的是小乔。你们若是想求得原谅，也是要跟她求。她受了那样大的委屈，能不能原谅你们，这要看她的态度。”说完，季铭琛俊颜低垂，重新打开了手机。 听了季铭琛的话，慕蓉汐按捺不住，立即将目光转向了小乔。她眼巴巴地望着小乔，眼神热切而焦灼。 事情转变得有些突然。 小乔想，鞠志伟夫妇都比她年长，她虽然是受害者，也不能端太大的架子。毕竟，鞠志伟于季氏有功，季氏也需要鞠志伟这样的人才。这件事结束后，最终还是要留下鞠志伟。而且，以后鞠志伟是她的直接上司，两人天天接触见面，现在处理这件事，更要看得长远，拿捏分寸。 本来这件事，由季铭琛一手处理即可，现在季铭琛撒手不管，小乔就想，季铭琛这是故意在考验她吗？小乔本想捕捉一个季铭琛的眼神，看看他的想法。可是，慕蓉汐一直盯着她不放，她是半点小动作也不能有的。 看来，这考验……她是推不开了，只能面对。 左思右想，小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让佣人送了茶水过来，缓解室内的气氛。她的目光在鞠志伟夫妇身上掠过，用平常的口气说道，“鞠总，你们……坐下吧，我们慢慢谈。” 鞠志伟无声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慕蓉汐跟着坐在他身边，两人并排而坐。 现在，厅内四个人的位置坐成了一个三角形。小乔坐在长沙发的一角，季铭琛独坐一个沙发，而鞠志伟夫妇坐在小乔对面，是这个三角形中最大的一个顶点，不容忽视。 小乔想，他们夫妻今天这样道歉，已经很深刻了。她不必再说其它，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即可。小乔理了理思绪，牵起唇解，绽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鞠总，刚才二位的歉意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只不过，我这心里，仍然很难受。” 难受是真的。小乔触动了心事，又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伤害就是伤害，已经造成的，是无法挽回的。所有的道歉和原谅，不过是为了将来，让这件事有个结束而已……” 小乔的话没有说完，慕蓉汐已经揪紧了皮包的带子，眼神又紧张起来。小乔淡淡一笑，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那天，我在电梯间看到地上的戒指，想到可能是鞠总丢的，怕他着急，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就送戒指到了医院。我涉事不深，心怀善念，可是，却在你们那里遇到了最无情的打击。医院里的事，给我的人生上了重要的一课，我真是难以释怀……” 安静的客厅里，小乔一句难以释怀，让所有人沉默不语。 鞠志伟两手拄在膝上，几次想开口说话，又都咽了回去。今天，他已经说得太多了，应该听听小乔的意见。所以，他保持缄默。 慕蓉汐可是忍不住了，她急切又痛楚地说道，“季小姐，我真地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该将自己在婚姻里的失败转嫁到别人身上。我和志伟的事，是我们之间的事，没有理由找其它的人、其它的事来当借口。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因为我的错，给你造成了伤害，也给志伟带来了坏的影响，我非常报歉！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做错了事，我一个人担。季小姐，这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释怀，你说吧，你说怎么样我都可以答应，就是，志伟……他不能离开季氏。为了我的错误，让他毁了自己的事业，那不……值得。”说到伤心处，慕蓉汐捂住脸，无声地哭了。 鞠志伟的脸色更差。沉默良久，他抬手拍了拍慕蓉汐的肩，表示安抚。慕蓉汐感觉到了被关心，也止了悲啼。 小乔默默地看着夫妻俩的举动，也不想再说其它的了。 “鞠总，说起来你们比我年长，以后，我在季氏，还要多向您请教。今天这件事，就这样吧。我接受你们的道歉，原谅了你们。我心里不再为这件事难过，你们也不必耿耿于怀。” 小乔一气将想说的话说完了，然后，她将目光转向了季铭琛。季铭琛像是在处理文件，专注地低着头，眼里看不到别人。小乔用力地盯着他看——季铭琛，你能不能停一下？我们都等着你解决这件事呢！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小乔在心里说了这句话之后，季铭琛抬起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两三公分的位置不动，大约十几秒钟之后，终于还是抬起了头。 他将手机放到茶桌上，深邃的眸光对准了鞠志伟。慕蓉汐在季铭琛心里不算什么。他只顾及鞠志伟。毕竟，鞠志伟和他共事多年，还有一份情义在。 季铭琛顿了顿才开口说话。俊美的五官舒展，态度从容，“鞠总，这件事，小乔已经原谅了你们。若论起私事来，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若是论起公事来……你刚才说的话都不算。鞠志伟，你是季氏签了合约的高级管理人员，去与留，不是一时冲动口上说说就能决定的。现在你听着，我之前让你停职一个月，这个决定不变。另外，一个月之后，我希望……你能神采奕奕的来公司上班。最后，我再多说一句，家庭的和睦是成就事业的保障，你既然能帮我管理好季氏，自然也能处理好家事，别让我失望！好了，就说这些吧，德叔，送客！” 季铭琛的语风转折太快，鞠志伟还在仔细领会，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慕蓉汐急于从这次的事件里解脱出来，她弯腰拉住鞠志伟的胳膊，只想尽快离开。她一边着急走，一边还不忘跟季铭琛道谢，“谢谢季董，谢谢季小姐。志伟，我们走。” 鞠志伟完全醒转过来，他拂开慕蓉汐的手，对着季铭琛深深鞠躬，然后，踏步朝着门口走。慕蓉汐匆匆地在后面追着。 * 客厅里再度恢复了安静。事情解决了，小乔心里就没有事了。 很快，小乔就想到季铭琛刚才喝了两大杯冰水的事，便有些担心地朝着他看 她的目光在空中与季铭琛的目光相遇，碰撞之后，她缩回了眼神。季铭琛的精神好得很，那目光炯然有力，像是要将她淹没一样，根本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小乔尽量将自己朝沙发里面缩。 不用问，季铭琛喝了冰水一定是没有事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小乔正在左思右想，那边季铭琛突然提高了音量喊道，“季小乔，没事别坐在这里发呆，我上次让你看的德文书，你都看完了吗？没看完回书房继续看去！” “我……” 小乔就没有想到季铭琛会突然说这样。 今天的事已经够多了，她不想看书，也看不下去!再说，刚刚鞠志伟夫妇在这里耽搁了半天，她早就坐得不舒服了，怎么回书房看书？季铭琛刚刚就故意为难她，现在又吼她，他这样，不就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吗？哪里有半点疼爱她的样子！ 小乔心里发恨，决定不理季铭琛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小乔缩了缩肩，一脸委屈地说道，“那个……我累了，不想看书。我……想，我想去厨房跟奶奶学做冻梨去！”小乔刻意地加重了‘奶奶’这个词，然后，她就一脸无辜地看着季铭琛生气。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利落地站起来，绕过季铭琛，直接溜进了厨房。有了楚云护着，季铭琛自然拿她没办法。 小乔走后，客厅里，季铭琛直接将手机摔到了沙发上。那手机弹跳起来，又重重地落下。也就在这弹起落下的瞬间，季铭琛的眼神由嗔怒，转为了淡淡的喜悦。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追了几步，又自动转了方向，直接迈步上楼了。 “小乔，鞠志伟他们走了吗？事情都处理好了？”小乔进了厨房，楚云关心地问。 小乔点点头，“嗯。” 楚云对着小乔笑了笑，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认了错，就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再怎么说，鞠志伟也是铭琛的得力助手，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这样把他开除了，那样，只怕会影响到季氏的大局……” “奶奶，我都懂。”小乔乖巧地说道。 “嗯，我看你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经过这件事，你以后做事也长教训了吧？不要随便对人用好心，有时好心会办坏事，甚至引起更多的麻烦，记住了吗？” “奶奶，我记住了。”小乔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看看小锅里咕嘟地熬着汤羹，就问楚云，”奶奶，这冻梨怎么做？我原来以为，所谓的‘冻梨’就是将整个梨冻了吃呢！看您做得又不像！” 看到小乔这样，像是要跟着她学厨艺一样。楚云一脸欢喜，“是啊，我这冻梨是将浓梨羹冷冻成碎冰，所以才叫冻梨。其实，这里面除了梨肉，还有贝母，蜂蜜……好几样材料呢，最具清热去火的功效……” “是吗？奶奶，你教我做吧！” “好啊，以后，你爸爸要吃冻梨，你就做给你爸爸吃，这女儿大了，自然要孝顺父母的。你学好了厨艺，就能给爸爸做饭了……” 爸爸，这两个字在小乔的耳朵里回旋，她真想捂住耳朵不听。可是，她又不能不听，还得高兴地听，只是不能让楚云再说下去了，“是啊奶奶，你教教我怎么做冻梨吧！” 楚云像所有的女人一样，说起厨艺，还是蛮有兴致的。于是她手把手地教着小乔做了一回。小乔做好的汤料，撂到了一边。 “小乔，我看你做得不错，这次就不用了多熬了。熬这个浓羹呢，需要时间，锅里的这些，还有十分钟就好了……” “奶奶，您也累了，我看着锅就行，您去休息吧！” 楚云不放心，又交待小乔，等一会儿熬好了就把锅里的浓羹晾在一边，等完全凉透了才能装瓶冷冻。 “奶奶，我都记下了，您去休息吧！” 楚云站久了，腰部有些僵，没有再坚持，将小乔指导好了之后，就离开了。 小乔掀开锅盖看了看，当下没有事，就想着把楚云刚才传授的做法记下来。以后，她嫁给了季铭琛，就可以做给他吃了……想到这一层，小乔的脸红了一回。 大厅的抽屉里应该有笔和纸。小乔朝厅里走，看到季铭琛没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抽屉里只有一些泡茶用的东西，还有些牙签、水果刀之类的，就是没有笔和纸……小乔只好到处翻找。 “喂，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季远的声音。小乔连忙直起身，顺带着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是否整齐，然后，才转向季远。旋转扶梯上，季远就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休闲衫，头发蓬松，像是刚刚睡醒。看到这样的季远，小乔心里的恨意也恨不起来了，反而觉得季远像个孩子……难道，这就是做后妈的心态吗？小乔自己先红了脸，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季远，我在家里找东西，何必要鬼鬼祟祟呢？你都二十一岁了，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怎么，听这语气，你还真想当我后妈？” 季远态度轻慢地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在小乔前方压出一片阴影，小乔挥挥拳头，克制地没有发火，“季远，我……我不想看到你……”后面的话小乔没法说了。她不想再理季远，继续找纸，很快就在书架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沓纸。她躲开季远，拿着纸和笔进了厨房。厨房还在熬着梨羹，不能离开人。 “喂，你拿着纸和笔到厨房里做什么？”季远追在后面问。 “季远，我有名字。”小乔瞪了季远一眼，心里恼了。季远故意走到她面前，很近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说话。小乔后退一步，他再近一步，小乔已经退无可退了，背抵在了冰箱上，“季远，你站住，你再走，我就……打人了！“ “哈，你说要打我？” “你这样欺负我，我……我没有办法，你别再过来……”季远没有停下，反而将两只长长的手臂撑在了冰箱上，小乔像是被圈禁了一样，紧张地盯着季远。 “季远，你让开。” 季远俯首过来，很清楚地对小乔说道，“你听着，我不想你姓季，更不想让你做我的后妈。” “我……我就是姓季……” “你就是想做我的后妈，是这个意思吗？” “我……季远，你放开……啊！” 季远大手箝住小乔，几乎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小乔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放开她！”一声低喝，传到耳里，小乔听出是季铭琛的声音，窘迫地想哭。 啪！ 季铭琛像风一样移过来，一掌打下，季远的胳膊瞬间松开了。小乔趁机从他身边跑开。父子俩都那样高大，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小。小乔抹抹眼睛，谁也不看，走到炉灶边，关了火，又按着楚云的吩咐，小心地将锅底搅了搅，然后，闷着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厨房里弥漫着梨羹的香甜味道。季铭琛心里却是酸涩的。季远小时候，是他一手照料的，季远很乖，又很懂事。为什么现在，就要和他犟着干呢？ 季铭琛背手而立，目光从冰箱上掠过，投向了窗外，“季远，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您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哪能……每一句都记住。” 季远的手臂被父亲打过，又麻又疼，可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话的态度肆意。 第145章 你不是我认识的杜诺 季铭琛回眸，深邃目光凝在季远身上，季远年轻的容颜俊朗生动，眼睛里却透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阴郁和恨意。季远会变成这样，季铭琛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他给了季远富足的生活，却给不了季远一颗富足的心。 季铭琛深刻自省，再开口时，声音更比往常坚定，“阿远，既然你不知道是哪一句。我就再跟你说一遍——小乔是我喜欢的人，请你离她远一点儿。小乔是我的底线，你若再犯，我必不客气……” 季铭琛的话音未落，季远就跟了一句，“爸，您还跟我客气什么？我这胳膊、腿都是您给的，你想卸了哪，就卸了哪……” 啪！ 季铭琛扬手，一巴掌打在季远玩世不恭的脸上。 厨房内的气氛瞬间僵住。 季远顺着掌力别过脸，双眸低垂，睫毛遮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只有起伏不平的胸膛带出了浓浓地抗议。 季铭琛深深地吁了口气，打过季远的手垂在身侧，张开很久，才微微合拢，“阿远，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要忤逆我不成？” 季远刻意地低着头，不看季铭琛。他慢慢地将两只手抄进兜里，放低了音量说话。音量低了，声音就显得柔和。也就不是忤逆了。 “爸，我哪里敢。您生我养我，我心存感激。只不过，刚才您说的这句话，我实在觉得不妥……季小乔现在还是您的女儿，您这口口声声地说喜欢她，让别人听到了，岂不是乱……” “住口！” 不等季远将‘乱.伦’两字说完，季铭琛已经心痛难捱。 今天小乔的身份，本来就是季远强加给她的，现在季远这样反唇相讥，他实在忍无可忍。季铭琛没有再看季远，而是心情沉重地背过身去，面朝窗外。 “季远，小乔是不是我的女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你不能接受小乔，酒后失控，凭空给小乔编造了一段历史。我若是不接受，你那日就不会去医院治伤。你开着车朝着我撞来，就是让我接受你所编造的这个事实。作为父亲，我不能置亲情于不故。你想怎么样，我就依着你怎么样。可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你自己选的未婚妻，你不加珍惜，却处处惦记着小乔，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开口闭口说小乔是我的女儿，那你可曾把当过妹妹？我能忍的，你也得能忍！自今日起，你不许再靠近小乔。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上次说过你和杜诺的婚事。现在我再说一次，八月里有好日子，你们就在八月成婚。这是决定，你必须接受。” 说完，季铭琛拂袖离去。季远站在原地，仰面轻哼一声，眼神虚空里透出难掩的戾气。 父亲果真是父亲，处处高他一筹，但是，他并不畏惧。他说到底是季铭琛的儿子，季铭琛又能拿他怎么样呢？况且，他想要的，父亲最终都得给他，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季远心里笃定了这个想法，先是轻快了一阵，转瞬，脸上又是阴云密布。 他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季远两手抄着裤兜，迈步上楼。白色的楼梯看得人眼晕，他走走停停，心思浮浮沉沉。 “阿远……”林雪站在二楼的拐角处，一脸犹豫地望着季远。她的颈缩在肩里，像是要躲起来一样。刚才她到处找不到季远，现在找到了，看到季远脸上有伤，她又后悔了。季远挨了打，心情一定很差，被她撞见，心情只会更差。 林雪小心地退后两步，心想，季远脸上的伤很明显，一看就是掌印，在这个家里，只有季铭琛会打季远。季铭琛打季远，不会为别的事，就是为了季小乔。想到这一层，林雪心里又恨。“喷这么多香水做什么？” 季远越过林雪，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嘴唇极不情愿地张开，懒懒地丢下了一句话，又继续朝三楼走。林雪听后，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没有觉得有多重的香水味，可她还是紧跟在季远身后，想跟他解释，“阿远，你等等我。” 季远本来就走得慢，也无所谓等不等。季远的卧室就在三楼，林雪很快就追他到了门口，“阿远……” “别过来！”季远背对着林雪，突然扬手，态度生冷地说了一句。 林雪局促地停下，可是，她并不想就这样离开。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儿什么，“阿远，我刚刚洗过澡，所以就用了一点儿……香水……我……” “用了一点儿香水？”季远的手放回裤兜里，只是将头深深地别过来。走廊里的光线暗淡，他的眼睛冷冷地透着桀骜的光。他用又痛楚又怨恨又不轻蔑的眼神望着林雪，重重地说道，“难道你觉得，将一整瓶香水喷在身上，才算多吗？” “阿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自己在你面前更完美一点儿！”林雪急急地为自己辩护。 “哼，完美？” 季远的目光转过，没有再看林雪。而是对着墙上影像朦胧的油画，看得出神。那样悠远的眼神，像是在回味，又似乎是把一切都看淡了。 “诺诺，以前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我说过，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以前，你喜欢栀子花香的沐浴露，虽然价格不贵，可是，用在你身上，却是极清新，极好闻……现在的你，早就换了牌子，而且还喜欢高级的法国香水。你身上的味道变了，你整个人也变了……” “阿远……” “别说话。”季远沉积在心底这么久的话，终于找到时机一吐为快，自然不希望被打断。林雪只好木讷地听着。 “诺诺，你知道我为什么痛苦吗？” 林雪不敢说话，就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季远说。 季远伏身在墙壁上，额头死死地抵着墙壁上的壁纸，从胸腔里发出痛苦地沉吟声。 “诺诺，我所以痛苦是因为，你明明就在我身边，你却不是我认识的杜诺。我不怕告诉你，我所以喜欢季小乔、想靠近她，那是因为，她像以前的你。哼，这是不是很可笑？你不像你，小乔反而更像你，你是不是听糊涂了，或者你以为我糊涂了，是不是？可这样奇怪的事，这样让人痛苦的事，却是事实！是我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啊！”季远低吼一声，一拳重重地打在墙壁上。 听到季远怀疑自己，林雪的腿开始打颤。她自以为能将杜诺取而代之的完美的计划，就这样被季远看出了破绽吗？林雪心里害怕，更是小心地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季远一个人沉默了数分钟之后，缓缓直起了身子，他将头深深地埋进肩窝里，声音艰涩不清，痛苦到了极点。 “诺诺，我怀疑过你。我以为，季小乔像你，这其中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所以，我悄悄地在你的身上求证，我看过了你藏在抽屉里的日记本，也在帮你拉裙子拉锁的时候，看过你后面的伤疤……我检查了几处细节，最后，我痛苦地发现，你真地就是诺诺。这个结果让我很痛苦，我……我宁可你不是杜诺，那样，我就会少一分痛苦，可是，你偏偏就是！是你变得太快，还是我当初看错了你……现在我很痛苦，而且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会痛苦。这种痛苦一天比一天多，我……我痛得无处可藏……” 林雪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她准备工作做得足，不然，真就被季远发现了她的伪装。现在季远虽然不如以前喜欢她，可毕竟，她还是杜诺，只要她是杜诺，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远……” 林雪小声地喊着季远的名字，却不敢靠近。她虽然有杜诺的容貌，内心却是空虚的。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进，还是应该退。 “别……喊……我……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季远心里抗拒，一想到父亲说让他和杜诺完婚，他的心里更是抗拒。 林雪尝试着跟季远沟通，“阿远，我知道，自从我们定婚之后，我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是，我这些变化都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做你的妻子，我是在努力……“ “够了！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努力！“ 呯！ 季远怒不可遏，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 小乔在厨房被季远欺负后，自己跑回了房间。她不想面对季远，也不想跟季铭琛哭诉。她自己的事，总要自己想个解决的办法。可是，她只要费心思地想事情就会头痛，所以，只好什么也不想。 小乔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坐在桌前，将楚云传授给她的做冻梨的方法，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来。写字也有缓解情绪的功效，小乔写得慢，笔笔工整…… 呯！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小乔手里握着笔，仰起脸，疑惑地望了望天花板。她的楼上就是季远的房间，听响声，像是从季远房间里传来的。 想到可能是季远在发脾气摔东西，小乔再也坐不下了。她光脚踩着地毯，信步走到屋子中央的位置，再次仰面对着天花板，又气又恨地喊道，“季远，明明就是你故意找茬，明明就是你欺负我，你还生这么大气？你凭什么生气？” 喊了几声之后，小乔的声音就弱了。 她在这里喊，季远又听不到。一点用处也没有。 仔细想想，在这个家里，季远总欺负她，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好欺负！ 她个子小，吵架斗嘴不输给季远，可是，若是论起身高论起实力，她可不是季远的对手。就像今天，季远像庞然大物一样压过来，她只能缩在冰箱前，毫无招架之力……如果她会武功，会防身术，上前给季远一个黑虎掏心之类的招式，季远怎么还敢欺负她？ 小乔想，以后，她总是要嫁给季铭琛的。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她不能永远躲着不见季远。她虽然人小，年纪小，端不起长辈的架子，可是，总要在其它的方面让自己强大起来。试想，她如果学成一身武功，能将季远制服，那必然会对季远起到震慑作用！ 可是，到哪里学武功呢？ 小乔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决定给田泽打个电话。 就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很张扬地报一个什么武术学校之类的培训班，只能暗地里找一个可靠的人私底下教她。田泽陪着她在福州呆了那么久，她觉得田泽就是一个可靠的人。另外，在福州的时候，她经常见田泽一个人练习武术，而且打得非常好。这样想来，找田泽是对的。 * 今天是周日，田泽回家看望父亲，结果一进门就发现父亲家的墙上贴着几幅胖娃娃的壁画。他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一脸愁容地开始催他结婚的事。 “阿泽，俗话说‘三十而立’，可你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我这身体也不太好，你如果再不结婚，我恐怕……” “爸，您快别这样说。您一定会长寿的。” “你这样气着我，我能长寿吗？你说说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你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爸……我……” 田泽正被父亲怼得无话可说，小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接听了电话，“喂，季小姐……什么，您在依曼咖啡厅？有人欺负你？好，您等一下，我这就过去！” 田泽接了小乔的电话，不给小乔说话的机会，自己一气呵成，说了一通，然后，就用万火急地表情对自己父亲说道，“爸，季小姐在依曼咖啡厅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有人要欺负她，这件事不能耽搁！” 田泽的父亲自然知道季铭琛的女儿有多重要，他只好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去吧，去吧！” 依曼咖啡厅？ 小乔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想着田泽刚才说的话，一头雾水。不过，她倒是知道依曼咖啡厅，就在季氏商厦的旁边，装璜考究，很有情调。今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能出去透透气，最好了。小乔想了想，干脆就和田泽约一下，在咖啡厅里见面，然后再详细地跟他说学武功的事。 田泽从父亲家出来，急忙打电话给小乔，电话接通了，他先是道歉，说自己刚才只是随便说的，让小乔不要介意。 小乔很大方地说道，“没有，我不介意。你就在依曼咖啡厅等我。我有事和你说，哦，记着，不要告诉季铭琛。” 第146章 依曼咖啡厅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吧！”田泽听到小乔说不让他告诉季铭琛，迟疑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小乔换了一身简单的轻便装，牛仔短裤，飘逸的白色长衫，下面配的是她上次在季氏商厦买的小白鞋。 将要出门前，小乔戴上浅咖色的宽边帽，仔细地盯着镜子里的小人儿瞧了一会儿，最后，她不得不承认，只有季铭琛送给她的这件白色上衣最出色，简洁的款式，却是兼具了优雅和活力。而且，宽松的v领处一个钮扣样的金饰，显得格外别致。 ——“他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小乔想到季铭琛肯花心思为自己买衣服，心底的幸福感悠悠地浮起，两颊渐渐地染了粉色。 ——“好吧，为了这个好男人，就是受了季远的气，也是能忍的。” 能忍一时，不能忍长远。一想到季远那样无故找茬的模样，小乔心里就窝火。她非得学成一身武功不可。下次季远再欺负她，她就想办法制服他。一定要让他求饶才行……再怎么说，她也是季远的后妈，他得尊重些才可以！ 小乔打定主意之后，拿着包出门。 楼下客厅里只有一个女佣在给绿植喷水。小乔等女佣进洗手间取水的时候，小心地从厅里溜出来。她不想从大门走，怕被人看见，于是，就顺着院子里的绿藤长廊猫着腰走到了侧门。别墅的院子里这两天在修整喷泉，季绍珩让人精雕细琢了一套石莲要放在喷泉池内。为了方便搬运，这个平时紧锁的小侧门敞开着，现在正好没人，小乔很顺利地出了别墅。 * “季小姐！” 依曼咖啡厅前，田泽神色不安地等在外面。看到小乔下车，连忙迎了过来。小乔撑着伞和田泽打招呼，这时，她突然发现，咖啡厅里不断地有人出来，就像影院里电影刚刚散场一样。真是奇怪了！ “田泽，你站在这里，发现咖啡厅有什么不对劲吗？”小乔和田泽一前一后朝咖啡厅里走，她边走边侧过脸问田泽。 田泽一向憨实的脸上，表情复杂，“季小姐，我……觉得，很正常啊！” 很正常吗？ 小乔站在旋转门前，迟疑了几秒钟，然后收了伞进去。 越过门厅，里面的咖啡厅里轻掩纱帘，光线不像户外那样明亮，却自然营造出一种静谧舒适的氛围。这咖啡厅里以巧克力色为主色调装修，间或配着饱和度高、亮度很低的红色。然后就是随处可见的白色小件装饰。 小乔原以为，下午的时候咖啡厅里一定人多，她想找一个偏僻一点儿的，还要一面临窗的位置不好，结果放眼看去，咖啡厅内客人纷纷离去，厅里所有的桌子前好像都没有人了。服务生收拾干净餐桌，态度温和地站在原地。 “田泽，我们就坐那里。”小乔指着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让田泽看。 田泽用眼角的余光四下里打量着，不敢有表情，也不敢和小乔走得太近，“好的。” 小乔坐下，田泽犹豫着不敢坐。 “田泽，我们这间不必这样拘束，坐吧！” 田泽无奈，只好坐下。却是将两只手扣着膝盖，上身和曲起的腿形成一个别扭的直角，就好像这座位上有刺一样。 “田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今天我打电话给你，你突然说依曼咖啡厅……” “季小姐，我不是故意的。”田泽呼地站起来，目光直往小乔身后扫，“今天我在父亲那儿，被父亲逼婚，您突然打电话给我，我就找了一个借口出来。很抱歉，我……” 小乔笑笑，请田泽坐下，“田泽，你坐下。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听到你说依曼咖啡厅，就想出来透透气，家里……实在太闷了。” 田泽不肯坐，小乔又说了一次，他才坐下。仍然像刚才那样拘束。 “田泽，你喜欢喝什么咖啡？” “我，我不喜欢喝咖啡。” “真巧，我也不喜欢。不过，我们既然来了，就点两杯，嗯，我看看……”餐桌上有电子菜单，小乔用手指拨过几页，最后点了排在最前面的曼巴咖啡。旁边有关于曼巴咖啡的注释。纤细的繁体字，极自然地走进了人心里。小乔轻轻地念出声——“混合咖啡，曼特林配上巴西，芳香怡口，强劲有味，是咖啡中之绝配。” 这样好的咖啡，一定要尝一尝。 小乔又点了两种法式小点心和四盘坚果。 “田泽，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点过餐之后，小乔转入了正题。田泽局促地说道，“季小姐，您有事只管吩咐。” 小乔想了想，问道，“田泽，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你是什么段位？是……那个黑带吗？” “我是七段，算是高段位了。”田泽一边说，一边不时地用眼睛去看小乔身后。小乔正沉浸在自己学武术的幻想里，根本没有在意。 “田泽，你教我学武术吧！你放心，我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我就学几招，就是能出奇制胜，一下子就将对手制服的那种……” 田泽哪里敢答应小乔这样的要求，连忙拒绝了，“季小姐，这个……我教不了您的。” “怎么就教不了呢？” “我……”田泽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珠，一咬牙说道，“季小姐，其实，您可以让总裁教您！” 小乔反问，“你是说季铭琛？” 田泽连忙用力点头，“对啊，总裁他的功夫不在我之下，他教您最合适了。” 小乔长长的眉皱起，“田泽，季铭琛他的心思在做生意上，哪里有你专业？再说，他还要你保护，他怎么能比过你呢……” “季小姐……”小乔话音未落，田泽一脸不安地站起来，紧张地不知说什么好，“我，我怎么能和总裁比呢？总裁他……” 小乔招手，示意田泽坐下，“田泽，你怕什么？我说的是实情啊！季铭琛自然不如你……” “不，不，季小姐，您不能这样说！”田泽脸涨得通红，窘迫地目光落在小乔身后。 小乔这才觉出了不对劲，她顺着田泽的目光看过去，眼神立时僵住了——是季铭琛！ 轻缓地音乐声中，他白衣如雪，单手抄兜，脸色雍容地站在她身后大约一米的位置。 天哪，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把她说的话全听了去吧？ “田泽，你……你怎么不早说？” 小乔回过身，将头压低了，小声地嗔怪田泽。 田泽嘴角抽了抽，满眼的无辜。小乔突然约他来咖啡厅，还不让他跟季铭琛说，他哪里敢？而且，小乔不知道，这咖啡厅就是季铭琛的产业。季铭琛听说小乔要来咖啡厅，当下将店里的客人，用三倍的餐费遣散了……季铭琛躲在幕后不出来，他怎么敢挑明？ 季铭琛迈步过来，扬扬手，示意田泽离开。 田泽一秒也不敢停留，一下子就消失了。小乔揉揉眼睛，心想田泽的武功果然了得，看他人高马大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季铭琛站在小乔身侧，沉静如水。 小乔缩了缩肩，觉得有海水漫过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总裁……小姐，您点的咖啡。” 曼巴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小乔连忙端了一杯，放到了对面的桌子上，然后笑着请季铭琛坐下，“季铭琛，你别站着啊，坐下喝咖啡吧！” “不喝。”季铭琛冷冷地一声，将小乔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能缓解气氛的借口给推掉了。 干嘛这样？不就是她悄悄地出来没有跟他说嘛？不就是她刚才说，他不如田泽武功高嘛？ 真是小气！ “季小乔，你刚才说，我不如田泽？”季铭琛一字一句地问。 小乔拿起银勺搅咖啡，不停地搅，心里乱得就像咖啡杯里被搅皱的咖啡。果然季铭琛最在意这个。她那不过是随口一说，他还当真了？还这样纠住不放？ “季铭琛，我……” 小乔一时找不到词。她如果现在把刚才的话收回，显得她出尔反尔，说话太随便了。可是，她要是不把季铭琛说高兴了，他就一直站着。她就别想坐安稳了。 小乔两只细白的手搭在桌面上，不知道怎么放才合适。最后，尴尬地拿起了一颗奶油杏仁。 “答不出来，吃颗杏仁补补脑子。”季铭琛不紧不慢地说道。 啪嗒！ 小乔手里的杏仁掉在了桌上。 因为杏仁掉了，她心里的气跟着上来了。 心想，季铭琛你都是做总裁的人了，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眼呢？再说，她今天所以找田泽学功夫，还不是因为季远？ “季铭琛，我又没有见过你的功夫，我说你不如田泽，那只是我一个揣测，你要是不服气，你跟田泽打一次，让我看看。刚才田泽走了，你怎么不拦住他？却在这里质问我？你就是会难为我，欺负我！” 小乔说到伤心处，拨开季铭琛就朝外面跑。 啊！ 一道白影突然挡在面前，小乔来不及停下脚步，人堪堪地撞在了季铭琛的身上。 他怎么能像风一样？ 小乔捂着头退后一步，垂眸不语。 “季铭琛，你拽我作什么？你放开！” 突然被季铭琛拽着手臂，拖着走，小乔抗拒地喊出了声。 咖啡厅里所有的服务生，能藏的就藏了起来，不能藏地背过了身。总裁的家事可不能随便看，看了还得罚款，严重地要开除。不过，这季小姐也够厉害的，张口闭口就喊季铭琛的名字，哪里像是女儿？季铭琛不生气才怪呢！ 唔！ 季铭琛拖着小乔进了最里面的包厢，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小乔背抵在门上，不敢抬头看。 季铭琛的人近在眼前，她只要一抬头，鼻尖就能碰到他的衬衫。季铭琛这是要做什么？关起她来，狠狠地呵斥她一番吗？ “季铭琛，我知道，我悄悄地从家里出来，是不对。我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好……可是，你藏在我身后，偷听我和田泽的对话，你也犯了错！你不能只责备我，自己却不认识错误。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呃！” 小乔的唇突然被紧紧地吻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又是这样！ 小乔绷紧了神经，大脑一片空白。就觉得身体像是飘在云朵里，飘啊飘啊。那种感觉很不真实。可是，又很美。 “乔乔……” 季铭琛手抵在门背上，俯首看着小乔，眼神悠悠地荡着温柔的涟漪。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一件让人心烦。只有刚才那一刻，是心神安宁的。她这么小，要几时才能长大？ “季铭琛……”小乔说话的时候有些吃力，因为她的嘴唇肿了。这得怪季铭琛，可是，她并不生气，“要不，哪天你把自己的功夫展示一下给我看，然后，我再评价一下，是你的武功高还是……” “你敢怀疑我？”季铭琛抬手揉了揉小乔的头发，两下就将她的头发揉乱了。她这样说话，真是气死他了！ “季小乔，我告诉你，田泽他不是我的对手，两个田泽也不是我的对手。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想学功夫，只能跟我学。不许找任何人教！” 季铭琛的话铿锵有力。小乔心里仍然纠结。季铭琛看她这样，突然伸手过来，小乔诧异地望着他。然后，就看到季铭琛一只手将自己举了起来。 啊！ “我信了，我信了！” 小乔喊着让季铭琛放她下来。季铭琛用两只手将她托住，稳稳地放下来。小乔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自己活动了一腿脚。季铭琛力气这样大，控制力又这样强，或许真地有一身好武功。就是不知道，他教给她的功夫，能不能几招就将季远打败。 “季铭琛，我其实就想学几手绝招，就是……当对手很强大的时候，你一出手，就能让对方求饶的那种？” 季铭琛无声地望着小乔，并不言语。 小乔以为他又生气了，于是就自已给自己解围道，“季铭琛，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想走捷径？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学不好，那你就一点一点地教我，反正我们天天在一起，有时间慢慢学。是不是？” 小乔仰起脸望着季铭琛，季铭琛默然伸臂将她揽在怀里，下颏贴紧她的发顶，缄默不语。 第147章 师父 “季铭琛，咖啡都凉了！” 小乔被季铭琛紧紧地抱着，心里觉得很幸福，可是，时间久了，腿就有些发酸。因为季铭琛高出她许多，她为了配合他，一直踮着脚，所以，就很累。 季铭琛不作声地将小乔抱起，兜住，问她，“为什么要学功夫？是不是因为季远？今天他……” “不……不只是因为季远。” 小乔现在和季铭琛一样高了，也不累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她是被季远欺负了，可是，她不想在季铭琛面前告状，说季远如何如何地错，相比之下，她更看重自己。 小乔两只手圈住季铭琛的脖子，解释道，“季铭琛，我想学功夫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我……我总要学会自己面对一些人，一些事。今天是季远，以后可能是别人。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你说，对不对？” 季铭琛深邃的目光在小乔的脸上滑过，再次将她拥紧，她的小心脏怦怦地在跳，虽然不是强壮有力，却也是生机勃勃。她这样小，能有这样的主意，实在是难为她了。 她总是这样有活力，又从不悲观，让他不能不喜欢。 今天发生了厨房里的事之后，季铭琛以为小乔一定会躲到自己房间里哭泣伤心。可是，当他打算进房间哄她的时候，发现她的门半掩着，而她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写字。季铭琛将门开得大一些，仔细地看着小乔写字的神情，结果，他没有从她那里看到任何沮丧和痛苦，反而十分地安宁。这样的她，实在让人喜欢。 “乔乔，我知道，季远的事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已经安排了，让他和杜诺完婚。以后，他自然会收敛。至于你要学功夫的事，我说由我来教你，你可能还在怀疑我的实力……” “季铭琛，我没有怀疑！” 小乔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季铭琛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季远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他有什么弱处，我一清二楚，从明天晚上开始，我就教你如何制服季远。” “真地吗？为什么不是今晚？” “今晚……我们要坐飞机去a国。如果不赶今晚的飞机，我们就会错过明天上午的峰会。” “哦。”小乔说话时的音量小了，可是，心里的兴奋劲却压不住，“季铭琛，你说我要学多久才能打败季远？” 季铭琛唇角上扬，笑道，“季远跟我学了三年，你至少要学三个月吧！”说过这一句之后，季铭琛慢慢地敛了笑，将小乔安稳地放在地上，两手握住她的肩，很认真地嘱咐道，“乔乔，你和季远不在一个重量级上，如果他再无故滋事，你们两个起了争斗，你只能智取，伺机而动，绝不能用蛮力，记住了吗？” 小乔莞尔一笑，甜甜地回应了一声，“是，师父，我记住了！” 季铭琛微微一怔，回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师父啊！” 季铭琛脸色一沉，漆黑的眸子里染了几分不悦，“我不想听这个，以后不许喊！” 小乔心想，不过是调节一下气氛吧，即然季铭琛不想听，她不喊就是了。 “季铭琛，这家咖啡厅为什么今天都没有人呢？” 小乔和季铭琛一起从包厢里出来，季铭琛单手抄兜走在前，小乔紧跟在后，问他。季铭琛不置可否，径直坐到了刚才小乔坐的位置上。小乔有些疑惑地四下里看看，没有再问。 “曼巴咖啡你喝不惯，换一种吧！” 季铭琛用手指点着桌上的电子菜单，跟小乔建议。小乔想，这曼巴咖啡既然是排在这家咖啡厅菜单的第一位，自然是店长推荐的美味咖啡，她不想换。 “季铭琛，我就喝曼巴咖啡！”小乔坚持。 季铭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扬手示意服务生再送两杯热咖啡过来。季铭琛手指夹起小乔刚才掉落的奶油杏仁，稳稳地扔进了桌上的小碟里。然后，矜持地保持着沉默，并不开口说话。 小乔心里偶尔还会想到跟季铭琛学功夫的事，所以，也并不觉得闷。她拄着腮，手指尖在桌面上划着，安静而愉悦。 咖啡送来了，香浓的味道萦绕不绝。 小乔用银勺舀起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仔细地品咂，片刻之后，就有一股酸苦的味道，在嘴里横冲直撞……怎么回事？这咖啡好难喝啊！ 小乔拿起桌上的焦糖奶酥，大口地咬着，一气吃了两个，嘴里才舒服了。真没有想到，这曼巴咖啡会这样苦。 季铭琛深邃的眸子在小乔的脸上滑过，端起杯子，慢慢地饮了一口。 小乔吃过奶酥，心里好受了一点儿，她抬头就看到季铭琛正在喝咖啡，脸上是享受和回味的神色。 “季铭琛，你那杯咖啡不……苦吗？”小乔问。 季铭琛答，“不苦！” 小乔不信，走到季铭琛面前，端起他的杯了尝了一口——好苦啊！ 小乔捂着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又吃了一块焦糖奶酥，忍不住说出了声，“这咖啡可真苦！” 季铭琛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哼，你不信我。自讨苦罢了！” “我……” 小乔鼓了鼓腮，心里觉得季铭琛意有所指。那会儿，她说季铭琛武功不如田泽，就是不相信他，刚才，季铭琛跟她建议换咖啡，可是，她也没有听……她不信他，可不就是自讨苦吃吗？小乔自己想了一会儿，决定把事情说开了。 于是，她抬眸望着季铭琛，又委屈又认真地说道，“季铭琛，我喝了苦咖啡，现在也清醒了，之前的事，我不应该不信你，你原谅我吧！”说完，她就眨着长睫，紧紧地盯着季铭琛，继续用眼神求他原谅。 季铭琛没有想到小乔会突然说这个。更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认错。 这又是小乔的可爱之处。 他心里很是受用，却并不表现出来。 季铭琛拿起湿巾擦了擦手，淡淡地说道，“回家！”说完，他利落地起身，迈步朝外面走。小乔紧追在后面，“季铭琛，你等等我！哎，季铭琛，你等一下……” 咖啡厅里的服务生听到小乔左一个‘季铭琛’右一个‘季铭琛’地喊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敢出声。季铭琛果然是宠女儿，女儿这样直呼其名，他都不生气，可见，他有多疼她。 这些服务生身为季氏的员工，也不敢怠慢，他们努力地记下了小乔的样子，就想着下次怎么好好招待小乔。 * “铭琛，你们可回来了！” 小乔跟着季铭琛回到家里，楚云将拿在手里的手机放下，迎了过来。她说自己正要打电话问季铭琛呢，“铭琛，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小乔，快去洗手，我们要吃饭了。” 小乔刚吃过点心，本不想吃饭了，可是，她不好在一家人的餐桌上缺席，只好先上楼换衣服。季铭琛将自己要带小乔去a国的事，跟楚云说了。 楚云想了想，说这几天小乔受了委屈，出去散散心也好。季绍珩也是这个意思。小乔一边朝楼上走，一边听着季绍珩夫妇说话，听到他们关心自己，心里沉甸甸的。但愿，他们会一直这样对她。哪怕她身份变了，也一样对她好…… 晚餐桌上，小乔刚刚铺开餐巾，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季远拉开椅子，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季远这是做什么？ 难道，还想在饭桌上欺负她不成？ 小乔纠结地坐不住，可是，季远却旁若无人地开始盛汤。林雪隐忍地坐在一旁，眼睛里是十分地不甘，又掺杂着无奈。季家的餐桌上讲究食无语，小乔不好说什么，只好按捺着，拿起筷子。她本就不饿，举起筷子后，也不知道夹哪个菜，手举了一会儿，又无声地落下。小乔心里别扭，只盼着晚饭早点结束。 “你不是爱吃西兰花吗？多吃！” 季远夹了两块西兰花，啪啪放进了小乔的餐盘里。 因为这点动静，更显饭桌上的气氛安静。 季铭琛瞅了儿子一眼，问，“阿远，你这是做什么？” 季远一脸无辜地说道，“小乔爱吃西兰花，我就夹给她吃。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楚云在一旁看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吃饭。 “铭琛，阿远是小乔的兄长，照顾她吃饭也是应该的。大家都安心吃饭吧！” 小乔看着餐盘里的西兰花，并没有夹起来吃。 季远就不乐意了，“小乔，我夹给你的菜你不吃吗？我又不是用自己的筷子夹的，我用公筷你还嫌脏吗？” 楚云听到季远一直在说，就对小乔说道，“小乔，快吃了吧！难得阿远这样懂事。” “……”小乔无奈，只好低着头认真地吃西兰花。 林雪苦涩地坐在旁边看着。季远这是在向她示威呢。季远说了，看到她就痛苦，所以，季远坐到了离她远的座位上。季远对季小乔的好，有一半是真的，另外的原因就是想做给她看。难道季远从今天开始就想赶她走吗？季远若是讨厌她了，大概是不会顾念旧情的。 林雪担心害怕，好不容易捱到了晚饭结束。她躲进自己的房间里，给何骏臣打了电话。 * 医院内，病房里的光线暗淡，何骏臣端起燕窝粥喂刘玫，刘玫生气地别过了头，“我不喝！” 何骏臣将粥碗放下。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嗡响起来。看到是林雪的号码，何骏臣拿着手机到了外面，接听。 “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事？” “骏臣哥，季远他怀疑我，说我不像杜诺。而且，他还说看到我就痛苦……” 何骏臣问，“季远他看出什么了？” 林雪焦灼不安地说道，“季远现在迷恋季小乔，说季小乔更像以前的杜诺，今天他又去找小乔，结果被季铭琛打了……” “想不到，那个季小乔有这样大的魅力！”何骏臣低低出声，眼神有些发痴。 林雪在电话里都要急死了，“骏臣哥，你说什么？难道连你也以为季小乔比我好吗？” 何骏臣没有立即回答，等着林雪的情绪稍稳定了，才开口说道，“雪儿，我早跟你说了，要你找机会和季远生米煮成熟饭，你和他把什么事都做了，他还怎么能抛开你？不要说他和你有初恋之情，就是你成为了他的女人，他说话也会客气几分。” 林雪纠结地靠在墙上，眼神痛楚，“骏臣哥，季远现在根本不想理我，我怎么才能让他愿意接受我呢？” “傻瓜，你只要给季远用点药，再把你自己扮成以前杜诺的样子，借着和他回忆往事的机会，直接把他拿下，岂不是很好？” “可是我……” “没有可是了。季远若是真和小乔有了感情，到时，我们的计划就全盘皆输了。林雪，你也不希望自己输掉这次的计划，那样，你真就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 这四个字像晴天霹雳，在林雪的脑海中炸响。 林雪一下子就振作起来。她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何骏臣挂断了林雪的电话，勾唇，态度轻慢。 他返身回到病房里，自己一个人站到了窗前。母亲不配合吃饭，他也吃不下。 呯！ 门突然就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宝石蓝色短裙，留着短发的女孩子跑进来，拉住刘玫的手，呜呜地哭起来，“妈，您怎么成这样了？是谁干的？” 刘玫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为自己辩理的人，她立即开始哭诉，“琳娜，你还不知道，那个季小乔有多厉害。我和你表姨在商厦里，遇到季小乔，言语争吵之后，我被她推倒在地上。她什么事也没有，我却被摔成了这样。琳娜，妈妈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你一定要让季小乔受到惩罚，最严重地惩罚！” “好，好，妈，您别急。”何琳娜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哥哥，“哥，你这件事怎么办的？你起诉那个季小乔了吗？你别告诉我，你又将季小乔当作了白莲，为了她撤回了上诉！” 何骏臣面色阴沉，“琳娜，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和季小乔……怎么可能？不过，季铭琛答应给一亿美元，我决定撤回上诉。” 第148章 “哥，你就为了这一个亿，将对妈妈的孝心都出卖了吗？”何琳娜心里不平地对着何骏臣喊。 何骏臣显得极其淡定，“我的孝心是守在妈妈身边，把她的伤治好。那一个亿美元，是我权衡之后的决定，不能混为一谈！” “怎么就不能混为一谈？这件事最终不是一个结果吗？结果就是你为了钱，置妈妈的尊严于不顾……我不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作主！” 何琳娜心里气不过，直接拨通了何柏雄的电话。电话打了两三次才打通。何琳娜按了免提，“爸，妈妈的事您还管不管，哥哥他为了拿那一亿美金，要放弃上诉！” “这件事……我知道。”扬声器里何柏雄的声音低微，且语速不稳。 何琳娜举着手机问，“爸，您的声音怎么这样？就像是刚刚跑完一千米一样，您在做什么？” 电话里，何柏雄的回答迟了几秒钟，声音依旧吃力，“是啊，我在健身……你妈妈的事，骏臣已经跟我说了。我让他按自己的意思办。你哥哥现在是何氏的总裁，自然会考虑全面……” “爸，您怎么能撒手不管呢？哥哥只顾着要钱！他现在被云清欢逼迫，为了他自己的事，哪里管妈妈！” “琳娜，你错了……你没有站在我和你哥哥的位置上，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何氏在江城能不能发展，能有多大的发展，是要看季铭琛的态度的。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很清楚，你哥哥也了解。现在季铭琛愿意出一亿美金平息这件事，我们不如见好就收。这是从长远利益看……这次你妈妈出了事，我打电话给你，让人送你回来，就是让你陪着妈妈好好养伤的……所以，你其它的事不用多管。好了，挂电话吧！” “爸，我……我不同意。你们这样做，妈妈的伤岂不是白受了？那个季小乔凭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定要让她受到制裁，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舅舅……” 何琳娜还要再说，电话里突然传出一个娇柔的女声，而且是在亲昵地喊何柏雄的名字——“阿雄，还要等多久？” “爸……” 何琳娜眉头一皱，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那边何柏雄已经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刘玫痛苦地别过了头，泪水无声地流淌，沾湿了枕头。 这个结果，何骏臣早有预料。 他不给父亲打电话，也不让母亲打电话，就是知道父亲现在忙着自己享乐。 现在这层窗户纸被自己妹妹捅破了，他只能收拾残局。 “妈，您哭什么？”何骏臣拿出纸巾在母亲的脸上抹了抹，声音沉着，“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养好伤。其它的多想无益。” 何琳娜双手叉在腰间，在室内焦躁地走了几圈。心里的气恼无处可发。她以前觉得父亲只对母亲一个人好，觉得父母很恩爱。可是今天，她却看到了父亲的另一面。这让她伤心。而且，她不想就这样放弃为母亲争取权利。 何琳娜情绪很差，利落地拨出了一个号码。结果，对方是忙音。电话打不进去。 何骏臣将纸巾丢开，冷冷地望了自己妹妹一眼，“你不用给舅舅打电话了。他的电话现在已经转给了助理。后天就是大选的日子，他怎么还有功夫管我们的事？” 何琳娜说，明天再打。她是不想放弃的。 何骏臣站起身，手抄进了兜里，眼睛盯着窗外，说道，“琳娜，你以为找了舅舅就能解决一切吗？虽然他现在有势力。可是，他是借着现任总统的势力。看现在的形势，下一任总统，或许就是夏明启，也未可知。我听说，夏家有意和季家联姻，夏明启的女儿非季铭琛不嫁。如果大选的结果是夏明启上位，那舅舅就要跟着前总统一起倒台，到时，还不是季铭琛的天下？所以呢，我们不能指望舅舅力挽狂澜……” 啪！ 何琳娜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这也不许，那也不行，难道就要听你的，就让妈妈这样忍了吗？那个季小乔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人，妈妈这个年纪，怎么经得起她推搡？她这样的作为，就是欺负到了我们何家的头上，你如果不有力还击，下次，她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何骏臣瞅了瞅病床.上的刘玫，又在心里思量了一番，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这个你放心。季小乔不会无聊到故意滋事的地步。” 何琳娜不满何骏臣，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刘玫的脸色变化。说起来，这次商厦的事，就是慕蓉汐无故滋事的后果。刘玫跟着慕蓉汐也是吃了大亏。只是这样的话，她是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只好青着脸忍着。 何琳娜可不能忍，“哥，你……你居然替季小乔说话！” 何骏臣针锋相对，“我没有，我是就事论事，就人说人。季铭琛那样的人物都将季小乔当作宝，你觉得，季小乔会是寻常人物吗？我这样说，一点不过！” 说完，何骏臣转身准备离开，“琳娜，我劝你将孝心用在正经事上。妈妈现在还没有吃饭，你先陪她吃饭。” 何琳娜鼓了鼓腮，还有满腔的情绪，却也是发不出来了。 * 季家的别墅内。 吃过晚饭，季铭琪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兴致很高。她听说季铭琛要去a国，直接拉住他就问，“哥，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这个峰会吗？” 季铭琛淡淡地开口，那声音于平静中透出矜贵的态度来，“之前我是不想参加，现在嘛……又想参加了。怎么，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这样临时参加，那人家主办方会同意吗？” “这个你且放心。主办方的部长几次打电话给我，特邀季氏参加。而且，那位部长说，会在首席给季氏预留位子。所以，即使我明天临时赶到，一切也都不会受影响。部长说，我单独的采访和座谈，随时可以。这个，我倒不担心。” “哥，你真了不起！” 季铭琪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对着季铭琛翘起了大拇指。 季铭琛沉稳地盯着季铭琪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拂开了她的手，“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回房间准备行李了。” “有事，有事，我是想和你说夏清菡的事。前两天她还问我，你为什么不去a国。这次峰会，她作为外公公司的全权代表，已经去了a国。她还说，希望在峰会上见到你呢！” “哦。”季铭琛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季铭琪这边按着手机就开始给夏清菡发消息，季铭琛按住了她的手腕，“好了，别发微信了，在国外信号又不好。我到了a国跟她联系就是了！” 说完，季铭琛踏步上楼。在经过小乔的房间时，发现门半开着。 “季小乔，我发现你经常不关门。”季铭琛长眉微蹙，站在门口喊道。 小乔正背对着门整理行李。听到季铭琛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叠衣服朝行李箱里放。她所住的二楼，北面是杂物间和两间客房。南面就只有她的房间和季铭琛的房间，然后，就是季铭琛的书房。所以，她用不着那样时刻防备着谁。 因为小乔没有理会，季铭琛干脆推开门。看到室内到处都摆满了衣服，他只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季小乔，我问你为什么不关门呢？” 小乔抱着一团零碎衣服，头也不回地说道，“季铭琛，我开着门，是为了让你更好地监督我啊！” “我监督你什么？”季铭琛微微一怔，旋即无奈地笑了。 “当然是监督我有没有不良嗜好，有没有健康地成长喽！”小乔别转身和季铭琛对了对眼神，俏皮地答了一句。她转身时，手里抱着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她自己没有发现。季铭琛看到了，本能地走过来帮她拾衣服。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两个撂在一起的内里的短裤。是淡淡的粉色和蓝色，很少女的样式。季铭琛脸热热地，转身就走。 “衣服掉在地上了。”季铭琛边走边丢下一句话。 小乔回头看到了地上的衣服，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慌张地掩饰道，“是吗？既然掉地上了，就不带了。我那还有好多呢！” 季铭琛听到小乔说还有好多，眼前突然浮现出刚才她抱着一堆衣服的情景，好像，她手里的都是那样的衣服……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匆匆地离开了。 ＊ 杜诺的日记本上，字体娟秀。 林雪掀开，仔细地找着她之前看过的那一页。上面记着杜诺和季远第一次接吻的事。因为是在写日记，杜诺将一些细节写得很详细。林雪用心地看了一遍。然后，她洗了澡，而且特意用了季远说的那种枙子花味道的沐浴露，接着将头发吹到了半干。 略湿的发梢，看上去像孩子一样清纯。 林雪咬咬唇，取出了藏在床下抽屉最里面的一盒药。这是何骏臣给她，让季远喝的那种会动情的药。盒上全是外文。她读不懂内容。不过，她相信这药有奇效。 季远晚上只吃了一点儿饭，想必已经饿了。 上次，林雪已经在杜诺的日记本里找到了那种青碗豆粥的作法。所以，她特意进厨房里熬了季远之前说过的加了青豌豆的米粥，然后，辗了两个药片放进了粥里。 “阿远，你在吗？” 几次敲门都没有人理会，林雪只好对着门压低了嗓音喊。 “有事？”终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季远一脸冷漠地出现在门口。 林雪轻轻咬唇，将手里的粥举到了季远的面前，“阿远，我看你晚饭没有怎么吃，特意做了青豆粥给你。” 季远垂眸看看白瓷的小碗里的粥，晶莹的米粒和绿色的豌豆粘合在一起，稀稠适中，让人看了很有食欲，“难为你了。” 季远犹豫了一会儿，接过粥，转身进了房间。 林雪是一定要看着季远把粥喝下去的，所以，她特别注意自己的说话和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阿远，你先把粥喝了吧。你喝了粥，我就走，不会影响你的。” 林雪刻意地站在门口不动，只懂事地劝季远喝粥。季远看到林雪这样局促，心里反而顾及了她的感受，“好吧，我喝。”说完，季远端起粥，一气喝掉了。 碗被重重地撂在了托盘里。 林雪走过来收拾。 她故意慢慢地收，一边收一边跟季远说道，“阿远，今天你说我的那些话，都对。我以后，再也不追求那些虚妄的东西了。我本以为，我努力地变成上流社会的人，变成名媛的样子，你就会心安，就会喜欢。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喜欢的是我最初的样子。我……我知道自己错了。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孤儿院里，而你是季氏的慈善代表，带着许多的毛绒玩具过来。你送礼物给我，我倔强地拒绝了。其实我心里很想要那玩具，可是我不敢和你坦诚相见……然后就躲在窗户下面的长青藤里，偶尔露出头来看看。没想到，你找到了我，还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说到这里，林雪的声音带出了哽咽的哭腔。 季远嗅到林雪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沉默不语。喝了粥之后，他就觉得身体发热。本来房间里开着空调，现在他觉得还是热，就站起来将温度降低了。这样起来站着又坐下，头就有些晕。林雪走过来问，“阿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季远只觉得林雪的身上更香了。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诺诺，你好香。” 林雪顺势倚过来，“阿远，今天和你谈过之后，我仔细地回想了我们过去的事。我记得我们在美国读书的事。那次在公寓里，我们情不自禁地有了第一次初吻。你当时就问我，诺诺，我是不是很差劲……当时你那样热切地爱着我，我……我很幸福，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十分地开心……我们曾经那样的相爱过，我想，我们以后，也一样会好起来的……阿远，我以后再不会学着别人了，我还是你的诺诺……” 第149章 等你长发及腰 因为林雪刻意地煽情，再加上药力的作用，季远残存的一点理智和不快都消失了。他俯首主动吻了林雪…… 说起来，季远和杜诺认识已经几年了，两个人却一直保持着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这里面有两个人互相尊重的成分。也有杜诺矜持的原因。至于季远，他是早就对杜诺动了心，只不过是一直克制着罢了。今天，他是克制不住了。 * 房间里幽静，季铭琛将行李箱扣好，站起身，俊眉微蹙，抱胸而立。 沉吟良久，他走出了房间，去了三楼。 今天晚饭桌上，季远的表现有些反常。在去a国之前，他还想和季远好好谈谈。季铭琛信步走到季远的门前，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锁上。季铭琛轻叹一声，心想，难道年轻人都这样随便吗？刚才小乔的卧室半开着门，现在季远的房间也是这样。他……是不是老了？ 门余了一条手指宽的细缝，季铭琛正要举手敲门，门内突然传来杜诺的声音，然后是季远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不像平常，像是正在缠绵。 “阿远，我爱你……” “诺诺……你身上的香味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我喜欢……” 季铭琛阅历足够多了，只听这声音，他已经猜出室内的两个年轻人在做什么了。所以，他没有再做停留，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季远既然和杜诺做了亲密的事，或许是心结已经解开了。两人要是就这样重新热烈地爱上对方，那最好。看来，给他们安排婚礼是对的。 季铭琛放了心，重新回房间休息了。 * 肚子好饿啊！ 小乔蒙着头躲在薄被下，怎么也睡不好。季铭琛说让她安心睡，然后，去机场的时候，他再过来叫她。可是，晚饭她没有吃好，现在饥肠辘辘，怎么睡？ 不如去厨房找点吃的。 小乔打定了主意，悄悄地去了厨房。她想，可以用面包片夹上西红柿，再配上火腿，然后抹上沙拉酱，这样吃点宵夜，就可以解决肚子的问题了。 一想到马上就有火腿三明治可吃，小乔眉眼弯弯，就连用刀切开火腿包装袋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急切。结果，火腿太滑，她没有按住，那火腿整个从案板上滚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一旁的杂物筒里。 真是的！ 火腿被弄脏了，怎么吃？ 不过，包装袋好像还没有被切开呢！ 小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杂物筒里拿火腿。晚饭后，这杂物筒已经被佣人清理过了，换了一个新的垃圾袋。里面似乎只有刚刚掉进去的火腿。小乔蹲下，将火腿拿出来，这时，她发现在黑色的垃圾袋底部，有一个铝箔片，像是药片板。 奇怪，厨房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小乔好奇地将那个铝箔片取出来，仔细地看着。 上面全是英文字母，而且因为只是两片药的包装，所以上面的英文残缺不全。小乔用力地想着，很快就拼出了这种药的完整名字。 只是，她没有想到，家里竟然有人用这种药！ 这可是神经类的禁药，最能使人迷情致幻。一般的药房里根本买不到，更何况，这还是国外的进口药，想必，用这个药的人，是花了心思的。 小乔慢慢地站起来，顾不上再切火腿，只一心想着药的事。 她看到电压锅的盖子敞开着，走过去看了看，看到了里面用青豌豆熬成的米粥。白莹莹的米粒，碧绿的豆子，透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米粥怎么这样熟悉呢？ 小乔确定自己没有吃过，可是，为什么闻到这味道就像是以前吃过一样？难道，她失忆之前也喜欢吃这个？ 头隐隐地痛。 关于以前的事，小乔不敢再深想，心思重新又回到了药上。 她想，在这个家里，楚云夫妇不会用这个药，季铭琛更不会用，季铭琪也没有理由用，那么，就只能是杜诺！ 杜诺进厨房熬了青豌豆粥，然后放上了这种药，然后……她……她就去找季远了？！ 小乔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 如果说杜诺和和季远两情相悦，她自然管不着，可是杜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骗季远，她就不允许。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她不能不管。最近季远一直找她的麻烦，却明显地疏远了杜诺。想必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矛盾。可是，就算是两人之间有矛盾，杜诺也不能这样做。若是两人因为这药而和好了，那就是皆大欢喜，若是因为这个药，让季远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两人成了怨偶，那季家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不行，必须阻止他们。 小乔无睱多想，飞快地跑上楼，直奔季远的房间。 啪！ 因为季远的门虚掩着，小乔顺利地将门打开，她喘息未定就开口喊，“季远，不要啊！” 喊过之后，她就懵了。 房间内，季远和杜诺正纠缠在一起。杜诺裙子褪下，季远的衬衫敞开。 真是……没法看！ 小乔立即用手捂住眼，她只是用手捂住了眼，口中还是喊出了声，“季远，你是清醒的吗？我是小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要是心里清楚，你很喜欢，你就继续，你要是有一点不喜欢，你就别做……” 因为心里着急，小乔的喊声尖利。季铭琪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她听到动静走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立即拉着小乔朝外走，“小乔，你这是做什么呢？这么晚了，你不睡，跑到季远的房间里喊什么呢？” ——“诺诺，你别走！” 身后，传来季远痛苦的声音。因为这声音，小乔的眼前噼里啪啦地像是起了电火花。她就在这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里。那里面，有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子。站在这女孩子身边的，好像是……季远。她努力地想看清那个女孩子的样貌。这时，那个女孩突然转过身来，竟然是一张鲜血淋淋的脸！ 小乔害怕地捂住了脸。 季铭琪以为小乔看到了不该看的情景，心里羞臊才这样。所以，直接拉着她去了楼下。 “小乔，你怎么半夜到季远的房间里，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呢？闹哄哄的，我都没听清。” 没听清就好。 小乔心想，今晚的事就像梦一样，她也不想再多想。 现在季铭琪追问她，她只好临时编了一个谎话，搪塞过去，“小姑妈，事情是这样的，季远他不是住在我楼上嘛？最近，他经常半夜里起来做运动，床弄得咯吱咯吱响，有的时候，还发现呯呯的声音。今天晚上又是这样，我睡不着，所以就找上来……他没有锁门，我心里一急，就冲进了进去……” 哦，原来是这样。 季铭琪听到小乔这样说，会心一笑，指点小乔，“小乔，你今天在季远的房间里都看清了吧？你现在知道季远每晚在做什么运动了吧？以后，你就忍着点儿，别再闹了。季远他们小夫妻年轻气盛，正恩爱着呢，谁能管得住！” 正恩爱着呢…… 小乔思量着这句话，窘得说不出话来，只红着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小乔留心听着，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季远和杜诺怎么样了。她也只能做这些了。今天为了不让季远将来后悔，她可是什么也不顾了！刚才撞见的那一幕，实在是……太……那个了…… 小乔心里像是缠着麻线一样，怎么也缠不清。也没有睡好。季铭琛叫她的时候，她才刚刚有了睡意。所以，整个去机场的路上，她都阖着眼在睡。到了飞机上，也一直在睡。季铭琛知道凌晨坐飞机辛苦，就没有打扰她。 * “乔乔？起来啦！” “季铭琛，我再睡一会儿！” “好吧，你在家里睡，我去开会了！” 开会？ 小乔忽地坐了起来，她甩甩头，这是在哪里呢？房间都不对！ 季铭琛伸手将小乔的脸扳过来，认真地对她说道，“这里是a国，你睡在我们的公寓里。a国的时间，现在是上午八点三十分。国际峰会十点钟开始。你如果想跟着我去，就马上起床，如果……” “季铭琛，没有如果，我跟着你去。” 小乔直接溜下床，开始洗漱打扮。刷牙的时候，小乔就想，自己是怎么下的飞机，怎么进的公寓，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难道是季铭琛全程都是抱着她吗？抱着她下飞机，然后，进了公寓？ 季铭琛这样做，倒真是体贴。 小乔眼睛里染了笑意，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线。 ——“刷牙也这么好玩吗？” 季铭琛抱胸站在门口问。 小乔一嘴牙膏沫，根本就没法说话。她笑意深深，镜子里个穿白衣的季铭琛很帅，很迷人， 她就想这样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好了，别发呆了，走了！” 季铭琛抬手揉揉小乔的头发，催促她快走。 镜子里的人消失了，小乔不情愿地漱了口。季铭琛真是的，人虽然帅，可是，就是这样没情调。还有，她刚刚梳了头，他又给弄乱了，她不得重新梳吗？还是短发好，头发乱了，她用手挠挠，也就顺了。可是，留起了这样的中长发就不一样了。前面斜梳的浏海，要是不用梳子梳，是怎么也出不了效果的…… “好了？”季铭琛西装笔挺，俊美的五官像是早晨的阳光一样光彩照人。 小乔怔怔地看着，眼神有些发痴。她控制着自己，不要这样迷恋季铭琛，“季铭琛，我想把头发剪掉，就留成以前那种，非常短，非常……” “别说梦话了！走吧！”季铭琛牵起她的手腕往外走。 “唉，季铭琛，我跟你说认真的……而且，我不怕告诉你，我剪短发就是因为你总是爱揉我的头发，我……” 小乔说到这里，季铭琛突然回头看，小乔受了惊，说了一半的话停在嘴边。季铭琛深邃的目光凝住，说话的态度极其认真，“季小乔，我也不怕告诉你，等你长发及腰，我就娶你。你若是想一直留短发，那，我们就一直等！” 什么？ 小乔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头发长短还跟她和季铭琛的幸福有关呢？ 就她现在的头发长度，最少还要长两三年才能长到腰间。如果再剪短，那时间就会更长，是五年，还是……不，她可不想那么长。 小乔努力地调整情绪，尴尬地笑笑，“啊，季铭琛，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是在梦里和你说话吗？我说什么了？你别当真！不过，我现在醒了，我……我们走吧！” “真醒了？”季铭琛问。 “真醒啦！”小乔很确定地点了点头。季铭琛抬手看看腕表，没再说话。 * “季董。” “佐藤君。” a国g酒店的大厅里，佐藤看到季铭琛和小乔进来，远远地打招呼。他先一步来到a国，就住在g酒店里。g酒店是全世界唯一一家七星级酒店。也是a国的骄傲。它直属于a国政府，其内部装修豪华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配套设施更是高端。这次的国际峰会，占用了酒店可容纳数千人的会议大厅。 佐藤走近了，目光在小乔的脸上慢慢滑过，很快又对准了季铭琛。 “刚刚和许多老朋友见过了，他们对这次会议都抱着很大的期待。希望能借此发掘新商机。哦，夏清菡找过我，问起你。我没有明确地答复她。“ 季铭琛点点头，忽略了夏清菡的事，只是介绍小乔和佐藤认识。 “小乔，这位是佐藤君。” “佐藤君，在这里看到您，倍感亲切。我刚进公司，以后请您多多指教。” 以前小乔只是在新闻上见过佐藤，这也是第一次和他本人见面。她知道季铭琛很重视佐藤，所以，她从心底里敬重佐藤。 这一次，佐藤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小乔身上，“嗯。季小姐气质很好，季董……有福了！” 季铭琛会心一笑，拍拍佐藤的肩，两人并排朝会议厅里走。 小乔在后面紧紧地跟上。 会议厅里，与会人员正在相互寒喧。季铭琛的知名度很高，交友甚广，进到厅里，大家都争着跟他握手。季铭琛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一回礼，并且把小乔介绍给他们。 “季小乔。”虽然季铭琛简洁地只说这三个字，可是，对方却都是笑容可掬，不住地赞美。 第150章 初见 在众人面前小乔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以后要嫁给季铭琛交际应酬少不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排斥这些。反而细心地观察着，不让自己失了礼貌。如果对方和季铭琛握手时间长，说话态度和气，并且所谈内容都是一些熟识的朋友才有的内容，她就主动地伸出手去，和对方握手致意。如果只是那些泛泛的客套，她就得体地朝着对方点点头。 可即便是这样，小乔跟在季铭琛身后，手也被握得酸疼。因为和季铭琛打招呼的人太多了。小乔用眼睛去瞧季铭琛，可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懈怠，反而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和众人的交谈中透出熠熠的光彩来，就像他的心里有无穷的力量，只是在不断地发挥出来而已……果然是不一样！ 小乔就想，亿万总裁就和明星是一类人，最擅长的就是握手和签字。 季铭琛不累，她却有些忍耐不住。 因为参会的企业家、国际巨头大都是男士，小乔心里就格外地别扭。她的手被那么多人握过了，还是被那么多男人握过，该有多……脏啊…… 小乔保持着庄重的态度，跟在季铭琛身后，经过数层台阶，来到首席。首席里有为季铭琛预留的位置。就在第一排坐席最左端，空着四个位置，前面打着季氏的电子桌签。东方人以左为大。而且季铭琛说过，他原来是不想参加的，所以，留下这里的位置是给了季铭琛最大的尊重。 ——“季铭琛，我要去洗手。” 佐藤，季铭琛，小乔依次坐下。小乔用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把手机从桌上推到了季铭琛面前。季铭琛正在和佐藤小声地用日语交流，垂眸看到小乔手机上的这行字，立即停下了和佐藤的谈话，转而将右手臂撑在桌上，倾身望着小乔，答应了她的要求，并且嘱咐道，“去吧！带上手机，出去找李布！” 小乔拿上手机出来，心想，季铭琛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了吗？去洗手间这样的事，还要找李布吗？李布这次跟他们一起来a国，提行李还可以，这样的事，她找他做什么？况且，会议厅外面走不远就是洗手间，她确定自己不会迷路，更不会误事。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这样的国际会议，所涉人员众多，地域广，会议不会提前，所以，她还有时间。 g酒店的洗手间从外面看，就看国内的咖啡厅，很有文化气息。 小乔进到里面洗手，反复地用了几次洗手液，然后又一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水声作响着，突然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匆匆地过来洗手。她就站在距离小乔一个洗手位的地方。小乔再去挤洗手液的时候，目光在那女人身上掠过，立即就凝住不动。 女人看上去很亲切，像是从国内来的。虽然皮肤白皙，可是很明显是东方人的黄色皮肤养出来的白色。女人穿一件黑色的小西装，十分干练。头发染成了深梨色，浏海打理得十分透气漂亮，齐肩的发梢自然地卷出了小卷，鼻尖圆润，脸部轮廓柔和。她的胸前别着参会的蓝色水晶会徽，看来，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女企业家。 啪！ 女人重重地按下了水龙头，挑眉不悦地望了小乔一眼。 小乔察觉自己失态了，急忙低下头，继续搓手。那女人的目光十分不友好，怒了小乔一眼之后，又急促地离开了。脚步声消失之后，小乔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个女人初看温柔，可是刚刚那一个凛厉的眼神，实在是很可怕！ 小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灿然一笑，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事情。她顺便照着镜子，稍稍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拿起手机返回了会场。 这时，已经是九点五十五分了。 “这么久？有事？”季铭琛问。 小乔低调地坐好，在身前用手指比了一个ok的手势，告诉季铭琛自己一切正常。 季铭琛幽幽的眼神在小乔通红的手指上滑过，别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表情不似刚才那样沉稳。 * 本次国际峰会由a国政府主办。会议男主持人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工业部副部长，女主持是当前最有魅力和实力的新闻女主播。 小乔手里握着笔，准备随时把会议上一些重要的内容记录下来。 总统致辞之后，是一段纪实片，记录了a国的经济发展及社会变迁。接下来，会议进行了主题座谈阶段。女主播依序请几位企业家上台。 这时，小乔第一次见到了林默笙。 都说血缘至亲会有心灵感应，小乔看到林默笙时，感觉就很特别。林默笙穿一件灰色西装，里面配着银灰色的领带，白衬衫。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不像生意人，倒像教授。说起身高，他应该比季铭琛个子低，可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上台的，没有人和他比较，他就显得高而突兀。林默笙走到台上，坐到了主持人为他指定的中间座位上。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乔手里的笔失去了控制，在笔记本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 为什么这个林默笙看上去很眼熟呢？ 小乔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可是，她却觉得他早就熟识。 整个过程，小乔一直注意地盯着林默笙看。用了最大的专注力去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季铭琛眼波平静地听着主席台上林默笙等人的发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仿佛他们的发言跟他无关，或者就是他们的发言实在不值得他重视。 哗！ 座谈结束了，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小乔也跟着啪啪地鼓掌。她的思绪还没有调整过来，所以，就一直表情木讷地鼓掌。 小乔这样不眠不休的掌声，惊动了季铭琛。他别过脸看了看小乔，深邃的眼神里带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小乔并未察觉，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默笙，直到他落座。 “在当今的国际市场上，有一家企业正在以它强大的实力和影响力改变着我们的世界。医药行业，电子通讯行业，文化传媒，电力能源网……融合于我们的生活之中，提高了我们的生活质量和品位。这家企业就是江城的季氏集团。今天的峰会，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季氏的董事长季铭琛先生，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季先生将作为东南亚的企业代表就‘创· 未来’的会议主题发表讲话。” 哗，哗，哗，哗…… 台下的掌声经久不绝，远远地超过了刚才大家为林默笙鼓掌的时间。季铭琛就是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以王者的姿态登上了主席台。 季铭琛一出场，小乔的全部心思都被他吸引了，控制了。季铭琛今天好帅，帅到无法形容。小乔看直了眼，痴痴地拄着腮，安静地望着台上尊贵优雅睿智的男人，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刚才……为什么不鼓掌？” 会议结束了，下面是近千人的招待会。 季铭琛俯首到小乔的耳侧，很认真地问。小乔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没有想到是问这个。周围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他刚刚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万人瞩目地发表了讲话，现在又跟她一个小女孩儿较什么真儿呢？ ——“我是不是打扰季董了？”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又不失力度的男声。小乔倏然回眸，她清亮亮的眼神就撞上了林默笙老练的眼神。林默笙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代入感很强。那眼睛盯着你，像是将你看透了，又像是多年的朋友，对你已经了如指掌。所以，林默笙看小乔的时候，小乔就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 季铭琛勾唇一笑，并不为意，“林总好。季某正在想着，处理完私事之后，过去和林总近距离交流一下。” “嗯，今天的会议精神就是交流和创新。我倒很有兴趣和季董谈。不如，我们……” “铭琛。” 林默笙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女人打断了。 夏清菡急匆匆地走过来。她跟季铭琛打了招呼之后，直接攥住了小乔的手腕，“我一直在找你，说，你把我的手机拿到哪里了？” 手机？ 小乔面对着喘息未定的夏清菡，完全反应不过来。 “铭琛，这人女人……” “清菡，我们出去说话。” 说完，季铭琛拉住夏清菡的手就朝外面走。夏清菡很意外，可是，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所以，她立即松开了小乔，快步跟上季铭琛，来到了外面的vip休息室里。 小乔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现在你说，怎么回事？”季铭琛进屋，第一时间松开了夏清菡的手。并且用极不客气的态度问她。 夏清菡看看季铭琛，又看看小乔，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儿。 刚才她坐在后面的位置，并没有注意到季铭琛和小乔坐在一起。现在看到了，也大概猜出了小乔的身份，所以她说话不像刚才那样泼辣了。 “铭琛，是这样的。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小乔。”夏清菡努力地想让自己说小乔的名字时，说得亲热一点儿，可是，她心里实在着急，所以就显得有些做作。季铭琛手抄进兜里，淡定地听着。 “然后，我走得匆忙，忘记拿手机了。再回来找时，手机就不见了。所以，我就问问小乔，是不是她觉得……很好玩，就把我的手机藏起来了……” “怎么，你怀疑是小乔拿了你的手机？” 季铭琛的脸色一下了就变了。看夏清菡时的眼光都像是在看狐狸。 夏清菡咬了咬唇，“铭琛，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们的关系就像一家人一样。小乔她如果觉得好玩，将我的手机藏了起来，那是极有可能的。我……” “没有可能。你想错了。”季铭琛果断地说道。 夏清菡根本不服气，可是，她又不能和季铭琛对着干。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再次说道，“铭琛，我没有其它想法，我只是问问小乔，我……” “问问，你这是在审问！”季铭琛看了看头几乎缩进了肩膀内的小乔，眼神是心疼的。再看夏清菡时，眼神又变得肃然，“夏清菡，你一句想当然，就要让小乔就要让小乔受委屈被误会吗？” “我……” 夏清菡的眼神乱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季铭琛长长地叹了口气，“夏清菡，每天进出卫生间的人有那么多，你怎么就盯着小乔不放？” “铭琛，我刚刚看了监控，从我丢手机到我返回去找手机的时间段里，只有小乔出来过。其它的没有女人出现过。铭琛，这手机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上面有许多重要的信息，如果丢了手机，后果会很严重。小乔年纪小，一时糊涂做了……” “够了！”季铭琛怒喝一声。犹如狮子动怒。夏清菡立即闭上嘴。“夏清菡，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小乔没有对你的手机做过任何事。所以，你请回吧！手机丢失，你可以报警，你怎么样处理都可以，跟我们无关。” “铭琛，我……我不会报警的。我是希望我们可以内部解决。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小乔是你的女儿，我……我怎么会那样不讲情面呢？我就是想……铭琛，你等等……” 季铭琛让夏清菡走，她赖着不走。季铭琛只好拉上小乔出来。甚至夏清菡在后面追他也不管。 “季铭琛，你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坐到车里，小乔就沮丧地出了声。 “怎么，我说得都不对吗？” 小乔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得对，当时我正在洗手，根本没有注意过她的手机。我现在想想，她的手机一定是放在左边的置物架上了。她刚出来洗手的时候，我正在开着水龙头，那水声哗哗作响，我没有听到她放手机的声音，而且，我走的时候，并没有留意看其它地方，直接就出去了。可是，她说再没有人进出女洗手间，这件事就很蹊跷了。” 第151章 鸿门宴 “蹊跷又怎样？这跟我们没关系，不必多想。”季铭琛对这件事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很少这样。 小乔自己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恍惚明白了。 夏清菡是季铭琛的相亲对象，甚至可能季绍珩夫妇已经属意让季铭琛娶夏清菡了。所以，只从表面上说夏清菡和季铭琛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可是，季铭琛并不是真正地喜欢夏清菡，所以，他会心烦。小乔自然知道，季铭琛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这从刚才季铭琛对待她和夏清菡的不同态度也可以看出来。季铭琛护着她，却毫不留情面地赶走了夏清菡…… 小乔深深地吁了口气。 她心里很乱。她明明就只是去洗了一次手，怎么就和夏清菡丢手机的事扯上关系了呢？ 以夏清菡身份来说，夏清菡决不会故意演戏，嫁祸于她。而且，夏清菡像是刚刚才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理由陷害她。 那么，就是夏清菡真丢了手机。 当时洗手间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夏清菡自然会怀疑她。 “季铭琛，我没有拿夏清菡的手机，可是，她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我想帮她找到手机。只有找到了真正偷手机的人，我不会被误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李布安排人找了。这件事，若真是报警，恐怕会引起动荡。这种事本就敏感。加上此次峰会声势浩大，光记者就有数千名。这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一旦抓住点新闻，就会大肆宣扬，到时，只会给你造成更大的困扰。夏清菡她终究有所顾忌，应该不会报警。至于我们，我们不报警，事实上是失去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季铭琛正说到这，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屏幕亮起，有新信息进来。季铭琛点开手机，看过了上面的信息之后，眉眼舒展，像是放了心。 小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好问，只是自己暗自想着季铭琛刚才说的那些话。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真是这样的世界，该多好。 “小乔，刚才李布发信息说，夏清菡用的手机是季氏本月新推出的pg95系列。季氏的这款手机，只能用指纹解锁，或者刷脸。其核心技术是当今国际上最先进的inter技术，没有人能破译。当然，除了季氏特定的几名专业技术人员。这样想来，夏清菡的手机是安全的。即使被别人拿了，也不会发生信息外露的事情。” “是吗？”小乔心里的烦恼一点儿也没有少。 她猜测道，“季铭琛，现在的关键点在于，拿夏清菡手机的这个人，是无意还是预谋。如果是无意，他看到手机不能破译，就会将手机丢掉。可是，如果是有预谋，如果有人早就对夏清菡不满，那他可能想方设法地给夏清菡捣乱，将这手机拿走，甚至会设法破译信息。” 季铭琛想了想说道，“公司里的那几位高级技术专家，我都熟悉。绝不会出卖公司的技术机密。更不会因为一点钱就动了心。” “那就好。” 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小乔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真相。可是，她隐约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她不想和夏清菡为敌，更不想在夏清菡面前留下一个坏印象。所以，她一定要帮忙找到真正拿手机的人。 “季铭琛，我想……” 小乔刚刚开口，季铭琛的电话再次响起。季铭琛的视线仍然锁定在小乔身上，接电话的时候，也没有避开小乔。 ——“季董，林默笙约你下午一起喝茶。”电话里是佐藤的声音。 季铭琛淡淡地推却了，“佐藤，我这边有事。你和林默笙约见一下即可。” ——“没那么简单，林默笙说他只下午有时间，而且他明天要外出……” “那就不必见了。今天，他已经在大会上说得很多了。”季铭琛说着，就按断了电话。 小乔的眉眼放得很低，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季铭琛。 “季铭琛，手机的事，已经这样了，你不必担心我。这次我们来a国，就是想见林默笙，你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季铭琛将手机丢在一边的车座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林默笙并不可怕。我没有必要这样谨慎。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说，林默笙现在想见我远远地超过了我想见他的热度。所以，我不必理会他。” 小乔有些纳罕地瞅着季铭琛。 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季铭琛对林默笙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除了敌意，还有一种刻意地不屑一顾。这和季铭琛一向处事严谨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小乔看到季铭琛兴致不高，也没有再说话。 她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多了，头隐隐地作疼。她决定不再想事情了。昨晚没有睡好，现在她可以安稳地睡一会儿。小乔轻轻地摇了摇头，背朝后面仰靠到车座靠背上，慢慢地阖上眼皮儿，睡着了。 ＊ 季铭琛站在门口看了看熟睡的小乔，关上门出来了。 大厅里，李布向季铭琛汇报说，“季董，林默笙主动打电话给佐藤君，他问您是否确定不见他，如果可能，他想和您见个面。” 季铭琛用手指摩着手机的屏幕，俊颜低垂。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之后，他才吩咐李布准备车，“既然林默笙这样执著，我们不妨见一见。” 李布连忙去做准备。 等到两人坐上了车，李布坐在副驾上，季铭琛一个人坐在后车座上。宽敞豪华的车厢里，气氛平和。季铭琛别过脸，瞄了一眼窗外的街景，低声问道，“李布，你说，林默笙和我，哪个更帅？” 呃！ 李布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眼珠儿差点就瞪出来了。 这……这是一向拿着自己美貌不当回事的季铭琛说的话吗？就刚才在会场的形势来看，大约全世界都知道季铭琛是亚洲第一美男子了。可季铭琛怎么偏偏这样不自信呢？以前，季铭琛并不拿容貌当回事，一心只专注着季氏的宏图大业。自信又成熟，沉稳而大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自信过。 李布看看窗外的太阳，确实是明晃晃地在挂在天上，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李布，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季铭琛又问。 李布这一次不敢再想其它的了，连忙说道，“季董，当然是您帅了。那个林默笙年近五旬，论皮肤，论眼神，论身材，样样比不上你。” “可是，小乔一直在盯着他看。他上台的时候，小乔鼓掌一直不停。”季铭琛眼睛望着窗外，嘴里咕哝着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李布分享自己的心情。 这样的话，李布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想想季铭琛何曾把女人这种生物放在眼里过？季氏总部的女职员，因为爱慕季铭琛，在私底下议论了季铭琛几句，就被季铭琛裁掉。这几年下来，总部的女职员已经锐减到了最初的四分之一。另外，还有季氏商厦开业第一天，就因为季铭琛说商厦如果当日的销售额过亿，他将亲自派发一百份礼物。结果，那些太太小姐们，将商厦挤得水泄不通，创出了单日销售两个多亿的奇迹。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季铭琛发礼物的时候，居然戴着手套，整个活动过程，季铭琛的脸始终保持着一个表情，一点儿也没有笑。 李布想，小乔是唯一能让季铭琛这样花心思的女人。以前，季铭琛有过一段初恋。那旷日持久的感情，持续了二十年，现在才被季铭琛放下。小乔却不一样了，小乔这样年轻可爱，季铭琛自然更爱她。 李布仔细地想了想，才对季铭琛说道，“季董，您误会了，季小姐是在观察林默笙，把他当作对手，所以才一直盯着他看。至于说鼓掌的事，您可以想想，季小姐当时是什么表情？她一定不是那样喜欢的表情，说不定还是面无表情地在鼓掌呢！” 季铭琛按着李布的说法，想了想，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 林默笙毕竟是?a国的首富，别墅建造得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 季铭琛单手抄在裤兜里，抬起下颏，深邃眼神越过别墅，看向了辽阔的蓝天。他凝眸伫立在别墅门前良久，这才在佣人的引领下，迈步进去。 大厅里奢华高调，出出进进的佣人正在摆下午茶。 林默笙从楼上下来，主动跟季铭琛握手，并且说道，“季董，你可真难请啊！”林默笙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宽厚温和。就像是长辈在照顾小辈。季铭琛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态度清冷，“林总，我只怕这里是鸿门宴，所以……不敢来。” 季铭琛特意加重了‘不敢’二字的音量。林默笙听后，微微一笑，并不回应，只摆手请季铭琛坐下喝茶。 是不是鸿门宴，林默笙心里最清楚。 季氏在a国前期的开拓市场活动，处处受限，都是林默笙暗地里使了手段。林默笙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实在可恨。 林默笙将餐巾铺好，自己先慢慢地咬了一口点心，等吃过了点心。他满意地擦了擦唇角说道，”哎，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这胃，不经饿，也不能吃太饱，只能哄着它才工作。当年，我也是从江城出来的。季董，你可是后来者居上啊！“ 季铭琛笑笑，”不敢，林总是前辈，我们自然要向前辈学习请教。“ 林默笙摆摆手，说道，“季董可不要这样说。今天在峰会上，季董受到了全球企业家的欢迎和称赞，林某可是自愧不如。” “若论起年轻和担当，林总确实不如我。可若是论起谋划和手段，季某比林总可是要差得多呢！” “哼，说起谋划和手段，我们还不是彼此彼此！” 说完，林默笙的脸色突然沉下来，轻轻地抿了口茶，突兀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说话，“季董，我经商多年，一直谨记一条，那就是，不要什么市场都想进，不要什么钱都想赚。在a国这些年，由我所经营的商业群体已经很密集，根本容不下其它人插手进来。这其中包括季氏。” 说到最后，林默笙重重地将茶杯撂下。 季铭琛缓缓地站起，不紧不慢地说道，“林总，我经商多年，我的信条正好和你的相反，我的信条是，哪个市场利润大，就将精力放到哪个市场上。高利润面前，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季铭琛声音铿锵，已经将自己立志在a国战斗的决心毫无遮掩地表现了出来。 他今天单独来会林默笙，就是要向林默笙表明自己的立场，决不退缩。 “好，很好，非常好。” 林默笙跟着站了起来。很快，就将脸上的严肃表情去掉了，反而笑起来了。他走过来，拍拍季铭琛的肩说道，“季董说得对，有钱大家赚。只看你有没有本事取了！哈哈！” 季铭琛扬眉，“那就拭目以待。” * 啪，啪，啪。 夏清菡一气将室内可摔碎的东西都摔了，心里仍然有气。 男助理小崔在一边看着，小心地避着，怕被那些碎片扎到了脚。 “出去！” 最后，夏清菡气恼地指着门让助理出去。助理没有走，反而按捺着，找来清扫工具，将地上的碎片哗啦哗啦地扫干净了。 “夏总，您看我们要不要报警处理……” “报什么警，哪个敢抱警？” “夏总……“ ”我让你走，你听到了吗？“夏清菡发脾气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尺度。自有一种骄矜的态度。助理不敢多呆，自已跑着出去了。室内陷入了难忍的寂静之中。夏清菡重重地落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季铭琛，你不能这样对我……小乔是你的女儿，我并不知情。我知道了情况后，也没有难为小乔。你怎么还不能理解我？我是太在意你了，你怎么还不知道？“ 手机丢了，夏清菡十分生气，也十分地后悔。 要不是她一时疏忽，手机怎么会丢？ 现在又扯上了季铭琛的女儿，她真是心里如团麻一样难受。 第152章 郁闷 夏清菡一个人闷闷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来。她拿起备用的手机，给季铭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了，季铭琪正在泡澡。浴缸里鲜花飘在水面上，季铭琪左手撩花瓣， 仰面用右手接听手机，“怎么样，见到我哥了吧？你们是不是谈得很开心？你现在打电话……是不是想和我分享一下甜蜜的心情？” 季铭琪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夏清菡眉头拧起，状态很差，闷闷地听着，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没有，事情弄得一团糟。” “什么是……一团糟？” 听到夏清菡没精打采的声音，季铭琪手中的花瓣垂落，心情也跟着不好了，“清菡，你别着急，我这正洗澡呢……你等着啊，等我出去打给你。”季铭琪无心再泡澡，直接披了浴巾出来，窝在沙发上，重新拨通了夏清菡的电话。 在季铭琪看来，夏清菡的事，就是哥哥季铭琛的事，也是母亲心头的大事，她必须得重视。 “清菡，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铭琪用手里的浴巾揉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拿着手机问。 夏清菡在电话里长长地吐了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峰会开始之前，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把手机丢在了洗手台上。当时我走的时候只有小乔一个人在，等我发现丢了手机，返回去找的时候，手机就不见了。然后我查了监控，发现在那个时间段里女洗手间只有小乔一个人出入过。于是，我就怀疑是她拿的……为了拿回手机，我满会场找。找到小乔后，我没多想，抓住她就质问……铭琪，当时我丢了手机，只顾着急了，并没有注意到你哥正和小乔在一起，更不知道小乔的真实身份。所以我当时态度很急躁，说话也没有注意……等后来我知道小乔的身份后，说话态度很温和，我也没有说什么，可铭琛他就是很生气，他说小乔不会拿我的手机，还说我可以报警，或者怎么样的……一点情面也没有……直接就赶我走……” 夏清菡说得足够详细。季铭琪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听得很清楚了。 因为涉及到小乔，她立刻就改变了立场。 季铭琪相信自己的侄女不是偷手机的贼，绝没有拿夏清菡的手机。所以，她在电话里毫不顾忌地批评了夏清菡，“清菡，难怪我哥要生气，换了我也会生气。且不说我哥钱多得数不清，就说我们家小乔的人品，那也是没得挑的。小乔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拿你的手机？再说，就你那手机，还是从我哥的店里买的。小乔如果想要一样的手机，要多少个没有呢？还有，以前你不知道小乔的身份乱猜疑也就算了，你知道了小乔的身份之后，若是再说什么，那就不对了。你误会小乔在先，就应该马上跟我哥道歉。这样诬陷人的事，他当然生气，更何况，你诬陷的还是他最钟爱的小女儿！” “我……” 季铭琪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打过来，夏清菡就觉得有一口闷气憋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她的委屈到了季铭琪这里，怎么也变成错了呢？她……到底哪里错了？ 夏清菡和季铭琪做朋友久了，也不用拐弯抹角地说话。既然季铭琪先发制人，那她不必只等着挨说。今天的事，她自有她的道理。夏清菡想了想，直接就怼了回去，“铭琪，你说，我怎么就诬陷小乔了？我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可她未必不知道我的身份。你知道吗，在洗手池前，她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就想，如果她知道我和季铭琛相过亲，要嫁给季铭琛，做她的继母，她自然是心里不高兴。所以，她故意藏我的手机也是有可能的。她的目地就是想报复我。” 夏清菡这样一说，季铭琪倒说不出什么了。 正因为小乔平时乖巧，深得季铭琛喜爱，所以，小乔才可能会对即将成为她继母的夏清菡心生恨意。这个推测，也很有道理。 季铭琪握着手机，努力地把事情又想了一遍，态度跟着发生了转变。她从支持小乔，转到了一心想为夏清菡找到手机的心思上。她继续着刚才夏清菡的思路问道，“清菡，你说，如果小乔只是为了让你着急而拿了手机，她会怎么处理手机呢？” 夏清菡想了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小乔也只是在洗手，旁边没有看到包包之类的东西。我找到她时，才刚刚开完会，当时，她手里好像有一个白色的lv的包。不过，那是一个极精巧的手包，我的手机偏大，是放不进去的。就是强行塞进去，也会鼓起四个角，十分明显。” “嗯，这就对了。假设小乔因为心里不高兴你和我哥的婚事，所以拿了你的手机，那她会把手机放哪里呢？她没有带在身上，没有放在包里，一定是……” “扔了？”夏清菡接着季铭琪的思路说道。 “对。而且，据我推测，应该是扔进了马桶里！”季铭琪十分肯定地说道。 “什么？”听说手机可能被小乔扔进了马桶里，夏清菡一下子就蔫了，她的手机里存着好多重要的信息，都是没有备份的。要是小乔直接扔进了马桶里，那她可怎么办？ “清菡？清菡？”季铭琪听不到夏清菡的声音，一连地问了两声。 夏清菡回过神来，沮丧地开口说道，“铭琪，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我的手机里那些重要的信息全完了。我损失惨重，无法弥补……” 此刻，季铭琪依然绷紧了神经在想，最后，她假设说，“清菡，你别着急，或许小乔情急之下，只是把你的手机丢进了垃圾筒里呢？你现在马上让人去找。” 夏清菡觉得季铭琪说得有道理，而且她本人就住在g酒店里，所以，她第一时间打通了后勤部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她却绝望了。因为后勤部的人说，因为今天参会人员众多，一点多钟酒会结束后，已经将所有的垃圾彻底清理过了。 夏清菡握着手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很清楚地知道，a国和b国一样，对于环保极其重视。这些卫生间的垃圾先是被送到可以容纳万吨垃圾的工厂里，然后分批次直接进焚化炉烧掉。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从g酒店流出的垃圾大约已经被埋进了万吨垃圾坑里，甚至可能已经进了焚化炉！ 夏清菡又气恼又绝望，趴到床被上，呜呜地哭起来。 * 季铭琪和夏清菡通过电话之后，也跟着郁闷了一会儿。 本来这次是夏清菡和季铭琛见面谈心的好机会，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人懊恼。 季铭琪想了一会儿，越想越乱，决定不再多想。她将自己收拾利索，穿着一身休闲味道十足的家居服下楼。 大厅里，季绍珩正一边揉着铁核桃一边看电视。 “爸。”季铭琪跟季绍珩打过招呼之后，直接盘腿坐到了沙发上。刚刚洗过吹开的头发带着让人舒服的清香，季铭琪自己撩起一绺头发放到鼻下嗅了嗅，唇角溢出了笑。 桌上有各色的坚果，她拿起一颗奶油杏仁，举起来左右地看了看，又扔了回去。 楚云从厨房里出来，说是晚饭准备好了，一会儿开始吃饭。季铭琪本来正无趣地坐着，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要紧事一样，拿起遥控就调到了国际频道。 季绍珩正在看一部波澜壮阔的纪录片，突然被转了台，眼神就有些不高兴了，“铭琪，你想看什么回自己房间里看去，别在这里闹！” 季铭琪眼珠儿紧张地盯着屏幕，根本不理会季绍珩说了什么。很快，电视墙的巨幅屏幕上出现了季铭琛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画面，“爸，你快看啊，是我哥在讲话，你看他这个动作，有多帅！” 楚云也看到了画面，她心里惦记儿子，连忙坐到正前面的沙发上对着屏幕仔细地看着。电视里传出了季铭琛一口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顿挫有力。楚云用心地听着，听后还不住地点头，“说得真好！” 季绍珩的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屏幕，不过，他心里对儿子的成就感到荣耀，嘴上却是不肯说出来。“哼，就这些话，我也会说。当初我站在江城大学的讲台上，也是近千人的课堂，那么多人听，我站在台上，也是意气风发……” 季铭琪不以为然，“爸，您对着的那些人都是一些无知的学生，我哥对着的可是国际精英，还有，你那是照本宣科，我哥这可是经典语录……你看，在我哥之前也有人上台讲话，基本上都没有人鼓掌，现在我哥一上台了，这掌声不断呢……” 季绍珩心里不服，将铁核桃揉得哗啦啦响，“哼，铭琛他再强也强不过我去，他再怎么着，也是我儿子。” 季铭琪歪过头，朝着季绍珩做了一个鬼脸，以示抗议，“爸，您就会说这个，这不是倚……” 不等季铭琪将‘倚老卖老’这几个字说出来，楚云就按着她的手，让她看小乔。“铭琪，你看，小乔坐在那里多认真。又端庄又漂亮，真让人喜欢！” 季铭琪话没有说完，心里堵得慌。可是，想到‘倚老卖老’这四个字用来说自己的父亲也不合适，所以，就忍住不说。她的思路一时转不过来，顺带着看了屏幕上的小乔一眼，立即笑出了声，“妈，您说小乔端庄，我看她是在走神，你看，你看她的眼睛都是直的……嘻嘻！”楚云也用眼去瞧，却笑着说道，“哪有，我看小乔就是在认真听。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国际会议，多听多看才能长见识。” “妈，您就是偏袒小乔。您不疼我！”季铭琪说着朝楚云身上靠过去，又是撒娇，又是委屈。楚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看屏幕上的直播。 季绍珩盯着屏幕，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小乔这个样子，是崇拜她爸爸呢！”季绍珩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一点点地遗憾。他就想，自己的女儿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这样想着，季绍珩转过头瞄了季铭琪一眼，季铭琪正在楚云身上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失落的情绪。 “唉，不看了，吃饭！”季绍珩看到自己的女儿季铭琪并不理会自己，无趣地将铁核桃丢开，去了洗手间。 楚云盯着丈夫的背影看了看，小声跟季铭琪说，“铭琪，你以后说话要讲究分寸，别惹你爸爸不高兴。知道吗？” 季铭琪举着遥控也累了，随手丢开，伸了伸懒腰，满不在乎地回道，“妈，我爸他就是那样，您别对他百依百顺的，这样惯着男人……唔！” 楚云看到那边季绍珩洗了手出来，连忙捂住了季铭琪的嘴，就怕她再说什么其它的话。 季绿珩没有过来厅里，直接进了餐厅。 季铭琪跟着过来坐到了餐桌边。桌上菜式丰富，有佣人给众人盛了汤，就退下了。 “妈，季远和杜诺呢？他们怎么不吃饭？” 季铭琪将餐巾铺好，随口问道。 楚云刚刚拿起的筷子又顿下了，思忖着说道，“阿远说，他和杜诺要搬出去住。我就说，你哥不在家，我作不了主。让阿远先不要搬。你父亲也呵斥他。可是，他早上说走，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搬出去住？ 季铭琪搅着碗里的汤，想到昨天晚上，小乔闯进季远的房间里时，季远和杜诺正在恩爱。小乔打断了他们，他们自然就不高兴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再发生，季远才一定要搬家！ “哼，现在的年轻人，都只顾自己的感受，哪里管父母长辈的想法。” “别说了，快吃饭吧！” 这是饭桌，楚云不想让季铭琪再多说话。 季铭琪摇摇头，开始埋头吃饭。 * “雪儿？”杨思秋走进林雪的房间，立即缩了缩肩。房间里温度极低，她有些接受不了。林雪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房间里安装了大功率的空调。现在温度是二十度，怎么能不冷呢？ 第153章 曾经的曾经 杨思秋想到女儿一天没有吃饭了，心疼不已。她虽然人到中年，十分地畏冷，可是，为了林雪，却是隐忍地坐在空调下，一边哄一边劝，“雪儿，妈妈做了冰糖银耳羹，你起来喝点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身子最重要。你把身体弄坏了，还怎么上班？” 听到‘上班’两个字，林雪心里所有的坏情绪找到了出口。她呼地掀开了毯子，冲着杨思秋喊，“妈，我不去上班了。我再不去上班了……我不要去季氏……也不要去季家了！” “雪儿，事情有这么严重吗？”杨思秋惴惴地问。 “妈，这不是严重不严重的事。这是我……我的尊严的事。”林雪刚刚喊过，气息未定，说话的时候大口地呵着气，声音也断断续续。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杨思秋。 第一次听到女儿说‘尊严’两个字，杨思秋自己心里也是一惊。 “雪儿，是不是季家的人欺负你了？” “呵，欺负？妈，我在季家，一点地位也没有。季家的人，都无视我。根本算不上什么欺负不欺负！”林雪的话说得凄然。 杨思秋的心里像是被尖刀狠狠地刺了一下，手揪紧了床单不放。 她就没有想到林雪在季家竟然过得是这样的生活。 她自己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如意，可是，却不想自己女儿的日子也这样憋屈。她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难受得想哭。 林雪没有注意到杨思秋的神色变化。她睡了一天，精神头很足。而且，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此刻的心境比任何时候都平和。本来她以为，假扮杜诺就可以得到万众瞩目的身份，就可以得到季远的爱，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林雪咬咬牙，恨恨地说道，“妈，我这个季远的未婚妻，毕竟是假扮的。刚开始的时候，季远还对我很好。季家的人也对我可以。后来，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杜诺。我说话办事不如她。所以，季家的人就开始冷落我。季远也是一天比一天不喜欢我。昨天，我和季远……我们发生了矛盾。季远不想理我了。我觉得在季家呆着也没有意思了，干脆自己回来了。” “雪儿，妈妈不知道你这样艰难。”杨思秋的手叠放在林雪的手背上，声音凄凉。 林雪挑眉上去，强忍着不让自己掉泪，“妈，我这些年跟着你，虽然吃不好，穿不好，可是，我在家里也是你的小公主。我过的日子舒坦。我在季家，那是什么生活？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那个杜诺是什么经济学博士。我为了能像她，我天天晚上看书。还报了辅导班。可是，我基础不行，勉强学了一点皮毛，根本顶不上事。我跟季远说话的时候，就怕他跟我谈工作。我到了季氏上班，每次开会，都跟个傻子一样。我那些临时学来的东西，根本发挥不出来。我就是顶着季远未婚妻的名头，在公司里混罢了！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为难自己了。不要说季家的人嫌弃我，我还不伺候了呢！季远不爱我，我何必腆着脸上去！” 林雪的话说得硬铮，心里却是一把辛酸泪。 昨晚，她本来已经骗得季远神魂颠倒，马上就能得到季远了，可是，季小乔过来一闹，季远立即清醒了一半。他明明就是喝了药，被折磨得浑身滚烫，眼睛都憋红了，却忍着没有再碰她。她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何骏臣。何骏臣很生气，也在电话里骂她无用。何骏臣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她能不能得到季远，能不能得到季家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自保，千万不能把他们害杜诺的事暴露出来。所以，何骏臣让她先离开季远。如果季远对她还有情，自然会找她。如果不找她，她也就把一切的心思就忍了，免得引火上身。 天下没有的白得的东西。杜诺虽然和她容貌一样，可是，她是林雪，不是杜诺。林雪心里就是有万般地不情愿，也只能这样了。一下子从高处跌落，她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雪儿，汤还温着呢。妈妈给你盛汤去。” 杨思秋抹抹眼睛出来，自己在厨房里伤心了一会儿，才端着汤出来。客厅里，林雪一个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想到昨天还在季家的大别墅里享受着奢华和美满，今天却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人生如梦。想到这一层，林雪突然就捂着脸哭起来。 杨思秋过去劝。林雪在心里憋了许久的委屈立即爆发了。她伏倒在杨思秋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说，“妈，为什么世界就这样不公平？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儿就能过得好，我就要过这样低贱的生活呢？我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可是，我买不起漂亮的衣服。我只能天天眼热别人。我……我怎么就这样倒霉，我怎么就这样不幸……妈……妈……” 说到最后，林雪跟发了疯一样。一个劲地摇着杨思秋。杨思秋的心都被摇碎了。刚开始她还能撑住，要过不了几分钟，她就改变了主意。她要把以前瞒着林雪的事说出来。 杨思秋抬手摸了摸林雪的头发，心里怜惜，手都是抖的，“雪儿，妈对不起你。不能给你好的生活……” “妈，我不怪你，我就怪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那个季小乔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假的，可她到了季家。因为有季铭琛护着，处处得风得雨。我为什么就要这样受苦呢？妈，妈，我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 杨思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雪儿，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爸爸他也很有钱！” “我爸爸有钱？”林雪突然就来了精神， “妈，你不是骗我的吧？” 林雪听说自己爸爸有钱，立即从杨思秋的怀里直起身来，盯着杨思秋问。 杨思秋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雪又问，“妈，我爸爸他……有多少钱？” 杨思秋想了想，告诉林雪，是数不清的钱，很多。 “妈，这……你说的话是真的吗？”关于父亲的事来得太突然，林雪倒怀疑了。 杨思秋确定地说，“是真的。那天刘玫告诉我，你爸爸现在是a国的巨富。a国的经济有多一半掌握在他手中。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最初，我也是半信半疑，后来，我关注了一下经济新闻。确实听到了林默笙的名字。今天电视上直播了一个什么国际峰会，我在上面看到了你爸爸。他是第一个单独发言的，十分地气派。他在台上用英语说了一堆，下面有中文配译。我看了内容，你爸爸他，确实是a国的首富，生意涉及到各方面……” “我爸爸……真地这样有钱？”林雪扭过身子坐好，又拿起纸巾抹了抹眼睛，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杨思秋，“妈，上次你说爸爸打电话给你，他一共打过几次电话？你有他电话号码吗？” 杨思秋受林雪的影响，也止住了伤心，拿出手机来，把林默笙的号码给了林雪。林雪一边记号码一边问，“妈，你说，爸爸他还会来找我们吗？” “他……”说起林默笙，杨思秋是不自信的。可是，她心里意识到，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改变女儿林雪人生的机会，她不能放过。她必须自信，“他一定会回来的。雪儿，有你在江城，你爸爸他不会不管我们的。听说他还一直没有结婚，你就是他的独生女。从法律意义上讲，他的一切你都会继承。” “妈……”林雪听了杨思秋话，欲言又止，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 现在是什么时间？ 小乔睡醒后，睁开眼，后脑贴紧在枕头上，转着头看了看。室内装修奢华，确定是在a国季铭琛的公寓里。小乔既然醒了，就躺不住了。她下床拉开紧紧闭合着的窗帘，心里只觉得霍然开朗。看看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中午没有吃饭就睡，现在，她是真地饿了。 ——“乔乔，我出去办事。起床后找李布，让他安排人做饭。季铭琛。” 小乔看到季铭琛留的纸条，不以为意。 她一个人吃饭，哪里用得着找李布，再安排厨师呢？ 小乔自己换了衣服，进到厨房里，准备了一桌营养丰富的饭菜，然后，又换了衣服，重新坐下，开始吃饭。 筷子拿在手里，小乔的目光在饭菜上掠过，心里蓦然想起了什么。好像她的脑海里有另一幅跟这个场景一样的画面。也是她这样坐在桌前，然后，桌上摆着西兰花、小煎饼、清炖鱼、还有拌着黄瓜丝的水晶米。只不过，她身边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季远！ 小乔的瞳仁猛然缩紧。 她的记忆中怎么总是有季远的影子呢？ 难道真如季铭琛所说，她是和季远一起长大的，所以，她就会想到这样的画面？ 可是，为什么就她和季远呢？ 她……跟季远曾经那样亲密过吗？ 啪嗒！ 饭厅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 小乔心头微微一凛，立即想到是季铭琛。她想，季铭琛像是闻着饭香回来的，回来的真是时候！ 小乔的心被季铭琛搅乱了，什么也不能想了。 她索性站起来，躲在饭厅的隔断后面远远地望着季铭琛。季铭琛将皮包放下，脱了西装。然后走进了洗手间里洗手。等他洗了手出来，小乔看到他两鬓有些湿，像是刚洗过脸。季铭琛边走，边将袖子卷起一截，那样利落的动作，一气呵成。 季铭琛站到厅里，突然停下。他抽紧鼻翼嗅了嗅，像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果然，他很快就朝饭厅里走来了。 一，二，三，四，五……小乔在心里默念了几声之后，突然从隔断里冲出来，抱住了季铭琛。季铭琛伸手将她兜起，小乔的眼睛就和季铭琛的眼睛在同一个高度了。 “季铭琛……”小乔柔软的手指在季铭琛的脸颊上滑过，她慢慢地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去见林默笙了。” “是吗？你们谈得怎么样？”小乔问。 “不怎么样。他对我充满了敌意。我却是雄心勃勃。” “季铭琛，我看好你。a国的市场，一定会拿下。那个林默笙他一定不如你。” 季铭琛听着小乔说的话，眼神一转，问，“季小乔，你既然看好我，为什么一直盯着林默笙看？还一直为他鼓掌？” 小乔揉揉眼睛，确定是自己没有听错。 季铭琛这是在……吃醋吗？季铭琛这样的亿万富翁，居然会为了她，和对手吃醋？这……真有点不可思议！ 小乔开口说话前，脸突然就红了，她再一次因为季铭琛的醋意而激动不已。毕竟，他是为了她才这样的，她不能不感动。小乔埋首沉吟了很久，才整理好了思绪，把关于林默笙的事说了出来。她和季铭琛是情侣，没有必要瞒着他。 “季铭琛，关于那个林默笙……我如果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嗯。” 小乔对着季铭琛的眼睛，说道，“季铭琛，我看到林默笙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我们很熟悉一样。就像，我们以前就认识，还经常在一起。” 听了小乔的话，季铭琛长眉拧起，沉默不语。他心里清楚，小乔说的这个‘以前’，自然是她失忆以前的事。她因为摔伤了头部，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可是，那部分记忆并不是完全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而是暂时被尘封了，总有一天，这尘封的记忆会被完全地打开。到那时，她就不是他的小乔了。 季铭琛推测不出小乔之前和林默笙有什么关系。即使有，那也是过去了。现在小乔是阿柔的面孔，她是不会被认出的。所以，他并不担心。只不过，他担心天长日久，担心以后的事。若是以后小乔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之前的事，她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在小乔失忆前，处处对他保持警惕，总是心事忡忡的。可是，在她失忆之后，变成了小乔之后，总是那样可爱地毫无牵绊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着独特的年轻女孩子的朝气。这让他不得不 第154章 第一次争吵 如果可能，他希望她永远做他的小乔。 季铭琛虽然这样想了，却知道不可能。因为小乔总要做回她原来的自己，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就算他把对阿柔的爱全部倾注在她身上，将季氏的一切送给她，也不能逆转她将恢复记忆的事实。 越是理智，就越伤神。 季铭琛黯然垂眸，将小乔撂在地上，自己转身去了客厅。 小乔突然被季铭琛放下，身体晃了晃，差点就摔倒。她歪着头看看季铭琛的背影，心里也有了情绪。季铭琛真是的，说抱她就抱她，说放下就放下，她什么准备也没有，总是这样被动…… 小乔站在原地，纠结地不想动。那边客厅里，季铭琛好像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他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键盘。小乔觉得肚子更饿了，她回转身朝着饭厅的方向看看，咽了咽口水。 “季铭琛，你不吃饭吗？” “不。” “难道你不饿吗？” “不。” 小乔远远地朝着季铭琛喊了两声，他都只用一个字回绝了。他说话的声音不对，比平时的音量低，明显地带着情绪。他这样，小乔也吃不下饭。 “季铭琛，你就这样小气吗？”小乔按住季铭琛的胳膊问。 季铭琛将她的手拨开，说话时音量很低，却是带出一股子执拗不屈的意味，“我不小气。我是没有胃口，你做的饭菜我都不爱吃。” “你看都没有看，怎么就不爱吃？” “我闻到味道了。”季铭琛目光凝在屏幕上，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说了一句。俊美的五官，平和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小乔缩回手来，没有再说话。是啊，她做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未必就是季铭琛喜欢的。还有，她刚才坐到饭桌前回想起来的那一幕，是她和季远一起在吃饭，画面里根本没有季铭琛……说实话，季铭琛是什么胃口，她真地不了解。 这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 小乔最初有点沮丧，后来，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她就想，只要她用心了，总会渐渐了解的。她和季铭琛天天在一起，只要她有心，一定会知道他的喜好。 小乔等着季铭琛手里停下不打字的时候，抓住机会问他，“季铭琛，你不想吃我做的饭，那你想吃什么？” 季铭琛扬起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空停了几秒钟，然后重新打开了一个文档，啪啪啪，以极快地速度打了一页纸的菜名。他收了手，将笔记本屏幕转给小乔看。小乔盯着上面的字，一行一行看下来，眼神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最后，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眉眼间的神气荡然无存。季铭琛写的这些菜，她好多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更不要说做了，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小乔甩甩头，将自己心底里那点卑微和不自信丢开，努力地挤出一点笑来，对季铭琛说，“季铭琛，很抱歉，这些饭菜我都不会做……不止是不会做，有的还没有听过，更没有吃过。我不知道以前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生活的。或许以前，也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大概就是这样吧！所以，我不会影响你，也不会让你吃我做的这些粗茶淡饭。你想吃什么，你打电话请厨师来做吧！我现在很饿了，我去吃饭了。” 话说完了，小乔仍然保持着一种微笑的姿态。她不敢多看季铭琛，也不想再这样别扭地呆着，于是，回转身去了饭厅。 “季小乔！”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对着小乔大喊。小乔别转头，微笑着问他，“有事啊？” 小乔的声音带着一点轻松的甜味，有着小女孩的清纯。 季铭琛定定地望着她，再说话时声音不像刚才那样执拗大声，而是降低了音量，带着一点期待的意味，“季小乔，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吃我喜欢吃的饭菜吗？” 小乔继续笑着，“我做的饭才是我想吃的饭。你喜欢吃什么就吃，我不拦着。” “我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季小乔，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对不对？你不想和我一起，不想和我一起吃饭，更不想为了我改变你原有的习惯……总之，你就是觉得你原来的一切都是好的，都是难舍的，对不对？” 季铭琛说这些话的时候，音量陡然提高。小乔吃惊地望着他。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季铭琛说这么多，好像这里面有什么深刻的意义一样。 一个人的胃口，很难改变。若是要改，季铭琛为什么不先改变了他自己，来迁就她呢？明明她就做好了饭，季铭琛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吃，偏偏要这样较真呢？季铭琛自己坚守自己原来的胃口和喜好，她就不能坚持自己的吗？ 小乔忽然意识到，她和季铭琛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还没有针锋相对的吵过。这是第一次。 因为是第一次，她更不能示弱。 不然，以后他就觉得她好欺负了。 小乔妥妥地站好，迎着季铭琛的目光，一脸认真地说道，“季铭琛，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你为什么这样吼我？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和你一起，为了你改变，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吃我喜欢的饭菜，为了我而改变呢？你不能做到的，为什么强迫我做到？就算你是亿万总裁，也得讲道理。我们可以做到互相尊重，可是，不能让我一味地忍让你！” 这段话很长，小乔一口气说下来，心里是虚的。 季铭琛别着身，深邃的目光在小乔身上凝住不动。 她说的话都对，可是，他却不想对。他就是要拦着她，不让她吃原来喜欢的饭，做原来喜欢做的事，他就是要拦着她，不让她回到过去。因为，他害怕她回到过去，更不希望让她回到过去。哪怕她心里怨恨他，也总比她找到原来的自己后，离开他要好上百倍！ 小乔和季铭琛对峙，眼神渐渐弱了。 季铭琛是何许人，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小乔没有再傻站着，扭身进了饭厅。铺上餐巾，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清炖鱼的鱼香味，米粥的清香，西兰花的青翠……每一种都让人喜欢。小乔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落下筷子，夹住了一颗西兰花——“不许吃！” 季铭琛突然从外面冲过来。小乔错愕望着他，“季铭琛，你……啊！” 季铭琛一手拉起小乔，另一只手扯住桌布，哗啦一下，将桌上的饭菜全摔落在地上。炖鱼的汤汁溅到了小乔腿上，她一个猛醒，看看季铭琛，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握着筷子的手气得发抖，“季铭琛，你放开我。” 小乔想把手缩回来，可是，季铭琛抓紧了她不放。小乔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无力地低下了头。今天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季铭琛。或许，这才是季铭琛真实的一面。 霸道，专制，不讲理！ “季铭琛，你放开我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等着，一会儿有厨师过来做饭，我们一起……” “不，我不，我不想和你一起。” “必须。” “凭什么就必须？季铭琛，你凭什么强迫我？”小乔心底里的火气被激惹出来，痛苦地喊出了声。“季铭琛，你放开我。我不想，就是不想。不想和你一起吃饭，也不想被你强迫，更不想嫁给你！” “你说什么？季小乔，你敢再说一遍！” 季铭琛的声音大得惊人，如雷霆震怒。小乔像是听到了轰隆隆的雷声。她捂住自己的头，拼命地想躲开眼前的一切，最后，她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小乔无力地贴在门背上，身体软得没有力气，哧溜一下，跌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乔才撑着劲起来，却是没有一点力气，又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自从她失忆后醒来，季铭琛就是她的世界。现在，季铭琛这样对她，她的世界就塌方了。没有原因，说不出对错，就这样发生了争吵，心里也有了隔膜。小乔两只手用力地绞在一起，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电话铃声响起。 响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对方挂断了。 可是，刚安稳没有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小乔只好拿了手机，屏幕上是季铭琪的号码。 小乔点了接听键。 “小乔，你在做什么？方便接电话吗？”季铭琪问。 “方便。”小乔微微开口说道。 季铭琪有些诧异，“小乔，你怎么了？说话的声音不对！” “我没什么，就是刚刚睡醒。小……姑妈，你有事吗？”小乔稳定了心神，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季铭琪略略停顿，决定先和小乔寒喧几句，“小乔，你和我哥一起去a国，我哥带着你出去玩了吗？” “没有。” “哦，那是他太忙了！”季铭琪在电话里说道，“不过，小乔，你爸爸疼你，只要你跟他撒娇，他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玩的。还有啊，a国是国际闻名的旅游城市，你一定要让你爸爸带着你四处看看走走……” “我不想到处转。”小乔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就这样傻气呢？听我的，等你爸爸开完会，就让他带着你玩。哦，a国还有许多的寺庙，里面的神仙可灵了。小乔，你到了庙里之后，一定要求个姻缘签。那个很准的。你这么大了，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 季铭琪的话说远了，小乔不紧不慢地截住了她，“小姑妈，我还小，不想考虑这个。” “怎么，害羞了？嘻嘻。”季铭琪笑出了声。 小乔沉默不语。 季铭琪自己停了笑，说起了正事。她今天是为了夏清菡的事才给小乔打电话的。她想试探一下，看看夏清菡的手机是不是小乔拿的。 “小乔啊，你自己的终身大事确实还有点早。可是，你爸爸的终身大事可是不早了。我哥他一个人苦撑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自己找一点幸福了。小乔，你同意你爸爸结婚吗？” 季铭琪的话有点突然，小乔微微一怔，答不出来。 她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嫁给季铭琛，现在突然被问，她自然不能接受。可是，眼前的形势，由不得她不接受。 季铭琪小声地哄道，“小乔，我知道你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毕竟，你也希望我哥能只爱你母亲一个人。爸爸只爱妈妈，这是每个孩子的共同的心声。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你母亲不在了，季远的母亲也不在了，而我哥才三十六岁，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受煎熬吧？！” “是。”小乔低低地应了一声。她有些松懈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晦暗。 “小乔，你能体谅你父亲，这就好。我……我想和你谈谈夏清菡的事，你见过她了吧？”季铭琪小心地问。 小乔点点头，“我见过了。她很好。” “你真地觉得她很好吗？” “是。她是优秀企业家代表，看上去很干练，也很有本事。” “小乔，那我问你，如果夏清菡要嫁给你爸爸，你同意吗？” “……”小乔没有回答。 季铭琪在一边旁敲侧击地说道，“小乔啊，你知道吗？夏清菡的父亲在这次大选中获胜，已经成为了新一届总统。夏清菡本人也承继了她外公的财产和公司。她和我哥一样，有数不清的钱。所谓‘门当户对’，他们夏家，就认定了我哥做女婿，而我爸爸妈妈呢，也喜欢夏清菡。小乔，夏清菡这样优秀，你愿意让她作你的继母吗？” 绕了一圈，问题在这里等着她。 小乔淡然一笑，仰面望着天花板，头晕得厉害，眼神凄凉。 “小姑妈，我是晚辈，长辈的事，我不掺合。” “你这孩子，我就是问你，愿意不愿意让你爸爸娶夏清菡？” 季铭琪的问题追得很紧，小乔被逼迫着，她只好说道，“小姑妈。我……同意。夏清菡这样优秀，她嫁进季家，自然是合适的。我没有道理不同意。” 门半掩着，门内小乔说的话，清晰地传来。季铭琛扬起的手，久久地没有落下。 第155章 长辈 他本来是想推门进去，终于还是转身走开了。 第二天早晨，窗外有明亮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小乔身上。小乔将头微微抬起，伸出细细的胳膊，让手指暴露在阳光下，自己温暖着自己。其实她早就睡醒了，可就是软在床.上不想起来。昨晚没有吃饭，当时并不觉得饿，现在也不饿，就是浑身没有力气。 总归是新的一天，还要打起精神来。 以前在季家的时候，家里人多，小乔一直觉得和季铭琛没有说话的机会。本以为这次两个人单独出来，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无拘无束地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只是没有想到，昨天会发生那样的事…… 昨天的争吵似乎还留着阴影在心里。 小乔心事忡忡地走下楼，走到楼梯中间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奇怪，平静的大厅里，怎么多出些女佣来？这些女佣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长裙，系着白围裙。她们有的在整理绿植，还有的在收拾茶几，还有的从厨房里进进出出端着菜盘……很是热闹。家里一下子多出了这么些人，真让人不习惯。 “季小姐，早上好！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热牛奶和热巧克力马上就好。请您入座。” 专门负责伺候用餐的女佣将椅子拉开，请小乔坐下。 小乔看看桌上摆的一盘一盘的早餐，顿时无语了。这桌上全是面包、水果、果汁之类的，完全是法式早餐。季铭琛这是要将他吃饭的习惯强加给她吗？ 小乔挑眉问，“季先生去哪里了？” “季先生出去晨练了。他说您不必等他。”旁边穿着黑裙系着白围裙的女佣躬了躬身，将季铭琛交待的话转告了小乔，然后，她退后一步，开始给小乔介绍今天的早餐，“季小姐，我是alina，是今天的早餐主厨，我现在向您介绍一下今天的餐点，这个是法式草莓面包卷，旁边的餐盘里分别是法式草莓闪电泡芙、法式甜菜乳蛋饼、法式薄煎饼夹青椒拌乳酪、法式夏季时令什锦蔬菜沙拉，配香草风味蛋黄酱，哦，这个是法式奶香焗马铃薯……这是一小杯酸奶，然后，这是葡萄柚汁，一会儿有热饮送上来……季小姐，您对今天的早餐还满意吗？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果然是法式早餐。 小乔对这些颜色鲜艳，香浓四溢的餐点并不感兴趣，她抬起眼皮问，“我想喝豆浆，有吗？” “这个……没有。”女佣一脸为难。 小乔又问，“那，馅饼有吗？” “抱歉，没有。” “小米粥呢？” “这个……也没有。”女佣被小乔问得心里发慌，两只手纠结地握住了围裙，开始向小乔道歉，“季小姐，季先生说了，让我照着法式餐点来准备，所以，您要的这些，我都没有准备。我真地很抱歉。” 小乔什么也不想吃，站起来就走，“既然是季先生吩咐你的，你就没有错，不用道歉。” 那女佣追上来，苦苦哀求，“季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您不吃早餐吗？季先生说，如果您不用早餐，就让我们自行退职。季小姐，我哪里做得不好，请您指出，我立刻改。” 女佣愁苦的脸让小乔实在不忍。 “好吧，我在这里等季先生回来。我会告诉他，是我不想吃法式早餐，而不是你们做得不好。” “季小姐，您……” 小乔走到客厅里，本想坐着等，可是，等了一会儿，又坐不安稳。那边有女佣正在给绿植喷水，她过去跟女佣要了喷壶，举起来用心地给那些绿叶喷水。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女佣出门迎接，“季先生好，夏小姐好。” 小乔手里的喷壶垂下来，别转头看，看到季铭琛和夏清菡一起进来。两人刚刚晨练过，身上活力四射。一样的白色运动装，显得和谐又亲密。 “铭琛哥，要不是你刻意地放慢了脚步陪着我，我一定被落在后面了。” “……” “铭琛哥，你平时也跑五千米吗？” “……” “铭琛哥，我看你一点都不累的样子，实在让人羡慕。” “多练就是了。不用羡慕我。” 夏清菡刚跑步回来，说话的声音有些气息不稳，却不肯放过机会，一直在不停地眼季铭琛搭话。季铭琛多以沉默相对。 小乔所站的位置，正是客厅的东南角，旁边是一个大书架，她被挡住了半边身子，很是隐蔽。因为离得远，她只能断续地听到季铭琛和夏清菡的谈话，可是，她的眼神很好，将两人亲昵的动作看得很清楚。 “铭琛哥，我想洗个澡。” “好，你可以用二楼左首第一个房间。” “嗯，我先去了。” 夏清菡迈着轻盈的步子上楼。季铭琛转身，信步走过来。小乔缩了缩脚，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可是，季铭琛却是准确地走到了她面前，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说话的声音轻柔，“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吃饭！” “季铭琛，我不想吃你的法式早餐。”小乔快速地答了一句，拿着喷壶就朝楼上跑。走到楼梯口，将喷壶放到了橱柜上，然后不停歇地跑步上楼。小乔跑得飞快，好像怕季铭琛追过来一样。事实上，季铭琛并没有追她。 房间里很安静。小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带着深深的失落感打开了日记本，她凝眸想了一会儿，抬手开始写。 ——我和季铭琛吵架了。 ——季铭琛和夏清菡一起出去跑步。 这两件事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可是，现在这两行字同时出现在小乔面前，她似乎看出了其中的联系。因为她和季铭琛吵架了，所以季铭琛不想理她，而想和夏清菡在一起，所以，一大早就约了夏清菡晨练。平民百姓约吃饭，总裁都是约健身约喝茶。果然是不一样。 小乔叹了口气，手握紧了笔，在这两行字下面，由着自己的思想，一行一行地写着。小乔写完一页纸，刚刚翻了页，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 小乔朝着门口看，夏清菡推开门进来，头发像是刚刚吹过，很蓬松，更显得脸蛋儿精致。夏清菡从小养尊处优，皮肤如白璧无瑕，五官舒展秀美，完全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小乔想，自己作为女人都觉得夏清菡很美，那季铭琛一定也觉得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季铭琛自然会爱夏清菡…… “小乔，铭琛说你没胃口，不想吃饭。我特意上来找你。你看，我今天来你们家做客，你就算给我面子，也要吃饭，是不是？再说，你年纪小，不吃早餐会伤身体的。” 夏清菡温柔可亲，说话的语气，像个长辈。 小乔知道，夏清菡和季铭琪一般大，也就是二十四岁。可听她说话的口气，却像长辈在教育晚辈。小乔想，夏清菡此刻的心情大约跟她之前和季远说话时一样，总是想着好好表现，想着自己被接受。这样的女人精神可嘉，值得同情。 小乔点点头答应了。 她怕自己不答应，夏清菡会一直站在她房间里说这说那。 “铭琛哥，我就说吧，只要我去喊，小乔一定下来吃饭的。女孩子嘛，都很矜持。” 季铭琛看两人下来，自己也过来坐到了餐桌旁边，抖开餐巾，准备吃饭。 夏清菡铺好餐巾后，再次瞅了瞅小乔。小乔若无其事地拿起一个法式草莓面包卷，默默地咬着。夏清菡转回头望着季铭琛，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铭琛哥，你这里的房子很大，我现在还在酒店里住着呢！不如，我搬过来住。这样，我也可以和小乔做个伴。” 季铭琛将手里的牛奶杯放下，淡淡地说道，“a国像我这样的公寓还有很多，你可以买一套，长住。” “铭琛哥，我一直没有买房，就是觉得一个人住没有意思。现在就不同了，你和小乔都在a国，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住在一起可以相互照顾。” “……”季铭琛端起牛奶，徐徐地饮了一口，并不回答。 夏清菡眼珠转了转，再说话时，声音更显温柔。 “铭琛哥，我刚才去找小乔的时候，她正在写日记。她坐在那里，看上去很孤单。她心里有事，没有人倾诉，自然只能写日记。若是我搬过来就不一样了，我就可以和她谈心，一起聊天。这样，她也会心情开朗了。” 夏清菡一气呵成，说得很是动听。 季铭琛拿起一块和小乔一样的法式草莓面包卷，就拿在手里，在吃面包之前，他终于答应了夏清菡，“你可以住过来。” “真地吗？”夏清菡实在太开心了，吃饭都带出一股子兴奋劲。 小乔吃过饭，跟两人报备了一下，自己低着头离开了。季铭琛和夏清菡谈得很好，她杵在那里，实在是多余。 *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铭琛哥，有什么事？”夏清菡跑完步，体能消耗大，饿得厉害。她一气吃了两块法式甜菜乳蛋饼，正在喝牛奶的时候，那边季铭琛等她等得烦了，远远地喊她过去。夏清菡应了一声，撂下牛奶杯匆匆地过去。 季铭琛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精致的包装袋，用手推到了夏清菡面前。 夏清菡不可置信地盯着那袋子里的东西看，最终确定，那里面确实是自己的手机——“铭琛哥，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手机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手机防水防摔，应该还能用，你试试。” “好啊！”夏清菡利落地打开手机，看到熟悉的开机屏幕后，两眼呆直，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铭琛哥，你真了不起。你是怎么找到的？” 季铭琛将头低下，垂眸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手机是从酒店的垃圾里找到的。不过，你放心用，已经清洗消毒了。” 听到季铭琛说手机是从垃圾里找到的，夏清菡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她想到之前和季铭琪推测的真相，禁不住再次怀疑小乔。 夏清菡心里怀疑，脸面上却一直保持着高兴，“铭琛哥，你怎么知道手机在垃圾里？” 季铭琛没有隐瞒，照直了说，“因为这件事不是小乔做的。所以，我必须帮你查清楚。还小乔一个清白。昨天，我又仔细看了监控镜头，发现了一个从公共卫生间里出来的男清洁工。他出现的时间段，正是小乔刚刚离开不久。g酒店的卫生间，男、女间共用一个大出口。所以，这个清洁工也是可疑的人。李布将他抓起来查问，他耐不住李布的盘问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夏清菡有些意外。她想了想，又问，“铭琛哥，你是说，我的手机是一个男清洁工拿的？” “对，就是他。当时你和小乔离开之后，这个男清洁工听到你的手机一直在洗手间里嗡响。他看到四下里没有人，就起了恶意，拿起手机躲进了厕所里。他本想把这个手机卡拿出来，把手机卖点钱，可是，等他看到是季氏最新款的机卡一体的防盗手机之后，知道无利可图，随手把手机丢进了垃圾里。” 原来是这样。 夏清菡心里就觉得有问题。可是，季铭琛说得天衣无缝，她也不好说其它的。 季铭琛的目光在夏清菡的面上掠过，突然加重了语气说道，“清菡，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小乔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我。我自然对她爱护有嘉，可是，如果我身边的朋友，对她不好，伤害她，那我绝不允许。甚至可以和对方绝交，永不相往来，你听清楚了吗？” 这是很明白的威胁。 夏清菡的脸上很不自在，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铭琛，从我知道小乔的身份之后，我就不敢再怀疑了。小乔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哪有怀疑自己女儿的道理。你说，对吧？” “不对。小乔不是你的女儿。” “铭琛哥，我……之前季伯伯和季伯母已经和家父谈好了，我们是要结婚的。现在家父当选新一届总统，我们两个的事，也会很顺利地办好。” 第156章 许愿 季铭琛一点儿也不含糊，再次拒绝了夏清菡，“夏叔叔当选总统可喜可贺，总统是一国之主，什么事都可以管。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婚事，还是由我们自己说了算。而且，关于我们的婚事，我季铭琛说过的话不会变。” 夏清菡十分不情愿，拿着手机眼巴巴地望着季铭琛。她知道季铭琛一言九鼎，可是，她是夏清菡，她也不是一个轻言失败的人，她，非得把他的鼎打破不行。 “铭琛哥，你是说过你有儿子有女儿，所以不想再谈结婚的事。可是，你想过没有，小乔她需要一个朋友，我和她年纪相仿，如果我嫁给你，既可以和小乔做朋友，也可以照顾她，做一个关心她的长辈……” “这个你想多了。小乔不需要。” 季铭琛霍然而起，脸色不悦。 夏清菡知趣地闭了嘴，她将自己的手机收拾好，立即转了话题，“铭琛哥，一会儿还有会，我先回去。我们在会上见。” 季铭琛垂眸瞭了夏清菡一眼，用眼神鄙薄了她一番。 做女人这样善变，他根本不喜欢。 夏清菡知道季铭琛怎么想，可是，她不在乎，她就在乎最终的结果。夏清菡极有礼貌地跟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季铭琛道别，并且，用很轻松地口气说，“铭琛哥，我今晚就搬过来住。哦，你别赶我，我过来住，也是为了和小乔做朋友。铭琛哥，你知道吗，我刚才去楼上喊小乔吃饭的时候，她的日记写了密密麻麻的几页，她一定有许多的心事。她一个女孩子，有的事并不方便跟你说，而我说不同了，我们都是女孩子，一定会谈得来。还有，铭琛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和学识、能力，我和小乔在一起，一定会把她教好了。她跟我在一起，我会将她带成江城最美的名媛。这一点，你应该相信。” 夏清菡说话的主题时刻围绕着小乔，季铭琛的思想转到了小乔身上。忘记了怎么回复夏清菡。以至于夏清菡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在意。 *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小乔在窗户前站着，窗外风和日丽，阳光满布。窗内，却像是阴雨天，心里潮潮的，总像是要下一场雨。 说起来，她还没有陪着季铭琛跑过步。 她没有健身的习惯，再加上脸受过伤，还不能见阳光，所以，她也不往这方面想。今天看了季铭琛和夏清菡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她实在很羡慕。 站在季铭琛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可是，却不是她。 这不怪季铭琛。 怪她么？ 小乔打开窗户，将手伸到窗外去，用手感受着阳光的热度和空气中流淌的风。季铭琛说过，等过了这个夏天，她就可以无拘无束地在阳光下生活了。等到那时候，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季铭琛一起跑步了？ 想到这里，小乔突然就觉得她和季铭琛之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特别地难受。这种难受是真实的。小乔怎么也抹不去。 ——“小乔！” 季铭琛推开门就看到小乔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他几步到了窗前，一把将小乔拉进了怀里。小乔惊魂未定，手抵在季铭琛胸膛上，咬唇不语。 季铭琛握紧小乔的胳膊，问她，“怎么了？怎么会那样站着？多危险！” “我……不会有事的。你多想了。”小乔推了推季铭琛，没有推开。季铭琛反而将她拥住。即使是这样近的距离，季铭琛也能感觉到小乔和他的疏远。从昨天到现在，他的心里一样难受。 “乔乔，今天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我吃得很好。” “我是说……” “季铭琛，你别说了。以后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们……在一起，总不能吃两样饭菜。” “你真这样想？” “是。” 季铭琛终究是个男人，他几乎以为小乔为了他而愿意改变她自己来配合他。小乔希望他们在一起和谐一致，这让季铭琛很感动。 两人短暂地拥抱了一会儿，季铭琛想到今天上午还有会，就对小乔说，让她快做准备，两人要一起出去。 “季铭琛，我累了。不想去。”小乔别过头，声音很低。季铭琛想凑近了看，被她躲开了。 季铭琛略略想了一会儿，答应了，“好吧，你在家里休息。等我！” 季铭琛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小乔的头发，小乔僵在那里，没有动。季铭琛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次，小乔正拉开椅子，重新坐到书桌边。季铭琛看到桌上的日记本，眉心微蹙，停了停才走。 季铭琛知道小乔一直在写日记，他尊重小乔，并没有窥探她心事的意思，从来不曾看过她的日记。可是，今天听了夏清菡的话，心里忽然就担心起来。 * a国游人如织的街道，林立的店铺来客络绎不绝。 小乔撑着伞，配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背着双肩包，行走在其中，就像一个来此处游玩的学生。店铺里负责迎客的店员们，最擅长察言观色。看到小乔这身装束，就大力地向她推销a国民族长裙。这种长裙有精巧的秀工，还有极富地方特色的纹样，十分地别致。 小乔站在店铺前犹豫了一会儿，才收了伞进去。 她想自己先试试看，如果这裙子好看，就帮家里其它的三个女人都买一条回去。她这一路走过来，就这一家店铺最大，店面最考究。想必这里面的衣服也是上好的。 “老板，帮我拿那条淡蓝色的。” “好的。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里的宝贝，我们的王太后就喜欢这种颜色和这个花式。所以，我们在做工上格外地用心。就是想让一般人穿上，给我们a国增光添彩。” 小乔心想，既然是王太后喜欢的，楚云穿一定合适。于是就让店家拿出一件来，她伸手接了，准备在身上比一下。楚云个子和她相仿，皮肤的颜色也基本接近。所以如果她穿着合适，楚云一定也合适。 “老板，你看这里……” ——“看什么看，你穿这个老气。不许穿。”身后突然传来季远的声音，小乔手里的裙子跟着就被人拽走了。 “季远，你做什么？我就是要买这个。” “你多大了，你买这个？” “我……你，你管不着，我就要买。” “就是要穿，也要……”季远从一边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浅粉色的长裙，递到了小乔面前，让她试穿这个。 季远突然出现，让本就心烦的小乔，心里更烦了。她不想和季远有什么交集。所以，她直接拿上伞，冲进了街上的人流中。她以为将季远落在了后面，结果一会儿的功夫，季远就跟过来。幸好她撑着伞，无形中和季远隔开了一段距离。不至于太尴尬。 “季远，你怎么也来a国了？杜诺呢？” 繁华热闹的旅游街上，小乔看什么，季远就看什么。小乔绕到哪，季远就绕到哪。不会，小乔敏感地觉察出季远的情绪不对。小乔想到那天晚上，她突然闯进季远的卧室，打断了季远和杜诺的恩爱，实在有些唐突。要是因此给季远造成了困扰，她也于心不忍。 “季小乔，你管得太多了吧？”季远将手里装裙子的袋子抡起来，捶到小乔的背上，脸色十分难看。 “季远，你做什么？”小乔避了避。虽然不疼，可是她不喜欢季远这样和她打闹。 季远比她还有道理，“我能做什么？还不是你多事！” “好吧，是我多事。”小乔觉得自己就是多事。季远和杜诺怎么样了，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多余问。 街道很长，小乔想回去，可是，这街上没有车道，都是游客，她必须要转到另一条街上才能叫到车。所以，也只好混在人群中慢慢地走。季远紧紧地跟着小乔，跟到一处寺庙前，他突然拉住小乔的胳膊。小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季远，我警告你，不许对我动手。你先放开我，你放开！” 季远的目光清幽，直接拉着小乔进了寺庙里。 “季小乔，你到处闲逛，不如陪我到这里面走走。” “这里面有什么好的，你放开我。” “自然是有好的去处。”季远放开小乔，指了指不远处的许愿树，让小乔看。小乔将伞撑高一点儿，仔细地看。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这颗古树枝繁叶茂，枝条垂在两米左右，形成一个巨大的树冠，而这枝条上，挂着无数个香包，还有各色的彩带，看上去十分地壮观。 “这是，许愿树吗？” “是。据说，只要在这颗树上结绳系了许愿包的，愿望都能实现，特别是姻缘。” “是吗？” 小乔撑着伞来到树下，仰起头看着树上系着的数不清的各种颜色的许愿包，眼睛里透出别样的光芒来。她也想系一个许愿包。她有自己的姻缘要求。小乔放下伞，从一旁的买了许愿包过来，准备做一个自己的许愿包。季远站在她身边看着，小乔机敏地躲开了。 小乔怕自己写字的时候，季远偷偷地过来看，她先歪着头看了看季远在做什么。结果她发现，季远正在打电话，而且，表情十分地难看。 小乔自然不知道季远是为着杜诺的事在纠结。 “季少，我们都找过了，没有找到杜小姐的下落。孤儿院里没有，酒店里也没有住宿记录，还有，也没有出境记录……” “废物，继续找！” “是！” 季远的眼神是狠厉的，也是忧愁的。杜诺留下一张纸条，绝然离去。他冥想了一夜，终于决定原谅她。 ——“情之所至，情之难钟。白首一人，实属不易。曾经想为着你做到最好，为着你，变得最好……没想到，最终，被你厌弃。若非深爱，怎么会执著，若非深爱，怎么会想你想到不顾一切？季远，既然已被你怨恨，我便离开吧！不要再来寻我！——杜诺。” 杜诺写下的这张纸条，字字锥心。 季远看后，心中又愧又悔。他忘记了所有，只记得他和杜诺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他不相信杜诺会离开他。他还要把她找回来。他们，可是在这许愿树下许过愿的，怎么会就这样分开呢？ 季远重新站到许愿树下，用眼睛仔细地去寻找。两年前，他和杜诺各写了一个许愿包，系到了这颗大树上。当时，他特意做了记号。相信，他一定会找到。 小乔仰着脸，盯着树上自己的许愿包看了许久才错开眼神。但愿，一切皆如愿。 小乔转过头看时，发现季远竟然将一个许愿包从树上摘了下来，“季远，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随便摘别人的许愿包呢？” 季远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许愿包，上面凹凸的绣工，真实而有感觉。像是有生命一样。这里面有杜诺的气息，自然是有生命的。 季远慢慢地将许愿包打开，里面是一张卷成轴的小纸条。他看着这张纸条，眼睛都看直了。当初他确信杜诺是在这纸条上写了和他白头偕老的句子，所以，他很放心。可是，现在杜诺走了，他要来这里看看，当年，杜诺究竟在这纸条上写了什么。 “季远，你不能看！你看了，别人的愿望就不准了！”小乔伸手拦着。 季远冷冷地拂开她的手，说话时声量很低，“季小乔，不用你管。” “怎么就不用我管了？季远，你要是许愿，你就写一个。你要是不许愿，你不能拿别人的愿望开玩笑！哪一个人不是抱着最深切的愿望才来这里许愿的。你这样随意的行为，会对别人的心意造成巨大的伤害。” 季远不管小乔如何说，直接用手去捻开那纸条。纸条被打开了，季远还没有认真看，就被小乔给打落了。 “季远，你不尊重人，你不许偷看。” “季小乔！”季远动了怒，冲着小乔大喊了一通。然后，他弯下腰将纸条捡起来。纸条因为长期地卷着，所以掉在地上的时候，自然地打了卷。季远慢慢地将纸条打开，目光所及，是杜诺清秀的笔体。 第157章 是天意吗？ 季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看到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杜诺果然是一个心性和才情都很高的女子，两年前，她写在这个许愿包里的字，和她不辞而别写下的字竟然表达了同样热烈的爱和同样不肯屈就的骄傲……她爱他可以爱到以命相交，她若是要离开，他便怎么也拦不住，也留不住！ “诺诺……” 季远怆然转身，额头抵在皲裂的树杆上，口中不断地喊着杜诺的名字。 小乔注意到他手中的纸条掉落在地上，连忙弯腰捡起来。她不知道季远为什么突然这样痛苦，或许原因就在这个许愿包上，小乔心里这样推测。 她抬眼看看季远，怕触到他的伤心事，就用极小的声音问，“季远，我看你这样伤心，难道这个许愿包跟杜诺有关？” “是，我刚刚拆开的这个许愿包……就是杜诺两年前写的……” 原来是这样。 小乔想，如果是其它人的许愿包，季远自然不能看。可是，如果是杜诺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杜诺是季远的未婚妻，他们的关系形同夫妻，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是，小乔想不明白，杜诺的许愿包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为什么季远看了会这样痛苦？ 小乔走到季远身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犹豫地说道，“季远，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痛苦，也不知道你和杜诺现在怎么样了……我……” “杜诺走了。”季远的声音艰涩，说起杜诺的事，他痛苦万分，“杜诺她……留下一张纸条给我，只身离开，什么也没有带。奶奶送的礼物，爸爸送的项链……还有我给她的卡，她什么也没有拿，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我派人四处找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在纸条上说，不要去寻她……想必，她是下定了决心不让我找到她了……”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小乔手指攥紧成拳头，眼睛里都是愧疚。 仅管她知道，季远和杜诺分开，并不只是因为那天晚上杜诺下药的事。可是，那天晚上的事被她揭发了出来，就像导火索，直接导致了杜诺的离开。也导致了季远现在的痛苦。所以，她心有不忍。 “季远，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恨我？”小乔问。 季远曲臂压在树杆上，目光呆滞，“我没有怨恨你。若是说怨，也只能怨我自己。” “季远？！”小乔喊了一声季远的名字，其它的话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麻烦请让一下。” 旁边有游客过来系许愿包，客气地请小乔离开。小乔尴尬地挪了挪位置，她手没有拿稳，纸条再次飘落在地。小乔低下头去捡，这时，她注意到了纸条上露出来的几个字，看到这几个字，小乔立即就呆住了——怎么这纸条上的字迹竟然跟她的字迹一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季远打开许愿包，她几乎要以为这张纸条是自己写的了。 世间确有两个人写字的时候字体相近，可是，像这种一模一样的，却是少见。 她没有模仿过杜诺，难道是杜诺模仿了她？ 不，这也不可能。 小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拿着纸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地展开，想看个究竟——“遇到你，一眼便是万年……从相爱到婚后的长相厮守，如能两情相悦最好，就怕天长日久，相看两厌。季远，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悄然离去，绝不纠缠你。” 绝不纠缠你……绝不纠缠你…… 纸条上的文字一个一个的在小乔眼前晃，小乔就觉得头晕沉沉地，眼前的一切突然就都不复存在了，她好像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里。在那里，她看到了季远和杜诺正站在许愿树下。 “诺诺，你写的什么？” “我不告诉你。你也不许看。这是我的秘密。” “诺诺，你不让我看我也知道，你一定是求神明保佑我们能白头偕老，对不对？” “不对。我不和你说。” “好吧，你不跟我说也行。我要在这许愿包上做个记号，以后，我找机会来看。” “你敢。” “我就是敢！” 奇怪的事发生了，小乔的眼前竟然出现了杜诺和季远一起系许愿包的画面，甚至还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特异功能吗？ 为什么杜诺的字体和她一样，而且她还能清楚地看到两年前杜诺和季远一起系许愿包的情景？难道，她和杜诺和季远之间有什么其它的事吗？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到底是什么事呢？ 小乔用力地想，努力地想，头越来越疼。她想停止不想，可就是不受控制地乱想，越想头越痛，痛得像要炸开一样，最后，眼前一黑，人跟着晕倒在地上。 “小乔……” 季远发现小乔倒在地上，立即抱着她去了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前前后后地给小乔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最后确定是她旧伤未愈的原因。她之前摔伤了头，现在头部正在慢慢地恢复，原来失去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儿找回来，所以会头痛，会晕倒。 “刚刚注射了药物，相信她很快就会醒。等她醒过来，我们再给她做个检查。”医生在房间里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季远蹙眉望着病床.上的小乔，心情复杂。 小乔实在让他不能忽视，甚至不能不喜欢。 小乔的容貌随了他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可是小乔的言行举止，却有一大半像杜诺。杜诺不在了，他现在就只有小乔了。不是他移情别恋，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不然，小乔怎么会和杜诺这样像呢？就连她躺在那里，睡姿都是一样的。 季远这样想着，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儿。 “季远，我……在医院里吗？我怎么了？”小乔睁开眼，看看周围的环境，问季远。 “你没事，我叫医生。”季远没有多说，直接叫来医生再次给小乔做了检查。结果很好，小乔就只是头部恢复时引起的头疼。医生还说，没有其它事，他们可以出院了。 小乔强撑着劲想坐起来，可是，头仍然很疼。 “你躺着就好了，什么时候觉得舒服了再走。”季远按住小乔的手腕，让她安心休息。 小乔头疼得厉害，也强硬不起来，只好重新躺下。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病房里很安静。这时，小乔的包里传来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皮包就放在床头桌上，小乔别转头看了看，伸手去够，没有够到。小乔心里一急，直接就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也只有季铭琛会打电话来，她不想让季铭琛着急——“季远，你把皮包给我，把手机给我……” 季远长臂伸过来，直接将包从桌上拿开了，并且打开包，拿出了手机。小乔怎么也够不到了。 “季远，你把手机给我，你到底给不给我？你给我啊！” 小乔刚刚睡了一会儿，她跟季远要手机时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格外地娇柔。季远按了接听键，季铭琛瞬间就听到了小乔的声音。季铭琛愣怔了一会儿，问，“乔乔，你在哪里，你跟季远在一起吗？” 小乔远远地看着，几次恨得朝季远挥起了拳头，又无力地落下。季远对着小乔保持着不愠不火的微笑，他刻意地对着电话里的季铭琛说道，“爸，您放心好了。我和小乔在一起。我负责她的安全，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你们现在在哪里？”季铭琛隐忍地问。 “我们啊……我们就在a国的旅游街上。现在刚刚进到了一家店里，店里很安静，我打算请小乔吃饭，然后陪着她买衣服，然后……” 嘟，嘟，嘟！ 另一端，季铭琛挂断了电话。季远默默地瞅了瞅手机屏幕，轻哼一声。将手机放下。 * 公寓宽敞气派的大厅里，气氛冷得让人不能开口说话。 李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高薪聘请来的女佣被毫无道理地辞退，看着她们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抬手抹抹额头的冷汗，继续躬着身站着。 季铭琛俊美的脸如同挂了一层冷霜一样高冷。 “杵在这里，难道无事可做吗？”季铭琛面朝着窗户站着，冷冷地说了一句。 李布连忙退了出来，“季董，我这就走。” 今天的会，季铭琛匆匆地走了一个过场，拒绝了许多人的邀约，直接回了家。没想到，家里并没有小乔的身影。他打电话给小乔，电话打完了，情绪就一落千丈。 李布想到季铭琛可能一会儿还要找自己，没有敢离开，猫着腰躲进了车里，将座椅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放松地躺下。 只一会儿的功夫，李布又坐了起来。总感觉季铭琛那犀利的眼神在看着自己。李布根本不敢躺。这时，他看到院子里开进来一辆a国当地的旅游观光车。这种车有点像吉普车，却比吉普车看上去浪漫别致，是专门租给来旅游的情侣用的。 李布瞪大了眼睛想看个究竟，很快，车门被打开了，季远从车里下来，他撑开伞，转到另一侧接了小乔，然后，两个人分手道别。 李布紧张地朝着窗户的方向望了望，果然，季铭琛还站在窗前看着。 这下，恐怕季铭琛心情更不好了！ 李布小心地缩了缩肩，怕季铭琛看到自己在车里。在李布想来，季铭琛的心情一定坏透了。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季铭琛面前。 小乔的头还有些疼。 大厅里很安静，小乔以为季铭琛是在会场上打电话给她，所以，并没有多想，直接就朝楼上走。她走到楼梯口，正要上楼，就觉得身后有人在看她。她本能地回头看，就看到了季铭琛。 “你回来啦？”小乔问。 季铭琛远远地注视着她，并没有回答。小乔略显孤单地笑了笑，“我也刚回来。” “手里拿的是什么？季远买的吗？” 小乔看看手里的袋子，点了点头，“是，是季远买的。” 季铭琛好看的唇绷出了一条深刻的弧线，隐忍不发。小乔实在是累了。她想跟季铭琛解释一下，就直接上楼，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季铭琛，今天我和季远是偶遇。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很闷，就出去逛，然后就碰到了他。他……”关于季远和杜诺分手的事，小乔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就简单地说，“我和季远，我们在街上逛了逛就回来了！” “你们玩得很好？”季铭琛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可是小乔刚从外面回来，根本没有注意到。 她对着季铭琛笑笑，“我们……也就是逛街了。没有……做其它事。” 这句话，小乔说得很心虚。 季铭琛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几步就走到了小乔面前，劈手就将那衣袋夺了过去，然后重重地丢在地上。小乔瞪大了眼睛望着季铭琛，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不讲理。“季铭琛，你勒到我的手了。你摔什么呢？这衣服是季远买的又怎么样，你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呢？” “难道我给你买的衣服不够穿吗？那衣柜里的衣服，你几时能穿得完？这大街上的货色你也要，就因为是季远买的，你就照单全收？” 小乔捂着发疼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季铭琛。季铭琛这是在说什么呢！她努力地让自己不生气，克制地不发火，“季铭琛，你这是做什么？侮辱我吗？好吧，我就是拿了季远送的衣服，我把它当作礼物一样拿回了家，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说完，小乔转身就朝楼上走。她本以为季铭琛会跟过来，可是，季铭琛没有。 ——“真是的，今天真是糟透了！” 小乔站到洗手间的镜子前，自己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乱蓬蓬的，像鸟窝一样。她自己心里已经够乱了，季铭琛还乱吃醋，还怀疑她。难道，她是那种随便就能被男人骗的女人吗？季远在她的心里，是永远不能和季铭琛比的。这一点，季铭琛不知道吗？ “就怕天长日久，相看两厌……我会悄然离去，绝不纠缠！” 冥冥中，杜诺写在许愿包里的字，又一次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小乔甚至能想起那些字一笔一画是怎么写的。为什么会是这样，是天意吗？让她和杜诺有那么多的相像之处？ 第158章 闷 头又开始疼了。 小乔克制着自己没有再想。刚才在医院注射过镇静安神的药，现在只想好好睡觉。小乔返回卧室休息，一直睡到了傍晚。 睁开眼，窗外的光线暗淡，天空就像是蒙了一层灰色的纱。 小乔坐在床头，等着有了点精神才下楼。 季铭琛大概正要上楼喊她，两人就在楼梯口相遇了。 “季铭琛。”小乔主动开口和季铭琛说话。两个人刚刚吵过，她不想和他别扭着。所以，她先喊了他的名字，“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小乔说话的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她是真饿了，现在无论是让她吃中餐还是西餐她都不会再挑剔。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让她去餐桌上等着，“菜准备好了，还有两道汤。” “哦。” 小乔从季铭琛身边走过时，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季铭琛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像是刚刚洗过澡一样清洌。平时她就觉得季铭琛身上的味道很好，现在因为饥饿，嗅觉十分敏感，闻起来更好闻了。小乔喜欢这个味道，有点恋恋不舍。脚步走得很慢。在她即将走过季铭琛身边的时候，季铭琛蓦然伸手揽了她的腰，就那样顺着他的劲转了一圈，利落地将她兜在怀里。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会突然抱她。 中午的时候，他那样凛厉，她都以为他真生气了呢。现在想想，他也就是吃醋。小乔先在心里原谅了季铭琛，然后才坦然地仰起脸，对上季铭琛好看的脸。季铭琛用深邃的眼神回看着她。那眼神并不严厉，刚开始觉得有些距离，她完全看不懂他。过了一会儿，就觉得很温柔。那眼神温柔得像水一样可以将人融进其中。大约半分钟后，小乔就像被催眠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说起了上午的事，“季铭琛，我没有和季远一起吃饭，也没有逛很多地方，就是我一个人在街上走的时候，遇到他，然后……” “然后就逛了一个多小时？”季铭琛的声音依旧疏离。 小乔想，自己出去的时候，女佣们都见到了。想必季铭琛是问过她们了，知道她出去的时间。可是，关于这一个多小时的说法，小乔自有道理，“季铭琛，一个多小时算多吗？我来回路上都要半个多小时。” “那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在做什么？”季铭琛将时间账算得清楚，再次追问。 小乔愣怔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把自己进医院的事跟季铭琛说。她已经没有事了，跟他说了，还不是让他担心。小乔想了想，就说了许愿树的事。她小心地避开了季远和杜诺，只说自己，“季铭琛，我……我去了寺庙里，然后……系了一个许愿包。那里游客很多，都相信有神明保佑。据说，将自己的愿望写下来，装进开光过的香包里再挂到树上，就一定会实现。所以，我就去了。我在那里耽误了时间。回来就晚了。” 听到许愿树的事，季铭琛的目光明显缓和了许多，他的眼皮儿垂下来，眼睛有一半被长长的睫毛遮住，只余出点点的光来，“许愿树的事，你是听季远说的吧！” “……” 小乔真是没办法了。 她越是不想提季远，季铭琛就一定要提。她已经这样努力地想讲和了，他是真心不放过她吗？难道，今天上午的事，是季远种在季铭琛心里的刺吗？这棵刺不拔出来，他就不安宁吗？可她这样大的一个人，总不能钻进他的心里给他拔刺吧？ 刺，拔不掉，但是，可以忽略它。 小乔想，解释不清就让这件事混过去吧！ 所以，她干脆就不认真说话了，她用手摇摇季铭琛的手臂，直接耍赖，“季铭琛，我饿了，我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你别再问我，再问我就晕倒了。”说完，小乔索性耷拉了脑袋，将额头轻抵在季铭琛的身前，做出痛苦的样子，还故意在那里蹭了蹭。 季铭琛的眼神只绷紧了一会儿，就被她这样的小动作融化了。他轻叹一声，终于没有再追究，而是默默地带着她去餐桌边吃饭。小乔心里轻松了，得意忘形，踮起脚在季铭琛的脸上亲了一口。季铭琛就觉得脸上麻酥酥的，像是触了电。那电流并不强烈，却是从脸上一直蹿到了四肢百骸。他眉头拧起，狠狠地瞪了小乔一眼，问她，“不饿了？” “饿。我是饿狼扑食！”小乔躲开季铭琛一段距离，挥舞着两只细细的手臂，做出凶恶状。那样子，真像是饿极了的狼一样。不过她没有演好，自己先笑了起来，而且是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的那种。 季铭琛睁圆了眼睛看着，没有绷住劲，也跟着笑了。 她活脱脱就像一头小母狼，带着一股子摄人的魅力，无法掌控，奇招迭出。这倒是有趣。 * 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盘子一共有三十多个，小乔举着箸子，一样一样看着，这些菜，她都不认识。季铭琛俨然是早有准备，他若无其事地抖开餐巾，扬扬手，示意厨师过来介绍。 “季先生，季小姐，今天的菜品以a国的特色餐饮为主，这道菜是咖喱蟹，旁边的菜品分别是姜味烤鱼、风味虾、菠萝鸡……这是香麦煲、椰奶汤，还有冬阴功汤……点心是小米酥……这边是椰蓉糯米饭，还有金丝线蛋球……” 厨师一样一样地说着菜名，完全是娓娓道来。 小乔认真地听着，保持着端庄的姿势没有动。 这样丰盛的晚餐，她自然是吃不多。想来，季铭琛只是想让她多认识些菜品。 看来，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在了心上。 昨天他写了一堆菜名，她说自己不仅没有吃过，还没有见过。所以，他特意摆了这一桌菜，还让厨师来一样一样地介绍。实在是……全为着她。 “吃这个！” 季铭琛没有像昨天早晨吃法式早餐那样，坐在离小乔最远的位置，而是直接守在她身边，照顾她吃饭。 小乔还没有喝汤，心口就热乎乎的。她实在是饿了，吃饭的气氛又这样融洽，不觉就多吃了。季铭琛自己没有多吃，就是不时地注意着小乔。她这样的吃法，一定是中午没有吃饭。她没有和季远一起吃饭，这让他又欣慰又心疼。 “喝汤吧！” 季铭琛看到小乔已经超出了日常的饭量，就盛了鲜汤送过来。 小乔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箸子，腾不出手来，只好就着季铭琛手里的汤碗喝了一口。她这是将吃饭进行到底的节奏啊！季铭琛叹了口气，没有再管她。 * “季先生，夏小姐过来了。” 小乔听到是夏清菡，箸子立即停下了。夏清菡倒是很准时，说了晚上搬过来，这就不请自来地搬来了。小乔并不讨厌夏清菡，可是，也实在地喜欢不起来。毕竟，夏清菡是觊觎夏铭琛的人，她怎么也不会对她有好感的。 季铭琛已经答应的事，不会变，“请夏小姐进来。” 小乔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吃饱了。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夏清菡拖着拉杆箱进来，一身优雅的长裙显得妩媚动人。 “铭琛哥，小乔，你们在吃饭吗？我还没有吃饭呢！” “那过来吃吧！” 季铭琛舀了一勺汤，徐徐饮下，似是在等着夏清菡。夏清菡洗了手，坐到桌边。厨师又添了碗筷，并且，新上了两道汤。这是饭桌的规矩，加了人，必须要加菜的。 夏清菡坐在季铭琛的左手边，吃饭的时候，几次抬头看季铭琛，眼神十分地暧昧。小乔不想多呆，推说自己吃好了，准备离席。夏清菡不让她走，“小乔，你是主人，你得陪着我。” 小乔走不开，坐着又觉得有东西堵在胸口，很闷。 “尝尝这个！”季铭琛长眉挑起，着意用公筷夹了菜，放进了夏清菡的餐盘里。 夏清菡莞尔一笑，明亮的眼睛里熠熠地透出光亮来。小乔注意到她吃相很文雅。咀嚼的时候，根本看不出咬肌的动作，而且，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季铭琛大约也吃好了，他就坐在桌边，偶尔帮夏清菡布菜。显得很体贴。 小乔想，原来季铭琛的温柔不止是对她一个人。季铭琛对夏清菡也是面面俱到，实在让她生气。 一餐饭下来，小乔心里不痛快。可是，她却明显地觉出夏清菡和季铭琛心情都很愉悦。两人进到客厅里，还在谈着今天开会的事。小乔想，自己不适合坐在厅里，转身要走。 “小乔，你晚上没事吧？我们出去散散步。铭琛哥，你也一起去吧！” 一起散步，确实是个好主意。哪怕是三人一起，小乔也觉得很好。季铭琛怎么样对夏清菡，她就当无视吧。反正有些小事也不需要较真。若说起远近来，季铭琛自然和她近。若说起夏清菡来，夏清菡是客人，理应招待。 小乔不想自己给自己添堵，而且，她现在需要消化食物。出去散步最好了。 “好啊，我们去散步。”小乔答应了一声。 季铭琛点了点头，也答应了。 公寓外面的街道，幽静而宽阔。高大的树木在夜风中婆娑起舞，温热的风吹来，吹起发梢，感觉十分舒爽。小乔走在前面，夏清菡和季铭琛在她右边落下两三步的距离。 “铭琛哥，今天的会上，大家热情高涨，都很有见地。那些有关创新制造的议题，太多了。有的我都理解不了。” “是。需要整理一个会议纪要。把问题点列出来，一个一个研究。” “会议纪要？谈何容易！那么多人发言，同传翻译的国语，一闪即逝，根本记不住。” 季铭琛看看在前面走路像小兔子一样跳着走的小乔，扬声喊，“小乔，你过来。” 小乔向前的步子刚伸开腿，听到季铭琛叫她，猛然停下，险些摔倒。 “有事吗？”小乔头放低，像个乖顺的小孩子。 季铭琛手抄在兜里，姿态像个父亲一样对小乔说道，“小乔，你这次是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跟着我出来的。今天的会呢，你又没有参加。为了让你了解今天的会议精神，一会儿你根据录音资料，写一篇会议纪要。回江城后，你代表鞠志伟给全体高管开个会，将这次‘创未来’峰会的情况眼大家汇报一下！” 什么？ 小乔借着路灯的光，不可置信地望着季铭琛。 她一个没有参会的人，被安排写会议纪要，是不是很奇怪？可是到了季铭琛这里，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 “我……怕写不好……”小乔嘟囔着。 “写不好也是你写的，这个必须写。“季铭琛瞅了她一眼，自己只身往前走。 夏清菡也跟着季铭琛走，在她看来，季铭琛是父亲，父亲训斥教育孩子是应当的。所以，季铭琛刚才跟小乔说话的时候，她没有多想。 她靠近季铭琛，开口说道，“铭琛，你是不是对小乔要求太严格了？小乔毕竟还是孩子，她的学历也不高，就今天这样的会由我来写尚且写不出，小乔她更是吃力。不如，等着我们跟a国的主办方要一点资料。” “不必，就让小乔来写。她写不出，就罚站。” 季铭琛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自己踏步向前。 路灯下，他修长挺拔的身躯留下一团黑影，深不可测。 小乔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完全没有了散步的兴致。她强忍着心里不快，一步一步地跟着走。走了几步，她甚至想现在就坐下，为了罚站早做准备。 “小乔，我们跟上吧！” “哦！” “小乔，你什么学历？”夏清菡菡突然问。 小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折中地说道，“我学的是经济学专业。” 夏清菡觉得自己的问题算是白问了，于是，她接着问，“你的英语水平是几级？” “我平时都不看英文。”小乔认真地答道。 夏清菡无语了。 天哪，一个没有开过会的人，甚至连英文都生疏的人，怎么能写好会议纪要呢？ 夏清菡不是来看热闹的，她是要做季太太的人。所以，她必须照顾小乔。她要让季铭琛感觉到她是一个贤妻良母， “铭琛哥，我看小乔像是有心事，怕是不会写会议纪要。不如，会议纪要由我来写，我怎么也是听过会的。我……” “你不用管。小乔的事，我来管。”季铭琛冷冷地说道。 第159章 别扭 夏清菡看到季铭琛面色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可不想惹季铭琛不高兴。只好退一步安慰小乔，“小乔，铭琛哥是想锻炼你呢！没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写，写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说到这，夏清菡用眼角瞧了瞧在前面疾步如风的季铭琛，小声地对小乔说了几句贴己的话，“小乔，不用怕。你写成什么样你爸爸他都能给你改好。他要的就是你的态度，知道了吗？”听到夏清菡说的‘爸爸’二字，夜色中，小乔涨红了脸。 她心里别扭极了。虽然夏清菡并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就是觉得像是被夏清菡欺负了一样。她咬唇想了一会儿，突然眼底透出灼灼的光来。难道只许夏清菡给她添堵吗，她就不能说夏清菡吗？ 小乔心里打定了主意，连忙郑重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对着夏清菡说道，“是，清菡姐，我知道了。” “你……叫我什么？”夏清菡微微一怔。 小乔垂眸想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说道，“我叫你清菡姐啊！因为你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和我年纪相仿，所以我就这样称呼你。怎么，你……你不会已经三十多岁了吧？要真是那样，我可以叫你阿姨。” “没有，没有！”夏清菡着急了，“我没有那么老，我才二十四岁呢，小乔，你……就先叫我‘姐’吧！” “好。”小乔温顺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安心地走自己的路，不再说话。 看来夏清菡还是存着嫁给季铭琛的心思，不然她不会加上那个‘先’字。她让她先叫她‘姐’，以后，难道还想让她喊她其它的称呼吗…… 小乔踢起地上的小石子，远远地朝着季铭琛的背影皱鼻尖，做鬼脸……心里就是不平。 季铭琛故意当着她的面，对夏清菡那么好，就是故意气她。 还有，让她写会议纪要的事，也是故意为难她。不就是因为上午偶遇了季远吗，用得着这样不依不饶地吗？ 小乔就想，季铭琛这样小气，她以后岂不是要经常被他欺负？若是她跟他较起真来，又觉得疏远……真是的，难道要和一个男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首先要和他斗智斗勇吗？ * 三人散步回来，夏清菡回房间收拾东西，小乔被季铭琛带到了书房。 小乔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收了季铭琛的音频文件。然后，开始敲击着键盘，写会议纪要。音频文件里全是英文，小乔需要在第一时间内将英文转化为自己的母语，再写成文字，再排版成文档。音频文件完全是真实记录，有些外国企业家说话的时候，语速非常快。小乔还要回放几次才行。 写了没多久，小乔就俯身趴在桌上不动了。 “怎么了？”季铭琛正坐在对面，握着一支金笔写东西。看到小乔不对劲，抬眸问她。 小乔捂着脸，瓮声瓮气地答了一句，“我头疼。” “头疼？感冒了？” 季铭琛撂下笔，两步绕到小乔身边，自己曲了腿蹲在她旁边，然后慢慢将头凑近小乔。 小乔以为季铭琛要吻她，呼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还紧张地绷直了身体。 季铭琛深吁口气，眼神瞬间又冷了下来，“还以为你在发烧，看来，一切正常。坐好，继续写。” 季铭琛敲敲桌子，呵斥小乔，让她继续整理文件。 小乔本来是想装装头痛，然后，就不用整理会议纪要了，可是没想到被季铭琛识破。她还以为，他真地要吻她呢，结果，他是在试探她！ 真是可恨。 小乔再打字的时候，键盘就打得噼里啪啦地。 她这边动静再大，似乎也影响不了季铭琛。小乔起初还在跟季铭琛置气，可是，她现在整理文件需要十二分的专心，所以，没有一会儿，她就心平气和了。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转眼已经到了十点钟。 小乔虽然精神高度紧张，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她捂着嘴，用力地将口开到最大，然后深呼吸。打过呵欠之后，小乔抬起下颏，悄悄地朝着季铭琛看。都说打呵欠会传染，她想看看季铭琛是不是也会打呵欠。很快她就失望了，季铭琛专注地写着文件，困意全无！ “季铭琛，我困了，能不能……” “不能。写不完不准睡。” “我……” 小乔瞬间觉得季铭琛很专制，很蛮横，很不讲理。 因为他这样，她反而什么样退缩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心底里的那一点点骄傲的小情绪驱使着她，支撑着她，密密地打出来十页纸。 总算完成了！ “季铭琛，我写好了。”小乔将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到了季铭琛正忙着写字的右手臂边。季铭琛并不看，只是继续写字。小乔困极了，她想，既然季铭琛没有时间看，不如她就这样回房间睡觉。她避开季铭琛的眼神，然后慢慢地朝后磨蹭着脚。从脚尖到脚跟，从脚跟到脚尖，她想就这样溜出去。可是，她才退后了两三步，季铭琛突然就抬起眼来，犀利的眼神扫向她，像是刮起了一场台风。 咚咚！ 伴着敲门声，夏清菡推门进来，“铭琛哥，我睡不好，过来看看你们。” 夏清菡的目光落在小乔身上，立即带出了怜惜之情，“小乔，你……是在被罚站吗？” 小乔不语。 夏清菡转过头，看看桌上的文件，对季铭琛说，“铭琛哥，小乔没有去参会，而且她本身也刚刚进公司，对于商界的许多专业行话之类的并不熟悉，还有，她的英文水平也不算好，她今天能认真地写出这些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要再罚她了！” 季铭琛冷冷地答道，“是她自己站在那里的。” 夏清菡转了转眼珠，回眸盯着小乔看了两秒钟，心里明白了。 “铭琛哥，一定是你说了小乔，所以，她才这样站着。”夏清菡一边试图调解一边拿起了小乔放在桌上的文件，“小乔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受得住？你就不要……” 夏清菡的话说到一半，就噎住了。 怎么回事？ 小乔写的会议纪要竟然十分的缜密，而且还用了许多的案例。分析得透彻。有些案例，只是与会的企业家在言谈中提了一下，她就配上了图片和文字介绍，十分地细致。还有，小乔翻译的中文，竟然比她理解得还要合适！ 夏清菡这个时候只把小乔当作了神一样的存在，“小乔，这……都是你写的吗？” 小乔点点头，一点也不张扬地微微一笑。 夏清菡看得傻了眼。真是没有想到，小乔写得论点清楚，逻辑缜密，实在是很好，很好。这里面的文字，看上去很舒服，细细琢磨，也很有意思。 “怎么，清菡姐，我是不是写得很差劲？” “没有，没有啦。你写很不错。” “哼，她如果不打嗑睡，会写得更好。”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季铭琛突然插了一句。小乔撇撇嘴，却没有敢吱声。这么晚了，她能不困吗？ 季铭琛似是不情愿一样拿起了小乔写的会议纪要。他简略地翻了翻，虽然只是浏览，可是，小乔能看出来，他看得很仔细。 啪！ 看到最后，季铭琛将文件丢在桌上，脸依然严肃，“这个算是初稿，明天再写一份。写好了再给我看。” “铭琛哥，小乔写成这样，还不能通过吗？她是个女孩子，不能一直站着，腿会变粗的……”夏清菡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大道理，可是，她直接往可能对小乔造成的‘人身伤害’上说，所以，季铭琛还是听了进去。 “好吧，先回去休息。” 夏清菡的话起到了缓解气氛的作用，季铭琛答应让小乔休息。小乔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突然就觉得夏清菡也没有那样让人讨厌。最起码，夏清菡是真心地讨好季铭琛，对她也有一份诚意。 “清菡姐，谢谢你，我先去睡了。” “哦。” 夏清菡被小乔喊得有些不自在。季铭琛听了小乔对夏清菡的称呼，眼睛里透出光来。 他想，也亏小乔想得出来，给了夏清菡这样一个称呼，总算是把夏清菡打击了一回。 “你也回去休息吧！” 小乔走后，季铭琛随手拿起小乔写的会议纪要，专注地盯着上面的文字看。 夏清菡不好打扰，只好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夏清菡告诉小乔，季铭琛要带着她们去a国的国家商贸展示中心。那里有各种各样的代表着a国民族风的纪念品，衣服首饰。做工精致，十分地高档气派。 小乔对这个不感兴趣。 她就想留在家里改会议纪要，“清菡姐，你们去吧。我还要在家里改那个纪要呢！” 哗啦。 季铭琛不悦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威严，“要带你出去，你推三阻四的，算什么？” 小乔知道季铭琛为什么生气。他一定还记着她和季远一起逛街的事。 “我……” “我什么我，准备一下，立即跟我走！” 季铭琛少有地不耐烦。就连夏清菡也有些意外。大清早，季铭琛就不对劲。 小乔写的会议纪要竟然十分的缜密，而且还用了许多的案例。分析得透彻。有些案例，只是与会的企业家在言谈中提了一下，她就配上了图片和文字介绍，十分地细致。还有，小乔翻译的中文，竟然比她理解得还要合适！ 夏清菡这个时候只把小乔当作了神一样的存在，“小乔，这……都是你写的吗？” 小乔点点头，一点也不张扬地微微一笑。 夏清菡看得傻了眼。真是没有想到，小乔写得论点清楚，逻辑缜密，实在是很好，很好。这里面的文字，看上去很舒服，细细琢磨，也很有意思。 “怎么，清菡姐，我是不是写得很差劲？” “没有，没有啦。你写很不错。” “哼，她如果不打嗑睡，会写得更好。”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季铭琛突然插了一句。小乔撇撇嘴，却没有敢吱声。这么晚了，她能不困吗？ 季铭琛似是不情愿一样拿起了小乔写的会议纪要。他简略地翻了翻，虽然只是浏览，可是，小乔能看出来，他看得很仔细。 啪！ 看到最后，季铭琛将文件丢在桌上，脸依然严肃，“这个算是初稿，明天再写一份。写好了再给我看。” “铭琛哥，小乔写成这样，还不能通过吗？她是个女孩子，不能一直站着，腿会变粗的……”夏清菡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大道理，可是，她直接往可能对小乔造成的‘人身伤害’上说，所以，季铭琛还是听了进去。 “好吧，先回去休息。” 夏清菡的话起到了缓解气氛的作用，季铭琛答应让小乔休息。小乔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突然就觉得夏清菡也没有那样让人讨厌。最起码，夏清菡是真心地讨好季铭琛，对她也有一份诚意。 “清菡姐，谢谢你，我先去睡了。” “哦。” 夏清菡被小乔喊得有些不自在。季铭琛听了小乔对夏清菡的称呼，眼睛里透出光来。 他想，也亏小乔想得出来，给了夏清菡这样一个称呼，总算是把夏清菡打击了一回。 “你也回去休息吧！” 小乔走后，季铭琛随手拿起小乔写的会议纪要，专注地盯着上面的文字看。 夏清菡不好打扰，只好离开了。 伴着敲门声，夏清菡推门进来，“铭琛哥，我睡不好，过来看看你们。” 夏清菡的目光落在小乔身上，立即带出了怜惜之情，“小乔，你……是在被罚站吗？” 小乔不语。 夏清菡转过头，看看桌上的文件，对季铭琛说，“铭琛哥，小乔没有去参会，而且她本身也刚刚进公司，对于商界的许多专业行话之类的并不熟悉，还有，她的英文水平也不算好，她今天能认真地写出这些字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要再罚她了！” 季铭琛冷冷地答道，“是她自己站在那里的。” 夏清菡转了转眼珠，回眸盯着小乔看了两秒钟，心里明白了。 第160章 别勉强自己 何骏臣眉峰紧蹙，他在心里想既然不能让母亲向季小乔道歉，不如让小乔主动原谅了他母亲。这样也算是达成了谅解。只要季小乔肯松口，季铭琛自然也会答应。 季小乔虽然像个小辣椒，可是，总还有恻隐之心。不然，那天晚上在警局也不会救他。 对付那些善良单纯的女孩子，他有的是手段。 想到这，何骏臣邪肆一笑，面上浮起得意之色。 * 小乔在家里修改了一上午的会议纪要。中午季铭琛回来，矜持高冷的态度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季铭琛，我重新整理了一份会议纪要……” “下午回江城。”季铭琛不耐烦地截断了小乔的话，并且抬腕看看时间，告诉她，“两点的飞机。” 小乔想，这个时候回江城，到家就是晚八点。晚饭也没得吃了。飞机上的餐点又不好吃。所以，她要将中午的这顿饭吃好，晚上没得吃，也就不吃了。 中午的餐桌上，依然是几十道菜。 但是，厨师没有报菜名。 或许是季铭琛忘记交待给厨师了，也可能季铭琛嫌那些厨师说话慢吞吞的，有点烦，所以就没有让他们过来。 小乔已经饿了，没有再多想，直接就拿着筷子吃起来。小乔吃饭很专心，鼓着两腮嚼东西。夏清菡看她吃得高兴，一连地给她夹菜。小乔可是看出来了，夏清菡自己不多吃，就是把她当作了贪吃鬼。夏清菡笑眯眯地把那些她自己认为好吃的菜夹到了小乔的餐盘里，虽然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问题大了。 小乔将嘴里的东西嚼碎，嚼烂之后，缓缓咽下，她礼貌地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跟夏清菡说，“清菡姐，你是不是看我胳膊比你的胳膊细，所以故意让我多吃点，是不是？” 小乔头稍稍歪了一点儿，用孩子气的眼神望着夏清菡。 夏清菡就没有想到小乔会说这些。 她不过是为了向小乔示好，随手夹了菜放到了小乔的餐盘里。没想到，小乔会反感。还用这样的话来怼她，她实在是被动。夏清菡抬眼看看小乔趴在餐桌上的两条细白的手臂，根本不敢拿自己的手臂跟她的比。因为，和小乔一比，她的胳膊颜色发暗，还很粗。 夏清菡略显尴尬，“小乔，你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跟你比。你这身材样貌就是全江城也没有人能比……我刚才夹的这些菜，都是高蛋白低脂肪，你要是不爱吃，就别吃了，别勉强自己。要是胃口撑大了，回头就真胖了。” “嗯，谢谢清菡姐。”小乔已经吃好了，她用餐巾抹了抹嘴，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我吃好了。你也吃好了吧？你帮我收拾行李好吗？要是你还想吃，你就先吃。你要是不想吃，吃不下了，就上楼来找我。我先上楼，我看你还要再吃一会儿呢，我就先走。” 小乔没有看季铭琛，自己起身上楼了。 夏清菡听了小乔的话，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干脆就将好人做到底，上楼帮小乔收拾行李。 * 夏清菡要回b国，佐藤回了日本。飞机上，季铭琛和小乔的座位排在一起，而李布则在后面。 小乔特意穿了一件连帽的休闲衫。飞机起飞后，她哧溜钻进了毯子里，又用帽子盖住了眼睛，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季铭琛看看一边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乔，稍稍皱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季铭琛没有打扰，小乔这一路睡得安稳。下飞机后，她拿着包去了机场的洗手间，洗脸擦护肤品，又换了一件裙子。其实小乔不想麻烦地换来换去，可是她知道楚云一向在意仪容，她不敢怠慢。还有季铭琪，有一点事也会咋呼。小乔可不想白白地被她数落。 小乔换好衣服从洗手让出来，刚走到距离门口两米远的位置，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打电话呢？ “喂？” 李布接了小乔的衣袋，利落地放进了后备箱里，然后拉开车门请小乔到车里。 “季小姐，你方便接电话吗？”话筒里的声音十分地诚恳，小乔努力地想，想起了何骏臣。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小乔明明就十分生气。可是，因为何骏臣说话的态度，她也发不起火来。 何骏臣压低了音量，请小乔给他三分钟的时间，“季小姐，请给我三分钟的时间，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乔不知道何骏臣究竟是什么意图，只好沉默了。 电话里，何骏臣的声音重新响起，“季小姐，你的母亲还好吗？” 母亲，还好吗？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小乔实话实说。 “季小姐，对于你的遭遇，我感同身受。我和你相比，我很幸福。因为我有母亲的照顾。母亲身体好的时候，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现在她摔伤了，我要好好照顾她……” 小乔仔细地听着，隐约听明白了何骏臣的意思。 之前季铭琛要求何骏臣的母亲刘玫向她道歉。现在何骏臣大概就是要说这件事。 “季小姐，我每天守在母亲的病床前，看到她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我这作儿子的心就十分地不忍。她的尾椎骨摔断了，至少要在床.上躺三个月到半年。她生活不能自理，不能下地走，不能自己穿衣服，也不能自己去卫生间，更不能走出去……她的衣服上全是褶皱，脸上也有了皱纹。她这样，我实在无法开口让她向您道歉……” 小乔听到最后，直接回绝了何骏臣。 “何骏臣，你心疼你的母亲，这没有错。可是，你想过我没有？我和你母亲素眛平生，一点关系也没有。那天，她不仅对我言语攻击，还企图用尖利的高跟鞋踩我的手。何骏臣，你说你母亲如何地衰老，你就知道我是如何地年轻。就你母亲的体重和她那双高跟鞋，如果我不直接躲开，我的手下一秒就会被她碾住。我的手可能被辗残废，那我的一生就完了……” 说到这里，小乔的情绪有些激动，直接摁断了电话。 季铭琛坐在后排座的另一端，远远瞅了小乔一眼。 小乔想，这个时候回江城，到家就是晚八点。晚饭也没得吃了。飞机上的餐点又不好吃。所以，她要将中午的这顿饭吃好，晚上没得吃，也就不吃了。 中午的餐桌上，依然是几十道菜。 但是，厨师没有报菜名。 或许是季铭琛忘记交待给厨师了，也可能季铭琛嫌那些厨师说话慢吞吞的，有点烦，所以就没有让他们过来。 小乔已经饿了，没有再多想，直接就拿着筷子吃起来。小乔吃饭很专心，鼓着两腮嚼东西。夏清菡看她吃得高兴，一连地给她夹菜。小乔可是看出来了，夏清菡自己不多吃，就是把她当作了贪吃鬼。夏清菡笑眯眯地把那些她自己认为好吃的菜夹到了小乔的餐盘里，虽然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问题大了。 小乔将嘴里的东西嚼碎，嚼烂之后，缓缓咽下，她礼貌地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跟夏清菡说，“清菡姐，你是不是看我胳膊比你的胳膊细，所以故意让我多吃点，是不是？” 小乔头稍稍歪了一点儿，用孩子气的眼神望着夏清菡。 夏清菡就没有想到小乔会说这些。 她不过是为了向小乔示好，随手夹了菜放到了小乔的餐盘里。没想到，小乔会反感。还用这样的话来怼她，她实在是被动。夏清菡抬眼看看小乔趴在餐桌上的两条细白的手臂，根本不敢拿自己的手臂跟她的比。因为，和小乔一比，她的胳膊颜色发暗，还很粗。 夏清菡略显尴尬，“小乔，你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跟你比。你这身材样貌就是全江城也没有人能比……我刚才夹的这些菜，都是高蛋白低脂肪，你要是不爱吃，就别吃了，别勉强自己。要是胃口撑大了，回头就真胖了。” “嗯，谢谢清菡姐。”小乔已经吃好了，她用餐巾抹了抹嘴，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我吃好了。你也吃好了吧？你帮我收拾行李好吗？要是你还想吃，你就先吃。你要是不想吃，吃不下了，就上楼来找我。我先上楼，我看你还要再吃一会儿呢，我就先走。” 小乔没有看季铭琛，自己起身上楼了。 夏清菡听了小乔的话，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干脆就将好人做到底，上楼帮小乔收拾行李。 * 夏清菡要回b国，佐藤回了日本。飞机上，季铭琛和小乔的座位排在一起，而李布则在后面。 小乔特意穿了一件连帽的休闲衫。飞机起飞后，她哧溜钻进了毯子里，又用帽子盖住了眼睛，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季铭琛看看一边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乔，稍稍皱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季铭琛没有打扰，小乔这一路睡得安稳。下飞机后，她拿着包去了机场的洗手间，洗脸擦护肤品，又换了 小乔吃饭很专心，鼓着两腮嚼东西。夏清菡看她吃得高兴，一连地给她夹菜。小乔可是看出来了，夏清菡自己不多吃，就是把她当作了贪吃鬼。夏清菡笑眯眯地把那些她自己认为好吃的菜夹到了小乔的餐盘里，虽然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问题大了。 小乔将嘴里的东西嚼碎，嚼烂之后，缓缓咽下，她礼貌地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跟夏清菡说，“清菡姐，你是不是看我胳膊比你的胳膊细，所以故意让我多吃点，是不是？” 小乔头稍稍歪了一点儿，用孩子气的眼神望着夏清菡。 夏清菡就没有想到小乔会说这些。 她不过是为了向小乔示好，随手夹了菜放到了小乔的餐盘里。没想到，小乔会反感。还用这样的话来怼她，她实在是被动。夏清菡抬眼看看小乔趴在餐桌上的两条细白的手臂，根本不敢拿自己的手臂跟她的比。因为，和小乔一比，她的胳膊颜色发暗，还很粗。 夏清菡略显尴尬，“小乔，你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跟你比。你这身材样貌就是全江城也没有人能比……我刚才夹的这些菜，都是高蛋白低脂肪，你要是不爱吃，就别吃了，别勉强自己。要是胃口撑大了，回头就真胖了。” “嗯，谢谢清菡姐。”小乔已经吃好了，她用餐巾抹了抹嘴，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我吃好了。你也吃好了吧？你帮我收拾行李好吗？要是你还想吃，你就先吃。你要是不想吃，吃不下了，就上楼来找我。我先上楼，我看你还要再吃一会儿呢，我就先走。” 小乔没有看季铭琛，自己起身上楼了。 夏清菡听了小乔的话，一口饭也吃不下去了，干脆就将好人做到底，上楼帮小乔收拾行李。 夏清菡要回b国，佐藤回了日本。飞机上，季铭琛和小乔的座位排在一起，而李布则在后面。 小乔特意穿了一件连帽的休闲衫。飞机起飞后，她哧溜钻进了毯子里，又用帽子盖住了眼睛，然后开始呼呼大睡。 季铭琛看看一边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乔，稍稍皱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季铭琛没有打扰，小乔这一路睡得安稳。下飞机后，她拿着包去了机场的洗手间，洗脸擦护肤品，又换了敢拿自己的手臂跟她的比。因为，和小乔一比，她的胳膊颜色发暗，还很粗。 夏清菡略显尴尬，“小乔，你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跟你比。你这身材样貌就是全江城也没有人能比……我刚才夹的这些菜，都是高蛋白低脂肪，你要是不爱吃，就别吃了，别勉强自己。要是胃口撑大了，回头就真胖了。” “嗯，谢谢清菡姐。”小乔已经吃好了，她用餐巾抹了抹嘴，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我吃好了。你也吃好了吧？你帮我收拾行李好吗？要是你还想吃，你就先吃。你要是不想吃，吃不下了，就上楼来找我。我先上楼，我看你还要再吃一会儿呢，我就先走。” 小乔没有看季铭琛，自己起身上楼了。 第161章 劫 季铭琛低喝一声，制止了季远。 他深深地凝了季远一眼，别转身，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的月光依旧，可是，他感觉到的却不再是温暖。 突然就觉得很冷。 就算他是季铭琛，是人人仰慕的亿万总裁，可仍然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比如说儿子季远。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季远带在身边教育，他本能地以为季远会像他，结果，他现在才发现，季远是一天比一天不像他了。甚至父子之间的感情也一天天地走了样。今天季远的这番话，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季远，你现在能以你母亲的名义保证，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能吗？” 季铭琛悠然转身，用这句话问季远。季远的眼神微微一闪，只有半秒钟的犹豫，继而就转为了坚定，他信誓旦旦地对父亲季铭琛说，“爸爸，您怎么能怀疑我呢？我是您的儿子，你有什么理由怀疑我呢？您从小就教导我，让我做一个诚实有信的人，我一直谨记着您的教诲，身体力行，从来不曾违背。而且，小乔闯进我房间的事，当时小姑妈也看到了。最后，是小姑妈将小乔从我房间里带走的，小姑妈虽然没有听到小乔说那些话，可当时小乔站在我房间里不走的事实，她是亲眼所见……您如果不信，可以去问小姑妈……” 饶是季铭琛久经商场，兵不厌诈，可是在感情面前，他也并非火眼金睛。 如果不是季远最后的一句话让他猛醒，他也差一点就相信了季远所说。 因为季远的狡辩，季铭琛深深痛惜叹息，仰面长叹。 “季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天晚上，应当是你和杜诺的动静太大，吵到了小乔，她跑到你房间里跟你理论，是不是？” 说完，季铭琛用笃定的眼神望着季远。 季远垂下眼皮儿，视线盯着平整光洁的木地板出神。就算杜诺和他分手了，他也不想把那天晚上杜诺给他下药被小乔发现的事告诉父亲，毕竟杜诺是他爱过的人，他要给杜诺留一份尊严……如果既要把这个真相隐瞒下来，又要对当晚小乔闯进他房间的事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父亲的这种说法是再合适不过了——小乔被他和杜诺弄出的声响吵得睡不着，跑上楼来跟他闹。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也符合小乔的个性。 只是，他如果接受了这套说法，就证明自己撒了谎，所以，他不能接受。 季远将头昂起，微挺胸膛，用十分深沉而有感情的音调对着季铭琛说了一番话，“爸，我真佩服您，您没有见过的事居然分析得跟真的一样。可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小乔当时跟我喊过的话，你可以去问小乔本人，如果是您以为的这样，以她的性子，她自然会跟你说清楚，如果不是，那她是怎么也不肯说的。” 季远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心里也是虚的。他看到季铭琛没有什么反应，也不想再呆下去，直接对着季铭琛躬了躬身，离开，“爸，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您今天的谈话我已经领会了精神，以后我会好好处理的。” 季远关上门走了，季铭琛站在桌前，身侧拳头握紧，脸色沉郁。 * 小乔和季铭琛回到江城的第二天，正是周五。 吃过早餐后，季铭琛要去上班。小乔也跟着要走。楚云心疼小乔的身体，劝道，“小乔，你爸爸是董事长，他去上班就可以了，你何必这样辛苦呢？你就在家里休息吧！正好让铭琪教你学开车。” 季铭琛从衣架上拿下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垂眸站在门厅口，并没有立即走。 小乔坚持要去上班，楚云朝着门厅那望了望，看到季铭琛还没有走，就让小乔搭他的车走，“小乔，你坐铭琛的车走吧。门口的出租车不好等，再说，这么热的天气，你要从家里走到大街上去，也要费些时间。” 走路小乔倒不怕，就是等出租车有些浪费时间。 不过，她可以先打电话约车。 “奶奶……”小乔想了想，正要跟楚云说话，那边季远咚咚地从楼梯上下来，还高声说话，小乔说了一半的话只能噎了回去。 “奶奶，我跟您说，以后小乔上班就坐我的车。”季远一路喊着过来，伸手就揽住了小乔的肩，用力揽紧，在小乔想要反抗的时候，他又极自然地拿开了，“小乔，走，哥开车带你。” 楚云看到他们两兄妹感情这样好，心里很是畅快。 本来季远对小乔好像有意见，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季远转了性，竟然主动关心小乔，这实在是一件高兴事。 楚云帮小乔拂开耳边的短发，笑着说，“小乔，我看你就坐季远的车去上班吧，你们两个年纪一般大，在一起比较谈得来。两兄妹做个伴，互相照顾，多好啊！” 小乔本想推辞，又不好驳楚云的意思，只好答应了。 她有些担心地朝着门厅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季铭琛已经不在了…… * “季远，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像今天这样突然揽我的肩事，以后不许有！” 坐到季远的车里，小乔给了季远一个严重的警告。 季远手握方向盘，快速地瞥了小乔一眼，悠着劲说，“季小乔，你的心思我全知道。哼，你不让我碰，不就是怕我父亲误会吗？” 小乔的目光清亮亮地盯着远处，一半自语一半是对着季远说，“季远，你理解错了。我不让你碰我，是因为我不喜欢被你碰。我不喜欢的事，我不希望被别人勉强。” 季远轻哼一声，说道，“季小乔，看不出你还很有志气。” “你过奖了。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把自己的心意看得比什么都重。季远，我不希望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能做到吗？” 说罢，小乔转过头，默默地瞅了季远一眼。 季远的面色如常，声音却是突然就变了。 因为小乔，他再次想到杜诺，“季小乔，你就是上天给我安排的劫。我遇到你，活该让我乱了分寸……因为，你和杜诺太像了。甚至比杜诺还像杜诺。” 比杜诺还像杜诺，这叫什么话。 小乔带着极端的不满，想和季远做进一步的交谈，“季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季小乔，我就是我，你不要拿我跟任何人比，更不要和杜诺比。你喜欢杜诺，不要把这种感情泛滥了。我们……没关系。” 本以为这样说了，季远就不会说什么了，可是没想到，小乔的话音刚落，季远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季小乔，你不知道你和杜诺有多像。你常常和我记忆中的杜诺重合在一起。我真地分辨不出，哪个杜诺是真的，哪个杜诺是假的。” “季远，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你身边就是杜诺，我是季小乔，你怎么能把我们相比，又怎么能把我们混为一谈？” “我没有。”季远冲口而出说道，“季小乔，就算我季远再愚笨，我也并不傻。虽然我身边的杜诺，就是杜诺，可是，在我的心里，你也是杜诺。” “你……简直不可理喻！”小乔被季远说得都要糊涂了，索性就没有再理他。 季远虽然在专注地开车，可是，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回忆，“小乔，你就像杜诺一样总是昂着头，有着自己的骄傲。你不过分关注别人，就一心地关注着自己，你这样专心的态度和不屈的性格完全就和杜诺一样。我记得，我第一次见杜诺的时候，是我去孤儿院做慈善少年的时候。那天，我带着进口巧克力，还有非常可爱的毛绒玩具，还有一些其它的生活用品和几大箱少年们看的图书。我在派发玩具的过程中，我注意到花架后面有一双穿着凉鞋的脚。那脚尖一会儿朝前移半步，一会儿又缩回去半步。我抱着一只可爱的泰迪熊过去，跟那藏在后面的人搭话。我说你出来吧，我是过来送礼物的，没有什么恶意。我还说，我希望两个人能成为朋友。最后，杜诺才从花架后面出来……” 小乔听着季远的回忆，眼前突然晃过一条白光，然后，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晴朗的有着微风的秋日，她用眼睛去看，就看到了两个少年—— “你快出来吧！我看到你的脚了，嗯，这只脚长得很漂亮，人也一定漂亮。”男孩抱着泰迪熊站在花架下，跟花架丛中隐藏的人说话。 “我不漂亮，我不要你管。” “我不是要管你，我是来送礼物的。你明白吗？是一件礼物。你看看我手中的泰迪熊，这是我最喜欢的。我家里也有一只，就和这只一模一样。你不信，就出来看看。” 女孩儿犹豫地从花架后面出来，少年看清了她清秀的脸，也注意到了她细细的胳膊。少年大方地将玩具朝着她递过去，“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收着吧！” “我……”女孩很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男孩转身要走，女孩追过来问，“你是叫季远吗？我叫杜诺。” 男孩立即停下不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是，我就是季远。” “你就是季远？”女孩的小脸噌地一下涨得通红。就像所有少女怀了春一样。她将怀里的玩具抱得紧紧的。孤儿院里虽然闭塞，可是，她是在江城中学上课的，在学校里，女孩子们谈得最多的就是江城第一少季远。季铭琛的家业很大，他的儿子季远更是万众瞩目。关于季远的传闻，她基本上知道一二。没想到，今天会见到真的季远。 “你在哪上学？” “我在江城中学。你呢？” 男孩子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啊，我父亲说，在学校按部就班的学习，会让人变傻，他给我请了家教老师，我每天都要读书三个小时。暑假我参加了初中升高中的考试，成绩优异。” 女孩儿的小脸听得很是兴奋，“季远，你说，我们可以不上学，而按照自己的学习方式来学习吗？” “对啊！” “我好羡慕你，我也想像你一样。我在班里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内容我都听懂了，我就想多学一点儿。可是，因为班级限制，我只能学习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如果能跳级，如果能直接进大学学习该有多好！”女孩满脸的憧憬。 男孩拍拍自己的胸膛，沉稳地说道，“杜诺，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样。我就是坐在家中学习，也比那些天天上课的人学得好。” “真地吗？你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 …… 头疼得厉害，小乔摇摇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的眼前是繁华的街道，然后，身边坐着的人是季远。 天下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事，她的眼前怎么就出现了季远去孤儿院里第一次见到杜诺的场景？难道是，自己有了特异功能吗？ 小乔从来不迷信。 特异功能的事，她不信。 可是，为什么刚才的那一幕，就那样的真实呢？ 小乔努力地不让自己被头疼压垮，她撑着劲问季远，“季远，你第一次见杜诺，你们谈了些什么？” 季远想了想，说道，“我告诉杜诺，我没有去上学，而是由父亲请了家教。我学习的效果比那些上学的人效果还好。杜诺很羡慕，她说，她的学习能力也很高，早就想过跳级的事……” 小乔呆住了。 季远所描述的和她刚刚看到了那些竟然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她是在恢复以前的记忆，那么，刚才关于季远和杜诺的事，是她脑海里早就有的记忆吗？还有站在许愿树下的回忆，那也是她自己的记忆吗？她怎么就记得起季远和杜诺一起的一些私密的事，这……简直太诡异了！ 因为一直在用力想事情，小乔的头越来越疼。最后，她捂着头趴在了车身上。 “小乔，你怎么了？” 季远开着车，无法帮小乔，就把车停进了前面依曼咖啡厅的停车场里。 “季远……我……我刚才……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我的头好疼……” 第162章 没有模仿 “来，我这里有药，你先含一片，然后，我带你去医院。”季远从皮包里拿出了一盒药，取下一粒，准备喂给小乔。小乔眼神虚虚地看了一眼，问是什么药。季远说是上次在a国给小乔诊治的时候，那个医生给的药方。这种药有镇静安神的功效，能缓解头疼的症状。 小乔半信半疑，仰身靠在副驾座椅上，闭了眼睛不说话。 “季小乔，你不信我？难道我会害你吗？”季远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郁闷。 “我……忍忍就好了。”小乔并不睁眼看他，只自己闭着眼调养情绪。 啪！ 季远懊恼地将那盒药丢到了车前窗下，兀自生气，片刻之后，他终于耐不住了，直接转身对着小乔喊，“季小乔，活该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说完，他下了车，打着伞绕到了小乔这一侧，打开车门，帮她解开安全带。 小乔无力地挑起眼皮儿看看他，问，“季远，你又要做什么？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休息好？你在这里怎么能休息好？头部的问题就是要平躺着才能恢复好。”季远拉着小乔就朝外拖，小乔只好顺势起来，她本来就头晕，弯腰出了车门之后，头疼得站不稳，季远伸臂将她搂在伞下，带着她进了依曼咖啡厅的包间。 * 季铭琛有事耽搁了，所以，他出门的时候反而比季远晚。 从别墅出来后，司机加速前行。李布看到前面是季远的车。想到季远带着小乔在车上，季铭琛自然想看着，而不是超过他们。所以，他刻意地让司机跟在季远后面缓行。 季远的车子转弯进了依曼咖啡厅的停车场，司机不知道怎么办，偷偷看了看李布，李布点点头。司机会意，跟着进了依曼咖啡厅的停车场。 虽然是早晨，依曼咖啡厅却在照常营业。依曼咖啡厅有许多vip会员，他们属于江城的成功人士，大都经营着自己的店面，所以，并不着急上班。早餐也会到咖啡厅里，吃点精致的点心，喝喝热巧克力、咖啡，牛奶，聊聊天。长久以来，依曼咖啡厅逐渐形成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状态。 季铭琛透过车窗，看到小乔整个人偎在季远身上，季远带着她进了咖啡厅里。大伞之下，两人几乎密密地靠在一起…… 季铭琛眼神收紧，利落地打开车门。车外的热气瞬间涌扑进车厢里。 李布慌张地下了车，将季铭琛已经半开的车门完全地打开。这样的时候，他不敢多言，可又觉得什么话都不说有点冷场，他思来想去，仰面看了看季铭琛，笨笨地说了一句，“季董，依曼咖啡厅的早点非常不错，您可以……” 李布的话没有说完，季铭琛已经踏步离开了。 “季董！” 李布急切地喊了一声，季铭琛没有理会。李布追了两步，又知趣地停下。他看着季铭琛的背影，抹了一把冷汗。 季铭琛自然是进去找小乔了，而季远正带着小乔在里面。季铭琛和季远父子俩难免要有一场交锋。这是他们的家事，他还是不要掺和，就在原地待命。李布打定了主意，弯腰进到车里，让司机先行离开了。他估摸着，一会儿季铭琛大概要带小乔回来，所以，他需要提前遣散闲杂人等。 * 包间内十分安静，小乔躺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吊顶上形状奇特的图案，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心烦地闭上了眼。 季远说的没错，这样平躺着，果然头不疼了。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很乱。 “季远，你相信有特异功能吗？”小乔睁开眼，问季远。 季远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小乔和他说话，随手将手机撂下，直接移过来坐到了小乔的沙发上。沙发虽然很宽，可是，季远坐过来还是有点挤。小乔默默地朝内侧移了移身子，抬眼望着季远，想听他答案。 季远扫了小乔一眼，然后，直接拧过身来，将自己的脸和她相对着说话，“你问我啊？我当然相信。” “为什么？”小乔皱着眉问。 “因为，你就有特异功能。” 季远的目光从小乔的脸部移下，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回。小乔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季远，你也觉得我有特异功能吗？我……自己也有这样的错觉。我最近总是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这些场景本来跟我无关，可是，我就是很清楚很详细地看到了，好像，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季远表示相信，“嗯，不光是能看到，你还能学得一模一样。比如说你现在躺在这里，就和当年杜诺躺在草地上的姿势一个样。刚才我故意躲着你，就是怕自己又把你当成了杜诺。所以，季小乔，你本身就是有特异功能的，你能将杜诺以前的模样学到，或许，就是你能看到过去。” “可是，我没有刻意地学过杜诺。我……我只是最近才这样，我就是看到了一些关于杜诺的画面，我并没有想着和她一样，也没有必要学她……” 小乔想说，我本来就是这样躺啊，我根本没有学过杜诺！ 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小乔的精神有些恍惚。 季远瞅着小乔有点迷茫的神色，忽然俯身过来，手指轻压在小乔的脸上，放低了声，用哄小孩子睡眠那种口气，说了一句，“小乔，你不要怀疑，你就是诺诺。” 小乔眼神有些涣散，完全不明白季远在说什么。 “诺诺，还记得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在公园的草地上，你闭着眼安逸地躺着，然后，我拿着一朵玫瑰花在你的脸上晃，你嗅到香味笑了，然后，我低头吻了你……” 小乔的眼前先是出现了一片空白，然后就恍惚看到了杜诺躺在草地上，和季远嬉闹接吻的时候……奇怪的，又来了，又是这样……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门板狠狠地撞在了外墙上。 季铭琛阔步走进来，一把将季远拨开，然后，弯腰抱起了小乔。 小乔无措地望着季铭琛，她顾不上想自己单独和季远在一起，季铭琛心里会多生气。她现在纠结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怪我，早就应该想到。刚才我看到你偎在季远身上，脚步迈得很不稳，这才推测出你不舒服。” “季铭琛，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头疼。那天在a国的时候，我也这样闹过一回。当时是季远送我去的医院…… 提到a国的事，季铭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他一直在追问小乔，想知道她和季远在一起的那一个多小时做什么了。就是没有想到，她因为头疼住进了医院里。 “乔乔，先不说了，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我呆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必须去。” 季铭琛带着小乔到了江城医院，医生为小乔做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表明，小乔失去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她的脑损伤因为坚持服药，已经好了大半，很快就会完全好起来。 “季先生，您不必担心，季小姐的症状是大脑回路重新被打通的表象。她受伤后，大脑里有细小的损伤和些微的血块堵塞，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儿自愈，这是好事，恭喜季小姐，季先生了！” 面对医生的祝贺，季铭琛和小乔都没有显出一点高兴的模样来。 季铭琛垂眸站在屋中央，低头不语。 医生人走了，可是，他的话却像是钟声一样在季铭琛的耳边嗡响着。 真是烦人的钟声！ 季铭琛微微仰首，像是将一切看淡了似的，抛诸在脑后。他坐到小乔床边，问起小乔的病情，“头还疼吗？” 小乔轻轻地摇头，“不疼了。就是有些酸胀，还不想说话。” “那就休息一会儿！” “好。” 小乔口服了药物之后，一直想睡，就是心里不安稳。她满眼期待地朝着季铭琛伸过手来。季铭琛稳稳地握住，“乖，我在这里守着呢！睡吧！” 手心里的温暖一点一点传递到心里，小乔放松地睡着了。 小乔的眼前先是出现了一片空白，然后就恍惚看到了杜诺躺在草地上，和季远嬉闹接吻的时候……奇怪的，又来了，又是这样……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门板狠狠地撞在了外墙上。 季铭琛阔步走进来，一把将季远拨开，然后，弯腰抱起了小乔。 小乔无措地望着季铭琛，她顾不上想自己单独和季远在一起，季铭琛心里会多生气。她现在纠结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怪我，早就应该想到。刚才我看到你偎在季远身上，脚步迈得很不稳，这才推测出你不舒服。” “季铭琛，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头疼。那天在a国的时候，我也这样闹过一回。当时是季远送我去的医院…… 提到a国的事，季铭琛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他一直在追问小乔，想知道她和季远在一起的那一个多小时做什么了。就是没有想到，她因为头疼住进了医院里。 “乔乔，先不说了，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我呆一会儿就好了……”“可是，我没有刻意地学过杜诺。我……我只是最近才这样，我就是看到了一些关于杜诺的画面，我并没有想着和她一样，也没有必要学她……” 小乔想说，我本来就是这样躺啊，我根本没有学过杜诺！ 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小乔的精神有些恍惚。 季远瞅着小乔有点迷茫的神色，忽然俯身过来，手指轻压在小乔的脸上，放低了声，用哄小孩子睡眠那种口气，说了一句，“小乔，你不要怀疑，你就是诺诺。” 小乔眼神有些涣散，完全不明白季远在说什么。 “诺诺，还记得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在公园的草地上，你闭着眼安逸地躺着，然后，我拿着一朵玫瑰花在你的脸上晃，你嗅到香味笑了，然后，我低头吻了你……” 小乔的眼前先是出现了一片空白，然后就恍惚看到了杜诺躺在草地上，和季远嬉闹接吻的时候……奇怪的，又来了，又是这样…… 小乔口服了药物之后，一直想睡，就是心里不安稳。她满眼期待地朝着季铭琛伸过手来。季铭琛稳稳地握住，“乖，我在这里守着呢！睡吧！” 手心里的温暖一点一点传递到心里，小乔放松地睡着了。 小乔的眼前先是出现了一片空白，然后就恍惚看到了杜诺躺在草地上，和季远嬉闹接吻的时候……奇怪的，又来了，又是这样…… 啪！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门板狠狠地撞在了外墙上。 季铭琛阔步走进来，一把将季远拨开，然后，弯腰抱起了小乔。 小乔无措地望着季铭琛，她顾不上想自己单独和季远在一起，季铭琛心里会多生气。她现在纠结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门板狠狠地撞在了外墙上。 季铭琛阔步走进来，一把将季远拨开，然后，弯腰抱起了小乔。 小乔无措地望着季铭琛，她顾不上想自己单独和季远在一起，季铭琛心里会多生气。她现在纠结着自己的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季铭琛，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怪我，早就应该想到。刚才我看到你偎在季远身上，脚步迈得很不稳，这才推测出你不舒服。” “季铭琛，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头疼。那天在a国的时候，我也这样闹过一回。当时是季远送我去的医院…… 第163章 二十年前的事 杨思秋站在超市门口，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她仍然有些不信。她用力咬了咬舌头，疼痛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是，是林默笙回来了！ 这辈子，从爱上林默笙开始，她的人生就活得没有了自己。 只是，这一别二十几年，林默笙是不是能原谅她？还有，关于林月的事，她还没有跟林默笙说，要是林默笙知道了，是不是更不能原谅她？ 天，一下子黑了。 杨思秋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她伸手扶住了停在门口的轿车。身子稳住了，情绪却不受控制，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了车身上，沾湿了一片。 * “林董，从早晨九点开始，现在一个小时不到，聚丰银行可统计的业务量已经超出了千万，创历史新高……” 聚丰银行三楼的办公室内，林默笙抱肩坐在桌前，盯着全息屏幕上的实时监控画面，凝眸不动。一双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神是孤傲清冷的。 “停下！” 助理正说得滔滔不绝，以为林默笙嫌他啰嗦，立即闭了嘴，在一旁站着不动。 “笨！我说让你停监控！” 林默笙霍然而起，自己按了实时监控的暂停键。屏幕定格了，助理近前一步问，“林董，有什么问题……” “你出去！”林默笙不悦地喝斥了一声。 助理微微一怔，立即躬了身退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 林默笙走到距离屏幕大约五十公分的位置，拿遥控按了放大键。 是她！果然是她！ 一件藏蓝色的v领无袖连衣裙，细长的脖颈光溜溜的没有任何装饰，黑色长发束起，简单至极。在熙攘的人群中，别人都是满脸兴奋，只有她，心猿意马，六神无主。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 “傻！” 林默笙恨恨地出声，然后，拿起手机利落地按了一串号码。 杨思秋一向不喜欢热闹。 她早年做过英语教师，后来办了病退。家里生活费不高，但是，她从来不会在商场超市搞活动的时候去凑热闹。今天来聚丰银行，完全是为了手机信息里“林氏集团”那几个字。她站在人群中，听着银行客服介绍各类活动的优惠情况，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得救了一样，什么也不管，一边打开手包，一边朝外走，根本不管自己排了多长时间的队。 银行大厅里人满为患，杨思秋想了想，走到外面，躲进了自助取款间。 “雪儿，打电话有事吗？” 自动取款间的门被关上了，杨思秋按开电话就问，根本没有注意来电号码。 电话里长久地没有回声。 杨思秋将包放到了取款间的挂钩上，然后将手机换到了左耳接听，“雪儿，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林默笙。” 话筒里的男声，矜持中透着一丝怒意。 杨思秋呆住了，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立即呆住了，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是——“姐夫”……二十多年过去了，林默笙竟然还留着这个号码！这是他当时在江城用的号码，二十多年了，竟然一直没有变！ “别看了！说话。” “啊！” 杨思秋紧张地环顾四周，怎么听林默笙的口气，就像是能看到她一样呢？ 三楼的办公室里，林默笙看到杨思秋在取款间里惊魂不定的样子，发了狠，“杨思秋，我问你，我的女儿林月在哪里？你把她弄到哪里了？” 听到林月的名字，杨思秋就觉得像是有五雷轰顶一样，不堪重击。 她用手扶住门，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倒下，“默笙哥，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的二十年手机号不变，你却一个电话也不打……我女儿丢了这样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你这个女人，心比蛇蝎还毒！” “默笙哥，我……我不是……我没有……”杨思秋语无伦次。本来林默笙就恨极了她，现在，她又弄丢了他的女儿，他是更不会原谅她了。 “你给我闭嘴！什么叫你不是，什么叫你没有？如果不是我回来了，想先看看两个女儿的样子，我在资料库里查不到林月的信息，你是不是预备一直瞒着我？你把我的女儿弄丢了，你都不跟我这个做父亲的说一声吗？你就是蛇蝎心肠！杨思秋，你是不是因为怨恨我，所以，故意把我女儿给抛弃了？是不是？” 听着林默笙在电话里咆哮，杨思秋手捂着胸口，痛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等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她才有力气说话，“默笙哥，我没有抛弃过。我一直在等着你。我是想把两个孩子都带好，等你回来。可是，月月丢了……我自己愧疚了二十多年，我没有一个夜晚能睡好……” 多年前的事，像是受了伤已经愈合的疤，现在又被活生生地撕裂了，那样锥心的痛，流血的痛，简直要把杨思秋击垮了。 “默笙哥，你走的那年冬天，雪儿和月月经常闹感冒。要是生病，就两个人一起生病，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心里愁得不知道怎么办。那次，月月的咳嗽刚好，雪儿又感冒咳嗽。我带着两个孩子去楼下的诊所里看病，当时是晚上，雪儿在里间输液，我怕月月被传染上，就把她放在输液间的外面。我隔着窗户，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诊所里有值班的护士，也就在对面的值班室里。我以为不会有事……后来，雪儿要尿尿，我带着她去了一次卫生间……卫生间也就是输液室的旁边，隔着一个过道。我喊了一声护士，让她给看一下。护士答应了。我就带着雪儿去了卫生间……没想到，等我出来，婴儿车里已经空了。我以为是月月哭了，护士给抱走了，就去找护士，结果，护士正在值班室里给一个摔到腿的孩子擦药，我问她月月呢，她说就在车里啊，我这才意识到不对……我四下里找，喊着找，在冬天的风里到处跑着喊月月的名字，可是，就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我只好报了警……派出所过来现场调查，也没有查到线索。小区的诊所小，没有监控，那天晚上刮着大风，外面也看不见人，根本没有线索……” 电话里，林默笙大口地呵着气，听到最后，怒不可遏，“杨思秋，你把孩子弄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当时告诉我，我来找，怎么会找不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孩子去哪里找？怎么找，你跟我说，你告诉我！” “默笙哥，我……” “你是想瞒着我，就是想让我后悔一辈子，是不是？” “我没有……” “你没有，你什么样狠毒的事都做了，你跟我说你没有！” 林默笙将手机重重地掷在地上，这部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手机，在地上弹了一下，又稳稳地着了地，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杨思秋的声音还断断续续地传来…… * 林雪回到自己家里之后，日子过得比在季家还滋润。 家里的客厅小，不适合放大电视。她就买了一个精密的投影机，在客厅的一面墙上投出宽大的荧幕来看片。早晨起来，她吃了杨思秋为她准备的早餐，然后就窝在沙发上看片。桌上是三只松鼠的坚果，还有精致的点心，饮料。这样的生活，倒比在季家受委屈来得幸福多了。 林雪看着荧幕上搞笑的场景，不时地笑出了声。 要是父亲林默笙能回来，她的生活就更美了。 一个疼自己的妈妈，还有一个有钱的爸爸，那她岂不是要幸福得像个公主一样？ 门锁响了，杨思秋红着眼从外面回来。 “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呢？” 林雪看出母亲的神色不对，直接光着脚就迎过来，扶住了杨思秋的胳膊，歪着头看她。杨思秋知道自己脸色一定很差，眼睛也红，她不好跟林雪解释，就推说自己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雪儿，妈……有点不舒服，你不要打扰。” “妈，是不是你又胃疼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是，不是的，我就是……我其实没事，就是……你别问了，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杨思秋拨开林雪的手，自己扭身进了房间，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卧室内的床，还是那张双人床，杨思秋想到这些年的种种，痛苦地又哭起来。 ——“姐，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的……我自己做的错事，在我自己身上都报应了……我……” 杨思秋躲着那张让她看了就难过的床，自己坐在椅子上，趴着桌子，痛苦地哭起来。 林雪站在母亲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事有蹊跷。 母亲进门后，随身带着的小包就放在了衣架上，她好奇地过去看了看，包里还是那几样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是，爸爸跟妈妈联系了？ 林雪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匆匆地打开了杨思秋的手机，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通话时长为十五分钟。 这个号码虽然不是那天记下的爸爸林默笙的号码，但是却十分可疑。 相信妈妈不会和其它人有这样密切的关系，也不会打电话说这么久。再加上刚才妈妈的神色不对，所以，林雪断定这个号码就是爸爸林默笙的号码。 林雪想，她和自己爸爸现在就是咫尺天涯。 她知道林默笙多年未娶，那么，她就是林默笙唯一的女儿。所以，她在林默笙的心里，应该有份量。 只是，她不想贸然打电话给林默笙。 林雪在季家呆的这段时间，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贵族们看人的眼光很是特别。你越是上赶着对他们好，他们就越以为你有所企图，反而你和他们保持距离，做好本分的自己，他们才会对你更好。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林默笙毕竟是一个成功的富豪。他不在乎钱，却对于在乎他的钱的人会产生一种天然的轻视。 林雪心里有一千万个念头翻涌，也不敢直接打电话给林默笙。 不过，这也给了她一个讯息。她的爸爸林默笙可能很快就要回来了。 林雪心里很兴奋，她转回头看看自己扔在茶几上的果壳和饮料瓶，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她想，这段时间，她要收敛一点儿，万一哪天爸爸回来，她得给爸爸一个好印象。就算她没有学历，没有工作，她得有一个好女孩的样子…… * 季铭琛带着小乔走后，季远也没有去上班。他一个人闷在包间里，喝了两瓶红酒。 季远握着红酒杯，远远地望着小乔躺过的地方，想像着她刚才躺在上面的样子。真就和杜诺一样，只不过，那里要比杜诺更鼓实一点儿……杜诺躺下的时候，喜欢绞着腿，两只脚勾在一起。小乔躺着的时候，也是这样。小乔刚才穿着裙子，一截漂亮的小腿，也跟杜诺的很像，。小乔和杜诺之间，唯一不像的是脸！ 季远深深地叹了口气，将酒杯撂下。 刚才如果不是父亲突然闯进来，他或许就会吻到小乔。这是一件想起来让人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接吻，是件美妙的事。以前，他就喜欢吻杜诺。可是后来，后来就不想了……这是两个人相互喜欢，感情强烈的表现，如果不够强烈，那就不会做那样的事。 “季小乔，你究竟是谁，怎么就这样让我动心，我都想吻你，而不是想吻杜诺，你……你究竟是谁？” 季远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到了小乔的微信上。 尚美居，小乔正在午睡。季铭琛坐在她房间里看着她，听到手机响，拿出手机，看到了微信提醒，发信息的人标记为季远的微信号。 ——“季小乔，你究竟是谁，怎么就这样让我动心，我都想……” 信息看不全，要点开手机才能看。 季铭琛看到这里，他想知道，季远想怎么着，于是，就点开了屏幕，仔细看——“我都想吻你，而不是想吻杜诺……” 第164章 看了他 我都想吻你…… 看过这样的句子，季铭琛手指蜷紧，脸色差到了极点。 文字的效果和实效一样。刚才在包间里，季远离小乔那样近……难道，季远就是想吻小乔吗？季远不仅没有离小乔远一点儿，反而更加地放肆。 季远这样触碰他的底线，他不能容忍。 季铭琛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季远的号码，“你在哪？” 季远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爸，你生气了？” “季远，我问你在哪儿？” “爸，你就是生气了！何必呢？我和小乔在一起，我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要做……” “住口！”季铭琛听到季远说话时带着酒意，怒气油然而生，“季远，你和杜诺的感情还没有捊清，你就开始纠缠小乔，你这样，算什么？你这样，哪里像我？” “爸，我跟杜诺的感情早就很明白了。我已经不爱她了。她也知道我不爱她了，所以她想挽回。可是，没有能挽回。现在她走了，我很伤心，也心存愧疚……毕竟她是我订过婚的未婚妻，是我在神面前许过誓言，要一生一世珍爱的女人……我甚至想过，只要我找到她，我就什么都不想，我听您的，我跟她结婚……” 说到这，季远的酒醒了一半，声音也清晰地传递着内心的苦闷。 “爸，这世间多少夫妻，结婚容易，恩爱难。就算我一时愧疚和杜诺结了婚，若是婚后的她还是像现在一样，整天唯唯诺诺，没有一点个性、没有一点灵性，那我们的婚姻能幸福吗？那我岂不是在自掘坟墓？那我不是在害人害己吗？” “所以，趁现在我和杜诺，我们两个都是自由的，不如……” “季远，你还说。你和杜诺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既然决意要和她分开，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作为父亲，季铭琛是看好杜诺的，也曾经像接纳一个女儿一样接纳了杜诺，现在季远和杜诺分开，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虽然杜诺变了，但是，她的过去仍然像宝石一样发亮。季铭琛相信，只要季远给杜诺一次机会，季远和杜诺就一定会和好。 季铭琛这样想着，季远却将事情说得死死的，“爸，您误会了。我和杜诺我们真地没有做过……之前没有过，那天晚上，我们……还没有进行到那最后一步，小乔闯进来了。是小乔叫醒了我，我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放弃了我内心里的感觉！” 季铭琛无语了。 关于他和小乔去a国那个晚上，季远和杜诺在恩爱，小乔闯进去的事，他是有自己的确信的。他确信小乔不会因为喜欢季远而进去搅局。可是，一想起这件事，一提起这件事，他的心里就别扭。 小乔还小，她那个性子，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是什么样，就什么样的。 季远就不同了。 季铭琛突然觉得，季远在他的眼中，已经渐渐黑化了，渐渐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儿子。季远会跟他玩手段，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撒谎，还会在背后做一些事。这一切地一切，都让他既震惊又生气。 “季远，关于你和杜诺的事，我不再管了。原来的婚礼，也不会继续为你准备了。你自己放弃的东西，我就不再强行挽留了。关于你和杜诺的事，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关于小乔，我已经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如果你再犯……” “爸，如果我再犯，你怎么着？”季远抿了一口红酒，满不在乎地问。 季铭琛深吸了一口气，狠了心说道，“如果你再犯，我就让你离开季氏。” “离开季氏？”季远轻松一笑，“呵呵，爸，您大概忘记了，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您就已经做了公证，将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永久性赠予了我。怎么，这才两年多的时间，您就忘记了？” 季铭琛没有忘。 股份赠予了季远，是他对季远的心意，也是他对阿柔在天之灵的一个交待。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现在觉得季远不听他的话，他已经对季远渐渐失望了。 此时，他所说的让季远离开，并不单单指季氏，在这一刻，他甚至想到了让季远自立门户。让季远自己用双手去打一片天下。让季远吃吃苦头，是不是就能体会到一些生活道理呢？ “季远，我没有忘记我赠予你的股份，那是我对你的心意。是你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儿子。” 季铭琛缓缓地说完这句话，摁断了手机。 季远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酒意完全清醒了。 他是季铭琛的儿子，他是季铭琛的儿子，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父亲季铭琛给的……对于季远来说，这所有的一切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着他，让他感觉在父亲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哐！ 季远将酒杯丢到了地上，殷红的酒浸湿了地毯，整个包间都像被灌醉了一样，酒气冲天。 * 房间里，空调的风吹动了纱帘，缓缓地，像是甜美的梦。 季铭琛抱肩站在门口，看到小乔睡得沉实，终于长叹一声，进到房间里，拿起笔记本，点开。手指在笔记本的按键上揉了一圈又一圈，那白色的光标跟着在屏幕上乱晃，滑过一条条弧线，像是丝麻缠绕心间…… 叭。 季铭琛合上了笔记本，手肘支在沙发上，撑着前额，一会儿又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这个房间的灯，因为小乔住进来，他特意让人换过的。灯很漂亮，有四五种照明光线。现在是白天，哪一种都是多余！ * 小乔睡醒时，窗外的光线已经由强烈转为了白而柔的颜色。 她惺忪地半睁着眼，背过手到桌子上去找手机，想知道现在几点了。手机不见了？ 小乔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转过身，完全地睁开了眼睛仔细看，桌子上没有手机。然后，就看到季铭琛远远地坐在沙发上，手扶着前额，似是在闭目养神。 窗外的白光射进来，柔柔地照着他的白衬衫，白光反射到脸上，他本就白皙如玉的脸，更显出雍容和俊美。得体的衬衫，合身的长裤，因为他微微拧着身子，而妥帖地勾勒出健美的肌肉。肩宽，腰挺而有劲，下身修长……小乔的目光在季铭琛的身上滑过，忽然就想到了画室里的阿波罗塑像，只不过，阿波罗是一望可知的美男子，季铭琛的美，还有一半藏着。 还没有像看阿波罗一样看过他。 这个念头忽闪而过，小乔立即羞红了脸。她自己捂着脸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分开了手指去瞧，她像个小窃贼一样，偷偷地瞧着季铭琛的身材，看了几次之后，彻底地红透了脸，直接用薄被蒙住了头。 ——“醒了么？头又疼了？” 没多久，季铭琛从假寐转醒。看到小乔拱着身，像只小刺猬一样，他微微皱眉，走近了问。 小乔瓮声瓮气地说，“我没有头疼。我好着呢！” 好着呢？ 会是这个样子？ 季铭琛用力将小乔的被子掀开，先用手心贴紧了她的前额，试了试体温。他的手心比她的额头还热。看来是没有发烧。 季铭琛将小乔的人反转过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说话，“睡醒了不好好地起来，在想什么？” 小乔抿抿唇，不好意思说出口。 季铭琛叹了口气，那一晚的事，还梗在他心里。她倒是没什么，小孩子的性情，可他就不行。 季铭琛拉住小乔的手，垂眸想了一会儿，问她，“乔乔，我们去a国的那天晚上，我……曾经去找过季远，当时，他的房间门虚掩着，我听到里面的动静，转身走开了。当时，那个动静很大，你在楼下，是不是也听到了？” 那个动静？ 小乔想了想，难道季铭琛是说季远和杜诺亲密的事吗？ 小乔想，自己在楼下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动静，后来，她冲上楼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根本没有注意有什么动静。 既然没有听到，小乔就如实地说道，“季铭琛，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季铭琛眉心微拧，看向小乔的眼神是别有深意的，“你说，你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是啊！” “那你为什么冲到季远的房间里？”季铭琛慢慢地将那天晚上的事问了出来。 小乔错愕地盯着季铭琛，然后，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天哪，这件事季铭琛怎么知道了！ 小乔想，自己就不应该一冲动只为季远着想，更不该像个女侠一样冲进去……那晚上的事，她虽然是为了救季远，但是，她却看到了季远和杜诺零乱的一幕。她看了杜诺的秘密，也就看了，可是，她还看了季远，这就……这就让人脸红了！季远怎么说也是季铭琛的儿子，她可是他未来的、年轻的小后妈，她看了他露着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雅…… “把手拿开！” 季铭琛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小乔紧捂着自己的脸不放，又一句话不说，心里着实的郁闷。 “我不拿开。” “必须拿开。” “哦。” 听出季铭琛生气了，小乔没有再坚持。 季铭琛看看她捂得有些泛红的脸，恨恨地说道，“季小乔，那天晚上的事，你不解释，就失去了解释的机会，明白吗？” “我……是不是季远跟你说什么了？” 小乔伸手就搂住了季铭琛的肩，她就想季远那样的人，指不定在季铭琛面前说什么了。季远或许就认为她足够善良，不会出卖杜诺，所以，就将她欺负得死死的。 “季铭琛，季远是不是跟你说……我……我……我不管了！” 小乔想，季远恶人先告状，她也不必再瞒着了。 小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季铭琛的眼睛，说了实话，“季铭琛，我其实是有内情的。” “什么内情？”季铭琛垂眸望着她。 小乔停了停，将那晚的事情从去厨房做三明治开始，一直说到了她发现了迷情药冲进了季远的房间里。 “季铭琛，你说，杜诺给季远用药，我能不管吗？要是他们两个因为这药以后好了也就好了，要是以后再不好了，小两口天天在我们面前吵，我们的生活能幸福吗？我们……” 小乔一气呵成，说了很多，可是，季铭琛始终盯着她看，并不发表意见。 “季铭琛，你是不是以为我说得不对？ “你说得对。” 哦！ 小乔听到季铭琛这样说，暗暗松了口气。难得季铭琛这样。 “你说得对，可是，你做得不对。” 没想到，季铭琛会突然说这个。小乔心想，看来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她索性一直垂着眼皮，不看季铭琛。 季铭琛犀利的眼神在小乔的面上扫过，不悦地说道，“我刚说你一句，你就躲着我。当初你闯进季远房间的时候，那样大无畏，怎么就不躲了？你的目光在季远的身上看来看去，你怎么不捂脸了？你既然那样明目张胆地看了他，还不敢看我吗？” 小乔想，敢情季铭琛这是在吃醋啊！ “季铭琛，我当时头脑发热，根本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再说一遍，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我……” “说！”季铭琛的声音带着不悦。 小乔银牙一咬，索性承认了，“是，我看到了季远的衬衫松开，还看到了他袒露的样子。” “这些都看到了，你还说没有看到，季小乔，你还想怎么看？” “季铭琛，你吼我做什么？”小乔鼓起腮帮子，气恼地答。 季铭琛不再说话，就是重重地呼着气。 小乔歪着头瞧着季铭琛，自己心里也检讨了一回。她将来是要嫁给季铭琛的，她还没有看过季铭琛，就看了季远，季铭琛自然不高兴——“那个……季铭琛，我真不是故意看的。我向天发誓，即使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我也会快速地忘掉……哦，我现在已经忘了！”小乔指天指地地发誓。 “季小乔，你确定你已经忘记了？”季铭琛不紧不慢地问。 “是。”小乔连忙点头。 季铭琛将小乔撂到了一边，忽然伸手解开了衣扣。小乔手肘撑住桌子，傻傻地看呆了——季铭琛他……的肌肉竟然比阿波罗还美…… “说，是他美，还是我美？” “你美，季铭琛，当然是你美。” “哼，不是说已经忘记了吗？怎么，这下又想起来了？还能比出谁美谁不美的？” 第165章 决裂 小乔咽咽口水，尽量将眼前所见“美景”屏蔽掉。季铭琛一方面不依不饶，一方面又用这样的美色考验她，她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说来说去，还是说季远和杜诺的事，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喜欢季远。 就算她看了不该看的，那不就跟去了沙滩上，看人家晒日光浴一样么？两不相干，漠然视之。可是，看季铭琛就不一样了。季铭琛可是她喜欢的人啊！季铭琛这样在她面前招摇，就不怕她做点什么吗？ 小乔错开了视线，先把目光对准了季铭琛身后的透着光的窗帘，然后才能说话。 “季铭琛，你是真误会我了。” “怎么误会了？” 季铭琛伸手将小乔的脸扳过来，让她和他相对着。 小乔不敢再看，只好闭上了眼睛。季铭琛看着她古怪的样子，在心里窃窃地笑了。 “哼，以为闭上眼睛就能逃避不说？接着说！”季铭琛唬了小乔一句。 小乔只好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那个……季铭琛……刚才你问我，是你美还是他美，我说你美。可是，我说的那个‘他’不是季远，因为季远和你根本没有可比性！” “哦？不是他，那……还有谁是你看过的？”季铭琛问得咬牙切齿。 小乔吓得睁开了眼睛，“季铭琛，你别生气，我看的这个人，大家……大家都看过的，你也看过啊！” “大家都看过？”季铭琛的语气转为了疑惑。 “是啊是啊，就是阿波罗啊！”小乔郑重地点头，“就是我们家四楼画室里摆着的那个塑像，那个比我还要高的阿波罗塑像啊……不止是我看了，你也看了啊！” 季铭琛紧了紧眸子，“你是说，你拿我和他比，然后，说我比他美？” “季铭琛，我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你比阿波罗美！” 解释了半天，小乔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理解，心里很是激动。 这样没完没了的问话，已经让她不耐烦了。她保证，下次再有类似的事，决不插手……不，她盼着自己再也不要遇到这样的事。不管季远再有什么事，她也不管了……她只是后妈，又不是亲妈，凡事能躲着就躲着。 小乔想心事的时候，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季铭琛看。季铭琛瞭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将她擒住。小乔吃痛地红了脸，“季铭琛……” “哼，季小乔，原来你的心思这样大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几年，你才能明白一些事，没想到，你自己倒是成长的很快。我们在画室里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画画吗？说，你哪个时间看的他？” 哪个时间看的——他？ 阿波罗塑像，什么时候成了“他”了？ 季铭琛这种吃醋的境界，小乔实在无语了，“我也没有看啊，就是瞄了一眼。” “一眼？一眼就能看得那样清楚，可见，这一眼时间不短。何止是瞄了一眼！” “季铭琛，你小气！我看别的男人那只是意外，以后，我还不就看你一个？！再说，别人都是我不喜欢的，我看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甚至看了也当没看，看你就不一样了。看了你，我就……紧张，我……就……” “就怎么着？” “唉呀，你别问我！”小乔涨红了脸。 “必须说！”季铭琛并不饶她。 “季铭琛，你就会欺负我。你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保持沉默，为什么我就必须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走了？！” 季铭琛将小乔撂下，自己动手搭衣扣，像是马上要走。 小乔嘴一撇，就觉得心里空得难受，她别转身扑倒在枕头上，“季铭琛，你走，走远远的，别让我看到才好……唔！” 话都没有说完，季铭琛突然吻过来，小乔的手扬了扬，没了下文。 世界就这样安静下来…… * 如果世界小到只有两个人多好！ 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温存之后，仍然觉得亲近得不够。小乔就拉着季铭琛跟他说起了季远和杜诺的事。毕竟，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以后，他们是一家人，季远幸福与否，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季铭琛，我没想到杜诺会是这样。以前我就觉得她学历高，人又聪明，还长得美，一定是个很有趣味的人。可是没有想到，后来她做的事，还不如我。” “呵呵！”季铭琛揽住小乔，笑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乔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季铭琛问小乔，是不是最初很羡慕杜诺的学历，小乔点了点头，“是啊！像我这种没有过去的人，我都不知道我上了什么学……” “傻瓜，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学习很努力，懂很多外语，还……” “季铭琛，那不一样。你说的，和我自己亲身经历，并且留在记忆中的不一样。关于我求学的事情，我的那一段记忆是空白的。所以，我很心虚。我站在人前，就觉得自己不完整。之前，我一直很羡慕杜诺。不过现在，我不羡慕她了。我觉得，有了高学历和高智商也不一定就高贵。不管有没有学历，人怎么着都可以让自己高贵的。只要你坚持心中的善意，就能做到。” 季铭琛静静地听着小乔说话，最后，不作声地将她揽在怀里。 他轻轻阖眼，将心中涌动的情绪压了下去，这才开口说话，“小乔，你能这样想，我很放心。我一直害怕你不能正视自己，现在听你这样说了，我才安心。” 小乔心里轻松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眼前浮现的那些画面。 医生说她的记忆在恢复，可为什么，她想到的都是季远和杜诺的事？这些事，明明就跟她没有关系啊！ 种种奇怪的联想再次袭来，小乔害怕地钻进了季铭琛的怀里。 在回去的车上，小乔依然显得心事重重。 季铭琛没有立即启动车子，两人坐在车里，各自不语。还是季铭琛先开口了，“小乔，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跟你说了假话，那你也要相信我是为了你好才那样做的。我……我很抱歉，在你刚刚失忆的时候，你情绪不稳定，我急于安抚你，就顺势说了许多的假话。那些假话，现在都无从说起了，可是，假话毕竟是假话，你能原谅吗？” 小乔莞尔一笑，将季铭琛的头扳过，让他看着前方开车。 “季铭琛，类似的话你都说过了。就算你对我说了假话，那也是为我好，我也一样会原谅你。如果你说得假话很严重，很严重，我不能原谅你的时候……你就……” “我怎么办？”季铭琛很认真地问小乔，像个孩子一样等着答案。 小乔凑过来，歪着头看他，“季铭琛，这还不简单，你就守在我身边，一直等我原谅你呗！我今天不原谅，明天不原谅……你一直对我好，我当然就原谅你了！” “哈哈！” 季铭琛开怀一笑，抱住小乔，很用力地亲了她的脸。 小乔扭身躲开了，“季铭琛，快开车了。” 季铭琛握住她的手，紧了一回，然后才松开，启动了车子。 * 季铭琛带着小乔回到别墅，大厅里只有佣人在准备晚餐。 小乔正要上楼，正巧季远从楼上下来。小乔低着头，尽量避开他。可是季远故意往她这边靠。就在两人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季远突然拉住了她，“季小乔，这么热的天，你穿牛仔褂……不怕捂出事吗？” 说完，不等小乔反应，季远另一只手直接扯下了小乔的衣领，衣领下，雪白的肌肤上，有几处深深浅浅的吻痕……季远的眼睛红了，“季小乔，你就是为了……” 啪！ 季铭琛一掌打过来，季远吃痛地松了手。 小乔整理了衣服，脸红红地跑上了楼梯。 楚云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季远刚挨了打，而小乔像是受了欺负一样，正委屈地跑上楼。 “铭琛，怎么回事？”楚云放下手中的水果，问道。 季铭琛盯着季远，眼睛里是难掩的怒气，“季远，你这样欺负小乔，我不允许。你现在去书架那里站着，十二点之前不许动，也不许睡。” 季远默默地垂下手，站在原地不动，“爸，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什么？刚才的事，你难道不是故意？别人的隐私跟你有关系吗？谁的事你都要管吗？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季铭琛想到小乔刚才屈辱的眼神，心里就像针锥一样。 之前在尚美居，是他情不自禁那样吻了她。她那么小，连迎合他都不会，心里纯净得容不得半点轻视。这样的小乔，怎么能让季远这样轻慢这样强行看她的秘密呢？ 季远心里不平，手握紧后一直没有再松开。 他没有听话地去罚站，而是直接迈着大步朝门外走去。楚云一时急了，喊着他，“阿远，要吃晚饭了！” 季远又走了两步，终于还是停下，对着厅里的季铭琛和楚云说道，“我不用你们管，我本就是一个没有妈的孩子，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敢！” 季铭琛怒喝一声，朝着季远走过来。 季远转身就跑开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对手，要不是他已经离门口不远了，是绝不能逃出去的。 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季远抹了抹眼睛。 他不是一个机器人，奶奶对他的好，他不能忘，父亲的养育之恩，他也忘不了，可是，他现在是一个成年人了，他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不能放弃。 季远咚咚地下了台阶，一个人开车离开了。 * 季远在自己的别墅里呆到了深夜，因为心里的郁闷，他习惯性地想起了杜诺。 只有杜诺会安慰他。 “诺诺？诺诺？诺——诺！” 季远在空旷的房间里喊到声嘶力竭，还是无济于事。房间里十分地闷，闷得他快要发疯了。他没有迟疑，穿着一套休闲装就出门了。大街里灯光闪烁，到处都是在夜色中享受生活的人。季远郁郁地走着，走到了一个胡同口。 这里有江城最让人向往的地方——睡吧。睡吧不是那种低级的去处，反而是一些上层人出没的地方。人白天承受了压力，总要找个地方疏解一下。这里有高级心理咨询师，也有保健师。能帮你解决身心的疲惫。 季远拿出卡，到入口处办了一个会员，然后就进到了里面。 别致的小院子里，灯光不算亮，何骏臣从走廊里出来，就看到季远进来。 真是冤家路窄！ 窄到了没有时间准备，应该怎么对付季远。 “雪儿。” 何骏臣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包间里，然后，给林雪打通了电话。林雪听到了何骏臣，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而是淡淡地说道，“有事吗？” 林雪竟然没有和他套近乎，也没有喊他哥！ 这让何骏臣隐隐有些吃惊。他不动声色地问，“最近好吗？” “哼，有什么好不好的。在家里总比在季家看人的脸色好。” “是啊！你和季远分手了。雪儿，你真地不打算实行原来的计划了？我可以帮你……” 林雪早就对何骏臣的帮助不寄希望了。 “我不用你帮了。我自己的命，自己认了，我也不会去季家了。你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就挂了！” “雪儿……” 林雪说挂就挂，没有给何骏臣留余地。何骏臣看看手机，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和恨意。 这种女人，说变脸就变脸，倒是很干脆。 本来，他还想创造个机会，让林雪和季远酝酿一次重逢呢，可没有想到林雪是这样的态度。也好，以他的智慧，是不用找人的。 何骏臣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给他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季远在睡吧，你安排一下，让他在这里多睡一会儿。” “是。” 电话里肯定的答复声，让何骏臣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得。 季远啊季远，今天可是你送上门来的，你既然要舍身帮本总裁一把，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何骏臣走到门前，抬眼看了看当晚的月亮，又深深地垂下头去。 * 周一的早晨，小乔是坐自己的车去的公司。 第166章 本来吃过早饭，小乔打算照常坐出租车去公司，结果，季铭琛在客厅里跟楚云说，已经给她安排了专车，还有专职的司机，以后她想去哪里，直接让司机接送就行。 小乔坐在车上想，这样的事，季铭琛事先都不跟她说。这也算是一个惊喜了！ 车很漂亮，是宝马今年尊享版的最高配车型，白色优雅的车身，很是赏心悦目。 因为是第一天单独坐车，季铭琛特意安排李布陪着小乔。 “季小姐，季董说，这车、还有司机以后就归您管，另外，季董说，您如果想学开车，另配专人教你，不能私自练车。”李布拧过头，跟小乔转达了季铭琛的意思。 小乔微笑点头。 李布意犹未尽，他的目光在司机身上快速掠过，特意跟小乔介绍了一下，“季小姐，小唐司机是我的远房表弟，他的专业是汽修，又是一名老司机了，他给您开车，您就放心吧！” “哦。”小乔再次点头。 李布看小乔没有其它吩咐，就回转头坐好。 人坐好了，这心里却不能平静。 要知道，季铭琛为了给小乔选一名合适的司机，十天的时间里，看了一百多名司机——年老的不行，反应不够灵敏；年轻机敏的不行，容易生事；木讷的不行，遇事不能担当；胖得不行，太瘦也不行；帅了不行，丑了也不行……女司机，更不行……总之，没有一个合适的。 季铭琛不满意，李布也跟着费尽了心。 最后，他才想到了自己这个远在小县城刚刚复员退伍的表弟唐少华。唐少华相貌堂堂，却本份老实，有着严谨的生活态度，又新婚不久，感情稳定，而且，唐少华进季氏之后，他的妻子也可以一起进季氏。这样安排，倒是很妥当。李布斗胆跟季铭琛自荐，季铭琛勉强同意了。 唉！ 李布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天下热恋的人都一个样，哪怕季铭琛是亿万总裁，这样的细节小事，仍然处处尽心地为小乔考量，实在让人赞叹！ * 小乔从车里下来，直接在地下车库进了电梯。下了电梯，时间才刚刚七点半钟。本来她有了车，也不用这么早来上班。可是，季铭琛是家里的‘模范’，总是不到七点钟就从家里出发上班走。小乔也不敢落在后面。 将走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小乔远远地就看到门敞开着。有很亮的光透到了走廊里。她迟疑地走过去，隐约听到从敞开的门内传来了白茜和丁羚的声音。 “唉，你知道吧？杜部长辞职了。听说以后也不来了。” “就是呢，这几天都没见她。” “白茜，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还小心什么？哼，叫我看，是季少厌烦了杜诺，把她给甩了。她没有脸在季氏呆着了，所以干脆不来上班了……” “你别乱猜了，让别人听到不好。” “我哪有乱猜？唉，我跟你说，就是杜诺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我也早就猜到了。事实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好。我听柳诗韵说，季少每次去找杜诺的时候，脸色都很差，都没有笑过……这就是证据。你想，要是季少真喜欢杜诺，怎么能不开心呢？现在怎么样，他们还不是分了？” “好了，快干活吧，别说了！” “唉，你让我说完。我是想着，季少和杜诺关系差了，分手了，然后，我们总助就来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我们总助比杜诺还美，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过，有没有学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少的心意……唔！” “你捂我嘴干嘛？” “丁羚，这种没影的事，你最好别乱说。” “我怎么就乱说了，我这都是有根据的！” …… 小乔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不下去了。 她蹑着脚返回去，然后，远远地，站在秘书办门口喊白茜的名字，“白茜，你过来了吗？” 秘书办距小乔的办公室，大约有十几米远，小乔的音量不算低，在寂静的走廊里传开了，白茜匆匆地赶过来，“总助早上好！我们知道您今天要来，正在给您整理办公室呢！” “嗯。”小乔微笑着，用十分信赖的目光望着白茜，“白茜，你和丁羚是我的下属，我希望你们以为我重，说话做事要讲究分寸，明白吗？” 白茜连忙点头，“是。” 这时，丁羚也赶过来了，手里还端着托盘，里面叠放着需要清洗的毛巾。 “总助好，您今天看上去真漂亮！”丁羚细碎的眼神在小乔的身上滑过，虽然没有一直盯着看，却也是将小乔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乔矜持地望着丁羚，说了另一番话，“丁羚，你很聪明，这是好事，但是，以后跟着我，记住，不要把聪明露出来，这样会招惹是非，明白吗？” 丁羚比小乔还大几岁，听到小乔这样说，心里有些不平。 不过，她不是爱较真儿的人，立即也就低头称是了，“总助说的是，我以后记着。” “好了，你们把手里的活儿先撂下，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小乔朝自己办公室走。丁羚连忙让路。她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小乔进了办公室，才对着白茜轻哼了一声，“瞧瞧，我们总助的气势，没有点背景会这样？” “快别说了，我们还要去总助那里呢。” * 上周就准备好的关于创·未来的会议，转到今天开，小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被动感。 虽然鞠志伟没在，没有人会说她什么，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好。 小乔克制着自己的不良情绪，安排白茜和丁羚准备开会的事。她特意留下白茜，让白茜去董事长助理办，确定一下季铭琛是否参加。 白茜郑重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办公室的窗玻璃擦得十分干净，阳光照进来，像是直接照在人身上，虽然开着空调，小乔也感觉到了阳光的热度。 创·未来的会议纪要，小乔写都已经写了三遍了，早就记住了。所以，她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准备。 小乔合上文件夹，两手交叠着，坐在椅子上想心事。 早晨白茜和丁羚的谈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小乔就觉得，自己想安心地做事，怎么就这样难呢？在家里被季远欺负也就罢了，谁想到公司里了，还要和季远扯上关系！ 季远和杜诺分手了，感情没有着落，只会变本加厉地给她找麻烦，想想就让人头痛。 假如季远和杜诺能和好，那该有多好。 季远和杜诺认识这么久，怎么能说分就分呢？ 小乔本来不想管季远的事，可是，不由自主地想管。谁让季远是季铭琛的儿子呢，她若是要嫁给季铭琛，季远的事就不得不管。 可是，怎么管呢？ 季远说他爱以前的杜诺，那就证明，他对杜诺本人还有感情。他说杜诺变了，杜诺是真变了吗？杜诺为什么会变？还有，杜诺是不是真想和季远分手？杜诺还爱不爱季远？当然，最关键的一条，杜诺现在哪里？ 想得问题多了，小乔的头又开始慢慢地疼了。 她不敢再想，手撑着前额，安静地坐着不动，让自己尽量地轻松起来，以减少疼痛。 * 助理办内，姚佳正侧转身拿出小化妆镜补妆。 敲门声响起，她慌张地将镜子塞进了抽屉，“进。” “姚秘书好，我是总助办的白茜。是这样的，我们总助下午要组织全体高管召开关于创·未来的主题会。特意让我过来问一下，董事长是不是参加？”白茜说着，将一份会议通知送到了姚佳的桌上。 姚佳垂眸看看，随口说道，“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请示一下季董。” 白茜看着姚佳，安静地等着。 姚佳示意她先走，“白茜，你先走吧，等我问了季董再打电话给你。” “那你……什么时候问？”白茜在地上磨蹭着脚，不肯走。 姚佳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跟白茜解释，“是这样，季董正在和佐藤君开会，不能打扰，一会儿我再问了他再说吧！” 白茜极不情愿地低下头，准备朝外走。 姚佳极有趣味地盯着白茜看，并且问她，“白茜，你原来在哪个部门？” 白茜正好不想走，她立即停下，认真地回答道，“姚助理，我原来是在销售办公室工作。” “那，是谁把你调上来的？” “是鞠总。” “哦，我明白了。” 姚佳心想，能被鞠志伟看上的人，大都这样的脾性，态度和气，却是极认死理。 只是不知道，那个新来的总助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姚秘书，我们总助说了，要我确定董事长参会还是不参会。其它的高管都是一样，都要有一个确定的意思，并且要在下午上班之前回报给她。” 白茜补充的这句话，姚佳听后，突然就无声地笑了——看来这个总助，跟鞠志伟是一样的人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姚佳淡淡地说道。 白茜实在不好再逗留，只好别转身离开。 *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显示着江城市的商业分布主图。季氏所占市场涂为红色。红色面积占据了百分之六十以上。 “这样的市场占有率，就算林默笙控股聚丰，支持何氏和秦氏，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 今天佐藤说话格外的有气势。季铭琛心里清楚，他这是对情敌的态度。 季铭琛略略沉吟，低声说了一句，“林默笙毕竟是长辈，他若是有什么奇招，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佐藤精瘦的脸上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季氏根基稳固，他又能怎么样？他若是有，不是奇招，而是一些下作的手段，我们更不用怕他。” “所谓身正也怕影子斜。我们之前合作的杰克不就是因为受林默笙的一再打击而退出了吗？” “那不一样。杰克是在a国，我们是在江城。江城季氏是……” 佐藤的话没有说完，季铭琛的手机突然响起。季铭琛垂眸看看，看到了夏清菡的号码。他随手将手机按了静音，并且丢到了桌上。 佐藤轻叹一声，说道，“季董，我准备去a国，跟进我们的项目。” 季铭琛拍拍佐藤的肩，答应了，“你过去主持大局，我很放心。” 佐藤又和季铭琛谈了一会儿，将要走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人穿宝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来。 “铭琛哥！”夏清菡娇柔地喊了一声。 她从外面带着热气过来，看到季铭琛后，脸就红了。整个人活力四射。佐藤知趣地打了一个招呼，走开了。 夏清菡看看办公桌上的手机，问季铭琛，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你打电话了吗？手机是完全静音的模式，连振动也没有，我没有听到啊！” “难怪啊，原来你的手机都没有声响的！”夏清菡相信了季铭琛的解释，然后用激动的口气说道，“铭琛哥，我这次回来，暂时就住在你们家吧！” “不行。你在江城有房子，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季铭琛关掉了屏幕，然后坐到办公桌前翻开了文件。 夏清菡小腹抵着办公桌的边沿，上半身倾向了季铭琛，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铭琛哥，你也知道，我父亲现在身份特殊，他不在家里住。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没法住啊！而且，我去你们家住，也是得到了阿姨的认可的。我今天去你家里，阿姨很热情地让我住下，她还说，家里空着房子，人多了热闹。” “哼，是够热闹的。”季铭琛低低出声。 夏清菡听得很清楚，立即闭了嘴。 她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在季铭琛面前会有说不完的话，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在自己的公司里，也是霸道女总裁一枚，怎么见到了季铭琛，就什么样的架子也拿不起了呢？ 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听到季铭琛翻文件的声音。 季铭琛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文件上，拿起笔在上面批了几个字，“还想说什么？憋着不难受吗？” 夏清菡像是得了特赦一样，瞬间又有了活力，“铭琛哥，我就住小乔对面的房间。” 第167章 和年轻人不一样 想住到小乔对面的房间，只是夏清菡的决定。季铭琛是别墅的主人，她还是得问季铭琛的意见。 “铭琛哥，我住小乔对面的房间，好不好？”夏清菡满怀期待地望着季铭琛。 季铭琛若无其事地翻着文件，大约翻过了五六页纸之后，给了夏清菡一个选择题，“不好。要么你回自己家去住，要么，你住到我父母的楼层去。” “我不回家住。” “而且，我也不想住到楼上去。楼上人太多了。楼下只有你和小乔住，空着好多房间，我怎么就不能……” “没有为什么。你要是想回家住，没人拦着你。” 夏清菡看季铭琛一脸肃色，没有再逞强，转换成委屈的声音，“铭琛哥，阿姨今天带我去楼上看过了，楼上只有季远对面的房间是空的……我想着，季远和杜诺已经定婚了，两个人一定经常在一起，我住在他对面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杜诺不在家里住了。” “杜诺她，不在家里住了？那她舍得和季远分开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季远说不用为他们准备婚礼了。”季铭琛冷冷开口说道。 “怎么会这样？”夏清菡一脸的意外，“铭琛哥，我之前看过季远和杜诺的报道，上面说‘季少情有独钟，迎平民公主杜诺嫁入豪门’，旁边还配着两个人的定婚照，看上去十分登对……而且杜诺不是进季氏了吗？她和季远天天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突然分开了呢？” 夏清菡有诸多的疑惑，季铭琛却显得十分淡定。 他将看完的文件合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们年轻人都是这样，心思飘忽不定，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你们年轻人？ 这是季铭琛说的话吗？ 夏清菡瞪大了眼睛听着，季铭琛这句话，像是在她和他之间划了一条明显的界线，他把她归到了年轻人里，而把他归到了成熟的中老年人里。他这样，不是故意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吗？ 夏清菡着急了，连忙说道，“季铭琛，我和季远不一样，我和你是一样的。” “我们怎么一样了？”季铭琛挑眉问她，“小乔叫你清菡姐，小乔是季远的妹妹，你说，你和谁一样？小乔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也清楚，你觉得……我们能一样吗？” 夏清菡鼓起腮，心里不服气。 她并不傻，季铭琛的意思就是说，她和季铭琛差着一辈儿呢，根本不能谈婚论嫁。 可她才不怕呢！ “铭琛哥，我和你的儿女搞好关系，自然是为了我们将来能生活得更幸福。我知道你心里有顾忌，怕儿女们受委屈，不能接受我，所以，我就先把自己的身份降下来，和他们打成一片，然后，等他们接受我了，我和你……我们再谈结婚的事！”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夏清菡一眼。她可是够大方的。这样直白的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真不愧是总统的女儿，真有夏明启竞选时的韧劲。 季铭琛站起来，请夏清菡出去，“我才知道在你的热情和善意之后，存着这样的心思。很抱歉，我没有想过和你结婚，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请回吧！” 夏清菡没想到会触动季铭琛，她只说了一句，他就说这么多。 “铭琛哥，你生气啦？你当我没有说啊！我的热情和善意是真心的，你不用怀疑。还有，我接受你刚才的说法，我承认，是我们年轻人，我和季远和小乔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不和你这样的中年大叔一般见识。” 说完，夏清菡俏皮地一笑，转身就朝门口跑。 她拉开门，出去了之后，又将头钻进半个来，对着季铭琛说道，“铭琛哥，我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年轻的女孩子很容易爱上中年大叔。我就是那种——我爱你！” “夏清菡，你站住！”季铭琛阴着脸朝门口走。 夏清菡利落地关上门，逃走了。 季铭琛恨恨地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给李布打了一个电话，“到我办公室来。” “是。” 李布就站在季铭琛的办公室门口。 他看着夏清菡一跑一跳地走了，心里正在打鼓，季铭琛的电话就来了。 “说，是谁把夏清菡放进来的？她怎么就能顺利地进了季氏的门，然后，不用敲门就进了我的办公室？” “季董……是我，是我的错。”李布的声音有些抖。 “你的错？”季铭琛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他一向尊贵，今天感觉就像是被夏清菡调戏了一样。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布，你知道自己是给谁打工，挣得是谁的钱，吃的是谁的饭，你知道不知道？” “季董，我知道。我不应该胳膊朝外拐，不应该不先通知您就让夏小姐进来。可是，当时夏小姐说，她可是总统的女儿，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拦她，还说，她和您的关系不一般……” “总统的女儿怎么了？总统的女儿到了季氏一样要守规矩。另外，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你天天跟着我，你不知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吗？” 季铭琛一时气极，直接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很快，他就懊悔了。他很少这样失态。尤其是在下属面前。 李布听了季铭琛的肺腑之言，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他隐约觉得，季铭琛生气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自己不懂他的心思，没有维护他的感情。季铭琛能这样想，自然是把他当作了亲近的人。这让李布又惭愧，又自责，“季董，您说的话我全明白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这次您也罚我吧，罚我的奖金，工资……您尽可以重重地罚。我向您保证，以后再不会犯类似的错误。” 季铭琛长叹一声，走到了窗前，背手而立。 夏清菡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他确实不喜欢她。也不希望她经常围着自己转。李布能被夏清菡说服，实属正常。夏清菡那样会说话，没有人会不被她打动。 可是，李布犯了错，一定要罚。 “哼，扣奖金之类的处罚太轻了。要罚就罚你做些劳心劳力的事。” “季董，您说，您怎么罚都要可以。” 季铭琛别过头，瞅了李布一眼，吩咐他，“我罚你一个月内找到杜诺，如果找不到，奖金翻倍的扣。” “是，季董。”李布头深深垂下，点头答应。他想，季远一定也在找杜诺，他可以和他联手。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杜诺。 季铭琛的目光投向了远山，修长有力的身影透出浓浓的怀郁来。 * 丁羚从洗手间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季远。 季远的脸色很差，虽然头发整洁有型，却显得有些颓唐。 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失恋了。难道，他是真心爱杜诺的？ “你很闲吗？” 季远对着丁羚冷冷地说了一句。丁羚自知失态，连忙问好，“季少，上午好。” 季远瞥了丁羚一眼，转身朝着小乔的办公室走，到了门前，直接推开门进去了。丁羚躲在秘书办看到这一幕，连忙转回办公室内和白茜报告自己的新发现。她直接上前跟白茜耳语了一句。白茜皱起了眉，“丁羚，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是总助的人，就要处处为总助考虑。虽然季少身份特殊，可是总助她是个女人，她一个人的办公室，季少怎么能随便进呢？万一总助要是在做什么避讳人的事，被季少看到了，岂不是不好？” “哎呀，白茜，你想多了。我告诉你啊，季少能直接推门进去，就说明他和总助的关系非同一般。上午我的猜测没有错，说不定总助就是季少新看上的……” “丁羚，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你忘记了当初鞠总是怎么跟我们说的？他让我们全力协助总助，不能有任何的违背。你这样在私底下议论总助，就是大不敬。” 季铭琛恨恨地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给李布打了一个电话，“到我办公室来。” “是。” 李布就站在季铭琛的办公室门口。 他看着夏清菡一跑一跳地走了，心里正在打鼓，季铭琛的电话就来了。 “说，是谁把夏清菡放进来的？她怎么就能顺利地进了季氏的门，然后，不用敲门就进了我的办公室？” “季董……是我，是我的错。”李布的声音有些抖。 “你的错？”季铭琛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他一向尊贵，今天感觉就像是被夏清菡调戏了一样。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布，你知道自己是给谁打工，挣得是谁的钱，吃的是谁的饭，你知道不知道？” “季董，我知道。我不应该胳膊朝外拐，不应该不先通知您就让夏小姐进来。可是，当时夏小姐说，她可是总统的女儿，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拦她，还说，她和您的关系不一般……” “总统的女儿怎么了？总统的女儿到了季氏一样要守规矩。另外，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你天天跟着我，你不知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吗？” 季铭琛一时气极，直接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很快，他就懊悔了。他很少这样失态。尤其是在下属面前。 李布听了季铭琛的肺腑之言，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他隐约觉得，季铭琛生气不是为别的，是为了自己不懂他的心思，没有维护他的感情。季铭琛能这样想，自然是把他当作了亲近的人。这让李布又惭愧，又自责，“季董，您说的话我全明白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这次您也罚我吧，罚我的奖金，工资……您尽可以重重地罚。我向您保证，以后再不会犯类似的错误。” 季铭琛长叹一声，走到了窗前，背手而立。 夏清菡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他确实不喜欢她。也不希望她经常围着自己转。李布能被夏清菡说服，实属正常。夏清菡那样会说话，没有人会不被她打动。 可是，李布犯了错，一定要罚。 “哼，扣奖金之类的处罚太轻了。要罚就罚你做些劳心劳力的事。” “季董，您说，您怎么罚都要可以。” 季铭琛别过头，瞅了李布一眼，吩咐他，“我罚你一个月内找到杜诺，如果找不到，奖金翻倍的扣。” 她拉开门，出去了之后，又将头钻进半个来，对着季铭琛说道，“铭琛哥，我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年轻的女孩子很容易爱上中年大叔。我就是那种——我爱你！” “夏清菡，你站住！”季铭琛阴着脸朝门口走。 夏清菡利落地关上门，逃走了。 季铭琛恨恨地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给李布打了一个电话，“到我办公室来。” “是。” 李布就站在季铭琛的办公室门口。 他看着夏清菡一跑一跳地走了，心里正在打鼓，季铭琛的电话就来了。 “说，是谁把夏清菡放进来的？她怎么就能顺利地进了季氏的门，然后，不用敲门就进了我的办公室？” “季董……是我，是我的错。”李布的声音有些抖。 “你的错？”季铭琛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发了。他一向尊贵，今天感觉就像是被夏清菡调戏了一样。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布，你知道自己是给谁打工，挣得是谁的钱，吃的是谁的饭，你知道不知道？” “季董，我知道。我不应该胳膊朝外拐，不应该不先通知您就让夏小姐进来。可是，当时夏小姐说，她可是总统的女儿，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拦她，还说，她和您的关系不一般……” “总统的女儿怎么了？总统的女儿到了季氏一样要守规矩。另外，我和她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你天天跟着我，你不知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吗？” 夏清菡着急了，连忙说道，“季铭琛，我和季远不一样，我和你是一样的。” “我们怎么一样了？”季铭琛挑眉问她，“小乔叫你清菡姐，小乔是季远的妹妹，你说，你和谁一样？小乔和我是什么关系你也清楚，你觉得……我们能一样吗？” 第168章 小乔的来历 季远目光在小乔的身上凝固了。 他看出了她有多难受，有多伤心。可是，他觉得这还不够。他要一次性地把她伤透了心，这样，她才会对自己的父亲死心。 季远再次开口，就是很直接地对着小乔说，面露绝然之色，“季小乔，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叫小乔？你以为，这个名字是我父亲随便给你的吗？我不怕告诉你，我的母亲姓乔，全名是乔嘉柔，所以才有了你的名字。季小乔，你现在明白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吧？其实，我父亲每次喊你‘小乔’的时候，想着的就是我母亲，并不是你……说到底，你不过是我父亲重塑的一个替身，是代替了我母亲的一个玩偶。我父亲说过，他的心里始终只爱着一个人，那就是我的母亲……” “季远，你走。” 小乔细瘦的手指用力蜷起，用凄厉的声音赶季远走。 季远站在原地，眼神痛苦地紧皱了一下。 他看出来了，这次小乔是真伤心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想像中的痛快呢，反而难受得想哭，想喊？为什么小乔痛苦，他也这样痛苦呢？ 季远下意识地走近，走到小乔身边时，手稍稍抬起，正要放到小乔身上，小乔缓缓地抬起头，脸色煞白望着他，声音低微而清晰，“季远，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季远大喊，“季小乔，我是唯一一个跟你说实话的人。你不想见我，就是你不想面对真相，不敢面对事实。说到底，你就是想躲在我父亲的羽翼下，过着被人玩弄，欺骗的生活。我父亲给了你最好的衣服，最好的住所，最让人羡慕的身份，所以你甘愿做他的奴隶，做他的……” “你走！” 小乔吃力地拿起文件夹，朝着季远砸过去。季远伸手接住，又将文件夹撂在桌上。 季远深深吸气，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季小乔，我虽然说话直白，可是，从没有想过害你。我劝你吃一片药，不然，你只会更难受。” * 白茜站在门口，看到季远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小乔的办公室出来，她十分地担心。 “季少。” 白茜跟季远打招呼，季远并不理会，直接从她身边越过，乘电梯离开了。 白茜进到办公室里，丁羚问她是不是看到季远走了。 “是。”白茜的情绪低落。 “那就是了，我们等着吧，看总助是不是打电话，如果她打电话向我们问责，那就是她和季少没有关系。要是她不打电话，那就是两人一定有关系……” 白茜想到季远刚才的神色，心里就觉得不放心。根本听不进去丁羚的话。她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了几圈。 小乔果然没有打电话。 丁羚一脸的得意，“白茜，看到了吧，我就说总助和季少有关系。你还不信。” 白茜现在并不关心其它的，她是怕小乔有其它事。 思来想去，她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小乔的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房间里很安静。 “总助？” 白茜轻轻敲门，并没有回应。她轻轻地推开门，门内，小乔蜷身躺在沙发上，眉心微拧，看上去就很难受。 “总助，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白茜朝着小乔紧走了几步。 小乔听到有人喊她，撑起眼帘，凝眸细看，等看清是白茜之后，她朝着白茜扬了扬手，示意白茜过去。 “总助。” 白茜蹲身在沙发前，一脸担忧。小乔的手无力地搭到了她的肩上，小声嘱咐道，“白茜，我有些不舒服，你去门口看着，不要让人进来，任何人不能进来。” “好。”白茜认真地点头，眼神依旧是担心的，“总助，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现在叫医生过来给您看。” “不用。”小乔的手收回，轻轻地垂在身前，眼睛半阖上，没有精力再说话，“白茜，你去吧！” “……” 白茜不忍离开，可是，又不能违拗小乔，只好不放心地走了出去。 小乔那样的情形，实在是让人担心。 白茜回到办公室，丁羚问起她有关小乔的事，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就是坐到了办公室门口，一直注视着走廊里的情况，就怕有人打扰小乔。 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白茜坐得腿有些木了，就走出去，准备去盥洗室。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电梯响，然后是踏踏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等看清了来了，白茜整个人石化了——居然是季铭琛。 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端定制意大利手工西装，勾勒出他修长健美的身材。俊美的五官优雅中透出矜贵的态度，单手抄兜的动作潇洒利落，有着年轻人的活力。 白茜看傻了。 今天是怎么了，季氏集团最顶尖的两位人物，像是约好了一样，一齐到了。先是季远过来，然后又是季铭琛，季远是来找总助，难道季铭琛也是来找总助的？ “董事长好！” 白茜一个深躬，鞠了九十度。 她心里揣着疑惑，再加上对季铭琛的敬慕，动作就有些失常。 季铭琛瞅了她一眼，问，“你们总助在吗？” “……” 白茜涨红了脸望着季铭琛，她刚才鞠躬太猛，还有些头晕。可是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季铭琛竟然也是来找总助的！ 白茜一再迟疑，季铭琛微微蹙眉，“总助她……不在？” “不，不是的。”白茜缓过神来，她想到了小乔刚才的嘱咐，毫不犹豫地对季铭琛说道，“董事长，我们总助很忙，她说过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您请回吧！” 季铭琛就觉得自己不在‘任何人’之列。 在季氏，他想见谁，还没有人不想让他见，也没有人不敢让他见。反倒是有许多的人想近距离见他，却见不着的。 “哦，我找她有事。” 说完，季铭琛没有再理会白茜，自己迈步朝着小乔的办公室方向走。白茜慌张地追了上去，“董事长，您不能进去。” 季铭琛垂眸看看白茜，眼中的情绪是复杂的。她这样忠于职守，值得表扬。可是，她不知道轻重，竟然拦下了他，又实在是傻。 季铭琛冷冷地说道，“我不和你计较，你却不知进退，让开！” 白茜并不让开，“董事长，我是总助的秘书，她交待的事，我不能不做。总助她确实有事，她允许任何人打扰……” 季铭琛心底的火气上来了，眼中的怒气一点一点地升腾着。 白茜伸出的手臂抖了抖，只好退而求其次，“董事长，这样，我跟总助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您在进去。” 季铭琛怒而不发，默许了。 ——“董事长！” 丁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季铭琛跟在白茜后面过来，简直像是在看电影一样的，连忙打招呼。季铭琛并不理会，走到门口停下，别过头看向了墙上的壁画。 丁羚仰起脸，悄悄地望着季铭琛，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 白茜拿起电话，拨通了小乔的号码，结果，电话里很快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可想而知，小乔一定是想好好休息，所以把电话拿开了。白茜握着电话，手心里都冒汗了。她该怎么回复季铭琛呢？要说小乔不接任何人的电话有些不妥，那她该怎么办？ “喂，总助……董事长过来了，他找您有事……是，我知道了。” 白茜自言自语了几句之后，告诉季铭琛，“董事长，很抱歉，我们总助说不能见您，您……” “一派谎言。”季铭琛毫不客气地教训一句，然后，转身直接朝小乔的办公室走。 白茜飞奔过来，可是，她怎么就能挡住季铭琛？ 啪！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季铭琛站在门口朝门内看，就看到小乔坐在办公桌前，手拿着笔在写东西。 “总助，原谅我，董事长找您有事……” 闻声，小乔抬眸朝着季铭琛望了一眼，眼神是平淡的。她放下笔，站起来，没有跟季铭琛说，却是跟白茜说，“白茜，我不是说了，我在写东西，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吗？董事长日理万机，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呢？” “总助，是我的错。我没有把事情办好。” 小乔的目光从白茜的身上掠过，然后对季铭琛说道，“董事长，您有什么吩咐何必亲自过来呢？有事您叫我上去就可以了。不过，我现在正忙着，不方便……” “真不想见我？”季铭琛的音量不大，却是切切的声音让人不能忽略。 小乔低头整理文件，“董事长，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我。” “暂时还没有。” 季铭琛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 小乔心中轻叹一声，无力地跌坐到了桌边。 “总助，您怎么了？” 白茜走过来，关心地问。小乔摆摆手，示意她离开。白茜只好隐忍地走了。室内安静下来，小乔踉跄地从桌后走出来，每走一步，大脑就像勒紧铁丝一样，被重重地勒了一下。她瞄了一眼地上的药板，最后迟疑地拿起来，喝了一粒药。 * “总助，董事长有事不能参会了。姚秘书刚打电话给我的。”下午一上班，小乔的头疼缓解了，就开始着手准备会议的资料。听说季铭琛不能参会，她并没有多做什么表情。 “好的，我知道了。” 小乔又将文件看了一遍，然后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季氏总部的高管齐聚一堂，他们大部分是第一次见小乔。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早听说新来的总助人长得漂亮，又能干，现在一见，果然不是一般人。季远一个人坐在第一排，他舒适地倚在靠背椅上，整个会议期间都没有动。小乔虽然受了打击。可是，毕竟对会议的议题十分熟悉，并没有出大的纰漏。 啪……啪！ 会议结束时，季远双手夸张地举起来鼓掌。那些一脸震惊的高管们也纷纷鼓掌，一时间，掌雷动。谁也没有想到小乔会这样优秀。看来，从天而降的女孩子果然了不起。 “走吧，下午不用再上班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众人还没有散尽，季远突然拉住了小乔，小乔猝不及防，险些摔倒。 “季远……” “别说话，跟着我走。” 众位高管再一次见识了小乔的魅力。不过，季少可不是别人，大家不敢当面说什么，只好匆匆地离开了。其中，蔺文清表现十分地不一般。他一直偷偷地用眼睛瞧着小乔。等到他不能再多逗留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蔺文清在心里说。 他自然不知道小乔的真实身份。小乔也是今天才知道。她的心情差极了。头疼的感觉还在，季远又过来纠缠，她克制着，没有在众人面前和季远闹。 * 车厢里安静得像是能听到优质发动机的轻嗡声。 小乔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跟着季远出来。 车窗外的街道上，有着夏日午后的安静。小乔的心里，却怎么也不能静下来。季远想带她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话要问季远。 “季远，你说，我是在你和杜诺定婚的时候闯到订婚宴上的？” 季远摇头，“季小乔，那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在我父亲眼里，只是我母亲的替身。所以，你和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真感情的，所以，你可以喜欢我。” 吱！ 车子急转弯，转进了季氏商厦前的停车场。 季远突然拉住了小乔的手。 “季小乔，我不管你是谁的容貌。我尊敬我的母亲，可是，我对她的容貌没有什么概念。我对你的感觉是真的，我不能控制地爱上了你，我看不到你就会难受。季小乔，你信我说的话吗？” 小乔望着季远，眼神是复杂的，良久，才慢慢地将他的手掰开。 “季远，我不爱你。我这个人很死心眼，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怎么，我父亲这样骗你，你还爱他？” “我爱谁，没有必要跟你说。” “季小乔，你清醒一下吧，我父亲已经三十多岁了，他多年未娶，又不近女色，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功能恐怕都退化了，将来就是你嫁给他……” 啪！ 小乔扬手就打在了季远的脸上。 季远沉默了。车厢里空间有限，小乔打得并不疼。他就是心疼。为自己。也为小乔。 第169章 我究竟是谁 小乔打了季远，再也无法呆在车厢里了，直接推开门跑了出去。 季远推开自己这一侧的门，追小乔到车外，看到她娇小的背影跑得飞快，双眉微蹙，没有再追。 小乔匆匆地坐上出租车，直接来到了爱琳医院找安东尼。 将近中午，护理办的护士正在交接班，比平时人多。有眼尖的护士，看到是小乔，立即上前打招呼，“季小姐，您有事吗？” “哦，我找安东尼医生，他在吗？” “他在呢，不过，正在做手术……”护士一边说，一边扭回头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小乔说，“安东尼医生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手术，您稍等一会儿。” “好吧！”小乔闷闷地应了一声，准备坐到走廊的长椅上等，护士连忙说，“季小姐，我带您去vip休息室吧，您怎么能在这里等呢？” 小乔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吧！” 这里离手术室不远，安东尼从手术室出来，如果回办公室，这里是必经之路。小乔不想离开这里。 * “小乔？！” 安东尼从手术室出来，就有护士站在门口告诉他，小乔过来了。安东尼不知道小乔有什么事，急于见到她，只将沾着脏污的手套摘掉，身上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就快步走过来找小乔。 小乔慢慢地站起来，用带着一丝忧伤的眼神望着安东尼。 其实她和安东尼不熟。她只是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知道安东尼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她特意过来找他帮忙。 安东尼将挂在腮边的大口罩摘掉，关切地目光对着小乔，问她，“怎么回事？我看你状态很不好，是脸上有什么不舒服吗？”安东尼的视线在小乔的脸上绕了一个来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安东尼，我的脸很好，我……我是有其它事找你。”小乔低声说了一句， 安东尼稍稍思量了一下，也算放了心，“走，到我办公室去。” 小乔跟在安东尼身后，进了办公室。安东尼请她坐下，他自己则去了内间。大约六七分钟后，小乔正低头坐着，突然嗅到了一股清香味道。抬眸看时，发现安东尼神采奕奕地站在她面前。他像是刚刚洗过脸和手，也整理了头发，白大褂里配着一件干净整齐的衬衫，人看上去很有风度。 小乔不知道说什么，就笑了笑。 安东尼看着她，跟着笑了。小乔的脸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看到小乔的美丽，他的精神是愉悦的，“你喝点什么？来一杯西瓜汁吧。今天上午送过来的，很小很甜。” 小乔没有心思喝饮料，“安东尼，我什么也不想喝，我……” “天气这么热，喝杯果汁可以美容又很滋润。” “那好吧！” 小乔答应了，又心事忡忡地坐下。安东尼榨了果汁过来，请小乔喝。小乔突然觉得他的国语说得非常好，就问他，“安东尼，你的国语说得非常好，是从小就学习的吗？” 安东尼解释说是跟着祖母学的。 听到安东尼说起自己的祖母，再次触动了小乔的心事。别人都有亲人，有过去，只有她没有。她现在就要找回自己的过去。小乔满怀期待地问，“安东尼，你能帮我吗？” “小乔，我们不用这样客气。你说，有什么事？” “我……我想看一下我之前整容的资料。你大概也知道了，我失忆了。我连自己是怎么被割伤了脸，怎么来你这里整容都记不清了……” “小乔，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安东尼反问了一句。 小乔眼神收紧，声音带出了伤感，“这是因为……我最近会断续地想起以前的事，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琐碎又模糊，我怎么也不能拼凑成完整的。所以，我需要一些实在的东西来帮助我，帮助我找回记忆。安东尼，我想从你这里找一些照片……我想，假如我看到这些照片，我就可以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可以帮我吗？” 安东尼无语了。 要是小乔找他做其它的事，他都可以帮，就是这件事，他无能为力。 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 安东尼搓了搓手，面露难色。他只是一个整容医生，季铭琛是他的老板，也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他不敢不从。 “小乔，其它的事，我可以帮你，就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知道，我们美容整形行业，客户的资料都是保密的。而且，你的资料，已经被季董事长单独收起来了，我们是拿不到的。” 小乔听安东尼说自己的资料被季铭琛收起来了，心里顿时有些气馁。 可她仍然不放弃，“安东尼，我是做手术的人，我有权知道自己当时的状况。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安东尼默默地喝了一口西瓜汁，没有说话。 职业道德是对客户讲的，现在季铭琛既是这家医院的主要投资人，也是他的客户，他不能违背，而且，小乔的事，是季铭琛特意嘱咐过的，不能说。他也答应过的，他答应的事，也不能改。 “小乔，我很报歉。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帮你。”安东尼抬眸望着小乔，眼神是真诚的，“你何必要看当时的照片呢？现在的你很美丽，你既然已经忘记了过去，何必再找回呢？就从现在开始不好吗？” 就从现在开始不好吗？ 就从季小乔开始不好吗？ 小乔一脸怅然地站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就从安东尼的办公室里出来。安东尼拦下她，想带她一起吃饭。可是小乔拒绝了。他一直帮小乔举着伞，送小乔到医院门口。 “安东尼，我自己走吧，谢谢你。” 小乔接了安东尼的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时候，她哪里也不想去，她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自己的思绪好好地理一理。去尚美居，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乔打车到了尚美居，家里的佣人都认得她，殷勤地打招呼，“季小姐，您回来了。我们为您准备午饭吧！” 小乔拒绝了，“不用，我现在没胃口，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不要过来打扰我。” “是。” * 安静的房间里，小乔听着自己轻微的呼吸声，眼睛盯着房间的天花板，久久地不动一下。 她不能从安东尼那里得到帮助，只能自己帮自己。 这些天，她已经知道怎么样就能回忆起以前的事了。只要她的思想集中在一个点上，就可以顺着这个点，走进大脑的某个通路，然后找回自己的记忆。 小乔努力地想着，她的起点就从自己顶着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季远的订婚宴上开始想。 起初，小乔什么也想不出来，大脑空白的地方太多，根本无济于事。 不行，必须用力想！ 小乔翻转身，侧卧在床，再次尝试着回想过去。 想不起来，头痛得要死。 小乔双手捂着头，手指掐进了掌心，以此来缓解头疼。 ——“来人，把这个怪物拖出去。” 大脑中，突然清晰地出现了季远的声音，然后，就是婚礼现场嘈杂的声音，一张张鄙夷不屑的脸。然后，季铭琛出现了，“我带她走，你的婚礼继续。” ——“未来的路，你可以自己走，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跟着我走。” 爱琳医院里，她裹着一头的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季铭琛鼓励她好好活下去，要报仇。 ——“糟糕！” 伴随着安东尼一句德语，是镜子里疤痕扭错的脸。而镜子前的女孩子，却是心如止水般安静。 ——“安东尼，别拦着她，她自己都不要脸了，你管她作什么？” 做完手术的小乔，最初感觉到纱布下奇痒，忍不住就要扯开纱布，用手抓。结果被季铭琛拦住了。 ——“这天底下的事，只要你想，就一定能能实现。你需要一个新身份，新名字！” 季铭琛的声音坚韧不屈。 ——“完美，太完美了！” ——“送给我最美丽的季宝贝！” 整容成功……季铭琛送了花，花里有一张卡片…… 啊！ 头疼欲裂的感觉袭来。 小乔疼得连打了两个滚儿，咚地一声掉下床。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世界就像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 从怪物到美丽的季宝贝，她的人生，因为季铭琛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季铭琛于她有恩，这跟季远说的‘玩弄’有天渊之别。 啊！ 不能再想了。 小乔抽搐着缩成了一团。 * “季董，您要加班吗？”李布站在办公桌前，悄悄地抬眼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季铭琛手中的动作不停，一直在敲打着键盘。 李布看出季铭琛不对劲，所以，不敢再问。 又站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李布小心地试探着说道，“季董，刚才我去问了问，季小姐下午开完会就和季少一起出去了。” 季铭琛手中的动作停下，突然挑眉了问，“说具体点！” 看到季铭琛不满意，李布只好将实话全说了出来，“是，上午的时候，季少到过季小姐的办公室里。下午四点十五分的时候，季少从会议室内拉着季小姐走了。” 原来是这样。 季铭琛扬起的手指久久没有落下。 “好了，你可以走了。” “季董，那您……” “怎么，你要管着我吗？” “季董，我是想着您还没有吃晚饭，您……” “李布，你的想法太多了！” 啪！ 季铭琛关了电脑，自己取了车钥匙，迈步朝门外走。李布拿了季铭琛的外套，跟在后面跑下了楼。季铭琛走到自己车前，突然就兴味索然，又招手让紧跟在后面的李布过来开车。 “回家。” “是，季董。”李布启动了车子。 “知道是哪里吗？”季铭琛望着窗外暮色如烟，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声。 李布正在专心地开车，反应没有那么快。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了，“季董，您要回名士居？” “嗯。” 季铭琛轻叹一声，慢慢地阖上了眼。 电话突然响起，季铭琛拿出手机接听，手机里，传来了季铭琪的声音，“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清菡姐在等你呢！小乔也没有回来呢，你和她在一起吗？” “没。” “这么晚了，小乔会去哪呢？” “……” 小乔会去哪里呢？ 季铭琛手中的手机滑落，里面有季铭琪的声音，不断地响着。季铭琛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他突然吩咐李布停车。 “你走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季铭琛直接将李布赶下了车，自己脚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尚美居的路开去。季铭琛几乎是跑进了小乔的房间，房间里，小乔缩成一团，就那样可怜兮兮地抱着头倒在床着。 “乔乔。” 季铭琛上前抱起小乔，然后带着她到了医院里。一路上，他一直在喊小乔的名字。小乔像是浮在海上一样，季铭琛的声音忽远忽近，是那样的不真实。 医院里，医生给小乔检查过后，将处方药换了一种，并让她留院观察两天。 “季铭琛。”小乔看看季铭琛紧握着自己的手，一时哽咽。 “是我的疏忽。上午我去你办公室的时候，当时我有情绪，过后也有情绪，就是在刚才，我才回想起，你当时脸色不对。明显就是有事。”季铭琛的声音带着自责。 小乔清灵灵的眼神，像是蒙了一层雾，她执拗地问，“季铭琛，我是你的小乔吗？” 季铭琛毫不犹豫，“是。” “那……我是你的阿柔吗？”小乔的声音明显落下来，涩到发紧。 “是。” “那我问你，乔嘉柔是谁？”小乔又问。 季铭琛微微一惊，并不显在脸上。小乔这样问他，自然有她的道理。 “季铭琛，你怎么不回答我？”小乔追问一句。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乔乔，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多问题？” “季铭琛，这个我不该问吗？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可是，在你的心里仍然爱着另一个女人。你让我怎么接受？你把我整容成她的样子，我不在乎。因为，我本来就割伤了脸，变成了怪物，可是，你不能跟我说着话想着过去的她，季铭琛，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爱谁，你到底选谁，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谁？” 第170章 结婚 “在我心里，你就是季小乔。” 听了小乔的问题，季铭琛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小乔怔怔地望着，季铭琛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秒钟都没有迟疑，必然是他心中所想。不然，不会这样。 小乔相信了，她并不是阿柔的替代品。 因为，季铭琛在心里清楚地知道她是季小乔，而不是乔嘉柔。可是，她并不满足。她还想要季铭琛更明确的答案。 “季铭琛，你还没有告诉我，季小乔和乔嘉柔，你到底爱哪一个？” 到底爱哪一个？ 季铭琛垂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给了小乔一个认真的答案，“乔乔，阿柔是我的过去，你是我的现在和未来。我珍惜过去，也拥有着现在，憧憬着未来。阿柔已经过去了，今后余生，只有你。” “季铭琛，你不要用这样深情的话来唬我，我就要你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你到底爱谁？” 小乔的情绪激动，不依不饶。 季铭琛握住她的手，问她，“小乔，那你告诉我，你爱谁？” “季铭琛，我只爱你一个，现在是，以后也是。” “那你的过去呢？你的过去并不爱我，对不对？小乔，你今天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你就这样不停地问我爱谁，如果等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你又会怎么样？你的过去里，或许也有一段恋情，你的过去，也是一样的难忘……” 季铭琛这样说的时候，小乔突然就啪嗒地落下泪来。 她自知说不过季铭琛，所以非常地委屈，“季铭琛，我不过是问了你几句，你就给我杜撰出一个有什么恋情的过去，你就会欺负我！！” 说完，小乔趴到枕头上，呜呜地哭起来。今天的经历太过让人伤心了，她刚才不觉得。现在听季铭琛说了这样的话，情绪低落到了谷底，突然就哭出了声。 季铭琛轻叹一声，俯身过去哄小乔，“乖，不哭了……” “……” 小乔没有回应，哭声越来越大。 季铭琛把她反抱过来，然后，吻了她。泪水都沾在嘴唇上，咸涩的滋味，两个人都品尝到了。 这吻太过深刻，小乔一时也没有气力说其它的了。就是红着脸，紧紧地偎着季铭琛。 “今天的事，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季远告诉你的？”季铭琛拉着小乔的手问。 “季远跟我说了一些，其它的，是我自己想的。”小乔的声音因为刚刚哭过，显得极为轻柔。她抬眸看看季铭琛，清亮的眼睛里带出了感激，“季铭琛，以前你跟我说，我是为了爱你才自毁容颜的，所以，我对于你帮我整容的事，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今天不同了，我已经回想起来了，在季远的订婚宴上，我是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女人，是一个怪物，可是，你却抱起了我，然后，将我带到了爱琳医院。你尊重我，想让我自主恢复，恢复成原来的我……可是，我的愈合情况差，然后，你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把我的脸变成了乔嘉柔的脸……整容这件事，我不怪你，反而从心里感激你。我从怪物变成美丽漂亮的公主，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一点我不能忘。以后永远也不忘记……谢谢你，季铭琛。” “怎么谢我？” 季铭琛一板一眼地问小乔。 小乔想了想，毫不隐瞒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季铭琛，我当然是要嫁给你了。我是你创造的季小乔，我就是你的。” 季铭琛心里感动，面上却依然沉静，“哼，小孩子的话，我不信。” 小乔自己坐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季铭琛，然后，说了一句让季铭琛震惊的话。 “季铭琛，你要不信，我们现在就结婚，我以身相许，你总该信了吧？” 季铭琛凝眸不动。 小乔趁着心里的热乎劲，一直朝季铭琛身上拱。季铭琛没坐稳，被她撞倒了。小乔手脚并用，占住了季铭琛。 “季小乔，你什么时候长大了？这样的事，你也能做出来？” “季铭琛，我人小，可是，我的心思足够大了。我不管，我如果不先占住你，以后，你就会是别人的了。” “胡闹！分明就是小孩子的心性……” “季铭琛，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小了。我知道爱情是什么。” 季铭琛微微阖了眼，被冰封许久的世界，突然就有一股子暖流涌进来。他并不想压抑自己，可是，却实实在在地不想让小乔就这样继续下去。季铭琛伸手将小乔扶住，尽管他没有多想，依然是嗓音低哑，不受控制地红了眼，“小乔，刚才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就是想等着你长大的时候，能明白我的心意——不随便说爱，但是，爱了，却不会放手。小乔，你这么小，还有很多的人和事没有经历过，不要这样仓促地就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 “季铭琛，你就是不爱我。你就是还想着别人。我这样对你好，你都不接受，别想让我再理你。” 小乔翻身下来，直接去了洗手间换上自己的衣服，一定要回家。 季铭琛慢慢地起来，动了动嘴，却没有出声。 医生见小乔执意要走，只好让她随诊。季铭琛开车，小乔坐在副驾上，两人一路无话。没想到进了别墅里，竟然大家都在等他们。 “铭琛哥！” 夏清菡走过来，围着季铭琛，准备上前拉他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 小乔心情糟透了。她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之后，准备先行上楼。谁想，不等她走开，一直坐在厅里的季绍珩突然开口说道，“铭琛，这就是你不好了。人家清菡来家里作客，你这么晚都不回来，以后不许这样。还有，小乔她还小，你带着她出去应酬，也不合适。小乔，你下班后早点回家，别到处走。” 小乔听着季绍珩的话，突然就觉得自己在季家的地位因着夏清菡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 “爷爷，我记住了。”小乔答应了一声，就说自己累了，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日记本拿出来了，小乔写了一个标题，内容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季铭琛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在暗示她，她的过去里，也一定有一段恋情……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很乱？ 咚咚！ 敲门声响起，小乔迟疑地去开门，楚云正站在门外，“小乔，睡了吗？奶奶有话跟你说。” “奶奶，我睡得晚，正在写日记，您进来吧。” 楚云进到房间里，看到小乔摆在桌上的厚厚的日记本，突然就笑了，“小乔，你这样用功，上学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学生。” “奶奶，我就是随便写写。” “嗯，有读书写字的习惯就好。你这样的性子，随我。” “奶奶，您坐下。” 楚云坐到了小沙发上，意味深长地盯着小乔说道，“小乔，你觉得夏清菡怎么样？” 小乔想了想，觉得夏清菡并不讨厌，于是就答道，“奶奶，她很好。” “嗯，这就对了，爷爷和奶奶老了，心里就想着你爸爸的终身大事。”楚云显得很慎重，“小乔，铭琛他这么多年没有娶妻，一个人过得很是可怜。你是他的女儿，应该处处为他着想才对。我和你爷爷和夏明启已经谈过了。两家老人都同意你爸爸和夏清菡的婚事。小乔，奶奶想问问你，你同意吗？” 小乔就觉得脚底泛凉。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滋味。她想说，季铭琛是我的，谁也不许惦记！可是，她说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现在的情形，她是季铭琛的女儿，哪里有资格拦着爸爸不许再婚呢？ “奶奶，我还小，家里的事，你和爷爷作主就好了。我，都听您的。” 小乔的回答让楚云很满意，她高兴地拉住了小乔的手，说道，“小乔啊，奶奶就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你以后啊，要和清菡多亲近。她出身名门，气质很好，学历也高，你可以跟着她学习一下上流名媛的气质，以后啊，你也要像她一样优秀，知道吗？” 小乔点点头，没有说话。 “嗯，这就好。小乔，奶奶还有一句话要交待你。” “什么？奶奶，您说吧！” “是这样的。以后呢，你不要总缠着铭琛。你是他女儿，女儿长大了，总要和父亲分开的。你要多给清菡创造机会。让你爸爸和清菡多培养感情。我想着，等到了国庆的时候，就让他们两个结婚。这样我就放心了……” * 楚云是怎么样走的，小乔没有注意。 她扬起拳头打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心里十分地懊恼。她就说了，要把季铭琛先占住，可是，季铭琛堪比柳下惠，根本不动情。看现在的情形，夏清菡是要在季家长住，还是两位老人内定的儿媳妇了。 她可不同意。 小乔越想越头疼，进到浴室里冲了澡出来，拿起手机，给季铭琛发了一个微信消息。 她一时想不出发什么，就发了一个掉泪珠的哭脸过去。 其它，她平时很少和季铭琛玩微信。不知道他会不会看…… 呯！ 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季铭琛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在小乔的身上掠过，看到她安然无恙，带着几分怒气说道，“季小乔，你听着，以后发消息，不许发哭的表情。” 小乔怔怔地望着季铭琛，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想，季铭琛一定是以为她正在痛哭呢，所以赶过来哄她。可是，她也就是在心里哭了，并没有表现出来。 “季铭琛，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在微信里说。”季铭琮收了视线，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小乔在心里纳闷，他人都过来了，她要和他说话，他怎么还要聊微信？小乔感觉身上透着凉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就穿着一件清凉的吊带裙。两只细白的胳膊露出来，很是不一样。 小乔想，难道，季铭琛是觉得和这样的她在一起，很不舒服吗？ 小乔觉得自己很舒服就好，没有再多想。 “季铭琛，奶奶刚才过来了。”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小乔在微信里问，季铭琛很快就回复了。不过，两个人有明显的区别。一个说是奶奶，一个说是妈。 “奶奶说，让我给你和夏清菡制造机会，让你们多培养感情，说让你们国庆节之后就结婚。” ——“哦。” 小乔的信息发了足足有一分钟，季铭琛回的信息却只有一秒钟。 她不知道季铭琛的心思。 毕竟，夏清菡的条件太好了，爸爸是总统，自己又是女总裁，这样的家世背景，换了谁，都会喜欢。季铭琛他……会不会也动了心呢？ “季铭琛，奶奶说，你这些年未娶，一个人独身，纵然有亿万家产也很可怜。” ——“做母亲的总是这样，总是为儿子担心。我不是她说的那样。” “季铭琛，我觉得奶奶说得很对啊！” ——“哦？” “季铭琛，据说一个男人独身久了，人自然会渐渐地变得没有了欲求。有些功能就会退化了，然后，人也会变得很固执。这样的男子，不可怜吗？” 季铭琛发过来一个生气的表情。 小乔盯着那个恼恨的表情，继续说道，“季铭琛，我觉得你可能就是这样。就在刚才，在医院里的vip病房里，我故意试探了你一下，我发觉，你真地好像没有反应。或许你自己还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可是，你是不是早就没有了男人的热情呢？” ——“季小乔，你是不是想挨打了？” 季铭琛咬牙切齿地发了一个语音。 小乔才不怕他呢。 她一个女孩子，都那样主动地对他好了，可是，他却把她推开了。她当然不能想是自己没有魅力，她就要说是季铭琛没有能力。反正季铭琛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她就要说。不然，今天的事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的。以后，她也会再那样欢喜地想占住他了。 小乔鼓了鼓劲，趴在枕头上，继续说道，“季铭琛，是不是被我说对了？我很能理解奶奶的心思，因为，我也感觉到了你很可怜。季铭琛，你这样的状态，很不好。我想着，还是让你和夏清菡早点结婚比较好！” 第171章 我在乎 “……我想着，还是让你和夏清菡早点结婚比较好！” 季铭琛将小乔的语音一次一次地回放，一直到手机没有了电。 夜深了，手机屏幕暗了，卧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透着朦胧的光照出虚虚的影儿。 季铭琛早早地做好了洗澡的准备，手里拿着浴巾，却一直闷着整身的火气在窗前月下徘徊。 他知道，小乔在生气。所以才故意说这样的话气他。是他先伤了她的心，所以，他活该被她气……他不是柳下惠，他只是季铭琛。是个普通人。所以，中午在医院里拒绝了小乔，他自己也气自己。这股气顶在心口，怎么也消散不掉。 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季铭琛举步来到了窗前。 月亮的清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来，渐渐将他包围。以往清冷的月色，今晚看上去竟是那样的柔媚，就像是小乔细白的脸。季铭琛心向明月，身体也是诚实的。他眸光深凝，期望和这月色融为一体，不眠不休，缠绵不止…… * 早晨小乔起床，第一时间看了看手机。昨晚季铭琛一直没有回信息。她心里不踏实。没想到，打开手机后，微信里仍然没有季铭琛回她的消息。 小乔就想，或许是自己说得太过份了。 她中午才刚刚嚷着要嫁给季铭琛的，晚上又让他娶夏清菡，这样巨大的转折，谁能受得住？ 季铭琛不以为她傻了，疯了才怪呢！ 有些事，就图一时痛快了。可是，事后，却是无限的悔。想到昨晚的事，小乔悔得想用牙刷把昨晚的记忆全部消除了，特别是跟季铭琛聊天的那一段。 可是，牙刷好了，记忆还在。 牙刷不是万能的。她说过话，就是说了，没办法当没有说过。 小乔闷着头将黄色的牙刷放回瓷杯里，情绪低落地出了门。这个时间，季家要吃早饭了。估计今天早晨，季铭琛也不会叫她起床了。她只好自己走。 小乔刚走出门，远远地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竟然是季铭琛！ 白色运动装，结实健美的腿修长有力。 小乔头一眼看季铭琛还在远处，眨眼间，他的人就到了她身边。小乔清亮亮的眼神带着一点疑惑的味道，瞅了季铭琛一眼。季铭琛矜持地不看她。 “季铭琛，你撞我做什么？” 在走过小乔身边的时候，季铭琛宽阔有力的肩突然撞了小乔一下。小乔猝不及防，险些摔倒。 季铭琛若无其事的朝自己房间里走。小乔不服气，跟着他就进了屋，“季铭琛，你就是故意的……呃！” 季铭琛悄悄站在门边，小乔进去，他突然堵在她面前，小乔被吓住了。 “季……” “进来。” 季铭琛一把将小乔拉进来，反手抵上了门。 小乔退到墙边，仰面望着季铭琛，他刚刚运动过的脸，明亮得像是带着阳光。身上蒸腾的热气散着独有的清香味道。小乔突然就气馁了，“季铭琛，是不是夏清菡陪着你跑步了？” “又提她？”季铭琛俯首过来，撩起小乔耳边的短发，稍稍想了一会儿，问她，“昨晚，你说我现在独身的状态很可怜，说我和夏清菡结婚比较好……” 提到昨晚的事，小乔急了，“季铭琛，女人的话，你也信吗？” “嗯？” “我是说，女人生气时说的话，你也信么？”小乔实在怕季铭琛把她的气话信以为真，她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昨天在医院里，我都那样了，你还把我推开，我怎么能受得了？你知道我一个女孩子，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主动做到那一步？你根本不考虑我的心情……你不知道我有多沮丧……我总得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吧？所以，我就说你推开我，是因为你……你没有了男人的热情……” 说到最后，小乔脸涨得通红，“季铭琛，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了。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你也不必推我。我也不在乎你有没有热情……” “真不在乎？”季铭琛凑近了小乔问她。 小乔别过脸，咬了咬唇，又羞又气，忍不住掉下泪来，“季铭琛，你要是和夏清菡结了婚，我自然不在乎，可是，你要是和我结了婚，我自然在乎。我在乎你对不对我好，在乎你热情不热情，在乎你爱不爱我……唔！” 季铭琛捧住小乔的脸，吻了她。 小乔睁眼看了看季铭琛，羞羞地闭上了眼。 很突然的一个吻，却很美好。小乔不仅体会到了季铭琛的热情，还感受到了他温柔。总之，就是很美好的感觉。就像清晨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境太过完美，她都不愿意醒。 “要不要更热情一点儿？”季铭琛慢慢地放开小乔的脸，却和她抵着额头说了一句。 小乔瞬间就怕了。这在早晨的，他还要做什么？小乔心里先怯了。她灵敏地退后一步，扭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躲在门后，呼呼地吸了几大口气，见季铭琛没有再追过来，小乔的心里才安稳了。然后，一个人先行下楼了。 楼下，佣人们正在忙碌地准备早餐。 楚云也在忙，小乔想帮她，她不让小乔插手，“小乔，这些事不用你来做。等清菡嫁过来，让她做。” “哦。”小乔点点头，孤身坐到了沙发上。 看来，季家二老是一定要夏清菡嫁给季铭琛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是挡不住。不过，季铭琛可不是一般人，并不是一切都听从父母之命的。婚姻大事，视同生命，他虽然孝顺，也绝不会勉强。小乔想到刚才和季铭琛在一起的亲密，更加地坚定了信心。 ——“小乔，扶我一下。” “清菡姐？” 小乔听到喊声，抬眸去看，就看到了夏清菡手捂着小腹，一脸热汗地站在门口。小乔过去扶住夏清菡，让她坐到了沙发上。小乔问，“清菡姐，你这是……” 夏清菡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的痛苦转为了自得，“小乔，我今天也跑了五千米。我和铭琛哥一样跑了五千米呢，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小乔点点头，“很厉害。我最多只能跑一千五百米。” 夏清菡嘴角勾起一抹笑，“小乔，那你就要多锻炼了。” “哦。” 夏清菡回想了一下早晨跑步的情形，说道，“最开始，我是跟着铭琛哥一起跑的，后来，我就落在了他后面。他跑完了，我看着他朝家里跑，本来想喊他等我，可是，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跑完五千米。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小乔，你看到铭琛哥了吗？他有没有提到我？” 小乔摇头，把话题从季铭琛身上绕开了，“清菡姐，我看你脸很红，一定很累吧？你为什么一定要跑五千米呢？” “我是想给自己信心啊！五千米，铭琛哥能跑，我也能跑。” “好吧！” 小乔看夏清菡这样要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细心地将湿巾递给了她。 * 去公司的时候，小乔发现唐少华一直控制着车速，不让她们的车超过前面季铭琛的车。 小乔透着车窗向前看，隐约能看到季铭琛的影子。其实，这车里贴着高质量的反光膜，事实上是看不到的。小乔就是猜着看到了。 进了公司的院落里，季铭琛的司机将车开到了办公楼前，请季铭琛下车后直接登台阶上楼。 “小唐，我们去地下车库吧！”小乔吩咐司机。 “季小姐，李助理说了，地下车库环境不好，怕影响您。” 说着，司机把车停到了季铭琛的车后。 小乔可不想和董事长一起下车。她等着季铭琛进了楼，自己才下车。唐少华利落地打转车头，驱车离开。小乔进到楼里，有职员给她打招呼，她一一回礼。 可是没有想到，季铭琛还站在高管电梯前等她，“你上来，我有事问你。” 季铭琛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先行进了电梯，然后，等着小乔进去。小乔左右看看，有些不自在地跟着进去了。 小乔单独和季铭琛在一起，有些心慌，可是，季铭琛很坦然。 “a国的项目需要有人跟进，你来做吧。” 小乔有些意外，她在心里算了算，鞠志伟也还要大半个月才能上班呢，看来，季铭琛是要重用她的。就怕自己担不起，“季铭琛，这么重要的项目，我怕……” “有我呢，你怕什么？” “我……”小乔就没有想到季铭琛会这样作答，她无语了，“好吧！” 小乔一边答应，一边想到了一会儿要办公室里，要和鞠志伟联系一下，看他是不是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她需要一个人带。鞠志伟是最好的人选。季铭琛虽然优秀，但是，他可是董事长，自然不如鞠志伟方便。 “是不是宁愿让鞠志伟带你，也不愿意找我帮忙呢？” 季铭琛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像是闷雷滚过。小乔就纳闷了，季铭琛怎么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董事长肯定是要有自己的利害之处，不然，怎么能震得住？ “啊，季铭琛，我到了。我先下了啊！” 小乔怕季铭琛再问，直接下了电梯。出了电梯之后，小乔松一口气。白茜看到她，用审视地目光看了她一圈，“总助，您今天看上去气色很好。不，不是，是很漂亮。” “有吗？”小乔觉得自己和昨天一样啊！ “谢谢！”小乔道过谢，绕过白茜朝自己办公室走，身后，白茜追了上来。 “总助！” “有事？” “是……是……”白茜有些为难地转回身指了指小乔的办公室，说道，“是季少在办公室等您。” 这么早？ 小乔想，看来季远虽然在外面住，可是，生活过得却是很有节律。他这么早找她，有要紧的事吗？ * 办公室内，季远正坐在小乔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小乔昨天写字的纸，正在认真地看。 “季远，谁让你看我写的东西了？”小乔上前想夺回自己写字的纸，可是，季远站起来，扬着，不让她看。小乔生气地喊，“季远，你懂一点必要的礼貌好不好？你未经我允许，私自进了我的办公室，还看我的东西，你像话吗？你都二十一岁了，就不会懂点事吗？” “季小乔，你和我同岁，你为什么不检讨一下自己？”季远就喜欢和小乔斗嘴。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小霸道，很好玩。 季远不仅不生气，还拿着小乔写字的纸，认真看，“季小乔，你要说你没有模仿过杜诺的笔迹，我都不信。” 天地良心。 小乔真是无语了。 她就没有想到季远会一直这样纠着她不放，“季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不知道我过去是怎么样的。从我醒来开始写字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写。我从来不曾刻意地模仿过谁。也不想成为谁，我就是我。”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谁？”季远反问。 小乔呆住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季远，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谈。” 季远站起来，小乔自觉地退后两步，避免和他碰到。季远轻哼一声，“季小乔，我身上是香的，你何必这样？难道，我不比我父亲年轻有魅力？我身上的味道，就是不用香水，一样是好闻的。你不信可以过来试试。” 小乔直接躲到了窗户那边，“季远，你走。我现在要工作。” “季小乔，我不怕告诉你，我有着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要季氏，除了我父亲，就我说了算。你现在是给我工作的，我想什么时候过来检查，就什么时候过来。” 小乔别过头，看向了窗外。季远这样，实在让人无法交流。 季远单手抄兜，眯眼望着小乔，不紧不慢地说道，“季小乔，你模仿杜诺的小动作，模仿杜诺做饭，还模仿杜诺的笔迹……你一样一样地模仿，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得到我的认可。季小乔，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或许根本没有失忆，又或许你已经想起来了的事，已经让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季远，我头又疼了。你不要说了。”小乔被季远的逻辑弄得心里乱乱的。 第172章 惑 季远并不罢休，他绕到小乔身边，上下打量着小乔，“季小乔，在我身边，也有那样一些女孩子，她们千方百计地想靠近我，想得到我的爱……她们甚至因此嫉妒杜诺……我推想，你会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也许就说明，你正是一个之前就爱慕我的女孩子，你得不到我，你心生怨恨，所以自残，所以到我的订婚宴上来闹……” “季远，你想什么呢？”季远越说越离谱，而且，他的人一点点逼近，小乔实在受不了。她大声喊着赶季远走，季远赖着走。小乔没有办法，直接把他往门外推。 “季小乔，你就承认吧，你是早早地就爱慕我了！所以，你不要再和我父亲在一起了。等哪一天，你恢复记忆了，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选择后悔！” 季远被小乔推着往外走，他不想走，可是小乔情绪不好，他不得不走。他人要走了，却还不忘拧着头劝小乔离开自己的父亲季铭琛。 “季小乔，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一起都是合适的。你和我父亲是……” “季远，你走，走啊！” 小乔将季远推出了门外，然后，用力关上门，落锁。而她自己就用背抵着门不动，像是怕季远再返回来一样。 真是的。 一大早季远就跑过来和她说这些，是不想让她安生吗？ 小乔解释不清自己和杜诺为什么有这么多相像之处。可是，季远却给了她解释，季远说她是因为爱季远所以才模仿杜诺。还以此来警告她。让她早日离开季铭琛！ 天哪，季远的话可信吗？ 小乔抱肩蹲在地上，一个人静静地想着。 在她逐渐恢复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她想起的都是季远和杜诺在一起的事情。如果她不是有特异功能，那么，她就是得了臆想症。只要季远说出一个场景，她都可以顺着他的思路推想出当时的情景。甚至可以把这个情景描述得分毫不差。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臆想症？ 小乔两手搓着头发，心里乱得像是麻绳拧了无数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果然是，季远早晨过来跟她说这些，就是给她添堵的。 小乔就想，如果她学会了武术，一定把季远好好教训一番。他实在是太可恨了！ * 自从和林默笙通过电话之后，杨思秋一直郁郁寡欢。她不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志气要拉回林默笙的心，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人苦捱。二十年都捱过去了，以后，也一样。 只是，日子不只是她一个人过的，还有林雪。她知道林雪有多么地期盼能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林雪着想。可是，她接连闷在家里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她对不起林默笙，林默笙是不会原谅她的！ 思来想去，杨思秋就想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觉得愧对林雪，就更加地想照顾好林雪。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杨思秋打起精神，准备去超市买菜。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两三天买一次菜。林雪回来之后，她天天买菜，还不重样。昨天林雪说想吃鱼，她现在就去超市买。 临近中午，太阳明晃晃地照人眼。 虽然只是在门口的超市买了菜，杨思秋也觉得身上热烘烘地难受。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豪华气派的轿车开过来。她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立即退到了一旁。这车不是一般的好，车漆亮得炫目。 杨思秋本想等着车子过去后她再走，没想到，车子突然停下了。 车窗缓缓地降下来，看清车里的人之后，杨思秋整个人都呆住了，手上提着的购物袋掉在地上，土豆滚了一地，刚刚宰杀的鱼在地上噼啪地跳了一下，时间就这样进入了慢动作里。 ——“还跟过去一样无用！” 林默笙看着杨思秋呆若木鸡的样子，眼中满是不屑。他缓缓地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走到小区的门口，司机下车填了外来车辆登记卡。林默笙端稳地坐在后车座上，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小区的变化。这小区后来被何柏雄接手了。小区的物业并不算好，住户楼的外墙一直没有整修过，透着岁月的老旧。花圃里的花，蔫着头，像是刚刚遭受了自然灾害一样。林默笙微微蹙眉，抿唇不语。 来到自家楼下，二十年前种下的法国梧桐，已经变得粗壮挺拔，在楼前遮出浓密的树荫来。 林默笙坐在车里等，大约十几分钟后杨思秋才回来。 司机打开车门，林默笙下车，杨思秋见到他的身影，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土豆滚落一地，装鱼的袋子也坠落在地。 ——“无用！” 林默笙手抄进了裤兜里，远远地望着杨思秋，几秒钟之后，他别过头，手肘压在车顶上，脸上露出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杨思秋将土豆捡起来，提起装鱼的袋子，脚尖朝着林默笙所在的方向移了移，很快又规矩地收了回来。 她想跟林默笙说话，又不知说什么，索性闷着头朝家里走。 走到四层楼的家门口，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杨思秋知道是林默笙跟过来了，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拧了好几次才打开了门。 林默笙跟在杨思秋身后进了家门。 ——“二十年如一日，还是那样无趣！” 林默笙看着室内多年未变的陈设，心里头很是抵触。 旧楼的逼仄和他现在住处的宽绰，简直有天壤之别。他不想比，脑海里却更加地生杨思秋的气。杨思秋自己不想好，带着他的女儿一起受罪，杨思秋多年来没有长进，还是那样愚笨，真是可气。 室内散着淡淡的花香。窗台上，饮水机上，冰箱上养着青翠的吊兰、绿萝。沙发没有换，沙发垫和靠枕都换过了。厅虽然小，却透出温馨和静雅的气氛来。 林默笙站在门口，长久地不动。 “妈，我已经焖好米饭了，就等着炒菜了！” 厨房的短帘被掀开了，一个穿着白t恤，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儿走出来。林默笙蓦然一惊，手不由地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妈，这个叔叔是……” 看到林默笙，林雪躲到杨思秋的身后，小声问是谁。 杨思秋抹了抹眼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林默笙足足等了有半分钟，杨思秋也没有跟林雪介绍他。这让他大为光火。他自己按捺不住，直接表明了身份，“不是叔叔，是爸爸！” 林雪手攥紧了杨思秋的衬衫，歪着头看林默笙。精致的金丝眼镜，白而瘦的脸，个子很高，没有穿西装，一件休闲装，在随意中透着贵气。林雪尝试着朝林默笙那边移了移步子，又谨慎地停住。 “雪儿，这是你爸爸。以前我一直跟你说，他到外面做生意了，你还不信。这不，你爸爸回来了。” 杨思秋酝酿了半天，才说了这样几句话。 林默笙不喜欢听她说话，“雪儿，我是爸爸，过来，让爸爸看看。” 林雪抬眸看看杨思秋，杨思秋点头，让她过去。林雪有些拘谨地朝着林默笙走去。她注意到林默笙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里渐渐地浮起温柔的涟漪。那是一种叫做父爱的东西。林雪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显得太浮浅，而是尽量地恬静，尽量地单纯。 “雪儿，爸爸……一直在想着你们。”林默笙的声音沉重，亦如他现在的心情。 林雪的鼻子和颧骨的地方，像极了他。他看到林雪，心里高兴，却同时想到了自己丢失的另一个女儿林月。这种得失喜悲交加的感情，让他很难受。 林雪犹豫着喊出了声，“爸。” 林默笙摘掉眼镜，用指尖抿了抿眼睛，扬眉笑了，“好，我们父女重逢，很好。” 林默笙独身多年，一个人过得清心寡欲，对人极冷淡，就连和女儿见面，也没有太多的热情。 “来，坐下，爸爸有话问你。” “嗯。” 林雪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像是去公司里面试。 林默笙手拄在膝上，问林雪，“怎么没有上大学？”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林雪不敢说其它的，就按着自己的心思说，“我……学习不太好。升高中的时候，又得了一场病，后来，只上了一个中专。” “什么病？” “刚开始的时候头疼，在家里休学；后来，又得了一场重感冒，一直在低烧，妈妈陪着我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才病愈……” 林默笙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突然笑起来，“嗯，到底是我女儿，跟我一样。我考试前也生过一场大病。不过，我后来考上了江城大学，我可比你幸运。” “是吗？”林雪附和着说了一句。 林默笙叹了口气，他把林雪不能上大学的事归咎在自己身上，“雪儿，如果爸爸在你身边，你是不会这样的……” 林默笙这样说，明显地在怨恨杨思秋。 他认为是杨思秋没有带好林雪。可是，这样的话，他当着林雪的面儿说不出口。只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杨思秋一眼。 杨思秋心里不自在，准备去厨房做饭，“你们谈，我去做饭。” “妈，我来吧！你和爸爸说说话。我去做饭好了。” “雪儿，你坐下。”林默笙直接按住了林雪的胳膊。杨思秋默默地瞅了他们父女一眼，自己低着头进了厨房。 饭菜做好了。 饭桌就在客厅的一角，杨思秋摆了一桌子的菜，然后解下围裙，喊林默笙和林雪吃饭。 林默笙不情愿地坐下，他放眼看了看桌上的菜，最后，夹了一口醋溜土豆丝。酸酸的味道在嘴里绕来绕去，连米饭也是酸的。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 吃过饭，林雪回了自己的房间。厅里只剩下林默笙和杨思秋。林默笙长长地吐了口气，说杨思秋的厨艺这么多年水平仍然很差。杨思秋并不辩解。她知道，在林默笙的心里和眼里，她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姐姐杨思念。姐姐学习比她好，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去日本过暑假。姐姐考取了清大，是国内顶尖的大学，又是她不能比的…… “我要带雪儿走，她不能跟着你。”林默笙的声音霸道。 “好。”杨思秋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自己和林默笙的事，是没有指望了。可是，林雪还年轻，林雪需要一个像林默笙这样的父亲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如果喜欢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我在江城有几处房产，都比这里好，你可以过去住。” “不必了，我喜欢住在这里。” 杨思秋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花。 她是听明白了，林默笙是没有打算和她一起住。所以，她住在哪里都一样。还是旧房子更好。 * 林雪在房间里偷偷地听着。听到林默笙说要带她走，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真是老天有眼，给她补了一个有钱的爸爸。 她这样的容貌和身材，再加上一个强大的背景，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 她再也不用看季远的脸色了，也不用在何骏臣面前低声下气了。以后，她就是亿万富翁的女儿。她将成为江城最漂亮的上流名媛。 林雪一方面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一方面又想到了将做在身上的杜诺的印迹去掉。 当初，她为了伪装成杜诺，在身上做了痣，也做了疤。现在，她要把这些属于杜诺的东西都去掉，以后，她就做回她自己。 门外，又传来了林默笙的声音，“我们的事，雪儿不知道吧？” “我没有跟她说过。” “那就不要跟她说了，你，也就是她的母亲吧！” 林雪纳闷地听着，觉得父母的对话有些古怪。 可是，她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爸爸在国外呆久了，说起国语来，带了一些其它的意思出来吧！她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怎么会有其它的事情呢？ “默笙哥，雪儿她……她跟着你，我是放心的，就是，就是，等过了一段时间，你让她回来看看我，我……舍不得她……” 第173章 是谁 季远走后，小乔因为想事情太多，头一蹦一蹦地疼，像是一个拿着尖刀的小人在大脑里横冲直撞。小乔受不住，只好吃了两片医生新开的药。 蜷着腿，躺在沙发上，小乔朦胧地阖着眼。 才刚刚早晨，她自然是睡不着。刚才季远这样一闹，她心里根本难以平静。小乔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就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最尴尬了——要么就完全地想起之前的事，做回以前的自己，要么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开开心心地做季小乔，就是不能像这样矛盾纠结地生活！ 想知道自己是谁，这个想法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缠得她紧张地想喊，想哭。 仅管很痛苦，小乔却不想把自己的心事都跟季铭琛说。虽然她很爱季铭琛，可是，她还是想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虽然还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她还是要挺下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药效上来了。小乔头疼的症状缓解，她咬了咬唇，起身坐到了办公桌前。 宽敞的办公室内陈设考究，小乔坐在办公桌前环顾四周，顿时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季氏是季铭琛的，她如果能帮他最好。现在她坐在总助的位置上，自然不能怠慢。小乔想到早晨季铭琛说让她跟进项目的事，决定打电话和鞠志伟商量一下。 小乔拿起手机，拨通了鞠志伟的电话。 电话打通了，对方一直沉默。 “喂，鞠总，你还好吧？”小乔只好先开口问好。 “嗯。”鞠志伟的声音带着一点惺忪的味道，像是刚刚睡醒一样。小乔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三十五分了，难道鞠志伟不上班了就黑白颠倒地睡觉吗？小乔迟疑了几秒钟，说话时带了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我睡够了。昨晚整理了一份关于a国项目的资料，我们加一下好友，一会儿我发给你。” “鞠总，您把资料整理好啦？”小乔有些意外。她本来是想就项目的事听鞠志伟的意见，没想到，他把工作做在了前面，即使在休假，也早早地准备了相关的资料。 “嗯。我知道季董对这个项目很重视，我不在，会安排你来做。我是你的上司，有责任帮助你。所以我找些资料整理出详细的调查报告来，以供你参考。” “谢谢……” 小乔想，自己给鞠志伟打电话，是打对了。鞠志伟这样敬业，实在难得。小乔心里感动，凝眸沉吟了一会儿。电话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小乔关心地问起了鞠志伟女儿的伤，“鞠总，甜甜的手伤好了吗？” 鞠志伟兴致不高，声音低沉，“好了。不过……医生说不能跑跳。伤筋动骨，总要养上一百来天才行。” “哦。”小乔问过了甜甜的事，就没有话说了。 然后，鞠志伟就挂断了电话。 小乔盯着手机屏幕想了一会儿，点开了微信。鞠志伟已经发了好友申请。她添加了他之后，就收到了他发过来的文件。文件有一百多页。小乔想，难怪鞠志伟会晚起，估计是昨晚熬夜整理资料了。男人都这样敬业吗？小乔拄着腮想，季铭琛工作起来一样很认真…… 想到季铭琛，小乔立即摇了摇头。 怎么总是想他呢，真是的！ 小乔梳理了思绪，将鞠志伟发过来的调查报告看了一遍。跟她预想的差不多。a国的大环境可以，就是来自林默笙的阻力太大。林默笙在a国属于垄断者，几乎没有外界的同行业企业可以进入a国的市场，只有一些本土的企业在林默笙的商业帝国周边活动。林默笙自己有贸易进出口公司，他甚至做到了政府采办的位置！ 林默笙是个厉害的角色。 小乔的眼前出现了林默笙的模样。躲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透着狡黠的光，那墨色的瞳仁如果突然看向你的时候，那光芒就像冰剑一样凛厉。 按说这样的人物，小乔应该害怕才对，可是，她却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因为。她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说来也奇怪，她逐渐恢复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林默笙的影子，可是为什么，她看到林默笙就觉得很眼熟，像是很早以前就见过一样呢？ * 因为林默笙的事，小乔的头又疼起来。下午涉及到a国项目组的小组成员共八名高管召开了视频会议。会议由远在海外的佐藤主持。 “大家下午好，a国的子公司已经成立了。公司内部已经开始运营。经董事会研究，由我任项目总指挥，乔伊任项目副总监……” 小乔听到乔伊这个名字，还有些生疏。 这是她为了在公司里隐藏身份而用的名字，没想到佐藤却记得清楚。 “乔伊……” 蔺文清作为小组成员，就坐在小乔旁边的位置上。他有些花痴样地盯着小乔看，还喃喃地喊了她的名字。小乔瞅了他一眼，继续认真地开会。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开门声很响，会议被打断了。身穿一袭白西装的季远，单手攥着托盘，上面摆着一杯鲜橙汁。几位副总面面相觑。季远若无其事地将橙汁摆到了小乔面前的桌上，然后，挥了挥手，“会议中间休息十分钟。” 蔺文清瞪大了眼睛盯着季远看。刚才他还对小乔的美貌心生向往，就这么一会儿，他立即明白了一件事，这新来的美女总助，好像是季远的人！ 难怪杜诺在公司里消失了，原来，季远是看上了这个乔伊。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佐藤还在讲话。会场的几名副总却借故离开了。就只剩下蔺文清像个哨兵一样守在季远和小乔身边，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不走。 “蔺文清，你不需要出去处理一个自己的事情吗？”季远睨了一蔺文清一眼，问。 “季少，我不需要。我开会前刚刚处理过。”蔺文清说完，又盯着手机看。他虽然在看手机，却是用心听着季远说话。 季远冷冷地说道，“蔺文清，一会儿开完会，要组织学习企业制度，两个小时不准离场，你觉得，你仍然不需要处理什么事吗？” 两个小时？ 蔺文清急了，“我……我需要。我这就去洗手间。” 哼！ 季远瞄了一眼蔺文清胖乎乎的背影，鄙夷地想，他这样，一看就肾不好，哪里撑得住两个小时…… 室内安静下来，季远摁断了佐藤的视频，转眼，深情地望着小乔，“喝杯果汁！补充维生素有利于缓解神经疼的症状。”说完，他起身锁上了会议室的门。 小乔惊呆地望着他的举动，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远，你闹够了吧！”小乔根本不想喝什么果汁。她在会议室里开会，季远就这样张扬地给她送果汁，这算什么？刚才有诸位副总在，她又不好发作。现在人都走了，季远马上就锁上了门，这……这不是给她的形象抹黑吗？ 小乔直接冲到门口，拧开了门。 啪！ 季远又按着她的手，反转了一圈，再次锁上了门。 小乔拂开季远的手，心里别扭极了，“季远，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把门打开！” “我是怕别人影响你，更怕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你是季小乔吗？还是想让别人听到我和你说悄悄话？”季远的声音轻柔，真像是在说悄悄话。 小乔无语了。 她拨开季远，用两手撑住桌面，头深深地垂下，心里痛苦极了。 “季远，我是来公司上班的，你这样闹，我以后怎么和大家相处？” “没什么不好相处的。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我和你是有关系的，让他们不敢欺负你而已。” “没有人会欺负我，但是，你这样一闹，别人会在心里轻视我……” “哦？你跟我在一起，还敢有人轻视你吗？” “你……” 季远的手搭在小乔的肩上，缓缓地出声，“小乔，我真地没有其它事，我就是送果汁给你，你要是好好地喝了果汁，我就打开门。” “我不要喝。”小乔心里气极了，怎么肯喝。 “也好，你不喝，我就让他们一直在外面等。”季远坐到小乔身边，态度坚决。 小乔实在不情愿，“季远，我为什么一定要喝果汁呢？这果汁什么时候喝也可以，佐藤君现在在a国等着呢，他……” 嗡，嗡！ 小乔的话没有说完，佐藤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乔看看屏幕上标记的号码，略带责备地说了季远，“季远，你看到没有，佐藤已经急了。我们的会议才刚开始不久，你就进来打断了，你这样，像什么话？” 季远笑笑，“季小乔，我就是我，哪里是像什么话？你快喝果汁，其它的什么也别说。” 小乔进退难选，只好喝了一口果汁。 那边季远说道，“不急，你慢慢喝。我陪着你。” 小乔只觉得有一千万种别扭在心里头拧着，“季远，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好，你应该对杜诺好，我猜想着，她一定没有离开江城，你还是继续找她，不要放弃……” “喝果汁，不说话。” “季远，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相信你和杜诺不会就这样分了，你们一定还会在一起的！” “说了让你喝果汁，你还说话。”季远不耐烦了。 小乔怕他再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只好又抿了一口果汁。果汁新鲜醇美，喝到口中感觉不坏。 “季远，你以前对杜诺一定很好吗？” 季远迟疑了一会儿，站起身，回忆起以前的事，“当年，我和杜诺在一起，我十分热烈地爱着她。我们到了美国之后，公寓里没有安排厨师，我们两个住，杜诺学习很努力，不管是上课，还是在家里，都抱着书在看。我怕她吃方便食品会影响肠胃，于是就下厨给她做饭。我记得，我做得第一次饭是咖喱牛肉饭。咖喱放多了，米饭变成了金黄色，还有牛肉炖得很硬……” 咖喱牛肉饭。 听了季远的话，小乔的眼前突然出了一幕画面—— “阿远，这米饭好漂亮啊！我喜欢这个。谢谢你。”杜诺扭转头，吻了季远。季远看看咖喱牛肉饭，自己倒检讨起来，“诺诺，很抱歉，这咖喱太多了，还有这牛肉，我下次注意中间不能放生水……” “阿远，没关系，我这牙齿好着呢，你看，你看，又白又亮，咬什么也没有问题……唔！” 杜诺翘起的红唇太过抢眼，季远凑过去对着嘴和她亲了一下。 “快尝尝好吃不好吃！” “嗯，我来试试……恩，真不错。这米饭被咖喱腌透了，味道好极了。” 小乔不敢再往下面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样想起了杜诺和季远在一起的事。臆想症也太厉害了吧！ 小乔摇摇头，拿起了果汁杯。抿一口果汁，头脑清醒了许多。 季远凑过来说，“小乔，你喝果汁的样子和杜诺一样，喜欢咬一下吸管。看来，你花了很大的功夫学习，也是对我用了很大的心思。” “季远，我没有学过杜诺，我就是我。” “那你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学过杜诺？季小乔，我今天特意关上了门，就是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天大的秘密？”小乔觉得季远在唬她，根本不信，反而让季远开门请外面的副总们进来，“季远，他们在外面等久了不好，这里就我们两个，会让人误会的……” “哈，我怕什么误会，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乔伊是我季远的人。他们谁也不敢说什么。” “季远，你……” 小乔瞪了季远一眼，负气地别过了头。她根本没有办法和季远沟通，季远实在是可恨。季远沉静地望着小乔，突然说了一个名字，“你不是季小乔，你是云清颜！” 云清颜？ 小乔身子一晃，手紧张地去扒桌子，结果撞翻了果汁，橙汁洒到桌子上，一直往下淌。季远连忙拉着小乔躲开了。果汁没有沾到衣服上，小乔却像着了魔一样，“季远，你说，我是一个叫云清颜的女孩子？” “是，我说的千真万确。” 第174章 小乔想不出季远所说的千真万确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进一步求证，“季远，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凭什么说我就是云清颜？” 季远陷入了思绪中，“当初，我和杜诺还有云清颜同时去了美国哈佛。云清颜是个勤奋的女孩子，跟杜诺很像。可是，杜诺身边有我，她却是只身前往美国。云清颜在飞机上就刻意地接近我们，尤其对杜诺好。当时我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后来，一直到云清颜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才明白了好多事。原来，云清颜住在我们楼下，并不是巧合，而是她多花了钱和其它人调换了房子，还有，她经常在我和杜诺跑步的时候，刚好出现，也是她事先算计好了的……她为了我，做了很多。还因为我，而和杜诺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其实心里是嫉妒杜诺的，可是，她从不表现出来。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云清颜总是悄悄地表现自己，默默地对我好。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做饭的事，就让云清颜承包了……” “季远，云清颜她……她在哪？”小乔头懵懵地问。 季远说道，“我如果知道云清颜在哪里，我还会以为你就是云清颜吗？” “可是，我……” “云清颜已经失踪两年多了，我们离开美国的时候，云清颜单独和我谈过，当时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那时的心思都在杜诺身上，并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我毫无顾忌地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她被我气得哭着走了。我们回美国后，一直没有见过她。后来，就见到了警方的通报的失踪信息。我曾经无意间想过，云清颜可能一气之下跳海死了。可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且，云家一直在努力地找着她，我的这个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 小乔怔怔地听着。 季远所描述的云清颜的品性和作为，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而且，她回忆起的那些片段里，根本没有云清颜这个人。她根本不知道云清颜长得什么样。 “季远，你看，我和云清颜哪里像？”小乔很认真地凑近了季远，让他看着自己。 因为小乔的迫近，突然有淡淡的香味钻进了鼻腔里，季远愣怔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季小乔，你就是云清颜。这种青柠香味的洗发水，就是云清颜用过的。而杜诺用的是丁香花系的。” “季远，用相同洗发水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断定我是云清颜呢？” “季小乔，你有那么多和杜诺相似的地方，这也是证据。只有云清颜和杜诺和我那样亲近地接触过，她有机会学习杜诺的一些细节。还有，当初割破了脸来我订婚宴上闹，这样的事，也只有云清颜能做得出！” 提到大闹订婚宴的事，小乔的坏情绪一下子就上来。 之前季铭琛说她自毁容颜是为了捍卫她和季铭琛的爱情，她还勉强能够接受。现在季远说她是云清颜，说她割破了自己的脸就是为了到订婚宴上给季远添堵，这样的说法，她可接受不了。 “季远，你少自以为是了。假如我真是云清颜，就凭你三番五次地拒绝了我，还娶杜诺为妻这件事，我就恨得永远不想再见你，我又何苦自毁容颜呢？我还把自己弄成哑巴，弄得鲜血淋淋的，就为了到你的订婚宴上闹一场，我这代价也太大了。我如果真那样做了，那我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季远死死地盯着小乔的脸，突然很确定地说，“季小乔，你说得对。我推测当时云清颜就是神经错乱，不太正常了。” “我……”小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季远这样说，她也是无语了。假如云清颜是个痴情的女人，那么，她在受了打击之后，极有可能不正常。 啪嗒！ 门口传来响声，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磨光玻璃门重重地被推了一下，晃悠着敞开了。 一袭优雅得体的黑西装映衬下，是季铭琛泛着青色的脸。小乔瞬间清醒了，她立即甩开了季远的手。她只顾着追究自己的身世，就没有注意到季远一直在抓着她的手腕。现在被季铭琛看到，实在是尴尬。 不仅是被季铭琛看到了，外面蔺文清就在门口悄悄地探了探头。 “季远，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重要的会议被你们破坏了，你可知错？”季铭琛犀利的目光从季远身上移到了小乔身上，“乔伊，佐藤君的重要电话，你也敢不回？” 小乔刚才是接通了佐藤的电话，却被季远摁机了。 “爸，我和乔伊正在谈a国项目的事，很重要的话，不能让别人听到。” “什么话不能让我听到，乔伊，你来说。” 小乔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门敞开着，门外有几双耳朵在听着呢。她不能把自己身世的秘密说出来。所以，她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低着头掰着指头。 “到现在你们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看来，必须严惩。季远，今天下班之前，写一份检查，最少要三页纸。如果写得过于浮浅，还要重新写。” 季铭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旋，显得极为铿锵。季远轻哼一声，垂眸不语。 “还有你，乔伊，一样要写检查。” 还有你。 小乔听到季铭琛说的这几个字，立即体会到了季铭琛有多生气。他如果不生气，是不会这样对她的。小乔想，刚才季远拉着她的手腕，季铭琛看到了，自然会有些想法。他就是生了气，也是有情可原的。 会议重新开始了，季铭琛就坐在第一排。小乔和他错着一个位置，只要她抬头看屏幕，就一定先看到季铭琛的头。小乔知道季铭琛正在发脾气，也不敢多想，就是认真地听会。 会议结束后，季铭琛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乔伊，你先来说说关于这个项目的看法和意见。” “啊……”小乔没有想到，季铭琛上来就让她发言。好在她详细地看了鞠志伟的调查报告，尚且能说出一二来。小乔调整了一下情绪，有条理地说明了情况。季铭琛冷冷地看着，最后说了一句评价，“乔伊，照抄别人的思想对于我们的工作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不能进步，以后，考虑问题要深入。” “是。”小乔被季铭琛的气势震慑了。还有，季铭琛怎么就知道她是照抄了鞠志伟的思想呢？小乔想，董事长果然是董事长，真是明察秋毫。她按捺着自己，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做笔记。 季铭琛让与会的每个人发言，然后，他作了一个总结发言。 小乔偷偷地去瞧季铭琛，他仰靠在座椅上，说话的态度雍容，仿佛古代的王者。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到第一把交椅上的。季铭琛确实很让她钦佩。 “乔伊，你到我办公室来。” 会议散场，季铭琛哗啦拉开了椅子，他阔步走在前，哪里也不看。小乔惴惴地跟在后面。 蔺文清等着季家父子都走了，这才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对着另外一个留在会议现场的副总杨少贤神秘地说着小乔和季远的事，“看到没有。季董这是看不惯季少的作为，要亲自出马了。你说季少也是，他和杜诺都定婚的事，全江城人都知道了，杜诺又在季家住了那么久，两人恐怕早就成了夫妻了……他可倒好，说和人家分手就和人家分手，一点情义也没有。你说说，他和杜诺分手这才几天，现在又和乔伊好了，还在这样重要的会议场合，公开调.情……” “蔺总，你说话注意分寸，没有影儿的事，最好不要乱说。” “哎，你别走，怎么就没有影儿了，刚才你不是看到了吗？季少先是送果汁，然后又让我们离开，还锁了门……你说这会场里只剩下他和总助两个人，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能做什么？刚才门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季少像是要亲乔伊……” “蔺总，请你自重。你先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请你不要到处乱说，否则，后果自负。” 杨少贤整理好自己的笔记本，迈步出去了。 “你……我……” 蔺文清自己支吾了一会儿，也灰溜溜地走了。 * 小乔跟着季铭琛到了他的办公室，季铭琛突然转回身来，伸臂将她揽在怀里。 “季铭琛，为什么突然抱我？” “这样我们离得最近，你就会说心里话。” “我怎么就不说心里话了？”小乔不服气。 季铭琛很认真地问，“那你告诉我，刚才你和季远单独在会议室里的时候，究竟谈了些什么？” 谈了些什么呢？ 小乔沉默了。 她暂时不想把有关自己身世的事跟季铭琛说。毕竟还没有最终结论，她不好乱说。 “刚才还那样大声，现在怎么没声音了？你和季远锁起门来，自然不会说项目的事，我问你，你却不肯说。” “季铭琛，不是我不肯说，是我和季远说的事情，还没有最终结论，我不想就这样说给你听。” “所以，是你不想对我说心里话，是不是？” “季铭琛，我不是，我……” 季铭琛原来充满期待的眼神变得清冷。最终，他松开了小乔，自己转身坐到了办公桌前。他一边开始看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季小乔，我看你犯了错还态度恶劣，现在回办公室去，认认真真写检查。” 小乔看出季铭琛是真生气了，也不做辩解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乔的检查写了四次，一直从两页写到了五页。她自我感觉写得够深刻了，才送到了季铭琛办公室。 室内很安静。三个人的房间里，却安静地像是听不到呼吸声。 “你们两个作为公司的高管，在公开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来，写再多的检查也不为过。”季铭琛将季远的检查随手丢到了地上。小乔的检查也被他撂到了一边，“你们不光是公司的职员，你们还是季家的人，你们的言行代表着季家的荣损。季远，你已经成年了，你为什么总要做这样的事呢？小乔还小，问题就在你。你突然闯入会场，又把门落了锁，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想过自己是谁吗？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爸，我这是在自己的公司里，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放肆！” 季铭琛大怒。季远并不服气。他觉得自己没有错，直接跟季铭琛说自己饿了，“爸，我的检查都写了几回了，纸也浪费了十几页，这样已经够了。我不再写了。还有，我饿了，我要出去吃饭……” “不许出去，一会儿跟我回家吃。” “我不在家里住了，也不在家里吃饭！” 季远说完，手抄在裤兜里，一步一摇地走出了办公室。季铭琛皮眸光深沉地望着他，眼睛里透出浓重的失望来。 * 安静的夜里，睡吧的床像是有魔力一样，季远懒懒地躺着，精神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惬意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他烦躁地醒了，按了铃，叫服务生过来。 “我的安神香怎么没有了？再点一支。” “季少，这个安神香虽然有镇静安神的作用，可是，不能多用。我们这一个客人一晚上只能用一支，这是有规定的。” “什么规定，我是vip至尊客户，我想用，你们就得给用。现在就点上。” “季少，这种香用多了会有依赖性的，您还是不要用了！” “少说废话，现在就点上。” 服务生不敢怠慢，只好取了香过来点上。 香气袅袅，季远的精神再次放松，人也昏昏欲睡。服务生小心地退了出去。他穿过走廊，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何骏臣正坐在房间里抽烟。 服务生走过去，将季远的情况汇报了。 何骏臣吸了口烟问，“把季远的话都录下来了吗？” 服务生从兜里拿出了录音笔，“已经录了。” 何骏臣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暗光，“好。既然季远自己想用，那就由着他用。你就给他多用几支，让他更舒服地睡几晚。” 说完，何骏臣将录音笔小心地收到了衣兜里。 第175章 手机的嗡响声传来，何骏臣微微拧眉，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他本就阴沉的脸瞬间变得狰狞，“云清欢，你阴魂不散吗！？” 何骏臣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喊。 话筒里是长久地沉默，然后，传来一个清晰坚定的女声，“何骏臣，我们约定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你如果拿不出一个亿美金，就要娶我或者坐牢……” “心机婊，毒妇！”何骏臣怒不可遏，“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何骏臣，我叔叔可是香港的知名律师，他说的话不会收回，他约定的时间，没有一个敢逾期；你的事，你如果不在约定的时间内解决，那你只能到监狱里去后悔了……” “云清欢，你给我闭嘴！我后悔当初遇到你，后悔和你做的一切。如果时间倒转，我会直接把你……” 嘟，嘟。 何骏臣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有节律的嘟嘟声。像是云清欢挂断了电话。 “该死！” 何骏臣扬手将手机砸在地上，又用脚去跺。 即使如此，依然不能让他心平气和。他遇到的女人不少，云清欢是最让他开眼的一个。初遇归，她清纯地像百合，又一门心思地对他好。两人热恋时，她像朵怒放的玫瑰，香得让人销魂。后来，她算计他的时候，又是花样百出，让他痛不欲生。何骏臣觉得，云清欢就是他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要来还的。 一亿美金，整整一个亿啊！ 他虽然张扬，却也是第一次直接将一亿美金交给一个女人。 他向来不在女人身上花钱，这次，却是大手笔。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钱来，交给那个叫云清欢的女人，这让他怎么能忍受呢？ 何骏臣手指一点一点地蜷起，拳头握得咯崩响，心里恨不能将那个让他讨厌的女人掐死。 * 纤瘦的身子倚在门板上，额头是细密的汗珠。 云清欢凄然一笑，将手机放回桌上，转身去了厨房。西红柿鸡蛋卤浇上，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做好了。将饭摆到桌上，然后，云清欢敲开了父亲卧室的门。 咳，咳。 云振业仰面靠坐在椅子上，口中不时发出阵阵地低咳。 “爸，吃饭吧！” “我不想吃，也吃不下。” 云清欢咬唇劝父亲，“爸，您中午就没有吃饭，晚上再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医生说了，您的脏器没有毛病，就是营养不良，加上肝火过盛，肺燥气瘀引起的久咳。所以，您必须按时吃饭，这样才能养好身体，还要保持心身舒畅……” “清欢，我一想到欠了那么多的债务，我就心如刀绞。又想到这债务，是因为我偏听偏信了那个女人，我这心里更难受。我早就想过一头撞死，可是，我若是那样做了，云家就你一个女孩子了，你可怎么办？” “爸，什么也不说了，我们吃饭。” “清欢，我的心口堵着气，一口也吃不下去。” “爸，实话告诉您，您不吃饭的这些天里，我也一直陪着您不吃。” “清欢，你……” 云振业抬起有些呆滞的眼睛，仔细地看着女儿。云清欢两颊塌陷，嘴唇泛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他这些天只顾着自己伤心，根本没有正眼瞧过女儿，现在看到云清欢如此形容憔悴，又惊又痛，“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的错！” 云清欢蹲下，头枕在父亲的膝上，眼睛里透着坚定的光芒，“爸，妈妈和姐姐都不在了，我就代表着她们在你身边守着。相信吧，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上天不会错待我们的。爸，您要赶快地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清欢……” 云振业老泪纵横，连连摇头。 * 小乔和季铭琛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九点钟。 奢华气派的大厅里，巨幅电视墙正在播放着季绍珩爱看的纪录片。夏清菡和楚云紧挨在一起坐着，不时地小声说话。季铭琪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家里这样温馨，小乔站在门厅入口处，看得呆住了。 “铭琛哥！” 饶是季铭琛进门时手脚轻慢，夏清菡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刚才她虽然和季铭琪在说话，可是，眼睛不时地看向窗外，看是否有车灯的光亮。看到季铭琛的车开进院子里，她的眼睛里也亮闪闪地有了光彩。她不好直接迎出去，按捺着等季铭琛进来。明明是小乔走在前面，她什么也不管，直接喊了季铭琛。 “哦，大家都在？” 季铭琛利落地脱了外套，简洁优雅的白衬衫袖口挽起，在大厅里招呼了一声，就去洗手。出来时，楚云就招呼他吃夜宵。 “铭琛，今晚你不回来吃晚饭，清菡也不吃，铭琪也嚷着减肥，跟着不吃。我想着，就等你回来，大家一起吃夜宵吧！” 季绍珩在一旁轻哼一声，“季铭琛，你瞧瞧你多重要，你不回来，我连晚饭也吃不上。” 季绍珩胃口小，中午饭吃过两小时后，就饿了。一直饿到现在。他饿得说话没有了力气，动作也是纪录片里的很有时间感的慢动作。 季铭琛自知有错，连忙招呼佣人将夜宵端上来，然后俯身扶着季绍珩入席。 “爸，是儿子不孝。” “哼，你还知道？你要是加班，你就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要让一家人等你们。” 季绍珩说的这句话包括了小乔，小乔连忙点头，“是，爷爷说的话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你爸爸可记不住。他几时把家当回事了。人家清菡撂下自己的生意不管，特意回江城来，就是为了他。他可倒好，不是加班晚归，就是一大早跑五千米，一万米，弄得家里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季绍珩越说越气，拨开季铭琛的手，自己坐下。 等菜品、炖汤、果盘和点心上齐了之后，季铭琛起身盛了汤，双手捧着送到了季绍珩面前。季绍珩实在是饿了，看着熬得鲜美的山菌汤，终于没有再说话，而是慢慢地喝起汤来。 夏清菡也没有心思吃饭。 她坐在季铭琛身边，不停地给季铭琛夹菜，直到季铭琛面前的餐盘顶起高高的小山来。 季铭琛没有动筷，只是喝汤。完全忽略了夏清菡的好意。他等着自己父亲离席，自己也起身离开。他的餐盘里剩着一口未动的夏清菡夹的菜。 众人回到客厅里，楚云准备悄悄地说季铭琛几句，可是，没有等她开口，季铭琛就先开口了。 “爸，妈，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什么事啊？”楚云走到儿子身边坐下。 季绍珩抬手换了一个频道，里面正在播放着综艺节目。电视里不时发出台下观众的笑声。季绍珩轻蔑地笑着，“这电视拍得水平极差，哪里有这样的拍法，简直是浪费公众资源。” 季铭琛等着父亲的话说完之后，自己才说，“妈，我是想说一下我和……” “铭琛哥，我看你夜宵吃得少，你不能饿着自己。”夏清菡打断了季铭琛的话。 楚云猜着季铭琛要说他和夏清菡的事，也跟着把话题岔开了，“铭琛，小乔刚进公司，你就让她加班，我看她也累坏了。” 小乔正躲在沙发的角落里，想着怎么悄悄地溜走，没想到楚云会突然说起她。 她连忙解释说自己不累，“奶奶，我没有事的。我不累。” “还说不累，你看看你的眼睛，快回去敷个眼贴，不然，会有黑眼圈的。清菡，你陪着小乔上去吧！你们年轻人，总有话说。” “好啊，小乔我们走。” 夏清菡拉起小乔就走。厅里再度安静下来。季铭琛抬眼望望母亲，本想再说，还是被她温柔的眼神制止了。 * “小乔，把你的手机拿来。” “用……手机有事吗？”进到小乔的房间里，夏清菡显得活跃了很多。她接了小乔的手机，开始介绍朋友给小乔，“小乔，你加一下这个人，这是穿衣顾问，哦，还有这个，这是旅游导游，还有这个，这个是教礼仪的，哦，这个你更要加，这个是‘女人花’集团的老师，她可以帮你解决你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比如我们的月事不准了怎么办，胸前太平了怎么办……” 说到这，夏清菡朝着小乔瞄了一眼，很快就说道，“小乔，我看你那里很丰满的，这个问题不用考虑。” 小乔被夏清菡看得不自在了，连忙佝偻了身子，好让自己那里显得不那么突出。 今天季铭琛抱着她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她身前掠过，她心里羞极了。 “唉，小乔，你说，你爸爸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夏清菡说了一堆话，最后话锋一转，转到了季铭琛身上。 听到‘爸爸’二字，小乔使劲咽了咽口水，然后才说道，“清菡姐，我不知道。” 夏清菡自己觉得无趣，将手机撂下，认真地和小乔聊得更细了，“小乔，我想着你也不会知道。因为你爸爸身边就没有女人。” 小乔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季氏总部的办公大楼里，加上业务人员几百人，可是，女性职员却十分稀少。据说，这都是季铭琛的规定。外人甚至有人以为，多年不娶的季铭琛是有同志倾向呢！ 小乔的眼前浮现出季铭琛的脸，还有他挺拔的身姿，眼底浮起说不出的喜悦和温柔。 她自然知道季铭琛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因为，她就是季铭琛喜欢的人。 这几天以来，小乔明显得发现季铭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季铭琛会将做父亲的威严带到两人独处的空间里。可是现在没有了。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把她当作了情侣来看待，爱她不够…… 想到一些具体的细节，小乔脸涨得红红的。 夏清菡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两人都吃了一惊。夏清菡接通电话后，脾气变得很大，声音也冷漠，“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劝我。正因为她是我的助理，她犯了错我才不能姑息……重罚，一定要重罚……就是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不要再打过来了！” 小乔不是故意听的，还是听了夏清菡的电话。 夏清菡刚才在电话里显出的冷酷无情，也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这就是女人的多面性吗？ 夏清菡收了手机，对着小乔笑了笑，“是我那个助理。我不在的时候，有个文件着急下发，她模仿我的笔迹签字。这件事，可大可小，大了说，那就是犯罪。小了说，她也是为了工作。我虽然知道她没有存什么心思，但是，这样的事，不能原谅。有了便要一刀切断，确保以后再不发生，还要警示别人不能犯。”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她的错，该罚。” “哼，岂止是孩罚？我还要重罚。扣除她半年的工资，然后，我让她在公司大会上做检讨，还把她写的检讨放到了网站上，让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事，是我深恶痛绝的。” 小乔倾耳听着，觉得这个女助理够倒霉的。碰到夏清菡这样的女总裁，也没办法。 * 叮铃。 小乔的手机突然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夏清菡下意识地去看，看到了季远发过来的微信——“睡了吗？” 小乔也看到了，是她太大意了，夏清菡看过她的手机之后，她就没有收起来。现在被夏清菡看到，实在有些后怕。季远说话不经大脑，她是没有办法了。 “小乔，你和你哥经常在晚上聊天吗？” “不不，我们不怎么说话。” “哦，他发信息过来了，你处理吧。我……先回房间了。” 夏清菡无心管季远和小乔怎么着，她自己和季铭琛的事，已经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了。她自己管理着外公的大企业，几千人的公司，她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什么在自己的感情上就处理不好呢？ 夏清菡低头想着心事离开了。 小乔连忙关上门，拿着手机就给季远发了一个语音，“季远，你晚上还不安生呆着，你打扰我了。” “我刚刚睡了一会儿，还想睡，所以就问问你睡了没有了。我第一次觉得睡觉是这么好的事。” 第176章 小乔觉得季远是在戏弄她，冲着手机就喊了起来，“季远，你想睡觉你就睡，你少来烦我！我讨厌你……” “嗯，我听明白了，你爱我。”电话里，季远的声音带着些不恭和戏谑。 小乔将手机从耳边移开，脸对着屏幕认真地教训季远，“季远，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只爱他一个，这个人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取其辱！” “季小乔，这个人怎么就跟我没有关系呢？你说的这个人不就是我父亲季铭琛吗？我早说过了，你就是傻，我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在他心里根本不算什么……” “季远，你敢再说，信不信我打你？”小乔是真生气了，说话也不客气，“你既然知道我爱的是你父亲，那你就应该对我心存尊敬，你这样乱说话，哪里有长幼之分？” “季小乔，你想做我的长辈？你想嫁给我父亲？休想！我不承认，我永远也不承认！你要是嫁，也应该嫁给我！” 季远的放肆怒吼在小乔的耳边炸起。 她实在无可忍受，生气地将手机撂开了。 * 整整一晚，小乔都睡不宁贴。 季远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先是季远说她是云清颜，然后就是季远晚上说的那些混帐话。虽然季远说话没有头脑，让她很生气，甚至想不理他。可是，她如果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云清颜，又不得不去找季远问明白。 真是的。 从来没有这样矛盾过。 和季铭琛相比，季远像长不大的孩子，小乔真是没有办法。 清晨，一楼的大厅里，只有佣人们在忙碌着。夜里没有睡好，小乔的头晕沉沉的。她找来水壶，开始给厅里绿植喷水。季铭琛喜欢兰花。家里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兰花有数十种。顶着客厅里的这两株君子兰、墨兰最美。这两天墨兰花正在开放，娇黄的花朵十分惹眼。 虽然是开在角落里，却散出清幽的香气，吸引着人来观赏。 ——“铭琛哥，我陪着你跑两千米正好，就不会掉队了。” ——“嗯，多练练就好了。” 耳边传来季铭琛和夏清菡的声音，一个轻柔，一个浑厚。 小乔顺势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夏清菡陪着季铭琛跑步回来，脸蛋儿泛着健康动人的红晕，黄色的运动背心顺贴地勾勒出窈窕健美的身材，看上去魅力四射。小乔咬唇，带着几分酸涩埋下头，继续浇花。她自然是希望早晨陪着季铭琛跑步的人就是自己。可是，现在她的脸不能照射强光，她是不能陪着季铭琛跑步的。这多少是个遗憾！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她如果嫁给了季铭琛，还怕没有机会陪他跑步吗？ 扑哧。 小乔对着墨兰花笑了——以后就怕她腻烦了陪着季铭琛跑步！ 夏清菡上楼了。 季铭琛在大厅里，顺着墨兰花香找到了小乔。刚才他一进大厅就觉得小乔在。四下里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她。季铭琛微微蹙眉，迈步走过去，发现小乔正笑着在给兰花浇水。 季铭琛上前直接撞到了小乔的肩上。 “啊，季铭琛，你撞我干嘛？”小乔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季铭琛修长的手臂抡起，从她的头顶越过，拿起了水壶，“别浇了，这花要被你浇坏了。” 小乔看看兰花盆里汪着的水，立即停下了。 季铭琛将水壶放下，取了一旁橱柜上的毛巾，将小乔洒到外面的水抹了一遍。小乔知道自己一直在走神，才把兰花祸害成这样，就低着头不说话。 “下次我不希望看到你躲在角落里。”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她也是躲在书架后面，偷偷地看着他和夏清菡。 小乔不服气，“我只是在浇花，又不是故意躲着，又不是见不得人。季铭琛，你就会冤枉我，还让我写检查……” “哼，还敢提你的检查？你自己说你在检查上写了什么？” 小乔微微一怔，旋即红了脸，她立即退后了两步，从季铭琛身边移开之后才说道，“季铭琛，是你强迫我写检查在先，我认真写了两页你不看，我不那样写，怎么就能写五张纸了？怎么就……够深刻了？” 说完，小乔自己先跑到了客厅中央坐下。 坐在大厅里，季铭琛就不会追过来难为她了。想到那五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小乔脸就有些发热。昨天，她被逼无奈，在检查里写道——“季铭琛，你要是再让我写检查，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这五页纸，她一直是写的这句话。季铭琛当时还看得很认真…… “以后起来早了，不要在大厅里游逛，去书房里接着背书。” “我不。” “我说去，就是必须去的意思，明白吗？” “我……” 小乔有此委屈，可是，因为在大厅的中央，她不想和季铭琛对着闹，只好乖乖地去上楼看书。 其实季铭琛说的背书，是让她看那本德语书。密密麻麻的文字，如果稍不用心，就会看得串行了。 她实在无可忍受，生气地将手机撂开了。 * 整整一晚，小乔都睡不宁贴。 季远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先是季远说她是云清颜，然后就是季远晚上说的那些混帐话。虽然季远说话没有头脑，让她很生气，甚至想不理他。可是，她如果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云清颜，又不得不去找季远问明白。 真是的。 从来没有这样矛盾过。 和季铭琛相比，季远像长不大的孩子，小乔真是没有办法。 清晨，一楼的大厅里，只有佣人们在忙碌着。夜里没有睡好，小乔的头晕沉沉的。她找来水壶，开始给厅里绿植喷水。季铭琛喜欢兰花。家里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兰花有数十种。顶着客厅里的这两株君子兰、墨兰最美。这两天墨兰花正在开放，娇黄的花朵十分惹眼。 虽然是开在角落里，却散出清幽的香气，吸引着人来观赏。 ——“铭琛哥，我陪着你跑两千米正好，就不会掉队了。” ——“嗯，多练练就好了。” 耳边传来季铭琛和夏清菡的声音，一个轻柔，一个浑厚。 小乔顺势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夏清菡陪着季铭琛跑步回来，脸蛋儿泛着健康动人的红晕，黄色的运动背心顺贴地勾勒出窈窕健美的身材，看上去魅力四射。小乔咬唇，带着几分酸涩埋下头，继续浇花。她自然是希望早晨陪着季铭琛跑步的人就是自己。可是，现在她的脸不能照射强光，她是不能陪着季铭琛跑步的。这多少是个遗憾！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她如果嫁给了季铭琛，还怕没有机会陪他跑步吗？ 扑哧。 小乔对着墨兰花笑了——以后就怕她腻烦了陪着季铭琛跑步！ 夏清菡上楼了。 季铭琛在大厅里，顺着墨兰花香找到了小乔。刚才他一进大厅就觉得小乔在。四下里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她。季铭琛微微蹙眉，迈步走过去，发现小乔正笑着在给兰花浇水。 季铭琛上前直接撞到了小乔的肩上。 “啊，季铭琛，你撞我干嘛？”小乔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季铭琛修长的手臂抡起，从她的头顶越过，拿起了水壶，“别浇了，这花要被你浇坏了。” 小乔看看兰花盆里汪着的水，立即停下了。 季铭琛将水壶放下，取了一旁橱柜上的毛巾，将小乔洒到外面的水抹了一遍。小乔知道自己一直在走神，才把兰花祸害成这样，就低着头不说话。 “下次我不希望看到你躲在角落里。”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她也是躲在书架后面，偷偷地看着他和夏清菡。 小乔不服气，“我只是在浇花，又不是故意躲着，又不是见不得人。季铭琛，你就会冤枉我，还让我写检查……” “哼，还敢提你的检查？你自己说你在检查上写了什么？” 小乔微微一怔，旋即红了脸，她立即退后了两步，从季铭琛身边移开之后才说道，“季铭琛，是你强迫我写检查在先，我认真写了两页你不看，我不那样写，怎么就能写五张纸了？怎么就……够深刻了？” 说完，小乔自己先跑到了客厅中央坐下。 坐在大厅里，季铭琛就不会追过来难为她了。想到那五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小乔脸就有些发热。昨天，她被逼无奈，在检查里写道——“季铭琛，你要是再让我写检查，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这五页纸，她一直是写的这句话。季铭琛当时还 她实在无可忍受，生气地将手机撂开了。 * 整整一晚，小乔都睡不宁贴。 季远的影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先是季远说她是云清颜，然后就是季远晚上说的那些混帐话。虽然季远说话没有头脑，让她很生气，甚至想不理他。可是，她如果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云清颜，又不得不去找季远问明白。 真是的。 从来没有这样矛盾过。 和季铭琛相比，季远像长不大的孩子，小乔真是没有办法。 清晨，一楼的大厅里，只有佣人们在忙碌着。夜里没有睡好，小乔的头晕沉沉的。她找来水壶，开始给厅里绿植喷水。季铭琛喜欢兰花。家里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兰花有数十种。顶着客厅里的这两株君子兰、墨兰最美。这两天墨兰花正在开放，娇黄的花朵十分惹眼。 虽然是开在角落里，却散出清幽的香气，吸引着人来观赏。 ——“铭琛哥，我陪着你跑两千米正好，就不会掉队了。” ——“嗯，多练练就好了。” 耳边传来季铭琛和夏清菡的声音，一个轻柔，一个浑厚。 小乔顺势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夏清菡陪着季铭琛跑步回来，脸蛋儿泛着健康动人的红晕，黄色的运动背心顺贴地勾勒出窈窕健美的身材，看上去魅力四射。小乔咬唇，带着几分酸涩埋下头，继续浇花。她自然是希望早晨陪着季铭琛跑步的人就是自己。可是，现在她的脸不能照射强光，她是不能陪着季铭琛跑步的。这多少是个遗憾！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她如果嫁给了季铭琛，还怕没有机会陪他跑步吗？ 扑哧。 小乔对着墨兰花笑了——以后就怕她腻烦了陪着季铭琛跑步！ 夏清菡上楼了。 季铭琛在大厅里，顺着墨兰花香找到了小乔。刚才他一进大厅就觉得小乔在。四下里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她。季铭琛微微蹙眉，迈步走过去，发现小乔正笑着在给兰花浇水。 季铭琛上前直接撞到了小乔的肩上。 “啊，季铭琛，你撞我干嘛？”小乔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季铭琛修长的手臂抡起，从她的头顶越过，拿起了水壶，“别浇了，这花要被你浇坏了。” 小乔看看兰花盆里汪着的水，立即停下了。 季铭琛将水壶放下，取了一旁橱柜上的毛巾，将小乔洒到外面的水抹了一遍。小乔知道自己一直在走神，才把兰花祸害成这样，就低着头不说话。 “下次我不希望看到你躲在角落里。”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她也是躲在书架后面，偷偷地看着他和夏清菡。 小乔不服气，“我只是在浇花，又不是故意躲着，又不是见不得人。季铭琛，你就会冤枉我，还让我写检查……” “哼，还敢提你的检查？你自己说你在检查上写了什么？” 小乔微微一怔，旋即红了脸，她立即退后了两步，从季铭琛身边移开之后才说道，“季铭琛，是你强迫我写检查在先，我认真写了两页你不看，我不那样写，怎么就能写五张纸了？怎么就……够深刻了？” 说完，小乔自己先跑到了客厅中央坐下。 坐在大厅里，季铭琛就不会追过来难为她了。想到那五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小乔脸就有些发热。昨天，她被逼无奈，在检查里写道——“季铭琛，你要是再让我写检查，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这五页纸，她一直是写的这句话。季铭琛当时还 第177章 小乔的美梦 听到楚云这样说，小乔立即说道，“奶奶，我就是加班呢，没有其它事，您放心吧！” 楚云明显地不放心，“小乔，我知道让你接受清菡……是为难你了。你才回到季家，你心里自然放不下你的母亲。我看你爸爸他也有些不情愿。他是独身惯了，家里又有了季远和你一双儿女，他不想再多一个女人让你们受委屈。可是，我是他的母亲，我心疼他。铭琛他不能为了你们而孤独终身。你们也不能仗着自己小，就不顾及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受！” 小乔瞬间有了一种犯罪感，“奶奶，我真没有。我是小辈，管不了长辈的事。我爱您，也爱爷爷，爱这个家。我希望家庭和睦，大家都快快乐乐的。奶奶，您放心，我决没有其它意思。我就是加班呢。季氏打算在a国投资一个大项目，我是项目副总监。我感觉任务很重，想把工作做好。所以中午加班看看文件，就不回家吃饭了。” 这一番话之后，楚云终于相信了。她在电话里问小乔，“是铭琛让你做总监的？” “是。” “哦，那也好。他是想锻炼锻炼你。你肯用功，奶奶支持你。” 小乔连忙应道，“谢谢奶奶。” 挂断了楚云的电话，小乔的思绪忽上忽下的。楚云疼爱她这个孙女，很让她感动。可是，如果没有了亲情的支持，楚云还会对她这么好吗？在她和夏清菡之间，楚云势必会选夏清菡，而不选她。只要她爱季铭琛，只要她还想嫁给季铭琛，这种危机感将时刻存在着，让她不能安心。 俗话说，先入为主。她如果先占住了季铭琛，和季铭琛成了夫妻，就算没有公布，那她不必担心了。可是，她这样努力，季铭琛都坐怀不乱，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乔想呀想得头疼。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小乔看到是季远的号码，顿时瞪大了眼睛，“季远，你为什么不来上班？我一直找不到你？” “呵呵，想我了？”电话里，季远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 小乔急了，拿着手机站起来，“季远，谁想你了？” 在小乔和季远打电话的时候，季铭琛因为惦记小乔，过来办公室找她。推开门，就听到了小乔对着手机喊季远的名字。小乔打电话太过专注了，根本没有发现他。季铭琛双手抱肩，倚在门框上，克制地听着—— “季远，你在哪？” “我在一个很舒服的地方。来了这里，可是忘记一切烦恼。虽然只是睡觉，却是感觉飘飘欲仙。季小乔，你要不要过来试试？你过来陪我，我们一起……” “季远，你乱说什么？谁要陪你一起睡！我问你在哪里？”小乔总觉得季远不对劲，所以，特别想知道他在哪里。 季远并不急于回答，“季小乔，你吃饭了没？我们一起吃饭总可以吧？我睡了这么久，饿坏了！” “季远，我没有吃饭，可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我就是问你现在……” 小乔的话没有说话，旁边有阴影压过来，手机也被拿走了。小乔抬眸，就看到季铭琛沉着脸站在面前。季铭琛瞅了小乔一眼，随手按了手机的免提—— “你没吃饭正好，我去接你。我可以做你爱吃的咖喱牛肉饭，放心，这次咖喱不会放多，牛肉也会很嫩，你等着……” 季铭琛没有再听，直接对着电话说道，“季远，你晚上回家，我有事和你谈。” 说完，他就按断的电话。 然后，小乔就看着他手扬起，直接将手机丢到了地上。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板上，屏幕亮了一下，然后就黑了屏。 ——真是的。季铭琛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乔知道季铭琛生气了。 他那样雍容文雅的一个人，能把她的手机摔了，说明已经十分生气了。而且，生气地失去了一贯的风度。 小乔咬唇，决定把这件事先赖过去，她什么也不说，拉住季铭琛的手就嚷饿，“季铭琛，我还没有吃饭，我饿了，我好饿……” 季铭琛反手扣住小乔，将她拥入怀，眼睛凝聚成两道如炬的光芒，直直地射向了小乔。 “我也饿了。”季铭琛说。 “那正好啊，我们一起……”小乔的话没有说完，季铭琛突然吻过来。很重的那种。最初小乔一片茫然，尔后，就接受了。 “季铭琛，你……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唔。” 小乔想解释，季铭琛没有给她机会。半合的纱帘在空调的风中微微荡起，遮住了小乔的脸，然后，小乔就闭紧了眼睛，不敢再看。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这样地猛烈和惊喜。小乔感觉自己正穿梭在时光隧道里，有奇异的光照亮了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光和影缠裹着，又是那样激烈地碰撞。世界突然就变了样。她不再是她。她成了另外一个她。季铭琛就在她身边，带着她，遇见所有的美好和欣喜。 室内仍然是静谧的。 小乔一点儿也不担心，也不恐惧，因为有季铭琛在。 季铭琛拨开小乔湿漉漉的头发，对着她清亮有神的眼睛，声音哑哑地问，“小乔，刚才的事……” 刚才的事，是他们一起做的。她的态度，他很明白。他们这样亲密了，再说其它的任何话，都觉得是做作。 小乔伸手拿了沙发的抱枕，蒙住了半边脸，只余了一抹殷红的腮，“季铭琛，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今天就给了我。” 小乔的声音轻快，像是刚刚做了一场非常愉快的游戏。 这让季铭琛很安心，他凑近了问她，“你倒说说，我是为了什么，突然就这样热情了？” 小乔蒙住了整个脸，季铭琛立即拉开了，一定让她说。 小乔说话的时候，还留着喜滋滋的感觉，“季铭琛，因为你害怕我被别人抢走，所以，你先占住了我！” 季铭琛整个人如石化了一样呆住不动。 他的小乔，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这样的回答，是最美的回答。 季铭琛心下一动，再凑过去。小乔没有躲开，咯咯地笑了一回。等一切平静下来，阳光暗淡下来。小乔换了一套衣服，站在洗手间的穿衣镜前，一脸地纳罕，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她和季铭琛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电话，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你……喜欢吃咖喱牛肉饭？”季铭琛手扶着门把手，露着半边脸问。 小乔眼睛瞪大了，想起了季远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她是喜欢吃，不过，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她的胃口变了。就是在季家的这段时间，吃饭吃得已经不喜欢那些重口味的东西了。 “没有。是以前的时候，喜欢过。现在不喜欢了。”小乔将头歪着，看着季铭琛回答。 季铭琛扬起下颏，轻轻地吁了口气，“我知道了。” “季铭琛，你知道什么了？我还没有说我现在喜欢什么呢！” “这个我也知道。”季铭琛很自信地转身走开了。 小乔追过去问，“季铭琛……”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需要喝燕窝粥，大补一下。我说得对不对？”季铭琛转身，眼睛眨了眨，表情促狭。 小乔涨红了脸，羞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谁让他主动了，她心里早就想着他了，又因为楚云看好夏清菡，她自然不肯放过机会，所以，难免就疯狂了一点儿。 “咳，”季铭琛掩住口轻咳一声，化解了眼前的尴尬，“你等着吧，我出去一下。李布在外面等着，我说几句话就回来。一会儿吃饭。” “好。”小乔点了点头。 原来外面有李布守着，难怪会这样安静。 * 小乔跟在季铭琛身后回来，看到季家的客厅里，只有夏清菡和季铭琪在。楚云像是在厨房里。今天中午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小乔实在是累了。本想悄悄地上楼休息，没想到被季铭琪叫住。 “小乔，我下午发信息给你，你怎么不回？” 小乔想，我的手机都被你哥摔坏了，我怎么回信息呢！ 季铭琛换了鞋子之后，像是没有听到季铭琪说话一样，若无其事地上楼了。小乔只好一个人应付。 “小姑妈，我的手机……坏了。” “手机坏了？你那可是高端定制版，怎么说坏就坏了？” “我……我也不清楚。就是黑屏了，我想，可能是被病毒入侵了……” “啊！有这样的事？” 夏清菡拿着自己的手机走过来，跟小乔说，不如让季铭琛从自己的公司拿个手机给她，“小乔，我用的就是季氏的新款手机，经摔，防窃，还防黑客。你让铭琛给你拿一个新的。” 小乔知道季铭琛还在为她跟季远打电话聊天的事别扭着，自然不想管她。 其实，她没有手机也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等季铭琛气消了再说吧！ “清菡姐，我那个手机很好的，我先看看能不能修。其实，我不怎么用手机的。没有了手机，我也无所谓。” 季铭琛站在楼梯的转弯处，将小乔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仰面继续朝自己房间里走，优雅的唇角不经意地勾起，灿然一笑。她知道维护他，知道尊重他的感情，顾及他的感受，这一点，很难得。 季铭琪对小乔的说法点赞，“清菡，瞧瞧我侄女，多么节省。我哥有亿万家产，她还在琢磨着修手机，啧啧，真不是一般的乖！” 夏清菡叹了口气，拉着小乔坐到沙发上，“小乔，你的社交圈子太小了。我把你拉进了群里，你怎么都不说话呢？你应该放开眼界，多认识些朋友。谁说没有了手机无所谓？没有了手机，你怎么和朋友们联系，你想玩的时候，怎么约别人，你遇到事情求助怎么办？听话，不要修什么手机了，就从季氏的公司里拿一个。你要是怕被你爸爸说，让铭琪帮你拿。或者，你直接跟铭琛的助理说，让他们给你办。” 小乔认真地听着，然后认真地点头。 她的世界是很小，小的只能装下季铭琛。可是，她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说完了手机的事之后，小乔就不怎么说话了。夏清菡和季铭琪聊起了即将举行的米兰春夏时装周。小乔安静地坐着。她一边听着夏清菡和季铭琪说话，一边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今天下午15时40分，江城警方查封了清水巷一家名为‘睡吧’的高级会所。据悉，这家会所成立已有三年，最近被人举报经营者涉嫌滥用香料，使人致瘾成性。警方从现场抽出库存的大量香料，该香料的标签产地为f国，具体成分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睡吧？ 电视里直击现场节目正在播放新闻。夏清菡和季铭琪都没有当回事。小乔却觉得怪怪的。 因为这几次总是从季远口中听到什么‘睡觉’之类的词，她对于‘睡吧’自然就有了想法。该不会季远就是这个‘睡吧’的常客吧！ 回想一下季远所提到的睡觉十分舒服的话，小乔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如果季远真是去了这个‘睡吧’，那他会不会有事？ 他一个人在外面住，家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实在是让人担心。 今天季铭琛在电话里说让季远晚上回家，不知道季远能不能回来…… “铭琪，吃饭了。你和清菡带着小乔去饭厅吧！你爸爸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哦，打电话让你哥下来吃饭。”楚云从厨房出来，吩咐道。 季铭琪拿起手机打电话，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小乔放眼看过去，立即呆住了，是季远！ 季远穿一件手工定制的细致合体的白西装，脸色也和白西装一样地透青白色。 “小姑妈。” “阿远？你回来啦！几天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 “瞧您说的，我都二十一岁了，还要长个头吗？ “那当然。”季铭琪很有理由，“阿远，我有个同学，就是在上大学之后长的个头。你大概也是那种。属于晚长的人。” “铭琪，你在说什么？” 楚云从厨房里出来，问。 第178章 无措 “妈，我在说季远又长高了呢！” 听了女儿的话，楚云用探究的眼神仔细地瞧了瞧季远，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季远哪里是长高了，分明就是瘦了。” 楚云上前拍拍季远的肩，略带嗔怪地说，“阿远，你自己在外面住，到底是照顾不周到。不如就搬回来住，奶奶也好照顾你。” 季远笑笑，“奶奶，我长大了，一个人住很好，您别担心。” 楚云眼底掠过一丝惆怅，没有再说话。果然是长大了，季远这样说，明摆着是不想让她管呢。楚云想，自己和季远到底是隔着一辈儿，他又是男孩子，还不比小乔乖巧懂事。就是她想管，也管不了。 楚云也笑了，“好吧，奶奶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们先吃饭吧！阿远啊，你爸爸下午打电话说，让我把晚饭做得丰盛一点儿，他说你要回来，还有啊，小乔上班很辛苦，让我给她增加营养。我就说，我们家餐桌上，哪天不是几十道菜。那厨房里七八个厨师，哪个是歇着的？于是，我把家里存着的上好的山菌和燕窝拿出来，做了汤。这个时节，适合吃鸭子。我又做了鸭子……” 楚云的一番话让小乔十分地不自在。 季铭琛倒是很体恤她，可是也不必跟楚云说的这样严重。她怎么就累了？今天下午他们那样，她是有一点累，不过很快就好了，哪里就用得着跟楚云强调她的累。 小乔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等季铭琛下来，她生气地别过脸去，不看他。 没想到季铭琛会特意走到她的座位前，殷切地问她是怎么回事，“怎么？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我很好的。”小乔觉得大家都在看她，更不自在。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晚餐桌上，季远就坐在小乔对面。她即使不是特意看他，也会顺便看他一眼。小乔发现季远果然是瘦了，脸色还不太正常……只是，她没有机会和他单独谈…… * 吃过晚饭，季远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去了季铭琛的书房里。 书房里，灯光雪亮，季远微微蹙眉。 季铭琛两手肘交叠放在书桌上，将季远上下打量了一遍，“阿远，你在外面住，怎么会这样瘦了？你不会照顾自己，以后就在家里住……” “爸，您找我什么事？没事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刚刚吃过晚饭，怎么就休息？你好好听着，我有话要跟你！” “爸，不用这么长的前言，您想跟我说什么，尽管说。” 季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季铭琛从桌前站起来，站到窗前，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有星星闪烁。 “阿远，今天你和小乔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场。你所说的那些话，让我很生气。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小乔她……” “爸，您又是老生常谈。您这样的年纪，不用跟年轻人较真，我和小乔我们互相喜欢，聊聊微信，通通电话，这都是正常，您又何必呢？” “季远，你真让我失望。”季铭琛回眸望着季远，眼神是痛惜的。 “说什么你和小乔是相互喜欢，小乔爱的人只有一个。她对你是什么态度，我心里很清楚。是你一再地纠缠。季远，我告诉你，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老生常谈，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一要跟你说。你听着，我和小乔两情相悦，我们已经……做了夫妻……” “爸，您说什么呢？什么叫已经做了夫妻？”季远不屑地嚷嚷。 季铭琛脸颊染上了红晕。饶是他在商场身经百战，可是，要把自己的私密事告诉儿子，这需要勇气，“我的意思是说，小乔已经属于我了，她的一切都交给了我。而且，我已经办理了结婚证，上面是小乔和我的名字。所以，以后小乔就是你的母亲，不容你再有其它想法！” 季铭琛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季远像是遭了迎头一击，舌头痛得打了卷，完全说不出话来。 “爸，你骗我，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小乔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你不必说你自己年轻和小乔合适之类的话。你现在是小乔名义上的哥哥，事实上是小乔的晚辈，正因为你们年纪相仿，你更要言语自重，不能逾越……” “不，我不信，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季远攥紧了拳头，扭身就朝外面跑。 啪，啪！ 季铭琛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份红彤彤的结婚证，很有份量地放到了桌子上。已经走到门口的季远别转头，看了看桌上的小本本，齿印深嵌，淌出了一缕血。 “爸，你这样做，算什么？你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小乔还没有成熟还没有理智看待自己感情的时候，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她所有的婚前的可能，让她只能是你的，你这样不是很自私吗？你这样，不是很阴险吗？你……” “住口。”季铭琛怒喝一声，制止了季远。 他拿起桌上的结婚证，看着上面小乔微笑的脸，心里是安宁的。 手指尖轻轻掠过她年轻的脸，他是欢喜和从容的。没有半分地不自信，没有半分的不确定。 “季远，以前，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怕我那么早地和小乔在一起了，将来她会后悔。所以，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很谨慎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可是，就是今天，当我听到你那些放肆的言语时，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地爱小乔，我爱她，希望她只是我的，不容其它任何人染指。所以，我要盖上我的印章，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小乔是我的，而不敢觊觎。季远，我说的所有人包括你，特别强调就是说的你。以后，小乔就是你的长辈了，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再逾越了。” 特别说的就是我？ 季远苦苦地一笑，仰面望着天花板，眼神凄苦。 * 小乔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尖点着桌上小木偶人手里的敲击棒，心里烦得写不出字来。以前不管是经历了什么事，只要拿起笔，她就可以写上很多。可是这一次，今天所经历的事，她却只能在心里想…… 咕咚！ 小乔梳理自己的心事，一直兴奋地不能入睡，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她准备关掉台灯休息，这时，门突然被剧烈地撞了一下。 小乔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呢？ 因为想到季铭琛就在隔壁，小乔心里并不害怕。她直接打开了门。然后，季远就捂头，一脸痛苦地撞过来。她机敏地躲开，季远跌倒在地上，手一直捂着头，头发已经揉得像鸟窝一样了，“头好痛！” 季远痛苦地出声。 小乔看着他这个样子，很快就想到了今天电视上播放的关于查封‘睡吧’的新闻。新闻里说‘睡吧’里的那种香能使人吸食上瘾，对身体产生危害，难道，季远也是受害者？ “季远，你怎么了？” “我……头痛，像是有人在用钉子扎我的头一样，又像是被人拧着神经……我痛，小乔，我很痛……” “季远，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去‘睡吧’了？” “是，我是去了那里，我现在后悔了……这件事，你不能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如果知道我这样自甘堕落，一定会打死我的……” 小乔知道季铭琛不会打死季远，可是她相信，季铭琛会伤心，会痛苦。季铭琛在季远的身上投注了那么多的期望，是绝不能让他知道的。小乔有些慌。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 “我痛，我痛……啊！” 季远在地上抽搐，手揪下来一把头发。 小乔按着他的肩，不让他动。要是，他是个男人，她怎么能控制得了他呢？小乔急得快哭了。季远一下就把她拨开了，然后就自己朝墙上撞。小乔用了全力才将他拉开。他虽然还有几分清醒。 吃过晚饭，季远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去了季铭琛的书房里。 书房里，灯光雪亮，季远微微蹙眉。 季铭琛两手肘交叠放在书桌上，将季远上下打量了一遍，“阿远，你在外面住，怎么会这样瘦了？你不会照顾自己，以后就在家里住……” “爸，您找我什么事？没事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刚刚吃过晚饭，怎么就休息？你好好听着，我有话要跟你！” “爸，不用这么长的前言，您想跟我说什么，尽管说。” 季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季铭琛从桌前站起来，站到窗前，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有星星闪烁。 “阿远，今天你和小乔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场。你所说的那些话，让我很生气。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小乔她……” “爸，您又是老生常谈。您这样的年纪，不用跟年轻人较真，我和小乔我们互相喜欢，聊聊微信，通通电话，这都是正常，您又何必呢？” “季远，你真让我失望。”季铭琛回眸望着季远，眼神是痛惜的。 “说什么你和小乔是相互喜欢，小乔爱的人只有一个。她对你是什么态度，我心里很清楚。是你一再地纠缠。季远，我告诉你，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老生常谈，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一要跟你说。你听着，我和小乔两情相悦，我们已经……做了夫妻……” “爸，您说什么呢？什么叫已经做了夫妻？”季远不屑地嚷嚷。 季铭琛脸颊染上了红晕。饶是他在商场身经百战，可是，要把自己的私密事告诉儿子，这需要勇气，“我的意思是说，小乔已经属于我了，她的一切都交给了我。而且，我已经办理了结婚证，上面是小乔和我的名字。所以，以后小乔就是你的母亲，不容你再有其它想法！” 季铭琛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季远像是遭了迎头一击，舌头痛得打了卷，完全说不出话来。 “爸，你骗我，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小乔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你不必说你自己年轻和小乔合适之类的话。你现在是小乔名义上的哥哥，事实上是小乔的晚辈，正因为你们年纪相仿，你更要言语自重，不能逾越……” “不，我不信，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季远攥紧了拳头，扭身就朝外面跑。 啪，啪！ 季铭琛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份红彤彤的结婚证，很有份量地放到了桌子上。已经走到门口的季远别转头，看了看桌上的小本本，齿印深嵌，淌出了一缕血。 “爸，你这样做，算什么？你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小乔还没有成熟还没有理智看待自己感情的时候，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她所有的婚前的可能，让她只能是你的，你这样不是很自私吗？你这样，不是很阴险吗？你……” “住口。”季铭琛怒喝一声，制止了季远。 他拿起桌上的结婚证，看着上面小乔微笑的脸，心里是安宁的。 手指尖轻轻掠过她年轻的脸，他是欢喜和从容的。没有半分地不自信，没有半分的不确定。 “季远，以前，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怕我那么早地和小乔在一起了，将来她会后悔。所以，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很谨慎地和她保持着距离。可是，就是今天，当我听到你那些放肆的言语时，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地爱小乔，我爱她，希望她只是我的，不容其它任何人染指。所以，我要盖上我的印章，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小乔是我的，而不敢觊觎。季远，我说的所有人包括你，特别强调就是说的你。以后，小乔就是你的长辈了，你要好自为之，不要再逾越了。” 特别说的就是我？ 季远苦苦地一笑，仰面望着天花板，眼神凄苦。 * 小乔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尖点着桌上小木偶人手里的敲击棒，心里烦得写不出字来。以前不管是经历了什么事，只要拿起笔，她就可以写上很多。可是这一次，今天所经历的事，她却只能在心里想…… 咕咚！ “爸，您找我什么事？没事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第179章 药 夜路漫长，小乔心里着急，油门加得很大，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开向市区。到了有指示灯的路段，小乔的车速才慢下来。 有路灯照过来，小乔洁白的额头挂着一层薄汗。 毕竟，这是她失忆后第二次摸车。为了救季远，她是硬撑着劲开车的。技术不娴熟，却足够大胆。时至深夜，市中心的路面上，行人稀少。小乔想，如果是白天车多人多的路况，她可真不敢开，现在能顺利地开到何氏，也实在是了不起。 “我找何骏臣。”在何氏集团的大门口，有保安将小乔拦下，小乔稳稳地停住，按下车窗，直接跟保安说要找何骏臣。 保安进到警卫室里请示，很快就出来，请小乔进去。 小乔顾不得多想，拿起车上的面巾纸轻轻蘸了蘸额头的汗水，然后，步履匆匆地去找何骏臣。 “季小乔，够快！看来，你对季远很上心啊！” 何骏臣闲适地坐在老板椅里，有大半个身子都窝进座椅里。他说话的态度轻慢，让人听了就生气。 “何骏臣，解药在哪里？” “呵呵，季小乔，你这就不聪明了，你觉得，我这辛辛苦苦配制的解药，是随便给人的吗？” “何骏臣，我已经答应给你一个亿美金，你还想怎么着？” “我没想怎么着，我就是怕啊！”何骏臣手按着座椅的扶手站起来，故意把最后这个‘怕’字拖得老长，“季小乔，我怕你拿了解药一走了之，失信于我。如果真是那样，你说我怎么办？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室内的空调温度很低，小乔因为刚刚出过汗，只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皮肤泛凉，一直凉进了肌肤深处。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她既然来了，就要把解药拿回去，不计代价。 “何骏臣，你说吧，你要怎么着才给我解药？” 何骏臣拿出一张空白纸，推到了小乔面前，“我要一个字据。你把承诺的条件和从我这里拿解药的事写下来，然后按上手印儿，保证一定兑现。” 小乔毫不犹豫地接过笔，坐下就写。 何骏臣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看着，“可以，在这里按上手印。” 小乔按上手印后，再次要求将解药给她。 何骏臣拿着小乔写好的字据，仔细地看了有半分钟，然后，放进了抽屉里。何骏臣将装在袋子里、分散包成小包的解药放在桌上，却死死地用手按着不放开。 小乔机警地望着他，知道他不肯给解药。不仅不肯给，还会提条件。 “何骏臣，你又耍什么花样？” 何骏臣挑眉望过来，审视的目光在小乔身上晃悠。小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领口。她这身藕粉色的睡衣，有领有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她还配着一件小西装。不过，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这样被何骏臣盯着看，十分地不自在。 “何骏臣，把解药给我。” 小乔手掌撑在办公桌上，微微躬身，问何骏臣。 何骏臣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另一个条件，“季小乔，你知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奇怪，天下竟然有皮肤这么好的女孩子，尤其是你的脸，这滋润得像鸡蛋清一样，让人看了就想……” “何骏臣，你住口。”小乔生气地喊出了声。 “你的条件一加再加，现在又言语轻薄，你算什么男人？” “哈，季小乔，你说对了，正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我才要加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不难办到，就看你肯不肯。” 何骏臣说话的腔调不对。 小乔什么也肯答应。 她此行的目的是拿回解药，又怎么能半途而废？ “你有什么条件，说！” “好，够痛快。我这最后一个条件是……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解药。” 小乔没有立即回答，她突然就显得异常安静。 何骏臣也跟着沉默了。他猜不出小乔在想什么，“季小乔，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小乔咬唇，良久才出声，“何骏臣，手背可以，其它的地方我不答应。” “哈哈，季小乔，你这不是哄我吗？我说的是脸。” 小乔两只手纠结地交握在一起，踌躇地久久没有答复。 “何骏臣，你先告诉我，这解药怎么喝？然后，我就答应你。” 何骏臣听到小乔这样说，面带喜色。这是他今天遇到的最开心的事了，他一直想着的事，能实现了，可不就是开心的事吗？ “好，季小乔，你既然肯付出，我也不会做假。这解药只能白天喝，从早晨六点钟到晚上六点钟，一天喝六次，一个时辰一次。我已经分好了药包。这是七天的药量，七天之后就不用喝了。” “不用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体内的毒素排尽了，然后，要用个人意志来进行心理戒断。这个，不用我教吧？” “不用。” * “这么久？” 小乔拿了解药回到家里，季远正佝偻着身子坐在墙角，两手捧着头，痛苦地睁大了眼。刚才季远进来后，小乔想到她和季远独处不合适，于是就打开了大灯。大灯泛着青白的光，一缕一缕地漫射到季远的脸上，身上，让他看上去苍白而不真实。 “季远，我去了一趟爱琳医院的中医科，让医师看了一下这个解药，解药是真的。你可以放心喝。不过，这解药要喝七天，每天早六时到晚六时，每一个时辰喝一次。今天就不能喝了，你要自己忍着。我想着明天你就回尚美居住，我会经常去看你，家里的佣人也会精心地照顾你……” “小乔，你跟我说，你去了何氏，何骏臣有没有为难你？”季远拉住小乔的手腕就问。 刚才小乔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她。看出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像是不安地跳动的小火苗。她一个女孩子，为了他独自去见了何骏臣，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一个字也不说，只顾着说他怎么服药的事，这样的她，实在让他感动。 小乔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没有啊，没有人为难我！” 小乔虚虚地应了一声，然后，扶季远起来，“季远，你现在回自己房间里去。明早你再回尚美居。” 季远头仍然痛得厉害，不过因为他心里想着小乔可能受了委屈，那痛苦就淡化了。 “小乔，你跟我说，你到底……” 季远的话音未落，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季铭琛手握着门把手，眸光深深地望着他们俩。小乔慌张地放开了季远。季远却自然地将胳膊搭到了她的肩上，“爸，这么晚了，您进来都不敲门吗？小乔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还有，我们两个正在说话，你进来也不合适。” 啪！ 季铭琛一掌打过来，季远反转一圈，面朝着墙而立，两手撑在墙上，动也不能动。 “季远，你放肆！我今晚在书房里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小乔怔怔地望着季铭琛，看到他绷紧咬肌，像是气极了，她心里忽然就有些害怕。刚才独自一人去见何骏臣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这个时候，却因为季铭琛害怕了。 “爸，我没忘记。我只是情不自禁……”季远年轻，不仅不怕季铭琛训斥，也不怕挨打。 “季远，你现在马上回你的房间里，就现在！” 季铭琛倒背起手，声音严厉。季远依然头痛得厉害，他佯装镇定，若无其事地离开。季铭琛近前一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季远走到门口，像是又反悔了，迟疑地停下，扭过脸来问季铭琛，“爸，这么晚了，你来小乔的房间做什么？既然让我走，你也应该走才对……” “我不用你管。” “这不公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不合适呆在小乔的房间里，你也一样。” “季远，你现在马上离开。” “我不，我们一起走！” “季远……” 父子俩争执不下，季铭琛又刚刚打了季远，小乔只好将他们两个一起赶走，“你们都走，别影响我休息。” 季远就站在门口，小乔把目标对准了季铭琛，两只手用上力气，用力地朝着推着季铭琛。季铭琛站得很稳，她根本推不动。倒是季铭琛拂开了她的手，自己走了。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 室内安静下来。 小乔关上门，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季铭琛没有进来看，不然，放在一边的解药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和季远约好了，瞒着季铭琛，她想，就瞒到底吧！ 小乔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合上日记本，然后进了浴室。 身上出了许多的汗，很不舒服，洗个热水澡最好。小乔扭身，就看到橱柜里多了两瓶洗液，上面都是英文，她仔细看了一下，立即脸红了。季铭琛真是的，什么放了这些东西在橱柜里。他倒是知道照顾她…… 在睡觉前，小乔自己揉着头发，一直揉到乱成一团。 ——嫁给一个有儿子的男人真是太麻烦了！这后妈真是难当！更何况这个儿子还和她一般大，她……她实在是为难！ * “铭琛哥？” 夏清菡一早就来敲门。 季铭琛没有回应，小乔却听得很清楚。清早季远就回了尚美居，小乔给季远送过一次药。她自己蹑着手脚回了房间。刚刚睡下，突然就听到夏清菡敲门。不是敲她的门，是敲季铭琛的门。 小乔站到自己的门后听了一会儿，想到昨晚被季铭琛撞见自己和季远在一起的事，心里开始踌躇。她事后还没有跟季铭琛解释，他会不会生气了？ “清菡姐，这么早啊！” 小乔拉开门，对着夏清菡说了一句。 “不早啊，平时铭琛哥都是这个时候出去跑步的。今天我怎么喊，他都不理我……” “嘘，清菡姐，或许他还在睡呢，你别吵到他了。” “他还在睡？” “对啊，谁会没有贪睡的时候呢？大人和小孩子都一样的。或许就是他昨晚熬夜工作了，不想起来呢？” 小乔说得有模有样，自己还捂着嘴打了两个呵欠，然后，扭身回房间，“才刚刚六点钟，好早啊！” “唉……”夏清菡在小乔身后伸了伸手，一脸地疑惑，最后，也只好转身离开了。 小乔听着夏清菡离开的脚步声，一直到那声音消失。 她想去季铭琛房间，看看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现在是没有手机的人，想发个短信，打个电话也不行。 只好亲自过去。 小乔轻轻敲门，声音也比夏清菡的轻，“季铭琛，你在里面吗？你……呃！” 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小乔本来正趴在门上，一个冷不防，人直接扑倒进去。季铭琛伸臂接住了她，然后，关上了门。 “一大早，有事？”季铭琛轻轻一拨，小乔整个人就被扔了出去。小乔自己站好，上下打量了一下季铭琛，看到他漂亮的黑眼睛带着倦意，床头的台灯还亮着。她立即有个不好的预感，“季铭琛，你不会是……一晚没有睡吧？” “哼，这跟你有关系吗？” 季铭琛转身坐下，长指系好了睡衣的带子。小乔错开了一下视线，心里很不是滋味。 “季铭琛，昨晚的事，你生气啦？其实，我和季远，什么也没有。我们……” “你们怎么样了，不用跟我解释。” 看到季铭琛这样的态度，小乔一时也气了，索性也坐下，将自己的委屈也发泄出来。 “季铭琛，我不跟你解释跟谁解释？你儿子是什么样，你不清楚？我是什么样，你不清楚？更何况昨晚还是因为季远不舒服，他到我房间里找药，就这么简单。你说，我们还能做什么？我是你的人，就是季远的母亲，虽然是后妈，那也是妈，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很有分寸。他过来找药，我都穿上了外套。他说不想打扰你，我还能怎么办？” 小乔一口气说了很多。季铭琛轻叹一声，“季小乔，你现在可是伶牙俐齿，我是说不过你。好吧，你说，季远怎么不舒服了？” 季铭琛别过头，仔细地看着小乔的脸。 小乔想都没有想就答道，“季远头痛。他用头撞我的门。我能不给他开门吗？上次医生给我开过缓解头痛的药，他大概知道我这里有，就过来找。我只好让他进来。” 第180章 后妈 “哦，你说他头痛？”季铭琛幽幽地问了一声。 小乔很肯定地答道，“是啊，他刚刚和杜诺分手了，心里不痛快，晚上一直在想事情，所以就想得头疼了。你知道，失恋的男孩子都是这样，毕竟他们深深地爱过彼此，突然分开了，肯定会难过……” 季铭琛听着小乔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的眼神是怀疑的，只不过没有直接戳穿。 “哦，原来是这样。”季铭琛轻叹一声，拉起小乔的手，攥住，放到自己的膝上，然后，问她，“现在，说说你和季远之间的小秘密吧！” “小秘密？”小乔一双清亮亮的眸子瞬间凝住了。她知道季铭琛眼神犀利，不管她有什么举动，他都能看出她在说谎，所以，她就以不变应万变，直接把这个问题给拨开了，“季铭琛，你在说什么，我和季远我们哪里有什么小秘密呢？” “真没有？”季铭琛攥着小乔的手，加了力气。 小乔有些怕了，声音减小，“是啊，我们没有……” 季铭琛听不下去了，“季小乔，昨天，我们刚刚那样亲密过……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隐瞒，可是，我没想到，你什么也不肯跟我说。好吧，你既然和其它的男人有小秘密，就不要再来打扰我！” 季铭琛扬手，直接将小乔的手扔了回去。 小乔被他这样一掼，人就倒在了沙发上。季铭琛的背影高大却疏离，她的心里也窝了火。她本来是要跟他解释的，可是，她不能说出全部的事实。她有所保留，还不是为了让他能少生气吗？ “季铭琛，你以为我想打扰你吗？你这样的男人，讨厌死了！拉了人家的手，又丢开，简直可恶至极！” 小乔喊了一通之后，直接朝外走。 季铭琛攥得她手都疼了，她恨死他了！ 本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小乔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就说一句，这是她的心里话，她不能不说，“季铭琛，虽然我也很生气，可是，我不会像你一样，随便说伤人的话。我想纠正你的是，我没有和其它的男人有小秘密，在我眼里，季远就是你的儿子，就这一个身份，而我在他面前也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后妈！季铭琛，我就是天底下最尴尬，最无辜的那个后妈！” 说到最后，小乔抹了抹眼睛，带着一肚子的委屈离开了季铭琛的房间。 季铭琛站不住了。 天底下有哪个年轻的女孩子会把‘后妈’挂在嘴边的？ 可是，他的小乔就是这样。 她不是当后妈有瘾，她是做他的女人做得死心塌地！ 这样的她，他……实在不应该责备她…… 季铭琛扬手打在窗上，眼神是懊悔的。 * 小乔回房间后，又转了念。自己倒没有再伤感，等到吃早餐的时候，她已经面色如常了。可是，季铭琛还一脸的肃色。小乔尽量地避开他，自己悄悄地坐到了餐桌最外面的位置。 “阿远呢？”季铭琛抖开餐巾，没有看到季远的身影，随口问道。 关于季远的去向，小乔是知情者，可是，她不会说。 这时楚云答了话，“哦，阿远早上出去办事，走的早，他说不在家里吃饭了。我当时还没有下楼，是家佣告诉我的。铭琛，阿远随你，对待工作很上心，就是有些不会照顾自己……” 季铭琛淡淡地应了一句，“嗯，我让他以后尽量回来住。您也好照顾他。” 楚云表示赞同。她现在是家里的主母，照顾晚辈，她还是很乐意的。 小乔默默地吃完饭，准备上楼换衣服去上班。 “铭琛哥，你今天怎么没有跑步呢？”夏清菡跟着季铭琛进了客厅，追着他问。季铭琛没有多作解释，“昨晚熬夜，早晨起晚了。” “哦。”夏清菡想起小乔，想和她对个眼神，却看到小乔蹑着脚朝楼上走。夏清菡一心想在小乔那里扮演一个好形象，于是就拉住了小乔，跟她说起了手机的事，“小乔，你的手机不是坏了吗？铭琛哥知道吗？没有手机很不方便，不如让他给你拿一个新的。” 季铭琛正准备穿外套，听到夏清菡在和小乔说话，停在原地不动。 小乔想，她和季铭琛的矛盾多半是因为这个手机。季远不知天高地厚，总是给她发微信，打电话，惹得季铭琛不高兴。其实，她可以不用手机的。家里有电话，公司也有电话。像她这样单纯的生活，根本不需要手机。手机，等以后应酬多了再说吧！ “清菡姐，我的手机还可以修吧！不用拿新的。再说，我一时不用手机，也没有什么妨碍。我的圈子很小，也不需要手机。” “小乔，这就是你的大问题。你现在是季氏的千金，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圈子呢？你要多交朋友，把自己打造成上流名媛，这样你将来才能嫁得好。” “清菡姐，谢谢你，我……再说吧！” 说完，小乔就要走。结果又被夏清菡拉住了。夏清菡拉着小乔，对着季铭琛喊，“铭琛哥，你今天给小乔拿一个手机吧！要不，我今天带小乔去外面的专卖店选一个？” 小乔连忙说，“不用。清菡姐，真的不用。” 季铭琛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冷冷地说道，“你不用管了。小乔的事，我管。” 夏清菡讨了一个没趣，只好慢慢地松开了小乔的手。 小乔看季铭琛走了，自己也迅速地上楼。 * 外面的天气依旧炎热，房间内清凉如秋。 在电脑前坐久了，姚佳起身活动一下。昨晚追剧追到凌晨一点钟，现在不过是上午九点钟，就有了困意，最好喝杯咖啡。 姚佳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别转身冲咖啡。 咖啡还没有冲好，电话就响了。看到是季铭琛的电话，姚佳立即有了精神，“董事长，您有什么吩咐？您是不是想喝咖啡？” 季铭琛微微一怔，声音清冷，“让总助到我办公室来。” “是。” 姚佳恭敬地挂断了电话，又立即给小乔打电话，但是，总助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打小乔的手机也关机了。她只好打到了秘书办，“白茜，你们总助在哪儿？” 白茜机敏，小乔出去的时候是悄悄地走了，她看到了，却不敢多问。 现在姚佳打电话过来，她自然要维护小乔，不能说小乔脱班没在，“姚秘书，总助刚才还在呢！她安排我改了一份文件，我正要说给她拿过去呢！” “电话打不通，手机关机，你们总助是不想干了吗？董事长找她找不到，她吃不了兜着走。” 姚佳的态度不好，白茜一直陪着笑。 “姚秘书，您别急，我和总助再联系一下，马上回您的电话。” “一分钟，我给你一分钟，你把乔伊的行踪告诉我。” 啪！ 说完姚佳就挂断了电话。 白茜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心里紧张极了。以前董事长都不会随便召见下属的。她在销售部呆了近两年，从来没有接过董事长秘书的电话，为什么今天总助才刚出去，董事长就找她呢？ 上班时间离岗，总归是不好。 白茜尝试着打电话给小乔，结果是一样的。 手机关机。 根本打不通！ 姚佳二次打电话过来，白茜说了同样的话——“姚秘书，总助刚才还在呢！我把刚才修改好的文件交给了总助，她看过后说不用改了。然后，她就在办公室里呢！” “白茜，你信不信我能直接将你开除了？” “姚秘书，我不信。我的事，就由鞠总安排，不劳你费心。” 啪！ 姚佳挂断了电话。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总助的秘书，比她还要大，说话竟然这样不客气。 姚佳由白茜的态度推想到了小乔的态度。 早听说，这个总助是季少的新欢，在项目会上就敢和季少单独在会议室里亲亲我我，现在有什么违反规定的事，也不足为奇。 姚佳不敢多耽搁，连忙回了季铭琛的电话，“董事长，总助不在。我打了两次电话，她都没在办公室。” “哦，知道了。” 季铭琛没有任何情绪地挂断了电话。 * 李布从外面回来，脸上的表情是钦佩的。 他就佩服小乔，上次季铭琛说她还没有学过开车，可是刚才让唐少华在行车记录里一查，他就给吓住了——小乔昨晚的行车记录居然是时速140，这样的速度，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实在是了不起了！ “她在哪？”办公室里，季铭琛哗哗地翻看着文件。 李布不敢瞒着，也不敢直说，“季小姐她……她出去了。” “我问你，小乔在哪里？” “哦，季小姐她……她在尚美居。同在的还有季少。” 听着李布的话，季铭琛手按住了文件，保持着僵住的姿势。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小乔昨晚穿着小西装的模样，于是就问李布，“昨晚查了吗？” 提到昨晚，李布这心里忽然就兴奋起来，“季董，昨晚您猜是怎么回事？季小姐她自己开车去了何氏……季董，是季小姐自己开车去的，而且，开到了一百四十迈！” “真的？”季铭琛手里的文件一下子松开了，散成了一片。 “是。我让唐少华在行车记录仪里看到。季小姐后来又去了江城医院，后来才回家。” 季铭琛长眉拧起，站到窗前，久久地不动一下。 * 小乔觉得没有手机很好。 她的耳朵可也清静了许多。 没有了手机，她在从尚美居回公司的路上，安静地睡着了…… “总助，您可回来了。董事长秘书打了两次电话找您。” 白茜正焦急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看到小乔后，她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松快了一点。 “是吗？她说有什么事吗？” “她没有说。我说您在公司呢，只是一时不在。” “嗯，你做得很好。谢谢。我再和她联系。” * 啪，啪，啪！ 江城医院的vip病房里，何骏臣仰面躺在病床.上，把手边能摔的杯子，手机，手表，全摔到了病床前的医生身上。 “庸医，一群庸医！江城人民医院，江城人民都被你们害死了！” 病床前三个医生一直低头不语。 何骏臣发了一通脾气，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说，本总裁为什么还这样疼！你们的ct是怎么做的，我那里要是没有事，怎么会一直疼？” 有个医生鼓起勇气说道，“何总裁，男人这里是很脆弱的，您被人踢中了，就是会疼的……” “说，我那里……是不是断了？”这句话，何骏臣说得很没有底气。他垂眸望了望自己的裆部，想到当时小乔一脚踢过来的情景，心里直后怕。 “何总裁，您看一下这个片子，我们要相信科学，检查结果您还好着呢！” “好，好个鬼！我这里疼得要死了，你还说好！” “何总裁，这个需要调养，才能完全恢复。您……” “滚！一群无用的东西！” 何骏臣用手指胡乱地拍打着桌面，口中念念有词，“季小乔，你敢这样对爷，看爷怎么收拾你！我这里若是不好了，就让你来承受这个恶果！哼，你谁也不能嫁，就嫁给我。本总裁让你天天守着我哭，让你后悔到去撞墙！” “撞个鬼啊！” 何骏臣心想，要是他那里不好了，就是让小乔陪着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直以为小乔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就是没有想到，她会在他吻向她的时候，利落地转身躲开了，同时扬起足，从前往后踢了他一脚！正踢中了要害！简直可恨至极！ * “进来。” 小乔轻轻地推开门，门内，季铭琛坐在办公桌前，像是在看文件。桌前小山一样的两撂文件，让人看着就有压力。 “董事长，您找我？” “好好说话。” 小乔缩了缩脖子，重新说，“季铭琛，你找我？” “嗯，本来想组织一个会，没想到你会不在。去哪里了？” 小乔在地上磨着脚尖，没有直接回答，“季铭琛，我能不回答吗？” “可以，你可以不说。不过……” “不过什么？”小乔问。 第181章 悔 “不过，我会很失望，很生气。” 季铭琛哗啦一下将所有的文件推开，目光定定地望着小乔。 他俊美的脸上五官像是被秋霜打过一样，冷冰冰地透出一股子难受劲。 “季铭琛，你……” 小乔欲言又止，执拗地咬住了自己的唇。她固然在意季铭琛的感受，可是，她一样有自己的坚持。她不能因为季铭琛的情绪而失掉了自己的坚持。小乔觉得，有必要跟季铭琛认真地谈一次。以后他们是要做夫妻的，有些话，越早说越好。 小乔勇敢地迎着季铭琛的目光，说话的音量不高却十分清晰坚定，“季铭琛，就算我们是夫妻，我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对于我不想说的事，你得尊重我。而不能生气，更不能因此而疏远我。我知道你会担心，可是，我希望你给我自己处理事情的自由和能力，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季铭琛将他调查出来的关于小乔的事，一件一件想了想。 ——从没有开过车，却直接将车速开到140迈； ——独自一人深夜去见何骏臣，将何骏臣踢成了重伤； ——上班时间去尚美居见季远，并且和季远有许多的秘密…… 这些事，哪一件都让他不能接受。 可是，小乔却认为自己问心无愧，十分坦然。 他和小乔之间的这种认知差异，难道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季小乔，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要全盘接受吗？” 季铭琛走到窗前，躲开了小乔那双清**人的眼睛，他坦言道，“我从没有不尊重你，可是，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你而生气，而焦虑过。小乔，我不怕告诉你，昨晚你外出去见何骏臣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开了快车，还用我教你的绝招踢伤了何骏臣……这些事，我想起来就心有余悸。我季铭琛活了三十多岁，驰骋商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可是，就在我知道了你的这些事之后，我突然就怕了。我怕你开车的时候出事，更怕你一个人面对何骏臣的时候出事……” 小乔望着季铭琛的背影，发现他的背稍稍佝偻了一些，比平时看起来矮了几分。 就像是大树被风撼动，弯下了枝梢。 “季铭琛，你……我这不是没有事吗？”小乔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季铭琛安心。 事实上，无论她怎么说，季铭琛也是不能安心的。 爱一个人，就会时时处处为她考虑。 季铭琛宁可小乔永远做一个在他的羽翼下快乐无忧的小女孩，也不希望她被人欺负。 “乔乔，你可知道何骏臣是什么样的人？何氏在江城虽然表面上也算繁荣一片，可是，暗地里，何骏臣和他的父亲做了多少坏事……关于何骏臣的绯闻更是满天飞。你半夜只身前往何氏，在我看来，就是羊入虎口。我现在只知道你把他踢伤了，可是，我不知道你在他那里经历了什么。幸好是这样的结果……其它的，我都不敢想像……” 季铭琛这样一说，小乔觉得事情严重了。 她必须要把昨晚的事解释清楚，不然，季铭琛还以为何骏臣沾了她的便宜呢！ “季铭琛，你不用想像了。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你说就是了。我去和何骏臣谈事情，结果，他说……他想亲我一下。我怕自己打不过他，就假装同意，然后，趁他不注意，用你教给我的那个绝招狠狠地踢了他……然后，我就逃出来了。我可以保证，他连碰也没有碰到我。再说，我也不会让他碰到我的……” “季小乔，你怎么就有这样大的自信呢？这次的事，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有类似的事再发生。”季铭琛喊出了声。 小乔垂眸不语。 她还是一个年轻人，有时候大脑一冲动，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个，季铭琛作为一个成熟理智的中年男人，自然是不能了解。 季铭琛想不出小乔去找何骏臣为了什么事，可是，他大概能猜出来是为了谁，“季小乔，你为了季远，竟然这样奋不顾身，你自己说为了什么？” 小乔感觉自己被误解了，“季铭琛，我说了n遍了，你怎么还不理解？在我看来，季远不是季远，季远就是你的儿子，他出了事，我自然要管……” “我的儿子我来管，不要你做出牺牲。”季铭琛怒吼一声。 小乔也生气了，“季铭琛，不要说我们已经那样在一起了，就是我爱你，我也会爱你的一切，包括你身边的人。季远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亲人，我帮助他有什么不对？” “你帮助他是心无杂念，可是他明明就是少年顽劣，对你有其它的心思，这一点，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的一点点的帮助和爱护，只会让他对你产生越来越多的幻想。他分别就是对你怀着别样的感情，这一点昭然若揭，你自己不清楚吗？”季铭琛的声音陡然增大了几分。 小乔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季铭琛说得没有错，她自己虽然心胸坦荡，可是，季远却不是这样。她如果再一味地护着他，只会纵容他对自己有其它想法，甚至做出什么不敬的行为来。 小乔清亮亮的眼神蒙了一层雾，像是看不清未来一样。 或许是她太年轻了，还没有想那么深。 季铭琛看到小乔像是被霜打的小花一样萎靡，心有不忍。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捂着她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他自己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他自己都不会用任何事来烦她，就为了让她开心快乐的生活。 别人男人，谁也不能打扰她的生活，就是季远也不行。 “小乔，季远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来管。他有什么事找我，你不用这样来护着他。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查出来，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强迫你。他自己出了事，不敢跟我说，却去让你帮他担起痛苦来，这分明就是无赖的行为！他是我儿子，我也不能偏袒他。他一个比你还要大的男人，他有什么需要你来帮他分担的？他就是借此机会来纠缠你。所以，你不要理会他，明白吗？” 小乔窝在季铭琛的怀里，感觉很温暖。 想到昨晚的事，她也很后怕。 以后季远再有什么事，她……不想再一个人面对了。 “季铭琛，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冲动了。”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 小乔还小，小孩子说的话，有一大半是不能信的。小乔说自己不冲动，就怕事情来了，她一样会冲动。所以，他要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再明白一些。 “小乔，我所以让你远离季远，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和杜诺分手了。就像你说的一样，他失恋了。失恋的男人心中空虚，他会在其它人身上找安慰。我不希望你被他迷惑，而受了他的骗。我知道，前些天你和季远经常在一些交流，他一定跟你说了许多关于我的事，也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他说的这些事，可能有一大半是真的。但是，就算这些事是真的，被人别有用心地说出来，也是用来迷惑你，搅乱你的。季远是我的儿子，我爱他，可是，我也在他身上看到了黑暗的一面。他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季远了。我自己都要用很大的力气来对付他，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才能看清他，更何况你这样小，我只怕你会被他骗了。” 提到季远，季铭琛是痛心的。 当初，他捡了小乔回来时，季远还有杜诺，自然不会对小乔有什么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季远没有了杜诺，就可能对小乔不利。 “季远他……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说他坏，可是，他有错，我也不能不正视。小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季铭琛，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小乔本来就不想管季远的事了，现在季铭琛都这样说了，她就下决心不管了。 * 两人长谈之后，小乔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季铭琛，你说的这些，以后我都会注意的。也不会一时冲动了。也不会开快车了……要是没有其它的事，我先回去了。” 小乔推开季铭琛，准备离开。不想，季铭琛拦住了她。 “你……还有什么事？”小乔现在情绪有些低落，不想说话了。 季铭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装手机的盒子，递给了小乔，“给你的手机。” 小乔注意地看，这手机比夏清菡的手机漂亮多了。机身的弧线优雅别致，很适合女孩子用。不过，小乔想，季铭琛昨天刚摔掉的那个手机也是几万块买的，这个又不知道值多少钱。还是亿万总裁任性，想摔手机就摔，说送新的，又这样快地给了她一个新的，这一摔一送，十几万，二十几万就出去了…… “怎么，不喜欢？”季铭琛问。 小乔自然不会傻傻地去说什么扫兴的话，立即点头，“很好，我很喜欢。” 小乔的喜欢，还是被季铭琛看出了假。 季铭琛觉得她还在为摔手机的事难过，他就坚定地给了她一个承诺，“小乔，你听着，我季铭琛发誓，以后，不管我有多生气，都不会摔你的手机了！没有如果，就是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季铭琛手心朝外，誓言铮铮。 小乔伸臂将他的手拨拉下来，很认真地说道，“没关系，季铭琛，我没有生气。手机什么的，不过是身外之物，我都不在乎。我看你也不在乎。你想摔就摔，我们季氏就是造手机的，摔了旧的，换新的，越换越好，我还高兴呢！” 季铭琛怎么也没有想到小乔会说这番话。 他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微嗔道，“你这张嘴，可是故意气我的？我都这样发誓了，你还不满意么？” 小乔觉得季铭琛冤枉自己，她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她不是随便说的，“季铭琛，我没有气你啊，我是在适应做季太太的角色。我们结婚以后，季先生你是一家之主，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拦着。” “呵呵，越说越远了，你这不是在生气，是什么呢？” 季铭琛捧住小乔的脸，眼神又爱又疼。他就喜欢小乔这个样子。他跟她在一起，总有不尽的惊喜。他心里很清楚，他所以会这样喜欢她，都是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 小乔不习惯在季铭琛的办公室里和他这样亲昵，再次推开他，准备离开。 季铭琛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昨天的事，“昨晚，没有什么不适吧？” 小乔涨红了脸，“没有啊！” 说完，她直接跑出了季铭琛的办公室。 真是的。 现在是上班时间，突然和她说这个，实在让她别扭。 ——“总助好！” 姚佳一直在助理办门口等着小乔出来。她从白茜那里大约知道了小乔的性子。现在，她可是有些不舒服，就想挑小乔的毛病。 小乔稳定了一下情绪，将手机袋顺势垂到了身侧，“嗯。” 她答应了一声，觉得无话可说，就准备离开。不想，却被姚佳喊住了，“乔总助，你的西装怎么都皱了？” 小乔下意识地看了看，西装的衣角确实有小的褶皱。 刚才被季铭琛抱的时候留下的印儿。 小乔转身对着姚佳，沉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姚秘书，你难道是我的粉丝吗？我的衣角皱了，这样的小事你都注意到了，真是让我开心！不过，我告诉你，我们是来季氏工作的，你的注意力应该在自己份内的工作上，而不是在其它无谓的小事上……这是季董说过的话，相信你还记得，也不会不执行，对不对？” “你……”姚佳气得说不出话来。 季铭琛的这句话，和他的其它语录式的话，都被装裱起来，挂在了公司办公楼的走廊里。姚佳自然不会忘，也不敢不执行。 只是，她被小乔这样说，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第182章 变故 姚佳的视线落在小乔手中的白色手提袋上，眼神立刻就不对了，就像小乔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一样，“乔总助，你……这是从董事长房间里拿了什么？” 小乔微微一怔，感觉到很意外。 她拿了什么，好像不是姚佳该问的。 难道姚佳在季铭琛身边呆了这么久，一直就是这样为人处事的态度吗？是姚佳一直就这样，还是因为在季铭琛身边呆久了，自恃高人一等呢？该不该她问的，该不该她说的，她都说吗？ 小乔索性将手提袋别到了身后。 季铭琛送她的手机，因为是内部使用，这手提袋上只有一个季氏的标志，并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所以，小乔相信姚佳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 小乔将手机袋藏到了身后，故意问姚佳，“姚秘书，难道董事长交待我做的事，没有事先告诉你吗？这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董事长有什么事，一般都要先跟你说的，哦？对不对？这次董事长大概忘记跟你说了，他直接让我拿了东西，帮他办事。所以，如果你想知道内情，你可以去问董事长，恕我不能多言。好啦，你慢慢问，我先走了！” “你……” 姚佳被小乔气得嘴唇都打哆嗦。 她在季铭琛身边做秘书有两年多了，季铭琛都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这个乔伊才来了几天，就仗着和季远的关系为非做歹，实在是可恶！ 姚佳气呼呼地坐到办公桌前，什么工作也做不下去…… * 江城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何骏臣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医生说他那里没有事，可是，却是一直在疼。不过，下午比上午好多了。这次的事，想起来就窝火。季小乔看上去那样单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就像是经过特训一样，实在让人不解！ 何骏臣翻来覆去的想，最后，侧过身来，瘦劲有力的胳膊压在头下，眼睛里透出阴恻恻的光来。这件事，他不能就这样算了。总归要季小乔把他受的苦补回来。 呯！ 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了。 何骏臣下意识地探出头去看，看清了来人之后，人，怎么也躺不下了。 齐刷刷进来八名黑衣男子，个个俊美，又个个凌厉的眼神，手都揣在裤兜里，像是那里藏着什么武器。即使是没有武器，就他们这样高大威猛的身躯，也足以慑人。 何骏臣慢慢地坐起来，手臂撑在床头，警惕地望着来人，“你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何总裁，我就是来找你的。” 这时，从门口缓步走进来一个文雅的男人。何骏臣认出了是季铭琛的助理李布。 李布人并没有多么高深莫测，戴着一副眼镜，倒让他看上去透出几分阴险来。 “哦，原来是李助理。怎么，你们季董很闲吗？” “不，我们季董很忙。可是，你却不知好歹，忙里添乱，自然要先处理你！” “是……季铭琛让你来的？”何骏臣想，看来季小乔和他的事，季铭琛是知道了。不然，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好在，他什么也没有做，还可以把这场灾难挡过去，“李助理，我和你们季董没有什么牵扯吧……” 何骏臣明知故问。 李布扬了扬手，立即有两名黑衣人上前按住了何骏臣。 何骏臣并不反抗，“你们此行有什么目的，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李布轻哼一声，“何骏臣，季董让我问问，你想做什么？你竟然敢觊觎季小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让何氏一夜之间从江城消失？” 这两个结果，何骏臣都不想。 “我不想这样。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你转告季铭琛，我根本没有碰到季小乔。我只是……心生向往，想亲近她而已，没有想到，她会飞起一脚……我成了重伤，她分毫未伤。” “你还敢说？” 李布一个眼色过去，何骏臣痛得直皱眉。他被两个黑衣人压着，根本不能动弹。 “李布，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李布拿出眼镜纸，仔细地擦抹着自己的眼镜片，淡淡地说道，“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何骏臣茫然。 李布凑近了他，眼神是轻视的。这次小乔在何骏臣这里受了欺负，他和季铭琛一样的生气。这个何骏臣实在该罚。 “何骏臣，你这次对季小姐所做的一切，你要付出血的代价。你逼迫季小姐答应了你什么，统统都不算。另外还有，关于我们季少的事。” 说到这，李布故意停下不说，而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何骏臣一眼。 何骏臣头深深地垂下，就是什么也不说。 “何骏臣，你明知道‘睡吧’里的香有问题，你还让故意让季远过量吸食。然后，等他上瘾之后，你假装找人查封了‘睡吧’。然后，你又以给解药为名，欺负季小姐。你的所做所为实在让人不耻。”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季远的定力不够。” “不要说我们季少怎么样，我们现在说你呢！” “我……我怎么了？” “哼，你怎么了？你和我们季董签了协议，以你撤回上诉和你母亲道歉为条件，赢得一亿美金。可是，你中途玩了手段，想用计策逼迫我们季少或者季小乔来成全你。这就是明显地违约，所以，我们董事长对你很失望，决定撤销协议。” “不，这协议你们不能单方面撤销。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呵呵，何骏臣你在跟我们讲‘法’吗？你大概是糊涂了，你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公司有多少违法的环节吗？还有，你难道也不清楚现在是谁的天下吗？新总统上任，总统的女儿和季董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你觉得，季董会怕和你讲法吗？” 何骏臣无语了。 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李布示意黑衣人放手，并且最后警告了何骏臣一次，“何骏臣，我们季董说，之前的事，他可以当你是个小孩子，不怪你，可是，他做出的决定，希望你也能像小孩子一样听从他的安排，否则，后果自负。” 呃！ 黑衣人手下用力，何骏臣头就抵在了床沿上，额头被撞得生疼。 直到李布离开，何骏臣都是痛不欲生的。 * 嗡嗡的手机响声传来，何骏臣一动也不动。 又一次响声传来，何骏臣别过头看了看，接通了，“妈，你找我？” “骏臣，你到我病房里来，妈有话要和你说。” “妈，我正在……” 嘟嘟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挂断了。 何骏臣已经有两天没有去过母亲的病房里了。现在他的疼痛减轻了，母亲有事找他，他不能不去。 何骏臣用手捶打着床被，眼神古怪而狠绝。今天的事，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眼前的形势看来，要想拿到那一亿美金，就只有让自己母亲认错了。说实话，认错虽然有伤自尊，可是，认了错有一亿美金，这笔交易太值了！ 何骏臣想，不如他去劝自己的母亲道歉。 这个决定，在脑海里盘旋，何骏臣瞬间又有了精神。 * “玫玫，你给骏臣打电话做什么？我们夫妻俩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哼，何柏雄，你以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在你一起生活吗？那样，我刘玫岂不是太憋屈了？” “玫玫，我没有做过。我这次去旅行，带的是我的机要秘书。她人很能干，可是，我们之间是什么也没有的。你要相信我！” “何柏雄，我不怕告诉你，我根本不相信你了！我已经给骏臣打了电话，他过来之后，我们两人就商量一下离婚事宜……” “不，玫玫，我不和你离婚。我们在一起生活有二十多年了，这些年，我们是怎么一起渡过的，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请你相信我，我什么都给你，就是我们不能离婚。” “何柏雄，你简直是在说笑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你早就忘记了，不然，你不会别结新欢！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人老珠黄，被你嫌弃了……这个我并不害怕，也不后悔。这些天，我受伤之后，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不能委曲求全。我做不到。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们是说要一辈子一个人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只能先行退出了……” 一直就是这样为人处事的态度吗？是姚佳一直就这样，还是因为在季铭琛身边呆久了，自恃高人一等呢？该不该她问的，该不该她说的，她都说吗？ 小乔索性将手提袋别到了身后。 季铭琛送她的手机，因为是内部使用，这手提袋上只有一个季氏的标志，并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所以，小乔相信姚佳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 小乔将手机袋藏到了身后，故意问姚佳，“姚秘书，难道董事长交待我做的事，没有事先告诉你吗？这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董事长有什么事，一般都要先跟你说的，哦？对不对？这次董事长大概忘记跟你说了，他直接让我拿了东西，帮他办事。所以，如果你想知道内情，你可以去问董事长，恕我不能多言。好啦，你慢慢问，我先走了！” “你……” 姚佳被小乔气得嘴唇都打哆嗦。 她在季铭琛身边做秘书有两年多了，季铭琛都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这个乔伊才来了几天，就仗着和季远的关系为非做歹，实在是可恶！ 姚佳气呼呼地坐到办公桌前，什么工作也做不下去…… * 江城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何骏臣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医生说他那里没有事，可是，却是一直在疼。不过，下午比上午好多了。这次的事，想起来就窝火。季小乔看上去那样单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招？就像是经过特训一样，实在让人不解！ 何骏臣翻来覆去的想，最后，侧过身来，瘦劲有力的胳膊压在头下，眼睛里透出阴恻恻的光来。这件事，他不能就这样算了。总归要季小乔把他受的苦补回来。 呯！ 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了。 何骏臣下意识地探出头去看，看清了来人之后，人，怎么也躺不下了。 齐刷刷进来八名黑衣男子，个个俊美，又个个凌厉的眼神，手都揣在裤兜里，像是那里藏着什么武器。即使是没有武器，就他们这样高大威猛的身躯，也足以慑人。 何骏臣慢慢地坐起来，手臂撑在床头，警惕地望着来人，“你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何总裁，我就是来找你的。” 这时，从门口缓步走进来一个文雅的男人。何骏臣认出了是季铭琛的助理李布。 李布人并没有多么高深莫测，戴着一副眼镜，倒让他看上去透出几分阴险来。 “哦，原来是李助理。怎么，你们季董很闲吗？” “不，我们季董很忙。可是，你却不知好歹，忙里添乱，自然要先处理你！” “是……季铭琛让你来的？”何骏臣想，看来季小乔和他的事，季铭琛是知道了。不然，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好在，他什么也没有做，还可以把这场灾难挡过去，“李助理，我和你们季董没有什么牵扯吧……” 何骏臣明知故问。 李布扬了扬手，立即有两名黑衣人上前按住了何骏臣。 何骏臣并不反抗，“你们此行有什么目的，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李布轻哼一声，“何骏臣，季董让我问问，你想做什么？你竟然敢觊觎季小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让何氏一夜之间从江城消失？” 这两个结果，何骏臣都不想。 “我不想这样。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你转告季铭琛，我根本没有碰到季小乔。我只是……心生向往，想亲近她而已，没有想到，她会飞起一脚……我成了重伤，她分毫未伤。” “你还敢说？” 李布一个眼色过去，何骏臣痛得直皱眉。他被两个黑衣人压着，根本不能动弹。 “李布，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第183章 美男计 “是h集团的goldbridge公司，是a国最顶尖最有实力也是开设最早最成功的一家工程技术公司。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goldbridge成为了a国建筑设计时尚的引领者和权威者……不过，我们和goldbridge的合作遇到了问题……”说到这，季铭琛把目光投向了小乔，“乔总监，和goldbridge的合作，交由你来攻破，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季铭琛这样一说，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小乔。 小乔虽然在走神，可是，goldbridge的资料，鞠志伟在他整理的资料里提到过。h集团就是夏清菡外公创办的企业集团，是b国垄断大财阀。goldbridge是h集团的下属公司。所以，说到最后，goldbridge是归夏清菡管理的。 小乔知道夏清菡对季铭琛有很深的感情。她觉得说服夏清菡并不是难事。 于是，就很坦然地接受了。 蔺文清看到小乔这样有信心，心里悄悄点赞。 * 晚饭前，小乔就把季氏和goldbridge合作的事跟夏清菡谈了。结果出乎意料，夏清菡直接回绝了，“小乔，关于这个合作的事，我不能帮你。” “清菡姐，季氏合作的条件很优惠，而且，季氏是季铭琛一手创建，季氏的实力，你很清楚。如果我们强强合作一定会……” “没有一定会，goldbridge是不会和季氏合作的。” 夏清菡的眼神闪烁，别扭地躲开了小乔。 小乔心里纳闷，饭也吃不下。 “小乔，快吃饭！”楚云招呼小乔一声，自己先低下头，慢慢地喝了一口汤。餐桌上的情绪很重要，楚云是家里的主母，自然要照顾小辈，还要给小辈做出榜样来，认真吃饭。 小乔点点头，夹了一颗西兰花在盘子里掂了又掂，仍然吃不下。 季铭琛就坐在小乔对面，他的目光投过来，跟着说道，“季小乔，吃饭时间，不许胡思乱想。” “是。”季铭琛的声音威严中透出关切来，小乔立即低头答应。 饭只吃了半碗，小乔就撂下了碗筷，声称自己吃好了，转身上楼。夏清菡瞅了她的背影一眼，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嚼着饭菜。 暮色四合，书房里的光线暗淡，没有开灯。季铭琛想到今天小乔的异样，终于将她叫到了书房。 “说吧，下午开会的时候为什么在走神？刚才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走神，究竟在想什么？” 季铭琛握住小乔的肩，很认真地问她。 小乔想说，两次并不是为了一回事。 可是，季铭琛这样问她，她还是说了关于季氏和goldbridge合作的事。对于这件事，小乔有些沮丧。她以为一定会办成的事，却是另外一种结果，实在让她不自信了。 小乔终于明白，原来夏清菡的好姐姐样子，只是平时的样子。在管理公司，做决断这件事上，夏清菡有自己的坚持和果断。小乔还知道夏清菡在季家长住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在通过电子商务系统管理自己的公司，一点工作也没有落下。这样的夏清菡是让人钦佩和羡慕的。 小乔虽然沮丧，并不气馁，“季铭琛，我的想法错了。我以为，你交给我办的事会非常顺利，可是没有想到，我遇到了困难……夏清菡直接拒绝了我。” 季铭琛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你就为了这个吃不下饭？” “是啊，这是我跟的第一个大项目，哪都做不好，实在很伤自尊。” “伤自尊？”季铭琛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小乔的脸蛋，“小乔，你可知道，商场如战争，在经商的过程中，时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磨，你如果事事都当了真，紧紧地记在心上，那就永远宁日了！” 小乔觉得季铭琛不能理解她，“季铭琛，这样的事，就应该你跟夏清菡去说。” “哦，为什么应该是我去说？”季铭琛的脸上笑意全无，深邃的眸光锁定在小乔身上。 小乔不明就理，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季铭琛，你和夏清菡的关系非同一般，她很在乎你，只要你提的要求，她一定会同意的。” 季铭琛克制地没有发火，沉着声问，“季小乔，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确信，你怎么就确信我能说服夏清菡呢？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怎么就非同一般了？她真有那么在乎我吗？你确定我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吗？” “当然会答应。夏清菡她对你心存爱慕，又一直在追求你，只要你肯主动示好，她自然是什么都会答应！” 小乔说得头头是道。 季铭琛听后，直接喊出了声，“季小乔，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让我利用夏清菡对我感情来获取生意上的合作吗？我季铭琛几时做过那样的事？” 声落，外面阴沉的天空突然响过几声闷雷。雷声轰隆，闪电交加，然后，就听到雨打窗户的声音。小乔的世界里也是滂沱大雨。她就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引起季铭琛这样大的反应。是她说错话了。 她一心想着解决问题，然后想问题就直白了，就简单化了。 这一点，她要自我检讨，“季铭琛，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我就是……太想着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所以，我才忽略了你的感受……” “不必跟我解释。季小乔，既然你让我去，我就去，我这就去找夏清菡去。” 季铭琛雷霆之怒，人也像是浑身长了刺一样，根本谁也不能说话。小乔缩了缩肩，看着季铭琛出去，什么也没有说。 * 咚咚！ 季铭琛快步下楼，烦躁地按开了巨幅电视。电视里，正在演十分热闹的娱乐节目，欢笑声瞬间萦绕了整个大厅。 “铭琛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夏清菡口渴，下楼拿饮料，就看到了季铭琛郁郁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呢。 “这节目很好看。”季铭琛幽幽地说了一句。 他说话时的表情，就是世外之人说话的态度。夏清菡被他这样的态度给惊着了，“铭琛哥，你也看这种节目吗？” “我平时不看，偶尔。” 夏清菡将手里的可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慢吞吞地说道，“铭琛哥，关于季氏和goldbridge合作的事，我其实……可以帮你。” “哦。” 季铭琛随便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夏清菡咬了咬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很坦然地说了自己的心里话，“铭琛哥，你只要答应一个条件，我就可以让goldbridge和季氏合作。” “有要求你尽管提。”季铭琛别着脸看着屏幕。声音很随意。 夏清菡脸微微一红，“铭琛哥，其实，我没有什么要求，我就是想……我们结婚吧！只要我们结了婚，goldbridge公司就是你说了算，你想做什么项目就做什么项目。” “呵呵。”季铭琛突然笑了两声。 夏清菡弄不清他是因为节目里的笑料在笑，还是因为自己的话在笑。 她说话的态度很认真，是想帮着季铭琛解决问题的，希望他能明白自己，“铭琛哥，我知道你心里还对我有许多的意见。可是，我们可以之后面对着面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们结了婚之后，我的公司也就是你的公司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 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小乔猛然间心口剧烈地疼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痛。或许这是一种病，也或许，是她的精神上受了巨大的撞击。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蹑着手脚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乔并不是被气恼冲昏了头。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很快就从巨大的悲痛里振作起来。 小乔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清菡这个时候要求和季铭琛结婚。 虽然夏清菡早就对季铭琛喜欢不已，但是，小乔清楚，夏清菡一直在等着季铭琛的一份心意。她想让季铭琛真正地爱上她，她在等着水到渠成的爱情和婚姻。今天夏清菡突然和季铭琛说结婚的事，并不是着急了，反而像是另有隐情。 这隐情，就是有关goldbridge的。 夏清菡说，只要季铭琛和她结了婚，就是季铭琛想做哪个项目就做哪个项目，似乎这个结婚的前提很重要…… 小乔想不通其中的道理，思来想去，就给鞠志伟打了一个电话。 鞠志伟正在休假，她有事，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给他打电话。 “有事？”鞠志伟一个人在家里，刚刚将泡面里加上了水。 他看到是小乔的号码，接听，眼睛仍然直直地盯着方便面桶上色彩鲜艳的面条广告，表情古怪。 “鞠总，我有事请教你。” “说。” “哦，是这样的。你之前在报告里提到了goldbridge公司，你说，可以和他们合作。现在董事长采纳了你的意见。他想和goldbridge合作。但是，这件事谁也管不了。就他和夏清菡可以决断。而夏清菡提了一个要求，一定要和季铭琛结婚才肯帮他，才肯和季氏合作……鞠总，我心里的感觉很奇怪。我知道夏清菡想和季铭琛结婚，可是，她这个时候提出来，显然是别有深意的……” “对，你说的不错。她这样说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就是为了帮季董，另一个就是她想趁机要挟季董娶她。你和夏清菡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小乔想了想，揣摩着说道，“我想，她是为了帮季铭琛。逼迫季铭琛娶她的事，她不会做。她是怕以后了季铭琛看轻了她。” 鞠志伟将方便面桶的盖子移开，用筷子挑了挑面条，看了看。 他太饿了，也就太心急了，这方便面才泡了几分钟，里面还硬着心呢！ 鞠志伟一边把盖子重新盖好，一边继续跟小乔通电话，“小乔，你既然能这样的想法，下面的事，就不能想像了。我想，goldbridge的内部一定出了什么变故，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可能，夏清菡已经没有了对goldbridge的绝对控制权。她可能只是相对优势。如果季铭琛和她结了婚，季铭琛的事就是她的事，也就是goldbridge的事，她再和季铭琛合作，就没有人能管了，别人也不好管了。毕竟，夫妻之间的关系亲密，再加上公司强强联手，也很正常。” 小乔眉尖微蹙，“是，鞠总，你分析的很对。这么说来，goldbridge真的有问题。根据资料显示，这些年，goldbridge的最主要合作商就是林默笙。难道说，林默笙会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鞠志伟没有再盯着面桶，而是站起来，在室内踱着步子，跟小乔通话，“小乔，你分析的对。下一步，如果我们还想和goldbridge合作，想查出什么端倪来，就要伺机而动，通过一些细小的线索来找到最终答案。” “是，鞠总。”小乔连忙点头，她想到了鞠志伟正在家里，可能他的妻子也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鞠总，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您，很抱歉，我打扰你了……” 鞠志伟伸手将面桶拦过来，涩然一笑，“是啊，你打扰我吃面了。很好吃的红烧牛肉面呢！” “鞠总，你不会是在吃泡面吧？”小乔不可置信地出声。 鞠志伟吸了一口面条，按断了手机。 小乔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心里有些烦乱。她知道了，不光是她自己有为难事，就说鞠志伟，一样有他自己的不顺心处。 * 刚挂断了电话，季铭琛的微信就发了消息过来。 ——“季小乔，我和夏清菡谈过了，她可以帮季氏，不过，条件是……我要和她结婚，你倒是说说，我是不是答应她？” 小乔看着屏幕上的字，一个一个烫眼睛。 是她一时找不到办法，让季铭琛去和夏清菡谈的。那是她心太急了。 季铭琛说话的态度生硬，像是还在生气。 ——“季铭琛，你和夏清菡的事，你自己决定。” ——“真的？” 小乔抹了抹眼睛，在手机上飞快地打了两行字，“你和夏清菡的事，你自己决定。可是，我得告诉你，我的意见……我……” 打字打到这里，小乔觉得不能说明问题，她直接按着语音，对着手机喊，“我不同意。季铭琛，我们已经那样亲密了，彼此已经是结婚的对象了，只能是你娶我，或者是我嫁给你。其它人，谁也不许抢走我们的幸福！” 小乔的话说到最后，啪嗒掉下泪珠。 第184章 实情 小乔虽然命运坎坷，可是，却极少悲观哭泣。这次她哭了，并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心中的悔。她后悔自己处理事情的时候，想法简单，也后悔和季铭琛说话的时候，太过随意，欠缺思考。当然，她最后悔的是，自己的立场。难道为了实现商业上的合作成功，就要牺牲尊严和感情吗？ 今天她让季铭琛去夏清菡那里当说客，就是在侮辱季铭琛的人格，也是在践踏他们之间的爱情。她这样做，实在是不妥…… 门，被从外面慢慢地推开了。 小乔还在抱着膝痛哭。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的发顶，熟悉又贴心。 小乔抬起一双泪眼，自己先在心里自责了一万遍。 她隐忍地咬住唇，望着季铭琛，好一会儿才说话，“季铭琛，我错了。我在进行深度的自省，你不要管我。” 说完，小乔再次耷拉下头，下颌抵在膝盖上，眼窝里汩汩地淌出泪，模样十分悲壮。 季铭琛轻叹一声，陪着她坐下。 她正在自省，他也不想说话。 今天她让他去劝夏清菡，可真把他给气坏了！ 不过，他有理由相信，她那是孩子气的想法，根本没有经过考虑。现在她知道这样做有多么地不好了，所以，才会这样伤心。 “季铭琛，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让你找夏清菡谈合作的事，更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能这样想，说明我在心里是很急功近利的。可能我以前没有表现出来，现在我到了季氏工作，自然地就流露出了我的缺点。我对我自己不自信，对你也没有充分地理解和尊重……是我的错。如果你因为我是这样的人，而放弃我，去选夏清菡作为一生的伴侣，我也没有怨言。因为我的表现太差劲了……我……” 小乔心里的悔恨和自责，不是用这些话可以说清的。 她想一直说下去，这样她的心里就会安宁一点儿。 “不哭了。” 季铭琛拿了一包纸巾帮小乔擦眼泪。 小乔能这样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小孩子嘛，总容易犯错，就怕不在错误中成长。 “也怪我，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你，你一时急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季铭琛没有责备小乔，他先做了自我检讨。其实，a国的这个项目，对他来说，也重要，也不重要。 “小乔，你在创.未来的国际峰会上已经看到，季氏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已经足够大了，我的成就也足够大了。我不需要再开拓什么a国的市场，就已经无人能比了。可是，我这么多年没有遇到对手，这次着意要和林默笙较以高下，实在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这场争斗，应该由我来，而不应该掺合你。” “季铭琛，我想掺合，我想参与到你的事业中。”小乔眼巴巴地望着季铭琛，极为乖顺。 季铭琛捏捏她的脸蛋儿，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了一番话，“小乔，有件事我如果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 我真伤心着呢，怎么会生气？ 小乔摇头，表示自己不生气，“季铭琛，你说。” “好。” 季铭琛伸手将小乔揽到自己腿上，和她错开了眼神，“小乔，其实……和goldbridge合作的事，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故意……你别动，听我把话说完。” 小乔怎么能不激动吗？ 季铭琛只好按着她的肩，将音量放轻，不触动她的情绪，“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开项目会的时候，你准备不充分，完全套用了鞠志伟准备的资料……” “季铭琛，你怎么知道我是用了鞠志伟准备的资料？” “呵，鞠志伟跟着我这么久了，他会做什么样的文件，我不清楚？还有，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会不清楚？”季铭琛胸有成竹。 小乔一脸的惊叹，她小声地问，“季铭琛，那你说，我是怎么做事的？” “真要我说？”季铭琛反问。 小乔郑重地点头，“是的，你说。” 季铭琛伸臂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是温和的，“小乔，你做事敢担责，有自己的办法，尤其不迷信权威。很不幸的，在你这里，我就是权威。所以，你进季氏之后，想表现，想成功，你宁可遇到事时时处处和鞠志伟商量，也不肯向我求助。你就是想证明自己……” “季铭琛，我哪有那样功利？我努力做事有错吗？” 季铭琛的话被打断了，并没有不悦，反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乔。 他希望多听听她说话，因为，他很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没有错，你是对的。”季铭琛安抚了小乔一句。小乔自己缩了缩脖子，垂眸想了一会儿，让季铭琛继续刚才的话题，“季铭琛，你还没有说清楚，你怎么就是故意了？难道，和goldbridge的合作，并不是你真正的决定，你只是用这个来试探我们？” “呵呵……”季铭琛俯首在小乔的腮上亲了一口，眼神是欣赏的，“小乔，你说对了。试想，如果季氏可以和goldbridge合作，在我最初准备到a国投资的时候，我大可以直接联络夏清菡。我不提合作的事，是因为我早就知道goldbridge因为夏清菡的外公被林默笙算计，最终失去了在goldbridge的绝对控股权。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之前见过夏清菡的外公，他在讲述自己商业帝国版图的时候，提到goldbridge就一脸的遗憾。后来，我调查出了这件事的始末……总之，林默笙用了极恶劣的手段得到了goldbridge的股份，让goldbridge成为了他在a国发展的工具。” 小乔听季铭琛说这些，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所以，季铭琛，你明知道季氏和goldbridge合作无望，你还故意让我来负责……” “不是我故意，是你从看了鞠志伟的资料之后，心里早就和他的想法一样了。我如果不这样做，不让你吃吃苦头，你怎么会知道鞠志伟的想法行不通？你如果不试试，你怎么知道goldbridge不和我们合作的真正原因呢？” 听季铭琛说完，小乔这一次可是完全听明白了。 她已经顾不上后悔了，对于季铭琛给她划了这样一个大圈，她心里不知道是气是忧。 “季铭琛，你……你心里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你还让我攻破……” “不，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事有意外，可能这件事你就办成了呢！只不过，不是走夏清菡这条捷径……” “你……” 小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人显得更没有精神了。 季铭琛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小乔，我绝不会故意让你为难的。让你来做，就是让你参与。你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即使你失败了，也虽败犹荣。这是一种锻炼，以后，你会明白。” 小乔觉得心里乱极了，她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 昨天刚下过雨，外面潮湿炎热。 何骏臣站在医院门头下，单手抄进兜里，神色暗淡地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爸，您慢一点儿。” “清欢，我说过了，我不用来医院的。我喝了胡医生的药，已经好很多了……” “爸，您别说了。您的病时轻时重，必须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行。” “唉，我这个身子，拖累你了。” “爸，您这是说什么呢？” 远处，走过来父女二人，那渐渐高起的音量，传到了何骏臣的耳朵里，他豁然有了精神。 是云清欢！ 真是冤家路窄。 何骏臣抬眼看过去，果然是云清欢搀着父亲来医院看病。她还是穿着白裙，长发披肩。细白的皮肤就像煮熟的鸡蛋清。云清欢是何骏臣见到过的，皮肤质感最好的女孩子。小乔的皮肤好，嫩得像剥开的荔枝，是水嫩水嫩的。云清欢的皮肤像细瓷，光溜细滑，质感手感绝对是最好的…… 这些日子不见，云清欢更瘦了。 脸瘦成了锥子形，一双黑眼睛看上去又黑又大，就像是嵌着两颗硕大的黑宝石一样。 何骏臣迈了几步，将父女俩挡在了医院的台阶下——“我以为，是撞见鬼了呢！” 闻声，云清欢本来就低垂的头，更低了。 直到何骏臣伸出长臂拦下了她，她才停下。 云清欢缓缓抬头，长发柔顺地随之拂动，她眨眨眼，眼神是清冷傲气的，“何骏臣，人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你这样说，说明你心中有鬼。” “哼，云清欢，看来你的日子不好过啊！你害了我，你自己也没有好，不是吗？” “何骏臣，你想多了。我没有害人。人都是自己害自己。你自己做下的事，你自然要负责。” “云清欢，我做下的事，不及你的一半狠毒。我就后悔，当时为什么选你？” “何骏臣，不是你选的我，是这命运，是这不公平的命运。为什么你这样的人物就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样，你害了我，害了别人，还不想承担后果，天下哪有这样好沾的便宜？” “闭嘴，你给闭嘴我！” 何骏臣气急败坏，伸手过去，准备攥云清欢的手腕。 云清欢的父亲，大手一拨，将猝不及防的何骏臣推倒在一边，“何骏臣，你给我滚开！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就为非做歹……” “走开！用到你管。” “何骏臣，看来，你这牢是坐定了。” 一来一去，两人越吵越烈。 何骏臣又想动手，有医院的保安过来，把两人拉开了。云清欢不再理会他，扶着父亲朝医院里走。何骏臣气得脸都青了，身上涌了细汗。这几天一直卧床，身体有些虚。现在因为云清欢又动了气，身体愈加地难受了。 何骏臣走进自己的车里，重重地坐下，无意间注意到自己两腿间，立即呆住了。 原来，他真地没有事！ 在医院里的时候，医生说做ct没有事，他并不相信。现在他信了。 ——该死的！ 何骏臣手重重地砸到了方向盘上，眼神狠绝里透出点点的躁动的欲念来。 这些天不见云清欢，本以为恨极了她，可是没想到，见到她就是这样激烈的反应……这女人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 时间飞快，一周过去了。 早晨小乔来到公司，下了电梯白茜正等在电梯间。小乔问她怎么回事，白茜指了指小乔办公室的方向，压低了音量，“乔总助，是季少。他在您办公室呢！” 哦？ 小乔的脸上有些疑惑。 几天不见季远了，他这样突然回来，难道又有什么事呢？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小乔站到门口，里面是季远伫立的背影。她想了想，开口打招呼，“季远，你都好了？” 季远转身，目光沉静地对着小乔，他的脸色有淡淡的红晕，“季小乔，你把我丢在尚美居，就不要管了吗？” “季远，以后你的事我都不管了。以前我所以管着你，不是因为我对你有什么感情，而是我时刻把自己放在你的母亲的位置上，总是想着照顾你。我现在发现，我其实并不强大，我也需要照顾，所以，我不能再照顾你了。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走吧！” “季小乔，是不是我父亲又难为你了？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他那样老了，你跟着他，能有什么样的幸福呢？” 小乔最不喜欢季远动不动就说季铭琛老。 她想了想，给了季远最强有力的回击，“季远，你这样说，太没有良心了！在你父亲二十岁的时候，你才几岁大，他读大学的时候还要带着你。他那段年轻的岁月完全地奉献给了你。可是，你并不知道感激，反而口出不逊，你这样做，你的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生的。而季铭琛作为你的父亲，更是会受到深深地伤害……” 季远不服气，“季小乔，我父亲没有你说得那样脆弱。我说我父亲的话都是真的，他老了，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 “不，季远，你错了。你父亲身材比你的好，还有他……强健有力，完全是个好丈夫。” “季小乔，你的脸皮够厚！” 第185章 “季远，你错了。”小乔勇敢地正视着季远。她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我赞美季铭琛，是因为我深爱着他。我对我爱的人，大加赞美，这是我的心里话，也是我的真情流露，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说到这，小乔把话题一转，转向了季远，“倒是你——季远，你才是那个言不由衷、活得虚伪的人。你的心里明明就爱着杜诺，可是，你却不停地来纠缠我。说什么我和过去的杜诺很像，说什么现在的杜诺让你失望……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的借口。所以说，脸皮够厚的那个人是你！” 小乔的话说得入木三分，也带着年轻女孩子的气性。 季远听后，怔怔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乔的话说中了他的生活状态，他忍不住自省。却不肯面对，尤其不肯面对自己对杜诺的失望。 “季小乔，我不怕告诉你，我是爱过杜诺。就是现在也不能忘情于她……可是，从她给我下药借机和我上了床的那个时候起，我就对她完全地失望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觉得她不会再变回我爱的那个杜诺了。我心里痛，我在疼痛中寻找，然后才找到了你。你真地和过去的那个我深爱着的杜诺很像。我就想，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另一段缘分，我不能放手……季小乔，我对你的付出都是真心的，绝没有言不由衷，也没有虛情假意。这一点，相信你也能看出来……” 小乔纠结地坐不下，她站在桌子旁边，两只手攥住，下了很大的决心来应对季远。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了。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样说了，季远还不死心吗？ “季远，好吧，刚才的话，我收回。关于你和杜诺的话，我收回。你和她的事，我不妄加揣测了。可是，关于你和我的事，我再次郑重地向你声明，我已经是季铭琛的人了，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我只爱季铭琛一个，不会再爱其它人了，你听清楚了吗？” 季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的眼前晃着父亲手中举着的结婚证，心头像是有千万个蚂蚁在咬着，那样的感觉，难受得想发疯。 “小乔，你醒醒吧！你可以想想，我父亲为什么要这样急切地和你有了夫妻关系？他不缺儿子，不需要这么着急地让你给他生儿子，他所以这样急切地占有你，就是怕你会爱上别人。你现在还处于失忆的状态，你的人格和精神世界是不完整的。他根本不考虑这些，他就是要早早地霸占了你，让你走投无路，不能再以纯洁之身面对另外一个男人……” “季远，你住口！我和季铭琛之间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记忆不完整，可是，我的人格是完整的，精神是正常的。我知道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像你一样，摇摆不定！” 季远看到小乔这样强硬，眉心慢慢地拧在了一起。 他凑近了，低声问小乔，“你这样维护我父亲，看来，他的表现让你很满意？难道，他没有老到力不从心……” 啪！ 小乔一掌打到了季远的脸上。 小乔没有多大的力气，可是，打季远，却是用了力。季远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小乔指着门让季远走，“季远，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我再不想见到你了。” 季远一动也不动，脸上的疼痛与心中的疼痛想比，实在不值得一提。 他今天来找小乔，只是想告诉她，他现在晚上可以安然入睡了。就是不用什么香也能睡好了。他是过来感谢她的。而且，这几天不见，他很想她。 季远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蠢极了。 为什么见到了小乔，就把一切事都搞砸了呢？ 季远的脊背稍弯，垂眸看着小乔娇美的脸，心中的感情是复杂的，“小乔，我刚才说的话，有不妥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其实，只是想你了，所以，一大早过来看看你。其它的，都无关紧要。好了，你工作吧，我走。” 季远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闷着头离开。 小乔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心里真是烦极了。季远真是小孩子的作风，想说话的时候，什么都说，说过之后，又想着一笔勾销，一走了之。有这样的男人吗？想想就让人生气。 * 巨大的全息屏幕前，季铭琛正与佐藤进行视频电话。 a国的项目，虽然还没有到招投标的关键时刻，但是，政府高层要员已经成立专项小组，并为该项目召集了两次会议。可见该项目的重要程度，以及紧迫性。 季铭琛的意见是和a国仅次于goldbridge的另一家设计公司golddesign合作。为此，他已经几次约见该公司的总裁，但是，却屡屡遭拒。对方公司给出的理由是，总裁不在。 这个理由很完美，也留有余地。 季铭琛查阅了有关golddesign的资料，发现它的设计，并不逊色于goldbridge。它所以一直居于a国设计市场老二的地位，完全是它的一种甘居“老二”的策略。这种策略，避免和goldbridge的矛盾，极大地拓展市场空间，从而取得了稳固的业绩。在a国，它和goldbridge几乎可以并驾齐驱。 “季董，您要过来a国吗？”通话完毕，佐藤问。 季铭琛站起身来，确定了，“是，我已经让姚佳买了机票，明天一早的飞机。” “嗯，好的，我在a国等你。” 季铭琛关掉了电源。 室内落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小乔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了。季铭琛坐到桌边，扬手拿起听筒接听。 “是要约我共进午餐吗？”男人慵懒的声音和刚才谈工作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小乔看看时间，才刚刚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季铭琛这么早就饿了？ 她不想扫兴，笑着答应了，“是啊！” “嗯，我带你出去吃。”季铭琛的态度认真，把吃饭的事，一下子就定死了。 小乔又应了一声。 “快中午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走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不，季董，我还有事。” 小乔听着季铭琛要挂电话，立即喊住了他。季铭琛仔细听着。 “季董，我跟你汇报一下a国的项目情况。我觉得既然我们和goldbridge合作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就应该另择其它优选合作伙伴。所以，我选了golddesign。这家公司在a国的地位和实力仅次于goldbridge……” “你准备怎么和对方合作？”季铭琛打断了小乔。 小乔还没有细致地想过，但是，她很有信心，“这个我正在考虑，我想和他们的总裁见个面，先看看他的意见。” “你要去a国？”季铭琛幽然一声，问道。 “怎么，不可以吗？季铭琛，你陪我一起去。”小乔显得极有精神。 “好吧！”季铭琛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勉为其难。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小乔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 小乔没有想到季铭琛会带她来三青水别墅。 欧式风格的内厅，宽敞而优雅。没有家佣在，更在这盛夏里多了一份难得的静谧。 用过厨师们精心准备好的午餐，身上泛起重重的热气来。 小乔拿起鱼食，投进了晶莹的鱼缸里。鱼儿并不着急过来吃。像是刚刚吃过一样。她莞尔一笑，心想，这鱼儿怎么会这样安静？ 呃！ 季铭琛突然过来，从身后环住了小乔的腰身，将她的人没入他的怀中。 “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鱼儿为什么不吃鱼食。” “自然是有人喂过了。你就不用喂了，小心把它们撑坏了。” “那好吧！” “早晨，季远去你的办公室了？”季铭琛头俯在小乔的耳边问了一句。 小乔点点头。 季铭琛就问他们说什么了。 小乔没有说具体，反而趁机问季铭琛，“季铭琛，假如我恢复了记忆，我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你还会喜欢我吗？” “傻瓜。我喜欢的是你，不管你有没有过去，我都喜欢。” 小乔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她不是这样想的。她是想说，如果她的过去里有另外一段感情，有另外一个男人，季铭琛会不会介意，会不会因为过去她的一切而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小乔这样想是因为，季远说她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云清颜。而云清颜对季远一片痴情，心里只有季远一个，甚至因为季远而毁了容。这样的心意，不能不说。 “季铭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的过去里爱过别人……” 不等她说完，季铭琛就扳过了她的肩，眸光深沉地望着她，“小乔，我不在意。即使你爱过别人，我也不在意。我们在一起，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我们的现在，胜过你之前的种种。” 说着，在小乔痴痴的眼神里，季铭琛俯首吻了她。 很长的一个吻，小乔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和娇羞。 * “我一直很遗憾。” 小乔在盥洗室洗脸，季铭琛肩倚在门框上，追过来和她说话。小乔实在是觉得热。中午的饭菜太丰盛了。厨师做了鹿肉，味道美极了，小乔见季铭琛吃得很好，自己跟着多吃了几口。现在人就跟跑过了两千米一样，周身的血液循环加速，像自发热的火炉，用冷水洗脸也去不掉那股子热气。 小乔将爽肤水拍打在脸上，看季铭琛一直站在门口，顺势问他，“季铭琛，你遗憾什么？” 季铭琛的目光闪烁，没有了一贯的雍容，“那天的事。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我们有些仓促。” 小乔的手指按在发烫的脸颊上，不说话了。 两个多小时，还仓促吗？？ “季铭琛，你不用说了。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我想，只要我们两个人是真心的，就不用在乎什么仪式。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知道彼此的心意，这就够了。所以，你不用再多想了。” 小乔是不敢想了。 季铭琛拉开她的手，突然将她凌空抱起。小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季铭琛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进了卧室…… * “来，让你看样东西。” 事皆，小乔趴在垫子上，翘着腿轻轻地哼着歌。 那歌声，是季铭琛没有听过的一首。像是儿歌。但是，这个时候，被她用那样的嗓音唱出来，季铭琛听着浑身不自在。 小孩子高兴了，怎么能挡得住？ 季铭琛伸手，从抽屉里拿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红本，越过小乔的头顶，举到了她眼前。 “结婚证？” 小乔伸手抢过来，打开一看，立即笑开了，“季铭琛，这是我护照上的那张照片，你真是的，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让我重新照一张？你这张很帅！哦，你是现场照的吗？你的头朝我这边歪，真是的……不过，看上去很不错……很好……” 然后，小乔抹了抹眼睛。 季铭琛连忙拿了纸巾，“怎么了？” “没有，我很高兴。” 季铭琛伸臂揽过小乔，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小孩子，唱歌也是高兴，流泪也是高兴。 “小乔，我没有告诉你，私自做了这样大的决定，你……生气了吧？” 小乔拱在季铭琛的怀里，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没有。这也是我的意思。我早想跟你说的。不过，因为现在的情况，我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真的？” “嗯。” 季铭琛听了小乔的回答，终于放心了。 两人彼此听着心跳，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小乔从季铭琛的怀里挣脱出来，坐好，重新拿着红彤彤的结婚证仔细看着，“季铭琛，这一本持证人是我，我收起来啦！”说完，她伶俐地将结婚证收到了自己的包里。 季铭琛手撑着头，歪着喊她，“季夫人？！” “呃？季铭琛，谁要你这样喊我？” 小乔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抬起手就打。季铭琛也不躲，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 “快过来，别冻着了。” 小乔闹了一会儿，自己又安静下来。只是眼睫毛不停地眨着，像是兴奋不已。 季铭琛揽住她的肩，继续了刚才在客厅里的话题。 “既然做了我的夫人，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过去了？这段时间，你慢慢地恢复了记忆，可是，这些事，你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过，反而是跟季远说。这让我很吃醋，也很难过。” 第186章 听了季铭琛的话，小乔哑然。这些天以来，她自已所经历的种种恢复记忆的思想，有一大部分是自我消化了，闷在自已心里，还有一部分和季远分享了，却独独地将季铭琛排斥在外。所以季铭琛心里难受，吃醋。 小乔并不是和季铭琛见外，而是……而是心里忌讳，是害怕，是在意。 季铭琛是她深爱的人，可是，她心里很明白，季铭琛所爱的是现在的她，而不是过去的她。过去的她只会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烦恼和问题。 不过，有一件事，小乔是可以安心的。那就是，即使她过去爱过别人，却仍然保持着完璧之身。她和季铭琛在一起的第一次，落在沙发上的红色印迹，足可以证明她的过去是清白的。 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小乔攀上季铭琛的肩，小声问他，“季铭琛，你真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我原来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季铭琛俯首，用自已的额头抵住小乔的额头，他的额头滚烫，像他赤诚的心，“小乔，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不希望错过关于你的一切，所以，只要你不觉得为难，那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想听。” 季铭琛的话简明，却很真挚。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小乔能感触到季铭琛强有力的心跳，所以，她很有安全感。也不怕将自己的事说出来。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已的事，“季铭琛，季远说，我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云清颜，就是当年和他一起出国留学、后来失踪了的那个女孩子。” “云清颜？” 季铭琛眉心轻落，“哦，是云振业的女儿。”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也知道云清颜，抓住他的手就问，“季铭琛，你见过她？” “嗯，”季铭琛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记得季远和杜诺出国的时候，正好和云清颜搭同一班飞机。当时云振业去机场送女儿。见到我之后，带着女儿过来。云清颜落落大方，主动跟我打招呼，还很热情地和季远攀谈……” 听说季铭琛见过云清颜，小乔忽地裹着毯子跳到了地上，还扬着脸问，“季铭琛你看，我和云清颜像不像？” 毯子遮盖了身材，季铭琛皱皱眉，“季小乔，你裹成这样，只露出头来，我怎么能分辨出来？”“哦，是啊！” 小乔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云清颜，所以，没有多想，就将毯子丢开了。 季铭琛坐起来，认真地看，眸光如水，像海水涌上沙滩，一波一波地涌过来……小乔对上季铭琛的眼神，一个猛醒，立即红着脸囫囵地套了裙子，又问，“季铭琛，刚才的不算，你这样看，看我和云清颜像不像？” 看到小乔这样来回折腾，季铭琛笑笑，“个头差不多，不过，你比她好看。” 小乔显得很失落，“季铭琛，我的脸是按着你喜欢的样子整的，你自然说我好看。” “不是，我是说身材。当时云清颜围着我们说这说那，我扫了她一眼。” “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了？”小乔丢开了伤感，蛮有兴趣地凑过来问。 季铭琛接着说道，“是啊，男人看女人，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 小乔把这句话咂摸一遍，又反问季铭琛，“真的么？” 被自己女人这样一问，季铭琛有些不自在了。他怕小乔会不高兴了，立即转了话题，“不是真的。我哄你的。” 小乔扬手就打，“季铭琛，你真是的！为什么要哄我？我们说正事呢，你还闹。” 季铭琛按住小乔的手，又温柔地亲了她的脸，安抚了一会儿，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她，“好了，我不闹了，不行吗？来，你告诉我，你怎么就确定自已是云清颜了？” 小乔的思绪跟着季铭琛的话回拢，不情愿地提起了季远，“是季远说的。” “季远？他说你是谁，你就是谁吗？” “也不是这样。前段时间，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却都是想起了有关季远和杜诺的事，还有啊，我写字的时候，字体和杜诺像，我会做的饭菜，也是杜诺做过的，甚至我喜欢吃的水果、喜欢吃的咖喱牛肉饭，喜欢吃的西兰花……所有的习惯都和杜诺很像。季远说，只有一个人是这样，那就是云清颜。他说，当年，云清颜对他心怀爱慕，在美国的时候，故意住在他们楼下。云清颜为了讨好他，经常上楼来给他和杜诺做饭。云清颜知道他深爱着杜诺，于是就模仿杜诺的一些喜好，学她写字，学她穿衣，和她喜欢吃一样的水果……所有这些，正好和我相似，也就说明——我就是云清颜。” 季铭琛凝眸听着，沉默不语。 小乔接着提到了自已毁容的事，“季远还说，后来云清颜因为向他表白被拒，一气之下自已留在了美国，然后就传来了云清颜失踪的消息……季远推测说，云清颜可能就是因为被情所伤，以至于精神失常，故意自毁容颜，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上，搅局，给他添堵……季远说，也只有云清颜那样傻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他更确定我是云清颜。” 提起小乔当初毁容的事，季铭琛在心里印证了季远的猜测。 他清楚地记得，小乔没有失忆前，对季远似乎有特殊的感情。他还记得，他骗小乔说季远被烫伤了，小乔很伤心；后来，他故意让小乔看纪录片，在看到季远的镜头时，小乔看得入了神。甚至后来，季远和小乔发生争执，小乔摔下楼，失去了记忆，也很值得怀疑。或许当时两人就在说之前的事…… “季铭琛，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就是你没有失忆的时候。当时，你对季远确实有些异常。对我却时刻保持着戒备心。这样想来，或许，你真地和季远有关系。说你是云清颜，也极有可能。” “真地吗？我以前真地认识季远吗？” “有这个可能。一切都得见了云家的人才知道。小乔，你如果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如我们明早去云家，把这件事弄清楚。” 听到季铭琛说要去云家，小乔先怯了。 她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又有些害怕。所以，凡事慢慢来吧。 “季铭琛，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天去a国吗？我们先办公事，等从a国回来后再去云家。” “也好。” 季铭琛轻声应着，伸手把小乔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脸颊摩着她泛着馨香的短发，久久不能平静。小乔这么小的年纪就承受这么多的磨难，实在让人心疼。季铭琛想起之前的调查结果，心情又是沉重的。当时调查出的种种线索显示，小乔并不是自毁容颜，也不是自己喝了致哑的药，而是另有其人……这样想来，事实的真相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季铭琛想，自己以前不再查小乔的身世，是想让她安心地做自己的季小乔，更不想让小乔的过去影响到现在。 可是，如今却不同了，小乔自己找到了自己的身世。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帮她还原一个真相，而不是让她陷入另一个假身份里。 “睡吧，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季铭琛拢住小乔的肩，温暖地护着她。 * 吃过晚饭，夏清菡就拉着季铭琪去了自己的房间。 季铭琪到哪里都很随意，到了夏清菡的房间里，直接光着脚窝进了沙发。她就是那种在家里像只猫，在外面像只虎的现代女人。 “说吧，拉我进来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铭琛哥的事。” “我哥？”季铭琪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拧着脸问夏清菡，“菡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哥今天突然带着小乔走了，说是要去a国。怎么，你不陪他去吗？” “我……”夏清菡欲言又止。最后才慢吞吞地开了口，“铭琛一定是生我的气了。” 季铭琪看到夏清菡这样，转过脸又看起自己的手机来。 夏清菡自言自语道，“铭琪，其实我心里很想帮铭琛哥。可是我身不由已。我不能坏了公司的规矩……”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 “你是说，我要为了爱而改变了公司现有的运营模式？” “是了，你如果不付出，我哥怎么会心生愧疚呢，又怎么会发现你对他的好呢？” “我……” 夏清菡纠结地扯着手指，眉心紧蹙。 * 何骏臣在家里呆不住，再次决定到医院里去。 他要再试一次，看看是否能说服母亲。 何骏臣来到医院。病房里，一脸失意的刘玫，正忧郁地望着窗外。刘玫受伤之后，不能翻身，她的心里很窝火，她期待着能早一天从这牢笼一样的病房里走开。 刘玫扭着脸看着窗户透过来的亮光，眼角渗出了泪。 “母亲，您喝点水。” “不，我不喝。” 何骏臣看母亲拒绝喝水，何骏臣一时也不知怎么劝。 “母亲，我遇到了一件最严重的事，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骏臣，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哪里知道你该怎么办？” “我……这件事就是季小乔的事，我希望您能帮帮我，受点委屈，向季小乔道个歉。然后，我就能顺利地拿到那一个亿美金了！然后，我也不必勉强娶了云清欢了！” 说完，何骏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母亲。 刘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骏臣，我都摔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向季小乔道歉，你……你这就是不孝！” “孝”字被这样说出来，何骏臣也有些意外，不过，他能体会刘玫的心情。而且更希望刘玫能体会他的心情。 “妈，您难道不疼我了吗？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您天天为了我的营养而在一日三餐上费尽了心思，您不仅学做菜，还在生活上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可是，妈，我不需要那样的爱，我需要您在最关键的时候拉我一把，就比如现在……” “没有比如。骏臣，我对季小乔恨之入骨。”刘玫的眼神是锐利的。她对小乔的恨溢于言表，“季小乔扬手推我，致使我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还被老公背叛。我这所有的痛苦，都是季小乔带给我的，我怎么能容忍？” “妈……”何骏臣轻柔地喊了一声，刘玫却快速地别过了脸。 何骏臣看到这样的情景，一时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妈，哥，你们都在啊！”何琳娜给母亲炖了燕窝汤，特意送来。她盛好了汤，送到了刘玫的床前，“妈，您先喝点汤，我炖了几个小时呢！” 刘玫被季铭琪扶起来，坐着喝汤。 汤细滑滋润，喝过汤之后，刘玫的心里跟着渐渐舒坦起来。 母亲休息了，兄妹两人到了外面的过道里说话。 “哥，我看云清欢人很好，皮肤好，性格好，又是艺术系的高材生，和你很般配呢！” “切，什么艺术系的高材生，不就是一个画画的吗？还是画中国画的，我闻到那股子水墨味就想吐。” “哥，你别说笑了。你都忘记了，那次云清欢来家里，说要画画，你马上把客厅里弄得跟画室一样，就怕她不高兴……” “我有那样吗？”何骏臣闷闷地说。 何琳娜撇撇嘴，“当然有啊！就是你刚认识云清欢，你们还没有确定关系的时候！” 何骏臣的脑海里快速地浮现出几个画面，那时，他和云清欢还是初见，他喜欢她那种若有若无的纯纯的清高和傲气。还喜欢她的笑。她笑的时候，眼睛像是一弯新月，又像是湖水里撒了碎金一样漂亮。握着她的手，就像握着面团，十分地舒服……当然，最有魅力的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愉悦的态度，一些动人的小细节…… “该死的女人！”何骏臣咒了一声。 何琳娜摇摇头，像个专家一样分析道，“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本来就是 第187章 转念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何骏臣不耐烦地跌坐在椅子上，叠起腿，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或许最初的时候，我喜欢过云清欢，可是后来她的所作所为阴险至极，狠毒至极，绝情至极，实在让我痛恨。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喜欢，怎么能娶回家呢？” 何琳娜跟着坐下，也不看何骏臣，只嘟起嘴说道，“哥，我觉得不能怪云清欢。” “为什么不怪她？她后来主动约我，在我们约会的地点安装摄像头和窃听设备，还故意用酒来设局，把我拍成十恶不赦的坏人，说我是迷……间她，还有，她联合了我之前的女朋友，到处取证，更是用了不少的花样和手段……她这样的作为，还不够狠毒吗？” 何琳娜撅起嘴，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何骏臣的错处，“哥，你还敢说你以前的女朋友？你说说你到底换了多少女朋友了？你专捡那些清纯漂亮的女孩子下手，把人家玩腻了就丢开，还哄着人家不找你麻烦……你以为天下的好女孩都善良可欺吗？这次遇到云清欢，你可是遇上对手了。人家云清欢爱你是真爱你，不爱你，就是真恨你。你以为人家好骗，可人家偏偏有个做律师的叔叔，就是云清欢想不出治你的办法，她那个做律师的叔叔也会想……而且，据我所知，云清欢她所以这样对你，都是因为你移情别恋又喜欢上了江大模特队的陈茜茜。你这样花心的男人，就该被整一次，不然，哪里知道女人的厉害？” 何骏臣别过脸，狠狠地瞪了自已妹妹一眼。 “啧啧，琳娜，你这张嘴跟杜诺的一样厉害……” 提到杜诺，何琳娜无限地伤感，“哥，想起杜诺，我就伤心。以前，我们那么好，可是为什么她和季远结婚之后，就变了样。我发微信她都不理，还说我们以后要保持距离，她不想再和我做朋友了。杜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虚荣薄情了吗？” 何骏臣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是，他不会说。 他看着何琳娜一个人陷入了沉思里，自已悄悄地走开了。 * “云小姐，您父亲确诊为肺癌晚期……” “不，这不可能。” “云小姐，这是拍的片子，肺部有大面积的阴影，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恐怕不能支撑多久了。” “医生，我要求重新给我父亲做检查，我不相信，我不信……” “云小姐，您看，今天是周三，又是临近中午，拍片子的病人就两个，另外一个是鼻炎，所以，我们是绝对不会弄错的。我们江城医院的仪器设备以及医师的专业水平，您都不用怀疑。当务之急，是征得病人的同意，先做上化疗。如果能有效果，或许还可以延长病人的生命。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云先生做不做化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你还是可以试试，毕竟，生命珍贵，亲人难舍。” “啊！” 听到‘亲人难舍’几个字，云清欢尖叫一声，哭得凄凉。 她从小就死了母亲，一直是父亲带着她和姐姐过日子。现在姐姐失踪，父亲又得了绝症，她很快就要孑孓一身了，她怎么能不凄凉呢？虽然父亲曾经再娶过，可是，那个女人把父亲的公司赔得负债累累，又卷走了钱财，根本也不是亲人了。 ——“为什么上天这样不公平？为什么好人不长命，为什么？” 云清欢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蜷成了一条弯曲的线。 她想哭，可是怕一会儿见到父亲，会让父亲看出什么来。所以，即使再痛苦，也只能忍着。她是想让父亲做化疗，希望父亲能多活些日子，可是，她不敢把实情告诉父亲。 真怕父亲会接受不了，反而加重了病情。 可是不告诉父亲，又怎么做化疗呢？难道，就不治了吗？ 云清欢心里矛盾地想撞墙。她见到父亲云振业的时候，脸部的表情复杂，话都说不利索了，“爸……那个医生说的，和胡医生说的一样，您就是气虚。我们先回家，您好好养着吧！” 云振业等在临时病房里，等了这么久才见云清欢回来，没想到云清欢回来了，竟然是一切都好的检查结果，这让他有些怀疑。 “清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在回去的路上，父女俩坐在出租车里，云振业有些不信地问自已的女儿。 “爸，您多想了。”云清欢强挤出一丝笑意，尽量装得心平气和。 云振业满面狐疑地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家里，云振业又开始不住地咳嗽。云清欢连忙给父亲拿了药，“爸，您先喝点药……” 云振业自已捶打着心肺处，不住地摇头。 “清欢，我这病喝什么药也是不能好了，你不用管我了。” “爸，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好着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云振业俯身朝着痰盂里吐了一口。他仔细看时，竟然是一口鲜血！喉咙里咸涩的味道，让他更加确信自已是吐了血。 云清欢扶着父亲的小臂，面部表情十分地难受，就是不敢哭出声。 “清欢，你跟我说，我这病，是不是没治了？” “不，爸爸，我们可以继续治疗，只要您听医生的安排，我们一定会把病治好的。” 云振业坐到沙发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张开口想说话，泪水却夺眶而出，哗哗地流了一脸。云清欢是他看着长大的，她是脾气秉性，他最清楚了。现在她绝口不提自已的病，一定是自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清欢，爸爸自已的身体，自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我这个程度，我就说，治与不治一个样。家里没有钱，就不用治了。治病花钱不好，还要受折腾，还不如清清静静地走。” “爸，您别这样说。”云清欢说了一句，就咬住了唇，她怕自已会哭。 云振业示意女儿坐下，他抚着云清欢的长发，满脸的歉意，“清欢，要不是爸爸听信了你桐姨的话，被她蒙骗，欠下季氏巨额债务，我们的生活也不至于这样……” “清欢，爸爸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你和何骏臣的事。” “爸，我的事，我自已处理吧！您不用多想了。您就安心养病吧！” 云振业见女儿这样懂事，心中更是悲伤。他拉住云清欢的手，自言自语道，“清欢，爸爸知道你很早就喜欢上了何骏臣，你卧室里，不就贴着一张他的海报吗？” “爸……” “你那么喜欢何骏臣，要不是为了家里还债，怎么会和何骏臣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我记得，你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你的小脸每天都闪着光，一脸的幸福。可是，现如今，你却和他变成了冤家。是我，是我生生地毁了你的幸福啊！” “爸，不是这样的。即使不为着那一个亿美金，我也不能接受何骏臣朝三暮四风流成性的态度。他十足就是一个无恶不做的花花公子。我不会嫁他的，就是嫁给他，也是不幸。” 父女俩的交谈十分地不畅。 云振业觉得自已表达的意思，女儿根本不懂。这让他又急，又无奈。 等到了晚上，云清欢特意熬了滋补的粥，陪着云振业一起喝，“爸，这粥有滋补安神的作用，您多喝一点儿，晚上好好休息。” 云振业对女儿的厨艺赞不绝口。 云清欢多夹了些菜放到了父亲的餐盘里，还鼓励他多吃，“爸，您就多吃一点。” 嗡，嗡，嗡。 安静的客厅里，突然听到手机铃声，云清欢微微一怔，大晚上的，谁会打电话过来呢？ “爸，您先慢慢吃，我接个电话。” 家里的餐厅就和客厅相连，云清欢走到茶几边，拿起自已的手机来看，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她的手停下不动。 是何骏臣打来的！ 他打电话，难道是告诉她一个亿美金到位了吗？ 他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他就是要拿到那一个亿美金，然后把钱全砸到她脸上。 这是他说过的话，她清楚地记着。 云清欢稳定了一下情绪，接听何骏臣的电话——“喂？” “云清欢，我改主意了！”手机里传来何骏臣阴恻恻的声音。云清欢只觉得心口泛凉。 她追问了一句，“何骏臣，你又想怎么样？你要是拿不出那一个亿美金，我起诉你，现在正逢新总统上任，严抓严打，我只要告你，一定会让你坐牢……” “云清欢，我如果成了你的丈夫，你还会让我坐牢吗？”何骏臣突然说了一句。 云清欢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能置信，何骏臣突然改了主意，实在让她不安。 “何骏臣，你……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不是说对我恨之入骨吗，为什么……” “哼，我能恨你入骨，就能爱你入骨。当时你的条件还有一个是娶了你。娶了你，我就不必为那一个亿美金犯愁了。所以，我决定，娶你为妻。” “何骏臣……” 云清欢攥紧了手机，心里乱得像是麻线打了无数个结一样乱。 云振业听到女儿在和何骏臣打电话，也无心喝汤，直接过来了。他关切地望着云清欢，小声问——“清欢，何骏臣在电话里说什么？” 云清欢和父亲对了对眼神，继续听着何骏臣的声音。 “云清欢，我可以娶你，不过，你听着，有几条原则，我要先说给你听。第一，悄悄结婚，不许让别人知道我们是夫妻。第二，结婚没有财礼。” 振业自已捶打着心肺处，不住地摇头。 “清欢，我这病喝什么药也是不能好了，你不用管我了。” “爸，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好着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云振业俯身朝着痰盂里吐了一口。他仔细看时，竟然是一口鲜血！喉咙里咸涩的味道，让他更加确信自已是吐了血。 云清欢扶着父亲的小臂，面部表情十分地难受，就是不敢哭出声。 “清欢，你跟我说，我这病，是不是没治了？” “不，爸爸，我们可以继续治疗，只要您听医生的安排，我们一定会把病治好的。” 我们可以继续治疗，只要您听医生的安排，我们一定会把病治好的。” 云振业坐到沙发上，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张开口想说话，泪水却夺眶而出，哗哗地流了一脸。云清欢是他看着长大的，她是脾气秉性，他最清楚了。现在她绝口不提自已的病，一定是自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清欢，爸爸自已的身体，自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我这个程度，我就说，治与不治一个样。家里没有钱，就不用治了。治病花钱不好，还要受折腾，还不如清清静静地走。” “爸，您别这样说。”云清欢说了一句，就咬住了唇，她怕自已会哭。 云振业示意女儿坐下，他抚着云清欢的长发，满脸的歉意，“清欢，要不是爸爸听信了你桐姨的话，被她蒙骗，欠下季氏巨额债务，我们的生活也不至于这样……” “清欢，爸爸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你和何骏臣的事。” “爸，我的事，我自已处理吧！您不用多想了。您就安心养病吧！” 云振业见女儿这样懂事，心中更是悲伤。他拉住云清欢的手，自言自语道，“清欢，爸爸知道你很早就喜欢上了何骏臣，你卧室里，不就贴着一张他的海报吗？” “爸……” “你那么喜欢何骏臣，要不是为了家里还债，怎么会和何骏臣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我记得，你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你的小脸每天都闪着光，一脸的幸福。可是，现如今，你却和他变成了冤家。是我，是我生生地毁了你的幸福啊！” “爸，不是这样的。即使不为着那一个亿美金，我也不能接受何骏臣朝三暮四风流成性的态度。他十足就是一个无恶不做的花花公子。我不会嫁他的，就是嫁给他，也是不幸。” 父女俩的交谈十分地不畅。 云振业觉得自已表达的意思，女儿根本不懂。这让他又急，又无奈。 第188章 高仿的赝品 林雪看看购物车内的海报架，扭过脸问杨思秋，“妈，爸爸可真有些老古董！现在是电媒的天下，谁还看报纸呢？我和爸爸在一起住的这些天，每天早晨都看到他拿着报纸在看，真有意思！” 杨思秋笑笑，“雪儿，我想，喜欢看报纸一来是你爸爸的习惯，二来呢，他是一个商人，报纸上有很多有用的信息，对他做生意很有帮助。” “妈，看来您对爸爸很了解啊！”林雪对着母亲甜甜一笑。 她可是真开心啊！ 现在她的钱多到花不完，日子滋润得像公主一样，总算上天有眼，让她苦尽甘来。 “妈，我要去买牙膏。” “好。” 超市摆放有序的置货架上，琳琅满目地展示着各种品牌的牙膏。林雪推着购物车，目光在货架上滑过——“啊！” 车子撞到了前面人的身上。林雪有些懊恼地抬眸去看，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前面居然是季远的助理陈墨。 “你是……杜小姐？”陈墨捂着自已被车撞到的腿部，惊愕地说了一句。 林雪连忙回转身，找杨思秋，“妈，您在哪？唉呀，那个搞特价的不能买，快放下。” 杨思秋有些不舍地将手里的促销品牌放下，自已倒先笑了，“雪儿，我就是习惯了节俭。看到这种平时卖三十多的牙膏，现在搞活动二十块钱两支，就觉得超划算，就忍不住想买……雪儿，妈都忘记了，我们现在不缺钱了……真是穷惯了……雪儿，你说吧，你要买哪个，我们就买哪个。” 林雪撂下购物车，故意上前亲昵地在杨思秋身上撒娇。她知道陈墨在看着她，所以更比往常活跃了几分，“妈，我就喜欢爸爸买的那种。不过，我想要柠檬味道的。” “好，我们去挑一下。” 杨思秋拉着林雪顺着货架朝前走。很快就找到了那种牙膏，杨思秋看看上面的标价，登时呆住了，六百四十六元？！一管牙膏要这么贵吗？这些钱够她以前吃半年的鸡蛋了。 “雪儿，我们还是不要买了，你换一种吧，这实在是太贵了。” “妈，我就说吧，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我们一起逛超市，你总是精打细算的，什么也不让我买。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你还这样，多没意思！” “雪儿，我……” “好了，妈，您不用管了。我装起来吧！” 林雪从架子上拿了牙膏，返回来放到了购物车里。这时，早就看不到陈墨的身影了。 林雪怕陈墨联系季远，于是就让妈妈赶紧结账走，“妈，我们先回去吧！” 女儿一向喜欢逛超市，为什么这次竟然劝她呢？ 杨思秋摇摇头，跟着林雪结账，一直走到超市停车场。林雪将买来的东西放进了车厢里，“妈，我买的香水你看着，不能碰，不能倒……” “好，我知道了。” 林雪看着妈妈把那瓶价值不菲的香水拿到了手里，紧紧地攥着，眼神这才放松。 “妈，您坐好，我们走！” ——“诺诺！” 林雪白皙的手放车门上，停下不动。 竟然是季远！ 陈墨的动作够快了。季远也够迅速！ 可惜，她是林雪，她跟杜诺没关系。 林雪轻蔑一笑，直接拉开车门启动了车子。 吱！ 林雪踩了急刹车。车子被迫停下，林雪重重地拍了一记方向盘。 季远真是阴魂不散。 “妈，是季远。” “季远，他怎么过来了？” “妈，我现在出去演戏给他看，你一会儿再出来。有你在，就是证人。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的母女，怎么会是杜诺呢？” 林雪推开车门，季远这时已经来到了车前。 季远的眼睛里映着林雪的影子。林雪戴着墨色镜，耳坠在摇晃，一下一下地晃出几道漂亮的弧线。嘴唇涂着鲜艳的红色，极为抢眼。 “诺诺，是你吗？”季远手抄在兜里，脸上是疑惑的表情。 陈墨告诉他，在超市遇到了一个和杜诺一模一样的女人。他像飞一样地赶来，就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高仿版的杜诺。 林雪一脸地不悦，“先生，您认错人了吧？我叫林雪，而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还要倒车回家，请你让开。这也是一个高素质的人应该遵守的礼仪……” 季远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突然抓住了林雪的手腕。 “你当真不是杜诺？” “先生，你说什么呢？你说的人，我一个不知道。” ——“杜诺，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知道是我疏远你了。我现在很想你，想念以前的我们。诺诺，我想好了，只要上天让我们再遇，我就原谅你。我们重新开始。” 一管牙膏要这么贵吗？这些钱够她以前吃半年的鸡蛋了。 “雪儿，我们还是不要买了，你换一种吧，这实在是太贵了。” “妈，我就说吧，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我们一起逛超市，你总是精打细算的，什么也不让我买。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你还这样，多没意思！” “雪儿，我……” “好了，妈，您不用管了。我装起来吧！” 林雪从架子上拿了牙膏，返回来放到了购物车里。这时，早就看不到陈墨的身影了。 林雪怕陈墨联系季远，于是就让妈妈赶紧结账走，“妈，我们先回去吧！” 女儿一向喜欢逛超市，为什么这次竟然劝她呢？ 杨思秋摇摇头，跟着林雪结账，一直走到超市停车场。林雪将买来的东西放进了车厢里，“妈，我买的香水你看着，不能碰，不能倒……” “好，我知道了。” 林雪看着妈妈把那瓶价值不菲的香水拿到了手里，紧紧地攥着，眼神这才放松。 “妈，您坐好，我们走！” ——“诺诺！” 林雪白皙的手放车门上，停下不动。 竟然是季远！ 陈墨的动作够快了。季远也够迅速！ 可惜，她是林雪，她跟杜诺没关系。 林雪轻蔑一笑，直接拉开车门启动了车子。 “雪儿，我想，喜欢看报纸一来是你爸爸的习惯，二来呢，他是一个商人，报纸上有很多有用的信息，对他做生意很有帮助。” “妈，看来您对爸爸很了解啊！”林雪对着母亲甜甜一笑。 她可是真开心啊！ 现在她的钱多到花不完，日子滋润得像公主一样，总算上天有眼，让她苦尽甘来。 “妈，我要去买牙膏。” “好。” 超市摆放有序的置货架上，琳琅满目地展示着各种品牌的牙膏。林雪推着购物车，目光在货架上滑过——“啊！” 车子撞到了前面人的身上。林雪有些懊恼地抬眸去看，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前面居然是季远的助理陈墨。 “你是……杜小姐？”陈墨捂着自已被车撞到的腿部，惊愕地说了一句。 林雪连忙回转身，找杨思秋，“妈，您在哪？唉呀，那个搞特价的不能买，快放下。” 杨思秋有些不舍地将手里的促销品牌放下，自已倒先笑了，“雪儿，我就是习惯了节俭。看到这种平时卖三十多的牙膏，现在搞活动二十块钱两支，就觉得超划算，就忍不住想买……雪儿，妈都忘记了，我们现在不缺钱了……真是穷惯了……雪儿，你说吧，你要买哪个，我们就买哪个。” 林雪撂下购物车，故意上前亲昵地在杨思秋身上撒娇。她知道陈墨在看着她，所以更比往常活跃了几分，“妈，我就喜欢爸爸买的那种。不过，我想要柠檬味道的。” “好，我们去挑一下。” 杨思秋拉着林雪顺着货架朝前走。很快就找到了那种牙膏，杨思秋看看上面的标价，登时呆住了，六百四十六元？！一管牙膏要这么贵吗？这些钱够她以前吃半年的鸡蛋了。 “雪儿，我们还是不要买了，你换一种吧，这实在是太贵了。” “妈，我就说吧，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我们一起逛超市，你总是精打细算的，什么也不让我买。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你还这样，多没意思！” “雪儿，我……” “好了，妈，您不用管了。我装起来吧！” 林雪从架子上拿了牙膏，返回来放到了购物车里。这时，早就看不到陈墨的身影了。 林雪怕陈墨联系季远，于是就让妈妈赶紧结账走，“妈，我们先回去吧！” 女儿一向喜欢逛超市，为什么这次竟然劝她呢？ 杨思秋摇摇头，跟着林雪结账，一直走到超市停车场。林雪将买来的东西放进了车厢里，“妈，我买的香水你看着，不能碰，不能倒……” “好，我知道了。” 林雪看着妈妈把那瓶价值不菲的香水拿到了手里，紧紧地攥着，眼神这才放松。 “妈，您坐好，我们走！” ——“诺诺！” ——“杜诺，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知道是我疏远你了。我现在很想你，想念以前的我们。诺诺，我想好了，只要上天让我们再遇，我就原谅你。我们重新开始。” 一管牙膏要这么贵吗？这些钱够她以前吃半年的鸡蛋了。 “雪儿，我们还是不要买了，你换一种吧，这实在是太贵了。” “妈，我就说吧，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我们一起逛超市，你总是精打细算的，什么也不让我买。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你还这样，多没意思！” “雪儿，我……” “好了，妈，您不用管了。我装起来吧！” 林雪从架子上拿了牙膏，返回来放到了购物车里。这时，早就看不到陈墨的身影了。 林雪怕陈墨联系季远，于是就让妈妈赶紧结账走，“妈，我们先回去吧！” 女儿一向喜欢逛超市，为什么这次竟然劝她呢？ 杨思秋摇摇头，跟着林雪结账，一直走到超市停车场。林雪将买来的东西放进了车厢里，“妈，我买的香水你看着，不能碰，不能倒……” “好，我知道了。” 林雪看着妈妈把那瓶价值不菲的香水拿到了手里，紧紧地攥着，眼神这才放松。 “妈，您坐好，我们走！” ——“诺诺！” 林雪白皙的手放车门上，停下不动。 竟然是季远！ 陈墨的动作够快了。季远也够迅速！ 可惜，她是林雪，她跟杜诺没关系。 林雪轻蔑一笑，直接拉开车门启动了车子。 “雪儿，我想，喜欢看报纸一来是你爸爸的习惯，二来呢，他是一个商人，报纸上有很多有用的信息，对他做生意很有帮助。” “妈，看来您对爸爸很了解啊！”林雪对着母亲甜甜一笑。 她可是真开心啊！ 现在她的钱多到花不完，日子滋润得像公主一样，总算上天有眼，让她苦尽甘来。 “妈，我要去买牙膏。” “好。” 超市摆放有序的置货架上，琳琅满目地展示着各种品牌的牙膏。林雪推着购物车，目光在货架上滑过——“啊！” 车子撞到了前面人的身上。林雪有些懊恼地抬眸去看，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前面居然是季远的助理陈墨。 “你是……杜小姐？”陈墨捂着自已被车撞到的腿部，惊愕地说了一句。 林雪连忙回转身，找杨思秋，“妈，您在哪？唉呀，那个搞特价的不能买，快放下。” 杨思秋有些不舍地将手里的促销品牌放下，自已倒先笑了，“雪儿，我就是习惯了节俭。看到这种平时卖三十多的牙膏，现在搞活动二十块钱两支，就觉得超划算，就忍不住想买……雪儿，妈都忘记了，我们现在不缺钱了……真是穷惯了……雪儿，你说吧，你要买哪个，我们就买哪个。” 林雪撂下购物车，故意上前亲昵地在杨思秋身上撒娇。她知道陈墨在看着她，所以更比往常活跃了几分，“妈，我就喜欢爸爸买的那种。不过，我想要柠檬味道的。” “好，我们去挑一下。” 杨思秋拉着林雪顺着货架朝前走。很快就找到了那种牙膏，杨思秋看看上面的标价，登时呆住了，六百四十六元？！一管牙膏要这么贵吗？这些钱够她以前吃半年的鸡蛋了。 “雪儿，我们还是不要买了，你换一种吧，这实在是太贵了。” 第189章 听了小乔的话，云振业和云清欢父女俩面面相觑。 云振业略略迟疑着问，“请问，怎么称呼你？” 小乔想了想，说了自已那个虚拟的名字，“乔伊。” “哦，乔伊小姐。”云振业虽然在病中，但是他这个年纪的生意人看人时，还是很准确的。他的目光在小乔身上快速地掠过，又转向了季铭琛。这样看了一遍之后，他心里大概明白了。这个乔伊跟季铭琛的关系非同一般。 云振业很慎重地问，“请问乔伊小姐，不知道您回忆起了关于清颜的什么事？” 小乔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想起了云清颜在美国留学时和季远交往的一些事。其它的，暂时还想不起来。因为涉及到季远，所以我找了季远的父亲来帮忙。” 云振业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云清欢盯着小乔，上下地打量着。如果只看脸型，确实和姐姐云清颜很像。她整过容，看脸是看不出来的。至于其它的，她坐在这里的……姿势，好像也和姐姐相似。云清欢听父亲的，所以，只在心里琢磨，并不说话。 “清颜她……最后给我写了一封信，然后就再没有音信了。我还说，我们一直是电话联络，为什么突然收到了她手写的信呢？原来，那一纸饱满深情的文字之后，就是诀别。我去美国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 说到伤心处，云振业抬手抹了抹眼睛。 小乔也听得有些黯然。 云振业感情涌动，抬起泪眼望着小乔，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像是要抚摸小乔的黑发一样。不过，他的手臂伸开一点儿之后，又无力地垂下，头也跟着垂下，沉默半晌，才感慨道，“我多希望我的清颜能回来啊！清颜是家中的长女，从小就很懂事，善解人意。就是没有想到，上天这样不公，竟然让我们父女早早的分开……乔伊，我真希望你就是清颜。可是，我们这样口说无凭，就怕将来引起什么事端。不如，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直接把关系确定了。” 季铭琛的目光转向小乔，小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关于做亲子鉴定的事，季铭琛之前已经做了安排，就到江城市司法鉴定中心。 “云总，这个你不用担心。为了能公正地得到一个结果，我们就去江城市司法鉴定中心。那里是最权威，最专业，最精确的鉴定中心。” 云振业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突然用手重重地击打着膝盖，满脸的复杂表情，“乔伊啊，你来认亲，我理应很高兴，可是，你知道吗？一个老人，伤心太久了，这突然降临的幸福，竟然有些打动不了他了。他的心啊，早就凉了！” 小乔听着云振业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女俩分开这么久，应该有许多的话要说，许多的事情要做，可是现在，她是一点意念也没有。都说亲人之间有心理感应，可是，她感觉自已和云振业、云清欢父女就没有一点儿默契。 所以，当小乔看到云振业无限伤感的时候，只能略带尴尬地坐着。 “走，我们去江城市司法鉴定中心！” 说完，云振业第一个站起来，可是，不等其它人有反应，他立刻又将目光对准了云清欢，“清欢，你是不是帮我熬了药？” 云清欢这才想起来，连忙点头，“爸，您的药在厨房里晾着呢！我去帮您端过来。” “不，不用了，有客人在，那股了中药味太刺激了。还是我去厨房喝吧！”云振业在去厨房之前，又对着季铭琛和小乔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进了厨房。 * 在小乔和云振业进去做检查的时候，季铭琛收到了李布的电话。他昨天就让李布对江城市司法中心的执业人员进行了调查，看是否和云振业有关系。 “季董，一一排查，都和云振业没有任何私交和联系。” “嗯。一会儿你安排人盯着检查结果，不能中间有什么纰漏。” “是。” 在做了相应的安排之后，季铭琛一脸英气地望着窗外，安静地等着。 “季先生，这个结果要下午三点半钟才能出来。我想，如果乔伊小姐不嫌弃，可以到我们家坐坐，有清欢在，你们好好聊聊。” 采取了血液样本之后，云振业和小乔从里面出来，云振业显得有些不舍。 小乔站在原地，犹豫着不说话。 季铭琛开口把云振业的话挡了回去，“云总，乔伊她是我们季氏的总经理助理，还有公事在身。我们先回去，下午的时候，再分别过来这里看结果。” 云振业只好答应了。 * 小乔虽然跟着季铭琛回了别墅，但是，她的心似乎留在了云家。她的脑海里全是云振业的影子。云振业说话态度和气，一定是个好父亲。云清欢看上去也很不错…… “在想什么？” 季铭琛过来，将小乔揽在怀里，问她。 小乔咬唇，停了一会儿才说话，“季铭琛，说起来也奇怪，我不过是见了云振业父女一面，就一直想着他们。难道，这是亲人之间的感应吗？” 季铭琛不置可否，“也许吧！” 小乔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她伸手捧住季铭琛的脸，一定让他回答。 “季铭琛，你都不重视的我感受。” 季铭琛被迫张开了嘴，“我怎么不重视了。我知道你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寻亲的事上，没有心思想我，所以，我想少说话，少出声，给你大量的时间让你想象你未来的生活。” 小乔怔了怔，手又没有劲了，就慢慢地松了手，也不再看季铭琛。 见状，季铭琛揽过小乔的手臂，将她的人在腿上揽好，然后轻轻地摇晃着。 * 吃过午饭，小乔就想立即去司法鉴定中心。季铭琛答应了她。 “乔伊、云振业，这是你们的鉴定结果。” 小乔拿起密封好的信封，打开，挑到结果那一栏——“99.9的相似度……” 看完这一切，小乔汩汩地落下泪来。 云振业也是十分地激动，“清颜，果然是你吗？” 小乔慢慢地走近，云振业老泪纵横，拍拍小乔的肩，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云清欢是个女孩子，她没有顾忌。一想到父亲即将病逝，而小乔就是她今后可依赖的亲人。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小乔，“姐，你可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以后就在家里吧，我就有伴了。” 云清欢身上热烘烘的。小乔的心口也被捂得很热。 她开口和云清欢说话，“清欢，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你是个好女孩儿，我能和你做姐妹，也很高兴。” “姐，有你在，我就安心了。爸爸病了，我一个人照顾，就觉得心里可凄凉了。现在有了你，我们遇到事情有商有量的，最好了。” 小乔凭空多了一个妹妹，眼角浮起了笑意，“清欢。” “姐。” 姐妹俩一言一语，很快就热乎地分不开了似的。 季铭琛注意地看着，小乔的眼睛里始终有淡淡的忧郁。按说这样大的喜事，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伤感的。 大约是她受到的伤害太多了，这幸福来得突然，并不能让她完全地安心。 小乔要回云家呆着，季铭琛一言不发地看着小乔，神情有些严肃。 “那个，季董，您先请回吧，我明天再去上班。” “不行，下午有个重要的会，你得参加。” “可是，我……我……” 季铭琛抬起腕表看看时间，让小乔五点钟的时候从云家出来，他会在楼下等她。现在已经是四点多钟了，也就是只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小乔想到自已和父亲、妹妹不能久呆，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 云家的房子还是之前生意好的时候买下的，复式楼，住在里面很舒适。 “姐，你看，这就是爸爸刚才说的那封信。” “哦，我看看。我都想不起来了。真不知道我的记忆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小乔将信封打开一看，立即呆住了。这信上的字体，果然和自已的字体神似，几乎就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还以为是自已写的呢！ “姐，你怎么哭了？” “没，我没有。” 小乔将那封信仔细地读了一遍，心里对云清颜的才情很是佩服。云清颜在信中说道，她还准备再修一个学位，暂时不能回来。云清颜说她在美国一切都好，不让云振业挂念——“女儿专心学业，无心顾念其它，希望父亲能体谅女儿，不要让女儿为难。” 小乔想，云清颜在她这里，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人，而融不到她的记忆中，也不能和她二合一。 唉，慢慢来吧！ 五点钟到了，小乔要离开云家，云振业亲自送到了门口。 “清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在季氏上班，你过来住也好。这里离季氏很近。正合适你上班。” “谢谢，我知道了，您在吧！” 小乔客气地道别，开心地下楼，等到了一楼，她忍不住伏在墙上哭了一会儿。 “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 “季铭琛，这里也是我的家。” 季铭琛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长臂揽过小乔的肩，带着她离开了。今天没有上班，也没有回季家，还是小乔和季铭琛两个人住。小乔觉得很放松。她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脑袋里乱乱的。她还想着能像以前一样，只要她努力地想，就能回想起过去的只言片语。可是，事与愿违，这次，她的大脑时刻保持着清醒，过去的一切都想不起来。 虽然和云振业认了亲，可是，她的记忆里没有一丁点儿在云家的记忆。 真是痛苦死了！ 在云家和云清欢和云振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里觉得很温暖。现在却觉得云家仍然距离自已很远。小乔想，这并不矛盾，毕竟，她的记忆里一片空白。感情这事，不是说有了血缘关系，就立即有了感情的…… * 季铭琛想，关于云振业的病，暂时不要让小乔知道。 “季铭琛，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小乔很感激今天季铭琛一直陪着她。所以，她想把季远的事告诉季铭琛。 “什么事？”季铭琛拉起她的手，慢慢地问。 小乔想了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季铭琛，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对各子公司的运营状况进行动态监测，我在季远分管的两个子公司的日常运营数据里，发现了两个异常的数据……然后，我一连三天在不同时间段监测，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于是，我调出了季远公司的上报的财务报表，本来想查证一下，可是，财务报表准确无误。然后，我又用动态检测法检测，还是发现有异常。最终确定，这两个公司的财务状况有问题，账上的亏空大约有两千万……” “是么？” 季铭琛面色平静，就是声音有些消沉。 小乔知道，季铭琛对季远一向期望很高，这样的事，实在让他失望。 季铭琛长叹一声，站到了窗前。他知道季远花重金从美国请了一名经济师来做财务总监，他原以为，季远这是上进。可是没有想到，季远竟然找了这个人来做假账。还做得天衣无缝。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问题来。 必须找季远谈谈。 季铭琛打电话让季远到他办公室。季远一直等到七点钟才慢吞吞地进来，“爸，你找我有事？” 一身白西装，面色俊朗，身材健美，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材。就是那眼神，竟然带出几分阴鸷来。以前，季远不是这样，现在，他果然是变了。 “阿远，你公司的账目，好像有问题？” “爸，这不可能。杨总监一周跟我们要一次报表，我们这都一切正常呢！” “哼，你从美国请来的那个经济师，帮你做了假账，你是不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为所欲为了？你把公司的资金转走，是想做什么？” 季远单手抄在裤兜里，就是不承认。 “爸，您这是说什么呢？我也是公司的股东，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季远，你……真是让我失望！” 第190章 认亲 季铭琛出去了，小乔怎么也不能安心。 本来，关于季远公司做假账的事，她一直犹豫着没有跟季铭琛说。今天是因为季铭琛一直陪着她，她心里实在藏不住了，才跟他说了。可是，季铭琛走了这么久没有回来，会不会又在训季远呢？ 小乔趴在枕头上，手指头抠着床头的浮雕，眼前，是季铭琛父子针锋相对的场面。 真是的，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了。 季远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让人失望？ 小乔又想，她其实并不了解季远。她虽然也不十分了解季铭琛，可是，季铭琛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思想和行为总不会逾越到哪里去。再说，季铭琛爱她，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她即使不了解也可以放心地和他在一起。可是，季远就不一样了。季远年轻，他有什么意图，她可真是猜不透。按说，季氏是家族企业，季家的一切，以后都是季远的，季远还有什么好折腾的呢？ 反反复复地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小乔叹了口气，翻过身，仰面望着天花板出神。 没多久，一阵困意袭来，她朦胧地睡着了…… 季铭琛轻轻地推开门，就看到台灯的光晕里，小乔一只手抱着枕头，睡得正香。他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侧过身倚在门框上，停下不动，清幽的眼神对着小乔凝视，久久不曾移开。 季铭琛想，不管他在外面叱诧风云也好，意气风发也好，甚至挫败了也好，只要回到家里，有一个小小的她在，就是安宁，就是幸福。 良久，季铭琛轻轻地掩上门，坐到小乔身边。 她这样紧地抱着软枕，他倒羡慕这软枕的福气了。季铭琛睡倒过去，隔着枕头看着小乔。 ——“季铭琛，你回来了？” 小乔并没有睡踏实，听到点儿动静就醒了。她隔着枕头，只露出两只毛毛眼望着季铭琛。季铭琛大手将枕头拨开了，将小乔拉进了怀里。 “季铭琛，你刚才是不是和季远在一起？” “嗯。” “季铭琛，关于季远账务的问题，我……” “你早应该跟我说。” 季铭琛用很肯定的话打消了小乔的顾虑，他俯首吻了小乔的额头，接着说起了季远的事，“之前季远从美国聘请了一名出色的经济师。我以为，他这是求上进，想管理好公司，没想到，他竟然趁机做假账。虽然迄今为止亏空不多，但是，今天我和季远谈话，他并不知错。我想，他从公司转移奖金的预谋是不会停止的。我虽然跟他晓以厉害，可是，他却自有主张。以前，我是把他当儿子看，从今日起，我要把他当对手。我若不让他狠狠地长一次教训，他是不会畏惧的。” 小乔明白季铭琛的心思。 一个做父亲的心，必定是被儿子伤害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将儿子做为对手。 她心里忽然就很内疚，她觉得，自已在季铭琛父子之间充当了一个不好的角色。或许，就是因为她，才让他们父子失和。 小乔纠结地拉住季铭琛的衬衫，小声说了自已的心思，“季铭琛，以前，你和季远的关系一直很好吧？是不是因为有了我，你们才这样针锋相对的？我很抱歉，我……唔！” 季铭琛吻住了小乔，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唇分，他又很认真地对小乔说，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他和季远之间的矛盾，是全天下父子间都会有的矛盾，“以前，我对季远放手不管，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以前我们之间的一团和气，是因为我完全地放纵。现在，我再想管季远，他也是不听从管教了。我是他父亲，教养，总要教给他，不能撒手不管。这管与被管之间本身就是矛盾的。所以，我和季远会有争吵。这个，你要往自已的身上联想。知道吗？” 小乔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季铭琮说，小乔这样不开心，一定是因为没有吃晚饭的缘故，就抱起她下楼吃饭。厨师是按时间做的，早早地备上了，又不敢打扰小乔，只能先将炖菜保温；另外有些新鲜的菜品，还得等到饭前现做。 “季铭琛，明天我想去一趟云家，正式地过去一次。我看云……云爸爸在喝药，我想带他去医院里检查一下。另外，我想着，把我的钱给了他。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我在网上查过了，云氏原来经营的贸易公司现在因为经营不善而被停业整顿。云氏欠下了巨额债务，云家的人处境艰难……” 吃过饭，季铭琛和小乔拉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夜色中，玫瑰的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季铭琛听到小乔说过些，停下了脚步，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对上了小乔的眼睛，“小乔，你既然称他为‘云爸爸’，他的事自然就是我们的事，关于他的病，我听说，他是刚刚到江城医院检查过的，这个我们不必担心。至于他欠下的债务，我们帮他解决了吧！过去留下了太多的遗憾，现在，能补回多少，就被多少。” 小乔听见季铭琛这样说，心里感觉十分地温暖。 他这样重视她和她的家人，她实在很感动，“季铭琛，谢谢你……” “嗯？跟我还矫情？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我没有做婚前公证之类的，我所享有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怕，不用想，就好好地做你的季夫人。” 小乔心里激动，踮起脚，想去够季铭琛。季铭琛会意，俯首，小乔用力在季铭琛脸上亲了一下，“季铭琛，我……我好感动。” “呵呵，怎么个感动法，我看看？！” 季铭琛的头跟着小乔的头移过来，小乔没处可躲，直接用两手捧住他的脸，再次亲了他，“季铭琛，我必须得感谢你。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感谢你。之前你为我整容，又治好了我的哑病，这样的大恩，我本来就无以为报了，现在你又照顾我的家人，我实在是感动，又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季铭琛安静地听着，等小乔把话说完，他才稳稳地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谢。” 小乔信以为真，立即把耳朵伸了过去，季铭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帮我生个女儿。” 什么？ 小乔的脸在夜色中红透了。 季铭琛真是的，这样的事，他就这样说了出来，她还有些难为情呢！ 生儿育女的事，是大事。生儿生女，那是缘份，这个强求不来。 “为什么不说话？”季铭琛问。 小乔推开他，直接跑进了屋内。 * 小乔认亲之后，云家的气氛好多了。 云清欢和自已父亲云振业说话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样忧郁了，“爸，这下好了，姐姐回来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云振业的神色有些哀戚，久久地也不发声。 云清欢自已说了几声，看父亲没有说话，自已也没有兴致再说下去了。 第二天，小乔来到云家，带了一些珍贵的滋补品，送给了云振业。云振业毫不掩饰自已的感情，“乔伊，你现在是云家的女儿了，就不能再叫乔伊了。你就做回以前的自已吧！” 做回以前的自已？ 小乔明白，云振业这样做是让她认祖归宗的。昨晚，季铭琛在临睡前，告诉她说，他把她的血样和云振业的血样拿了一小部分去江城医院做了二次鉴定，结果表明，他们确实为父女关系。小乔很感谢季铭琛会这样安排。这样，她应该更放心地认回自已的父亲和妹妹。可是，她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心境。 既然是至亲的人，小乔不能说其它的，她只为自已争取了一个名字，“爸……我想，我就叫云乔伊，您看可以吗？” 云振业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良久，终于很为难地点了点头。 “姐，你能回来最好了。不如，你从今天开始，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云清欢很是开心地说。 小乔笑了笑，只好跟云振业解释，“爸……季氏有个重要的项目，我已经定好了出差的日期，因为这件大事，一直没有成行。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我还得努力工作，所以，我想明天去出差。” “姐……”云清欢小声喊。 云振业倒是没有反对，很是支持，“好吧，你总要上班的。你能把工作做好，这是本事。爸爸支持你。” “爸，我会的。”喊了几次‘爸爸’之后，小乔才不那么别扭了。 她问起了云振业的病，“爸，我看您在喝药，您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我是想着带您去做个检查，好好地治疗一下……” “唉，不用了。”云振业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很是平常，“乔伊，你放心，爸爸没有什么大病，你不用担心我。我刚刚在医院检查过，就是感冒咳嗽，没关系的，养养就好了。” 云清欢在一边揪着自已的手指，什么也不说。 她是想着让小乔知道父亲的病，可是，小乔马上要出差了，等小乔出差回来再说吧！ 云振业是根本就不想让小乔知道，所以，把自已的病瞒得死死的，还强忍着咳嗽，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小乔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心里渐渐地放了心。 父女三人坐着聊天，云振业看了看小乔，终于把心里的感激说了出来。 就在小乔过来之前，季铭琛的助理已经来过了，说云家欠季氏的钱，都不用提了。这样大的一笔钱，季铭琛说不要就不要了，自然是小乔跟季铭琛的关系非同一般。至于两人是什么关系，云振业心里好奇，想问小乔，还是暂且压住，先把心里的感激说了。 “乔伊，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爸，您说吧。” “唉，说起来是家门不幸。你母亲死得早，前几年，我和公司的一个业务经理阿桐结了婚。当时，我觉得阿桐温柔体贴，又十分能干，以为她能帮着我处理公司的事，又能善待你和清欢，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可是没有想到，阿桐她善于伪装，背着我，把公司的资金转移，还欠了巨额债务。好在我还有一笔储备金，还清了其它公司的钱，就只剩下季氏九千多万的巨额款项，一直没有还上……” 九千多万？ 小乔的脑海里想着这个数字，十分地震惊。 难怪，早听说云清欢要跟何骏臣要一个亿，原来是为还季铭琛的债务。 只是，这么大的一笔钱，季铭琮昨晚都没有跟她说。她也只是从新闻上看到了云氏有欠债，并不知道是欠了季氏的，还这么多！ 云振业很是感激小乔和季铭琛，“乔伊，季氏能将这么大一笔债务抹掉，自然是看了你的情面。爸爸在这里，谢谢你。” “爸，不用说这些了。以后，只要您和清欢能平安快乐就好，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嗯，你能这样想，爸爸真是欣慰。” 说完，云振业就觉得胸口憋闷，他强忍着不适，进了洗手间，迅速地打开了水龙头，然后才开始咳嗽。 扑！ 一口鲜血直冲冲地喷出来，飞溅到水池的白色内壁上，刺目极了。 云振业无力地抵在门背上，痛苦地抓住了胸口…… * 小乔要走了，云清欢送她到楼下。 走到车前，云清欢欲言又止。小乔拉起她的手，从自已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卡，塞进了她的手里。云清欢说什么也不要，“姐，你赚钱也不容易，不用给我。我还有钱。再说，你刚才不是已经放到家里一张卡了吗？” 小乔坚持让她收下，“清欢，这是五十万，你先拿着。我知道你还没有毕业，现在也不好找工作，这钱你先用着吧！” “姐，真地不用。我……我想跟你说，我……我已经答应了何骏臣，嫁给他。” 小乔瞪大了眼睛望着云清欢，一时怔住。 这件事，实在是意外。 “清欢，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想清楚了吗？”小乔本来想说何骏臣如何地坏，可是，她想，她知道的事，云清欢一定也知道，她是不必多说的。 第191章 如果不是女儿 “姐，以前你没失忆的时候，我的事，你都知道。我是早早地就喜欢上了何骏臣。我读初中的时候，他来我们学校打比赛，当时，篮球场上，他是最出色的中锋……从那个时候，我就迷上他了。这份感情，我一直埋在心底，没想到，我在江大艺术系上课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然后，开始热烈地追求我。当时，我们家的贸易公司生意很好，我的生活也算安逸。何骏臣虽然是何氏的继承者，可是，他的绯闻不断。起先，我没有立即答应他。我想，可能是我的矜持调起了他的胃口，他对我的追求更加地狂热。我们去山村写生，他就让人在村口搭建了结实漂亮的帐篷，里面甚至包括厨房和卫生间……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帐篷里安上抽水马桶的……总之，在他花样百出，追逐不断之后，我接纳了他……” 小乔安静地望着叶清欢，看到她细瓷一样光洁的脸蛋儿上浮起了两抹红晕。 叶清欢自已沉浸了一会儿，接着说了她和何骏臣是如何闹僵的。两人从热恋到分手，让她身心疲惫，她本来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和何骏臣扯上关系的，怎奈决心抵不过初心，最终她还是在要挟何骏臣的时候加上了一个娶她的条件。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云清欢喃喃一声，静静垂眸。 小乔握着云清欢的手，攥紧，“清欢，姐看好你。你和何骏臣也曾经那样热烈地好过，不是吗？姐相信，当初你怎么样让他爱上你的，现在就有办法让他爱上你们的婚姻。” “姐……”抬眸对上小乔真挚的眼神，云清欢迟疑。 “清欢，姐相信你是最美最高贵的女孩，你也要有这样的信心。不要因为曾经的变故，而心生怯意。你是爸爸的公主，也是姐姐最好的妹妹，我们都认为你是最好的，你也要有这样的信念，明白吗？” 云清欢安静地听着，似乎从小乔的话里悟出了什么。 她终于笑了，很有自信的笑了。 * 季铭琛在a国的房子，是从公寓中分出的一栋两层楼房，独门独院，闹中取静，十分地别致。小乔很喜欢这里，她自然不知道季铭琛买下这里花了上千万。 坐飞机到a国已经是下午了，季铭琛出去和佐藤谈事情，让小乔在家里休息。 家里也种着兰花，碧绿的叶子色泽清幽，一对一对地叠出一个扇形来。 小乔弯腰给花松了松土，隔了一会儿再站起来的时候，腰身泛酸。 “糟糕，好像是要来那个了！” 这次来a国之前因为家里的事，小乔有些分心，根本什么也没有准备，这个时候，只好出去买卫生巾了。 不过，a国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对于去商超购物这件事，小乔并不胆怯。 ——“这里好熟悉！” 小乔来到超市的卫生用品货架前，居然看到的都是和季氏商厦里类似的品牌。真没有想到，大型超市里竟然都是这些牌子。小乔放开购物车，站到货架前一个一个地看着上面的说明，想知道哪个用起来更舒适。她选用卫生用品经常换牌子，可能对生理期有恐惧感，就想着怎么避开那些让人烦心的小问题，然后让自已更舒适一点，再舒适一点儿。 ——“乔，这种纸巾，我一定要拿十包，因为你太爱干净了。我简直怀疑你有洁癖了。” ——“亲爱的，我必须时刻保持手指干净，你知道的。我要画图……所以，我要一尘不染。” ——“乔，现在是电子图版，你又跟我讲笑话。” ——“没办法，我习惯了！而且，亲爱的，我的手指擦干净了，摸你的脸才舒服，不是吗？” ——“乔，你又这样！” 身后传来一对情侣的对话，小乔充耳不闻，继续找自已想要的那种更舒适的牌子。 ——“哦，乔，我的草莓酱，我忘记拿了，我现在去。” ——“好。” 女人离开了，男人捂着手机朝着小乔这边走了几步，走到了货架中间的部位，就在小乔身后。 ——“莲娜，我说过了，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们之间是误会，那天的事是误会。我在和我的妻子购物，请你不要再烦我！” 男人打完电话，生气地转身，碰到了小乔的购物车，那车子轧过来，撞到了小乔身上。 “啊！” 小乔一个趔趄，手里的袋子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 男人伸手扶住小乔，小乔缓了口气，转过脸看，就看到了个白色皮肤的男人，约摸有四十多岁，深深的眼窝里嵌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眼角的细纹很明显。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没关系。” 小乔同样用英语回了一句，她看看地上的卫生巾，脸不由得红了一层。 男人错了步子，正要走开，突然转回身望了小乔一眼，“小姐，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小乔刚刚拿起卫生巾，心里一紧张，又掉到了地上。 “哦……那就好。” 男人自已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小乔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男人真是的，不过是一个电话而已，她又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他妻子，他在担心什么呢？看来，他心里的‘鬼’可真大！ 小乔选了十几种牌子，提了两大包从超市出来。 她在超市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接到了季铭琛的电话，“一个人出去？去超市了吗？有需要买的东西吗？” 小乔想，季铭琛真会猜。 “是啊，有非常紧要的东西要买。” “哦，是我们旁边的超市吗？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不用啊！东西不沉，我自已……” 话都没有说完，季铭琛就挂断了电话。小乔想了想，坐到超市一楼外厅的座椅上等着。其实，从他们的住所过来这个超市，也不过一站地的距离，她自已回去就好了。不过，季铭琛这样贴心，倒是让她很开心。 小乔的目光转来转去，转到了一旁卖水果捞的店门上。 好诱人啊！ 小乔扳着指头算，上个月好像不是今天，而是明天才来呢！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先吃一份冷饮了？超市里虽然凉快，毕竟是夏天，心里总感觉热烘烘的。 ——“老板，我要一份梦幻夏……” “不要了，我们回家。”小乔的话都没说完，季铭琛就按住了她扬起的手。小乔别转头看，就看到季铭琛一只手提着两大袋各种品牌的卫生巾，站在面前。 她有些不情愿跟他走，“季铭琛，其实，我还没有，我想，我可以先用一点冷饮……” “还没有也不行，走。” 季铭琛和小乔说话，说的是国语。小乔刚才跟店老板喊话，说的是英语。那个老板大概听不懂国语，一直在盯着小乔和季铭琛的脸部表情看。他看了一会儿，就用英语冲着季铭琛喊，“喂，大叔，不要那么小气嘛，年轻女孩子，吃点冰水果，营养很好的，心情也会好。” 小乔本来就不想走，听到老板这样一说，忽然就抹起了眼睛，用英语对着季铭琛挑高了音量说，“哼，我们出来玩，你这也不让买，那也不让买，不就是为了省钱吗？好啊，今天不给我买这个梦幻夏威夷，我们就分手，分手！” 小乔这样一喊，周围的顾客都纷纷侧目，不住地看着季铭琛。 饶是季铭琛矜贵高冷，这个时候，也被众人看得不自在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步上前，突然打横将小乔抱了起来，“太太，别闹了，你刚刚怀孕，医生说了，不能吃冰。乖乖的，我们走。”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会说这个，脸红得睁不开眼，只好将头一藏，躲在季铭琛怀里跟着他走了。 * “季铭琛，要是我们家离超市一万米，你也抱我回来啊？”回到家里，季铭琛将小乔撂在地上，自已拿着那两大袋卫生巾放到了卫生间里。他出来的时候，小乔陪着笑过去问他。 季铭琛垂眸，瞥了小乔一眼，“你说呢？” “我说是啊！你这样体贴，自然是心疼我啦！” “那你还不乖？” “我……我就是还没有来嘛！为什么就不能吃冰？”小乔已经不提刚才的事了，可是，季铭琛还要提，一提起来她就委屈。天气这么热，又凉又甜的水果，实在是很不错的选择。他干嘛要限制她？ 季铭琛抬手拂开了小乔脸边的黑发，突然问她，“季小乔，你说你还没有来，所以，可以吃冰？” “是啊！” “好，那既然没有，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季铭琛，你说……啊！” 不等小乔反应过来，就被季铭琛抱上了楼…… * 季铭琛让家佣做了一盘丰盛的水果沙拉，给小乔端到了二楼的小厅里。小乔两腿跪在沙发上，用果签扎住水果，一口气吃了大半盘。季铭琛在一旁看着，目光沉静。小乔将手里的果签放下，正准备洗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旁的男人，她立即扎了一块火龙果送到了季铭琛的嘴边，“季铭琛，这个是我留给你的，是最大的一块。” 季铭琛张开嘴接住，用眼神瞪了小乔一眼。 这哪里是留给他的，分明就是她吃不动了，剩下的一块。 不过，火龙果堵住了嘴，他什么也没有说。 小乔扭身去洗手，季铭琛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两大袋卫生用品，顿时眉心拧起，她……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难道，她……一直就这样多吗？ 季铭琛突然烦燥地站起来。 量多，并不是好事。小乔本来就瘦，再这样一折腾，岂不是损伤元气？ 季铭琛在小厅里来回地走着。他和小乔是夫妻了，夫妻之间要互相关心照顾。以前，他忙于工作，没有能关心小乔的生活，实在是遗憾。这次他们两个一起出来，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正是彼此好好了解的机会。他要多关心她才对。 * 晚餐桌上，小乔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品，心里惊得吃不下饭，这些，好像都是滋补的汤啊！ “季铭琛，这个是……” “灵芝花胶汤。” “这个呢？” “安神补血汤。” 小乔指了指另外的两个一起问，“这两个是……” “十全素补汤，乌鸡汤。” 其它的几个，小乔大约能看出来，也是滋补的菜品。她就想，这样一顿饭吃下去，她一定会流鼻血的。不过，这是季铭琛的心意，她不能忽略。菜多，汤补，她适量用些就是了。只是季铭琛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让她大补呢？ 小乔接过季铭琛盛的汤，慢慢地喝了一口。汤鲜味美，实在是好喝。 吃过晚饭之后，小乔觉得，应该和季铭琛谈谈。可是，季铭琛在看书，她不好打扰，就乖乖地坐在他旁边，跟着拿起书看。 小乔就想，别人嫁给总裁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她却要一直追着总裁的高度向上攀登。哦，看来，做亿万总裁的夫人也不好做。 “早点休息吧！”季铭琛抬眸，劝小乔回房休息。 “我不困，我把这本书看完。”小乔哗哗地翻了几页手中的英文书。 季铭琛走过来，把小乔拿倒了的英文书丢到了一边，“不用看了。” 小乔想，这是个机会，“季铭琛，你是不是也累了，我们一起回房间吧！” 季铭琛扬起下颏，看着小乔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然后，弯腰抱起了她。小乔慌了，她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季铭琛身上的气息都在说着他要做什么，她自然是清楚，可是，她实在是有话要和他说。 小乔死命地扶住了门框，一定要下来。 “季铭琛，在我们一起回房间之前，我必须说一件事。你先放我下来。” “到房间里再说，不可以？” “不，必须现在说。” 季铭琛瞅了小乔一眼，耐着性子将她放下来。小乔将背抵在门框上，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咕哝着说道，“季铭琛，我知道，你让我补身体，是想让我快些给你生个女儿。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是想，等到我们的关系公布了之后，我们再要孩子不迟。而且，还有一件事。你说想要女儿，可是，我未必就会生女儿，如果是个儿子，你是不是就不 第192章 季铭琛伸臂撑在门框上，凝眸望着小乔，眼睛里透出十分的无奈，“季小乔，难道你喝了大补汤之后，脑子就补成了这样？” 小乔并不回话，就是低着头，默默地站着，只有脚尖有些不安分地蹭了蹭。 这就是她的心里话，跟喝什么汤没关系。她今天既然这样问了，季铭琛就得回答。不管他怎么绕开话题都不行。 小乔心里打定了主意，就那样执拗地站着。 像沉默受伤的羔羊。 良久，季铭琛长叹一声，伸臂将小乔按在怀里，她这样的性子，自已还是个孩子，他什么时候指望她快些给他生孩子了？ 季铭琛扳住小乔的肩，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很认真地给了她一个答案。 “季小乔，你听着，我没有想那么快要女儿。你身体不舒服，让你多喝些补汤，这是我的心意，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目的，你明白了？还有，在我这里，你还像个女儿一样呢，我怎么会那么着急再要一个？你听着，我不着急，我可以慢慢等，等你长大了，我们再要女儿不迟，ok？” 小乔这次满意了，自已举起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猛然钻进季铭琛的怀里，再不肯出来…… * 一幢田园风格的别墅内，乔治·约翰逊正拿着一张报纸看得入神。 “乔，吃晚饭了！” 厨房门口，一个盘着高高的黑色发髻的女人走出来。 哗啦。 乔治丢下报纸，快速地赶过去，给了女人一个热烈的拥抱，“亲爱的，我只爱吃你做的饭，没办法！辛苦你了！” “我累了，你去摆饭。”云清颜懒懒地说了一声。 她是真累了。 八菜一汤的标准，工作量很大。每逢周末，她和乔治的烛光晚餐，总是由她来张罗，乔治对她做的菜情有独衷，所以，她累一些，也情愿。 乔治摆上晚餐，倒了两杯红酒。银色的烛台上点燃了蜡烛，气氛浪漫而有情调。 “亲爱的，我们开始吧！” 云清颜窝在沙发上不想动。乔治像往常一样，将她抱到了桌前。 大灯关闭，室内静谧而温馨。 “亲爱的，来，干杯！” “干杯！” 云清颜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开始吃饭。乔治一边切牛排一边赞美了自已的太太，“亲爱的，这牛排煎的恰到好处，很不错。吃了它，我的力气会大十倍。” 烛光映红了云清颜的脸，她咕哝了一句国语，“总是这样说，不害臊。” 乔治并不介意，一如既往地又赞美了太太今天的装扮，看到她红红的脸颊，他略带激动地喊，“亲爱的，太美妙了！你就是我的少女！” 云清颜脸红心热，又抿了一口红酒。 每周的烛光晚餐像是催化剂，让两人的感情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态势。 遇到乔治时，云清颜的心是冷的。后来，她的心就被乔治捂热了。她甚至还粘上了他。乔治爱她，不让她出去工作，她呢，因为没有什么事业心，也根本不想出去工作。她平时就在家里管管家务，清理池塘，修剪树木，还有照顾他们种下的大片的郁金香，另外，还有一只很棒的大猎犬……总之，她在家里也很忙。这让她即使不上班，看上去也是精神焕发。其实，她今年不过二十二岁，正当青春，脸色是比郁金花还要美的。 在晚餐结束的时候，乔治犹豫着跟云清颜谈起了与季氏合作的事。 “亲爱的，江城的季董又联系我。他很有诚意，而且，他的合作协议很让我期待。这次的项目是政府项目，如果我们有季氏的强大合作，或许，我们的公司将会超越goldbridge而成为a国的第一呢！” 云清颜将手中的红酒杯放下，转身坐到了厅里，并且，打开了灯。 乔治看她情绪不对，立即赶过去，拥抱她，“哦，亲爱的，我一直记着你说的话，不能和江城的人有关系，不能和季氏合作。可是，季铭琛他太执著了，我……很为难。” “既然为难，就按你的心意做吧！”云清颜拨开乔治的手，烦躁地走进了夜色里。 院落里有秋千，还有鲜花，坐到秋千上，花香怡人，云清颜的心情渐渐好起来。 乔治不说话，就在她身后，缓缓地推着秋千。每次秋千落下来，她就会来到他身边，带着他熟悉的味道，让他喜欢。 荡了一会儿秋千，云清颜腿垂到地上，不动了。 乔治坐过去，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 云清颜将头歪过去，倚在乔治的肩头，在朦胧的夜色中睁大了眼睛。这两年来，她从美国来到了a国，本以为，一切都会淡忘，可是没想到，季氏会到a国发展，更没有想到，季铭琛要和乔治合作。她本来不想再和江城的人有什么瓜葛，更不想和季铭琛有什么交集。可是，乔治的公司总要经营下去，这次的大项目，如果乔治能做下来，那将会给他的公司赢得荣誉和更丰厚的利润，她不能因为她的私念而阻拦了他的好前程。 “乔治，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你按着你的心意做，不用考虑我。我一个女孩子，心性难免小气。我过去是经历过一些伤心事，可是，那些事，早过去了。我们还是要继续生活，所以，我以前说的话收回，你如果想和季铭琛合作，我也同意。” “亲爱的，你说得太好了，你就是我的公主！” 夜色更暗了，乔治揽住云清颜，吻了她…… * 收到golddesign公司的约谈信，季铭琛微微一笑，告诉小乔明天陪他去见golddesign公司的总裁。第二天一早，两人将要出门前，季铭琛想到小乔的身体，突然凑到小乔的耳边问，“那个，来了吗？” 小乔红着脸推开了他，“我这个很准时的。” “那有没有什么不适？” “没有，一切正常。” 小乔怕季铭琛再问，就推着他往外走。季铭琛看看小乔的包，欲言又止，终于没再说什么。 季铭琛因为要在a国长住，所以，买下了自已的车，是一辆十分豪华的宾利车。这次季铭琛出来，没有带李布。临近一个月的期限，李布没有按季铭琛的吩咐找到杜诺，他自已急得寝食难安，就让田泽代他出门。季铭琛倒是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田泽开车，载着季铭琛和小乔去酒店接了佐藤。 本来，季铭琛邀请了佐藤到自已的家里住，可是，佐藤很知趣地没有打扰季铭琛和小乔的二人世界。佐藤的酒店套房是长年订下的，住得时间久了，就跟在自已家里一样。房间靠在最里端，房间朝阳，也很安静，很适合他。他这样一个单身汉，如果再自已住，每天吃饭的时候看不到人，实在难受。酒店就像个大公寓，住习惯了，也很有趣。就是，他经常会想起杨思念（杨思秋），想到她拒绝了自已，终于等来了林默笙，他的心里就十分地不是滋味。 这世间哪里有一厢的事能成功的？ 总要两情相悦才好…… 佐藤拧眉，没有再想。 关于golddesign的总裁，三个人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里面请，我们总裁在会议室等着。” 小乔环顾四周，这是一家装修完全为欧式风格，且极为庄重肃穆的公司。门口，就是一张大大的电子图版，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等到一行人被带进了会议室，小乔举目望过去，看到宽大的桌边，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配着条纹衬衫的男人，男人的眼窝深陷，眼睛温和而明亮……他是，在超市碰到的那个男人？ 起初，乔治没有注意到小乔，他礼貌地跟季铭琛握手，并且，很认真地和季铭琛对视了一会儿。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凝视，是一种交流。 “季，你很优秀，我很喜欢。” “乔治，你过奖了。” 乔治松开季铭琛的手，跟佐藤握手，然后，他就看到了小乔。小乔假装和他第一次见面，她作为女性，主动伸出了手，“乔治，我是乔伊。您看，我们很有缘，按我们的话来说，我们都是‘乔’！” “哦，是，是啊！”乔治心虚地跟小乔简单地握了握手，然后，就转回到自已的座位上，再没有看小乔一眼。 季铭琛开诚布公地将合作协议里的条款，再一次和乔治谈了一遍。 乔治不住地点头，“嗯，季董，你开出的条件，我很满意。不过，有些话，我想和你谈谈。” “你请讲。” 乔治双手交叠，情绪里带出了一种淡淡的无奈，“季董，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们golddesign所以能在a国生存下去，完全是因为我们甘居做‘第二’我们一直跟在goldbridge公司的后面，部分地实现自已的利润。如果我们很强地和它竞争，我们早就不能在a国生存了。大家都知道是goldbridge和林默笙在合作，可是，我想，这个公司应该就是林默笙说了算，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我们想你们合作，却又怕被林默笙算计，排挤。这些年来，林氏就是a国的垄断者，我们都无法和他抗衡。季董，和你合作，你能确保我公司的安全吗？” 乔治的话说得很直接，作为一个搞设计的人，他具备了一丝不苟，做事真实严谨的态度。 季铭琛身子坐直，很是肯定地给了乔治一个答复，“乔治，你放心，我会和林默笙去谈。不许他做恶性竞争。他之前已经对我们投资a国做过阻挠，这一次，我要先警告他，相信他不会故意为之。” “好，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乔治站起来，和季铭琛握手道别。季铭琛和他道别后，转身要走，乔治喊住了小乔。 “乔，你能等一下吗？” 季铭琛已经快走到门口了，这时听到乔治喊小乔，忽然转回身来，拉住小乔的手要走，“乔治，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季董，请让乔伊留下几分钟，我和她谈谈。” “乔治，我们的合作还没有正式开始，有什么事，以后再谈……” 小乔挣开了季铭琛的手，“季董，乔治有话跟我说，您先走，我随后就到。”季铭琛站在原地，默默地瞅了小乔一眼，迈着小步，走到了门外。 门被乔治关上了。 乔治问起小乔超市里的事，“乔伊，我在超市里接到的是一个威胁电话，那个女人一直在纠缠我，可是，我并不理会她……我只爱我的妻子，我……” “乔治，你不必解释了。我说过了，我当时正在选商品，您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到。您说的英文那么快，那么流利，我根本听不懂。” 乔治摇摇头，“不，你一定都能听懂，你的英语这样流利，怎么会不懂？乔伊，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被……” “够了！” 小乔忍无可忍，喊出了声。 乔治吓住了，站在原地不发声。小乔觉得自已说话太生硬了，随即缓和了态度，“乔治，我知道你在意你的太太，可是，你不能总这样胡思乱想。你要把精力放到你主要的事业上。其它的事，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乔治用英语将这个词重新复述了一次。 小乔点了点头，“乔治，您好好地爱你的太太，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会说。” 乔治望着小乔，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好吧！” * 小乔被乔治留下了，季铭琛站在门外等，态度十分地郁闷。 他手抄在裤兜里，来回地走着，佐藤看着他，看到最后眼睛都晕了，“季董，你这样不好。乔伊不会有事的。” 季铭琛别转头，狠狠地回了佐藤一眼。 佐藤自知说的话不合季铭琛的心意，于是就重新开口说道，“季董，你大概不知道，据说，乔治去年刚刚结婚，但是，他的太太从来没有带到过人前。大家揣测着，他的太太一定有什么不足之外，不然，他不会这样。我就想，乔伊作为女性，大概能帮助他了解他的太太。” “呵呵，你知道的事倒多，你这样有能耐，你为什么不代替小乔留下呢？” 第193章 佐藤微微一怔，十分认真地回了一句，“季董，可惜我不是女人，如果是女人，我一定代替小乔留下。” 他这样说，又是平时谈公事的认真态度，让季铭琛想生气也找不到理由。 两人不再交流，彼此陷入了沉默里。 季铭琛站在门口，期待的目光停驻在磨砂玻璃门上，他的眼珠儿长久地不眨一下，似乎下一秒小乔会从门里出来，而他不想错过一样。等到那玻璃门上映出一团虚虚的黑影，季铭琛立即奔过去。门被从里面打开，小乔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到了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季铭琛的脚步停下，然后在原地抬了抬，终于忍着没有近前，只用言语问小乔，“这么久才出来？” 有那么久吗？ 也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小乔心里这样说，嘴里没有直接顶撞季铭琛，她早就看出了他的担心和不悦，她可不想再惹他，所以，她缩了肩，小声咕哝了一句，“乔治是因为……因为他的私事留下我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他太太。” 小乔心说，乔治自然是怕他太太发现自已在外面和其它女人有事，所以才再三示意她不要说出来。说到底，也是为了哄太太高兴。看来，乔治的太太在他的心目中有着很重的份量。 不过这样的话，小乔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当众说出来。 季铭琛盯着小乔瞅了好一会儿，转身便走。 小乔立即追了上去。 佐藤知道自已已经被无视了，所以，直接打车回酒店了。 * 田泽坐在驾驶位上，就觉得气氛不对。 他尽量挺直了腰板，尽量将车开得更稳，优质的发动机几乎听不到声响，车厢内，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小乔忍了一路，回来就忍不住了，“季铭琛，我都解释过了，你为什么还这样？” 季铭琛将外套丢开，怼了一句，“我怎么样了？” “你给我脸色看。”现在没有外人，小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季铭琛听她这样说，一把将她的人拉过来，刻意地和她对着脸，“季小乔，我的脸色哪里不对？” 小乔看着眼前放大的有着完美五官的脸，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对。 季铭琛的美，是一望可知的。越是近距离的看，越想摸他高耸的鼻梁，越想吻他深邃有光的眼睛。小乔很快就服了软，“季铭琛，刚才的话，我收回。我这离近了一看，才发现，你的脸色要多好有多好，这样滋润的颜色，比院子里的玫瑰花还美！” 小乔这样恭维，也打动不了季铭琛。 他将小乔推开，自已进了浴室。 小乔自已呆在客厅里，琢磨着前后的事情，她恍惚明白了，季铭琛是怪她不跟他透底，不说真心话。小乔已经向乔治保证不说了，所以，她跟谁也不能说。 第二天一早，鉴于这次带小乔去见乔治的经历，季铭琛决定自已一个人去见林默笙。 之前在创.未来峰会上，小乔就对林默笙很不一样，现在，他不想再给小乔机会见林默笙。 “你在家里等！我一个人去。”季铭琛说。 小乔出奇地平静，点头，“是。” 她这样平静，实在让人有些担心。季铭琛迟疑地站了站，然后转身慢慢地朝外走。结果，他还没有走两步，小乔就在后面轻声喊疼。 “怎么了？” 季铭琛转身，扶住了小乔，小乔窝着腰身，手扶在小腹上，眼神痛苦，“季铭琛，我……肚子疼。”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这是生理痛。” “那你在沙发上躺着，我去拿热水袋。”昨晚，季铭琛在网上查了关于女人生理期的相关知识，已经知道怎么照顾小乔了。可是，他要装热水袋的时候，却被小乔拦住了。小乔翘起唇，细声细气地说，“季铭琛，你不用忙了，我已经不疼了。” “这么快就不疼了？”季铭琛将手探上小乔的额头，又试了试体温。体温倒是正常。 季铭琛将小乔按在沙发上，让她好好休息。 小乔小声地说了一句，“季铭琛，我这肚子疼是间歇性的，你要是陪着我，就不疼，你要是不陪着我，我就会肚子疼。要是，你能带着我出去走走，我的肚子也就不疼了。” 季铭琛手按在小乔的肩上，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原来，她是想跟着他一起去见林默笙。 她并不直接说，而是绕了这样一大圈来说服他。 季铭琛抬手轻拧了小乔一下，小乔涨红了脸，“季铭琛，你……” “我怎么了？我就比不过你，有事不直接和我说，倒要折腾这么大半天。”季铭琛将他刚才拧过的那里，轻轻地揉了几回。小乔拨开了他的手，很是郑重地问他，“那……你倒是带不带我一起去？” 季铭琛故意问，“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见林默笙啦！” 季铭琛自已回转身，在沙发上拄着膝坐好，要小乔答应他一个条件，“季小乔，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一切要听我的。你如果擅自做主张，接下来的几天，你就一个人呆在家里。我这样说，不过份吧？” 小乔没有回答。 过份不过份，他不是也说了吗？ 她还不想较真，于是就先顾眼前，“季铭琛，我们走吧！不说了！” 季铭琛被小乔推着胳膊，绷着脸没有再说什么。 * 小乔第一次来林默笙的别墅。她想到了四个字，‘富丽堂皇’。如果说季铭琛的富豪生活里还带着一些优雅精致的，那林默笙的富豪生活，则是完全的张扬而炫耀了。 精美的地毯，各种闪着光芒的摆件，还有描着金线的茶具，都是那样地让人惊叹。 “季董，别来无恙啊！”林默笙在这样的环境中，只穿着一件中式的白衫，金边眼镜下，一双眼睛略显疲惫。 季铭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还好。” 小乔听出林默笙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林默笙生病，自已心里就揪紧了，很难受，就想关心他……于是，她忘记了季铭琛的嘱咐，开口问道，“林总，您是不是感冒了？” 季铭琛本来叠着腿坐在林默笙对面，听到身边的小乔突然这样一问，脸色立即晴转多云，腿也慢慢地松开，改为了平坐。他希望自已这样变动了坐姿，能引起小乔的注意，让小乔不要再这样热情。可是，结果并没有奏效。小乔根本没有注意他。 “是，喉咙痛。”对面，林默笙边说，边用手按住了咽喉的位置，表情十分不适。 “家里有胖大海吗？那个治嗓子疼很管用的。”小乔眼神紧绷，依然继续问着，就像她身边没有季铭琛一样。 “好像有，记不得在哪里了。或许，就在厅里。”林默笙下意识地望了望茶几侧面的抽屉。 小乔就坐在抽屉前面，她弯下腰，拉开了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银色的茶盒，打开看时，里面有几颗干巴巴的胖大海，“林总，找到了，我帮你泡杯水。” “好，小心别烫到。”林默笙叮咛了一声。 小乔泡好了胖大海，又加了一块冰糖，然后，将大杯子放到了林默笙面前，“林总，您一会儿喝。” 小乔帮林默笙泡好水之后，重新坐下。季铭琛修长的手指按在沙发扶手上，按下了几个深深的坑。小乔并没有在意。她自已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对林默笙会这样热情。 “林总，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我们季氏在a国投资的事。” “你们季氏在a国的事，没必要跟我谈。” “是，如果林总不私底下做什么小动作的话，我自然不会来找你。所谓‘商场如战场’，我希望我们作战的时候，不要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季铭琛心里有气，把话说得很直白。 林默笙挑眉望了他一眼，金丝眼镜片闪着恼人的光亮。 小乔在一旁屏息坐着，两个男人之间的交谈，像是短兵相接，一点意思也没有。反而感觉很压抑。她想都没想，就对林默笙说，“林总，水泡好了，您喉咙痛，要多喝水。” 林默笙的眼睛里本来正阴云密布，突然听到小乔悦耳的声音，像是刮过来一阵风，瞬间将乌云都吹跑了。说起来，他这次回a国，虽然认了林雪，可是，他的心里始终想着丢失的林月。找不到女儿，他的心里一直不舒服。这个时候，他本来是想和季铭琛闹一场的。季铭琛怎么说也是一个晚辈，哪里能这样说他？即使，他做了什么，季铭琛也不能这样说他。 可是，所有的生气，就因为小乔的一句话给化解了。 林默笙看了看桌上的大茶杯，端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清甜的味道，很让人舒心。 没想到，她还在水里放了冰糖，难怪接水这么长时间。 林默笙多年来的手段，就是唯我独尊，不惜一切代价做事。这次对季铭琛，他也是想这样。可因为季氏有了小乔，有了这样一个让人看了舒心的女孩子，他忽然就心软了。 “季董，你是晚辈，我不和你一样见识。我林默笙做事，自然有我的原则，你无权指责。我雄踞a国多年，无有敌手，你若是过来a国，我们倒可以好好地战一战。” “林总，你这是答应了？” “季董，你说话没有逻辑，我不想多谈。” 季铭琛想，他说话怎么就没有逻辑了。是林默笙借机指戳他。 “好，我明白了。我们就以公平竞争来做事，其它的不必多说。林总，季某先行告辞了。” 季铭琛拉上小乔要走，林默笙突然在后面喊，“季董，我备下午餐，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们都是江城老乡，你们来了，我不能连饭菜都不招呼吧！” “不必了。我们这就回去！”季铭琛抬脚要走，并且示意小乔跟上。这时，听到身后林默笙喊，“乔总监，你喜欢喝什么汤？我让厨房做。” 小乔才刚刚坐起来。 小乔泡好了胖大海，又加了一块冰糖，然后，将大杯子放到了林默笙面前，“林总，您一会儿喝。” 小乔帮林默笙泡好水之后，重新坐下。季铭琛修长的手指按在沙发扶手上，按下了几个深深的坑。小乔并没有在意。她自已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对林默笙会这样热情。 “林总，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我们季氏在a国投资的事。” “你们季氏在a国的事，没必要跟我谈。” “是，如果林总不私底下做什么小动作的话，我自然不会来找你。所谓‘商场如战场’，我希望我们作战的时候，不要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季铭琛心里有气，把话说得很直白。 林默笙挑眉望了他一眼，金丝眼镜片闪着恼人的光亮。 小乔在一旁屏息坐着，两个男人之间的交谈，像是短兵相接，一点意思也没有。反而感觉很压抑。她想都没想，就对林默笙说，“林总，水泡好了，您喉咙痛，要多喝水。” 原来，她是想跟着他一起去见林默笙。 她并不直接说，而是绕了这样一大圈来说服他。 季铭琛抬手轻拧了小乔一下，小乔涨红了脸，“季铭琛，你……” “我怎么了？我就比不过你，有事不直接和我说，倒要折腾这么大半天。”季铭琛将他刚才拧过的那里，轻轻地揉了几回。小乔拨开了他的手，很是郑重地问他，“那……你倒是带不带我一起去？” 季铭琛故意问，“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见林默笙啦！” 季铭琛自已回转身，在沙发上拄着膝坐好，要小乔答应他一个条件，“季小乔，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一切要听我的。你如果擅自做主张，接下来的几天，你就一个人呆在家里。我这样说，不过份吧？” 小乔没有回答。 过份不过份，他不是也说了吗？ 她还不想较真，于是就先顾眼前，“季铭琛，我们走吧！不说了！” 季铭琛被小乔推着胳膊，绷着脸没有再说什么。 第194章 小乔想，今天的事，并不是她自作主张想做什么，而是她不由自主。 当她看到在这富丽堂皇之中，疲惫生病的林默笙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疼惜。林默笙长得并不和善，他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眼神经常是凌厉的，是尖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要对他好。这种感情很亲切。 小乔真地无法形容自已对林默笙的感情。她失忆后，就知道自已是个孤儿，没有朋友，也没有父母，人间应该有的亲情、友情，她都没有体会过。所以，她无法解释自已对林默笙的感觉。 现在的情形是，她按着自已的心思做了自已想做的事，然后，惹怒了季铭琛。 季铭琛不仅是她的老板，还是她的老公，她惹了他，自然不会有好结果。 小乔这个时候，没有再理会林默笙，而是以季铭琛为主，季铭琛生气不高兴的事，她自然不会做。再说，这样的小物件，她并不稀罕。 “林总，您已经请我和季董吃饭了，我们又是江城老乡，您就不要这么客气……不用送礼物了。再说，我也没有钥匙，这件礼物就是给了我，也没有用处，所以，我就不收了。”小乔一口气将话说完，对着林默笙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 停车场，田泽正双手叉着腰站在车外透气，树荫下有丝丝的微风吹过，虽然不十分凉快，却也算舒心。田泽想，林默笙这别墅好是好，就是弄得跟皇宫一样，这足足有三米高的墙，把内外一隔，内里一点风也不透，就是里面想种些花草也不会长好。不过，他被挡在院墙外，根本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花。 穿过铺着厚厚的印花地毯的院落，小乔觉得难受极了。院子里没有树木，也没有花草，院子中央是一个人巨大的人工池塘，里面没有鱼，只有一些永远开不败的金光闪闪的莲花……林默笙虽然很有钱，但是，他确实不幸福。 可能所有的人看到这样的他都会心生同情，所以，她同情他，也很正常。 心里想通了之后，小乔迈出大门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季小姐，我们要走吗？总裁呢？”田泽迎上来问。 小乔手里撑着伞，朝后看了看，没有人跟上来，她就对田泽说，“他在和林默笙谈事情。” “哦，您先到车里坐着。我不敢关空调，又怕空气不好，也没有关车窗，所以，里面也不是很凉快，不过，比外面清爽多了。” 在外面撑着伞别扭，小乔就坐进了车里。过了好一会儿，季铭琛才出来。 田泽启动了车子，车里的气温骤然下降，空调的凉风嗞嗞地吹着，季铭琛有些意外地问，“田泽，早晨不是没有开空调吗？现在怎么开这么低？调到二十八度吧！” 田泽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天这么热，他刚才一直站在外面，身上燥得很，他以为，季铭琛和小乔一定也很热，所以，就想着把空调温度降低一点儿。现在季铭琛突然让他把温度调高，他有些惊讶，难道，季铭琛不热吗？小乔也不怕热吗？ 不过，他有再多的问题，也不敢多问。 “是，总裁。” 田泽将一肚子的疑问憋在心里，听话地将空调温度调高了。 小乔悄悄地用眼睛去瞧季铭琛，他沉稳地坐着，俊美的五官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那样唯美的轮廓，越看越让人赏心悦目。 小乔想，季铭琛不生气的时候，更好看。 还有，刚才他一定是因为想到她在生理期，怕她受了凉，所以才让田泽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他这样体贴她，她觉得，他就更美了。 季铭琛一直目视着前方，不管小乔怎么看他，他都像一尊精美的雕像一样，不做任何表情。小乔自已看累了，就歪靠在车座上休息。 回家后，小乔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就不见季铭琛了，车也被开走了。 寂静的大厅里，茶几上放着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很是眼熟，像是林默笙送的那件礼物。 ——“怎么会？” 小乔疑惑地走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林默笙手里拿的那件礼物。 她慢慢地打开盒盖，突然一道清幽摄人的光芒直冲冲地射出来。盒内一个白玉葫芦，通体晶莹，镶着两片金叶，玉质罕见，工艺精致。就连那叶脉细如发丝的部分，也做得极其巧妙，完全是巧夺天工。 盯着玉葫芦看了一会儿，小乔又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这礼物虽然也算特别，可是，季铭琛那里什么样的珠宝没有？她今天不收林默笙的礼物，就是不想让林默笙看轻，也是不想让季铭琛生气。现在季铭琛自已拿了礼物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乔摇摇头，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被这意外的礼物给搅乱了。 * 季铭琛办完事回来，已经是入夜七点多钟了。 “季小姐吃过饭了吗？” “回季先生，季小姐一直在楼上没有下来，我们去请，她说现在不想吃饭。” “现在？你们请了几次？” 家佣有些慌了，慌得声音都不对了，“回季先生，我们只请了一次。就是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季小姐不想被打扰，所以我们……” “无用！” 季铭琛迅速地迈步上楼，咚咚的脚步声急促有力。 小乔并没有在自已房间里。季铭琛推开了书房的门，门内，小乔正坐在桌边，看那本厚厚的英文书。她低着头的时候，头发滑下来，像墨色闪亮的小瀑布。 “季铭琛，你回来啦？”小乔抬眸眼神跟季铭琛的对上，长睫不着痕迹地闪了一回。 季铭琛垂下眼皮儿，自顾地走进房间内，那个放在茶几上的礼物盒，被他带了进来，放到了桌边。小乔略略迟疑后，拿起盒子，追着季铭琛问他，“季铭琛，这是什么？” 季铭琛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林默笙送的礼物。” “我不是说，我没有钥匙，用不着吗？” “哼，你怎么没有钥匙？你的包里不是有车钥匙？出国都带着呢，还说没有？” “季铭琛，你是说……这个礼物我可以收，可以挂在车钥匙上喽？” “哼，你心里早就想收了，何必又来问我？” “季铭琛，我……” 小乔拿着礼物盒，一时语塞。季铭琛坐到电脑旁边，抬眸睨了小乔一眼，徐徐地说了一句，“本来就是一个小财迷，何必还要装？看到礼物就跑，分明就是怕自已忍不住接了！” 小乔听听季铭琛的口气，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这跟他刚才在林默笙家里表现出的情绪，一点儿也联系不上。难道，她走了之后林默笙和季铭琛说了什么？所以季铭琛改变了态度？这样分析，倒是可能。 季铭琛说话的态度轻松了，小乔也轻松了。 “季铭琛，你说谁是小财迷？” 小乔偎过去，摇了摇季铭琛的手臂。季铭琛推开她，“自然是说你！家里有你这个小财迷，然后，我就变成了老财迷……” 老财迷？ 听到季铭琛这样称呼他自已，小乔咯咯地笑出了声，“季铭琛，你说你是……老财迷？你哪里老？” “哼，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自然就被你比得老了！” “季铭琛，你还在怪我？”小乔很直接地将问题说开了，她不想和季铭琛这样隔膜着，“今天去林默笙家里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实在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什么目的。我见到林默笙生病了，就想关心他。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你明白吗？” 季铭琛头也不抬地对着电脑说道，“我明白。你心地善良，看到病中的林默笙自然就会关心了。你做得都对，没有错。” 小乔怎么就觉得季铭琛不是在夸她呢？ “季铭琛，你要是对我不满，直接说出来，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在生气。” “季小乔，你怎么看出我在生气？” 季铭琛伸手将小乔拉进了自已怀里，小乔被动地坐下，眼睛怔怔地望着季铭琛。之前，她是看出了他生气，可是现在，他真地好像不生气了。 “季铭琛，那你说，你为什么不生气了？” “我有那么小气吗？” “可是刚刚在林默笙家里，我明明看到你……” 季铭琛抬手捏了捏小乔的脸蛋儿，故意问，“你既然看出了我在生气，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可见我在你心目中是没有地位的。” “怎么没有地位？你生气了，所以，我不敢收礼物，这样还不够？” “哼，这有什么够不够的。哪个男人也不嫌自已女人爱自已爱得多。” 小乔呆怔住了。 这样的话被季铭琛这样自然地说出来，她还有些不习惯。 “季铭琛，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 “哼，我既是亿万总裁，也是一个普通人。我就不能说这些了吗？” 小乔没有说话，抱紧了季铭琛，用力地吻了他。此刻，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已了，只好吻他。由着自已的性子，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季铭琛眯着眼陶醉了一会儿，然后，拥紧小乔在怀里…… 接下来的几天，季铭琛没有带小乔出去。小乔一个人在家里看了那一本厚厚的英文书，还做了一大本笔记。她写笔记的时候就想，不要说季铭琛不想带她出去，就是要带她去，她也不去。这本英文书写得很好，她要在家里专心看书，才不要跟着季铭琛出去交际呢！ * 这次的a国之行，比预想得顺利。 十天后，季铭琛处理好这边的事情，跟小乔说要回国。小乔没有多问。佐藤建了一个a国项目组的微信群，他有什么事情，都会在群里公布。就比如这次季氏和golddesign公司合作的事，佐藤已经对大家说了。不过，乔治有所顾忌，两家并没有签订最终协议。 “季铭琛……” 乔治他为什么没有把我们合作的事定下来呢？ 小乔开口想问季铭琛，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那天乔治单独和她谈话的事，她对季铭琛有所隐瞒，不知道季铭琛会不会还在吃醋。 灯影里，小乔垂眸的样子，看上去极可爱。 季铭琛拉过她的手问，“话都不会说了吗？” “是啊，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我还有些不习惯。” 今晚，季铭琛突然要和小乔在一个房间里，他说，明早要坐飞机，方便叫小乔起床。 “嗯，慢慢就习惯了。” 说完，季铭琛就关掉了灯。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密密地合着。小乔的手触到季铭琛的手，被季铭琛按住，紧紧地攥住。太安静了，安静地让人紧张。小乔想说点什么，终于忍不住问季铭琛，“你说，为什么乔治不和我们签协议？他还在顾虑什么？” “自然是林默笙的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要再考虑。” “乔治做事谨慎，情有可原。” “是……” 小乔听出季铭琛声音里透着慵懒的意味，像是不想长谈。于是，就闭了口，不再说话。还是季铭琛开口了。小乔的卫生间里，那些盒子和袋子已经不见了，似乎，她已经过了生理期，所以，他想和她谈谈。 “乔乔，我们来a国几天了？” “十天了啊！明天是第十一天。” “我看你状态好了……” “嗯，我还好。” “只是还好吗？”季铭琛将小乔的人兜在了怀里，小乔在暗影里涨红了脸。两人正紧紧地偎着，突然传来一阵嗡响声。 小乔听见是自已的手机响了，心里纳罕，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打错了。”季铭琛按着小乔不放。 小乔也有这样的想法。她的手机里，都是季铭琛家人的电话，他们如果有事，自然会先给季铭琛打，不会打给她。除了季家的人，另外的号码就是……云家？难道，是云爸爸他们打过来的？算算时间，国内现在刚刚傍晚，大约五点多钟。他们，倒是有可能打电话。 “季铭琛，你等我，我去看一下手机。” “不许。” “季铭琛，我就看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季铭琛松开了手，自已别过身，没有理小乔。 第195章 小乔俯身亲了季铭琛一下，然后，打开台灯，利落地拿起了自已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云清欢’的名字。 “喂，清欢。”小乔按了接听键，先跟云清欢打招呼。 可是，话筒里长久地听不到回应。 小乔屏息，仔细地听了听，隐隐地听到了啜泣声，“清欢，你在听，对吗？你……是不是哭了？别着急，有什么事跟姐姐说。” 沉寂良久，话筒里终于传来了云清欢的声音，“姐，爸爸他……他走了。” 走了？ 小乔懵在原地，大约十秒钟后，才醒转过来，“清欢，你是说，爸爸他……” “姐，爸爸他丢下我们，一个人走了。他……他去找妈妈了，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听了这句话，小乔终于确定，自已刚刚认下的父亲云振业毫无征兆地死了！ “清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爸爸他不是好好的吗？” “姐，爸爸他得了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你走后，他突然病情加重，抢救无效，最后就……就去了……” “怪我，不应该这么着急出差的。要是我在，爸爸他……” “姐，你不要自责了，爸爸的病……其实早就严重了，他一直咳嗽，还吐血，只是瞒着我们不肯说。” “可是，如果我在，我……” 巨大的悲痛袭来，小乔一口气噎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上天会是这样的安排？她才刚刚认下了云振业，云振业怎么就死了呢？难道，她就注定要没有父母缘吗？‘爸爸’这个词，她才喊了几次，以后，又没有机会喊了，这……这就是命运吗？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爸爸他还没有火化，就等着你回来见一面呢！” “好，我这就回去。清欢，你别怕，我明天就回去了。” 挂断了云清欢的电话，小乔就被季铭琛揽在了怀里。刚才小乔接电话的时候，季铭琛都听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她的依靠。 季铭琛拍拍小乔的肩，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太难过了。那种病，医学也无能为力。我现在设法买到晚上的机票，我们连夜赶回去。有我在，你先好好休息。回去了，事情多，你就没法休息了。” 小乔手指扣紧了季铭琛的睡衣袖，痛楚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第二天，小乔和季铭琛以及田泽回到了江城。 早晨，医院才刚刚上班，小乔和云清欢一起进了医院的停尸房。白布肃穆，映得人脸更 是凄惨。云振业脸如死灰，泛着瘆人的青白色。眼睛虽然闭着，眉头却是上挑着，像是随时要睁开眼看这世界一样，又像是心里挂念着某件事，不肯闭眼一样。 “爸，您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一阵凄厉的喊声之后，小乔悲从心来，人无力地跪倒在旁边。吴敏一直跟着小乔。刚才在外面听到小乔的喊声，她感觉不对，立即推开门进来，结果看到小乔倒在地上。她连忙上前扶她，“乔小姐，我扶您起来。” 小乔不想起，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是想什么也不顾忌地悲伤着。 吴敏不敢硬来，只好退到了一边。 门，再次被推开了，季远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西装，脸色阴沉地走进来。他摆手，示意吴敏退下。然后，自已上前扶小乔。云清欢看到季远，眉头微微一皱，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就是看向小乔的眼神就不对了。 “乔伊，地上凉，先起来。” 小乔听出是季远的声音，一时回想起云清颜和季远的种种，心里顿时百味陈杂。木然地顺着季远的力道站了起来，“季远，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我不是管你。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 小乔想赶季远走，可是，季远把她扶起来之后，就抄着裤兜站在一旁，像是怎么着也赶不走的样子。她没有力气和他吵，就没有再理会他。 * 云振业在江城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堂弟云振宁。云振宁接到消息后赶来，守在云振业身边痛苦了一阵。然后，就问起了小乔的情况。他是见过云清颜的，也知道云清颜失踪了，就是没想到，现在她会突然出现，而且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小乔和云清欢跟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他心事重重地接受了。 上午，在殡仪馆为云振业举行了仪体告别仪式。云振业从商多年，交友甚广，有得到消息的，都前来拜别。小乔虽然是刚刚认了亲，可也是云家的长女，自然要亲力亲为，站在最前面向众人还礼。季远没有走，小乔站在哪里，他就站在哪里。有机会就让人搬凳子过来，请小乔坐下。小乔不肯坐，季远仍然照搬不误。他还安排了人拿着水杯在一旁候着，不时地请小乔喝水。小乔应付众人已经心力憔悴了，还要应付季远的多事，脸色就更差了。 本来季铭琛是要陪着她的，可是，她坚决不肯。 她好不容易推却了季铭琛，本来想自已独立地处理家事，没想到季远又过来闹。要不是丧礼上不宜喧哗，她早就冲着季远喊了。 墓地是云振业早年就买下的，所以，他的尸体火化后，很快就顺利地下葬了。 墓碑竖起来了，小乔看着上面镶嵌的云振业的照片，情难自禁，跪到地上，痛哭起来。云清欢一样很伤心。两人哭了好一阵才停住。 季远一直站在墓前守着，等小乔情绪好转了，就扶她起来。 送走了众位亲朋，小乔和云清欢能及云振宁回到了家里。季远也跟着进了门。这时，有律师登门，说是有云振业的遗嘱要宣布。 “我云振业死后，家中房产及名下公司等财产，一并由小女云清欢继承。长女云清颜无继承权。” 律师将云振业书写地十分简单的遗嘱推到了小乔和云清欢面前，让她们辨认上面的笔迹。云清欢认出了父亲的笔迹，点头称是。小乔根本没有见过云振业的字，这个时候，她只能是云清欢说什么，就是什么，“清欢，你能认得就可以了。” 那律师有些狐疑地瞅了小乔一眼，并没有多言。 “律师先生，我怀疑，云振业的这份遗嘱是假的，根本不是他本人所立。” “为什么？” “试想，如果云振业神智清醒，他怎么会什么都不给大女儿留，而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小女儿呢？” “这个嘛，云先生说了，他的大女儿虽然失踪后又回来了，可是，大女儿留学时花了他不少钱，后来又失踪，感情都淡了。他生病以来，一直是小女儿在照顾他，小女儿恪尽孝道，所以，小女儿应当得到这份财产。他还说，大女儿工作能力高，很有发展前途，根本不会争夺他的财产。” “哼，这算什么说法。完全是你一面之辞……” 小乔怒了季远一眼，她用眼神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什么遗产，请季远不要再让她难堪了，“律师先生，这份遗嘱我们知道了，会按着父亲生前的意思，将财产全数交给小妹云清欢。您请回吧！” “好，你们能这样想最好。那我先走。” 送走了律师，家里安静下来。小乔觉得她这次回来，云清欢一直没有主动和她沟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或许是父亲的死对云清欢打击太深了，所以才会这样。小乔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拉着云清欢的手，劝说着。季远在一边看着，等两人不说话的时候，他执意要带小乔走，“乔伊，你不适合住在这里，走，你带上你回家。” 小乔拂开他的手，看看房间里只有妹妹云清欢自已一人，随即对着季远喊出了声，“季少，你请回吧！我要留在自已的家里。” “你不走，我也不走。” “季少，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在这里，我们姐妹都不方便，所以，你请回。你若再不走，我们就报警。” 季远看着小乔坚决的表情，又苦缠了一会儿，还是不奏效，只好先行离开。 * 家里刚刚有人过世，到了晚上，自然就多了一点儿肃杀的意味。大厅里灯一直开着。小乔心里也有些惧，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清欢，不如，我们睡一个房间吧！” 云清欢立即点了点头，跟着小乔进了云清颜原来住的房间。 房间里的床头桌上，有云清颜以前的照片。小乔仔细地看着，然后，又在心里和自已现在的容貌比较了一番，脸形倒是有些相似，其它的地方，完全不像。小乔一边和云清欢说话，一边仔细察看着自已以前用过的物品。她希望能从这些物品上找回一些记忆，可是，她明显地失望了。 “姐，我困了，我们睡吧！” “哦。” “你的睡衣在衣柜里，上周我刚刚给你洗过。我想着，你要是回来住，一定会用得着。” “谢谢你，清欢。” 小乔拍拍云清欢的肩，扶着她躺下。小乔安排好了云清欢，才坐到椅子上，想自已的心事。为什么在过去的房间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呢？小乔慢慢地闭上眼，把心思集中到一个点上，尝试着开始回忆……不行，头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姐，你怎么还不睡？”云清欢歪着头问，一双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在朦胧的灯光里显得十分突兀。 “清欢，我想点事情，你快睡吧！” “哦，那你也早点休息。” * 啪！ 季绍珩将手里的铁核桃重重地摔到了茶几上，楚云也在一边唉声叹气。客厅的巨幅电视屏幕上，停留着云振业丧礼的画面。小乔一身黑衣黑裤，满面悲伤，季远守在一旁，照顾着。旁边就是云振业的遗体。 季绍珩拿起手机，直接打电话给儿子季铭琛。 “季铭琛，我不管你在哪里，你现在马上回来！” 不容季铭琛说一个字，季绍珩就重重地挂断了电话。季铭琪快活地从楼上下来，她本来想盘着腿，坐到客厅舒服的大沙发上看看电视。没想到，自已父母正面带怒气，相对而坐。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季铭琪走过来，顺着季绍珩的视线朝电视上看，登时呆住了。大约半分钟之后，她的声音再度发出来，已经变了形，“天哪，这是小乔吧！这不是云振业的丧礼吗？小乔怎么会在呢？长女云清颜……” 怎么会是云清颜？ “哥，哥，你在哪里，你快来看看。”季铭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着。 楚云嫌她这样一直喊，就过来告诉她说，刚刚和季铭琛通了电话，他一会儿就回来。季铭琪拉住母亲的手就问，“妈，你早知道了吧？这样的事，一定不是突然发生的。我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实情，一直瞒着我们……” 季铭琪正说到这里，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就看到了哥哥季铭琛一身黑色西装，正不徐不疾地走过来。 “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这样淡定？” 季绍珩远远地瞪了季铭琛一眼，低喝道，“过来。” 季铭琛走过去，不等他站好，季绍珩突然扬臂打了他一掌。这一掌，季绍珩用了十分的力气。虽然他上了年纪，可是，他的力气不小。季铭琛忍着脸上的火辣疼痛。季铭琛忍着脸上的火辣疼痛，安静地站在父亲面前，不发一声。 季绍珩心火难平，指着屏幕就问季铭琛，“季铭琛，你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说！” 楚云这次也没有站到儿子一边，她用不满的眼神望着季铭琛说道，“铭琛，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家里说清楚，你这样，太自作主张了。” “妈，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小乔也是刚刚知道。” “什么叫‘刚才知道’？” “爸，我的意思是说，小乔是刚刚和云振业做的亲子鉴定……” “住口！小乔不是你的女儿吗？难道，她回到季家的时候，没有跟你做亲子鉴定？” “爸，我们没有……当时，小乔拿着她母亲临死时的一段视频来认我。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听了她母亲的话，就信了。” 第196章 季绍珩自已气得不行，胸膛剧烈地起伏，简直要怒火填胸了，“季铭琛，你好……你好狠毒！” “爸……” “你给我住口。”季绍珩不许季铭琛出声，自已有一肚子的怒火要发。 他扬手指着季铭琛，又气又痛地说道，“你先是弄出个私生女来气我，等我们刚刚适应了你的私生女，刚刚有了做爷爷奶奶的感觉……你却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问你，小乔的身份是假的，那我们对她付出的感情也是假的吗？我们掏出一颗热腾腾的心换来的是一个假孙女，她这摇身一变，又成了别人家的女儿……季铭琛，你把你的父母当什么了？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 “……” “季铭琛，这不怪别人，都怪你！你是太无用了，是不是自已的亲生女儿都分辨不出吗？枉你还是亿万总裁，你的聪明都用到哪里去了？你说，你哪里像是我的儿子？难道也让我去做个亲子鉴定不成？” 楚云听自已丈夫说得有点过了，立即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绍珩，铭琛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不好受？你看看他，一副心平气和，若无其事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的伤心？” “绍珩，我看铭琛他……”楚云的话说了一半，抬眸细看，自已的儿子，自已最了解。楚云端详了半天，还真没有看出儿子季铭琛有什么悲伤的样子。 季绍珩余怒未消，指着儿子就喊，“季铭琛，我不管，我和你妈，我们是受害者，我们受了这样巨大的打击，你也别想再任意枉为了。明天，明天我就让夏清菡过来，马上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然后，给我生孙女，生孙女！” “爸，我……” “季铭琛，你一个字也不许给我说。”季绍珩气到了极点，抬手扶住了前额。大约是刚才闹得太厉害了，他的头嗡嗡地疼。 季铭琛本想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把他和小乔的事说了，可是看到父亲这样伤心，只好先忍住了。 * 小乔坐在桌边，用手随意地翻着云清颜留下的日记。日记的前半部分还是云清颜自已的字体，后面的字体，就和杜诺的字体一样了。 ——“今天在学校里，我遇到季远，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我。我们云家在江城，也是有地位的，我人又长得漂亮，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他会喜欢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女孩呢？” ——“我在孤儿院里见了杜诺。她……确实很漂亮。可是，我和她比，我们不相上下啊！她凭什么得到季远的爱？我恨杜诺。” ——“我决心和杜诺做朋友。我要把季远喜欢她的一切都学来，将来，我要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小乔看着日记本上云清颜写下的句子，心里十分地不是滋味。 难道，她就这样没有点自已的主意吗？季远有什么好，为了季远，居然要放弃自已去模仿杜诺？换句话说，就算季远很好，那季远喜欢杜诺啊，自已还死缠着人家不放，丢不丢人？ 云清颜这样没志气，哪里像她！ 小乔自已想得都头疼欲裂了。可是，就是关于云清颜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 嗡…… 一声嗡想之后，小乔看向了自已的手机。 是季铭琛发过来的信息。 ——“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季铭琛…… 小乔在默念着这三个字，心头一热，什么也不顾，转身就走。 云清欢还没有睡熟，听到点动静就睁开了眼，“姐，你要出去。” 小乔停下脚步，两只手纠结地握着手机，“是，我下楼呆一会儿，再回来，你先睡。” 云清欢一双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小乔，轻声说，“姐，钥匙在衣架的抽屉里。你早点回来。” 小乔能感觉到云清欢对自已的依赖，瞬间心里就不好受了，她坐到床边，守着云清欢又呆了一会儿，“清欢，你不要多想，早点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姐，爸爸不在了，我心里难过，睡不着。” “清欢……” “我知道，你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所以，你对我可能没有什么感情。可是，爸爸不在了，公司要我来打理，我只会画画，其它的什么也不会，要是你不帮我，我……” “清欢，姐一定会帮你的。我要和你一起把云氏的企业重新做起来。你不懂不会的，我教你，我们做不好，还有……还可以向其它人请教。再说，只要我们努力，没有做不好的。你要相信我。” 云清欢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好啦，现在放心了，乖乖睡吧！” “哦。” 云清欢转身，朝向着内侧睡了。 小乔心事忡忡地出了家门。想到季铭琛在楼下等她，立即加快了脚步。朦胧的灯光下，季铭琛单手抄在兜里，正翘首以待。虽然是晚上，小乔也看清了他眼中的期待和焦灼。两人相距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小乔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季铭琛走。她走了两步之后，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季铭琛是不是真的。 果然是他。 所谓‘君子如兰’，季铭琛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让人喜欢。 小乔想，季远身上的味道虽然也很清洌，很好闻，可是，跟季铭琛身上的味道比起来，他那种香味，就太普通了。 “季铭琛，你好香，像兰花。”小乔仰起白净的脸儿，眼神迷茫地盯着季铭琛看。 “哼，季小乔，我就说你这么久才下来，是不是睡着了，做着梦下来的？” 季铭琛将小乔抱起，送进了空敞的房车里。房车的沙发宽大舒适，小乔将头枕在季铭琛的腿上，有那么一会儿，真像是睡着了一样。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累了一天，原来还撑着劲不敢睡，现在和自已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小乔真想睡一会儿。 “季铭琛，你说，我真地是云清颜吗？”小乔挑起眼帘，仰面躺着问季铭琛。 “是啊，你是和云振业做过亲子鉴定的，怎么会是假的？” “亲子鉴定不会出错吗？”小乔问。 季铭琛保证道，“小乔，你放心，你和云振业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我安排李布全程监控着，一定会不出错的。” 小乔反过身，下颏抵在季铭琛的腿上，自言自语，“季铭琛，你确定吗？” “嗯，我确定。” “可是，我就是怀疑。我怎么会是云清颜呢？从我现在知道的关于云清颜的事来看，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的作为。云清颜明知道季远喜欢杜诺，还死缠不放……她为了季远，放弃了自已之前的一切，为了季远，还学习和杜诺一样的字体……模仿杜诺的生活习惯……甚至还讨好季远，为他和杜诺做饭……天哪，这样的云清颜，我想想就生气。我是失忆了，可是，我的性格难道也大变了？除非我根本就不是云清颜……” “小乔，你说你不是云清颜？” 小乔确定地点了点头，“季铭琛，我之前对自已这个想法还有些怀疑，可是，就在刚才，我看了云清颜的日记，我才确定，我不是云清颜。这样爱到没有尊严的云清颜，根本不会是我。我也不会是每天无所事事，为了卑微的爱百跟在季远和杜诺身后找偶遇的云清颜！” 季铭琛看看两只手拄着沙发，即使疲惫也眼神生动的小乔，突然就有了一种和小乔一样坚定地想法，“是，小乔，如果从性格上来看，你确实和云清颜不像。” “岂止是不像，是很不像。” 小乔坐起来，抓着季铭琛的胳膊，很认真地下了一个结论。 季铭琛凝眸望着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 “季铭琛，你相信我说的话吗？”小乔追着问。 “相信。” “那……我和云振业的亲子鉴定……” “小乔，亲子鉴定的事，也可能会有问题。我从商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的事情。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事，你认为万无一失，却还是可能会出事。当时，我虽然让李布安排人在一旁监督，可是，毕竟参与这件事的人前前后后有四五个人呢，这些当中，只要有一个人做了手脚，这检查结果就可能不准确。” 小乔默默地听着季铭琛的分析。忽然就想到了云振业立的遗嘱。不管云振业有什么理由，也不可能一点财产都不分给云清颜。除非，他早知道云清颜跟他没有关系。这天下的父女，只要有血缘关系在，就不会这样绝情…… 季铭琛打电话给李布，让他重新调查小乔的身世。 小乔自已又觉得很沮丧，“季铭琛，我这样一个连自已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是不是很麻烦？” 季铭琛捏捏小乔的脸蛋儿，眼睛里漾起了柔柔的波，“是，你就是一个小麻烦。” 小乔嘟起唇，“季铭琛，你要是觉得我麻烦，就不要管我……” “哼，季小乔，你现在这样说，是不是已经晚了？本总裁已经以身相许了，你又不让我管你了，这算什么道理？我不管你，还去管别人吗？还是，你不想让我管，反而稀罕别人来管你？比如说，季远？今天季远陪了你一天，你是不是觉得他好？” 听到季铭琛这样说，小乔瞬间恼了，“季铭琛，你还说，你都不管你儿子，你儿子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这是要做什么？你是他父亲，他犯了错，你要负责。” “说吧，你要我怎么负责？” “你……反正，反正你不能误会我。你要是误会我，我就要为了你儿子，惩罚你。” “好吧，我不误会你。” 季铭琛伸手将小乔揽在怀里，心中百感交集。抱住她，就不想放手了。“小乔，你……跟我回家吧！” “不行，清欢她一个人睡会害怕的。刚刚没有了父亲，她一个女孩子，心里正孤单呢。我要在这里陪陪她。以后，还要帮着她将云家的企业重新做起来。” “哼，你这样博爱，你怎么不想想我，我也一样很孤单。” “季铭琛，你会理解我的，是不是？”小乔挣脱了季铭琛的手，准备回楼上。她早注意到了季铭琛放在房车里的行李箱。季铭琛这次来，就是给她送东西的。 “我不理解。”季铭琛别过头，脸色是不悦的。 小乔知道他的心思，自已拉了行李箱就要下车。季铭琛无法，只好送她。坐到电梯上，小乔没有再和季铭琛说话。到了云振业的家门口，小乔拉着行李箱，幽幽地瞅了季铭琛一眼，“季铭琛，你早点帮我查清楚。” 季铭琛两手抄兜，眼神是寂寥的。 “季铭琛，等过了这周，我再回去看你。” 季铭琛别过脸，看了看过道里的窗户，又低头看向脚下。 小乔手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季铭琛，你回去吧！”说完，她转身，低下头开锁。钥匙入到了锁孔里，却怎么也拧不动。越是着急，越拧不动。 “哼，自已的家门都开不了，真笨！” 季铭琛在小乔身后说了一句，小乔忍不住朝着他嚷，“季铭琛，你怎么能这样，我没开过这样的锁，不信你来试试，你能打开吗？” 季铭琛转身，背抵在墙上，不说话了。 小乔打不开门，心里恼火，“季铭琛，你帮我把锁打开。” “我不，又不是我家。” “你，你到底开不开？” “不开。” 小乔看季铭琛这样，伸手从衣袋里掏电话，很快，就拨通了云清欢的电话，“清欢，你出来接我。我打不开门。” “姐，我们家的门锁不好用，你等着，我去开门。” 小乔将钥匙收在手里，心里突然就后悔了。季铭琛这样做，不过是想和她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她何必这样着急地找云清欢开门呢？现在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小乔心虚，就不敢看季铭琛。季铭琛清冷地站在一米之外，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云清欢穿着睡衣在门里，“姐，你进来吧。” 小乔看看门里，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姐，是谁给你送东西了，是季远吗？我记得你以前就一直爱慕季远，现在，他对你这样好，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第197章 小乔想到季铭琛还在外面，她可不能随便地说话，于是，就在关上门之前，很直接地对云清欢说，“清欢，不是季远。我已经对季远没感觉了。” “哦，是吗？” “是。刚才是季董送东西给我。季董对我很好。” 说完这句话，小乔才关上了门。她在门口略略停顿，才跟着云清欢一起回到了房间里。 云清欢似乎睡意全无，抱着枕头，靠在床边，一直盯着小乔看。小乔有些不自在地进了卫生间。等她洗漱出来，云清欢正垂着长长的睫毛坐在灯影里。 小乔在她旁边躺下，两手扒着薄被的边沿，长长地吁了口气，“清欢，我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姐，你在季氏，很受季铭琛重视？” “嗯，不是重视，是……” “是什么？” 小乔没有回答，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真幸福。” 云清欢看小乔蜷成一团，十分可爱的睡姿，喃喃地说了一声。她凝眸坐着，良久，突然用手捂住了脸…… * 季铭琛进到车里，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 车灯辉映着他俊美的五官，像一副动人的画面。 大约五分钟后，季铭琛拨通了季远的号码，“你在哪里？” “爸……我累了一天，已经睡了。”电话里，季远的声音睡意惺松。 “嗯，我知道你累了一天。”季铭琛隔着车窗，看了看外面光柱所照射出的万年青，叶子闪亮。这次，他不想批评季远，他自有主张。 “没办法，小乔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需要我陪着……” “阿远，我已经让你看过和我小乔的结婚证了，以后，小乔就是你的小妈了，你不能再直接她的姓名。” 季远不以为然，反问了一句，“爸，您是不是让我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喊小乔‘小妈’呢？” “不是。”季铭琛被儿子将了一军，并没有多生气。 今天他不想再对着季远发脾气了。 “阿远，我再跟你说件事，你爷爷奶奶，是我的亲爸亲妈，你不能口不择言，想说什么说什么，要是伤了他们的心，我不允许。” “爸，您还说呢，就您做的事能惹爷爷奶奶生气……” “阿远，你把话题扯远了。我今天是想跟你说其它的事。” “好吧，你说。”季远在电话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季铭琛专注着小乔的事，睡意全无，“阿远，现在你小妈家里出了事，我不能事事陪你。你要替我陪着她。今天你的表现很好，我在电视里都看到了，你处处以小妈为中心，又是送椅子，又是送水，我很欣慰……” 季铭琛说了这么多，季远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远立即开始为自已争取，“爸，在我这里，小乔就是我想守护的人。我已经想好了，等过了这几天，我就宣布我和小乔的关系，不，是我和云清颜的关系。” 季铭琛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铿锵地说道，“季远，我再重复一遍，小乔是你的小妈，这个事实不能改变。你如果再敢有其它的举动，我立即会惩罚你。” “爸，您何必这样呢，您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早就该放手了。我和杜诺也好，跟小乔也好，我们年轻人自然有我们的活法……” “季远，你听着，我不老。不信你现在过来，我们跑一回一万米试试。” “爸，您比我和小乔大十六、七岁呢，这还不算老！” 季铭琛不说话，一直等了大约十几秒钟，这才开口。他的声音醇厚稳重，说话时，显得十分雍容，“阿远，我正当盛年，你还婎嫩。你如果也想像爸爸一样有成就，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将你的心收回到季氏的事业上……” “爸，您不用和我说教。我累了，先睡了。” “等一下。” “爸，你……还有事？” “嗯。”季名琛重重地应了一声。 * 何柏雄气派的别墅内，吃过晚饭，何柏雄到房间里陪妻子刘玫。何骏臣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看。何琳娜无聊地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关于云振业的死讯。然后，配着一组镜头，里面就是云家姐妹的身影。 何琳娜转过头问何骏臣，“哥，清欢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也不关心啊！” 何骏臣头也抬地说道，“云清欢的事，跟我有关系吗？我有什么好关心的。” “再怎么说，云清欢也是你的未婚妻……” “琳娜，她算什么未婚妻？我是在坐牢和娶她之间做出了决定。我完全是被迫的。云清欢的作为，实在让人厌弃，要是让我自由选择，我怎么会选她？她那样有心机又恶毒的女人，怎么着都是活该！” “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哼，是她的行为让人唾弃，我这样说，有什么错？” 说完，何骏臣手撑着沙发站起来，转身上楼。何琳娜在他身后喊，“哥，你最好去看看清欢，别让她伤心过度，回头再有了什么病，到时，你怎么娶她。” “我才不去看她呢！她家里刚刚办过丧事，她又是重孝在身，谁见到谁倒霉！” “哥……” 何琳娜回身，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又开始看电视了。 * 小乔没想到，第二天，季远又会来。小乔和云清欢一起到公司里。因为公司停业整顿，进到办公楼里，简直一片狼藉。 “你们不用管，我找家政公司的人过来，先把这里清扫一下。”季远主动找电话，找人过来，做整理清洁的工作。 云氏的办公大楼所以能在清算中保住，都是因为之前这里的房产是写的云清欢母亲的名字。公司的其它财产用来抵债，可是，这栋楼，却被云振业用巧妙的手段保了下来。有了办公场所，就不怕公司不能重新开起来。 小乔想到季铭琛还在外面，她可不能随便地说话，于是，就在关上门之前，很直接地对云清欢说，“清欢，不是季远。我已经对季远没感觉了。” “哦，是吗？” “是。刚才是季董送东西给我。季董对我很好。” 说完这句话，小乔才关上了门。她在门口略略停顿，才跟着云清欢一起回到了房间里。 云清欢似乎睡意全无，抱着枕头，靠在床边，一直盯着小乔看。小乔有些不自在地进了卫生间。等她洗漱出来，云清欢正垂着长长的睫毛坐在灯影里。 小乔在她旁边躺下，两手扒着薄被的边沿，长长地吁了口气，“清欢，我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姐，你在季氏，很受季铭琛重视？” “嗯，不是重视，是……” “是什么？” 小乔没有回答，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真幸福。” 云清欢看小乔蜷成一团，十分可爱的睡姿，喃喃地说了一声。她凝眸坐着，良久，突然用手捂住了脸…… * 季铭琛进到车里，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 车灯辉映着他俊美的五官，像一副动人的画面。 大约五分钟后，季铭琛拨通了季远的号码，“你在哪里？” “爸……我累了一天，已经睡了。”电话里，季远的声音睡意惺松。 “嗯，我知道你累了一天。”季铭琛隔着车窗，看了看外面光柱所照射出的万年青，叶子闪亮。这次，他不想批评季远，他自有主张。 “没办法，小乔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需要我陪着……” “阿远，我已经让你看过和我小乔的结婚证了，以后，小乔就是你的小妈了，你不能再直接她的姓名。” 季远不以为然，反问了一句，“爸，您是不是让我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喊小乔‘小妈’呢？” “不是。”季铭琛被儿子将了一军，并没有多生气。 今天他不想再对着季远发脾气了。 “阿远，我再跟你说件事，你爷爷奶奶，是我的亲爸亲妈，你不能口不择言，想说什么说什么，要是伤了他们的心，我不允许。” “爸，您还说呢，就您做的事能惹爷爷奶奶生气……” “阿远，你把话题扯远了。我今天是想跟你说其它的事。” “好吧，你说。”季远在电话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季铭琛专注着小乔的事，睡意全无，“阿远，现在你小妈家里出了事，我不能事事陪你。你要替我陪着她。今天你的表现很好，我在电视里都看到了，你处处以小妈为中心，又是送椅子，又是送水，我很欣慰……” 季铭琛说了这么多，季远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远立即开始为自已争取，“爸，在我这里，小乔就是我想守护的人。我已经想好了，等过了这几天，我就宣布我和小乔的关系，不，是我和云清颜的关系。” 季铭琛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铿锵地说道，“季远，我再重复一遍，小乔是你的小妈，这个事实不能改变。你如果再敢有其它的举动，我立即会惩罚你。” “爸，您何必这样呢，您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早就该放手了。我和杜诺也好，跟小乔也好，我们年轻人自然有我们的活法……” “季远，你听着，我不老。不信你现在过来，我们跑一回一万米试试。” “爸，您比我和小乔大十六、七岁呢，这还不算老！” 季铭琛不说话，一直等了大约十几秒钟，这才开口。他的声音醇厚稳重，说话时，显得十分雍容，“阿远，我正当盛年，你还婎嫩。你如果也想像爸爸一样有成就，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将你的心收回到季氏的事业上……” “爸，您不用和我说教。我累了，先睡了。” “等一下。” “爸，你……还有事？” “嗯。”季名琛重重地应了一声。 * 何柏雄气派的别墅内，吃过晚饭，何柏雄到房间里陪妻子刘玫。何骏臣坐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看。何琳娜无聊地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关于云振业的死讯。然后，配着一组镜头，里面就是云家姐妹的身影。 何琳娜转过头问何骏臣，“哥，清欢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也不关心啊！” 何骏臣头也抬地说道，“云清欢的事，跟我有关系吗？我有什么好关心的。” “再怎么说，云清欢也是你的未婚妻……” “琳娜，她算什么未婚妻？我是在坐牢和娶她之间做出了决定。我完全是被迫的。云清欢的作为，实在让人厌弃，要是让我自由选择，我怎么会选她？她那样有心机又恶毒的女人，怎么着都是活该！” “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哼，是她的行为让人唾弃，我这样说，有什么错？” 说完，何骏臣手撑着沙发站起来，转身上楼。何琳娜在他身后喊，“哥，你最好去看看清欢，别让她伤心过度，回头再有了什么病，到时，你怎么娶她。” 季远立即开始为自已争取，“爸，在我这里，小乔就是我想守护的人。我已经想好了，等过了这几天，我就宣布我和小乔的关系，不，是我和云清颜的关系。” 季铭琛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铿锵地说道，“季远，我再重复一遍，小乔是你的小妈，这个事实不能改变。你如果再敢有其它的举动，我立即会惩罚你。” “爸，您何必这样呢，您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早就该放手了。我和杜诺也好，跟小乔也好，我们年轻人自然有我们的活法……” “季远，你听着，我不老。不信你现在过来，我们跑一回一万米试试。” “爸，您比我和小乔大十六、七岁呢，这还不算老！” 季铭琛不说话，一直等了大约十几秒钟，这才开口。他的声音醇厚稳重，说话时，显得十分雍容，“阿远，我正当盛年，你还婎嫩。你如果也想像爸爸一样有成就，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将你的心收回到季氏的事业上……” 以后，小乔就是你的小妈了，你不能再直接她的姓名。” 季远不以为然，反问了一句，“爸，您是不是让我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喊小乔‘小妈’呢？” “不是。”季铭琛被儿子将了一军，并没有多生气。 今天他不想再对着季远发脾气了。 第198章 小乔看着季远将车开到了依曼咖啡厅的门口。 咖啡厅的一切是熟悉的，就像季铭琛身上的香味儿…… 怎么一动心思就想他呢？ 小乔眼里带出了羞涩，自已调整了情绪，拉着云清欢往咖啡厅里走。 云清欢的脚步有些慢。以前，何骏臣带着她来过这里，她永远也忘不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里用牛奶做出的心形，还有，明媚动人的玫瑰，还有口味最纯正的法国小点心，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浪漫。那个时候，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自然什么都是最美…… “清欢，你想吃什么？”小乔用手拨弄着电子选餐屏，让云清欢选自已爱吃的菜。 依曼咖啡厅里，主推的是法国菜。也有意大利的菜品。小乔一个一个点过，云清欢最后只点了一个白汁小牛肉。小乔忙了一上午，想喝汤，就点了一道蘑菇汤。季远看她们两个磨磨蹭蹭点的又少，就挑着店里上好的菜品选了几样，让服务生送上来。 菜盘摆满了餐桌，小乔只用小汤勺舀着蘑菇汤喝，云清欢嚼了一口牛肉，很久也没有咽下去。 “清欢，今天季远请客，这么多菜呢，你不要只吃牛肉，其它的也都不错……来，尝尝这个鹅肝。颜色好诱人，好香啊！” “姐，我在想，我们的公司要重新运营，那需要不少钱吧？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呢！” “清欢，这个你不用担心……” 小乔的话刚说到一半，季远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了支票夹，“说吧，需要多少钱？我给！” “季远，我们在说话，不用你多管。”小乔特别不喜欢季远这样，把自已当财神爷一样，他这是要施舍她们吗？ 季远并不在意，抬笔在支票上刷刷地写了一串数字，“一千万？一千万够不够？” 云清欢怔怔地望了季远一眼，又快速地收了眼神，低头慢慢地吃牛肉。 小乔长长地叹了口气，季远这样，她是没办法了。 “季远，说了不用你管了。我有钱。”小乔一边说着，将脸转向了云清欢，“清欢，你放心，开贸易公司，我完全可以应付的。这个不需要很多的启动资金，关键是要学会‘借鸡生蛋’，只要懂得经营之道，我们很快就会有钱的。” “姐……”云清欢嚼了一半的牛肉，直接就咽下去了。她不得不对小乔另眼相看。 小乔喝了一口汤，有牛奶渍沾到嘴唇上，她自已还未察觉，那边，季远伸手过来，用餐巾抹了她的嘴。小乔后知后觉地瞅了季远一眼，然后又瞅了他一眼——季远，我是你后妈，你以后要注意！ 季远将餐巾丢开，没有和小乔对眼神，直接将心里话说出了口，“乔伊，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想把我们的关系推进一步……不如，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小乔的眼神由警告转为了怒气——季远，你再说混话，我……我就…… 季远现在正坐着，小乔使不出绝招，就是季铭琛教给她的那一招防御坏男人的绝招，所以，她一时也没有办法。咖啡厅里环境优雅，她又不能大喊，实在是心里的火气难忍。 “季远，你点了这么多菜，你不吃吗？这样浪费，你就是在犯罪！”小乔的声音隐忍带气。 “呵呵，好，我先吃饭。男人嘛，不好好吃饭，哪有力气？”季远乖乖地低下头吃饭。 “季远，你……你……”小乔就觉得季远的话哪里不对，可是，因为云清欢一直在悄悄地看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低下头喝汤。 * 咖啡咸苦。 云清颜匆匆地戴上墨镜，踉跄地离开了咖啡厅。 她来依曼咖啡厅就是因为以前，季远经常带杜诺来这里。她的心里，隐约还在期待一场和季远的偶遇。就像以前许多次一样。她躲在季远和杜诺常去的地方，悄悄地藏起来，然后，等到他们来了，她再假装刚刚出现，制造出一场偶遇。 这次，她的等待也没有落空，她等来了季远，可是，却等到了一场真切的痛苦。 云清颜本以为，自已已经和乔治结婚了，自然就会对季远忘却不想。只是没想到，她隔着一排座听到季远说话时所带出的慵懒自得的态度，还有他那略带磁性的嗓音，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看他。两年多不见，他变成了什么样？还是那样帅吗…… 云清颜怀着最美好的期待，却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这一次偶遇，就像无情的风雨一样险些将她击倒。 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前季远那样爱杜诺，现在竟然又爱上了别人。 这怎么可能！ 坐在出租车上，云清颜用手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已哭出来。 她在季远身边追求了那么久，季远的眼里却始终只有杜诺。为什么，现在这个叫乔伊的女人却能轻易得到季远的心呢？她曾经憧憬了很久的位置，就这样轻易地被乔伊占据了，她怎么能不恨？季远对乔伊一掷千万，那个乔伊居然还不在乎，还有，为什么连自已的亲妹妹也对这个乔伊言听计从，一直在喊乔伊‘姐姐’呢？ “小姐，酒店到了。”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好。转过头提醒云清颜。 “好……”云清颜付了钱，脸色苍白地回了酒店。 进到房间里，她扔掉了墨镜，打开了随身携带的ipd，然后，打开了江城网，并且，点开了江城新闻。 ——“云振业因病去逝，长女云清颜主持丧礼，季少全程守护，疑似情侣” ——“云清颜变身记” ——“季少疑似婚变，未婚妻离开季氏” ——“季少与美女总助办公室锁门恩爱” 云清颜用手指抵住屏幕，一行一行，一个新闻一个新闻地看，看到最后，她将屏幕定格在小乔主持遗体告别仪式时，一身黑衣的素颜照片上。 “乔伊？” 云清颜的目光从小乔的额头，看向她圆润又精致的鼻头，她纤细的腰身……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小乔的脸上，长久地凝视之后，眼神纠结地拧在一起。 * “亲爱的！” 乔治在机场将脸色很差的云清颜凌空抱起，他的心里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充斥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云清颜的态度。是啊，他怎么能不幸福呢？他本以为，云清颜回江城，至少要呆上几个月，可是没想到，云清颜只呆了几天就回来了。她这么早就回来，一定是想他了！ “是不是想我了？”乔治将云清颜放到车里，眼神里都含着笑意。 云清颜歪靠在座椅上，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 乔治见云清颜没有什么反应，自已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 “乔治，不要和季氏合作了……” 云清颜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清楚。 乔治系好了安全带，因为云清颜的这句话，而久久地没有发动车子，“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说，不让我和季铭琛合作了吗？” “是。” 乔治没有问为什么，凡是云清颜说的话，他都会听，“好，我们不和季氏合作。你先睡一会儿，回家了我们慢慢谈。” * 小乔为云氏重新注册了公司，法人代表就是云清欢。公司全名为，江城新都贸易有限公司。名字里带一个新字，代表着一切重新开始的意思。小乔觉得贸易公司必须要有一个盛大的开业典礼，这样才会财运亨通，生意兴隆。所以，她在筹备开业典礼时花了很大的心思。 云清欢很聪明，小乔有什么事，只要一跟她讲，她立即就明白了。 季远也一直陪在小乔身边，小乔在知道了他是受季铭琛所托之后，也就不再赶他走了。季远留下来，和小乔一起策划，小乔就有了一个得力的帮手。总之，新都贸易公司很快就要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屹立在江城之东。 “@所有人，原定与golddesign设计公司的合作，现因为对方公司的原因，取消合作。” 看到佐藤发布在微信群里的消息，小乔眉心微微收拢，脸上染了几分愁绪。这个乔治，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一直不签协议，就是为了现在好反悔？ 思来想去，小乔在办公室里坐不住了。她现在必须要去见一趟季铭琛。她有话要跟他说。 站在季氏的摩天大楼前，小乔想到云氏的四层小楼，长长地叹了口气。 “总助好！” “总助上午好！” 季氏办公楼里的员工纷纷跟小乔打招呼，面带敬意。小乔微微点头，乘电梯到了季铭琛所在的楼层。助理办的门敞开着，隔着门，远远地就能看到姚佳坐在电脑前，轻巧地打着字。 小乔来见季铭琛，本可以直接去董事长办公室。可是，她没有那样做。 不管怎么说，姚佳是一个称职的秘书，她不能越过姚佳。特别是在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小乔觉得，更要和姚佳友好相处。 当当！ 轻轻地敲门之后，小乔走进助理办，“姚秘书，我有事找董事长，他现在有时间吗？” 姚佳睨了小乔一眼，眼神有那么一点轻视。以前她不知道小乔的身份，现在知道是云振业的女儿了。云家做生意赔光了，云家的长女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姚佳的目光在小乔一身黑色衣裙的装扮上扫过，客气而疏离地说道，“乔总助，我刚查了季董的时间表，你似乎没有预约，而且，季董也没有告诉我，要和你洽谈公事。” 小乔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姚秘书上，我有重要的事要找董事长，你看一下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乔总助，刚才李布助理去了董事长办公室一直没有回来，季董事长一定在和李布助理谈话，所以，我也不方便打扰，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李助理出来。” 姚佳的态度坚决，坚决不给季铭琛打电话，一定让小乔在助理办等。 小乔用指尖摩挲着手机，犹豫片刻，终于决定坐到沙发上等。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了，小乔看看时间，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她猜不出李布在和季铭琛谈什么，只是心里有些着急。没办法，她既然进了助理办，就得按这里的规矩来。确切地说，是要看姚佳的态度。 助理办外面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李布拿着一袋垃圾从门口走过。小乔看到了，立即站起来。片刻之后，李布回到了助理办，他没有注意到小乔，进门就和姚佳说道，“小姚，你猜季董这是要做什么？他从来不在办公室放吃的，这次却破例让我买了各种高级水果，还有上好的点心，你可是没有见，那茶几上摆满了……” 李布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小乔站在助理办内。 “乔总助？”李布推了推眼镜，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小乔。 “嗯，李助理，我有事找季董。听说他在忙，就坐在这里等。”小乔缓缓地回了一句。 李布慌张地走过来，一脸地不安，“乔总助，您要找季董，哪里用在这里等呢？您快进去吧，季董他在呢！” 小乔这个时候，倒不着急了。她在姚佳这里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上次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她不希望有第三次。 所以，她直接跟李布说了姚佳刚才对她的态度，“李助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季董汇报。姚秘书说，我没有预约，然后，说你在季董办公室，就让我在这里一直等着。我没办法，我要遵守规矩，只好在这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怎么就将近一个小时？才刚刚四十七分钟。”姚佳不服气地出声。 “住口！姚佳，你的数学是跟着谁学的？四十七分钟还不是将近一个小时吗？”李布不悦地呵斥了姚佳。姚佳委屈地低下了头。 “乔总助，姚佳她不懂事，我回头一定说说她。您这边请。”李布想亲自把小乔送进季铭琛的办公室。可是，小乔站在原地没有动。 想想自已在这里苦等的滋味，小乔接着说道，“李助理，姚秘书既然是董事长的秘书，素质就要比一般的人高。我刚才领略了姚秘书的办事风格，总觉得她还欠缺些，你就好好说说她吧！” 李布知道小乔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心里不敢怠慢。 第199章 “李助理，我完全是……” “住口！” 姚佳心里不服气，却被李布喝斥了一声。 小乔用定定地眼神望着姚佳，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想直接把今天的事告诉季铭琛，让季铭琛把姚佳开除算了。 可是，如果她那样做了，就显得太小气，太没有远见了。 小乔就想，季铭琛一向不喜欢女职员，却能将姚佳留在身边，说明姚佳身上有许多的闪光之处。她不能因为自已受了一点委屈就让季铭琛失去了一名好秘书。 刚才姚佳用轻蔑的眼神看她，虽然她很受伤，可是，姚佳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现在是云振业的女儿。云氏破产，是人尽皆之的事，云家现在一无所有，自然要被人轻视。 嗡，嗡！ 小乔正准备离开助理办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是季铭琛的号码。小乔没有犹豫，按了接听键——“季董，您交待的事，我都办好……是，我在助理办呢，我马上去您办公室，详细地向您汇报一下。” 话筒里，季铭琛一个字没有说，就听到小乔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电话被挂断了。 季铭琛若有所思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眼神深邃。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季铭琛撂下手机，亲自走过去，给小乔开了门。小乔站在门口，眼睛闪闪地透着亮光，规规矩矩地喊，“季董好。”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人拉进了屋，“刚才在电话里，听你的声音不对，怎么，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季铭琛俯首对上小乔的眼睛，问她。 小乔别过脸，没有看他，“没有。没有人惹我生气啊！我就是……就是怕你跟我说……悄悄话，我在助理办接听不方便，所以，就一个人自说自话，将你的话都挡回去了。” “季小乔，你躲着我干吗？”季铭琛觉得小乔有事瞒着他。可是小乔一口咬定自已没有事。 小乔怕季铭琛再问，直接进入了主题，“季铭琛，刚才佐藤在群里发消息说，golddesign公司取消了跟我们的合作，我们该怎么办？golddesign为什么会这样做呢？我们不是谈好了吗？” 季铭琛拉着小乔坐下，小乔坐到沙发上，心里期待着季铭琛的回答。 季铭琛看着小乔公事公办的坐姿，还有坦然无波的眼神，在心里叹了口气。几天不见，她难道都没有想他吗？要不是他特意让佐藤在群里把golddesign单方面取消合作的事公布出来，她是不是根本不会来看他？ 季铭琛是想过几次去找小乔，可是，他觉得，他越是找她，她越不会想他。所以，一直忍到了今天。没想到，今天她进了他的办公室，一口一个季董地喊他，然后，直接谈起了工作。 分明一点私心也没有。 季铭琛也对着小乔摆出了庄重之色，有板有眼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乔总助，你刚才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一个一个回答，第一个问题，你问‘golddesign取消了合作，我们怎么办’，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原因，实现和golddesign公司的二次合作。第二个问题，你问‘golddesign为什么会这样做’，我给你的答案是，golddesign公司这样做是因为乔治对我们不信任。第三个问题，你问‘我们不是谈好了吗’，我们之前是和golddesign公司沟通过，并且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可是，商场上变数很多，谈好的事可能出问题，就是签了协议，一样可能出问题。” 小乔听了季铭琛的解答，眼神凝重，慢慢地说道，“也难怪，乔治这个人做事不磊落，已经说好的事，又反悔，真让人看不起他。” “他……怎么就不磊落了？”季铭琛问。 小乔想到之前乔治单独约谈她，就为了谈那个电话的事，欲言又止，“没……没什么。” “哼，分明就是有什么。”季铭琛大手将小乔揽住，小乔被动地挺直了腰身，怔怔地望着季铭琛，“季铭琛，我就是随便说说。” “我看不是。那次乔治单独和你谈话，你始终没有跟我说实话，你说，乔治究竟和你谈了什么？” “我……”小乔为难了。 她答应过乔治，不把他的事说出来。即使是季铭琛问，她也不能说。 季铭琛打量着小乔的神色，猜道，“是不是乔治有什么把柄落在你的手里？” “没有啊！就是一个电话而已，我无意间听到了乔治的一个私人电话，他怕我传扬出去，所以，特意嘱咐我不要说……”小乔心里一急，就将那天的事说了出来。 “季铭琛，我答应了乔治不说的。” 小乔自知失言，声音弱了不少。不过，话题既然说开了，季铭琛自然要问个究竟。 他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小乔，你什么都没有说。重点在电话的内容上，是不是 ？来，让我猜猜看，那是什么样内容的电话。我猜着，难道是另一个女人的电话？乔治他有外遇？” “不是外遇，乔治说他是被那个女人威胁的。”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威胁他？他有把柄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小乔觉得自已说得太多了，推开季铭琛，有些难受地坐到了沙发另一端。她心里有些纠结。不管乔治是怎么样的人，她却是想做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她答应了乔治不说，就是不能说。现在被季铭琛的谈话技巧所引诱，说了一大半出来，实在是不妥。 季铭琛移过去，揽住了小乔的肩，“小乔，你不必难过，关于乔治的事，并不是你跟我说的，而是我自已猜的。” 小乔就是低着头不言语。 季铭琛轻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猜着，男人被女人威胁，多半是因为感情的问题，乔治他一定是背着自已的太太在外面拈花惹草了，结果，被外面的女人威胁。唉，这样的事，乔治自然不想让你跟别人说。” “乔治很爱他的太太，他就是不想让自已太太知道。” “哦，哪个男人都是这样。” 小乔被动地跟着季铭琛的思路，将乔治的事大半说了出来。她心里真是难过。这不怪她，就怪季铭琛那优秀的谈话技巧。 既然都说开了，小乔也不想再为乔治保守秘密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扭捏，“季铭琛，我本来是不想说的。现在既然说了，也就说了。我就想，乔治那样在乎他的太太，或许，他取消跟我们的合作，也是因为他太太的意思。” “哦，你说，是因为她太太的缘故？”季铭琛问。 小乔点点头。 季铭琛感慨一声，“是啊，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枕边风’太厉害了！” 小乔品咂着‘枕边风’这三个字，突然就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季铭琛瞧见了她的神色，心下一动，凑近了小乔，低声呼唤了三个字，“季太太？” 小乔抬眸和他对了一个简短的眼神，又迅速地逃开了。 “季铭琛，我想着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你现在就让佐藤全力以赴查一下乔治的太太。或许，我们会有新的发现。” “好，太太的枕边风吹得很好，我这就联系佐藤。” 季铭琛手拄在膝上站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到窗户那跟佐藤通了电话，交待佐藤尽快查出结果。 * 茶几上摆满了各色的高级水果，小乔的目光扫过，一共有二十几个盘碟。水果点心，占据了两米多长的桌面，香味扑鼻。刚才只顾着和季铭琛谈事情，并没有关心眼前的美食，现在静下心来，看着这些颜色各异，新鲜诱人的水果，忽然就从心底里涌起了丝丝的柔情来。 季铭琛挂断电话，回身看到小乔正在剥葡萄。 “季小乔，你只关心公事，不想知道自已的事吗？” “我……什么事？” 小乔有些茫然，季铭琛凑过去，眼睛盯着小乔手里的葡萄。小乔会意，伸手将剥好的葡萄送进了他的嘴里。季铭琛接了葡萄，无意中吞了指尖，小乔手指微颤，红着脸躲开了。 季铭琛看着小乔脸红红地样子，顺势剥了葡萄，一样喂了她。 起初小乔还有些别扭，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毕竟，她和季铭琛是夫妻，夫妻间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并没有什么可以羞涩的。 “季铭琛，为什么你这里有这么多的水果和点心，难道是为了我准备的？” 吃过葡萄之后，小乔说话的声音都是甜的。 季铭琛捏捏她的脸蛋儿，兴致很高，“当然，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享受这样待遇的女人。以前我可是从不在办公室吃东西的。今天想着你要来……” “季铭琛，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哼，佐藤在群里发了那样的消息，你当然要着急地过来找我。” 小乔笑笑，勾住了季铭琛的胳膊，自已眯起眼睛笑了，“季铭琛，你倒是很了解我。” 季铭琛看她笑得可爱，俯首过来，抵住了她的额。两人的眼睛几乎碰到一起，小乔干脆就闭上了眼睛。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想引着他做点什么。季铭琛慢慢地凑过去，正要吻她，小乔突然睁大了眼睛，还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季铭琛伸手拉住她，沉声道，“过来。” 小乔人过来了，嘴巴却高高地撅起来，“季铭琛，你刚才说的话不对，你说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让你放弃原则的女人，这句话，你说得不对。” “怎么，你不信我？”季铭琛按住小乔，问她。 小乔自有道理，咕哝着回了一句，“季铭琛，你那样想要女儿，自然会更疼女儿。为了她，你也会有许多的第一次。就是这放弃原则的事，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换成是你女儿，你一样会没有原则！” “哈哈！”季铭琛就没有想到小乔会吃自已女儿的醋，而且，这醋吃得还让他说不出什么来。 “季铭琛，你笑什么？” “我笑季太太是个醋坛子，连自已女儿都要醋一醋！” “季铭琛，我才没有呢，我就是觉得你说话不严谨……” “我没有说话不严谨。”季铭琛突然认真起来，他将小乔揽在怀里，一点儿也不含糊地说道，“小乔，相信我。在我这里，女儿和太太不一样，我给你的权利，不会给她。这个你放心。”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会说这些，登时涨红了脸。 季铭琛俯身，抱住了她…… * 董事长办公室内配的休息室宽敞而舒适。 小乔趴着，两只小腿轻巧地摇着，轻轻地哼着歌。 季铭琛将浴巾丢开，饶有兴致地凑过来问，“告诉我，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季铭琛，我是一个失忆的人，我就是会唱，并不知道名字。要不，你拿手机过来，我唱几句，你找找名字。” 季铭琛没有拿手机。他不想查这首歌的名字。就怕小乔因为这首歌的名字，而想起之前的事来。 季铭琛仰面躺着，听着小乔哼唱着几句简单的歌词，不由得心头一热，“季小乔，你这是什么唱法？蛮有意思的。” 小乔没有理会。 她就是想享受眼下的好时光。 季铭琛翻身过来，拍着小乔的肩，说起另外一件事，“这几天，季远一直陪着你吧？” “是啊！他帮我们做了很多事。” “你知道，是我让季远过去陪你的。” “我知道啊！” 季铭琛挑起小乔的下颏，郑重地解释道，“小乔，我是让季远去帮你，可是，他有什么过激的言语和行为，我是不允许的。” 小乔顺着季铭琛的手劲，反身钻到了他怀里，“季铭琛，这个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季远他说话不经大脑，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我心里最清楚了，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有杜诺在那里占据着。一个人被爱伤了，就不愿意去面对……” “你真这样想？”季铭琛有些意外。小乔竟然能想得这样明白。 “是啊，我当然是这样想的。我是你的妻子，是季远的后妈，后妈也是妈，我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小乔。”季铭琛被自已的女人感动了，再次抱紧了她。 第200章 “季铭琛，你刚才说……有我的什么事要告诉我？” 小乔突然问季铭琛。 “……” 季铭琛恨得想咬自已的舌头，刚才就不应该只起了个头，不把话说完。小乔的性子，是想起什么是什么，现在想起来，他就得回答。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反身侧卧着，有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季铭琛，你生气啦？我只是问你话，又没有拒绝你，你干吗生气？” “季小乔，你还说，这样的时候你东问西问，我……我……” 季铭琛按捺着，自已又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才反过身来，把小乔的事告诉了她，就是关于亲子鉴定有没有问题的事。 “我让李布做了详细调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真的吗？” “是。那天我们去了云家，云振业当下就说要做亲子鉴定，我当时以为他是想女儿心切，所以才那样着急。结果，现在发现，原来，他在亲子鉴定上做了假。” 小乔想不明白云振业是怎么做的假，“季铭琛，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铭琛垂眸，忽然发现小乔的睡衣号有些小了。他总是帮她买衣服，挑着最好的买，就是忘记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小号不合适了。 “季铭琛，你说话啊？” “哦。事情是这样的，云振业和鉴定中心的人串通好，用了云清欢的血液样本来做亲子鉴定，这样，不管在哪里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想起来了，我们去抽血液样本的时候，云清欢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云振业……他们伺机在血液样本上动手脚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事发突然，云振业怎么就和鉴定中心的人有关系了？” 季铭琛将小乔搂过来，慢慢地说道，“这个最初我也疏忽了。我没有想到云振业的计谋来得那样快。就在我们初到云家的时候，他上下打量你，我以为，他是像看女儿一样看你。现在想想，一定是云清颜的胳膊或膝盖上有什么特殊的印痕，所以，他在你身上仔细看了看，就是想找到那些印痕。印痕没有找到，他就在心里断定你不是云清颜。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云氏还欠季氏巨额债务，于是，他铤而走险，假装到厨房里喝药，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候，给鉴定中心的主任杨召打了电话，做了安排。” “杨召是谁？和云振业有关系吗？”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有关系。因为他们近半年都没有联络。可是，经过李布追根寻源的调查发现，这个杨召是从山区里出来的寒门大学生，当年，云振业曾经资助过他。这个信息，是在档案里查到的。杨召医学专业毕业后，曾经找过云振业一次，想要向他报恩，但是，云振业没有答应。杨召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这次终于有机会报答云振业，他自然会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小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然后提出了一个她很关心的问题，“季铭琛，我想知道，云清欢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 季铭琛拍拍小乔的肩，淡淡地说道，“她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想必云振业临死的时候，已经把事实的真相说了出来。她是什么都知道了。” “难怪，我这次回来，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很怪，说话的态度也疏远了不少，原来，是她知道我不是她姐姐了。” 季铭琛抱着小乔，像摇摇篮一样摇着，有那么一会儿，小乔差点就睡着了。 * “姚佳，你知道为什么这办公大楼里，只有你能坐在董事长身边的位置上吗？” 李布坐在椅子上，面朝着走廊，瞪大了眼睛看着，唯恐有人过来打扰了季铭琛和小乔。姚佳不以为然，“我知道，是因为您的关系我才进了季氏……” “错，不只是因为你是我妹妹的同学，是我举荐了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善于揣摩季董的心思，做事又很得体，所以，季董才留下了你。” 姚佳撅着嘴没有说话。 李布忽然转过身，很郑重地跟姚佳说了下面的一段话。 “姚佳，我不怕告诉你，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前后买了几次水果和点心，你知道季董是为了谁吗？就是为了乔总助。季董为了她，破了自已的规定，为了她，这样上心，你觉得，你有资格和乔总助较以高下吗？” 姚佳纠结地站着，一时说不上话来。 乔伊不是云清颜吗？一个没落户的女儿，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可是，要是董事长看重了她，那她的身份就不一般了。 “李助理，季董怎么会看重乔总助，像董事长那样的人，应该选好的啊！” “哼，姚佳，你在季董身边，是不是不情愿呆啊！我说了乔总助是季董看重的人，你就把这句话记住，然后好好表现。” “是。” 姚佳低下头，答应了。 * “小乔，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你就回来住。我陪着你，我们住到三水青别墅去。”季铭琛捊开小乔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了一句。 小乔垂下眼皮儿，隔了好一会儿才问，“季铭琛，爷爷奶奶知道我是云清颜之后，是不是很生气。” 季铭琛怒了她一眼，纠正道，“是爸爸妈妈，记住了！爷爷奶奶的事已经翻过去了。” “季铭琛，你还没有说，爷……爸爸妈妈是不是很生气？”小乔在意季绍珩夫妇的感受，因为，她也是付诸了感情把他们当作最和蔼可亲的长辈来喜欢的。 季铭琛没有像小乔这样难过，也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多大。他知道自已的父亲身体还好着呢，小乔的事，他早就想和父母说的，只因为小乔不同意，一直拖到了现在。 “小乔，爸爸妈妈并不是生气，是因为你突然不在家里了，他们想念和你相处的时光。我就想着，等过了这段时间，把云清颜的事弄清楚了，我就带你回家。先给他们制造一下气氛，让他们自已猜出点什么来，然后，再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 小乔并不是这样想的。 “季铭琛，我想，既然爸爸妈妈心里还想着我，不如，我就先认下他们做义祖父，义祖母，或者，我就直接经常回家去看他们。没有了血缘关系，还有我们往日的情份在。” 小乔说得很确定，季铭琛没有说话。 他的父母，他是清楚的，小乔若是回来，父亲不会轻易放过小乔的。 “小乔，近期，你先不要回来，就住到三水青别墅。免得父亲发火。” 小乔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等到季铭琛和小乔重新坐到了办公室里，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了。小乔在心里懊恼了一番，怎么和季铭琛在一起，连午饭都不吃，就没有觉出饿来！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季铭琛站在办公桌后，单手点开了电脑，用敏锐的眼光瞅了瞅，大约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的目光很快从电脑上越过，看向了小乔。 小乔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不对，“季铭琛，我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我还是回云家吧，清欢等着我呢！” 什么叫作‘耽搁了这么久’？ 季铭琛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他走过来，想和小乔说点什么，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就是手叉在腰间，来回地走了几圈。 “季小乔，难道我们夫妻在一起的时间，对你来说，就不是正事，因为我们，还把你去云家的正事给耽误了？” “季铭琛，你喊什么，我没有那样说。” 小乔既然不想吃饭，就想这样走。她拿起包就要朝外走，“季铭琛，我要去找清欢。我不在这里吃饭了。你自已吃吧！” 然后，季铭琛就眼睁睁地看着小乔离开了办公室。 啪！ 季铭琛伸手将桌上的文件推到了地上。 * “乔总助，您这就走吗？”李布看到小乔从季铭琛办公室里出来，心里立即觉得情况不妙。这都下午五点多钟了，小乔就这样走了，难道是留下季铭琛一个人吃晚饭？季铭琛一准得摔东西。 “是啊，我的事情办好了，先走了。”小乔心里有些乱，说话很急，匆匆地就走。 姚佳躲在助理办，发现小乔的衣服上落了褶，眼神透出几分轻蔑来。 李布站在走廊里，先是看着小乔离开，转而又朝着季铭琛的办公室方向瞅了瞅，眼神绷紧。他忽然就想到自已还没有找到杜诺，要是季铭琛这个时候借题发挥，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李布觉得自已不能再等了，他直接回助理办，打通了季远的电话。 “季少，上次我们谈过的事，就是关于寻找杜小姐的事，您有没有她的下落？” “没有。不过，我上次见到一个女孩子，是和她有些像，是十分地像，可是，手指上没有疤痕，分明又不是她。” 李布一听季远这样说，立即来了精神，“季少，您知道那个女孩儿是哪一家的吗？” 季远停了停说道，“我查了她的车号，那个车，是林默笙从我们车行里买的。那个女孩儿叫林雪，是林默笙留在江城多年的女儿。” “哦，是这样。” “季少，我再问一下，您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她的车牌号是多少呢？” “李助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少，我没有什么意思。我是想着，再帮你查查她。您看，您是不是告诉我线索。” 话筒里，季远沉默了一会儿，说了那天的事，“是在季氏商厦里遇到的，她的车牌号是l000。” “好的，我知道了。” 李布听了这样的消息，简直是喜上眉梢。他想，季远能看出是不是真杜诺，他可看不出来，就是季铭琛也看不出来。季铭琛真要是问他，他就可以用这些话挡一挡。果然，还没有几分钟时间，季铭琛打电话让李布进去。 李布推了推眼镜，整理了一下领带，进了季铭琛的办公室。李布敏锐地感觉到，季铭琛的书桌是刚则整理过的。不然，不会这样整齐，有楞有角的。刚才，季铭琛肯定是用这些文件发脾气了。 “季董，您找我？” 季铭琛站在窗前，让李布把桌上的水果和点心拿走，“把这些吃的处理掉吧！” 李布用眼睛瞧了瞧，似乎只有装黑加仑葡萄的盘子里少了些，其它的都没有动过。想想小乔和季铭琛在一起呆了六七个小时，没有吃东西，那一定是在恩爱。可是，为什么小乔还是那样不太开心呢…… “李布，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你没有找到杜诺，你说，怎么处罚你？”季铭琛的声音冷到了极点。李布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这事也怪了，别人家约会之后是皆大欢喜，为什么季铭琛一脸的光火呢？ 李布不敢多耽搁，直接把刚刚从季远那里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 “季董，我已经查出了杜诺小姐的下落。” “你，找到杜诺了？”季铭琛回转身，问。 李布点点头，“我在季氏商厦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模样就和杜诺一个样。我于是跟踪她，看了她的车号。事后再查，这个车号竟然是林默笙的车。而这个女孩竟然是林默笙的女儿！” 季铭琛用犀利的眼神望着李布，听到最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他看过林默笙的资料，上面林雪的照片，他扫了一眼，确实有些面熟。现在要说她和杜诺很像，果然是这样！ 现在问题是，林雪为什么和杜诺长得那样像？ 咔嚓！ 像是有一道闪电在头顶炸裂。季铭琛眼前一亮，似乎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林雪有个双胞胎姐姐，叫作林月的，多年前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而杜诺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难道，杜诺就是林月？ 不然，天下哪里有两个人长得这样像，就像是一个人一样的，除了双胞胎，其它的可能性不大。 杜诺，林月，林雪。 季铭琛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这三个名字，最后，心里有了一个明显的线索。 “李布，你去一趟孤儿院，查一下杜诺的身世。” 第201章 第二个女人 “是。” 李布从季铭琛的办公室出来，自已又把杜诺的事前后想了想，突然就想明白了，杜诺和林默笙的女儿长得很像，难道，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如果真是那样，那杜诺岂不是也有了亿万身价？又是高学历，又是这样的身价，那季远是不是后悔…… 小乔回到云家，已经是傍晚时分。 云清欢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她回来。 “姐，你回来了？饿了吧？我做了鱼，我们吃饭吧！” 因为她突然离开了半天，云清欢大约害怕她不再帮云氏，态度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小乔已经知道了真相，心里很坦然。不管云清欢对她是什么想法，她总算是叫过云振业一声‘爸爸’，所以，云家欠季氏的钱，她会跟季铭琛说，不再提了。季氏多年来一直做慈善，云家父女被那个恶女人所骗，日子过得艰难，给云氏免去债务，就当是做慈善了。至于云氏企业，她是一定要帮着云清欢把公司的业务搞上去的。她是学经济学的，对于公司运营这方面，还是有能力的。她既为了云清欢叫她一声‘姐’，也是为了证明自已。 “清欢，你的厨艺不错啊！” 小乔喝了几口鲜菌汤，胃口打开了，就觉得很饿。云清欢的手艺其实一般，但是，小乔还是吃了大半碗米饭，青菜和鱼肉也吃了一些。 晚饭之后，姐妹俩在云清颜的房间里坐着说话。 小乔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云清颜的照片，想像着真正的云清颜坐在这里，学着杜诺的笔迹，一笔一划地写日记的样子…… 是啊，这样的云清颜为了爱情委屈求全，实在让她不喜欢。可是，云清颜这样痴情，也实在是让人感动。就是季远一心爱着杜诺，所以，云清颜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姐，我看季远现在天天帮着我们，他的心思可都在你身上呢！”云清欢坐在椅子上，一边削铅笔，一边和小乔说话。 小乔摇摇头，她可不这样想，“清欢，我可是了解季远的，他现在没有了杜诺，心里正空虚着呢！心思没有地方安放，所以才放在我这。我可清楚着呢！” 云清欢手中的小刀不动了，自已默默地想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了。 小乔动手翻着云清颜的日记，突然就对云清颜很感兴趣，一定让云清欢把过去的事跟她说说，“清欢，我失忆了，我对于自已的过去一无所知，不如，你把姐姐过去的事讲讲吧。” 云清欢没有拒绝，她这个时候，刚刚失去父亲，回忆过去的温馨往事，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幸福的事。 云清欢把椅子移过来，趴在桌子上，讲起了云清颜的事。 “姐，你从小就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可是，有一次，就是你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你哭着跟我说，你并不聪明，你成绩好，是因为你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别人玩的时候，你在背书，别人写作业写到八点，可是，你都要比别人多学一个小时……” “我……那个时候，这样要强吗？” “是。我也觉得你很要强。可是你说，那是因为你内心里没有安全感，其实你很脆弱。” “哦，是这样啊！那我为什么那样迷恋季远呢？我心里应该也清楚，我是争不过杜诺的，为什么还要一直缠着不放？” 小乔这样问，云清欢有些为难。 云清欢自已想了一会儿，才给出了一个答案，“姐，我就知道，你和季远刚认识时的一件事。那天，你没有带伞，当时你正朝公交站跑的时候，季远让家里的司机停下车，把你载回了家。然后，你就开始对季远十分地关注，在你的眼里，季远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而且，你说，季远那天让你进车里的时候，看你的眼神是闪亮的，是为了你一个人而绽放的光芒。所以，你坚信，季远总有一天会厌弃了杜诺，然后，会喜欢上你……” 原来是这样。 小乔的手指蜷起来，垂眸望着云清颜的照片，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个执著的女孩子。 说起来，云清颜也很可怜的。云清颜说她自已并不聪明，那她为了跟着季远一样去美国上大学，恐怕要付出比杜诺更多的努力。云清颜这样苦苦追求，实在是让人心疼。只是不知道，云清颜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已经淡忘了季远，还是，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呢？ “姐，我们睡吧！” 云清欢将削好的铅笔收起来，招呼小乔休息。 小乔点点头，“好！” “那你先洗，我一会儿再洗。” 楼下只有一个洗澡间，姐妹俩只能轮流洗。小乔笑了笑，答应了。睡衣挂在衣柜里，小乔伸手拿睡衣，突然就想到了季铭琛——糟糕，她给忘记了。今天季铭琛说让她一起回三青水别墅住，她并没有反对。要是季铭琛还等着她怎么办？ “清欢，这样，你在楼下洗，我去楼上洗吧！一会儿，我们能一起睡。” “姐，你要一个人去楼上吗？” “嗯，我去楼上洗。” 楼上是云振业住过的地方，云清欢心里有些害怕。可是，小乔并不害怕。她一想到季铭琛，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乔到了楼上的洗澡间里，先拿手机给季铭琛拨通了电话。 ——“季铭琛，你在哪儿？” “我在公司。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季铭琛说着，看了看自已桌上堆着的一撂文件。今天和小乔一起渡过了半天的时间，有许多文件还没有处理。不过，工作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乔还记着打电话给他，像是要和他一起回家。这让他很感动。 “等着吧，我去接你……”季铭琛伸手将文件推开，然后，开抽屉拿车钥匙。 电话里，小乔有些急，“不，季铭琛，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我今晚要住在云家。今天下午，你说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认真考虑，现在我想想，这样不太合适。毕竟云振业刚刚去世，家里要有个人陪着云清欢……” “季小乔，我还没有吃晚饭。” 话筒里，季铭琛的声音突然弱了一半。 小乔微微一怔，想到她离开的时候，季铭琛问她吃什么，结果，她直接就离开了。 难道，季铭琛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吗？ “季铭琛，是不是我走了，你就没有吃东西？现在都九点多钟了，你……不饿吗？” “饿。” “那我帮你叫外卖，送到公司里去……” 小乔想到今天季铭琛那样强悍，自然是出了不少力，一直熬到现在，一定又累又饿，听他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实在让她心疼。叫外卖还来得快一点儿，他早点吃了饭，好休息。 可是，季铭琛根本不想吃外卖，就是认定了小乔，“我想吃你做的饭。” “季铭琛，你不是说过不想吃我做的饭吗？厨师做的饭，样式丰富，你想吃什么，我们就点什么，就让季氏酒店里的厨师给做……” “季小乔，我其实是骗你的。”季铭琛突然说了一句。 小乔愕然，“季铭琛，你骗我什么了？ “我骗你说，我不喜欢吃你做的饭，其实是怕你辛苦，油烟会熏到你的皮肤，洗菜切菜会伤到你的手，在厨房里呆久了会影响食欲，所以，我故意说不喜欢。” “季铭琛……” 小乔听了季铭琛这番话，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这番话很让人感动，“季铭琛，你真想吃我做的饭？” “嗯。不过，你不想做也没关系，我说了，怕熏到你。算了，我不饿了。”说完，季铭琛就挂断了电话。 季铭琛握着手机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墨蓝色的夜景，久久不动。 * 三水青别墅。 小乔熬上了米粥，然后，开始做清蒸鱼。鱼蒸到锅里，她挑了起新鲜的虾，剥了虾仁。炒了一个腰果虾仁。拌了一个紫甘蓝，清炒了西兰花。小乔还是觉得不够，又切了一小盘酱牛肉。冰箱的冷藏室里有新鲜的西红柿，散出她喜欢的味道来。小乔立即洗了两个，找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瓷盘，将西红柿切成不厚不薄的片，准备摆成拼盘。这个生西红柿，季铭琛未必会吃，如果季铭琛不吃，她可以吃。红红的西红柿，就是小乔的最爱。 季铭琛接到小乔的电话，立即开车回来。 他看到厨房里亮着灯，走到门口，就看到小乔正在切西红柿。他差点就喊出了声。她这样动刀，很危险。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看到小乔唇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笑了。 ——“她笑了！” 季铭琛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想，一个女人一边为自已的老公做饭，一边微笑，那她的心里该为这顿饭倾注了多少感情啊！ “乔乔。我回来了。” 季铭琛一直等着小乔把刀放下，把西红柿在盘子里摆好，这才开口说话。 小乔没有回身看他，“季铭琛，我们吃饭吧！” “好，我来端餐盘。”季铭琛主动干家务，小乔立即赞美了他，“季铭琛，你好爱家啊！又这样疼女人，实在难得。” 啪！ 季铭琛被小乔夸得很受用，俯身用力地吻了她一下。 “你做饭辛苦了。余下的工作，我来做。” “好啊！”小乔没有推辞，直接让季铭琛做了余下的工作。她就拄着腮坐到了餐桌边，看季铭琛忙来忙去，又看着他坐下吃饭。 季铭琛利落地抖开餐巾，这才静下心来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米粥晶莹透亮，清蒸鱼上撒着几根红椒丝油汪汪的，透着一股子香气。虾球炒成了红色，酱牛肉片虽然薄，可是，精美的拼盘效果，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季铭琛想，这样的菜色搭配，好消化，营养又健康，实在不错。 娶了这样的老婆，就相当于娶了一个健康师，以后的饭菜，怎么也不会错了。 “季铭琛，这饭菜还可以吧？！” “嗯，很不错。”季铭琛赞美了一声，然后夹了一块鲈鱼，慢慢地品尝着。小乔的食欲被勾起来了，自已夹了一片西红柿，用漂亮的小米牙咬住一角，然后，细细地嚼着。 季铭琛呆怔地看着，牙齿的白和西红柿的颜色配到一起，简直就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这生西红柿，有那样好吃吗？ 季铭琛半信半疑地夹了一片西红柿，放进了嘴里，很快西红柿的鲜美味道传到大脑里，他一边吃一边望着小乔笑了。 吃过晚饭，小乔一定要季铭琛陪着她散步。她挽着季铭琛的手臂，刚开始还不时地和季铭琛说话，到了最后，竟然就那样干脆地睡着了。 就是睡着了。 头歪着搭在季铭琛的小臂上，身体也摇晃着。季铭琛抱住小乔起来，然后送她到卧室。季铭琛让小乔平躺着，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去洗澡，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她。季铭琛想，小乔是越来越不像阿柔了。大概因为小乔年轻，恢复能力很好，所以，她已经有了自已的样貌。 这样也好。 小乔就是小乔，而不是其它人。 季铭琛转身出去，来到乔嘉柔的墓碑前，进行了深刻的自检，“阿柔，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就直接把小乔整容成你的样子。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很单纯，我就是想着，把我没有能给你的柔情还有亿万富豪的舒适生活通过她，补给你。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并不是由着我事先设计好的思路走，后来，我……我渐渐就 第202章 我是谁 清幽的月光布满了石碑，季铭琛深沉厚重的声音在山风中吹散，寂寥而没有回应。 嗡！ 手机突然嗡响一声，季铭琛的思绪被打断了。 他的手机已经智能屏蔽了其它无关的信息，凡是能发进他手机的信息，都是他手机通讯录里的。如果是微信，那更是亲近的人。因为他这个手机，微信里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 季铭琛担心小乔找他，立即掏出手机来看——“季铭琛，明天带小乔回来。” 信息是父亲季绍珩发过来的。 季铭琛眉心微微聚拢，眼神怔忡。 就算他的亿万总裁，却也是父母的儿子。父母为了小乔的事，夜里这么晚了，临近十一点钟还没有睡，实在是让他不安。 父亲既然让小乔回去，就是对小乔还有感情，这又是一件好事。 季铭琛想，如果他就这样告诉父亲，小乔是他的儿媳妇，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样！ * “姐，昨晚，你在哪睡的？是你的房子里吗？” 小乔来接云清欢上班，云清欢心里疑惑，不住地问她。小乔昨晚走得匆忙，是说要回公司处理事情，要是晚了，就不回来了。当时云清欢没有来得及问，这个时候，两人坐在车里，挨在一起坐着，云清欢自然要问。 小乔脸色有些不自在，她想了想才答道，“哦，是我的房子。” 云清欢心里还有疑惑，比如小乔真地是去公司加班了吗？小乔究竟去做了什么？ 可是，这样的话，她问不出口。 小乔也有心事，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是鞠志伟休假后第一天上班，不知道，他上班后会不会找她谈事情。她已经交代了白茜，如果鞠志伟找她，她立刻就回去。毕竟鞠志伟是她的直接上司，她不能不遵从。 * “鞠总！” 白茜由衷地喊了一声，然后，迈着欢快的步子上前迎接鞠志伟。一个月不见，鞠志伟清减了许多。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很好。细看之下，他的眼睛比以往更显有神，似乎灼灼地透出光来。高级定制的黑色带暗条纹的西装剪裁合体，领带系得堪称完美，完全是社会精英的形象。 “嗯。” 鞠志伟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朝着自已的办公室走。 白茜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痴迷了一小会儿，随即转身进了秘书办。她拿起手机，给小乔打了电话，说是鞠志伟来了，但是还没有说让她去他办公室之类的事。 “好，如果他找我，我立即回去。” 小乔挂断了电话，再和云清欢说话，就显得心不在焉了。如果等鞠志伟找她，她再开车回公司，似乎就有些晚了……左思右想之后，小乔没有再等，直接跟云清欢说要离开，云清欢的眼神有些依赖。小乔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跟云清欢说了几句。 “清欢，公司的事，总归是要由你来接手的。我只是协助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在管理公司方面下下功夫，明白吗？” 云清欢自然明白，可就是心里的依赖性抹不掉。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乔拍拍她的肩，没有确定，“具体的时间我定不了，也可能要等到今天下班后。” “哦，那你去吧，我等你。” 云清欢的声音极其委屈。小乔叹了口气，匆匆地离开了。 * “总助，你可回来了。我刚刚挂断了鞠总的电话。” “他怎么说？” “他说，怎么朝你的办公室打电话，没有人接。我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他说，让你回来后，立即到他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 小乔的目光从白茜的脸上掠过，脚步停了停，就直接朝鞠志伟的办公室走去。 “鞠总，您好！” 小乔恭敬地跟鞠志伟打招呼。她发现鞠志伟看上去容光焕发，完全是休假后身体状态良好的样子。打过招呼后，小乔站在门口没有动。刚才她走得匆忙，这个时候，就想稳稳地站一会儿。小乔想，她在鞠志伟面前，还是像一个学生一样，为了不迟到，就得多跑两步，哪怕跑得气喘吁吁。 鞠志伟扶着桌子站起来，并不看小乔，而是直接走向了茶桌。 “过来，喝点茶。” “啊，好啊！” 小乔是真口渴。不过，茶具精致，小茶杯一次也就喝一口。小乔徐徐地饮了一杯，嘴唇滋润，殷红可爱。她自已也觉出了这茶的妙处，“鞠总，这茶水清润可口，实在是好茶。” 鞠志伟不紧不慢地又斟了一杯，无声地递给了小乔。 小乔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接下来，“谢谢。” “我看你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喝口茶定定神。” 匆匆忙忙地赶回来？ 小乔立即懊悔起来，刚才为什么没有问一下白茜是怎么搪塞鞠志伟的呢？ “季董找你，有事吗？” 鞠志伟手指慢慢地敲着桌子问小乔，小乔一个猛醒。难道，白茜是跟鞠志伟说，她去季铭琛那里了？ 小乔连忙点头，“是啊，董事长找我是有事呢！” “事情谈完了？”鞠志伟又问。 小乔连忙点头，“谈完了。” 鞠志伟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极自然地提起了小乔的身世，“那天我在电视上看了云振业老先生去逝的新闻，当时我看到新闻里有一个人跟你很像，不知道……” 小乔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那个人就是我。在云家，我就是长女云清颜。” “是么？” “是的。我……不再是季董的女儿了。您知道了就好。”小乔尴尬地将两只手绞在一起。上次因为鞠志伟夫人的事，让鞠志伟知道了她是季铭琛的女儿，现在还没有多久，她的身份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云清颜。而且，她还隐瞒着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她其实也不是云清颜！ 我是谁？ 小乔在心里无助地问了一声。 鞠志伟一直盯着她，最后，才劝道，“没关系，你做我的助理，是经过我面试的，你有能力，并不是靠着谁才进的季氏。我倒是觉得，没有了季董女儿的身份，我们相处起来会更容易。”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小乔附和了一声。 鞠志伟请小乔喝茶，小乔喝不下去了。 两人接着谈起了a国项目的事情。鞠志伟之前曾经建议让和goldbridge公司合作，现在goldbridge公司合作遇到了林默笙的阻碍，转而和golddesign公司合作，“可是，我们明明和golddesign公司的总裁乔治·约翰逊谈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 小乔说起这件事，就一脸的愁容。 鞠志伟端坐在圈椅中，凝眸想了一会儿，说道，“是啊，这里面一定有其它原因。我们给乔治公司的条件已经十分地丰厚了，他没有理由拒绝这样高利润的合作。如果真有什么理由，那也是比钱更让他在意的理由。” 小乔点点头，“鞠总，您说得对。我们是想着，乔治是受了他太太的影响。” “太太？嗯，对于乔治来说，如果自已最珍爱的女人不让他和某个公司做生意，那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的还要调查。只是佐藤说，那个乔治的夫人并没有a国的国籍，关于她的信息，从任何官方的资料库里都找不到……真是奇怪。” 事情很棘手。 因为a国有规定，凡是在a国有一定资产的人，政府对他的资产及各类信息有保护，所以，想查乔治夫人的信息，实在是不好查。 “这个好办。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一个老教授在授课时提到了‘商场人脉搭建’这个理论。用他所说的方法，很快就能和乔治的太太联系上。我想，佐藤应该也有这个能力，只不过，这涉及到富人的隐私，一定没有人愿意帮他。我想，我们亲自去一趟，直接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们亲自去一趟？ 小乔知道自已没有听错，鞠志伟是说他要和她一起去a国。 可是，她还是故意装傻，假装自已没有听明白。 小乔对着鞠志伟呵呵一笑，“鞠总，您要是去a国自然是能把问题解决了……” “不是我一个人，你跟我一起去。”鞠志伟的话说得果断有力。小乔在心里暗想，这个她可做不了主，那要看季铭琛同意不同意了。 小乔隐隐地觉得季铭琛是不会同意的。 这是女人的直觉。 “鞠总，那我先回办公室了。”小乔看鞠志伟把一切都说妥了，就想走。 鞠志伟指了指茶水，“不急，喝了茶再走。我续上水，这第二次和第三次的茶水味道最好。” 盛情难却，小乔只好答应了。 * 茶水很好喝，也很滋润。可是，小乔坐回到办公室里，却觉得鞠志伟过于自信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总觉得鞠志伟在诓她。就是刚才她刚进鞠志伟办公室的时候，鞠志伟问她去季董办公室做什么了。 小乔立即给白茜打了一个电话，“白茜，刚才我不在，你是怎么跟鞠总说的？” “哦，我就说是季董找您了。其它的人，都挡不住鞠总。”白茜在电话里回答。 小乔放了心，看来，鞠志伟对她还是很信任的。对白茜的话也没有怀疑。 可是，问题来了，季铭琛是不会答应的。 小乔想，反正她也不想和鞠志伟一起出去。就算她想查清楚乔治夫人的背景，那也得慢慢来，并不是急于一时…… 小乔正在想心事，办公电话突然响了。 她心里一惊，看到是季铭琛的电话，犹豫着接通了，“喂？” 电话里季铭琛的声音清晰而严肃，“和鞠志伟一起去a国是你的主意？” 小乔没有想到季铭琛会这样问，她不好说什么，就反问了一句，“季铭琛，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跟鞠志伟一起去的。所以，这个主意是不是我出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了小乔的话，季铭琛就恼了，“哼，季小乔，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跟我耍心思，真是大胆！” 季铭琛的音量陡然升高，小乔委屈地说了一句，“季铭琛，我说什么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在公司是董事长，我要听你的，在家里，你是我老公，我也会听你的。所以，你说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是想着，你舍不得让我一个人出差，所以，我才说了那样的话。” 说到最后，小乔自已都快哭了。 季铭琛也听出了她声音不对，于是简短地说道，“季小乔，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关于你和鞠志伟去a国的事，我同意。你去吧！” 啪。 电话被挂断了，小乔怔怔地握着电话听筒，安静地想了一会儿。 季铭琛居然同意了，同意她单独跟鞠志伟一起出去！ 这实在是有些意外。 * 临近下班，李布突然出现在秘书办，白茜正在收拾卫生，连忙过来打招呼，“李助理好。” “呵呵，白茜，你比在销售部时漂亮多了！看来，你在这里干得不错！” 李布倒背着手在室内转了一圈，看了看小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鱼，眼神亲切。 白茜连忙答应，“谢谢李助理夸奖。” 这时，李布突然话锋一转，问，“你们总助在吗？” 白茜的脑筋转得极快，答对如流，“李助理，实在不巧。刚才有鞠总交待的事，我们总助出去办事了。她大概下班后，直接回家了，不来公司。” “哦，是这样。” 李布含笑点了点头，他其实只是想问问小乔在不在，好汇报给季铭琛。可是没有想到，白茜这样警觉，把话答对得没有任何纰漏，“白茜，你好好跟着你们家乔总助吧，前途无量！” 说完，李布迈步离开了。 白茜咬了咬唇，凝眸不语。 * “季董，您还要工作一会儿吗？”李布主动到季铭琛的办公室里。却并不主动提小乔的事。 季铭琛的眼睛对着笔记本，问，“你去看看乔总助还在吗！” 李布立即汇报道，“季董，我已经看过了。乔总助她出门办事之后，直接回家了。” 季铭琛抬眸望了望李布，眼神里有些异样的情绪，“嗯，事情办得不错。不过，以后说话要再准确一点儿。你不清楚的事不要说。” 李布琢磨着，自已哪里说得不对？ 哦，他明白了，他说小乔办完事之后直接回家了。 季铭琛心里以为的家，小乔未必会回去，他不想失望，所以不想听别人说‘回家’这个词…… 第203章 惊喜 三水青别墅的大厅里，小乔两手扒在窗台上，翘首张望，院子里仍然不见季铭琛的车回来。她已经眼巴巴地看了五次，算算时间，如果季铭琛下了班就朝家里走，应该到家了啊！ 为什么还不回来？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还是不了。 小乔用手指搓着手机，唇角扬起，悄悄地笑了。 季铭琛答应了她和鞠志伟一起去a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她也要给季铭琛一个惊喜。其实，这个惊喜也很简单，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做好一大桌饭菜等他回家。 这本来是一个做妻子的应该做的，可是，她以前没有这样做过。 所以，这第一次就是她给季铭琛的惊喜！ 厨师过来问，已经预备好的青菜什么时候炒。小乔让他们再等等。 今天的晚饭，小乔没有自已下厨。她觉得，季铭琛其实还是喜欢厨师做好一大桌式样丰富的饭菜，摆得像国宴一样的，那样更隆重，更显得有身份。所以，她就想跟着楚云学。就是自已练好一两样拿手的饭菜，特殊的时候，做给季铭琛吃，平时就让厨师做，自已到厨房里指点一番就行。 小乔知道季铭琛的嗅觉很灵敏，他说不让自已进厨房做饭，说是怕油烟伤到她的皮肤，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自已不喜欢油烟味。厨房里的除油烟设备再好，人在厨房里呆久了，也会有淡淡的味道。既然季铭琛不喜欢，小乔也不想逞强。 更何况，做饭她也不拿手。 ——“可是，季铭琛为什么还不回来？” 小乔呆在客厅里，一直站到腿酸疼。 手机已经被她扔到沙发上了。不然，她早就控制不住给季铭琛打电话了。 久等不到季铭琛回来，小乔转身到楼上准备自已的行李。这次到a国，还不知道要呆几天，衣服总要适当地准备一些。季铭琛喜欢给她买衣服，原来住的别墅里，有好些衣服都没有穿过。三水青别墅里也备着一些衣服，足够她带的。 ＊ 手按在衣柜的木门上，小乔呆住了。 这衣柜里的衣服竟然比之前又多了不少，而且原来挂着的衣服也更换了不少……季铭琛他……什么时候帮她买的呢？ 手指在锃亮的衣架上滑过，小乔甜甜地笑了。 她虽然不是物质女孩儿，可是，季铭琛在乎她的穿着打扮，精心为她准备衣服，她不能不感动。 这段时间，自从不和季绍珩夫妇一起住之后，小乔穿衣服的风格也变了不少。逐渐走了轻熟路线。毕竟她在公司里担任着总经理助理的职务，总要顾及自已的形象。 ——“可是，季铭琛买的衣服也太多了吧！” 小乔突然就想和季铭琛谈谈，让他以后不用帮她买这么多衣服。可是，如果她说了，季铭琛会不会不高兴呢？这里面每一件衣服，都是他精心帮她挑选的，她不但不领情，还要说他浪费，岂不是扫他的兴？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小乔摇摇头，决定先准备行李。 外套要带，裙子要带，还有…… “季太太今天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小乔正弯腰将衣服放进行李箱里，身后突然传来季铭琛的声音。小乔惊愕地回头去看，她今天是特意为了他打扮了自已，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季铭琛的赞美，仍然有些小小的羞涩和紧张，“季铭琛，你……你回来了啦！” 季铭琛不作声地看着，看到自已的女人像受惊的小松鼠一样，眼睛水汪汪的还透着几分怯意，实在让人喜欢。 ”老公回来了，都吓成这样，是不是背着我作坏事了？“ 想到即将来临的离别，小乔躲在季铭琛的怀里不动，”我哪有，我就是……一直在等你……“ 面对一个心里只想着他的女人，季铭琛不能不感动，“小乔，我现在感觉自已很幸福。在没有你以前，我没有幸福可言，就是高兴。知道我的股票上涨了，知道我的公司又赚了一大笔钱，我就觉得高兴。可是，这种源自心底的，被另一个人深深地爱着，牵挂着的幸福感，是从来没有过的。我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而且，我不怕告诉你，我当初带你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想，绝没有想过有这一天，我们会成为恩爱夫妻，会相濡以沫……” 小乔就没有想到，自已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引来季铭琛这么多的感慨。这不是意外，这是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她，所以，她的一小点爱的表示，都会让他感动！ * “不吃了。” 在小乔吃第三个绿豆糕的时候，季铭琛按住了她的手腕。 小乔将口里的绿豆糕咽下去，季铭琛舀了汤喂给她，“喝了汤，我们聊聊天！” 小乔点点头，答应了。 今天她等着季铭琛的时候，走来走去，累了，就特别想吃甜的。这次的绿豆糕是江城最有名的师傅做的。口味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小乔就吃多了。 “出去走走！” “不，我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走了！” “你，不是在家里吗？” “我……我是在家里，可是，你不回来，我一会儿转一圈看看，一会儿转一圈看看，来来回回有一个多小时，腿都酸了，也饿了！” 季铭琛手搭在小乔的肩上，久久没有说话。 以前，她一直都在做她自已，几乎都没有在意过他。今天这样苦苦地等他，实在是难得。 “那就不散步了，到楼上休息一会儿。” “好啊！” 小乔一边跟着季铭琛朝楼上走，一边不舍地看看那一大桌子菜。她就后悔了，应该先吃虾球，再吃鹿肉，然后吃猪手，最后再吃绿豆糕…… * “还那么累吗？” “嗯，好多了。” “晚上吃多了不好，记住了？” “……” 小乔别过头看看季铭琛，不说话了。她根本就没有吃饱。季铭琛这样说了，她是不是就得忍着？ 小乔心里不满，转而问了季铭琛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季铭琛，你为什么就答应让我和鞠志伟一起去a国了？” “怎么，你不是很想去吗？” 季铭琛拿起放在床头的书，随手翻着。这是一本德语书，上次是小乔看过的，还在上面写了一行德文。季铭琛盯着那一行字看了一会儿，抬头，发现小乔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季铭琛将手丢开，伸手将小乔揽过来，“我说错了吗？这去a国的主意虽然不是你出的，可是，你也想去了？我虽然是董事长，也是你老公，可是，我尊重你的意思，你要想去，就去。” “季铭琛，你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我是单独和另一个男人出差，我以为你会不同意……” 听到女人这样说，季铭琛勾唇一笑，随即又轻哼一声，点了点小乔的额，“季小乔，这才几天，你就把做女人的一套全学会了！先是委屈地跟老公说，自已在家里没有主权，等到老公成全了你，你又觉得老公不在乎你。我要是不让你跟鞠志伟一起去a国，那我就是霸道不讲理。我这让你去呢，你又说我心里不够重视你，居然能放心地让你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出差……你自已说说，该不该打？” 小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季铭琛，难道，自已是这样的人吗？ “季铭琛，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你把我绕进去了。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突然同意我和鞠志伟去a国，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季铭琛反手扣住小乔的手腕，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这样冰雪聪明，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情。” “说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季铭琛就把季绍珩深夜发信息给他的事说了，“爸爸说，让我带你回家呢……我想着，他的火气还在，怕这个时候带你回去，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所以，我就想，不如让你去a国历练历练，你这样想做事情，我不应该拦着。” 提起季绍珩夫妇，小乔不再说话了。她歪着头，轻轻地靠到了季铭琛的肩上。眼前像是放电影一样，循环播放着以前的事。她扮成他们的孙女，得到了他们的宠爱，现在，说走就走，两位老人心里一定过不这个坎。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原来，她还想着回去看看他们，可是现在，她作为云清颜的身份也变成了假的，她可怎么跟二老说呢？又怎么面对他们呢？ 小乔想，自已都不清楚自已是谁，又怎么能季绍珩夫妇说清楚呢。 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季铭琛垂眸看看小乔，看到了她脸上淡淡的忧伤。 季铭琛抬手拍拍小乔的肩，慢悠悠地转了话题，“季小乔，你知道为了你突然离开，爸爸妈妈催着我再给他们生一个孙女……” “什么？”听到季铭琛说这个，小乔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她委委屈屈地望着季铭琛，“季铭琛，我知道，他们是想让你和夏清菡结婚，然后为他们生孙女，是不是？” 季铭琛用琢磨的眼神望着小乔，然后，很认真地跟她说，“不是这样。爸爸妈妈强调的是要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孙女……” 小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季铭琛，还主动和季铭琛保持了几分距离，“季铭琛，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来诳我……我正难受呢，我不管，今天晚上我晚饭都没有吃饱，你还说了这样的话气我，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好吧，是我的错。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再做！“ 一个饥饿的人是不会有好情绪的。 看小乔这样抗拒，季铭琛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不管着她了。以后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 飞机在云层里穿梭，小乔想到临行前云清欢依依不舍的模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从云家出事之后，何骏臣就没有出现过。云清欢无依无靠，实在是让人心疼。 “怎么，晕机吗？”鞠志伟侧过脸，仔细地瞧着小乔的神色。小乔的思绪被打断了，没有再乱想，她朝着鞠志伟笑笑，“没事。我只是感觉有点困，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乔不好和鞠志伟聊自已的事，所以，立即闭了眼，假装睡觉。 鞠志伟果然没有再问。 小乔假装睡觉，一会儿就真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两人按着之前商量好的计策行事。 鞠志伟带着小乔从酒店里出来。看到外面火热的太阳，小乔想到了自已没有带伞。这次出国前，季铭琛咬着耳朵嘱咐她，如果外出，一定要记着撑伞。还特意跟她说，她现在脸上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好，千万不能前功尽弃……总之，季铭琛说了那么多，一直说到她睡着。人虽然睡了，季铭琛交待的事，一样也不能忘了。 “鞠总，我回房间拿遮阳伞，你等我一下，不好意思啊！” 小乔心想，第一次和上司一起出来，就这样丢三落四的，实在不好。她为了不让鞠志伟久等，自已跑着上了电梯。等到拿了伞下楼时，更是紧张。 “10，9……4，3，2，1！” 楼层的数字变换，停在一楼。 小乔几乎是冲了出去——呯！ 啊…… 小乔捂着额头，疼得想掉泪。虽然不是碰到了墙上，可是，似乎也跟墙一样硬。 “你，怎么走路的，还不跟林董道歉！”男人的声音威严有力。用英语来喝斥人，显得十分生硬而冰冷。 小乔慢慢地抬起头，看到了几个黑衣男子，众星拱月一样围着林默笙。 沉郁的眼神在冰冷的镜片后面闪着狡黠的光芒。 人像石柱一样，没有一点感情地矗立着。 小乔觉得，自已不是撞在林默笙身上了，而是撞到了石柱上。对，就是撞到了石柱上！ 小乔不服气，英文说得比那个男人音调好听，却是又快又急，还利落，“喂，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从里面出来，你们从外面进来，我们误撞到了一起，双方都有责任，为什么让我道歉？” “住口！这件事错在你，你还不道歉。” “我……我的额头都撞坏，我还怎么道歉？你们这位林董，安然无恙，我受了伤，错在谁？错当然在他……” “你还敢说！”黑衣男作势要扭住小乔，结果被林默笙拦住了。 林默笙扬起手，那手竖起一个停下的姿势，果断而威严。小乔看看林默笙，等着他说话，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进了电梯。 小乔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慢慢地合上，而林默笙两手相对放在身上，垂眸不语。 第204章 看到林默笙离开，小乔没有再多耽搁，直接跑到外面找鞠志伟了。 本来嘛，她和林默笙误撞到一起，是两个人都有错的事，他不追究，她也不追究了。 * 郁金香花丛中，云清颜戴着一顶阔边遮阳帽，弯着腰给每一棵长出蕾的花株施肥。这郁金香喜欢阳光，但是，更需要养分，如果施肥没有跟上，花就开得小，没有活力。 忙碌了一会儿之后，腰有些酸胀，云清颜站起身，用力地朝着后面仰过去，阳光照到脸上，温热灼人。她连忙直起腰。这时，放在围裙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云清颜掏出湿巾擦了擦手，接通了电话，“喂，戴维。” “夫人，今天我有事，不能给你送肥料了，我的表弟林肯刚好有时间，我让他给你送过去，这个时候，应该就到了。” 云清颜微微蹙眉，“戴维，你知道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你是我丈夫乔治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信任你，其它人，我……” “夫人，林肯是我表弟，他很安分守已的。今天只是他帮我的忙而已，是我找的他。” “可是，我不能信任陌生人。” “夫人，我向您保证，他不会有任何目的。如果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乔治交待？再说，如果不是你的肥料着急用，我也不会让他去。” 云清颜无语了。 郁金香到了花期，家里的肥料不够，她一个人施肥，把所有的花都照料一遍，至少需要三天，所以，这肥料越早施上越好，免得误了开花。 “好吧！” 云清颜勉强答应了戴维，然后，继续施肥，一直到把这半亩田都施上肥料，这才停下休息。 ——“他最喜欢郁金香花了！” 云清颜坐在树荫里望着茂盛的花田，一想到季远，心里突然像被刀割着一样疼。 为什么，为什么她苦苦追求的人，始终得不到，为什么那个乔伊就能轻易地得到？季远一直在对乔伊献殷勤，可是乔伊竟然不冷不热的，完全没有把季远放在心上！ ——“乔伊，这是个什么名字，难听死了！” 乔伊还跟着季铭琛搞项目，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要说在a国，林默笙一直处于垄断地位，就是林默笙给他们一次投资的机会，他们也不可能完成这个大项目的设计。a国自已的政府项目，需要着眼于本土化。想要本土化的，就需要本国的设计师来设计，这样才能从骨子里透出a国的文化。goldbridge公司不会和季氏合作，乔治的公司也不会为了钱而和季氏合作，看季氏能想出什么办法来，看那个乔伊能怎么办……是不是会急得痛哭流涕，还是会因为做事不得力，而被季铭琛开除呢？ 云清颜脸色暗沉，越想就越难受。 门铃声响了。 云清颜走到大门口，问是谁。 “夫人，我是林肯，是戴维的表弟，今天过来送肥料。” “哦，林肯，你现在在哪里住？” “我……就在首都住着。” 在首都住着？ 听了男人的英语发音，云清颜总感觉哪里不对。男人说话的英语足够流利，可是，却和戴维没有一点相像之处。确切的说，是和a国本地英语有区别。区别不大，却足以引起她的警惕。云清颜打开大门的观察窗，注意地看着外面的男人，看到男人的发际线很白，白得让人以为他戴了一个棕色的假头发…… “林肯，肥料你放在门口吧，你人先走吧！我和戴维说。” “夫人，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可以免费帮你搬运肥料。还有……” “请回吧！”云清颜将观察窗关好，一个人进了屋里。 * “鞠总，不要灰心，我们还会有其它办法的。”因为鞠志伟假扮林肯不成，反被云清颜看穿了，小乔就安慰他。 鞠志伟倒是无所谓，“对，方法有很多种，我们慢慢来。” “是的。”小乔微笑点头。 鞠志伟瞄了她一眼，眼神是亲切柔和的。 “走，我带你去吃饭。我们今天去的地方，原来是一家寺庙，后来改建成了一家大大的餐饮园。里面都是a国的特色菜。有咖喱炒蟹，还有芒果糯米饭……我想，那里应该有你喜欢吃的。” “是吗？”小乔想说，自已累了，只想回酒店休息。可是，鞠志伟刚刚遇到挫折，她不好就这样拒绝他。 “好啊！我们一起去尝试一下。鞠总，你知道我来了a国几次，还没有去过你说的那个地方，这次就过去看看。” “好，我们这就去。” 鞠志伟带着小乔到了他说的那个餐饮园，上面写着‘bolan’的字样。小乔进到里面，看到很有民族特色的装饰，十分地喜欢。这里最奇特的是那些大厨师们，戴着的不是白帽子，而是经过改装的僧侣帽。这就让人觉得很有意味了。 “嗯，好吃。” 芒果糯米饭，甜而不腻，实在吸引人。还有炒蟹，更加好吃。 不过，小乔已经让季铭琛培养得十分有礼仪了。不管多好吃的东西，她都是文雅地吃一小口，然后，细细地咀嚼，并不着急。 ——“小姐，这是我们董事长让送给你的。” 小乔努力地保持着文雅，半天才吃了一小口米饭。不等她吃第二口，有服务生上前来，送了一封信给她。小乔很是奇怪，她问坐在对面的鞠志伟，“鞠总，你认识他们的董事长吗？” 鞠志伟用餐巾抿了抿唇，表示不清楚。 不过，他对服务生很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是你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在这里进餐，你们无权打扰，不管是谁，也不可以。” 服务生面不改色，就对着小乔说道，“乔伊助理，我们董事长说了，你要是想办成你想办的事，只有去见他，不然，你们在a国寸步难行。” 小乔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已的名字和职务。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小乔想，这餐饮园的治安应该没有问题，不会出现什么不安全因素。 既然他们的董事长指名要见自已，那就去会一会他。可能会受到意外伤，也可能就这样把问题解决了呢！ ＊ 小乔跟着服务生上楼。 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小乔跟着服务生停下。 “董事长，乔小姐过来。”服务生禀报后退下。小乔轻轻地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香烟味。小乔吸了吸鼻子，确实是香烟味，可是，又有浓浓的茶香。好像是用茶叶做成的香烟。 靠窗的沙发上，林默笙眼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烟灰缸，正在眯着眼抽烟。 小乔想，他所以眯着眼，是因为吸得太多。 “林董，原来是您啊！”小乔看到是林默笙，心里放松不少。不过，她很快就关心起林默笙来了，“林董，吸烟有害健康。” “可是，我的茶烟是不作数的。这哪里是什么烟，就是我无事的时候，一个消遣时间的工具罢了……” “林董，您无事的时候，就吸这个来打发时间吗？这样不好，你可以下围棋，来，我们来一盘。” 一口气说了这样的话，小乔自已也吃了一惊。 她确定自已对林默笙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可是，为什么就对林默笙有这样大的热情呢？ 小乔正尴尬着，林默笙将手中细长的 “鞠总，不要灰心，我们还会有其它办法的。”因为鞠志伟假扮林肯不成，反被云清颜看穿了，小乔就安慰他。 鞠志伟倒是无所谓，“对，方法有很多种，我们慢慢来。” “是的。”小乔微笑点头。 鞠志伟瞄了她一眼，眼神是亲切柔和的。 “走，我带你去吃饭。我们今天去的地方，原来是一家寺庙，后来改建成了一家大大的餐饮园。里面都是a国的特色菜。有咖喱炒蟹，还有芒果糯米饭……我想，那里应该有你喜欢吃的。” “是吗？”小乔想说，自已累了，只想回酒店休息。可是，鞠志伟刚刚遇到挫折，她不好就这样拒绝他。 “好啊！我们一起去尝试一下。鞠总，你知道我来了a国几次，还没有去过你说的那个地方，这次就过去看看。” “好，我们这就去。” 鞠志伟带着小乔到了他说的那个餐饮园，上面写着‘bolan’的字样。小乔进到里面，看到很有民族特色的装饰，十分地喜欢。这里最奇特的是那些大厨师们，戴着的不是白帽子，而是经过改装的僧侣帽。这就让人觉得很有意味了。 “嗯，好吃。” 芒果糯米饭，甜而不腻，实在吸引人。还有炒蟹，更加好吃。 不过，小乔已经让季铭琛培养得十分有礼仪了。不管多好吃的东西，她都是文雅地吃一小口，然后，细细地咀嚼，并不着急。 ——“小姐，这是我们董事长让送给你的。” 小乔努力地保持着文雅，半天才吃了一小口米饭。不等她吃第二口，有服务生上前来，送了一封信给她。小乔很是奇怪，她问坐在对面的鞠志伟，“鞠总，你认识他们的董事长吗？” 鞠志伟用餐巾抿了抿唇，表示不清楚。 不过，他对服务生很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是你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在这里进餐，你们无权打扰，不管是谁，也不可以。” 服务生面不改色，就对着小乔说道，“乔伊助理，我们董事长说了，你要是想办成你想办的事，只有去见他，不然，你们在a国寸步难行。” 小乔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已的名字和职务。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小乔想，这餐饮园的治安应该没有问题，不会出现什么不安全因素。 既然他们的董事长指名要见自已，那就去会一会他。可能会受到意外伤，也可能就这样把问题解决了呢！ ＊ 小乔跟着服务生上楼。 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小乔跟着服务生停下。 “董事长，乔小姐过来。”服务生禀报后退下。小乔轻轻地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香烟味。小乔吸了吸鼻子，确实是香烟味，可是，又有浓浓的茶香。好像是用茶叶做成的香烟。 靠窗的沙发上，林默笙眼前放着一个精致的烟灰缸，正在眯着眼抽烟。 小乔想，他所以眯着眼，是因为吸得太多。 “林董，原来是您啊！”小乔看到是林默笙，心里放松不少。不过，她很快就关心起林默笙来了，“林董，吸烟有害健康。” 鞠志伟瞄了她一眼，眼神是亲切柔和的。 “走，我带你去吃饭。我们今天去的地方，原来是一家寺庙，后来改建成了一家大大的餐饮园。里面都是a国的特色菜。有咖喱炒蟹，还有芒果糯米饭……我想，那里应该有你喜欢吃的。” “是吗？”小乔想说，自已累了，只想回酒店休息。可是，鞠志伟刚刚遇到挫折，她不好就这样拒绝他。 “好啊！我们一起去尝试一下。鞠总，你知道我来了a国几次，还没有去过你说的那个地方，这次就过去看看。” “好，我们这就去。” 鞠志伟带着小乔到了他说的那个餐饮园，上面写着‘bolan’的字样。小乔进到里面，看到很有民族特色的装饰，十分地喜欢。这里最奇特的是那些大厨师们，戴着的不是白帽子，而是经过改装的僧侣帽。这就让人觉得很有意味了。 “嗯，好吃。” 芒果糯米饭，甜而不腻，实在吸引人。还有炒蟹，更加好吃。 不过，小乔已经让季铭琛培养得十分有礼仪了。不管多好吃的东西，她都是文雅地吃一小口，然后，细细地咀嚼，并不着急。 ——“小姐，这是我们董事长让送给你的。” 小乔努力地保持着文雅，半天才吃了一小口米饭。不等她吃第二口，有服务生上前来，送了一封信给她。小乔很是奇怪，她问坐在对面的鞠志伟，“鞠总，你认识他们的董事长吗？” 鞠志伟用餐巾抿了抿唇，表示不清楚。 不过，他对服务生很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是你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在这里进餐，你们无权打扰，不管是谁，也不可以。” 第205章 其它男人 小乔心下一惊，随即答道，“哦，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的。” “你男朋友？他跟季氏有关系吗？”云清颜虽然音量不大，可是，口气紧追不舍。 小乔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如就和季氏的人扯上些关系，以后，就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来将云家的事告诉云清颜，最后，或许就说服云清颜了。 小乔推了推一直下滑的大眼镜，有些神秘地说道，“夫人，实不相瞒，我男朋友和季铭琛的儿子季远认识，那也是机缘巧合的事。这个手机，是我男朋友从季远那里求来的。我们都在哈佛读书，季远是我们的学长。我男朋友是香港人。香港和江城，也不算远。季远为人倒也和善，我男朋友为了我，求了他几次，最后才拿到手机。” 季远…… 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云清颜手里的点心掉在了地毯上，脸色也变得很差。 最近是怎么了？她的生活越来越多地和季氏、和季远扯上了关系。以前，她都过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不能让她平静地生活了？ * “乔安娜，谢谢你！” 从乔治的别墅里出来，坐到车上，小乔给了乔安娜一个大大的拥抱。 乔安娜爽朗地笑着，“不用谢。我并不是白白地帮你，因为有人答应给我许多的money，还有一张林氏的消费金卡，所以，我才决定帮你。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你什么时候想来我哥的家里，直接就找我。我会安排时间带你来的。” 小乔会心地笑了。 她想，林默笙果然是厉害，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肯花钱。 “安娜，你告诉我，你收了多少钱？因为现在是我要办事，而给你钱的人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他花钱。” 安娜摇摇头，不想跟小乔说，“miss乔，我和他是有协议的，这个不能告诉你。噢，我实在太羡慕你了，有那样一个有钱的朋友想帮你，你多么幸福啊！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他一定很爱慕你，乔，你好幸福！” 小乔怔怔地听着，她就想，和安娜联系的一定不是林默笙本人。或许是他的助理之类的。林默笙可是足够当她爸爸的年纪了。 她正在为云清颜的事烦心，哪里会感觉到幸福！ 只是，今天她查到的事，不能跟鞠志伟说。因为牵涉的人和事太多，她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她真想和季铭琛谈谈。关键的时候，还是自已老公好。 小乔这样想着，总算是舒了口气，笑了。 “乔，你笑起来真美！和你做朋友，我太高兴了！” 乔安娜的赞美声传来，小乔不作声地别过了头，看向窗外。乔安娜虽然热情，可是，那热情一大半是为了钱。所以，她不必当真。 * 回到酒店，小乔叫来化妆师，仔细地给自已卸妆。头套丢到了一边，眼镜也不要了。脸上的化妆品洗得干干净净的。等到把自已收拾利落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中午云清颜请吃饭，她回来后，没有打扰鞠志伟。所以，这个时候，她要给季铭琛打个电话。 “喂，季铭琛？” “嗯，有事？”电话里，季铭琛的声音缓而沉，还透着一丝慵懒。 “我今天……” “想我了吗……” 夫妻俩同时说话，听了季铭琛的问题，小乔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愧疚。来a国后，很紧张，她还没有想过季铭琛，不过，现在是真想他的。 “季铭琛，我当然是想你了，不然也不会给你打电话。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只有你是我最好的倾听者。我现在有事情想跟你谈……” “是不是发觉，有些事只有跟老公说，才能解决？” “对啊，就是这样。” 小乔答了这句话之后，季铭琛说话的声调明显地愉悦了不少，“好，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这就过……来？ 小乔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季铭琛，你在哪里，你现在坐飞机过来？” “坐飞机岂不是太慢了？”季铭琛幽幽地一句。 坐飞机还慢，那要怎么着……小乔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季铭琛补充了一句，“我在a国，在家里的别墅里。我现在开车去酒店吧！” 什么？ 季铭琛居然也在a国？他不是有事不能来吗？难道是来监督她，还是怕她有事过来帮她的？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小乔慢慢地放下了手机。 看看有些凌乱的房间，她慌张地开始收拾。季铭琛最喜欢整洁，要是发现她的东西乱放，一定会生气的。住酒店都能住成乱糟糟的感觉，这实在说不过去。 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小乔就站在门口。收拾完房间的卫生，她去打扮了一下自已。 “谁？”仅管知道季铭琛要来，小乔还是在门后先问了一句。还是用英语问的。 “我。”听到门外传来季铭琛的声音，小乔才放心地开门。 门缓缓地拉开，门外，季铭琛一件简洁优雅的白衬衫，配着黑西裤，扬着脸站着。目光深邃而专注，“嗯，警惕性很高。” 小乔手扶着门，瘪了瘪嘴，眼神有些不自然。 季铭琛不来的时候，她也没有感觉，现在他突然出现，她才发现，她心底里其实很想他。被他呵护惯了，心头一动，就是他温暖有力的怀抱。在一起时的互相照顾，离别后的互相牵挂，夫妻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在心头累积起来的吗？ “季铭琛，你过来吧！” 看季铭琛站在门口不动，小乔伸手将他拉了进来。 门被反手关上，季铭琛拥住小乔，吻了她。 情感像开闸的洪水，怎么也挡不住了。这意外的相见，让小乔欢喜地想跳起来。她那样的性子，季铭琛拦不住。甚至还很喜欢。年轻的女孩子，有着让人惊喜的活力。他实在是喜欢。有时候，季铭琛会想起小乔被剃短了头发，脸上缠满了纱布的样子。当时，他就想过，只要睱以时日，年轻的她一定会重新迸发出活力。现在，果然是这样，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上放多倍。他就是陪着她从苦难走到了今天，这里面的意义，更是不一般。 “季铭琛，我真地很开心。你这样跟着我过来，我很感动。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 季铭琛抬手抿了抿小乔额上的薄汗，俯身吻了她，“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 “自然是老公！”小乔抱住季铭琛不放。不过，她还是很快进入了正题。她要把今天的事情跟季铭琛说说。 “季铭琛，你知道我今天去了乔治的家里……” “哦，你这么顺利就去了乔治的家里？” “我……”小乔迟疑了一秒钟，“我是扮成乔妹妹的同学跟着她去的。当时乔治不在家，就他夫人在。在大门口，我见到了乔治的夫人，我当时……差点就穿帮了。” 季铭琛默默地瞅了小乔一眼，重新将她揽进了怀里，“是不是有深入虎穴的感觉？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害怕了吧？” 季铭琛的体贴让小乔感动。 不过，她不是想说这个，“季铭琛，我……你猜，乔治的夫人是谁？” 季铭琛拉起小乔的手，垂眸，“是谁？” “是云清颜！真地是云清颜！你不知道，她一见面就盘问我，问我学的是什么专业之类的。还好，我的英语很好，而且在去乔治家之前，我还跟着乔安娜学习了一会儿a国的英文口语。总算没有被她发现我是冒充的……” “不过，也够惊险的。我猜着那个云清颜一直躲在家里，性格是不是有些阴郁？”季铭琛搂进了小乔。他可以想像出，小乔当时的惊慌和紧张。这实在是一次历险记。她的小女人，就这样用自已的方式长大了。 小乔轻偎在季铭琛的怀里，点了点头，“是，我看云清颜的性格是有些严肃。我想，她所以这样，是因为过去的事还堆积在她的心里。她一定还想着季远。哦，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就是我拿出手机时，云清颜很是警觉地问我，她说季氏的这种高端机，市面上还没有，我怎么就有了。”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顺势就把季远给拉出来了。就是，我说我的手机是男朋友送的，而我男朋友和季远是好友。我男朋友为了我求了季远，所以才有了这个手机。季铭琛，你不知道，我一提季远，云清颜立即就变了脸，手里的点心都掉在了地上。” 季铭琛盯着小乔，没有说话。 小乔自已又说话，“所以，我想着，要是就这样通过季远把问题解决了，也可以……” 小乔只顾着自已说，并不知道季铭琛已经生气了。 季铭琛按住她的手，不许她想季远，“季小乔，你能不能自立一点儿？这件事，你能自已解决，为什么要把季远拉进来？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已不是云家的长女了，可是，你进了云家，为云振业送终，担起了云家企业的振兴，还有，云家欠季氏的九千多万美元的债务，也是因为你，现云氏暂时不会受逼债之苦了……” “暂时？季铭琛，你是说，云氏欠季氏的钱，要还吗？” “当然，如果你是云清颜，我就不提了。可是，现在你不是云清颜，真正的云清颜还在为季氏的发展设置障碍，我怎么能就这样优惠了云氏呢？” 小乔不说话了。 现在的形势确实让她有些乱。虽然找出了问题的症结，可是，她要怎么说服云清颜呢？她本来是想用季远的关系。她觉得，只要是季远肯出面，云清颜就一定会回心转意。现在听了季铭琛的说法，她也不想再拉扯上季远的。这是她独立处理的事情，干嘛要利用季远的感情问题说事？季远不喜欢云清颜，也不想再和云清颜扯上关系。这是他年轻人的骄傲。她也不能勉强他。这样看来，只能是找云清欢了。 季铭琛抬手拢开小乔的眉，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季小乔，我相信你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你自已觉得呢？” “我……自已觉得，也可以。”小乔想，天下无难事。连季铭琛都说她行了，她一定行。 季铭琛拉着小乔坐好，拍了拍她的手背，转了话题，“好了，现在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乔治的妹妹，又是怎么说服她帮你的？” “……” 小乔无语了。 这个，我能不能不说？ 小乔用眼神跟季铭琛交流，季铭琛并不理会，执拗地要听，“说，我听着呢！” “那好吧！”小乔答应了一声，下一秒就钻进了季铭琛怀里，说话的声音降了八度，小声说道，“我……乔安娜的事，是林默笙帮我的。你放心，不是我去求他的，是我误打误撞，那天早晨在酒店，他撞到了我，中午我们在餐饮园吃饭，又偶遇，我陪着他下了一盘棋，然后，他就帮我了……我以为，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后来才知道，是他给了乔安娜好多的钱。我想，这次我是学会了，使钱的办法，我也会，以后也不用谁来帮我了……” 说到最后，小乔的声音渐渐低微。 可是，因为室内十分安静，季铭琛几乎是屏息静听，所以，她说的话，还是一个字不漏地听进了季铭琛的耳朵里。 季铭琛扳起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小乔。 他知道，她没有说谎，可是，在她刚才说的话里，有一部分是她修改过的。这一点，她骗不了他。 男人的眼神犀利，小乔受不住他这样看，“季铭琛，我自已分析了一下，这次让林默笙帮我，实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他是个意外。当时鞠总的计策出了问题，我们正在想办法，然后林默笙突然出现，我就……就……” “你就靠上他了？”季铭琛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 小乔急了，立时拨开了他的手，“季铭琛，我没有依靠他。” “他为了安排了一切，你才能进乔治的家里，这不是你依靠他解决问题吗？”季铭琛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丢开小乔，站到了地上，“季小乔，如果不是为了锻炼你，你觉得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吗？你如果不想自已解决，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自然可以解决，不需要你找别的男人来解决！” 第206章 云清颜 季铭琛生气的样子，仍然很有魅力。可是，小乔却从心底里感觉冷。 “季铭琛，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林默笙是个意外……” “嗯。林默笙是个意外，那你跟云清颜说的那些话，也是意外吗？”季铭琛仍然在生气，还返回去说起了之前的事。 小乔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季铭琛提起手机的事，为这件事，重重地说了小乔，“季小乔，你说这手机是你男朋友送的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编得更过份一点儿，说是你男朋友求着季远给你找来的……这手机可是我送你的。季氏的手机，你想要哪个版本的，随便你拿，用得着你求人，还是需要我这个董事长求人？” 小乔都快被季铭琛说哭了，“季铭琛，我没有，我当时也就是随口说的，因为云清颜说这个手机在市面上没有卖的，我就随口那样一编，我……” “季小乔，你随口编的事，就要让我蒙羞吗？” “季铭琛，我……”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说发火就发火，竟然这样严肃。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别转身，趴在枕头上不说话。季铭琛大约也觉出自已说得太过了，但是，他并不想就这样给小乔说什么软话。他直接跟小乔说，让她回国，不用再管项目的事了。 “季小乔，a国这个项目，你不用管了。明天你就回国。我陪你一起回去。回去后，你到季氏上班，也不用再回云氏了。” 小乔咬紧了牙齿，闷头不语。 季铭琛这是做什么？ 他这就是男权主义！ 他以为他是她的老公，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 小乔心里不服气，可是，又头懵懵地说不出什么来。看来，嫁给一个优秀的男人，实在是吃亏。每次吵架的时候，他也表现得那样优秀，说话的时候滔滔不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 季铭琛大约知道小乔生气了，自已也停下不说。 “季小乔，我明早过来接你，我们一起走！” 季铭琛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小乔用手蒙住了眼睛。她不想看，也不想听，真是烦死人了！ * “鞠总，我……我要先回国了！” 季铭琛离开后，小乔去找鞠志伟道别。鞠志伟十分惊讶，“乔伊，我带你出来的时候，是经过董事长同意的，为什么现在你要突然回去？” 小乔只好又把季铭琛搬出来，“哦，就是前段时间你不在的时候，董事长让我管理集团的总账。现在他让我回去，把所有的账目都清一遍。要核算集团公司第三季度利润额。” “这个由财务总监来做就行。” “董事长说，让我来做。” 鞠志伟听小乔这样说，一时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直接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季铭琛的电话。小乔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鞠志伟走到窗边，恭敬地问，“董事长，乔助理在和我一起处理项目的事，为什么一定让她回国呢？” 季铭琛将手机拿开耳边，眼前恍惚出现了小乔委委屈屈地去找鞠志伟，像是在诉苦。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用冷到了极点的声音对着话筒说道，“鞠志伟，谁给了你权利质疑董事长的？放肆！” 说完，他就摁断了手机。 鞠志伟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略略迟疑了一会儿，转身，却发现小乔已经不见了。 他追着出去，小乔的房间紧闭着门。他没有敲门，而是打电话给小乔，小乔在电话里倒里显得极其冷静，“鞠总，我还要收拾行李，所以，就没有多打扰你。项目的事，就有劳你了！再见！” 小乔匆匆地挂断了鞠志伟的电话，自已躲在房间里，用被子蒙住了脸。 * a国的机场，熙熙攘攘的人说着不同的语言。 没有一个人说江城话。 再多的人，只会让人觉得陌生。 小乔拖着行李，跟在季铭琛身后，有些不情愿地走着。正要进安检的时候，季铭琛的电话突然响了。他停下来接电话，小乔顺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不知道是谁给季铭琛打的电话，只看到他接听电话的时候，十分慎重。小乔本来就故意落在后面，这个时候，也听不清季铭琛在说什么。 说起来，小乔实在没有心思关心季铭琛在说什么。 她自已一个人的事就足够烦心了。 她承认自已作事太过激进，缺乏思考。可是，她并没有想着利用季远，也没有想着依靠林默笙。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季铭琛吃醋也好，怀疑她，讨厌她也好。这都不能改变她单纯的本质。 她就是想把这个项目做好，所以，一切都来得那样直接。 她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 她要留下来！ 突然的想法冒出来，让小乔自已也吓了一跳。她看了看正在打电话的季铭琛，悄悄地丢下行李，从出口离开了。人多了也好，小乔被人群掩护着，很快就出了机场。 “乔安娜，我想过去你哥哥家，你现在还在首都吗？” 小乔坐在出租车上，拨通了乔安娜的电话。乔安娜正拿着林默笙给她的金卡，随心所欲地买买买！ “乔伊，你这个电话打得太是时候了，我马上要离开呢！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去找你。我带你去哥哥家！” “好的。” 小乔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她也以为乔安娜离开了呢！这回好了，她可以进乔治的家里，就可能面见云清颜了。 * “安娜，见到你们很高兴，今天下午乔治要回来，我正在做兔肉饼。这是他最爱吃的饼了。安娜，让安吉尔一个人听会儿音乐，你帮我做饼。” 进到乔治的家里，云清颜对两个人毫不疑心。 小乔笑眯眯地看着乔安娜和云清颜进了厨房。然后，立即跑到卫生间里，学着化妆师的样子，把自已的头套和其它饰品都卸下来扔掉了，然后，端正地坐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 乔安娜和云清颜两个人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小乔，黑发，细白的皮肤，浅浅的笑意。 小乔这样做，事先并没有跟乔安娜说。但是，乔安娜看她这样，立即都明白了。乔安娜丢下云清颜，自已小心地退回到了厨房里。云清颜怔怔地望着小乔问，“你是谁，怎么突然闯进我的家里，我要报警……” “我是从江城来的。”小乔直接用国语答道。 云清颜呆住了，“你是江城人？” 她一脸错愕地问小乔。 小乔毫不回避。她虽然失忆了，可是，她说的一口流利的江城方言，她自已也确信自已是江城人。 “是，我是……云清颜！”小乔的目光紧盯着云清颜不放。云清颜脸色煞白。 “你，你是云清颜？” “是。我的父亲云振业刚刚因为肺癌去世，家里留下近一个亿的债务。我带着妹妹云清欢生活。我自已虽然能力不高，但是，我想靠自已的努力把云氏的生意重新做起来……” 云清颜伸手扒住了门，看上去十分地脆弱。 她像是一只被雷击中的鸟儿，身心俱伤，却要硬撑着劲继续活着。 “你是乔伊？”云清颜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小乔安稳地听着，点了点头，“我之前是这个身份。可是后来，云爸爸和我做了亲子鉴定，他认定我是他的女儿。所以，我就改变了身份，变成了云清颜。” “亲子鉴定？哈哈！”云清颜踉跄地朝着小乔走过去，最后，跌倒在沙发旁边。她双膝着地，上半身蜷着扒住了沙发，“是什么样的亲子鉴定，能把假的说成是真的？” 小乔假装很吃惊，连忙问道，“夫人，您说我的亲子鉴定是假的？那我不是云清颜了？云清颜在哪里，您知道她？” 小乔只是朝着云清颜移了移，云清颜警惕地抬起头望着她。 “你要做什么？”云清颜问，小乔长长地吁了口气，在心里想了想，应该怎么说。 “我看您这样伤心，我想扶您起来。”、 “不用，我很好。” 云清颜自已腾挪着身子，转而跌坐到了沙发上。 时间像是倒流了一般，让过去的一切都倒了回来，无情地冲击着她的心。她想躲，可是躲不开。什么也躲不开，应该来的，迟早要来。 “我只知道云氏做生意赔了，怎么就欠了季氏那么多钱？”云清颜低低地问。 小乔如实相告，“是云爸爸听信了桐姨的话，婚后，让桐姨全权代表了他。桐姨借长期合作的机会，卷走了协议上的财物，然后，把这些债务留给了云氏……云爸爸他心里虽恨，可是，始终没有找到桐姨，他也不肯将桐姨绳之于法……然后就自已背上了巨额债务……” “卢桐华……哼，这个女人果然狼子野心。”云清颜一拳砸在身侧的沙发上，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小乔故作惊讶地问，“夫人，您怎么知道桐姨的名字，您怎么也会说江城话？” 原来，云清颜心里一急，跟着小乔用了江城的方言。 云清颜自已也呆住了。 她抬手捂住了脸。 小乔看到云清颜这样，从心底里明白，云清颜内心的防线已经被打破了。 于是，她主动展开了攻势，“夫人，您是不是认识云清颜？云清颜失踪两年了。云家一直在找她。我是机缘巧合做了云清颜。实不相瞒，我在季氏工作，我的真实名字叫季小乔。做回云清颜，实在是受了苦。云爸爸得了肺癌，抢救无效离世。我要承担起振兴云氏的重任。清欢还那样小，我……我现在实在是很累。” “你累？哼，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大概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吧？！” “我，我怎么就享受了？” “季远一直在对你献殷勤。清欢也一直围着你叫姐姐。你现在掌管着云氏的公司，你自已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 云清颜说了这一大堆，小乔却是把一切听得明白。 云清颜是从季远的事说起的，她的心里其实就是还为着季远的事过不去这个坎。 如果换成是之前，小乔一定用季远来说服云清颜。可是，小乔现在改变了主意。她就要凭着自已的聪明才智来争取云清颜的理解和支持。 “你说错了，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清欢对我好，是想学习我的管理经验，云爸爸在遗嘱里说，要把云家的财产都留给她，所以，她只能努力，也只能依靠我。至于季远嘛，他的事，我心里很清楚，他心里只爱着杜诺，他现在不过是和杜诺暂时分开了，可他的心里牵挂着的，还是杜诺……” “你这样想吗？”云清颜痴痴地问。 小乔点头，“季远虽然很优秀，可是，他不能脚踩两只船。他已经上了杜诺的船，他只有和杜诺在一起才会幸福。我不想干涉，也不会有什么奢望。” 说完这些，小乔看云清颜不说话，就进一步说道，“这世间的爱情，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最终要失去的。季远是很优秀，可是，我男朋友比他优秀一万倍。” “哼，净瞎说。在江城，比季远强的人没有几个。” “是，是没有几个，可是，确实是有。” 小乔给了云清颜一个坚定的答案。 云清颜再次沉默了。小乔慢慢地站起来。她觉得有必要将一切都提出来。她就是要让云清颜自已反省一下。 “夫人，我要是说了我的经历，你一定不会认为我有什么幸福可言，您知道吗？我是一个遭遇了毁容，致哑，失忆的女人。我的生命是那样的残缺不全。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已的父母亲是谁……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放弃。我认下云爸爸的时候，他正在病中。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得了癌症。我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能快一点儿好起来，可是没有想到，他却突然离世了。对于清欢，我要像个姐姐一样照顾着。还有云氏欠下的债务，我还是要还上的。这么多钱，我到哪里去筹措？” 第207章 听了小乔的话，云清颜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里。 沉吟良久，她突然醒转过来，“乔伊，季小乔，你……你既然做过了云清颜，你既然去了云家，自然是看到了云清颜的照片，你……你早就知道了……” 小乔缓缓地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我也是见到你之后，才知道有人和云清颜长得这样像。我想，真正的云清颜大约已经死了。她那样一个痴情的人，在被季远拒绝之后，大约已经将生命看淡，已经不在这红尘中了！” 云清颜没想到小乔绕来绕去，竟然用这样的话来答复自已。 她本来就没有死，为什么要被小乔说死？ 她虽然痴情，可是，季远对她那样绝情，她……怎么会为了季远而死！ 云清颜抬手将头发拂开，昂然地站好，对着小乔说出了自已的身世，“季小乔，你既然敢这样坦诚地将你自已的事跟我说，我又何必隐瞒？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和云清颜长得相像，而是我就是云清颜。” “什么，你果然是？” 小乔站起来，走近云清颜，想看个究竟。她这样做，并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她真地想仔细地看看现实中的云清颜跟照片上的有什么区别。她虽然是第二次来乔治的家里，可这两次她都是乔妆打扮过来的，总是不敢正眼瞧人，所以，并没有将云清颜看得十分清楚。 云清颜望着小乔清澈的眼神，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已的妹妹云清欢。 “季小乔，你为什么也姓季？季远和杜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乔没有想到云清颜一开口就会问季远的事，果然，是想到什么问什么。 “我姓季是因为……季铭琛对我有救命之恩。至于季远和杜诺，我可以用一句话来说明，那就是两个人因为隔膜和误会分开了。但愿上天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哼，隔膜和误会？以杜诺的聪明来说，她和季远是不可能有隔膜的。杜诺虽然习惯于沉浸在自已的事情里，可是，她一般不会失了分寸。而且，她是真心爱季远的，她自然会想办法将季远的心留住。” 云清颜的话似乎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小乔亲眼所见的事情，怎么会是假的呢？ 说起别人的事，都是旁观者清。 小乔叹了口气，“我一直都坚信季远爱杜诺，杜诺也爱季远，可是，我亲眼看到了季远对杜诺失去了耐心，而杜诺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季远。所以说，这世间的事……”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如果你非要我相信，除非杜诺不是杜诺，季远不是季远，这样，他们才会分开。” 面对云清颜的笃定，小乔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云清颜上下打量着小乔，目光在她的手背上游移，渐渐地，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季小乔，我倒是忘记了，季远放弃了杜诺，喜欢上了你。” “不是的。”小乔着急地辩解。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和云清颜谈话。 一想到季远对她那种放肆的感情，她心里就烦。 “季远他……没有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杜诺。” “哼，算了吧，季小乔，他拿起支票就要开一千万给你，还要把你们的关系公布于众，这不是喜欢你，又是什么？” 小乔是想和云清颜谈点其它的，可是，云清颜就是锁定在季远的问题上不放。云清颜不关心云氏，不关心云清欢，只想着季远，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好了，我们不谈季远，我们说说云氏接下来的发展规划……” “呵呵，季小乔，我是哈佛经济学的博士生，你跟我谈发展规划？”云清颜骄傲地扬起了头，“季小乔，你冒充云清颜的日子就此结束吧！云家的一切由我来管，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云清颜的转折太过突然，小乔还没有理清自已的思绪，就被云清颜当头棒喝。 她这次才算真正见识了云清颜。 既然云清颜跟她这样，那她也不必心软客气了。 小乔退后一步，目光在室内逡巡。乔治的家里虽然装修得极为考究，但是，没有像季家那样处处摆满了值钱的古董。乔治的钱是有数的，云清颜又一直闲居在家，要是让他们立即还季氏的钱，估计他们夫妻还要合计合计。 “是啊，我是没有必要和你谈，不过，如果我不把自已当作云氏的人，那么，我就要就事论事了。” 听到这里，云清颜本来昂扬的眼神，突然就变得不自信了。 “季小乔，你想说什么？” 听云清颜催得急，小乔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说，我先期给云氏的钱，算是我的投资。我可以不进云氏，但是，云氏有我的股份，我随时可以参与云氏的管理。” “你……投了多少钱？我还给你。云氏不用你这个外人。” 小乔心中有些遗憾。 说不出的遗憾。 “好吧，既然你这样要和我划清界限，那我也不坚持。”小乔也有自已的骄傲，虽然季铭琛的卡她可以随便划，可是，那也不能这样给了云氏。云清颜的态度这样，她自然也不肯白白地把钱送人。 “我前后给云氏的钱，大约有三百万。我接手云氏之后，自已做了一套账，我花的钱，都是有账可依的。” 小乔只说了自已在云氏的投资，并没有提起她送给云爸爸的钱，还有给云清欢的钱。 总归是叫了一声‘爸爸’，而云清欢又一直叫她‘姐’，她就当做了慈善吧。那些钱，她就不提了。 云清颜说，小乔的钱，等她回江城后，调查清楚了再还。 而对于云氏欠季氏的巨额债务，云清颜绝口不提。小乔也不想再提。这个时候，她觉得无比的沮丧。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让她身心俱疲。她这些天来，为了云氏的一切而做的努力，这个时候突然被宣告结束了，就像是自已的作品只画了一半，就被迫停下。手里拿着画笔，可是，画布却被别人拿走了。那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 “乔伊，你为什么突然现出了真面目，我被你吓了一跳！” “抱歉，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你和我的嫂嫂谈了很多，你们是吵架了吗？” “不，我们没有。我们是谈心了。让彼此了解了心意，仅此而已。” 乔安娜还是十分地遗憾。她从林默笙那里得到了很多钱，这让她觉得自已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如果能和小乔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假关系，那她的钱就会一直花不完。可是，现在这层关系解除了，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小乔撑着伞，乔安娜在前面，她突然喊了起来，“哦，是季……季铭琛！” 这次创.未来大会之后，季铭琛在a国的知名度已经和林默笙一样了，甚至比林默笙还受女孩子的追捧。在a国，明星产业并不发达，人们对于企业家的关注远远地高于其它人。 手里的伞不由自主地向着倒，小乔被伞严实地遮住。 季铭琛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一直跟着她，还在这里等着她？ 季铭琛矗立在阳光下，无言地等着。那边，他的小女人，躲在伞后，根本没有看他的意思。——“季小乔，你过来。” 季铭琛站在锃亮的轿车边，远远地朝着小乔喊。 小乔不能装作没听见，只好跟呆若木鸡的乔安娜道别，然后迟疑地迈着步子走过去，然后坐进了季铭琛的车里。 一转眼就消失的事，小乔觉得有必要跟季铭琛解释。 ——“季铭琛，我发给你的短信，你看过了吧？” 小乔从机场出来，本想一走了之，可是怕季铭琛担心她，终于还是发了一个短信给他。这也算是报备了。季铭琛挑不出她的错来。 车里的空间足够大，季铭琛叠起右腿，悠闲地问，“这次是跟云清颜摊牌了？” 小乔先是不语，然后，点了点头，“是。云清颜对于我的作为，根本不领情。她要把云氏全盘接手，还说，要和我清算前期的投入。我……我心里很难受，我觉得……” “哼，有什么好难受的？云氏的烂摊子，就由云清颜接手好了。你还想怎么着？” “季铭琛，我没有想怎么着。云氏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办公楼里的新桌椅，都有我的心血在里面，我根本舍不得……” “傻！” 重重地呵斥一声之后，季铭琛拉住小乔的手，细细地跟她说道理，“季小乔，你是季氏的总助，季氏有多少工作等着你做呢？季氏给着你最优厚的待遇，你呢？拿着钱朝云氏扔。现在人家有了底气，不需要你了，你正好可以全身而退。你倒好，居然还有这样那样的伤感，你这是图什么？” 小乔抑郁的神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铭琛轻叹一声，将小乔拥进了怀里，“小乔，听我的，你回季氏，不要再理会云家的事情了，这样只会让你烦恼。” “季铭琛……”小乔低低地呼唤了一声，然后，将额头抵在季铭琛的胸膛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 “这么说，杜诺极有可能就是林默笙的女儿？” 季铭琛回到江城之后，李布接机，并且和季铭琛进行了一次长谈。李布调查到，就是在杨思念丢了女儿林月的第二天早晨，孤儿院的院长发现了几乎被冻僵了的杜诺。丢失孩子的时间和捡到孩子的时间相差一晚，几乎就是同时。这里面的关联性就太密切了。 “季董，我找到了当年杨思念丢失孩子之后发布的寻人启示。上面所描述的孩子的穿着，和孤儿院的院长捡到杜诺时，杜诺身上的衣服是一样的。外面包裹不一样，里面的婴儿服却是一样的。由此推断，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杜诺就是林月。当然，这个最终的结论还要靠作亲子鉴定来确定。可是，杜诺凭空消失了，我们怎么查？” 季铭琛站在窗前，回想起第一次见杜诺时的情景。心里有长长的遗憾。 “哼，天下哪里有凭空消失的人，是你们办事不利罢了！继续查！” 李布不敢怠慢，连忙低头答应一声。 * 小乔缩成一团，像小刺猬一样躺着。 坐飞机很累，然后，就是她的心里很累。 她自已对于自已的人生，突然就迷茫了。她自已全力以赴做的事，到底有用没有用呢？她为了云氏付出的努力，成了她心底里最真切的伤痛。 ——“姐，你还在国外吗？” 小乔没有想到云清欢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她还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云清欢对这件事，早就知道了真相，这让小乔心里不至于特别为难。 “没有，我回来了。我在季氏。”小乔直接说了自已的行踪。 云清欢有些迟疑，“姐，我一直在等着你呢。你回来了，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小乔将手机握紧，自已给自已鼓了口气，很直接地说道，“清欢，我是靠不住的人，你不要事事依赖我。父亲临死的时候，大概已经和你把家里的事都说清楚了，对吗？” “姐……”电话里，云清欢的声音显得十分艰涩。 小乔想了想说道，“清欢，我进云家就有些突然。现在回想一下，当时是有些冲动。我突然闯进了你和父亲的生活，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和父亲意外……” “姐，这不是意外，这是幸运。我能遇到你，我们云氏能遇到你，是我们的福气。” “清欢，你不用这样说。我……我自已的事，我自已清楚，我其实，我其实并不是云清颜，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就一直压在我的心里，这让我倍觉沉重。” “姐……” 云清欢喊出了声。 “不，在我的心里，你就是一个称职的，合格的姐姐。你为了云氏，付出了那样多，忘记了自已的利益，这让我从心底里敬佩你。父亲不在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和你在一起，就如沐春风。我不敢想像，在没有了你之后，我怎么办，云氏怎么办……” “清欢！”小乔握着手机，几乎哽咽。 第208章 假夫妻 季铭琛走进来，看到小乔裹着薄被，一脸哀伤地握着手机，立时皱了眉，将小乔的手机抢过来，按了挂断键，又转身放到了桌子上。 小乔自已扭身趴在枕头上，不再说话。 季铭琛盯着她弓起的背，手抄进裤兜里，声音沉而冷，“季小乔，我说了不要再管云氏的事，你若再不听，我就罚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早点休息。” 小乔倒是想那样，可是，她的心里乱极了，还有丝丝的委屈，这让她怎么休息？ 季铭琛矗立着，像安宁又厚重的山峰，不发出一丝声响。开始的时候，小乔还在意他的存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地她就忘记了他还站在旁边。 最初小乔确实是睡不着，不过，没有多久，因为室内太过安静，她还是渐渐地阖眼睡了。季铭琛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伸臂过来，将她的腿伸展开，帮她盖上了薄被。 * a国。 乔治回到家，看到云清颜抱膝坐在沙发上，眼神是呆滞的。 “亲爱的，好香！一定是兔肉饼。”乔治将云清颜揽过来，眉眼间透出喜悦和幸福来。 云清颜推开乔治，垂眸说道，“乔治，我准备回江城了。” 乔治的笑容僵住。 云清颜的话他听的很清楚，她是说，她要回江城了。这个回去，代表着她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江城。 “亲爱的，是不是这两天安娜过来，让你烦恼了？我跟她说，以后不让她带同学过来……” “不，这跟安娜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决定，乔治，你明白吗？” 乔治怔怔地望着云清颜，可是，云清颜自始至终并不看他，像是心里有愧似的。乔治慢慢地站起来，像一头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心里很清楚，云清颜愿意和他在一起，呆在a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是因为她对过去的感情和人已经失去了兴趣，不想再面对。他从来没有追问过她的过去。他希望她能永远躲在他的身后，哪怕是过一辈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变了。她现在要回去，是又想回到过去里了。 “亲爱的，你走了，我们的郁金香怎么办？还有我们的狗狗……” “郁金香已经都施过肥了。开过了这一季，它们要沉睡很久。狗狗跟着你，我很放心。” “那我呢，我怎么办？”乔治终于喊出了声。 云清颜也急了，“乔治，你可以到江城来找我。我只是想做回我自已，并没有说过要放弃我们的感情……” 乔治表示不能理解，“我在a国，你回江城，这不是放弃吗？我怎么能离得开你？以前，你从来没有想过回去，说明你的心已经在和过去说再见了。可是，你现在坚决要回去，就是要回到过去里，你的心里哪还有我？” 云清颜微微闭眼，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的心意已决，不会为谁而改变。 “乔治，我很抱歉。我以前太懦弱了，我不敢面对自已的父亲、妹妹，还有我的……感情。现在有些事已经晚了，我的父亲他已经得病去逝了，我再也无法补偿了。父亲那样疼爱我，却没有等到我回去，我实在是不孝。现在家里只剩下小妹，根本无法撑起家族的重任。当初父亲肯花钱送我到哈佛，就是为着我学有所成，能接替他的重担。可是没有想到，我……我让他失望了。现在我要回去，做回自已，还要带着妹妹把云氏振兴！” 乔治怔怔地望着云清颜，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捂住头，无措地坐在了沙发上。 * 自从林雪在超市里被季远的助理碰上之后，她怕再和季远纠缠，就一直躲在家里。有钱不能花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这天，林雪戴上一个大墨镜，开着自已的车，打扮得十分靓丽出了门。上次在季氏的商厦里看到一双漂亮的银色高跟鞋，当时没有买，一直过了这么久，还想着。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到它。 林雪停了车，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进了季氏商厦的三层商场。她的眼睛敏锐地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自已之前看中的那双鞋子。 ——“小姑妈，你不是想买鞋子吗？我看这双很适合你。” 小乔指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对季铭琪说道。 今天季铭琪突然约她来逛商场，她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在路上，季铭琪说自已是想买鞋子，可是，到了商厦，她又一句话不说。 季铭琪拉住小乔的手，坐到了一边休息区里。 “小姑妈，你怎么……” 季铭琪挑眉望着小乔，突然脸带不悦，小乔的话停下，季铭琪问道，“季小乔，原来，那天我在机场遇到的人就是你！” 时过境迁，小乔早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她还戴上了那天戴过的手链。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季铭琪认了出来。 “小姑妈，我……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很生气，请你原谅我，我……” 季铭琪将自已的包重重地撂在了桌子上，气呼呼地说开了，“季小乔，我才发现，原来，你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单纯。” “小姑妈，我……” “不要叫我！”季铭琪上身重重地靠进了沙发里。她现在就是很生气，很生气。也说不出原因来，“季小乔，你那天在机场撞了我，为了逃避责任，就假扮成一个中学生的样子，然后，到我父母面前博取同情。叫他们一声‘爷爷’、‘奶奶’，把他们哄得晕头转向的，又是给你礼物，又是把你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爱！” “小……不是这样的。我……” “你别说话。”季铭琪用狠厉的眼神制止了小乔，自已一直说下去，“季小乔，你可恨之处并不在这里，更大的可恨之处是，你居然勾引我哥！” 小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季铭琪，一时惊呆地说不出话来。 她和季铭琛做了夫妻，可是，她还不想就这样让季绍珩夫妇知道。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免得有人说她攀附季铭琛。就是没有想到季铭琪会安了这样一个罪名给她。 “哼，季小乔，你早就知道自已不是我哥的亲生女儿，可是，你却一直呆在他身边，伺机接近他。现在你进了季氏，我哥出差，你也出差，你就是一直缠着他，图谋不轨。” “我没有……” 小乔想，她确实是和季铭琛一起出差出国了，不过，那是季铭琛主动跟着她。 “住口！不要把自已撇得这样清！” 季铭琪的目光在小乔的身上打转，转了一圈之后，她勾唇一笑，满脸的轻蔑，“季小乔，你自已这一身的名牌，还是最新款的时装周上的衣服，我想着，不是你自已买的吧！你都不是我哥的女儿了，我哥怎么还给你买衣服呢？” 小乔出来的匆忙，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裙子穿上了，就没有想到，这件黄裙子居然是世界著名设计师d.a在上周的时装节上推出的新品。她现在从季铭琪的话里大概猜到了。只怪自已不多考虑，这怪不得别人。 小乔想，坐在这里半天，一直在听季铭琪说自已如何不好。 她是想维持和季铭琪的良好关系，可要是季铭琪得寸进尺，她就没有必要一直受她的气了。毕竟，她可是季铭琛的夫人，季铭琛都把她当宝一样，别人更不能欺负她。 小乔一直坐着等，等到季铭琪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她才慢慢地说道，“铭琪，你的眼光真好！这件衣服确实是季董送给我的。不过，他说，这是公司给我的工装。让我打扮地成熟漂亮一点儿，保持季氏高端的形象。” 这下，季铭琪呆住了。 小乔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有她自然流露出的知性女性的光辉，这一切，都让人刮目相看。 “季小乔，你……” “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先行离开了。” 小乔说着，转身就走。 * “是季小乔！” 云清颜也急了，“乔治，你可以到江城来找我。我只是想做回我自已，并没有说过要放弃我们的感情……” 乔治表示不能理解，“我在a国，你回江城，这不是放弃吗？我怎么能离得开你？以前，你从来没有想过回去，说明你的心已经在和过去说再见了。可是，你现在坚决要回去，就是要回到过去里，你的心里哪还有我？” 云清颜微微闭眼，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的心意已决，不会为谁而改变。 “乔治，我很抱歉。我以前太懦弱了，我不敢面对自已的父亲、妹妹，还有我的……感情。现在有些事已经晚了，我的父亲他已经得病去逝了，我再也无法补偿了。父亲那样疼爱我，却没有等到我回去，我实在是不孝。现在家里只剩下小妹，根本无法撑起家族的重任。当初父亲肯花钱送我到哈佛，就是为着我学有所成，能接替他的重担。可是没有想到，我……我让他失望了。现在我要回去，做回自已，还要带着妹妹把云氏振兴！” 乔治怔怔地望着云清颜，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捂住头，无措地坐在了沙发上。 * 自从林雪在超市里被季远的助理碰上之后，她怕再和季远纠缠，就一直躲在家里。有钱不能花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这天，林雪戴上一个大墨镜，开着自已的车，打扮得十分靓丽出了门。上次在季氏的商厦里看到一双漂亮的银色高跟鞋，当时没有买，一直过了这么久，还想着。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到它。 林雪停了车，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进了季氏商厦的三层商场。她的眼睛敏锐地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自已之前看中的那双鞋子。 ——“小姑妈，你不是想买鞋子吗？我看这双很适合你。” 小乔指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对季铭琪说道。 今天季铭琪突然约她来逛商场，她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在路上，季铭琪说自已是想买鞋子，可是，到了商厦，她又一句话不说。 季铭琪拉住小乔的手，坐到了一边休息区里。 “小姑妈，你怎么……” 季铭琪挑眉望着小乔，突然脸带不悦，小乔的话停下，季铭琪问道，“季小乔，原来，那天我在机场遇到的人就是你！” 时过境迁，小乔早已经把这件事忘记了。她还戴上了那天戴过的手链。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季铭琪认了出来。 “小姑妈，我……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很生气，请你原谅我，我……” 季铭琪将自已的包重重地撂在了桌子上，气呼呼地说开了，“季小乔，我才发现，原来，你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单纯。” “小姑妈，我……” “不要叫我！”季铭琪上身重重地靠进了沙发里。她现在就是很生气，很生气。也说不出原因来，“季小乔，你那天在机场撞了我，为了逃避责任，就假扮成一个中学生的样子，然后，到我父母面前博取同情。叫他们一声‘爷爷’、‘奶奶’，把他们哄得晕头转向的，又是给你礼物，又是把你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爱！” “小……不是这样的。我……” “你别说话。”季铭琪用狠厉的眼神制止了小乔，自已一直说下去，“季小乔，你可恨之处并不在这里，更大的可恨之处是，你居然勾引我哥！” 小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季铭琪，一时惊呆地说不出话来。 她和季铭琛做了夫妻，可是，她还不想就这样让季绍珩夫妇知道。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免得有人说她攀附季铭琛。就是没有想到季铭琪会安了这样一个罪名给她。 “哼，季小乔，你早就知道自已不是我哥的亲生女儿，可是，你却一直呆在他身边，伺机接近他。现在你进了季氏，我哥出差，你也出差，你就是一直缠着他，图谋不轨。” “我没有……” 小乔想，她确实是和季铭琛一起出差出国了，不过，那是季铭琛主动跟着她。 “住口！不要把自已撇得这样清！” 第209章 你让我怎么说？ “季远，你想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杜诺的耳朵里有这个小耳的？” 小乔试着帮季远回忆。 季远略略沉吟之后，答道，“以前没有，就是我们举行过订婚宴，正式住在一起之后，那天吃过饭，她转身进厨房的时候，我发现的。” 小乔想，这个小耳并不是突然说长就长的，虽然也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实在是万分之几的概率。所以，她怀疑这段时间在季远身边的杜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林雪，而不是真正的杜诺。这个猜测虽然有些大胆，不过，也不是没有依据。 “季远，你为什么见了这个和杜诺长得一模一样的林雪，却认定她不是杜诺呢？” 季远略略迟疑，“这是因为在杜诺的手背上有一处淡粉色的伤疤，可是，我仔细看过了，林雪的手背上没有。还有，林雪的身份证显示，她这二十多年来，一直用林雪的身份生活在江城，怎么可能是杜诺呢？” 小乔点点头，又提出了新的疑点，“季远，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可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在身上做一处淡淡的浅色伤疤，不是什么难事，把伤疤去掉，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的是，杜诺的外貌虽然可以模仿，但是，她的品性，她的学识和修养是不好模仿的。你自已想想，这段时间的杜诺和以前的杜诺，是不是差别很大？” 在小乔的提醒下，季远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 订婚宴之后，杜诺确实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让他越来越不喜欢。 杜诺以前形象清丽，现在却喜欢化妆。以前，杜诺爱看书，看了一本好书之后，两人经常在一起讨论。而且，杜诺的事业心很强，可是，现在的杜诺从来不和他谈工作的事。至于生活习惯方面，现在的杜诺竟然忘记了他不喜欢喝甜饮料，也忘记了他讨厌浓烈的香水味……还有，在他说想吃青豆粥的时候，杜诺根本没有想起来……当然，最让他绝望和生气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后那一晚，那一晚，杜诺为了成为他的女人，居然在他的粥里下了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既陌生又气愤！ 脑海里，千回百转的画面，只会让人痛苦。 季远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是，这段时间以来，杜诺变得越来越不像杜诺了。我以为，是环境改变之后，她的虚荣心在作怪。毕竟，从孤儿院的环境转到豪门阔太的生活，这个差别之大，是一个十分考验人品的转折。杜诺身上发生了那样让我不想看到的变化，最初我也怀疑过。可是，她身上的伤疤，还有几颗痣的位置，都是对的。我无法怀疑她。再者，我们也是有过山盟海誓的，而且已经是夫妻了，我怎么能随便怀疑自已的妻子呢……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季远的痛苦，小乔是亲眼所见。他一直说杜诺不像杜诺，甚至因此而移情于她，这些，她都很清楚。 小乔曲起手指放在唇边，想咬手指，又克制地没有咬，就是认真地想事情。 小乔知道林雪以前跟着母亲过日子，生活过得很艰工苦。而在这样环境里成长的女孩子，自然对金钱有强烈的占有欲。在江城，杜诺由灰姑娘嫁入豪门，又倍受季远宠爱的故事是众人皆知的。假如林雪因为知道自已和杜诺长得一模一样，而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那也是极有可能的。综合这些因素，她觉得，很有可能这次离开季远的杜诺，就是假杜诺，就是这个右耳里长着小耳的林雪。 事情不能随便猜测，要有依据，不管是事实依据，还是逻辑推理。 小乔想了好长时间，才对季远说道，“季远，我之所以怀疑给你下药的杜诺不是真的杜诺，是因为……” “因为什么？”季远问。 小乔语迟，终于慢慢地说出了云清颜的事，“是因为我这次去a国见到了真正的云清颜！”季远打量着小乔，大惊失色，“真正的云清颜？季小乔，你是说，你失忆前并不是云清颜？” “对！” “可是，你不是和云振业做过亲子鉴定的吗？” 提到亲子鉴定，小乔的眼神是气恼的，“那个亲子鉴定就是云振业的一个阴谋。他在我的血液样本上动了手脚，用云清欢的血液来和他做亲子鉴定，所以，我们没有发现。现在，我在a国见到了真正的云清颜，我当然知道自已不是真的云清颜了！” “不，我不信！”季远现在心里乱极了，他无法接受。 可是，小乔却直接从手机里调出了一段视频，让他看。季氏的新款手机有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摄像头，小乔在玩手机的时候，其实悄悄给云清颜录了像。视频里，云清颜正在吃饭，细瘦的脖颈，额头很白很亮，一头黑发简单地束起……很快，云清颜的模样就和记忆中的形象重合了。“是她，果然……这么久了，她一点也没有变……” 看到云清颜本人，季远也不得不相信了。 季远看到了真的云清颜，再看小乔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他的脑海里晃，如果小乔不是云清颜，那小乔是谁？ 季远在心里想什么，小乔并没有察觉，她觉得，季远还沉浸在失去杜诺，以及知道了林雪假扮杜诺的巨大痛苦里。 于是，她进一步失推想道，“季远，你知道云清颜怎么跟我说？就是关于你和杜诺的事。” “她……怎么说？”季远的声音有些机械。 小乔笃定地说道，“云清颜说，杜诺爱你，你也爱杜诺，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她根本不相信你们会分开。她说，除非杜诺不是杜诺，季远不是季远，这样才会分开。你明白这个意思吗？”季远还不糊涂。他自然是季远，而杜诺，现在是疑点重重，似乎真地是假冒的。 小乔现在把自已想成了福尔摩斯，她一边想，一边提醒季远到医院调查取证，“季远，那个杜诺不是说，她右耳里的小耳是突然长的吗？还说看过医生，是良性的身体瘤，这个，你只要在江城的大医院里查一下有没有诊疗记录就行。江城的医院系统都是联网的，你可以直接查出来……” 小乔的话说到一半，包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她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是‘季铭琛’三个字，无端地紧张起来。她本想出去接，可是，外面太阳光正强烈，她的伞丢在了商厦里。这个时候，季远正想心事，估计也不会听她的电话。 小乔立即接通了电话，她捂着手机，低声道，“喂？” “在哪？中午吃什么？”电话里，季铭琛的声音听上去很柔和。 小乔揣想着，他一定在办公室里，上午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才问她。他大概以为她在家里。 “我啊，我在商场里呢！我过来买鞋的！我现在马上回去准备午饭。”小乔想，自已得保持一个好妻子的形象。不上班就算了，不能不为老公准备午餐。 “你在商场里？” “对啊！”小乔对着屏幕可劲地点头。 “不急着做饭。你等着我，想买什么，我陪你买……” “不用啊！我打车回去。现在就回去！”说完，小乔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她回头看看季远，果然季远趴在方向盘上，头重重地垂下来，像只受伤的鸵鸟。他正在想自已的事，她也不好打扰，就直接走吧。 小乔一刻也没有耽搁，直奔三青水别墅。不过，她打车的速度还是慢了，回到家里，季铭琛正等在客厅里。 “打车多慢，还不如我去接你。”季铭琛走过来，轻揽住小乔，俯到她耳边温柔地说了一句。 小乔推了推季铭琛，“别闹，我没法脱鞋。” 因为被季铭琛抱住，小乔只好直接将鞋子褪下来，自已伸脚换了拖鞋。两人坐到厅里，季铭琛没说话，小乔心虚，直接说，她最近脚是见长了，穿现在的号码小了，所以去商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鞋子。 季铭琛附和着点点头，视线在小乔的脚上扫过，表示认同，“嗯，我看着好像是长了。睡衣换了大码，我倒忘记了，这鞋子也得换大码……” 什么？ 一听说季铭琛要把自已的鞋子换大码，小乔一时急了。她穿36码的鞋有点紧，平时季铭琛就给她买37码。这样，她穿着鞋子本来就松了，要是再大一码，换成38码的，她都没法走路了。 “季铭琛，不是这样的。”小乔拉住季铭琛就开始解释，“我……我就是这双鞋号码不对，其它的号码都对。” 季铭琛想想刚才小乔直接把脚从鞋子里拿出来，那样轻松的样子，心里自然是很清楚，小乔所谓的‘买鞋’其实就是借口。既然她是这样的态度，就不戳穿她吧！ “嗯，我明白了。你是……就这一双鞋号码不对。” “是啊！”小乔点头。 季铭琛觉得小乔和他生份了，有事情瞒着他。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他之前的态度不好，让她难过了，这是他的错。 季铭琛轻叹一声，伸手将小乔拉过来，态度极其认真地跟她道歉，“乔乔，今天早上，我走的时候，看到你在睡梦中还面色愁容。我就想，是我态度有些强硬了。关于云氏的事，我应该让你自已处理的。不该强行让你离开云氏……” 小乔动了动嘴唇，心里也被季铭琛说得难受了，“季铭琛，这件事，已经过去。云清颜都说了，她要自已管理云氏，我本来就跟云氏没有关系了。你那样说我，虽然态度不好，可是，句句都是为我好。我没怪你。我以后……也不会去云氏了。” 看到小乔委委屈屈的，季铭琛拍拍她的肩，话锋一转，“怎么能不去云氏呢？我们可是债权人。云清颜既然想独立，那云氏的债务，她自然是要还的。我把跟云氏要债的事交给你处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不好？” 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听到季铭琛这样说，小乔立刻有了精神。 这些天，她急于找到事实的真相，这让她在云清颜面前似乎都抬不起头来。说起来，那个云清颜也实在让她生气。如果这九千多万美金的欠款，要她来追回，那她就可以在云清颜面前扬眉吐气了。 “季铭琛，你太好了！”小乔激动地圈住季铭琛的脖颈，娇憨地摇了两回，季铭琛微微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这下高兴了？” “季铭琛，谢谢你。” 小乔想，季铭琛为了她可以免云氏的债务，这个时候，又把这样一大笔钱的处理权交给了她，实在是让她感动。 见小乔的情绪好转，季铭琛伸手将小乔揽过来，顺着她的话问，“季小乔，我不用你谢。‘谢谢’两个字是跟外人说的，我们是夫妻，这些形式的东西就不必说了。我就要你对我说真心话。夫妻之间，坦诚相见，最重要。现在，你告诉我，你今天和谁在一起了？” 小乔没想到，季铭琛在这里等着她呢。她顿时有些气馁，钻进季铭琛的怀里，不说话了。季铭琛垂眸看看她，继续哄着她，“季小乔，我们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问你，你就说，别害怕。” “季铭琛，我不是害怕，我是……唉呀，你让我怎么说？”小乔用手指拨弄着季铭琛的钮扣，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燥。总归今天的事是从季铭琪开始的，她不能直接跟季铭琛告状吧？ “嗯，让我猜猜，不知道怎么说的事，是关于我家人的事……对不对？”小乔揪起季铭琛的钮扣，绷着眼神不说话。 “说吧，既然是我家里人的事，更应该跟我说。说了我就能帮你解决了。” 小乔抬头瞄了季铭琛一眼，撅起唇，小声道，“是铭琪……她上午突然打电话说要我陪着刀去买鞋子，结果，她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了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其它的什么事……竟然让你这样不高兴？” 第210章 你知道做后妈有多难？ 小乔想了想，才低声说道，“她说，她知道了我就是在机场撞她的人，还说我伪装清纯，骗取你父母的信任和喜爱……” “嗯，她这样说，是有些可恨。” “她还说了其它的！” “其它的？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说我蓄意勾.引你！”说到最后，小乔涨红脸。 季铭琛倒是一愣，随即搂着她大笑起来，“哈哈，铭琪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纠正她。哪里是你……那个我，而我是，是我季铭琛爱上了你，一直紧追不舍，最后才让你做了我夫人。这才是事实。小乔，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尽早跟铭琪说清楚。” 小乔心想，她确实没有蓄意勾.引季铭琛，可是，她确实一直守在季铭琛身边，不曾离开。不是她故意要这样，是她失忆后，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季铭琛。 季铭琛如此优秀，是全江城女人心中的男神。可是，她实在太普通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光季铭琪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它人，一定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可以不去理会，但是，要堵住悠悠众口还得靠实力…… “怎么，还在为这个生气？”季铭琛俯首问。 小乔被季铭琛的笑声感染了，他又这样细心照顾她的情绪，她自然不能再说其它的了，“ 没有。我已经不生气了。铭琪她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和她较真呢？” 季铭琛顺势在小乔的额上亲了一口，安慰道，“恩，你能这样想最好了。” 小乔叹了口气，自已靠坐到沙发上，没有立即说话。 季铭琛手放在她的膝上，话锋一转，提到了其它的事。 “好了，不说铭琪的事了，说说你和铭琪分手后，遇到了谁。” 就在小乔刚刚想安静地呆一会儿的时候，季铭琛又开始问她。 小乔悄悄地想，季铭琛真是老谋深算，怎么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又遇到了其它人呢？不过，关于假杜诺的事，她觉得有必要跟季铭琛说说。杜诺的事关乎到季远，她应该和季铭琛商量的。想到这，小乔连忙将身子坐正，拉着季铭琛的手，和他相对而坐，很是正式地反问他，“季铭琛，你猜我遇到谁了？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季铭琛顺着小乔的思路问，“什么秘密？” “就是……就是我在商厦里遇到了杜诺……不对，就是我以为她是杜诺，其实她不是……她看到我就跑。我没有追上她。可是，我却把她看得真真切切的。她就是和杜诺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你相信我，就是一模一样。” “哦？”季铭琛疑惑地回了一声。 小乔继续着自已的话题，“可是，你知道吗？这个女孩子，其它她……她并不是杜诺，她是林雪，就是林默笙的女儿。我问季远，季远也确定了这件事。虽然杜诺和林雪确实是两个人，不过，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前段时间我在吃饭的时候发现住在家里的杜诺右耳也长着一个和林雪一样的小耳。我又拿这个问题问季远，他说，在他的记忆中，杜诺以前也没有这个，是后来，两个人订婚之后，住到一起时，他突然发现杜诺长了这个。杜诺还跟他说，说是一夜之间长的……可是，这个说话，我不相信。还有，根据我这段时间对这个杜诺的观察，以及季远对杜诺的失望态度来看，我已经初步断定，当时家境贫困的林雪假冒了杜诺，混在季远身边，想谋取季氏的财产。可是最后，她失败了。因为她不是真的杜诺，季远逐渐地厌烦了她，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手段也不能挽回了。” 原来是关于杜诺的事。 季铭琛听后，凝眸不语。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心里大致明白了小乔话里的意思。而且从他调查的关于林雪和杜诺可能是双胞胎姐妹的事来看，小乔的推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之前也是见过杜诺的，他也发现了这段时间以来，杜诺的性情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季远是离杜诺最近的人，相信季远也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杜诺的变化，所以才和杜诺分手了……是啊，利用双胞胎姐妹一模一样的容貌，确实可以骗人。只不过，相貌虽然可以模仿，但是人心灵中最本质的东西没法模仿。林雪小市民的习气和虚荣心，远远比不上杜诺浑然天成的灵气和飞扬在眉间的骄傲。 季铭琛想，如果现在接受了林雪假冒杜诺的推断，那么，这段时间以来的许多事情都可以找到答案了，也可以做出相应的解释了。 看到季铭琛久久不语，小乔凑过来问，“季铭琛，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相信。”季铭琛握紧小乔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你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而且，这些天，我已经查出了杜诺的身世。” “杜诺的身世？” “对。杜诺有可能就是林雪失踪的姐姐林月。不过，这个推断还没有最终结论。这得要找到杜诺本人才行。” “哦。” 说来说去，又说到找杜诺这件事上了。 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就失踪了呢？ 小乔怔怔地想着，如果林雪想假冒杜诺，那么有真的杜诺在，她是不能得手的。 天哪，杜诺是不是遇害了？ 极有可能！ 林雪只有害死了杜诺，才能趁机混到季远身边，不是吗？ 可是，杜诺真的被害了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实在是太残忍了！ 小乔越想越沮丧，她深深地垂下头，窝在季铭琛的怀里，半天才出声，“季铭琛，你说，会不会杜诺已经遇害了？” 季铭琛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他对杜诺是有好感的，他从心底里希望那个恬静又坚强的女孩子能好好地活着。 这样伤感的话题，不能再谈了。 季铭琛转了话题，接着问小乔，季远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小乔说，季远很伤心，其它的什么也没有说。倒是她建议让季远去医院的诊疗系统里查一下，看有没有杜诺去看耳朵的记录。季铭琛听后，表示赞同，“嗯，小乔，你的建议很好。凡事要有证据，没有证据，无法下定论。而且，林雪现在有林默笙撑腰，也不能随便动。” “哦。”小乔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 厅里陷入了异常的安静里。 小乔怔怔地想着心事，缄口不语。季铭琛却还想说点什么，他两臂用力，将小乔的人兜起来，话风一转，嗔怪道，“季小乔，说到底，你刚才告诉我你在商场里的时候，其实是和季远在一起，对不对？你这说谎的能力是见长了！真是该打！” 该……打？ 小乔下意识地躲开了。 “季铭琛，我不想理你啦！”季铭琛的话音刚落，小乔就一把将他推开，转身不理他了。季铭琛意味深长地望着小乔的背影，一时也沉默。小乔自已想了一会儿，还是别扭地转回身来说出了自已的委屈，“季铭琛，你居然还这样说我！你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难，我……我做后妈有多难？我明明就和季远同岁，却还是要帮着他处理自已的感情问题。我不是不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如果不管季远，像上次那样……他因为伤心而出了什么事，我们能心安吗，我们一家人能幸福吗？他是你儿子，我自然把他当亲人，我和他在一起，从没有其它想法，你要是多想，那就是你小气！是你不理解！我这样为着你，为着家人，你还误会我，我不要理你了！” 季铭琛被小乔的情绪感染了，不作声地将她拉过来，很认真地跟她谈，“看你，怎么就生气了？我只是说，你和季远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用对我隐瞒……” 小乔不服气，“我怎么就隐瞒了，你在电话里问过我和谁在一起了吗？你问我在哪里，我就是在商场……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你还说我撒谎！” 其实是在商场外面，是在季远的车里。 小乔说到最后，把重要的信息咽了回去。 她就是要为自已辩理，反正就不能让季铭琛说什么就是什么。季铭琛越是优秀，她就越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以后他们夫妻要过的日子还长呢，要是让他欺负了一次，以后，就回回被他欺负了。 果然，她这样一闹，季铭琛无言以对了。 最后，还主动跟她道了歉，“好吧，乔乔，我的话收回，你没有撒谎，是我错怪你了。” 小乔瞅了季铭琛一眼，没有再说话。倒是季铭琛体贴地揽住了她的肩，又和她说了一番话，“乔乔，以后，你和季远在一起，就在一起，不用跟我报备，我也绝不会有其它想法。季远是我的儿子，你是我妻子，我们是一家人。你能把季远当亲人，我很感动。” 季铭琛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小乔抬眸瞧了瞧他，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季铭琛看她兴致不高，就抱住她，轻轻地摇着，“好了，我们已经把事情都说开了。杜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自然会有定论的。关于我们一家人如何相处的事，我们也讨论过了。我错怪你的事，也道歉了，接下来，我们研究一下中午吃什么饭，你放心，这次你可以敞开了胃口吃，我不拦着你……” 季铭琛看小乔没反应，又主动提起了她爱吃的甜点，“嗯，不如，你先想着吃什么饭，我呢，先让人送凤梨酥过来，好不好？” 小乔终于开口了，“还有绿豆糕。” 季铭琛看她不再闷着了，心下松快，连连点头，“好，我这就打电话！” * 呯！ 林雪回到家，重重地关上了别墅的门。 杨思秋走过来，倒了一杯水给她，“雪儿，怎么回事？是不是累了？不是说要买鞋吗？” 林雪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想买鞋子的事。她这次遇到季小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季小乔可不是别人，季小乔就是杜诺啊！季小乔有多聪明，她是知道的。她真怕季小乔发现了她假冒杜诺的事。不光是假冒杜诺，还害了杜诺毁容、变成哑巴……这样的事，被发现了是要坐牢的！ “雪儿？” “妈，您别管我，我烦着呢！” “先喝杯水……” “我不喝。我累了，要回屋休息，您别跟着我，别打扰我！” 林雪匆匆地回到自已的房间里，然后给何骏臣发了一个信息，约他老地方见面。大约十分钟后，何骏臣回复，让她等他。 * 刚刚下过雨，胡同里的石板路被路灯照得闪闪发亮。皮鞋踩在路面上，发出嚓嚓的声音。何骏臣推开铁门，看到房间里亮着灯，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你来了？” 何骏臣有些意外。 林雪没有喊他‘骏臣哥’，而是用了一个‘你’字，这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别扭。这段时间，他过得生活清心寡欲，现在又被林雪这样冷对，实在有些不舒服。 林骏臣看到室内的家具上似乎落了薄薄的尘土，只有林雪坐的沙发是擦过的。而且，林雪面前的茶几上有几团湿巾，像是林雪用来擦手的。 这才几天，林雪就变成了大小姐，他可真没有想到。 室内没有地方可坐，何骏臣只好坐到了林雪旁边的沙发上。 “何骏臣，你知道吗，我今天遇到季小乔了。她一定会察觉什么，我很担心，我怕她……” “你怕什么？没有证据，谁敢动你？你现在是林默笙的女儿，是豪门千金，没有人敢怀疑你。瞧瞧你这气派……” 何骏臣一边说，一边扯了扯林雪的裙边。林雪连忙躲开了。 她这样的动作，让何骏臣很不悦，“林雪，我只不过说了几句，你就真当自已是豪门千金了？说到底，我们早就在一起了，这几年来，我们什么没有做过，你还能和我撇得清吗？” 林雪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显得异常冷静，“何骏臣，我们怎么不能撇清？我已经做过修复了，我现在是纯洁的。我以后要嫁一个好男人，安安生生地做我的豪门阔太。” 第211章 林雪的话瞬间将何骏臣激怒了。 季小乔有理由在他面前骄傲，云清欢也是他用心追过的，可是，林雪就不一样。林雪一直是卑微地围着他转的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跟他说话？她居然说她是纯洁的？哈哈，难道说，一个手术就能将他们的过去一笔抹掉吗？ 何骏臣恼羞成怒，“林雪，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势利女人，一个有钱的爹，就能让你变得目空一切，不理人了？想想以前你是怎么样粘着我，怎么样对我百依百顺的……现在，过去的你还在我的心里……”何骏臣戳着自已的心口对着林雪喊。 “林雪，你听清了，你从前是我的女人，现在一样是我何骏臣的女人！你的一切由不得你，你除了跟着我，没有其它路可走！” 这样喊过之后，何骏臣强行拉了林雪过来，一把摁住。 林雪并不害怕，她用无畏的眼神盯着何骏臣。这些年来，她的心里所承受的痛苦，足可以支撑着她在何骏臣面前无畏了。 “哈哈，何骏臣，你说我是……你的女人？简直是笑话！” 林雪的冷笑和不屑，倒让何骏臣呆了，“林雪，你疯了吗？” 林雪微微一笑，平静地说着，“何骏臣，我没有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时光流转，林雪想，那一年，和何骏臣在一起，就是最大的错误。 “何骏臣，我十六岁那年，你见到我，就哄着我和你在一起了。可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回事，也没有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我想，你的父母亲都不知道我和你有关系吧？！又或者，你觉得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所以，根本没有打算和我有未来……我在你那里，就像玩具一样，想起来了玩玩，其它时候，就弃置一旁。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就给我买过两次衣服，一次礼物。那礼物还是你从公司的派对上带回来的……说到底，你从没有好好对过我。” 说到伤心处，林雪依然哽咽了。她以为，自已不会哭了，可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 “何骏臣，我也是一个纯洁漂亮的女孩子，是和杜诺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她就能得到季远的百般宠爱，为什么我就要被你践踏？过去我对你心存幻想，现在，我的幻想破灭了。过去是我不得已，以后，我要以林氏千金的身份重新活过来。何骏臣，现在，请你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 报警？ 何骏臣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巧温顺的林雪会变成咄咄逼人的女人。 他自已并不觉得自已有错。他甚至还拿出杜诺的事来威胁林雪，“林雪，你别忘了，杜诺的事，和你脱不了干系……” “何骏臣，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件事，你这样阴险的男人，有什么脸面威胁我？” “林雪，你给我闭嘴！” “我不，我有权利说话！我现在可是想清楚了，你们何家的人，早就知道了我父亲在a国已经成了富豪，可是，你仍然天天骗着我，玩弄我。还想利用我来扳倒季氏……我就是穷日子过够了，才上了你的贼船，我如果早知道我父亲是有钱人，我何必去害杜诺呢？何骏臣，关于你的事，我不想是不想，真是细思极恐！为着杜诺的事，我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你，以后，我就把这件事忘了，安心过我的生活。我就不信，以我父亲的权势，有谁敢动我！” 因为林雪的话，何骏臣的手臂突然就变得酸软无力，他怒着眉，却下意识地放开了林雪。 林雪趁机翻身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跑。 她的举动，再次惹怒了何骏臣，他冲上前扒住了林雪的后领口，直直地将她反摔在沙发上。他受了刺激，头脑发热，可不管什么了。他今天就要让林雪知道，他以前那样对她，是还对她存着一丝善念，现在怒火冲天的他、毫不留情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面对何骏臣强势而为，林雪冷笑一声，动也不动，“何骏臣，你尽管来吧。为了保持我的纯洁，我会咬舌自尽的……到那时，你也好不了……又或者，我就学学季小乔，趁你对我作恶的时候，我把你……” “滚！”何骏臣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仰靠在沙发上，闭眼不看。林雪瑟缩着整理好衣服，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 啪嗒！ “啊……” 听到声响后，云清欢抱着头缩进了薄被里。 此刻的她，跟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在学校里是班花，曾经像个骄傲的公主。目光里透出傲世的光芒，皮肤娇好的容貌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瘦而有料的身材，是多少男生心目中女神！那个时候，她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本身就是学艺术的，更有翩然若仙的姿态。 可是，现在的她，刚刚死了父亲，孤身一人在家，漫漫长夜，实在是难捱。 明明去逝的那个人是她亲生父亲啊，她在怕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 咚咚。 “啊……” 一阵敲门声响起，云清欢在薄被上缩成了一团。 时间正是夜里十二点钟，难道，这是午夜凶铃吗？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云清欢从被子下面探出头来。确定是有人在敲门。这不是鬼。也不会是小偷。现在社会治安良好，也不会是入室抢劫。那会是谁呢？ 是乔伊姐吗？ 云清欢想到可能是小乔，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她迅速地穿上鞋子，走到门口，就着观察窗朝外看。外面，空寂的走廊里，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是……何骏臣！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云清欢慢慢地合上观察窗，将瘦削的脊背抵在门上，凝眸想着心事。 她和何骏臣也是定过婚事了，这个时候，他过来，她若将他拒之门外，实在不妥。可是，让他进来，又太晚了。这样的夜晚，寂寞的人最容易心志脆弱。像她，在这样大的房子里，孤零零一个，实在是需要人陪。 “何骏臣，你来做什么？” “清欢，你打开门。我喝了酒，心里闷，你陪我说说话。” 隔着一扇门，两人对答了一回。云清欢没有理由不开门了，她动手，拉开门，何骏臣穿着一件黑衬衫，下面是牛仔裤，头发有些乱，身上带着酒气，闷着头迈步进了屋。云清欢跟在他后面，“何骏臣，你等着，我帮你弄些汤解酒。” 云清欢朝厨房走，却被何骏臣叫住，“不用了。你过来，我们说说话。” 这个时候，云清欢确实也睡不着了，就坐了过来。 何骏臣搓搓脸，本来青白的脸泛起了红润的颜色。 “清欢，这段时间，我不方便过来，你一个人受苦了。”何骏臣的话说得温柔深沉，云清欢心头一热，抬眸望了望他，眼角有了泪。 * 夜晚是安宁的，是沉醉的。 如果不是云清欢忘记把闹钟取消了，那房间里就会多安宁一会儿。 “吵死了！” 何骏臣扬手将闹钟打在地上，那闹钟像是坏了，瞬间就不响了。可是，何骏臣却没有了睡意。他翻身起来，正要出去，看看地上零乱的衣服，皱起了眉头。他拿起自已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对，马上送一套衣服过来。” 云清欢也醒了，她只觉得腰酸，勉强撑着站起来，准备去卫生间。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响起来。她只好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映入眼帘，云清欢手一松，那手机掉在被子上。 “骏臣，我怕！” “怕什么？” 何骏臣在等助理过来，心里正烦躁，看云清欢吓成这样，一把将她推开，自已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为——“姐姐”。 “这不是你姐姐打来的电话吗？你怕什么？” 云清欢将脸藏到何骏臣身后，声音发抖，“这是我姐姐两年前就停用的手机号。我姐姐失踪后，这个手机号再没有响起过。前段时间，乔伊来我家认了亲，做成了我的姐姐。可是，现在她又查出了真相，说她不是我的姐姐云清颜。事情很乱套，我姐姐她失踪这么久，她的手机号也应该成了空号……只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用这个号码打电话过来。” 何骏臣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儿，直接按了免提接听键。 “喂，清欢吗？”话筒里的女声熟悉而温和。 云清欢将头从何骏臣身后移出来，细细地听着。 “你是云清颜？江城原来都传说你死了……什么，你在国外呢……哦，我是清欢的男朋友……对啊……” 何骏臣对着话筒，和云清颜聊了几句，然后，转给了云清欢，“接吧！” 云清欢手心里全是汗，她迟疑地接过手机，缓缓地放到了耳边——“姐，是你吗？” “清欢，是我，我是姐姐。” “姐，是你，真是你，你……你还好吗？我一直在想你。以前，有爸爸，有你，有我。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每天都怕得要死……” “清欢，不怕。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姐，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回来了？太好了。我去机机场接你。” “也好，我们可以多说说话。” 姐妹俩久别重逢，都有些兴奋，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何骏臣从云清欢身边移开，站起身走了。云清欢这个时候谁也顾上管，她不住地问云清颜，“姐，你快告诉我，这两年你是在哪里住？你的生活还好吗？” 云清颜的情绪不高。因为她要回江城，乔治不能理解。两人大吵了一次，几乎要离婚了。 “清欢，我在a国。我丈夫开了一家设计公司，经营得还不错。我才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云氏的命运岌岌而可危，所以我要回去，我要重振云家的家业。” “好，太好了，姐姐，你快回来吧！” * 小吧台的光线朦胧。 季远坐在吧台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季少，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整个江城的医院里都没有杜诺小姐看耳病的记录。不过，有一个疑点。就是我们在景苑小区的门诊部查到了一个叫林雪的女孩子去诊所里看过耳病，就是在耳朵里长了一个小肉耳。” “好，我知道了。” 季远挂断了助理的电话，将酒杯重重地撂下。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林雪前段时间确实假冒了杜诺混在他的身边！虽然不是证据确凿，可是，用他的判断加上部分细节证据，也足以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诺诺，我以为，你变了。我没有想到，是我大错特错了，原来，我身边这个人根本不是你！” 季远垂下头，痛惜地说着。 林雪既然敢假冒杜诺，是不是杜诺……林雪害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像杜诺这样坚强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遭到这样的不幸呢？ 季远抹了抹眼睛，苦涩地笑了，“诺诺，我相信你还好好地活着，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以后如果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就直接批评我，咱们就是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季远一边说，一边将手举起，对天发誓。 可是，到哪里去找杜诺呢？ 季远蹙起眉，沉默不语。 * “师傅，就在这里停车吧！” 林雪从出租车里出来，远远可以望见小区门口的灯光，那里有保安守卫着。 刚刚和何骏臣闹过，她的身心还沉浸在一种莫名地悲痛中。她想一个人走走，疏解一下情绪。说起来，她也是真心爱过何骏臣的。这几年里，不管何骏臣怎么样对她，她都对他满怀希望地喊哥哥。她为了取悦何骏臣，就从自已微薄的生活费里省下钱来买一些便宜又好看的衣服，假首饰，化妆品……可是，到头来，换来的是何骏臣的轻视与侮辱。 林雪想，她只有和季远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一些快乐甜蜜的时光。季远出手阔绰。他的钱，她随便花。她怕季远怀疑她，所以，就不敢多花。 ——“诺诺。”听到夜色中传来季远的声音，林雪立即蹙了眉。 好像是季远的声音，不对啊，在自家的小区门前，怎么会有季远呢？ 难道是他听错了？ ——“季远，我不是诺诺，你不要拦着我。” 第212章 你敢编故事蒙我？ 林雪看到站在面前的季远，心里发慌。 季远一身白西装，在夜色中更显得玉树临风。他微微蹙眉，眼神深情而专注，直接拉起了林雪的手，“诺诺，我知道你在生气。那天晚上，事发突然，我……是我错了。其实，不只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们恋爱那么久了，我所以一直忍着，是尊重你。可是，我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尊重会伤到你对我的感情……” 季远的声音略带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那样真挚。仿佛因为两个人分开久了，内心里深刻的思念与日俱增，不得不说出来一样。 林雪刚刚遭遇了何骏臣的暴力，突然受到季远的温柔以待，她的心里暖融融的，本来已经沉寂的、对季远的所有的幻想瞬间又变得光芒万丈，像彩虹一样引着她去追逐。 林雪想抽回自已的手，“季远，那天，我一时糊涂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自已也不能原谅自已，我想，你也不会原谅我……你走吧，我……” “诺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走，跟我到车里，我在车上为你准备了鲜花和礼物。就是上次我说的，在英国的拍卖会上，以五千英磅成交的那颗蓝宝石戒指……还有，我为你买的新衣服。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父亲说了，只要我找到你，就让我们立即完婚。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们夫妻俩在一起，多好！” 多好啊…… 林雪被季远描绘的未来打动了，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进到了车里。 * 季远的别墅内，原本气派的家具和陈设，在林雪看来，都是嘲笑。 “季远，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林雪举了举手，可是，手上使不上力气，心里恨极了。刚才她跟着季远进到车里，突然被季远用手帕蒙住了口鼻，然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了。人醒了，身上却乏力的很，手都举不起来。 季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林雪，“林雪，你不是也给我用过药吗？你看看这个！” 说着，季远用手拎起一个透明的袋子，林雪认出了，里面装的是她用过的药板。 季远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林雪，这个药板上还有你的指纹，你抵赖不了！还有，那天晚上剩下的粥，以及保留着你指纹的粥碗，我都留着呢！所以，对于用药这件事，你也不必追究，因为，我还没有追究你呢！” 林雪呼呼地吐着气，心里不平，“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要是想绑架我，直接绑了我过来就是了，何苦还要……”说到最后，林雪的眼睛突然变得雾濛濛的，她立即扬起了头。 季远冷眼旁观，足足看了林雪有半分钟，并没有立即说话。 一个假冒杜诺的女人，怎么值得人同情呢？ 季远将举着的袋子丢开，然后两手慢慢地摊放在沙发背上，人朝后仰了仰，“林雪，你说话要有根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刚才我那些话都是对杜诺说的，你明知道自已不是杜诺，我怎么算骗你呢？是你自以为是，自愿跟着我上了车。我没有想绑架你，我就是想请你过来，问你几句话。” “季远，有这样请的吗……” “好了，是请还是绑，都无关紧要了……我们说正题吧！” 季远走到林雪身边，弯腰，仔细问她，“林雪，你告诉我，杜诺在哪里？你把我的杜诺藏在哪里了？” 提到杜诺，林雪身形微微一晃，旋即又保持住了平稳，她避开季远的目光，直接答道，“我没有藏杜诺，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不知道？” 季远将林雪的下巴高高地挑起，眼神变得凛厉，“林雪，你为了能假冒杜诺混进我身边，自然会对杜诺不利，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把杜诺藏到哪里了？” “季远，我没有藏杜诺。”林雪喊出了声，她确实没有藏杜诺，所以她并没觉得自已说谎。 可是，季远根本不信。 “林雪，看来，你是不想说了？你说，我要是用生姜汁抹在你的脸上，你会不会想起点什么来？” “季远，你……”林雪吓得脸都白了，没有一点血色。她是跟季远说过，她对生姜汁过敏。小时候妈妈切姜片的时候，她摸了沾有姜汁的刀，结果，身上肿了一大片。如果真拿生姜汁往脸上抹，那她岂不是要毁容了？ 季远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儿就打了一杯姜汁出来。 林雪闻到姜味就缩成了一团，接着就捂住了脸，“季远，不要，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再毁了容，我就完了，不要，不要啊！” 季远站在距离林雪半米的位置，眼神是沉静，“这姜汁，我可以倒掉，也可以抹到你的脸上，说吧，你想要哪一种？” “你倒掉，倒啊，现在就倒掉。” “哼，你以为，我拿这姜汁就是为了倒掉吗？我就是为了给你抹的，因为，你不肯说实话。” “季远，你……我怎么没有说实话。我都说的是实话，我根本没有把杜诺藏起来，我没有藏她，从来没有藏过，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藏了杜诺，就让我不得好死……” “闭嘴！林雪，你以为这样混水摸鱼你就能混过去了吗？” “季远，我……” 季远拿着散发着浓烈味道的姜汁朝着林雪又走了一步，林雪吓得发抖。 “林雪，我是问，你对杜诺做了什么？她为什么就不见了？并不只是说，你有没有藏杜诺。” 林雪望着姜汁，对着咄咄逼人的季远，她怕了，怕极了。为了保住自已的脸，她的大脑飞快地想着救命的法子，情势所迫，她很快就有了办法。 “季远，你不要过来了。我说，我把什么都说了。” “快说！” 林雪别过脸，不敢看着那黄色的姜汁，“季远，我是嫉妒杜诺，我看到她和你在一起秀恩爱的照片，我心里就不平，我就想，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她就能得到你的爱，而我不能？我经常去孤儿院里，我就躲在远处看着杜诺，我越看，我越生气……可是，我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就在你们订婚宴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我的情绪坏极了，我……我已经和孤儿院的人成了朋友，我知道杜诺回来了，我就赶过去，我异想天开，我想要和杜诺谈谈，我就问问她，我是不是她妹妹，为什么我们会长得一样……” “林雪，你敢编故事蒙我？” “没，没有。我就是这样想的。我知道，我是不可能和杜诺有什么关系的。可是，我就是心里有许多的想法。那天夜里，就在我要进去杜诺的宿舍里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杜诺背着一个背包，低着头走出来，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当时是深夜，孤儿院的聋爷爷已经睡了。我就是偷偷溜进来的……我看到杜诺走了，心里顿时觉得机会来了。我闯进杜诺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她留下来的信，我随便看了看，原来是说，她要离开了，让院长不用担心。她还说，请季远不要怪她，她实在无法留下来……” 林雪自编自演，根本停不下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计策，自然要将这件事说得栩栩如生，说得以假乱真才好。 很快她就发现，季远相信了她的话。 “那封信呢？”季远问。 林雪不假思索地答道，“烧了，我怕留下证据就烧了……” “你……”季远心里有气，却克制地没有发作，只是咬着牙关不说话。 林雪觉得自已还得说，不说，季远不会放过她。可是，她不能乱说。林雪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季远，杜诺说她无法留下来，她不想因为自已的幸福而让别人受伤。我就想着，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季远凝眸细想，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云清颜！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云清颜就曾经悄悄地将煤气打开，然后，想让他们三个人同时中毒。幸亏有朋友来访，发现的早，不然，他和杜诺，以及云清颜本人恐怕早就没命了。事后，他为了这件事和云清颜闹开了，差点就将她送进了警局，是杜诺一直在为她求情。 如果说，有谁横在他和杜诺之间，想破坏他们的幸福，那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云清颜！ * “妈！” “雪儿！” 林雪凌晨回到家，已经是心力交瘁，头发散乱，浑身冰凉。杨思秋吓得直打哆嗦，因为一时没法详细问她，就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今天林雪说晚上要出去见朋友，出去后就没有回来。杨思秋不放心，打电话给她，她不接，后来她才回了短信说要在朋友家睡。 “雪儿，不是说在朋友家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幸的事了？跟妈妈说，妈妈可以帮你……” 杨思秋看到林雪的裙子上全是褶皱，担心她遇到了坏人。自已又气又疼，却不知道怎么问。 林雪伏倒在母亲的怀里，大口地喘气，良久，心里才平静下来。 “妈，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之样不公？难道我以前过的生活，做的事，认识的人，要跟我一辈子吗？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好命，有好家世，有个好爸爸，他们站得高高的，永远是对的。为什么我就不行？现在爸爸回来了，我们有钱了，我也想过有钱人的生活，想过有尊严的生活，为什么就不可以，为什么过去一直纠缠着我？” 林雪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杨思秋默默地听着，没有言语。 只要林雪一提这些年受的苦，杨思秋就没有话说了。在这件事上，她一直觉得亏待林雪，当年，要不是她一时糊涂，做了那样的事，害得林默笙也远走他乡，林月怎么会丢？林雪怎么会过苦日子？当年，林默笙开了江城第一家房地产公司，当年就是江城首富了……如果…… 天下没有那么多如果。 已经既成事实的事，就不用再做假设了。 “雪儿，现在你爸爸回来了，我们就好好地生活，不要再有其它的事了。就是你认识的人，做过的事，被人翻出来，过来找你翻旧账，你也不要理会了，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明白吗？” 林雪用力地点了点头。 杨思秋看自已说的话林雪都听进去了，就想进一步劝她，“雪儿，你说，你想过有钱人的生活，做上流名媛。妈妈很支持你。不过，因为过去我们的生活比较普通，你要想真正地成为‘名媛’就要多读书，还要……” “妈，你知道我不喜欢读书，我一读书就头疼的。你别再逼我了。我累了，回房休息了。” 杨思秋看着林雪的背影，摇了摇头，一脸的担忧。 * 江城的机场，刚刚下飞机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白t恤衫，蓝牛仔裤的年轻女人。女人戴着墨镜，不时地朝着出口张望——“清欢？” 云清欢听到有人喊她，远远地跑过来，看清是云清颜之后，立即亲热地喊起来，“姐！” 姐妹两人相见，刚开始还因为长时间不见而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畅谈起来。 “清欢，我这次回来，想着先把云氏的公司运营起来。父亲走得突然，我没有尽到照顾老人的责任，是我不好；我没有得到消息，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我心里很抱憾，我就想着，把公司经营好，也算是对父亲辛苦培育我、送我出国留学的一个交代。” 云清欢对姐姐这种敢于担责的态度，十分地欣赏和佩服。 不过，云氏的公司因为缺少资金，现在正是举步维艰的时期。 “姐，公司就全靠你了。” “清欢，这是我应该做的，父亲不在了，我又是姐姐，自然应该担起责任来。” 云清欢被姐姐的情绪鼓舞，可是，她的眼神是担忧的，“姐，乔伊姐说，公司最好先把几个老客户吸引过来，再次合作……” “这个不用说，我自有分寸。”听到乔伊的名字，云清欢显得有些烦躁。 第213章 上帝都在看 云清欢注意到了云清颜的情绪变化，隐忍地不再说话。 等两人上了出租车，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开口说了一句，“姐，现在我们云氏公司要想正常运营最大的问题是资金问题。我这里有一百五十万，先给你用。” 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云清颜听后直接问道，“清欢，这笔钱是父亲留下的吗？” 云清欢摇摇头，说话的声音里染了酸涩的味道，“这钱，不是父亲的。姐，我们不光欠季氏的钱，还欠银行的钱。季氏倒没有强硬地催债，可是，银行却是强制执行，直接把我们账户上所有的钱都冻结了……父亲手里一点钱也没有。这一百五十万是……是乔伊姐给我的。” 云清颜挑眉问道，“是她？是乔伊？” 云清欢点点头，“是，就是乔伊姐。当时，她知道自已是云家的女儿后，先给了父亲一百万让父亲做家用、看病。后来，她知道我准备嫁给何骏臣，就给了我五十万，让我做嫁妆。姐，这些钱，父亲没有用，我也用不到，还是交给你，放到公司里吧！” 听了这番话，云清颜的眼神变得复杂了。她真没有想到小乔会这样重情义。钱虽然不能代表全部，但是，毕竟现在云氏需要钱，小乔送这些钱就是雪中送炭…… 云清颜心里翻涌着一丝感动，却不肯说出来。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清欢，你要出嫁，我也要给你嫁妆的。你怎么就用不着了？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是你男朋友接的电话吗？” 提到何骏臣，云清欢叹了口气。 总归以前何骏臣是那样热烈地追求过她，为了得到她，花了不少心思。现在，即便她悄悄地嫁给何骏臣，也值了。爱情只如初见，以后，天长日久过日子，他在，她在也，这就是婚姻，她别无所求了。 “姐，接你电话的是何骏臣。他一直追求我，大约有半年的时间吧！后来，我被他感动了，我们就在一起了。不过，我后来为了帮父亲还债，也因为他花心，我……我威胁过他，我们针锋相对，我差一点儿就要把他告上法庭，让他坐牢了……” “有这样的事？” “是。”云清欢默默地看向了窗外，她与何骏臣那样的敌对过，那样的彼此憎恨过，可是，昨天，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很美……她做过的事，她不后悔。现在她决定嫁给何骏臣，她也不会后悔。她与他的纠缠，恐怕要一辈子了。 “清欢，不管以前你们怎么样，现在，你们是不是很好？” “算是吧！” “那就好。现在父亲刚刚去逝，你还在重孝期。等一年之后，姐帮你筹备一个风光的婚礼。” “姐，不用了。我和何骏臣，我们……说好了，领个证，简简单单地把事办了就行。我不在乎那些排场……” “这怎么行，你不在乎，我们云家……” 话没说完，云清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的手机就放在车座上。听到铃声响，她拿起来一看，瞬间呆住了。云清颜的手机举得很高，云清欢也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季远”！看到这个名字，云清欢禁不住想开了，自已姐姐失踪之后肯定没有跟季远联系过，姐姐手机里存着的，应该是季远原来的号码。两年了，姐姐的号码没变，季远的号码也没有变，看来，他们都是念旧的人。要是他们能在一起，多好！ 想到这，云清欢满怀着期待，让云清颜接电话，“姐，是季远打过来的，你快接吧！” 云清颜情绪波动很大，她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息，然后才按了接听键。 “云清颜，我知道你回江城了。四点半，依曼咖啡厅，我等你。” 电话里，季远匆匆地说了一句，不等云清颜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云清颜不作声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垂眸不语。手机重新握在手里，她用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发热的屏幕，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心灵。 * 悠扬的音乐声里，咖啡厅里见不到其它客人的身影。云清颜抬眸问，“季远，这里就我们两个吗？” “对，就我们两个。”季远一边用手指敲击着桌子，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已经帮你点了咖啡，你以前爱喝的那种摩卡……” “我不喜欢喝摩卡。”云清颜很直接地反驳了季远。 季远深深地凝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不问，就指了指电子菜单，让她自已选。结果，云清颜点了一杯白咖啡。 小提琴的声音，如泣如诉，像是要把人心底里最深处的感情挖出来。 云清颜早就知道，季远每次约杜诺来依曼咖啡厅喝咖啡，都会‘清场’。哪怕是半下午过来，咖啡厅里有许多人，季远都会给人家三倍、甚至五倍的钱来请人家走。江城有很多年青人都期待遇上一次季远约杜诺喝咖啡，那样，就可以将之后几次喝咖啡的钱赚回来了。 云清颜想，这次季远为了她，将依曼咖啡厅清了场，这是她的荣幸。 可是，她确实不喜欢和摩卡。 云清颜垂眸想了一会儿，然后，扬起脸很郑重地对着季远说，“季远，摩卡是杜诺喜欢的，我不喜欢。我为了学杜诺，所以，我也强迫自已喝摩卡。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把杜诺身上的优点学来了，你就会喜欢我，可是，等我学了杜诺写字，学了杜诺穿衣，学了杜诺喝咖啡之后，我发现，我除了迷失自已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我……” “好了，不说了，喝咖啡。一会儿，我有事问你。”季远摆摆手，没有让云清颜再说下去。 云清颜凄然一笑，低下头慢慢地喝咖啡。白咖啡味道香浓而无酸涩味道，就像她这两年所过的生活，有淡淡的甜，有浓浓的香，而没有任何酸苦。 “云清颜，我想知道，在我和杜诺订婚之前，你是不是找过杜诺？或者给她打过电话？” 啪嗒！ 云清颜手中的银勺落在了咖啡杯里，半晌不语。 “季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杜诺的事？” “对。” 一问一答之后，云清颜将面前的咖啡杯推开，只垂眸盯着自已摆在桌上的两只手发呆。 都是为了杜诺。 是啊，她凭什么以为杜诺是想见她，是想关心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呢？ 她和季远，连朋友也算不上。是她一直在追逐着季远，而季远对她，是看都不想看的。 “说吧，你有没有找过杜诺，有没有打电话给她？” “我没有见她，但是，我打过电话给她……” “你真打电话了，说，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我当时喝了许多酒，我已经想不起来我说了什么！” 啪！ 季远扬手将面前的咖啡杯打落在地上，生气的模样像是要打人一样，“云清颜，你……你这算什么？你自已说过的话，一句‘想不起来了’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是不是活得太轻松了？是，你是喝了酒，说的都是醉话，可是，你这些醉话，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为什么不留着对你自已说，你为什么要去打扰杜诺？我们就要订婚了，你这就是蓄意破坏我们的幸福！云清颜，我和杜诺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喜欢我，是你自作多情，这怨不得别人。你没有理由把怨气都加诸在杜诺身上……” 季远的喊声越来越大，咖啡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云清颜的头懵懵的。 她那天晚上打电话给杜诺，当时，她喝了两瓶红酒。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可是，她清楚地记得，她跟杜诺说了很多，很多…… “季远，我头疼，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但是，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和杜诺还是举办了订婚宴，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所以，不管我说了什么，也没有对你们造成坏的影响，不是吗？” “你还说！” 季远一把擒住了云清颜的手腕，眼睛泛起了红色。 “云清颜，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所以我才讨厌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你。你连放开煤气，让我们一起死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恶毒的事做不出来呢？” 云清颜的手腕被季远扯得生疼，她也是动了气，“季远，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任性过？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是为了爱你。爱你，你懂吗？我虽然不及杜诺完美，可我也是一个清白纯洁的女孩子，我对你的热情，上帝都在看着，我承受的痛苦，也只有上帝了解。你还这样说说，你凭什么？” 季远怒目盯着云清颜，大约半分钟后，他甩开了她的手，不再看她。 “云清颜，我不怕告诉你，就因为你那个电话，真的杜诺离家出走了，而假的杜诺趁虚而入，和我订了婚。” 什么？ 云清颜顾不上自已的痛，惊愕地望着季远，“季远，你说，乔伊口中说的那个，和你闹分手的那个杜诺，果然不是真杜诺？” “她不是杜诺，她就是一个冒牌货。” 季远怆然站起来，仰面长叹，无法言说的自责和痛苦几乎把他打垮了。 云清颜怔怔地望着他，最后，脱口而出问道，“季远，那真的杜诺去哪里……” “住口！”季远被云清颜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云清颜，你还有脸问我？要不是你一个电话搅得杜诺心神不宁，她会离家出走吗？现在杜诺找不到了，全是你的责任！你现在就去给我找，现在就去，找不到杜诺，明天我就让你和你妹妹睡大街上！你们欠了季氏九千多万美元，这样巨额的债务，若不是我父亲仁慈，早就将你家的房产抵债了！” “季远，你怎么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都能恐吓我的女人，害得我们夫妻分离，我为什么不能履行债权人的权利？” “你……” 云清颜面色寡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季氏大楼里正处于紧张有序的工作状态。 “好饿啊！”姚佳绷直了脊背坐在电脑前，眉心难受地拧在一起。早晨起晚了，只吃了两片面包，这个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姚佳看看四下没人，立即放松地仰靠到椅子上，放松一会儿。 要是办公室里有吃的就好了。 她遵守董事长的规定，没有在办公室里放零食，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干饿着。 就在姚佳饿得没有力气，想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电梯铃响了，然后就是踏踏的脚步声。高跟鞋清脆地砸着地面，听上去轻盈而有活力。 姚佳不敢再偷懒，“等一下，你是谁？怎么就敢闯董事长的办公室？” 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细腻的女孩子回眸望过来，“你问，我是谁？” “是啊，就是问你的。”姚佳没好气地重复了一句。 “这是我的身份证，我相信你只看一眼，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姚佳接过女人手中的身份证，扫了一眼，立即在心里后悔不迭——这个女人竟然是季铭琛的妹妹季铭琪！ 可是，门口的保安为什么不先跟她说一声呢？ 哦，刚才她去了一次卫生间，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有电话打过来。她肚子里正饿呢，也没有心思看有没有未接电话。 “您的身份证，请您接好。”姚佳毕恭毕敬地将身份证还给了季铭琪，却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再朝着季铭琛的办公室走，“季小姐，您既然有这样尊贵的身份，想必您也知道季董的脾气吧？他正在和田助理谈事情，其它人不能打扰。不如，您就委屈一下，在我办公室等会儿。等田助理回来，您再进去。” “什么，你让我等？季铭琛可是我亲哥，你拦下我，我要向我哥告状……” “季小姐，我知道以您这样高的素质，怎么也不会做那样的事，对吗？” 姚佳心里想骂人，却还是忍着劝住了季铭琪。季铭琛特意打电话说的，他在谈事情其它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自然不敢放季铭琪进去。 姚佳带着季铭琪回了办公室，坐到电脑前，这时她发现，在监视器上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是乔伊？乔伊也要见季铭琛吗？ 第214章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姚佳就想，自已正饿得难受呢，季铭琪盛气凌人，实在可恶；这个乔总助，跟董事长关系暧昧，而且，自已还因为她被李布训了一顿，更可恶。不如……姚佳眼角透出几分窃喜，立即起身，迎到了走廊里，远远的就热情地喊道，“乔总助，上午好！” 小乔下了电梯，鉴于前两次的遭遇，正想着到助理办和姚佳打个招呼，可是没想到，姚佳竟然早早地出来，像是迎接她。 小乔想，虽然是季铭琛和她约好了，十点钟让她上来，可是，对出入董事长办公室的人严加管控是姚佳的职责所在，她不能不尊重。 “姚秘书好！” “乔总助，您是来找董事长的吧？” 小乔看看姚佳，就觉得哪里不对，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是，董事长他在吗？” “在啊，您进去吧！”这次，姚佳一点儿阻拦的意思也没有，而是殷勤地让小乔通过。她这样的态度，小乔反而有些迟疑。 “为什么我不能进，她就能进？” 熟悉的喊声之后，小乔注意到从助理办敞开的门里走出来一个身影，细看之下，竟然是季铭琪……难怪她听着声音很耳熟。 现在小乔已经不是季铭琛的女儿了，也不能叫季铭琪小姑妈了。 而且，上次在商厦，季铭琪说了，不让她再叫‘小姑妈’了。 季铭琪的突然出现，让小乔有些失措。她不知道怎么和季铭琪打招呼，只好保持着中性的脸色站在原地不动。季铭琪骄矜地扫了小乔一眼，接着就对姚佳喊开了，“你倒是说说，她凭什么就能随便进我哥的办公室了？” 姚佳一脸地为难，小声说道，“季小姐，您有所不知，乔总助是给董事长办重要事情的，身份自然特殊……” “她身份有什么好特殊的？她跟我哥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才是季董事长的亲妹妹！” “这……季小姐，我……” 姚佳一副委屈得快哭的样子，“乔总助之前来过两次，我拦下了她，结果被训了一顿，所以，我不敢拦她。她要是想进董事长办公室，就可以直接进，她身份特殊，我……” 身份特殊？ 因为姚佳两次说小乔身份特殊，季铭琪不甘心，直接闹开了。她绕着小乔看了一圈，目光是轻蔑的，“哼，乔伊，你别以为你的居心我不知道，我这就跟我哥说去！” 说完，季铭琪一把推开姚佳，直接朝季铭琛的办公室里闯。姚佳饿得腿发软，还得跟着她跑，真想骂人，“季小姐，董事长在谈事情，你不能……” 季铭琪猛烈地敲门之后，门被她推开了，办公室内，季铭琛和田泽正站在窗前近距离地交谈，看到季铭琪进来，季铭琛扬手示意姚佳退下，然后，他才对田泽说，“回头再谈吧！” “是！”田泽答应了一声，转而跟季铭琪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铭琪，你这样可不太好。”季铭琛远远地凝了自已妹妹一眼，略带情绪地转身坐到桌边，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报告书，他一边用手拿着笔勾勾划划，一边说道，“说吧，有什么事？”季铭琪抿紧了双唇，有几句话在脑海里打着旋转了几转，然后，才问道，“哥，自从季小乔离开了之后，你也没有回过家。这些天，你住哪？” “铭琪，我这段时间有事情要处理，过后再回家住。” “哥，你不用瞒我，你是不是和……” ”铭琪，别乱猜了！”不等季铭琪说完话，季铭琛就拦住了她。 季铭琪长长地吁了口气，克制地没有再提小乔的事，而是问季铭琛，“哥，你都多久没有回家吃饭了？爸爸妈妈和我都在，你却到外面住，妈妈很生气，爸爸也不高兴。” “是，我知道……”季铭琛想到自已的父母，声音有些低沉，“等把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住。” “哥，我不管，爸爸说了，让你今天中午就回家吃饭。” 中午？ 听到季铭琪说中午，季铭琛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十五分了。 他和小乔约好了十点在办公室见面的，这个时候，最好先和她说一声。 季铭琛随手打开了微信，然后给小乔发信息。季铭琪不耐烦地伸手过来抢，季铭琛将椅子旋转一周，躲开，匆匆地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乔乔，等我……电话。” * 姚佳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助理办，发现小乔正坐在自已的座位上。 这里是董事长的助理办公室，还轮不到她这个总助管。 姚佳微微一笑，冷冷地说道，“乔总助，你坐错地方了吧？您应该回自已的办公室去！” 小乔将两只手肘支在桌上，挑眉望着姚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身份特殊，想坐哪儿就坐哪儿，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刚才，就在姚佳跟着季铭琪进了季铭琛的办公室之后，小乔才明白过来。 原来，姚佳就是用几句话来挑拨她和季铭琪之间的关系。又或者说，姚佳先是给了季铭琪一个下马威，然后，又故意把她抬得很高，好让季铭琪生气。这样，季铭琪就会指责自已，而姚佳就会在心里得意了。 “这是董事长的助理办公室，你一个总经理的助理，算什么？” 没有了外人在场，姚佳的态度明显就嚣张起来。 小乔一脸平静地等着，等着姚佳停下不说话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姚佳，你知道季铭琛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季铭琛？ 听到小乔熟悉地说出董事长的名字，姚佳的头一晕，人险些摔倒，她狼狈地扶住了桌子边。 “乔总助，董事长的名讳岂是你……” “姚秘书，你有所不知，我经常这样叫他。你明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 姚佳错愕地盯着小乔，一会儿又快速地别开了脸。 小乔站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外走。她记得上次自已从季铭琛办公室出来，姚佳看她的眼神就不对。这次，又虚伪地演了一声尊重她的戏，实在让她生气。要是依着她的脾气，她是不会轻饶姚佳的。本来，她和季铭琛隐婚就已经受尽了委屈，姚佳一个小小的秘书，怎么也要来阻挠着她？实在窝火。 所以，这次，她要一次性治愈，让姚佳以后不敢再想着算计她。 小乔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转身，对着姚佳说道，“姚秘书，我不怕告诉你，季铭琛他……最恨弄虚作假的人。如果我把今天你动了心思让我被铭琪羞辱的事告诉他，我敢保证，你下一秒就会离开季氏，永不再录用。姚秘书，你信吗？” 姚佳脸色苍白，捂着心口站着，说不出话来。 * 江城机场外，季铭琪翘首以待。季铭琛叹了口气，“铭琪，你自已开车过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拉着我？” “哥，你这就不知道了。leo他第一次来江城，自然要隆重一点儿。你是我哥，就是我的家人，你对待他的态度，很重要。”季铭琪说话的声音里糅着一丝丝的甜意。 季铭琛抬眸瞅了她一眼，默默地，没有再说话。 leo是个离过婚的男人，又比自已妹妹大很多，两个人的感情恐怕父母会不同意。 看她这样痴迷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说她。 “leo，我在这里。”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蓝眼睛，个子高高的白皮肤男子，听到季铭琪的喊声，立即扬臂挥舞，“琪琪！” 季铭琛认出了那个人就是自已妹妹在德国读书里的教授。也是一名小说家。 这个男人看上去举止文雅，倒是很有绅士风度。 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不像教授，像医生。 “leo!” 季铭琪直接冲过去，挽着leo的手臂跳了起来。leo很沉稳，问季铭琪的作业做得怎么样了，她的假期太长，作业测评完不成，要影响学分的，到时候就不好毕业。 “leo，我好久都没有回家了，就在家里多呆些天啊！你来了江城，我陪着你再呆一个月，我们就走。” leo淡然一笑，眼睛里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琪琪，我这次来江城，是因为……” “你自然是想我了，对吗？”季铭琪抢着说了一句。 季铭琛在一旁看着自已妹妹这样热情过度，毫不矜持，心里十分别扭，他踏步上前接了leo的行李，小声说了季铭琪一句，“铭琪，先回家吧！” “对啊，对啊！leo，我们先回家。等明天，我带着你在我们的老街转转，你不知道，我们江城有条凤栖街，我哥在那里有一套房子，我……” “铭琪，帮我把后备箱打开。”季铭琛怕季铭琪一会儿又说要和leo一起住到名士居，连忙将季铭琪支开了。 * “爸，妈。” 季铭琛回到自已家的别墅里，先跟父母打招呼。当着外人的面，季绍珩夫妇不好发作。季绍珩勉强点了点头。 “季老先生，尊贵的夫人，您好！” leo微微躬身，很是礼貌。季绍珩重重地‘嗯’了一声，态度极为冷淡。 刚刚他还在为儿子季铭琛的事生气，这会儿，看到这个中年德国男人，心里又开始为女儿的事发愁。女儿是什么心思，他做父亲的很清楚，女儿就是喜欢上了这个德国人leo。 以前，这个leo一直没有现身，他这人作父亲的，就是想管，也鞭长莫及，现在leo主动登门，这是个机会。他一定要让leo放弃，不能让leo和自已女儿在一起。 “阿云，你带着铭琪到厨房里看看，那些菜是不是按她要求的准备好了。” 从昨天开始，季铭琪就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让厨师们做准备。她就想，leo来江城吃的第一顿饭一定要吃尽江城的特色。所以，她是下足了功夫准备的。 “好啊！妈，我们去看看。” 虽然刚刚出去之前，季铭琪已经去厨房看过了，可还是不放心，拉上楚云的手就朝厨房走。 客厅里安静下来。 三个男人，话题不多。 leo懂一些国语，但是，国语说得一般，他英语说得很好，季绍珩也都能听懂。所以，三人交谈时，就用英语。 “leo，我知道你已经四十多岁了，经历过了一场失败的婚姻，你对人生一定有自已的看法和见解。” “季老先生，您说得很对。我本身是一个作家，任何一段经历都会成为我笔下的素材，我……” “leo，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找素材而做出一些有失理智的决定。比如说，我是说比如，铭琪如果因为仰慕你，而想嫁给你，那你一定不要答应。你不要因为自已想要尝试一段新鲜的感情而忽略了你和铭琪之间巨大的差异。” “季老先生，我很清楚我和铭琪之间的差异，不过，这个差异经常会制造出新鲜的东西，铭琪她带给我好多的惊喜。我很喜欢……” “leo，你……” 不等季绍珩说完这句话，季铭琪已经快活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爸，你们在谈什么？leo说，他正在构思一步新小说，女主角很年轻，可是，她被人毁容……” “铭琪，别插话，我们正在谈正事。”季绍珩跺了跺拐杖。季铭琪并不害怕，笑嘻嘻地拉着leo的手臂，问起他，他的作品里那个女主角，最后结局怎么样了。 “琪琪，我的女主……” “好了。”季绍珩喊了一声，扬起拐杖就要打，“铭琪，你到我身边来。不要这样拉拉扯扯的。” “爸，我做什么了？我不！” “你过来不过来，不过来我……” 还是季铭琛将自已父亲扶住了，“爸，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您不要太操劳了。” 季绍珩推开自已儿子，忿忿地坐到了沙发上。 leo心下明白，就请季铭琪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琪，你坐下说话。” “哦。”季铭琪有些不甘地走开了。 季铭琛琢磨着自已该说些什么，“leo，铭琪她还小，说话做事，有失分寸的地方，你要多体谅，也不要往心里去。毕竟，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季，我很 第215章 妹妹？ 季铭琪听到leo这样说，眼神顿时就很委屈，“leo，我不想做你妹妹……” 女孩子的心事昭然若揭，leo淡然一笑，无奈地摊开了自已的双手，“噢，琪，你不想做我妹妹，实在很遗憾。你跟我很亲近，没有老师和学生的拘束，我以为，我可以把你认作妹妹的，现在看来，我只能做你的老师了！” leo的一番话表明了他的心迹，季绍珩听了，十分入耳，顿时对leo有了好感，他为了不让自已女儿再对leo有什么其它心思，还特意说了一番话。 “leo，你知道在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说，老师这个职业是一个既肩负着教育的责任，又饱含着关怀照顾的感情。你比铭琪年长，这种师生情，形同父兄……其实，说起如何做好老师这件事，我还是有发言权的。leo，你和铭琪认识这么久，你应该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是江城大学的教授。当然，我不教中文，我教物理。所以，我不写小说，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这个人呢，做教授的时候，作风正派，还不古板，我的学生们都喜欢我……” 说起陈年往事，季绍珩的话题如决堤的洪水，是怎么也挡不住了。 leo是个小说家，他本来就对别人的故事感兴趣，现在见季绍珩这样健谈，他立即有了精神，不仅饶有兴致地听着季绍珩讲，中间还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将话题深入。这样，他们两个，一个讲得兴高采烈，一个听得兴致勃勃，场面十分和谐。 季铭琪看到leo居然和自已父亲‘打成一片’，很是不满，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两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的，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其实，季铭琪心里的不舒服，心里的难受，是从刚才leo说‘只能和她做师生’这句话开始的。她对leo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师生，一直以来，她以为，leo也是这样的感觉。还整天单相思，想到面红耳赤……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leo，我想和你谈谈……” 季铭琪觉得，她和leo还是有可能的。不能就这样算了。她的心里实在放不下。她盼了他这么久，他终于来了。本以为他来了，就会对着她敞开心扉，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更密切，可是，并没有想到，他会说那样一段话。 季绍珩睨了女儿一眼，面带不悦，“铭琪，我们正在谈事情呢，你别捣乱。” “爸，我没有捣乱。你说的那些事，我都听了八百遍了，早都听腻了……” “哼，我知道你不爱听，所以，我不和你说，我和leo说，我们谈得好着呢！” 季绍珩指责女儿，leo觉察出了季铭琪的情绪不对，他转过身，对着季铭琪笑了笑，“琪，季老先生的故事很有意思，我真地喜欢。你自已回房间看会儿书。哦，你回国的时候，我让你读的三本书都看完了吗？书评写了吗？” “leo……” 季铭琪看到leo像个老师一样问自已的作业，再也呆不下去了。 “爸，你们谈吧，我先上楼了。”季铭琪闷了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然后扭声上楼了。 季绍珩故意不答理她，倒是leo用关切的眼神目送着她离开。季绍珩又用话把leo的视线拉了回来，“铭琪她就是小孩子脾气，我们不管她。哦，刚才我说到有一次一个学生在我的课上吃东西……” 季铭琛手里翻着杂志，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老小孩’，自已父亲似乎也是这样。看看父亲说起自已当年的事来，那样的不可阻挡的劲头，实在让人无语。 片刻之后，季铭琛悄悄地放下杂志，轻手轻脚地从厅里走开，进了厨房。大厨房里，有四五个厨师在忙活着。楚云就站在一旁担任着总厨师长的角色。没办法，这些厨师虽然能烧好菜，但是，相互间的协调合作，以及最终的菜品如何拼摆，还得要楚云说了算…… “妈，辛苦你了。” 楚云端庄地转回头，意味深长地凝了自已儿子一眼，“铭琛，我们到后面的小厅里说说话。” “好。” 季铭琛也有这个意思。他想和自已母亲谈谈，而且，他相信母亲也想和他谈。他们如果谈话，就是谈小乔的事。 楚云拉着季铭琛从厨房出来，大厅里还能听到季绍珩洪亮的嗓音。 所谓的小厅，其实是厨房后面的一个房间，有东面和北面两面窗户，光线很好。家里装修的时候，季铭琛将这里辟为了一个小厅，有沙发，书架，还摆着一些珍贵的古董，十分地雅致。因为这个小厅在别墅的最东北角，一般极少有人过来，所以，十分幽静。就像是家中的世外桃源。 “这里我倒很喜欢。自从小乔走后，你又不在家里，我就经常一个人过来，在这里对着阳光，安静的坐着。厅小有厅小的好处，我呆在大厅里，容易觉得孤单，更是经常想起小乔。在这样小的空间里，看看书，心灵能得到些许的安宁。” 听母亲主动提起了小乔的事，季铭琛没有立即应声，就是安静地听着。 楚云自说自话，终于忍不住问季铭琛，“铭琛，小乔她最近怎么样？” “她还好。工作很努力。”季铭琛的话简单明了。 楚云大致明白了小乔的现状，略略沉吟之后，她问道，“铭琛，小乔她住在哪里？” 季铭琛觉得，自已应该说不知道，可是，他还是想了想答道，“她……好像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 “租房子？她不是云家的女儿吗，为什么不住在云家？” “妈，事情有些复杂，内情我不太清楚。我在公司见到小乔，随口问了她，才知道她租房住。其它的事，我也不知道。” “唉，那孩子也是可怜。她这次离开家，我们之前送她的礼物，她一样也没有拿，看来，是真把我们当陌生人了！” “妈，小乔要是知道你这样关心她，她一定会高兴的。” 楚云走到北窗前，看到窗外的榕树上落下几片树叶。那叶子打着旋落到院子里，让人触景生情。所谓‘一叶知秋’，马上就要到秋天了，小乔在外面住着，实在让人牵挂…… 季铭琛走到母亲身边，有意地说道，“妈，我那天见到小乔时，她说让我代问爷爷奶奶好。她说，一直想回来看看你们，可是，自已的情况又不如意，生活一团糟，也不好打扰你们……” “小乔说要回来看看？” 楚云有些意外，意外中还透着淡淡的喜悦。 季铭琛点点头，他留意看着，发现自已母亲的眼神起了变化。楚云抬低低地出了声，“这孩子，她既然想回来看看，就回来吧！” “妈，您是说……” “我还说什么？我说让小乔回来看看。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我们可是做过她祖父母的人，她就这样不再理会我们了吗？” “妈，小乔她不是那样的人。”季铭琛赶忙接了一句。然后拿出了手机，给小乔打电话，让她中午回家吃饭。 * 小乔知道季家午饭的点，挂了季铭琛的电话，她匆匆地赶到了季铭琛的别墅。 下了车，看看自已身上的工装，小乔还是有些不安。她像第一次见公婆的媳妇一样不安。 “夫人，季先生，季小姐回来了！” “德叔。”小乔朝着德叔微微躬身，又点头致意。她再朝着里面走，就看到季绍珩和一个外国人坐在厅里谈话。小乔想，刚才德叔那样一喊，季绍珩一定早听到了，他不理她，是故意的。可是，她必须主动打招呼，“爷爷，您好。我回来了。” 季绍珩只顾着和leo说话，根本无动于衷。还是楚云闻声后带着季铭琛从后面小厅的方向出来。楚云走到厅里，站住，小乔连忙上前喊道，“奶奶好……” “嗯。”楚云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小乔。 小乔抿紧了双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隐忍地低下头。 一颗颗泪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又在地板上被摔得粉碎。 “奶奶，我对不住你和爷爷。你们疼了我一场，我……不能在承欢膝下，是我的不对。不过，我向您保证，我决没有想要骗你们……知道自已是云家的女儿，我当时也很意外。我是一个孤儿，生活过得十分简单单调，所以我就特别地向往着有家人的生活。我之前来季家，认下了你和爷爷，我就觉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没有其它企图，我不喜欢什么名牌，可是，我想得到你和爷爷的爱，也想把你们当作长辈孝顺……” 小乔说到最后，动情地哭了。 楚云被小乔的话说动了，她也是有感情的，“小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这两句之后，楚云走上前，拉住了小乔的手。掌心的温暖传来，小乔哭得更凶了。 季铭琛想，这种哭法实在让人受不了。 “好了，别哭了，快去洗洗脸，准备吃饭。” 依着小乔的性子，她和楚云之间终于解开了心结，她就是哭一下午也是可以的。不过，她不能任性。哭得两只眼睛像小兔子一样，真是丑死了。 “小乔，不哭了，走，我带你去洗脸。” 季铭琛将小乔之前用的化妆品拿到了一楼。小乔擦过脸，楚云仔细地看着她，说她瘦了，“小乔，你在外面租房住多不好，家里空着这么多房间……” “奶奶，我现在已经不是季家的人了，我不适合住在这里。”小乔的声音涩涩的。 楚云不以为然。这些天小乔不在，她和季绍珩早就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们一致认为小乔是个好女孩子，认她做孙女，也是他们的福气。要是小乔再回来，一定要把她留下。 “小乔，你这是说什么呢？你姓季，自然是季家的孩子。我和你爷爷都同意你回来住，你就放心地回来吧！” 就放心地回来吧？！ 小乔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楚云不仅没有责难她，还这样顺手推舟的接纳了她，这让她不能不感动——“奶奶！” 小乔忘情地抱紧了楚云，紧紧地抱着不放松。 * 坐到熟悉的饭桌前，小乔有些局促。她的左的手边是楚云，右手边是季绍珩，再这边是季铭琛。一时间，她感觉到压力很大，手有些僵。 “乔伊，你……你怎么来了？有人请你吗？” 季铭琪进到饭厅里，看到小乔就喊开了。 季绍珩远远地瞪了她一眼，“铭琪，这里永远是小乔的家，她回自已的家，用得着让别人请吗？” 这里永远是她的家吗？ 只这一句话，季绍珩就表明了自已的立场。 小乔不敢再哭，用力点了点头。 季铭琪心里正不高兴呢，她看看坐在对面的小乔，极端地不舒服。可是，因为有leo在场，她还是得克制。思来想去，她对着身边的leo微微一笑，用德语说道，“leo，这个人是个孤儿，是我父母收留了她。你瞧她束手束脚的样子，多可笑！” 季铭琪和leo离得很近，说话时声音又小，又是用的德语，其它人基本上听不清，可是，小乔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一个孤儿不假，可是，这不是她被别人说笑的理由。 还有，她现在实际上是季铭琪的嫂子，她要是由着季铭琪说她，岂不是以后就要被季铭琪欺负了？ 小乔想了想，用极低的声音、用极熟练的德语咕哝了一句，“嘲笑别人，是没素质的表现！” 说完，她就开始铺自已的餐巾。 小乔的话，季铭琛也听得真切。他不动声色地开始用餐。自已女人能用自已的方式解决问题，他不拦着，心里还很佩服。平时他让小乔看德语书，看来小乔一定是认真看了。这德语发音准确，语法纯熟，听起来流畅极了。 ”季小姐德语说得非常好，你之前去过德国吗？“对面的leo突然对着小乔问了一句，也是用德语问的。 这一次，小乔装作没听见，只是闷着头开始喝汤。季铭琪先是被小乔用言语批评，这个时候又leo和小乔攀谈，实在是心里窝火。她转而看向了自已母亲，”妈，您管不管，小乔她……她刚才用德语骂人！“ 楚云每次总是餐桌上最后一个坐下来的人。她刚刚从厨房里端了最后一晚秘制的蘸料过来，并没有听到小乔的话。但是，她心里认定了小乔不会那样做，于是，她息事宁人地说道，”铭琪，别乱说了。快吃饭吧！“ 第216章 这次的事，还没有完 “妈，我怎么就是乱说了？”季铭琪又委屈又不平，完全忘记了家中有‘食不语’的规定。季绍珩刚才和leo谈得时间长了，说话太多，嗓子有些发干，现在正低头喝汤，没有心思管教女儿。而且，他心里很清楚，今天管女儿的次数有些多了，女儿如果真生了他的气，那他也会后悔的。所以，此刻饭桌上的说话声，都被他漠然视之。 季铭琪气呼呼地还不肯吃饭，季铭琛想，非得让她自已把这口气咽了不行。 “铭琪，你说小乔用德语骂你了？小乔会说德语吗？以前我只知道她英语说得好，难道她德语说得也很好？你跟哥说说，她刚才用德语说了什么？怎么就是……骂人了？”季铭琛两手肘撑在洁白的桌布上，一本正经地问季铭琪，摆出了一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样子。 可是，就算季铭琪再委屈，她也不能把小乔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如果真那样做了，不是等于说自已嘲笑小乔在先吗？ “哥，我……” 季铭琪有一肚子的委屈却说不出口，只好把所有的气恼闷在心里。她的心情糟透了，根本吃不下饭，本来想直接走开，可是，因为有leo在，她不能做得太过份了。 “大家吃饭吧，不说话了！”季绍珩喝过汤，噪音滋润，招呼大家吃饭。 季铭琪忍着气将大小姐的脾气收敛起来，忍到胃疼…… 吃过饭，小乔有些不知如何自处。楚云特意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厅里。季铭琪则陪着leo，她不想和小乔坐一起，就和leo坐在书架前的沙发上聊天。有书架遮挡，又隔着一个过道，大厅里几乎听不到他们说话。 季铭琪还是关心leo写的那部小说，“leo，你的小说快写完了吗？” leo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琪，我这部小说是取材于现实的。现在小说的原型不见了，我写不下去了。” “小说的原型？” “对，大约一年前，我通过社交网络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她的不幸遭遇给了我创作的灵感……然后我才开始写这部小说……” 一个女孩子？ 季铭琪听后，敏感地问，“leo，你是不是喜欢她了？” leo挑眉望着她，笑道，“琪，我们在谈创作，你可真会联想……不过，她确实很特殊。她的德语非常之好，感情很细腻……” “leo，你还说你没有喜欢她，听听你对她的这些赞美之词，哪一句不是带着深深的感情的？”季铭琪霍然而起，十分地不高兴。leo只好不再说话了。季铭琪看leo没有了兴致，自已又气馁了，调整了情绪重新坐下，却主动转了话题，“leo，你告诉我，你来江城……是不是……特意来看我的？” 季铭琪的声音柔柔的，委婉动听。 leo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琪，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想来你的故乡看看，想到你出生的地方走走，这样，我才能更加深刻地了解你。” “是吗？”听了leo这番话，季铭琪终于开心地笑了。leo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此刻的场景很温馨，他不想破坏，就什么也没有说。 * 吃过饭后，季绍珩的心思转到小乔的事情上。作为家里的长辈，他必须得主持大局。 “那个云振业，怎么就认了你？”季绍珩的两只手拄在拐杖上，端稳地坐着。他的第一句话，就直接问了小乔本人。 小乔没想到季绍珩会突然问这个，好在，这是她亲身经历的事，并不怯场。 不过，说起云家的事，她的心情是沉重的。 “爷爷，提起这件事，我就觉得很心酸，是真地很心酸。因为，我像一只飞蛾一样，热切地朝着我所认为的光明飞去，可是，结果被推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楚云拍拍小乔的手，像是在安抚。 小乔长长地吁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您知道，我是一个孤儿，我毁过容，做过哑巴，又被摔得失忆，心里十分渴望亲情的陪伴。之前我来季家认亲，认下了你和奶奶，我打心底里觉得幸福。可是，因为我断断续续地恢复了一些记忆，而这些记忆是跟云清颜有关的，所以我就认为自已是云清颜，我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就去云家认亲，没想到，被云振业设计骗了我。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能在见到我不足一个小时的情况下，就想出了一个‘偷梁换柱’的大阴谋……后来，我才知道自已受骗了……” 季绍珩听后，点了点头，“嗯，被骗了才知道对错。我看，经历这些事，你也长见识了。” 评论了小乔之后，季绍珩把视线对准了自已儿子——小乔身旁的沙发上，季铭琛双腿交叠，凝眸不语。 “季铭琛，小乔出了这样的事，责任都在你。” “是。” “哼，少敷衍我。小乔说了事情的经过，那是从她的立场来看的，你现在把这件事跟我说清楚，说说你在小乔稀里糊涂认人作父的过程中，你这个她曾经的父亲充当了什么角色。” 季铭琛将身体坐得笔直，手压在沙发扶手上，态度十分诚恳，“爸，我支持小乔找回自已的亲生父亲，还特意陪她一起去了云家，可是，我没有想到云振业会棋高一招，事先做了安排……我让下属将鉴定中心的人员逐个筛查，确定半年内都没有跟云振业联系过，我认定检查是公正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派人取了血样到江城医院复查，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就相信了。” “哼，你就相信了？”季绍珩显得极为不满。他语气重重地说了儿子，“笨！你这样，哪里像我的儿子。云振业的为人我最清楚了，他这个人，擅长算计，凡事留有余地。就说他能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把一切事情安排好，足可见他的心计之深。不过，说起来‘英雄气短’，他的后半辈子都毁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季绍珩发了一回脾气，又为着云振业感慨了一番。 季铭琛垂眸听着，半晌不语。小乔的心里也十分地难受，难受得直想哭，却强忍着不哭。这次的事，按季绍珩说的是‘长见识’了，她自已也真是长见识了。云振业做假的手段，还有云清颜冷傲的态度，以及在云氏的忙碌……她真是学习了不少东西。还长了教训，以后是再不能这样冲动了。 季绍珩慢慢地将拐杖放到一边，弯腰拿起了核桃，哗啦哗啦的响声里，他不紧不慢地问季铭琛，“季铭琛，你把季远叫回来，这件事，我还要听听他的说法。” 季铭琛微微一怔，还是照办了。 * “爸，你们在谈什么？” 恰在这时，季铭琪带着leo走了过来。leo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小乔的身上扫过，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我们在谈家事，你带着leo上楼吧！”季绍珩不想让leo掺合家里的事。季铭琪也不想让leo和小乔多接触，于是，立即答应带着leo上楼。 “妈，我让leo住在季远旁边的房间里吧！”季远旁边的房间就是季铭琪错对过的房间。 楚云不同意，“铭琪，我已经安排好了，就让leo住你哥对过的房间。你哥和小乔单独住一个楼层，空着那么多房间，应该让leo住到他们那个楼层。我们这个楼层，已经住满人了。” “妈，让leo住到楼下，我有事找他，多不方便……”季铭琪极在地不乐意。 事情已经这样定了，季绍珩夫妇意志坚定，谁也左右不了。 季铭琪只好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 季远回来后，看到大厅里一家人都在，略略迟疑后走上前打招呼。 “爷爷，奶奶好。爸……” 季远的表情有些凝重，眼神忧郁。楚云担心地望着他，“阿远，吃过午饭了吗？” “谢谢奶奶，我吃过了。”在回话的时候，季远瞅了一眼坐在楚云身边的小乔。看到小乔像是刚刚哭过，他张了张口，想问，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季绍珩扫了季远一眼，开口说道，“阿远，小乔这次去云家认亲的事，我特意叫你回来，你来跟爷爷说。爷爷想听听你的说法。” 季远看看眼前的形势，想必是父亲和小乔已经把事情跟季绍珩说过了。而季绍珩可能对有些细节还不太清楚，所以想从自己这里知道。 季远这些天的思想起了很大变化。他变得成熟了，说话的态度也显得稳重。 “爷爷，这次的事怪我。”季远说话不回避责任，很直接地说了一句。 “哦，你倒说说，怎么就怪你了？” 季远想从小乔是怎么摔伤，怎么失忆的事说起，又怕牵扯太多，就直接从小乔最近恢复记忆的事说起，“爷爷，是这样的。小乔最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这些记忆跟云清颜有关。于是，我就揣测说她可能是云清颜。因为她毁容后进行了整容，看容貌已经不准确了。小乔认亲心切，直接让我爸带着去了云家。那个云振业老奸巨滑，看到我父亲和小乔一起去，推测出小乔跟季氏有关，于是，他为了躲避所欠季氏的债务，就使计骗了小乔。可怜小乔，跟云家没有任何关系，却为云振业送了终，还在云氏苦撑了那么久，云氏公司的家具都是她亲手挑选，她还一手将云氏的财务系统建立起来，重建了公司的档案库……总之，是我的错。我的一个假设，让小乔受了伤害。” “恩，说得不错，一听这话，就说明不像以前那样幼稚了。敢于承担责任，是好事。” “爷爷，我接受了教训，以后一定改……” “不必等以后，这次的事，还没有完。” 听了季绍珩的话，季铭琛抬眸看了看季远，并没有说什么，就是颇有耐心地等着。 季远问季绍珩，“爷爷，还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因为小乔这次认亲的事想到了之前她到季家认亲的事，我记得关于小乔的事，是你告诉我们的。还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可是，事实证明，她根本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女，而是另有身份。季远，你来说吧，小乔另外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季远仔细听着季绍珩的话，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觉得，季绍珩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这样问。 既然是这样，他就直说吧—— “爷爷，小乔并不是我爸的私生女。之前的事，我也有错。” “呵呵，阿远，你倒是很有男子汉的气概，敢于正视自已的错误。说说吧，你怎么错了。” 提到之前的事，季远远远地望了自已父亲一眼。看到父亲沉稳地坐着，俊美的脸庞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来。好像，父亲并不关心他会说什么一样。其实，不管他说什么，事实只有一个——小乔是父亲抱回来的…… “爷爷，关于小乔的出身，我并不知情。事情的真相是，小乔被毁容，又变成了哑巴，她鲜血淋淋地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然后，爸爸将她带回了家。我心怀嫉妒，不能忍受家里多了一个女人。我心里很痛苦，一直找不到办法解决。后来，在季氏周年庆的时候，我喝醉了酒，受了那些小报记者的诱导，编造了小乔的出身，让她成为了我父亲的私生女。等我酒醒后，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只能将错就错，还对你和奶奶撒了谎……总之，是我的错。” “看来……这次你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季绍珩站起身，绕着一圈沙发走了几回，然后问道，“之前，小乔两段认亲的事，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和以后最重要。季铭琛，季远，你们两个倒是说说看，你们对小乔的身世有什么看法。铭琛，你先说。” 季绍珩稳稳地坐下，再次拿起了铁核桃，用力揉着。 季铭琛挺直了上身，直接答道，“爸，小乔姓季，不管她的身世如何，在我眼里在，她就是季小乔。” 第217章 我们刚刚认了一个女儿 “阿远，你的看法呢？”等季铭琛的话音落定之后，季绍珩抬眸问季远。 季远正因为杜诺的事而心力交瘁，涉及到小乔的事，他说话的语气就不那么坚定了，“爷爷，小乔的性格很可爱，有时候，我觉得她像杜诺……” 提及杜诺，季远的双眸瞬间蒙了一层雾水，他是个男人，不能随便哭，但是，因为伤心至极，泪水可以忍回去，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季绍珩轻哼一声，扬眸望着季铭琛说道，“季铭琛，你瞧瞧你儿子，说话的态度这样软弱无力，哪里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季铭琛知道季远正在为杜诺的事忧愁着，并不是平常的样子。所以，听到自已父亲训斥，只默不作声地听着。 季绍珩盯着季铭琛看了一会儿，又瞅了瞅季远，郑重地开口说道，“好了，你们都发表了意见，现在由我这个做家长的最后总结发言。” 厚重的声音里，季绍珩的态度很正式，他甚至将手中的铁核桃放进了盒子里，脸上的表情亦十分地庄重。 略略沉吟之后，季绍珩的目光落在小乔身上，十分感慨地说了一番话。 “小乔刚才说，她是个孤儿，渴望亲人的温暖……这让我听了之后，很感动。这孩子经历了许多的不幸，如今，能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我们面前，实在是个又坚强又可人疼的孩子。” “对于小乔的真实出身，虽然我们现在都还不清楚，但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她善良的心地，聪明可爱的气质，还有坚韧不屈的性格，这就是她的出身。这样的小乔，足可以当得起她的姓氏，她已经姓了‘季’，就是季家的孩子。我已经决定了，让小乔做铭琪的妹妹……”“这不可以。”季绍珩的话音刚落，季铭琛突然就站了起来，他心里积聚已久的感情已经很坚定了，“爸，我今天也是有话要说的，我和小乔我们已经……” “季铭琛，你不许说话！” 季绍珩威喝一声，也站了起来。他比季铭琛还瘦，虽然年老，但是，依然身材挺拔，气势不输于人。季铭琛不敢和自已父亲比肩，故意将腰身放低了几分。季绍珩注意到儿子这个小动作，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短暂的对峙之后，季铭琛低下了头，季绍珩果断地说道，“季铭琛，关于认亲这件事，是我和你母亲以及小乔之间的事。你不许插话，坐下好好听着……” “爷爷，我不同意。” 不等季绍珩把话说完，季远忽然挺直了身板在一旁说道，“我不同意您的决定。我想小乔也不会同意。她比我还小，怎么能做我的小姑妈？” 季绍珩肃然的目光从季远的身上扫过，轻哼一声说道，“这是我和你奶奶能及小乔之间的事，由我们和她本人决定，你不用掺合。” “爷爷……”季远还想说什么，却被季绍珩用手势制止了。 若是放在以前，季远一定会为了自已和小乔争取。可是，因为他现在知道了之前让他失望的那个是假杜诺，而真杜诺下落不明，所以就算他对小乔有好感，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好憋着气在心里挣扎。 季绍珩缓缓坐下，抬眸望着小乔，用温和的态度问她，“小乔，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说说你的想法……你愿意不愿意做我们的女儿？” 这时，楚云在一旁拉住了小乔的手。她近距离的看着小乔，眼神是温和的，也是复杂。 “小乔，你是个好孩子，我是看好你的。你如果愿意跟着我学习管家，我会好好教你的。其实，不管是家里的事也好，还是其它方面的事也好，你都可以找我。我以前可是做大学教授的，对年轻人很有耐心。你如果能留在季家，相信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季绍珩的话已经足够让小乔不安了，楚云的一番话，更让她觉得惶恐。季绍珩夫妇的厚爱，实在出乎她的想像之外。她本以为，今天来季家，会像之前一样有一场暴风雨等着她，可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她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两位老人的认可。她心里就奇怪，是什么改变了季家二老的想法，她还是她，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招人疼呢？ “怎么，很为难吗？” 季绍珩靠住沙发，远远地问了小乔一声。 小乔一时紧张，直接就答应了，“爷爷，不是为难，是我……没有勇气答应。我正在给自已找勇气呢……我想着，自已年轻不懂事，做您的孙女，从您那里蹭点长辈的温暖，这已经是让我很满足了，突然让我做您的女儿，我觉得自已还没有那么好……” “呵呵，原来是为这个犯愁！不用多想了，我们觉得，你这样就很好了。如果你想变得更优秀，你母亲就是最好的榜样，以后你就跟着她学。你或许还不知道，你母亲她可是做过香港女校的特邀教授，不管是学识、礼仪，那都是一等一的。” 听到季绍珩用了‘母亲’一词，小乔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突然从‘爷爷’、‘奶奶’变成‘父亲’、‘母亲’，她心里还转不过这个弯。 只好朝着季绍珩使劲点了点头，“既然您对我这样有信心，我答应。” “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你们两个，”季绍珩别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季铭琛和季远两父子，扬声说道，“以后你们要对我的女儿尊重些。特别是季远，以前小乔是你的妹妹，你不时地欺负她，那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她是你的长辈，你要尊重她的身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否则，我决不轻饶。” 此刻，季远的头嗡嗡作响，心里乱极了。找不到杜诺，他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小乔的事，又添了他的烦恼。他的心里千回百转，绞拧着，一点头绪也没有，所以，干脆不再说话。 季铭琛起初是想着直接跟父亲说了自已和小乔的事，现在父亲执意如此，他也只好接受。不过，说起来，小乔也只是季家的义女，是他的义妹，以后就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爱上自已的义妹，也是可以接受的。他和小乔总算不是父女的关系了，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上了一个台阶，只好慢慢来了。 * “小乔，你跟我说，今天你在饭桌上说的德语是哪一句？” 楚云帮小乔收拾房间，把一切都整理好之后，她拉住小乔的手问道。小乔有些意外，涨红了脸，不敢看楚云，“您……您真想听？” 楚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乔心里有那么点怀疑。她抬起眼皮儿，用心地去看，果然，她在楚云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么一点失意的意味。 这件事关乎到季铭琪。 小乔想，就算自已刚被楚云认作了女儿，可是，毕竟不是亲生的。如果她把今天餐桌上的事情照直说了，楚云一定会为季铭琪的表现而难受。因为小乔确信，楚云心里真正疼的，仍然是季铭琪…… 看小乔犹豫不决，楚云开口说道，“小乔，你尽管说。以后，你和铭琪都是我的女儿，你不用顾忌。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所以认你做女儿，就是因为铭琪太骄纵了。有了你这样一个妹妹比着，她会收敛一些。” “您……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我和你爸爸都看好你。好了，你现在把当时说的那句话跟我说吧！” 楚云都这样说了，小乔实在不好忸怩，就把自已在饭桌上的话重复了一次——“当时我说的是，嘲笑别人，是没有素质的表现！” 小乔流利的德语，换来的是楚云心中更深的失落。 她叹了口气，说道，“小乔，你的德语说得很好。说明你以前受过非常好的教育。我没有看错你。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您……这就走吗？”谈话结束的有些突然，小乔依恋又担心地问楚云。 楚云拍拍小乔的肩，淡淡一笑，“是。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哦。”小乔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一直跟着，送楚云到门口。两人走到门口，就听到对面虚掩的门里传来季铭琪的笑声。那里是leo的房间，楚云眉心微拧，挥挥手让小乔进屋，自已站到对面的门口，轻轻地敲门。 门开了，leo穿一件条纹衬衫，领口敞开着，站在门口，“季夫人，您有事？” 楚云透过打开的门，看到自已女儿季铭琪正抱着一本书，窝在沙发上，很是随便。她心里的怒气油然而生，“铭琪，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妈，你找我？”季铭琪慢慢地走出来，有些不想走。楚云直接拉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leo站在门口，呆呆地立了一会儿，朝着小乔这些紧闭的门看了一眼，就退回自已房间了。 * “妈，我不过是和leo聊聊天，您怎么就生气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而且，那是一个男人的房间，你就随便地那样坐着，哪里有庄重的样子？” 母女俩一进房间就开始吵了。 季铭琪对自已母亲的话十分不以为然，“妈，现在是21世纪，我又是从国外回来的，我和leo是正常交往，是朋友。朋友之间随意一点儿，有什么错吗？” 看到女儿态度这样强硬，楚云自已先克制了一下情绪。 她现必须和女儿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铭琪，我其它的不说，我先说一句最重要的话……” “您说吧！” 季铭琪毫不避讳自已的母亲，直接开始换衣服了。楚云睁大了眼睛，自已先别过脸。她深吸了口气，瞬间怀疑自已和女儿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妈，你看你，我们都是女人，我还是你女儿，我都不避开，你脸红什么？” 楚云推开女儿，严肃地坐到了沙发上。 她觉得接下来要跟女儿谈的话题是关乎到人生大事的，所以要严肃。 “铭琪，我和你爸爸都不同意你和leo交往。他离过婚，还有个女儿，你怎么能喜欢他呢？” 楚云说到了季铭琪的痛处，她抱着软枕咬唇不语。 “铭琪，我看leo也对你没有其它想法，所以，你就不要一厢情愿地再做傻事了……” “我做什么傻事了？我追求自已的幸福有什么不对？”季铭琪不服气地顶撞了楚云。 楚云没想到女儿是这样执著，“铭琪，什么是幸福？幸福是正确的选择，是两情相悦的感情。你和leo，你们相差那么多，怎么可能有幸福？” “相差的年龄多了才有意思。我就觉得leo成熟有魅力。” “你……好吧，我什么也不说，我就是把我和你爸爸的决定告诉你，我们不同意你和leo来往。而且，我们已经和你慕容伯伯联系过了，等下周他儿了慕容白从英国回来，你们就开始交往……” “妈，你说谁？慕容白？我才不和他交往呢，他小时候老是拽我辫子，老是欺负我，而且，他长得又胖又丑……” “铭琪，我是学过心理学的，少儿时期的碰撞，大多说明是一方想和另一方做朋友。只是因为年纪小，不善于表达，所以才会表现为‘欺负’。还有，我这里有慕容白的照片，我看他，就和你哥一样有绅士的派头，人也瘦了，并不丑……” 季铭琪听不下去了，直接趴下，用被子裹住自已，开始装睡，“妈，您别说了，我困了，我要午睡。您不是说不午睡，容易变傻吗？” “……” 楚云坐在沙发上，看到自已女儿用薄被蒙住了头，一时沉默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富养女儿，竟然养成了这样。当年，因为生铭琪生得晚，所以，她和季绍珩一直对季铭琪十分地疼爱。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加管束。什么都让她用最好的，把她送到最好的学校里去，即使她有些小错也不加管教……现在可好，尝到恶果了，女儿这骄纵的性格，是怎么也管不了！ 楚云长叹一声，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小乔的事，没有多想，就转身对着蒙着头装睡的季铭琪说道，“铭琪，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和你爸爸，我们刚刚认了一个女儿。” 第218章 “妈，您说什么？” 听到自已母亲说刚认了一个女儿，季铭琪惊慌地喊出了声。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薄被散落在地上也顾不上管，就那样瞪大了眼睛盯着楚云看。 楚云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用平静的目光对着女儿，并不再说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季铭琪在自已母亲的眼睛看到了失望和冷淡，她害怕了，直接跑过来，拉着母亲的手臂问，“妈，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爸爸为什么还要认女儿，你们可是有女儿的啊，我就在你们身边，你为什么还要……” “没有为什么，这是已经决定的事，不能改了。” “那个人是谁，你们认谁做女儿了？难道是……季小乔？” 季铭琪的情绪由不安转为了气愤，她根本就容不下小乔。可是，楚云却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和你父亲，我们刚刚认了小乔做女儿，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你要学会照顾她，不许欺负她。像今天在餐桌上，你故意用德语嘲笑她的事，不许再有了！” 今天餐桌上的事？ 季铭琪错愕地盯着自已母亲，仿佛在看陌生人。她明显地感觉到了母亲和自已的疏远。可是，她觉得自已没有错啊，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为什么以前就可以在父母那里畅通无阻，受尽了宠爱，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对，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季小乔！包括今天餐桌上的事！当时母亲明明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现在却用这件事来教育自已，一定是季小乔告状了。 想到这，季铭琪眉心皱起，又委屈又不平——季小乔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自已父母那里得到疼爱？简直是岂有此理！ “妈，您别信季小乔，她就是一个骗子……” “住口！”楚云对季铭琪说话的态度十分地不满，“铭琪，你看看你自已，说话一点也不讲究。说话要有根据，还要注意方式和措词，你怎么能把‘骗子’这个词挂在嘴边呢？你可是留学回来的，还学的是语言类的专业，你怎么能这样说小乔呢？” 季铭琪没想到母亲会对自已这样失望。以前，母亲还曾经夸过她‘气质开阔，性情爽朗’呢，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恶劣的评价呢？ 季铭琪心里不服气，对小乔的恨又增加一重。 她直接对着自已母亲喊开了，“妈，我可是你亲生的女儿，那个季小乔算什么？她有哪里好？我是说话直接了一点儿，可是对于她那样的人，就得这样说。你想想，她之前混进我们家，骗我哥说是我哥的私生女，这是不是一个骗子的行径？妈，我也是最近才把她的底细都查清楚了。您知道吗，当时她毁了容，无路可走，就在我哥那里装可怜，是我哥救了她。又帮她治好了哑病。她现在整容之后，觉得自已变成了美女，有了资本，就开始打其它的主意。妈，你知道吗，季小乔她现在经常缠着我哥，随便出入我哥的办公室……她还……” “不用再说了。”楚云长长地叹了口气，阻止了女儿。 她现在心里很乱，也很难受，就像一个对自已的作品十分失望的艺术家一样。画已经画好了，想撕不能撕，想改又不好改，真是怎么着都不对。 楚云耐下性子来，跟自已女儿好好说话，克制着不发脾气。 “铭琪，关于小乔的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那就是——小乔一再地遭人陷害，却始终没有放弃自已，仍然保持着善良，坚强，积极向上的性格。铭琪，不要对小乔有那么多的不满和嫉恨，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已的真实身份，无家可依，她是受害者，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以后，你就按妈妈说的这个版本理解小乔就对了。其它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有时间，多想想自已的事情。不要再把目光聚焦在别人身上……” 季铭琪万万没有想到自已母亲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说话的态度是激烈了一些，可她是为了家里好，为了自已哥哥好啊！ “妈，您怎么不信我，那个季小乔她……” “够了。铭琪，你说得越多，越显得你可笑。你今天哪里也不要去，就在房间里自我反省。” 说完，楚云拂开女儿的手，离开了。 季铭琪怔怔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接受不了。她心里不平，想直接去找小乔，可是，自已哥哥和leo都在那一层，她这样一闹，岂不是更显得她莽撞？现在自已的父母已经被季小乔的表象迷惑了，甚至哥哥也被季小乔迷惑了，自已说什么也不管用……只能慢慢找机会…… * 中午小乔在房间休息，等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起身去关闹钟，看到了季铭琛的信息——“我在楼下等你，一起上班。” 在楼下……等她吗？ 会不会已经晚了？季铭琛真是的，既然想和她一起上班，为什么不直接叫醒她？ 小乔慌张地看了看信息接收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果然是晚了！ 她顾不得多想，迅速地整理好自已，就跟着季铭琛上班去了。临近公司的时候，小乔一定让季铭琛停下，她想自已进公司，“季铭琛，你停车，我先下车，自已走过去。”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季铭琛没想到，小乔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季铭琛脸色一沉，答应了，“好，随你。” 车子稳稳地停下，小乔下车。季铭琛的车子稍作停留之后，又缓缓地驶离。 下午公司的事情多，小乔忙得没时间想家里的事情。鞠志伟不在，好多事情转到了她这里，她也尝试着慢慢接手。管理方面的事，有些还要和鞠志伟商量，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小乔将有待解决的问题编辑了一个长长的电子邮件，发给了鞠志伟。 因为太累的缘故，下班后，小乔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她下班。 * “季董，下班时间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李布看到季铭琛正在认真地阅读文件，说话时的声音放得很轻。 季铭琛最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神专注地盯着文件看。等手里的一份文件看完了，签了字之后，他突然问道，“乔总助呢？” “她……”李布有些迟疑，不过，他不敢隐瞒，还是说了实话，“乔总助她已经走了，是小杨开车过来接的她。” 季铭琛的手按在一份没有打开的文件上，眼神呆滞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情绪不佳，懒得说话，扬扬手，让李布先行离开了。 * 气派的大厅里，奢华的装饰更显出楚云的孤单。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已说了不让女儿出去，女儿竟然还带着那个leo出去了，说是她和leo先去江城的凤栖街吃东西，然后，再到江边逛逛江城的夜景。 实在是不听话！ 楚云抬手扶住了额，微微阖眼，表情难受。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小乔回家看到楚云这样坐着，立即关心地问她。楚云摇摇头，起身就要进厨房里。小乔连忙说想跟着她学做菜。楚云想了想说道，“今天的饭菜都做好了。铭琛和铭琪两兄妹都不在，leo也不在。就我们三个人，没有什么可忙乎的。” “哦。”小乔的积极性受到了打击，情绪有些低落。 楚云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就说让她去楼上叫季绍珩下来吃饭，“他在书房里呆了半下午了，你去喊他吧！” “好。”小乔像是接受了一件光荣的任务一样，高兴地上楼了。 楚云望着小乔的背影，再次想到了自已的女儿季铭琪。小乔这样的单纯，铭琪的想法实在是错了。铭琪的本质也很单纯，可是，在许多的事情上，铭琪已经变了…… * 咚咚！ 轻轻敲门之后，小乔注意到书房的门是虚掩的，慢慢地推开门——在幽暗的光线里，独独书房中间的地板上，有一片闪烁的灯光。她凑近了一看，是一座庄园的模型。模型的路面上，房屋的棱檐上，湖面上，都装着led灯，灯光闪动，营造了一个璀璨的世界。 “太美了！”小乔由衷地感叹道。 季绍珩正在做最后的修饰，听到小乔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手里的动作稍稍停顿，问小乔，“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乔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很美，很精巧。” 季绍珩脸上浮起了笑意，高兴地跟小乔介绍了他的作品，“这是我们在澳洲的威尔庄园。那里有碧绿的湖水，一望无边的高尔夫球场，还有大片的紫色熏衣草……风景优美……” “是吗？您是不是想念威尔庄园了？”小乔问。 季绍珩本来曲腿跪在地垫上，这个时候，他忙完了，就要起来。小乔连忙上前扶住。作为男人，季绍珩本能地想显示自已的实力，不想让小乔扶他。可是，他刚才只顾着做模型，已经跪了很久，膝盖有些疼，所以，就由着小乔扶着他。 季绍珩坐下，膝盖仍有些疼，他自已动手捊起来。 年老的、已经长了几小处老年斑的手，在黑色西裤包裹的膝盖上来回地摩挲着。看得人心生凄凉。小乔真想为这位可敬的老人做点什么，于是主动请求帮季绍珩。“您休息会儿，我帮您揉揉。” “这个我自已来吧！” 季绍珩先是拒绝了，可是看到小乔站到一旁，不再说话，就答应了。 “好，你来帮我。” “是。” 小乔拿了椅子过来，坐到一边，帮季绍珩轻轻地捊腿。 季绍珩望着小乔，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小乔，等到下个月，我和你母亲，我们要回一趟澳洲的，你一起去。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风景。” “好啊，我很想看看。”小乔甜甜地应了一声。 * “您先下去，我回自已房间一趟。”小乔陪着季绍珩走到楼梯口，她坚持要回自已的房间。 季绍珩答应了，自已走下楼。 小乔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季铭琛发消息说让她等着他一起回家。可是，她忙晕了，把这件事给忘了。 最好弥补一下。 小乔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季铭琛发了一个消息——“老公，我忘记等你了。你的工作处理完了吗？” 一会儿，季铭琛的信息回过来了——“工作很多，还要继续加班，送饭过来！” 送饭？ 小乔先是很疑惑，继而就明白。季铭琛是为两个人独处创造机会吧！ ——“好的，老公你辛苦，我陪爸爸妈妈吃完饭，就给你送饭，你稍等一会儿。” 小乔下楼，将要给季铭琛送饭的事说了。楚云连忙让厨师把季铭琛家爱吃的菜留下了，装到保温餐盒里，还装了一份滋补的汤，还有米饭。小乔吃过饭，就来到了公司。 助理办的灯亮着，但是，姚佳和李布等人都不在。 小乔快速地穿过走廊，推开了季铭琛办公室的门。昏暗的光线中，季铭琛的桌上开着一盏台灯，他的白衬衫小臂处挽了起来，工作得极其认真。男人专注工作的模样很美。小乔不忍心打扰，却忍不住上前问道，“老公，工作快处理完吗？” 女人的声音柔和，透着浓浓的关切，听到心里很是温馨。 季铭琛分了心，他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轻轻一抵，转椅打着转朝后退出了半米。季铭琛朝着小乔勾勾手，示意她过去，“过来。” 小乔的唇角笑出一个可爱的弧度，走到了季铭琛身边。季铭琛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季铭琛，我是来送饭的，不过，饭在我的车上，我想着你在办公室里也吃不下饭，就没有带上来。一会儿，我们带着饭到尚美居，你在那里吃了饭，我们俩说说话。” 小乔的话直接说到季铭琛心里去了。 季铭琛让小乔送饭，就是为了和她单独相处。如今这样的话被小乔说出来了。看来，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季铭琛心里激动，抱住小乔，又吻了一回。短暂的温存之后，季铭琛继续把邮件写完。 小乔有些担忧地问起了a国的项目，“季铭琛，如果golddesign公司也不能和我们合作，我们怎么办？” “不急，我自有办法。”季铭琛的回答很肯定。 第219章 小乔站在季铭琛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着他。男人态度雍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仅有运筹帷幄的智慧，更有气定神闲、淡然处之的气度。这样的季铭琛实在让她喜欢。 此刻，小乔很想问问季铭琛有什么办法，但是，又不想说话，不想破坏眼前的静谧时光。 小乔弯腰，用手肘撑着头，默不作声地陪着季铭琛。 她的视线虽然盯着季铭琛工作用的电脑，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眼睛里。 “去一边坐着等吧！”季铭琛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说道。 “还要很久吗？”小乔心里模糊地以为季铭琛的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了，所以并没有多想。 “等着急了？”季铭琛问。 “是啊！” “乔总助日理万机，自然是分秒必争！”季铭琛将邮件点了发送之后，合上了电脑，然后，将椅子转开，认真地盯着小乔说道。 小乔看他的眼神就不对，知道他在为今天的事不高兴，所以，主动和他说了好话，“季铭琛，刚才我所以着急，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你还没有吃晚饭……” “那中午呢？坐了我的顺风车，一句好话没有。还有，今天下午已经发了信息让你等我一起走，你自已早早地就走了。大概早把我给忘了。要不是发现饭桌上少了一个人，大约都忘记自已是有老公的人了！” 季铭琛是真生气了。 这不怪别人，怪自已。 小乔在心里自责，却并不紧张。刚才她进来后，季铭琛可是那样热烈地吻了她，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把她的错处当回事。不过是因为刚才她一句话，又惹到他了而已，所以，他才把这些事都翻出来。 小乔走过去，直接对着季铭琛说道，“季铭琛，你想怎么样？我特意送饭过来，你还说这说那……我问你，我现在要去尚美居，你让不让我搭你的顺风车？你要是对我有意见，我这就走……” “真是伶牙俐齿！” 话音未落，季铭琛突然将小乔拉过来，狠拍了她的手心。虽然不疼，却把小乔给打得生气了，“季铭琛，你打我。” “嗯，谁让你心口不一。” 季铭琛这样说的时候，手还紧紧地拉着小乔的手，小乔挣不开，干脆用更大的力气喊，“季铭琛，你放开我，我这就走，我自已走，不坐你的车，也不开你送的车，我……我……” “好，你走一个我看看，我不放手，你能走到哪里去？” “季铭琛，你欺负我，我去告诉爸爸去……”小乔气得直跺脚，小脾气也渐涨。她这样一闹，季铭琛却别过脸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把她往怀里拉，“季小乔，算我怕你了。你现在是有强大背景的女人，是有爸爸妈妈疼的女人，我可惹不起。你爸爸要是发起脾气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是我不好，不理解你……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小乔看到季铭琛改了口，自已也退了一步，‘勉为其难’地和他讲和了。 小乔在心里暗想，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今天的事是个教训，以后老公的事，也要当回事。 * “leo，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鸳鸯锅’！你尝尝我们江城正宗的辣汤。”在凤栖街上最有名的一家火锅店里，季铭琪请leo吃火锅。leo看到油红的热汤上面飘着数只辣椒，不敢下箸。季铭琪从辣汤里夹了肉，直接放进了leo的蘸料里。leo推不掉，只好试着吃了几块。 “咳……”leo用手掩住了口，然后，开始喝水，一直喝了大半杯水，这才停下。 “好辣啊！嗓子像是着了火，这里，也热热的，实在太难忘了！” 等leo缓过劲来了，将自已的感受描述了一番。 季铭琪吃得嘴唇都红了，却仍然兴高采烈。 “leo，我不管你了，我要好好吃一顿。这样好吃的火锅，在我家里基本是吃不到的，尤其是春夏秋三季，更是不会吃火锅。爸爸说吃火锅容易上火，夏天更要远离火锅。可是，我就是嘴馋，管不住自已，总是自已悄悄出来吃……不吃火锅，哪里像江城人呢？” leo仔细琢磨着季铭琪的话，笑着摇摇头。吃了几口清汤的肉之后，他下意识地将肉放进了辣汤里。季铭琪也将肉放进了辣汤了，什么也不说，就是吃。 leoy试吃了几口辣的，渐渐地就适应了，不像第一次那样惊悚了。而且，吃过之后，还想吃确实很好。 * “leo，你前妻她，跟约翰结婚了吗？”凤栖街上，灯光璀璨。虽然是夜晚，仍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这里是江城最有名的旅游街，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是，结婚了。”leo的声音有些伤感，不过，脸上的表情很平和，像是早已经置身度外一样。 季铭琪心里倒为leo不平，“leo，不这公平。她和你早离婚了，可是，她生病的时候，你照顾了她一年多。现在她病好了，立即就跟其它男人好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leo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琪，这是她的选择，我不能阻拦。我也不后悔，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我帮助她，照顾她，还有，她不再爱我，她爱上别人……这一切，都是自然的，平静的，我觉得这很好。” “可是……”季铭琪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 知道leo的前妻结婚了，不可能再和leo有什么关系了，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还要为leo鸣不平呢？ 季铭琪想，自已爱leo居然爱到了这个地步，也实在是傻。 街道很长，嘈杂的人声落进耳朵里，心里一点也不安宁。 * 尚美居的月亮看上去，圆得让人不相信是真的。 站在院落里，举头望月，小乔安静地像只温顺的小猫。季铭琛站在她身后，两臂圈紧了她的肩，也安静地不说话。 “季铭琛，你说，为什么爸爸妈妈会突然接受了我？还对我这么好，让我做他们的女儿？” “这个，我也不清楚。” 一问一答之后，又是沉默。 小乔想，季绍珩可不是一般人。他做出这样重大的改变，一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呢？自从云家认亲之后，她搬出了季家。这段时间，她很忙，估计季绍珩也不会只在家里坐着生气，他可能会因为季铭琛不回家住而开始调查季铭琛晚上睡哪里，和谁在一起……如果季绍珩真地要查，那么，她和季铭琛在一起的事，是瞒不住的。难道，是季绍珩知道了真相，故意这样做的？他这样做，是不希望她现在就和季铭琛在一起吗？还是，要继续考验她…… 小乔想得头都疼了。 季铭琛俯首衔着小乔的耳朵，低声说，“好了，不要想了。你就记住一条，季家就是你的家，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我在，有爸爸妈妈在，你都不会孤单。” 小乔吃了一惊，季铭琛的话说得让人感动。 她实在不用多想了，安定地做自已就好。 * 从外面回来，季铭琪陪着leo上楼，两人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走到leo房间门口，leo准备推门进去，季铭琪叫住了他，“等一下，leo关于你小说创作原型的那个女孩子，她的故事，你还没有告诉我。”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不，你现在就告诉我。”季铭琪拉住leo的衣袖，不让他进屋。 leo轻叹一声，说道，“好吧，我就简略地说一下，当时那个女孩子在聊天的时候告诉我，在她订婚的前一晚，突然遭遇绑架，有人预谋要害她。先将她的脸割得鲜血淋淋，又灌了她能令人致哑的药……最后，她侥幸逃过一劫，可是，当她来找自已的未婚夫时，她才发现他的未婚夫正在和别人订婚……后来，她被人救起，做了整容手术，可是，她却一直不能说话……” 说到这里，leo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后来，她就没有上线。她的故事也就到这里停止了。” 季铭琪盯着leo，发现在走廊的灯光照耀下，他的五官更加地深邃动人。她只顾着看他，至于他说了什么，她真没有听进去。 leo也觉察了季铭琪有些不对劲，就提醒她，“琪，快回房间休息吧！这个事，明天再谈。” “好吧！”季铭琪走得恋恋不舍。 leo站在原地，目送着季铭琪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开。 ——“leo，我想和你谈谈？” 身后，突然传来季铭琛的声音，leo别转身，对着季铭琛注视了一会儿，打开自已的门，“请进吧！” 季铭琛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进到了屋内。他凝眸深思的样了，让leo不解。 “季先生，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季铭琛两手抄进裤兜里，眼神像是有种种痛苦的思想缠绕着，面色发青，良久才开口问，“leo，和你聊天的女孩子，是江城人吗？” leo微微一怔，然后才开口说话，“是，她说自已是江城人。还说是个孤儿。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江城，就是想找到她。我希望能找到她，帮她把事情解决了。或者，我可以带着她到德国去治哑病。她实在再可怜了，她需要帮助！” leo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季铭琛的脸色起了变化，灯光不明，他的脸更加地阴晦。 季铭琛迟疑地问leo，“那个女孩子，她说自已的名字了吗？” “没有。” “那，她有没有说过，是谁救了她？” “说了，说是他未婚夫的父亲救了她。她现在就在他未婚夫的家里，她的处境很尴尬……季，你怎么了？” leo的话还没有讲完，对面，季铭琛身形微微一晃，像是要晕倒。他连忙上前扶住。在leo的认识里，早知道季铭琛是名扬国际的成功人士，不管体力智力还是意志力，都是超出一般人的，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 “季，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叫医生？”leo关心地问。 季铭琛摆摆手，“不必了，我很好，不用叫医生。你休息吧！” leo这个时候，在为季铭琛担心，怎么能睡得着？ “季，你……” 季铭琛推开leo，自已亦步亦趋地朝着门口走。leo一直盯着他。在季铭琛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回身，嘱咐了leo一句，“leo，我请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女孩子的事。特别对铭琪。请你把我的意思记住，” “为什么？”这是leo的第一反应。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说。说了，就会后果严重，你明白吗？难道，你愿意对别人造成伤害吗？” leo没想到会产这样恶劣的后果，这更加重了他的疑惑，“季，你能告诉我，这个女孩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很想知道，我……” “好奇心会害了你。所以，保守现在的秘密，就能保住你自已。”季铭琛的话说得不容置辩。leo只好不再问了。 * 年轻的女孩，江城人，是个孤儿，订婚，毁容，哑病，同时面对父子俩的尴尬！ 这个女孩儿是…… 季铭琛不敢想，不敢去想答案。 他先是反手关上门，又迅速地打开门出去。还好，他有事要找季远，打电话季远就接听了。电话里，季远的声音仍然有些郁闷，“爸，您有事找我？” 季铭琛握着手机，第一次觉得和自已儿子通电话很为难。 “爸，您怎么不说话？”话筒里，季铭琛长时间的沉默让季远有些不耐烦了，“爸，我很累，没有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等！”季铭琛及时喊住了季远。 “爸，您到底有什么事问我？”季远喊开了。 季铭琛终于开口问道，“阿远，你告诉我，那天，小乔是怎么摔下楼的？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说她是云清颜？” “爸，这是以前的事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远，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必须知道。” 季远无奈，只好作出解释。其实，今天他的心情糟透了。就为着小乔变成了他小姑妈的事，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现在回答自已父亲的话，也是懒懒的。 “小乔摔伤那天，是我……是我发现她给你做的青豆饭，就和杜诺以前做的一样，还有拌笋丝，这个爽口小菜，也是杜诺给我做过的。我当时就懵了，然后，我就和她闹开了……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 第220章 她就是杜诺 “那后来你怎么又觉得小乔是云清颜呢？”季铭琛追问。 季远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心里不痛快，并不想说这些，可是，季铭琛是他父亲，他必须得说。“爸，前段时间小乔恢复了部分记忆，她当时回忆起来的都是关于我和杜诺的事。这些事，除了我和杜诺本人以外，只有云清颜知道，所以，我就以为小乔是云清颜……” 听了季远的一番话，季铭琛没有再问。 现在所有的事都清楚了。 小乔的真实身份也清楚了…… 她，就是杜诺！ 季铭琛胸口胀满，却说不出话来。记忆中，第一次见杜诺时，她一头长发娴静却清丽的模样渐渐地和小乔的模样重合，重合之后，是一片模糊的影像，然后，就是小乔俏皮地对着他在笑。小乔是杜诺，却又不是杜诺，小乔，就是小乔。 * 电话里，父子俩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季远终于忍不住问，“爸，你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季铭琛很肯定地说道，“小乔是我的妻子，关于她的事，我自然要问清楚。” “妻子？”季远不服气地嚷开了，“爸，你不要把‘妻子’两个字拿出来说事，你和小乔，按着今天爷爷奶奶的意思，你们还只是兄妹……” “爷爷奶奶的意思？”季铭琛挑声反问道，“季远，你真地理解了爷爷奶奶的意思吗？你以为，你爷爷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就接受了小乔，还认她做了女儿呢？” “我……”季远被父亲问得迟疑了。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认真地想过。他的思想自然跟不上季铭琛的思想。与季铭琛相比，不管是哪方面，他都差着一大截。 电话里听不到季远的回答，季铭琛却想让他自已找出答案。这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习惯做法。而且，这次的事，季远如果自已能想清楚，是最好不过了。 季铭琛握紧了手机，声音却平和有力，“阿远，你爷爷做过大学教授，学过心理学，现在又是澳洲j.a集团的董事长，你以为，我和小乔的事，他会不知道？” 当时，季绍珩突然在大厅里宣布收小乔做义女这个决定的时候，季铭琛因为情绪不稳，确实没有多想。等到去了尚美居，小乔问他的时候，他动心思想了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可是，季远不明白，不管基于哪种考虑，他都必须让季远明白。 “阿远，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爷爷奶奶已经知道我和小乔结婚的事，所以，他们才接受了小乔……” “不，这不可能，你和小乔年纪相差那么多，爷爷奶奶怎么会同意？小乔的身世不明，怎么也比不上云清菡，爷爷奶奶怎么会同意你和小乔结婚？” 听了季远这番话，莫名地，季铭琛在心里松了口气。 季远果然只是喜欢小乔，并不是真正爱上了小乔，如果是真爱，那小乔在他心目中就应该是女神一样，怎么会不如夏清菡呢？季远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就是他自已放弃了小乔，放弃了杜诺，并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强迫他。 季铭琛在心里有了决断，本应该异常冷静，可是，他再跟季远说话时，却还是动了感情。 “阿远，你说的这两句话，都让我失望。不过，这是你的真心话，也不能怪你。你还年轻，对世事，并没有深刻的认识。“ “爸，我说的话不对吗？我虽然年轻，可是，我的心智已经很成熟了！”季远不服气地嚷道。 “呵，你很成熟了？好吧，那我们就进行一场成熟男人的对话。我再问你一次，你说爷爷奶奶为什么明明知道小乔和我有巨大的年龄差，而且，小乔也没有夏清菡那样强大的背景，却还是要留下小乔，成全我们，这是为什么？” “我……”季远语迟，很快又醒转过来，“爸，你这是偷换概念。刚才是我说爷爷奶奶因为这两个原因不可能接受你和小乔，你为什么又要拿来问我？” 听到季远的说法，季铭琛涩然一笑，说道，“季远，我不问你，问谁？我是你的父亲，我的事，你应该最清楚，我不问你，问谁？” ‘父亲’两个字像山一样倒过来，季远就觉得力不从心，险些被压倒。 养育之恩大如天，他不得不心生敬畏。 可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被父亲压制，还是强撑着劲说道，“爸，你的假设前提就是错了，爷爷奶奶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和小乔结了婚，还故意成全你……“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你父亲，我疼你；你的爷爷是我的父亲，他难道就不疼我吗？” 季铭琛高声回了一句，季远缄默了。 季铭琛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尽量放缓了语气说道，“当年，就是因为你爷爷奶奶对于我和你母亲的事不承认，不接受，并且一直不能原谅我。所以，十七岁我带着骄傲和自尊离家出走。带着刚刚出生的你出来自立门户……我自己还是一个少年，却要承担起教养你的责任，甚至于我上学的时候，还带着你……从懵懂少年到亿万总裁，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这么多年来我所承受的孤独与痛苦，我心里清楚，你作为我儿子，你也应该清楚。而你的爷爷奶奶作为我的父母，心里自然也清楚……” 说到这，季铭琛心生感叹，眼角湿润。往事如潮水一样涌来，让人变得易感。 季远不说话了，他是真地被父亲的话给震慑了，感动了。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季铭琛转到了刚才的话题上，“阿远，当年就是因为你爷爷奶奶的反对，我才独自承受了这么多痛苦和艰辛。我想，事隔多年，两位老人心中已经想明白了，自已儿子已经因为爱情受了一次苦，他们不能让我再受一次苦。所以，不管小乔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只要我喜欢，他们也会喜欢。这就是他们接受小乔的原因！” 声落，季铭琛依然是情绪万千。 而电话的另一端季远已经回过神来。 他一方面为父亲的付出而感恩，另一方面也不忘为自已争取。关于小乔的事，他心里很乱，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是，他还是有自已的想法。季远知道父亲动了感情，他也不能说得太过份，所以，他说话不是很直接，却也把自已对小乔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了。 “爸，你说的这些，我很感动。谢谢你养育了我。可是，事实未必就是你说的这样。爷爷奶奶如果是这样的心思，为什么当时不让你说话，还必须是按着爷爷的意思来呢？另外，还有一件，就是关于小乔……的事。” “你说，关于小乔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季铭琛冷冷地问。 季远不是很坦然，“我……我现在觉得自已有愧于杜诺，所以，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真正的杜诺在哪里，可是，我又实在地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小乔。我想，我不能完全地爱上小乔，是因为我被道德约束着，我感觉，我必须对杜诺负责。可是，找不到杜诺，我又很茫然。假杜诺对我伤害很大，我已经放弃过一次杜诺了，现在又要重新找回那份热烈的感情，我实在是……很茫然。我有些理不清自已的头绪……不过，有一点您应该清楚，那就是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不管是怎么样，我都要得到手。不管是谁，也不能拿走……” “是吗？那你要先告诉我，你究竟是喜欢杜诺还是喜欢小乔？如果真的杜诺回来了……” “爸，您不要再假设了。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天晚了，你早点休息！” 很快，季远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季铭琛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挺直了腰身。 站在四楼的屋顶，举目望苍穹，月亮已然沉没在漫无边际的墨蓝色的夜幕里。人和天这样地接近，又是这样地不相融。他一个直立的人，孤傲地矗立着，垂直于天地，似乎独立撑起了一片天。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已的儿子，他本来想休战，儿子却斗士昂扬。哼，季远说凡是他自已喜欢的东西，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那么凡是他季铭琛喜欢的东西，又有哪一次被别人抢走过？ 就算小乔是杜诺，又怎么样？不要说小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清白的女孩子，就是小乔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是小乔。当时小乔鲜血淋淋的站在宴会厅里，他不是一样抱着她回来了吗？从那时起，小乔就是他季铭琛的了。没有杜诺，只有小乔。只有他季铭琛的妻子小乔。 季铭琛独立在夜风中，把自已伫立成了一棵树，一座山，是一棵风雨不动的树，是一座沉默坚定的高山。 * 经过昨天的事之后，小乔觉得，自已应该在老公身上多花些心思。 像季铭琛这样帅气、专情多金的老公，如果她还不对他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其实，她并不是不关心他，只是还不习惯关心他。如果他们像正常夫妻那样，她早晨睁开眼就看到他，怎么能不想着关心他呢？ 现在不是还没有那样嘛！ 小乔在心里给自已编了一堆的理由，重新有了精神。早晨梳洗之后，她来到楼下，看到楚云正在厨房里忙碌，就过去帮忙。其实，厨房里还有两个厨师在，楚云就是在准备早餐吃的菜包。季铭琛当然不喜欢吃这个，季铭琛的口味完全西方化了，楚云是给季绍珩做的。 “妈，我帮您吧！” 小乔洗了手过去，楚云已经包好了，正在往笼屉里摆，“小乔，这包子就好了，不用了。” “那我帮你收拾案板。” 楚云用眼神制止小乔，“这个更不用你弄，让他们收拾吧！” “那我能做点什么？” 楚云将锅盖盖上，随口对小乔说道，“铭琛去跑步，你去看看门口的衣架上有没有他放好的毛巾？要是没有，你帮他放上一条。” “哦。”听楚云一说，小乔才找到了重点。她是想为季铭琛做早餐，可是，远不如在季铭琛跑步回来时，送上一条洁白干净，透着馨香的毛巾来得直接。 “妈，那我出去了。” 小乔从厨房里朝外走，远远地就看到季铭琛已经进了大厅，正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手。白色运动装，衬托出他完美的体态，修长有力的双腿，行动间，带起一阵风来。此刻，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颜，却能感受到他慑人的魅力…… 原来，刚刚运动归来的季铭琛竟然这样帅。 小乔看得着了迷，手扶着厨房的门框，痴痴地目送着季铭琛上楼。 一，二，三，四，五，六…… “小乔？” “啊？妈！” 小乔在心里数台阶，眼睛里全是季铭琛结实健美的小腿，就在她数到‘六’的时候，楚云走过来，将她从半痴的状态叫醒了。 “妈，我……”小乔没注意到楚云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已身边的，紧张地说话也打了结。她这样偷看季铭琛，实在有些不雅。也有些失礼。 楚云意味深长地望着小乔，并没有说她什么，反而又给她创造了机会和季铭琛独处，“小乔，去叫你铭琛哥下来吃饭。他要是洗澡，你记得提醒他一定要用35度到40度之间的水。他刚刚运动过，不能用凉水洗澡。” 要提醒季铭琛洗澡水的温度吗？ 小乔觉得有些尴尬的事，被楚云很轻松地说了出来。 是啊，楚云是季铭琛的母亲，她说什么，怎么说都没有事，可是，自已就不同了…… 怎么就不同了？小乔再往深处一想，自已可是季铭琛的妻子，这样的生活小细节，应该是她提醒季铭琛才对啊！ “是，妈，我知道了。”小乔连忙点头答应了。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走到季铭琛房间门口，门虚掩着。轻轻敲门之后，小乔推开门，?正看到一个矫健有力的背影。季铭琛背对着她，两只手臂扬起，正在将运动衫卷上去，准备洗澡。 第221章 以后，你就叫我‘哥’ 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季铭琛，他……可真好看！ 这句话在小乔的大脑里飞快地闪过，她没有多想，立即退到了门外，顺便带上了门。 呯！ 门被关上了。 声响不大不小，小乔却紧张地握着门把手不松开。 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小乔试图平静下来，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季铭琛那健美而有张力的背部线条，像是印在了眼球上，不管她闭上眼，睁开眼都是他的影子，难怪他抱她的时候，会那样轻而易举，原来…… “早上好！” 就在小乔站在季铭琛门口纠结不安的时候，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是一串流利的德语。小乔慢慢地回过头，就看到leo正站在对面的门口，安静地望着她。 这个德国男人很有亲和力，小乔一点也不怕他，“早上好！您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说了一句长长的德语，小乔心情也平缓了不少。 leo湛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欣赏的光来，“你的德语很好，我想，以前，你一定在德国生活过……” 小乔摇摇头，情绪不觉有些低落，“这个……我不知道。” 哪有人不知道自已的事呢？ leo十分意外，再看小乔时，目光是探究的。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已的事呢？” “leo，这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是一个失忆的人。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过去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小乔对leo没有设防，沟通起来也很自然，听到leo问她，她没有隐瞒，直接说明了自已的情况， “失忆的人？” “对。”小乔点点头。 “那你在治疗吗？我认识一个脑科医生，他的医术很高明，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或许你的失忆症就会治好了呢！” leo的话小乔听得很清楚，却没有再回答。 她的心里很纠结。因为她前段时间恢复了一些片段记忆，里面有她鲜血淋淋的样子。她从潜意识里想知道是谁害了自已。可是，又怕知道那些血腥的事情，所以，她的心里很矛盾。别人已经伤害了她的身体，她不想再让这种伤害伤及她的灵魂。这世界上，所有的仇恨，都是摧残人心的东西。她虽然年纪小，却把这个想得很清楚。再说，她现在做季小乔也很好啊…… “leo，吃早餐了！”踏踏的脚步传来，然后就是季铭琪轻快的喊声。 季铭琪走过来，看到leo正站在门口和小乔说话，眼睛里染了几分不悦，但是，她并不直接就这件事发作，而是呵斥小乔没有礼貌，“季小乔，你一大早站在我哥门口做什么？还有，你怎么这样没礼貌，见到我，为什么不喊‘姐姐’？” 小乔愣怔在原地，就没有想到季铭琪会说这些。而且，是用这样强势的态度。 说起来，她是季铭琛的妻子，是季铭琪的大嫂，自然得容忍季铭琪的小脾气，不过，她也不是可以随便让人说的。 小乔将手从季铭琛的门上移开，对着季铭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刚才是妈妈让我来找铭琛哥的，我的事情办完了，这就走。” 说完，小乔准备离开。 可是，季铭琪不依不饶，生硬地喊住了她，“等等。” 小乔停下，季铭琪极其骄傲地说道，“季小乔，你既然认了我的父母，年纪又比我小，自然就是我妹妹，却不喊‘姐姐’是不是很不礼貌？” 小乔答道，“关于称呼的事，妈妈没有跟我说。我倒是觉得，我们是同龄人，直接喊名字更亲切。如果什么都按年龄来称呼，那我们怎么来和leo相处呢？按年龄，我们都要喊他‘叔叔’了……” “季小乔，你太过份了！”季铭琪气得脸都红了。小乔这样说话，实在是惹了她。 其实，小乔也不想把leo扯进来，可是，她要是不这样说，季铭琪就不会安生。 “我是实话实说。我刚才和leo说话的时候，就直呼他的名字，觉得很亲切，以后，我们也互称名字，我们是一家人，会更亲切。” 小乔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季铭琪，而是迈步回了自已的房间。 “季小乔，你……”季铭琪还想说什么，被leo拉住了。季铭琪受不下这委屈，“leo，你看这个季小乔伶牙俐齿的，是不是很可恨？” leo不以为然，“琪，我看她也没说什么。我的国语虽然不是很好，可是，我能听懂她的话。她在跟你讲道理。她说的对，就按她说的做，这也很好啊！” “……”季铭琪无话可说了，只好把心里的气恼抛开，和leo一起下楼了。 * 房间里很安静。 小乔拄着腮坐在桌边，眼睛里装满了心事。 季铭琪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就是在想自已的事。 小乔想，天底下所有失忆的人，大概都想找回自已的记忆，因为，没有过去的人是不完整的。她内心里，也想找回自已的记忆。可是，前段时间，她恢复的那些记忆为什么都是关于季远和杜诺的故事呢？这件事，她一直不敢想，也不敢认真地跟季铭琛说。因为，这似乎不合情理。她跟季远和杜诺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想起他们的事呢？她的大脑一定是错乱了，所以才会幻听幻想…… 咚咚！ 敲门声之后，小乔别过脸去看，立即呆住了——刚刚洗浴过的季铭琛正闪闪发亮地站在门口！、 他的头发是亮的，洁白的脸庞是亮的，真丝领带是闪亮的，白衬衫也是亮的，当然，最亮的是他看她的眼睛。那像宝石一样幽幽地绽着光芒的眼睛，里面全是她！ “季铭琛！” 瞬间，小乔心里的烦恼因为季铭琛的出现一扫而光。她飞一样跑过去，扒住季铭琛的肩，亲他的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季铭琛的脸上好香，是一种独特的淡雅的香味。亲过之后，小乔低下头，羞红了脸。本想她抱住季铭琛，躲到他怀里去。可是，季铭琛的衬衫熨得那样整齐，她怕弄出褶皱来，所以只好在他面前局促地站着。 季铭琛凝眸望着眼前的小乔，精神有些恍惚。刚才小乔欢快地跑过来，让他又想起那次在网球场见到杜诺的情景。他骑着单车从球场经过，看到杜诺扬起手臂接球，长发在风中吹起，飞扬的气质，十分地有活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杜诺会变成小乔，会变成他的妻子。 以前不知道小乔就是杜诺的时候，他面对小乔很坦然，今天，却有些迟疑。 以前，小乔若是这样招惹他，他是一定要还回去的。他会用力地吻她。这次，他突然觉得自已好像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了…… 两个人的沉默时间有些长。 小乔忍不住抬眸问季铭琛，“季铭琛，你洗澡用的多少度的水？” 季铭琛如实答道，“34度。” “啊？”小乔懊悔极了，“刚才妈妈说，让我告诉你，你刚刚运动过，一定要用35度到40度之间的水洗澡，不然会感冒的。可是，我刚才去你房间的时候，你正在……” 后面的话，小乔自已忍回了肚子里。 “我正在做什么？”季铭琛很认真地问。 小乔小声咕哝道，“正……正准备洗澡……” “哦，原来进我房间的人是你？关门声响的时候，我以为是铭琪呢！” 小乔涨红了脸不回应。 季铭琛望着她羞涩的样子走了会儿神，过后才说道，“季小乔，你看到我了？” “我……” “嗯，我猜你一定是看了我！看了我，还忘记把妈妈的话转告给我，害得我感冒。你说，你该不该打……” “季铭琛，你不能打我。” 季铭琛站在原地，手还抄在裤兜里呢，小乔就跳开发，而且躲得远远的。季铭琛纹丝不动地在原地站着，眼神是复杂的。片刻之后，他似乎生气了，很霸道地对着小乔喊道，“季小乔，昨天晚上在尚美居你就躲我，现在又躲我，我瞧着，你就是故意的！好吧，既然你这样躲着我，以后，你就叫我‘哥’，不许喊名字，也不许喊……其它的！” 说完，季铭琛转身就走，不带看小乔一眼的。 不许喊其它的？ 季铭琛是不许自已喊他‘老公’了吗？ 小乔就没想到季铭琛会是这样的态度，早知道这样，她决不会亲他的。还有，昨天晚上在尚美居，不是他说……算了，有钱的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 餐桌上，只有季绍珩吃着自已夫人做的菜包吃得心满意足，“阿云，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怕自已会变成老来胖了！” 楚云被他夸得笑起来，“好了，不说了。” 大家吃过饭，小乔去楼上换衣服，拿了包下来。到了厅里，她看到楚云正在准备茶水。季家喝茶的水是山泉水，每天都有人送来。楚云提着小壶去厨房装水，小乔想过去帮忙，“妈，我来帮您弄……” “季小乔，你到是走不走？” 门口，突然传来季铭琛的喊声，一家人都吃惊地望过去。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季铭琛一向绅士，说话声音都很注意音量，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家里高声喊。还是对着小乔喊。季铭琪得意地睨了小乔一眼。楚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儿子，然后，推了推小乔，低声道，“小乔，快走吧！” “哦。”小乔都不知道自已是哪里惹到季铭琛了。 坐到车里，小乔悄悄地瞅了季铭琛一眼，他正专注地盯着前方，启动车子，并没有理她。真是的，男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小乔长长地叹了口气，直接将季铭琛无视了。 * 厅里的人散了，剩下季绍珩夫妻两人。楚云有些担忧地说道，“绍珩，我看铭琛对小乔怎么是这样的态度？你不是说，他们前些天，一起住在别墅里吗？” “是。没有错。”季绍珩弯腰拿出铁核桃，慢慢地在手里揉着。 楚云自已想着心事坐下，言语间，对小乔和季铭琛的关系再度置疑，“绍珩，你说，铭琛会不会对小乔是一时兴起，他一个人独居多年，小乔闯进他的世界，他觉得很有趣，然后就和小乔在一起了？” “哼，你以为你儿子是随便对女人好的男人吗？这二十多年来，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可曾动过心？比小乔好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就说夏清菡，论身家背景，论性情，哪一点不好？你见你儿子给过她一个好脸吗？” “也是。”楚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那你说，今天早晨铭琛对小乔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凶？我还是第一次见铭琛发这么大的脾气！” “年轻人嘛！吵吵闹闹正常。”季绍珩倒没有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楚云拿起茶壶，斟上茶水，去洗漱间漱了口。再出来时，她的心思仍然放在儿子身上。她把今天早晨的事想了想，本来她创造机会让小乔去楼上找儿子铭琛，可为什么结果是这样呢？她思来想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儿子是男人，这样让他和喜欢的人分开住，还以兄妹相称，自然是心里有气，或许，早晨那火气不是对着小乔发火，而是对着她和季绍珩，或许，是儿子在怪他们不成全？如果他们不插手，儿子还带着小乔在外面住呢，那样的生活，自然比现在更好。 楚云思来想去，对自已丈夫说道，“绍珩，你说，我们是不是干脆把铭琛的事挑明了，让他和小乔早点结婚吧，儿子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就让他早点过上幸福生活……” “哼，你这又不懂了。”季绍珩稳稳地坐下，跟楚云细细地说道，“先不要说你儿子和小乔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不适合现在就结婚；就说他瞒着我们和小乔私订终身这件事，就该罚！我们从澳洲回来，不就是为了忙他的事吗？他可倒好，自已的心思从来不跟我们说，让我们跟着瞎操心。现在他想和小乔在一起就在一起，那简直是太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就是要让他和自已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如果是真爱，那天长日久，只会更珍惜彼此。如果是逢场作戏，等他闹够了，我们再跟他正经地提亲。” 楚云这才明白自已丈夫的深意，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就是一转念想到了自已女儿铭琪，她的眉眼间又染了愁绪。小乔成了季家的女儿，铭琪不乐意，季远也不高兴。想到季远，楚云对着季绍珩说道，“昨天的事，你也见到了，我看季远那孩子对小乔也有意思。果然像我看到的一样，他以前借机找茬，不过是想亲近小乔……他们父子俩要是因为小乔失和，那可怎么办？” 第222章 文件夹里的秘密 “哼，”季绍珩轻哼一声之后，将手里的铁核桃稳稳地放下，然后从自已所坐的沙发转坐到了楚云的沙发上。 楚云还有些茫然，季绍珩很是认真地说道，“阿云，关于季远和铭琛的事，我们就不用管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事，由他们来处理吧！你说呢？” 听了丈夫的话，楚云叹了口气，点头回应，“也是，阿远的事，让铭琛管吧。我们还是不用多想了！” “是啊，我们自已的儿子尚且不好管，哪里还精力管别人的儿子！” 季绍珩附和了妻子一声，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与心相连，楚云被季绍珩这样一握，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了，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却越来越深厚。 聊了一会儿之后，夫妻俩拉着手起来，一起去了院子里。两人边走边谈。 “阿云，我算是想清楚了，儿子的事，真不能强管了。我想着，只有像我们这样真心相爱的两个人结了婚才能有一辈子幸福，倘若我们强加给儿子一段婚姻，把一个不合他心意的人强回给他，还要他朝夕相对，那岂不是把他一生的幸福给毁了？” “是。铭琛已经苦了这么久，年纪也不小了。他的事，由着他的意吧！” * 劳斯莱斯锃亮的车身，划过一道光弧，稳稳地停在路边。 小乔微微一怔，发现她坐在季铭琛的车上已经坐到了昨天下车的地方。既然季铭琛停了车，那他的意思就是让她下车喽？ 今天因为一直在走神，还真没有想过是不是要从这里提前下车。 “季……”小乔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结果，在跟季铭琛道别时，一开口，就想喊季铭琛的名字。因为季铭琛说过了，不让喊他的名字，所以，她别扭地改了口，“哥，我……我下车了。” 为什么喊一声‘哥’，比喊老公还难受呢？ 小乔感觉自已脸上火辣辣的，脸一定红透了。她从车厢里逃出来。站在路边长长地呵了口气。像昨天一样，季铭琛的车稍作停留之后，缓缓地驶离。小乔目送着他离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季铭琛真是的，究竟在想什么？好像突然就不对劲了？今天早晨的事，不过是小事，他小题大作，生了那么大的气，自然是为了别的事。别的什么事呢…… ——“乔总助，上车吧！” 啊！ 小乔正准备从便道上走去公司，没想到，司机小杨突然从后面开着车追上来，还殷勤地帮她开车门。路上不宜多问，小乔收了伞，弯腰坐到车里。她很奇怪，小杨怎么会跟在季铭琛的车后呢？ “小杨，你怎么会跟着我们？” “乔总助，是季董让我开车跟着的。”小杨当过兵，说话有板有眼，而且言简意赅，从不多言。小乔没有再问，心里因为季铭琛的这个举动而暖融融的。季铭琛他分明就是很关心自已啊，为什么又要刻意地保持距离感呢？难道，早晨的事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啊，季铭琪一直对她离季铭琛太近而不满，要是季铭琛当着大家的面，和她疏远了，反而能让季铭琪少些不满…… 糟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刚才喊季铭琛‘哥’，季铭琛是不是生气了？ 或者不是生气，而是因为她的不理解而不高兴了？ 小乔坐在车里，一直纠结不安。简直比自已走一段路还要累。 * “乔总助。”白茜站在电梯口，听到这一层的电梯响，立即过来迎接小乔。鞠志伟出国了，这个时间，只有小乔会上来。小乔朝着白茜点了点头。白茜立即觉出了她神色不对。白茜不好多问，却主动帮小乔烧上了水。然后，给她送了一杯热水。 回到秘书办之后，丁羚正在认真地擦抹着桌上的一件玉白菜。这是小乔送过来的。丁羚很喜欢。白茜坐到桌前打开了电脑，然后安静地坐着，不说话。 “白茜，你哪里不对啊？”丁羚洗了手过来，坐到了白茜对面。 “我没事，是乔总助……好像不开心。” “乔总助？”丁羚歪过头来，盯着白茜，又问了一次。白茜点了点头。丁羚拿起桌上的自动笔，嗒嗒地按着，片刻之后，她突然小声说道，“白茜，你少操心了。乔总助不开心了自然会有人哄。” “你说什么？” “我说……”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姚佳拿着一本文件，态度和气站在门口。 ——“乔总助在吗？” 丁羚瞧了姚佳一眼，很快就热情地迎了过去，“姚秘书，你快请进来说话。” 姚佳矜持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是受董事长之托来给乔总助送文件的。” “是吗？乔总助在呢！不过，她现在不方便见你。”白茜站起来，很是端庄说道，“这样，你把文件给我，我转交给乔总助吧！” 白茜上前接文件，却被姚佳躲开了，姚佳很诚恳，但是，却又很执著地说，一定要见乔总助。丁羚跟白茜使了一个眼神，主动在前面引路，将姚佳送到了小乔的办公室门前，并且，帮着姚佳敲开了门。 小乔见到是姚佳，就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请她进来，“姚秘书有事啊？” 门被丁羚关上了，姚佳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小乔的桌上，远远地退开大约有两三米的距离，这才开口说道，“乔总助，这是季董交代的事，这份重要文件，他让我亲手交给您。” 小乔在心里想，果然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姚佳的态度变了。对她也十分地尊敬。不过，这种疏离的关系，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好的，你放下吧。”小乔示意姚佳可以走了。可是，姚佳并不走。 “乔总助，董事长说，让你看了文件后，写出意见来，我还要拿回去。” 是这样啊！ 小乔有些意外，季铭琛这是送了一份什么文件呢？ ——“早上的话，我收回。季铭琛。” 缓缓地打开文件夹，在一张a4的复印纸上，季铭琛遒劲有力地写了几个字。小乔瞬间呆住了，这，这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啊！也只有季铭琛会想出这种法子来！ 小乔不敢有什么表情，也不敢动心思。她沉着地拿起笔，在下面写了一行字，然后交给了姚佳，并且，她还很郑重地对姚佳说道，“有劳姚秘书了，董事长的指示，我记下了！” 姚佳拿着文件夹走了。 小乔立即用两手捂住了脸，刚才忍着没有动的感情，这个时候泛滥了。 季铭琛真是的。 小乔脸热热的想，看来，她这一声‘哥’，把季铭琛给叫醒了。他也觉得这样的称呼别扭。还特意让人捎了他的话，要把早晨的说法收回……那么以后，她又可以想叫他什么，就叫他什么了，实在是件开心的事！ * “季董，文件乔总助看过了。” “只是看了吗？”季铭琛埋头处理文件，这个时候，抬起头，认真地问了姚佳一句。 姚佳连忙答道，“不是，乔总助写了意见。” “是吗？” 季铭琛拿过文件，扬手让姚佳离开，然后，迅速地打开了文件夹。姚佳反身关门，看到季铭琛正对着文件夹上的字笑呢！ 她捂着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下，可是明白了，这个乔总助，真和季董关系不一般。她可以断定，这根本不是什么文件，而是两个人的‘游戏’。乔总助看到文件时的震惊和羞涩，还有季铭琛看到乔总助写的字时，那难掩的开心，这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两人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小姚，季董在吧？”姚佳从季铭琛的办公室出来，遇到了李布。李布看上去很匆忙，像是有急事。 “在呢！我刚送了文件过去。” 李布与姚佳擦肩而过，去了季铭琛的办公室。 * “季董！”李布进到季铭琛的办公室里，季铭琛还在看小乔写的字。 “过来了。”季铭琛答应了一声，依然在低头看文件。 “是。季董，我在孤儿院找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或许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杜……” “不用找了，我叫你过来，是有其它的事。”季铭琛终于抬起头来，右手自然地护住了纸上的字。 李布有些意外，不找杜诺了？ 本以为季铭琛找他过来，是为了杜诺的事，没想到，季铭琛会是这样的态度。之前不是一直在让他找吗？为什么现在……突然不找了？ 李布心里疑惑，他习惯性地站在季铭琛桌前，抬眸看去，就看到了季铭琛手下压着的那行字露出两个来——“老公……” 老公？ 开头就是‘老公’……这是……是小乔写的？！ 这行字就写在文件纸上，而且，季铭琛还在看，难道是刚刚写的？ 这刚刚上班，他们小两口就在用文件夹打掩护写情话吗？ 难怪季铭琛喜欢小乔，这小姑娘果然有可爱之处，会哄人就是本事…… 李布心里明白，却避嫌地退后两步。季铭琛转身在电脑上给李布发了一个文件，顺带着把手下的文件夹合上了。发过文件之后，季铭琛吩咐李布，“你联系一下云清颜，以她的名义帮季小姐发布一个澄清关系的公告。以后，季小乔在季氏就是乔伊，没有其它身份。” “是，我这就去办。”李布答应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季董，如果我们找到杜小姐，就等于帮林默笙找到了女儿，这是我们和林默笙交易的一个筹码，您为什么不……” “没有为什么。”季铭琛站起身，迈步走到窗前，不再看李布。而李布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商场上的争斗，制胜的方法有千万种，和林默笙交手，我有自信。” 李布站在季铭琛身后，能感受到他声音里所传递的信念和力量。 他没有再问，直接转身离开了，“季董，我知道了。” * 云家的早饭，吃得简单而随便。云清颜早餐只吃一片面包，一个煮蛋。而云清欢则只喝一杯五谷豆浆。餐桌上有切开的几片苹果，还有葡萄。姐妹俩都没有吃水果。 云清颜的心情不好，说话时情绪不高，“清欢，一会儿你一个人去公司吧！我要出去办事。” “办什么事？”云清欢随口问。 云清颜出去不是为别的事，是去找杜诺。她不回答，是不想把被季远威胁的事告诉自已妹妹。这样为难的事，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了，妹妹那样的性情，只适合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艺术家。 “清欢，你别问了，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云清颜从家里出来，打了一个出租车，直奔孤儿院。 季远说了，要是找不到杜诺，就让云氏在一夜之间消失。季远说到做到，她不能不怕。季远继承了季铭琛的聪明，而且与季铭琛相比，更有冷酷无情的一面。这一点，她很清楚。记得当初在美国的时候，有个外国男孩儿追求杜诺，虽然杜诺只和那个男孩儿聊了聊天，季远却在心里记恨上了。第二天，他就让人悄悄地在那个外国男孩儿的必经之路上设置路障，结果，害得那个男孩子摔断了腿。这件事，其它人不知道，杜诺也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因为她暗恋着季远，常常暗地里跟着季远…… “孤儿院到了。” 司机提醒了云清颜一句。她醒过神来，付了车费下车。 孤儿院在城郊。以前是一片旧学校，现在已经修缮成了新楼。大门也很气派。上面装饰着几个大家，‘江城市冯秋贞孤儿院’。 大约三十年前，冯院长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本身是个孤儿，父母双亡，是在叔父的资助下读的香港大学。毕业后回到江城时，她立志要投身到救助孤儿的事业中。她拿出仅有的积蓄，买下了当时已经废弃的旧学校，改建为孤儿院。经过多年来的发展，特别是季氏强盛之后，一直出钱资助孤儿院。所以，现在的孤儿院才有了这样的规模。孤儿院经江城市政府批准，建立了自已的小学。在这里上完小学的孩子，可以直接去市区读中学。 “李叔，我找冯院长。” 被称作李叔的男人是一个约摸五十岁的男人，耳朵有些背，听不太清人们说话。 第223章 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 “冯院长在呢！”李叔注意看着云清颜的唇型，明白了她的意思，并告诉她冯院长在幼儿室。云清颜按指示牌进到幼儿室。 室内，冯院长正在给一个刚刚在门口捡回来的孩子喂食，她身旁站着一名护士。 “已经给孩子做过检查了，一切正常，可就是不吃东西。” 冯院长认识云清颜，两人见面后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了。冯院长一心扑在这个孩子身上，跟云清颜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兴致。 护士见冯院长有客人，就把喂孩子的任务承担下来，“冯院长，你先会客。我来喂吧！” 孩子一直在哭，像是很难受。冯院长不舍得走，她轻轻地捊着孩子的胳膊。这孩子大约有一个月月龄，胳膊和手都长得很好，就是小脸蛋皱巴巴的，嘴唇的皮肤有些干裂。 冯院长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对护士说，“小张，你拿一个消毒棒过来，我看看孩子的嘴里是不是有东西。” 等着张护士拿了消毒棒过来，冯院长小心地打开了孩子的嘴，结果发现嘴里面长了好几个白色的口疮，有两个已经溃烂了。 张护士也看到了，“难怪孩子一直哭闹。冯院长，还是你有经验。” 冯院长心里松了口气，直起腰，神情依然是忧虑的，“我也就是猜的。以前有孩子这样闹过。小张，你先给孩子用点药，然后再喂她。实在不行，只好用点营养液了。这口疮一时好不了，孩子是要受几天罪了……” “好，我知道了，您去忙吧！” 冯院长将要离开时，还是不放心，又喊了一名护工过来帮忙，这才带着云清颜离开。 * “看到这个孩子，我就想起当初把杜诺捡回来的情形。当时孤儿院的规模还小，没有自已的医务人员。我抱着快要冻僵的她，去附近的诊所，那老医生说，这孩子的体质很好，也没有什么病，就是受了寒，只要是能暖过来，就好了。当时没有钱把她送进江城医院里，我就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暖着，等她情况稍稍好一点儿之后，我又给她用热水洗脚，再过了几个小时，才敢给她用温水洗澡，洗过澡，又抱在怀里暖着，我一夜都没有合眼……” 提起杜诺，冯院长的眼睛里漾起了柔波。 云清颜是来找杜诺的，也不好这个时候提起。 冯院长洗过手，给云清颜用白瓷杯倒上茶水，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半倚在椅子上，将自已办公室内的装修和家具看了一遍，满是欣慰的说道，“清颜，我没有想到，我当初救了杜诺，之后，会有这样大的收获。自从季远和杜诺好了之后，孤儿院里一年变个样，如今，有了自已的医务人员，还办起了小学。这是我从来都不敢想的。这都要感谢杜诺，也要感谢季远，感谢季氏……” 此时此刻，云清颜不能说别的，她只好跟着说道，“冯院长，这是您善行有善果，那些孩子们都要感谢您。” 冯院长摇摇头，抿了口茶，然后就问云清颜找她有什么事，云清颜抓住机会，准备把杜诺的事，跟冯院长说了，“冯院长，我这次过来，是过来找杜诺的。” “找杜诺？杜诺她已经不在这里住了。只是偶尔回来。前段时间，杜诺回来了一次，她说最近要出国，而且公司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我虽然遗憾不能经常见到她，可是，一想到她能嫁进豪门，能过上名媛的生活，也在心里替她高兴。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冯院长，情况不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说，真正的杜诺已经失踪了，前段时间回来的杜诺根本不是她本人！” “什么？”冯院长一向沉稳，听到杜诺的事，却还是脸色骤变，说话也不流畅了，“清颜，你说……有个假杜诺？” “是的，她和杜诺长得一模一样，还骗过了季远。现在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们正在四处找杜诺。” 冯院长手按在椅子扶手上，绷紧了眼神，说不出话来。 她一个人深思了很久，才说道，“难怪这两次杜诺回来，都不和我聊天了，只匆匆地呆一会儿，留下给孩子们买的礼物就走。我还说是她太忙了，原来，这是个假杜诺，是怕被我戳穿她的把戏！” “对，冯院长，就是这样。” “怪我，我怎么就没有认出假杜诺呢？” “冯院长，这不怪你。我们都没有认出她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杜诺。冯院长，你知道杜诺有其它朋友吗？她会去哪里？” 云清颜急切地想问出线索来。可是，冯院长的回答让她失望了，“清颜，杜诺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她认识季远，哦，还有何柏雄的女儿何琳娜，再就是季远。其它的，就没有什么朋友了。杜诺就和孤儿院的人感情好，平时，除了学习，她也不结交外面的朋友……现在，我也想不出她会去哪儿……” “您也不知道啊！”云清颜一脸的失望。 冯院长慢慢地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遭，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心生感慨，她自言自语道，“我想，是不是我跟不上时代变化了。” “冯院长……” “清颜，关于你的事，我一万个没有想到；关于杜诺的事，更是我想不到的。你说，之前都说你失踪了，近段时间又有一个改了容貌的云清颜出来料理你父亲的丧事。后来，你突然又站在我面前说，你回来了，另外一个根本不是你……杜诺的事更离奇，哪里就有一模一样的人呢？难道，杜诺有双胞胎的姐妹不成？” 云清颜回到江城后，曾经来过一次孤儿院。所以，冯院长才会这么说。 现在，云清颜不关心冯院长说的其它话，只关心她说的最后一句，“冯院长，你说什么？你说杜诺有双胞胎姐妹？” 冯院长摇摇头，“这是我随便一说。当时，杜诺是在我们孤儿院门口捡到的。天下哪有双胞胎的孩子，扔了一个不要的？” 双胞胎？ 扔了一个？ 云清颜的眉心拧起，她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是，这个假设很重要，自已怎么没有想到呢？要是那个假冒杜诺的女人和杜诺是双胞胎姐妹，那事情就好办了。 * “妈，我帮您做饭。” 下午下班后，小乔换了一套衣服，就进了厨房。她是真心想做一个好女儿，然后，将来做一个好儿媳。可是，楚云什么也不让她做，“小乔，我们到前面的小厅里说说话。” 小乔有些意外，却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一进小厅，楚云就问她，“你铭琛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呢？” 小乔呆住了——天哪，她忘记问季铭琛要不要回家吃晚饭了。上午李布到她办公室里来，说季铭琛中午有应酬，所以，她中午没有管季铭琛，可是，晚上就不一样了。晚上，季铭琛应该是要回家吃饭的。 现在被楚云一问，小乔有些窘迫，“妈，我不知道铭琛哥是怎么安排的。他中午有应酬，晚上，我……就不知道了。” 楚云琢磨着小乔话里的意思，拉住她的手，说了一番话。 “小乔，你和你铭琛哥在一起上班，两个人要互相照顾，互相关心才对。你虽然进了季家，可是你和你铭琛哥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有的。那是要日积月累才行的。这男人啊，不管他多成功，他的内心里都是孤独的。男人就像山，总要有水缠缠绕绕，才会长青不衰。这女人就是水，你明白吗？” 小乔点点头，她不仅明白了，还觉得楚云话里有话，却又不挑明了说。 她不能说别的，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妈，我明白了，我这就上楼拿手机给铭琛哥打电话。” 小乔转身上楼，大厅里很安静，季绍珩正在研究围棋，他最近在练习自已和自已下棋。小乔虽然对他这样做很感兴趣，却没有上前。季铭琛的事，很重要。 小乔走到二楼的走廊里，遇到了leo。 leo抱着一本厚厚的书。他在季家不大喜欢说话，季铭琪不在，他就在厅里看书。 “leo！”小乔和leo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低头离开。 leo却叫住了她，“小乔，早晨我过的话，你考虑了吗？我现在就可以把我那个朋友的电话给你，你德语这么好，有什么症状可以直接跟他谈。他是一个很善于研究的人。他一定能帮你治好病的……” “leo，谢谢你。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找回自已的记忆了，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小乔，你的生活真地很好吗？你没有过去，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你是一个没有根的人。你怎么能真正地幸福呢？” “leo，请你不要再说了。我……我不想找到记忆……” “为什么？”leo对小乔的生活很感兴趣，执拗地想问个清楚。 小乔觉得自已的生活很混乱，她只有安乐地生活在现在才是上策，不然，就会乱成一团。她虽然知道leo是想帮助自已，可是，她觉得自已不需要帮助。 “leo，你别多问了。”说完，小乔就要走。结果，被leo拉住了手臂，“小乔，你为什么要逃避呢？你能逃避一时，不能逃避一世，不是吗？” leo心里着急，说起了国话。 他的国语说得别扭，但是，却用了一句俗语，小乔不得不感谢他，他这样热心，实在难得，“leo，谢谢你。我真地不需要！” “可是，我觉得你需要，你没有记忆，你现在的身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你不能按自已原来的本身生活，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这是一个错误，你明白吗？” 小乔被leo说烦了，伸手去推他，两人有了拉扯。 季铭琪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楼来了，她简直不能容忍，“季小乔，你真是无耻！你放开leo！” 小乔听到季铭琪的声音，就压低了嗓音对leo说，让leo放开她，“放开我，我不想和铭琪吵架。” 听到小乔这样说，leo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臂。小乔躲开季铭琪的纠缠，快速地回了自已的房间。小乔不想和季铭琪发生矛盾，毕竟，她自已的事还不能解决，更不想和季铭琪有所牵扯。 “leo，你和季小乔才认识几天，就这样熟络了吗？你们这样亲密地说话，合适吗？”季铭琪心情不畅，直接对着leo嚷开了。leo深深地凝了她一眼，“铭琪，你错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在于认识了几天。有的人，认识了很久，却还是不了解。” 季铭琪被leo的话震慑了，她觉得leo似乎是在说自已。 她忽然就害怕了。自从leo来江城之后，她还没有好好地表现过自已，总之，就是一直在由着自已的性子来，像个刁蛮公主，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样子。以前，在大学里，她和leo经常谈创作，谈诗歌，那个时候的她，单纯热烈，性格开朗，气质优雅，十分地优秀，为什么在自已家里，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那个季小乔！ 季铭琪眼神中透出狠厉的光来。 她不好和leo说其它的，就招呼他下楼吃饭，“leo，刚才的事，我不知道始末，所以，我保持中立，什么也不议论了。我们下楼吃饭吧！” leo本来对季铭琪很有意见，可是，看到她转变的态度，也不好说什么。他内心里，还是欣赏季铭琪的，于是，就笑了，然后，跟季铭琪一起下楼了。 * “哥，你回来了。” 季铭琪坐在厅里，眼睛不时地朝着门口瞄。就是在等季铭琛回来。季铭琛中午应酬喝了几杯酒，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季铭琪凑近了他，用力地嗅了嗅，“哥，你喝酒啦！” 季铭琛用眼光斜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是几杯酒而已……” “哥，你还说，你听你说话的声音，好像还醉着。” “哼，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季铭琪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已的哥哥，就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第224章 自已的女人都不会哄 季铭琛没有再理会自已妹妹，而是用眼神四下里寻找着，“季小乔，你在哪？” 季铭琛的声音很大，就像这房间里没有了小乔，就是空旷的田野，他需要大声喊，才能找到自已的女人。 瞬间，季铭琪如雷轰顶，呆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楚云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远远地看到自已儿子一边朝厅里走一边嚷着找小乔，那样不管不顾的样子，哪里像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反而更像一个热恋中的毛头小伙子……儿子疼媳妇，这是好事，是家里的福气。楚云这样想着，唇角漾起了笑纹，转身，又躲进了厨房里。 季铭琛目不旁视，直接踏步上楼，走到小乔门前，咚咚地敲门，还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季小乔！” * 敲门声震天响，不像是敲门，倒像是擂门的声音。 小乔紧张地想，难道，季铭琛是因为她下班的时候没有等他一起走，所以，生了很大的气？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算了，现在再想什么也没有用了。 小乔把心一横，直接走过去拉开了门。 本以为会看到怒气冲天的季铭琛，结果，门外的情景出乎她的意料——季铭琛很绅士地站着，单手抄进西裤兜里，眼神……更是深邃而温柔，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小乔心里纳罕，以为季铭琪跟在季铭琛后面，所以他才故意这样大声地做给别人看。于是，她小心地探出头，快速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扫了一眼，视线所及，并没有见其它人。她松了口气，索性直接将季铭琛拉进了房间里。 “季铭琛，你……你闹什么呢？” 小乔关上门，没有和季铭琛保持距离，而是伸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季铭琛从外面回来，衬衫不怕起皱，她可以放肆地抱他；而且，自已又刚洗过脸，没有口红，她更可以放心地在他身上蹭。 小乔窝进季铭琛的怀里，蹭了好一会儿，选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这才安静下来。 “季铭琛，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今天忘记喊你一起回家了！”小乔觉得，这句话闷在心里不好，要跟季铭琛说清楚。 没想到，季铭琛并不生气，他安稳地站着，然后温柔地捊着她的背，说了一句，“我没生气。”“你真没有生气吗？那你为什么……用那样大的声音喊我的名字，还咚咚地敲门，我以为，你很生气，还怕你打我……” “怕我打你？我哪次真打你了？？”季铭琛挑眉问道。 “你……是没有……可是，我就是怕。” 之前的几次季铭琛说打她，其实并没有打她。他那样轻巧的拍一下，一点也不疼，也就是做做样子，可是，小乔还是怕，就是怕听到他说‘打’这个字。 这样的心情，季铭琛未必会理解。 小乔沉默了一会儿，扯住季铭琛的衬衫，咕哝着说明了原委。 “季铭琛，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也就是吓唬我的。可是，我就是怕你说这个‘打’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字，看到你板起的脸，我就怕得不行，真地很怕，我就想逃开……”原来是这样。 听了小乔的话，季铭琛陷入了沉思中。 现在他知道了小乔就是杜诺，而杜诺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里除了那个冯院长性子好之外，其它的管理员中一定有凶恶之人，小乔一定是经历过被人呵斥和打骂的日子，虽然她失忆了，可是，当年的阴影还在，她心底里的那种被人打骂的恐惧感还在…… 想到深处，季铭琛不由得懊悔起来，他这才意识到，他所认为的夫妻间的笑闹，竟然戳到了小乔多年前的痛处……难怪她一听到‘打’字就躲得远远的，那样慌张无措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安。 “乔乔，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注意。”季铭琛认真地道歉，并且，俯身吻了小乔的额头。 小乔微微闭眼，让这个吻安定自已的心。 夫妻之间，哪里有这么严肃的事。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小乔觉得别扭，就在季铭琛的怀里闹开了。先是捏他一下，然后还用拳头捶他， “季铭琛，谁要你说‘对不起’的，弄得我好被动，就像你真做了错事一样。其实，你没有啊！” “不，我有。我没有体会你的心情，就是我不好。”季铭琛将小乔按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不放。她以前受了那么多苦，他要加倍地补偿给她。 * “季铭琛，你喝酒啦？”小乔闷在季铭琛的怀里问。 季铭琛眉间掠过一丝笑意，能被自已老婆查问，这也是男人的一种幸福。他想了想，饶有兴致地说道，“嗯，没经过夫人同意就擅自饮酒，特意过来跟夫人谢罪。” 季铭琛的话说得很认真，小乔绷着劲没有笑，哪有他这样声势浩大地谢罪法，分明像是‘兴师问罪’。 小乔既然问了，自然有自已的重点，于是，她也很认真地回道，“季铭琛，你喝不喝酒这样的小事，我不管。我管大事。” “呵呵，夫人，你管的哪些大事？” “我管的大事是……比方说，你和谁喝酒了，除了喝酒，还有没有做其它的事？对方是谁，是不是一位漂亮的异性？” 小乔这样一问，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季铭琛直接抱起了她，笑道，“夫人提醒的对，我只说自已喝酒了，可还是没有把自已的事交代清楚，让你多想了。” 小乔捧住季铭琛俊美的脸，追问道，“季铭琛，那你告诉我，你中午和谁一起喝酒了？你……一直都很少在外面喝酒的，今天却破了例，看来，那个人面子很大啊！” 季铭琛点点头，赞叹一声说道，“夫人果然是心思细密。这个人确实面子很大。实不相瞒，对方是我一位来自美国的老朋友。这个‘老’字呢，既是指我们相识已久，另外还代表着，他已经很老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小乔是放心了，可还是想问，“季铭琛，他……来江城做什么？” 听到小乔的问题，季铭琛的眉间渐渐没有了笑意。今天，老友相见，他确实很高兴，可是他喝酒，却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意味。昨晚，他知道了小乔的真实身份，知道了小乔就是杜诺，就是自已儿子的未婚妻，这件事，本身就对他触动很大。 他爱小乔，自然不会放手。可是，如果让他把这件事告诉小乔，他也做不到，不是他自私，而是他做不到，说不出口，是真说不出口！ 夫妻之间贵在真诚，他心里藏着这样大的秘密，他觉得对不起小乔，所以，他特意请了杰克喝酒，把小乔的事，郑重地拜托给了杰克。他希望杰克治好小乔的失忆症，让小乔自已明白自已的身份……至于小乔知道真相后的决定，他也全盘接受。 这样重大的决定，本身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如果不喝酒，他会更痛苦。 “季铭琛？”小乔用手拂开季铭琛紧蹙的眉峰，小声喊他。 季铭琛从自已的思绪里醒转过来，接着说道，“哦，我那位朋友杰克，带着一个医疗队来雅琳医院做半年的学习交流活动。他本人主修的脑神经外科。今天我们一起吃饭，一来是为他接风，另外，我想让他把你的病治好……” 提到治病，小乔瞬间就变了眼神，她从季铭琛的身上溜下来，别过头不看他，“季铭琛，我……我早就不想治病了。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 小乔很纠结地说了一句，她实在不想再回忆以前的事了。 季铭琛拉着小乔的手坐下，面色凝重。 让小乔恢复记忆是不能逃避的事，以前，他也想过，就让小乔做小乔。甚至在小乔悄悄停药之后，他也没有管过。可是，在知道小乔就是杜诺之后，他觉得，必须让小乔知道真相，也必须让小乔自已在他和季远之间做出抉择，这样他才能安心。 “乔乔，”季铭琛拂过小乔的黑发，温柔相对，“我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会很痛苦，可是，你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不是我放弃，而是我对自已的人生做出了选择，季铭琛，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我不同意。” “季铭琛，你……要强迫我？”小乔的声音里透着倔强。 季铭琛捏捏她的脸蛋，笑道，“瞧你，我这怎么就是强迫你了？我只是……” “我不听，我不想听。这是我自已的事，由我自已来做主。”小乔拨开季铭琛，自已躲开了。她站在桌边，单手撑着桌沿，眉眼低垂，但是，她的神色是坚定的。坚定到让季铭琛也想放弃了。可是，他别无选择。他爱小乔，所以，他要成全小乔。让小乔变成一个完整的自已。 季铭琛知道小乔这个时候想一个人站着，于是，他慢慢地站起来，站到了窗前。 窗外，暮色四合，本来很明快的远景，现在变得朦胧而遥远。 小乔的心里，大约也是这样的感受，不然，她不会这样抗拒。她就是对自己的过去充满了恐惧感，所以才想逃避。 “乔乔，我不想干涉你，我只是想帮助你，帮助你做一个完整的自已……” “季铭琛，我不，我就不。” “乔……”不等季铭琛再开口，小乔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他不能再说话了。 “季铭琛，有你爱我就够了。我不想回到过去的纷争里。”小乔将额头抵在季铭琛的背上，眼神是痛苦的。前段时间，她回想起自已鲜血淋淋地样子，实在恐怖极了。她如果恢复了记忆，就会知道害自已的凶手，还会知道许多的恩怨……那样的生活，她会背负更多的沉重。不，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 季家的晚餐桌上，季铭琪虽然在吃自已的饭，可是，不时地用眼睛瞄小乔。 小乔的情绪不高，要不是为着季绍珩夫妇，她都不下楼了。 “小乔，过来，陪我下下棋。铭琛，你也过来。一会儿帮我们泡点消食的茶水。” 季绍珩自已跟自已下了几天棋，摆棋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小乔从饭桌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摆好棋了。季绍珩指了指白棋说道，“小乔，你用这白棋。我这两天就是执白棋，却一直输。” 小乔想，她没有心思下棋，用哪个都是输，季绍珩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吧！ “季小乔，你傻吗？这个棋应该这样走。” 小乔现在可是明白了，只要在人前，季铭琛就对她大呼小叫的，简直岂有此理。更让人费解的是，季绍珩也不管他。明明季绍珩都说过了，她是他的女儿，别人怎么能随便欺负呢？ 小乔打定了主意，故意把棋往烂里下——“季小乔，你怎么不听呢？你这样就输死了，快停下！” 天哪，季铭琛居然抓住了她的手！ 这季绍珩也不管吗？ “爸，你看铭琛哥，他抓我！”小乔撇撇嘴，对着季绍珩娇声嚷道。 季绍珩意味深长地瞅了季铭琛一眼，让他放开小乔，“铭琛，帮我倒杯茶。” 季铭琛只好放开了小乔。 小乔转了转手腕，继续跟季绍珩下棋。季绍珩又吃掉一粒白棋，看样子，他倒是很满意自已的战绩。季铭琛两手叉着腰，紧紧地盯着棋盘，想说，又不好再开口，只好背转了身。小乔望了望季铭琛的背影，心里盼着自已完全输掉才好。 “爸，您赢了！没想到，这才几天，您的棋艺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季绍珩得意地笑了。他是什么人？什么事不知道？小乔的恭维虽然失实，但是，心意是真的。这孩子看到他这几天跟着了魔一样练棋，不仅故意输掉了棋，还这样赞美他，嗯，确实是个好孩子！就不像他这个傻儿子，自已的女人不会哄，更不会哄自已的老父亲！ “季铭琛，你去别处，别在我们这里妨碍我们下棋。”季绍珩不耐烦地指了指别处。 季铭琛张了张口，看看小乔，最后，直接坐到了小乔身边，没有走。 第225章 因为有季铭琛坐在一旁，小乔有些走神。棋子重新摆好，不等小乔出手，季铭琛已经举起白棋和季绍珩开始了新一局。季绍珩真像是着了魔，不管是谁和他下棋，他都很认真地琢磨自已的棋。小乔拄着腮，没有再理会季铭琛。她心里还在生气。因为季铭琛强迫她接受治疗，还和那个杰克约好了，让她明天去医院……她说了不想恢复记忆，就是不想。她的事，要自已做主，季铭琛就不能这样…… 啪！ 白棋落，又一枚黑棋被拿下。小乔瞪大了眼睛数，发现这一会儿功夫，季铭琛已经吃掉了三枚黑棋，而且，看他摆布的局势，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不行！ 季铭琛这样，季绍珩一定会不高兴的。陪老人下棋，就是图个高兴，干吗要打击人？ 季铭琛棋艺高，那是和外人对弈；现在和自已的老父亲下棋，何必这样较真呢？不过，看样子，季铭琛是真较上真儿了，是一定要赢季绍珩的意思！ 小乔立即伸手阻止——“铭琛哥！爸爸说了是和我下棋的，你退出吧！” 两只穿着白纱裙的细胳膊护住了多半个棋盘，季铭琛举着棋子，也没处可放。季绍珩看看眼前的两个孩子，轻哼一声，决定自已先退出。 “瞧你们两个，为个下棋还争来争去的，小乔，来，你坐我这里，你用黑棋，记着，一定要赢了季铭琛！” 季绍珩站起来，松了松腰，然后喊楚云出去散步。 “阿云，我看今晚的月亮很好，我们出去走走！” 楚云在厨房里忙完之后出来，出来听到了季绍珩的话，朝着小乔和季铭琛这边看了看。看两个人分坐在棋盘两边，不时地有眼神交流，倒是很放心了。 “好啊！” 楚云配合着丈夫，紧走了两步，被季绍珩挽住了手，迈步去了院子里。 * “和棋吧，我们重新来。”季铭琛伸手想搅局。 小乔不让，“季铭琛，你不许动。我们接下来，我还想着赢你呢！” “赢我？”季铭琛俯身过来，细看小乔的眼神，小乔躲着不让他看。就是说要和他下完这局棋，还和他讲条件。 “季铭琛，你不相信我能赢你吗？” “季小乔，你觉得我会赢不了你吗？” “季铭琛，我一定能赢——我要是赢了，你就答应我，不去医院治疗，好不好？” “季小乔，你就不会赢，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小乔急了，直接跟季铭琛对决。 两人都将全部的智慧用到了走棋上。客厅里，虽然一时安静下来。本以为小乔一定会输，结果，黑棋以一子之着胜，小乔一时兴起，还用手机拍了照，说要给季绍珩看. “季铭琛，我赢了，我们说好了，我要是赢了棋，我的事就由我做主，不去医院检查了……” 季铭琛叠起腿，很认真地说道，“季小乔，那是你说的条件，我可没有答应。” “哼，季铭琛，你不能反悔。你既然和我下完了这盘棋，就是答应了我的条件，不许抵赖。” “季小乔，我没有答应过的事，你为什么……” “我不管，我就不管！”小乔自已跳着脚走开了。季铭琛远远地望着她跑上楼，眼神是复杂的。本来，他也是有私心的，说实话，他根本不希望小乔恢复记忆。就怕小乔知道自已是杜诺之后，会不再爱他……这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却让他非常害怕……他爱小乔，不能让小乔心里再多出个季远来……可是，他又不能不对小乔负责。小乔有权利知道自已的过去。有权利知道自已真正是谁…… * “爸，您回来啦！”林雪正坐在厅里画画。林默笙从外面进来，身穿一件深蓝色衬衫，西装搭在手臂上，随意中透着闲适。 “雪儿。” “爸，你走的这些天，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杨思秋就陪在林雪身边，也是第一时间见到了林默笙。论起她和林默笙，转眼两人都是人到中年，可是，她心里仍然对他怀着那样热烈的感情。看到他，她就懵了。什么也做不好，心里怎么也不能安宁。 记得，她第一次见林默笙的时候，林默笙就把她错认为她的双胞胎姐姐杨思念了。 当时，林默笙和杨思念热恋着，两人一起回家。杨思秋用自已的钥匙打开门回家，然后进了自已房间，换了衣服出来，林默笙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说，思念，你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一身衣服呢？杨思秋倒是认出了这是姐姐的男朋友，不过，她没有说话。她猜着姐姐去卫生间了，她心里爱慕林默笙，想和他在一起多呆一会儿……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帮我把衣服挂上。”林默笙瞅了杨思秋一眼，语气是冰冷的。 “好啊！”杨思秋连忙接过了西装挂好。 林默笙站到林雪画的水粉画面前，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问起了林雪的学习情况。他已经给林雪安排了各种学习，包括绘画、书法、钢琴，还有最重要的礼仪。他希望自已的女儿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上流名媛。再说，他林默笙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林雪自已觉得画得不错，林默笙也点了点头，称赞她，“嗯，有进步！” “谢谢爸爸！”林雪甜甜地应了一声。 林默笙坐到沙发上，注意到了林雪新买的书报架。 林默笙的手落在架子上滑过，心情是愉悦的。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独居生活，无人照顾，无人牵挂，孑孓一身的生活。女儿这样贴心的小玩艺，实在让人温暖。 钱再多不能喊‘爸爸’，钱再多，也不能换来亲人间的爱…… 嗡，嗡！ 林默笙正在沉思，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看，是助理打来的。 “林总，有一个女人，自称知道您女儿林月的下落。” “什么人敢来胡闹？” “林总，我看她不像是撒谎……” “哼，这么多年来，警察都找不到的事，她能找到？” “林总，我也怕她是有假。所以，对她进行了调查。她是云振业的大女孩云清颜。这个云清颜和季氏的季远一直有来往。依她的身份来看，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季铭琛已经吃掉了三枚黑棋，而且，看他摆布的局势，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不行！ 季铭琛这样，季绍珩一定会不高兴的。陪老人下棋，就是图个高兴，干吗要打击人？ 季铭琛棋艺高，那是和外人对弈；现在和自已的老父亲下棋，何必这样较真呢？不过，看样子，季铭琛是真较上真儿了，是一定要赢季绍珩的意思！ 小乔立即伸手阻止——“铭琛哥！爸爸说了是和我下棋的，你退出吧！” 两只穿着白纱裙的细胳膊护住了多半个棋盘，季铭琛举着棋子，也没处可放。季绍珩看看眼前的两个孩子，轻哼一声，决定自已先退出。 “瞧你们两个，为个下棋还争来争去的，小乔，来，你坐我这里，你用黑棋，记着，一定要赢了季铭琛！” 季绍珩站起来，松了松腰，然后喊楚云出去散步。 “阿云，我看今晚的月亮很好，我们出去走走！” 楚云在厨房里忙完之后出来，出来听到了季绍珩的话，朝着小乔和季铭琛这边看了看。看两个人分坐在棋盘两边，不时地有眼神交流，倒是很放心了。 “季小乔，那是你说的条件，我可没有答应。” “哼，季铭琛，你不能反悔。你既然和我下完了这盘棋，就是答应了我的条件，不许抵赖。” “季小乔，我没有答应过的事，你为什么……” “我不管，我就不管！”小乔自已跳着脚走开了。季铭琛远远地望着她跑上楼，眼神是复杂的。本来，他也是有私心的，说实话，他根本不希望小乔恢复记忆。就怕小乔知道自已是杜诺之后，会不再爱他……这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却让他非常害怕……他爱小乔，不能让小乔心里再多出个季远来……可是，他又不能不对小乔负责。小乔有权利知道自已的过去。有权利知道自已真正是谁…… * “爸，您回来啦！”林雪正坐在厅里画画。林默笙从外面进来，身穿一件深蓝色衬衫，西装搭在手臂上，随意中透着闲适。 “雪儿。” “爸，你走的这些天，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杨思秋就陪在林雪身边，也是第一时间见到了林默笙。论起她和林默笙，转眼两人都是人到中年，可是，她心里仍然对他怀着那样热烈的感情。看到他，她就懵了。什么也做不好，心里怎么也不能安宁。 记得，她第一次见林默笙的时候，林默笙就把她错认为她的双胞胎姐姐杨思念了。 当时，林默笙和杨思念热恋着，两人一起回家。杨思秋用自已的钥匙打开门回家，然后进了自已房间，换了衣服出来，林默笙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说，思念，你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一身衣服呢？杨思秋倒是认出了这是姐姐的男朋友，不过，她没有说话。她猜着姐姐去卫生间了，她心里爱慕林默笙，想和他在一起多呆一会儿……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帮我把衣服挂上。”林默笙瞅了杨思秋一眼，语气是冰冷的。 “好啊！”杨思秋连忙接过了西装挂好。 林默笙站到林雪画的水粉画面前，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问起了林雪的学习情况。他已经给林雪安排了各种学习，包括绘画、书法、钢琴，还有最重要的礼仪。他希望自已的女儿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上流名媛。再说，他林默笙的女儿，怎么会差呢？ 林雪自已觉得画得不错，林默笙也点了点头，称赞她，“嗯，有进步！” “谢谢爸爸！”林雪甜甜地应了一声。 林默笙坐到沙发上，注意到了林雪新买的书报架。 林默笙的手落在架子上滑过，心情是愉悦的。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独居生活，无人照顾，无人牵挂，孑孓一身的生活。女儿这样贴心的小玩艺，实在让人温暖。 钱再多不能喊‘爸爸’，钱再多，也不能换来亲人间的爱…… 嗡，嗡！ 林默笙正在沉思，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看，是助理打来的。 “林总，有一个女人，自称知道您女儿林月的下落。” “什么人敢来胡闹？” “林总，我看她不像是撒谎……” “哼，这么多年来，警察都找不到的事，她能找到？” “林总，我也怕她是有假。所以，对她进行了调查。她是云振业的大女孩云清颜。这个云清颜和季氏的季远一直有来往。依她的身份来看，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季铭琛已经吃掉了三枚黑棋，而且，看他摆布的局势，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不行！ 季铭琛这样，季绍珩一定会不高兴的。陪老人下棋，就是图个高兴，干吗要打击人？ 季铭琛棋艺高，那是和外人对弈；现在和自已的老父亲下棋，何必这样较真呢？不过，看样子，季铭琛是真较上真儿了，是一定要赢季绍珩的意思！ 小乔立即伸手阻止——“铭琛哥！爸爸说了是和我下棋的，你退出吧！” 两只穿着白纱裙的细胳膊护住了多半个棋盘，季铭琛举着棋子，也没处可放。季绍珩看看眼前的两个孩子，轻哼一声，决定自已先退出。 “瞧你们两个，为个下棋还争来争去的，小乔，来，你坐我这里，你用黑棋，记着，一定要赢了季铭琛！” 季绍珩站起来，松了松腰，然后喊楚云出去散步。 “阿云，我看今晚的月亮很好，我们出去走走！” 楚云在厨房里忙完之后出来，出来听到了季绍珩的话，朝着小乔和季铭琛这边看了看。看两个人分坐在棋盘两边，不时地有眼神交流，倒是很放心了。 季铭琛已经吃掉了三枚黑棋，而且，看他摆布的局势，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不行！ 季铭琛这样，季绍珩一定会不高兴的。陪老人下棋，就是图个高兴，干吗要打击人？ 第226章 你真想让我做回原来的自已吗？ 季铭琛这样坚定，小乔只好答应了，却提出先要和安东尼见面。 “安东尼有手术，不能见你！” 季铭琛的眼神带出些恼意，自已女人这样，好像是她在他这里受了委屈，要先找个好朋友倾诉一番才行。她这样着急见安东尼，自然是有话要和安东尼说。什么话这样着急呢？还是在这个时候？ 虽然心里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季铭琛还是很认真地跟小乔做了解释，但是，小乔不听。 “季铭琛，你怎么知道安东尼有手术？再说，也未必手术就开始了。我先过去找他。你别过来啊，别跟着我！” 说完，小乔自已从另一侧跑下车，拿着伞，匆匆地进了医院里面。 季铭琛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远远地凝视小乔穿着白裙的背影，长叹一声，转身也下了车。 * “小乔？”安东尼正在做手术前准备，口罩已经戴上了，看到小乔进来，又极自然地摘下来。走过去迎接她。 “安东尼，你真有手术啊？”小乔这才相信季铭琛所言是真的。可是，季铭琛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们要来爱琳医院之前，季铭琛已经…… “你过来了？时间正好，我还可以帮你做复查，走，跟我到里面的房间里。” 安东尼带着小乔进到里面，这是一间诊疗室。小乔躺下后，安东尼戴上消毒手套，在小乔的脸上涂抹了药水之后，用高倍镜仔细地检查了她之前的伤口。大约十分钟后，检查结束，安东尼拿出备好的护肤品让小乔洁肤后用上。 小乔洗脸的时候，安东尼站在一旁安静看着，说道，“昨晚季董打过电话，说你今天来爱琳医院，让我帮你做复查。我还说上班后有手术要做，让你下午过来呢！既然你过来找我，我就先给你看。你的伤口恢复地非常好，即使有高倍镜看，细胞也十分平滑匀齐，真是个奇迹！” 小乔一边抹护肤膏，一边对着安东尼眨了眨眼睛，“安东尼，你是创造奇迹的人。” “呵呵，我只是一个医者，只是尽力而为。真正创造奇迹的……是季董。他把鲜血淋淋的你放在我面前，我都无从下手。” “是吗？”小乔将护肤品放回原处，盯着安东尼问，“安东尼，我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安东尼转身，示意小乔跟他一起出去。 到了外面，他一边准备着手术的事，一边跟小乔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你来到爱琳医院的时候，当时，你还没有失忆，心里对一切都很抗拒。最开始的时候，季董还想让你自我恢复，可是，你年轻的肌肤，在营养药膏的作用下，长了红色的疤痕，很可怕……后来，我们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子针深度缝合术，为你做了手术……手术后，细胞再生的过程很痛苦。你不配合，季董就整夜守着你……” 说到这，安东尼停下不说了。 他好像一直在赞美季铭琛。季铭琛又没有给他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一直夸奖他呢？也真是奇怪！ 安东尼自已克制着没有再提季铭琛，而是嘱咐小乔继续用护理品，保持良好的睡眠，促进细胞的深度愈合。 “小乔，这种护理品可是国际上效果最好的，你一定要坚持用，还有，另外那种药，你也要按时喝，等过了三年的危险期，只要护理得好，你就可以安心地生活了，不必再怕脸上的皮肤出问题了。至于你脸部整形的事，当时我听取了季董的意见，没有给你加任何外物，就是根据你的脸形鼻形，做了一些微创处理，这个，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你放心好了……” 都是季铭琛！ 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样重新塑造一个更完美，更健康的她！ 奇迹是他创造的！ 小乔抽抽鼻息，克制着自已的情绪。她还是有问题要问安东尼，“安东尼，你告诉我，我脸上还有没有修整过的地方吗？” “有，你的眼睛是没有动过的。季董不让动。即便你的眼睛和他给我的照片上的女孩子的眼睛有些区别，他也不让动刀。” 眼睛？ 小乔走到镜子前，盯着自已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恍惚有了些底气，总算她的脸上最重要的地方是独属于她自已的样子，而不是模仿季铭琛的初恋。 就这一处就足够了。 “安东尼，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安东尼默默地瞅了小乔一眼，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言不发地戴上了口罩。 * 小乔送安东尼到了手术室门口，安东尼头也不回地进去，门被关上了。 转身，小乔发现自已身后就站着季铭琛。 安东尼的身高和季铭琛不相上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乔就觉得季铭琛无比的高大。尤其是现在。她其实很想上前去抱住他，可还是矜持地忍住了。 “季铭琛，我们走吧！” “谈好了？” “没有谈什么，我是想让他帮我复查一下。前两天，我觉得脸上有些痒……” “怎么会痒呢？”听到小乔这样说，季铭琛什么主张也没有了，急步走过来，扬起手像是要摸小乔的脸，结果，又无声地落下。因为他发现小乔像是刚刚洗过脸的样子，清新的脸蛋让他不忍碰触，“现在还痒吗？安东尼怎么说？没有问题吧？” 小乔没有说谎，确实是痒了一回，不过，很快就没事了。估计是她那天吃虾用多了蘸料，皮肤受了刺激吧！现在她拿出来说说，本来是掩盖自已和安东尼谈话的事实，没想到季铭琛会这样慎重。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小乔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挽住了季铭琛的胳膊，然后将头歪靠在他的肩上，用心地体会着他炙热的温度。靠着一个深爱自已的男人，实在是幸福。没有记忆，也很好啊！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呢？ “季铭琛，我们回家吧，我……” “季铭琛……” 季铭琛没有说话，拉上小乔的手，直接去了杰克的办公室。 * 杰克果然是一个老男人，大约四十多岁，高高的个子，亚麻色的头发，棕色眼仁，眼角有细细的皱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白皮肤下可以看到蓝色的血管。杰克不说话的时候，小乔觉得他像一名严肃的教师，可是，当他说话时，那声调丰富的英语，就像是在朗诵，又是十分地可亲。 在做过一系列的检查时，小乔一直绷着眼神不说话。 她就知道，不管谁给她看，这必要的检查是一定要做的。 “小乔，你前段时间恢复了部分记忆，是吗？”杰克问话的时候，坐在小乔对面的沙发上，气氛很融洽，季铭琛也坐在一旁。可是，这些事，小乔根本不愿意提起。 “是！”小乔只用了一个字来答复，显得很拘谨。她英语可以说得很好，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来，说说你记忆恢复的情况。”杰克像一名循循善诱的老师。 小乔却感觉到无法开口，“杰克，我……” ——“你们慢慢谈。我有事出去一会儿。” 看到小乔吞吞吐吐地不想说，季铭琛起身离开了。小乔的目光目送着季铭琛离开，等他走后，她才支吾地说起了自已的事。 “杰克，我感觉自已不是恢复记忆，而是神经错乱了……”小乔很痛苦。 杰克疑惑，“小乔，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因为我想起来的，都是关于别人的记忆，我像是幻听幻想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了‘别人的记忆’？” “是，是真的。实不相瞒，我想起的是季铭琛儿子季远和她未婚妻杜诺的事。上次我们去a国，季远说起他和杜诺一起在寺里挂香包的事，他只说了一句，我就回想起两人挂香包的细节，他们说了什么样的话，做了些什么，甚至于杜诺在香包里写了什么，我都能想起来……还有，季远说起他和杜诺初识的情景，我也立即回想起了一些细节，杜诺如何害羞地藏到了葡萄树下，又是怎么样和季远成为好朋友的，我都想得很清楚！可是，这明显不对啊！” 杰克若有所思的问，“怎么就明显不对了？” 小乔又急又纠结，“那怎么能对呢？季远他好好的，杜诺也好好的……” 说到这，小乔不说话了。杜诺不是好好的，当时在季远身边的杜诺是假杜诺，而真杜诺不知去向。 “怎么，自已想出哪里不对了吗？”杰克追问。 小乔捂住自已的头，用力地摇了摇，“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 杰克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然后，下了一个结论，“小乔，你自已也意识到了，对吗？你想起的就是你自已的记忆。你想起的其实是你和季远发生的事，对不对？” “不，这不可能，我是季小乔，我不是杜诺。” “你不是杜诺，怎么会有杜诺的记忆？” “我……可是，杜诺她的手背上有伤疤，背上也有印迹。这些我都没有，我怎么会是杜诺？” “你为什么不会是杜诺？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身上的印迹都是可以去掉的。但是，现代医学还没有发达到将一个人的记忆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什么？” 小乔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时她被毁容后，就一直和季铭琛在一起，现在想想，那个让人去掉自已身上印迹的人，也只能是季铭琛。 季铭琛在不知道自已是谁的情况下，借整容手术之际，将自已身上可能被别人认出来的一切印痕统统去掉了！ 这么说，他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让她不被别人认出来，让她以后只能做他的季小乔。 那为什么现在又这样热切地想让她知道自已是谁呢？ 季铭琛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小乔想着季铭琛的事，并不关心自已恢复的情况，更不想知道自已是谁。 * “小乔，这是一个严肃而认真的话题。我看了刚才检查的结果，你的大脑里已经没有了淤堵的血块，整个脑部已经恢复了正常，脑回路非常清晰。所以说，现在你记忆的物质基础已经调理好了，只要看你，是不是肯走回去了。就好比，以前你的抽屉锁着，丢了钥匙，你打不开了；现在你又找到了钥匙，想不想打开抽屉，取决于你。” 杰克一直在说着，小乔却呆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应。 他确定小乔在听，“小乔，我告诉你两个方法，一个是援引法，一个是情景再现法，用这两个方法，可以有效地帮助你更多、更顺畅地想起之前的事。” 小乔垂眸不语。 杰克自已接着说道，“援引法就是，你想到了杜诺和季远的事，你就把自已假设成杜诺。然后就开始想，杜诺和季远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是怎么订婚的，接着又发生了什么……情景再现法就是聚焦到某一个场景，把它深入地想。比如你失忆的事，你想想，你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为什么好端端地会摔下来……另外，我给你开了一些药。这些药可以在你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让你不那么头疼。这是起舒缓作用的药，可以减轻你的痛苦……” 减轻痛苦？ 小乔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眼睛是忧郁的。她能预感到，自已的痛苦要来临了，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季小乔了。 “杰克，谢谢你，我走了。” “哦，等等，我跟季铭琛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不用，他不会走远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出去找他。” 杰克站起来打开了门，果然，外面的走廊里，目光所及就是季铭琛高大修长的背影。杰克上前，简单和季铭琛说了两句，然后，季铭琛就带着小乔离开了。 寂静的车厢里，小乔是忧愁的。 她觉得自已这样的状态无法面对任何人。她想躲起来，像一只小刺猬一样团成球，躲进草丛里。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她必须有一个作为人的面对一切的勇气。 “季铭琛，我不想回到过去，你真想让我做回原来的自已吗？”小乔盯着前视窗问正在开车的铭琛。 第227章 痛苦的选择 听到小乔问他，季铭琛从方向盘上腾出右手来，握住了小乔的手。他眼睛注视着前方，心情是复杂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正照在他俊美的脸上，高光对比之下，眼睛更显得深邃凹陷。他沉默着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小乔，对于要不要让你做回原来的自已这件事，我的答案，也是复杂的。因为，我当初把你从季远的订婚宴上抱回来时，我是想让你做另一个阿柔。” “季铭琛，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就选中了我做你的阿柔？”小乔被动地问了一句。虽然这个问题不是她最关心的，可是，她就是想问。 季铭琛怔怔地望着前方的路，眼神异常地平静。 有些问题迟早要面对的，他要给小乔一个解释。不想再有所隐瞒。 “当时，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我在你的脚底看到了和阿柔一样的几颗红痣。我就想，这是上天给了我一次补偿阿柔的机会。于是，我就抱你去了医院。” 对于季铭琛的理由，小乔呆呆地听着。 她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呢？ 还是应该庆幸吧，因为自已脚底的几颗痣，而让她成为了亿万总裁季铭琛心尖上的人，这实在是一种幸运。如果不是季铭琛，她或许就被季远当作怪物处理掉了！ 记忆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对于自已失忆前的事，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可是，关于那天订婚宴上的一切，却历历在目。可能有些记忆是她不愿意想起的，所以，就被无意识地屏蔽了，也未可知。 在小乔的沉默里，季铭琛继续说道，“我抱你回来以后，最初，我想让你做你自已，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很自信地想用自已的爱来感化你……结果，事与愿违……那段时间，你有你自已的思想，你整天沉浸在自已的愁绪里，你对我很疏离，甚至还保持着很重的戒心……而且，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的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这样的局面，让我很痛苦……后来，你摔伤了，失忆了，变成了一个思想像白纸一样的季小乔，我编造了一个很完美的谎言，你都信了，也可能你并不完全相信，可是，你还是选择相信了我……你对我的依赖和你的纯白，还有你坚强乐观的态度，让我真正地爱上了你……我真地宁愿你永远是我的季小乔……”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逼着我找回自已呢？”小乔忍不住问。 季铭琛没有说话，沉默以对。小乔就生气了，她是真生气了，“季铭琛，你这算什么？你给了我季小乔这个身份，现在又让我找回另一个身份，你想让我从根部爱你，你就强迫我回忆过去的事……你自已的爱情是完整了，可是我呢？我一旦恢复了记忆，以后就要生活在矛盾和痛苦之中……你还让我选择……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还让我选什么！我不选，我什么也不想……我……季铭琛，你停下，我要下车！” 小乔情绪激动，想挣开季铭琛的手，季铭琛紧抓住不放。两人争执一回，小乔还是被季铭琛制服了。她无法可想，簌簌地淌下泪来。 车子行驶到别墅门口，季铭琛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着小乔的右手，他的手心已经潮出汗。 小乔得到了自由，推开车门，直接跑开了。 季铭琛慢慢地阖上眼，回想着刚才那惊悚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他早知道小乔情绪不稳，就应该让别人来开车。刚才小乔百般挣扎，他在按住小乔的时候，差点就撞上了前面的轿车，最后，车别进了路边的花圃里。小乔正在哭着想心事，大概没有发现，可是，他却是触目惊心。他的身边可是坐着自已心爱的女人呢，他的车怎么能出事呢？ * “季小乔，你慌慌张张跑什么呢？” 小乔冲进厅里，正遇到季铭琪从楼上下来。季铭琛鄙夷地嘲讽她，看向她的眼神都是不可一世的。小乔实在没有心情和她说什么，越过她，想上楼休息。 “季小乔，你给我站住！” 在小乔经过季铭琪身边的时候，季铭琪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小乔垂着眼皮，并不看季铭琪。季铭琪心里的恨意油然而生。 “季小乔，你说你呆在我们家里，究竟想做什么？骗取我父母的信任，迷惑我哥哥，企图夺取季家的财产……你明明就是一个大骗子，却还在这里装纯洁，你真无耻！” 小乔被季铭琪说恼了，隐忍地回了一句，“铭琪，没有根据的话，你不能乱说。” “我乱说？”小乔的平静态度，直接惹怒了季铭琪，她抓住小乔就朝外面走，小乔不跟着她走，她就生硬地拖拽，小乔恼了，用力甩了一下，结果，季铭琪站立不稳，啪嗒，摔倒在地…… * 季铭琛将车子放进车库后，进到厅里，季绍珩夫妇已经担心地围着季铭琪，要把她送到医院里了。 “妈，我疼，我这里好疼啊！”季铭琪今天在家里也穿了一双高跟鞋，她被小乔甩开后，脚扭了，摔倒在地后，臀部也碰到了。她没有受过这样的疼，一边哭闹，一边指责小乔，“妈，季小乔她推我，她对我有意见，就故意撞我。我在这里站着，她从外面回来就把我撞倒了。妈，你要给我做主。” 楚云半蹲在地上，看着季铭琪红肿的脚踝，心疼地直叹气。 季绍珩也是一样疼女儿，“德叔，打120……” “爸，我送铭琪去医院！”季铭琛过来，抱起季铭琪就朝外面走，两步之后，他倏然转回身对着小乔嘱咐了一句，“小乔，你先回房间休息，别多想！” “哥，你还袒护季小乔？她跟你早没有关系了，你还……” “铭琪，你少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哥……” 在去医院的路上，楚云的目光一直盯着季铭琪，一眨也不眨。 她心里害怕，害怕自已女儿也像那个刘玫一样，被小乔推倒在地上，直接摔断了脊椎骨……那可如何是好！ 季绍珩拄着拐杖，铁青着脸不说话。 到了医院里，一系列地检查之后，诊断季铭琪就是脚踝部扭伤，臀部轻度的跌伤，有一片红肿的地方。医生建议在医院治疗观察两天之后，就可以回家疗养了。 女儿没有事，楚云松了口气。 “爸，妈，你们先照顾铭琪，我回家看看小乔。”季铭琛见妹妹没事，准备回家看看小乔。季铭琪一边嚷着疼一边控诉，“哥，你还想着那个季小乔，她就是一个……” “铭琪，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些汤过来。”楚云拦住了自已女儿信口开河的话，并用眼神暗示她不要乱说。 季铭琪极不情愿地闭了嘴。 等季铭琛离开之后，季铭琪不服气地问自已的父母，“妈，您还护着那个季小乔！她就是一个骗子，有件事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就是上次在机场撞到我的那个女人，就是季小乔！” 楚云吃惊地望着自已女儿，有些不相信，“怎么会是小乔呢？那天小乔不是也来家里了吗？你当时怎么没有认出她来呢？” “妈，这就是那个季小乔的高明之处。她撞了我之后，怕我追查，所以，故意先在外面做了一个很土气的发型，还从地摊上弄了一身校服穿。把自已改变了形象才敢回来。她在机场撞我的时候，戴着帽子和眼睛，穿着很大牌，手上戴着名贵的手链……就是她现在戴的这个。我是看到了这个手链才对上号的。妈，你说季小乔是不是很可恨？” “真有这样的事？”季绍珩若有所思地问。 季铭琪用力地点了点头，“爸，就是她，没有错的。季小乔她来我们季家，就是想先骗取大家的信任，然后得到我们季家的财产……” * 法拉利的车篷半敞着，有呼呼的风吹进来。 小乔有些失神地坐在副驾上，中长的头发乱了秩序，吹打在脸上，耳朵上。 “季远，你不该带我出来。” “哼，你都委屈成那样了，我还不管你吗？” 被季远一说，小乔沉默了。刚才季家一家人离开之后，她一个人无助地站在厅里，进退两难。季远就在这个时候回来，拉着她就上了车。她自已也没有了主意。暂时离开季家，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不是上季远的车。 “我猜着季家能欺负你的，也就是我小姑妈了！是不是她……” “铭琪她摔伤了，大家送她去医院了。” 听说季铭琪摔伤了，季远不以为然地说道，“她摔伤，真是太正常了！我想着，大约从leo住进季家开始，季铭琪她就开始在家里也穿高跟鞋了……所以说，她不摔倒，谁摔倒？还有啊，就她那样的身材，就是穿高跟鞋也好不到哪去……” “季远，你怎么说话呢？！” 小乔不悦地呵斥了季远一声。 季远哼了一声，双眼注视着前方，暂时沉默了。 风将小乔的头发吹出凛厉的力道来，击打着她的脸。她抿了抿头发，很认真地问季远，“季远，你还爱杜诺吗？”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季远匆匆地看了小乔一眼，又将目光对准了前方，“我曾经那样热烈地爱过杜诺，我爱她爱到了失去自已……她想做的事，我都会陪着她做到。可是，假杜诺带给我的伤害太大了，我几乎无法再回到从前的心态来爱杜诺了……” “你还在找杜诺吗？” “是的，我让云清颜在找。” “云清颜？你用杜诺的事来威胁她了？”小乔猜测道。 季远点点头，“不算威胁，就是让她帮忙找杜诺。我自已也在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季远的话说得轻松，小乔却倍感沉重。 她不想和季远在一起了，就怕自已陷入了某个怪圈里，“季远，你在前面停车，我要下轩……” 不等小乔的话说完，包里就传来了手机的铃响声。她拿出手机，看到是季铭琛的电话，没有立刻接听。 季远一边开车一边问，“是不是我爸的电话？你别接，接了电话，他又要把你带回去了！” 小乔摩搓着手机的外壳，凝眸不语。 电话响了两回，停止了。 小乔心里打定了主意，“季远，你送我去医院吧！” “干嘛，你要去看季铭琪？小乔，你现在去，岂不是自找麻烦？我能想像出季铭琪看到你之后的发脾气的样子！我这个小姑妈，不涉及到自已亲身利益的事，很是大方得体，可是，只要一关系到自已的事，那就变得怎么狭隘了！她这个样子，都是我爷爷给惯出来的……” 小乔不想听季远乱说，她已经确定了的事，是不会更改了。 “季远，你现在送我去医院，不然，我就生气不理你了。” 季远看小乔心意已决，就隐忍地没有再说话。送到医院楼下，小乔让季远在车里等，自已上去。季远有些不情愿，却也是答应了。 * “请问，刚刚摔伤的季铭琪住在哪个病房？” 小乔到护理办问情况，护理办的人说季铭琪住进了803室的vip房间。小乔连忙点头道谢，“谢谢你，我知道了。” 小乔来到8030室的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扬手敲门。楚云正给家里打电话呢，让家里的厨师帮忙炖汤。听到敲门声，楚云以为是自已儿子季铭琛回来了，就扬声让外面的人进来，“进来吧！” 楚云的声音让小乔不那么紧张了。 她推门进去，门内，季铭琪看到是小乔进来了，立即喊出了声，“季小乔，你还敢来！” 小乔没有抬头，就是沉默以对。季铭琪嚷道，“妈，你看季小乔，又是这样的态度？！” 楚云远远地望了小乔一眼，“小乔，你过来啦！” “爸，妈，铭琪受伤了，我来看看。”小乔的声音是亲切悦耳的。不想，就是这样也刺激了季铭琪，“季小乔，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刚才就是你故意推我的。你这样做，不就是想夺取季家的财产吗？” 第228章 该说的都说了 “铭琪，你先不要说话。”季绍珩呵斥了一声，季铭琪极不情愿地闭了嘴。 本来季铭琪对小乔的污蔑让小乔极端地生气，现在季绍珩说了这样一句带着一点批评意味的话，倒让小乔不能再生气了。 季绍珩略略沉吟，等着室内的气氛缓和之后，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小乔，“小乔，今天你和铭琪的事，我和你妈妈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刚才呢，我送铭琪来医院里，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病室里，我已经听铭琪说了很多。我知道，她说的这些都是她的意见，是一面之辞。如果我们偏听偏信，那对于你来说，是不公平的。好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小乔，你说说看，今天铭琪摔伤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绍珩浑厚的男声带着几分宽宏的气度，当然，他隐?的意思小乔也很清楚，那就是，他想确认是不是她的错。而且，小乔猜想着，在季绍珩的心里，已经认定是她的错了。所以，她不想多做解释。 季绍珩夫妇虽然收她为义女，但是，亲疏有别，他们的心里，自然是护着他们的亲生女儿，护着季铭琪呢！ 安静的病室内，季家三口都坐着，只有小乔站着。小乔心里很清楚自已的处境，她不想争辩什么，她既然来了医院，就是来看季铭琪的伤势，是来讲和的，所以，她知道自已怎么说，小乔坦然地迎上季绍珩的目光，态度诚恳，语气谦和，“爸，今天的事，错在我，是我让铭琪受了伤，对不起。”说完，小乔对着季绍珩夫妇微微躬身，然后，接着说道，“我现在过来，是想问问铭琪的伤势，她检查过了吗？情况怎么样？” 听了小乔的这番话，季绍珩夫妇面面相觑，小乔不仅坦然承认错误，又拿出了和解的态度，说话时又是这样平静从容，毫无怨气，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 楚云在心里思量之后，接了小乔的话，“哦，铭琪已经检查过了，脚扭伤了，其它的倒没什么……” “妈，我怎么就没有什么？我身上疼得坐不下，只能侧躺着。你看看我的脚，至少要几个月不能走路！” “铭琪……” “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为什么不为我作主？你问问季小乔，上次在机场，是不是她撞得我？季小乔，你说，是不是？”季铭琪咄咄逼人。 小乔没有抵赖，直接承认了，并且，再次向季铭琪道了歉，“铭琪，那次在机场，我失手撞了你，是我的错，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 “哼，季小乔，你少来了。你这样伶牙俐齿的，有什么不能说？你要是道歉，早跟我道歉了，何必等到现在？我看你就是处心积虑地想害我！你以为，你做了季家的义女，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以后，就想着分季家的财产，是不是？你不仅存着这样的心思，你还算计我哥！你……” “铭琪，不许再说了！”季绍珩拄着拐杖，制止了女儿。不管女儿有多么地无礼，她现在受了伤，脚踝肿得老高，看着就让人心疼，他也不想再雪上加霜，打击她。 季绍珩抬眸望着小乔，劝她先行离开，“小乔，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爸，季小乔不是我们季家的人，他凭什么呆在季家？您到底还管不管？她这样善于伪装，今天弄伤了我，下次就不知道出什么阴谋诡计了！她……” 季铭琪说到这，被楚云拉住了，“铭琪，你受了伤，好好养伤，别这么大火气。” 季铭琪索性抱着楚云的胳膊哭起来，“妈，我都被季小乔害成这样了，如果你们再收留她，岂不是又给了她机会害我？她就是想取而代之……妈，您放纵了她，就是害了我……” 季绍珩几次想开口，看到女儿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云心疼女儿，搂着女儿，也默默不语。 这样的形势之下，小乔怎么也呆不住了。 她扬起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爸，妈，我不知道铭琪对我的误会这么深。也怪我，怪我贪恋你们给我的温暖，却忽略了铭琪的感受。” 说到这，小乔把头转向了季绍珩，准备很正式地向他道别。她没有做过亏心事，所以，要堂堂正正走。还有，她是季铭琛的妻子，以后，总有和季家人交往的时候，她更不能稀里糊涂地走。 小乔想了想，不卑不亢地说道，“爸，当初，我答应了做您的女儿，我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任何想法，我就是想把您和妈妈当作我亲生父母一样来孝敬。可是，因为我存在，而伤害到了您和铭琪的父女感情，这是我不愿看到的。今天的事，我已经认过错了，机场的事，我也认过错了。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只有我和铭琪心里清楚。我不希望生活在不断地被挑衅，被误会，被冤枉的日子里，而且，我肯道歉，是为了我对您二老的感情和对……对季家的感情。” 言语戳心，小乔动了真情，她受了季铭琪的气，还有一大半是为了季铭琛。 可是，这样的话，她也不必说了。夫妻一体，季铭琛尚且要忍让着自已妹妹，她也什么都不说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就留在心底吧！ 小乔对着季家二老，再次鞠躬，“爸，妈，小乔现在跟你们道别，以后，不再做你们的女儿了。你们保重！” 说完，小乔匆匆地转身，离开。 “小乔……”季绍珩在后面喊了一声。小乔手抓住了门，背对着室内，泪水汩汩地淌了出来。她告诉自已，不能回头。她再也不愿意用这种‘受气包’的身份留在季家了。她即使是再回来，也要季铭琛名媒正娶，把她娶进季家来。 * “小乔！” 季远站在车外，远远地看到小乔情绪激动地跑出来，立即打着伞过去接她。小乔不想跟季远走，可是，一时也没有地方可去，只好上了季远的车。 季铭琛查了手机定位，开车过来找小乔，结果，正看到季远护着小乔上车。 小乔的裙子大多是白色的，季远年轻，也爱穿白西装，这个时候，看着他们就像一对年轻的情侣。季铭琛停下车子，给小乔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铭琛握着手机，眸光深沉地望着季远的车离开，心口像是被利器戳着，疼得他弯了腰。 * 季远透过观后镜，看到自已父亲的车开进了医院，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小乔并不知道季远已经把她的手机关机了。 她想，如果季铭琛再打电话给她，她就跟季铭琛走。可是，季铭琛没有打电话。她的心里更难受了。 “看吧，我就说不让你上去了，你偏要上去。就我爷爷奶奶，早把季铭琪宠坏了。她现在受了伤，更是说什么都是理了，你过去，不是犯傻吗？” 季远一边开车，一边嚷着。 小乔沉默不语，风太大了，吹得头疼。 季远将车顶关上，也没有再说话。他带着小乔回了自已了别墅。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他对小乔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感情。真是古怪！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做饭，一会儿再喊你。” 季远将宽大的沙发收拾好，劝小乔休息。小乔是真觉得累了，没有再推辞，和衣躺下。 * 季远不在，大厅里空荡而静谧。小乔本来想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季远和杜诺的照片，是很亲密的那种。乔远在身后拥着杜诺，杜诺笑面如花……小乔害怕地转过了头。她不敢再多看。强迫自已睡下。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季远，你怎么不叫醒我？” 季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半掩着唇，无声地注视着她。小乔心里别扭，连忙坐好。季远轻哼一声，玩笑道，“季小乔，你紧张什么？刚才你裹着厚厚的毯子休息，我在这坐一坐，又怎么了？你以为我是要看什么，还是想做什么？” “季远，你别闹了。”小乔没有心思和季远说笑。 季远也敛了笑意，很正经地问，“季小乔，你为什么就对我父亲死心塌地？他说什么你都信，他想怎么着……” “季远，你再说话不经大脑，我这就走了。” 小乔是真生气了。她皱了皱眉，去包里拿自已的手机。结果，季远告诉她，她手机没有电了，他把她手机放到楼上充电了。 “手机为什么要放到楼上？” “哦，就是你晚上要睡的那间卧室。手机在你房间里，你接打电话也方便。” 可是我现在不方便。 小乔在心里说了一句。她又想，季铭琛现在一定在应付季铭琪，未必就会找她…… “走吧，洗洗脸，吃饭了。” 季远招呼小乔，他自已先行进了厨房。小乔确实是饿了，洗了手之后出来，坐到饭厅的桌边等着。刚刚洗过的手还带着些潮汗，小乔顺手用餐巾抿了抿手，餐巾擦到手心里，就像戳到了心尖上，心里慌慌的不安宁。 季远将所有的菜摆上之后，给小乔盛了米粥，“随便吃点吧，不知道合不合你口胃。” “谢谢……” 没想到季远也像季铭琛一样会做饭，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乔将餐巾在腿上铺好，抬起眼去看，看到桌上的几样菜，她呆怔不动了——素炒西兰花、凉拌笋丝、清蒸鲈鱼、香酥鸡！ 怎么会这样？ 桌上摆的，竟然……全是她爱吃的菜。 拌笋丝加了点花生碎，炒西兰花将所有的梗都去掉了！ 清蒸鲈鱼配着红绿椒丝，又在上面洒了几颗黑芝麻！ 白生生的米配着碧绿的青豆！ 这……全是她喜欢的口味！ 小乔两只手在桌下撕扯着餐巾，她痛苦地问自已，为什么？为什么自已爱吃的菜，季远全会做，还做的这样好？季远不是应该为杜诺做这些吗？难道，真如杰克医生所说的那样，她的记忆就是杜诺的记忆，而不是她幻听幻想了？难道……自已就是…… 不，这不可能！ 季远坐在对面，看小乔一脸纠结，眼睛里不免失望。 他只会做杜诺爱吃的菜，如果这不合小乔的胃口，那也是正常。 “季小乔，你不喜欢吃我做的菜，也不用这样吧！先喝口粥，一会儿，我去给你炖燕窝。我记得，你最爱喝奶奶做的燕窝粥……” 季远说着，将盛着米粥的碗朝着小乔推了推。小乔低下头，克制着自已的情绪，拿起小瓷勺，舀了一口粥放到了嘴边，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钻到鼻孔里，小乔突然就干呕起来，“唔！” 小乔怕吐到桌上，捂着嘴就跑去了卫生间。 季远错愕地坐在桌边，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小乔怀孕了！ 父亲是说过，他和小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快？他们……是什么时候有了第一次，他们……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哗啦！ 季远恼恨地将一桌的饭菜推翻在地，他用手抓着桌布，咬牙切齿地发泄着自已的不满，“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我父亲，我亲爱的父亲，明明知道我对小乔有好感，却早早地骗取了她的信任，还……还……骗得她怀了孕……父亲，我最亲爱的父亲，你就这样对你的儿子吗？啊，你就这样对你的儿子吗？” * “林总，您喝水……” “滚开！” “林总，您擦擦手……” “滚开！” 亲子鉴定中心的化验室门外，七八个保镖服侍着林默笙，但是，没有一个人合他的心意，统统被他轰走了。 今天，林默笙拿了杜诺的dna过来做鉴定，因为程序复杂，结果一直没有出来，他只能毫无作为地坐在这里等。他颐指气使惯了，突然成了被动的一方，这让他根本不能忍受！ 每过十分钟，他都要站到门口看看，有几次，他的手都要推开门了，却还是克制地没有做任何举动。 第229章 您还是接受现实吧 林默笙又重新坐回了自已的专用座椅上。座椅是刚刚从外面专卖店里买回来的，宽大舒适，占了多半个走廊的宽度。可是，他因为心绪不宁，是坐什么也不会舒服的。 “林总，您的手机……” 帮林默笙拿着手机的保镖以为林默笙想用手机，就将手机小心地递过来。 “滚！”林默笙怒喝一声，那保镖缩着肩退了回去。 林默笙的目光在众保镖身上移过，最后定格在第八名保镖的手上。他没有说话，就只微微扬了下颏，那保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跑着将手中的资料送过来，双手捧着递给林默笙。接了资料后，林默笙挥了挥手，那保镖重新退到后面。 这是关于杜诺的所有资料。 林默笙垂眸翻看着。首页写着杜诺的血型、身高，还贴着一张证件照。 “血型是ab型，身高1.64米，体重41.5公斤……” 怎么这样瘦？ 林默笙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随即把视线对准了杜诺的照片。他心里已经有一大半的意思确定杜诺就是自已女儿了，要是看到瘦骨嶙峋的杜诺，他的心里只会更难受。 很快，看了照片上杜诺圆润的脸，林默笙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孩子，倒是很会长。”林默笙心说。 之前虽然已经见过林雪了，可是，林默笙还没有仔细看过女儿。眼前的杜诺虽然和林雪十分相似，可是，眉眼间却有几分像他，这让忍不住仔细地看了几分钟。 整天照镜子，林默笙心里自然有对比，眼前的这个杜诺……真有几分他的神采。 林默笙注意地看了杜诺的学历，“博士后……” 这样高学历的女孩子，眼睛里自然装着很多的内容。林雪就不一样了……想到林雪，林默笙心里有那么点儿酸涩。林雪学历低，说几句话就露怯，更不要说谈论更深奥的管理学了。说起来，林雪没有受到好的教育，这是他做父亲的失职，他自然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弥补。可是，眼前这个杜诺，他倒是很欣赏。 林默笙脸色和缓，翻到下一页，附着几张杜诺的生活照。他静静地看着，其它的地方不看，就看杜诺的眼睛。虽然六张照片神态各异，可是，眼睛的神采却是一张比一张更惹人喜欢……“这样有灵气的女孩子，也只能是遗传了他林默笙的基因……” 林默笙在心里长叹一声，再翻资料的时候，手是从容的。 看到下一页的内容，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原来，下面就是讲的杜诺的社会关系，并且，着重讲了杜诺和季远的事。 林默笙已经从云清颜那里大概知道了杜诺和季远的事，虽然说季远帮助杜诺完成了学业，可是，杜诺进了季家之后，不明原因地失踪了，这个罪责，季远是难逃的。还有，这里面还牵涉到了自已的另一个女儿林雪…… “林总，检查结果出来了。” 保镖眼尖，看到检验室的门指示灯灭了，连忙提醒林默笙。 林默笙抬眸去看，很快就有一个医师拿着检验结果出来。档案袋用绳子缠紧了。林默笙接过袋子，一圈一圈地解开，解绳子的时候，他的心被沉重的父爱捆住了。自已的两个女儿，如今是这样的局面，他难辞其咎…… ——“相似度为0.3%，无父女关系！” 看到眼前的结果，林默笙眼睛都红了，哗啦，将手中的文件丢到了那医师的脸上，“废物，一群废物，杜诺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呢？” 这样的场面，对于林默笙来说，是第一次，对于检验中心的医生来说，是见怪不怪了。 有多少感情很好的父女过来做鉴定，做完鉴定之后，结果不是父女。自然都不能接受，打人的，骂人的，离婚的，还有反目成仇的……什么样的都有。 医师很冷静地劝林默笙，“林先生，您还是接受现实吧，这dna是骗不了人的……” “混蛋！你还敢说，信不信我让你立刻从地球上消失？” 林默笙伸手去掏裤兜，手插进兜里，还是忍住了。他阴沉着脸，回头挨个看着自已的八个保镖，看到最后，指着其中一个让他过来，“你，就你过来。” “是。”那保镖不敢怠慢，快步走过来。不想，林默笙扬腿一脚，打得他猝不及防，跪倒在地。医师吓住了，也不敢说话。林默笙恨恨地说道，“杜诺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你们，一个一个都是饭筒，傻瓜，还有你！” 林默笙怒火冲天地对准了送检验结果的医师，“你说，你的检验有没有错？” “没有，林先生，我保证检验无误。” “哼，如果我告诉你，是送检的dna出了问题呢？” “这……”医师懵住了。这dna不是林默笙送来的吗？怎么又有问题了？ 林默笙指着医师的脑门，低声喝道，“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当时，医院的人去孤儿院采集样本，很有可能就把样本搞混了，所以，你要把孤儿院这二十五份dna全部筛查一遍。” 二十五份？ 听到这个数字，那医师当即头一晕，倒在了检验科门口。 * 小乔没有吃饭就上楼休息了。 季远把燕窝粥熬好之后，送到了楼上。门紧闭着，季远稍稍站了一会儿，喊小乔开门。大约半分钟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乔直接开了门，又转身朝室内走，没有和季远对视。 季远却将她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只吐了这么一回，脸色就差了许多，像是遭遇了暴风雪的花朵，“先喝点粥，补补。” “我不想喝……”小乔坐在桌边，用手拄着腮，心事忡忡。 季远端起碗，拿着勺舀了粥朝她的嘴边送，小乔躲不开，只好接了碗和勺子，自已闷着头喝了一口。季远瞅着她喝粥的样子，不由地说起了杜诺，“杜诺也和你一样，对吃饭不上心，长得瘦瘦的，看了就让人心疼。” 啪嗒！ 听到‘杜诺’的名字，小乔手中的小勺掉进了碗里。 季远只好下楼又送了勺子上来，他折腾了一回，说话就带了气，“季小乔，你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你不好好吃饭，怎么撑得住？” “我不想吃……” “哼，你现在反应这么厉害，怎么能吃得下？不过，为了自已的身体，吃不下也得吃。” 小乔诧异地盯着季远看，“季远，你说我什么？什么叫‘反应这么厉害’？我什么反应啊？” 季远重重地坐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你这不是‘早孕反应’吗？” “我……”小乔气得红了脸，拿起桌上的纸抽盒子就打到了季远身上，“季远，你给我出去！”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乔不理会他，就是朝外面赶他，“季远，我劝你马上离开，不然，我还要打你。” 季远就是不走，“季小乔，你说你这样茶不思饭不想的，还看到带油腥的东西就干呕，不是早孕反应，又是什么？” 小乔实在是气极了，脱口而出说道，“季远，我的事我清楚，我说没有怀孕，就是没有怀孕，你走，你走！” 小乔这样确定的口气，让季远有些失神，他被动地顺着小乔的劲道退到了门外。 * 季远站在小乔的房门前想了一会儿，然后，亦步亦趋地下了楼。 小乔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她说话不绕弯，刚才情急之下，她说的那些话，起初季远并不明白，可是，左思右想明白了。小乔能确定自已没有怀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已父亲和小乔在一起的时候采取了保护她的措施…… 这样的想法，让季远无端地觉得自已的心口就堵得慌。 父亲越是对小乔好，他越是难受。 难受了，就想喝酒。 季远走到家里的小吧台前，为自已斟了一杯波尔多陈酿红酒。每次看到这红红的汁液，季远就回忆起小时候摘葡萄的事，新鲜的葡萄，用牙齿轻轻一带，就能将外皮褪去，吐出，而留在嘴里的那甜软有滋味的葡萄，如果用力咬，就会有新鲜清甜的液体淌进了喉咙深处，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很美。 * 叮咚！ 别墅的门铃突然被摁响了。 季远倍感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他没有叫钟点工，也没有叫外卖，难道，是……父亲来了？ 一想到可能是父亲过来，要把小乔带走，季远的心里就不舒服。即使小乔留在他这里，他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也喜欢。可是，小乔要是走了，他就孤身一人了。 季远将红酒举到唇边，无视摁门铃的声音。 只是没想到，摁门铃的声音持续了近五分钟。 不对，这可不是自已父亲的作风。 季远从高脚椅上下来，走到门口，打开观察窗朝着外面看，发现门外站着两名警察。衣服是真的。走到窗户那儿看看外面的警车也是真的。只是，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警察过来呢？ “你们找谁？”季远拿起话筒，对着外面的人喊话。 “我们是警察，接到有人举报，说你这里窝藏逃犯，我们要入户搜查。”其中的一名警察举起了盖着大红章的搜查令。 季远自问心无愧，有些不耐烦，“不用查了，那是诬告。我季远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逃犯呢？” “举报信上说得十分明确，你如果不让调查，那就是不配合警方办案，你就犯了妨碍公务罪，必须要接爱处罚。” 季远想，他就在自已家里坐着，怎么突然就被扣上了一顶‘窝藏罪’的帽子呢？ 到底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季远霍然打开了门，让那两个人进来搜，“好吧，你们进来搜吧，如果搜不出来，你们要负责任。” 两名警察对望了一下，答应了，“好，我们开始吧！” 季远不想理他们，转身重新朝吧台走——“站住！不许动。”走了没有两步，季远的身后就被一件硬物抵住。这是……枪？ “举起手来！”男人的声音透着凶狠。季远慢慢地举起手。他本想伺机逃开，不想，又有一把手枪抵在了他左边的后背上。 “你们要做什么？”自已突然被警察控制，季远生气地质问道。 身后传来男人阴恻恻的声音，“我们主人想见你，你跟我们走一遭。” “你们主人是谁？” “这个你不用问，你只管跟我们走。” “哼，我要是不跟你们走呢？”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手里的家伙可是没有长眼的。要是失手走火了，你年轻的生命，还有你们季家的亿万家产，可都没有了……所以，你要想清楚。” 季远皱起眉，说不出话来。 “走，跟我们走！” 季远想到小乔还在楼上，就怕小乔听到了动静下来，也被坏人欺负。于是，他没有再耽搁，直接跟着假警察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可是，车轮却不动。 假警察下车察看，发现车子的四个轮胎全没有气了，“谁，这是谁干的？” “是我。” 假警察回身，身后，两米的位置，是季铭琛高大的身影。 “季先生，是您啊！” 假警察一边说，一边举起枪对准了季铭琛。也就在这里，他听到了身后踏踏地，参差不齐的跑步声。片刻之后，有一队保安持着武器从后面围上来。 “说，让他们退下。” 假警察迅速靠近季铭琛，枪抵在了他的心口。季铭琛无畏站着，“他们不会退下的。你们逃不走了。车子坏了，你和你的同伙根本无路可走了。你们放开我儿子，放下枪。我承诺不伤害你们。” “季铭琛，你口气真大。明明就是你儿子在我们手上，你要是想保住儿子，现在把车子修好，然后，送我们出去。” “简直是笑话！我儿子还在你的车上。我怎么可能走开呢？你们要是想解脱，现在就放开我儿子。” 这时候，临近傍晚，夕阳下的美景，院落里面的人没有谁会感兴趣，气氛十分地紧张。 “季铭琛，我们主人可不想见你，你让开，让人把你的车开过来给我们！” 第230章 双方相峙不下，空气似乎要凝滞了。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用枪抵着季铭琛的假警察明显地有些松懈。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不许伤害他！” 小乔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明明就穿着平底鞋子，可是看到季铭琛被威胁之后，她险些摔倒。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失声大喊。 这喊声无意中帮了季铭琛。假警察做贼心虚，走了神。季铭琛趁机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而此刻假警察手里还握着枪，一不留神就扣动了扳机，“呯”一声枪响在空旷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极具震撼力的声音之后，季铭琛扬臂打断了他的手腕，手枪跟着掉在地上。 “啊！” 假警察手骨错了位，疼得在季铭琛身下直喊。季铭琛出手太快，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清楚自已是怎么被季铭琛制服的。疼痛让他的斗志全无。一旁的保安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起来，丢到一旁。 车厢里的另一假警察被震慑，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季铭琛扬眸看向车厢，毫无惧色的走了过去。季铭琛犀利的目光远远地透过车窗射向了后座。那名假警察先慌了，“季铭琛，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用枪口贴紧了季远的太阳穴。 季铭琛应声停下，没有再往前走。他站在车外，对着车内的人用交谈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儿子的。你们主人只是想见他，并没有说让你伤害他，我猜得没有错吧？” 季铭琛猜得确实没有错。那个假警察心里更虚了，却虚张声势地喊，“季铭琛，我主人也说了，如果季远反抗，就把他制服，或者除掉……” “除掉季远，你以为，你就会脱身吗？”季铭琛沉稳地迈前一步，沉静有力的眼神结对准了车内的人，“我儿子死了，你也会死，还会死得很难看，还有，哪怕你只剩一具尸体了，我也能找到你的儿子或者你的家人，我会让他们死得比你更难看，你信吗？” 假警察信了。 在江城谁不知道季铭琛是什么人，他是慈善家，也是终结者。那些挡住季氏发展人，不是一个一个都倒下了吗？在江城，季铭琛就是秩序，季铭琛就是最后的赢家，还没有人能赢了他，也没有人能斗过他…… 假警察眼神稍显呆滞，季铭琛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了季远，隐隐有所待，他的目光和季远目光在空中交汇，却故意大声问假警察，“怎么，你还不放开我儿子季远吗？你真想让你年轻的妻子和儿子横尸江边吗？” 假警察心理承受力达到了极限，手上的劲道不自觉地放松了。 季远头迅速地别开，并且用头和被捆绑的身体击倒了假警察，将他曲身压倒在车座的间隙里。季铭琛疾走两步，人弯腰探进车厢，俯身，利落地控制了假警察的双手，将他的人拖拽出去。 周围保安过来，将假警察密密地捆好，丢到了路边。 “爸，把他们两个关起来，一定要问出这件事是谁让他们干的。”季远一边活动着被捆绑得疼痛难忍的手臂，一边说着要审问这两名假警察。 季铭琛站在两米之外，最后一抹桔红色的夕阳依恋地照射着大地，他的身影在暮色中愈见苍茫。他的目光在两名假警察身上扫过，示意保安将他们送出去，“你们把他们两个送到外面，让他们走吧！” “爸，为什么不问出幕后原凶？你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他们也是听命于人，何苦为难他们？放他们走吧！”说完，季铭琛挥挥手，保安立即推搡着两名假警察离开了。 “爸……”季远心里气不过。 季铭琛瞄了他一眼，从容地解释道，“阿远，他们已经说，他们的主人只是想见你。并不想伤你。至于他们主人是谁，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由你来想，你想想，你做了什么事，让人生恨了。” “我……”季远欲言又止，抿唇不语。 季铭琛转身，匆匆地上了台阶，将站在那里快要虚脱的小乔高高地抱了起来。小乔用手捧住季铭琛的脸，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季铭琛，吓死我了！我看到你被人威胁，我不敢上前，怕再给你添乱，可是，我站在这里，也跟死了一回一样！” 季铭琛勾唇一笑，并不紧张，“乔乔，你知道吗？你惊叫的那一声，帮了我大忙。坏人做贼心虚，我趁机制服了他们……” 小乔还沉浸在自已的恐惧情绪里。不管季铭琛说什么，她都认为季铭琛是在安慰她。 所以，她又接着问，“季铭琛，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敢在两个持枪的坏人面前镇定自若？你……你还有我，你不怕吗？” “我怕。所以，我一定要赢，赢了才能永远照顾你。” “季铭琛……”小乔将季铭琛的头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泪水淌满了脸。 * 看着自已爱的人和别人秀恩爱，这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 季远现在就在受着这种煎熬。 刚刚被绳子捆过的胳膊很疼，他的心里更疼。 “爸！” 季远在季铭琛身后，悻悻地喊了一声。小乔抹了抹眼睛，从季铭琛的身上溜下来，垂眸不语。 季铭琛挽起她的手，进了季远的别墅。进到别墅里，季铭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作为家长，来到自已儿子的住处，自然要检查一番。 大厅里还算整齐。 吧台上有一杯红酒，而宽大的沙发上有叠起来薄毯…… “季铭琛，别看了，这里是我躺过的。” 小乔踮起脚，附到季铭琛的耳边，小声说道。季铭琛微微点头，和小乔对了一个眼神，然后，开口说道，“小乔，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准备一下？ 小乔想了想，季铭琛一定是让她去拿手机。刚才她自已在楼上房间里的时候，用手机给季铭琛发短信，说自已在季远这里。还说了自已手机在充电。想必季铭琛还记着呢！ 小乔走后，季铭琛变了一个姿势，单臂撑着沙发，望着坐在对面的季远，说道，“阿远，小乔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亲人，在她受到伤害，最无助的时候，你带她回来，我很感谢。不过，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们夫妻一体，没有谁能改变。” 季远俯身，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头深深地垂下，并不发声。 小乔拿了手机下来，季铭琛带上小乔朝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季远追了上来，“爸，你和小乔结婚的事既没有跟爷爷奶奶商量，也没有跟我商量，我们是一家人，你这样做合适吗？” 季铭琛停下脚步，小乔挽着他胳膊的手松一松，安静地站着。 季铭琛抬起手，拍拍小乔的手，让她安心，“阿远，我和小乔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其它人同意。不过，我心里尊重你的爷爷奶奶，我会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至于你，你是我儿子，你应该尊重父亲的婚姻自由，所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你都要说一声‘恭喜’，明白吗？好了，你安心在家里吧，我会让人保护你。短期内，你不要出门。如果有人想找你，还会再出现的。你如果能想出是谁最好，我们可以事先防范。” 话说完了，季铭琛拉起小乔的手，再次准备离开。 可是，季远不依不饶，“爸，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小乔，可是，你却先占有了她，你用了这样的手段，自已不觉得可耻吗？” “住口！”季铭琛眉心微蹙，转身怒视着季远，“季远，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我和小乔我们是两情相悦，并不存在其它的事，你这样污蔑长辈，我很生气。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你在家中反省吧！” 季铭琛是真生气了。小乔能感觉到从他的胸腔里正喷吐出来一股股焦躁的热气。她想，刚才就是独自面对那两个恶人的时候，也没有见季铭琛这样生气，这次因为涉及到了季远，他心底里的火气是自已也控制不住了。 * 鉴定中心的外面，季铭琛瞄了他一眼，从容地解释道，“阿远，他们已经说，他们的主人只是想见你。并不想伤你。至于他们主人是谁，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由你来想，你想想，你做了什么事，让人生恨了。” “我……”季远欲言又止，抿唇不语。 季铭琛转身，匆匆地上了台阶，将站在那里快要虚脱的小乔高高地抱了起来。小乔用手捧住季铭琛的脸，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季铭琛，吓死我了！我看到你被人威胁，我不敢上前，怕再给你添乱，可是，我站在这里，也跟死了一回一样！” 所以，她又接着问，“季铭琛，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敢在两个持枪的坏人面前镇定自若？你……你还有我，你不怕吗？” “我怕。所以，我一定要赢，赢了才能永远照顾你。” “季铭琛……”小乔将季铭琛的头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泪水淌满了脸。 * 看着自已爱的人和别人秀恩爱，这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 季远现在就在受着这种煎熬。 刚刚被绳子捆过的胳膊很疼，他的心里更疼。 “爸！” 季远在季铭琛身后，悻悻地喊了一声。小乔抹了抹眼睛，从季铭琛的身上溜下来，垂眸不语。 季铭琛挽起她的手，进了季远的别墅。进到别墅里，季铭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作为家长，来到自已儿子的住处，自然要检查一番。 大厅里还算整齐。 吧台上有一杯红酒，而宽大的沙发上有叠起来薄毯…… “季铭琛，别看了，这里是我躺过的。” 小乔踮起脚，附到季铭琛的耳边，小声说道。季铭琛微微点头，和小乔对了一个眼神，然后，开口说道，“小乔，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准备一下？ 小乔想了想，季铭琛一定是让她去拿手机。刚才她自已在楼上房间里的时候，用手机给季铭琛发短信，说自已在季远这里。还说了自已手机在充电。想必季铭琛还记着呢！ 小乔走后，季铭琛变了一个姿势，单臂撑着沙发，望着坐在对面的季远，说道，“阿远，小乔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亲人，在她受到伤害，最无助的时候，你带她回来，我很感谢。不过，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们夫妻一体，没有谁能改变。” 季远俯身，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头深深地垂下，并不发声。 小乔拿了手机下来，季铭琛带上小乔朝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季远追了上来，“爸，你和小乔结婚的事既没有跟爷爷奶奶商量，也没有跟我商量，我们是一家人，你这样做合适吗？” 季铭琛停下脚步，小乔挽着他胳膊的手松一松，安静地站着。 季铭琛抬起手，拍拍小乔的手，让她安心，“阿远，我和小乔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其它人同意。不过，我心里尊重你的爷爷奶奶，我会很快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至于你，你是我儿子，你应该尊重父亲的婚姻自由，所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你都要说一声‘恭喜’，明白吗？好了，你安心在家里吧，我会让人保护你。短期内，你不要出门。如果有人想找你，还会再出现的。你如果能想出是谁最好，我们可以事先防范。” 话说完了，季铭琛拉起小乔的手，再次准备离开。 可是，季远不依不饶，“爸，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小乔，可是，你却先占有了她，你用了这样的手段，自已不觉得可耻吗？” “住口！”季铭琛眉心微蹙，转身怒视着季远，“季远，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我和小乔我们是两情相悦，并不存在其它的事，你这样污蔑长辈，我很生气。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了，你在家中反省吧！” 第231章 看不清对方脸的黑夜 季铭琛所说正是小乔心中所想。 小乔从季铭琛的怀里仰起脸来，定定地望着季铭琛，又惊又喜的感情溢于眉梢。季铭琛抬手捏捏她的脸蛋，目光深邃。小乔将自已的手心压住季铭琛的手背，两手相叠，如心意相通，“季铭琛，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我这两次进季家，两种身份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的妻子这个身份。我想着，我再进季家，一定是你风风光光地把我娶进季家，是被你父母承认的儿媳。” 季铭琛承诺，“是，必须是这样。乔乔，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补给你。我们的婚事，等铭琪出院后，我就跟父母说。” 小乔痴然地望着季铭琛，翘起唇笑了。其实她想说，只要有季铭琛在，她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又不能这样说。她是季铭琛的妻子，怎么能什么也不在乎呢？她站在他身边，必然是与他一样荣光的，决不能任别人轻视。 其实，还有一件事，季铭琛没有跟小乔说，他已经在悄悄地准备他们盛大的婚礼了。因为所涉及的各项准备工作，都需要时间，所以，得慢慢来。 * 林默笙的别墅内，佣人已经按时把丰盛的晚餐摆到了餐桌上，但是，林雪和杨思秋都没有吃饭的心思。林默笙不在，她们两个人各怀心思，心事忡忡。 “妈，你说爸爸他……怎么还不回来呢？”林雪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将抱枕搂紧，一会儿又丢开，抱着觉得难受，扔了觉得空虚，实在是怎么也不对。 杨思秋本来想把家里整理一下，可是，因为林默笙爱干净，家里有十几名女佣，细枝末节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她实在也无事可做。 听到林雪喊她，杨思秋有些伤感地坐到了沙发上，她自然也不知道林默笙在做什么。 “雪儿，你爸爸他一定在做自已的事……” “我当然知道他在做自已的事！”林雪瞄了母亲一眼，心下不快，声音也透着不耐烦，直接朝着杨思秋嚷嚷，“妈，我都不知道你和我爸爸是怎么做夫妻的？二十年前，他离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回来了，好像和你也没有感情，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是夫妻吗？你们没有爱过对方吗？你们……” “雪儿，”往事不?回首，杨思秋几近哽咽，“你别说了。我和你爸爸的事，说不清的……”“怎么就说不清了？”林雪突然变得咄咄逼人，“那好，说不清就不要说你们的事，说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杨思秋心头一惊，怔怔地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对，就是其它的事。妈，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瞒着我？”林雪利落地将怀里的抱枕丢开了，很直接地问杨思秋。 杨思秋的眼神怯了，慢慢地低下了头。 林雪用一切了然于胸的口气说道，“妈，您不用再瞒着我了。上午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我听到……听到电话里有人说，他还有一个女儿林月……爸爸出去，好像就是为了找女儿的事……” “雪儿！”听到林月的名字，杨思秋面色煞白，一阵晕眩仰面倒在沙发上。 “妈，你怎么了？”林雪又气又急，连忙帮杨思秋拍背，抚着心口顺气，然后端来了水喂她。杨思秋喝了水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人还是恹恹地没有精神。 林雪守在一旁，她的眼神还是急切地，也是气恼的。这样的事，母亲瞒着她就不对，可是，母亲看上去也很痛苦，她又不能做得太过份。这么多年来，毕竟是母亲一直在养育她，她不能做到无情。 林雪心里别扭，最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拧身看向了别处。 母女俩沉默了一会儿，林雪忍耐不住问，“妈，你跟我说说，林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旧事重提，杨思秋心痛地揪住了自已的前衣襟。几要又细又白的手指，贴紧了心口，因为用了力，上面的青色血管赫然在目。当年，丢了林月的事，是她多年来最戳心的一件事。 丢了林月，对不起林默笙，也对不起自已的姐姐，是她的错，她该罚…… 林雪等不及了，再次喊出了声，“妈，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还是要瞒着我吗？” 林雪现在的心情就像搅碎机在搅拌各种材料，那粗细不一样，味道不一的材料搅得她心神不宁，根本安宁不下来。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也必须知道真相，然后才知道自已下一步怎么走，“妈，你就别瞒我了，说吧！” 林雪急得快掉泪了，杨思秋一脸疲态地坐在沙发上，缓了又缓，终于缓过神来。她犹豫再三，终于把关于林月的事说了出来。 “雪儿，对不起，这件事，我瞒了你很多年。我不故意要瞒你，只是因为，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的姐姐丢了，我是个罪人，你又何必为这件事伤神呢？” “妈，我，我真有个姐姐吗？” “对，而且你和姐姐林月是双胞胎……” 什么？ 林雪身体一晃，直接从沙发上溜了下去。 杨思秋顾不上自已的身体，直接过来，将林雪重新抱回了沙发上，紧张地问，“雪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林雪的目光像是冻僵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她居然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上天不是跟她开玩笑吧？ 难道，杜诺是她的……姐姐，林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这不是真的，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呢？我……我就是一个独生女啊！就算我有姐姐，也不会是双胞胎，我……” “雪儿，你听着，这是真的。我……我们家的双胞胎有遗传基因的。我们这一辈人，也是双胞胎姐妹……” “可是，可是……”林雪不停地摇头，又痛苦地闭紧了眼。 事已至此，杨思秋只有把事情说清楚了，“雪儿，当年，我的……我生下了你们一对双胞胎姐妹，你父亲很是喜欢你们……可是后来，是我……是我的缘故，我做错了事，你父亲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剩下我独自抚养你们两姐妹。我……我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那次你和姐姐林月都感冒了。你的咳嗽很重，林月情况还好，我怕你们交叉感染，就把林月放在婴儿车上，让她在输液室的外面。你在里间输液……后来，我只带你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林月就不见了。护士照顾急诊病人，也没有看到。我当时怕极了，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找，呼呼的风吹得我头昏脑胀的，我跑了大半条街也没有找到你姐姐……我报了警，派出所也立了案，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处……我……” “妈，这事你该早跟我说！”林雪再也听不下去，也坐不下去了，她气呼呼地站起来，一个人咚咚地跑上了楼。 杨思秋在厅里望着她的背影，两只手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关上房间的门，林雪的脊背抵在门板上，心里仍然像搅拌机一样反复地搅和着。杂碎的心情，无法收拢。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愿不愿意接受，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林月这个事实是千真万确了。 而且，她也在心里确定了，她的双胞胎姐姐……就是杜诺。 对，就是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处处占尽了先机的姐姐杜诺！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雪杏眼瞪圆，怒气不可遏制，就想摔东西。 床单，枕头，衣柜里的衣服，一样一样地被她扔得满地都是……她心里生气，就是生气。 为什么杜诺就这样好命？先是有江城第一少季远的爱，现在又有了亿万总裁季铭琛的爱，很快，还要抢走自已父亲林默笙的爱！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容貌，却有不同的人生呢？ 难道杜诺去了一次孤儿院，就因祸得福，把天下的好事都占了！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能用来撒气的东西都摔了一个遍。 林雪撒完了气，又开始害怕起来。要是父亲找到了杜诺，那她害杜诺的事，岂不是真相大白了？父亲……会是怎么样的心思？就算父亲会原谅她，也不会再爱她了。 这……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 对，去找何骏臣。当时，是何骏臣出的主意，也是他一手安排。害杜诺的事，他也有责任。林雪这样想的时候，已经顺手拿出了手机，准备拨打何骏臣的手机。可是，就在按号码的时候，她迟疑了。 不行，上次和何骏臣见面的经历太可怕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以后，她再也不想受制于他了。也不想依赖他了。 万事不能靠别人，只有靠自已。 林雪的眼神由彷徨、气恼，转为了凶狠。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抽屉里摆着四张银行卡。这是父亲林默笙给她的。有了钱，她什么事都能做…… * 季铭琛和小乔一起回到三水青别墅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季远已经没事了，我也没事了，白天的事，你不用多想。”季铭琛瞅了小乔一眼，灯光下，她的眼睛里还残存着刚才的坏影响，没有一点轻松的神气。他实在心疼，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乔乔，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吃了饭，早点休息……” “不，季铭琛，我和你吃一样的菜。”小乔的声音很坚定。 这是第一次小乔在季铭琛这里妥协。以前，为了吃自已爱吃的菜，她可是一点也不肯让步。她还有一套说辞，她说，其它的可以将就，送到自已肚子里的东西，一定要自已喜欢的…… 季铭琛不由得多想了，“乔乔，为什么要我和一样？” 小乔的回答很快，“因为我们是夫妻，就要吃一样的菜，做一样的事。” “呵呵，这句话我喜欢，好吧，就按我的标准做晚餐吧！” 小乔没说话。 晚餐开始了，一切都那样平静。食不语，本来是季家的饭规。小乔曾经觉得别扭，今天，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即使餐桌上只有季铭琛他们两个人，她也没精神说话，饭也吃得少。 季铭琛一边切着牛肉，一边抬眸望了小乔一眼，将她情绪低落的模样尽收眼底。 饭吃过了，有钟点工过来收拾，季铭琛拉起小乔的手，走到大厅里，上下地打量着她，“季小乔，究竟是怎么了？这么好的饭菜你都不喜欢了？不是要和我一样吗？我吃得很好，你没吃几口……” “季铭琛，你别问了。我吃好了。”小乔固执地回答。 季铭琛没有再听她的，而是提议道，“好了，不用委屈自已，我让人送凤梨酥过来，还有你爱吃的香酥鸡……” 呕！ 听到‘香酥鸡’几个字，小乔突然一阵反胃，慌张地跑进了卫生间。 季铭琛跟过来，看着她站在洗手池前将刚才吃的紫甘蓝都吐了出来。季铭琛转身接了温水过来，送到小乔嘴边。小乔就着水杯喝了一口，漱口后，抬起头擦嘴。镜子里的她，脸色很差，白得让人心疼。 “季小乔，你不会是……”季铭琛长眉微蹙，眼睛盯着小乔不放。 小乔回看了季铭琛一眼，将白毛巾直接蒙到了季铭琛脸上，“季铭琛，你怎么也这样想？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没有！” 季铭琛将毛巾扯下，几步跟上匆匆在前面走的小乔，问，“我只是猜测，不如，我们去医院？” “我没有，季铭琛，你听到了吗？我没有！” “你怎么这样确定？”季铭琛问。 小乔停下脚步，气乎乎地盯着季铭琛，最后，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赌气跑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月亮，就是昏暗地，看不清对方脸的黑夜。小乔站在无边的黑暗里，长长地吁了口气。站在这样的黑暗中和季铭琛说话，她会自在一点儿。 第232章 赢得一个合适的人 季铭琛跟着小乔来到院子里，扑面而来的黑暗让他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开灯，跟着小乔坐到了亭子里。小乔的手扒在亭柱上，面朝着院子里透着芬芳的玫瑰花丛，沉默不语。季铭琛走过去，揽住了小乔的肩。 “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季铭琛，我没有怀孕，你不用担心。”小乔的声音是平和的。刚才她不好直接挑明，现在不一样了，黑夜让人变得坦然。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季铭琛说她一直在服药，所以，一直都保护着，不让她怀孕。事有万一，她知道季铭琛在担心什么，可是，她确实没有。 “季铭琛，我是因为心情抑郁引起的脾胃不和，过几天就好了。” “脾胃不和也要看。我想着，是你喝药喝伤了胃……” “我没有！”小乔很肯定地答道，然后转回身，仰面望着季铭琛，暗夜里，彼此的眼神朦胧却还是能感受到里面的情绪。有许多的话，小乔不知道怎么跟季铭琛说，想了又想，才开口，“季铭琛，去医院里见过杰克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回忆过去。我心里已经大约清楚我过去是什么样了……我……我不想再跟过去的人和事有什么牵连。我知道，你让我找回过去，这也是对我一种尊重。现在我告诉你，我到过去的世界里看了看，那里一片荒凉，所以，我又回来了。我要努力地和过去告别，然后，安心地做季小乔，做你的妻子，你明白吗？” 小乔的话说得真挚，季铭琛似乎能听到她脉搏跳动的声音，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感情经过了怎么样的变化，他都能细细地体会。黑夜限制了人们的视线，却让人的心灵变得更加敏感，更加地清醒。 季铭琛感动了，放心了。 这次让小乔和季远单独相处，他的本意是成全，成全小乔自已的选择。现在小乔经过了对比，坚定地选择了他，他……心里终于安定了。 这种安定，远比做成了一大宗生意更来得珍贵。 赢得一次生意不过是锻炼智力，可是，赢得一个合适的人，赢得一个有缘人，赢得一个可以相依终身、彼此忠贞的人却锻炼的是心，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心意。这心意越深厚，越坚定，就越难得，赢了，才越珍贵。 “乔乔，你知道吗？听到你这样的决定后，我终于坦然了。我季铭琛富可敌国，才智更在万万人之上，却在遇到你之后，第一次开始不自信。我不是没有手段，也不是没有策略，可是，再多的手段，计谋，我也不想用在我们之间的感情上。所以，我对你，一直都是跟着直觉走。所以，我一直都不能确定自已是否能赢……现在你能选择我，这是我的福气。我赢得了你的心，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成功。” 季铭琛握住小乔的双肩，动情地说了一段话。小乔仔细地听着，听到最后，直接扑到了他怀里，“季铭琛，你相信我了？以后，再也不要让我回忆过去了，也不要把我推到过去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爱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季铭琛用手轻捊着小乔的背，心中感慨万千。 “乔乔，知道我为什么爱你吗？”季铭琛将小乔护在心口，问她。 “为什么？”小乔的脸紧贴着季铭琛的胸膛，觉得很安稳。 “因为，你一个女孩子承受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却从来没有自怨自艾，仍然是那样快乐健康地成长着。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生活的意义，你所给我的，是其它人都不能给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热爱和欢喜。” 小乔微微一笑，她很喜欢听季铭琛夸奖她。她本来就很努力，如果她的努力不被季铭琛看到，那她岂不是损失很大？ * 鉴定中心的门前，保镖们个个形容枯憔，摇摇欲坠。两天一夜过去了，林默笙没有吃东西，没有休息，他们一个一个地陪着不休息。期间除了去卫生间之外，水饭未进。饶是他们身体强壮，也实在挺不住了。说起来也奇怪，林默笙同样没有吃东西，为什么就精神矍铄，状态很好呢？或许，这就是大财阀和一般人之间的差别。 林默笙不停地走着，走廊被他走了不止二十圈。虽然情况不太好，可是，还有希望在。 傍晚时分，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这两天来，鉴定中心只忙着林默笙的事，已经暂停营业了。所以，走廊里很是安静，这开门声听起来更显得十分响亮。从门里走出了负责林默笙父女亲子鉴定的主任医师。这医师走到门口，先是劳累地摘掉了口罩，大口地吸了几回楼道里的空气，“林先生，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哼，我的检查结果早出来，只不过是被你们鉴定错了。”林默笙轻哼一声，很是不悦。 “林先生，这次不会错了。”那医师一边说一边抬手抹汗，这次为了尽快筛查出结果，从江城医院借调了四名医生，可是，仍然是工作繁重，他都快累得虚脱了。现在有了结论，实在是解救了他。 “说吧！”林默笙的声音平静如水。 那医师拿起手中的检查结果，很是郑重地说道，“林总，您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经过对二十五名孤儿dna的筛查，有一个叫周田田的女孩子，dna和您的相似度为99%！” 周田田？ 这两天林默笙并没有闲着，他已经仔细把这二十五名孤儿的资料都看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周田田已经被自已的家人认走了。周田田身上有胎记，当年，又是她妈妈亲手放在孤儿院门口的，还有她妈妈戴到她手上的银手镯，这些证据都说明了周田田的身份。所以，周田田不可能是自已的女儿。 杜诺的血型吻合，相貌更是和女儿林雪一模一样，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儿。 * 林家的别墅里，杨思秋枯坐在客厅里，目光呆滞无光。 没想到她盼了二十多年的幸福，竟然是这个样子。 以前，不管她和林雪受多大的苦，她都能咬牙挺住。因为她心里还有希望，还希望林默笙回来……现在林默笙回来了，却把她当作一个摆设，根本一点爱意也没有。 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已。 杨思秋抬手抹抹眼睛，长叹了口气，依旧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等着。 “哼，我不在家，你跟个怨妇一样，难道是咒我吗？” 林默笙踏步进来，瞄见了杨思秋头发散乱的背影。杨思秋不敢回头看，就是低声说道，“默笙哥，我……我心里已经没有怨了。我就是……就是……” “瞧瞧你，说没有怨了，样子还是一成不变地老气横秋。看到你就恶心！” 林默笙的话像针一样扎到了杨思秋的心上。 她心底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子力量，那就是，她要离开这里，不再受林默笙的冷落和嘲讽。她已经为自已二十年前的错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现在，她已经还够了。当然，除了林月的事…… “别在这里呆愣着了，去把雪儿叫下来，我有事和她说。” 林默笙稳稳地坐到了沙发上，矜持傲慢。 杨思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头低下，转身上楼去找林雪了。 杨思秋走后，大厅里安静下来。林默笙扬手叫来了家里的佣人总管，问起了家里的情况，“我不在的时候，夫人和小姐情况怎么样？” “禀报先生，这两天您不在，夫人和小姐几乎上都没有吃过饭。特别是小姐，她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脸色差不说，就是眼睛一直是红的，像是哭过。” 听罢，林默笙略略沉吟，让总管退下，“好，我知道了。” “禀报先生，这两天您不在，夫人和小姐几乎上都没有吃过饭。特别是小姐。 小乔的话说得真挚，季铭琛似乎能听到她脉搏跳动的声音，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感情经过了怎么样的变化，他都能细细地体会。黑夜限制了人们的视线，却让人的心灵变得更加敏感，更加地清醒。 季铭琛感动了，放心了。 这次让小乔和季远单独相处，他的本意是成全，成全小乔自已的选择。现在小乔经过了对比，坚定地选择了他，他……心里终于安定了。 这种安定，远比做成了一大宗生意更来得珍贵。 赢得一次生意不过是锻炼智力，可是，赢得一个合适的人，赢得一个有缘人，赢得一个可以相依终身、彼此忠贞的人却锻炼的是心，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心意。这心意越深厚，越坚定，就越难得，赢了，才越珍贵。 “乔乔，你知道吗？听到你这样的决定后，我终于坦然了。我季铭琛富可敌国，才智更在万万人之上，却在遇到你之后，第一次开始不自信。我不是没有手段，也不是没有策略，可是，再多的手段，计谋，我也不想用在我们之间的感情上。所以，我对你，一直都是跟着直觉走。所以，我一直都不能确定自已是否能赢……现在你能选择我，这是我的福气。我赢得了你的心，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成功。” 季铭琛握住小乔的双肩，动情地说了一段话。小乔仔细地听着，听到最后，直接扑到了他怀里，“季铭琛，你相信我了？以后，再也不要让我回忆过去了，也不要把我推到过去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爱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季铭琛用手轻捊着小乔的背，心中感慨万千。 “乔乔，知道我为什么爱你吗？”季铭琛将小乔护在心口，问她。 “为什么？”小乔的脸紧贴着季铭琛的胸膛，觉得很安稳。 “因为，你一个女孩子承受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却从来没有自怨自艾，仍然是那样快乐健康地成长着。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生活的意义，你所给我的，是其它人都不能给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热爱和欢喜。” 小乔微微一笑，她很喜欢听季铭琛夸奖她。她本来就很努力，如果她的努力不被季铭琛看到，那她岂不是损失很大？ * 鉴定中心的门前，保镖们个个形容枯憔，摇摇欲坠。两天一夜过去了，林默笙没有吃东西，没有休息，他们一个一个地陪着不休息。期间除了去卫生间之外，水饭未进。饶是他们身体强壮，也实在挺不住了。说起来也奇怪，林默笙同样没有吃东西，为什么就精神矍铄，状态很好呢？或许，这就是大财阀和一般人之间的差别。 林默笙不停地走着，走廊被他走了不止二十圈。虽然情况不太好，可是，还有希望在。 傍晚时分，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这两天来，鉴定中心只忙着林默笙的事，已经暂停营业了。所以，走廊里很是安静，这开门声听起来更显得十分响亮。从门里走出了负责林默笙父女亲子鉴定的主任医师。这医师走到门口，先是劳累地摘掉了口罩，大口地吸了几回楼道里的空气，“林先生，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哼，我的检查结果早出来，只不过是被你们鉴定错了。”林默笙轻哼一声，很是不悦。 “林先生，这次不会错了。”那医师一边说一边抬手抹汗，这次为了尽快筛查出结果，从江城医院借调了四名医生，可是，仍然是工作繁重，他都快累得虚脱了。现在有了结论，实在是解救了他。 “说吧！”林默笙的声音平静如水。 那医师拿起手中的检查结果，很是郑重地说道，“林总，您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经过对二十五名孤儿dna的筛查，有一个叫周田田的女孩子，dna和您的相似度为99%！” 周田田？ 这两天林默笙并没有闲着，他已经仔细把这二十五名孤儿的资料都看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周田田已经被自已的家人认走了。 第233章 我不允许的事，谁敢 听了季铭琛的话，季绍珩沉默了一会儿，不悦地反问一句，“季铭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欺负了小乔，小乔在季家受了天大的委屈？” “儿子不敢这样说，也没有这样说。” “好，既然你不敢，那你听着，明天，你就带小乔回来。铭琪这里，我跟她说……” “爸，小乔暂时不会回季家了。希望你能理解。” “什么？小乔暂时不能回家？季铭琛，你想怎么着？在季家，我不允许的事，谁敢做？我说了让你带小乔回来，你们就必须回来。” 季铭琛从父亲的话里已经觉察到父亲是真地知道了他和小乔的关系。父亲是不希望他们两个一起住在外面。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要说条件。他不能再让小乔陷入无措之中。 季铭琛在电话里跟自已父亲说，“爸，我可以带小乔回去，不过，我们要先举办了订婚仪式，我要先给小乔一个正式的身份……” “哼，想做我季家的儿媳妇，那也得我同意才行。季铭琛，我说的话，若不听，后果自负。你就永远别指望我答应你娶小乔。” 啪！ 季绍珩没有给季铭琛回答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爸，您刚才说……说什么呢？”季铭琪从医院回来后，就坐在厅里看电视。刚才季绍珩和季铭琛打电话时说的话，她听了一大半。她就没有想到，自已哥哥竟然要娶小乔。 季绍珩看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也没有再瞒着。 这次小乔的离开，大半是因为自已女儿的任性。他也是知道的。或许，让女儿知道了小乔的另一个身份，女儿会有所收敛。 季绍珩默默地揉着铁核桃，那有节律的哗啦声，显得心平气和。 “爸，您可说啊！”季铭琪急不可耐。 季绍珩略略沉吟，说道，“铭琪，刚才你哥哥说，他要和小乔举办订婚仪式。” “爸，你是说，我哥要娶季小乔？” “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没有准许。儿女的终身大事，父母也是说了算的。” 季铭琪完全忘记了自已的脚疼，直接就站了起来，“不，这不可能，我哥他，怎么就要娶季小乔呢？这也太荒谬了！季小乔可是做过他女儿的人！他们相差……” 他们年纪相差那么多。 季铭琪的话没有说完，想到leo还在一边坐着，又生生地咽了回去。要说起年龄差来，她和leo之间的年龄差，比小乔和季铭琛的年龄差还大，她怎么能以此为由，不让小乔和自已哥哥在一起呢？ 季铭琪自已咬着嘴唇站着，并未觉察到自已的脚已经开始肿胀。leo上前扶着她，让她坐下。季铭琪心里窝着火，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出来。她就是觉得别扭难受，“爸，你看吧，季小乔地真正目的露出来了吧？她就是想勾.引我哥……” “铭琪，你不用说这些了。你哥哥和小乔的事，一是由你哥哥决定，二呢，是由我和你妈妈决定。” “爸，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就忍心看着让季小乔骗了我哥，骗了季家的财产……” “铭琪！” 季绍珩不悦地将手中的铁核桃放下，用生气的口吻对着自已女儿说道，“你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信口开河，这哪里像一个留学归来，语言系专业的高材生说的话。你这样，真是让我失望透了！” 说罢，季绍珩起身，越过季铭琪，踏步去了楼上。楚云站在厨房门口，听到大厅里的动静，低声轻叹，然后扭身进了一旁的小厅里，自已独坐着。 * “leo，我说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过是说出了小乔的真面目，为什么爸爸他会这样生气，难道在他的心我还比不上季小乔吗？”季铭琪沮丧地坐在沙发上，问leo。 leo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劝道，“琪，你受伤了，先安心养伤吧。其它的事，你不必多想！” 季铭琪明显对leo的回答不满，“其它的事？季铭琛可是我亲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是其它的事呢？我哥就是被季小乔迷惑了。当初，我哥把她从季远的订婚宴上抱回来，给她整容，还为她治疗哑病……” 话说到这里，季铭琪戛然而止。她惊恐地望着leo，而leo也望着她。 这一刻，季铭琪相信自已和leo是心意相通的。她突然想明白了，leo小说里的女主角的原型，那个曾经遭遇过毁容，而且被人致哑的女孩子，就是——季小乔？ “不，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不会的，不会的！”季铭琪喃喃地喊着。 leo坐在一旁，显得极为安静。 他也是刚刚想明白，原来，那天季铭琛问自已的那些话，竟然是为了小乔。季铭琛是想来自已这里求证，查明小乔的真实身份。或许，季铭琛已经有了答案。 leo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个女孩子在和自已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现在被自已未婚夫的父亲所救，处境十分尴尬。现在看来，失忆后的小乔，完全忘记了自已的过去，已经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季铭琛，也就是她未婚夫季远的父亲。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小乔她还处于失忆的状态，就稀里糊涂地爱上了季铭琛，实在是不公平。 leo心里为小乔着急，就跟季铭琪要小乔的电话，“琪，你把小乔的电话给我，我打电话给她，把这件事说清楚。” 季铭琪有些不安地望着leo，伤心地想哭，“leo，上次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是不是？你这江城，不光是看我，更重要的是要找之前和你聊天的女孩子，也就是你要找的人是季小乔，对不对？你这不远万里来江城，就是为了季小乔，对不对？” 说到最后，季铭琪声泪俱下。 leo没有回避，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小说家，他用来写小说的素材，要时时处处都从心里从心外寻找。小乔的故事，他认为是一个好题材，所以，他要把这个故事写完，所以，即使他不被季铭琪理解，也是一样要找，一样要写的。 “琪，我是在找小乔，没想到你哥会突然提出和她定婚的事……” “我哥是被季小乔骗了。” leo可不这样认为，leo认为小乔是被季铭琛骗了。 他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和小乔好好地谈谈，所以，他再次跟季铭琪要小乔的电话。 “琪，我想着，如果小乔知道了自已的真正身世，是不会嫁给季铭琛的。我只有把这其中的事都告诉了小乔，小乔才会清醒。毕竟，你也不希望小乔嫁给你哥，对不对？” 季铭琪现在就觉得自已大脑混乱，是什么也不能想了。 * 江城市警局，一大早就来了一队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高个子男人。而最后才露面的男人，虽然很瘦，却是让人看一眼就胆怯的那种人。 “叫你们局长出来！” “这……我们这里是警局，局长是最大的领导，你在这里算什么，敢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林默笙没有理会。 跟在他身边的保镖，连忙拿来了椅子，请他坐下。林默笙坐下之后，扬了扬手指，保镖会意，立即上前说道，“我们林总可是你们的国际友人。林总是a国人，在a国，除了当今的总统之外，其它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你们也一样。” 我们……怎么就一样了？ 警局里的小警察心里不服气。他们可是江城的警察，林默笙权利再大，也管不到江城来。还有，据说，这林默笙本身人就是江城人，现在改了国籍，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不起，我们局长正忙着呢，没有空闲。”小警察怼了一句。 “你们竟然敢……”保镖正要说什么，被林默笙拦下了。林默笙叠起双腿，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白色的手帕，细细地抹着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国内有新总统上任，主张和其它各国交好。如果因为我的事，而引起了a国和你们国的国际纷争，你觉得，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这责任……我担不起。 谁也担不起。 小警察心里害怕，紧张地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跑到了里面。不一会儿，警局的局长出来，态度极为谦和。 “林总大驾光临，我刘某不曾相迎，实在是报歉。” “哼，迎接就不必了。只要能办实事就行。” 刘少阳眼珠一转，小心地坐到了林默笙的身边，问，“林总，您过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林默笙也不藏着，直接说了自已的目的。 “刘局长，是这样，二十一年前，我在江城丢了女儿，当时也报了警，可是，二十一年过去了，女儿仍然没有下落。现在我自已调取了证据，查到了线索。我找到了女儿的指纹。所以我需要你们配合。” “林总，你是说，让我们找匹配指纹的人？” “对。” “可是，这难度太大了，江城这么大的地，我们一个一个排查，一家一家地排查，那样等几年啊……” “没有几年，就……三天的时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们找到我的女儿，我不说什么，找不到，你这局长就别想做了。这江城里的秩序，我会让他乱成一团。” 这番话警察局长听得额头上冒冷汗。 林默笙挑眉望了他一眼，失手将满桌的文件推到了地上。警局里乱成了一片。局长敢怒不敢言。 * 父亲没有再追查杜诺的下落，这让林雪暂时不用再伤脑筋。 可是，还有更大的难题等着她呢！ 昨天，她花钱雇了两名侦探，将父亲这几天的行踪完全地调查了一遍。原来，父亲去了江城医院，调取了当年采撷的杜诺的指纹和dna，然后，又准备按着指纹在江城把杜诺找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杜诺就这样幸运？” 林雪想，她这个时候，只能用假装可怜的方法来躲过这一劫了。 不过，好在季小乔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她在父亲心目中的形象还没有完全毁掉。因为，她跟季远说过，是真的杜诺离开后，她才假冒了杜诺。只要真杜诺的记忆没有了，她说的话就是真的了，没有人敢不信。 林雪转了转眼珠，然后，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人是她通过季远认识的一位朋友，而这个朋友恰巧对她很感兴趣。这次，她有事托他办，相信，他不会不办。 * 上午，江城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秋雨。虽然气温下降，其实并不冷。季铭琪回到家里之后，因为受了伤，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就坐到了大厅里。leod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就下楼来陪着季铭琪。 “小姐，大门外来了两名警察，他们声称是为了调查一件国际级的重案要案，要求江城所有二十岁以上的女孩子都得采取指纹。” 德叔突然进来禀报。 季铭琪皱了皱眉，警察入户的事，她是挡不住的，所以，也不想管。 “德叔，你让他们过来吧！采集了指纹好早点走。” “是。” 季铭琪极端地不耐烦。 不一会儿，有警察进来，两个人中一个 拿着调查入户的文件，举起来让季铭琪看。另一个拿出一个ipd从上面翻出来两页，“你们家一共有两名可疑人物。一个是季小乔，二十一岁，另一个是季铭琪，二十四岁……” “我们家就我自已，季小乔不是季家的人。”季铭琪在一边嚷嚷着。 “不管是不是，只要曾经是就行。她是不是睡在这里也不重要，你们把她的电话给我，我和她联系。” 警察的态度很坚决，在给季铭琪取过指纹之后，一定要找到小乔。 季铭琪也说不出小乔在哪里，也只好把小乔的电话报给他们，“你们听着，我说她的电话，你们记一下，137……” 小警察收到了号码之后，直接用公务手机拨了出去。 季氏公司，小乔正坐在桌边处理财务账目。季氏的效益一向稳步增长，今年较去年同期增长了三个百分点。这三个百分点，意味着数亿元的收入呢！ 小乔看着上面递增的数据，唇边带了笑意。 第234章 命运之神总是以它自已的方式来摆布 手机突然响起来，因为就放在办公桌上，铃声也份外地清晰。 小乔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什么时候手机换成这个铃声了？昨天晚上她睡得早，只有可能是季铭琛换的。大约是季铭琛因为这次她和季远在一起的事，而多了心思，怕她漏接了他的电话。 说起来，季铭琛这样在意她，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所以，他改她铃声，她并不生气。 手机铃声一直响，小乔将椅子推开，长长地吁了口气，散了散身上的疲乏，然后，拿起了手机——江城市警局！ 怎么会有警局的人打电话找她？ 小乔心下一惊，按了接听键，“喂？” “是季小乔吗？我们是江城警局民警，现在正在调查一件国际性的要案，需要采集你的指纹，你现在哪里？在江城吗？” 小乔将手机拿开耳边，蹙起眉尖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答道，“我在江城，在季氏集团总部。” “哦，这次调查也涉及到你们公司其它人，时间紧迫我们一会儿过去，请你配合，务必原地等待。” “好吧！”挂断了这个电话，小乔心里仍然有些怀疑。她随即拨通了江城警局的固定电话，值班人员告诉她，确实有一件重要的案件正在调查取证，涉及到江城市内所有年轻的女性。“好，我知道了。” 既然事情属实，那就全力配合吧。 * 到了中午，小乔和季铭琛回三水青别墅吃午饭。因为上午的事，小乔始终有些走神。饭桌上，吃得就少。吃过饭，季铭琛的目光在桌上扫过，发现大部分的菜品都没有动过。 自已女人这样，可不是好事。 季铭琛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说了一个建议，“乔乔，我想吃面包，不如，你来帮我烤面包？” “烤面包？”小乔将膝上的餐巾慢慢地拿开，有些迟疑，“季铭琛，我们刚刚吃过饭……”“可是，我想吃甜品，我想着你也喜欢，是不是？” “我……”想到新鲜甜软可口的面包，小乔忽然也有了兴趣，烤面包不仅是自已动手diy，还是和季铭琛一起做，肯定很有滋味。 小乔站起来，拉住季铭琛的手，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我们一起。” 季铭琛笑笑，带着她进了厨房。厨房里，厨师做完中饭之后，已经离开了。宽敞的大厨房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小乔觉得气氛很好。她的热情高涨，主动帮季铭琛系上了围裙。 幸好冰箱里还有厨师做点心留下的面团。 季铭琛取出来，又加了些膨松剂之类的面包配料，准备做一个大的吐司面包。 “乔乔，你想吃什么坚果？”季铭琛拉开抽屉问。 “我看看啊！” 小乔站在一旁，认真地选了核桃、葡萄干，又挑了一袋蜜汁红豆，一起交给了季铭琛。揉面团的时候，小乔也凑过去，和季铭琛一起揉。案板上四只手并列在一起，很是好看。小乔虽然瘦，手指却像白细笋一样，根根圆润，季铭琛的手指就像玉竹，骨节分明，颜色虽然比小乔的手指暗一些，但是，却让人看着很舒服。 小乔盯着季铭琛的手看了一会儿，歪过头，笑着赞美他，“季铭琛，你的手真好看！” 季铭琛毫不客气地问，“我只是……手好看吗？” 小乔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当然不是啊，你是哪里都好看！” 季铭琛勾唇一笑，附到小乔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老婆，你也是哪里都好看！” 明明就是一句很正常的赞美，季铭琛用这样的语调说出来，反而让小乔不好意思了。她一时恼了，扬拳打到了季铭琛的围裙上，“季铭琛，你讨厌！” “呵，刚才还说我好看，现在又变成了讨厌，我要看看你的心，你哪句话是真的！”说完，不等小乔反应过来，季铭琛就抱住了她，放到了一旁的台面上。小乔笑着想推开他，季铭琛握住她的手臂不走……两人就那样毫无羁绊地厮闹了一回…… * “季铭琛，好想吃啊！”面包烤出来，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一个新鲜出炉的面包和几只餐盘，倒让人很有食欲。小乔两只手按着桌布，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包看。 季铭琛看到小乔这样喜欢，立即动刀切了一片给她。 “不，我不要这个。”小乔把季铭琛切好的面包片放到了季铭琛的餐盘里，还说要自已切面包。然后，季铭琛就看到小乔水平着切了一刀，直接把面包上淋着椰蓉和草莓酱的顶层切掉，托着放进了她自已的餐盘里。 “原来，你爱吃椰蓉啊！”季铭琛微微一怔，立即就明白了。 “是啊，这椰蓉嚼起来有响声，还很香，我最喜欢了。哦，要是有新鲜的椰子，喝完了椰汁，用勺子将壳里的椰蓉舀出来，就像奶酪一样，又和奶酪不一样，拌上些砂糖和奶，味道最好了！” “好啊，那我们回头一起吃。你先吃面包，我打电话让人送椰子过来。” 小乔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埋头品尝面包上的椰蓉。 这味道……好熟悉啊…… 小乔细细地嚼着，椰蓉的味道传递到大脑里，很快，眼前恍恍惚惚地就出现了一幅陌生的画面—— “阿远，你拿这椰子壳做什么？” “等着，一会儿让你吃新鲜的椰蓉。” “新鲜的椰蓉？”杜诺两手支着腮，守在季远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锯开了椰子壳，然后，看到了里面像奶酪一样的椰蓉，“真的，比牛奶的颜色还好看。我先尝尝。” “馋猫！” “哼，我就是馋嘛……喵呜……” “哈哈，真拿你没办法。” “阿远……” 杜诺俏皮地将嘴送过去，季远拿勺子舀了，慢慢地放进了她的嘴里，然后，看着她细细地咀嚼，问她，“好不好吃？” “好吃！”杜诺点点头，去拿了透明的玻璃碗过来，将季远挖出来的椰蓉装起来，又拌上新鲜的酸奶，砂糖，自已拿起勺子吃得兴高采烈。 季远坐在一旁看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季远，你捏我！” “呵呵，谁让你的鼻子这么小！” “那也不许捏！” “我偏要捏！”季远一边说，一边夺走了杜诺手里的玻璃碗，杜诺伸手去够的时候，季远突然扭回头吻了她。 辗转强势的感觉，在脑海里回旋，回旋…… 唔！ 小乔捂住口，干呕着朝卫生间跑去。季铭琛蹙着眉跟过去，帮小乔拍背，送水，送毛巾。 “不行，乔乔，你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吐法，实在让人担心。” 季铭琛想，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一点儿面包，这又全部吐了出来，这样怎么行？ 小乔无法解释自已刚才回忆起了跟季远在一起的情形，只好找了上午的事来当借口。她扶着季铭琛的手来到了厅里，有些担忧地把上午民警过来找她采集指纹的事告诉了季铭琛。 “就为了这件事，所以，你一直心神不宁？”季铭琛揽着小乔，从外侧轻轻地捊着她的胳膊。 小乔点头说是。 季铭琛让她不必多想，“乔乔，我们没有做过什么错事，警察也不会随便冤枉人的。这样的事，很常见。为了一个嫌犯，要怀疑一群人。警察无用，只能用排除法。” 小乔窝在季铭琛的怀里没有动静。 她的思想还纠结在刚刚和季远接吻的画面上。她觉得自已好尴尬。虽然她还没有和季远做夫妻之事，但是，两个人既然到了定婚的地步，那肯定是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况且，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杜诺就和季远住在一起。两个人已经形同夫妻…… 天哪，她可怎么办？ 她一想到自已和季远那样的亲密过，现在又要和他的父亲季铭琛做亲密的事，心里就觉得无比地难受，痛苦，甚至恶心…… 现在唯一让小乔安心的事，就是这几天以来，季铭琛没有和她亲密过。他们之间这种相敬如宾的关系，倒是让她松了口气。她就怕，哪一天，季铭琛要吻她的时候，她突然就吐了，那多尴尬！ “乔乔，我送你去房间休息！”季铭琛可不是一般地送，而是直接横抱起了小乔，一步一步把她抱进了房间里。 季铭琛的怀抱很安稳，小乔都不想离开。所以，在季铭琛想放下她的时候，她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松手。季铭琛俯身，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她才放开了手。 “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回来。” 季铭琛将窗帘合上，自已离开了。 * 走到外面，季铭琛站到走廊的窗前，朝警局的刘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询问采集指纹的事，“刘局长，季某想知道，我们江城发生了什么样的重案要案，要这样大肆张扬的调查取证？” 刘局长透过百叶窗，朝着外面望了望，林默笙还铁青着脸坐在外面等着呢！这中午也不眠不休的，一定要等着法医把上午采集到的指纹一一对证过，才去吃饭。林默笙不走，警局的人都不能下班，他这个警察局局长也不敢下班。 刘局长收回了视线，对着电话里的季铭琛诉苦道，“季董啊，您有所不知啊，昨天a国的商业巨头林默笙突然来到警局，说他二十多年前丢失了女儿，我们一直没有帮他找回，说我们毫无作为，要向总统状告我们。他还说，现在给我们一次机会，帮他找女儿。他现在已经找到了线索，需要采集指纹进行比对……还说让我们三天之内把江城所有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女性指纹采集完毕，并从中找到他的女儿……你说，江城将近三千万人口，这么大的工作量，我们怎么能完成？” 季铭琛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最后，敷衍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在秋天里绽放着深红颜色的玫瑰花，心情是复杂的。命运之神总是以它自已的方式来摆布着人们。小乔不想回到过去，不想知道自已的真实身份，可是，命运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朝着过去推。他也希望她永远是他的小乔，是他开心快活的小乔。只是，他虽然贵为亿万总裁，有些事，却并不能完全地操控在他的掌握之中。 *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小乔睡意朦胧地望了望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伸手拿了过来。手机屏幕上几个字赫然在目——”江城市警局” 这不会错了。 这是固定电话，是警局的固定电话。 难道是她的指纹有问题？她的指纹和什么杀人犯的指纹相似？ 天哪，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呢？ 小乔咬了咬唇，接通了电话——“喂，我是季小乔，你们有什么事？” 电话里长久地没有声音。 小乔皱起眉，细心地倾听着，然后，她就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你是谁？是民警吗？你找我有什么事，你怎么不说话？” 小乔又问了一句。 手机里的人还是沉默。 小乔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那就是，对方打错了！ 她带着一点兴奋的意味问，“民警同志，你是不是打错了？我挂了电话，你重新打啊……” “别挂电话！”话筒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乔受了惊，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的声音好熟悉，就像以前听过一样。小乔快速地在自已的脑海里寻找着，最后，她突然想起来了——“你是，林默笙？”小乔对着话筒问了一句。 “是我。”林默笙长长地吁了口气。没想到，这山不转水转，转到最后，这个和自已有些缘份的季小乔，竟然是自已的亲生女儿。难怪他对她总是有特殊的感觉，他还以为……不管以前是怎么以为，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季小乔就是杜诺，就是他林默笙失散多年的女儿林月。只是，他的家业如此之大，不是随便可以认女儿的。他要叫季小乔过来，亲自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季小乔，这次重大案件的受害者是我，你的指纹有些问题，我们在现场还采集到了头发。所以，需要你来做dna鉴定。” “我……“小乔犹豫了，”林总，究竟你有什么样的重要案件，我怎么会成嫌疑人呢？” 第235章 请你不要走开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 电话里，林默笙并没有和小乔多谈，淡淡地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小乔呆怔怔地坐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敲击着耳膜，她却毫无反应。季铭琛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乔无措茫然地样子，“怎么回事？” 季铭琛坐过来，将手机从小乔手里拿开了。 小乔把刚才的事跟季铭琛说了一遍，“电话是林默笙打来的，他说，还让我去检验dna，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那我们就去。你不用想这么多。” 季铭琛想，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就先不和小乔说。 可是，小乔自已却多想了，她满脸疑惑地抓住季铭琛问，“季铭琛，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好像林默笙有什么其它的事……如果真是什么大案要案，应该新闻上早播报了才对，他做的这样隐蔽，是不是……” “好了，不说了！”季铭琛拦住了小乔，没有让她再说。 虽然季铭琛一再安抚，小乔还是心烦意乱。莫名地，就觉得心慌的厉害，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冥冥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将她从季铭琛身边拉开。小乔很害怕，她无法解释，也无法形容。只有此刻，抱住身边的人不放。 小乔依恋地靠在季铭琛的肩头，微微阖着眼，喃喃地说道，“季铭琛，你不要走开，让我靠靠你。” “傻瓜，我往哪里走？”季铭琛侧过脸，脸颊贴紧小乔的额头，在那里动情地摩了摩。 小乔迎过去，和他贴了贴面，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季铭琛，好像我的人生跟一般人的不一样。从小就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然后，又经历了毁容，变哑，失忆……现在，又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总是不顺利……” 季铭琛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黑发，眼神是疼惜的。 “乔乔，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所以，我要好好地爱你，现在，以后的每一天，都爱你。” 小乔鼻子一酸，险些就落泪了。 像季铭琛这样尊贵的男人，对她如此倾心相与，实在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季铭琛每次说起小乔的事，都会心生感叹。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已是是坚强的人。可是，他越来越发现，自已的女人，实在是了不起的人。 “乔乔，你知道吗？我从心底里欣赏你，你虽然受了苦难，可是，你能一直坚持着做你自已，快乐、坚强、积极上进，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所以，你不用管其它的事情，你只做你自已就好。不管身份，境遇如何变化，你就是季小乔，是我季铭琛钟爱的季小乔。” 季铭琛钟爱的季小乔？ 听了季铭琛的话，小乔歪过头看他，四目相对，有浓浓情愫在空气中流动，又滋润着彼此的心田。长久地凝视之后，小乔突然拱进了季铭琛的怀里。她似乎瞬间明白了，明白了上天的安排。 “季铭琛，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受这么多苦了！” 季铭琛轻声问，“哦？为什么？” 小乔闭上眼睛，感受着季铭琛身上的气息，然后，说出了自已的心里话，“季铭琛，我想，我所以受这么多苦，一定都是上天的安排。上天安排我受这么多苦，就是为了……为了让我遇见这样优秀的你。因为，在江城，在天底下所有人的眼里，甚至，在你季铭琛的心里，没有一个女人能配得上做你的妻子；所以，上帝选择了我，它让我在无数的艰苦中磨练自已，让我成长，让我足够坚强，足够强大，足够优秀，然后，把你交给我，给我一个幸福、完美的余生。” “乔乔……” 安静的房间里，季铭琛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和来自小乔灵魂深处的天籁之音。小乔就是小乔，即便是经历了苦难，仍然把一切看成是应受的，而且，把一切看作了是为了他应受的。难道说，她为爱他，遭受这么些苦难也不在乎吗？ “季小乔，你真傻！” “我不傻，我能嫁给你，是天底下是聪明的女人！” “是，乔乔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 * 林默笙的别墅内，林雪和母亲杨思秋吃过午饭，坐在厅里聊天。林默笙不在家，她们母女更显得清冷。林雪这个时候，心里想着自已的事，始终绷紧着精神。杨思秋坐在沙发上剪纸，剪的是十二生肖里的龙。剪刀在纸上铰转，她突然想到了佐藤。 ——“他是唯一一个那样热烈地对待过她的男人啊！” 可是，她不是姐姐杨思念。 佐藤爱的是那个在富士山下救了他的女孩子杨思念，而并不是她杨思秋。 假如佐藤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好感了！ 杨思秋长叹了一声，只要有姐姐杨思念的地方，她就永远没有机会。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家庭，为什么姐姐就总能夺人眼球，博人喜爱，而她却不能？ 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回了林默笙，可是，等来的却是冷漠和无情，她……这是为了什么啊！杨思秋心烦意乱，将剪纸和剪刀放到了桌上，自已生闷气。 “妈，你知道爸爸这几天在忙什么吗？”林雪拉住自已母亲的手问。 杨思秋摇摇头，“这个……” “妈，我告诉你吧，爸爸在找姐姐，他已经有了线索，现在正在江城市所有年轻女性中筛查，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是吗？”听了林雪的话，杨思秋的眼神突然就活了，“你说，你爸爸要找到林月了吗？” “是的。”林雪艰难地点了点头。 杨思秋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满脸喜悦地说道，“那太好了！这二十几年来压在我心上的巨石终于要落地了！雪儿，妈妈真是……没想到！要是知道你爸爸有这样大的本事，我早就把丢了林月的事告诉他了，也不至于自已自责了这么多年……” 林雪根本无心和母亲分享喜悦，她现在痛苦地要死。她就想着自已让自已逃过这一劫。她必须先在母亲在这里演练一遍，她要让母亲知道，当初，她代替杜诺，是有多么地不得已！ 林雪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杜诺的照片，送到了母亲手上，“妈，你看看这是谁？” 杨思秋还沉浸在自已的高兴情绪里，她意犹未尽地接过照片，垂眸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几乎和林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对，就是另一个跟林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她这个做了人家二十多年母亲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林雪。所以，她确定眼前的女孩子不是林雪。 杨思秋将照片举到眼前细看，突然喃喃地喊出了声——“姐姐！” “妈，你喊什么呢？我让你看这是谁呢！” 杨思秋咬唇不语。从小她就发现，虽然是双胞胎，可是，这两个孩子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林月的眼神总是机灵活跃的，跟林默笙的很像。这一点，她的姐姐杨思念也是说过的。所以，眼前的女孩子是……林月！？ “雪儿，这……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妈，这是季远的未婚妻杜诺的照片。” “什么？这就是……杜诺？” “妈，这就是杜诺。”林雪觉得，到了自已演戏的时候，她装出了万分悲痛的样子，痛不欲生地说道，“妈，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呢？我虽然早知道杜诺和我容貌一样，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就是我的姐姐啊！所以，在她和季远发生矛盾的时候，我想到了假扮成她，然后在季远身边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杨思秋攥着照片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怪她，她从来也没有跟林雪说过，“雪儿，是妈妈的错。妈妈自已也在责备自已，这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安宁过。” 林雪拉住自已母亲，使劲地摇着她，想找到一个解决自已困境的办法，“妈，我假扮了姐姐的样子，得到了她的一切，我虽然没有害姐姐，可是，我也是有错。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呢？丢失的东西才是珍贵的，爸爸心里一定更在意姐姐，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怀疑是我害了姐姐，我可怎么办，我到哪里去说理去……妈，你要救救我，我这些年来，跟着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吃没有吃好，喝没有喝好，穿也穿不好，我处处不如人，我这些苦又有谁能明白呢？妈，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你帮帮我……” * 有季铭琛陪着来警局，小乔心里踏实多了。 采集了血液样本之后，季铭琛帮她按着棉球，很是认真地说道，“乔乔，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季铭琛，我没有病。” “可是，你一直在吐，我很担心。” “我没有病的，我虽然一直在吐……” ——“小乔！” 就在小乔和季铭琛小声交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林默笙的声音。小乔犹豫了一会儿，回过头，对上林默笙的目光之后，她还是笑了。她觉得自已应该微笑着面对一切，不管是林默笙对她的误会也好，还是其它的什么，她都要笑。 林默笙默默地瞅了小乔一眼，沉声道，“抽了这么多血，还笑得出来？” “是啊！就当是义务献血了。” 小乔的坦然让林默笙有些呆怔。 到警局里来，又要抽血验明正身，这样的事，小乔居然能这样坦然，也是让他在心里服气了。小乔只能是自已的女儿，除了他林默笙，还有谁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女儿来？ “不管是什么，抽了血就要好好补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说完，林默笙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小乔。 小乔朝季铭琛身边挤了挤，俏皮地说道，“林总，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江城最好吃的东西在哪里呢，我才不跟你一起吃饭呢！” 小乔回绝了林默笙，用手扯了扯季铭琛的衣角，两人相依着离开了。 林默笙站在原地，心底里别提多失落了。 他自已告诫自已，现在先不急，等证明了小乔的身份之后，他可是不会对季家父子留情面的…… * 云氏集团整齐的办公楼里，工作人员寥寥无几。小乔将云氏引上了正轨，但是，云清颜接手之后，觉得困难重重。 “周经理，您看，以前我们也是老关系了，我们云氏一向都能给客户带来最大的利润。如果我们继续合作，我相信，我们会比以前做得更让您满意……” “云小姐，你不必说了。你们云氏这两年起起落落的，信用早就没有了，我们现在和何氏的公司合作的非常好，你不必再说其它的了。” “周经理，周经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云清颜心里是说不出的沮丧。 从她接手云氏到现在，一单生意也没有谈下来。业务员们出去跑业务，也是毫无业绩。这样下来，云氏是撑不住了。连发工资都是问题…… 这个时候，云清颜的希望都寄托在林默笙身上了。 不管云氏的明天如何，先把欠云氏的钱还上最重要。没有了巨额债务，云氏才能越来越好。 云清颜拿起电话，拨通了林默笙的号码。 林默笙正翻看着手下人送来的关于小乔的档案——杜诺变成小乔之后，就和季铭琛分不清了。季铭琛一再地帮助她，整容，治病，又在她失忆后将她带进了季家，先是以他私生女的身份，后来，又让她进季氏做了总经理助理，给了她施展自已才华的机会…… “这个季铭琛倒是一个大情圣。不过，小乔受伤的事情实在古怪，怕是和季家也脱不了干系！” 林默笙在心里翻涌着这个想法，一时也找不到头绪。 电话铃声响起，他皱皱眉，接通了，“喂？” “林总，我是云清颜，我……您现在确定杜诺就是您的女儿了吗？” “不是杜诺。” “什么？”云清颜瞬间脸都白了，她眼前一黑，手慌张地扶住了办公桌。怎么会是这样呢？明明杜诺就和林雪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双胞胎呢？ 第236章 你抢走了我的女人 “林总，您确定杜诺不是您丢失的女儿吗？”云清颜不甘心地又问。 林默笙从自已的思绪里醒转过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是杜诺，不过，她已经变成了季小乔。”季小乔？ 云清颜难以置信地问，“林总，您说，季小乔就是当初的杜诺？” “是，经过指纹和dna比对，已经确定了……小乔就是我当年失踪的女儿林月，也是被人陷害……不得不整容的杜诺。” 真相大白，云清颜错愕地攥着手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难怪季远会对季小乔那样喜欢，原来，在季小乔的身上有杜诺的影子。即便是季小乔失忆了，可是，人的性格和习惯会不自觉地展现出来！ 不过，这件事太离奇了。 云清颜不甘心地再问，“林总，这件事，确定吗？” 虽然女儿失而复得，可是，小乔的经历实在太让人心疼了。此刻，林默笙的心情是复杂的，他长叹一声说道，“我林默笙数千亿的资产，岂能随便交给她人？昨天，我亲自盯着季小乔抽了血，然后和我的血液样本进行了鉴定，结果为父女关系。” 父女关系？ 云清颜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人就像变傻了一样，怎么着也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传来林默笙淡然而清晰的声音，“云清颜，我答应给你的钱，已经存在了江城商业银行的卡上，因为你的身份信息已经不能用了，所以，我开了一张公卡，卡在我这里，你随时过来取。钱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说完，林默笙挂断了电话。 云清颜还是愣怔着不动，就那样握着手机，傻傻地坐着。 杜诺找到了，而且还变成了季小乔！ 这件事，实在让云清颜无法消化。过去的日子里，她和杜诺，和季远有太多的牵扯，现在事情出现了这样大的变化，实在让她震惊。 而且，和林默笙通过电话之后，云清颜已经没有心思为自已的公司发愁了。她直接拿起包回家了。云家客厅外的阳台上，云清欢正支着画架做画。江城市有一个国际性的绘画展，她正在准备参赛作品。听到厅里有响动，她立即迈步出来，“姐，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不过，当云清欢看到云清颜神色不安的模样时，连忙关心地问道，“姐，我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有了父亲之后，云清欢只有姐姐云清颜这一个亲人了，她心里十分地珍惜。所以，她一直很依赖云清颜，也在尽自已所能地照顾着姐姐。比如，姐姐胃不好，她每天早晨起来熬小米粥给姐姐喝，还帮她做蛋羹…… “清颜，我刚刚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心口戳得难受，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姐，是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担。” “不，你不能，谁也不能帮我，我得自已想想。我现在回房间里，你不要来打扰我……” “姐！”云清欢有些不放心姐姐云清颜，可是，又不好打扰她，只能目送着姐姐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枕头上像是长了刺，云清颜的头不能碰到枕头，沾上枕头就疼。她只好趴着，又半蜷了腿，看起来像某种小动物的睡姿。 * 悠扬的铃声从手机里发出来。云清颜满眼的疑惑，这个时候是谁打电话呢？不知道她正在忧愁着吗？ 云清颜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呃！ 屏幕上的名字显示为“季远”。 季远打电话为了什么，难道是要问杜诺的下落？ 云清颜心里纠结，手迟迟地没有按接听键。铃声一连响了三回。最后，云清颜听到了接收信息的声音，是季远发过来的——“云清颜，四点半钟，依曼咖啡厅见。” 单独和季远见面，曾经是云清颜梦寐以求的事，只是这一次，咖啡厅里见面，她要把这些年来对季远的单相思要个一个说法。她要让季远付出代价！ 她是爱他，可是，她白白地爱了他这么久，又为了他远走它乡，她……心有不甘。 * “怎么不接电话？” 咖啡厅里，季远驱散了众人，清了场等着云清颜。 云清颜默默地坐下，小声回了一句，“我不想见你。” 虽然她故意把音量放小，季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诧异地盯着云清颜，几秒钟后才移开了视线。侍应生过来，季远和云清颜同时点了一杯加糖的雀巢咖啡。云清颜抬眸望了季远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季远的心思似乎没有在她这里，什么也没有再问。咖啡送上来了，云清颜拿起银勺，一下一下地搅着咖啡。音乐声响起，她舀起一点儿咖啡送到了嘴里。甜咖啡能安抚人的情绪，几勺咖啡咽下去后，心里暖融融的，烦恼也少了。 “云清颜，我让你找杜诺，你找到了没有？”季远无心喝咖啡，他等着云清颜喝过了咖啡之后，才慢慢地问她。 云清颜微微一怔，将手里的勺子放下，她自已抱住自已的肩，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声，“你别让我找了。” “为什么？”季远追问。 云清颜咬了咬唇，“你找到了杜诺只会痛苦，何必再找呢？” “你怎么确定我会痛苦，难道，你有了杜诺的下落？”季远霍然而起，因为他太过慌张，衣袖带翻了咖啡杯，淡棕色的咖啡液浮在细密的桌布上，很久才洇出了一点深深的颜色。 云清颜有些不耐烦地将咖啡杯扶了起来。 啪，季远抓住了她的手腕，追着问，“说，杜诺在哪？她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说。你说，你快说啊！” “季远，你少朝着我喊。我告诉你，我们云氏欠季氏的钱，我已经筹到了。明天，我就把钱送到你们季氏的财务部。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喜欢你，也不怕你了。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那是我活该，你这样无情，那是你傻瓜。好了，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说完，云清颜用力地甩开季远的手，转身就要走——“站住！” 季远跟过来，一把将云清颜扯住，手用力拧她回身。云清颜吃痛地转过身，看向季远的目光多了恨意。季远这是自找的。她不想跟他说，可是，他偏要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云清颜缓缓地坐下，扬起了脸，坦然的说道，“季远，你坐下，我把你想听的都告诉你。我只怕你承受不住。” 季远觉得云清颜真地变了。 好像突然之间，变得陌生了。 “云清颜，你只管说，本少爷什么都不怕的。” “好，我说。你听着季远，关于你未婚妻杜诺的事，是这样的。杜诺遭遇了毁容，已经被你父亲季铭琛变成了季小乔！” 这句话，云清颜痛快地将实情说了出来。然后，她悄悄地用眼神去瞄季远。没想到，季远表现地极为冷静。沉默半晌后，他冷冷地呵斥了云清颜，“云清颜，这是本年度我听到的，最可笑的一句话，你给我好好说……” “季远，我说了实话，你又是这样的态度，算了，既然你不想听真话，那我就走。” “云清颜，你给我站住。没有我的允许，你走不出咖啡厅的门。还有，你如果敢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是故意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清颜重新坐下，漫不经心地喝了口咖啡，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次，“季远，你别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季小乔就是当年你那样热烈地爱过的杜诺。” 季远僵直站着。 他料想云清颜不会骗他。可是，他还是不信。 他甚至还笑着说，“云清颜，你别骗我了，这怎么可能！” “季远，你怎么还不信？我有必要骗你吗？当年，杜诺的指纹和dna都留下了样本在江城医院里。季小乔的指纹就和杜诺的指纹一样，dna也一样。这是科学，骗不了人……” 扑！ 季远一口鲜血喷出来，飞溅在室内，云清颜吓坏了，连忙喊侍应生过来帮忙。大家手忙脚乱地扶着季远，把他送进了医院。医院里，季远紧闭着双眼，不想醒来。云清颜悄悄地走到了外面。走廊里，不时有人往来。云清颜熟视无睹。季远这样了，还不能够解她的心头之恨。她这些年付出的，要季远和杜诺还回来。现在她就要打电话给季铭琛，让季铭琛也知道这件事，让他们父子打起来，让季小乔知道真相后痛不欲生！ * “第三季度季氏的利润额比去年同期增长了3%个百分点……” 季铭琛正带着一群副总在开会。会议厅里，众人看到自已辛苦赚来的业绩，个个脸上都呈现出喜悦之情。季氏的发展首推季铭琛的英明领导。没有一个好的董事长，公司是难有长远发展的。 “集团在季董的领导下，业绩斐然……” 会议厅内，大家正听得入神，季铭琛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嗡嗡的响声不大，他拿出来看，看到了五个未接。他的手机有设置，开会的时候，除了家人的电话，其它电话是打不过来的。拦截的是陌生号码。打过来的是季远的号码。 “爸，我住院了，你过来看看我。” 季远的声音似乎都是苍白的。 季铭琛没有多问，跟会场的人匆匆地说了一句，驾车到了江城医院。 云清颜躲在一边，看着季铭琛风尘仆仆地赶来，咬了咬唇，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刚才她打电话打不通，就劝季远打，她跟季远说，整件事，只有季铭琛最清楚了。季远相信了。或许是他们父子间早就有矛盾，季远不服气季铭琛。这件事，不过是个借口，是一个季远向自已父亲宣战的导火索而已。 好吧，就让他们季氏父子内战吧！ 季氏在江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该让他们起争端。 云清颜整理了一下衣服，扬起头离开了。 * 病房内的空旷和寂静，不时地把季远推向过去。 季远闭着眼，脑海里是一幅幅他不愿意想起的画面，他闭着眼睛不看，就听到了画面里的声音，就像在播放录像，他不看，却不得不听。 ——“来人，把这个怪物给我拖出去！” ——“你就是我父亲的玩偶。等我父亲玩腻了，就会把你丢到阴沟里！” ——“说，你为什么会做这种饭，你究竟是谁？是谁？” 咕咚，咕咚。 是小乔从楼梯上滚落的声音。 嘭，嘭。 是他用脚踢打小乔的声音。小乔滚落到地上，他仍然不放过她，走过去用脚踢她的腿，她的背…… 季远突然就睁开了眼，眼睛里像是要冒出血来一样。 “诺诺，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就是季小乔，而季小乔就是你。我怎么这样愚笨，真实的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认不出你来。我还那样对你。是我，是我的错将你一步一步地从我身边推开了，都是我的错！” 季远抱住头，泣不成声。 ——“阿远，你这是……怎么回事？”季铭琛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季远，眼神是焦灼的。 季远缓缓地放下手臂来，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季铭琛，“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你故意不让我知道。你早早地占有了小乔，你就是想让我终生孤苦，是不是，是不是？” 季铭琛心里很生气，季远这样没头脑的说话方法，让他不能接受。 可是，季远在病房里，他要忍耐。 “阿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用这样的方式跟我说话，很不礼貌……” “爸爸，我亲爱的爸爸，你不要跟我说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你抢走了我的女人，你身为父亲，不觉得羞耻吗？” 季铭琛微微一怔，很快很坚定地回答道，“我没有。” 季远用力将季铭琛朝外推搡，季铭琛站得稳如泰山，纹丝没动。 季远恼了，大喊起来，“季铭琛，你是不是早就打上了杜诺的主意，你趁机抱走了杜诺，一步一步将她据为已有，你好阴险，你无耻……” 啪！ 季铭琛挥手，一掌将季远打倒在床。 第237章 季铭琛的目光在季远身上停留良久，才转过了头，“季远，我虽然是你父亲，可以包容你的坏脾气，可是，不能容忍你对我的侮辱。世人尚且对我尊重有加，你是我儿子，你无权对我这样。” 季远被父亲打得头晕脑胀，他伏倒在床被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父亲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里，他心里不平，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季铭琛，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乔就是杜诺的？” “前不久，在leo来江城之后。”季铭琛没有隐瞒，直接回答。 “你……你早知道了小乔是杜诺，你告诉小乔了吗？告诉我了吗？”季远恨极了，“你把真相藏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为了继续……和小乔在一起，是不是？” 面对季远的诘问，季铭琛没有回答。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样做。 在他知道小乔就是杜诺的时候，曾经想过，永远不告诉她。可是，他认为那样对小乔不公平，于是就让小乔去找杰克治疗，以早日恢复记忆。他心底里更希望小乔在知道真相之后，仍然选择他。这样，他和小乔在一起才安心，而不是像季远所说，‘把真相藏得严严实实’。 此刻，季铭琛觉得解释再多也是无用，因为季远不会相信。 这件事对他的触动很大。刚才医生说他吐了血，自然是急火攻心。他心里对杜诺的感情，他这个做父亲的，全都理解。 作为长辈，季铭琛不能生自已儿子的气；作为被小乔爱着的男人，他要胸怀，也不能生气。 “季远，你刚刚吐了血，好好休息，这件事，很曲折。我希望你能把事情都想清楚，然后，考虑着放弃小乔。因为，她已经不是杜诺了，她回不去了……你们，也回不去了……” “不，我不。我不能没有诺诺，不能没有她。如果说以前我还因为有人假冒她，而把我们的情看淡了，那现在，我明白了真相，我更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对小乔这样有感觉。原来，小乔就是我的杜诺。以后，我要光明正大地追小乔，再也不用顾忌其它了！” 季远这样痴迷，季铭琛心口像有一把尖刀扎着一样，痛得难受。 他爱小乔是真，他爱自已的儿子也是真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自已的为难之处。 季铭琛走到季远身边，手放在他的肩上，正要说话，却被季远甩开了。 季铭琛的手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半空中不动。这么多年来，他和儿子唇齿相依，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实在让人痛惜。 “阿远，有句话，我要跟你说。” 季铭琛张了张口，费了好大劲才说出了下面这句话，“如果，如果在我和小乔成为夫妻之前，我知道了她就是杜诺，我绝不会碰她。我会放手成全你们。谁让我是你父亲。我曾经亲眼目睹了你和杜诺的感情，我自然会明白你有多爱杜诺。我不会夺你所爱……” “好，你现在把小乔让给我吧。让小乔做回杜诺，回到我身边！”季远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他抬手，又无声地落下，眉宇间是重重的矛盾。 “阿远，已经晚了。我们的灵与肉已经完全地结合在了一起，不管她是谁，在我看来，她就是我的妻子，是你的继母。这件事，永远不会变了。我不会将自已的妻子让与别人，不管那人是谁！” “你……”季远苍白的脸上，两只大眼睛黑得吓人。他眼中闪出的光芒，又是狠绝凄凉的。 季铭琛看到儿子这样，心有不忍。但是，他没有放松语气，而是用更加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阿远，如果你执迷不悟，只会自取其辱。作为父亲，我劝你不要插手别人的婚姻。这对你，对别人，都是一种成全！” 说完，季铭琛转身离去。他是来探病的。可是，他有理由相信，只要是他在，季远就不会安宁，所以，他先行离开。 “季铭琛，小乔是我的，是我的……杜诺是我的，是我的……”季远在病床.上呐喊。 已经走到门口的季铭琛手放在门背上，用力地抵住门背。他沉吟良久，最后，说了一句让季远无言以对的话——“季远，杜诺曾经是你的，季小乔从来没有属于过你。还有，你和杜诺之间的感情，就在你把她当作怪物赶走的时候，已经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不会的。我和诺诺之间的感情怎么会没有了呢？我是没有认出她，可是，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季铭琛，都是你的阴谋，你把小乔手上的疤痕做掉了，让我让不出她来。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她就是杜诺，可……” 季铭琛觉得跟季远解释再多也不能让他理解。因为，他们两个男人之间隔着他们同时深爱着的女人，这件事，只能让一方满意，只能成全一方，另一方，必然会受伤。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季铭琛踏步离开了。 * “总助，门口有一位林默笙林总说要见您，您看，是否让他进来呢？”电话里，白茜的声音甜美婉转。 小乔因为中午一直在吐，所以，说话没有什么力气，“哦，让他进来吧！” 虽然想不出来为什么林默笙会突然来访，小乔还是在第一时间决定让他进来。毕竟商场上不宜多树敌，林默笙是生意场上的前辈，多和他接触，有益无害。况且，他来季氏，算做是拜访，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林默笙进来的时候，小乔已经备好了茶。小乔将自已的心情调适到最佳，笑着对林默笙说道，“林总，真是难得。您能莅临季氏，我很高兴。” “嗯，看出来了，笑得眼睛都弯了。”林默笙瞅了小乔一眼，轻哼了一声。 小乔没再说话，只是请林默笙喝茶。 林默笙轻轻地抽了抽鼻息，嗅到了碧螺春的味道。他用两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嗯，不错！”赞美之后，他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杯茶之后，小乔又给他续上了茶。然后，小乔给白茜发了短信，让她一会儿送新鲜的茶点过来。茶点送来了，林默笙倒没有谦让，他拈起一块凤梨酥，慢慢地咀嚼着，并说这点心实在好吃，让小乔也吃。 小乔本来就饿着，现在看到自已喜欢的点心，没有再矜持，陪着林默笙吃了一块。 吃过了点心，林默笙就站了起来，他看看室内的绿植和一些花草，不住地点头，“嗯，都养得不错。” “林总，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秘书照顾的花草。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每天事情很多，几乎没时间管这些琐碎的事。” 林默笙自已到处看着，很快就赞美起了小乔办公室里的鱼缸来。说是鱼养得好，个个都水灵活泼。 “我看啊，这鱼儿就随了人，人长得漂亮，它的心情就好，就长得快。” “是吗？” 小乔想，今天林默笙是怎么了，是特意过来赞美她的吗？ 一百多米的空间里，小乔有些不解地坐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林默笙。林默笙转身，望过来，原来阴郁的眼神现在杂糅了许多充满着感情的内容。小乔仔细地看着，看到最后，她笑了，“林总，您今天的气色很好，又很可亲，看来，你心情不错。” “是呵！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是遇到了喜事。” “哦，是什么样的喜事？”小乔问。 林默笙稍稍靠在沙发背上，很认真地答了一句，“我……找到女儿了！” 找到女儿了？ 小乔恍惚听季铭琛说过，林默笙的大女儿丢了，这好像是他的心结。现在找到女儿，心里一定很高兴，就连她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 “林总，祝贺您！失而复得的东西，自然是更珍贵。” 林默笙摆摆手，突然前倾着身子说道，“小乔，你想知道我女儿是谁吗？” 话题被挑起来了，小乔也不想让两人无话可说，于是，她笑着问道，“ 林总，您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自已是猜不出来的。又要浪费时间。” “也好，我告诉你。” “嗯。” 林默笙细细地看了小乔一眼，看到她满脸期待，终于决定把实情说出来。 “小乔，我的女儿就是……杜诺，而杜诺是我知道的江城最美的女孩子。” 小乔呆怔住了，这，这是真的吗？ 不，这一定是笑话。 小乔笑了笑说道，“林总，您在说笑话吧？” 林默笙很认真地对着小乔的脸，说道，“不，我不是说笑话。我特意赶过来见你，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小乔，我就是你的父亲，我们是父女关系。这个你看一下亲子鉴定。” 没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惊悚的。 小乔一直以为自已是个承受力很强的人，可是，在听说自已和林默笙是父女关系的时候，也撑不住了。 刚刚知道了自已就是杜诺，现在又知道了自已是林默笙的女儿，小乔想，她的世界快塌了。 “小乔，你还在怀疑什么？你想想，我作为千亿富翁，自然会对自已的财富负责，我不能这样随便的将财产交给别人，所以，对于亲子鉴定这件事，我是慎之又慎的。我敢保证，我和你的亲子鉴定不会出错的！” 不会出错？ 小乔咂摸着这几个字，沉默不语。 “小乔，你对着镜子看看自已的眼睛，你再看看我的眼睛。我们的眼睛长得很像，完全符合遗传学规律……” “不，林总您认错人了，我不会是您的女儿，您请回吧！”小乔的声音淡淡的。 “小乔，你为什么不信呢？我知道，经历过了云家的事，你不相信什么亲子鉴定。可是，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们……” “林总，小乔请你不要再说这些了。你来我这里作客，来季氏做客，我很欢迎。所谓‘商场如战场’我不希望我们季氏树敌太多，我们只会交朋友。” 小乔的话绕来绕去，就是不肯面对自已的真实。 林默笙的心情也跟着不好了，他不悦地说道，“小乔，难道做我的女儿就那样难受吗？你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立刻改就是了。” “不是，林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小乔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她不敢动脑想林默笙的心思，她怕自已想到其它的事会更难过。 林默笙觉得自已不能再生气了，必须拿出一个父亲的慈爱来对待小乔，让小乔觉得有了父亲生活会更好。 “小乔，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其它的事还得想。” “林总……” 林默笙摆了摆手，示意小乔不要说话。他想了想，说了一段话。 “小乔，虽然我们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我们之间的血亲关系已经确定了。所以，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商量，一起面对，你知道吗？” “我……”小乔欲言又止，头昏昏地，总想晕倒。 “小乔，我知道你现在和季铭琛在一起。关系很亲密。就是婚姻这一件大事，你不能不慎重。你爱季铭琛，季铭琛也爱你，事情好像就这么简单，可是，等到你真正面对的时候，事情又不简单了。比如说，你要嫁给季铭琛，那他的父母会同意吗？有多少个女孩子争着抢着接近季铭琛，为什么会选你？季绍珩那个人，我是很清楚的。他高兴的时候一个样，不高兴的时候一个样。他对自已女儿一个样，对你，又是另外一个样，所以，你要给自已增加条件。让自已足够配得上季铭琛。我想，在这江城，没有人能和季铭琛比，除了我们林氏。”林默笙注意地观察着小乔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小乔的脸色不对，他就没有再说。 “小乔，我看你脸色不太对，不舒服吗？走，我送你去医院里！” “不，林总我没有事的，您不必担心。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送您走。” 小乔下了逐客令，可是林默笙并不想走。 他再次对着小乔认真地告诫道，“小乔，你可以逃避，却不能不清楚自已的真实身份。只有你知道了自已是谁，你的人生才足够厚重。” 第238章 就算家里像皇宫一样，人家也不稀罕 小乔的想法和林默笙的不同，回到过去，她感觉到的是痛苦，并不是厚重！ 小乔思忖着站起来，再次请林默笙离开，并且告诉他，“林总，我觉得认清自已的真实身份，只会让我痛苦，所以，我根本不想回到过去！” 见状，林默笙也站起来，跟小乔说了自已下一步的打算，“小乔，我知道，之前你被人陷害，受了许多的苦，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我……我一定要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说到最后，林默笙的语速放慢，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 凭着他多年来的阅历和智慧来看，陷害小乔的人，很可能就跟女儿林雪有关。事实很清楚，林雪只有害了小乔这个真杜诺，自已才能取而代之，假扮成杜诺留在季远身边……可是，林默笙又不希望真相是这样的。他朝思暮想了二十年才见到了女儿，怎么能这样轻易地就给自已的女儿安上一项罪名呢？两个女儿都是自已的宝贝，小乔招人喜欢，林雪更是可怜。那孩子没有享过福，跟着杨思秋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他对不起她……所以，他更要慎重地将整件事都调查清楚，然后才能下结论。 小乔摇摇头，眼神是忧郁的。 林默笙提起的，正是她心里所纠结的。 毁容，致哑，这样的事，她亲身经历过，却再也不想记起。失忆也是一件好事，可以忘却痛苦和艰难，不是也很好吗？ 小乔坦然地望着林默笙，平静的说出了自已的心里话，“林总，您刚才说要找到害我的凶手，还要让他付出代价……这样的事，我请你不要做。” 林默笙诧异，“为什么？你受了这样深重的苦难，怎么能不找到凶手呢？” “林总，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那个人所以害我，一定是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否则，他不会无故害我。既然是这样，那我或许也有责任；即便我是无辜的，我自然有招人嫉恨的地方。事出有因，他才害我，而现在，时过境迁，我何苦还要将他揪出来呢？现在一切都变了，我已经是季小乔了，我的心里没有仇恨，只有对生活的感激。我也不希望再把过去的仇恨找回来，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那个害我的人，他可能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善良的人。如果我再追查，再逼迫，他可能再一次行凶。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过好现在，而不是找回过去，更不是讨伐过去伤害过我的人。仇恨，从来都是双刃剑，恨别人，也是在伤自已。我……不想那样。” 小乔一口气说了很多，林默笙听得入了神。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在她的小西装上，让她看上去肃穆而典雅。这样的她，像个小哲学家，仿佛把一切都看得透彻了。 林默笙在心中长叹一声。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小乔这样的女孩子，大度、宽容、深刻、善良、阳光……总之，简直无法形容。更让他惊喜的是，这样一个让人惊叹的女孩子竟然是自已的女儿！ 小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并没有受过最好的教育，可是，她的心灵却得到了最好的滋养。或许，就因为她是自已的女儿，有良好的基因，所以，不管她的根扎在哪一块土地上，都能茁壮成长！ 只是，为什么林雪，却长成了那样呢…… 林默笙心里翻涌着种种情绪，最后，他落泪了。 小乔看到林默笙哭，立即拿了纸巾送到了他手里，“林总，您怎么？” 林默笙用纸巾抿了抿眼角，无声地默想了一会儿，脸色恢复了正常，“小乔，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了，明白了。所以，这件跟仇恨有关的事，我们暂且搁下。至于你认祖归宗，回林家的事，是一定要办的。你要记住，作为一个孤儿，你永远是孤单的，是没有力量的——于你来说，你的根基是薄弱的；于你的婚姻来说，是很难有平等话语权的。我知道季铭琛会宠着你，可是，季铭琛不是孤儿，他有家庭，他那个心思细密的母亲，骄傲自负的父亲，还有一个自命不凡的妹妹，他们会轻视你，让你在季家遇到这样那样的困境……你是林家的孩子，是我林默笙的女儿，二十几年前，季铭琛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林默笙已经是江城首富了。我开创了江城第一家房地产公司，现在城东的那些旧小区，大半都是我之前的产业。我这样成功，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受苦呢？” 说着，林默笙和煦的目光投向了小乔。小乔迎着他的目光站着，像沐浴着阳光一样温暖。 只是，这阳光，是可靠的吗？ 当初，云振业也是和她做了亲子鉴定，认下了她，结果呢？结果是一场骗局。 所以，对于认亲这件事，她早就心灰意冷了。 “林总，您口口声声说我是您的女儿，这让我很感动。您博大的胸怀也让我佩服……” “哼，小乔，你倒敢和爸爸说这些？想把我推到陌生人的位置上吗？” “小乔不敢。”小乔垂眸，神色是淡然的，“林总，从我失忆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一个人活着。我从来也没有觉得凄凉过，所以，我并不想认什么亲……” “不，小乔，我知道，你是想的。”说完，林默笙将小乔拉到了镜子前，他让小乔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是不是父女，“小乔，你看看我们眼角的地方，是不是很像？虽然你整过容，可是，你的眼睛没有变。我只要看到你的眼睛，就像看到了自已的眼睛，所以，我认定了你就是我的女儿！”说到这，林默笙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话，“小乔，你是我的女儿，你小时候，我是抱过你，帮你穿过小裤子的。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在你右脚的脚底有三颗红痣。因为我担心这红痣是病症，所以，特意抱着你去医院检查过……现在你告诉我，你的脚底，是不是有这样的三颗红痣？我知道，季铭琛想让你成为他一个人的，一定将你身上其它的印迹都做掉了，唯独这几颗痣，深入到血管里，是不能去掉的。所以，他一定给你留着。” 啪嗒！ 小乔看到镜子里的自已，眼窝里淌出两条小溪来。 她的手还被林默笙握着。 不，现在因为她脚底的红痣，她已经知道了，林默笙就是她的父亲。 所谓‘父女连心’，难怪她每次见到林默笙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了，原来，她的身体里有他给的骨血……所以，她见到他，自然会觉得亲切！ * “我送您下去。”小乔洗过脸，主动提出要送林默笙下楼。 林默笙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不平，“哼，我跑这么远来看你，你若不送我，岂不是无礼？” 小乔并不回答，就是陪着他朝门外走。两人相伴着，来到走廊里。白茜远远地就迎了上来。对于林默笙，她可是久仰大名。前段时间，江城商业银行因为被林默笙控股，给广大储户送了不实惠。她也是受惠者，所以，对于海报上印刷的林默笙的照片，她是印象深刻的。季氏和林氏都是大财团，如果能强强联合，那自然是最好。 “总助……林总，您这边请。”白茜主动帮林默笙按电梯。 她本以为，小乔送林默笙到了电梯口就会停下，没想到——林默笙竟然退到一旁，很有礼貌地摆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小乔就进了电梯，接着，林默笙本人也进了电梯。小乔进电梯后转成了侧身站着，林默笙则从电梯里面按了闭门键。然后，门就慢慢地合上了！ 白茜怔怔地站在电梯前，半天才醒过神来。 这是什么情况？ 好像小乔和林默笙很有默契的样子。 这……可真奇怪！ 白茜心里疑惑，边走边想着心事回了办公室。 “哎，白茜，总助是不是走了？”丁羚站在门口缩着肩朝着外面张望。 “是，走了。”白茜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就好。”丁羚如释重负，拍了拍心口，然后跑到室内，从自已抽屉里拿了一包零食，大口地吃起来，她一边吃，嘴里占着食物还说话，“白茜，你说，每天下班前这半个小时多难熬！我一到这个点就饿，饿得我都没有力量工作……所以啊，我要补充能量！” 白茜看着丁羚这个样子，也无语了。 本来她还想跟丁羚说说小乔和林默笙的事呢，现在，她真不好打扰丁羚吃东西的雅兴。 * 林肯车上，气氛有些僵。 司机看到林默笙铁青着脸，吓得大气不敢出。 林默笙的心情很差，没有能带小乔回来，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哼，养女儿有什么用？今天在小乔的办公室里，小乔左一个理由，右一个理由，就是不认他。后来，勉强认了他，却不肯跟他回家。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季氏有季铭琛在？这父亲怎么也不如老公……就算家里像皇宫一样，人家也不稀罕！ 林默笙是越想越生气，回到家里，看什么也不顺眼。 他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转了一圈，两手叉着腰眼睛里都是怒火，根本坐不下。 “你停下，别浇了！” 厅里有一名女佣正在给绿植洒水，结果被林默笙呵斥了一声。她立即缩了手，规矩地站住了。 林默笙指着那颗发财树嫌恶地说道，“你看看你养的这花，丑死了！” 丑死了？ 女佣有点懵，小声嘟囔道，“林先生，我是按着您给的养花手册养的，按时浇水、施肥、晒太阳……” “只按时浇水能养好花吗？你要跟它聊天，培养感情，这样它才能长好！” 聊天，培养感情？ 女佣不敢答话了。林先生这是……不正常了吧？谁会和花聊天、培养感情呢？再说，她每天有那么多的活计要做，哪里有时间啊！ 女佣敢怒不敢言，头都快低到心口了。 林默笙也没了脾气，挥挥手让她下去，“好了，你下去吧！浇花也要适可而止，你再浇，它就被你苛待死了！” “是。”女佣慌张地退到了一旁，心里是百感交集。这林先生从a国回来，真是不一样啊！ * 这几天林默笙不回来，杨思秋和林雪都吃不下饭。饭菜太过丰盛，人反而没有了食欲。今天杨思秋特意拌了茴香肉馅，准备包顿饺子吃。她刚搅好馅，就听到外面有林默笙的声音，连忙洗了手迎了出来。 林默笙的坏脾气一发不可收拾，看到杨思秋从厨房里出来，远远地就嚷，“你进厨房干嘛？无事可做吗？” 杨思秋想了想说道，“我胃口不好，想吃饺子，自已拌了馅……” “都胖成这样了，还胃口不好？”林默笙抖开一张报纸，视线在报纸上绕，口中却一直在奚落杨思秋。 杨思秋涩然一笑，心想，她一米六四的身高，体重一百斤不到，这也算胖？ 哼，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他喜欢你的时候，你胖了就是杨贵妃，瘦了就是赵飞燕。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胖了是赵飞燕，瘦了是杨玉环，哪里也不对！ 杨思秋有话要和林默笙说，所以，不管林默笙怎么对她，她也没有走开，而是慢慢地坐到林默笙旁边的沙发上。 林默笙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报纸，跟杨思秋说起话来态度极差，他问杨思秋，“你不是英语教育专业的吗？不是做过中学教师吗？怎么一点高雅的兴趣爱好也没有？除了吃饭，还会别的吗？林雪跟着你，什么也没有学到……” 杨思秋咬咬唇，忍着气不发作。 林默笙自顾自地说了一通，他的注意力渐渐地被报纸上的内容吸引了，也就没有再说。 几张报纸看完了，他挑眉扫了杨思秋一眼，问道，“雪儿呢？” 杨思秋面色僵冷地应了一声，“在房间里看书呢！” “看书？看小说吧！”林默笙自言自语了一句，眼中的失意难以掩饰。 虽然才和女儿在一起生活了几天，可是，对于林雪的喜好和脾气却是了如指掌。这个女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出色之处。这……也怪不得别人。 林默笙别扭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来。他拿水杯接了杯水，喝了水之后，毫不客气地对杨思秋说，“你不是要吃饺子吗？去厨房里呆着吧！我不想看到你。” 第239章 自已的女人，越看越好看 面对林默笙如此露骨的嫌弃，杨思秋已经不觉得痛了。 这二十多年来的苦苦等待，她的泪已经流尽了。所以，此刻她就当作耳旁风，并没有把林默笙的话当回事。 杨思秋庄重地坐在沙发上，白色的开衫映着她略带苍白的脸，她没有回头看，就是盯着林默笙刚刚看过的报纸在说话，“林默笙，说实话，我也不想杵在你面前，我有事要和你说，说完我就走。” 林默笙徐徐地咽下口中的水，望着杨思秋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凝视。片刻之后，他利落地走过去，两只手臂摊放在沙发背上，叠起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杨思秋两只手绞在一起，心情很差。 凭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总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优越的态度，还不是因为他吃定了她——就因为她爱慕他，所以，他才在她面前不可一世地骄傲，所以，他才在她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杨思秋自已掐自已，自已怪自已。 谁让她这么傻，明知道林默笙不爱她，却还是一味地爱着林默笙呢？ 她这样犯傻，要傻到什么时候啊！ “林默笙，”杨思秋自已木木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想跟你说说女儿的事。” “说，我在听呢！”林默笙等着杨思秋说话等地有些不耐烦了，重新拿了一份报纸，一目十行地看着。 杨思秋心里难受，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说起林雪，她就觉得有愧，“这些年来，雪儿跟着我受了不少苦……” “杨思秋，又是这个，你能不能说点其它的？”林默笙把报纸丢到一旁，十分恼火地喊起来。杨思秋错愕地望着他，林默笙没有和她对视，而是把脸别向了一边。 林默笙余怒未消，开腔指责道，“杨思秋，关于这二十年来的事，我一直没有说你什么，你倒一直在我这里诉苦。当年我走的时候，托何柏雄转给你的二十万，你为什么一直不动？你把钱存在银行里，却甘心过苦日子，这又怪谁？” “我……你……林默笙，你什么时候给了我们二十万，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钱！” 说到伤心处，杨思秋的泪水滚滚而下，她心里的冤屈达到了顶点。 林默笙审视地盯着杨思秋，足足有半分钟，最后，他判断出杨思秋没有说假话。 只是这件事有些蹊跷。杨思秋没有说谎，那就是何柏雄截下了他的那二十万！ 关于何柏雄的事，林默笙没有多想，他接着问，“杨思秋，你没有收到我的钱，那你存在江城银行里的二十万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到银行里的二十万，杨思秋一时语塞。 那二十万里，其中有十万是卖了姐姐的银镯子得来的，还有十万是佐藤补给姐姐的医药费。这两件事，关系到死去的姐姐，所以，她并不想说。杨思秋索性把心一横很直接地为自已辩解道，“林默笙，我说没有收你的钱，就是没有收。这些钱是刚刚得来的。如果我早有了钱，我决不会让林雪从小受那么多苦。” 林默笙轻哼一声，眼神是玩味的，“杨思秋，我问你那二十万是从哪里来的，你倒是会狡辩！” “我没有！”杨思秋莫名地就理直气壮了。 林默笙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果断地将杨思秋引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好吧，杨思秋，既然你不想说，我更懒得问，其实，我对你的事根本不感兴趣。现在，我们说正题，你刚才说，你有关于女儿的事要告诉我。现在我听着，你说吧……哦，我提醒你一下，请你不要说之前受苦的事，就说林雪究竟做了什么。” 杨思秋心里不平，“林默笙，我为什么不提受苦的事？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无力照顾，所以才丢了林月。你走后，我精神压抑，像是得抑郁症一样，根本无法正常工作。我和雪儿……” “杨思秋，你有完没完？”林默笙不悦地站了起来。 杨思秋一脸悲伤地望了他一眼，毫不畏惧地接着说道，“林默笙，你不让我提受苦的事，我能不提吗？我丢了工作，家里条件差，林雪也跟着受了连累。物质的匮乏，让她心底里对富有的生活充满了渴望。我本身就是学教育的，我想用高尚的思想引导她，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连一件自已想要的漂亮裙子都穿不上，还有什么心思做其它的事？！” 听了杨思秋的话，林默笙黯然了。 环境造就人，林雪所做的事，自然跟她的成长经历和生活环境有关。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给她一个优越的环境，没有给她一个幸福的童年，是他的错。 杨思秋自已伤感了一会儿，接着说起了林雪的事。 “去年夏天，林雪突然跟我说要到外面住。我不放心，也不允许。她就说在外面的一个公司里找了份工作，那个公司离家里比较远，来回不方便。她呢，和公司的同事合租，也没有多少房费……她说地很详细，我就信以为真的。直到后来，中秋节的时候，我按着她给的地址去给她送月饼，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在那家公司上班。后来，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才说了实话……” 杨思秋顿了顿气，缓缓地说着，“林雪说，她和江城季氏的少爷季远的未婚妻长得很像。而恰好季远的未婚妻失踪了，所以，她就假冒了季少的未婚妻住进了季家。我当时吓坏了，想让她回来，可是，她说，她已经陷进去了，不想回头。季远给她买了很多衣服，又给了她几张卡，还有车，甚至还让她进了季氏做高层领导，她的生活过得很幸福，她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里了。我……我本来还想阻止她，却不忍心把她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儿幸福推倒……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就在前不久，有一天夜里，凌晨左右，林雪突然哭着回来了。她说，她受够了在季家的生活，季远最初对她很好，可是后来因为她没有高学历，性格也过于软弱，季家的人都瞧不起她，就连季远也对她失去了兴趣……她再也不要回季家了，就是在家里吃苦，也不进季家的门了！” 林默笙两只撑在膝上，眉心紧锁。 林雪的事，听得他揪心。他一直以为，有了那二十万，杨思秋会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地很好。毕竟二十几年前，这是一笔不少的钱啊！只是没有想到，何柏雄私自将钱扣下。害得杨思秋带着孩子日子过得艰苦。女儿要富养，穷养的女儿，别人给块蛋糕就会哄走。林雪就是被金钱所诱惑，所以才生出了假冒杜诺的念头…… 林默笙现在什么也不多想，就是想知道林雪是什么时候发现林月失踪的，究竟是不是林雪害了小乔。 林默笙深深地凝了杨思秋一眼，说话的态度没有了刚才的轻慢，反而显得异常沉重，“杨思秋，我告诉你，不管孩子小时候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也不能让她学坏，这关乎到做人的底线问题……你没有教好林雪，这说明你做老师失败，做母亲更失败。” * 杨思秋被林默笙批评了几句，她更觉得在林默笙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是，她受了女儿林雪的托付，一定要把话题说清楚了。 “当时，雪儿的事，我并没有多想。我一直在逃避。这两天，我见到了季远未婚妻杜诺的照片，我立即被吓住了。这个女孩子简直和雪儿一模一样。我隐约觉得，她可能就是当年丢失的林月……” “不用隐约了。我已经查清了，杜诺就是林月。” “什么？” 杨思秋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许多，失口说道，“默笙哥，你跟我说，林月现在在哪？” 说完，杨思秋自已掩住了口。‘默笙哥’三个字，怎么会喊得这样亲切自然呢？她不是准备恨林默笙吗？为什么内心深处仍然对他存着幻想？ 林默笙就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简略地说了杜诺的事。 “季远的未婚妻杜诺，就是我的女儿林月。杜诺并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陷害，经历了毁容、变成哑巴、失忆的种种痛苦。现在，她变成了季小乔，时任江城季氏的总经理助理。虽然说经过了些苦难，可是，小乔她性格很好，是个好孩子。” 季小乔？ 杨思秋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竟然十分地喜欢。 “小乔她有高学历，高学位，很早就得到了季远的爱，现在又能在季氏做得十分出色，实在是幸运。” “哼，小乔的幸运是她努力得来了，雪儿跟着你，从来没有努力过……” 林默笙的话如当头一棒，让杨思秋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变得很差。她内心里的情绪无法形容，心情复杂，感慨万千，最后，喊出了声，“林默笙，你一直在怪我，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可是，我用二十年的青春来还，也早就还够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受了苦，还要受罚，还要被你无视……你……你就是天底下最无情的男人！你……” 喊了两声之后，杨思秋放在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响起来。 以前，她的手机总放在包里或者卧室里。今天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跟林默笙打个电话，好早一天把林雪的事告诉他。只是没想到，电话没有打，倒有电话打进来了。 杨思秋本来不想接听，可是，林默笙说了，不想再看到她，她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先行离开了。 杨思秋拿出手机一看，看到了上面‘佐藤’二字，迟疑了几分钟，然后才接了电话。 “有事吗？”杨思秋抽了抽鼻息，问。 她的声音一向轻柔，现在突然带出一种任性的意味，听得佐藤一愣，随即就站了起来，“你最近好吗？” “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好。”杨思秋想哭，却没有泪。 佐藤抓住机会说道，“出来吧，我们谈谈。” “好，”杨思秋不假思索地答应，并且说了她的具体位置，“我现在城东的别墅里。你到了之后打电话给我。” 林默笙坐在沙发上，听着杨思秋打电话，最后，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佐藤住的酒店离林默笙的别墅不算远，他开着车子很快就到了。林默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佐藤从车里下来，很绅士地主动给杨思秋开车门，而杨思秋则弯腰进了车内。 林默笙冷冷地看着，最后，他拿出手机，给杨思秋发了一个短信——“杨思秋，和男人约会之后，记得回家。你女儿等着你呢！” * 劳斯莱斯舒适的车内，季铭琛的目光迅速地在小乔的脸上掠过，又收回。他已经知道了林默笙过来公司里找过小乔，只是，不能确定他们谈了什么。 “季铭琛，我没有胃口，不如，我给家里的厨师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菜量减少一半，你说呢？” “嗯，我看行。”季铭琛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抬手揉了揉小乔的发顶，十分满意地说道，“季小乔，你可真会给你老公我省钱！” 小乔咬唇不语，半天才接上了话，“季铭琛，我想喝燕窝粥。” “呵呵，这个好，就喝这个。晚上喝点燕窝粥，养颜又暖胃，实在是好主意。” 季铭琛为了活跃气氛，说话的态度也很和蔼。小乔安静地听着。等到了吃过饭之后，两人进到书房里一起学习。小乔已经把那本德语书看完了，现在又换了一本新的，书脊也是有十公分厚。小乔想，她本来以为季铭琛对于这些厚本的书，并没有认真看过，不过是买来之后充门面的。没有想到，这本书上不仅有许多季铭琛记下的工整的小字作为笔记，还有一些他自已感悟到的知识。小乔从心底里佩服季铭琛，她按捺着自已的情绪，认真地盯着书本看。 季铭琛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逡巡一周之后，落到了小乔的身上。这样用功，真是难为她了！ 自已的女人，自然是越看越好看。 季铭琛坐不住了，起身走过去，揽住了小乔。 第240章 结婚证是不作数的 季铭琛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他身上独特香味的气流丝丝缕缕地将小乔缠绕住，她是怎么也不能安心看书了。不过，自从她知道自已就是杜诺之后，心里隐约地有些怕和季铭琛亲近。所以，她拿书护住自已，刻意地将季铭琛推开，“季铭琛，我在用功看书呢，不要打扰我。” “已经打扰了！”季铭琛随手将书拨开，俯身盯着小乔，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良久，语调轻柔地说了一句话，“乔乔，我想你了。我们虽然同住在一起，可是，却彼此疏远，这让我很难受。” 小乔有些紧张，她自然知道季铭琛在说什么。 只是她……好怕，就怕和季铭琛亲近的时候想到季远，也怕自已会呕吐。 这个呕吐症，已经持续了几天了，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已。要是季铭琛亲她的时候，她突然吐了，估计季铭琛会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再也不想亲她了…… “季铭琛，我先喝杯水啊！”小乔慌张地挣脱了季铭琛的手，匆匆地倒了杯水，开始慢慢地喝水。 “那水不热了，我帮你重新烧……” “扑！” 身后传来季铭琛的声音，小乔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真是丢死人了！ 小乔拿纸巾抹了抹嘴，脸红地站不住。 “怪我，不该在你喝水的时候和你说话。”季铭琛走过来，慢慢地帮小乔捊背。 小乔的脚尖在地上磨了几回，准备先回房间。本来她和季铭琛相安无事地学习，挺好。现在他突然这样，她心里实在不安。 “季铭琛，我困了，我先回房间了……” “今晚睡我们的卧室。” “我……季铭琛，你不是说最近工作忙，怕影响我休息，所以要一个人睡吗？” “今天不忙。” “可是……” 季铭琛挡住了部分灯光，小乔站在虚淡的灯影里，脸色变化不明显，心里却如潮水般翻涌着。季铭琛没有再等，准备抱她回房间。 “季铭琛，我……唔！”季铭琛正俯身过来抱她，小乔猛然抬头，两人碰到一起，季铭琛趁势吻了她。猝不及防的吻，小乔感觉自已整个人都在发抖。以前那种美好的感觉茫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别扭和难受……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很快，她就开始反胃，想吐……为了不影响季铭琛，小乔用全力推开了他，自已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 晚饭喝的那一碗燕窝粥，完全地吐了出来。 浪费了粮食不说，自已也吐得胃疼。 小乔沮丧地弓着背，感觉头有些晕，呼气也有些不匀。季铭琛手里拿着一杯菊花茶出现在门口。这是他早泡好了，放在大厅里的茶，这个时候喝，温度正好。 “喝口菊花茶！”季铭琛默默地瞅了一眼，将杯子送到了小乔嘴边， “哦！”小乔没有看他，只接了茶杯，含漱了两回。菊花的清香和冰糖的甜味，掩盖了漱口水的味道，感觉倒是好多了。 * “乔乔，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两人返回书房里，季铭琛抱起小乔放到了书桌上，问她。 小乔晃了晃腿，小声道，“季铭琛，你说什么呢？” 季铭琛捧住小乔的脸，很认真地重新问了一次，“就是，刚才我们亲密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吐？” 季铭琛，你能不能不问得这么直接？ 小乔的眼神闪烁一回，迟疑地说，“季铭琛，你一定要问吗？” 季铭琛点点头，目光坚定。 小乔不敢把自已想到季远的事说出来，她怕自已那样说了，季铭琛会记一辈子。她有理由相信，自已在乎的，自已爱的男人也会在乎，也会介意。她可不想那样做。 最后，小乔绞尽脑汁，想了一个理由，“季铭琛，我是不喜欢你漱口水的味道。” 小乔刚才发现，季铭琛书房里的漱口水换了牌子，有一股子青涩的味道。这个时候，正好拿来当借口。果然，季铭琛停驻了眼神，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是相信了。 不过，季铭琛很快就醒过神来，他伸手捏了捏小乔的鼻尖，声音是薄嗔的，“季小乔，你骗我！若真是因为我漱口水的味道，你刚才还用它漱了口，那味道应该更浓，怎么倒没有吐呢？” “我……” 小乔无话可说了。 季铭琛拿了椅子坐下，就坐在她面前。四目相对，小乔从季铭琛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已，一个尴尬的，无助的自已。季铭琛却在小乔的眼睛里，看到了以前杜诺的样子。想到他们初见时，杜诺长发盈肩，恬静婉约的气质。 有些事，既然逃不掉，不如就坦诚相见。 他和小乔是夫妻，总这样隔膜着，并不是长远之计。 看她这样紧张，他得注意方式，别在让她难受了。心里想好了之后，在开口说话之前，季铭琛先拉住了小乔的手，用轻松的音调起了一个头，“乔乔，我就在想着，你这个呕吐的症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肯去医院检查，莫不是真怀孕了？你想要这个孩子，怕我……” “我没有！”小乔瞪大了眼睛望着季铭琛，急得喊出了声，“季铭琛，怎么你们都说我怀孕了，我没有怀孕。我自已的事，自已还不清楚吗？” “哼，除了我，还有谁说你了？”季铭琛不悦地反问了一句。 小乔没有说季远的名字，而是绕开了这个敏感的问题，然后不管不顾地说明了自已呕吐的原因，“好吧，季铭琛，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瞒你，我呕吐是因为……是因为，我想到了以前的事……就是……因为你一直让我回忆过去，可是，我想到的过去，让我不想面对，我很抗拒……我越是抗拒，那些过去的影像就越往我的脑海里钻，我想阻止，我想抵挡，结果，我就吐了……” 季铭琛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多出了深深的疼惜。 这答案，跟他预想的一样。 看来，他和小乔谈这件事，是正确的。如果他一直不说，他就会一直睡书房，小乔会一直吐。总归把一切说开了，两人才会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在开口说话之前，季铭琛挽起小乔的手，吻了她的手背。然后，他扬眸看她，眼神深邃而饱含感情，“乔乔，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很难受。你的过去，并不是和我没有关系，相反，因为我们过去有关系，才让我们彼此很不自在。” 原来是这样。 小乔隐约明白为什么季铭琛主动说要睡书房了。他那样磊落的男人，在知道了她就是杜诺，就是他曾经的准儿媳之后，他自然会进行深度的自省和克制。即便他因为和她的疏远而上了火，天天喝菊花茶，甚至将漱口水也换成了中草药的去火剂，他也一样默默地承受着。 “季铭琛，对不起。我觉得我早应该和你谈的……” “现在谈，正好。” “那……好吧！” 一问一答之后，小乔忐忑地回应了一声，就低下了头。 * 人的一生，总有绕不过去的河，绕不过云，蹚水过去，也是一种胜利。湿了衣服很难受，干了就好，我们可以继续前行。 季铭琛拍拍小乔，千言万语，却纠结地说不出来。 “乔乔，你实在不必为你过去的身份而难受。因为，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完美的女孩子，你明白吗？” “季铭琛……”小乔喃喃地喊了一声，心里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季铭琛说的话。 最后，她领会了季铭琛的心意。 小乔咬唇，好一会儿才松开，唇上带出了牙印儿，“季铭琛，我知道你爱我，你包容我，可是，过去的事，真实地发生过，我也经历过，我……” “谁没有过去？之前，因为你没有过去，我才让你去见杰克，让你回忆过去。我是觉得，人只有看清了自已的过去，才能更清楚自已想要什么，才能有更正确的选择。”季铭琛的语气是坚定的，小乔沉默不语。 季铭琛拉起她的手，问，“小乔，现在你知道了过去，你能告诉我你的选择吗？你是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里，还是想和我在一起……” “季铭琛，我都是你妻子了，你还问我这样的问题？！”小乔被问急了，直接喊了回去。 季铭琛深深地凝着小乔的眼眸，不说话。 小乔迎着他的目光过去，心里是焦灼的，“季铭琛，我嫁给你的时候，我不傻，也不疯，我心里清楚我自已的选择。我爱你，所以嫁给你。这就是我的决定。” 季铭琛望着小乔，还是无语。 小乔只好继续说，“季铭琛，我……我现在是一个失忆后有了记忆的病人，你还不允许我纠结一段时间吗？我决不是依恋过去，更不是想回到过去，我是想着，怎么能和过去决裂，怎么能当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明白吗？” 季铭琛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吻了小乔。就是轻轻地吻了她的唇，又迅速地离开了。然后，他俯身望着她，好一会儿，眼神里包含着万千情绪，紧紧地抱住了她。 “季铭琛，我们都需要时间？不是吗？” 小乔躲在季铭琛的怀里。有那么一刻，她心里是发虚的。她做杜诺的时候，绝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季远的父亲，和江城最美最有成就的男人在一起。可是，天底下没有想到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这一样一样的遭遇，没有一个是她能预想的。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痛苦一点儿，她根本不在乎。 “季铭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坚定我的选择，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改变的。” “好，我记住了。” 季铭琛阖上眼睛，用心地感受着怀里女人的温度，她虽然那么小，却能说出这样话来，实在是让他不能不喜欢。 * “季先生呢？” 小乔和季铭琛谈过之后，季铭琛抱着她，送回了房间。小乔吐了几次，精神有些差，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身边的被子是整齐的，也就是季铭琛没有回房睡。她心里暗自懊恼，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搂住他不放手，不让他再回书房了…… 从房间里出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季铭琛。 小乔跑下楼问女佣，女佣恭敬地站好，回道，“季小姐，季先生去晨练了。” 晨练？ 现在是七点十分，马上要上班了，季铭琛怎么还不回来？ 小乔有些担心，“季先生是几点出去晨练的？” 那女佣想了想，说了一个时间，“好像是六点钟左右，当时我才开始收拾卫生。” 从六点到七点十分，这一个多小时，季铭琛就是跑一万米也早就跑完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小乔担心季铭琛，连忙披上外套出去找。 “季铭琛？季铭琛……” 三水青别墅外面是半山，虽然山势平坦，却是有着密密的防护林。小乔的喊声在低谷里回荡，很快就消散了。 真是的，晨练去了哪里呢？ 小乔跺跺脚。她刚才看到季铭琛的手机放在书架上，心里更是着急了。打电话也不行，她这怎么找到他呢？ 小乔举目四望，看到山路上飞驰而来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好像是……季远！ 她本能地开始朝着家里的方向跑，但是，她的脚自然跑不过汽车。很快，季远就追上了她。车子戛然而止，季远推开车门，挡住了小乔的去路。 “季远，你……你让开。”小乔不敢再往前，怕季远有什么其它过激的动作。 季远两步上来，直接擒住了她的手腕，“诺诺！” 小乔怔怔地听着，很快就醒过神来，她一边挣扎，一边告诫季远不要无礼，“季远，我是季小乔，我是你父亲的妻子，就是你的后妈，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放开，你现在放开我！” “季小乔，你是我的妻子，你和我父亲的结婚证是不作数的！”季远的话说得很肯定。 “为什么？”小乔被动地问。 季远没有说话，却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本红彤彤的结婚证。 第241章 小乔决不会原谅他了！ “季远，这是什么？”小乔惊愕地盯着季远手中的小本。很快，不等季远回答，她自已就看清了上面‘结婚证’三个字。 季远单手将结婚证展开，手指按在照片上方，让小乔看，“诺诺，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结婚证。早在我和你订婚的时候，就已经领了结婚证。你看，照片上的你笑得多甜，多美……那时的我们又有多幸福……” “季远，我不想听这个。我现在是季小乔，我是……” “小乔，你就是杜诺，这是事实，不是吗？而且，我们的婚约在先，所以，你和我父亲的结婚证是无效的，你也不是他的妻子！” 小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用力反驳道，“季远，我根本不是杜诺，所以，你的结婚证跟我无关。我是季小乔，我是季铭琛的妻子！” “小乔，你……真地都忘记吗？”季远将结婚证收好，用炽热和期待的目光对准了小乔。此刻，他心里有悔，更有重新燃起的爱火。他本来就对小乔有好感，不过因为和杜诺有婚约而一直克制着。现在知道了小乔就是杜诺，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和爱不加节制地燃烧起来，即便是把他自已烧毁，他也心甘情愿！ 季远知道，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让小乔原谅他，只有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像以前一样好。 “诺诺……” “别这样叫我。我是季小乔！” “好吧，我就叫你小乔。小乔，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向你道歉。当初订婚宴上，你突然鲜血淋淋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立即认出你……” “呵，没有立即认出我？”听到季远说起那天的事，小乔忽然从心底里涌起了深深的痛，“季远，你不仅没有认出我，你还迫不及待地让保安把我当怪物一样拖走！” 小乔突然就喊了起来，喊过之后，她自已也吃了一惊。她自已都没有想到，自已竟然这样在意当初季远的一句话。 此刻，季远盯着小乔，眼神里惊喜的，“小乔，你……你一直对我的做法耿耿于怀，这说明，你心里还是爱着我的。因为你爱着我，所以会生我的气，是不是？” “不是，不是，都不是！”小乔想挣开季远的控制，可是，力量悬殊，她根本挣脱不了，“季远，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是季小乔，我爱的人只有季铭琛一个。你作为季铭琛的儿子应该和我保持距离，遵守礼数。你现在这样对我，你就是无礼，我可以状告你骚扰，你……”小乔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季远拦住了。 “小乔，没有了我父亲，我们是可以回到过去的。以前我就说过，有你在，我是优秀的，没有你，我的智商为零。我所以做了那么多的错事，都是因为你没有在我身边。”季远这句话说得声嘶力竭，还在不停地摇小乔的手腕。 小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现在季远很狂热，如果她再失去理智，那么，局面就混乱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季远松手。小乔沉默，再沉默，一直在想该怎么办。她安静地等着，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下来之后，她开始委屈地流眼泪，一边流泪，一边哭诉，“季远，我手腕很疼，真地很疼。你先放开我，好吗？我又不会跑。我就站在这里，好好听你说话，还不行吗？季远？” 对着楚楚可怜的小乔，季远回想起以前杜诺跟他撒娇的模样，第一时间松了手。 “手真地很疼！” 季远垂眸去看，注意到小乔白皙的手腕上印了深红的印迹，季远一时自责，并向小乔道歉，“小乔，对不起。我没想到伤害你，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小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顾着抬起手腕，慢慢地吹着那条红印儿。 季远心里自然是懊恼万分，本想帮小乔揉揉，小乔又不肯，他只好无措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小乔抬起头，看了看季远身后，突然受了惊，“季远，你……你身后有只狼！” 季远转身去看，小乔趁机逃开，迅速地朝着别墅的方向跑。这个时候，她多希望季铭琛能从天而降。那样，她就不怕了。季远现在被复燃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是谁的话也听不见去了。她只能先跑回家，另做打算。 “小乔，别跑！”身后传来季远清晰的喊声，小乔哪里肯听，跑得更快了。不过，因为这是一段上坡路，尽管她用力跑，速度还是慢了下来。季远毕竟身高腿长，没多久就追上了小乔。因为冲动，他忘记了刚才说过的话，再次伸手去抓小乔的手腕，小乔为了躲开他，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并且随着坡势，骨碌着朝山下滚…… * “小乔！” 季铭琛在后山听到小乔的喊声，从半山赶过来时，就看到小乔摔倒的一幕。他迅疾上前拦抱住了正在滚落的小乔。那边，季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木讷地看着季铭琛抱起了小乔。 “还愣着做什么？快开车！”季铭琛冲着季远大喊。这个时候，季远才完全清醒过来，连忙回别墅开了车，送小乔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季铭琛揽着受伤的小乔，一动也不敢动，他怕小乔就这样昏过去了，就一直喊她的名字。 “季铭琛……” 几次之后，小乔终于恹恹地回了一声，剧烈的头疼让她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就在季铭琛怀里闭上了眼睛。 “小乔，小乔……”季铭琛不敢大声，也不敢停下来，就一声一声地喊着小乔的名字喊了一路。期间，小乔只睁了一次眼睛，之后就昏迷不醒。 江城医院的门口，急救队早早地迎接着。小乔被第一时间送进了急疹室。季铭琛父子等在急诊室外，杰克稍后也赶到了，并且参与了急救。李布匆匆地赶来，也不敢多说话，就在一旁候命。 季铭琛手扶在窗上，心情是沉重的。 为了小乔，他已经打过季远了。他和季远，他们父子之间战火频起，他对季远一再容忍和包容，结果，季远反而愈来愈任性。说起来，季远比他还要魁梧，他打季远，又管什么用呢？ 季远越败越强硬，根本不想放手。难道，非得让他和季远父子决裂吗？ 如果不想办法让季远从心底里放手小乔，那么，以后他们父子之间的战争根本不会停，小乔也会跟着受连累，像这次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不过眼下，小乔正在急救，他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做，唯一揪心的就是小乔的安危。 那边，季远来回地在急诊室门口踱步，眼神是焦灼不安的。 之前他来别墅找小乔的时候，是信心满满的，可是此刻，在小乔又一次因为他而摔伤之后，他害怕了。不要说这次小乔的伤势未定，他难逃其咎，就是上次……小乔失忆的那一次，如果小乔完全恢复了记忆，想起了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又怎么会原谅他呢？他不仅把小乔拉下楼，还对已经摔伤在地的她，拳打脚踢，残酷至极…… 小乔决不会原谅他了！ 诺诺决不会原谅他了！ 扑通，季远跪倒在地上，头深深地窝进肩里，根本抬不起头来。 李布看呆了——这……季远这是做什么呢？ 此刻，李布上前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最后，他把心一横，悄悄站到了季铭琛身后，直接无视了季远。 * 大约五个小时之后，急诊室的灯灭了。 负责抢救的主任医师和杰克从急诊室出来。很快，小乔也被从里面推了出来。 “小乔……”季铭琛手按住平板车，俯身仔细地看着小乔的脸。她就那样安静地躺着，苍白的脸上粘着几块敷伤口的纱布，表情恬淡而没有生机，就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赌气，她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跟这个世界说话了。 “季，小乔她从病理上来说，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可是，很奇怪地，她没有醒。我们在急诊室里想尽了一切让她尽快苏醒的办法，结果都无济于事。” 杰克扶住季铭琛的肩，示意护士送小乔先回病房。他和季铭琛还有话说。 “杰克，小乔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怎么办？”季铭琛少有的表现出无助的一面。这是他在处理数亿元的生意时也没有过的无助。 杰克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主治医师，两个对视后，频频摇头。 “季，小乔这种状态属于沉睡症，就是病人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她不想醒？ 季铭琛的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字，俊眉微拢，眼睛里渐渐氤氲了一团雾气。他别过脸，昂首，不让泪水涌出来。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能哭，却不能止住心底里朝外翻涌的泪水。 小乔，他的小乔，为什么要经受这样多的苦难？ 她不想醒，因为她太累了，也因为她太失望了…… * 早餐桌上，林雪翻搅着碗里的香米粥，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爸，我妈她怎么没有在家？” 终于煎熬着吃完了饭，林雪忍不住开口问林默笙。 “哦，她说要去老房子里住一晚，有事情要处理。”林默笙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招手，示意林雪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 林雪心里有事，坐着也不踏实。 林默笙瞅了女儿一眼，没有拐弯抹角地说其它的事，而是直接和林雪谈起了杜诺的事。 “雪儿，昨天，你母亲跟我说，你之前曾经假扮成杜诺，去了季家。真有这样的事吗？” 林默笙突然发问，林雪有些慌乱。 她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更是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爸，是有这样的事。我，我有错。” “哦，别紧张，慢慢说。你母亲说的话，我总以为不如你亲自跟我说的明白。” 林雪想，她的事，自然只有自已明白。 可是，她不能照直了说，只能编造一个圆满的、可信的谎言给自已父亲听。为了这一刻，她这些天寝食难安，天天照着镜子重复着关于她假扮杜诺的事。她天天说那些假话，说到最后，全成了真话。现在就连她自已也相信了。她只是假扮杜诺，决没有害杜诺。 “爸，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一时糊涂。我……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季远和杜诺的亲密照片之后，我就发现，我和杜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我的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我就想，为什么一样的容貌，却是不一样的经历？于是，我借到孤儿院做义工的机会，悄悄地观察杜诺。我想看出她有哪些地方和一般人不一样来。可是，我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杜诺她和我没有什么两样啊！” 说到这，林雪心里的不平真实地流露了出来。 “我就想，为什么杜诺就能和季远相识，就能被季远爱，为什么我就不能？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该多好啊！”林雪眼睛里蓄着泪，说话时，嘴唇都在发抖。本来这句话，她是不想说的，她怕自已父亲生气。可是后来她想了想，又觉得必须得说。只有用这句话戳到了父亲的痛处，父亲才不会怀疑她。 “傻孩子，你是有父母的。只是，爸爸当时在外面，没有能好好照顾你，所以，让你受了苦。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吗？” 果然，林默笙听了林雪说的这句话，动了感情。 林雪立即表态，“爸，我知道我那样想不对，可是，我当时就傻乎乎地那样想了。还不停地羡慕杜诺，所以才在杜诺离家出走之后，想到了假扮成杜诺的样子，去季远的身边……爸，我是真地太羡慕她了……所以才那样做……” “可是，你想过没有，那这样做，是错的？” “我想过，我当然想过。我每天都处在煎熬和痛苦之中。而且，我在季家，因为没有真才实学，而被季家的人轻视，到最后，又被季远嫌弃和怀疑。我实在是在季家呆不住了，半夜跑回来……夜风吹打着我的脸，我觉得我的人生失败极了，我几次想到了要去死……” 第242章 和林雪相比，小乔受了更大的委屈 提到‘死‘这个词，林雪的面部几近扭曲。她是真地想过死，可是，她没有死的勇气。她觉得哪一种死法都很凄惨。不管是用药，还是割腕，还是跳楼，还是撞墙……哪一样都需要极大的勇气。这种勇气，她没有。所以，她现在觉得自已的人生更可悲。 林雪哭着哭着，捂住了脸。 林默笙看到女儿这样，也动了感情，伸臂轻揽住她的肩，一时无语。 此刻，林雪心里仍然是惶惑的。她知道自已父亲不是一般人，关于她假扮杜诺这件事，即使她演得再好，父亲也未必相信。所以，她越哭越痛，一发不可收拾。 “雪儿，不哭了……”林默笙低声劝了一句。 林雪抽抽噎噎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爸，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很后悔，我也想做一个有尊严的女孩子……可是，当时……我被虚荣心蒙蔽了……现在我才知道，只有……踏踏实实地做人……生活才会幸福……” 说完，林雪又大哭起来。要是自已的父亲早回来，她何必去季家受人冷遇，何必担惊受怕呢？如今做过的事不能挽回，要是连自已父亲的心也挽回不了，那她的人生就完了。 林雪这种连悲带悔的哭法，着实让人感动。 血浓于水，林默笙终于暂时原谅了林雪的作为。小乔尚且不想活在仇恨里，他也不想。即使林雪做了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作为父亲，也是应该原谅的。 “雪儿，你知道当初你假扮的杜诺，就是你的双胞胎姐姐吗？” “我不知道，妈妈没有跟我说过……” “那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之前孤儿院里的杜诺，就是你的姐姐林月，也就是现在的季小乔。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已经走过来了。以后，你姐姐也要回到家里来。你们姐妹俩要相互照顾，互敬互爱，记住了吗？” 林雪抬手抹抹眼睛，点头答应，“爸，我记住了……以前家里就我和妈妈两个人，我们都很孤单……以后家里有了你和姐姐，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我……我以后就幸福了……” “对，以后，我们就幸福了！以后，你和姐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人敢轻视你们！” “爸……” 听了林默笙这句话，林雪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现在，她可以放心地哭了。 * 安静的大厅里，只听到林雪的哭声。 林默笙几次想阻止她，终于忍住了。林雪几天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吃好饭，这样悲恸的情绪，很快就让她没有了精神。最后，哭着在林默笙的肩头睡着了。 林默笙一言不发地抱起林雪送回了房间。 他帮林雪盖上被子，然后，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眼角——两个女儿都这么瘦，瘦得让人心疼…… 林默笙守在林雪的床边，并没有离开。 光影流转，时间一点一点消逝。 将近中午，林默笙依然两手拄膝坐着。他已经是年近五旬的人了，就是让他坐上几天，他也不会烦。因为，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人和事可想。 这当中，最值得他想的，自然是他的妻子杨思念。林雪就随了杨思念。虽然林雪和林月是双胞胎，而且容貌一样，可是，细看两人的神色，林雪的一顰一笑甚至哭的时候，都和杨思念相似。这可能跟她一直跟着杨思秋长大有关。 而林月，也就是小乔，小乔眼睛里的神气，却活脱脱是他的样子。 遗传基因真是强大啊，小乔虽然一直没有和他在一起生活，却不经意间带出了他眼睛里的神采，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敬畏。小乔像他，他自然是开心。只是，和林雪相比，小乔受了更大的委屈…… * 手机的嗡响声传来，林默笙低头看了屏幕，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出来。 电话是他的助理打来的——“林总，小姐她……出事了！” “什么？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小乔小姐从山上摔下来，现在江城医院里昏迷不醒！” “废物！我让你们看着小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总，当时小乔小姐在季铭琛的别墅里。那别墅建在山上，我们只能在隐蔽处。早晨，小乔小姐在山坡上找季铭琛，然后，季远就过来了，对小姐纠缠不清。我们正要过去，然后就看到季铭琛从后山过来。小乔小姐和季远发生争执，突然就摔倒了……季铭琛在近处，也没有来得及护住小姐……” “废物，一群废物！” “是，是，我们……” 林默笙生气之余，忽然觉出哪里不对，责问道，“早晨发生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们……我们悄悄地跟在医院里，季小姐一直在急救，我们想等着有了结果……” “混账！” 林默笙按断了电话，恼恨地吁了口气。 他在a国生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适应自已的几个助理。他们和江城人办事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表面上虽然畏惧他，可是，事到临头，总是有他们自已的办事原则，总是自以为是。有的时候，他们的这种个人原则，确实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可是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小乔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小乔出了事，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应该在急救前就告诉他，现在说，岂不是让他追悔莫及吗？ 林默笙生了很大的气，自已是不能开车了，就坐司机的车到了医院。 ＊ 医院的vip房间里，静谧得让人能想到死亡。 小乔脸上有四处划伤，手背上有细小的伤口，手肘有了淤青。大概摔倒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抱住了头，所以手肿的伤更重。至于身上……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却是从背到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当然，伤得最重的是头部。这么久过去了，她一直没有睁眼。就是头部的问题。 ——“该死！” 季铭琛在心里暗自责骂自已，拳头直接捶在自已的头上。 为什么，他不陪着她，为什么，他到了后山，就忘记了时间，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护住她，让她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季铭琛再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身为亿万总裁，他无数次站在主席台上，面对数千人无论是演讲还是其它，他从来不发怵，从来都是自信满满。可是，面对着病房里的小乔，他却感觉到了自已的无能为力。 定好了闹钟响起，季铭琛站起来，按着医生的嘱咐，帮小乔移换了一个位置。她虽然没有醒，可是，她背部有伤，会疼……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季铭琛多年练就的本事，对外界的一点动静都会十分敏感。他虽然心思在小乔身上，可是，却还有一分的精神用来保持警惕。 来人站在门口，慢慢地走进来。 ——不是护士。 季铭琛迅速地转回头，他的视线里出现了林默笙瘦而高的身影。这个时候见到林默笙，季铭琛心里莫名地有一种愧疚感。他知道林默笙就是小乔的亲生父亲。他没有保护好小乔，就对不住她父亲…… 啪！ 季铭琛坐在椅子上，重重地挨了林默笙一掌。 他无声地站起来，头垂下，并没有任何地怨怼之色。 “季铭琛，小乔不肯跟我走，跟着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林默笙早晨没有吃饭，中午也没有吃饭。声音显得十分清朗，中气十足。 “我没有照顾好小乔，是我的错。”季铭琛被打了，心里不能原谅的仍然只有自已。 “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和你那个公子哥的儿子，哪个也入不了我的眼！就是我们小乔感激你的恩情，所以才那样依恋你……可是，结果呢？你教子无方，你的儿子季远一再地纠缠小乔，甚至让小乔受了重伤。小乔现在成这样了，我若不教训你，你们父子俩岂不是无法无天了？”林默笙气极了，声音却是轻而慢。他几次用眼睛去瞧病床.上的小乔，眼神里带出浓重的怜惜来。 “好了，你不要在这里杵着了，去给小乔做些好吃的饭菜来。”林默笙朝着季铭琛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季铭琛微微一怔，立即也明白了。 是啊，或许小乔下一秒就会醒了，他自然应该为她准备午餐。 * 门关上了，室内只剩下林默笙和小乔父女俩。 林默笙喟然一声，眼睛里瞬间蒙了一层雾水。他拿下眼镜擦拭，眼窝里还不时地有泪水涌出来。天下所有的人都不曾让他这样怜惜过，只有他的女儿小乔，让他怎么也不能不动情。 “小乔，为什么这所有的苦都让你受了？以前爸爸不在，你自已扛着，现在爸爸回来了，你的苦应该由我来扛。就应该让我昏迷不醒，你这么年轻，这么好的年华，你应该每天都开心快乐地生活着才对啊！” 林默笙站在小乔床前，哽咽地说着，泪水止不住，良久，情绪才控制了。 “小乔，我想着，等你醒了，就跟着我回家住。就让季铭琛父子俩后悔去吧！季铭琛既然纵容他儿子，那他就活该被你抛弃。你什么也不用管，更不用心疼季铭琛。他那样大的一个人了，连你都保护不了，真是活该受罪……” * 旧房子里，一切如常，只是绿萝有些蔫了。 渡过了一个长长的不眠之夜后，杨思秋的精神很差。她已经收到了林默笙的短信。对着那短信，她只有凄然一笑。 “先吃饭吧！” 佐藤从厨房里出来，系着干净围裙的他，看上去，很有家庭的味道。像佐藤这样的男人，将工作上一丝不苟的精神用在做菜上，那菜的味道似乎格外得香。 可是，杨思秋一点胃口也没有。 “佐藤，你不用过来给我做饭，我自已可以做。” “我看着你早饭都没有吃，现在都下午三点多钟了，我若是再不来，你可能今天都不会吃饭了。” 面对佐藤细心的照顾，杨思秋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已一直在无功受禄，她也很清楚，佐藤其实喜欢的是当初救助了他的那个人，也就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杨思念，可是，自已却顶替了姐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实在是让人羞愧…… “佐藤，你请坐，我有事和你说。” “有事情，可以吃过饭了再说，不是吗？” “不是。心里有事，怎么吃得下去饭？”杨思秋一板一眼地说得很认真。佐藤解开围裙，收好，然后，回来，坐到了客厅里。客厅里的茶几上还有杨思秋的一张剪纸，剪纸的是嫦娥奔月，那嫦娥衣服上的飘带十分地漂亮，脸部又刻画得栩栩如生，佐藤感叹道，“您的剪纸技艺实在了不起。您有一双艺术家的手。” 杨思秋本来是要和佐藤谈话的，可是，看到他手上的剪纸，随手就接了过来。那嫦娥头发还有一处没有剪开，她看到了，就想把它弄好。 杨思秋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银光闪闪的剪刀，开始细致地修剪嫦娥的头发。 佐藤看得入了神，他自然不懂嫦娥奔月，但是，他却将正在做剪纸的杨思秋看作了女神。女人娴静的样子温柔极了，很是动人。还有，她那灵活的手指，绕来绕去，就有一幅艺术品出现了。 “思念姐，您的剪纸艺术让人惊叹，我想着，我要在日本为您举办一场展览，我要让您的艺术品和日本人民见面……” “佐藤，我这些雕虫小技，让你见笑了。” “雕虫小技？”佐藤对这个成语有那么一点不认同，“思念姐，您这哪里是小技，您这可是精湛的民间艺术。一会儿，我就联系展馆的人员……” “佐藤……呃！”杨思秋急于阻止佐藤，结果，剪刀戳到了手。锋利的刀尖上，立即染了鲜红的血渍。 “走，我带你去医院。” 佐藤不由分说带着杨思秋就去了江城医院。起初，杨思秋是抗拒的，可是，她不方便和佐藤争执，而且，她的手一直在流血，似乎很严重。 佐藤照顾着杨思秋下了车，就看到了季铭琛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走过来。 第243章 这情份太单薄了！ 看到季铭琛亲自送饭，佐藤有些意外。 他心里很清楚，季铭琛手下助理和秘书众多，能让他亲力亲为的人和事实在是稀少。看他情绪低落的样子，难道是……小乔出事了？ 季铭琛心情不好，佐藤急于帮杨思秋治手伤，也不想多耽搁，本想就这样错过。可是，就在佐藤扶着杨思秋匆匆而过的时候，季铭琛竟然赶上了他们，并且主动问候，“佐藤……” “季董。”佐藤谦和地点头回礼。 季铭琛的目光在杨思秋的身上扫过，若有所思。 他现在有一个想法，想让杨思秋去看看小乔。毕竟小乔没有享受过母爱。让杨思秋去病房里试试，和小乔谈一谈，或者就有奇迹发生呢。 季铭琛主意已定，就和佐藤认真地聊了起来，“佐藤，你们这是？” 佐藤见躲不过，也就坦然地说道，“思念姐弄伤了手，我带她过来看急诊。” 季铭琛点点头，关切地问，“严重吗？” 杨思秋略显尴尬，“不算严重。” “那也要抓紧时间治疗。”季铭琛关心地回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提起了小乔受伤的事，“你们快去治伤吧！小乔在那边住院，我也要……” “小乔住院了？她怎么了？”听季铭琛说起小乔住院的事，杨思秋毫不避讳地看向季铭琛，目光是焦灼的。 季铭琛想，今天既然见了杨思秋，就应该给她们母女创造一个交流的机会。以后小乔会怎么样处理她和亲生父母之间的关系，那是她的决定，他并不想干涉。可是现在小乔昏迷不醒，如果身边有亲人的照顾，一定对她恢复有帮助。 “小乔摔伤了头，现在昏迷不醒，我……给她准备了她爱吃的甜点和饭菜……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 季铭琛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从杨思秋的脸上拂过，说话的声音不觉沉重地起来， “小乔，她怎么会摔伤呢？”杨思秋追问。 说起小乔如何受伤的事，季铭琛的心情更沉重，“小乔她从山上滚落，头部受伤，导致昏迷不醒。” “她怎么会……从山上……”杨思秋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就是急切地想见小乔，“季先生，我想看看小乔，可以吗？” 杨思秋所问，正合了季铭琛的心意，他连忙答应了，“当然。您先治手伤。小乔就住在8210房间，您随时可以过去。我想着，多了一个人的关心，小乔的病就好得快些。” 季铭琛将小乔的病房号告诉了杨思秋，然后，又朝佐藤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佐藤望着季铭琛的背影，又看了看杨思秋，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 “思念姐，小乔很年轻，相信恢复起来会很快的。走，我先带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 季铭琛带着食物回到病房。把甜点和小乔爱吃的清蒸鱼、西兰花……一样一样地摆到了桌上。病房里顿时弥漫了饭菜的味道。 说起来，不管是季铭琛还是林默笙，都是极讲究，极有品味的人，怎么也不会容许房间里有饭菜味道。可是这个时候，两人都莫名地希望这饭菜味道浓一点儿，重一点儿，好唤醒沉睡的小乔。 “季铭琛，你把饭菜放到那里算什么？给小乔端过来。”林默笙不悦地嘟囔了一声。 季铭琛会意，走过来把小乔半扶起来，又拉了移动饭桌，将饭菜摆到了小乔面前。 “小乔，这是你爱吃的清蒸鱼，你不是喜欢上面的红甜椒吗？我挑了最新鲜的。哦，还有这西兰花我已经去掉了梗，炒得很脆……还有，还有你最爱吃的凤梨酥……” 季铭琛尝试着和小乔沟通，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小乔却一动不动地偎在靠背上，了无生机。 林默笙看不下去了，他别过脸，恨恨地问，“季铭琛，你打算怎么处置你儿子季远？” 季铭琛没有回答。 林默笙急了，“季铭琛，你儿子将小乔伤成这样，你还包庇他？你如果不严肃地处理这件事，后患无穷。” “我知道。我会处理的，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下一次你儿子发疯的时候吗？你难道还要让小乔再次受伤吗？季铭琛，我告诉你，这次小乔醒了便罢，如果不醒——”说到这，林默笙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补了一句，“小乔如果真有什么，我就让你儿子陪葬！” 林默笙说得狠绝，季铭琛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半天不说话。 “季铭琛，你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是，小乔的事，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等小乔好了，我就带她回林家。我绝不允许她这样不清不白地在你们季家受委屈！你，你儿子，还有你那一双父母，你们……” 咚咚！ 林默笙满是怨气的话还没有说完，敲门声突然响起。 季铭琛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杨思秋，他哑声说道，“您来了。” “是，小乔她……” 杨思秋朝病房里张望，结果就看到了林默笙。 季铭琛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看正在病房里发脾气的林默笙，然后，客气地请杨思秋进来，“您请进吧！” 杨思秋迟疑地朝着迈了两步，闪开了门口的位置。 季铭琛脚步轻轻地离开了，并且，随手带上了门。 * 林默笙听出是杨思秋的声音，心里仍然有一肚子的气，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想在小乔面前和杨思秋争吵。毕竟，杨思秋现在还是小乔和林雪名义上的母亲，他不能不给孩子们留面子。 “我出去，你陪着小乔说说话。”林默笙站起来说道，然后，又俯身凑到小乔身边，很是郑重地介绍，“小乔，你……你妈妈来看你了。你要快快好起来！” 说完，林默笙摘掉眼镜，抹了抹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杨思秋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林默笙。 昨天她突然离开，心里一直放不下林雪。可是，林默笙说她和男人约会，她心里实在是辛酸。她一个人苦守了二十多年，如果她想再找男人，早就找了，何必等到现在人老珠黄呢？林默笙不仅不爱她，还轻视她，嘲弄她，这就是她的悲哀。 杨思秋苦笑一声，她也不想为自已争取了。在一个不爱自已的人面前，她已经失去任何热情了。 杨思秋抛开了心头烦乱的思绪，默默地走过去，先把移动餐桌推开。然后，又小心地把小乔扶着躺好。她看看小乔脸上的伤，迟疑地掀开小乔的衣袖看了看小乔身上的伤势……看过之后，泪水啪嗒啪嗒地就落下来了。 “孩子，你受苦了！” 杨思秋将自已的左手轻放在小乔的心口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刚刚在过来看小乔的路上，她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承认自已是小乔母亲的身份。这些年来，她像母亲一样照顾林雪，可事实上，她并不是她们姐妹俩的母亲。孩子们真正的母亲是自已的姐姐杨思念…… 现在看到小乔这样，一点活力也没有，杨思秋的心都快要碎了。 就算她是小乔和林雪的姨母，那也是母亲啊！ 杨思秋心里跟自已姐姐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对着小乔说道，“小乔，妈妈来看你了！” 说过这句话，杨思秋俯下身，轻轻地依着小乔，伤心地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杨思秋直起身，拿纸巾擦净了脸。然后，进到卫生间里，绞了温湿的毛巾过来，帮小乔把脸上能擦的地方又重新擦了一遍。 “小乔，”杨思秋轻轻拍了拍小乔的手臂，不由自主地说起了往事。“你呀，从小就比雪儿身体好。你说也奇怪，你们是双胞胎姐妹，哪里都一样，可是这体质就是不一样；哦，你们的气质也不一样，你爱笑，雪儿爱哭。雪儿一哭，就难哄。我都累坏了……所以啊，小乔，妈妈从小就喜欢你……嘘，这可是我的心里话，不能让林雪听到，听到了，她会生气的。” 杨思秋自已说起往事，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如果不是丢了林月，就算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她也不会累，“小乔，当年，把你弄丢了，实在是妈妈的错。妈妈……一时疏忽，将你放在了病房外面的婴儿车上。虽然小诊所里，护士站上一直有人，可是，仍然有照看不到的时候，是我的错，我带着雪儿去了一次卫生间，回来就看不到你了……我就那样哭着喊着，找啊找啊……就是没有找到。我因为丢了你，而精神抑郁，最后，还丢了工作。我不能工作，带着林雪，靠微薄的补助过日子，日子过得很拮据……雪儿跟着我受了苦，你在孤儿院里，也受了苦……我们娘仨，都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 * 季铭琛从病房里出来，就接到了父亲季绍珩的电话。 季绍珩在电话里显得极端地不客气，他问季铭琛，“你和小乔什么时候回来？” 季铭琛面色沉重，声音嘶哑，“暂时不能回去了。小乔她受伤了，住在医院里。” “住院了？”季绍珩感觉很意外。他微微蹙眉，略略迟疑之后，问起了小乔的病情，“小乔她究竟怎么了？” 季铭琛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又重复了一次，“小乔她从山上滚落下来，摔伤了头，现在昏迷不醒。” “摔到头了？她……不会变成植物人吧？”季绍珩从沙发上站起来，忧心忡忡。 “不会，小乔不会的。小乔很快就会醒的。”季铭琛喊出了声。喊过之后，连他自已也不自信了。这一点，季绍珩也听出来。他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 楚云从厨房里出来，问季绍珩是怎么回事。 季绍珩叹了口气，把小乔的事说了。不等楚云有什么反应，季铭琪窝在沙发上就喊开了，“爸，我就说吧，这个季小乔根本不是什么好女人。她本身就是一个孤儿，又整过容，指不定哪天脸就会崩溃。哦，她还失忆了，摔过脑袋，早就不聪明了，现在又摔到脑袋，还昏迷不醒，那就是植物人啊！植物人是什么意思，就是一个活死人啊！除了浪费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爸，您快把我哥叫回来了。像我哥那样痴情的男人，当初就为了季远的母亲守了二十多年，现在要是再为了小乔终生不娶，那我们季家岂不是家门不幸？” 季铭琪不管不顾地乱说一气，季绍珩却没有阻拦半句。 季绍珩夫妇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相对无语。 季铭琪又说，夏清菡明天要回来江城，会来家里看她，不如就把夏清菡留下，让自已哥哥跟夏清菡结婚。 “爸，清菡她是总统的女儿，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又有能力，还很单纯，又一直爱慕着我哥，你说，像这样合适的对像，到哪里去找？不如明天清菡过来了，你们就操办着把她和我哥的婚事办了。以她父亲的能力，准备一声盛世婚礼，那很容易，不用等多久，他们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了！” 楚云听了女儿的话，思虑很重地说道，“绍珩，我看铭琪说得有道理。这个小乔，实在是太复杂了。遭遇很复杂，又整过容，将来，她的人生是不会干净的。我知道整容有很多的后遗症，一旦复发，不要说不漂亮了，简直就跟妖怪一样。还有，她之前那些我们不知情的遭遇，究竟是不是清白的，这谁也说不准。要是哪天，有个男人找上门来，说是小乔的什么什么人，那我们季家的颜面何存呢？铭琛他的人生就完全被季小乔给毁了！” 季绍珩心里烦透了，他不耐烦地拿起了铁核桃，哗哗地揉得乱响。 小乔确实极漂亮，又聪明可爱，可是，她的漂亮会消失，现在又变成了植物人，也不聪明了。至于可爱懂事，更不会了。小乔现在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只会给季家添堵的存在。 虽然过去，他们之间还有些情分，可是，这情分太薄了！ 第244章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季绍珩哗啦哗啦地揉着铁核桃，沉默半晌，终于有了决断，他撂下铁核桃，对楚云说，“阿云，你晚上的时候给铭琛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务必回来一趟。小乔怎么着也是昏迷不醒，他离开一天半天，也没有关系。”说完，季绍珩深深地凝了楚云一眼。 楚云会意，缓缓地点了点头。 丈夫的话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这是关于到儿子未来生活的大事，她不能不慎重。 楚云垂眸在脑海中大概想了一下怎么跟季铭琛打电话。她就想，干脆就找个借口，就说她不舒服。本来，她这两天为着儿子的事就有些头疼。这样说，也不算撒谎…… 在季绍珩一家人坐在厅里说话的时候，leo在楼梯口探了探头，站了一会儿，又悄悄地回房间了。 * 夜幕降临，江城医院的病房里开了灯。因为小乔仰面躺着，季铭琛怕照到她的眼睛，就开了两盏壁灯。但是林默笙说，这病人的房间里不能太暗，小乔本来就病着，房间里再黑洞洞的，更不好，于是，又让打开了两盏台灯。 吃过晚饭后，杨思秋要在医院里陪着小乔，季铭琛不同意。他心里明白，林默笙夫妇就是小乔的生身父母，小乔虽然不能说什么，但是，他不敢让两位老人过于劳累。 季铭琛劝道，“二老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了，就先回去吧！晚上有我在这里就行。明天你们有时间了，还过来。” 林默笙是坚决不走的，他想了想，一定让杨思秋回家。 “我守在这里，你回去看看林雪。她今天上午哭着睡了。情绪不太好。你安慰安慰她，照顾着她喝点燕窝汤，补补身子。” “雪儿她……”杨思秋欲言又止，她本来是不想走的，在知道了林雪的情况后，只好隐忍地站了起来。林雪是她一手带大的，心里的感情更重。林雪有了事，她不能不管。 临走，杨思秋不舍地拍了拍小乔心口的位置，轻声说道，“小乔，妈妈先回去。明天还过来看你。哦，对了。我要把这些年给你做的生日礼物都带过来，有剪纸，还有香包，哦，还有一个妈妈做的中国娃……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这些年，你虽然不在妈妈身边，可是，妈妈心里一直放不下你，看到林雪就想起你……” “好了，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先回去吧！”林默笙嗔怪了一声。 杨思秋咬着唇在小乔的床边站了一会儿，最后，眼睛里噙着泪花，离开了。 * 杨思秋走后，季铭琛劝林默笙到里间的休息室里休息，林默笙并不理会。 “哼，你去里面休息吧，我和小乔说会儿话，你别杵在这里打扰我们。” 季铭琛微微抬颏，看看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的小乔，走过去，帮小乔将手放进了薄被里。谁知，被林默笙训斥了一顿，“把小乔的手拿出来。这房间里不冷，把她捂得这样严实，她肯定会难受的！” 小乔的手有些凉。季铭琛本意是想给小乔保暖，听林默笙这样一说，他没有再坚持，又细心地将小乔的手在薄被外放好，“小乔，我去里面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出来陪你。” 林默笙是想自已陪着小乔的，并不在意季铭琛做什么。 季铭琛正要离开的时候，外套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手出看看，是自已母亲打过来。 他按了接听键，“妈！” “铭琛，你还在医院里陪着小乔吗？”楚云的声音里透着关心。 季铭琛抬眸望着小乔，心里酸楚，“嗯。” 楚云握着手机，略略停顿之后，再次说起了小乔的事，“小乔是个不幸的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妈……” “哦，铭琛，你这日夜守在小乔身边，身体怎么吃得消，明天你回来一趟，换换衣服，洗个澡……” “妈，这些事我在医院里自已处理吧！您不用担心我。” “铭琛，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你和小乔都在医院里，我一直心神不宁的，头也疼得厉害，我就是想看看你。你明天回来看看妈妈吧！” 楚云说到最后，声音几近哽咽。 季铭琛没法选择了，只好答应，“妈，你安心休息吧，我明天抽时间回去一趟。” * 挂断了电话之后，季铭琛准备进里间。 林默笙轻哼一声，半是嘲弄半是不满地说道，“季铭琛，你父母打电话过来，是让你回家吧！正好，你回你的家，我带小乔回家。” “您多想了，我母亲她不舒服，我回去看看就回来。” 季铭琛又朝着小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安静下来，林默笙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着，对着小乔说起话来，“小乔，这房间里就剩下我们父女俩了，很好。现在是晚上九点钟，时间还不算晚。我呢，就给你讲讲我创业之初的故事。说起来，我也是白手起家，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不过，我肯实干，人又聪明，林氏的生意很快就上了正轨……直到现在，成了a国炙手可热的首富，成了万万人之上的人。小乔，你是我的女儿，以后，你要继承我的家业，所以，你一定要比我聪明。当然，你不用再受苦了。以后啊，你就是在金钱堆里游戏的小公主，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钱玩多了爸爸高兴，就是把钱全扔了，爸爸也高兴。爸爸呢，好久没有尝过辛苦的日子了，富日子过惯了，倒想念起以前的苦日子……小乔啊，如果我们再从一穷二白开始，我相信，爸爸还能再干出一个林氏来……呃！” 话没有说完，林默笙突然头晕沉沉地，舌头发麻。他摇摇头，眼镜片后，闪过一道惊觉的光芒——“我被人下药了！” 林默笙连忙伸进衣兜里拿手机，但是，手机刚拿到手里，人就昏倒在病床边。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季铭琛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林默笙这样，连忙上前，他半跪着伸手去扶林默笙，“您醒醒，醒醒……” 季铭琛没有摇醒林默笙，自已也觉得头昏沉沉的，他朝着门口，拼了力气喊了一声，“李布……” * 李布在外面带着四个保镖值班，他不敢走开，一直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喂，你是不是听到季董喊我了？”李布本来正在走廊里来回地走步，以驱除困意。不过，他突然心慌，恍惚觉得季铭琛在喊他。 在门口值班的保镖听了，都摇摇头。 “李助理，我们没有听到啊！这门关得这样紧，我们都没有听到。” “废物！”李布呵斥了一声，他抬头望着病房的门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敲门进去看看。门敲了几遍，没有人答应。李布紧张地推开了门，室内，林默笙趴倒在病床边上，而季铭琛跪在地上，头斜靠在林默笙的腿上。面色如常，却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季董，季董，你怎么了？来了，快来人！” 保镖们跟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无措。 ——“都不许动！” 呼啦啦，病房里进来了数十个人，李布悄悄地别过眼去看，一队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枪。为首的一个人，也是黑衣，却穿着又厚又大的风衣，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清容貌和身材。 “你们都不许动，动一下，必死无疑！”男人的声音像是用过药的，嘶哑低沉，根本分辩不出来。 “请问，你们是……” “住口！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然后，把你那漂亮的老婆，还有可爱的儿子，送人！” 李布被说中了软处，不敢再问。 室内的季铭琛的几个保镖，因为刚才正着急救人，现在都被人用枪指着后背。其中有一个人伺机反身，结果，对方的两个人围上来，用绳索将他捆住了。然后，他们拿了手铐，分别将李布和三个保镖制服了，并将他们丢进了洗手间。 李布着急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一阵混乱之后，那帮人相继离开了。他们现在被捆住了手脚，从上到下，大约缠了八十圈，像是茧子一样，缠得密不透风。 ——“要是这个样子被捆一晚上，估计手脚都得给废了！” 李布越想越怕，他的口里被堵上了毛巾，连话也说不了。像他这样喜欢说话的人，要是不让他说话，简直跟死了一样。 不过，眼下的形势，很值得他深思。 现在正是医院里查房的时间，小乔的病情不稳，应该有医生过来的啊！ 可是，为什么外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看来，这帮人一定是有预谋的。他们先是在食物里下了毒，迷晕了季铭琛和林默笙，然后又控制了医院里的人，然后就过来小乔的病房里……那么，他们的目地是什么呢？ 李布朝着身边的保镖挤眉弄眼的，让他们想办法出去。 那保镖一脸的无奈。 他们是分别被绳子捆得像根棍子一样，然后，又把他们四个紧紧地捆在了一起。那绳子捆得很紧，他们就像四根柱子一样，口里还堵着毛巾，真是纹不能动。 李布自已也被捆住，绳子是从马桶上缠过来的，他算是给钉死在马桶上了。 * 杨思秋回到家，立即去房间里看林雪。推开门，门内，林雪正在喝燕窝汤。 “妈，您回来了！”林雪撂下碗，直接跳下来迎接杨思秋。杨思秋细心地瞅了瞅林雪，果然眼睛有些红肿。不过看林雪的精神还好，这让她稍稍舒心了。 杨思秋拉着林雪的手坐下，“雪儿，你先喝汤。” “妈，你去哪了？我看不到你，心里都不安心。爸爸说你去了老房子里，我打电话给你，你手机关机了。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吃过饭了吗？”林雪自已喝着汤问。 杨思秋轻声安抚着林雪，“雪儿，我吃过了。是在医院里。小乔摔伤了头，昏迷不醒。我们今天去看小乔了。小乔伤势严重，我们……都守着她，盼着她能早点醒来。我们一心只顾着小乔，一直没有心思吃饭。一直到八点钟，就是刚才，我和季铭琛，还有你爸爸。我们才一起吃的饭。季铭琛倒是有心了，让人熬了滋补安神的小米红豆粥。我尝着味道很好，就喝了一碗，你爸爸也是喝了一……碗……” ‘一碗’两个字还没有说完，杨思秋难受地低下了头。 “妈，你怎么了？”看到母亲突然晕眩地捂住了头，林雪担心地偎过来问。 杨思秋想硬撑着说句话，结果，还没有开口，人就晕倒了。 “妈，妈？来人，快来人啊！” 林雪大声地呼救，家里的佣人进来，帮忙把杨思秋送进了医院。 * “原因已经调查出来了，病人肠胃里的米粥含有大量的催眠药，这药量，足可以让一只老虎睡上一天了。还好，病人送来的及时，已经洗过胃了……” 听了医生的解释林雪的眼珠儿转了几转，突然喊出了声，“医生，你快救救我爸爸，他也喝了这些粥！” …… 林雪带着医生找到了小乔的房间里，救下了季铭琛和林默笙。林雪报了警，警察过来将卫生间的李布等人也救了出来。 ——“雪儿！” 林默笙洗过胃之后，一直到凌晨才清醒过来。 “爸，我在这里。”林雪一直守在病房里，半步也没有离开。看到自已父亲醒了，欢喜得掉下了眼泪，“爸，你可算是醒了。” 林默笙眼皮微阖，又缓缓地睁开，算是和林雪说了句话。他刚刚苏醒，身上没有力气，却一心牵挂着小乔的安危，“雪儿，小乔……她，还好吗？” 提到小乔，林雪伤感地捂住了嘴，“爸，姐姐她……” “她……怎么了？” “姐姐她不见了！” 什么？ 林默笙眼神浮浮落落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乔怎么会不见了呢？ 难道，这次有人暗算他们，就是为了小乔？难道，之前害小乔的人，贼心不死，还是有所企图吗？ 林雪自已也伤感极了，她劝林默笙道，“爸，我已经报了警，警察会帮我们找到姐姐的。你放心吧！” 第245章 我的婚姻不会变了 “季铭琛醒了吗？”林默笙别过脸，问站在一旁的助理。 这次林默笙出事，虽然跟助理无关，他却心有余悸。林默笙受了这样的折磨，自然心情不好。林默笙心情不好，就有可能迁怒于他，所以他站在那里，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总，季……季铭琛已经醒了。”助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他比我先醒吧！”林默笙思忖着问。 “林总您高见，季铭琛大约在半个小时前就醒了，不过，他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只有他的助理田泽去看了他。” “哼，我就说嘛，季铭琛和他的父母一样，小乔病了，他们把小乔当成了拖累，都盼着小乔出事呢，哪里还会管小乔！好了，我不用他们管，我的女儿，我自已找。” “是。”助理点头称是。 林默笙斜了助理一眼，命令他即刻派人在全江城展开搜索，查找小乔的下落。同时与警察合作，争取早一点找到小乔。 “小乔现在处境危险，必须尽快找到她。” “是……”助理又点头。 林默笙心里又急又气，喊出了声，“是，是，是，你就会说是。除了‘是’，你还会说其它的吗？自已掌嘴！” “是……我自已来！”助理慌张地自已打了自已的嘴，啪啪地几下之后，林默笙呵斥道，“废物！我让你掌嘴，你就什么都不做，在这里掌嘴吗？我让你现在就找到小乔，你怎么不找回来？不分轻重，毫无能力，要你何用，滚！” 助理连忙退后，并且信誓旦旦地说道，“林总，您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季小姐的，您放心好了！” “滚！” 林默笙毕竟年近五旬，已经形成的药效，对他有催眠的作用，再加上刚刚清洗肠胃的折腾，导致他的头一直昏沉沉的。他想亲自去找小乔，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季铭琛这个阴谋家。我想着，他就是故意在饭里下了药，然后把小乔转移到了别处。他就是不想让我守着小乔……我中了他的计，我对不起小乔……” 林默笙身体虚弱，意志也有些涣散，一改往日的凌厉，而是不停地自责。 林雪守在一旁，无措地想哭。 她是真想哭。 为什么她这样倒霉，她盼了二十年才盼到了钱花不完的好日子，可是为什么，总不让她安宁呢？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她害小乔的事才遮掩住，结果一天好日子没有过，小乔又丢了。 小乔丢了，全家人心惶惶，她自然也得跟着伤心难过才对。 林雪想到自已的命运，只觉得苦从心中来，趴在林默笙的病床前哭出了声，“爸，为什么好人总是受苦呢？为什么呢？姐姐她实在可怜！你一定要找到姐姐！” 哭声恸天。 林默笙没想到林雪会这样重感情，他伸臂拍拍林雪的肩，劝道，“雪儿，不哭了。你放心，爸爸很快就会找到你姐姐的。我会把你姐姐带回来，让你和姐姐天天过上最幸福最奢华的好日子。” “爸……” 林雪再次哭出了声。她在哭声里祈盼着她的好日子早一点来。 * 病房里，李布揉了揉仍在酸疼的手臂，小心地站着，不敢多言。 季铭琛醒过来之后，给田泽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田泽来了，他又是半晌不语。 “李布，袭击我们的人，你看清了吗？”季铭琛突然问。 李布只等着季铭琛问田泽事情呢，没想到季铭琛会问自已。听到问题后，他立即两臂垂下，严肃地答道，“季董，大约有二十三四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我过来扶你的时候，他们突然闯进来，用枪抵在了我的背上。我们的保镖也被控制了。我找机会回头看了看，看清了主犯一身黑风衣，高冷的样子。” “看清他的特征了吗？”季铭琛淡淡地问。 李布犯难了，“季董，他黑帽，黑衣，黑色口罩，还戴着手套，说话的嗓音也是处理过的。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样貌。” 季铭琛略略想了想，又问，“他戴领带了吗？” 领带？ 李布的眼前晃过一道光。他倒是想起来了，因为他半蹲在地上，他从下往上看的时候，恍惚看到了那男人藏在风衣里的领带结——那是……浅咖色！ “季董，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戴着领带的，他的领带颜色是浅咖色。” 季铭琛微微蹙眉，挥手，示意李布退下。 田泽走到季铭琛的床边，把他刚才交待给他的事，一一做了回复。 “总裁，我看过了，季少没有在他的别墅里，而且，季少的车没有开。季氏的直升飞机季少没有动。出入境的港口和车站、机场，也没有季少的记录。” “哦，这里都安排了人守着吗？” “是，已经安排好了。警局也在全城搜查。因为现在是夜里，大规模入户排查不可能实现，只能局限于户外。”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联系一下产品研发部的陈卫民总工，季远的四部手机里都设置了高级识别系统，只要他开机，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能判断出他的位置来。” “是，我这就去办。” * 李布在一旁听着，心里琢磨着季铭琛是怎么就断定了小乔失踪这件事是季远所为呢？ 他心里狐疑，却不好问。 等田泽走了之后，见李布没有走，季铭琛让他回去休息。李布忍不住问了一句，“季董，这次的事，您是怎么肯定是季少的？” 季铭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准备穿鞋下床。李布连忙拦住了，“季董，医生说了，让您好好休息。那安眠药的药效还在，您行动不便……” “我没事，我清醒着呢！” 季铭琛撑着胳膊起床，然后站起来，正要向前走，突然就头重脚轻地晕眩了一下，人也跌坐在床边。季铭琛本身体质极好，但是，最近因为小乔一直在吐，他也没有好好吃饭，加上日常的精力消耗大，所以，这次被下药之后，恢复就慢。 “季董，您要保重啊！” * 早晨的阳光照射在走廊里，李布揉了揉眼睛，脸色泛着青白色。 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小乔。季远没有开机，而且，他处理了车子行走路线上的监控，根本查不到他的踪迹。田泽带人在找，警局也在找，季铭琛开着车出去了一趟，把季远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但是，并没有小乔的下落。 回到医院，季铭琛的脸色阴沉地可怕。 李布不敢多言，守着他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自已先退出来了。 ——“这日子过得，真熬人啊！” 李布揉揉颈，晃了晃脑袋，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想着，自已难受，季铭琛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只会更难受。不过，现在有一点倒是让人安心，如果能确定是季远带走了小乔，至少小乔是安全的。暂时找不到，就慢慢找也不妨事。 * 上午，季铭琛要开车出去继续找小乔的时候，接到了母亲楚云的电话。 “铭琛，我最近总头疼，我让铭琪陪着过来做检查，你能送我们回去吗？”楚云的声音说得有些凄凉，像一个无人照顾的老母亲发出的哀声。 季铭琛的目光收紧，声音低沉地答应了，“好，我送您回去。” 季铭琛从车里下来，上门诊部接了楚云，然后，驾车回家。楚云担心地望着他，瞬间神色就不对了，“铭琛，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妈，我没什么，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昨晚没有睡好？” “是。” “小乔的病有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是……小乔被人劫持了……” 季铭琛的声音是清晰而痛苦的。楚云默默地听着，没有多说话。 * ——“爸，小乔是我的，我要带小乔走了！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要到天堂里去，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小乔只属于我，我只属于她，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季远，你要做什么？你放下小乔，你放开她！” ——“爸，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在听你说的话，这次我要自已作主。我郑重地告诉你，我要带着小乔走了！” ——“季远，不要，不要！” 睡梦中，季铭琛苦劝无效，季远抱着小乔跳下了万丈深渊。季铭琛走到崖边，纵身一跃，跟了上去，“乔乔，我来了！” * 啊！ 季铭琛从恶梦中醒来，身上渗出了涔涔的汗来，他动了动手，想拿纸巾，这才发现，自已居然被绑在床.上。不过因为他睡得沉实，加上捆的绳索较松软，所以，他并没有发觉。 “哥，你醒啦？”季铭琛瘸着脚走过来，劝季铭琛不要再挣扎了。 “铭琪，别胡闹了，我还有急事。我要去找小乔。” “哥，你别傻了。小乔的事你不用管了。今天你哪里也不要去，就等着夏清菡过来吧！” 夏清菡？ 季铭琛微微蹙眉，恍惚明白了。原来是自已父母和妹妹设计了一个温柔的陷阱，把自已骗来了，然后，强迫自已和夏清菡结婚！ 不，这不可以。 季铭琛用了力气想说服季铭琪。 “铭琪，我知道你很乖巧，你现在先帮哥把绳子解开，我们再慢慢说话。” “哥，我不会上你的当的。爸爸说了，不要跟你说话，也不要听你说话。你能言善辩，很快就能攻破我的防线。所以，我现在出去了。” 季铭琪说到做到，直接拉开门，从房间里逃也似地走了。 季铭琛被动地躺在床.上，大脑格外地清醒。这两天来，他一再地被自已的亲人所欺骗，实在让他痛心。上午他送母亲回来，母亲说要给他盛碗燕窝粥，让他坐在沙发上等一下。他实在太困了，就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结果，就被绑了起来。还有，昨晚医院里的事，他敢肯定，只能是季远做的。 首先，其它人是不能接近小厨房的。只有季远熟悉李布脾性，知道怎么躲过李布的检查，而在粥里悄悄地下了药。还有，今秋最流行的浅咖色领带，季远特意从意大利托人定做了十条发空运来的。空运的领带送到了公司里，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还有，就是季远对小乔早就有觊觎之心，他带走小乔，完全在情理之中…… ——“亲人的算计，最难防啊！” 季铭琛皱起眉，想到小乔，心里一阵翻涌，眼角渗出了泪。 * “爸，这都是你的主意吧？” 季绍珩拄着拐杖进来，季铭琛幽幽地问了一声。 季绍珩倒不回避，很直接地就承认了，“是，是我的主意，又怎么样？我倒没有想到，你会自已睡倒在沙发上。所以，也省得我们在燕窝粥里用药了……” “用药？爸，您这样大年纪的人了，您怎么能这样做呢？”季铭琛克制地喊出了声。 季绍珩跺跺拐杖，很不客气地说道，“怎么，我怎么就不能这样做了？” “您是季家的家长，您是我们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和可敬的长辈，您怎么能……” “哼，不要把这么高大这么美的帽子往我头上盖。我是季家的家长不假，可是，我这个家长，没有人听我的话。铭琪不肯听，你也不肯听。你们都一意孤行，真是把我这个做父亲的逼得没有办法了！” 季绍珩拄着拐杖在房间来回地走着，脸色很差。 季铭琛痛苦地说道，“爸，小乔现在生死未卜，您不能这样控制了我。我一定要在最快时间里找到小乔。不然，只怕她会有危险。” “你不用找了，小乔都成那样了，她再危险，也危险不到哪里去。倒是你，你要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做。” “爸，我和小乔，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其它的事都能商量着办，甚至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婚姻大事，我决不会变。也不会听任何人的。” 季铭琛的声音很坚定，听得季绍珩更生气了。 他转身，目光死死地盯着季铭琛，良久，才开口说话，“季铭琛，你的婚姻大事，必须听我的。” 第246章 季家不需要传奇 “爸，我的婚姻不能听你的。我季铭琛立下誓言，我的妻子只能是季小乔，不管现在、未来，都一样！” “糊涂！”季绍珩喊出了声，对着季铭琛忧心忡忡地说道，“季铭琛，难道你不清楚吗？整容、失忆、植物人……小乔身上有那么多可能的变数，她的未来是不可知、不可控的……” “不，小乔的未来不是未知数，她也不是植物人。我相信不久，小乔就会醒来，她还会变成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孩子。而且，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 听了季铭琛的话，季绍珩一时无语。他的儿子，他最了解，季铭琛这样执著，这样痴情，实在是本性难改。之前为了那个乔嘉柔苦守了二十年，现在一定也能为了小乔深情一辈子……唉！ 季绍珩仰面长叹。 如果季铭琛不是他儿子，是旁人，是外人——这样痴情的故事，倒是让他敬佩。可是，季铭琛是他儿子，自已儿子这样做，他心里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天下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已儿女幸福呢？所以，他决不能允许自已的儿子做傻事。 略略沉吟之后，季绍珩接着对季铭琛分析小乔的事，并晓以利害。 “铭琛，你就是太执著了。做人，不能一条路走到黑。你当初选择了小乔，现在，情况变了，你也可以放弃小乔，这很正常。你不用拿什么道德的框架来约束自已。你想想，小乔身上牵涉到太多的事，不光是她能不能恢复健康的事。还有，她是整过容，像整容这种事，都有后遗症，还要长年服药，谁知道她老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爸，这个你放心。小乔的脸上都是微整，用的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护理也是最到位的，她不会有后遗症的。当初，我所以选择了她，让她变成阿柔，就因为她和阿柔的脸型十分相似……所以，她的脸部都是小手术，再加上她年轻，肤质好，她的脸以后决不会有什么变形之类的事发生……还有，她的药，整容后三年就可以停。以后就和常人一样了。” 听了这些说法，季绍珩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铭琛，就依你所说——小乔整容的脸，会漂亮一辈子；可是，她还失忆过，她的过去你了解吗？你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能被人毁容，就能被人欺负，她……” “爸，没有这样的事，小乔都没有。我和小乔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清白纯洁的。” “清白单纯？”季绍珩不以为然，“哼，现在的社会，什么事没有？就算小乔是清白的，那难保她不会和其它男人有过什么纠葛……你看看网上，经常有什么不雅视频之类的新闻。铭琛，小乔是要做季夫人的，是要和你统领季氏，她是不能有一点瑕疵的。万一有一天，有个男人找过来，拿着什么证据来要挟，你说，我们这样的家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呢？”听了父亲的话，季铭琛陷入了沉思了里。 他心里很矛盾，本来，小乔和他和季远之间的事，他是想瞒一辈子的。可是，看眼下的形势，他只有和父亲说清楚，父亲才会放心。 不过，让他亲口将小乔和季远的事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受。所以，季铭琛沉默了半晌。 季绍珩以为他是听了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下。到底是自已的儿子，听话了，就是好儿子。 季绍珩忍不住赞叹一声，“铭琛，你能听我的话，放弃小乔，这实在是明智之举，以后……” “爸，我没有这样想。我是不会放弃小乔的。” “你……那你在想什么？”季绍珩带出了几分气恼。 季铭琛慢慢地说道，“刚才，我是在考虑着，把小乔的过去告诉您。” “小乔的过去？小乔恢复记忆了吗？你知道她的过去？” “对，爸，你说的对。小乔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她找回了她自已，也知道了自已的身世。我也知道了她的事。” “她的事？她的什么事？”季绍珩迟疑地问。 季铭琛微微蹙眉，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将小乔的事都说了出来。 “爸，其实，小乔她……她就是杜诺。” “什么？”季绍珩刚刚坐到了椅子上，听到了季铭琛的话，又受惊，站了起来。这样的事，简直匪夷所思。他不敢相信，也抱着深深的怀疑，“铭琛，你这是在说笑话吗？杜诺是杜诺，小乔是小乔，她们分明是两个人，前段时间，她们两个人可都在啊！” “爸，您看到的是假杜诺，是有个容貌和杜诺一模一样的人假扮了杜诺。而且，正因为是假杜诺，所以，她才和阿远感情不和，两人分开了。而真正的杜诺……就是小乔！” “这，这怎么可能？” “爸，这件事千真万确。我知道您不能接受，我大致跟你说一下，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杜诺在她和季远订婚宴的前一晚被人陷害，毁容致哑。她冒着九死一生的勇气找到了季远的订婚宴上，结果，季远没有认出她来，并让人把她当怪物拖走……我因为在她的脚底看到了和阿柔一样的红痣，所以，我救了她，把她整容成阿柔的样子……又让她变成了季小乔……之后的事，您也知道了……” 之后的事，季绍珩是知道了，可是，他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他两手握紧了拐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他到底是阅历深，想想小乔的事，虽然有许多的不可能，却也有几分可能。 现在自已的儿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信。 正因为相信，正因为把一切都想清楚了，所以，更不能让小乔嫁进季家！ 季绍珩没有了情绪激动的愤怒，而是转为了深刻的哲理性的剖析和论断。他要跟自已的儿子摊牌，要把自已最终的决定说出来。 季绍珩轻轻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铭琛，小乔的故事，我觉得可以写成一部小说了。小乔，大约是那种带着传奇色彩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我们可以欣赏，可是远远地看着，就是不能领进家里。家里不是接受传奇的地方，而是一个需要写正史的地方。家就该有个家的样子，季小乔是不能进季家的。她牵扯着你和季远两个人的神经，她若是存在，你和季远，你们两父子之间，永远也别想心平气和。必然是一败一伤，父子之情也会因此而减淡，甚至有一天背道而驰。” “爸，不会的。小乔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季远他会想清楚的……” “哼，这个你不用骗我！为了感情，可以发动一场战争，更何况你们父子，一个不老，一个年轻气盛，若是真闹起来，也可以发动一场战争……” “爸，我……”季铭琛急于解释清楚 但是，季绍珩没有给季铭琛机会，并且强制性地让季铭琛听从他的安排。 “好了，铭琛，你不用说了。我过来，就是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季绍珩从内兜里掏出了一本结婚证和一本离婚证。他举起来给季铭琛看，季铭琛心里着急，想起来看个究竟，但是，绳索捆着他，根本起不来——“爸，你拿的是什么？” 季绍珩展开离婚证，让季铭琛看持证人，“铭琛，我已经为你和小乔办了离婚手续。另外一个是你和夏清菡的结婚证。等清菡来了，你们就把婚礼办了。你夏叔叔现在是总统，只要他说话，一天就能筹备好一个盛大的婚礼。再加上我们季氏的地位和势力，你的婚礼一定是全江城，不，是我们整个国家最华丽的婚礼……” “爸，我不同意。我说过了，我的婚姻是不会变的，不会变的！” “哼，变与不变，我们说了算。” “爸……” “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了，只安心做你的新郎吧！” 季绍珩边说，边转身离开了。 季铭琛痛苦地躺在病房里，他就想，如果自已会缩骨法，那该有多好。如果是那样，他就能逃开家庭的牢笼去救小乔了……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他好怕啊，怕季远自已不想好，也不想让小乔好，万一有什么不当的举动，这可怎么办呢？！ * 助理从林默笙的病房里出来，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决定给远在a国的时任情报侦查科工作的朋友celuo打个电话。关于小乔被劫的事，他现在心里有些乱。林默笙的呵斥让他头疼。 a国现在正是晚上。 不过，时间还不算晚，大约是夜里十一点钟。 助理打通了电话，安静地等着。大约二十秒钟之后，话筒里有了声音——“zhao，这么晚了打扰我，你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luo的声音带着些惺忪和不满，助理并不生气，也不在意。 “luo，我陪着林总在江城，林总刚刚认下的女儿被人在医院里劫走了。事情紧急，现在监控都被破坏了，我无从下手，你现在告诉我怎么办，或者，你把你的技术手段告诉我一些。” “zhao，我知道你是给林总做事的，林总也是总统跟前最红的人。还有，现在又是晚上，我们打电话叙旧，我告诉你一些专业知识倒也可以。” “luo，我急死了，你快说。” 电话那一端沉默相对。 片刻之后，才发声，“好吧，我们说正题。就说怎么调查真相。先说监控的事。监控被破坏只是一时，不会一直坏着。等监控恢复之后，对我们就有利多了。毕竟，像你所说的，房间里一次进来了二十三四个人，这些人，不可能分成几个车坐，大约会坐两个大车。这两辆大车，不会一直停着，也不会就地销毁。等它再活动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监控来调查真相；此外，还有你说的被劫持的小乔，刚刚摔伤过，昏迷不醒，需要输各种液体，她即使被藏起来，也要输液体，而她所用的是处方药，这些药品如果在市场上流通，一定会有所记录，你也可以利用这些信息来调查。此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推想……” “什么最重要的推想？” “就是关于劫走小乔的凶手究竟是谁的猜测。如果现有的证据能够证明，可能是谁劫走了小乔，我们的调查范围无形中聚焦到了一个人身上，那我们的调查就会顺利多了！” “是，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和林总商量。” 助理匆匆地挂断了电话，走进了病房里。 林默笙坚持不肯睡。 “林总，我已经安排了人以最快的速度继续调查，不过我朋友说，让您先圈定一下可能的嫌疑人，这样，我们的调查范围会小一些，那样更有利于找到真相。” 林默笙若有所思地想着，“我原来设想过是季铭琛。可是，那里面有多一半的吃醋成分。我嫉妒季铭琛被小乔深爱着。我才是小乔的亲生父亲啊，小乔怎么能爱季铭琛，而对我不冷不热呢？” 这样的话，助理没法接。 好在林默笙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季铭琛，按着小乔的真实身份来说，那么，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这个人就是季远。季远和杜诺感情很好，结果因为误会而分开。季远年轻气盛自然不服气季铭琛一个人占着小乔。所以，他极有可能就是主犯。” “林总，您说的是，我这就去调查季远。”助理接了话就想着到外面去，把调查人员安排了。 可是，林默笙说道，“要是调查季远，不能乱来。你这样，你去查一下，看看季远这两天都和谁联系过。我们顺藤摸瓜，就能查出真相来。” “是，林总所说极是。我这就查。”助理终于有了活力。事情知道怎么办了，他才有信心。 * 林雪缩着肩坐在一旁，她很困，却不敢说累，不敢不说累，还要陪着林默笙一起伤心。这实在是一件难受的事。 “爸，我帮您烧杯水吧！” 思来想去，林雪只好说了这样一句。 第247章 凡是能用钱摆平的事，他都不在乎 林默笙一心牵挂着小乔，几乎忘记了林雪的存在，现在听到林雪的声音，别过脸，看着她说道，“雪儿，难为你了，不过，我不想喝水……” 林雪毫不犹豫地接了一句，“爸，我知道您在为姐姐的事担心，可是，您也要爱惜自已的身体啊！就是姐姐在，她也一定会心疼您的。” “雪儿……”林默笙轻声唤了女儿的名字，心底里涌起了别样的温柔。到底是女孩子，知道心疼人。这让他很是满意。 林默笙接受了林雪的心意，让林雪烧水给他喝，“好吧，我就喝点茶水吧！提提神。茶叶我让人送来，你先烧水。” “好。”林雪终于有机会站一站了，所以她表现得很踊跃。 林默笙却以为她心底是单纯善良，看着她欣然地为了自已忙碌着，眼睛里浮起了慈爱的柔波。 * “林总，季远的通话记录已经查出来了。涉及到的人有季铭琛，助理小杨，季铭琛的助理李布，另外一个人是何氏的董事长——何柏雄。” 听着助理的汇报，林默笙的眉心拧起，眼镜片下闪过一道狠戾光芒。 手攥紧了床单，揪扯成小小的一团，林默笙用了力。‘何柏雄’的名字对人触动很大。他恼怒地睁大了眼睛，用了很长的时间思考，然后才开口说话，“哼，何柏雄，我还没有找他算旧账，他倒自已找上门来了。当年他就存着奸心，我离开后，他私藏了我留给妻女的二十万，用这二十万发迹，才有了现在的何氏。这样说来，他的今天就是我给的，可是，他还嫌不够，还要在我们久别重逢之后先过来踩我一脚，看来，他是真活得不耐烦了！” 助理两手交叠在小腹处，认真地听着，没有言语。 林默笙心里的火气升腾起来，却隐忍不发，只恨恨地说道，“我就说季铭琛养了一个少爷儿子。简直不辨远近，不分亲疏。你当何柏雄会白白地帮他吗？这也是他活该。他勾结外人来对付自已的父亲，实在可恨，不辨是非。这样的人，难道小乔会放弃他，就我看来，也是个次品！季铭琛没有教育好儿子，更是次品，更配不上小乔！” 林雪泡了茶过来，不敢打扰，就将茶杯先到了床头的移动餐桌上，然后，自已又乖乖地坐到了床边的隐蔽处。她什么也不想，一心瞅着那茶杯，她想，她要估摸着茶水什么时候不烫嘴了，然后提醒父亲一声。其它的事，她什么也想不清楚，也不想再想。 “爸，茶水可以喝了。” 就在林默笙生闷气，助理像直棍一样笔直地站着不发声时，林雪主动端了茶水送到了林默笙面前。林默笙叹了口气，接了茶水，抿了一口，尝过味道之后，又蹙着眉递给了林雪。 “爸，您……再喝点儿吧，不然会上火的。” 林默笙嫌这茶水冲泡得味道不好，又不好说林雪，只说自已不渴，“雪儿，你放着吧！我不渴。” “哦。”林雪唇角收紧，只迟疑了一秒钟，就又累又困放下茶杯，重新坐回了角落里。 * 何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里，总经理办公室。 何骏臣习惯性地一件黑衬衫，坐在桌前，一下一下地点着鼠标，屏幕上的数字看得他心灰意冷。江城只要有季氏在，何氏永远占在第二第三的位置，如果季铭琛不想给他们生意，他们就得饿着……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何骏臣皱起眉，一脸地不悦，他对着随后进来的秘书发恨地说道，“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听力很好，不要大声敲门，屡教不改，扣除本月工资！” 秘书大口地喘气，并且指着窗外让何骏臣看，“何总，您看一下，出事了。门口来了大约有三百来人，他们都穿着白色孝衣，不停地涌进来，保安拦不住，报警了没有人出警，现在那些人已经闯进了公司办公楼里，每一层都有，我们控制不了局面了……” “废物！保安是做什么？警局为什么没有人来？” 何骏臣一拳砸在桌上，随即拨通了警局局长的电话。 “我是何骏臣，肖局长，我们公司有人滋事，你们为什么不出警？”何骏臣对着电话咆哮。 电话的另一端，肖战云看了看坐在一旁，举着总统特别函的林默笙的助理，眼神是纠结的，他勉为其难地对着话筒回应，“何总，这……不是我们警局不管，而是，是有人举报你撞死路人并逃逸致死，现在是死者的家属在为自已讨公道。这个是民间纠纷，我们不好管。实不相瞒，我们警局现在也被人……控制了。好吧，你好自为之吧！” 嘟，嘟！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何骏臣将电话摔开了。 昨晚，他约了云清欢，路上碾到一个酒鬼，那酒鬼突然从旁边的便道上冲过来，然后，就出了事。可是，那酒鬼当时并没有死，现在怎么会…… 呯！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悲声恸天的哭声。女人孩子，哭得让人绝望。老女人，年轻的女人，小孩子像是被掐着在哭，然后就是有壮汉在喊，要讨回公道，黑压压的人群一涌而上，围住了何骏臣。 “退后，退后，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何骏臣转身想从抽屉里取防身用的手枪，可是，人群将他挤在中间，他被推倒在桌子上，又被推到了地上。秘书被撞得东倒西，嘴里一直在喊着，何总，何总…… * 何柏雄的别墅里。 因为刘玫精神一直不好，所以，何柏雄让女儿何琳娜陪着她去国外呆一段时间。 家里很清静。 何柏雄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他微胖的脸上，思虑很重。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得意一笑，一会儿又面带愁色。他人虽然不动，心里却是情绪万千。 “何先生，有警局的人过来，说是要进户搜查赃物。”家佣行色匆匆地过来禀报。 何柏雄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赃物，让他们走。” “可是……是肖局长亲自带人过来，说是有人举报，事关重大。他们一行有二十多个警员，我们怕是拦不住。” “肖战云亲自带队？”何柏雄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张望，果然，外面停着几辆警车。 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其它办法，只好让家佣开门，“算了，让他们进来吧！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查也查不出什么。” “是！” 家佣打开门，外面的警员踏踏地迈着正步进来，个个手挎着长枪，就像是后面保护着一辆运钞车一样。可是，何柏雄抬眸去看，在后面看到了依次进来的肖战云，还有……林默笙。 何柏雄吃了一惊，他按捺着，一边跟林默笙打招呼一边朝着门口走，“默笙，多年不见，我……呃！” 林默笙几步跨过来，直接将何柏雄推倒在沙发上。 “你……”何柏雄怒了一下，又转了常态，他干脆就窝在沙发上，团成一堆那样呆着，斜着眼问，“默笙，你这样就不好了，我们多年的朋友，你来我家里，是想做什么？” 啪！ 林默笙一掌打过来，何柏雄的脸上瞬间隆起了五个指印。 何柏雄胖乎乎的脸上有了这样的印迹，看上去滑稽至极。他捂着脸站起来，正要说话，又被林默笙一拳打倒在沙发上。何柏雄顾不上捂脸，两手捂着肚子喊痛。他一边喊，还一边指责肖战云，“肖战云，你这个警察局长是怎么做的？我身为江城的百姓，你应该保护我们的安危，你袖手旁观……我要向上面举报你……” “何先生，肖局长有事离开了。他说，这里有什么事，都让我们听受害者林先生的调遣。他还说，我们要保护正义的一方，保护林先生。” 何柏雄抬头看，看到了一个警员正在跟自已说话，肖战云早就不知去向了。 何柏雄冷笑一声，“林默笙，你找上门来对我施暴，你还算什么受害者？” 林默笙接过助理递来的湿巾，仔细地抹了抹手，然后，顺手丢到了何柏雄面前。他轻叹一声，俯首对着何柏雄说话，“何柏雄，你这样卑鄙的小人，我都不屑于跟你说话。二十年前，你跟着我一起在地产公司创业，并且走向成功。在我看来，我们是兄弟，所以，我在离开江城的时候，将卖掉公司的钱，拿出了二十万来，托你转给我的妻女，可是，没想到你却私藏了那二十万。害得我妻子和女儿二十年来，一直过着艰苦的日子……何柏雄，你说，这件事上，我是不是受害者？我的妻子因为没有钱而不得不出去做零工，女儿没有钱，受不到好的教育，结果，影响了她一辈子……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不向你讨说法，向谁说理去？” 何柏雄的肚子还在疼，出了一身冷汗。 额头上的汗珠，颗颗蜿蜒地顺着脸爬，那汗水渍到红色的指痕上，又痒又痛。他的手就朝着脸上走，挠了两回，才缩回了手。 林默笙久等何柏雄不回答，低呵一声问，“说，你把我女儿藏哪里了？” 何柏雄眉毛微微一动，声音是阴戾的，“你女儿，我怎么知道在哪里？” “你真不知道？” “不管你女儿是不是赃物，我这里也没有！”何柏雄歪靠在沙发背上，勉强挣扎着喊了一声。 林默笙轻哼一声，让助理按开了何柏雄客厅里的电视。很快，信号传输过去，屏幕上出现了何氏的混乱场面，一个接一个办公室里，何氏的办公人员被挤走，那些身穿白衣的人，将办公室里的东西或是碰落，或是用脚踢，家具们尽数被破坏。现场惨不忍睹。 林默笙问，“何柏雄，你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林默笙，这才是真正的你。就喜欢玩手段。阴辣至极。” “哼，何柏雄，你不必这样激我，我做人有准则，见人为人，见鬼，我比鬼还鬼。你说我喜欢玩手段，那是我遇到了喜欢玩手段的人，不能不适应。” 何柏雄自认为斗不住林默笙，但是，他并不害怕，而且绷着劲不说话。 林默笙瞅了何柏雄一眼，克制地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我为什么要掉泪？” 林默笙没有说话，让助理将画面调到了另一处。 屏幕上，何骏臣被反压着两臂，头抵在桌面上，样子极端难受。 林默笙扬了扬下颏，画面上，切换到了何骏臣喊冤枉的画面——“这是什么鬼？你们来到我公司里打砸抢，还嫁祸给我？你们……唔！” 何骏臣嘴里被堵上了毛巾，人显得苦不堪言。 何柏雄看到这里，转而对着林默笙，狠狠地回击道，“哼，林默笙，你既然先做了这样的事，那我也不怕让你难受一回。我是不会告诉你，你的宝贝女儿在哪里。我想着，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再停了药，那自然是性命不保。所以呢，我很期待……呃！” 林默笙突然揪住了何柏雄的领子，心里气极了，就想要了何柏雄的性命，可是，他还是克制地再次将何柏雄推开，重新站得笔直。 助理将湿巾递过来，林默笙认真地擦了手，昂首说道，“何柏雄，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承认，在玩手段上，我不如你。我甘拜下风。好吧，你说，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只要我的女儿。” 何柏雄冷笑着，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林默笙，你早这样不就行了？我提条件，你一条一条地答应了，签字……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说，你想要什么？”林默笙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高冷。凡是能用钱摆平的事，他都不在乎。 何柏雄在沙发上坐好，就是两条腿窝进了沙发里，只留着穿着袜子的脚对着外面。 “快说。”林默笙重重地呵斥一声。 何柏雄轻哼了一声，并不着急。 第248章 一块钱，我把这块地卖给你。 在何柏雄看来，他要一次性把要提的条件想好了，以免林默笙反悔。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在林默笙等得要发脾气的时候，何柏雄说出了他的条件。 “林总，我的第一个条件是……我们二十年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当年，我是拿了你二十万，可是，你现在成了亿万富翁，这二十万，就不要再提了，你说呢？” 说完，何柏雄抬眼望着林默笙，等着他的答案。 刚才林默笙说起这件事来痛心疾首。说明这件事对林默笙的影响很大。说不定，他会一直在心里记恨着。所以一定要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林默笙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回了一句，“何柏雄，你心里很清楚。没有我那二十万，就没有今天的何氏……” “呵呵，林总，瞧您说的，当年我们也是兄弟一场。这钱，就当你送我的，不好吗？这二十万不过是你玩一次球的钱，就是我还你，你也收不住，不是吗？”何柏雄涎着脸在笑。 林默笙的眼睛在镜片后面微微收敛，又迅速地睁大，透出灼灼的光芒来。 “何柏雄，你说得不错。这二十万我是不会放在心上。好吧，就当我送了一个何氏给你吧！我自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能让兄弟吃苦。这也算是我行善积德吧！” “嗯，林总，为你的大度点赞！”何柏雄心里一直纠结的事解决了，他心里松快，干笑着向着林默笙翘起了大拇指。然后，他不等林默笙再说什么，直接说了第二个条件。这个条件，不是小数目，他怕林默笙不接受，说话时很慎重。 “林总，我这第二个条件……恐怕你会不答应。” “说，尽管提要求！”相较于何柏雄的吞吐，林默笙显得十分爽快。 何柏雄受到了鼓舞，一口气将自已谋划已久的事说了出来，“林总，城东那块地，当初我们一起做地产公司的时候，也不过是几百万买的。现在，你一定也看不上了，不如就把那块地转让我……” 林默笙的助理听不下去了，直接回绝了何柏雄，“何柏雄，你这是狮子大张口吗？城东那块地，在这寸土寸金的江城，现在市值将近一个亿，你居然想让我们林总转让给你？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助理不会骂人，气极了才说了一句‘岂有此理’。 不过，他想说的话，都表达出来了。 林默笙倒没有什么。反而是何柏雄，这个时候，他在心中窃喜，如果能借小乔的事得到了城东的地，那他可是赚大了。 何柏雄心绪不宁，将两条腿垂下来，手拄着膝盖，一言一句地问，“林总，你倒是同意不同意呢？” 林默笙两手抄进了兜里，面无表情地说自已同意了。 何柏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掐了掐自已的胳膊，疼得直咧嘴。 “林总，你是真地同意了？” “真的。” “那……口说无凭，我们签字盖章有效。”何柏雄慌张地拿纸。 助理在一旁看着何柏雄的举动，心里生恨，几次想上前拦住，看看林默笙的威严，又按捺着不敢轻举妄动。 林默笙看了看何柏雄事先打印好的文件纸，略略迟疑，说了一句话，“何柏雄，且不说我这块地市值数千万，就说我的老房子还在那块地上，我这心里也是有感情的……” “怎么，你反悔了？”何柏雄愣了愣，开口问道。 林默笙摇摇头，举起了一个手指，然后，很认真地对着何柏雄说道，“我这块地，你给我一块钱，我们按这个价格签字盖章，然后成交，你同意吗？” 不等何柏雄说什么，林默笙的助理在一旁喊开了，“林总，您不能就这样白白的将那块地给了何柏雄……何柏雄他就是一个骗子。我们不能答应……” 不仅助理这样说，就是何柏雄自已也觉得这是一件上好的买卖。他怕林默笙反悔，立即跑到一楼的书房里，重新打印了两份协议，自已又按了手印，又签字，然后递到了林默笙面前，让他签字按手印。 林默笙毫不迟疑地按了手印，签了字。 何柏雄拿出自已的手机，用微信付给了林默笙一元钱。 助理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愤愤地问，“何柏雄，这下你满意了吧？快说，我们小姐在哪里？” 何柏雄将林默笙签过字的纸收起来，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是啊，我知道你们林总着急着他的女儿，可是，我也是做父亲的，我也替我的儿子着急。” “你……你无赖！”助理喊了一声，又隐忍地站在原地不动。 林默笙扬起下颏，让何柏雄有什么事尽管说，“何柏雄，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并答应你。” “好，林总就是爽快。”何柏雄一拍大腿，面带喜色，他趁机说道，“我儿子骏臣是撞了人不假，可是，那个人我怀疑是有预谋的。所以，我希望林总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要让那些……坏人逞了先。” 何柏雄将‘坏人’二字咬得很重。助理朝着何柏雄瞪眼睛。 何柏雄自作聪明地说道，“林总，这件事我看着就是碰瓷的。您自然也是清楚的，是吧？骏臣他可是受害者，你可不能不管。” 林默笙没有说太多的，只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你再有条件我也同意，只不过，我要你早一点将小乔的事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必须告诉我。” 何柏雄轻笑，阴阴地对着林默笙说道，“林总，您爱女心切。我真是佩服你。好吧，其它的条件我不提了，提多了伤我们的兄弟感情。走，我带你去找小乔。” * 房间很大，家具陈设亦是名贵。 只是，采光稍稍差点。 “小乔，你终于好了！”季远守在小乔身边，有徐徐的暖风吹来，他握着小乔温暖的手，脸色渐渐和缓下来。 刚才，他带着小乔一路颠簸，来到了地宫。这地宫里温度低，还有些阴森。小乔的身上泛起了凉意。他给吓坏了，连忙打开了暖风，并且给小乔服了供给身体营养的药物。现在小乔的情况好转，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季远抬手轻轻地抿了抿小乔的长发，啪嗒，眼睛里落下泪来。 “小乔，我知道，小乔是你，诺诺也是你，总之，哪一个我都喜欢。小乔，你相信我，以前我们有多少的深情可以回忆，以后，我们就有更多的深情可以期待。你要信我！” 小乔是无声地躺着，沉默着，阖着眼睛，像是睡熟了。 季远抹了抹眼睛，继续说道，“小乔，这里虽然采光不算好，但是，你相信我，我们在这里绝对安全。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以后天天带着你出去晒太阳。现在……你父亲和我父亲一定都在找你，他们都想着得到你，把他们所谓的幸福给你。其实，在我看来，你和我在一起，才是你最大的幸福。小乔，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小乔没有回答。她呼吸均匀，面色白皙，像是故意不醒一样。 季远苦涩地笑笑，又开口说道，“小乔，我们是夫妻了。以后，我就守在你身边，再也不分开了。” * “何柏雄，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呢？”林默笙的助理用枪指住了正在开车的何柏雄。 何柏雄倒也不怕了。他有不紧不慢地说道，“哎呀，你们不要着急，这就是去找小乔的路上。你们人多势众，我怎么敢骗你们？” “哼，你本身就是一个大骗子，无所谓骗不骗的。”助理接了一句。 何柏雄自已撇撇嘴，一直把车开到了江城的图书大厦前的停车场。 助理早就将枪收了起来，却是再次用枪从腰间抵住了何柏雄，“说，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何柏雄将车子停好，很认真地解释，“小乔就在这里，你们不信吗？” “这里是图书大厦，怎么会有小乔小姐，你放肆！” 何柏雄长叹一声，别转过身，瞅了瞅一直不作声的林默笙，很是感慨地说道，“当初，这图书大厦建成之后。我又悄悄地在地下建造了华丽的地宫。我早就看过风水了，这图书大厦的所在地，就是江城最好的位置。不缺水，不缺电。就是将来发生了什么轰炸的事，我躲到这地宫里，绝对是安全的。唉，这地宫，我还没有用过，就让季小姐用了……” “别乱说了，带我们去地宫里找出小乔小姐来。” 何柏雄只好在前面带路。助理及林默笙，还有两名便衣的警员跟在后面。 进到图书大厦里面，因为正是周末，里面来往的顾客很多。何柏雄一行人越过了人群，来到了一间储藏室。何柏雄用密码打开了门，几人进到室内，又打开了一道门，进了一架下降的直梯，很快，就来到了一座用透明玻璃包起来的华丽的宫殿里。 不管是任何陈设，都极尽奢侈。 何柏雄一边朝里面走，一边嘟囔着，“哼，当初我为了建这宫殿，花了不少的心思，也有了不少的钱。我本来把这里当作我的秘密花园，如今，被你们知道了，我这里实在是没意思了。” 助理伸手将枪靠近了何柏雄的腰部，他没有开口说话，就是抵紧了何柏雄。 何柏雄不敢多言，转过一条漂亮精致的走廊，几人来到了一个十分华丽的房间里—— “小乔！”林默笙救女心切，他几步上前，越过背对着他的季远，直接来到了小乔的床边。后面的两名警员正要上前制服季远，不想，季远突然蹿起来，勒住了林默笙的脖子，并且用枪抵住了林默笙的太阳穴。 原来，季远早听到了动静，他按捺着，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反击。 “你们都给我退下，不然，我就一枪打死林默笙！” 季远的眼睛都红了。他带着小乔，是想躲到一个清静的地方，两个人平静地过日子，就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穷追不舍。更没有想到，何柏雄会出尔反尔。 “何柏雄，你拿了我的好处，现在又为林默笙所驱使，实在是可恨！” 何柏雄耸耸肩，“季少，我没有办法，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江城以后就是林总说了算。这警局的人，全听林总的，你们季家，我看也要甘拜下风了！” 何柏雄的话更进一步地激怒了季远。 季远再次将枪抵住林默笙，“林默笙，你让他们都走，不然，我就一枪打死你！” 林默笙向助理使了一个眼色，助理退后，何柏雄也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这地宫是他的心血，他实在割舍不下。他就嘱咐季远，一定不要动粗，“季少，我可以把收你的钱全退回，你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要乱来……” “滚！”季远一声怒吼，何柏雄立即转身走了。 “你们怎么不走？” 另外两名穿着便衣的警员，两人互看一眼，只好返身离开。 季远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了。 “季远，你这是做什么？我是小乔父亲，你也知道了。你如果爱小乔，就给小乔自由，让她自已有自已的自由。你这样做，和软禁了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住口！” 季远听不下去林默笙的说法。他的心里早就乱了。事发突然，他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当务之急，是先对付林默笙。 季远自然是不敢直接把林默笙处理掉，“林默笙，我知道你的身份是小乔的父亲，也是我的岳父，我……今天的局面并非我所愿。我已经尽可能地躲着你们了。可是，你却不放过我和小乔。你这个当父亲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女儿不幸福吗？当初，就是有人陷害了诺诺，所以才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我就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对诺诺下手……” 季远说话的时候，动了感情。 他手上的劲道，松了不少。 林默笙眉心微蹙，眼神凝住。 第249章 没有自信了 对于林默笙来说，他这个年纪，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也经历过创业的艰辛，现在人到中午又站在用钱堆起的金字塔顶品尝着成功的荣耀和满足……他已经是死而无憾了。可是，他若是这样死了，将会在父女亲情上留下深深的遗憾——没有爱过自已的两个女儿，也没有被女儿们爱过，这样深的遗憾将会让他死不瞑目！ 林默笙心里并不畏惧，却对人生有依恋之情。 说实话，说服季远，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林默笙思量了一会儿，跟季远说话时，如娓娓道来，十分地和蔼可亲。这让季远少了戒备。 “季远，现在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枪在你手上，你又和小乔一般大，这样年轻，何苦害怕我这个中年将老之人呢？再说，我是小乔的父亲，有小乔在这里躺着，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一来，我害怕我们之间有了冲突，会伤到小乔；二来，小乔即便没有醒着，我也当她是醒着，我说的话，做的事，我都以为她能听到……” 说的话，做的事，小乔都能听到吗？ 季远被林默笙的话触动了情绪，心里防线一下就崩溃了。 是啊，他口口声声说爱小乔，现在却用枪指着小乔的老父亲，他这样做……小乔会生气的。这样想过之后，季远本来就已经松懈的精神状态，完全地松垮了。他收起手枪，重新坐到了小乔的床边，眼神痛苦，内心矛盾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林默笙不再被季远逼迫之后，第一时间凑近到小乔的身边，仔细地察看了她的神色，在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后，这才安心了。 * 林默笙决定和季远谈谈，他想要的结果是带走小乔，他自信自已能够做到。 林默笙拿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季远身边，然后，跟他聊了起来，“季远，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带着小乔躲起来？你能告诉我吗？” 林默笙的声音很亲切，像个慈祥的长辈，很容易地就走进了季远的心里。 季远手按住床的边沿，纠结地说了心里话，“因为，我想单独和小乔在一起。我想和小乔回到过去，回到我们相亲相爱的日子里去……可是，只要有我父亲在，小乔就不会跟我走。只要有我父亲在，小乔就会选择他，而不选择我……所以，我只能带着小乔离开……” “呵，你这么没有自信吗？”林默笙问。 季远睁大了一双眼睛回望着他，压低了声音喊道，“我比我父亲年轻，我为什么没有自信？我有自信！” “是吗？”林默笙怀疑地反问。 季远怔怔地望着林默笙，眼神渐渐萎缩了。 他的自信，就是那么一点儿。 季远痛苦地抱住自已的头，用两只手搓着脸，十分悔恨地说道，“在小乔还是杜诺的时候，我有着百分之百的自信，可是自从杜诺变成小乔之后，我就没有自信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杜诺被毁容后，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我把她当作怪物……后来，又把她当作一个想要破坏我和父亲感情的坏女人，然后，又把她当作一个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女人……我……我一直在伤害她，误会她……而这个时候，我父亲一直在呵护她，帮助她，成全她……所以，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一想起这些，我就心如刀绞，我……” “你伤害了小乔，你自责愧疚，也是应该。不过，不能不自信。毕竟，你和小乔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要你现在和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或许，小乔会原谅你呢，也未可知。” “你也相信小乔会原谅我，对吗？”季远被林默笙说中了心思，揪住林默笙的衣袖，紧紧地盯着他问。 林默笙未置可否，他慢慢地推开了季远的手，颇有深意地说道，“季远，你已经伤害了小乔，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不会了，我再不会了！”季远信誓旦旦。 林默笙反唇相讥，“季远，你现在就在犯同样的错误。你以自私地占有为目的，把小乔从正在接受治疗的医院带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你……这样做，对于小乔来说，是不公平的。你想过没有？” “我……”季远无语了，他默默地坐在床边，垂眸不语。 林默笙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能一时冲动。你爱小乔，也要讲究方式。任何可能伤害到对方的爱，任何以占有为目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爱都是自私的，你明白吗？” 季远怔怔地听着，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小乔的床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季远是痛定思痛了。 “小乔，对不起。我一心想着补偿你，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有你的自由，你有你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是我的错，我真地错的。求你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会犯了！” 季远深深地躬身，对着小乔弯下了腰。 他给小乔造成了诸多的伤害，害得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他错了，真地是错了！ 林默笙看看时机成熟，趁机说道，“季远，你也不用太过伤感了。你这么年轻，我看好你。这样，小乔在这里实在不方便，我带着小乔，也带着你回林家。我们请最好的医生来给小乔治疗，你呢，就守着小乔，把你和她以前经历的那些甜蜜幸福的事，一样一样地说给她听。我想，小乔虽然不说话，可是，她都能听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一直陪着小乔，一直和她交流，她一定会醒来的，你说呢？” 季远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抵御力了，沉重的自责和忏悔让他什么也不能想。 只要让他跟小乔在一起，他就无所求了。 * 图书大厦门口的停车场内，李布一直紧盯着大厦出口的方向，眼睛长时间地睁着，睁到了酸痛。田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李布，我们已经在门口安排了人，你不用太劳神。不然，一会儿真有什么动静，你哪有精力去处理？” 李布摘下眼镜，递给田泽，然后，两只手搓了搓脸。他没有多休息一秒钟，立即又戴上了眼镜，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看。 “田泽，季小姐不见了。季董伤心欲绝，季董的母亲又生病了，他无暇分身……我们自然要拿出千倍万倍的精神来帮季董分担……” 田泽点点头，“季董因为顾念和季远的父子之情，遇事难免有所迟疑。不过，季董让我们一边找季小姐一边盯着林默笙……这样的安排，实在是高明。你想啊，林默笙和季小姐是父女，父女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或许林默笙就会先找到季小姐呢……” “嘘，别说了，快看，林默笙出来了！”李布将田泽的头，朝着车座后面按了按。 田泽隐忍地缩了肩，从座位缝里朝外看。这车本来就贴着反光膜，他们又坐在后座上，外面根本看不到。李布是太谨慎了。 田泽一边想着，一边注意看着，看到有两个人抬着担架出来，林默笙和季远一人一边，季远撑着一把大伞挡住了担架上的人，林默笙紧张地弯腰守着担架，“李布，你说担架上的人是季小姐吗？” 李布轻哼一声，“不是季小姐，又是谁？没有人能让季远和林默笙同时紧张成这样了。” “可是，我们要不要确认一下？” “这个……当然要确认一下。我估摸着，林默笙下一步就要派人去医院里给季小姐拿药。你安排人在医院里盯好，看看是不是给季小姐拿的药。” 两人正在车里密谈，派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人回到了车里。 李布问，“你们看到担架上的人了吗？” “我们没有看全，不过，从缝隙里扫了一眼，恍惚就是季小姐的模样。” 李布若有所思地想着，突然一拍脑门喊道，“这图书大厦是何柏雄的产业，前两天季远又和何柏雄联系过，看来，季远是想让何柏雄帮他，帮他找一个地方来安放小乔。没想到，何柏雄找了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或许就是图书大厦下面的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李布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之后，当下就给季铭琛打了一个电话。 可是，电话拨出去后，没有人接。 李布禁不住皱眉——季铭琛的电话永远不会没有电，也不会故意不接他的电话。除非是不能接！ 李布按捺着，又等了五分钟，重新拨了一回。 大约响了半分钟之后，还是没有人接。 李布正在纳闷，突然接到了季铭琛的电话，他连忙接听，“季董！” “……”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 “季董？您在听吗？” “救我！” 电话里传来季铭琛不太明朗的声音。 李布和田泽对了对眼神，顿时觉得事情不好。 * 季铭琛的别墅内外装修得都很雅致漂亮。 夏清菡站在院子里，看到上午的阳光照在别墅的玻璃上，闪闪地发着光。她站在自已的车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去了别墅里面。 “夏小姐，里面请。”家佣很有礼貌地请夏清菡进去。 厅内，季铭琪是第一个迎过来的。她的脚还没有完全好。可是，因为她之前长时间地不动，医生建议她适当地活动，多走走。 “清菡，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铭琪，我也想你。”夏清菡和季铭琪打过招呼，进到了厅里。她大方地向着季绍珩夫妇问好。季绍珩点点头，“清菡，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不必拘束。” 听了季绍珩的话，夏清菡两腮泛红，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娇羞。 她知道季家已经办妥了她和季铭琛的结婚证。这就意味着，她和季铭琛是夫妻了。这样合法的地位和身份，一直是她所期待的。 可是，隐约的，她又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伯父，伯母，铭琛他……不在吗？”夏清菡用眼神四下里找了找，没有发现季铭琛。这让她的心里更不安了。 过去，季铭琛一直对她没有特殊的感情，现在突然转变了主意，实在让人怀疑。 “哦，铭琛他去公司了。”楚云有些揶揄地回了一句。 自从把儿子绑起来之后，她就不敢去看他。身为人母，不仅撒谎，还将自已的儿子软禁起来，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脸红。 “伯母，今天是周六啊！铭琛他不休息吗？” “哦，他有事，要加班。” 夏清菡不说话了。她现在是季铭琛的未婚妻了，她过来了，季铭琛却去了公司加班，实在让人心里不安。 “清菡，别多想了。走，到我的房间里，我们聊聊天。” “是啊，是啊，你去铭琪的房间吧，你们好好聊聊。”楚云在一旁附和道。 夏清菡只好带着礼貌的笑，跟着季铭琪回了房间。 * 回到房间里，季铭琪显得有些活跃，又是请喝水，又是请吃零食。 夏清菡拈起一块菠萝干，放到嘴边，却没有吃。她心里疑虑重重，怎么吃得下去东西呢？ “铭琪，我人虽然在a国，可是，我一直关注着江城的新闻。小乔她先是被认作了云清颜，然后，又发了一个声明，说她不是云清颜。可是，也没有恢复她之前的身份。也就是说，她其实并不是铭琛哥的女儿，对吗？” 季铭琪点头，吃了一口香蕉，嘴里还含着食物，就开始说话。 “清菡，关于小乔的事，我跟你说不清。小乔她身上有很多的事，早就不单纯了。她不在我家里住了，也已经跟季家没有关系了。之前是我哥怜悯她，现在，她不值得任何人怜悯。” 夏清菡望着季铭琪，心里更不安了。 “铭琪，我们是好朋友，你得把小乔的事告诉我。你不许瞒我。” “清菡，我实在是无话可说。来，吃香蕉。”季铭琪自从受伤后，每天上火，医生让她多吃香蕉，她就不停地吃香蕉。 “铭琪，小乔虽然不是你哥的女儿，可是，毕竟在季家住了这么久，铭琛哥他一定会对她有感情……” 第250章 如果我跟着自已的感觉走 夏清菡清楚地记着在a国的时候，因为自已手机的事，季铭琛是如何护着小乔的。季铭琛对小乔那样的疼爱，如果他们之间是父女关系她还能理解，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了父女关系，就另当别论了。没有父女关系，一男一女之间的感情很深，岂不是……情侣关系？ 季铭琪吃完了香蕉，又把香蕉皮丢到了果皮蒌里。她回身时，发现夏清菡正瞅着她发呆。 “清菡，你别多想了。来，说说你的婚礼吧！” 作为未婚的女孩子，季铭琪很是羡慕即将举行婚礼的夏清菡。即使夏清菡的婚礼还有很多变数，可是，她一样很羡慕。 每个女孩子都对自已的婚礼充满了向往季铭琪也不例外。可是，leo这几天一直对她很冷淡，她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自已的事没有什么进展，能说说夏清菡的婚礼，也很不错。 “清菡，别一个人发呆了，我们一起说说话。你的爸爸是总统，这婚礼自然是最好的！” 夏清菡受了季铭琪的感染，情绪转好，眼睛里透出闪闪的光亮来。 说起来，她整天忙于公司的事务，唯一钟情的男子就是季铭琛了。现在，她心想事成，即将成为季铭琛的妻子。这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十分激动人心的事。 “铭琪，我父亲说，我的婚礼就在国家公园举行。现在刚刚入秋，阳光很好，气温也合适。举办一场户外婚礼，气势很足，又能和公园的自然风光融合在一起，就是奢华一些，也感觉不出来，反而觉得气派庄重……” “国家公园？好啊好啊！”季铭琪连连拍手。 国家公司占地一百多公顷，相当于七个故宫那么大。那样隆重热烈的婚礼，将是举世无双的盛况。有哪一个女孩子不向往呢？ “清菡，我羡慕死你了！”季铭琪的眼神都是嫉妒的。 不过，夏清菡是她的好朋友，她对她的祝福是真心的。 季铭琪忍不住关心地问，“清菡，你的婚纱准备好了没有？时间太仓促，是不是觉得不够完美？” “没有啊！”夏清菡沉浸在自已的幸福之中，说到婚纱，更是一脸的甜蜜，“铭琪，这个你不用担心。其实，从今年春天开始，爸爸就让意大利的设计师为我设计婚纱了。就是为了我结婚的时候不用太仓促。爸爸平时不够关心我，可是，在大事上，都早早地为我安排好了。他说，清菡啊，爸爸工作忙，你的婚姻大事，我可能管不了多少，不过，爸爸早早地把婚纱给你定下。因为这婚纱是新娘子最重要的一件装饰，一件漂亮的婚纱能承载美好幸福的婚姻。所以啊，这个婚纱一定要精挑细选，面料啊，珠宝啊，款式啊，要反复修改才够满意。我帮你把婚纱准备好，就是把爸爸的一份爱准备好，等你哪天看中了一个小伙子，你就跟爸爸说，爸爸马上安排你的婚礼。决不能让你留下遗憾！” 季铭琪在一旁听得愣了神，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她带着几分酸涩说道，“清菡，你好幸福啊！我给夏叔叔点赞。夏叔叔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了！” 季铭琪羡慕不已。 这样一比，夏明启到底是总统，比自已的父亲要好许多倍。 夏清菡能体会到季铭琪的心思，就压低了自已的幸福感，把季绍珩赞美了一番，“铭琪，季伯伯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他那么疼你，每天下班都能陪着你，我一直很羡慕你呢！” 季铭琪笑笑，把自已心底里的那点酸涩抹掉了。 夏清菡看季铭琪又有了喜色，突然脸儿红红地跟季铭琪说道，“铭琪，其实，我还让设计师准备了两套西装，就是……按铭琛哥的尺码准备的……” “是吗？那很好啊！你精心准备的衣服，我哥一定喜欢！”季铭琪一边说，一边拉住了夏清菡的手，“清菡，你早早地就喜欢我哥，现在终于要嫁给我哥了，你可是‘求人得人’，我真替你高兴！恭喜你！” “是！”得到了季铭琪的祝福，夏清菡高兴之余，反而多了一重思虑。她微微蹙眉，神色倏忽就转为了不安宁。是啊，她早就喜欢季铭琛，却一直被季铭琛冷落，忽视……现在，季铭琛突然说要娶她。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铭琪，如果我跟着自已的感觉走，我会很开心很幸福，可是，我还有理智在。在b国，我可是众人瞩目的女继承者，是女总裁。我的智慧告诉我，我这样仓促的婚礼，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就像做生意一样，高利润，高风险。我能得到自已心爱的男人固然很好，可是，我就怕婚礼出意外……” 季铭琪转了转眼珠儿，劝道，“哎呀，清菡，你少想点儿事情吧！你说，在季家，谁说了算？自然是我父亲说了算。我父亲都决定了的事，还有谁能改变呢？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听了这样的话，夏清菡更加地不放心了，她拉住季铭琪的手，低声央求，“铭琪，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要帮帮我！” “清菡，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不帮你呢？” “好，那我现在就想问一句实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问吧！” “我想知道，铭琛哥，他到底在哪里？他怎么就突然答应娶我了？之前他可是说过，他是有儿有女的人，他不想再结婚了，更不想和我结婚。你看，他曾经那样清楚明白地表明了对我的态度，为什么现在又……” “我哥他去上班了啊！他自然是想到了你的好，才要娶你啊！” 季铭琪不以为然地摸了摸夏清菡的额头，像是在看她有没有发烧，“清菡，你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好了，好了，不要多想了。我向你保证，没有事的，ok？” 夏清菡觉得不ok，“铭琪，我……” “有我在呢，你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季铭琪向夏清菡保证。 夏清菡默默地瞅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 何柏雄回到自已的别墅，悠哉地坐在沙发上，之前的忧虑之色一扫而光，换成了满脸的窃喜。“少爷，您回来了！”家佣看到何骏臣怒气冲冲地进来，连忙上前迎接。何骏臣的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包，模样有些难堪。 何骏臣进到厅里，忽然发现自已父亲的脸上也不对劲，像是被人用巴掌打过。 “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有人来家里闹事了？”何骏臣站在茶几前问。 何柏雄笑意深深地瞄了儿子一眼，示意他先坐下。然后，他得意地对着儿子说道，“骏臣啊，今天你爸爸可是大赚了一笔！” 大赚了一笔？ 何骏臣叹了口气缩进了沙发里。 今天对于他来说，简直糟糕透了。那一伙穿着孝衣的人在公司大闹一场，对他又是打又是审讯……他可是受了不少罪。 “爸，您怎么就赚了？”何骏臣没好气地问。 何柏雄就把今天林默笙来找小乔的事说了一遍。“我答应了季远，可是，林默笙他给了我更优厚的条件，我何必再帮季远呢？” “爸，您不是故意的吧？季远没有实力，趁机会勒索林默笙才是硬道理。”何骏臣毫不掩饰地回了一句。 何柏雄微微一笑，应了声，“骏臣，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我提的几个条件林默笙都答应了。他都答应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提了！哈哈！” 何骏臣表情淡然地望着自已父亲，等着父亲笑够了，他才问，林默笙究竟答应了什么条件。 何柏雄舒了口气，让儿子帮他倒了杯水，喝过水之后，详细地说了起来。 “骏臣啊，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让林默笙回来吗？” “为什么呢？” “因为……我欠他的！” “你欠他的？”何骏臣问自已父亲究竟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的事，何柏雄想起来有很多的感慨。他跟随林默笙一起开公司，也算是兄弟了。只是后来……算了，不多想了。 何柏雄决定简单地说一下事情缘由，“哎，当年，林默笙离开江城的时候，给了我二十万，让我交给他的妻子杨思念。可是，我因为创业需要启动资金，就将那二十万留在了自已手里。这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心里害怕着，怕林默笙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不会放过我。这次，正好趁着季远藏起小乔的事，把这件事了解了。二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安心地睡着好觉了！” 何骏臣听着父亲的话，心底里不由得起了疑问。 当年林默笙为什么突然离开家呢？甚至连留作家用的钱也不想亲手交给自已的妻子呢？ 不过，这件事实在跟他无关，他知道不知道，又有何用？ 倒是父亲因为小乔这件事，得到了林默笙谅解，终于了却了一桩心病，确实是好事。 “爸，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很好。” “骏臣，开心的事何止这一件呢？你知道吗，城东的那块地，就是林雪母女住的小区，那块地林默笙无条件转让给我了！” 林默笙忽略了林默笙让自已掏一元钱的事。 何骏臣听后，眼睛都直了。乖乖，那块地市值一个亿呢，林默笙就这样给了父亲了？看来，林默笙对自已的女儿可是用情至深啊！ “爸，这件事，更让人开心。我祝贺你！” “哈哈，谢谢！”何柏雄是真地很开心，虽然自已精心设计的地下宫殿被人发现了，不过，那还是他的地盘，他还是可以去的，也可以带着人去……这是后话，他也不用多想。 “骏臣啊，我已经跟林默笙说了，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昨晚你撞的人，也不用再理会了。” “怎么不用理会？那些人把我们公司打砸的一片狼藉，怎么就能没有事呢？” “哎，相比于我们今天的收获，这点损失算什么？我们还可以来个反宣传，就是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何氏遭遇了这样大的冤屈，可是，我们不予追究，我们只一心做自已的生意，这势必在社会上形成一股正面向上的舆论，都会赞美我们何氏，这样，以后我们的生意不就好做了？像云氏这样已经声名败裂的公司，又怎么能抢走我们的生意呢？” 听父亲说起云氏，何骏臣想起昨天和云清欢见面时，她忧心忡忡地说云氏的公司无法开展业务，每况愈下，根本没有业务可做。 哎！ 何骏臣在心中轻叹一声，不再多想。何氏的事已经够他烦的了，他管云氏做什么？ * 林默笙将小乔带回家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江城医院的主任医师过来会诊。四五个医师帮小乔进行了全面检查，最后确定了小乔没事。 送走了医生之后，林默笙夫妇，林雪，还有季远，一起围在小乔的床边。 杨思秋心疼小乔，一直在抹眼睛，“小乔，好孩子，妈妈想和你说话，你快点醒过来吧！” “好了，一说话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小乔这不是好好的吗？你闹什么闹？”林默笙看不惯杨思秋，嘟囔了几句。 杨思秋只好按捺着情绪，不说话。 可是，她这样小声的抽噎，更让人受不了。 林默笙生气地摘了眼镜，也擦了擦眼，直接将杨思秋赶走了，“你回房间吧，不要在这里了。” “可是，我想和小乔在一起……” “你和她在一起，除了哭几声，你还会做什么？去到厨房里准备晚饭吧！给小乔包顿饺子。等吃了饭，你把你给小乔做的生日礼物拿过来，让她看看……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比在这里哭闹好吗？” 林默笙虽然说话冲了一点儿，可是，却句句在理，杨思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小乔，你安心躺着，妈妈……这就给你包饺子去。你离开家这么久，才回来。今天就尝尝妈妈的手艺。”杨思秋鼻音很重地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林雪望着小乔，心里像过山车一样不平静。 第251章 我在婚礼上等你 季小乔都变成这样了，还是能得到季铭琛父子的宠爱，现在又得到了自已父母的呵护和关爱……季小乔实在是命好！ 林雪纠结的眼神，悔不当初。当初，她和何骏臣商量，对杜诺毁容、致残之后再一刀毙命，永绝后患。结果，那个杀手动了一念之仁，看到奄奄一息的杜诺，侥幸放过了她……谁也没想到，杜诺竟然凭着这一线生机，重回季远的订婚宴……然后，又一步一步地变成了身受众人宠爱的季小乔…… 为什么自已的双胞胎姐姐，不管是杜诺，还是季小乔都能得到男人的真爱呢？而自已就处处不如她呢？ 林雪的眼睛中氤氲起朦胧的恨意，盯着病中的小乔看直了眼。 “雪儿，你过来！” 林默笙突然招手让林雪过去。林雪立即收敛起自已的情绪，极为乖巧地走到了父亲身边。林默笙就坐在小乔的身边。他看看小乔，又望望林雪，心中感慨万千，“雪儿，如今你姐姐回来了，以后，你要和姐姐相亲相爱，共同担起林家的家业，你明白吗？” 林雪有千头万绪，却只挑捡着林默笙爱听的话说。她立即做出十分感恩的样子，激动地说道，“爸，我终于不再孤单了！以前只有我和妈妈，现在有你和姐姐，我们一家人团聚了。我会好好爱姐姐的，以后，我们都守在你身边，孝敬您！” 林雪的话说到了林默笙的心里。 林默笙朝着林雪点了点头，然后，拉起了她的手，又拿起小乔的手，将两姐妹的手叠到了一起。小乔的手透着点儿凉意，林雪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她的脸上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林默笙对着林雪说道，“雪儿，虽然你姐姐现在变了容貌，但是，你们是双胞胎，这样亲密的姐妹关系，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在母腹中，你们就是手牵着手，拥抱在一起的。以后，你们也要彼此扶持，温暖和照耀彼此，这是爸爸对你们的期望，你记下了吗？” 林雪快要哭了，她已经分不清自已是感动，还是难过了，反正就是说话时带出了哽咽的声音，“爸，我会的，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等着姐姐醒了，我们就是天下最好的两姐妹！” “雪儿……”林默笙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林雪，心里是真放了心。 * 因为小乔昏迷不醒，需要特别护理。 医院给推荐了几拨特护，林默笙都看不上眼，最后，才勉强定了两名年轻的高级护士。用林默笙的话来说，毕竟年轻，又刚刚上岗，还算干净。 “雪儿，她们两个就归你管，你安排着，照顾姐姐的生活起居。这里有医院制订的康复表，到什么时间该做什么，都写得很清楚。要让她们严格执行，不能马虎。” 听了父亲林默笙的安排，林雪立即表现出信心满满的样子，“爸，我记下了。我知道姐姐现在生病，只有好好照顾她，才能让她尽快醒来，我不会马虎的。” “好，爸爸相信你。” “爸爸，我一定会做好的……” 两父女一直在说话，季远坐在床的另一侧，怔怔地望着小乔，精神明显得有些困乏。等隔了一会儿，杨思秋包了饺子过来，那香味引得林雪想吃，可是，林雪只能干看着，看着杨思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饺子在小乔的病床前，说这说那。林雪这几天没有吃好饭，早就想吃妈妈包的饺子了，可是，却忍饥挨饿得吃不上。她的心里别提多忌恨了。以前，妈妈只爱一个人，现在好了，多了一个姐姐，妈妈的爱好像全给了姐姐…… “小乔，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这些年啊，等到你们生日的时候，我给雪儿准备一份，也给你准备一份，你看看，这是我剪的十二生肖的剪纸……你和雪儿是属龙的，这龙，可是能腾云能潜水的，没有什么境遇能困住龙……小乔，妈妈相信你很快就会醒来，妈妈还要拉着你的手说话，我有好多的话要和你说呢……” 林雪瘪着肚子听了杨思秋大段的感情宣泄，然后，又陪着父亲在小乔的病床前照顾。等到晚上回了自已的房间，她就像散了架一样，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林雪甩开鞋子，趴倒在床被上，浑身无力。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不接！ 林雪没有什么朋友，这个时候，只会是那些广告推销的打电话。 电话打了一回，又一回，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林雪无奈，只好接通了。她看也不看，直接对着话筒大喊，“我告诉你们，我不缺钱，你们不用帮我办贷款；我也告诉你们，我也没有钱，你们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林雪，你是季铭琛。”一道深沉的男声截断了林雪，林雪瞬间石化了。 “你，你……是……” “我是季铭琛。” 真是季铭琛！ 林雪从床被上坐起来，因为心里脆弱，人直接就顺着床被溜下了床，背靠着床边，坐在了床边的毯子上。 “那个，季铭琛，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林雪的手指攥紧了放在膝上，慢慢地搓着。 季铭琛很沉着，“林雪，我知道小乔被你父亲救下了，我想见小乔，你来安排。” “我……我怎么安排？”林雪两只手抱紧了手机，着急地问。 季铭琛却对她很有信心，“林雪，我既然打电话给你，就是知道你有办法。这次，既是你帮我，也是我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林雪不安地问。 “一年前，小乔是怎么受伤的，我想，你心里很清楚。我……现在也搜集了部分证据。这证据，对你很不利……”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林雪喊出了声。 季铭琛略略停顿之后说道，“林雪，你有没有做过，既重要，也不重要。当时的事件对小乔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可是，毕竟已经过去了。关键是看现在，如果你现在帮了小乔，帮了我，我想，我们可以不追究。” 林雪瞪大了眼睛，慢慢地咽了咽口水。 她心里害怕极了，又痛苦极了。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她没有杀死小乔，小乔却能用那件事来威胁她。难道，她以后就要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中吗？ “季铭琛，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 “林雪，你可以挂电话。你如果挂了我的电话，我就打电话给你父亲，我想，他会对害小乔的事感兴趣的……” “不，季铭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季铭琛，季铭琛？！”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林雪恨得想摔手机。 ——“半个小时后，我在别墅外等你，你出来，把我带进去见小乔。” 林雪还没有摔手机，手机上就收到了季铭琛的短信。她怔怔地坐在地上，想了几分钟之后，立即手脚麻利地跑进了卫生间，她要先收拾好自已，然后去见季远。季远守在小乔床前不走，她得想办法让季远走开…… * “季董，您真地要一个人进去吗？”田泽有些担心地问季铭琛。 季铭琛坐在车后座的暗影里，巨大的黑超眼镜下，一双炯然的眼睛是明亮的，“田泽，你在外面等我吧！小乔在里面，我进去看她。” “可是……” 不等田泽再说什么，季铭琛利落地推开车门，竖起了风衣的衣领，大步朝着别墅的门口走去。他在门外略站了站，林雪就从门内跑出来。季铭琛注意到，她的头发有些乱，只穿了一套睡衣，长长的袖子盖住了手。这睡衣是时尚大品牌，穿在她身上，配着她这样凌乱的表情，很古怪。 “季……季铭琛，你快进去。季远不肯走，我骗他说，我要给姐姐洗澡。我没有多少时间，你要快……这守卫你不用怕，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说……是父亲的神秘客人，让他们对今晚的事……视而不见……” 林雪的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季铭琛的视线越过她，直接看向了大门内。 林默笙的别墅，除了豪华，还是豪华。这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内门的昂贵松软的地毯，就能说明主人的派头。季铭琛匆匆地走着，听不到自已的脚步声，却能看清越来越近的内厅门口。 “等一下。”身后是林雪急切的，又压低了的声音。她几乎是挤到了季铭琛前面，手因为慌张，有些抖，“我带你进去，你不知道姐姐的房间。” 林雪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听得季铭琛微微蹙眉。 林雪喊姐姐的声音极不自然，明显是刻意。不过，他倒不想和林雪说话。就跟着她到了小乔的房门口。林雪拢了拢额前的乱发，四下里看着，让季铭琛进去，“季铭琛，你快进去。要早点出来啊，不然，我怕季远会过来。” 季铭琛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 “小乔！”季铭琛丢开墨镜，奔着小乔而去。将台灯移近，仔细检查了小乔的头发，脸，还有手指……一样一样地看清楚了，才放心。她的手是热的，呼吸是匀实的，这是生命的温度，是生命的节律，让他很安心。 季铭琛将手轻放小乔的心口，就那样跪在床前，和小乔轻声说话。 “小乔，我就知道，父亲或许会先找到你。他先找到了你，把你带回了家。给你住漂亮的房间，他是一个好父亲。小乔，以前，你是个孤儿，你为此而伤感过，现在不同了，现在你找到了父亲，也找到了家，你是一个有根基的人了。你再也不是形单影只的人了!小乔，我为你高兴。” 季铭琛轻轻地拍着小乔，像是在哄她熟睡。可是，季铭琛只有一个心思，想把小乔唤醒。 她不醒，他可怎么办？ “乔乔，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知道，这件事，会伤害到你，可是，我不得不说。本周六，我就要和夏清菡结婚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父母的意思。乔乔，为了你，我可以牺牲我自已，可是，我没有权利伤害我的父母……我父亲为了让我答应婚事，把我绑了起来，我母亲……为了这件事，躲起来，不肯见我。天下之大，唯有父母为大。我已经和父亲谈过了，我可以答应和夏清菡结婚，但是，如果你在我结婚之前醒过来，我就娶你，我父母也不会再难为我。所以，我过来找你，我要叫醒你。小乔，医生说你是沉睡症，说你拒绝醒来，我相信，我相信你只是睡着了。现在，我们就要被父母的安排强行分开了，难道，你还不醒来吗？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怎么忍心和你分开呢？可是，时事所迫，父母之恩情难违，我……我只有等着上天的安排了。小乔，你就是我的上天，你如果还想要我，你就醒过来，到婚礼上来找我。如果，你不想要我了，那么，我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和夏清菡结婚了……” 台灯的光照亮了季铭琛放在小乔心口的手，大手护住了小乔的心口，紧紧相贴。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撞击着季铭琛手心。心与心相连，力量与力量交汇，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不动。 * “季铭琛，你快走吧，没时间了，不然，就会被人发现的。”林雪从外面推开了一道门缝，小声地对着门内的季铭琛催促。 季铭琛俯身吻了小乔的额，跟她道别，“乔乔，我先走了，我在婚礼上等你。” 林雪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恍恍惚惚的。 季铭琛在走廊里给了林雪两张请柬，并告诉她，“这是我和夏清菡的婚礼请柬，没有这个，你们是进不去的。” “我们？”林雪看看手里的请柬，有些惶惑地望着季铭琛。 “是的，是给你和小乔的。等小乔醒了，你护送她来国家公园找我！”季铭琛认真地嘱咐了一句。 第252章 我要娶你另外一个女儿 “季铭琛，你说，让我护送小乔去国家公园？” 林雪以为自已听错了。小乔明明就在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季铭琛怎么就确定小乔会醒呢？还安排了她送小乔，实在是古怪。 “是，你没有听错。”季铭琛很肯定地回了一句。 林雪心里纳罕，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 金碧辉煌的总统府内，书房的陈设雅致而整齐。今天虽然是周六，虽然是女儿大婚，夏明启依然呆在总统府内，将一早送来的各种文件处理完毕。 秘书陈帅恭敬地站在一旁，递送文件，并将夏明启处理好的文件归类存放。 夏明启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衬衫，领带却是极高级的那种。他的头发刚刚修整过，人也显得年轻不少。金丝边的眼镜闪闪地透着光，偶尔抬眸，镜片下的眼神也是明亮的。 “帮我准备车吧！” 文件终于处理完了，夏明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吩咐秘书备车前往国家公园婚礼现场。几分钟后，秘书匆匆地进来，夏明启正在穿西装，淡淡地问了一声，“车备好了？” “总统阁下，是……季先生等在外面，要见您。” “季先生？” 夏明启的一只胳膊垂在西装外，眼睛里渐渐地凝起了几分不悦。沉吟了几秒钟之后，他拒绝了和季铭琛见面。 “我不见他。让他马上离开总统府。” “可是，他说，他一定要见您，否则，他就……就不去参加今天的婚礼了……” “岂有此理！”夏明启重重地说了四个字，心里憋着更多的火气。今天的婚礼是女儿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让季铭琛的破坏了呢？季铭琛这个新郎官，在这个时候，难道……另有说法吗？ 夏明启将西装丢到一旁，吩咐秘书将季铭琛带到小厅里。 这小厅是夏明启平时休息的地方，很是幽静。秘书上了茶就退下了。夏明启心里有火，端起茶杯抿了两口。 “总统阁下，我冒昧前来，是有事向你汇报。” 夏明启瞅了季铭琛一眼，之前在家中，季铭琛是叫他夏叔叔的，现在，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女婿了，却突然叫他一声‘总统阁下’，这其中必有内情。这个内情，他有些不情愿知道。毕竟，女儿大婚在即，不宜节外生枝。 “有事快说吧！”夏明启按捺着说了一声。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夏明启一眼，不缓不疾地说道，“总统阁下，我想告诉您，我今天要娶的不是你的女儿夏清菡，而是您另一个女儿……” “放肆！”夏明启伸手拍桌，那茶杯的盖被震出嗡嗡的声响来，“季铭琛，你好大的胆子！若是不是清菡喜欢你，我必定将你制裁了！” 季铭琛毫不畏惧，“总统阁下，您不会。因为您是民众爱戴的总统，您不会做那样的事。” “哼，于他人我不会，于你，我就会。季铭琛，你几次三番地推却了我女儿的一片好意，我只是不与你计较，你倒自以为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可恶。” “总统阁下，不是我推却了另爱的好意，是我对另爱一片好意，不想她婚后跟着我受委屈！” “季铭琛，你还敢说！”夏明启恨恨地站起来，转身要走。他扬臂指着外面，恨恨地对季铭琛说道，“季铭琛，今天我们夏家众多的亲友都来到了现场，你如果想让这个婚礼出问题，我就让你无法在江城立足！” 季铭琛没有退步，他的态度极其谦和，“总统阁下，我不会让婚礼出问题，只要你配合，就不会出问题。” “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你敢让我做事？”夏明启一连串的诘问。 季铭琛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说过了，我想娶您另外一个女儿。” 夏明启朝门口的位置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季铭琛说道，“季铭琛，你疯了吧！” 季铭琛不慌不忙地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夏明启揽着一位美少女，两人的关系极其亲密。 “你，你……”夏明启劈手夺过了那张照片，撕得粉碎。照片的碎屑团在手里，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置，最后用自已的手帕包住了，揣进了裤兜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大口地饮了几回…… * 房间里，有阳光的气息在流动。 季远虽然依然是落寞的，可是，眉宇间明显地少了些愁绪。 “乔乔，今天，我要去参加一场特别的婚礼。你……知道是谁的婚礼吗？”季远这样问小乔的时候，林雪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小乔的眼皮儿，好像下一秒小乔就会醒来一样。 季远帮小乔盖了盖被子，叹了口气说道，“小乔，我父亲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面对总统阁下的权威，他也得屈服。再说，他又是大孝子，我爷爷奶奶让他做什么，他还是要考虑考虑的。其实，他娶了夏清菡也好，这对季氏的生意有帮助，对我们季家将来儿孙的血统也有帮助，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娶了夏清菡之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我们就可以安心地生活在一起了，这样，是不是很好？” 季远一直在说，说了很多类似的话。 林雪望着小乔，眼睛都睁得累了。 她的衣袋里放着那两张请柬。她觉得，这是季铭琛交给她的任务，小乔如果不醒，她就完不成任务，季铭琛就会把她谋害小乔的事告诉她父亲……这样的事，实在太可怕了。所以，她一心盼着小乔能醒……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林默笙穿着一套中式服装走进来。他习惯性地先看了看小乔，然后，幽幽地对季远说道，“季远，你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吗？怎么还不走？” 季远不舍地看了看小乔，只好先行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父女三人的时候，林默笙注意到了小乔耳边有几绺碎发，他伸手帮小乔捊到了一旁。说起季铭琛大婚的事，他心里真是五味陈杂。作为父亲，他很了解小乔，小乔心里唯一爱着的人就是季铭琛。如果小乔将来醒了，知道季铭琛已经舍弃了她，那她该有多难受……哎，父母疼儿女的心思都是简单的。林默笙想到小乔会因为季铭琛而难受，心里别提多恨季铭琛了。 “这个季铭琛，始乱终弃，比他的儿子还不如。他现在巴结上了总统的女儿，失信于小乔，实在是个负心汉，是个懦夫，是个无赖……” 林默笙一边说，一边重重地拍桌子。 响声乍起，林雪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小乔有没有醒。等确定小乔没有醒之后，她松了口气。看看一直守在这里不走的父亲，林雪想，她必须想个办法。一来，要把父亲赶走，二来呢，还要让父亲对季铭琛失望。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季铭琛的话。她想来想去，决定劝父亲去婚礼现场。只有父亲去婚礼现场闹了，这样才能和季铭琛成为冤家对头，这样，他们才不会再有亲近的机会。 林雪心里主意已定，就趁着林默笙的心思，说道，“爸，我想着姐姐一定还会醒的，季铭琛怎么会另娶他人呢？姐姐醒了，姐姐怎么办？姐姐这样单纯，心里就季铭琛一个人，她……该有多伤心啊！” 林默笙望了望病床.上小乔苍白的脸色，心里像刀绞一样。 他拍拍小乔的手臂，轻声说道，“小乔啊，你为什么不醒呢？你若是醒了，季铭琛自然会顾惜你。你现在昏睡不醒，你和他之间长期地没有交流，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熬得住？再加上总统阁下的威严，还有他那一双父母的撮合，他怎么能不选择跟总统阁下的女儿结婚呢？” 林雪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看小乔有没有醒。 小乔没有醒，她心里忽然又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要是小乔突然醒了，她不能送小乔去国家公园，那季铭琛岂不是要翻脸？ 不行，她必须将父亲支开。 没有其它办法了，她只能劝父亲去国家公园破坏婚礼了！ 林雪装出极其哀伤的样子，主动跟父亲说道，“爸，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季铭琛娶别人。我要去婚礼现场闹一闹。我不能让季铭琛就样称心如意了！爸，我这就去！” 说完，林雪转身要走。林默笙喊住了她，“雪儿，你怎么去？国家公园必定是层层守卫，你没有请柬，是进不去的…… “爸，我有请柬。”林雪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份请柬。 林默笙拿到手里看看，这上面有夏明启的‘总统’书体，不会有假，“雪儿，你怎么会有这份请柬呢？” 林雪说，是在家里的走廊里捡到的。 林默笙想了想，估计着是季远丢的。心里倒有了打算，“雪儿，我就拿着这份请柬，我要去婚礼现场。我不能让季铭琛娶夏清菡。季铭琛必须要给我女儿一个说法，给你姐姐一个公道。” “爸，我和你一起去！”林雪拍拍胸膛，说道。 林默笙哪舍让女儿冒险呢？ “雪儿，你在家里守着姐姐，不用多想。你照顾好姐姐，就是对这个家最好的付出。” 林默笙拍拍林雪的肩，然后，别转头对着小乔道别，“小乔，我现在要去办一件大事。我要去季铭琛的婚礼上，我一定不会让他的婚礼正常举行的。季铭琛除了你，不能娶任何人！” 林雪怔怔地听着。父亲这样为着小乔不顾一切，她心里别提多嫉恨了。 可是，她表面上还得表现出另一种态度，她用担心的语气对父亲说道，“爸，你这次去一次要小心，多带上几个人在外面接应你。” “这个不必。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可是，我还是……” “好了，雪儿，你安心照顾姐姐，我这就去了！” 林雪抹抹眼睛，点头答应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林雪来回地走着，放松手脚。这帮人真是烦死了！季小乔烦，季远烦，季铭琛烦。这些人看到，想到，就让人心烦。现在该走的都走了。她可以歇一歇了。 椅子太硬，沙发太软。 林雪就看中了小乔睡的床，她毫不避讳地躺下，就并排和小乔一起躺着。 “哎，小乔，你整容了，我们两姐妹的容貌就不一样了。其实这样很好。你想想啊。要是你和我长得一样，那父亲岂不是分不清楚？妈妈也会认错人。这样呢，你一个样子，我一个样子……呃！” 咕咚。 林雪大喊一声，从床.上滚落下来。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小乔的眼睫毛动了动。 绝对是动了！ 林雪忍着疼痛，手扶住了床沿，从下往上看，就看到小乔依旧安静地睡着。 呼！ 林雪长长地松了口气，“小乔，我还以为是你醒了呢！” 林雪别过身，就着地毯坐着。她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她是又怕小乔醒，又想着小乔能醒。真是活该！ “小乔啊，你知道季铭琛为了你，做了什么？他居然威胁我。他连看也不多看我一起，就直接威胁我，他做得不对……小乔，我知道，季铭琛面对你的时候，什么都对，到了我这里，就什么都不对……” ——“我这是在哪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林雪脸变得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喜庆的日子里，夏清菡亦是喜上眉梢。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婚纱，她挑了那件价值百万的顶级品。这件婚纱是用一种绝无仅有的塔夫绸面料精制而成，露出圆润的肩膀，前襟的设计又优雅又性感，将夏清菡的好身材，完美地呈现出来。 站在一旁帮忙的女佣，都看直了眼。 季铭琪也是满眼的羡慕之色，“清菡，你太美了！” 夏清菡微微一笑，脸色如娇花照水，“铭琪，你的伴娘礼服，也很美！” “哎呀，清菡，你别夸赞我了。我是绿叶，你才是灼灼盛开的牡丹花。是众人瞩目的新娘子！” 夏清菡笑意更深了，连眼角都笑出了细纹。她就是想笑，人这一生，就一次婚姻，她现在又要嫁给自已心爱的男人，怎么能不高兴呢？ 第253章 用理智对付男人 正在夏清菡喜悦满满的时候，她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的嗡响声持续不断。 夏清菡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眼睛里映上一抹亮色——是季铭琛！是他打来的电话！他主动打电话给她，实在让她高兴。 夏清菡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沉厚磁性的男音，“清菡，是我。” 听到季铭琛如此简略的招呼声，夏清菡的喜悦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这样打招呼的方式，这样说话的声音，多像夫妻之间的交流方式啊！ “铭琛哥……”夏清菡回应的声音都是颤的。 季铭琪在一旁看着，笑着摇了摇头。人家小夫妻俩要秀恩爱，自已好像是多余的。 其实，季铭琛呆在这化妆室里，也早就闷坏了。 国家公园，有很大一部分是自然生态园，那里有随处可见的鸟雀，假山上有机灵活泼的猴子，草地上有羊儿在吃草，还有睁着一双骨碌碌的黑眼珠的小鹿……总之，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妙。今天夏清菡结婚，自然要隔离处一块净地来。不过，来宾还是可以尽情地享受国家公园的妙趣。季铭琪最喜欢坐在湖边看天鹅。这个时候，她就想一个人坐到湖边的木椅上，晒着太阳，看着天鹅，想想心事…… “季铭琛，你说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 啪！ 就在季铭琪走到门边，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夏清菡的嘶喊声。然后就是她摔手机的声音。 季铭琪诧异地转回身，走过去问夏清范是怎么回事。 夏清菡红着眼睛，两只手气得揪扯着手绢，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清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说出来啊！我哥他说什么了？你怎么这样啊！” 季铭琪着急地问着夏清菡，可是夏清菡就是不说话。 她这样绷紧了眼神，委屈地坐很久，才开口说话，“铭琪，以后我不能跟着感觉走了了，我要用理智来对待自已的婚姻了。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我只有和铭琛哥结婚，才能对得起我自已的付出！” “清菡，你……” 夏清菡没有再等待，而是让人叫来了自已的四个女保镖，然后给她们安排了任务。 手机很抗摔，摔在地上之后，一点也没有影响它的功能。 夏清范打开手机，从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举起来让自已的女保镖们看，“你们看着，这个女人，不准许出现在国家公园。一会儿，你们要布下暗网，看到这个女人，立即控制起来。” 季铭琪看清楚了，那是小乔的照片。 略停了一会儿，夏清菡又让女保镖们注意季铭琛的行踪，“你们几个盯好季先生，看看他和谁说话了，都做了什么。尤其不能让他和这个女人见面。如果一旦出了差错，你，你，还有你，你，你们都给我滚！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是，是！”女保镖们被夏清菡的话吓住了，连声称是。 “还不快去？” 啪！ 夏清菡再次将手机摔到了地上。她现在恨季铭琛，凡是跟季铭琛，跟季氏有关的人和事，她都恨，包括季铭琪。 “清菡，你到底怎么了……呃，清菡，你要做什么……啊……” 夏清菡跟发了疯一样，用力地摇着季铭琪，一边摇一边喊，“季铭琪，我问过你多少次，我让你告诉我你哥哥他对我避而不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就是不跟我说……你……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你明明知道季铭琛已经和季小乔结婚了，而且，季铭琛还很爱季小乔……这些事，你，你和你的父母早就知道，却是一直在瞒着我，一直在骗我，你，你们一直在骗着我。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季铭琪感觉自已快被摇散架了。 她没有想到夏清菡反应会这样大，她没有办法，只好用了最大的努力劝夏清菡，“清菡，这些事，我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想想，我父亲已经给我哥和季小乔办了离婚证。他们已经没有婚约了。而你不一样，你和我哥结了婚，以后就是我嫂子，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你……” “不要跟我说，我不听，我不听！”夏清菡的声音里带着哭泣。 她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爱情的破灭，婚姻的骗局，让她彻底地崩溃了。 * “妈，您快来啊，姐姐……醒了！” 小乔迷懵地听到了林雪的喊声。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可是，因为她疲惫至极，想睁却睁不开眼皮儿。于是，她就闭着眼，听到妈妈过来，妈妈又惊又喜地说了很多的话，然后，又有江城医院的医生过来问她的情况，这个时候，她终于积攒了力气，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再次睁开了眼皮。 “小乔，你终于醒了，这太好了！” 杨思秋的声音高而尖，完全跟平时不一样。 小乔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足足看了有五分钟。这是林默笙的夫人，也就是……她和林雪的母亲。母亲很美。小乔心里赞美着，然后，说出了声，“您……是……” “姐姐，这是妈妈，是妈妈。”林雪的声音也有些走开形，只有她自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惊喜，而是畏惧。 好在小乔没有追究。 就像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小乔看了看林雪，又看了看杨思秋，幸福地笑了。 * 林肯车在路上匀速行驶。 林雪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小乔的事。小乔这样醒了，究竟以前的事她想起了多少。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害小乔的事，并不是她亲自动手。所以，即使是小乔想起了自已受害的经过，她还是不用太害怕。只要她能沉住气，静观其变，总还是有办法的…… 小乔的头有些昏沉。 睡了这些天，她浑身都没有力气。仅管医生给她注射了营养剂。她又喝了杨思秋熬的燕窝汤，身上仍然困乏难受。 “妈……”小乔幸福地歪头靠在了杨思秋的肩上。 杨思秋拍拍小乔的手臂，内心里抑制不住幸福的情绪，说话时，声音都是甜润的，“小乔，妈妈在呢！” “妈，我好累。等到我把这件事办完了，我就安心地陪着您。我们就这样依偎着，您就给我讲故事。那样，我就很开心了。” “好，好，妈妈答应你。” 母女俩的对话传到了林雪的耳中，林雪的眼睛里满是嫉恨。 她和杨思秋多年的母女关系，现在好像完全被小乔给抢走了。她应得的母爱，被小乔毫不客气地抢走了…… 对于这次小乔去婚礼现场的事，杨思秋心里有许多的顾虑，先不说小乔身体不好，认人很担心，就是小乔要去找夏清菡，迫使夏清菡和季铭琛解除婚约，尔后让季铭琛娶她。这件事，更让人担心。 小乔似乎对季铭琛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小乔坚信是因为总统的逼迫，所以，季铭琛才娶了夏清菡。可是，在她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男人的心，也是说变就变的。 杨思秋自然是怕小乔抢来的婚姻会不幸福。 于是，她轻抚着小乔的黑发，用过来人的口气轻声地劝着小乔，“小乔，你听妈妈说。我知道你心里爱着季铭琛，你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还是想着让你先和季铭琛谈谈。你要是想去找夏清菡也没有关系，不过，你一定要了解季铭琛是不是真正地还爱着你。妈妈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我知道，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还要在一起生活，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事……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而你们却结了婚，你的婚姻将像一个牢笼一样可怕……” 小乔听得心里起了疑惑，她抬眸望着母亲，久久地移不开目光。 难道，母亲和父亲之间并没有感情，而且不幸福吗？ 夏清菡没有再等待，而是让人叫来了自已的四个女保镖，然后给她们安排了任务。 手机很抗摔，摔在地上之后，一点也没有影响它的功能。 夏清范打开手机，从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举起来让自已的女保镖们看，“你们看着，这个女人，不准许出现在国家公园。一会儿，你们要布下暗网，看到这个女人，立即控制起来。” 季铭琪看清楚了，那是小乔的照片。 略停了一会儿，夏清菡又让女保镖们注意季铭琛的行踪，“你们几个盯好季先生，看看他和谁说话了，都做了什么。尤其不能让他和这个女人见面。如果一旦出了差错，你，你，还有你，你，你们都给我滚！什么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是，是！”女保镖们被夏清菡的话吓住了，连声称是。 “还不快去？” 啪！ 夏清菡再次将手机摔到了地上。她现在恨季铭琛，凡是跟季铭琛，跟季氏有关的人和事，她都恨，包括季铭琪。 “清菡，你到底怎么了……呃，清菡，你要做什么……啊……” 夏清菡跟发了疯一样，用力地摇着季铭琪，一边摇一边喊，“季铭琪，我问过你多少次，我让你告诉我你哥哥他对我避而不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就是不跟我说……你……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你明明知道季铭琛已经和季小乔结婚了，而且，季铭琛还很爱季小乔……这些事，你，你和你的父母早就知道，却是一直在瞒着我，一直在骗我，你，你们一直在骗着我。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季铭琪感觉自已快被摇散架了。 她没有想到夏清菡反应会这样大，她没有办法，只好用了最大的努力劝夏清菡，“清菡，这些事，我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你想想，我父亲已经给我哥和季小乔办了离婚证。他们已经没有婚约了。而你不一样，你和我哥结了婚，以后就是我嫂子，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你……” “不要跟我说，我不听，我不听！”夏清菡的声音里带着哭泣。 她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爱情的破灭，婚姻的骗局，让她彻底地崩溃了。 * “妈，您快来啊，姐姐……醒了！” 小乔迷懵地听到了林雪的喊声。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可是，因为她疲惫至极，想睁却睁不开眼皮儿。于是，她就闭着眼，听到妈妈过来，妈妈又惊又喜地说了很多的话，然后，又有江城医院的医生过来问她的情况，这个时候，她终于积攒了力气，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再次睁开了眼皮。 “小乔，你终于醒了，这太好了！” 杨思秋的声音高而尖，完全跟平时不一样。 小乔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足足看了有五分钟。这是林默笙的夫人，也就是……她和林雪的母亲。母亲很美。小乔心里赞美着，然后，说出了声，“您……是……” “姐姐，这是妈妈，是妈妈。”林雪的声音也有些走开形，只有她自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惊喜，而是畏惧。 好在小乔没有追究。 就像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小乔看了看林雪，又看了看杨思秋，幸福地笑了。杨思秋自然是怕小乔抢来的婚姻会不幸福。 于是，她轻抚着小乔的黑发，用过来人的口气轻声地劝着小乔，“小乔，你听妈妈说。我知道你心里爱着季铭琛，你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还是想着让你先和季铭琛谈谈。你要是想去找夏清菡也没有关系，不过，你一定要了解季铭琛是不是真正地还爱着你。妈妈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我知道，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还要在一起生活，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事……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而你们却结了婚，你的婚姻将像一个牢笼一样可怕……” 小乔听得心里起了疑惑，她抬眸望着母亲，久久地移不开目光。 难道，母亲和父亲之间并没有感情，而且不幸福吗？ 小乔欲言又止，终于忍着没有问。 * 林雪没有忘记季铭琛的嘱托。虽然她没有把季铭琛来过的事告诉小乔，不过，她还是要促成季铭琛和小乔的事，不然，季铭琛不会放过她的。 第254章 我是什么人，不用你来说 季铭琛他真的变了吗？ 小乔本来就虚弱，这个时候，倏忽出了一身冷汗。 * 这次夏清菡的婚礼，所请宾客众多。林默笙到现场后，本来是要找季铭琛的，可是，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站在树荫下，遇到了来自a国的艾克思夫妇。艾克思先生和a国的总统是表兄弟关系，在a国任土地管理司司长，林默笙与他多有接触，因着这层关系，两人有了交情。 “哦，林总，好久不见！”艾克思身材高大，为人十分热情。 林默笙心里虽然惦记着小乔的事，却也不得不和艾克思应酬，他先和艾克思打了招呼，并恭维艾克思的夫人莲娜比以前更漂亮了，“艾克思，你今天的装束看上去非常棒。我这个老年人是比不了的！” 艾克思被说得心花怒放，拉着林默笙到前面的休息室里聊天。 林默笙本意想拒绝，但是，艾克思盛意邀请，他不好拒绝，而且，a国的那个政府项目艾克思也有参与，这个时候，或许可以在聊天的时候了解一些内幕消息。 按捺着自已的思绪，林默笙与艾克思夫妇热情寒喧。 “艾克思，你来到了我的故乡，我理应尽地主之谊。等这次婚礼结束之后，你来我家作客，我们再好好叙叙。” “嗯，好，好……” * 林默笙陪着艾克思夫妇进了休息室。休息室内，还有一些认识的人，到了那样的社交场合，时间过得很快，等林默笙从休息室出来，再看手机时，看到了一个未接电话……他的眼神立即绷紧了。 这个未接电话竟然是用小乔的号码打过来的！ 小乔的号码……那就意味着……小乔醒了？ 林默笙心里又惊又喜，他没有再多想，立即拨通的小乔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打过去，提示为关机。 林默笙微微蹙眉，拨通了林雪的电话，“雪儿……” 林雪正在车里闭着眼睛休息，看到父亲打电话过来，第一时间接通了，并且用焦急的声音抢着说道，“爸，姐姐醒了。我们打电话给你，打不通。” “你姐姐……真地醒了？”林默笙喜极而泣，眼镜片上腾起朦胧的雾气。 “嗯，嗯。姐姐醒了。爸，你现在在哪？我姐她说，季铭琛娶夏清菡一定是被迫的。她要去找夏清菡把问题说清楚。爸，请柬只有一张了，我们进不去，姐姐她就一个人去了国家公园。婚礼上都是总统安排的人，我和妈妈都很担心她，你看我们怎么办？” 听了林雪的话，林默笙的心起起伏伏，他轻轻地吁了口气，让林雪不要担心。 “雪儿，你等着吧！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小乔的。” “爸……” “好了，挂电话吧！” * 挂断了父亲的电话，林雪心里可算松了口气。 杨思秋在一旁将父女两人通电话的内容听了大半。她心里倒是相信林默笙的能力，可是，她却不能预料小乔的处境。正如林雪所说，这婚礼上都是总统安排的人，自然是人人为着夏清菡，小乔身单力薄，实在让人担心。 杨思秋在车里坐不住了，她推开车门下来。 正巧看到前面驶过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车身划过优雅的弧线，黑色的车窗膜将车内严实地密遮住，分出了两个世界。 车子停下，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车里下来。黑色西装与白衬衫的经典配搭，完全是商界精英的形象。 ——“佐藤！” 杨思秋心里着急，没有多想就追了过去。 “思念姐。”虽然很意外，但是，是个惊喜。佐藤的目光在杨思秋的手上掠过，看到她的手还缠着薄薄的纱布，就关心地问起了她手上的伤口愈合情况，“手上的伤，快好了吧？” 杨思秋点点头，根本顾不上说自已的事。俗话说‘为母则刚’，以前，她从来不求佐藤，还尽量和他避开。这次，她因为惦记着小乔，主动向佐藤求助，“佐藤，你……有几张请柬，我能和你一起进去吗？” 佐藤微微一怔，旋即漾起了笑意，“好啊！我跟季董说了，我也是要带女朋友参加婚礼的。所以，请柬要了两张。你和我一起，正好。” 杨思秋的眼神有那么一刻地不自在，不过，她为了找到小乔，为了能帮上小乔，只好将自已心底里的那抹羞涩和不安暂且放下了。 “是啊，正好，我们进去吧！” 佐藤眨了眨眼，想问，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就直接挽起了杨思秋的手臂，大方地带着她走了…… 林雪坐在车里，轻轻地哼笑一回，转而又深深地叹息。 父母之间感情不和，她早就知道。母亲和佐藤的事，她也知道。她感叹的是，母亲为了小乔，竟然这样不管不顾，明知道可能遇到父亲，却直接挽着其它男人的胳膊去了婚礼现场，这实在让她郁闷。 ——“好吧，就让他们都为着小乔去吧！” 林雪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靠到后座背上，闭眼休息。 * 湖面上波光粼粼，风光优美，引来了游客驻足观赏。 季绍珩和楚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安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楚云今天的装扮显得十分地雍容高贵，金丝绒做成的披肩，缀着漂亮的流苏。明蓝色的旗袍装，让她尽显女性的优雅。 “绍珩，你看，那对天鹅！” “嗯，很好。” “看到这天鹅优雅的姿态，我就想起小时候陪着铭琪练芭蕾时的情景。铭琪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头上戴着银色的王冠，挺胸抬头的样子，俨然一个骄傲的天鹅公主。唉，我那个时候还以为，她长大了一定也是一位公主，就没有想到……” “好了，女儿这样也不错。你就不必多想了。” 季绍珩拍拍楚云的手背，两人默默对视，片刻之后，都笑了。 楚云自已也是想通了，也不多想了，“绍珩，我们在儿女身上有太多的期望，到最后，未必就能实现。做父母的，不能按着自已的想法去要求儿女。这个道理，我懂的。” 季绍珩轻叹一声，眉心紧蹙。本来，这场婚礼是以总统府的人为主，他没有过多地参与。他现在是和楚云来这湖边躲清闲的。可是，他再躲，有些事，还是要面对的。 儿子跟他说，要是小乔醒了，那新娘现场就换人。还说，其它的事，都安排好了…… 现在的情况是，小乔醒了也会是一片大乱，小乔不醒，儿子也未必来夏清菡结婚。 这结婚典礼……实在是不堪想像。 季绍珩揪心难受，霍然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在湖边来回地走着，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楚云以为他在想着婚礼的事，于是就说，“绍珩，不如我们去婚礼现场吧！还有好多亲友在呢。我们这样一直躲着，不是成了避而不见了吗？那多失礼，走吧，我们过去吧！” “好。”季绍珩答应了一声，和楚云相互扶持着，朝那边的主庆典区走去。 国家公园里的小路上树荫密布，一旁深绿色的草地在秋天的阳光下，绽放着它们最后的精神。林默笙匆匆而行，迎面就碰上了季绍珩夫妇。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而自已形单影只，对比之下，林默笙的心里先就不舒服了。 说起来，季绍珩夫妇之前一起在江城大学教学，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是林默笙这个外地来的小伙子是不能比的；后来，季绍珩继承了叔父在海外的遗产，一夜之间成了澳洲巨富，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董事长的交椅。而林默笙凭借自已的聪明才智，商海搏击，几番辛苦才挣下了如今的家业，这样的对比，也是林默笙不能接受的。当然，最让他生气的事，还在于季绍珩强行干涉儿子的婚事，迫使小乔和季铭琛分开……心里这样多的怨气，不发出来，怎么能行？ “季老先生，看上去精神欠佳啊！” 林默笙用玩味的态度跟季绍珩打了招呼。 季绍珩拄着拐杖停下，他认出了林默笙。当年，报纸上报道过林默笙的地产公司，是江城第一家开设成功经营良好的地产公司。这些年过去了，在季绍珩的心里，林默笙仍然是个暴发户的模样。林默笙不是江城人，根基浅，在江城混不下去了，去了a国。所谓的‘房地产巨头’，不过是一句空话。就是有了几个钱，也不能改变他的出身。 季绍珩也知道了林默笙就是小乔的亲生父亲，但是，小乔在他的心里，一直是孤儿的形象，他也并没有把小乔和林默笙联系在一起。 季绍珩心里疏远，淡淡地说道，“哦，林先生多想了。”说完，他挽了楚云的手，继续朝着庆典的主会场走去。 季绍珩的淡然的态度把林默笙心里的火气点燃了。 他没有多想，向左侧突然跨了一大步，拦住了季绍珩夫妇，“二位看上去很恩爱啊！” “林默笙，你想做什么？”季绍珩本能地将楚云挡在了身后。 林默笙冷冷地说道，“季绍珩，你拆散了自已儿子的幸福，我怕你和你夫人，今晚就恩爱不成了！你们怕是要睡不好了！” “林默笙，你……”季绍珩瞬间被这句话气炸了。 林默笙没有再理会，直接绕开，自已先行离开了。 * 林默笙来到了夏清菡的新娘休息室门外。这里有一名女保安守着。林默笙远远地等着，等那名女保安走开接电话的时候，他直接推门进去了。 夏清菡的手机反复地摔了几次，已经黑了屏。 她正一脸不悦地如雕塑一般坐在梳妆台前，看到林默笙进来，她直接让季铭琪打电话给婚礼保卫办，“铭琪，快打电话，快……” 季铭琪受了惊，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的时候，被林默笙抢先一步夺走了。林默笙四十多岁，正是男人身强力壮的年纪。虽然他很瘦，却仍然很强健。他这样快的速度，吓住了季铭琪。 “打电话做什么？夏清菡，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怕我欺负你不成？” 林默笙拿着季铭琪的手机，突然反锁了门。 夏清菡心里更恐慌了，“林默笙，大家都知道你做事不择手段，我……” “哼，夏清菡，你不用拿‘大家’来说事。我是什么人，不用你来说。今天我过来，就是想问一句话，我问了就走。” 夏清菡趁林默笙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朝着窗户那移动。 林默笙紧走两步，阴沉地说道，“夏清菡，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要是不怕丢脸，你就在窗口大声喊救命。” 夏清菡被看穿了心思，只好停住不动，她责问林默笙，“你闯进我的休息室，究竟想做什么？” 林默笙立即问道，“我是过来找我女儿的。” “你女儿……” “哼，夏清菡，你别说你不知道，你说，你把我女儿小乔关在哪里了？” “我没有！”夏清菡喊声很大，像是受了冤枉。 林默笙向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恨恨地说道，“夏清菡，你撒谎！我林默笙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明显就是在撒谎！说，我你把我女儿关哪里了？” 林默笙顺手拿起一旁的衣架，直直地抵在了夏清菡的下颏处。 夏清菡受了逼迫，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小乔的下落，“林默笙，你……你把这个拿开！我告诉你就是了。你女儿……跑到我这里大闹了一场。我只是让人把她关进了后面的司机休息室，婚礼结束就会放她的。我没有欺负她，不信，你可以自已去看……” “你说，小乔在司机休息室？” “是。就在那里。” 问出了小乔的下落，林默笙见女心切，转身就走。 到了司机休息室门前，并没有人在门口把守。林默笙招呼了一名男侍应生，让他给自已把果汁端进司机休息室。 他打开门，看着那侍应生进放下果汁杯。他用眼睛在室内寻找，看到了坐在最里端的小乔——“小乔！” 小乔头晕沉沉的，正阖着眼坐着，听到呼唤声，缓缓睁开了眼皮。 第255章 心中的确定 视线中，林默笙瘦而高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小乔的眼中滚滚地淌下了热泪——本以为季铭琛一定会来救她，可是，没想到盼来了自已的父亲林默笙！ 虽然这么多年的分离让彼此生疏了，但是，骨肉血亲却将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 “小乔，你受苦了！”林默笙快步走到小乔跟前，小乔想站起来，却忽然发现林默笙身后有两名女保镖拿着枪走过来。她立即喊出了声，“爸，小心！” 林默笙一心只想着小乔的安危，并没有顾及自已。 他没有回头，而是走过来，半蹲到小乔的面前，仔细地看着她…… ——“不许动！” 女保镖迅速地将手枪抵在了林默笙的背上。林默笙丝毫没有被打断。他拉起小乔的手，看到上面还有淡淡的红痕，微微蹙眉，“小乔，你这样找过来，太危险了！” 小乔摇摇头，眼神是坚定的，“爸，不管有多危险，我一定要过来。我不能让季铭琛娶别人。” 小乔一边说，一边扶着林默笙起来，让他坐到了自已身边。 那两个女保镖不敢轻举妄动，却一直用枪指着林默笙，没有一刻地放松。 林默笙和小乔继续说话，并不理会周边人的举动。 小乔是自已的女儿，他当然心疼。而且，因为心疼小乔，他的心里开始怨恨季铭琛，“小乔，我看季铭琛就是变了心，我虽然还没有见到他，可是，我见到了他的父母，看季绍珩的样子，就知道，季绍珩是想着攀附总统……” 小乔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不过，她并不气馁。 “爸，刚才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恍惚又回到了过去。我清晰地想起了我满脸鲜血，遍体鳞伤地晕倒在季远的订婚宴上，是季铭琛抱起了我。我当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睁眼了。就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宁……想到了这一幕，我的心意又坚定了。我就想，我那样丑，那样糟糕的时候，季铭琛都毫不介意地抱起了我，如今，我这样漂亮，这样能干，他怎么会放弃我呢？爸，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小乔孩子气地望着林默笙，期待着他的答案。 林默笙想到小乔所受的苦，鼻头一酸，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气。他没有哭，也不能哭，他告诉小乔，“对，季铭琛不会变心的。我想着，他一定另有安排。所以，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等着他过来找我们。” “爸，我就是这样想的。”心里有了确定之后，小乔微微一笑，脸色也转好了。 林默笙长长地吁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小乔，你的结婚礼物想要什么？爸爸还没有准备好呢！你说，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为你准备好。” 小乔沉静地望着自已父亲，沉吟片刻，很认真地说道，“爸，我什么也不缺，我唯一想要的是……您和妈妈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听了小乔说的话，林默笙有些意外。小乔能这样说，说明她已经看出了他和杨思秋之间关系冷淡，或者是察觉了什么……作为女儿，小乔在意父母的感情好不好，希望有一个幸福的家，这是她对这个家唯一的祈盼，他不能不听。 可是，他心中的苦楚，又向谁说呢？ 林默笙挽起小乔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已脸上，声音低沉，带出深厚的感情来。 “小乔，我的乖女儿，爸爸想告诉你的是，爸爸一直都深爱着你的妈妈，可是，我却一直在错过，我对不起你妈妈。当年，你妈妈生下你和妹妹的时候，我人在国外……” 嗡，嗡，嗡！ 就在小乔和林默笙父女俩谈心的时候，手机的嗡响声传来。 小乔的手机已经被她们拿走，并关了机。林默笙的手机也没有响。原来是那边女保镖的电话。 ——“是，是，我立即就办。” 女保镖对着手机连声说是。小乔狐疑地望着她，女保镖挂断了电话，冷冷地看了小乔一眼，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不许再说话，再说话，我就打死你们！” 林默笙朝着小乔使个眼色，两人相对无语。 * “给我把季小乔和那个老男人一起扔到江里去！” 夏清菡拿着对讲机式的电话，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声。 刚才夏清菡派去监视季铭琛的人打过电话来，说季铭琛已经谋划好了，如果季小乔醒来，就和季小乔结婚，就连给季小乔定制的婚纱都准备好了；如果季小乔不醒，那季铭琛就会悔婚。 这样的事实，她怎么接受得了？ 季铭琪怔怔地看着夏清菡，像看一个外星人一样。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夏清菡，心里有些震惊。 ——或许，这就是夏清菡做女总裁的样子！ 季铭琪在心里自语。她知道夏清菡为情所伤，而她心里偏向着夏清菡，所以，她也觉得，怎么处罚那个季小乔都是应该的…… 啪！ 对讲机再次被扔到了地上。 这对讲机的质量没法和季氏的手机比，摔一次就碎掉了。 夏清菡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碎片，看得出了神，长久地沉默之后，她突然喊出了声，“季铭琛，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要娶季小乔？” 一连问了两个‘为什么’之后，夏清菡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清菡，别哭了……我也觉得我哥做得有些过份。我本以为，他只要肯娶你，有了婚姻的形式之后，就一定会好好爱你。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那个季小乔也实在可恨，不是已经变成植物人了吗？怎么突然就醒了？像她那样的坏女人，实在是应该长睡不醒！” 季铭琪守在夏清菡身旁，一声一声地劝着。 夏清菡的哭声渐弱。最后，她停止了悲泣。 “铭琪，你的手机呢？”夏清菡抬起一双泪眼，怔怔地望着季铭琪，说道：“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可以吗？” 季铭琪没有多问，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夏清菡。夏清菡接过手机之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直接用季铭琪的电话拨通了季远的号码…… * “清菡，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可以拿自己的幸福来当赌注。如果你真地怨恨我哥，那么我们就取消这场婚礼吧！” 季铭琪听了夏清菡跟季远的对话之后，十分担心地对着夏清菡说道。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清菡误入歧途。 此刻的夏清菡已经被愤怒和痛苦完全地控制住了。事实上，她连她自己和季远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就是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这样才能消除她心头的恨。 季铭琪看夏清菡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又进一步劝导，“清菡，你不要太着急，你还有夏叔叔呢！夏叔叔可是总统，总统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解决的呢？就算我哥想在婚礼上做什么，只要你告诉了你父亲，我相信他都能够解决。” 夏清菡这个时候已经对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都心灰意冷了，说起自己的父亲。她凄惨一笑。 “是啊，我的父亲……是很疼我，他还是至高无上的总统。可是，正因为他是总统，他才会有许多的顾忌。如果在我和他的总统身份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保住他的总统位置。既然季铭琛想在婚礼上动手脚，以季铭琛的个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肯定会和我父亲有所交涉。铭琪，我猜想着我父亲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甚至……可能他和季铭琛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妥协。所以，我不能再指望父亲了……” 季铭琪听着这样的话，觉得不太可能。 “清菡，夏叔叔他怎么会向着我哥？而不向着你呢？你可是他疼爱的女儿啊！” 夏清菡一双眼睛里显示出异常的冷静。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又抹抹眼睛，悲伤地说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是男人就要为着自己的身份和权利而斗争，我父亲努力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爬上总统的位置吗？他现在终于坐到了总统的位置上，怎么可能为了我而牺牲一切呢？季铭琛的本事我很清楚。他为了逼我父亲就范，一定戳到了我父亲的弱点，我父亲为了自保，只能弃我于不顾……” * 小乔坐在车里。她的头已经被黑色面罩蒙住，四肢和身体被绳索层层地捆住。虽然她这样被困在车里，身体感觉到特别的痛苦，但是，一想到她的身边就坐着自己的父亲林默笙，小乔的心里就不觉得有多么的凄凉了。她虽然被封住了嘴，不能和父亲有什么交流，但是，只要想到父亲和她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小乔正坐在车里，车子突然停下，她的身体歪了歪，然后就听到了司机的咒骂声。 紧接着小乔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把车停下，把季小姐和林先生放下！” 这个时候车里的人受到威胁，突然就把小乔的头套掀开了，然后用枪指着小乔的头，打开车窗对着外面的人喊，“你们马上让开，不然我就一枪把季小乔打死！”站在车窗外的人正是李布。 眼前情况紧急，李布审时度势，不敢轻举妄动。他带人过来是要救小乔的，可不能因为一时莽撞而让对方起了杀心，伤害到小乔。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李布对身边的人做了一个包抄的手势。他准备安排人采取包围战术，从车后把车里的人前后夹击包围起来。但是，他这样做必须要隐秘，不能让车内的人发觉。 于是，他开始慢慢地和车内的人周旋。 李布平静地对着车内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做杀手，不过是受人驱使罢了。说吧，你们的主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付双倍的钱给你。而且我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把季小姐和林先生放下，你们提的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车内的人根本不屑一顾，“哼，你们不要用这样的话来骗我，如果我没有这个女人做人质的话，你们立刻就会将我杀掉的。” 李布的态度非常的诚恳，他进一步说道，“你们不相信我，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季铭琛，季先生吗？我们季董在江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很清楚，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江城的人都是很清楚的。季小姐是我们季董最在意的人，他为了自己看重的人，自然肯付出一切。如果你们答应放手，季董会给你们想像不到的好处。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季董也会让你们付出你们想像不到的代价。” 李布观察着车内人的神色，继续说道，“你们现在虽然是杀手，但是，你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儿有父母。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江城是季先生的天下。对于你们任何一个人提出的要求季先生都可以答应帮你们做到。这个你们完全不用担心。相反。如果你们对季小姐做了什么不利的事，季先生一旦追究起来，不要说你们难以活命，就是你们所有的亲属，你们的父母、妻子、孩子，一样会死得很惨。” 说到最后，李布的声音加重了。 而小乔在车内，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是季铭琛来救她了！ 小乔心中的确信，终于得到了证实。她瞪大了眼睛努力地向外面张望着，很快，就从车窗的缝隙里看到了李布的身影。是的，是李布！李布来了，就代表着季铭琛来了，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不听，你们说什么也不管用的！你们现在马上让开，让我们的车通过，不然，我现在就开枪，让季小乔一命归西……还有这个姓林的，他们要一起死！他们死了，就是我也没有了性命，这样也值得了！” 车内的杀手完全没有了人性。 他自已也是没有办法。他受命于夏清菡，就是受命于总统，他有什么胆量来背叛总统呢？而且，他有理由相信，就是季铭琛也是怕总统的。所以，他不怕季铭琛。也不相信季铭琛能给他什么好处。 第256章 从情侣变成了路人 就在车内的杀手犹豫不决的时候，车窗里突然闪现出季铭琛高大的身影。 其实这个时候，因为车身比较低，从车窗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季明琛的西装，但是小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车窗里穿西装的身影就是季铭琛。 她绷紧了眼神，期待地盯着车窗看。 “赵阿德，除了做杀人犯，你还可以选择过另外一种幸福的生活。” 浑厚的男声传来，就像这秋日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到舒服的暖意。 小乔的眼底涌出了泪——是他，是季铭琛！ 果然，那穿西装的高大身影，深深地躬下身，季铭琛手里拿着一张特赦令，出现在窗口。 “季铭琛？”赵阿德用手枪逼紧了小乔，眼神是谨慎的。 季铭琛虽然拿着特赦令是想和这名杀手交流，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极快速地和小乔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才将视线移到了杀手身上。 他用冷静的声音直呼了杀手的姓名，“赵阿德，只要你能放过小乔和林先生，那么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地回家，过正常人的生活。你看清楚了，我手里这个是有总统亲笔签名的特赦令。这个特赦令上写着你和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赵阿德根本就不相信季铭琛所说的话，他手中的枪更加用力地抵住了小乔的太阳穴，然后对着季铭琛说道，“这不可能。季铭琛，你……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我们弄到总统的特赦令呢？” 季铭琛很认真地说道，“我季铭琛是什么人，你们应该知道。在江城还没有我不能做的事，而且在总统那里，我也有很大的面子。我可以毫不隐瞒地告诉你们，我和总统的交情很深。现在，我把特赦令上面的名字念出来，你们听一下，是不是你们的名字。” 季铭琛一边说一边把特赦令拿到了眼前念道，“赵阿德、钱三、李强……这三个名字是不是你们的名字？” 车内的人听了之后面面相觑，确实是他们的名字啊！ 真没有想到季铭琛会真地拿到了总统的特赦令。 赵阿德半信半疑地对季铭琛说道，“你，把特赦令从车窗里丢过来，我们要仔细的看一看。” 季铭琛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把特赦令递进了车窗里。 季铭琛顺着车窗口再次望了小乔一眼。他的眼神里有担心、有疼惜、还有深深的愧疚…… 季铭琛眼神里的感情，小乔都能读懂。小乔的心里瞬间得到了安慰。她本来心中就已经有了确定，这个时候更加地坚定了。她坚信季铭琛的心里只有她，也坚信季铭琛不会再娶夏清菡了。此刻，小乔虽然被赵阿德用枪指着太阳穴，但是她的心里却一下子宽松了不少。 * 车厢内，坐在副驾的另一名杀手钱三拿起特赦令，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最后，他确定无疑是总统的签字和印章，而且上面印着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也是确定无疑的事。 钱三看着特赦令上自己的名字，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才刚刚满月的儿子。他就想，如果自己杀了小乔和林默笙，变成了杀人犯，过起了逃亡的生活，那么以后他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但是。如果他们就此放手，拿到特赦令之后就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司机李强看到特赦令的时候，心理也起了变化。李强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岁。他才刚刚结婚。他的妻子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李强就想，如果他真的成了杀人犯，那么他以后就不可能和自己的妻子生活在一起了。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妻子很有可能就会嫁给别人。他那样爱他的妻子，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呢？ 至于用枪抵着小乔的赵阿德，心里也起了变化。赵阿德的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妻子温柔贤惠，家里还有老母亲，他也不想以后过逃亡的日子。但是他的心里又是在犹豫，他不能确定季铭琛就会给他们安定的生活。 “阿德，我看，我们不如就此放手吧？”钱三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 赵阿德没有表态。 李强想到自已的妻子可能拿着自已用命换来的钱跟着别人跑了，心里别提多着急了。他人年轻，跟着赵阿德走上了这条路，现在是真后悔了。 “德叔，我虽然年纪还小，可是，我是知道季铭琛的。去年，我们朋友那条街上拆迁，有一家三口，说什么也不搬。季铭琛手里有批文，完全可以直接把他们家的房子推倒，可是，季铭琛却还是和气地跟他们讲条件。那祖孙三口，小孙子哭着要妈妈，爷爷就说，季铭琛，你如果能把我儿媳妇找回来，我们一分钱不要，就搬走。季铭琛问明了情况，知道孩子的妈妈和丈夫吵架后离家出走，当下就派人去找，一直找了三个月，才从外省把人找回来。孩子的妈妈找回来后，拆迁款，季铭琛又一分不少地给了这户人家。等到最后，那老头感动地给季铭琛下跪。季铭琛说，老人家，我要在这里盖商铺，这盖商铺的地方，不能带怨气。你们一家人团圆了，这就是福气，也是商铺的财气……这个故事，我听了就觉得季铭琛了不起。反正就觉得季铭琛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德叔，你家里也有阿姨和奶奶，还有小阿德，我们为什么要选择一条不能和亲人相见的路呢？” 李强人虽然小，说起话来，态度却是诚恳认真。 赵阿德想起家中的妻儿和老母，手腕上，突然就松了劲。 * “小乔！”季铭琛利落地帮小乔解开了绳索，然后，抱紧了她。他轻轻地捊顺着小乔的背，“疼吧？这绳子捆得这样紧……” 小乔侧着头靠在季铭琛的胸膛上，久久地不说话。 ——呃！ 悄悄地咬了咬手指尖，果然很疼。小乔这才确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季铭琛，我疼，我好疼！” 本来这个时候，小乔是应该懂事地不烦季铭琛，可是，她心里的委屈不停地涌上来，她想哭，忍着没有哭，却挥着拳头捶打在季铭琛身上。 “季铭琛，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救我？我好害怕！” 季铭琛眼神都绞拧在了一起，“小乔，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遇到危险。我以为，我只要准备好婚礼的事，等着你来就可以了……我……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小乔不依不饶地说道，“你既然知道准备婚礼，为什么不安排人接我？你都要和夏清菡结婚了，我自然会醒的。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和别人结婚！” 季铭琛眼眶浸湿，点头回应，“是，是我没有安排好。” 小乔纠结地问，“季铭琛，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醒，所以才没有让人来接我，是不是？” “乔乔，我没有。如果你不能醒，我也不会娶夏清菡的。” “我不信，你不娶夏清菡，为什么不早和她说？还要弄出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来？” “小乔，我不爱夏清菡，这样的话，我已经反复跟她说了几次了。可是，她执迷不悟。我只有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郑重地跟她说清楚，她才会明白。而且，我所以同意这场婚礼，是我心里确定你一定会醒。那天，我故意到你的病床前，跟你说了我要和夏清菡结婚的事。我知道，你人虽然沉睡不醒，可是，你潜意识里是能听到我的声音的。你一定会努力地让自已醒来……” “季铭琛，你哪里来的确定，我就一定会醒？再说，我醒和不醒，都会给夏清菡造成巨大的伤害，你太自私了！” 听了小乔的话，季铭琛垂眸不语。 对于夏清菡，他是问心无愧的。小乔这样说，他也并不想反驳。他几次三番地跟夏清菡说，自已并不爱她，也不会和她结婚，可是，夏清菡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再说这次的婚礼，虽然是自已父亲和夏明启积极筹措的，但是，夏清菡在中间却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如果没有她跟夏明启说，夏明启是不会这样盲目地准备出这样盛大场面的婚礼来…… 总之，这一切也是夏清菡自已的选择，他不会是顺势而为罢了。 小乔见季铭琛不说话，自已也沉默了。 季铭琛抱小乔到车里，载着她去了国家公园。小乔想到了季铭琛刚才所说的话，根本无心做任何事。 “小乔，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今天就把婚礼举行了。”季铭琛温声软语地跟小乔商量。 小乔还是顾及夏清菡。 “可是，季铭琛，夏清菡一定会受伤的……我……” “她奢望得到不属于她的爱情和婚姻，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她自已犯了错，怪谁？” 小乔怔怔地望着季铭琛，心里也觉得是夏清菡的错。 可是，她又转不过这个弯来。 “季铭琛，我们走吧！我们走了，顶多就是没有人和夏清菡结婚了。她可以说出n多个理由来安抚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可是，如果我们在她的婚礼上举行了婚礼，那对她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这样的事，我们不能做。” 季铭琛对着小乔的目光，凝视良久，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点头同意了。 “好吧！” 其实，季铭琛心里很清楚，他这次已经把夏清菡给得罪了。不管他做什么，夏清菡是不会原谅他了。 * 季铭琛让人送林默笙回家了。他带着小乔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季远的电话。小乔和季铭琛一起坐在后座上，季远在电话里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爸，小乔是不是醒了？”季远问。 季铭琛应了一声，“是。我准备带她回家。” “你让小乔接一下电话，我有话问她。”季远的声音显得异常地沉静。 季铭琛略略沉吟之后，将手机递给了小乔。 小乔一直在听，却想不出季远有什么话要问她。她接过手机的时候，眼神是迟疑的。 “季远，你……有事找我啊？”小乔抬眼看看季铭琛，不确定地对着话筒问。 电话里，季远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小乔，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小乔微微一怔，如实答道，“是，想起来了。” “那，你还愿意做回杜诺吗？”季远的问题，问得小心翼翼。 “不，我不愿意。我已经是季小乔了，再也不能回去了。”小乔回答得很坚定。 季远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小乔，命运捉弄人，把我们从情侣变成了路人。我们曾经那样的相爱过。而我，也对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曾经想过，如果你不醒，我就一直守着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可是，你醒了，你一定不会愿意和一个伤害过你的人生活在一起……” “季远，我的心里，只爱着季铭琛一个人。我希望你能理解。”小乔很认真地告诉了季远。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远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小乔，我……我要和夏清菡结婚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转告我父亲，让他，带着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什么？ 小乔抬眸，惊慌地望着季铭琛，“季铭琛，你听到了吗？季远说，他要和夏清菡结婚了！这……太突然了！” 季铭琛俊眉微蹙，接过手机，本想和季远说话，结果，电话被季远挂断了。 小乔心里有些乱。 手一时不知道放在哪里，就把两只手绞在一起，紧紧地握着，手心里潮出了汗，泛出瘆人的凉气来。 季铭琛伸臂将小乔揽在了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生活不让人有片刻的安宁。 小乔迷茫地想了一会儿，将头藏进了季铭琛的怀里，“季铭琛，季远他这样做，太冲动了。他不能就这样和夏清菡结了婚。他才二十岁，他……唔！” 不等小乔说完，季铭琛突然埋下头吻了她。很缠绵，很长久地一个吻。 第257章 婚礼 经过这短暂的温存之后，两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不少。心中确定的感情，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季铭琛用脸颊摩挲着小乔的黑发，微微地合了眼。 小乔就想这样一直呆在季铭琛的怀里，可是她的心里还记挂着季远的事情。所以她又开口和季铭琛谈起了季远的事。 “季铭琛，我想……季远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次他和夏清菡结婚的事一定是夏清菡主动的。夏清菡她……因为你悔婚而受了刺激，她要保住自己的面子，不能让自己的婚礼出什么差错，即使新郎不是你，她也要在今天完成自已的婚礼。所以，她选择了和季远结婚，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小乔仰起脸问季铭琛。 季铭琛吻了她的额头，并不回答。 小乔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季铭琛，这样仓促的结婚决定，可能会影响到夏清菡和季远一生的幸福，所以我想，我可以去找夏清菡谈谈。” 小乔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是恳切的、是真诚的，可是。季铭琛不想让她这样做。 季铭琛很了解小乔，知道她做什么事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本身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刚刚夏清菡派杀手对小乔做了那样的事，他从心底里是不能原谅夏清菡的，更不会让小乔再去和夏清菡谈话。 季铭琛重新把小乔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嘱咐道，“小乔，不要管别人的事了，好吗？” “可是……”小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季铭琛截断了。 “可是，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安静地相处了。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谈别人的事情呢？不管是夏清菡还是季远，他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他们做什么事之前都是经过考虑的，他们既然是有自己心里的确定，那么我们又何必去管这管那呢？” 小乔虽然觉得季铭琛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件事关系到季远。她心里总是认为，如果季远不幸福，那么她和季铭琛也不会幸福…… 不过，这样的话，小乔在心里左思右想，又不好直接给季铭琛说。毕竟她的真实身份是杜诺，是一个和季远有过恋爱关系的女人，如果她过份关心季远的事，季铭琛心里一定会介意的。 小乔心里特别纠结，她用手指抠着季铭琛的西装，久久地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季铭琛的手机突然响了。 嗡嗡的响声传来。季铭琛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之后他随口说道，“乔乔，刚才找到你之后，忘记跟妈妈说了，这电话一定是她打过来的。” 小乔心里惊讶，“妈妈？” 季铭琛对着她微微一笑，改了口说道，“是啊，就是岳母大人。” 小乔明白了，她对着季铭琛会心一笑。 季铭琛跟着说起了刚才的事。他告诉小乔正是因为杨思秋和佐腾找到了他，并告诉他小乔一个人来到了国家公园找夏清菡，所以他才知道了小乔醒来的事情，并且找到线索，在第一时间从杀手那里救下了小乔。 小乔听说妈妈和佐藤在一起，微微皱了眉。 季铭琛把电话递给了小乔。 小乔按了接通键，手机里传来了杨思秋焦急的声音，“季铭琛，你找到小乔了吗？你们现在在哪？情况还好吗？” 小乔连忙答应，“妈，我是小乔。我现在和季铭琛在一起。我很安全，您放心吧！” 手机的另一端，杨思秋又惊又喜，她并不插话，就安静的听着，一直等着小乔把话说完了。她才紧跟着问道，“小乔。你去找夏清菡，她有没有为难你？你，现在情况真地很好吗？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你不知道，你一个人进了国家公园之后，我和林雪等在外面的车里，我的心里特别着急地想着了火一样……我想帮你，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帮你。所以我用了佐藤的请柬来到国家公园来找你。我找不到你我。只好让佐藤带着我找到了季铭琛。” 母亲的声音是甜美的，也是急切不安的。 小乔默默的听着，这就是母亲的爱。她在心里想，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母亲爱自己是不计代价的，母亲的爱来的那样地真诚，那样地热烈，她听了之后，心里十分感动，眼睛里慢慢地涌出了泪水。 她对着话筒说道，“妈，您不用担心我，我真的、真地没有事儿。还有，我一直和爸爸在一起。现在季铭琛已经派人把爸爸送回家去了。” 听到林默笙的情况，杨思秋略略迟疑，在电话里问，“小乔，你爸爸……他，他情况还好吧？”小乔听到妈妈问起爸爸的事，她想了想说道“妈，我爸爸他毕竟上了年纪。刚才夏清菡派的杀手，把我们两个绑了起来。解开绳索后，爸爸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所以我祝福他，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你爸爸他……精神不太好吗？”杨思秋在电话里轻声问了一句。 小乔点了点头，“是，爸爸的精神有些差。”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思秋开口说道，“小乔，你和季铭琛在一起吧，不许再一个人行动了。我先回家，我……我回家看看你爸爸。” “妈，您回去了，爸爸一定高兴。” “哦……”杨思秋答应了一声。 母女俩简单的交谈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铭琛从小乔手里接回手机的时候，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小乔知道季铭琛在看她，也明白季铭琛眼神里所表达的意思，所以，她勇敢地迎着季铭琛的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钟。 季铭琛知道小乔在为她父母的事儿而操心，而小乔也用目光告诉他，自已是真心地希望父母能恩爱地生活在一起。 “乔乔！”季铭琛低喊一声，重新把小乔揽在怀里。他深情地对小乔说道，“我也希望我们两个能恩爱的生活在一起。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管别人结不结婚，只说我们两个。不如，我们今天就举行了婚礼，婚纱。戒指……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行。季铭琛。这次的婚礼是为夏清菡准备的，我……我，不想占用这个婚礼。”小乔说的很坚定，季铭琛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她。小乔告诉季铭琛，她心里对季远和夏清菡的婚礼还是有好多的顾虑。她的过去虽然是和季远有着纠统缠不清的感情纠葛，但是她现在是把季远看作了亲人。“季铭琛，你信我说的话吗？” 季铭琛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沉声道，“季小乔，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倒是你，就不用这样一直解释了。” 小乔笑笑，重新钻回了季铭琛的怀里，安稳地靠着他，久久地没有动作。 * 婚礼现场是花的海洋。一朵一朵饱满、鲜嫩的玫瑰花，热烈地绽放着迷人的姿态、动人的芬芳。在红毯的一端，夏明启挽着夏清菡的手缓缓的朝着礼台中心走过来。 在场的所有亲朋好友们都在翘首观望。看着从远处缓缓走过来的新娘子夏清菡，人群中发出了阵阵赞叹声。 ——哇，好美呀！ ——新娘子，今天可真漂亮啊！ ——是啊，是啊，我们的总统阁下看上去也格外的威严，格外的年轻帅气。 ——快看新娘子的婚纱，那白纱像天上云朵一样，好美啊！ 大家一边夸赞夏清菡，一边又在心里纳闷，为什么今天的男主角季铭琛竟然站在人堆里，而不是去迎接他的新娘子呢？还有，季铭琛的身边。为什么一直站着另外一个女人呢？这实在让人觉得费解。于是在人群中又多了一些异样的议论声。 夏清菡挽着父亲的手，慢慢地朝着礼台的方向走着。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合适的微笑。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每走一步，就像人鱼公主一样，心都在滴着血。 她可是总统的女儿啊！在这个国家，她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人，可是，她想要的男人，却得不到。不仅得不到，这个男人还在万众瞩目的婚礼上舍弃了她，让她蒙羞……这让她的心里怎么能平静呢？ 夏明启的脸上虽然一样带着微笑，眼底却有些阴沉。 很快，人们就注意到季铭琛的儿子季远穿着一袭精心制作的高级品牌的黑色西装，佩戴着象征着新郎官的胸花，慢慢的走上了礼台。 为什么？ 新郎是季远而不是季铭琛呢？这中间到底起了什么样的变化？ 众位亲友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这样的情形下却不好把这样的事说出来。所以，婚礼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地古怪。人们一个个绷紧着眼神，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 季远身上穿的正是夏清菡为季明琛所准备的那套新郎的西装。 季铭琛的尺码要比季远的尺码小，所以他穿着这一身新郎的西装，显得有那么一点憋紧的感觉。不合适的衣服，也意味着不合适的身份。季远站在礼台之上，望着红毯的那一端缓缓走过来的夏清菡，他的眼中有那么一丝迷茫。 本来他的心里只有小乔一个人。如果让他选择新娘的话，他只会选择娶小乔一个人。可是世事无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娶了夏清涵。 当然，天下之在，如果除了小乔之外，让他再选一个女孩子来作为他终身的伴侣，那么他选择夏清菡是再合适不过了。夏清菡的父亲可是总统，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为什么会觉得悲哀呢？ 好姻缘，并不是他想要的。 季远举目四望，很快就看到了自已的父亲挽着小乔的手站在人群中，他的心里痛得像扎了一把刀。他在心里喊着，诺诺，我不能没有你。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娶了别人吗？我们可是有过约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夏明启挽着夏清涵的手一直把她送到了礼台中央的红地毯上。 夏明启自然在心里记恨着季铭琛。但是，毕竟这次季铭琛没有做的太过分，他没有和那个季小乔在女儿的婚礼上举行婚礼。这一点让他觉得欣慰。他有把柄落到了季铭琛的手里，这样他在做事之前有了顾忌。今天的事，怪他。纵容了季铭琛，就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也伤害了自己的面子，这让他心里有隐隐的怒气。 其实在夏明启的心里，不管是季铭琛也好，还是季远也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他心里所在意的就是，希望自己女儿能找一个和她真心相爱，并能共同度过幸福人生的人。 夏明启挽着夏清菡的手站在礼台中央。 作为新娘的父亲，作为今天这次婚礼的实际执行者。作为国家的大总统。夏明启走到高高的话筒前，发表了重要讲话。 他将两只手交叠着放于胸前，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掠过，很快，他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季铭琛的身影，而季铭琛的身旁正站着季小乔。看到这一幕，夏明启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感觉。 可是，这个时候他要顾全大局。 夏明启对着今天到场的所有亲朋好友，用沉稳的声音说道，”今天我夏明启，对于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小女的婚礼，而感觉到万分的荣幸和衷心的谢意。只不过今天的婚礼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有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这个意外就是新郎官……大家已经看到了，新郎官并不是季铭琛，而是他的儿子季远。说实话，我也感到很突然。因为，就在婚礼开始前的最后一刻，清菡突然跟我说，她说，其实她的心里更喜欢季远。季远年轻有为，而季铭琛年龄偏大，两人之间有代沟。说起代沟的事，我不得不插一句。“ 很快，夏明启在自己的讲话中插了一段关于代沟的演讲。要是说起季铭琛和夏清菡之间有代沟，这样的事不要说夏明启不相信，就是在场的诸位亲友也都不相信，可是，夏明启必须说出一段话来，让大家相信，让大家都知道夏清菡和季铭琛之间有难以解决的问题。 第258章 生性冷淡 夏明启站在礼台中央，他的脑海中渐渐坚定了一个想法，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一段话，直接将婚礼出现变故的原因归结到了季铭琛身上。 “今天我要跟大家说的是我的女儿夏清菡和季铭琛之间的事情。就在结婚典礼开始之前。我的女儿她突然很痛苦地告诉我说，她和季明琛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然后我就问她究竟是什么难以调和的矛盾。清菡有些纠结地说，原本她是非常仰慕季铭琛的，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发现季铭琛私下里生性冷淡，缺少年轻人的活力，无法跟她合拍。这样的矛盾，她想了很久，现在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女儿说，她不想和季铭琛结婚，因为即使她和季铭琛结了婚，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说到这儿，夏明启略略停顿。他用十分自信的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一周。然后，带着几分领袖人物的骄傲情绪接着说道，“作为总统，我一贯主张家庭和睦是社会和谐的基石，只有夫妻恩爱，夫妻感情和美，这样我们的社会才能够和谐进步。婚姻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大的事。如果婚姻不幸福，那么这个人的一生几乎就被毁掉了。我作为总统，对待我女儿的事儿和对待年轻人的事情态度都是一样的，我希望所有的年轻人结婚的时候都要经过慎重的考虑，慎重的选择自己的结婚对象，以便使自己的婚后生活能够和谐美满，这样有益于我们的社会。” “今天，清菡勇敢地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完全支持她。清菡和季远两个人都是年轻人，他们都充满了活力，他们两个在一起婚姻会更加稳定，会更加幸福。” “人犯了错误，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能及时止损，像清菡这样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抛弃自己错误的决定、选择正确的人，她这样做我很支持，同时我希望她能够得到今天到场的诸位亲友的支持和祝福。好了，我的讲话完毕。” 夏明启的讲话结束之后，季远和夏清菡的婚姻典礼按着程序一步一步的朝下进行。 可是人群中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就因为夏明启的这段讲话，人们将目光纷纷聚焦到了季铭琛身上。夏明启所说的‘生性冷淡’似乎包含着更深刻的意义。在场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季铭琛，仿佛‘生性冷淡’，这几个字，给季铭琛打上了一个古怪的标签。 以前季铭琛在江城就是一个神话。人们都认为季铭琛是完美的。可是，在听了总统先生的演讲之后，人们纷纷认为季铭琛是有缺陷的。这个缺陷应当是婚姻中的缺陷，这其中的深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小乔站在季铭琛身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来自众人的带着非议的目光。 小乔当然知道夏明启所说的这段话不过是一些推辞罢了。其实。季铭琛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好丈夫，这一点她是深有感触的。她知道别人在看什么，她虽然不在意，却怕季铭琛会难受。 但是，当她转过头看季铭琛的时候，发现季铭琛也正在温柔地看着她。 季铭琛对夏明启的说法毫不在乎。不仅仅是这样，季铭琛还毫不在意地挽紧了小乔的手。根本就不在乎众人怎么看怎么说。 小乔想，这或许就是一个成熟男人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吧！ 她抬头仰望，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午的阳光正照在季铭琛雍容华贵的礼服之上，再加上他俊美的容貌，矜贵的态度，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 小乔想，既然夏明启说，夏清菡选择季远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那么她选择季铭琛更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季铭琛是属于她的，这一点让她即使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 结婚典礼有条不紊的举行着。但是小乔留意地看着，她发现夏清菡和季远两个人一直在板着脸孔，没有丝毫喜庆的笑容，就是在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小乔微微蹙眉，短暂的思索之后，立即舒展眉头，不多想了。 她实在分不出心来想别人的事了。 结婚典礼结束之后，夏明启因为有急事要处理，匆匆地离开了。小乔和季铭琛本意是不想留下来参加宴会的。但是因为季少珩和楚云他们都要留下来参加宴会、都要吃午饭。季铭琛不好和小乔就走，也只能留下来陪着两位老人吃了午餐。 盛大的宴席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钟。宴席结束之后。季绍珩在休息室里，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 季绍珩拄着拐杖坐在中央的位置，他首先对夏清菡和季远说道，“你们两个今天举行了婚礼，以后就是夫妻了。作为夫妻，你们要互敬互爱，相敬如宾。这样，你们度过蜜月之后就搬回家里来住吧！我喜欢家里热闹点儿！” 说完这番话，季绍珩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夏清菡。 虽然夏清菡最终没有成为她的儿媳妇，但是却成为了她的孙媳妇，这也算是对夏清菡的一个交代吧！毕竟，之前他和楚云曾经多次向夏清菡表示，希望夏清菡和季茗琛结婚。不过，像现在这样的结局也好，毕竟夏清菡和季远年纪相当，他们两个在一起会更合适。 在和夏清菡、季远两人谈过之后，季绍珩的目光转向了季铭琛。 看着自已英俊高贵的儿子，季绍珩长叹一声说道，“铭琛啊！今天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我们都应该高兴才对。现在呢，我希望喜上加喜。我想着你和小乔的婚事，也应该早早地办了，这样……你们就准备准备，挑一个好日子。早日完婚吧！” 没想到，季绍珩的话音刚落，夏清菡就坐不住了 夏清菡心里很坦然，很直接的说道，“爷爷，我既然已经加入了季家，那么对家里的事，我就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想，发表什么意见？”季绍珩很有风度地问。 夏清菡一点也不迟疑地说道，“我不同意小乔嫁入季家。” 此言一出，季绍珩垂眸不语。 夏清菡顺着自己的心思继续说道，“爷爷，这个季小乔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杜诺。而杜诺曾经做过季远的未婚妻。季小乔和季远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现在她怎么能够嫁给……嫁给父亲季铭琛呢？” 在说到‘父亲季铭琛’几个字的时候，夏清菡心里特别地难受。但是她必须把自己的话说完。于是她又接着说道，“俗话说‘一女不侍二夫’，更何况是小乔先做了季远的未婚妻，现在又要做父亲的妻子，这样的事。岂不是很丢脸吗？我们季家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呢？小乔的身份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公布于众，大家知道他就是之前的杜诺，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我们呢？不管怎么说，小乔是不能嫁入季家的。” 夏清菡的话说得咄咄逼人，但是。小乔一直低着头，并不还一句。季铭琛也没有说话。倒是季绍珩慢悠悠的说道，“清菡啊，这你就不对了。刚才我们总统阁下已经在你的结婚典礼上说了，夫妻恩爱是创建和谐社会的基石。我想着，只要铭琛和小乔，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儿我们都不用多想。我们人活在世界上，本来就人生苦短，又何必总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夏清菡根本就不服气，他直接喊出了声，“爷爷，别人不在乎，我在乎。怎么能让小乔嫁入季家呢！季远他……现在是我的丈夫。而小乔以前是季远的未婚妻。如果让他们两个天天这样关系亲密地呆在季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长此以往，万一发生一点什么事，你让我如何自处呢？” 季绍珩淡然一笑，很肯定地说道，“清菡，你又多想了，关于小季和季铭琛相爱的事，这一点，我倒是很放心，小乔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你父亲季铭琛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至于季远这一方面呢，你作为妻子，你要管好他。你们才刚刚结婚，难道你就对他没有信心，对自已没有信心吗？难道你认为他爱小乔会胜过爱你吗？你可是他的妻子啊！他的心里自然会爱你的。小乔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季绍珩连声安抚，夏清菡根本就是不依不饶。 “爷爷。再怎么说我现在嫁进了季家，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小乔嫁进季家的。” 因为夏清菡的声音越说越高，越说越有些过分。季铭琛和小乔很有默契地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是楚云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又因为夏清菡是总统的女儿。楚云不好意思直接训斥他。于是她走上前，拉住夏清菡的手，用温软的声音说道，“清菡，你口口声声说你已经嫁入了季家。那么，作为你的长辈，我要告诉你在季家，我们最忌讳的第一件事是夫妻不和；第二是对长辈不尊重。清菡啊，这个我要说说你，再怎么说季铭琛现在也是你和季远的父亲。他的婚姻大事还用不着你们管。” “奶奶？”夏清菡有些委屈。 楚云的态度是坚定的，“我不管你是总统的女儿也好。或者是女总裁的身份也好，只要你加入了季家，以后就得按季家的规矩来。清菡，你记下了吗？” 按季家的规矩？ 夏清菡怎么也不能接受，直接跑了出去。 季远也跟着出去了。 * 杨思秋想要回家，佐藤执意要送她，杨思秋没有答应，最后，佐藤送杨思秋到了国家公园门口。杨思秋来到林雪的车前，轻轻地敲玻璃。 “雪儿？” “妈，你回来啦！” 一问一答之后，林雪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帮杨思秋打开了车门。 林雪有些不安地问起了小乔的情况，“妈，姐姐她怎么样了？” 杨思秋稳稳地坐下，思忖着说道。 夏清菡顺着自己的心思继续说道，“爷爷，这个季小乔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杜诺。而杜诺曾经做过季远的未婚妻。季小乔和季远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现在她怎么能够嫁给……嫁给父亲季铭琛呢？” 在说到‘父亲季铭琛’几个字的时候，夏清菡心里特别地难受。但是她必须把自己的话说完。于是她又接着说道，“俗话说‘一女不侍二夫’，更何况是小乔先做了季远的未婚妻，现在又要做父亲的妻子，这样的事。岂不是很丢脸吗？我们季家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呢？小乔的身份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公布于众，大家知道他就是之前的杜诺，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我们呢？不管怎么说，小乔是不能嫁入季家的。” 夏清菡的话说得咄咄逼人，但是。小乔一直低着头，并不还一句。季铭琛也没有说话。倒是季绍珩慢悠悠的说道，“清菡啊，这你就不对了。刚才我们总统阁下已经在你的结婚典礼上说了，夫妻恩爱是创建和谐社会的基石。我想着，只要铭琛和小乔，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儿我们都不用多想。 夏清菡一点也不迟疑地说道，“我不同意小乔嫁入季家。” 此言一出，季绍珩垂眸不语。 夏清菡顺着自己的心思继续说道，“爷爷，这个季小乔她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杜诺。而杜诺曾经做过季远的未婚妻。季小乔和季远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现在她怎么能够嫁给……嫁给父亲季铭琛呢？” 在说到‘父亲季铭琛’几个字的时候，夏清菡心里特别地难受。但是她必须把自己的话说完。于是她又接着说道，“俗话说‘一女不侍二夫’，更何况是小乔先做了季远的未婚妻，现在又要做父亲的妻子，这样的事。岂不是很丢脸吗？我们季家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呢？小乔的身份现在大家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公布于众，大家知道他就是之前的杜诺。 第259章 真地没有人能取代吗？ 小乔和季铭琛一起，进到大厅里。林雪立刻迎了上来。 “姐姐，你们回来了，我一直在担心你。”此刻，不管是林雪的声音还是表情，看上去都十分的焦急。小乔被林雪感动了，拉住林雪的手告诉她自己没有事。 三个人在门口说了话，径直往内厅里走。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林默笙正端坐在沙发上，似乎就是在等着小乔回来。 林默笙被救之后，回来的比较早，他已经在楼上休息过了，现在精神很好。看到小乔回来，林默笙的眼神显出一丝丝温柔，他望着小乔，轻声说道，“终于回家了……” 虽然一时不能适应厅里的气氛，不过，看到林默笙，小乔的心里就起了暖意。她缓缓地站住，娇瘦的身影稳住不动，抬眼，怔怔地望着林默笙，回应了一句，“爸，我们回来了。” 小乔说了‘我们’之后，季铭琛跟着上前打招呼，他直接跟着小乔叫了一声‘爸’。 林默笙听后微微皱眉，语气不悦，“哼，季铭琛，你现在跟我女儿什么关系也没有，怎么能这样称呼我呢？” 虽然然挨了林默笙的训，但是季铭琛笑而不语，就那样沉稳，优雅地站着。 林默笙的目光在小乔身上停驻，招呼她和林雪一起坐下。季铭琛跟着也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林默笙冷冷地瞅了季铭琛一眼说道，“今天的结婚典礼，我虽然没有参加，但是消息我都知道了，看来最后这个结局也不错嘛，最后是你儿子娶了那个夏清涵……这样的结果，想必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也感到无比的荣耀吧！” 林默笙的话里带着那么一点点嘲讽的意味。但是在季铭琛看来，这倒是很正常。因为他相信不光是林默笙，就是今天参加婚礼的那些亲友团心里一样也很复杂，有感到意外的，有疑惑的，也有抱着观望态度，甚至嘲讽态度的。 这个婚礼的局面转折地太过突然，并不是夏明启那一段话就能够解决的。 人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而季铭称自已，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件事消化了。 因为他之前已经为着季远，为着夏清菡，已经想过了无数次。这个时候。好像突然都把一切想清楚了。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俊美的脸上，透出睿智的光芒。他眼神平和地望着，林默笙说道，“爸……” “不要叫我爸。” 季铭琛才刚刚开口就被林默笙打断了，他只好把对林默笙的这个称呼省略掉了。 季铭琛目光深沉地望着林默笙，很感慨地说道，“作为季远的父亲，对于他结婚这件事。我的心里是支持的。男孩子嘛，到了一定的年纪，只有成了家才能够担负起更大的责任来。而且，季远和夏清菡结婚。我觉得还算是比较合适的。因为以我们季家的实力来说，一般的女孩子也是配不上他的。夏清菡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季远也不差，如果他们两个能真心实意的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将来也会是幸福的一对儿。” “呵，你倒是看地挺明白。”林默笙轻哼了一声说道。 季铭琛确实是看得开。不仅看得很开看，而且很远很深……所以他沉默不语。等林默笙的态度稍稍缓和之后，季铭琛很慎重地对着他说道，“我今天中午和小乔一起回来，是想登门向您提亲的。我父母都赞成我和小乔结婚，他们希望我尽快挑一个好日子，和小乔结婚。但是。小乔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我想着，我们的婚姻大事必须要得到您和您夫人的同意。” 林默笙轻哼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季铭琛，娶小乔的事，你就不用说了，你也不用想了，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你的。” 季铭琛并不气馁，他伸手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钱夹，并从钱夹里拿出了自己的一张银行卡，然后又从外兜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这个是首饰盒里装的，就是今天在婚礼，现场被人们所传扬的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 季铭琛俯身，将项链和银行卡推到了林默笙面前，十分诚恳地开口求道，“今天我过来提亲，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小乔一起度完我余下的人生。这张汇丰银行卡里有我的私人账户，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我和小乔结婚，我的积蓄都交由小乔来管；这个项链是我在英国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价值三个亿。就当做是我的订婚礼物，送给小乔；至于我所创立的季氏集团，现在究竟有多少钱，小乔作为总经理助理，兼管公司账目，她心里很清楚。我们结婚之后。她将和我共同拥有季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这个，我到时会签署一个文件加以说明……” 季铭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默笙打断了。 “季铭琛，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你拿着这些东西来就能把我的女儿娶到手吗？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你，你有的钱我也有，我女儿也有，她不缺这些东西。” “我知道小乔不缺，但是，这是我的心意，我……” “够了，季铭琛，我不同意小乔嫁给你，是因为你们季家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坑。” 一个坑？ 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此刻坐在厅里的林雪、小乔和季铭琛，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准了林默笙。林默笙说话比较直接，只是他说的这个‘坑’，简洁明了，但是又回味无穷。他究竟想说什么意思呢？ 接下来，林默笙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季铭琛，你不要觉得我说话说地露骨直白，但是我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先不要说你的父母如何如何，就说你的儿子已经20多岁了，可是却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任性，一点也不靠谱。他对小乔是什么样的态度，我心里很清楚。根本没有半点尊重的样子；还有，他现在又娶了总统的女儿做妻子，先不要说这个女孩子作为总统的女儿。会有多么的骄横无理就只说她对你的觊觎之心就足可以让她在家里惹出一堆的事儿了。小乔如果真地嫁给了你。岂不是要白白的受气？岂不是要白白的受欺负？我。林默笙就只有两个女儿，我把这两个女儿当作公主来养。我以前对不起两个孩子，以后我要让他们过最好的生活，我不允许他们受半点委屈。所以，季铭琛我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不允许小乔嫁给你。” 林默笙所说的这些似乎一点也没有错。小乔听了之后。垂眸不语。 父亲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太过刻薄，但是这确实是事实。她虽然希望将来和季铭琛在一起，但是一想到将来又要和季远和夏清菡相处，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季远一向就特别任性，夏清菡，她今天也领教过了。那样凌厉的一个女人，她实在有点不想面对，并不是她害怕，而是她不想面对，以后，她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被这样的人打扰。季铭琛听了林默笙的话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林默笙说道，“您所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过。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小乔可以进季家，也只有小乔可以把这些复杂的人和事处理好，小乔她有这个能力。”说到这儿，季铭琛将目光转向了小乔。小乔抬眼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两个人有短暂的眼神交流。但是。林默笙对季铭琛所说的话十分的反感。他有点生气了。 林默笙一拍沙发扶手说道，“季铭琛，就算我的女儿再有能力又怎么样？我不希望把我的女儿推进一个坑里，然后来锻炼她从坑里爬上来的能力。我就希望她坐在高高的、风光的位置。享受着无尽的风光就好了。林默笙，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什么也不用再说了，你可以走了。”林默笙一边赶季铭琛走，一边示意林雪带着小乔上楼去休息。 “雪儿，你带带姐姐上楼去吧，有医生在那里等着，让医生给你姐姐做个检查。小乔，如果检查没什么问题，你就安心在楼上休息，不要再理会旁人！去吧！” 小乔听了自己父亲的话，有一点点迟疑。不过她最终还是移着步子，离开了。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看着小乔离开。但是他并没有叫住小乔。 他觉得林默笙现在考察的是他娶小乔的诚意，是他处理这个问题的方式方法。林默笙是小乔的父亲，他必须要过了林默笙这一关才能娶到小乔。所以，他想静下心来和林默笙再好好的谈谈。 杨思秋在楼上照顾着小乔，等小乔躺下休息之后。她一个人来到了大厅里。刚走到大厅。就听到季铭琛对林默笙说道，“今晚，我能留下来吗？我想留下来照顾小乔。” “哼，不能。”林默笙十分地不高兴。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季铭琛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没有经过大脑？我已经拒绝了，你的提亲跟小乔什么关系也没有。小乔，现在是一个待嫁的年轻女孩子，你住在我们家里像什么话？小乔以前是个孤儿，也就罢了，她现在有父母。而且她现在是林家的大小姐，她也得考虑自己的名声。” 杨思秋在大厅的一角，略站了站，直接走上前来帮着季铭琛说话。她对林默笙说道，“默笙……不如就让季铭琛留下来照顾小乔吧……” “我们两个男人正在说话，你过来插什么嘴？小乔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照顾她。不需要季铭琛照顾她。再说，家里有特护，有雪儿，有我、还有你。怎么就用到她一个外人来照顾了？” 杨思秋被林默笙抢白了一顿，一时也说不上话来。 季铭琛看看眼前的形势决定先离开，在离开之前，他还想去楼上看看小乔，跟小乔道别。 但是林默笙不允许。 “季铭琛，你现在跟小乔什么关系也没有，这样孤男寡女的，你怎么能随便进她的房间呢？再说小乔还在病中，你也不适合进他们房间。” 说到这儿，林默笙转头对着林雪说道，“雪儿，送客。”说完他自己先行上楼了，杨思秋一时迷茫地站在厅里。林默笙上了几层楼梯之后，突然转回头对着杨思秋很生气地喊道，“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楼去照顾小乔。” 杨思秋听了林默笙的话，虽然觉得他说话的态度让人不能接受，但是她心里确实还记挂着小乔，也正想上楼看望呢！ 她朝着季铭琛点了点头，转身也上楼了。 林雪送季铭琛出来。其实。林雪大可以把季铭琛送到内厅门口就返回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样一直跟着季铭琛，一直守到季铭琛的车前。 林雪默默地望着季铭琛高大俊美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向往之情。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嫁人的话，只有嫁给季铭琛。这样的女人才算得上幸福。 无论是成就事业还是的品行，季铭琛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男人可以和他相比，虽然他30多岁，但是也正当壮年，看他和小乔如胶似漆的样子，相必夫妻生活也不会错…… 林雪想到这儿，脸突然就红了。 季铭琛因为心里还记挂着小乔，刚开始的时候，他亦步亦趋，走得比较慢，等到后来他心里又坚定了另外一个想法，于是匆匆的打开车门离开了。 自始至终，季铭琛没有跟林雪说一句话，可是林雪却对季铭琛上了心。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痴痴的想了很久。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季铭琛只喜欢小乔一个人，而且这种感情特别强烈，专一，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真地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吗？ 林雪忽然就想到了季远的母亲乔嘉柔。 关于乔嘉柔的事，她隐隐约约听季远说过几次。而且，她知道乔嘉柔在季铭称的心里占据了不可取代的地位，虽然乔嘉柔现在已经死了，可是季铭琛心里仍然爱着乔嘉柔。 第260章 噩梦 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林雪有点激动。 虽然林雪想到了乔嘉柔，但是乔嘉柔毕竟已经死了，拿一个死人说事，并不能影响到小乔和季铭琛之间的感情…… 林雪懊恼的想，假如乔嘉柔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她心里揣着这个念头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非常激动人心的想法——那就是乔嘉柔很有可能并没有死啊！ 乔嘉柔，没有死？ 林雪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想着，她之前听季远说过，当年乔嘉柔是死于火灾之中。因为没有见到乔嘉柔的尸体，所以并不能确定乔嘉柔就是已经被烧死了！ 这绝不是异想天开。 虽然说当时，火灾之后季铭琛找医生验过dna，可是从大火的灰烬中找出来的骨头灰，以此来验明dna，这样出差错的几率太大了！更何况当时季铭琛才十几岁，并没有今天的势力，所以，他所依赖的那些医生，也很有可能为了敷衍了事，而草草地下了一个结论，也未可知啊！ 林雪掰着手指越想越激动。 假如乔嘉柔真地回来了，那么季明琛和小乔之间还会这样幸福吗？在林雪看来，就算自己得不到季铭琛，她也不会让小乔得到季铭琛。因为在林雪的心里有一个特别顽固的想法，那就是她和小乔是双胞胎姐妹，一样的出身，一样的容貌，为什么小乔就要比她过的幸福呢？她不甘心，她真地是不甘心。 林雪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之后，立即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关于乔嘉柔的事，她觉得这并不是她异想天开。这世间的事，有好多都是由不可能转为了可能。她以前还以为自已要受一辈子穷呢，可是，现在她有了一个亿万富翁作父亲，所以，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小乔在手机里保留了以前拍下的小乔的照片。既然小乔现在是乔嘉柔的模样，那么她只需要让私家侦探照着小乔的模样去找。相信应该能够找到乔嘉柔。而事实上，只要乔嘉柔还活着就一定可以找到。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雪和私家侦探通了个电话。 “赵探长，我刚刚发给你的微信上的图片，你已经看过了吧？我现在急需要找到这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乔嘉柔。” 话筒里，赵探长问，“嗯，你把她的情况简单地跟我说说。” 林雪想了想，其实关于乔嘉柔她也并不了解多少，但是她还是跟赵探长在电话里说道。“这个女孩子20年前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了，但是我不相信她死了，她很有可能还活着……现在我需要你把她找出来。” “什么？20年前的事。已经消失这么久的人，你让我找到他，这难度太大了。而且这20年来，如果她都没有出现过，一种可能是她真地被烧死了，另外很有可能她已经到国外去了。你现在的意思是要让我找一个活死人，这个难度太大了！” “赵探长，真因为有难度我才找了你。我倒是很看好你……” 话筒里，赵探长有些迟疑，“你看好我？好吧，我答应帮你找。不过，这样的事收费比较高。”林雪毫不在意地说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这一声之后，电话另一端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赵探长开口说道，“一个亿，你给我一个亿，只要她还活着，我就能帮你找到她。我可以到全世界去找。我们侦探社有全世界的关系网，找到她，应该不难！” 一个亿？ 这下，林雪沉默了。她知道自已手里的那几张卡可以花很多很多钱，但是，一次性消费一个亿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件大事。她倒并不是害怕花这一个亿，而是害怕父亲追查起来。她不好交代，所以她犹豫了…… * 季绍珩和楚云回到家里，看到女儿季铭琪正懊丧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楚云走上前问季铭琪为什么一个人从婚礼上悄悄地回来了 季铭琪显得十分的落寞，她突然闷着头扑倒在楚云的怀里。再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都带了哭腔，“妈，leo他……他回德国了。我刚才在婚礼现场接到他的短信，就匆匆地赶回来了，但是他执意要走，走得匆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 季铭琪越说越伤心，最后伏倒在母亲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楚云一边安抚她，一边说道，“铭琪，leo他……他在我们家，本来就是一个外人，他和我们又没有关系，人家既然说想回家就让他走吧！你怎么能拦得住呢？” 季铭琪在自已母亲怀里哭了一会儿，接着说道，“leo告诉我说，是他的儿子生病了，他要回去照顾生病的儿子。” 楚云听了微微一怔，跟着她的情绪说道，“是吗？如果是这样，你就更不用难过了。leo既然是回去照顾自己生病的儿子，又不是因为其他的事。你又何必伤心呢？” “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我是想和leo一起回德国，可是他说他不需要我。他还说，如果有我在他身边，他的事情只会更加地不好处理。妈，leo他……他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从心里排斥我？” 季铭琪越说越伤心，抱住楚云一刻也不放松。 季绍珩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走到跟前，生气地说道，“季铭琪，你给我听着，以后那个leo的事跟你就没关系了，人家既然已经离开了江城，你以后就收收心，不要再东想西想的。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等你拿到学位证之后，就安心地呆在家里，准备出嫁吧！” 听到说出嫁的事，季铭琪抹了抹眼睛，带着十分的委屈说道，“爸，你让我出嫁，你……让我嫁给谁啊？我告诉你，除了leo，我谁都不喜欢……” “你给我住口！” 因为季铭琪的话，季绍珩发了大脾气，直接让季铭琪回自己房间去面壁思过。 “你……你给我回自已房间去。手机没收，电脑、平板也不许看，什么也不许做，你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把自己的事好好地给我想清楚。” 今天参加夏清菡的婚礼，季铭琪本来就已经又累又难受了，听到季绍珩这样一说，她干脆扭身跑上了楼。因为着急，她的脚也不疼了，就是那样不管不顾地、咕咚咕咚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绍珩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心里可是给气坏了。 楚云也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样子。 季绍珩坐在沙发上，两手拄着拐杖。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来他是怎样教育自己女儿的……往事历历在目，最后，他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定论，他这是教女无方，咎由自取！ “唉，都怪我太娇纵铭琪了，所以她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这样可是把她给害了。” 楚云也深有感触，她守在季绍珩身边，心情是一样的沉重。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劝了劝季绍珩，希望季绍珩不要因为季铭琪的事而太过伤感。 “对了，绍珩，我想着这次leo走后，指不定铭琪就慢慢地想通了呢！没有了那个leo，等她的脚伤完全好了，心情转好了，我就给她介绍相亲的对象。铭琪到底是孩子，等她遇到真正合适的人之后或许就会忘掉leo，你说呢？” 季绍珩长叹一声点点头，“但愿是吧！” * 就在夫妻两人为着季铭琪的事而感叹的时候，季铭琛回来了。 看到自已的儿子，季绍珩的眼神是复杂的，心理也是复杂的，说到底，他还是十分欣赏自己儿子的。想想这些年来季铭琛白手起家创建了季氏集团这样庞大的产业，实在是了不起。而且自己儿子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品行端正，私生活检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季绍珩这样想着，心理宽松了不少。 “铭琛啊，小乔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呢？” 季绍珩远远地就问。 季铭琛心里正想着小乔的事，听到自己父亲问，于是就走过去坐到沙发上跟他详细地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爸。我刚才送小乔回了家。我的本意是到了林家之后向林叔叔提亲。希望他能准许我和小乔的婚事，但是，林叔叔没有同意。” 季绍珩挑眉问道，“哼，林默笙他……就是一个暴发户。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呢？现在我们家季远已经娶了总统的女儿。全国最尊贵的女人都嫁到季家了，就算小乔认了他做父亲，而小乔要嫁给你，那也是嫁入了豪门，他林默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呢？” 季铭琛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竟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深有感触地说道，“爸，以前的时候。小乔是个孤儿，他住在我们家，虽然不至于寄人篱下，但是在我们家里，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现在她认回了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不能让女儿受一点委屈。爸，我想着，让您和妈妈……你们去林家登门提亲，这样才能表达出我们的诚意，这样或许林叔叔就会同意了。” 季绍珩一听说让自己去见林默笙，他的脸色首先就不好了，心里更是不好。 在他的心里，林默笙始终是一个暴发户的形象，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也不是一个水平。她觉得向林默笙提亲，跟林默笙说好话，这样的事，都有辱他的身份，他根本不情愿去做，也不想去做。所以他板着脸不说话。 季铭琛是真心地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和和气气地去和林默生谈。谈小乔和自已的婚事，这样双方的家长见个面，都把自己心里的意思表达清楚。这样反而倒好。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不同意，于是进一步劝导“爸。其实。林叔叔人很好的，只是……只不过他。脾气有些大，说话有些直白，让人接受不了。我想着只要我们拿出诚意来，他就一定会。答应了。” “哼，季绍珩轻哼一声，不满地瞅了季铭琛一眼，“季铭琛，我知道你现在着急和小乔在一起。一心想着娶小乔，所以，现在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就是，连你和我，连你母亲和我的尊严，你也可以不要！” “爸，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季铭琛觉得父亲把问题给混淆了，他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季绍珩就是这个意思，季绍珩就是不愿意去人家提亲。他对林默笙的意见很大。气愤地对着季铭琛说道，“季铭琛，你要是真想娶小乔，你就动用你自己的本事。你不要把我和你妈妈，拉到坑里去。你看看你妈的脸上有多难受，你出了事，你就回来找我们，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季绍珩只觉得浑身乏力，今天在婚礼上折腾了这么久，他本来就困坏了。现在又要为儿女的事操心，这让他实在难受至极。 “铭琛，你已经30多岁了。你能管理好季氏那么大的产业，难道连自己的婚事都处理不好吗？我现在很肯定地告诉你，以后这样的事你不要过来问我和你的妈妈。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说完，季绍珩轻哼一声，转身上楼了。 * 夜晚。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气氛十分地安宁，小乔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了自己被几个杀手捆绑起来，然后他们强迫她，灌她喝很苦的药。喝完很苦的药，然后把住明晃晃的尖利的刀子朝她的脸上划。疼痛感袭来，她实在忍受不住疼晕过去了；然后。当刀子在脸上划过的时候，她又疼醒了。那几个杀手为了省事儿，直接将奄奄一息的她丢下了车，扔进了乱草丛中。 血，血，好多血！ 鲜血淋淋的她，手脚并用在草丛里爬。一下、两下、三下……一步一步爬到了每日鲜农场。脸上的血还在流。身上也染了红色。究竟是草莓的颜色，还是鲜血的颜色，他已经分不清了，就觉得头一晕人就倒了。 啊！小乔大喊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她的手用力地绞住了床单。而一直守在她，从在她身边的两名特护立即赶快来询问林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你醒了吗？ 小乔眼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两位特护。 这下他清楚了，他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一个真实的而有些遥远的噩梦，这个噩梦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纠缠着她。 第261章 这样的事，实在太可怕了 小乔因为噩梦而惊醒。她的精神很差，呆呆地坐在床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说话。 两个特护焦急地围着她，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如果林小姐一直是这样的状况，我们就要去告诉林先生了。 小乔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打扰父亲休息，她抑制着心中的恐惧，撑着力气对守在她身边的特护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想喝杯水。” “好。”那特护看小乔终于肯说话了，立即转身接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了小乔。喝了水之后，小乔情绪有所好转。不过，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乱极了，她需要找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并且找到解决自己问题的办法，而这个人只能是季铭琛。 “你们两个都先出去吧，我要打个电话。”小乔说。 两名特护面面相觑，如果小乔的电话涉及隐私，她们确实不好在场听着，只好先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小乔拿出了手机，就在她准备给季铭琛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来自于季铭琛的消息。 微信上，季铭琛发过来一个拥抱的图标，然后问小乔——睡了吗？ 小乔看看时间，现在正是晚上10点15分。 她动了动手指，打出了几个字给季铭琛——还没有睡，我睡不着。 编辑好消息之后，小乔点了发送键。消息刚刚发出去，她就接到了季铭琛的电话。 最初的时候，电话里季铭琛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点夫妻之间的亲昵。他用温柔夜话的声音问，“季小乔，你这么晚不睡，是在想我么？” 小乔拿着手机摇了摇头，很真实地说道，“季铭琛，不是。事情是这样的，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手机的另一端，季铭琛的声音突然就改了语调。他担心的问小乔，“是不是……梦到了你之前被人谋害的场面。” 小乔点头答应，“是的，自从我这次摔伤了之后，再醒来时就把以前的事都回忆起来了。过去的事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乔越说越痛苦，她对着季铭琛很难受地说道，“之前我说过，我不想活在仇恨里，也不想再追究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我能够清晰地回想起别人是怎么样伤害我的——我看到那些坏人，拿着明晃晃地刀朝着我走过来，冰凉的刀刃尖锐地割着我的脸，我好疼，疼到晕死过去……我又眼睁睁的咽下了他们灌到我嘴里的药……我那个时候还有知觉，却被他们丢在乱草丛中。荒凉的夜风中，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流，我还记得我是怎么样一点一点地爬到每日鲜农场，又是怎么样艰难地去了季远的订婚宴上……这些事一直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我不想想起，可是，我的大脑根本就不受控制，我睡不着，也不能睡……” 小乔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季铭琛在电话里越听越焦灼，最后，他轻声打断了小乔，“小乔。我在听呢，你慢慢的说……不如，我现在过去。我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样，更有利于把问题解决了。” 这个时候，小乔的心里十分地难受，她已经无法再对着电话来讲自己的事了，立即答应了季铭琛，让他过来。 * 季铭琛的车开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林默笙的别墅外面。他原来还担心要怎么样才能进去见小乔，结果他发现，别墅的门口有人等他。 “季先生，您来啦！是林小姐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季铭琛这才发现，原来是小乔安排了她身边的特护，到门口接自已。 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林默笙已经休息了。特护带着季铭琛朝别墅里边走的时候，不时地转回头看他。这名特护才20来岁，跟小乔年纪差不多大，她还在高级护士学校上学的时候就一直仰慕季铭琛。所以在小乔说让她出来接季铭琛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是稍微纠结了一下就满心欢喜地出来了。 这名特护将季铭琛带到了小乔的房间，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出房间。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季铭琛一眼…… “小乔……” “季铭琛……” 夫妻俩深情地喊着对方的名字，眼睛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季铭琛脱掉风衣走过去，抱住了小乔。靠在季铭琛的身上，小乔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站住了，她将自身的重量完全地靠在季铭琛的身上，在季铭琛的怀里闭紧了眼睛。沉默良久，才喃喃地说道，“季铭琛，我现在觉得很痛苦，很痛苦。我宁愿自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那样我就可以快乐安宁的生活了。以前我是残缺的，可是现在的我是痛苦的。我宁可残缺，我也不想要现在的痛苦，季铭琛，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铭琛低声安抚。 小乔心中的痛无法描述，她想一直说下去，“季铭琛，你一定也想到了，我这次醒来之后过去的事完全地想了起来。至于过去的那些快乐的时光，很轻易的就被我躲开了，可是过去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和伤害，却像一座座大山一样，压住了我，我根本推不走它们。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消除心中的恐惧……那些被伤害的画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在我的睡梦中盘旋……我简直要疯掉了！” 季铭琛轻轻地捋着小乔的黑发，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 “小乔，相信我，忘记你经历的那些痛苦，确实需要时间。以后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日子多了你总会把这些痛苦忘掉的……” “不，我不会忘掉的。”小乔很坚决地说道。她轻轻地推开季铭琛，然后她仰望着他，和他对视，并且很郑重的告诉他，“季铭琛，我不仅不会忘掉这些伤害，也不能忘掉……而且，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隐约地感觉到，伤害过我的那个人，他现在就在我的周围。我之前受到过的伤害很有可能再一次卷土重来，再受一次安定下来！季铭琛，你知道吗？之前，我以为我可以选择原谅，选择宽恕，可是现在，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因为他们不会放手，他们还是要害我……季铭琛，你相信我的直觉吗？” 小乔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不自信，这是季铭琛在她的眼中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情绪，他只好紧紧地把小乔按在了怀里，然后拍着她的脊背低声道，“我就知道，你这次醒来之后，一旦回忆起了过去的往事，你的生活就不会平静，所以我想留下来照顾你。我想着，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对不对？” 小乔没有再说话，她紧紧地偎在季铭琛的怀里。 季铭琛的怀抱很踏实，很温暖，也让她觉得很安宁。可是小乔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片刻的、短暂的。她总不能让季铭琛一直抱着她，而她自己什么都不做吧？她总要有所打算。 思来想去，小乔很郑重地跟季铭琛谈起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小乔调整了情绪，然后拉着季铭琛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很郑重的对季铭琛说道，“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再追究是谁伤害过我，因为我不想活在仇恨里。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必须得把伤害我的那个人找出来。只有找出来伤害我的那个人，我的心里才会安宁。我不要复仇，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我。而且，我要他接受惩罚。” 小乔的语气是坚决的，季铭琛用凝重的眼神望着她，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季铭琛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乔，你想要查出害你的人，我很支持你。不过，在查出害你的人之前我们可以想一下，理理头绪。试想，当初你被害之后是谁会因为你被害这件事，而获得了利益呢？这处得利者，可能就跟凶手有关。” 小乔仔细地想着，因为她被害而获得利益的人会是谁？ 她聪慧的心里起起伏伏，最后，忽然就想到了林雪。以前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问题，突然就摆在了她面前。以前可能她的潜意识里也想到过——既然林雪要对她取而代之，那么，很有可能会先对她下手，先除掉她，然后再取而代之。 可是，小乔想不通，像林雪这样一个弱女子，她是怎么做得到的呢？而且。现在林雪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也更不愿朝那个方向想。 季铭琛和小乔对着眼神，很认真地说道，“小乔，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一定也可以想到伤害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双胞胎妹妹林雪，对吗？” 小乔不回答。 季铭琛只好自已说道，“本来这件事我一直在查，可是，因为你说过你不想活在仇恨里，所以，我也不想查出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来让你为难，让你痛苦，所以我就停手不再追查。现在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么我们就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清清楚楚，你说呢？” 你说呢？ 听着季铭琛问她，小乔什么也想不出来，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自从她知道了林默生就是自己的父亲而林雪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之后，林雪在她面前一直是一个乖巧的妹妹的形象。她实在没有办法将自已的妹妹和凶手联系到一起。如果说，在她追查真相的过程中，亲手把自己的妹妹变成了一个杀人犯，那么，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乔一个人凝眸不语，忧郁地想着心事。 季铭琛坐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望着小乔，最后他拍了拍小乔的肩膀，说道，“小乔。你放心，真相一定会查出来的。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们必须得知道究竟是谁做了伤害你的事。至于你要不要追究或者以后怎么处理，那就是后续的事了，这个真相我们必须查出来，不然你会一直做噩梦，你心里永远不会安宁的。” “可是，季铭琛，我……” 小乔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季铭琛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安抚道，“小乔，不要多想了，我们现在就必须抛开一切，而只专注于找到这个事实的真相。” 小乔将自己的脸埋到了季铭琛的胸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名特护守在小桥的门外被林雪看到了，林雪心里纳闷，这么晚了，这两名特护不在房间里，杵在门口做什么？而且她们还在窃窃私语。林雪走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她们在说季铭琛的名字。她眼珠转了转，心里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季铭琛又在晚上来看季小乔了？林雪心里虽然不敢确定。但是这样的事有百分之八九十是真的。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呆在外面？” 那两个小特护对了对眼神之后对着林雪说道，“哦，是林小姐说她要打一个私密的电话，我们不方便在她房间里听着，所以只好出来了。” “是吗？需要打个私密的电话吗？我想姐姐这个电话应该是不用防备我吧，我进去看看她！”林雪一边说一边假装去要推门，结果被那两个特护拦住了。 “林雪小姐，小乔小姐交代过，不准有任何人进去打扰她。” 不准有任何人？ 林雪站在原地，动了动眼神。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里怎么也不能安宁。她想，这次小乔苏醒过来之后，一定会把过去的事完完全全地想了起来，那么，小乔半夜和季铭琛约会，除了亲亲我我之后之外，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他们……谈什么事呢？” 林雪心里害怕了，以小乔那样的个性，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伤害她的人。 林雪想，如果有季铭琛帮助小乔来追查凶手，相信很快就会查到她的头上，那样她就太被动了。还有，一旦小乔查出了真相，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绝不会原谅她的……或许，还要把她送进监狱里去……不，不可以这样……这样的事真是太可怕了…… 第262章 你如果不自已帮自己 林雪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之后，整夜地睡不好。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她主动向小乔示好。在一家人准备吃早饭的时候，林雪挑了一些可口的小菜，又特意让厨房磨了小乔最喜欢喝的豆浆，一齐用托盘装了，亲自给小乔端上了楼。 林雪能这样细心地照顾生病的姐姐，林默笙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欣慰。 “姐，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就不要下楼了，我把你爱吃的饭菜端上来了。” 小乔刚洗过脸，准备下楼吃饭，就看到林雪端着满满一托盘的早餐送了进来。她看看放在托盘上的几样饭菜，不管是豆浆也好，还是小牛肉包也好，确实都是她喜欢的…… 按说，林雪能了解她的口味，并且细心照顾她，小乔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是她莫名地就想到了之前林雪假扮成她的样子混到了季远身边的事。想必林雪那个时候已经对她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至于她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穿什么衣服，林雪一定都知道了…… 试想，如果林雪学她学的不像，那么肯定从林雪刚刚混到季远身边的时候就会被季远发现，但是林雪在季远身边呆那么久，一直没有被季远发现，这说明林雪之前已经下了很大的功夫来模仿她。可是，林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她的一切，林雪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乔突然意识到，如果林雪是刻意模仿她，那么这一连串的事肯定不是林雪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如果这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么这个阴谋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做林雪的帮凶。也就是说，林雪对她的伤害，很有可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想到这儿，小乔的心底一阵阵泛起了凉意。 “姐，你怎么了？快吃饭吧，等吃了饭我帮你擦擦澡。你身上还有伤，自己是没法洗澡的。” 面对林雪的关心，小乔轻声答应了，然后满腹心事地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眼前可口的早餐，她拿起筷子，却久久地没有动一下。 林雪揣摩着小乔的心思，很快就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难道是这些饭菜让小乔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自已之前假扮成小乔的样子，骗取季远的感情，这样的事在小乔的心里一定有很大的阴影，小乔是不能够原谅，也不能够忘记的……甚至还会在心里记恨…… 林雪越想越害怕，于是，她装出一副痛定思痛、忏悔的样子，对着小乔说道，“姐，我知道，无论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能原谅我。” 这句话，林雪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小乔放下手里的筷子，望了林雪一眼，立即被林雪伤心的样子打动了。怎么说，林雪也是自已的双胞胎妹妹，亲人之间需要真诚。小乔就觉得，有好多事憋在心里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还不如直接问出来，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心里想清楚之后，小乔若有所思地问了林雪一句，“雪儿，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呢？” 当初，为什么要那样！ 这一句话正好问到了林雪的痛处。 “姐，我也不想啊！”林雪心里积聚已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她万分悲伤地说起了自已的苦处，“我当时扮成你的样子，实在是因为我过苦日子过怕了啊！姐，你不知道，那些年爸爸不在家，妈妈又经常生病，家里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我和妈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个时候，一到冬天，我们就不再吃其它菜了，整个冬天，都是在熬白菜。姐，是熬白菜啊，没有肉，没有粉条，也没有豆腐……我吃到想吐……夏天的时候，我就一直穿一件校服。那件校服，晚上洗了，白天我还接着穿。别的女孩子都有好多裙子，可是我没有……不仅仅是裙子，其它的好多女孩子应该有的漂亮衣服，玩具，鞋子，化妆品，我都没有……” 林雪的话说得如泣如诉，小乔不由得抽出纸巾来，帮她擦眼泪。 女人都是感性的，小乔也不例外。更何况，林雪是她的亲妹妹。 小乔想到，当初她在孤儿院里生活虽然苦一点儿，却是每天都有素有荤，也没有像林雪这样艰苦过……林雪这样，实在让人心疼。 林雪抹了抹眼睛，接着说道，“姐，我和妈妈在一起受了很多的苦。说起以前的事，我就想哭。我是在苦水里泡大的。我原来以为，我的苦日子是我应该受的，所以我也没有埋怨过，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你和季远的照片……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原来可以不一样的。我们的容貌一样，可是。你却得到了江城阔少季远的爱，而且，你还能和他一起出国留学，还可以嫁入豪门。我当时就是特别地羡慕你。” 林雪对小乔的感情，真是羡慕嫉妒恨。 她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下面的事，林雪开始编造了，“姐，我因为羡慕你……我就经常到孤儿院去做义工。我经常远远地看着你，观察你。可能你的生活太丰富了，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有的时候我还会和孤儿院里的人私底下聊聊你，也因此知道了你的好多事，还了解了你的一些生活习惯……” “雪儿，你早知道我对芥末过敏，所以，那次在日本料理店里，你故意让我吃芥末，来捉弄我，是不是？” 在林雪说得动情的时候，小乔突然插了一句。 林雪微微一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住地道歉，说是自已鬼迷心窍，“姐，是我的错。我当时……当时我一定是被邪魔附体了，不然，我也不会那样害你。” 小乔轻声纠正，“雪儿，不是你被邪魔附体，是你自已心中的嫉恨让你做错了事。” 林雪不能反驳，只好痛定思痛地说道，“姐，其实……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特别地单纯，我就是想变成像你一样的人。因为。我想像你一样遇到一个像季远那样好的男朋友，然后过上好日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的……” 听到这，小乔默默地瞅了林雪一眼，没说话。 林雪自已接着说话，“姐，我就是想着，我们两个有一模一样的容貌，既然你的生活可以改变，那么我的生活也可以改变……后来，就是在你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心里又难过又伤感又绝望，我就到孤儿院里去……其实，其实是那天晚上我的心里特别的纠结，我想，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句话，那就是，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能变得那么优秀的？我确实是想像你一样。” “你想……像我一样？”小乔意味深长地问林雪。 林雪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像你一样，也想知道，怎么就成为了你那样。因为我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我悄悄地观察你，我觉得你的言行举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你比较要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越来越出色！” 林雪的话半真半假，说得她自已都信以为真了。 “那天晚上，我到孤儿院里去找你，想问个明白，可是我敲开了你的门，屋子里却空无一人。我当时心里是想着，一定要问个究竟的。于是我就坐在房间里等，可是我等啊等，就是没有等到你回来。于是我抱着特别侥幸的心理，拿起你放在房间里的手机给季远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我就扮成了你的样子，参加了婚礼。其实，我最开始假扮成你的样子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非常害怕的，我时时刻刻担心你会回来，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回来，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呆在季远身边，继续把你演得更像……为了不让季远怀疑，我还去做了一道疤……反正是，我深陷在错误里不能自拔，然后我的错误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到最后，我在季远身边待不下去了……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林雪绝望而无助地垂下了头，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一样，佝偻着肩，一动不动地坐着哭泣。 林雪的伤感是真实的，小乔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她安静的听着林雪的哭声，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林雪。她想再多观察一会儿，看看林雪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 林雪坐在对面，因为心里无限的恐惧，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懊悔的表情真实而感人。任何人看上去都会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她的悔意没有半点虚假。 这种悔恨的情绪，小乔不能不相信。 说起来，小乔首先是被林雪之前的那一套吃苦的说法唤起了同情心，然后又被她这种悔恨的情绪感染了。她们毕竟是亲姐妹，她也不能再说她什么，以她善良的本性，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终于，小乔在心里暂时原谅了林雪。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笑着对林雪说道，“雪儿，不哭了。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我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出色吗？现在我就把答案告诉你，你仔细听着。” 林雪满含热泪，急切地点头，她对着小乔说道，“姐，你说吧，我听着呢！” “嗯。”小乔又想了想，然后才很有感触地对着林雪说道，“雪儿，姐姐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我的生活，其实也很苦。最初冯秋贞建立孤儿院的时候，是一家个人的小型社会公益组织。没有人资助，她的资金仅够维持我们的日常生活。直到后来，季氏不断强大，季铭琛投身公益，对孤儿院定点帮扶，每年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改善……后来，我们才慢慢地过上了好日子……” 提起季铭琛，小乔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来。 或许，她和季铭琛的缘份，从很多年前就始了，只是她并不知道而已。 小乔抛开其它的想法，就专注于现在，“雪儿，我在孤儿院里，明白了一个道理——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你如果不自已帮自己，没有人会帮你，你一旦确认目标之后，就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这样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我就是用这个信念，抹平了我和季远之间的差距，我变得优秀，然后，让他爱上了我……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林雪安静地听着。这一刻，她是真的明白了。因为明白了，所以她哭出了声。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不帮自己，谁还会帮自己？ 林雪觉得自已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不管是在谁面前演戏，她都必须得演好。不管是在小强面前也好，自己父亲面前也好，他都要演苦情戏，要把自己受的苦，一样一样说出来，还要把自己的无辜和悔恨说出来。这样，父亲和小乔才能够相信自已，这样自已才能过上平安无事的富家千金的生活…… * 林雪和小乔谈过之后，宽了心。她洗了洗脸，自己又下楼去吃早饭了。餐桌上。林默笙、杨思秋和林雪三个人，各自怀着心事，都没有说话。三人默默地吃完早餐之后，林雪说她要去楼上照顾小乔洗澡，然后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杨思秋呆在客厅里没有走。她犹豫地想和林默笙谈一谈，季鸣琛和小乔之间的事。 就在她犹豫着，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有家佣过来禀报说，“林先生，季先生过来了，就等在外面。” 林默笙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一脸的不悦。 “哼，这一大清早季铭琛就过来给我添堵，真是可恶！走，让他走。” 家佣正要出去赶季铭琛走，结果被杨思秋叫住了。 杨思秋看看林默笙的脸色，鼓起了勇气说道，“默……”本来杨思秋想喊，默笙哥，可是，她自己喊不出口，于是就很直接的跟林默笙说道，“既然，季铭琛已经来了，不如就让他进来。怎么说，他和小乔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第263章 现在身份不同了，自然要好好表现 啪！ 林默笙生气地将手中的毛巾丢到了茶几上，不假思索地反驳了杨思秋，“感情？什么是感情？小乔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而她身边只有季铭琛，季铭琛为了占有她，一直在欺骗她，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对，你说的不对。”杨思秋喊出了声，“我看季铭琛是真心实意地为着小乔好，他为了小乔付出了那么多，绝不是为了自私地占有；而小乔对他……也不仅仅是感激之情。我想着，等……” “别说了！”杨思秋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默笙截断了。林默笙抖开一张报纸，两眼紧盯着上面的铅字，做出看报纸的样子，然后，让杨思秋离开，“杨思秋，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可以回房间了。” 被林默笙这样抢白，杨思秋的脸涨得通红，她两只手绞扭在一起，站在原地，没有动。 ——“季先生，您不能进去！季先生，季先生……” 季铭琛久等在门外听不到别墅内的动静，于是就推开保安，自己闯了进来。 家佣和随之而到的保安一拥而上，将季铭琛围住。 季铭琛站在大厅的入口处看到林默笙和杨思秋都在厅里，于是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您二老都在啊！” 季铭琛有了昨天被呵斥的经验，就省去了对两人的称呼，直接说话。 没想到，就是季铭琛这样一句问候，一下子就把林默笙给惹恼了。他别过头瞪着季铭琛，生气地喊，“二老？我还不老呢！季铭琛，你给我听着。我今年不过40多岁，你是30多岁，我们两个怎么说……也算是同龄人！你这样说我老，像什么话？走，你立刻走，别让我看到你！” 季铭琛默默地听着林默笙喊，并不言语。 他今年37岁，而林默笙今年大约四十七、八岁。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硬要说是同龄人那也算是同龄人吧！如果没有小乔的关系，这样的年龄差也可以算得上是同龄人吧！但是，现在因为有小乔这层关系，将来他可是要叫林默笙岳父的，所以他刚才那样说事实上并没有错。季铭琛心里想开了，一点气恼也没有，只是笑着对林默笙说道，“是，您说得是。您并不老，您现在容光焕发，正值年轻力壮呢！” 林默笙不想听季铭琛的恭维，他将手里的报纸抖的哗啦啦响，然后对着家佣说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不管什么人都让到家里来吗？现在，你们立刻给我把这个人赶出去。” 林默笙的话说得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家佣勉为其难地望着季铭琛，又悄悄地看了看林默笙威严的背影，决定把季铭琛赶走。他们几个人将季铭琛围在其中，准备从两侧拉住季铭琛的胳膊，然后将季铭琛拉出去。他们才要动手，就被杨思秋叫住了，“住手！不许动季先生。” 杨思秋在家里一贯是温柔主妇的模样，这次突然动了怒，家佣们都被吓住了。 杨思秋毫不介意地挑高了音量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季先生是客人，请他坐下来说话。” 林默笙深深地凝了杨思秋一眼。他那带着奚落的、怨怼的、嘲讽的眼神，几乎要把杨思秋的意志打倒了，但是杨思秋为了小乔将来的幸福，现在是什么也不怕了。 林默笙大约也看出了眼前的杨思秋有多么的坚决。他轻哼一声，将报纸丢到了茶几，然后示意家佣们都退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季先生有话说。” 季铭琛注意地看着，看到林默笙的情绪有所缓和，他随即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很恭敬地跟林默笙再次谈起了他向小乔求婚的事。 有了昨天的经验之后，季铭琛直接将对林默笙的称呼省略掉了。 “昨天，我和您谈过之后，我回到家之后，仔细地把您说过的话都考虑了一遍。我觉得，昨天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我今天再次来向您请求，请求您把您的女儿小乔嫁给我。我是什么样的情况，您都已经十分了解了。最后我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请您明示，请您告诉我，您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答应把小乔嫁给我呢？” 林默笙独自坐在一个沙发上，两只手摊放在沙发扶手上，手指不停地敲着沙发扶手的皮质面料。说心里话，他对季铭琛今天的态度十分地满意。既然季铭琛有了这么大的诚意，那么如果他不提出点什么要求来，也就显得不好了。 想到这，林默笙淡然一笑，仿佛洞穿了一切。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巨大的电视屏幕，目不旁视地说道，“好吧，既然季先生这么有诚意，那么我就不妨把我的要求直接说出来。” 季铭琛在一旁接口道，“您请说！” 林默笙叹了一口气，对季明琛说道，“季铭琛，我之前说过了，你们家就是一个坑。家庭关系这样复杂，小乔如果想在你们家里有一席之地，必须手中有重要的权利才行。所以，如果你想娶小乔的话，就必须把季氏的全部股份转到小乔名下。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答应让小乔嫁给你。” 对于林默笙提出的这个要求，季铭琛略略思索之后，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答。 他很坦诚地说道，“这个要求，我恐怕……暂时不能实现。因为我之前已经将季氏30%的股份转赠给了我的儿子季远。现在我的手上有70%的股份，这70%的股份我现在就可以签署一个文件将它转赠给小乔。” 林默笙显得很不满意，他口出不逊说道，“季铭琛，你才不过30多岁，难道你的大脑已经很迟钝了吗？难道你不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吗？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说，我要让你把季氏百分之百的股份转赠给小乔。你如果做不到这个条件，就不要在这里向我求婚，我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的。你如果不能答应这个条件，现在请马上离开。”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慢慢地站起来，对林默笙说了一段话。 “您的要求，我觉得很正确很对。因为在我心里，不管季氏现在有多么庞大的财产，也比不上小乔分毫。把季氏作为向小乔提亲的聘礼，那是应该的。因为季氏是我的，以后，我和小乔结了婚，我都是小乔的人了，那季氏自然也应该是小乔的。我爱小乔，小乔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不可以用金钱、不可以用物质东西来衡量的。但是，季氏有30%的股份在季远那里。季远是我的儿子，我和儿子，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已经20多年了。我和季远之间的亲情是不能割断的，我既然已经将股份给了他，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所以我……” “所以你达不到我的要求，我提出的要求你做不到，对不对？季铭琛，既然你什么都做不到，你现在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林默笙不想再听季铭琛说话，很强势地发起脾气来。 他赶季铭琛走，可是季铭琛一时怔忡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默笙不能忍受，他自己霍然而起，什么也不再理会，直接迈步上楼。 杨思秋就站在楼梯旁边。林默笙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就是那样很用力地撞了她一下。杨思秋险些被撞倒，她吃痛地扶住了一旁的花几，深深地呵了口气。虽然撞得不算很痛，但是，现在她的心里特别难受。她觉得林默笙完全是在故意刁难季铭琛。 林默笙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儿，可是他这样做，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为小乔好，安全是因为他自已的面子问题。如果林默笙是真心地为小乔好，就应该考虑到小乔和季铭琛之间的感情。此刻，作为一个母亲，杨思秋心里明白，小乔现在还在病中，正需要一个爱她的人守在她身边照顾她。可是这样的事，林默笙是绝对不会想到的…… 杨思秋心潮翻涌，可是，如果这个时候让杨思秋对季明琛说出什么样有分量的话来，她也是说不出来的。毕竟林默笙还是她的丈夫，她不能在外人面前拆自己丈夫的台。她只有将万分的难受，憋在自己的心里。 杨思秋调整了情绪，准备一会上楼之后跟小乔谈一谈。她跟小乔的谈话内容可能会涉及到季铭琛今天早晨来的事，也可能不会涉及到。其实，她就是很想和小乔谈一谈。因为她的心里模糊的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她想知道小乔对季铭琛的爱有多深，是不是非季铭琛不嫁？如果小乔非季铭琛不嫁，那么所有的事都会迎刃而解…… * 季铭琛从林家回来没有多久，季远就带着夏清菡回来了。 当时，季铭琛正陪着季绍珩坐在厅里。而楚云正在给季铭琛削苹果。楚云知道季铭琛去了林家，她看到季铭琛回来后脸色很差，就知道他提亲的事没有成功，于是就削着水果安慰他。其实，季铭琛的心里并没有多么的伤感，他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他和小乔都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了，他们事实上已经是夫妻了。如果不是自己父亲瞒着他，悄悄的给他们办了离婚证，那么他们依然是合法夫妻。只是现在这个局面确实是有一点伤神。“季先生，季远少爷带着新夫人回来了。德叔站在门口通报。楚云听了，有点紧张地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站起来到大厅的入口处去迎接。虽然以前夏清菡也来过家里，但是这次作为新媳妇儿却是第一天。第一天来家里，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本来楚云还以为，夏清菡和季远还要陪着夏明启呆够了三天才能回来呢。没有想到他们小两口过了一晚就回来。 “奶奶。”季远站在大厅的入口处，木然地喊了一声。 楚云立即呆住了，“阿远，你这是……” 楚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季远活脱脱地瘦了一圈，眼窝深凹，面色发青，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一样。 “奶奶。”夏清菡换了鞋子，转身，甜甜地喊了一声楚云。 楚云只好将视线从季远身上移开，当她看到夏清菡的时候，再次呆住了。 这夏清菡穿着一件皮粉色的裙装，眼睛闪闪发亮，皮肤就像那夏日的荷花一样晶莹剔透，面色滋润，仿佛吸取了这天地间最有营养的精华。 楚云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面对夏清菡的落落大方，她倒显得拘束了，“清菡，你们……回来啦！来，到里面坐。” “奶奶，是啊！季远说，今天一定让我早点回来给长辈敬茶。我以前虽然常来家里做客，可那都是不算数的，现在身份不同了，自然要好好表现。”夏清菡挽住楚云的手，半推着她朝里面走。 季铭琛心里有事，坐在沙发上没有反应，只顾着垂首想着心事。 倒是季绍珩抬眼看了看走到近前的夏清菡和季远，看到季远的颓唐，季绍珩明显就不高兴了。他是过来人，很清楚新婚燕尔的年轻人贪图享乐，不顾惜身体的事。作为长辈，他直接就呵斥道，“阿远，你自已照照镜子，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像个鬼一样，哪有你这样不加节制的？” 像个鬼一样？ 季铭琛受了惊，转过头看自已的儿子，看到季远一副放纵过度的样子，心里十分震惊。 刚刚父亲说的话，他隐约都听到了，他不想再重复，他只是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就好了。季远和夏清菡小两口的事，总要有一个女人来说说夏清菡，这才是正理。 小乔不在，他的心情是低落的。看到自已儿子这样，他的情绪更是不佳。 “季远，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也不必把自已折腾成这样……” 季铭琛的话没有说完，自已先说不下去了。对面，夏清菡眨了眨她那双晶晶亮的眼睛，笑着说道，“爸，您误会了。季远他……” “清菡，给爸爸倒杯茶。”季远不容许夏清菡说话，直接让她给长辈敬茶。 楚云在一旁看着季远的态度，倒是很放心。季远不惧夏清菡，这是对的。 第264章 最简单最温暖的理由 夏清菡依次给季绍珩、楚云和季铭琛捧了茶。 楚云端起茶杯慢慢地饮了一口，又带着重重的心事放下了。说起来，这新媳妇儿给长辈奉茶，其实就是婆婆茶。可是，夏清菡正式的婆婆……唉！小乔比夏清菡还小呢，不要说现在儿子季铭琛和小乔的事没有着落，就是将来两人真地成了亲，这辈份和年龄也太不相符了……思来想去，都是烦心事…… 端过茶之后，夏清菡显得异常活泼。她很乖巧地对着楚云说道，“奶奶，我和季远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回家里来住。” 楚云微微一怔，笑道，“你们小两口刚刚结婚，怎么不去国外度蜜月呢？” 夏清菡自有主意，就很委婉的说明了自已的心思。 “奶奶，别人是在国内呆腻了，到国外看看。我呢，才刚刚从国外回来呢！根本不想再出去。我就是要和季远渡蜜月，我们也在江城渡蜜月。奶奶，自从我继承了外祖父的遗产之后，已经离开江城很久了，我在b国呆着，虽然是万人之上的女总裁，女继承者……可是，我总感觉自已的心里是虚的。我找不到自已的根……我知道，我的根在江城，这里有我喜欢的一切，有我喜欢的人，有我喜欢吃的火锅……” 咳！ 在夏清菡说得入了神的时候，季远突然咳嗽了一声。 众人把视线转到了他身上，他无辜地耸耸肩，拿起桌上的苹果，自顾地吃起来。 夏清菡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季铭琛的身上扫过，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哪里好也不如家乡好，哪里美也不如家乡美。奶奶，我就想着，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我和季远要把江城所有的美景都看遍。不管是江边也好，还是古香古色的凤栖街也好，还有我最怀念的夜市……” 说到这，夏清菡突然就停住不说了，她很有感情的偎在了楚云身边，温柔地说道，“奶奶，其实我和季远要搬回家里来住，最主要是因为家里有您、有爷爷……我们在外边住，就我们两个，冷冷清清地多没意思啊，一点家的味道也没有。我父亲他住在总统府里，他希望我们陪着他。可是，我根本不想和他一起住，总统府里，是被权势所笼罩的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住在那里，觉得难受极了。我既然嫁给了季远，就应该跟着你们一起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多温馨呀！” 夏清菡说的头头是道，楚云听着很入耳，她被夏清菡这套说法给感动了。当然，要不是夏清菡的目光一直朝着儿子季铭琛身上转，楚云会更感动。 她拍拍夏清菡的手背，说道，“清菡，你能这样想最好。我和你爷爷，我们人老了，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你和季远回来住最好了。” 夏清菡脸红红地不再说话，她垂眸想了一会儿心事，然后，抬起头来视线在厅里绕了一圈，从楚云的身上转到季绍珩的身上，又转到了季铭琛的身上……看了一圈之后，她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对着楚云问起了季铭琪的情况。 “奶奶，铭琪她……她在哪？”夏清菡的话说地吞吞吐吐的，别扭极了。她以前和季铭琪是好闺密，喊季铭琪的名字喊的十分顺溜，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才刚喊了一个字，她突然就觉得不自在了，毕竟现在季铭琪已经是她形式上的姑母了，她还是要守礼数的。 果然，夏清菡的话音刚落，季远就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清菡，你以后不能这样称呼了，你得叫小姑妈！” 季远的话不轻不重的，眼神却是紧紧地盯着夏清菡。 夏清菡欲言又止，想为自己辩理，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道理。楚云笑了笑，打着圆场说道，“清菡，你和铭琪早就认识，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呢？既然是一家人了，这个称呼慢慢地再改吧！不急。”夏清菡脸红红地点了点头，然后跟楚云说道她要上楼去找季铭琪聊天。 楚云略略沉吟，想了想说道，“铭琪她……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在房间里呢，你去找她吧，你们两个聊聊天，或者她的心情就转好了呢。” 夏清菡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在经过季铭琛身边的时候，她的视线依恋地落在了季铭琛的身上。她今天来到季家，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把心思寄托在了季铭琛身上。她觉得季铭琛坐在客厅里，不管是坐姿也好，还是风度也好，还是样貌也好，样样看着都顺心。以前，她觉得季铭琛好，现在还是觉得季铭琛很好。 夏清菡的目光在季铭琛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慢慢的移开了。 就是她这几秒钟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过楚云的眼睛，作为女人，楚云的心思很是细腻。她就想，夏清菡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嫁给了季远，现在好像还是对儿子季铭琛余情未了……可是如今，他们两人明明是儿媳和公公的关系啊，夏清菡怎么还能有其它的想法呢？夏清菡和季远小两口如胶似漆，又在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公公这……这像什么话…… “奶奶，怎么看不到小乔呢？小乔没在家里吗？” “小乔她……还在林家……” 楚云正想着夏清菡对季铭琛余情未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季远问她小乔的事，她的心浮浮沉沉，更加地不好了，勉强应了一声，心里就想开了——季远既然带着新媳妇儿回到家里，按说他的心思都应该在夏清菡身上，怎么这才刚刚坐下几分钟就问起了小乔的事？难道他的心里还惦记着小乔？ 眼前的形势，楚云心里越想越乱，最后抬手扶住了额头，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季绍珩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听着，把季远和夏清菡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季绍珩心想，季远和夏清菡小夫妻两人才刚刚结婚，可是却是各有各的心思，季远还惦记着小乔，而夏清菡对着季铭琛眉来眼去的，这算什么？ 唉，季绍珩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想而知，季家将来是永无宁日了。 “奶奶，我去把我们的行李提进来。”季远站起身要去外面拿行李，走了两步之后，突然转过身对着楚云说道，“哦，奶奶，清菡说了，她特别喜欢您做的牛肉羹，我想着您中午的时候就做给她吃，这样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季远这样说的时候，像一个温柔的小丈夫。 楚云又茫然了，只好点头答应，“哦哦，好啊，我做给她吃。” * 等季远出去之后，季绍珩没有让楚云进厨房去忙活什么牛肉羹，而是直接招呼她上楼，“阿云，走吧，陪着我上楼歇歇。” 楚云微微一怔，抬眼和季绍珩两人对了对眼神儿。她很快就明白了季绍珩的心思。 反正现在家里情况也是乱了，他们还是少操一点心。 夫妻俩心照不宣，撇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季铭琛，相搀扶着，直接回了楼上的卧室休息。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季远回来。作为父亲，他要和季远好好谈谈。 季铭琛朝着季远摆了摆手，示意季远坐到他跟前来。季远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明显地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情愿。 季铭琛没有注意这些小节，他有重要的事要和季远谈。 今天去林家的事，他要跟季远说，以此来激励季远。他和季远是亲生父子，有些事他不用瞒着季远，反而是说开了比较好。希望季远听了他的话，能知道勤勉上进。 季铭琛略略沉吟，就把自己今天去林家提亲的事跟季远说了一遍。 他对季远说道，“今天，我去向林默笙求亲，希望他能答应把小乔嫁给我，可是林默笙不同意，他……” “哼，他一定是嫌你太老了。”季远手摊放在沙发背上，笑着插了一句。 就是他这样一名话，顶得季铭琛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季铭琛很是意外地看着季远，心里泛起了丝丝的寒凉。 他对季远讲父子情份，可是季远跟他说话，没有一点为人子的样子，他怎么能不寒心呢？ 季铭琛倒是不生气。 像季远这样在钱堆里长大的少爷，哪里有深情可言呢！ 算了，不计较这些了。 季铭琛自已劝了自已，然后，接着说道，“阿远，林默笙没有这样说，他说他要我拿季氏百分之百的股份交给小乔，这样他才能够安心的把女儿嫁给我。如果照着的心思来说，即使是我的一切给了小乔，我也是情愿的。将来小乔嫁给了我，那季氏本就是小乔的。所以对于我来说，拿出百分之百的股份，我是心甘情愿的，可是现在问题就出在我已经将30%的股份赠予了你，所以……” “所以你现在想把这30%的股份要回去，对不对？”季远再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他霍然而起，陡然提高了音量冲着父亲季铭琛喊道。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扬起脸，盯着季远看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说道，“季远，你错了。我拒绝了林默笙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季远半信半疑地站着不动。 季铭琛垂眸，眼睛看着自已的心说道，“我告诉林默笙，季氏70%的股份我可以当下就转给小乔，因为小乔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再多的金钱、任何物质的东西，都无法与她的份量相比。而我转赠给你的那30%的股份，也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情分。” 说到这，季铭琛抬起手，半掩住了面部，很是动情地说道，“季远，你知道吗，在我的心目中我和你之间父子之情也是不能用任何金钱和物质的东西来衡量的，你明白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你寄予很深的希望。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将季氏发扬光大，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 “爸，我都明白。”季远听说季铭琛不会将他手里的股份要回之后，心里顿时轻松了。他站在沙发前，两手插进了裤兜里，悠闲自得地对着季铭琛说道，“爸，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已经和夏清菡结婚了，所谓成家立业嘛，以后我会好好管理公司，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 季远的话说得很是流利，说完之后，他笑着对季铭琛说道，“爸，我的事已经都办好了，我觉得现在您还是应该想想您自己的事。好了，您在吧，我上楼去收拾行李了。”季远微微躬身，撇下季铭琛一个人上楼了。 * 季铭琛坐在沙发上，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的、冷冽的光芒。 如果抛开父子关系，他冷静地看季远所做的一切，他自然有他的对付办法。如果季远一再地挑战他的极限，他自然会让季远输得心服口服。 本来要像和对手作战一样对付儿子，他还有些于心不忍。可是，经过刚才的谈话之后，季铭琛觉得，光靠感情，是不能感动季远了。季远是小兽，他得给季远的颜色看看。 上次自从小乔告诉他，季远在转移公司的资金之后，他已经有所行动了，现在，就等着时机一到，他就要狠狠地教育季远一番。 ——“儿子，竟然要这样管教吗？” 季铭琛站起来，走窗前，望着窗外院落里的玫瑰，想到了阿柔。 “阿柔，季远他小时候很乖的，我记得他三岁多的时候，我刚刚读大学，那个时候，我去上课，就经常把他放在宿舍里，给了他一套积木，他可以玩一上午……回来的时候，他自已裹着小被子睡着了……周日的时候，我去赚钱，他就一个人在家里，看漫画书，听故事。玩累了，就把茶几上的书本收拾好，自已上楼睡觉……我那个时候，不管回家时有多累，看到季远睡在床.上，干净的稚嫩的小脸，我的心里就感觉特别地有力量。所有的坚强，都有一个温暖的理由，而我当时，最简单最温暖的理由，就是给季远一个富足的未来……” 季铭琛喃喃自语，说到最后，视线有些模糊。他扬手，用手指抿了抿眼角，然后昂起了头，挺拔地站立着，久久不动。 第265章 越是得不到的，越珍惜 杨思秋上楼来找小乔的时候，小乔正在洗澡。而林雪就殷勤地站在洗澡间外面等着。 本来林雪想要帮小乔洗澡，可是像小乔这么大的女孩子，心里把自己的身体想的比任何的事情都纯洁、都神圣，怎么能随便让别人帮着给洗澡呢？以前小乔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是没有办法，但是现在她醒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她都要自己洗澡。 林雪和杨思秋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继续站在洗澡间外面等的。 其实说心里话，这样周到地照顾小乔，林雪心里实在是觉得委屈，可是不管她有多大的委屈，她总得要忍着。如果她不好好表现的话，恐怕，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小乔洗完澡出来，林雪主动迎上去说要帮她吹干头发，“姐，来，你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头发湿着，容易感冒。再说，你还病着，自已洗完澡一定累了。你坐下休息吧！” 林雪说着贴心的话，几乎是把小乔拉拽到了梳妆镜前。然后她自己准备好了吹风机，帮小乔把头发吹干。 杨思秋站在一旁看着姐妹俩这样互相照顾，心里很是欣慰。 等到小乔的头发吹干之后，杨思秋笑着对林雪说，“雪儿，你先回自已房间吧！我有话和你姐姐说。” 林雪正在收拾吹风机，听了这句话，她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会儿，心里一下了就有了许多不好的想法。她突然就想到，杨思秋很有可能要和小乔谈以前的事，如果谈到以前的事，又会勾起小乔的回忆，小乔肯定要说起她被人谋害毁容的事…… 这样想过之后，林雪的眼神显得十分慌张。 她想留下来，她更想知道杨思秋和小乔谈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她又不能留下来，她必须得听妈妈的话，乖乖地出去。 “好啊，妈，您和姐姐谈吧，我先回房间了。”林雪努力地装出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然后迈着轻松的步子，拉开门出去了。 林雪轻轻地关上门，却站在紧闭的门前，久久不肯离去。 门已经被关上了，杨思秋在里面和小乔说什么话，她都听不到了。不要说杨思秋和小乔说话声音可能很小，就是正常的音量，有这门板隔着，她也是很难听到里面的谈话声的。 林雪纠结地在小乔的门前走过来走过去……来回折腾了几遭之后，她终于垂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 梳妆镜前，杨思秋站在小乔的身后，看着小乔像小瀑布一样的黑发，很是感慨地说道，“小乔，你的头发真美！以前，雪儿的头发也是这么长。可是后来她又喜欢留短发了，把长发全部都剪掉了……” 小乔听出杨思秋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遗憾，于是她转回头对着杨思秋笑着说道，“妈，您放心吧，我的头发是不会剪的。我还等着长发齐腰呢！” ‘长发及腰’下面的话，小乔没有说。 当时，季铭琛说过，等到小乔长发及腰的时候，就娶她……这样的话，小乔在心里回味着，自然是情绪万千。 而杨思秋则站在一旁，想像着小乔长发及腰的样子。 小乔回转身，仔细地看着杨思秋，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温柔，看到了母爱。 “妈！” 小乔被这母爱打动了，她激动地站起来，紧紧的抱住了杨思秋，说着，“妈，我感觉自己好幸福，我现在终于是一个有家的人了，我再也不是孤儿了。” “对，”杨思秋微微合眼，然后用手拍拍小乔的手臂，应声说道，“对，你是一个有家的孩子。小乔，妈妈爱你。” “妈，我也爱你，爱爸爸，也爱着林雪。”小乔将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说得很用力。20多年过去了，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她的心里自然是激动万分。 小乔一边回忆一边跟杨思秋说道，“妈，您知道吗？我在孤儿院的时候，有无数次一个人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月亮伤心落泪。我就想，我虽然是孤儿，但是我肯定是有父有母的。我的父母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我的父母他们……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要我呢？难道我是不祥之物，是不被爱的吗……” “小乔，不是这样的，好孩子，不是这样的！在妈妈心里，你和雪儿就是妈妈的宝贝，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只是你很小的时候出了意外，是我的错……是我把你给弄丢了……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丢了你，就像丢了妈妈的心肝一样，这些年，妈妈都没有安宁过……” 杨思秋说到哽咽。 小乔认真地听的，然后饱含着热泪点了点头，她告诉杨思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因为意外而流入了孤儿院。 “妈，我已经听爸爸讲过了，我并不是被你们遗弃的。我和林雪一样，是被你们疼爱的宝贝女儿！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能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而已！我知道爸爸妈妈的心里一直都有我，都挂念着我……爸爸妈妈一直都在找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所以爸爸才能找到我，所以我才能回来。” 说到最后，小乔无声地哭了，杨思秋也被触动了感情，脸上布满了泪水。 母女两人紧紧地相拥着，经过了这次心与心的交流之后，彼此的心贴得更近了。等到两个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重新坐下，又默默的都说不出话来。 杨思秋拉住小乔的手，轻轻地捋着她的手背，眼神是唏嘘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里想了、念了这么多年的月儿，竟然就在江城市的冯秋贞孤儿院里！如果她能早一点儿想到去孤儿院里找孩子，那么她一定可以早一天找到月儿。 世事难料，也许正因为她没有早早地找到月儿，所以月儿才有机会蜕变成了小乔。 杨思秋抬起眼来慈祥的目光在小桥的脸上回旋，她和气地说道，“小乔，虽然你一直没有在妈妈身边，但是你却出落的这样好，甚至在我看来，你比林雪还有优秀。或许，上天把它亏欠给你的东西，以另外一种方式还给了你，才让你变得这样优秀。” 小乔轻轻地偎在杨思秋的肩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妈，我虽然变成了小乔，可是我却变成了另外一副容貌，再也不是你给了我的那副容貌了……”说到这儿，小乔重新抬起头来，望着杨思秋说到，“妈，我现在的样子，您是不是看到之后心里特别的不舒服？特别地别扭？” “没有啊，我觉得你这样很漂亮啊！”杨思秋很认真地回答道。当她的目光对上小乔的目光的时候，她又特别的说了一句，“小乔，你知道吗？你的这双眼睛跟你父亲的眼睛一模一样。我只要看到这双眼睛，我就能够断定你就是你父亲的女儿，绝对不会错。” 小乔听到杨思秋这样的说法，心里微微荡起了涟琦，她用小心的口气说道，“妈，我知道您非常、非常爱爸爸。” 杨思秋被小乔说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而且还带出了深重的伤感。 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想正视自己的心，不想知道自己还爱着林默笙。因为她知道了自己还爱着林默笙之后，心里就会特别的痛苦。她这辈子最大的劫就是遇见了林默笙，然后爱上了他。所以，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想快乐就必须把这个念头、把爱林默生的念头压在心底，不去触及更不去提及。 小桥见杨思秋沉默不语，于是又接着说了一句，“妈，您知道吗？爸爸跟我说，他说，他非常爱您。” 杨思秋微微一怔，有很大的意外，她盯着小乔问，“你不会是跟妈妈说笑话吧？” 小乔一点也不含糊地说道，“妈，我怎么会跟您说笑话呢？这确实是爸爸亲口所说！那天，爸爸问我结婚的时候想要什么结婚礼物，我就跟爸爸说，我想要爸爸和妈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然后爸爸就说他一直都深深地爱着您——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这样。” 过去爱着，现在爱着，以后也会爱着？ 杨思秋认真地听了小乔所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上，最后，她很清醒地问小乔，“你爸爸是怎么说的？他是不是说……他深深地爱着你和林雪的母亲？” 小乔点点头说，“对啊，爸爸就是这样说的，爸爸这样说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深深地爱着您吗？”杨思秋不说话了，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凄惨难看。 她心里很清楚，林默笙自始至终爱着的只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杨思念，对她，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可是，偏偏她对林默笙的爱，过去是，现在是，往后余生都是…… 这不公平。 她不至于卑贱成这样！ * 小乔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亲突然就变得这样悲伤起来。明明她刚才就是说的父亲很爱很爱她呀，可是母亲为什么不开心，反而是这样的表情呢？ 就在小乔凝眸不语的时候，杨思秋拍拍小乔的手背，叹了口气说道，“小乔，你说的对，你爸爸他……他确实深深地爱着……我，我们之间的感情好着呢，所以你以后不用操心我们的事，我们是夫妻……自然有我们的相处模式，有的时候你们做孩子的所看到的父母的吵架并不是真相。吵架也是一种……好的交流方式……” 吵架也一种好的交流方式？ 小桥被杨思秋这样一说，给说的有一点想不清楚了。但是父母的事，她也不能很直接的管，也就只好先这样了吧！ 杨思秋将小乔额边的黑发轻轻地捋了捋，然后跟她谈起了季铭琛的事。 “小乔，你知道吗？刚才季铭琛来过了。他在客厅里被你父亲刁难了一番，然后又走了。”小乔略略思索之后问杨思秋，“妈，季铭琛是不是来提亲的？” 杨思秋点头说是，“我看季铭琛很有诚意，可是你父亲他……” “妈，父亲他是爱我的，不管他跟季铭琛说什么，提什么要求也不过分。作为父亲，他总是希望我嫁到季家之后能够幸福。我相信季铭琛不管父亲提出什么的要求，他都能做到的。” 杨思秋怔怔的看着小乔，她就没有想到小乔会是这样的态度。可是她又不想把今天早晨林默笙跟季铭琛提了什么样的要求再复述一遍。于是她接着问道，“小乔，你刚才说，不管你父亲对季铭琛提什么样的要求都是合理的吗？” 小乔说，“是啊！妈，你想想啊，像你女儿我这么聪明能干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别人给娶走呢？我看爸爸并不是故意刁难季铭琛，他就是想让季铭琛吃点苦头，花点力气，然后才能娶到我。俗话说‘越是得不到的越珍惜’，如果让季铭琛轻易地就娶到了我，那样是不是就显得我不够珍贵了呢？” 小乔一边说一边还俏皮地朝杨思秋挤了挤眼睛。 这次，杨思秋心里可真是放心了，她就没有想到小乔会有这样大的心思。 刚刚小乔说的短短几句话，一方面表现了她对季铭琛绝对地信任，她相信季铭琛会克服重重困难，义无反顾的冲上来娶她。这是她对她和季铭琛爱情的坚定态度；另一方面，在她的心里，她又十分地看重自已。以前她是孤儿的时候暂且不说，现在她有了父母，她就一心一意的想听从父母的安排。所谓的‘听从父母的安排’，并不是要放弃自己的爱情，只是想让自己的爱情在经历过挫折之后，变得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完美！ 杨思秋心里十分地踏实了，她轻轻地将小乔揽在怀里说道，“小乔，你说的这些话，妈妈听了可真是喜欢呢！好孩子，你就安心地呆在家里吧！我想着……你父亲所提的要求季铭琛一定会实现的，我们就安心的等着他来娶你好不好？” 小乔心有所想，埋头藏在杨思秋的怀里不说话。 第266章 当爱情是一个人的事的时候，都是辛 其实对于小乔来说，她的心里何尝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和不舍呢？ 她和季铭琛已经是夫妻了，季铭琛早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她怎么能割舍呢？可是，夏清菡和季远的结合，又实在让她不安。夏清菡的凌厉她已经见识过了，而季远的固执任性，她也是亲身经历，如果让她和他们两个相处，实在累人……是的，她就是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复杂的关系，觉得很累。 小乔不怕，从来不怕季远，更不会怕夏清菡——即使夏清菡是总统的女儿又怎么样，夏清菡在季家的身份就是孙媳妇，儿媳妇，她怎么会怕她呢？ “妈，你说爸爸给季铭琛出了什么难题？”小乔偎在杨思秋的怀里，轻声问。 杨思秋倒有些不好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杨思秋说话的时候，总觉着林默笙在盯着她看，像是在监视她。所以，她不能乱说话，更不能将林默笙安排的事泄露出来。 杨思秋揽住小乔的肩，模糊地说道，“小乔，你说得对，你爸爸他自然是想多考察考察季铭琛，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像季铭琛这样优秀的男人，他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母亲的话让小乔暂时安心了。 * 林雪这两天心里一直忐忑着，不管是季铭琛和小乔谈话，还是自已母亲和小乔谈话，都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个时候，她无人可以依靠，只好再耐着性子去找何骏臣。 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林雪就去了何氏集团找何骏臣。 阳光明媚的办公室里何骏臣显得极不耐烦。他脸上的伤才刚刚好，心里还恨着林默笙呢！所以，他根本不想见林雪。特别是林雪因为有了林默笙撑腰之后，在自已面前摆出公主的架子，这让他想起来就生气。 何骏臣一脸不悦地对自己的助理说道，“你跟她说，我不想见她，让她滚！” 让她……滚？ 何骏臣突然爆了粗口，这让助理大为震惊，他小心地咕哝了一句，“何总，林雪小姐好像有急事，她说一定要见到你……” “林雪小姐？她是你哪门子的小姐？你现在马上给我把她赶走！她的任何事我不想听，人更不想见！” 何骏臣一拳砸在桌子上，面色难堪。他对于林雪突然来公司找他这件事极为地反感。说实话，自从上次和林雪彻底地闹开了之后，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把火。现在林雪在他眼里，就属于那种一朝得志的小人。有了一个有钱又会弄权的父亲之后，居然敢对他不屑一顾，这实在让他接受不了——最初他和林雪在一起的时候，林雪是一个乖巧的小家碧玉，对他是言听计从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根本不想面对。 助理观察着何骏臣的神色，磨蹭着不想走。 何骏臣冷冷问，“怎么还不走？滚！” 助理也想走，可是，林雪还说了一句话，她不敢不提醒何骏臣。助理抹了抹额头的薄汗，为难地说道，“何总，林小姐说，她说如果见不到你的话，她就在我们何氏的大门口自杀……”助理一边说一边抬起眼皮瞅了瞅何俊臣，观察他的态度 “好，好，真是什么样的父亲养什么样的女儿！林默笙够无赖了，林雪更无赖，甚至无耻！”哗啦！ 何骏臣将手中的笔和文件夹用力推到了一边儿。他倒推开转椅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又气恼地对着办公桌踢了几脚。 真是岂有此理！ 刚刚林默笙才派人到他的公司里大闹过，打砸了不少东西，还将肇事逃逸的罪名安插到他的头上。弄了一帮人对他又打又恐吓，他实在是对林默笙充满了恨意。 “哼，这对父女真是可恶！难道我们何氏就由着他们乱来吗？去，把林雪……” 何骏臣本来想对自己的助理说，让助理报警把林雪轰走，可是，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想法，一个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意外的想法，一个足以让林默笙父女痛不欲生的想法。 他阴险一笑，眼神改成了悠闲的态度，再说话时，声音都变得轻松愉快了。 “去，把林小姐请进来！”何骏臣对自己助理说。 何骏臣前后态度变化很大，助理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脱身了，就不用多想了。 “是，我这就去。”助理挪动发麻的脚，按着何骏臣的意思去请林雪了。 * 林雪跟着助理进来之后，她的心里是焦急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何骏臣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林雪觉得自己现在无路可走了，当初是她和何骏臣一起谋害的杜诺，所以这个时候自然要一起想办法。 林雪当然不知道，此时的何骏臣心早就不和他在一起了，而且何骏臣的心里正在想着。怎么样致她于死地。 林雪站到何骏臣的办公桌边焦急地对他说道，“你知道吗？小乔已经醒了，她把过去的事都想了起来，我觉得她一定也想到了自己被害的情形。前天晚上，她把季铭琛叫到了家里，一定是在商量着如何找出谋害她的凶手。何骏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都急死了！” 相较于林雪的急躁，何骏臣不急不忙地指着后面的沙发，示意林雪先坐下。 “不急，你先坐下，我们慢慢地谈。” 可是，这个时候林雪怎么能坐地下呢？她面色焦虑地站在何骏臣的面前，期待着他能想出一个办法来。 何骏臣坐在椅子上，将一支笔拿在手里，来回地把玩着，似乎像是在想办法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林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就把自己昨天想到要找回乔嘉柔的事跟何骏臣说了。 最后，林雪沮丧地说道，“我还能怎么样呢？如果能拆散季铭琛和季小乔，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儿……凭什么天下的好事都让季小乔得了？何骏臣，你知道吗，我有一种直觉，我总觉得乔嘉柔还没有死，而且我相信，只要找到乔嘉柔，季铭琛就不会再娶季小乔了……” “是吗？你有这样的想法？”何骏臣问。 林雪点点头。 “嗯，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何骏臣终于说了一句话，他将笔随手丢在办公桌上，然后站到了窗前，对着窗外的天空说道，“雪儿，我也想着这个乔嘉柔很有可能没有死。不如你现在就派人找到她。然后就可以利用乔嘉柔来离间季铭琛和季小乔。” “是，不过，那名私家侦探跟我要的钱特别多……” “呵呵，雪儿，你现在有了一个有钱的父亲，还怕花钱吗？”何骏臣转身笑着问。 林雪依然没有放松，她犹豫着说道，“不是的，我不怕花钱。可是，他让我给他一个亿。这一个亿虽然我也能消费得起，只不过，如果我一次性消费这一个亿，我父亲一定会怀疑我的，他一定会问我这些钱到哪里去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 何骏臣盯着林雪，他倒是知道什么是财大气粗了。林雪果然是不一样了。不过，她再不一样，还是傻！ 何骏臣不以为然地劝着，“雪儿这个你不用担心，你要想巧立名目花掉这一个亿，是很容易的事。既然你来找我，我可以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好。”林雪这个时候是走投无路了，只好依靠何骏臣，对他言听计从。 * “铭琪……” 夏清菡到季铭琪的房间里来，开口喊了季铭琪的名字。可是，喊过之后，她就红了脸。 季铭琪正趴在桌了上，眼睛盯着桌子上漂亮的香水瓶发呆，“清菡，你过来啦。” 季铭琪的兴致不高。 夏清菡也被她的坏情绪传染了，自已闷闷地坐下，两人都没有着急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季铭琪先回过神来，她直起身，歪过头看了看夏清菡，突然笑着说道，“清菡，你该叫我‘小姑妈’呢！” “铭琪，我这新媳妇做得为难，你还取笑我！”夏清菡脸红红地瞄了季铭琪一眼。 季铭琪凑过来问，“谁为难你了，季远吗？他不敢！” 夏清菡不置可否，把自已的事压在了心底，转而问季铭琪，“你干吗这样伤感？我听奶奶说你心情不好，我就猜着你一定是因为leo的事在烦恼着。” 说起leo，季铭琪若有所思地说道，“清菡，你说得对，我是在烦恼，可是，这烦恼是因为我心中爱着leo所致，我没有必要躲开的。” 没有必要躲开么？ 夏清菡默默不语。她现在就在逃避着。她心里明明还那样热烈地爱着季铭琛，可是，却和季远结婚了。她以为，这样既保住了自已的面子，又能继续明正言顺地接近季铭琛……只不过，天下的事，没有都合她心意的。就说她和季远…… “清菡，我已经想好了，我这就去德国找leo。我心里既然想着他，何必一个人在这里伤心呢？我就是哭，也得到leo面前哭，你说呢？” 季铭琪挽住夏清菡的胳膊问她，夏清菡抛开自已的事，对着季铭琪点了点头。 “铭琪，我同意你这样做。你还是自由的，你有权利追逐自已的爱情……我就不一样了。我嫁给了季远，总要有所顾忌。” 季铭琪意味深长地瞅了夏清菡一眼，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清菡，我走了之后，你帮我照顾我爸妈……” “好。” “哦，还有，跟他们说点好话……” “好。” “你多劝劝我爸，不要让我爸太生气……” “好。” 季铭琪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嘱咐夏清菡。她说了一大堆，换来的，都是夏清菡的一个字‘好’。季铭琪回转身，望着夏清菡，看到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清菡，你这是怎么了？你哭了？” 夏清菡没有说话，掩住面，呜呜地哭起来。 “铭琪，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开心，你不知道，季远他……我这是为了什么呀！按说，季铭琛临阵脱逃，我应该恨他才对，可我就是恨不起来。我一时冲动，搭上了自已以后的幸福，匆匆地嫁了人……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是这样，我不想这样的……” “好了清菡，不哭，不哭了！”季铭琪站着，搂住夏清菡的肩，不住地安慰着。 夏清菡哭声不绝，情绪激动，哭到发抖。 季铭琪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说道，“清菡，你快别这样哭了，回头让家里人看到你红肿的眼睛，一定会知道你哭过了，好了，不哭了……” “铭琪，如果没有你，我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哭去。” 季铭琪微微蹙眉，同病相怜地说道，“清菡，当爱情是一个人的事的时候，都是辛苦的。我们不幸成了辛苦的那个人，我们最可怜。” 听到‘可怜’二字，夏清菡心中不平。 “铭琪，我可是总统的女儿，是国家最尊贵的女人。我在众人面前保持着我的尊严，可是，在私底下，漫漫长夜里，谁能想到我的苦楚？我父亲他虽然爱我，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面把季铭琛制服，最后，我不得已嫁给了季远。我这心里的不平，像谁说去？我不甘心，不甘心，一切都是那个季小乔的错。她不过是孤儿院的一个捡来的孩子，怎么就能拥有江城男神季铭琛的爱？就算她现在变成了林默笙的女儿，又怎么样……那个林默笙虽然垄断着a国的经济，可是，国人对他多有微辞，林默笙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金钱狂，是一个阴谋家……他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清菡，你说得没有错。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季小乔就是天生的阴谋家，是一个戏精，在我父母面前，在我哥面前，甚至在季……反正，她就是最会演戏了。她扮可怜，装清纯，又装无辜，把众人的心都骗了去，然后，她为所欲为——这就是她从她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坏基因！” 第267章 这个女人的脸，怎么和季小乔一样呢 夏清菡和季铭琪互相倾诉了心中的委屈之后，两个人统一把矛头都对上了小乔。她们虽然在自己的爱情里执著追求，表现地十分虔诚，可是在对待小乔的问题上却是十分的自私，她们……根本容不下小乔。 * 小乔这次苏醒之后决意要查清楚陷害自己的人。 季铭琛也决意要帮小乔找到害她的凶手。他派出自己的人，下大力度追查。李布更是尽心尽力。其实之前季铭琛让他调查小乔受害这件事的时候，他当时感觉自己已经快接近事实的真相了，但是却因为小乔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所以他的调查就暂停了。现在因为有了之前调查的基础，所以很快就有了重要的线索。 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铭琛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 “进来。”李布推门进去。 季铭琛将手头的文件利落地签上了字，然后抬起头来，看到是李布进来就问他，“事情调查地怎么样了？” “季董，”李布恭敬地站到季铭琛的办公桌前，汇报了他调查这件事的进展。“我们现在已经有线索了。” “说说看。”季铭琛两手交叠，抬眸望了李布一眼说道。 李布详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们查到一辆黄色的小型货车，货车的厢体上印着‘好滋味’食品。这辆货车是孤儿院的糕点类供应商。他们总是在每天下午三点左右来超市送货，然后，沿着学士街一直回食品公司。可是，就在季小姐出事的那一天，他们送货的时间和行程改变了，他们晚上八点多钟送货，而且，送完货后从超市直接转向了郊区。因为从公路上的监控里没有查到相关信息，具体他们去了哪里，还有待进一步追查。当时他们离开超市的时间，正是季小姐失踪的时间。自始至终超市的人都说季小姐是买了东西后离开了，可是，季小姐并没有回孤儿院。这辆食品车就很值得怀疑。超市门口的灯并不算亮，有盲区，如果这辆车将季小姐装到后车厢里绑架走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季铭琛认真地听着，微微蹙眉，“好滋味……难道这辆车所属的食品公司是何氏旗下的真好食品？” 李布点点头，“季董，您说得对，正是真好食品。” 季铭琛若有所思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窗前，双手抄兜，凝眸远眺，久久不语。 “季董，您觉得这件事……” “继续查那辆车，另外，还要把目标放在何骏臣和……林雪身上，聚焦了查。” 李布微微一怔，点头称是。 他本来想转身走，却忍不住问，“季董，季小姐对当时受害的情形还有记忆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铭琛沉默了。 他不敢问小乔，怕她再一次回忆起当时的所承受的痛苦。而且，他模糊地觉得，如果小乔有什么重要线索，一定会跟他说的，小乔不说，或许就是那一段记忆被小乔封存了。她是怎么也不想面对，不想说出口了…… * 自从参加过季远的婚礼之后，小乔就安心地住在了林默笙的别墅里。季铭琛提亲不成，她心里也有些许的担心。可是，因为季家的情况，她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也因为父亲一直和季铭琛梗着，所以，她更有了理由。 夫妻之间这样分开着，总是有丝丝缕缕的想念。 季铭琛几乎每天都和小乔在微信里聊一会儿。季铭琛自然有办法将自已的思念说出来，小乔看到那些文字，脸都红了，索性就不看，直接休息了。 这天，季铭琛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她受害的事情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线索。 “小乔，我们查到了一辆运送糕点的货车，就在你出事失踪的时候，正在给超市送货。这辆货车的车号我们已经查到了，正在做进一步调查。” 小乔手拿着话筒，安静地听着，脑海里一点一点涌现出那些让她不堪回首的画面。 “季铭琛，其实，我早该再跟你说具体一点儿。我虽然不能完全记起当时的情景，但是，我还是……” “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我们从外围来调查，也能查出真相来。”不等小乔说完，季铭琛就拦住她，没有让她再说。 小乔略停了停，终于下决心把自已知道的都说出来。 “季铭琛，我知道，你很想保护我，不过，我要把我记忆起的事说出来，这样有助于你找到真相。我现在说话，你不许再拦我。” 小乔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季铭琛只好让小乔把心底里的事说出来。 “嗯，你说吧。我听着。” 小乔慢慢地坐到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坐姿，眼神凝重地回忆道，“那天，我是想着去超市给幼儿园的孩子们买他们喜欢的蛋糕。我到了超市，送蛋糕的刚刚过来送货。我就等着他们送了货，挑了几样准备给孩子们带回来。我从超市出来，突然眼前一黑，我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呆在一个阴冷的地下室里，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味道。我被绑着手脚……” “小乔，你确定是在地下室？” “是，房间里没有窗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那两名凶手像儿狼一样可怕的眼睛，他们戴着黑色的大口罩，个子都在一米七八以上，一个瘦，一个很胖。期间说话的声音嗡嗡的，有的听不清。他们一直在心照不宣地迫害我，他们在我的脸上用刀划来划去，我很疼……” “小乔，不说了，我知道怎么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小乔诧异，“季铭琛，你说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是。” 小乔琛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里透出了坚定，“那我等着。” * 挂断了季铭琛的电话，小乔将手机放好，一个人抱膝而坐。 曾经受到的伤害，像潮水一样涌来，她缩成一团，心痛得几乎晕过去。原来，要清醒地面对伤害，就像是再受一次伤害一样痛啊！原来，没有过去的人虽然可怜，却是十分地幸福。 小乔一个人沉思到黄昏。 她拿出笔记本处理邮箱。虽然这些天她没有上班，可是白茜却是一直在跟她联系着，公司里的事务，她也没有落下，电子商务的便捷，实在是方便。 “这是……” 小乔点开收件箱，突然看到了一封leo写给她的信。 看到leo的名字，之前的回忆也随之而来。那个时候她还是杜诺的时候，脸上做过了手术，嗓子却一直哑着。她一方面她以为季远喜新厌旧，纠结于季远对她的伤害，另一方面她对季铭琛心存抗拒，甚至以为季铭琛不会管自已了，会让自已哑一辈子。所以，她在交友平台上向leo倾诉，希望能得到支持。后来，她被季远推下楼，失忆了，就没有再和leo联系……总之，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境况，leo一直是关心她的。这一点，她不能否认。 ——“来自于陌生人的温暖，是这人世间让人留恋的原因。” 小乔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句话。 她沉静地点开了邮件。 ——“小乔，你还好吗？我离开江城的时候，大家都去参加季铭琛的婚礼了。而你，昏迷不醒。我因为儿子的病，走得匆忙，可是，我一直在担心你。我怕你就在昏迷中失去了自已一生的幸福……铭琪来德国后，我问起了你的情况，我才知道你已经醒了。而婚礼的结局是夏清菡嫁给了季远。这样的结局，倒是让人意外。” ——“小乔，我这次写信给你，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这次儿子生病，我在医院里遇到了一位女士，虽然是匆匆一瞥，可是，我发现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知道你是整过容的。可是，我就是奇怪，她为什么会和你长得一样呢？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她的右脸上有一块褐色的疤痕，那疤痕有鸡蛋大小，看上去有些怪异。如果抛开这块疤，你们就长得一模一样了。这件事，我想着可能是巧合吧！因为关于你整容的事，我并不太清楚。铭琪她对你存着很大的意见，我也不好和她谈起你。不过，这个女人，好像就在四楼的住院部，你如果想知道她的情况，我可以进一步查探。” …… ——“世界不大，我们虽然身处异国，还是成为了朋友。岁月漫长，只愿你一切都好。” 读完了leo的来信，小乔微微蹙眉。 信中字里行间洋溢着leo对她的关心。这是让她觉得温暖的信，也是让她不安的信。她知道季铭琪对leo存着很深的心思，季铭琪很爱leo。之前leo在季家，季铭琪就因为leo对她的关心而生气不满，而多次对她发脾气，甚至赶她走。这样看来，leo的关心，简直就是她和季铭琪之间的争斗的根源。 这一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小乔想，她这一辈子有了季铭琛一个人的爱就足够了。她还是想和leo保持距离。 对于leo信中所提起的女人，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像的人多了去，她没有必要追查。而且，她不希望leo为了这件事，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 总归，还是简单一点儿好！ 小乔沉思良久，将leo的来信删掉了。 * “leo，这是给戴维带的水果。” 季铭琪接连几天来医院里看望leo父子。可是leo都对她彬彬有礼，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好和季铭琪说什么，可是，私底下，他希望季铭琪不用这样忙着。 “铭琪，你的毕业论文我没有通过，你最好马上重写。”这是leo对季铭琪说得最严重的警告。 季铭琪脸色变得很差。这也是她纠结的地方。 她想不出来，为什么leo不让她通过。t.b.g大学的教学虽然严格，可是，她和leo关系很好，论文也写得还可以，怎么就会被退回来呢？ “leo，难道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不了解我的水平吗？我怎么着也是一名优等生，我……” “你可以说是优秀，可是，你根本没有下功夫写论文。这篇论文的水平极其一般，这哪里像我的学生？” “leo，说起来，这论文就是一个毕业的形式，你这是故意为难我！我都问过艾伦教授了，他说，在论文审查的时候，是你说不可以，是……” “对，就是我。因为我是你的教授，我一直带着你。你这样的成绩，实在让我不满。你知道，这份论文要放在你的档案里，要留在t.b.g大学，这是一件很严肃很正式的事，你必须重新写。” leo的态度很坚决，季铭琪刷刷地流下了眼泪。 “leo，你知道吗，我为了来找你，我的脚伤都还没有养好，我站久了脚踝就会痛。我这样一心地为着你，你却故意刁难我……” leo听说季铭琪的脚伤还没有好，更生气了。 “铭琪，你怎么能拿自已的身体不当回事呢？你这脚……你怎么能不治好呢？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回来陪儿子看病的，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傻事呢？” “傻瓜？” 季铭琪听到德语里这个词，直接就崩溃了。 “对，我就是一个傻瓜，我就不该爱上你！” 她朝着leo大喊之后，哭着从走廊里跑开了。leo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季铭琪的背影直摇头。 * 啊！ 季铭琪不管不顾地从电梯里冲出来，一下子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她本能地用江城话喊了起来，“你怎么走路的？” 喊过之后，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脸，立即呆住了——这，这不是季小乔吗？不，眼前的女人脸上有疤，脸色暗淡，根本又不是季小乔。 季铭琪忘记了喊疼，也顾不上自已刚刚哭过，就那样盯着女人看。女人慌张地跑进了电梯里。 “等等，你是谁？你……” 电梯的门关上了。季铭琪紧跟着过去，用手拍着按钮。可是，电梯还是迅速地上升了。 真是奇怪！ 这个女人的脸，怎么和季小乔的一样呢？ 季铭琪心里忌恨小乔，看到这个人，心里自然是上了心。 第268章 他做不到，我自然不会答应嫁给他 季铭琪跟在这个女人后面上了电梯，她一层一层地找可是怎么也没有再见到这个女人的身影。 真是奇怪，如果说两个人相像，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呢？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打在季铭琪的脸上。季铭琪刚刚哭过，眼睛觉得极端地不舒服。这个时候，因为来回地走动，她的脚也开始疼了。她只好被动无助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休息。 酸胀的感觉从脚踝处传来，季铭琪弯下腰去看，这个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脚踝竟然肿了！看到自己肿得像白藕一样丰满的脚踝，季铭琪忍不住又啪嗒啪嗒落下了眼泪。 想到leo对自已的无情，她的伤感更是止不住……自己的事尚且处理不清呢，又何苦要管季小乔的事呢？这天底下的人谁爱和她长的像就和她长得像，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铭琪在心里诅咒了一番，揉着脚脖子，很久才慢慢地走着离开了医院。 * 早晨，林默笙的别墅里，一家人吃过早餐之后坐到了客厅里。 林默笙没有像往常那样看报纸，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林雪身上，用审视的目光将林雪打量了一番，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雪儿，我看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林雪的脸微微一红，然后撒娇似的坐到了林默笙的身边。她向林默笙展示了自己脖颈上戴着的那条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以及手腕上戴着的一对翡翠玉镯，“爸，您看这条项链漂亮吗？我买这个项链可是花了不少钱呢！哦，还有这一对玉镯，您看多漂亮！我不仅自己买了一对，还买了一对送给妈妈呢！” “嗯，漂亮，好看好看！”林默笙点了点头。他一双犀利的眼神，从林雪的手镯上扫过，那眼神是带着几分思虑。就像是在考量这双手镯究竟值不值一千万。因为林默笙通过银行的大额消费短信知道林雪最近消费的项目都是大手笔，动辄上千万。前后消费掉了一个多亿。虽然，这一个多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还是想知道这些钱究竟去了哪里。 林陌生没有再说话，他稍稍直起身之后，移开了位置，自已一个人坐到了大沙发的边角上，然后拿了一份报纸，开始看报纸。 可是林雪的戏还没有演完呢，她继续对林默笙说道，“爸，我不光买了首饰，还给慈善基金会捐了款……我想着您以后怎么也要在江城发展，不如我们林氏就在大众面前树立起一个慈善家的形象，这样更有利于我们林氏在江城做大做强，您说是不是？” “嗯，说得好。”林默笙的目光停留在报纸上，没有抬头，唇角却微微上扬，赞叹林雪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想的不错，这钱花的漂亮！” 这钱花得漂亮？！ 林雪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小心地查看了父亲的神色，在她确定父亲是真地高兴了之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哗啦，林默笙突然将报纸丢到一边，然后抬眼望向了小乔。 其实吃过早饭之后，小乔本来想直接上楼的，可是因为一家人都坐在厅里，她不好就这样一个人离开。她并不关心林雪买的那些首饰，就是在心无旁骛地垂着头默默想心事。小乔不经意间抬眸，冷不防就和林默笙的目光对到了一起。她喃喃地喊了一声，“爸。” “嗯！”林默笙似乎有些不满地对她说道，“小乔。你看看雪儿多精神！你应该向她学习才对，你的身体养好之后，不要总呆在家里。我不是让你母亲又拿了一张黑卡给你吗？那个钱没有上限的。你要把自己打扮地漂亮一点，想买什么首饰随便买……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买买首饰，买买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的日子就好过了，对吗？” “爸，我知道的。”小乔懂事地点了点头。 林默笙叹了口气。看到小乔这样伪装出来的轻松态度，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他给季铭琛提出的要求，季铭琛是必须要实现的。如果季铭琛做不到，就不能轻易让小乔嫁给他。说实话，作为父亲，她心底里也是疼女儿的，可是他越是疼女儿就越不能随随便便把女儿嫁给别人。在他的眼里，两个女儿都是无价之宝，就算季铭琛有亿万身价又能怎么样？只有小乔嫁给他之后能够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 “姐，我昨天晚上看了一本英文书，上面有好多地方都不太懂，不如我们上楼，你教教我吧！”林雪突然走到小乔跟前，拉起她的手说道。 小乔正愁找不到机会去上楼呢。听到林雪这样跟她说，立即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拉着手，和和气气地上楼了。林墨笙看着两个女儿的背影，眼神是温柔的，是慈祥的。 * 林雪向小乔讨教书籍上的问题，匆匆几句之后，她就回了自已的房间。 关上房间的门，林雪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父亲没有追究什么！ 说实话，她身上的这套首饰，都是借来的。只有她送给母亲的那一副手镯是真的…… 林雪心里的惊悸久久不散，她进卫生间洗了洗脸，冷水刺激着她，很是清醒。镜子里的她，清瘦的脸颊上，一双和小乔一样的眼睛，顷刻间涌起了一层得意之色。 * “今晚，你过来吧！”何骏臣细瘦的手指握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对着话筒说道。 电话的另一端，云清欢迟迟才回复，“不，我不过去了。” “有事？不方便？”何骏臣皱起眉问。 “不是。” “那是什么？”何骏臣不耐烦地问。 “何骏臣，我们什么时候领结婚证？”云清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口。 何骏臣微微一怔，眼睛里闪过一道厌恶的光芒。他耐着性子应付着云清欢，“这个容易，明天你自已去民政局，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就把证办了……” “何骏臣，这么大的事，我们一起去才行！” “多大的事！我说了让你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 云清欢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她蹙眉想着何骏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坚定地对着手机里的何骏臣说道，“我不一个人去。我等着你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好了，我先挂电话了！” 说完，云清欢没有给自已犹豫的时间，立即挂断了电话。 云清颜吃着苹果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清欢，你早该这样了！不能不清不白地跟着何骏臣。他尝髓知味，只贪心着你的年轻和美丽，根本不做长远的打算，这样下去，你可是要吃亏的！” 云清欢默默地放下手机，心情很低落。 “姐，就算我们结了婚又怎么样？何骏臣说了，我只是挂着他妻子的头衔，他会做婚前财产公证，他和我分得清清楚楚，他的钱财，除了一点必须的生活费，是一点也不会给我的。” 啪！ 云清颜将剩了大半的苹果丢进了小垃圾筒里。 “清欢，我就说，这个何骏臣不可能深交。你看看他对你的态度，你还那样在乎他，真是傻透了！” “姐，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云清欢显得很被动。 云清颜不以为然地说道，“清欢，你这是什么想法？现在是什么世纪？你何必执著于一个人呢？” 云清欢自已朝阳台上走，准备去画画。 云清颜看着她穿白裙的背影喊出了声，“云清欢，我们虽然没有父母了，可是，我们也要把自已看得很重。你要是这样自轻自贱，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云清欢很认真地停下了脚步，望着玻璃窗外的云，低声清晰地说道，“姐，我没有。我就是把自已看得很重，所以，我和何骏臣在一起，才不计较钱财，不计较其它，而只要一个名份。” 云清欢怔住，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骏臣摔开手机，站起来，在室内发泄似地做着各种夸张地动作，就像是在投掷飞镖，又像是在打拳。 说起来，云清欢十九岁，细瓷一样的美人，没有一处瑕疵。他心里也算是真喜欢。可是，他不能接受的是，云清欢曾经对他的逼迫和要挟。不管云清欢以后如何，那件事对他的影响是永远不能消除的。他一个大男人，身边放着一个看不清心思的女人，就像守着一个定时炸弹，实在让他不能安心…… 嗡，嗡！ 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响起来。 何骏臣以为是云清欢改变了主意，今晚要和他约会。他没有多想，直接从办公桌外面，拿起了手机，用带着几分得意的情绪说道，“怎么，又改主意了？” “何骏臣，是我，林雪。”林雪有些意外地自报家门。 何骏臣将手机拿远一些，终于看清了是林雪打来的电话。他冷冷地问道，“我在忙着呢，有什么事，快说！” 林雪没有在意何骏臣的态度，就是感谢他，“何骏臣，谢谢你帮我转出这一个亿的资金……” “哼，我不能白白地帮你做事。”何骏臣没好气地说道。 林雪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何骏臣的意思，很大牌地说道，“何骏臣，你说吧，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一百万。”何骏臣毫不含糊地开了口。林雪听后，眼中闪过一点点情绪。因为这点情绪，她没有立即回答。 “林雪，以前我帮你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些渊源，有些关系，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是林家千金，早跟我撇清了关系，所以，我自然要就事论事……” “何骏臣，你不用解释。这样，我一会儿转到何氏珠宝帐户上一百万，你记得收钱就好。” 说完，林雪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何骏臣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轻哼一声，慢慢地拿开了手机，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之情。 这女人，真是以为自已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小人！ 哼，我就等着看你哭呢！ 何骏臣阴险地笑笑，旋即又懊恼起来。恍惚间，云清欢笑意吟吟地出现在他眼前，他简直以为是她真地来了，瞬间高兴起来……等到手落了空，这才发觉不过是虚幻…… “该死！” 何骏臣垂眸看看自已，心里恨云清欢恨到想打人。 他在室内来回地转了几圈，最后，向云清欢妥协了——“云清欢，你听着，你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否则，别指望我再理你！” 何骏臣按了号码，乱喊一气。 * 中午的阳光很好，小乔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她一直在想一个人，那就是何琳娜。她还是杜诺的时候，十几岁就和何琳娜认识了。那次是何琳娜来孤儿院做义工。两个女孩子谈得很好，很有缘份，以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何琳娜虽然有富家千金的优越感，可是对她却是很好，完全把她当作了知心朋友…… 小乔翻身躺着，两肘趴着，动着心思想，她现在没有朋友，如果能和何琳娜恢复朋友关系，实在是一件好事。只是，她变了容貌，不知道何琳娜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何琳娜的母亲，是因为她才受伤了，她，没有办法跟何琳娜解释。 没有朋友这件事，让小乔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她已经决定明天回季氏上班了，相信有了工作，她的生活就会充实了！ 小乔午睡醒来后，林雪送了点心过来。 两人坐到了外面的小厅里说话。 林雪关心地对小乔说道，“姐，季铭琛后来没有来过，你们……怎么样了？” 小乔看看盘子里熟悉又好闻的凤梨酥，淡淡地说道，“我们没怎么着！季铭琛来提亲，父亲提了要求，他做不到，我自然不会答应嫁给他。” 林雪拿起一块绿豆糕，又放下，很是贴心地说道，“姐，那天，我看到爸爸提要求的时候季铭琛的态度很坚决，好像，他说他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第269章 不公平 “爸爸……究竟向季铭琛提了什么要求呢？”小乔问林雪。 本来小乔是不想过问这件事的，可是因为母亲和林雪一再地说起这件事，似乎父亲林默笙所提的这个要求十分特别。 林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一块绿豆糕，吃了一口，才慢慢地说道，“姐，是这样的。爸爸他……要求季铭琛将季氏百分之百的股份，转到你的名下，可是季铭琛说他已经将季氏30%的股份转给了儿子季远，而且季铭琛还对父亲说，他和儿子季远之间的感情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将已经送出的股份再重新收回，所以他实现不了父亲所提的要求。” 小乔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并没有言语。她随手拈起来一块凤梨酥，举起来朝嘴边放了放，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吃。 啪！ 小乔将拿在手里的凤梨酥丢进了餐盘里，然后拿起湿巾细致地擦手，“我看季铭琛说得很对，他和季远相依为命已经20多年了，父子之情难以割舍，于他来说确实是最重要的。不过，父亲提的要求……我觉得也不过分。季家总要拿出点像样的聘礼来，我才能嫁过去。父亲和季铭琛的事，我不好插手。以前，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一切由我作主。现在我上有父母健在，就不能一意孤行。婚姻大事，也得父母同意了才行。我看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不急！” 小乔说不急，林雪倒很着急，她用十分关心的语气问，“姐，如果季铭琛一直满足不了父亲这个要求，那父亲就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你们的婚事只好拖延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小乔低着头瞅了瞅手中擦过了手的湿巾，顺手将它丢进了垃圾篓里。她那样悠闲的态度，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雪儿，我说了，我和季铭琛的事不着急，你不用担心。” 小乔显得十分淡定。 林雪怔怔地望着小乔，嚼了一半的绿豆糕含在嘴里，忘记了咀嚼。她实在不明白小乔的心思。以前她只觉得她和小乔是双胞胎姐妹，既然容貌一样，就应该有一样的待遇，所以，她也觉得自己应该像小乔那样，受到别人的喜爱。 可是最近，她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已和小乔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让她觉得自惭形秽。就比如说在对待季铭琛提亲不成这件事上，小乔所表现出来的淡定和自信的态度就是她学不来的。 *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林雪心情仍然是低落的。 林雪就在心里想，或许正是小乔这样的性格才让季铭琛那样喜欢小乔。小乔是曾经和她有过一样的容貌，可是她们两姐妹的性格却是完全的不一样。扪心自问，林雪就是觉得小乔特别地有主见，想事情似乎比她想得透彻。这一点她根本就学不来。 ——“我根本就学不会小乔那样！” 想着想着，林雪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父母亏欠了她，没有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可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努力过。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最后只上了一个中专，甚至中专也是勉强毕业。她认为自己身处低层，生活艰辛劳累，所以深陷到平庸和低俗的泥淖里不能自拔；而小乔却和她完全相反。按理说，小乔在孤儿院的生活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小乔却在那样不幸的环境里努力地提升自己，努力变得优秀，最后不仅得到了季远的喜爱，还把自己修炼成一个坚强、美丽、独立自信、富有才华的女孩子…… 思来想去，林雪终于想清楚了。原来，她今天和小乔的差距，正是因为她和小乔对生活不同的选择——小乔在孤儿院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选择的是积极向上，而她在艰苦的生活中选择的是自甘平庸。所以她就永远只能生活在低层而小乔却能够从低层脱颖而出。现在父亲的回归又给了小乔富家千金的身份，这样小乔就如鱼得水，他的人生完全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了，而自己即便是父亲给了自己好多钱。可是。内心依然是卑微和脆弱的。 ——“不公平！” 林雪越想越懊恼，最后用被子蒙住头。她趴跑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可是偏偏不巧，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究竟是谁?这个时候打电话？ 林雪不情愿地将被子撩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看到来电号码，她瞬间呆住了。 林雪虽然没有小乔那样出众的才华，但是，她却有出色的记忆力。所有数字类的信息，她看一遍就可以记得非常准。就好比这个一年前看到过的号码——这个号码是之前她和何骏臣陷害小乔的时候雇佣的那个杀手的电话。林雪曾经跟这个杀手打过几次电话，所以这个电话号码虽然没有在手机里存着，但是却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竟然是他！ 林雪本能地不想接，但是她又怕如果不接这个电话，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坏结果。几经犹豫，最后，林雪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是林小姐吗？”电话的那一端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不高兴。 “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呵呵，我有什么事？林雪，当初何骏臣你们两个允诺给我的钱到现在还有给！一年多过去了，一直都没有给我，这样的事，谁能忍下去？林雪，我不怕告诉你，如果你们不给我钱的话，我立刻就把你们怎么陷害杜诺的事告发出去。！” 林雪听后十分地吃惊。 这名杀手的名字叫做黑子。林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直呼了他的名字说道，“黑子，当初何骏臣可是给了你钱的，试想一下，如果他不给你钱，你怎么会为我们做事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要拿这件事来过来讹诈我？” 黑子在电话里更不高兴了。 “别给我提何骏臣！那个混蛋，他会给我钱？他什么时候给过我钱？他给我开的就是一个空头支票，那个支票我根本兑现不了。这一年多了，我东躲西藏过的生活，日子过得如何地凄惨，我就不跟你说了；接下来，我想过好日子，再不想这样了。所以，你现在必须把钱给了我，如果不给我，我就把你告发出去。反正我的苦日子也是过惯了，就算是我坐牢，我也要把你拉下水。” 听了黑子的话，林雪怔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何骏臣承诺的、要给这两名杀手的钱居然根本就没有兑现过。看来。何骏臣这个人根本就不可信……不过，林雪又想，或者是何骏臣已经给黑子钱，但是黑子反过来又继续拿这件事来要挟她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林雪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慌，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黑子一直拿这件事要挟她，那么她的人生还会有幸福可言吗？她将要永远活在痛苦和纠结之中。 可是，如果现在让她除掉黑子，她又不想那样做——当初陷害杜诺的事，她已经尝到了恶果，如果这个时候还继续杀人的话，那么她的人生将更加地看不到未来。 林雪越想心里越烦，最后她想先用钱来摆平这件事，于是她跟黑子说道，“黑子，我不管之前何骏臣给没给你钱，我现在给你开张支票，我给你500万。你能不能保证以后永远不再提这件事？能不能保证拿了这笔钱会远走高飞，一辈子不让我看到你？” 黑子在电话里惊呆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林雪会给他这么多钱，何骏臣只是说让她来骗骗林雪，可是没想到这一骗竟然骗出500万！ 这女人的钱……也忒好骗了。 片刻之后，黑子握着手机笑了，“好啊，林小姐只要你肯给500万，那么这件事一笔勾销。就当作我们从来不认识。” 林雪握着手机一点也不放松，“黑子，你怎么保证你拿到钱之后会永远、永远不来打扰我？”“呵呵，我怎么保证？我用我的身家性命保证好了——如果我黑子拿了钱之后再来打扰，你尽可以除掉我。” 林雪不说话了。 黑子作为一名害人的凶手，他所说出的话，她还要接着说吗？即使黑子说让她杀了他，她就要杀他吗？ 林雪想，自己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现在她最希望的是自己要有一个辉煌的人生，她要跟过去那些黑暗的生活告别。 “黑子，我既然用了你，我就信任你，这样吧，你给我写一份保证书。然后在上面按上手印。你把保证书送来之后，我就打钱给你，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 “好好，我们就这么着，谢谢林小姐。” 嘟，嘟。 结束了和黑子的通话。林雪的心中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难道她做错了一次，以后这一辈子就永远要活在错误之中吗？ 林雪沮丧极了，纠结着，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就算她有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里没有一刻安静过。她现在变成了大小姐，有的是花不清的钱，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就因为过去的错误，她要一直活在恐怖不安中一，直活在对别人的讨好中，一直活在演戏中，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 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拿到了钱的黑子和何骏臣见面了。 “何总，你说的没错，那女人果然很肯出钱。我一说要告发她，她立即说给我五百万，还傻乎乎地让我写了一个什么保证协议……哈哈，让一个杀手写保证，真是够傻的。” 何骏臣抽了口烟，然后，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脚放在茶几上，姿势恣意。 “黑子，她，我很了解。她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你怎么着她都害怕。” “呵呵，我看也是。这倒不错，以后，我们有了财路。”黑子一脸地窃喜。 何骏臣的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他可没有这么头脑简单，他想得更长远，“你可别得了便宜就上劲。我告诉你，以后怎么做，你听我的，如果你这一招用得太频繁，那女人起了反抗心，管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黑子沉默了。 片刻之后，何骏臣将手里的烟头在烟缸里辗灭，匆促地对黑子说道，“我要三百万，打我的卡上！”说完，他披上大衣离开。 黑子不情愿地望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 因为。这次调查小乔的事，季铭琛十分地重视，而李布也尽心尽力。所以，事情很快就有了进一步的进展。几天后，基本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季董，这辆送货车确实是何氏集团的送货车。在季小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货车离开超市之后，一直驶入了何氏远在郊区的一所荒废的仓库。这辆车在仓库逗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离开。从那天晚上以后，这辆车就在江城消失了。” “季董，这辆送货车确实是何氏集团的送货车。在季小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货车离开超市之后，一直驶入了何氏远在郊区的一所荒废的仓库。这辆车在仓库逗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离开。从那天晚上以后，这辆车就在江城消失了。” “是吗？”季铭琛听李布汇报，自已也陷入了思索中。 李布接着说道，“是。本来这件事我们并不好查，相关的监控都被人动了手脚，加上间隔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线索了……不过还好何氏的仓库虽然废弃了，但是遗留了一个看门人，而那个看门人，他的儿子正好在季氏上班。最终，通过这层关系，我们几经磨合，最终得到了那个看门人的帮助。起初那个看门人士有些畏惧，也为了自保，并不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因为他儿子的缘故，他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们……就是在季小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这辆送货车驶入仓库的院子之后，这个看门人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这两个人挑晚上的时间来究竟要做什么呢？他小心地将值班室的灯关闭着，自己躲在窗口悄悄的看着……” 第270章 不管季铭琛再打几次电话，她也没有 听到李布说‘地上的一滩血’，季铭琛痛苦地闭紧了双眼。他可以想像出小乔当时有多痛……小乔的痛苦和恐惧，是那么地真实地切入了他的肌肤，仿佛那一刀刀是割在了自已身上。 “季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因为季铭琛一直面向着窗户站立着，久久不发声，李布在他身后斗胆问了一句。 季铭琛恍神，他略略沉吟之后说道，“现在我们只知道是何氏的车载着凶手作案了，并不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如果我们追究起来，何骏臣会随便找两个人来做替罪羊，让这件事早早结案……” “季董，您说的是。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让你调查何骏臣和林雪，你查了吗？” “哦，查了。何骏臣私底下和云清欢频频约会……” “谁问你这个，我问你何骏臣有没有和林雪联系？” 看到季铭琛面带不悦，李布知道自已说错了话，连忙将一个重要信息说了出来，“有，但不是何骏臣联系林雪，而是林雪主动到何氏去找了何骏臣。” “是吗？”季铭琛的目光投向远山，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你想办法在林雪身上找突破口，要是能录下她和何骏臣之间的谈话，可能就会找到真相。” 这个有点难度。 自从林雪住进了林默笙的别墅之后，出入都有几名保镖陪着。林雪自已也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要想在她的身上加什么窃听器之类的，还要想想办法。 再有难度的事，李布不敢说其它的，立即点头答应了。 * 林默笙的别墅。 吃过中午饭之后，林默笙让小乔和林雪两个人跟着他到客厅里说话。杨思秋在餐厅门口犹豫地站了一会儿，正想离开，却听到林默笙说，“你也坐过来听吧！” 你？ 杨思秋看看四下里无人，林默笙这个‘你’自然是说她。杨思秋略略迟疑之后，跟着过去。她的目光在厅内扫过，最后，坐到了林雪身边。这样，大厅内的四个人就围成了一圈。杨思秋和林雪坐一个大沙发，林默笙独坐一个沙发，小乔自已坐在最外边的沙发上。 林默笙的目光在小乔的脸上稍作停留之后，收了视线，垂眸盯着茶几上描着金线的茶杯说道，“雪儿，小乔，爸爸一直觉得愧对你们两姐妹，作为父亲，我错过了很多与你们相处的时光，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说话，什么时候会走路，甚至于什么时候听到别的孩子喊‘爸爸’会在心里疑惑，自已的爸爸在哪里……我不仅错过，我还失责，没有给你们一个父亲的照顾，没有从物质上满足你们的成长需要，让你们小小年纪就因为物质地不充裕而受尽了屈辱……我可想而知，你们穿着……” “爸，这些都过去了。您不必太难过，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小乔看到父亲纠结的眼神和几近哽咽的自责声，实在难以平静，就轻声拦住了父亲，不让他再说。 杨思秋已经被林默笙的话带回了过去的艰辛里，所以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林雪其实正在想心事，听到小乔突然插话，以为林默笙说了什么很严重的话，她只能错愕地望着林默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默笙抬手，用两只手对着搓了搓脸，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我不提过去了，就说现在。” “是啊，爸，您说那些话做什么？我们现在的生活多美好啊！”林雪附和了一句。 林默笙瞄了林雪一眼，转而用力拍了自已大腿一记，感叹道，“是啊，生活这样美好，我何苦一直纠结于过去呢？” * 林默笙用湿巾擦了擦手，开始了正式的谈话。 他很郑重地对着两姐妹说道，“你们都好好听着，近期我准备在别墅里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说起来自从我回江城之后，还没有举办过什么正式的活动。一来呢，因为我刚刚回江城，有好多事务要处理；二来呢，前段时间我还没有找到小乔，心情实在是不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小乔回到了家里，你们姐妹两个都守在我身边，我感觉很幸福。所以，我要把我的幸福让天下人都知道。届时我会邀请我在a国的朋友前来捧场，另外，还要请来各方媒体，用长篇大幅来介绍你们姐妹两个……我林默笙的女儿，一定是受众人欢迎的上流名媛。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追求者上门求亲，到时，你们可以慢慢地挑选……” 林默笙描绘了一场很是丰富动人的舞会和络绎不绝地求亲场面，这两样，都不是小乔喜欢的。 她站起来，先给父亲倒了一杯茶，然后，又坐回了原处，她笑着开口，“爸，谢谢您对我的疼爱。我知道，我在您的眼里，就是是美丽最高贵的公主，您就是想把我打造成这样的形象，是不是？” 林默笙也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林雪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并没有说上话。 小乔自已有自已的道理，娓娓地说道，“爸，我明白你的苦心。可是，我的情况，您都知道了。我不需要再参加这样的舞会了。我已经心有所许，甚至，我和季铭琛已经……” “傻孩子，不要总想着季铭琛一个人。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样将自已捆绑在季铭琛一棵树上，岂不是自已犯傻？” “爸，不是捆绑，是我将自已交给了季铭琛，不能再给第二个人了。您女儿我就一个，怎么能分身呢？” 小乔说话时认真中还带出了丝丝的俏皮，林默笙气不起来，他两手拍了拍沙发，最后把目光对准了杨思秋，他口气微冷，让杨思秋帮他去拿自已在楼上厅里泡好的养生茶。杨思秋垂着头离开了。 小乔的目光落在杨思秋的背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她想着，是自已惹父亲生气了，却让母亲无故地受了连累。 “雪儿，你说说，你想不想要一场这样的舞会？”林默笙口气不像刚才跟小乔说话时那样好了，语气有些重。 “啊，爸，我……我当然想啦！”林雪双腿很正式地抿在一起，有些紧张地答了一句。 林默笙看着她如梦初醒的样子，沉声问道，“雪儿，你这样魂不守舍的，是怎么回事？” “我，我没有啊！”林雪打起了万分的精神，不敢有半点懈怠，可是，她越是这样，林默笙越觉得难受，只是不好说出来而已。 偏偏这个时候，杨思秋端了养生壶下来。茶水是温的，她想了想，准备插上电源重新加热，结果被林默笙一顿抢白，“你折腾什么呢？那茶还能再煮吗？还不拿过来。” 林默笙一发脾气，林雪更不敢说话了。 小乔倒不怕，她仍然笑着说道，“爸，妈妈跟我说，你们有自已的相处方式，还说，不要让我看表面现像。我想着，你现在对着妈妈发了脾气，妈妈给了您面子，是不是回了房间，您还要哄妈妈……” “我哪里需要哄她？她不配！”林默笙突然就喊出了声。 闻声，杨思秋握紧了茶壶，在厅里僵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过来，将茶壶轻轻地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直起身，声音轻却清晰地对着林默笙说道，“什么配不配的，我们之间，哪里用得上这个词。”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了。 林默笙的目光凝住，手在皮质沙发上按了几个重重的印儿。 小乔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一时也没有了笑的心思。父亲这样大的脾气，她也不好说什么了。林雪的额头上渗出了薄汗，窘迫地绞着手指。 * 经过了中午的事情之后，小乔自已倒没什么。她和林默笙虽然在一起住不久，但是，她已经了解了自已父亲的脾气。就是这样发过脾气之后，他很快就会恢复的。毕竟他们是父女嘛！可是，她想到自已母亲无故地受了父亲的脾气，心里有些难受。 ——“爸爸和妈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乔在床.上翻来倒去地睡不着。这午休时间太长了，简直是在受刑罚。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休养，人都要养胖了…… 嗡！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小乔微微一怔，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是下午两点五十分，而屏幕上是微信接收的新消息提醒，“琛”。 “乔乔，很想你。”是季铭琛发过来的消息。 小乔以为季铭琛又要开始说那些让人听了麻酥酥的话了，所以，她立即按住开始说话，主动引起了话题——“季铭琛，你不用说这些，你就会说这些空话。我不想听。” “乖，告诉我，你想听什么？”季铭琛发过来一条语音。 小乔用力咽了咽口水，脸都红了。 她很正式地握着手机说道，“季铭琛，有件事，我如果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不许隐瞒。” 小乔的消息发出去了，季铭琛没有立即回。 小乔就想，季铭琛这是在犹豫吗？他是不是有许多的事瞒着自已？现在突然听到她的话，他或许正在心里盘算着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呢！ 小乔只好再发了一个语音——“季铭琛，你慢慢想吧，我睡了！” “没有。我只是离开了一下。刚才有电话打进来。我现在有时间了，你问吧！” 听了季铭琛的回话，小乔凝眸想了想，很委婉地开口了，“季铭琛，你之前曾经调查过我父亲的事，对不对？” “对。”季铭琛只说了一个字。 小乔只好再问，“那，你查过他的……感情生活吗？他……身边就我母亲一个人吗？” 这次季铭琛没有直接回答。 小乔追问，“季铭琛，你怎么不说话？” 季铭琛长久地不回，然后，就打了电话过来。小乔问他原因，季铭琛起初有些为难，“乔乔，你真地想知道吗？” “我自已父亲的事，我当然想知道。今天，父亲当着我和林雪的面给母亲难堪。母亲那样清冷地回了他一句。我看着，心里难受极了。我父亲说过，他很爱我的母亲，可是，为什么他们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难道，当初，我父母之间有过其它人？” 小乔一连问了几句。季铭琛认真地听着，安静地不说话。 “季铭琛，你怎么不说话？” 季铭琛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好说，“小乔，我是查过岳父大人的情……史，不过我发现，他的身边确实只有岳母大人一个。这让我也很意外。我……” “你在说谎！”小乔对着手机喊。 “我……没有说谎。”季铭琛的声音并不理直气壮。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小乔一时忘记了两个人正在打电话，季铭琛只好打开了视频。小乔看到季铭琛的眼神是沉静的，代表着他没有说谎，可是，她却感觉到他还有许多的话没有说。 “好吧，季铭琛，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说完，小乔就挂断了电话，不管季铭琛再打几次，她也没有理会，权当季铭琛不存在。 * 小乔最初没有睡着，后来却睡着了，一直到五点钟才醒。 她洗过脸出来，站在楼梯口，看到自已母亲正在浇花。母亲低垂着眉眼，秀美而宁静。她突然鼻子一酸，咚咚地跑下楼，抱住母亲就哭。 杨思秋给吓坏了，“小乔，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乔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已和母亲血脉相连，母亲的苦楚她感同身受。她自已的苦，也只有抱着母亲才能得到释放……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跟妈妈说，妈妈帮你解决！” “妈……我就是觉得……你活得很委屈……” “傻孩子，我没有，我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您……过得一点儿也不好……您不开心，我抱着你，就能感觉到你心底里的酸楚……作为一个女人，您等了爸爸二十多年，可是，等来的不是爱，等来的是折磨……” “小乔！”杨思秋呆住了，眼睛里汩汩地淌下了泪。她没有想到，小乔会这样懂她。 楼梯口，林默笙站住不动，看着楼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那哭声，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 第271章 到底是和谁约会了 “杨思秋，你看看你看什么话，女儿年纪小哭哭也就罢了，你都中年妇女了，你哭什么？”林默笙一边朝楼下走，一边朝着厅里喊开了。 小乔固执地抱着母亲不放，依然泪水婆娑。 杨思秋倒是把林默笙的话全听进了心里，她还是个母亲，不能由着自已女儿这要闹，哭多了伤身体。杨思秋伸手拍拍小乔的背，轻声哄着，“小乔，不哭了，妈妈这不是好好的吗？以前你是孤身一人，现在和以后，你就是有家的人了，妈妈会陪着你的，我要看着你出嫁，还要看着你生宝宝……” “好了，好了，说这么多做什么？让小乔过来坐下。”林默笙又恼又急地喊出了声。小乔看着自已母亲跟着自已受连累，也不好再哭了。她抹了抹眼睛，扶着杨思秋坐到了沙发上。两母女亲密地偎依在一起，都沉默不语。 林默笙一个人独坐在沙发上未免冷清，他让家佣把林雪叫下来，说是有事要宣布。林雪匆匆地下来，她站在楼梯上，就看到小乔和杨思秋紧靠在一起的背影，下楼的脚步跟着慢下来。 ——妈妈，您难道也只爱小乔吗？ 林雪在心里问着。 以前，妈妈只是自已的妈妈，可是现在，变成了她和小乔两个人的妈妈，而且小乔还这样依赖自已的母亲，难道，小乔是要独占了这份母爱吗？ 自从有了季小乔，自已什么都保不住了。 本来她在季家也是能呆下去的，都是因为季远迷恋上了季小乔，所以才怀疑她，放弃了她……现在季小乔又要把林家的家产和她的父亲母亲都抢走……季小乔实在可恶！ “雪儿，你过来。”林默笙看到林雪的身影，招手让她坐过去。 林雪强撑起一脸笑，“爸，您找我有事吗？” “是啊，有事。”林默笙怡然自得地拍着沙发，说出了他的安排，“小乔，雪儿，我之前说的开办舞会的事，你们都没有热烈地响应。不过，我并不生气。这正说明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女儿，你们有着一颗善良的朴实无华的心。这虽然很让我感动，但是，现在这样的社会，需要的是美丽和荣耀。只有你们的头上先戴上公主的王冠，将来才能做王后。你们是我林默笙的女儿，这本身就代表着财富和地位。作为父亲，我能给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你们的余生，要由你们深爱的男人来给，这个男人，必须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财富只能比林氏多，学识也要比我高，这样，我才能安心地把女儿嫁给他……” 财富，比林氏多？ 就这一条，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林雪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样加了几重定语只有，想想也只有季铭琛合适了。可是，季铭琛喜欢的是小乔，跟自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之，这个舞会是要开的，时间就定在下周六。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还能在外面穿裙子，早一点儿把这件事办了。你们姐妹俩……还有……”林默笙将目光投向了杨思秋，“还有你。因为时间仓促些，你们舞会上要穿的衣服，就在江城的奢侈品店里选几款，让他们空运过来就可以。你们每个人至少要准备五套衣服，这样见宾客才不算失礼。” 五套？ 杨思秋悄悄地用眼神去瞄林默笙，她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本来想跟林默笙说她就不用参加舞会了。可是，这是林默笙第一次这样邀请她，她怎么能不参加呢……她一件新裙子也没有……五套顶级的礼服裙穿在身上，将会是什么样呢？ 杨思秋像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对新衣服也是充满了向往。 而且，这向往因为有了林默笙的存在而变得带着些许的甜味儿。 林雪听说要买新裙子，也是充满了期待。独独小乔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来。 * 到了晚上，林雪早早地躺下了，她并没有睡，就是坐在床头，幻想着自已穿上新礼服的样子。生活终于对着她敞开了怀抱，她的美丽将会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再也不用过穷日子了……林雪正想到沉醉处，突然眼前闪过一幕场景——满身鲜血的小乔披散着黑发，出现在季远的订婚宴上，像个怪物，又像是来讨债的！ 不……我不要想了！ 林雪掀开床被，咕咚跳到了地上。她咬着手指头在地上走来走去，心里不得安宁。 老天，究竟我要怎么样才能逃到我所做过的事？ 为什么不让我失忆，为什么不让我有一个新的容貌……如果有一个新容貌，就能把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了。所有做过的事，都不用再面对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林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瞬间就变了——那天就是那个黑子打电话过来，阴魂不散地威胁她，难道，今天又有人来威胁她？ 真想蒙上被子，什么也不理会！ 林雪心里这样想，还是转身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季铭琛’三个字。 自从上次季铭琛晚上来过之后，林雪就把他的号码存下来了。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万一’这么快就来了。 ——“季铭琛一定是要见小乔……” 林雪揣测着，撇了撇嘴。这大晚上相会，两个人自然是要亲亲我我……真是，真让人觉得别扭。再说，季铭琛怎么就赖上她了？ 林雪自认为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季铭琛想见小乔，有的是方法，可是，独独地选择通过她来见小乔，这到底是为什么？ 仅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林雪还是快速地接通了电话，“季董，您是不是想见我姐姐。可是现在才九点钟，我如果放你进来，太不安全了。我怕我爸爸会发现，你说呢？不如你就晚点再来。” 电话里，季铭琛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片刻，才用醇厚的男声说道，“林雪，你理解错了，我不是找你姐姐，我是想和你谈谈。” “季董，你说，你想……”林雪惊讶地张大了口，简直语无伦次了。 “我想和你谈谈，我在外面车里等你，你出来找我。”季铭琛说话时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等等！”林雪怕季铭琛就这样挂断了电话，连忙喊出了口，“季铭琛，我还是不太清楚，你到底是要找谁？” “林雪，我是来找你的。这次你明白了吗？”季铭琛的声音不徐不疾，很是笃定。 “好，好，我明白了。”挂断了电话，林雪用手掐了掐自已的手心，果然很疼。所以，刚才的事是真的，是真的！ 季铭琛要见我了吗？ 林雪对着镜子，匆匆抹了点口红，又换了一套新裙子，本来想喷些香水，可是，她想到季远不喜欢香水味，恐怕季铭琛也不喜欢，于是，她谨慎地没有做多余的事，而是迈着欢快的步子朝门口跑。 * “季董，谢谢……” 林雪的脸在暗夜里泛起了红晕。她没有想到，季铭琛会站在车前，帮她开车门。这样的礼遇，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林雪知道自已有多美！而且，季铭琛一直很喜欢杜诺。她有杜诺的容貌，季铭琛就可能喜欢她。 车内回旋着优雅明快的音乐，林雪能感觉到季铭琛就在她身边，她很想别过头去看，可是，却不能。她怕被季铭琛看到…… “林雪，上次我跟你说话太激烈了，请你原谅。” 车厢内，还是季铭琛先说话了。林雪听清了季铭琛因为上次夜里来看小乔的事而向自已道歉之后，连忙摆手，“季董，那些事我都忘记了，以后也不会再想起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看着林雪诚惶诚恐的样子，季铭琛略带着一点无奈说道，“林雪，你这样的态度，我们怎么做朋友？以后还怎么相处？” 做……朋友？相处？ 林雪慢慢地抬起头，仔细地看着季铭琛。 车内柔和的灯光将他完美的五官上镀了一层光，他看着她，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星球，这个星球有说不出的引力，正将她一点一点地吸上去…… 啊！ 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之后，林雪连忙别转头，涨红了脸，良久没有抬头说话。 “这条项链送给你。” 林雪本来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可是听到季铭琛说话，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季铭琛。她看到季铭琛伸手从内兜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金灿灿的项链。这项链，链子别致，中间点缀着一颗心形的蓝色宝石。那宝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看上去价值不菲，“季铭琛，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林雪，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条项链转给姐姐。我想着姐姐……” “林雪，我说过了，这条项链是送给你的。”季铭琛说得十分认真。 林雪只好相信了。她伸手接项链，不想季铭琛突然主动拿起了项链，说要给她戴上。林雪的心呯呯地跳着，微微侧过身，让季铭琛帮她把项链戴到了脖子上。 他……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他的呼吸那样有力，吹出的风热烈又温柔，把她的心都吹醉了！ “来，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漂亮吗？” 林雪羞怯地转身看过去，季铭琛的眼睛深邃难懂，不过，他的目光对着她看，这让她觉得很温暖。 “好，很漂亮，既然这么漂亮，你就一直戴着吧！哦，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摘了，这个蓝宝石被沐浴露之类的东西冲洗过之后，光泽度就减弱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林雪点头答应了。 * 送过项链之后，两人没有再多说话。林雪一直沉浸在甜蜜之中。她从车里下来，匆匆地跑进了大门，然后，自已锁了门。刚才她出去见季铭琛的时候，支开了门口的保安。这个时候，她自已一个人穿过院落，走进大厅，因为她心情很好，顺手就打开了大灯，霎时间，金碧辉煌的厅内，灯光雪亮，晃人的眼。 “雪儿，你出去了？”小乔晚饭没有吃好，肚子饿，到厨房里拿了两片全麦面包，放在盘子里，刚出来，就被厅里的光亮吸引了。她看到林雪有些意外。 林雪瞄了一眼小乔身上的睡衣，还有散乱的头发，登时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她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心口之上的蓝宝石，似乎在炫耀她的项链。 小乔倒是看明白了，就随口问了一句，“雪儿，你不会又买了一条新项链吧？真漂亮。” “是啊，怎么能不漂亮呢？这可是江城最尊贵，最有眼光，最有魅力的男人送给我的。” 林雪一口气说了三个‘最’，小乔握着餐盘的手紧了紧，她不清楚林雪是在自我陶醉，还是真地在向她说明这个送项链男人的身份。如果把这几个‘最’联系起来的话，那……岂不是在说季铭琛？ 小乔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这大半夜的，季铭琛怎么可能送项链给林雪？ “哦，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这不错。能送这样漂亮的项链，自然是最有眼光的。我祝贺你。”小乔说完，就端着餐盘坐到了餐厅的桌前，配着刚刚热好的牛奶，慢慢地嚼着淡而无味的面包片。 林雪站在原地咬了咬唇。 哼，这个季小乔果然是厉害，自已的话说得那样直白，就差直接说是季铭琛了，可是，小乔却并不多想，也不理会，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雪径直跟着小乔坐到了桌前，她用略带神秘的口气问小乔，“姐，你知道，我在和谁约会，这个项链又是谁送的？” 小乔口中嚼着面包，摇了摇头。 林雪瞅瞅小乔，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姐，这件事，我不该告诉你的。我和……我虽然和他有了约会，可是，我总是有心里障碍，我不想和他来往，我怕你知道了会伤心，我可不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说完，林雪带着一点伤感站起来，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餐厅。 小乔咬着牛奶的吸管，慢慢地吸了一口，然后，转身问林雪，“雪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和谁约会了？” 第272章 爱情 林雪本来就期待着小乔问她，步子迈得很小，听到这句话，立即停住，转身，望着小乔，四目相对，她突然一脸愧疚地走到小乔面前，紧紧地握住了小乔的手。 手，被不期然的握住，小乔很不适应，“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雪装出几分不忍说道，“姐，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简单点说吧，是谁？” “是……季铭琛。”林雪说了这几个字之后，用眼神悄悄地观察小乔。小乔的眼神慢慢起了变化，由审慎变为了疏离和气恼，“雪儿，你是说，你和季铭琛约会了？” 林雪咬咬唇，“是，我们约会了，这条漂亮的蓝宝石项链就是季铭琛送的。” 小乔的眼珠微微一转，直接拨开了林雪的手，什么也不说就朝楼上走。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小乔想一个人消化消化。刚刚吃了一半的面包像一块石头一样梗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姐，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我本来不想说的。”林雪在小乔身后喊开了。 小乔没有理会，一直朝楼梯口走。没想到林雪会追上来，并且拦住了她。小乔不悦地让林雪走开，“雪儿，你别再闹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林雪伸展双臂挡着小乔，“姐，事情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不怕告诉你，我爱慕季铭琛已经很久了。从我十几岁的时候起，我就知道季铭琛是江城最显赫，最高不可攀的男人。那个时候，我看到我们门口的大型超市是季氏的，我们去交水电费，电厂是季氏的，我上学坐的电厂也是季氏的……我那个时候就幻想过，如果能嫁给季铭琛，那岂不是买东西，过日子，什么也不用愁了吗？” “幻想？雪儿，你那就是幻想。”小乔不由分说，直接将林雪推开了。 “不，我这不是幻想了。以前，我一无所有，现在我变成了林默笙的女儿，我不仅美丽，还有亿万家产，最重要的是……季铭琛他喜欢我。” 小乔怔住，脚步迟疑，她没有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雪儿，我看你还沉浸在自已的幻想中。你十几岁的时候，幼稚的你可以有幻想，现在你都二十多岁了，你应该成熟了。你觉得季铭琛可能喜欢你吗？” “季铭琛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姐，你哪里来的自信，就认为季铭琛会死心塌地的一直喜欢你？” 面对林雪的诘问，小乔淡然一笑，“雪儿，你说对了，我就是有自信。我的自信是从我们季铭琛一点一滴的感情累积中得来的……” “哈哈，姐，你的感情累积？难道你不知道，日久生厌吗？你以前就和季远纠扯不清，你是季远的未婚妻，你和季远住在一起，什么事没有做过，你都不纯洁了，你以为，季铭琛心是不会嫌弃你吗？” 林雪的话说得肆意，小乔别转身，目光如炬地回望着她。林雪以为小乔被说得没有了信心，就主动走上前，再次想拉小乔的手，却被小乔机敏地躲开了。 林雪并不死心，假装出姐妹情来迷惑小乔，“姐，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很生气。可是，这就是事实啊！你和季远在一起那么久，你们早就……” 啪！ 小乔扬手重重地打了林雪一掌。 林雪捂着脸，眼睛里全是怨恨，“姐，你打人！你自已没有理了，你打我做什么？” 小乔一句话也不想跟林雪说了。她一刻也不停歇地走上楼。 林雪委屈地站在厅里，依然念念有词，“姐，你想听录音吗？刚才我可是把季铭琛的话都录下来了……” “你说什么？”小乔手扶着楼梯，垂眸看林雪。 林雪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把已经剪辑好的，季铭琛的语音回放了几句——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条项链转给姐姐。我想着姐姐……” “林雪，我说过了，这条项链是送给你的。” “来，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漂亮吗？” “好，很漂亮，既然这么漂亮，你就一直戴着吧……” 林雪刚才走到门口，突然动了心思，将手机里录好的音掐头去尾，选了几句，就等着放给小乔听。现在看看小乔的脸色，果然是差极了。是啊，季铭琛对她这样温柔，季小乔怎么能不生气呢？ 小乔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凝重。她沉吟了大约半分钟才说话，“林雪，你抢姐姐的男人，这样做好吗？” “姐，不是我抢的，是季铭琛他喜欢我。他刚才在车里还拉了我的手……” “林雪，你好自为之吧！” 小乔咚咚地跑步上楼了。 *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林默笙无意间发现了林雪戴着的项链，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会儿，等着吃过饭，问林雪，“雪儿，这项链我看着不错，江城可没有这样的好珠宝。我记得，几年前在英国的拍卖会上有一条这样的蓝色记忆，拍出了近一个亿的成交价。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林雪心里甜蜜，她有意无意地瞅了小乔一眼，自已按捺着心头的狂喜说道，“爸，这个是别人送的。” “哦，是……送的？”林默笙微微一怔，“那送你项链的人是……” 林雪知道杨思秋和小乔都在看着自已，可是，她才不怕呢，她红着脸说道，“爸，这是季铭琛送的。” 林默笙的眼皮一跳，脸色立即沉下来。 杨思秋直接走过来，拉着林雪的手问她，“雪儿，这样的事不能乱说的，你知道，你姐姐和季铭琛可是有过婚约的……” 林雪不喜欢被泼冷水，“妈，你怎么只知道疼姐姐，不疼我？姐姐现在连容貌都变了，你还那样疼她，我可是一直跟着你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日子，你都忘记了吗？” “雪儿，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觉得……” “妈，你就是觉得我配拥有季铭琛的爱，你觉得只有姐姐才能配上他，对吗？” “不，不是这样。爱情这种东西，不是勉强来的，你和季铭琛不可能在一起！” “妈，说什么不可能在一起，我只知道‘两情相悦’，再好的感情也有出问题的时候。季铭琛这些天都没有来找过姐姐，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我这样年轻美丽，季铭琛爱上我也在情理之中，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林雪说得振振有词。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静默不语的林默笙突然高声嚷起来，“雪儿，季铭琛刚刚来家里提过亲，求我把你姐姐嫁给她，这才几天，他又和你约会，还送这么一条项链给你，实在让人不齿……” “爸，爱情是不分先后的，也不论彼此，我不比姐姐差，季铭琛转了念头也是有可能的，你们为什么这样排斥他？”林雪和父亲针锋相对，毫不畏惧。 林默笙气极了，“雪儿，季铭琛是什么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本来林默笙想说，季铭琛只会爱小乔一个人，就是对林雪示好，那也是另有目的。可是，他想到林雪之前受的苦，不想再多说什么，“雪儿，你先把这条项链摘下来，我总觉得……” “爸，你总觉得我很差劲，不会有人爱上我，像季铭琛这样的男人更不会，是不是？” 林雪闹开了，她霍然站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她现在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用轻蔑的眼神看她，她再也受不了。 林雪扬手指着林默笙，又指向沉默的小乔，最后定在杨思秋身上，“爸爸，姐姐，妈妈……你们……一个个都是我的亲人，可是你们都不爱我……我从小受的苦，在你们眼里就是笑话……是，我是没有什么高学历，也不够聪明，可是，我也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儿，我也有被爱的权利……” 这段话林雪说得声泪俱下，象是血泪控诉，她喊过之后，哭着跑上了楼。杨思秋追着林雪上楼了。小乔抬起头来看看母亲的背影，眼神是忧郁的。 厅里剩下林默笙和小乔父女两人，林默笙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用手指敲着沙发扶手，眉峰拧起，用试探的口吻问小乔，“你说说看，季铭琛在林雪身上下功夫是想做什么？” 小乔摊开了双手，表情很是无奈，“爸，您觉得我知道吗？” “哼，你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出来八九分……你猜猜看！” “爸，我猜不出来。”小乔慢慢地站起来，告诉林默笙自己要上楼了。小乔在前面走，林默笙在后面幽幽地说了小乔一句，“你还是一心维护季铭琛……” 小乔略站了站，突然转头对着林默笙灿然一笑，“爸，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维护季铭琛呢？我是您闺女，我跟您一条心，只维护您一个人！” “哈哈！”林默笙扬手指了指小乔，也笑了，“好，好，这句话听着顺耳，是我闺女！” 小乔笑吟吟地望着父亲，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上楼了。 林默笙是她父亲，父亲和女儿，心里不会有隔阂。小乔心性聪慧，更不会生自己父亲的气。刚才在大厅里父亲对着林雪说的那些话，她觉得都对。父亲说季铭琛的那些话，她认为也对。她爱季铭琛，却没有迷失自己。唯一遗憾的是，林雪没听进去……想起林雪刚才声泪俱下的模样，小乔是心酸的。血浓于水，她还是会心疼林雪。不管季铭琛想达到什么目的，他利用林雪的感情就不对。 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乔拿起手机给季铭琛打了一个电话。 “乔乔……”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温柔依旧。小乔没立刻说话，她沉默着，给两人之间留了一点空白。 “季铭琛，你想做什么？” “乔乔，我送林雪项链的事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林雪戴着项链在家里炫耀，她满脑子的幸福感……季铭琛，林雪是我妹妹，我不能坐视不理……” “乔乔，你认为我欺负林雪了？” “何止是欺负，你是在欺骗！季铭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利用林雪？她把你的话当真了……” 在小乔喊过之后，话筒里传来季铭琛的声音，“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声音像是从天外飘来，却是清晰可辨。小乔微微一怔，有片刻的迟疑，“好吧，我知道了。”说完小乔就挂断了电话。她将手机丢到一边，不再理会了。 第二天早上，小乔就要拉着杨思秋去选购礼服。杨思秋因为林雪的事，心里还难过着，有些不想去。小乔劝杨思秋到我，“妈，您应该为自己而活，不是为爸爸，也不是为我和林雪。您自己想想，这些年，您买过漂亮衣服吗？您打扮过自己吗？您不能一直这样啊，那您岂不是要委屈自己一辈子吗？” 杨思秋轻叹一声，眼神是落寞从容的，“小乔，我不是林雪，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活艰苦，我也没有抱怨……以前，我是这样想，现在我找到了你，我更不会委屈了……” “妈，既然你不觉得艰苦，那就是很幸福喽？那您要把幸福穿在身上，亮在脸上，是不是？走，我们去做头发，去购物去！”说完，小乔不由分说，拉着杨思秋就朝外走。 杨思秋没办法了，只好跟着小乔走。母女两人上午去做头发，下午去了江城最大的商厦买衣服。车子驶入停车场，小乔才发现商厦的大楼外面巨幅广告上醒目的“周年庆”几个大字。虽然是中午，超市门口却熙熙攘攘。小乔一向不喜欢人多，她微微蹙眉，犹豫了。 “人这么多……”杨思秋喃喃地说道。小乔细细体会，她觉得杨思秋对“人多”并不反感，反而心存向往，这让她放心了。 “妈，商厦搞活动，我们去看看啊！” “是，活动价很优惠呢！” 小乔听到母亲这样说心里酸涩，脸上却笑了。 * 一楼的海报上，密布了各种大品牌的优惠活动，小乔选了几家合适的店，主要陪着杨思秋选衣服。 “小乔，我穿这个会不会太艳……” 第273章 尊严 杨思秋试穿了一件连衣裙，裙子是淡淡的绿茶色。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虽然对自己的上身效果很满意，眼神里却露出了几分紧张和羞涩。 “妈，您穿这套衣服真漂亮！” 小乔站到杨思秋身边，透过镜子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镜内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是自已，一个是自已的母亲，仿佛在瞬间都重生了。镜面眩目，小乔恍恍惚惚地想着，如果自己还是杜诺的容貌，那站在镜子前一定能看到自已和母亲的许多相似之处……可是现在，她们明明就是母女，却看不出分毫的相似来…… 想到这些，小乔心底里有那么一瞬间的伤感。 可是，不能忧伤！ 小乔在心里告诫自已，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能和母亲在一起，就很好，何必多想呢？“妈，就买这套吧！”小乔作主让杨思秋买了这件裙子。 杨思秋略带迟疑地进了试衣间，再出来的时候，她手中抱着那件新衣服，眼神有些犹豫。 店员将服装打包后问道，“您好，这件裙子的优惠价是八千六百元……” “怎么，要八千多？”杨思秋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贵，她心里踌躇起来，仍然像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一样，怕花钱，她拉住小乔的手说，“小乔，这个太贵了，我不想买了……我们走吧！” 听杨思秋这样一说，店员再看过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家法国品牌专卖店是季氏商厦新开的一家大品牌专营店，所以这里的店员并不认识小乔。而且，今天小乔出来时，虽然穿着一件香奈尔的长裙，却装扮随意，在大牌林立的商厦内，实在平淡无奇。 店员看着小乔母女，目光轻蔑，很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还要不要？我这等着开票呢！”小乔将店员轻蔑态度看在眼里，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不高兴。 ——这店员实在可恨。小乔想，自己虽然和季铭琛离婚了，可怎么着也是季氏的总经理助理，还有，自己母亲现在可是林氏国际的董事长夫人，母亲虽然低调，却不能白白地受这店员的轻视。 这样想过之后，小乔微微一笑，拍拍杨思秋的手说道，“妈，我知道您提倡节俭，可是，爸爸赚那么多钱，不是给您花吗？难怪我爸总说你呢！”说完，小乔从包里拿出来一张无限额消费的黑卡，递到了店员面前，态度优雅的说道，“麻烦你把我母亲刚才试过的衣服都装起来！” 店员望着黑卡，眼神又不一样了，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赌气说道，“刚才这位女士一共试了六套衣服……总价是八万四千……” “不用报价，装吧！”小乔没让她说完。 那店员脸色难看地开了票，直接将票丢到了小乔面前。 看她那个样子，就像是谁欠了她钱一样！ 小乔轻轻地吁了口气，自已本不是一个爱摆谱的人，可这店员态度实在伤人。小乔觉得，这样的人，不教育一下，不会长见识。小乔不动声色地将发票重新推回给了店员。 那店员错愕地看着，气恼地问，“怎么，你又不买了？” 小乔并不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来另一张卡，举到了店员面前，“衣服我要。我只是不想走路去付款了。” 金卡的卡面照花了眼睛，店员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这是季氏集团为数不多的金卡，有了这张卡，商厦里全部商品是免费拿的，而持卡人是季氏集团金字塔顶上的人，除了季铭琛，季远，还有就是季小乔……难道，眼前这个女人是……季小乔！谁都知道，江城季小乔是传奇人物，虽然兜兜转转身份变了又变，却始终在季铭琛身边，无人敢轻视…… 店员忽然想起刚才杨思秋喊过小乔的名字，脸色瞬间就白了，“您难道是……” “我是季小乔。”小乔不紧不慢地答道。 确认了小乔的身份之后，店员害怕了，在江城，谁得罪了季氏的人，那就别想有立足之地。她心怯地连忙笑着赔礼，“季小姐，我不知道是您，我……” “别说了。衣服包好吧！”小乔扬扬手，不想听她多说。 店员心里翻涌着情绪，却也不好一直恭维小乔，只能手脚利落地将服装打包，然后，恭敬地送到了小乔的手里。小乔没有多做停留，拉上母亲的手慢慢地朝外走。 ——“季董，您看，这边是新开设的法国品牌女装专卖店，这边是一家意大利的牌子，还有……” 季铭琛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来。那些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季铭琛一眼就看到了小乔，并且快步走过来。这时，小乔也发现了季铭琛——真是的，这江城好小，怎么就碰到季铭琛了？ 小乔打心眼里不想见季铭琛。 昨晚，季铭琛没有跟她说为什么要利用林雪。这让她很生气。不管季铭琛是为了什么，林雪还是她妹妹，被季铭琛这样骗，她怎么能不生气呢？ “怎么不等我？”季铭琛开口就是这样一句。小乔被他说得莫名其妙。然后，季铭琛很自然地伸过手来，接了她手里的纸袋。小乔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和季铭琛说其它的，就顺势说道，“季铭琛，你怎么才来？这袋子勒得我手都疼了！” 小乔松开袋子，故意甩了甩手。 没想到，季铭琛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俯身过来，帮她吹了吹手心，“还疼吗？一会儿再帮你揉揉。” 呃！ 季铭琛这也……太过份了。 小乔心里羞恼，白晳的脸上飞起了两片红晕。 李布连忙挥手让身后的那些季氏高层都散了吧！那些高层一个个低下头，只当是没看见刚才那样亲密的一幕，都蹑着手脚消失了。这边守着店面的店员，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看到季铭琛这样绅士，这样疼惜地对小乔，心里既羡慕又嫉妒。 “走吧，我想和妈妈再买几套衣服。”小乔调整了情绪，强抑着心头的那丝丝慌乱说道。她有些别扭地收回了自已的手。返身，重新拉起了杨思秋。 杨思秋瞅了瞅季铭琛，四目相对，季铭琛很有礼貌地对着杨思秋躬了躬身。 * “季铭琛，你去忙吧！我想和妈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哦，这是我的车钥匙，你把衣服都放进车里吧！“ 小乔赶季铭琛赶不走，就让季铭琛帮着把买来的衣服放进自已车子里。 幸好今天她出来的时候，开着父亲那辆空间很大的林肯，不然，她和妈妈买这么多衣服，怎么放得下？ “好，你们先喝点果汁，等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季铭琛一个人拿了二十个手提袋，像一个高大的挂衣架，引得众人纷纷驻目，甚至有人拍了照片。季铭琛面色平和，并没任何不悦。 小乔拉着杨思秋坐下。她招手让侍者送来了新鲜的果汁，和母亲一起慢慢地喝着休息。 “小乔，你好像在生季铭琛的气？”杨思秋抿了一口果汁问。 小乔并不言语，也没有喝果汁。她隐约觉得，季铭琛送项链给林雪，他的目的一定跟自已有关，不然，季铭琛不会不说。 小乔轻轻吸了一口果汁，一时也想不出季铭琛的目的。 ——“服务生，我要一杯蜜桃汁！” 小乔正恍惚着，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微微一怔，转回身去看，就看到何琳娜点过果汁之后，低下头从包里开始翻找东西。 小乔慢慢地站起来，不自觉地朝着何琳娜走。小乔知道，这个时候，何琳娜一定还要生气，实在不是什么好机会。可是，她就是想和何琳娜见个面，把两人之间的好友关系恢复了。 “琳娜……”小乔一边喊着，一边坐到了何琳娜对面的座位上。 何琳娜刚拿出化妆镜，看到小乔之后，她迟疑了一会儿，认出了小乔，“季小乔，你还想怎么样？” 小乔握紧了手指，不知道怎么说清自已的身份，“琳娜，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 “哼，不劳你牵挂。”何琳娜没有好脸色。 小乔只好进一步说道，“琳娜，你不要误会，我绝没有其它意思。当初阿姨对我……不管怎么说，阿姨她……摔倒的事，我有责任。我为这件事向你道歉……” “呵呵，季小乔，你少惺惺作态，要不是你，我母亲怎么会受伤？她那样年纪的人，卧床几个月，人都跟死了一回一样，你的心肠好毒啊！” 何琳娜的话里对小乔充满了怨恨，这让小乔痛心不已，她揪心地坐着，说不出话来。 真是造化弄人，她原来和何琳娜是那样要好的朋友，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实在是让人难过…… “您要的果汁。”服务生将桃汁送上来。 小乔想，或许这次不是机会，她应该再找机会和何琳娜谈谈。 “琳娜……” “不要喊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岂是你随便叫的？” 何琳娜啜了一口果汁，脾气更大了。 小乔一时站在原地，移不开脚步了。她尝试着和何琳娜沟通，“琳娜，我这样喊你，是因为我们以前是朋友，我以前经常这样喊你的，你都忘记了吗？” “季小乔，你无耻！”何琳娜忽然举起眼前的果汁，径直泼到了小乔的身上。小乔穿着白裙，前襟都湿透了。杨思秋起初以为小乔在和何琳娜叙旧，这个时候才发现，两人个居然吵起来了。她急忙走过来帮小乔擦身上的果汁，用了两回纸巾之后，杨思秋转身对着何琳娜说道，“我看你年纪不大，脾气怎么这样坏？哪有这样地无礼的？小乔并没有做什么，你为什么要用果汁泼她？” 何琳娜不屑一顾，根本不理会杨思秋。 ——“向她道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从何琳娜的方向，正看到了门口，她很快就看清了是季铭琛过来。 何琳娜自然知道季铭琛会护着小乔，她心里的气恼更大了。 “季铭琛，是季小乔她……” “我说让你道歉！” 不等何琳娜说完，季铭琛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他的音量压得很低，像是压着极大的情绪。何琳娜咬唇不语。小乔不想和何琳娜把事情闹僵了。她想了想，对着季铭琛说道，“季铭琛，我和琳娜的事，你不用插手了。” 季铭琛别转身，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她这样放肆，我岂能饶她？” “不，她一点儿也不放肆，我们是好朋友，经常这样开玩笑的。” “季小乔，谁和你是好朋友？你少来了！” 小乔并不气馁，她尝试着把自已的事告诉何琳娜，“琳娜，我知道你怨恨季小乔，可是，你的心里一定还想念着杜诺，对不对？” 何琳娜不明白小乔的心思，嚷道，“季小乔，你提杜诺做什么？” “琳娜，不是我要提杜诺，而是，我就是曾经的杜诺！” “什么？我不信！季小乔，你是不是疯了？” “不，我没有疯。”小乔说起了以前的事，试图让何琳娜相信她，“琳娜，以前，我们在一起，喜欢玩互换身份的游戏，在游戏里，我是骄傲的诺诺公主，你是小可怜娜娜，那个时候，我们拿着一对小布偶，你一句，我一句，要玩很久，说得很开心……” “小可怜？” 何琳娜的眼前出现了自已十几岁时，和杜诺在一起玩耍的情景。季小乔说得没有错，她和杜诺确实假扮成不同的角色演布偶戏。只是，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小乔就是杜诺。 “季小乔，你只说这件事，不能证明你就是杜诺。” “琳娜，还有一件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秘密。那次，我们说起……江城的男人谁最好的时候，你说，季……铭琛很不错。要是有可能，你要争取一下，要嫁给他。我说，季铭琛比我们大好多岁呢，我认识季铭琛的儿子季远，我和季远是好朋友，要是你嫁给了季铭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论……” 这句话小乔是不自觉地说出来的。 何琳娜看看一旁的季铭琛，立即羞红了脸。 第274章 女人的娘家就是女人的底气 小乔说过这句话之后，不仅何琳娜羞红了脸，就是季铭琛的脸色也不对了。季铭琛双手抄兜，站在原地，眼睛里带出了几分恼意。 季铭琛克制地站在原地，大约半分钟之后才调整了情绪。 啪，啪！ 季铭琛鼓了鼓掌，换上了赞许的态度，他几步走到小乔身边，俯身，凑近了她说道，“季小乔，你这编故事的能力不错！我想着，你一定还有许多好故事，不如，讲给我听听。” 小乔听着季铭琛阴晴不定的口气，知道他生气了。 可是，她没有说假话。 像季铭琛这样优秀的男人，在江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心里爱慕着他呢！ 小乔心里不怕，还是下意识地躲了躲，“季铭琛，我没有和你说话，我正在和……唔！” 不等小乔的话说完，季铭琛大手兜住她的头，压过来吻了她。小乔瞪大了眼睛看着，可是季铭琛半闭了眼睛沉迷的样子，她看不下去了，拼了全力推他。可是，力量悬殊，季铭琛又带了几分故意，她根本推不开他。只好让他得逞了一回…… “呵……”吻罢，小乔长长地吁了口气，让季铭琛走开，“季铭琛，我……” “在我的地盘上，你还闹什么？是要自已走，还是我抱你走？” 众目睽睽之下，季铭琛这样的话脱口而出。 小乔涨红了脸，纠结地绞着手指。 一旁的服务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谁能想到平时禁欲系的季铭琛会在公开场合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呢？ “别……我不用你抱，我自已走。” 不等小乔多想，季铭琛就弯腰过来作势要抱她，小乔觉得还是自已走比较好。她匆匆地看了何琳娜一眼，直接先走了。 季铭琛两步就追上了她，并且搂住了她的肩。 他强有力地一揽，让小乔的心都晃了几回。她以为，自已很生季铭琛的气，心里早就不会对他有什么其它感觉了。可是，这样近的距离，她自已已经被他的气息给融化了。天下的凡是做过夫妻的男女，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 “季铭琛，你载我来这里做什么？” 小乔站在名士居的门前，不肯往里面走。她当然记得自已还是一个小哑巴的时候，曾经在这里住过。中秋节的时候，她在后院搭了帐篷，还在里面摆了月饼，那个时候，她还是杜诺的心思，她对季铭琛的感觉是敬畏的…… 季铭琛推开门，俯身抱着小乔进去。 小乔晃了晃手脚，心里很乱，“季铭琛，你这是霸道！不要以为你个子高有力气，你就想怎么欺负我怎么欺负我，我……” “我哪敢欺负你，我怕你踢我。”季铭琛盯着小乔的眼睛，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踢……他？ 小乔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名士居那回，她确实踢中了季铭琛的要害部位！ 往事浮上心头，小乔无语了。 不仅仅是因为羞涩和尴尬，还因为，在这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季铭琛的关爱。一个险些成为了他未来公公的男人，对他呵护备至，实在让她不能不感动。 * “这个房间，一直没人住啊？” 进了房间之后，小乔自已站好，四下里看着，还用手摸了摸桌子，桌子干净得照出了手指的影儿，“这里一直有人打扫吗？” 小乔转身，看到季铭琛正在开衣柜，他挑出了一件家居服递过来，小乔怔了怔，季铭琛说她裙子上沾了那么多果汁，一定难受，就让她换了。 “谢谢。” 小乔听话地接了衣服，进到内间，换了衣服。这衣服上的味道很清新，很好闻。她感觉舒适多了。今天虽然被何琳娜泼了一身，不过，相信经过这一回，何琳娜一定会明白了她的真实身份，或许她们的关系就恢复了呢…… 小乔正想着，门就被打开了，季铭琛瞄了她一眼，内间的光线有些暗淡，小乔看到季铭琛的眼睛很亮，那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想躲，却躲不开。 “这么久不出来，我就过来看看。” “我……我没事的。” 小乔咬咬唇，想越过季铭琛冲到外面去，可是，没有成功，被他抱住了。他就这样抓住了她，没有再放开。两人坐下，小乔也不能动弹。 空气里有温热的气息飘动，那是季铭琛的呼吸声。 小乔努力地平复了自已，问季铭琛，“你是不是想利用林雪得到什么信息？那个项链，是不是有古怪？” 季铭琛俯身在小乔的额上吻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乔伸手抹了抹被吻过的地方，很较真地说，“季铭琛，你不能这样。林雪她是我妹妹，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或许还不知道，她以为你是喜欢她，她把这件事当成了是你对她的表白，她已经陷入了爱情的感觉里，这对她不公平……” 季铭琛拿起小乔的手，眼神是无奈的，“季小乔，如果林雪有你一半聪明，她就不会以为我爱她了。” “季铭琛，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是说你做的事，让她误会了。” “我就是送了一个项链给她。我说她戴上很漂亮。可是，我没说其它的。” “你没说其它的，可是，她会想啊，她以为你这就是隐藏着其它的意思。” 小乔和季铭琛针锋相对，咄咄逼人。 季铭琛没有再说话，就是定定地望着她。 沉默良久，季铭琛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季小乔，我猜着，你是吃醋了。” 小乔愕然，“谁吃醋了？” “没吃醋你这样跟我闹腾什么？” “我闹腾是因为你伤害了我妹妹，你这样的男人，就是可恨……” “季小乔，我在别人那里是可恨，在你这里，永远只能是可爱。” 季铭琛的话说得跟真理一样，小乔怔怔地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他怎么能这样？真是自以为是。 “季铭琛，你……唔！” 小乔的话被封到了口里，季铭琛吻了她，然后，跟她说了一段话。 “小乔，林雪的性格和处理事情的方式有问题。不是我要怎么样，是她要怎么样。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这次我送项链给她，是想查出当初谋害你的幕后真凶。我已经调查出了事情的经过，那两个直接伤害你的人，开着何氏的送货车，并且，是在何氏的废弃仓库里伤害了你……只不过，如果我直接将这件事报警，那么这两个人就会成为替罪羊。你受害的案子，就会这样了结。现在我怀疑是林雪和何骏臣勾结。前些天，林雪去何氏找过何骏臣，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可是，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好从林雪这里找缺口。” 小乔安静地听着，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季铭琛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当初，她受害的事，真地是林雪所为吗？ 这个问题，实在让人不忍面对。 小乔一时沉默了。 季铭琛抱住她，安慰道，“小乔，你不用多想。你是受害者，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应该受到良心和道义的谴责，更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季铭琛，我知道，不过……”小乔心里犹豫。 季铭琛捧起她的脸，温柔地眼神在她的脸上长久地凝住不动，“小乔，现在我们只是找出真相，有了真相，你才会安宁，不是吗？你受得苦受得伤，总得要明明白白的找出一个答案来，对不对？” 这句话说到了小乔的心里。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找出凶手不在于冤冤相报，而在于真相大白的坦然。 小乔回望着季铭琛，聪慧的眼睛和他进行了无语的交流。心底的光，交汇在一起，默契融合。 * 离开名士居，在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不一样了。 车厢内有柔柔的气息缠绕，两人都没有说话。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季铭琛握住小乔的手，放到鼻下嗅了嗅，“好香啊！” 男人的语气勾起了小乔的思绪，想到刚才在名士居的恣意，瞬间涨红了脸。 “季铭琛，别闹了，开车吧！”小乔手指尖颤了颤，缩回了手。 季铭琛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转过头开车。 “季小乔，岳父大人这样为难我，你倒是气定神闲，怎么，真不想嫁给我了？” “是啊，我父亲说得没有错，季家就是一个坑，我那么着急往坑里跳干吗？” 季铭琛腾出手来拍了拍小乔的手背，“季小乔，你这跟着岳父大人才几天，把他说话的习气全学会了！” “季铭琛，我父亲说话深得国语的精髓，一个字就能概括了一堆字，我为什么不学？” “呵呵，好，好，季小乔，算你有理！” 季铭琛和小乔随意地说闹了几回，最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话。 “小乔，我们结婚后，可以住到三水青别墅，可以不跟我父母住在一起。” 小乔并不听季铭琛的，她想着，就是她不和季家二老住在一起，可是，她不是还得要见他们吗？季绍珩夫妇是她的公婆，而季远和夏清菡是她的继子和儿媳，她一样要见面。过去的事，太多地在心里翻涌着，她实在有些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以前，她无家可归，季铭琛的家就是她的家。可是，她现在有了自已的娘家了，她可以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心里有了倚仗，就不害怕了。看来，俗语说得没有错，女人的娘家就是女人的底气！ 小乔心里想得清楚，说话自然理直气壮，“季铭琛，我父亲提出的要求你都办不到，我怎么能答应嫁给你呢？我父亲是过来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我好。如果我不听父亲的话，直接跟着你走了，将来，我在季家受了罪，父亲也不会要我了。我岂不是成了没人疼的人？” “季小乔，你可真是伶牙俐齿，有我在，怎么……” “季铭琛，有你在又怎么样？我能让你为了我做一个对上不孝，对下不慈的人吗？我以前在季家受委屈，那是我没办法，现在我有安身的家，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再进季家受委屈呢？” 小乔在季铭琛面前一点儿也不示弱。 季铭琛将车子停到了路边，盯着小乔看了有几分钟，小乔就那样坦然地望着他。最后，季铭琛帮她将衣领朝上提了提，遮了遮他吻过的印儿。因为他这个动作，小乔一下子就柔软了，别过头，没有再说话。 “小乔，天下的事，没有那么圆满的，我父母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想让我娶你，至于季远和夏清菡，他们总归是比你小一辈，也不会逾越到哪里去……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之前的阴影，所以，我不着急，我等着，等着你愿意嫁给我那一天。” 季铭琛说这话的时候，小乔心里正软着呢，所以，她没有再怼他，就是安静地听着。 * 小乔回到家，杨思秋正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等着她。 “妈，我回来了。”小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 杨思秋看到小乔新换了一套衣服，直夸漂亮，“小乔，这是铭琛送给你的吗？” 小乔点点头，“是，他看我衣服弄脏了，所以就送了一套给我。” 杨思秋笑笑，拉着小乔的手坐到了沙发上。作为母亲，她心里可是清亮着呢。季铭琛对小乔的爱护，她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小乔，妈妈就希望看到你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是有一个让自已能得到安宁，能开心过日子的家。婚前是这样，婚后更是这样。你和林雪从小都没有尝到幸福家庭的滋味，所以，妈妈心里就盼着你们在婚后能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疼你的老公，一双尊重你的公婆，将来，还要有孝顺的儿女，这样的人生才圆满……” “妈……”小乔听着母亲的话，眉心凝了几分忧愁。 是啊，她和林雪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她们不仅是姐妹，还是双胞胎。像父亲说过的，她们两个在母腹中就是紧紧抱在一起的，这样的情谊，世间没有任何感情能够取代！ “妈，姐，你们都在啊！” 小乔正在心里纠结，就看到林雪戴着那串蓝宝石项链，从楼梯上下来。 第275章 嫁给这样一个冰山一样的男人 小乔看到林雪从楼梯上下来，胸前就带着季铭琛送给的那一串蓝宝石项链。 因为母亲刚才所说的话，小乔的心里有所不忍，莫名地就想着做点什么。 小乔想，既然季铭琛想通过这串项链，从林雪的口中查明真相。那么他一定在这条项链上动了手脚，或许就是在这个蓝宝石的吊坠处加了什么窃听器之类的装置…… “雪儿，我看这串项链并不好看，那个蓝色映着你的脸，有点凛厉的感觉。我想你，不如你把这串项链摘下来，明天我们再去珠宝店买一条。” 当林雪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小乔笑着对她说。 “我不摘。”林雪当时就变了脸，她紧张地用手护住那串项链，像是怕被小乔抢走一样，严实地护着，还反问小乔，“姐，你是不是嫉妒我？” “没有。”小乔很认真地回答林雪，“我怎么会嫉妒你呢？我们是姐妹，我做什么事，自然是为着你好……” “我不信。”林雪不服气地喊起来，“你还说没有，你明明就是嫉妒我。这串项项链我戴上多漂亮啊，我自己也会照镜子，我知道我戴着它有多漂亮……还有，就连父亲都说了这串项链价值连城，我觉得这串名贵的项链配我的人，更配我的身份，我就是想戴着它，我不会摘掉的。” 小乔叹了口气，再次劝道，“雪儿，这串项链虽然价值连城，可是你戴上真地不好看。不如你先把它摘下来收到盒子里……” “这串项链这么漂亮，我为什么要把它收到盒子里？”林雪是坚决不同意小乔的提议。 “我不会听你的话的，我就是要戴着它！” “雪儿……” 几乎是突然之间，姐妹俩就这样吵了起来。杨思秋在一旁看着事态不好，就按住了小乔的肩，然后对着两姐妹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争执了。小乔，你是姐姐，你少说两句。既然季铭琛都把这串项链送给雪儿了，她又喜欢，不如……就让她戴着吧！这件事，以后你就不要再说她了……雪儿，你也不小了，对自己做的事要想清楚，季铭琛为什么突然送项链给你，你自已好好想想吧！” “我对自已的事当然清楚。我知道季铭琛是为什么送项链给我。”林雪这句话说得很是清晰肯定，杨思秋忍不住就问她，“哦，那你跟妈妈说说，我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林雪在开口说话之前，先用异样的眼神瞅了小乔一眼，然后，才怡然自得地说道，“妈，季铭琛是喜欢我这张脸。” 杨思秋惊呆了，“雪儿，你说，季铭琛他喜欢你……的容貌？” “对。”林雪再次看了看小乔，很是确定地说道，“妈，您或许不知道，季铭琛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杜诺了。而现在，和杜诺长得一样的人，只有我。” 林雪的话说出来之后，不仅杨思秋，就连小乔也有些疑惑了。 她扬眸问林雪，“雪儿，这样的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明明知道我就是杜诺，季铭琛若是喜欢，也只会喜欢我……” “哼，喜欢你？你现在是季远母亲的样子，是一个死了的人，季铭琛心里很清楚这个事实。他看到了你，就想到了一个假人，一个得不到的感情。可是，他对杜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林雪的话说得煞有介事，小乔只好摇了摇头。 有的人陷进了自已编造的美梦里，是怎么也醒不了的！ 小乔出于姐妹间的感情，动了恻隐之心，想让林雪悄悄地摘下季铭琛送的项链，可是看眼前的形势，林雪是执迷不悟了。 林雪得意地站起来，对着小乔说了另一番话。 “姐，别看季铭琛说他喜欢你，可是，你是他造出来的人，不是真实的。他的心里总还痴迷着过去那个真实的，又温柔又执著又有活力的杜诺。你们不知道，我在季氏上班的时候，季铭琛几次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里，他那隐晦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他不仅欣赏杜诺，还对杜诺有丝丝的喜爱之情……” “雪儿，你说得过分了。你口口声声说的杜诺，就是你姐姐小乔。如果季铭琛喜欢杜诺，也会喜欢你姐姐小乔，而不是你！”杨思秋走到林雪身边，试图劝醒她。 可是林雪却是坚决得很，她甩开杨思秋的手，很是自信地说道，“妈，姐姐是杜诺，又不是杜诺，姐姐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假面人，谁看了也不会喜欢……” “雪儿，住口，你不许这样说话。” 听着林雪这样的心思，小乔心里忽然就不心疼她了。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已是被人陷害，不得已才整容，林雪故意戳她的痛处，实在让她伤心。 杨思秋觉得林雪过份了，让林雪给小乔道歉，“雪儿，你现在给姐姐道歉。你姐姐她一直这样亲切地对你，你怎么能这样辜负她呢？” “妈，您想什么呢？姐姐她心里正恨着我呢！我才不信她会对我好呢！等以后我成了江城第一男神的夫人，姐姐不也得仰望我吗？”林雪这样说的时候，故意看了看小乔，小乔垂眸不语。 林雪拂了拂头发，趾高气扬地上楼了，“妈，我先房间了。” 杨思秋望着林雪的背影，摇了摇头。杨思秋再看看小乔，小乔仍然是沉默不语，神态也很安宁……姐妹俩实在是不一样啊！ 杨思秋叹了口气，对小乔说道，“小乔，我看雪儿是迷了心窍了。我们说什么，她也不会听了。” “妈，您说的是。我现在想清楚了，有的人你再怎么劝，她还是会坚持走自已的路。林雪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小乔，我知道雪儿刚才说的话伤到了你……” “妈，没有。林雪以为季铭琛爱她，那是她一厢情愿。我和季铭琛之间的事，我很清楚，不会因为其它人说了什么而改变的。” 杨思秋默默地瞅着小乔，回想起今天在商厦里季铭琛殷勤地帮她们母女拿东西，又在琳娜欺负小乔的时候出面护着她，而且，还和小乔有那么多的亲密互动……她这个作母亲的，把一切看得很清楚，季铭琛是真喜欢小乔。小乔这样优秀，也确实是配得上季铭琛的。 “小乔，我想着季铭琛的心里是爱你的，至于他为什么送项链给林雪，我不太清楚他的用意。不过我想着，这件事是不是有蹊跷？刚才你让林雪摘下项链，是不是……” “妈，您别多想了。您不是说了吗，林雪喜欢戴着项链，就让她戴着吧！妈，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小乔……好，你先上楼吧！”杨思秋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 回到房间后，小乔累得撑不住了。本来今天和季铭琛在一起，两人尽情尽性，就足够让她消耗精力了，现在又被林雪这一套理论给搅得心里不安宁。 小乔躲进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已，眼睛里有那么一点点伤感。 季铭琛虽然爱自已，可是，自已的脸确实是整过容的。如果说是假面，那也不为过…… ——“假面？” 小乔伸手，自已掐住了脸皮，用力地抻了抻，镜子里，是一张扭曲的脸。 安东尼说过，季铭琛当时让他在给她做手术的时候，以修复和重塑为主，并不是要刻意地变成和乔嘉柔一模一样。加上她本来就和乔嘉柔脸形相似，所以，都是微整，将来是不会有后遗症的。只要她坚持用药三年，以后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 安东尼的话，她信。 可是，她的心里，仍然难过。 ——“我整容，是被迫的，我就是假面，也是那个害我的人造成的！” 小乔对着镜子呐喊，喊过之后，再也不想看自已，而是用手捂住了脸。 疼痛一阵一阵袭来，锥心蚀骨。因为心里的疼，脸上好像也疼起来，就像当初，她被人陷害，一刀一刀割在脸上一样，痛不欲生…… * 小乔已经不知道自已站了多久，腿酸了，麻了，她才移着步子回了房间。 她以姐妹之情待林雪，换来的是林雪的奚落和残忍，她是再也不会犯傻了。这次，她一定要查出真相来，看看究竟是谁想害她！ 心里坚定之后，小乔缓缓地躺下，侧身躺着，枕着手臂，瞪大了眼睛想着。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 是谁呢？ 小乔虽然累了，心里却正翻涌得难受。 听电话的音乐声，不是季铭琛，那是谁呢？ 看到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小乔迟疑了一会儿，接通了，“喂，你是哪位？” “诺诺，是我。”话筒里传来了何琳娜的声音。 小乔瞬间呆住了，“琳娜，你怎么……” “今天你和季铭琛一起离开后，我跟阿姨要了你的号码。” 小乔这才明白了。她心里有些激动，能找回旧日的好朋友，实在是一件天大的高兴事。因为高兴，她落泪了，为了不让自已哭得太厉害，她用手抹掉了眼泪，尽量只让自已开心。 “诺诺，我打电话给你，是想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当初，就在你订婚前夕，哥哥骗我说，在国外给我订了一套礼服，我就跟着他去了国外，然后，我在国外把护照那些证件都给丢了。后来，我就收到了一条你发给我的短信，你说，你和季远定婚了，我们不适合做朋友了，然后，我心里郁闷，在报纸上看到你和季远幸福地在一起了，却对我不理不睬，我也就灰心了，就一直在国外呆着，直到后来妈妈出事了我才回来。” 小乔仔细地听着，心里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来季铭琛说得没有错，陷害她的人，就是跟何氏有关，跟何骏臣有关。要不，为什么好端端的，何骏臣要让何琳娜去国外呢？ “诺诺，你怎么不说话？”何琳娜在电话里问。 小乔攒了口气，答应了，“琳娜，你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和季远结婚的人就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而不是我，对吗？” “是，天下有这样的事，一般人是不会想到的。诺诺，那你跟我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何琳娜关心地问着。 往事不堪回首。 小乔的脸，忽然又像是疼起来。不管心里再疼，她还是不想让何琳娜跟着自已再伤感了，所以，她再说话时，都是轻描淡写，说自已被人绑架，割伤了脸，然后遇到了季铭琛，季铭琛救下了她，把她变成了季小乔…… “琳娜，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变成了季小乔，不再是杜诺的样子了。而且，关于以前的事，我前段时间才刚刚想起来。我想到了你，和你一起渡过的开心的日子，我很怀念我们的友谊。” 电话里，何琳娜沉默了。 半晌，她才带着哭泣声说道，“诺诺，你受了这么多苦，我没有能帮你，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一条短信就以为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我真是太幼稚了！” “琳娜，这不怪你。因为假扮我的人和我一模一样，有谁能怀疑呢？就连季远还被骗了呢！” “你说得是。可我还是难过，我就是想哭。还好季铭琛留下了你，给了你另一个美好的人生，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我想着，上天总是在看着，不会让善良的人一直受苦的。” 果然是好朋友。何琳娜说得话，听得小乔热泪满面。 两人在电话里互诉了心事，最后，何琳娜突然问道，“诺诺，你是不是和季铭琛在一起了？今天的事，我看在眼里，觉得你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是不是？” 提起季铭琛，小乔突然就想到了今天在名士居他那样强烈地爱她……因为这点小心思，小乔红了脸，她按捺着情绪，跟何琳娜解释，“琳娜，对不起，我抢了你想要嫁的男人。” “诺诺，快别说这些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很随意的。我当时是说了要嫁给季铭琛，可是，后来我看到他高冷的形象，心里就犯怵。我就想，真要是嫁给这样一个冰山一样的男人，以后，怎么能幸福呢？” 第276章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琳娜，其实季铭琛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他很风趣，也很热情……” 小乔接了何琳娜的话，把自已对季铭琛的喜爱很自然地表露出来。只是，在说到季铭琛‘很热情’的时候，她再次红了脸。 “诺诺，你说的话我相信。看来，你和季铭琛相处的不错。你们进行到哪个程度了？” 小乔没有对何琳娜隐瞒，直接表明了自已和季铭琛的关系，“琳娜，我和季铭琛……已经结过婚了，只不过，因为季家父母不同意，强迫我们办了离婚手续。” “哦，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还保持着夫妻关系？”何琳娜带着几分戏谑问。 小乔明白了她的心思，“琳娜你猜得没有错，我和季铭琛，我们……还是夫妻。” 何琳娜隔着电话叹了口气，心底里对小乔充满了祝福的感情，“小乔，你受了那么多苦，能嫁给季铭琛，他还对你那么好，实在是一件高兴事。” 小乔点点头。她自已的事暂且搁下，她心里还惦记着刘玫的伤势。刘玫怎么说也是何琳娜的母亲，她总感觉心中愧疚。小乔就想，假如当初她知道刘玫的身份，她是怎么也不会那样做的，不过是一念之差，险些铸成大错——刘玫若是一辈子瘫痪在床，那她的心里是怎么也不能安宁了。 小乔心事忡忡地低声问道，“琳娜，对不起，关于阿姨摔伤的事，我是有责任的……” “诺诺，既然我们都相认了，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何琳娜极为大度地跟小乔说了自已的心里话，“其实，那天的事，我心里很清楚，是我母亲无故地找你的茬，她是受了我表姨的影响，所以才那样。她因此受了伤，这也有她自已的责任。诺诺，我还听说，当时，你正在捡地上的袋子，我母亲伸脚去踩你……你扬手顶了她一下……” “琳娜，其实，我……躲开就可以了，我……” “诺诺，你那样做也没有错。你的手指那样细，我母亲穿着尖利的高跟鞋，她要是真踩到你的手了，你的手岂不是要被踩坏了？还有，你无故受欺负，心里有气，那样下意识的动作，也不算错。” “琳娜！”小乔在电话里哭出了声。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虽然刘玫有错，可是，自从刘玫受了重伤之后，她心底里每每想起来，就不得安宁。现在何琳娜说出了这样体谅她的话，她实在是感动，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朋友之间，就是有这样美好的感情。朋友之情，能够让人变得心胸开阔，忘记仇恨，忘记烦恼，有朋友实在是好啊！ * 何琳娜挂断了和小乔的电话，转身去了母亲的房间。 关于她和小乔相认的事，她准备找个机会给母亲说。这么久以来，母亲心里一直怨怪，这样并不得母亲身体恢复。 “爸，你也在啊！”何琳娜推开门，看到父亲正举着水杯让母亲喝，可是，母亲并不理会。 何柏雄悻悻地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琳娜，你照顾你母亲吧，我有事要出去。” “哼，你出去吧！外面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像我这样又老又丑又残疾的女人，你再不用理会了！” 听说何柏雄要出去，刘玫在病床.上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何柏雄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今天要出去，确实是有些私事要做。刘玫一直在床.上病着，还态度恶劣，他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能受得了？ “玫玫，你想多了，我是出去见客户，好了，琳娜，你陪着你妈妈吧！” 何柏雄说完就走。身后，刘玫扬手就摔了茶杯，“何柏雄，有本事你出去了别回来。”刘玫的喊声很大，可是何柏雄丝毫没有受影响，直接拉开门离开了。 何琳娜摇摇头，在刘玫的哭声里将地上的茶杯片收拾干净了。她拿了纸巾给刘玫，“妈，您别再闹了。您这样闹，爸爸他怎么愿意在家里呆呢？” 刘玫抹了抹眼泪，心情依然很差，“他爱去哪里去哪里，我不管。我这个样子，还能管得了谁？都是那个季小乔，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田地？我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丈夫的爱……我这辈子就完了！季小乔，你就该死，我咒你不得好死！” 何琳娜怔忡地听着母亲的哭诉，一时也说不上话来。 * “滚！” 夜色中，黑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被赶出了梦幻酒吧。 钱得来的容易，去得也容易。几天豪赌之后，他从林雪那里骗来的钱，除了已经给了何骏臣的，其余的全被他挥霍一空…… “呵……呵……” 十一月初的夜晚，风已经很凉了。黑子瑟缩着躲到了墙角里，无奈之下，拿出了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一个已经半旧的手机。 不管他了！ 黑子忘记了何骏臣的嘱咐，直接打通了林雪的电话。 林雪正睡着，突然接到了黑子的电话，立即在黑暗中喊开了。 “黑子，你说过的，你也写了保证书，你不再来打扰我了，你说话不算数，写了保证也不算，你胆子可够大的，你不怕我将你也除掉吗？” 黑子吸了吸鼻息，一脸地无辜样，“林小姐，你不用说这些。我今天落到这样的田地，还不是因为你？我帮你做了那样的亏心事，我有家不能回，心里不得安宁。只能靠着赌钱来安慰自已……” “住口！你还说，你本来就是一个杀手，有什么亏心不亏心的？你心里不得安宁，你不得安宁你来祸害我！” “林小姐，你怎么就是祸害你了？是你用钱雇了我祸害那个杜诺。你说让我把她的脸划伤，让她再也不能用美貌诱惑人，你说还要让她变成哑巴，让她再也不会唱歌，再也说不出话来。你还说……” “我还说让你杀掉她，抛尸荒野喂野狗。可是，你做到了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现在，杜诺摇身一变，变成了季小乔，有了季铭琛这个靠山，她过得比谁都好！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从苦日子熬过来，熬得心力憔悴，可是她呢？她有了季铭琛，还要回来夺我的父爱，她就是我的克星，是我的灾星……” 黑子听着林雪连珠炮一样的话，一时语塞。等着林雪的话音低下去之后，他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林小姐，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我帮你做了事，你就得给我报酬。” “报酬我已经给过了，以后都不会给了！” “好，你若是不给，我就把这件事报警。我是不怕坐牢。我坐牢后，正好可以有住的地方，有饭吃，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一切都要没有了，你也要跟着我坐牢，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惜……” “闭嘴！” “我可以不说话，但是，你必须把钱给我，不给，我就去报警！” “黑子，你敢。你要是敢报警，我让你死无丧身之地。” “哈哈，哈哈，林小姐，你真会说笑话，你能杀得了我？真是笑话。” 林雪将手机拿到了面前，恶狠狠地说道，“黑子，你听着，我是个被逼得没有办法的女人，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如果你安分守已，你还会有命，如果你再这样讹诈我，我就让你死！” * 林雪将手机丢开，两手搓揉着头发，心里乱极了。 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吗？ 为什么只错了一次，就要一辈子忍受着这个错误的折磨呢？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我的生活那样艰苦，我不想办法往上爬，难道让我一辈子过苦日子吗？ ——要怪就怪父亲，当初扔下我和妈妈不管，把一堆的苦难留给我…… ——要怪就怪季小乔，为什么要有和我一样的容貌？为什么？ 林雪不停地在室内走着，走着，几近疯狂。 啪！ 脖子里的蓝宝石项链摔到了地上。 林雪低下头，慢慢地拾起了项链。这项链，是季铭琛给她的，可是，季铭琛真地会爱她吗？她可是害过季小乔的，季铭琛永远也不会爱上一个谋害过季小乔的她！ ——“多美的蓝色宝石啊！” 雪亮的灯光下，林雪将项链高高地举起来，她的视线聚焦在项链上，瞪大了眼睛，久久地凝视，最后汩汩地淌下了泪。 “季小乔，这串项链可是价值连城啊，我怎么舍得扔得？”林雪对着项链痴痴地说着，“你不知道我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人吗？我视钱如命啊！换做以前，有了这样一串项链，我会乐疯了。有了这样一串项链，我的生活就无忧了。我就不会去谋害你了……” 林雪俯下头，亲吻着光芒四射的蓝宝石，又把脸贴紧在蓝宝石上…… 夜很静，房间内更是安静。 就在这静谧中，林雪听到了古怪的声音。这声音是从蓝宝石中发出来的。她疑惑地再次拿起了蓝宝石项链，从外观看，并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会有细微的声音？ 林雪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 难道，这串项链有问题？这里面有机关？难道是窃听器？是不是刚才她说的话，都被这个蓝宝石里的装置录下来了？或许已经发送出去了！ ——“是季铭琛！” 林雪手颤抖着将项链丢开，茫然地坐到了地上，片刻之后，她拎起项链，不停地朝着地上砸……说不清多少次之后，蓝宝石裂开了…… * “小乔，你起来啦？” 林家的别墅里，因为是周末，家里的生活是慢节奏。林默笙一向注重养生，逢到周末，早晨是不用餐的，而且，他还要打坐修行。 因为林默笙不吃饭，家佣们做饭就随意了。 时间已经是上午七点半钟了，杨思秋也和厨师一起做了早餐，她亲手做了煎饼，裹着菜和肉，看上去，卖相很不错。 “好香啊！妈，你做的饼真好看！”小乔走到跟前，赞美自已的母亲。杨思秋笑着摇了摇头，“唉，再香的饼，也换不回来林雪一个美好的童年了。记得她小时候，总要吃门口卖的肉饼。我嫌贵，哄着她回家，给她做没有肉的胡萝卜丝饼……她就哭，一边哭，一边吐。她说，妈，我不吃胡萝卜，我们班同学说我长得像胡萝卜。你天天让我吃胡萝卜，我的脸都黄了……” 说起往事，杨思秋抹了抹眼睛。 小乔帮妈妈把饭摆好，安慰道，“妈，我们这不是过上好日子了吗？你别再难过了！” “好，我不难过。”杨思秋叹了口气。一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这才醒过神来。 “哎，雪儿呢？” 杨思秋问。小乔说没有看到林雪，“妈，我上楼看看。” 小乔虽然对和林雪有矛盾，可是，林雪还是她妹妹，她心里有些担心。走到林雪的房门前，她拍了拍门，喊着林雪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雪儿，你在吗？起床啦！你还睡着吗？” 真是奇怪！ 林雪的房门锁着，一直没有人答应。 小乔下楼，告诉了杨思秋，“妈，雪儿的房间门紧锁着，却没有人答应。” “哦，是这样啊！”杨思秋擦了擦手，自已上楼去喊林雪，“雪儿，是妈妈。我做了好吃的，你开门啊！” 久等不到林雪开门，小乔和杨思秋面面相觑。 杨思秋按捺着心头的慌乱，安慰小乔，也是安慰自已，“小乔，我想着雪儿贪睡，还没有醒。我们先吃饭吧！” “妈，我觉得林雪好像有问题。”小乔凝眸想了一会儿，分析道，“林雪一向很少睡懒觉的，还有，她早餐都吃得多，那证明她胃口小，晚上吃的饭不经饿，一早起来就要吃饭。可是今天为什么这样古怪呢？她都不开门，连一个声音了没有传出来，除非，她不在房间里……” 小乔慢慢地说了一句，杨思秋害怕了。 “小乔，你说得对。细想起来，雪儿的表现是有些不对劲。” “妈，雪儿房间的钥匙给我。” “小乔？” “妈，我钥匙给我，我打开门看看林雪。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第277章 她不是你母亲 听到小乔说要进林雪的房间，杨思秋犹豫了。 昨天，小乔和林雪刚刚吵过架，如果小乔再闯进林雪的房间里，林雪一定会很生气，两人之间的矛盾会更深…… 杨思秋略略沉吟之后，劝住了小乔，“我看雪儿是昨晚看书看累了，睡得晚，所以不想起来。这样，我们先吃饭，说不定一会儿她就自已下楼了。” “妈……” 小乔还想坚持，却被杨思秋推着下了楼。 说实话，杨思秋做得早餐肉饼实在很香，小乔吃了一个肉饼，还喝了豆浆，又吃了一根小黄瓜，还吃了一些虾仁。 早餐结束时，小乔用餐巾抹了抹嘴，对着杨思秋莞尔一笑，“有妈妈在，就是幸福。” “是。”杨思秋的表情淡淡的。她虽然说不等林雪吃饭，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林雪。以前的二十年里，她一直和林雪一起吃饭，这饭桌上突然少了一个人，她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而且，她隐约觉得，今天早晨是林雪在赌气不吃饭。林雪的个性，她太了解了。林雪虽然喜欢吃肉饼，可是，如果有谁惹到了林雪，林雪使起性子来，是可以把肉饼放在地上踩的……昨天小乔说了林雪几句，林雪大约是不想看到小乔了。 唉，两个女儿她都疼，家也不是讲理的地方，她说不出两个女儿是谁对谁错来。林雪既然使脾气，她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杨思秋心里明白，却不想扫兴，她笑着拉起小乔的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说话。 “小乔，有你在，妈妈也觉得很开心。以前我和林雪两个人过日子，总觉得孤单。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我们都不孤单了。小乔，你知道吗？在妈妈心里，你和林雪就是我生活的希望。” 小乔认真地听着，突然就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因为父母之间感情不和，所以，母亲把希望寄托在她和林雪身上，这实在让人心酸。 “妈，我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您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和林雪身上，您……” “小乔，妈妈也只有这个心思了。” 杨思秋没有让小乔再说下去，而是握紧了小乔的手，垂眸不语。 * “都吃过饭了？” 林默笙一边下楼一边说。小乔抬头，看到父亲神采奕奕的模样，再看看母亲的黯然，心底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这天下的夫妻，如果没有了感情，还要在一起生活，不仅当事人难受，就是旁人看着，也难受…… “爸，您看上去精神不错。” “是啊，我经常这样断食修行，这样对身体很好的。” 林默笙坐到沙发上，抖开了一张报纸，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他的视线落在报纸上，嘴里却惦记着说道，“好像少了一个人啊！雪儿呢？” 杨思秋没有接话。 小乔沉静地答道，“爸，雪儿好像在睡懒觉，我和妈妈上楼敲门她都不开……” “你们两个敲，她都不开？” 林默笙将报纸丢到了一边，目光依次在小乔和杨思秋身上掠过。只不过，他看小乔的眼神是疑惑的，看杨思秋的眼神是愠怒的。 小乔对上父亲的眼神，小声说道，“爸，林雪吃早饭最积极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林默笙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霍然而起，直奔楼上，“小乔，你说得没错，我看事情也不对 。” “爸，您慢点儿。” 林默笙着急上楼看林雪，脚步匆促，仿佛年轻人一样。 小乔担心地追着上去，杨思秋也紧跟在后面。 “钥匙。” 到了楼上，林默笙突然站在门前，对着身后伸出了手。小乔呆怔在原地，身后，杨思秋很默契地将钥匙递了过去。小乔真觉得意外，父母之间既有矛盾，又有这样的默契，这实在让她无语。 林默笙将钥匙插进锁孔，在开门之前，他用很重的力气敲着门问，“雪儿，你在吗？爸爸上来看你了？你起来了吗？你快开门，不然，爸爸开门进去了！” 敲门之后，又等了一会儿，林默笙利落地打开了门。 林默笙、小乔、杨思秋依次进了房间，室内凌乱不堪，地上有一滩血，床被散乱地垂下，窗户敞开着，根本不见林雪的身影。 “雪儿，雪儿！” 杨思秋跑进卫生间里又找了一回，确信林雪不见了之后，她跑到窗户前扒着窗户用力地喊着。 林默笙凝眸片刻，立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林雪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打不通，室内又是这样，在杨思秋的哭声里，林默笙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员过来勘察现场，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这个蓝宝石项链，是林小姐的吗？” 警员戴着手套，将那串蓝宝石项链拎了起来，不过，那串宝石已经只剩下一半了。林默笙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串项链，久久不发声。小乔无声地点了点头。 ——“警官，我发现了珠点式窃听器。” 有警员用镊子镊着微小的窃听器举到了众人面前。 小乔心里有些别扭，这肯定是季铭琛放进宝石里面的。只是不知道，这块宝石是怎么碎的，窃听器又是怎么掉出来的…… “警官，这里有男人的脚印……很大的一个脚印……” “警官，在楼下也有脚印，一共有三个人。” 林默笙没有再看那串宝石项链，而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我不管，今天你们必须把我女儿找回来。” “林先生，您……这样大的案子，我们实在不能答应你……你知道，在警局里，有积压多年的案子，根本找不到线索，我们……” 警局里，林默笙带着一群保镖，将警局门口团团围住，警察局长站在门口陪着笑脸。可是，林默笙的脸像散着寒气的冰，瞬间将他的笑意冻住了。 “林先生，您到里面坐。” “哼，我女儿丢了，你以为，我能坐得住吗？我现在带人去找，你也要给我用全力找，找不到，你这个警察局就要关门大吉了。” 局长听着这样的话，心里一阵一阵发紧，他硬撑着劲说道，“林先生，我这是政府直属单位，不是做生意的，我怎么会‘关门大吉’呢？” “你还敢说是政府直属单位？你做局长，江城黑恶势力嚣张竟然入户绑架，你说，你这个局长，是不是应该卸任，你领导的警局，是不是应该‘关门大吉’？” 局长擦擦额头的汗，心想，要说江城的‘恶势力’不就是林先生你吗？ 有哪个良民会公然到警局里这样闹？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局长在心里腹诽，表面上却不敢多说，“是，林先生，你就放心，我一定帮您找到女儿！” 林默笙盯着眼前点头哈腰的男人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林先生，等一下。我有一个不情之情。” “说。” “是这样，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会不会是因为您的缘故，所以才绑架了林小姐？” “胡说！我林默笙做事一向有尺度，我要是对人好，就会让这个人对我千恩万谢。我要是与某人为敌，直接就将这个人打得不能翻身，那些与我为敌的人，早都死的死残的残了，还有谁能兴风作浪？” 听了林默笙的话，局长讪讪地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 “小乔，都怪我。我要是早进雪儿的房间里看看，或许就不会……” “妈，这件事一定是发生在深夜里，您怎么能想得到呢？那些坏人在暗处，他们总是使尽了手段来藏匿自已，我们怎么能防备得了呢？” 夜幕降临了，小乔和杨思秋还坐在厅里。杨思秋已经自责了几百遍。小乔心里也很乱。警局的人在找，父亲也在找，真不知道林雪是被什么人掳走了？地上还有血，她一定是受了伤。受了伤，还要被人胁迫，想想就让人心疼。 血浓于水，小乔不能不担心林雪。 母女两人一直等到深夜，还不见林默笙回来。小乔和杨思秋都没有吃饭，夜深了，两人熬不住，就在沙发上相偎依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家佣说，林默笙一夜都没有回来。 “小乔，如果找不到林雪，我可是罪孽深重。”杨思秋熬得青白的脸上，挂了两行泪。 小乔的脸睡得发胀，她却不忘安抚着杨思秋，“妈，您别这样想。我们都没有想到林雪会出事，您千万别把责任都往自已身上揽。” “可是，如果我早进雪儿的房间里看看，或许就不会……” “妈，您别这样说了。”小乔听着母亲翻来覆去地说这句话，心里像是刀绞一样。她没有休息好，这个时候，必须去用点专用的护肤品，不然，这脸会很胀的。小乔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去卫生间里洗了脸，又喝了药。 * “啪！” 小乔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她跑近前一看，是父亲回来了，父亲眼睛猩红，从沙发上拎起母亲就打。小乔上前护住了母亲。 “爸，您为什么要打妈妈？” 杨思秋被打得头晕脑胀，唇角带血，扑倒在沙发上，咬唇不语。 小乔仰着头跟父亲辩理。林默笙隔着小乔，指着杨思秋喊，“你这个女人，何其恶毒！你想报复我，你就冲我来，不要害我的女儿。二十年前，你先是把小乔弄丢了，这个时候，又害了雪儿，你这样恶毒的人，怎么配做母亲？” “爸，林雪不见了，我和妈妈，我们都很难过。妈妈她很爱林雪，她……” “哼，她爱林雪？她只爱她自已。她要是爱林雪就应该在晚上的时候去林雪的房间里看看，她要是爱林雪，就不会在自已女儿被别人绑架走了之后还不知情！” 小乔听着自已父亲喊，心里又着急，又难过，还为母亲鸣不平。 “爸，妈妈她不可能整晚上都去林雪的房间里，发生这样的事，有多方面的原因，您不能怪妈妈！” “我不怪她怪谁？” 林默笙找了林雪一夜没有找到，已经是心力交瘁，他先是责怪杨思秋，尔后，又自已仰面长叹。眼镜掉在了地上，小乔连忙帮他捡了起来。林默笙接过眼镜，恼恨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沉默不语的杨思秋。或许是因为杨思秋一直沉默，这更激起了他心底的恨意。 “杨思秋，这个家不需要你，你给我滚！” 杨—思—秋？ 小乔一边为父亲对母亲的态度而震惊，一方面又为父亲突然喊出的名字而错愕。 母亲的名字不是叫杨思念吗？ 为什么父亲会喊错母亲的名字？ “爸，您……是不是……气糊涂了？妈妈她……的名字……”小乔不好说什么，只好劝林默笙休息，“爸，您一定是累了，您先休息会儿吧！” “不，我不休息，我也没有糊涂，我这心里清醒的很，小乔，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你的母亲杨思念，她就是一个冒牌货，她……她就是过来祸害我们的。所以，我必须赶她走。杨思秋，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 林默笙直接将眼镜扔在了地上，怒火冲天。 小乔呆怔地看着父亲，又看看母亲，她觉得，是自已糊涂了。 杨思秋手按着沙发，缓缓地站起来。小乔连忙抽了纸巾，递给母亲。杨思秋接了纸，抿了抿酸涩的唇角，眼睛盯着墙壁上的油画，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林默笙，你以为我因为什么呆在这里？我就是因为……” “什么也不要说，滚，现在就滚！”林默笙毫不留情。 “爸，您怎么能赶妈妈走呢？” “我说过了，她不是你妈妈！我爱着的那个杨思念已经死了，你们的妈妈已经死了！她就是一个冒牌货！” 小乔张大了嘴，想说话，却说不出口，只是死命地拉住了杨思秋的手。 杨思秋也握紧了小乔的手，刷刷地流下了泪。 总算是母女一场，这样心手相连，实在揪人心肺。 “妈……” “小乔，我走了。我不是你妈妈。” “不，您……” “我说了，我不是。” 杨思秋嘶喊了一声，推开小乔，一个人跑了出去。 第278章 您忍心让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吗 “妈，妈！”小乔想要追杨思秋回来，却被林默笙伸臂拦住了。 “不许追她……”林默笙摘掉眼镜后，眼神更显得尖锐。而且，因为他长时间戴着眼镜，眼睛外凸，他这样瞪大了眼睛发脾气的时候，看上去很是可怖。 起初，小乔被吓住了，不过，很快，她就有了自已主张——她必须要帮自已的母亲，要把母亲找回来！ 虽然小乔还不清楚杨思秋的真实身份，父亲的话也说得含糊，可是不管怎么说，杨思秋总是她喊过‘妈妈’的人。这天底下，母亲疼孩子，以及孩子护母亲，都是发自心底的感情，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特别是，母亲刚刚被父亲打过，身处弱势，更让人心疼。 小乔仰面，无畏地望着林默笙，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祈盼，“爸，妈妈这样走了，很不安全。她这样……实在让人担心。您放开手，让我去找她吧！” “不准。”林默笙轻轻地呵了口气，他确实是累了，却并不放弃地挡着小乔，“小乔，这个女人不能再留在我们家里了，有了她，我们家就会不幸，都是她的错！” “爸，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长辈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是，在我们孩子的心里，妈妈就是妈妈……” “我说过了，她不是你妈妈！” “爸，就算按您说的，她不是，可她养了林雪二十多年，又这样疼我，她就是在履行一个作为母亲的职责，她这样做，完全担得起‘妈妈’的称呼！” 小乔用自已的道理，想说服林默笙，可是林默笙不为所动。他瘦削的脸上，现出一股子深深的忧伤，那忧伤从心底里涌起，带着说不出的悲凄，“小乔，你听爸爸的，就让她走，不好吗？” “爸……” 父亲突然就变得柔软不堪了，倒让小乔有些意外。 “小乔，你也看到了，我并不爱她。她在家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不好。这次雪儿出事，她是真有责任。雪儿的情绪这几天都不对，她却毫无作为。我敢说，如果她真是雪儿和你的亲生母亲，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我赶她走，不为其它，就为了我们这个家能少点怨气，少点别扭，你觉得，爸爸这样做不对吗？等雪儿找到了，我们父女三人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父亲的话入情入理，小乔不能不听。 她理智上听从了父亲，感情上却放不下杨思秋。她真怕妈妈出事，“爸，林雪她出了事，我们很难过，如果妈妈她再……” “哼，这个你放心。上次就有一个男人开车来家里把她接走的。我恐怕，她出了我的家门，就会和那个男人打电话……” “爸，妈妈根本没有拿手机。”小乔指了指沙发上的手机，让林默笙看。 林默笙微微一怔，又摇了摇头，“这个你也不用担心，她那样的年纪，什么事不会处理？她既然能这样有底气地离开，就有底气和把握保护自已。你不用管。” 小乔实在是心里不安。父亲一直不让她出去，她心里焦急地担心着母亲。 在一阵对峙之后，小乔扑通跪到了地上。 “小乔，你这是做什么？膝盖会弄坏的，快起来！” 林默笙有力的双臂直接把小乔抱了起来，可是，小乔就是不安分，又顺着他手臂间换力的时候，再次跪下了，“爸，您让我去找妈妈吧，林雪下落不明，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可是妈妈就刚刚出去，我不能让她再出事。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您就看在妈妈照顾了林雪二十多年的情份上，您也不能不管她啊！再说，她的心里还深深地爱着您呢，她等了您二十多年，心里只有您一个男人，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不应该再受苦了！爸，我是您女儿，可是，我也明是非，知对错，如果我今天不去找妈妈，我会悔恨一辈子的。您忍心让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吗？” “你这孩子，你……” 林默笙半扶着小乔，将她眼底的泪水看得真切。身为父亲，他一向看好小乔。小乔说了这番话之后，他心里更是对小乔赞叹不已。到底是自已的女儿，说什么话，都不算错。况且，小乔说的这番话，也真没有错。千错万错，当年，自已也有错！ “小乔，你先起来。” “爸，您是答应了，对不对？” “我……”林默笙自已觉得很窝心，这么多年来，他说出的话，没有不执行的，今天要为了女儿动恻隐之心，实在让他憋屈。 林默笙扶着小乔站起来，无奈地摆了摆手，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去吧！” * 秋风卷起落叶，打着旋撞在了无名墓碑上。青灰色的石碑上，没有死者的名讳。 杨思秋半眯着眼，任由被风吹乱的发梢在脸上击打着。她望着石碑良久，最后，无声地跪下。两只手握在腿上，眼睛盯着灰色的运动裤，人像是木头一样没有一点生机。 “姐，我来看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很寂寞？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怨恨着我。是我，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恋林默笙的爱，做下了那样的事……现在，我被林默笙赶出来了，这是我用半辈子的心思等来的结果。我所深爱的男人，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可我还一厢情愿地期望着……姐，我这是为了什么呢？我知道林默笙为什么恨我，因为他问了我很多次，你的骨灰在哪里，可是，我不告诉他。我就是不想告诉他。姐，你听了这个，心里更恨我了吧？” 杨思秋缓缓地挺直了身体，用手指摩挲着墓碑，眼底染了几分悲壮。 “姐，你很快就不会寂寞了，我来陪你了。以后，就我们姐妹俩在一起，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子，一样被爸爸和妈妈爱着……” 呯！ 杨思秋自语了一阵之后一头撞到了石碑上…… * “妈，妈，您醒醒！” 小乔看着平板车上的杨思秋，用力地喊着。她晚到一步，杨思秋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本来柔弱的她，竟然能抱着杨思秋上车，并且一路开车到了医院。她的手本来在抖，握住方向盘之后，却那样沉着。只是，当看到母亲闭着双眼不能醒来时，她的手再次抖了起来。 “季小姐，您在外面等，我们会全力以赴救治夫人的。” 江城医院的主任医师劝慰了小乔几句，匆匆地进了急救室。 小乔两手抱肩，在门口呆呆地站着。 “季小姐，夫人一时是出不来的，不如，您先换一套衣服。”守在一旁的护士小心地提醒。 小乔木然地垂下头，看到了自已衣服上的血渍，顿时慌乱起来，她抓住护士的手，不停地问，“护士，我妈妈她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她怎么样了？不行，我要进去，我要告诉医生，一定要全力以赴，一定要救活我的妈妈……我妈妈她还那么年轻，她得好好地活着。” “季小姐，您放心，我们副院长都在里面呢！”护士被小乔的表情给吓住了，连忙解释。 小乔松开护士的手，心里乱极了。 她不敢告诉父亲，父亲找林雪找了一天一夜，早已经费尽了心力。再说，母亲是和父亲吵了架出去了，母亲出了这样的事，父亲一定会难过的…… * ——“小乔！” 远处，哗啦啦走过来一群人。 院长簇拥着季铭琛后面跟着李布等人，一路奔着小乔而来。小乔缩到墙角，用幽怨的眼神望了季铭琛一眼，然后，痛苦地转过了身。 “小乔。” 季铭琛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已站到了小乔身后，“放心，岳母大人不会有事的。” 季铭琛疼惜的眼神落在小乔柔顺的黑发上，他抬起手，想安抚她，却不敢碰触。怕惊扰了她的安宁。刚才那样绝望无助的模样，实在是让他无措了。 “乖，我们先去换一件衣服，出来再等……” “季铭琛，你走吧，我的事，我自已处理。” 小乔开口就这样说，季铭琛也并不意外。小乔这个时候，对他做什么，他都能理解。小乔最亲的人受了重伤，她的心里难受，是怎么着对他发泄都可以的。 “乔乔，我知道，你的事，你自已处理。可是，照顾你是我的事，我得自已处理。走，我帮你换套衣服。” “不，我不。” 小乔坚决不肯，却被季铭琛抱起，到了一间空着的vip病房里。小乔无法，只好自已躲进内间里，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她整理好裙子，径直朝门口走，“季铭琛，谢谢你。” “小乔。”季铭琛长臂伸出，将小乔兜住了。小乔本来想挣扎，可是她早就没有了力气，就带着哭腔让季铭琛放开她。 “季铭琛，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管我。你只会越管越乱。”小乔哭闹着。 季铭琛没有为自已辩解，他将小乔搂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乔，今天早晨，我香港出差回来，李布突然过来汇报，说之前放在林雪蓝宝石项链里窃听器从昨晚起，就不正常了。窍听器只有嘶嘶声，其它的声音都没有……知道窃听器坏了，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知道，你一直反对我从林雪身上着手调查当初你遇害的事。我就想着，或许是林雪洗澡的时候戴着项链，所以才会坏的。坏了就坏了，这样，你就会安心了。可是没想到，我接着就知道了林雪失踪的事……林雪出了事，你一个人担着，不告诉我。也怪我，我去香港见了一位设计师……现在我回来了，我和你一起分担。我已经派人去找林雪了，希望能尽快找到她。至于岳母大人的伤情，院长已经跟我说了，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季铭琛，我的事，我自已处理吧！”小乔在季铭琛的怀里攒了攒劲，直接推开了他。 门就在手边，小乔却打不开。 季铭琛摁住了门，深深地凝了小乔一眼。小乔并不看他，小乔就是盯着地上看。 季铭琛很了解小乔，她这个样子，就是在生他的气。 “来，说说吧，你到底因为什么生气？”季铭琛捧住小乔的脸问。 小乔垂着长睫不看他，“季铭琛，我母亲在手术室里，我无心和你说任何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我说了任何事，都没有用？”季铭琛反问。 “难道不是吗？”季铭琛的话，直接勾起了小乔心底里的隐匿的火气。她抬起一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盯着季铭琛问，“季铭琛，我之前问过你，我父母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你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还有，你说我母亲没有性命之忧，为什么下面的话你不跟我说呢？院长一定还跟你说其它的了，你为什么不都告诉我？你和我站得最近，心里却总是对我有所隐瞒，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你不说也就罢了，我一直想知道答案的，我最关心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 小乔喊了一通之后，直接拨开季铭琛出去了。 她坐在手术室外面，缩着手脚，身体是冷的，心里也是冷的。 季铭琛将自已的风衣脱下来给小乔披上，小乔并不理会，“乔乔，你说我的，我都接受。以后，我一定改。” “那这两回呢？你不要解释清楚吗” 季铭琛略略迟疑，轻轻地揽住小乔，虚声道，“乔乔，关于岳父和岳母之间的事，我隐瞒不说，那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这个，你不能怪我。至于……岳母的伤情，我也不能多说。院长跟我说的，那不过是主观推测，具体要看岳母的恢复情况……” “季铭琛，你放开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信任你？我们可是夫妻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乔乔，我知道你没有休息好，你现在就在我怀里睡会儿。” “季铭琛，我不用你管。” “是，是我一定要管。” 两个人再度发生了争执，季铭琛甘拜下风。 第279章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好吧，那我们就这样守着。” 季铭琛陪着小乔坐好，也没有再劝她休息。小乔心里烦乱，就那样木然地坐着。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心是孤独的，即使是最爱的人在身边，一样是孤独的。季铭琛虽然就在小乔身边，可是小乔的心境依然是孤独的。因为他们坐在一起，却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小乔担心着自已的母亲，而季铭琛，是在担心小乔。 小乔就想，如果这个时候林雪在，那她的心情就会不一样了。杨思秋是她和林雪两个人的母亲，林雪会和她一样担心母亲的安危，她们可以交流眼神，可以互相说说话……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期间院长和李布先后过来送水，送点心，都被小乔拒绝了。 季铭琛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乔乔……”季铭琛稍稍别转头，目光停驻在小乔略带苍白的脸上，看到她因为焦灼而干涩的嘴唇，眼神疼惜而沉重。小乔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样，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手术室的红色指示灯，什么表情也没有。 灯灭了。 小乔几乎是弹跳起来，奔到门口去。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隔着大大的口罩，望了小乔一眼，眼睛里透出浓浓的倦怠和怜悯。 “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小乔紧张地问。 医生侧过脸将口罩取下，先和季铭琛对了一个眼神，然后才对小乔说道，“夫人她头部损伤严重，加上失血过多，恐怕以后会有后遗症，具体地……还要看她醒过来以后的表现……” “医生，你说我妈妈会有什么后遗症？” “是这样的，我们的人脑是身体上最精密的部位，人脑掌管着语言、行为还有思想等等，脑损伤之后，这些功能都有可能受到影响，就像脑中风的病人一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对于医生的解释，小乔根本不相信，“医生，我妈妈她不会的。我……我本人也摔过，我怎么就没有事？” 医生摇摇头，他是江城医院的权威专家，也知道小乔的情况。但是，小乔的情况和杨思秋的情况是有很大不同的。 “季小姐，你的摔伤是意外，你在受伤的那一刻，本能地是想着保护自已；可是，夫人她……她是故意撞击头部，她当时是怀着……必死的心去撞的。她的脑部损伤，自然就大……” 必死的心？ 小乔猛然想到母亲蜷缩在那座石碑前，头上淌着血的模样。 当时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恍惚觉得母亲不会再醒了。现在知道母亲这样，她的心如刀绞。 * vip病房里，杨思秋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生机。开始的时候，小乔想喊醒母亲，用力喊了几回，杨思秋的眼皮微微颤动，就是不醒。小乔便不再喊了，她两臂曲起，趴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母亲，注意着母亲的细微动静，一心期盼着母亲醒来。 季铭琛俯身，将小乔额边的碎发轻轻地抿到了耳后。刚才看到小乔双膝跪着，他找了厚厚的垫子，硬塞到了小乔的膝下。其实，他想扶小乔起来，不过小乔是不肯听他的。 季铭琛从来没有见过小乔这样不理智。但是，他完全可以理解。 小乔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儿，现在终于找到了父母，她的心里自然倍觉珍惜。她把身边的亲人看得很重，甚至胜过了他…… 室内安静得掉针可闻。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有风吹过来，还有沉重的脚步声。季铭琛手抄在裤兜里，慢慢地转回身看，对上的是林默笙复杂的眼神。 季铭琛有了先前的经验，没有叫岳父。他利落地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恭敬地招呼道，“您来了。” 林默笙的眼睛里看不到季铭琛，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前，目光在杨思秋身上扫过，尔后，落到了小乔身上，久久凝住不动。他抬起手，想摸摸小乔的发顶，可是，手举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最后，又蜷起来，收回。 小乔的目光还对着杨思秋，却也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 父亲爱用的绿茶味道的护肤品，有淡淡的香味。她嗅到了。 “小乔，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林默笙的声音带着颤音，天气还不算冷，他却打着寒颤。季铭琛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很不舒服。小乔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小乔……”林默笙还想说什么，却是只说了两个字就凝住不说了。 小乔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母亲，轻轻地说着，“爸，你说，妈妈她有多傻！她知道头撞到石碑上会痛，可她却什么也不管，什么也怕地往上撞。头破了，流血了，她倒在石碑前……她为什么就这样傻呢？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吗？难道，我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吗？” 因为小乔这句话。林默笙想到的是，他在杨思秋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但是，他还是一个有矜持的男人。 林默笙上前就扶小乔，“小乔，起来坐着说话。这样伤到膝盖怎么办？” “爸，我不起来，我就在这里等着，妈妈知道我在等着，她一定会早早地醒过来。” “傻孩子，你坐着等，不也一样吗？” “不，不一样。我坐起来，就离妈妈远了，妈妈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她就没有力量醒来。” 林默笙想扶，可是小乔根本不起来。最后，林默笙重重地坐到了床边，两只手攥紧，抵在了膝盖上。 “爸，你不了解妈妈。你说过，她不会有事的。可是，她还是出了事。” 小乔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却比责备更让林默笙揪心。他倒宁愿小乔冲着他大声地喊一通，那样，他也就心安了。他是一家之长，没有人会对着他喊，可是，他错了，要接受批评。 林默笙的目光淡淡地在杨思秋的脸上扫过，又快速地收回。 “小乔，你妈妈她……” 她不是我爱的人，我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 林默笙的话只起了一个头，余下的，咽回了肚子里。杨思秋已经成这样了，他还说这些做什么。 * 杨思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小乔想起来为母亲做点什么，可是，腿一软，险些摔倒，季铭琛有力地扶住了她。季铭琛觉得是时候让小乔站一站了，就搂着小乔的肩，让她在自已的搀扶下站着。 “妈，您醒了，太好了！”小乔喜极而泣。 林默笙深深地凝着杨思秋的神色，并不说话。 杨思秋的目光空洞无神，眼珠微微转动之后，突然缩起了肩，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小乔，我先叫医生过来给妈妈看看。” 季铭琛叫来了主治医师，经过一系列的检测之后，杨思秋害怕地躲到了床头一端。她用薄被半掩了面，眼睛像受伤的鸟儿一样惊惶不安。 “季先生，您刚才都听到了。刚才我们智力测试……杨女士的得分仅为5分。她的智力只能达到五六岁孩子的智力。也就是说，她撞伤了头之后，头脑受损，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她忘记了自已的身份，智力水平也下降到了小孩子的水平……” “哼，智力测试？你们医生可真会说话！她受伤前还是一个聪明人，可是，受伤后进了你们的手术室，这手术也是你们做的。如今，却头脑受损，我是不是应该追究你们的责任？” 林默笙站起来，冷冷地对着医生说道。 那医生隐约猜出了林默笙的身份，顿时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江城现在最惹不起的是林默笙。以前江城人最惧最爱的人是季铭琛。现在可不同了，现在只能是最惧林默笙了。 “林先生，这个……您知道，我们医院里有德国和美国的专家，都是颅内神经科的，在我们这里做手术治疗，您是可以放心的……” “放心？我的心放在哪里也不舒服！” “林先生，不管您怎么想，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如果夫人继续在我们这里治疗，我保证，她的状况一定比现在好，如果情况好的话，她可能会……” “可能会？”林默笙挑眉沉声道，“我要的是一定会。” “是，是。我知道。”医生继续抹汗。 * 杨思秋醒了，病房里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最初，她因为刚刚醒过来，没有精力。医生给她输着营养液，嘱咐四十八小时内不让她进食，可以少量饮水。 啪！ 小乔给杨思秋送了一杯水，被她扬手打翻在地上。 季铭琛连忙扶住了小乔。小乔守着杨思秋，不眠不休，又不吃饭，人早就虚了。现在，杨思秋倒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使了蛮力。 “我不喝药……我不喝，药好苦啊！” “妈，这不是药，这是水。” “你骗我。这明明就是药。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小乔还不能适应母亲这样大的转变，她一时无措地站着。林默笙冷冷地瞅了杨思秋一眼，“你不识好歹，有人伺候还撒泼，真是可恶！” 杨思秋被林默笙这样一骂，立即害怕了。她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角，口里一直喊着，“不要骂我，不要骂我！”这样喊了两回之后，杨思秋不管不顾地跳下床，因为用力过猛，她的人朝着栽倒。林默笙跨步过去，扶住了她。杨思秋甩开他的手，嘴里直喊着，“默笙哥，你快过来救我，这里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小乔怔怔地听着，看着自已母亲急切地在室内走着，像是在找她心中的最可信的那个人——那个人，不管她是清楚还是糊涂，是年老还是年轻，都始终如一地信任着。她失忆了，她的智力退化了，可是，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就是爱情！ 小乔感悟透了这一点儿，返身，躲到季铭琛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姐姐，你哭什么？你见到我的默笙哥了吗？他会上树摘桑葚，还会编蛐蛐笼，他可聪明呢！我就喜欢跟着他。他是我们幼儿园里最高的小男孩儿，女生都想挨着他坐。我都把她们推开了，默笙哥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杨思秋走到小乔身边，一边问小乔，一边自已嘀咕着。 小乔说不出话来。 林默笙微微动了动唇，想说话，并没有立即说。 “哎，你认识我的默笙哥吗？”杨思秋歪着头问林默笙。 林默笙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杨思秋孩子气地急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问你呢！” 林默笙定定地瞅着杨思秋，突然一把将他从小乔身边拉开了，“杨思秋，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傻。”林默笙像是看好戏一样，上下将是杨思秋打量了一番。 杨思秋被他这样一喊，抹着眼睛就哭，“默笙哥，有人欺负我。你要给我报仇！” “你……这是胡闹！”林默笙扬手一推，杨思秋立即打着转扑倒在病床.上。林默笙发了脾气之后，怒道，“杨思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样装，有意思吗？你立即给我清醒过来，否则的话，我把你从这楼上扔出去。” 林默笙的话，冷酷无情。 杨思秋听着这样的话，那哭声就是止不住了。她呜呜地哭着，那声音绵延不绝。 季铭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杨思秋以前活得谨慎无趣，就是因为她保持着清醒。现在她失去了成年人的清醒，变成了孩子们的任性，这样的生活，谁能说不是上天给她的另一种安排呢？ * 如果让林默笙选，他会选一辈子不理杨思秋。 可是，事情的发展不能由着他来选。 杨思秋如果一直这样闹，小乔就会一直不安心。 “小乔，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去吃饭！” “我也要吃饭，我要吃烧排骨……我还要吃糖醋鱼……还有虾球。” 杨思秋做出饿极了的表情。 林默笙的眼神先是怒气，后为又多了些悔恨，最后转为了无奈。他挥挥手，招呼杨思秋，“好了。不吵了，你要是听话，我一会儿帮你买鱼去，你想怎么吃，我们就怎么吃。” 第280章 真正的母亲 “好啊，好啊！” 杨思秋看林默笙不再发脾气了，她立即走到林默笙身旁，要求林默笙给他讲故事听。她眼巴巴地盯着林默笙，像孩子一样央求道，“我想听故事，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林默笙的眼睛里流露出嫌弃的神色。真没有想到，杨思秋会得寸进尺，它的心里老大一个不高兴，可是，他想到小乔为了杨思秋累得身心疲惫，是应该回去好好歇一歇了。如果他对杨思秋的态度不够好，小乔一定会担心，自然不会放心的离开。 林默笙为了女儿，按捺着心中的情绪，干脆直接拉住了杨思秋的手，和她一起坐到了桌边。他知道小乔在身后看着他，于是，他就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跟杨思秋说话，“好吧，我现在就讲故事给你听。说吧，你想听什么故事，或者这样，我把我最拿手的故事讲给你听。” 杨思秋的身体还有些虚虚弱，她坐到椅子上之后，就把整个身体蜷了起来，样子极为温顺乖巧。又因为她这个时候智力只有几岁孩子的水平，所以她的眼神看上去也特别的纯净。 杨思秋就用孩子般纯净的眼神盯着林默笙看。 如果没有爱情，什么样的眼神也是不合适的。 林默笙就被杨思秋看得有些烦躁，不过，因为小乔在，他一时也不好对着杨思秋发脾气。 杨思秋问，“你哪个故事讲得最好？” 林默笙轻轻地吁了口气，说道，“当然是狼和小羊的故事。” 杨思秋皱着眉头想了想，轻哼一声说道，“哼，我才不要听狼和小羊的故事呢，我知道，故事最后肯定是小羊被狼吃掉了……不好，不好，这样的结局最不好了。” 林默笙恼了，“我还没有讲你怎么知道就是小羊被狼吃掉了呢？或许就是小羊用自己的智慧把大灰狼制服了呢？” “可是……”杨思秋扣着自已的手指，默默地不说话了。 病房里一时冷了场，林默笙怕小乔看出自已的不耐烦，于是，就耐着性子开始给杨思秋讲狼和小羊的故事。 小乔被季铭琛搂着，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可是，却能模糊地听到父亲温柔的声音。她挣扎着睁开眼，因为实在没有力气，长睫将眼睛覆住了一半，朦胧中父亲和母亲的互动的情景，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两个人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渐渐融成了一体…… 看到父亲没有再对母亲发脾气而是耐着性子陪着她说话，这让小乔很放心。因为精神放松，她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了。一连几天守护着母亲，她又累又困又饿，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小乔微微合了眼，幽幽地倒在季铭琛的怀里。 林默笙看到小乔这样，扬了扬手，用口语示意季铭琛抱着小乔走。 季铭琛没有再耽搁，紧紧地抱住小乔，从病房里出来，然后带着她回了家。 * 小乔真是累极了，她躺在家里的床上，安静地睡着了。 季铭琛守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不曾离开。中间，他看到小乔的嘴唇有点干，就用棉签蘸了水，帮她补充水分。可是没有想到小乔，抿到那一点点水之后，忽然用嘴唇咬住了那湿润的棉签。季铭琛可是吓坏了，连忙哄着她把棉签抽了出来。小乔一直闭着眼要水，他就把床边桌子上的一杯水送到了小乔的嘴边。本以为她正睡着，不知道喝水。结果，小乔两手抱住水杯，闭着眼一口一口地喝起来，最后把大半杯水都喝尽了，之后才满意的缩回了季铭琛的臂弯里。 “乔乔……” 季铭琛看到小乔满足地睡态，心里酸酸的。 他季铭琛的女人，竟然只喝了一杯清水，就这样心满意足，想起来怎么能不让人心酸呢？ 她本该是什么都不缺啊！现在她的情形，实在让人难受。 季铭琛的心情很低落，他守在小乔身边，没有再离开。 说来也奇怪，本来小乔的脸略带着些苍白，可是喝过水之后，她的两颊竟然慢慢地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还有她那本来因为口渴而干涩的嘴唇也变得红润可爱起来。季铭琛想，这大约就是因为年轻的缘故。他的小乔本来是一个周身充满活力，一个充满了生机的人。原来她一直为母亲的事而担心着，所以才精神倦怠。这个时候，小乔心里的重担放下了，轻松了。所以她的表情显得特别的安静。 小乔就这样躺在床上一直睡了一天一夜，等到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季铭琛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吻，什么也不说，就默默地对着她笑。 小乔的眼角簌簌地淌下眼泪，嗔怪道，“季铭琛，你还笑！” “是啊，我看到你睡得这样安静，这样甜美，心里开心，自然会笑。” 听了这样的话，小乔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季铭琛拿了纸巾过来，细细的帮她抿着眼角的泪水，“季铭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睡得这样安稳吗？”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季铭琛故意引着小乔说出自已的心事来。他觉得，她只有把心事说出来，才会更加地安宁。 小乔瞅了他一眼，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清清静静地说道，“季铭琛，虽然妈妈这次受了重伤，失忆了，智力还变成了像小孩子一样，可是我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重的伤感。起初，我也伤心过，可是后来，我突然觉得，妈妈变成了像小孩子一样的性情，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以前妈妈一直生活在一种抑郁的状态里。她心里一直为当年丢了我而伤感。这次又为林雪的事自责。而且，这么多年来，她的心底里爱着父亲，可是父亲却并不爱他。他和父亲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直像慢刀一样锉磨着她……” “季铭琛，虽然我还不清楚我父母之间的事。但是。我想着这份恩怨一定很沉重，甚至夺走了母亲全部的笑容。现在好了，上天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母亲变回了小孩子，她终于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而且，我想着，父亲或许会因为母亲变成了一个孩童一样的人，而忘记了过去的恩怨，以后对母亲也会渐渐地好起来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我就是在为着这个而高兴的。小乔，我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 季铭琛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紧紧地握住了小乔的手。小乔的手是温热的。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也热乎乎的。他感觉到了小乔生命在流淌，而自已的生命，就和她一样地在流淌着。以后的余生，他们就这样紧紧地相连着。 小乔痴痴地望着季铭琛，她沉浸在和季铭琛的温柔凝视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的心是安宁的。可是很快，她又想到了林雪。 “季铭琛，不知道林雪她怎么样了。我想到地上的那一滩血，就害怕。她也许被人绑架了，实在是让人担心……” 季铭琛制止了小乔的忧愁和担心，不让她再说，“小乔，关于林雪的事，你就不用再担心了，其实我有一种预感。” “你什么预感？”小乔问。 季铭琛想了想，没有把这件事压在心里，而是直接说了出来，“小乔，我预感到在林雪这次出事的背后或许隐藏着什么阴谋。” “阴谋？” “是的。因为岳父大人才刚刚来到江城，他并没有结什么怨仇，而江城的治安一向很好。至于这种入室行凶的案件，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次是首例。我总感觉着，这次林雪被害，跟她自己有关。” “跟她自已有关？”小乔挺身坐起，她看向季铭琛的眼神带着一点责怪和迟疑。 小乔的眼神不会做假。季铭琛发觉她眼神不对，就没有再说。 小乔果然生气了，“季铭琛，你不要再说这些了，现在林雪已经找不到了。我的父母都很担心他，我也很担心她，你还说这样的话。” “小乔，不是我要说这样的话，其实你也可以仔细想一想。你觉得林雪是哪种善良可欺的人吗？我之前就怀疑她跟当初你遇害的事情有关或许她就是……” “好了，季铭琛你别再说了……” 小乔想到当时摔掉在地上的蓝宝石项链，心里有了很多的疑惑。她的心底里也有怀疑，可是，更多的是失去亲人后的难过和伤心。父亲找了林雪一夜，父亲的伤心她懂。母亲因为林雪出了事，而自责不已，最后撞到了无名碑前……在巨大的亲情面前，她自已所受过的伤，突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季铭琛看到小乔急了，于是就抿了唇没有再说。 * “季铭琛，我父亲是怎么知道母亲受伤住院的，是不是你通知的？”小乔突然挑眉问季铭琛。 季铭琛点了点头，他是发了短信，安排李布去找林默笙。这样大的事，不能不告诉林默笙。 小乔盯着季铭琛看了一会儿，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她心里有事要问他。 “季铭琛，现在妈妈撞伤了头，什么也不记得了，还变成了那样……我现在想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妈妈去看的那个无名碑是谁的？” 无名碑？ 季铭琛默想了一会儿，大概猜出来了。 他拍拍小乔的手，略带沉重的说道，“小乔，本来关于岳父岳母的事，我不想说的。那是长辈的事。他们有保留自已隐私的权利。可是，你一直在问我。我……我虽然善于演讲，对于谈论别人的隐私，我还是……不好说的。你既然问我，我只能告诉你，那座碑，可能就是……你真正的母亲……杨思念的。” “是我真正的母亲？”小乔怔怔地重复了一句。 她的脑海里回想着父亲说过的话，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把一点一滴的事串连起来。她隐约地知道了，现在医院里的这个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件事，父亲早就知道了。 “杨思秋……杨思念……”小乔念着这两个名字，忽然醒悟了。 “季铭琛，我现在的母亲和我真正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对不对？” 季铭琛点了点头，然后，接着保持沉默。 小乔只能自已想，“季铭琛，我大概明白了。我现在的母亲，就是我的姨母，她心里爱着我的父亲，所以假扮成我的母亲……可是，我的母亲是什么时候过逝的，难道，是我姨母……害的？不，不会的。如果是我姨母害的，我父亲一定不会原谅她。那么，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我姨母又是怎么着就扮成了我的母亲，我父亲是怎么发现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小乔的心里盘旋着。 季铭琛拍拍她的手背，斟酌着说道，“小乔，有些事，我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为好。我当时调查岳父的时候，也只调查出了一些表面的事情，具体的内情，还是当事人知道。小乔，我们可以好奇，却应该给他们保留一点隐私和空间。岳父大人一直不说，就是不想提，我们又何必追问呢？” “可是……”小乔对上季铭琛的眼神，她的心里更多地想到的是，杨思秋的无奈羞愧和自责，还有父亲那种怨恨。他们两位长辈心中的往事，都在折磨着他们。他们自已受痛受苦就足够了，如果她这个做小辈的再知道了他们的事，或许他们会更难过。 “季铭琛，我知道父母之间的事，有许多的不得已。现在母亲已经这样了，我……再多问也无益了。” “是，小乔，你能这样想最好。” “季铭琛，我就想知道，那个无名碑是不是我真正母亲的碑？我想去祭奠她。” “好，这件事，我保证调查清楚，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 季铭琛的温柔和坚定让小乔心安。 她鼻头一酸，眼中又蓄满了泪，“季铭琛，我和你在一起，很幸福。我真心地希望，我的父母也能这样幸福。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看到他们别扭着。” “嗯。这个你放心，岳父大人疼你，而且，这次岳母受伤的事，他心存愧疚。岳母又变成了这样，他以后，是不会再对岳母发脾气了。” 第281章 这个时候突然就不一样了 病房里杨思秋终于安静地睡着了。 林默笙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憋闷，就一边扩展双臂一边走到窗前。凝眸伫立，林默笙的眼神里仍然带着些许的烦躁。 杨思秋这个女人真是古怪。刚才听她说起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注意他了，难道她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始对他有了‘非分’的想法？ 林默笙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杨思秋可真够早熟的。 不过，任凭林默笙再怎么用力想、使劲想，也想不起自己在幼儿园里曾经和杨思秋有过什么交集，他甚至连杨思秋这个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小时候，父母是双职工，年幼的他每周有六天都要呆在幼儿园里。母亲早晨的时候匆匆地把他送来，晚上又是最晚一个接他离开。那个时候，幼儿园对于他来说毫无乐趣，简直就像牢笼一样。不过他那个时候最喜欢玩积木。他用幼儿园的积木搭建了高楼大厦、搭建了高桥，搭建出他心中所渴望的所有的建筑。他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对周边的事很少关心。 林默笙想，要说认识杨思秋……不，确切地说是认识杨思念，那也是从上高中开始的。 在江城二中的时候，他知道了杨思念，并且对她有了好感。事实上，二中所有的男生都对杨思念有好感。因为杨思念太优秀了——每次学校的文艺汇演，杨思念都是主持人，而且她的芭蕾舞跳得非常地美。 关于杨思念的事，后来林默笙才知道。其实杨思念出生于一个富裕的书香家庭，后来因为她的父母出车祸死去了，她只能跟着叔叔生活。叔叔经济能力有限，所以才把她和杨思秋都送到了这所普通的高中。因为良好的教养和出众的容貌，杨思念在所有学生之中仿佛鹤立鸡群，表现得十分优秀。杨思念比林默笙要低一个年级。虽然不同班，但是命运安排，他们还是机缘巧合认识了。那次，杨思念下午有表演，偏偏上午下了一场雨，学校的教学楼前积了水。杨思念穿着那双精致的白皮鞋站在楼前一筹莫展。林默笙注意到了她，就借来了走读生的自行车，将她送回了宿舍。下午，又特意在宿舍楼下等她，把她送到了学校的小礼堂。那次的事情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后来又一起考到了江大。朋友关系也发展成为恋人。 虽然杨思秋和杨思念是双胞胎，可是，杨思秋平时沉默少语，就像杨思念的影子，总是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当初杨思秋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考入了一所大专院校。在林默笙和杨思念交往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认识了杨思秋。不过，因为杨思秋性格懦弱，人又不够开朗，所以他自始至终，都只爱着杨思念一个人，几乎没有留意过杨思秋……可是没有想到，现在他却要天天面对着杨思秋，实在让他无语。 ——唉，一时失足成千古恨！ 林默笙重重地叹了口气，扬拳打在窗户上。 难道以后他的生活就要被杨思秋这个女人所束缚吗？ 林默笙将手按在玻璃上，克制地用力摇摇头，摆脱了自已的不良情绪。 其实，他这个时候最想问问小乔杨思秋是怎么受伤的？在哪受伤的？因为杨思秋一直瞒着他一件事，他想知道答案。 林默笙虽然这样想，却并没有立即打电话给小乔。这几天，实在把小乔累坏了，就让小乔好好休息一下，他不想打扰。林默笙按捺着，一直等到两天之后，小乔再来看杨思秋的时候，他才把小乔叫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很详细地问起她关于杨思秋受伤的始末。 “小乔，爸爸想知道……你是在哪里找到你母亲的？” 小乔抬眸看了看父亲，她早就预料到父亲会问她这个问题。于是，她很坦然地说道，“爸。我是在郊区的一处陵园里找到母亲的。” 林默笙的眼神骤然缩紧，“你是说，她当时是在一个陵园里？” “是。”小乔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乔有理由相信，父亲也关心着那座无名碑。 “我赶到的时候，母亲倒在一座无名碑前，头上还流着血……当时，母亲一定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撞在了那座无名碑上。碑身上还有点点血渍……” “无……名……碑……” 林默笙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几次之后，他突然急切地对小乔说道，“小乔，你告诉我那个陵园的具体地址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 现在就要去？ 小乔默默地看着神情焦灼的父亲。父亲这样的举动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杨思秋撞死在无名碑上，而那个无名碑下埋着的，一定是她的母亲杨思念。因为杨思秋和母亲之间有太多的恩怨，在杨思秋决定了结人生的时候，自然要去找母亲倾诉，并且忏悔。 杨思秋在母亲的碑前把自己的事情倾诉一番，然后再安然死去，这样的推测符合逻辑。 关于父母的事，小乔听从了季铭琛的意见，不多说、不多问。她知道父亲想去陵园，于是就把具体地址说了出来。林默笙听后，没有再耽搁，匆匆地离开了。 小乔望着父亲高而瘦的背影，心里既温馨又怅然。 想想，母亲躺在那座无名碑下已经20多年了，在这20多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父亲。她那死不瞑目的等待，也只有父亲可以慰藉，也只有见到父亲，她才能安然睡去吧！ * 小乔在病房里陪着杨思秋的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小乔本来以为是医生或者是护士，并没有多想，可是没有想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送花的服务生。 “请问……您是季小乔小姐吗？” “是啊，是我。” “季小姐您好，玫瑰花是送给您的，请您签收一下。” 小乔望着眼前娇艳欲滴的玫瑰，脑海里立即冒出了一个念头——这花，一定是季铭琛送的。她拿出压进玫瑰花束中间的便笺，打开一看，果然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季铭琛的名字，而且还写了一句让人脸红的花语。 “好的，谢谢你！”小乔掩饰着自已的表情，小心地将卡片收到了口袋里。 “好看，好漂亮的花呀！” 杨思秋从病床上.下来，用羡慕的目光盯着小乔手里的鲜花，站住不动。 小乔看看母亲，突然泛起了一阵心酸。她不知道母亲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有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鲜花——可想而知，父亲……是一定不会送给她的，那么别人呢？父亲所说过的那个男人会送她鲜花吗？ 母亲已经变成这样了，所有的事都无从知道。不过，母亲眼神里带出的渴望是一目了然的。 小乔，心里难受，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将手里的鲜花递到母亲手里，“妈，这花是我送给您的，您收着吧！” 杨思秋已经习惯了小乔喊她‘妈妈’，所以，她也不再喊小乔‘姐姐’了。 杨思秋迟疑地问小乔，“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是，是给您的。” “给我的？”杨思秋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她举着这束玫瑰花，在屋子里走过来，走过去的，模样开心极了。可是走了几圈之后，她突然抽出了一支玫瑰，而把其余的玫瑰丢到了窗台上。 “这玫瑰真漂亮！那个时候，默笙哥最喜欢送姐姐玫瑰了，可是他就送给姐姐一支玫瑰。而且，默笙哥的眼里从来只有姐姐，根本没有我。每次当我看到姐姐拿着玫瑰花微笑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好羡慕好嫉妒啊！”杨思秋喃喃地说着，然后将那支玫瑰放到鼻下轻轻地嗅着。她的眼神是委屈的，是忧伤的。小乔盯着母亲看着，心里不免又多想起来。 杨思秋和自己真正的母亲杨思念是双胞胎姐妹，她们有一样的容貌。或许她们小时候穿过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子……什么都有着一样的待遇。可是在遇到父亲林默笙之后，她们姐妹俩的世界里有了不一样的内容。当时，年轻帅气的父亲眼里只有母亲杨思念一个人，他的爱也只给了母亲一个人，所以杨思秋的心里一定会嫉妒，一定会觉得不公平。她一定会想，为什么她们姐妹俩原来都是享受着一样的待遇，这个时候突然就不一样了呢？ 在杨思秋的心里，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她和母亲杨思念之间的姐妹情深占着重要位置，可是等到后来，等到她心底里的嫉妒一天一天膨胀的时候，她的心里开始有了嫉妒和不平。她肯定也有过取而代之的念头。后来，不管母亲因为什么而死，杨思秋冒充成母亲杨思念。这样的身份替换并不是她一朝一夕的想法，肯定是心里想过多次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有行动而已。——好在她并没有害自己的母亲，而且她伪装成母亲的样子之后，全心全意地履行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所以，杨思秋并不可恨。只是让人觉得可怜罢了。因为，即使她再冒充母亲杨思念，也不会得到父亲那样炙热的爱。杨思秋根本抢不走父亲对母亲的爱！ …… 小乔心里左思右想，她由母亲的事想到了自己和林雪之间的事。 有的时候，双胞胎姐妹之间，可能会比正常的姐妹之间更容易多一份嫉妒，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出生，一样的容貌，一旦另一个人有了不一样的遭遇，另一方就会觉得很不公平。 小乔想到当初林雪冒充她，混进了季家，或许就是这样的心理吧！ 只是，当初害她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林雪呢？林雪现在突然失踪，是不是为了逃避她自己当初所犯下的罪行呢？ 小乔觉得自已不能再想了，越想头越疼。 * 在医院里照顾母亲的日子，虽然过得温馨，但是却无比漫长。小乔的心里牵挂着林雪，想到林雪的事就头疼，而且母亲脑损伤之后，脾气时好时坏，这也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这天，小乔在医院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云清颜打来的电话。 当时，杨思秋吵着要吃糖，她给杨思秋从超市里选了几种糖送过来，可是杨思秋一样也不吃还嚷嚷着一定要吃默笙哥送的那种糖。 ——天哪！ 小乔怎么知道当年父亲送给杨思秋的是哪种糖呢？至于送没有送过糖，都不清楚呢！ 这样的事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呢？ 说起来父亲处理林氏集团的种种事务也是十分繁忙，并不经常来看母亲。而且小乔觉得，即便自已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也不一定知道。 小乔心里矛盾，又不忍心看到母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纠结半天，她无奈拿出手机，准备给父亲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云清颜的电话打过来了。 “妈，您先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我先接个电话。等打过电话，我们再去买糖，就买你喜欢吃的那种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默笙哥送给我的那一种。” 见母亲这样，小乔无奈地别过了脸，匆匆地接通了云清颜的电话。 “季小乔，我是云清颜，你现在忙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电话里，云清颜说话的声音十分地客气，像是要和她长谈。 小乔看看一脸不高兴地坐在一边的母亲，心里烦乱地问云清颜，“清颜，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现在不方便出去，我母亲住院了，我在医院照顾她呢！” “是这样啊！”云清颜的声音有一点犹豫。 说起来小乔对云氏还算是有感情的，所以，她很痛快地对云清颜说道，“清颜，你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 “好吧，”云清颜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小乔，我是想着……让你重回云氏，帮我一起管理云氏。你做总经理，我可以做你的副职。只要你能把云氏管好，我怎么着都可以。” 怎么着都可以？ 小乔没有想到云清颜会突然这样低声下气地来请她出任云氏总经理。 第282章 如果你能赢得了他 小乔拿着电话走到窗边，很认真地对着云清颜说道，“我之前接手管理云氏，是因为我以为云氏是我的责任。可是。后来……我的身份被证明了，我跟云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我现在担任着季氏的总经理助理，责任重大。所以，我想……我是分不出身来帮你管理云氏的。清颜，你本身就是在美国学习的经济管理学。我相信你是可以把云氏管好的，对不对？” 小乔的话说得十分委婉。当初，云清颜那样咄咄逼人，现在，她并不想用同样的态度对云清颜。这不是她清高，而是她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小乔，我知道你因为过去的事还在生我的气。” 电话里，云清颜的声音有些黯然。 往事历历在目，云清颜自已觉得愧对小乔。说起来，小乔一直在用心地帮云氏，她实在不该那样做。先是让小乔离开云氏，后来又让乔治取消和季氏的合作，简直是恩断义绝。 云清颜自已内疚了一会儿，为了未来云氏的发展，她不得不继续寻求小乔的帮助。 “小乔，你大概也知道了，自从我接手云氏以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运作，云氏的业绩毫无起色。刚刚招来的员工，纷纷闹着辞职……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留下的产业就这样断送在我的手里。” 说到这，电话另一端，云清颜的声音突然就小了许多。小乔握着手机安静地听着，等着，她想等着云清颜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然后她才能给云清颜一个合适的答复。 “小乔，你不知道，当初……” 当初的事，怎么说得出口呢？ 云清颜狁了。虽然她觉得和小乔之间坦诚相待，并不会伤害到什么，而且小乔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女孩子，但是如果让她把心里话说出来，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犹豫。左思右想，云清颜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才接着说了下面一段话。 “小乔，不瞒你说，当初我去美国求学的时候，我的心思都放在季远身上。我根本没有用心学习，以至于学业不精。现在我管理云氏遇到了重重的困难，这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和乔治结婚之后，就没有出去工作。大学里学得知识，快被我消磨尽了。我就是一个平静知足的家庭主妇。这几年过家庭主妇的生活，已经让我的思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完全不能适应商场上激烈的竞争，更不能适应公司里高强度的生活。小乔，我已经和乔治联系过了，我想回a国去，我还想着我那一片郁金花丛呢……最重要的是，我想在我走之前，把云氏交给你管理。” 云清颜的话说得十分恳切，小乔听着，也入了神，一时无语。 “小乔，管理云氏的事，你考虑一下，另外，我还想跟你说，如果你答应管理云氏的话，那么，我会让乔治继续和你们继合作。而且。我从国内得到消息。这次a国政府的项目招标函已经公布了，时间紧迫，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好了，我的意思都说清了，你先忙吧！我先挂电话了。” 云清颜挂断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嘟嘟声。 小乔握着手机站在窗边，她还来不及细细地琢磨云清颜所说的这番话，杨思秋就过来拉着她的手吵闹着要吃糖。 “妈，您到底是吃什么样的糖呢？” 小乔将手机随意地放在窗台上，转身看看自己刚刚买回来的一大袋各式各样的糖果，心里实在是犯难了。 ——母亲这样，多半是因为父亲而起，也只有让父亲来，才能解决问题。 小乔又想了想，父亲已经有两三天没有来看过母亲了。这个时候给父亲打个电话，也是应该。小乔心里想通了，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电话打出去了。 林默笙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有些仓促，他正准备行李，打算回a国的。他原来就想着出行之前跟小乔见个面呢，现在小乔说起杨思秋要吃糖的事，虽然让他很烦躁，不过因为是在和小乔通电话，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淡淡地答应了，“好吧，小乔，我本来就想着出国前去一次医院呢。放心，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先挂电话吧！” 挂断了小乔的电话，林默笙一时火起，将手边能摔的东西都给摔了。 他就觉得杨思秋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以前像个瘟神一样，每天哭丧着脸跟着他……那也就算了。现在呢，现在又换成一张娃娃脸，每天吵着闹着要他做这做那，真是烦都给烦死了。 摔过东西之后，林默笙虽然心里很烦，可是，想到小乔还在医院里等着，也只好按捺着性子去了医院。 “爸，你来啦？”小乔跟林默笙打招呼，可是眼睛却直往他空空的手上瞄。 为什么父亲没有买糖呢？ 小乔一想到母亲等不到糖，失望了又会吵着闹着闹个不停，她的心里就发慌。 林默笙知道小乔在期待着什么，他现在恍惚觉得杨思秋已经成了他们父女的主要责任，也是他们之间最主要话题。难道说，除了杨思秋的事，他和小乔之间就无话可说了吗？他可是堂堂林氏的董事长，整天要为了这样一个傻女人费尽心思，真是讨厌至极！ “爸，您……您没有给妈妈买糖吗？”小乔仰着脸问。那样的神色，就好像是她自已在等着吃糖一样地纠结。 林默笙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却欲言又止。 父女俩就这样沉默着冷了场过了好一会儿，林默笙这才松开小乔，他叹口气说道，“小乔，我自己都不吃糖，我又不知道你妈妈想吃什么糖，让我怎么买？” 林默笙的话音刚落，杨思秋在那边就闹开了，“我要吃糖，我就要吃默笙哥送的那种糖。” 那样古怪的声音，让林默笙听后皱了眉，他真想冲着杨思秋大喊一声，甚至想拎起杨思秋的胳膊直接把她从楼上扔下去。 默笙哥送的糖？ 他什么时候送过糖给她？就是送糖，他也应该送给自已喜爱的杨思念啊！再说，他根本想不起他什么时候给杨思念买过糖，他跟杨思念在一起的时候，杨思念为了保持身材根本就不吃糖。 林默笙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有一万个不满意，可是对着杨思秋这样一个傻女人，还有小乔这样孝心严重的女儿，林默笙实在是无话可说。他俯身，看了看桌上那一堆糖，从其中挑出了一颗最普通的水果糖剥开了——水果糖剥开了漂亮的糖纸之后，露出里边亮晶晶的糖球。林默笙看了看这个糖球，举起来，用试探的口气问杨思秋，“你是不是要吃这种糖？” 杨思秋看到这个亮晶晶的糖球高兴坏了，伸手抢过来就放进了嘴里，她甚至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哦哦，是，是这种。” 就是这种？ 林默笙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醒不过神来。 他本来以为这一次杨思秋会特别难缠，可是没想到，这么好就打发了她。 其实，这不过是一颗最普通的水果糖。看她含在嘴里样子就像得了宝贝一样。 林默笙忽然就把杨思秋的话当真了。 这水果糖……成年人之间是不会互赠水果糖的，即便是他送杨思念也不会送这种水果糖，除非就是像杨思秋说的，是发生在幼儿园里的事。难道，他在幼儿园里送过别人糖吗？难道他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和杨思念杨思秋在过同一个班里吗？可是当时他才五六岁的年纪，当时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关于幼儿园，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在幼儿园里孤单单一个人搭积木等着母亲来接他的场景。 算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林默笙摇摇头，嘲弄地一笑。 他记不起来的事情应该是没发生过，那么指不定就是杨思秋臆想出来的。杨思秋现在过着颠三倒四的生活，自然也会把周围的人弄得颠三倒四。 真是岂有此理！ 林默笙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不再想关于杨思秋的任何事。他寂然转身，招呼小乔，一起出去说话。因为杨思秋在乖乖地吃糖，小乔就跟着父亲出来了。 父女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林默笙很郑重的跟小乔说起了a国的项目。 “小乔，现在a国的项目已经开始公开招标了，我想着……不如你就退出季氏，回林氏帮爸爸管理林氏。你可能也知道，这次的项目对林氏意义重大。这是林氏能不能抵抗住外带资本入侵的一次特别重要的招标。” “爸，您不用担心，我相信您是一定可以中标。” “哼，中标与否，可不是我说了算。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季氏。” 小乔听父亲这样一说，就不再说话了！ 抛开她和季铭琛的关系不说，她现在还是季氏的总经理助理。她的立场应该代表着季氏。可是，自己父亲所说的这些话，她又不好反驳。 因为小乔一时沉默，两人的对话冷了场。 林默笙犀利的眼神在小乔脸上扫过，约摸把她的心思看穿了。林默笙这次是真生气了。 “哼，我就知道女儿大了，这心思就不跟爹一样了。” “爸，我的心思跟你一样的。” “小乔，这个你不用骗爸爸。你的心思，是和季铭琛一样的。不要以为你现在做着季氏的总助就以为自己代表了季氏的利益。你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你是我林默笙的女儿，将来你要是管理林氏的。没有了林氏的发展壮大，你哪里来底气呢？小乔，作为你的父亲，作为一个驰骋商场多年的中年人，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真理，只有你到林氏来，有了你自已的一片天地，季铭琛才会从心底里看重你。而且，如果你和季铭琛斗，你能赢了季铭琛，我相信，他才会从心底里珍爱你，他一定会更加稀罕你，更加把你当宝贝一样。这是一辈子幸福的筹码。但是，如果你舍弃了父亲，你和季铭琛站到了一个战壕里，就算你们季氏赢了，季铭琛也不会从心底里感谢你，他甚至还会轻视你。” 父亲所说的这番话，小乔也是有所顾虑的。不过她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因为她现在心里有点乱。以前她是孤儿的时候，季铭琛的就是她的。可是，她现在有了自已的根，那就不一样了。如果人舍弃了自已的要，人生还怎么能茁壮呢？ 小乔心里烦，烦得说不出话来。 好再是和自己父亲说话，气氛可以郑重，也可以随意，还可以耍赖，根本并不用顾忌那么多。 小乔不知道怎么办，干脆就靠到了父亲的肩上，甜甜蜜蜜的说道，“爸。您放心好了，不管什么时候，我的心里都向着您，向着林氏。我才不会傻乎乎的胳膊肘往外拐呢！” “哈哈。”小乔的话把林默笙说得高兴了。 林默笙摸摸小乔的发顶，心里充满了喜爱之情。 “小乔啊，爸爸说这番话，你一定要听。我现在这个年纪，看人看得比较准。季铭琛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林默笙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季铭琛这些年来，一直很顺，一直在赢。这个时候，如果你能赢得了他，那他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还会更加地爱你。”“爸，您说得都对。”小乔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呵呵！” 因为小乔这样可爱，林默笙突然又想到了林雪。这些天他派出去找林雪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警察局那边也没有动静。难道林雪出了什么意外吗？难道林雪已经……接下来的林默笙不敢再想了。 * 小乔本以为，现在a国的项目有了眉目，季铭琛一定会催着她上班。可是，季铭琛并没有跟她提起项目的事。除了日常的问候和永远不变的甜言蜜语，其它的话，都没有跟她说。 小乔想，季铭琛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因为心里顾虑，小乔直接拨通了季铭琛的电话。 第283章 蓄谋已久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想我了？”季铭琛的声音低而沉，还带着点点的甜蜜味道。小乔被他说得脸红了，夫妻之间的玩笑话，就不必说了，她打电话是有‘公事’找他。 “季铭琛，a国的项目开始招标了？” “嗯。” 小乔问了项目的事，季铭琛只答了一个字。 这太简洁了！ 小乔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我现在医院照顾母亲，正是休假中，所以，你才没有告诉我，是不是？” “是。你安心照顾岳母大人，其它的事，我来处理就好。”季铭琛回答的气定神闲。 小乔心里不免怅然。她为着这个项目，已经忙了很久，现在真正开始招标了，却什么也不让她做了，她怎么能安心？ 虽然这个时候，母亲身边不能离开人，可是，她也能一边上班一边照顾母亲啊！ 电子商务这么发达，有什么不能做的？ 就是季氏日常的一些事务，白茜还定期发给她处理呢，现在a国的项目，怎么能就错过她呢？ 小乔心里想着上班，跟进这个项目，但是，她隐约觉得季铭琛似乎已经有所安排了。季铭琛顾忌她是林默笙的女儿，已经不想让她再参与a国项目的投标了。在商言商，季铭琛的做法虽然并不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却让小乔很失落。 小乔想得很清楚，却还是不甘心，一定要问季铭琛。 “季铭琛，我想明天就上班，照顾母亲的事，我安排特护。如果母亲有事，我再回医院。a国项目的事，我们筹备了这么久，我不想就这样退出。” 电话里，季铭琛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小乔，你安心照顾岳母就好。a国项目的事，交由鞠志伟来做。岳母的病情并不稳定，她的情绪时好时坏，让别人看着，怎么能放心？再说，季氏的资本进入a国，这是我志在必得的事，我自已会督导的。这次的项目投标，你就不用再参与了。有我在，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就这样等着吗？ 小乔在心里喃喃地跟着说了一句。手机在手中无声地滑落，小乔的心里沮丧到了极点。 季铭琛说得都有道理，可是，在他所有的道理背后，就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她是林默笙的女儿，而这次季氏的主要对手就是林默笙。季铭琛避开她不用，明里是为了保护她，照顾她，其实季铭琛的心里一定有隐晦的想法，季铭琛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因为她而让这次的项目出了什么纰漏！ 不知不觉中，小乔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父亲说得果然没有错，她现在的身份尴尬，就像站在两条河中间摇摇欲坠的堤坝上。必须要选择一条河，不然，当中间的堤坝站不稳的时候，她会摔得很难堪。 有句话说得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小乔想，她是林默笙的女儿，就算她大义灭亲，也没有人会为她喝彩。 而且，季铭琛已经明确表示了，他根本不需要她。 * “你哭啦？”杨思秋走过来，用手指帮小乔抿着泪。 小乔有些不自在地拿起纸巾，自已把脸上的泪水揩净了，然后，对着母亲笑了笑，“妈，我没有事。” 杨思秋抠着手指问她，“你，一直叫我‘妈妈’，我是你妈妈吗？” 小乔点点头，确认了，“是，你是我妈妈。” 听了小乔的话，杨思秋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这个答案让她很纠结，她开始扯自已的头发，尔后，又站起来，在室内来回地走路，然后，又扬起脸来不住地叹气。最后，她站到了小乔面前，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妈妈呢？我……我还小呢！” 扑哧！ 小乔被杨思秋这句话给逗乐了。 没想到，母亲竟然成了她的开心果。 小乔笑笑，自已去卫生间洗脸，杨思秋扒着门框，用极小的声音，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告诉小乔，“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要开始减肥了。” “减肥？”小乔瞪大了眼睛问母亲，“您这么瘦，哪里需要减肥？” 杨思秋眨眨眼，煞有介事的说道，“我是真得很胖。我们班上，就默笙哥最瘦。他有一次说我是小胖子，我觉得自已真得很胖。我现在就开始减肥，等到我减肥成功后，我就可以穿上婚纱，嫁给默笙哥了！” 小乔怔怔地望着母亲，说不出话来。 母亲心底里所想所念的，始终是父亲一个人。可是，父亲和自已亲生母亲之间的感情，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开呢？小乔就想，自已的立场是应该站在自已亲生母亲一边的，可是，自已的亲生母亲已经去逝，她不能挽回。现在，如果她能看到自已眼前的这位姨母留在父亲身边，照顾父亲，那也算是一桩好事。只是看姨母这样稚嫩的样子，怎么能照顾父亲呢？ * “妈，您告诉我，您的默笙哥什么样啊？” 小乔拉着母亲的手坐下。杨思秋嘟起嘴，用力地想着。小乔望着母亲的样子，自已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好像，她之前做杜诺的时候，也喜欢做这个动作，那嘴唇的模样，就和母亲一样。母亲虽然是姨母，可是，她和自已真正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她心里，就把姨母当母亲看待。 “默笙哥的眼睛很大，脸洗得很干净，就是他不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搭积木。姐姐喜欢一个人玩洋娃娃。我就喜欢看着他们。一会儿看看默笙哥，一会儿看看姐姐。结果，我自已什么也做不好。” 杨思秋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兴趣，还很失落的样子。 小乔拍拍母亲的手背，没有再说话。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从外面打开了。林默笙提着一大袋零食走进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公历的十一月初，天气转冷，林默笙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扣子敞开，走路时显得很洒脱，顿时显得年轻了不少。小乔凑到母亲的耳边，问，“妈，你看他跟你的默笙哥像不像？” 杨思秋瞅着林默笙，不假思索地嚷开了，“不像，不像。” “什么不像？”林默笙放下超市的大袋子，转身问。 小乔没说话，她期待地望着母亲，指望着母亲能说出一些赞美父亲的话来，没想到，母亲看到那些零食就两眼放光，直奔着零食过去了。像个孩子一样，将袋子里的各类小食品，挑挑拣拣地忙个不停…… * “总助，您来啦！” 白茜听到电梯响，习惯性地走到门口朝着电梯间张望，当她看清了是小乔之后，脸上立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些天小乔不在，鞠志伟也不在，这整个楼层死气沉沉的，极少有人过来。丁羚倒是乐得其所，忙着化妆，修补指甲，白茜却心事忡忡地，左担心右担心地想着小乔的事。 “嗯。”小乔淡淡地应了一声，平和地朝着自已的办公室走。 丁羚刚收拾好自已的指甲，她怕影响自已在小乔心目中的形象，连忙追上来，恭维道，“总助，我看您休息了几天，瘦了许多，不过，您的形象变得……更有魅力了，高冷霸气，还有，您这身裙子好漂亮啊！” “白茜，到我办公室来。”小乔手抄在连体裤的裤兜里，没有理会丁羚，只吩咐白茜跟着她走。 丁羚在两人的身后，一脸不悦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又笑着转回了办公室。 “总助，您这是……” 小乔进了办公室就开始装东西，白茜本能地想帮她，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小乔将自已的用品简单地装了一个小杂物箱，然后，招呼白茜坐下。 “白茜，我要离开季氏了。以后，也不会在季氏担任其他职务了。” “总助，您在季氏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开呢？是因为您家里的事吗？” 白茜坐不下，站起来，放轻了声音问。 小乔也坐不住了，她缓缓地站起来。今天的装束与往日的裙装不同，多了几分干练。人总是要变的，不能一直在原地。 小乔站在窗户前，从季氏的高楼往下看，江城显得喧嚣而拥挤。 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只缘身在此山中’。小乔想，如果自已不是站在这高高的楼层上看江城，而是在江城的某个小胡同里，过着悠闲的小生活，那么，自已心里的江城一定是另外一番风景。 小乔想跟白茜解释自已离开的原因，可是，她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她就是要离开，其它所有的理由和条件，都不重要了…… * 嗒嗒！ 董事长助理办内，传来轻微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姚佳穿着一件得体的职业装，正在打文件。季铭琛写的字龙飞凤舞，她一边看一边打，速度并不快。 “小姚，忙着吗？”李布从外面进来，手臂上搭着他自已的风衣，走路时微微摇晃着身体，像是很轻闲的样子。 “是啊，董事长交给我几份文件要打。事关机密，我又不能分给别人打，只能依靠自已了。” “呵呵，能者多劳。” 李布端起茶杯喝了水之后，将风衣挂起，不等他回身坐下，姚佳就向他汇报了季铭琛的事。 姚佳四下里看看，带着几分神性问李布，“李助理，你说，夏小姐她一大早过来，到现在，一直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她……” “咳，小姚，这个可不能乱说。夏小姐不是在渡蜜月吗？” “李助理，这个我怎么能乱说呢？大约半个小时以前，夏小姐突然闯进来，说话的时候，自视高人一等，走路的时候，这样，就这样……” “好了，我知道了。” 李布对着姚佳低喝一声，自已坐下垂眸不语。 ——“总助，您怎么也来了？”姚佳错愕地望着小乔，眼神是迟疑的。 她早在心里接受了小乔，也大约明白了小乔身份特殊。不过现在，她就是想让小乔去见季铭琛，估计季铭琛也抽不出时间来。季铭琛正在全力以赴地招待着总统的女儿。 “季小姐。”李布跟小乔打招呼，声音里透着熟悉的慵懒味道。 小乔对着李布点点头，表明了自已的来意，“李助理，我想见董事长。” “啊，是的。董事长他，他有客人，正在忙着呢！” 李布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小乔想到了之前两次，姚佳拦了自已，那个时候，姚佳还不会‘与人为善’，姚佳一个董事长秘书，又能怎么样呢？拦了自已，想必已经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可是，为什么这次助理办的人又拦自已呢？ * “铭琛。” “夏清菡，我们之间的身份有别，你这样喊，是不是不妥？” 季铭琛埋头于一堆文件之中，手里握着一只金笔，一边思忖着文件里的内容，一边应了夏清菡一句。 夏清菡对于这样单独和季铭琛相处，很是欣慰。她在季家呆着，根本没有任何乐趣可言。最初，她忙着跟楚云学做菜，没有几天，她就厌烦了。因为季铭琛很少回家里来吃饭，她见不到季铭琛，心里就不开心。 都说男人专心工作的时候是最打动人的，此刻的季铭琛就是最让人心动的风景。 夏清菡手里抱着一份文件，痴痴地盯着季铭琛看着，那模样，就像是在看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来公司找我，有事吗？我没有时间，我们简单谈谈，你可以走了。” 季铭琛显得有些不耐烦。 夏清菡连忙像献宝一样将手中拟定好的文件送到了季铭琛面前。 这是一份合作协议。 为了这份合作协议，夏清菡自已觉得付出了很多，这其中包括和季远结婚。 季铭琛抬眸看看协议书，眼珠儿凝住不动，光芒乍现，“goldbridge的合作协议书？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谈过了，goldbridge被林默笙控制，一定会支持林默笙，现在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夏清菡盯着桌上的文件，眼神是忧郁的。 “铭琛哥，并不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而是蓄谋已久。” 第284章 你怎么着我都陪着 清菡的话说得十分确定，而且别有深意。季铭琛抬眸望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笔放下。文件推开了，很认真地问，“夏清菡，你说，你蓄谋已久？” “铭琛哥，你说得很对。我是……” “清菡，我现在是你的长辈，你说话还是按着辈份来吧！” 夏清菡刚开口说话，就被季铭琛截断了。季铭琛的目光幽远而疏离，还带着些许的不满和责备。夏清菡委屈地站了一会儿，只好换了口气，“好吧，我说话注意。” 季铭琛收了视线，站起来，迈步走到窗前。他似乎对夏清菡要说的事并不关心。即便是和goldbridge合作将会给季氏带来很大的胜算，他似乎也不关心。 “这个合作协议，你拿走吧！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得来了，不过，不管是什么手段，季氏都不需要。” “铭……可是，季氏的资本刚刚进入a国，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如果和goldbridge合作，一定会赢得投标的加分项。” “季氏赢得这场投标，靠得是完美的方案设计，并不是一定要靠goldbridge。” “不，goldbridge的参与很重要。你放心好了，这个合作协议并不是靠什么手段得来的。而是因为，季远和我是夫妻，现在，季氏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就能取得优先的合作权。当初，林默笙用欺骗的手段骗走了goldbridge的大部分股份，我外公想办法箝制了他，最后，强制让他签署了一份保证协议。这份协议规定，当我的切身利益和林默笙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我对goldbridge有优先处置权。但是，这个协议中强调了‘我的切身利益’，所以，如果不是我和我的配偶，是无法享受这项权益的。之前我跟你说过，只要你和我结婚，你在goldbridge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是，你没有理会。现在我和季远结婚了，a国的项目开始招标，我就使用了这项权益，签定了这项协议……” “协议已经签了？”季铭琛别转身问了一句。 夏清菡肯定地点了点头，她怕季铭琛会犹豫，直接找季远做为季氏的代表，已经签了协议。 夏清菡满怀期待的目光落在季铭琛的脸上，季铭琛平静地回身，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以后季氏总归要阿远来管理，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你可以走了。” 夏清菡的情绪很失落，她不喜欢季铭琛把她和季远放在一起说。她心里只有季铭琛一个人，怎么能让季铭琛误会她和季远呢？ “铭……铭琛，我不管，我就要这样叫你。我和季远根本还不是夫妻，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铭琛哥，自始至终，我心里就想着你一个人。婚礼那天，你企图把我和你的婚礼变成你和季小乔的婚礼，我怎么能忍受？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你让我在众亲朋面前，脸往哪里搁？所以，我自已给自已挽回了颜面，我嫁给了季远。可是，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季远和我在一起……” “别说了。”季铭琛不想听夏清菡和季远夫妻之间的事。这毕竟是一个尴尬的话题，而他和夏清菡现在是公公和儿媳的身份，进行这样的谈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夏清菡根本不管这些。 她冲动地从背后抱住了两手抄在裤兜里的季铭琛。因为她太过用力，季铭琛一时挣脱不得。 “夏清菡，放手！” “不，我不放手。铭琛哥，这辈子，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认定了，就不会变。” “你已经和季远结婚了，还说这些？你自已不脸红吗？” “我不脸红。我和季远是结婚了，我们都没有在一起。季远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长吁短叹的。除了盯着电脑，就是看手机。我知道，他并不爱我。我们的婚姻，始终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总是要分开的。铭琛哥，我和季远，我们就碰了碰手指，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做过，说起来，我比那个季小乔要干净的多，那个季小乔之前和季远在一起，做了季远的未婚妻，报纸上都登出了她和季远蜜吻的照片……” 啪！ 小乔站在季铭琛的门口，手里的辞职报告掉在了地上。 刚才在助理办，她等不下去了，一定要过来找季铭琛，结果，打开门就看到夏清菡抱着季铭琛不放，还听到了夏清菡说得最后一句话。 “放手！”季铭琛用力一推，夏清菡扑倒在地上。 季铭琛回身，看到是小乔进来，快步上前，想要跟小乔说话。小乔退后一步，没有让他靠近自已。小乔白晳的脸上映着些许屈辱的表情，不过，她的眼神是坚定的。小乔弯腰捡起地上的辞职报告，伸臂放到了季铭琛的办公桌上。她眉眼低垂，没有看季铭琛，“季董，这是我的辞职报告，希望你批准。” “小乔……”季铭琛向前迈一步，小乔警觉地退后了两步。 季铭琛只好站住不动。他看向小乔的目光是温柔的，“小乔，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辞职，你觉得我没有让你管a国的项目，是不够信任你，对不对？其实，我不是那样想的。我们是夫妻，我当然信任你，我只是……” “季铭琛，你不用说了，我离开，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好吧，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小乔的声音沉而弱，像是一只受伤的鸟儿在发出哀鸣。在小乔看来，她和季远的过去，在季铭琛那里就是一个忌讳。这个时候被夏清菡说出来，碰触了她的情绪，她现在心情低落，觉得一切都不对了。或者，事情早就不对了。夏清菡对季铭琛表现出来的热情，哪里还有一个做儿媳的样子？ 好吧，季家这样乱，而自已的心里也这样乱，不如退出吧！ 小乔果断地跟季铭琛辞职，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小乔！”季铭琛按住了门，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他刻意地先赶走了夏清菡。夏清菡从地上起来，已经丧失了信心。不过，她知道，季小乔的心里也不比她好受，这就够了。 * 室内只剩下季铭琛和小乔两人。 小乔觉得自已必须得走，可是，她又迈不开脚步。如果能走得那样果决，说明没有感情。而她确实对季铭琛怀着最深刻的感情，她根本走不了。 “季铭琛，你不用管我，我站站，有了力气就走。” 小乔没有看季铭琛，就是低头看着地板。季铭琛捧起她的脸，和她对了对眼神之后，把她抱在了怀里，“为什么那样着急走？” “我不想留在这里。”小乔无奈地应了一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怎么面对季铭琛。 季铭琛猜中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在为刚才的事闹情绪……” “我不是那样的。” “就是那样又怎么样？你是我妻子，看到别的女人抱着我，心里生气是应该的。这是我的错处，以后不会了。我没想到夏清菡会突然从后边抱住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铭琛，我知道，你是因为她说的话而动了心思，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对吗？” 季铭琛伸手捏捏小乔的脸，眼神既欣赏又无可奈何，“乔乔，你这样咄咄逼人让我怎么说话？哎，我之前就说过，就是做一辈子的哑巴，也蜚可爱的。现在，伶牙俐齿地也很可爱，只不过，我跟不上你的节奏。” 小乔拍拍季铭琛的肩，不让他说其它的，“季铭琛，你不用这样绕开话题。我知道，你一定会在意我以前和……唔！” 季铭琛轻吻了小乔一次，没有让她说季远的名字。 小乔怔怔地呆望着，季铭琛的眼神是坦然的，也是清亮的，没有忧郁，也没有轻视，反倒是有着深深的眷恋和欢喜。小乔不能骗自已。每次自已和季铭琛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都有着深深的欢喜。他在她面前从来都能担起所有的事来，从来不忧愁。这样的他，让她觉得生活都是美的。可是，独独这一次，她觉得，季铭琛的欢喜是假的，是伪装的，“季铭琛，你干吗不让我说？你不让我说，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大家都会知道，季小乔原来就是季远的未婚妻杜诺，而季小乔，又和季远的父亲季铭琛在一起了，大家会议论，会笑话……季铭琛，你都不在意吗？” “乔乔，你让我在意什么？你是季小乔，已经不是以前的杜诺了，我相信上天的安排，上天为了把一个新的你给我，让你经历了一场磨难，给了你新的容貌，新的生活，我为什么还要去纠结你的过去呢？我爱的是季小乔，是一个有活力有思想有趣味的你，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呢？” 季铭琛说话的时候，像是在演讲。 小乔觉得不真实。季铭琛习惯了站在台上演讲，一个话题，他可以说出一大篇来。 小乔心里很乱，突然就想到了林雪说过的话，林雪说，季铭琛很早就对杜诺有好感。小乔仔细地想想，过去生活中的点滴记忆时，季铭琛确实对当时还是杜诺的她爱护有加。这个问题，要不要问问季铭琛？小乔觉得开不了口。季铭琛之于对杜诺，就是长辈对小辈的爱护和照顾，如果非要加上其它的标签，那实在是可笑！ “坐到沙发上说话。” 季铭琛扶着小乔坐下，帮她倒了杯水。看到小乔脸色不好，季铭琛打电话让李布送点心过来。 ——“季铭琛，我哪里说要吃点心了。” 季铭琛疼惜的眼神落在小乔略显削瘦的脸上，说起这些天小乔照顾母亲，都没有休息好，“小乔，岳母大人好些了吧？我昨天打电话，主任说可以出院了。我想着……” “妈妈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小乔不想和季铭琛谈母亲的事。 季铭琛想了想，跟小乔说起了a国项目的事。昨晚，小乔的电话突然中断，他当时冲动地想过去找小乔。可是，他又觉得，应该给小乔充分的时间，让她自已做决定。 “小乔，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不让你参与a国的项目，是我不信任你。你有一种受挫感。不过，我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不想让你受累，更不想让你为难。岳母病着，分走了你一部分精力。公司的事，你要处理，跟进项目，只会让你更累。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你这样。所以，我希望你退出项目组。” “季铭琛，你不必说这些了，我现在是要退出季氏。” “那也好，本来做一个小小的总助就委屈你了。我看，也只有董事长夫人一职适合你。” “季铭琛，你还闹，我是在和你说正经事。” “我也是在和你说正经事。” 小乔心里仍然梗着气，她抬头对上的是季铭琛坦荡又明亮的双眼。她好像不能生气了。 “季铭琛，我辞职后，将会离开季氏。我会回父亲的公司，以后，我就代表着我们林氏。” 这样的一段话，季铭琛保持着沉默，他拉起小乔的手，慢慢地抚着，久久不说话。 “小乔，你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你有家，有父母，所以，你的决定都是跟你的家庭相关的。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季铭琛，如果不久的将来，我们要成为激烈竞争的对手，你会和我争吗？” 这个问题有些伤脑筋。 季铭琛看着小乔，用沉稳的语气说道，“乔乔，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如果觉得我直接给没有意思，你可以试着自已争取。a国的项目说大就大，说无所谓，就无所谓。你如果有兴趣，我们就比一比。” 比一比？ 小乔想，季铭琛这是真地要和她较以高下吗？ “季铭琛，我们分别代表不同的集团，我……” “不管是哪个集团，你都是我的妻子。你怎么着我都陪着。” 季铭琛接住小乔的话，然后，默默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第285章 在商言商 虽然季铭琛温柔贴心，但是，在小乔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 她就怕季铭琛会一味地让着她，在a国的项目上，刻意地败给她——毕竟这次a国的大项目季铭琛想了很久了，筹划了很久，如果就这样失掉了，季铭琛总会有遗憾。她和季铭琛是夫妻，她不能这样白白地夺走了他的所爱。 小乔心里想得清楚。然后，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季铭琛问，“季铭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季铭琛吻了吻她的前额，点头，“说吧！” 小乔想了想说道，“季铭琛，这次a国的大项目，金额巨大，能有实力参与的商家不多。实际就是季氏和林氏的竞争。我回到林氏之后，就会全力以赴争取这个项目，我希望，你也是全力以赴……”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商场如战场，我季铭琛纵横商场多年，还没有遇到过对手。在这样能彰显实力的项目上，我可不想败在女人的手里。” 季铭琛说话的时候，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小乔倒喜欢他这样。这让她觉得很开心。 不过，下一秒，季铭琛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在商言商，在家里，我还是愿意败倒在老婆的手里……” “季铭琛，你说什么呢？你发的消息不算，撤回！我没听到。我现在要走啊！” “我们都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你刚才回来，就要走吗？” 小乔作势要走，季铭琛拉住她不许。手掌的温度传来，小乔的心也被捂热了。 * “李助理，刚才我看着夏小姐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姚佳一边打字一边跟李布聊天。 李布坐在桌前，翻看着他的记事本。他不太习惯用电脑，季铭琛吩咐他做的事，他会记录到本子上。这个本子上的内容很重要，他每天总要看几次，就怕有所遗漏。 李布合上记事本，意味深长地回了姚佳一句。 “小姚，这次你明白了吧？季董不喜欢夏小姐。因为季董不喜欢夏小姐，所以他们一定谈得不好，所以，夏小姐心情很差。” 姚佳手停下，小心地瞄了一眼门口，然后对李布说，“李助理，我看……季董似乎很喜欢总助。” “什么似乎，季董他……”李布的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他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门口旁边的位置。 “季董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总助工作上心很受季董重视，你不可怠慢。” “哦，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想到小乔，姚佳就有些气馁。之前她确实想过针对小乔。毕竟，小乔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靠山，她原本是不用怕小乔的。可是，没有想到，绕来绕去，季董就是小乔的靠山。她不能不接受现实。 姚佳低头工作，片刻之后，突然问李布，“李助理，不是说季董让准备点心吗？” 李布舒适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李助理，你不送点心，不怕季董怪你吗？” “这个你就不懂了，季董如果真想吃点心，自然会再叫我。他不打电话，我就不必送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忙你的工作吧！” 姚佳盯着李布看了一会儿，最后，隐忍地咬了咬唇，低下头继续工作了。 * 李布在门口一直坐到了将近中午。他听到季铭琛那边门响，立即将椅子搬回了原位，自已也郑重其事地在椅子上坐好。姚佳正端起杯子要喝水，看到李布这样，不明所以地问，“李助理，你这是……” 李布将手指按在唇上，示意姚佳不要出声。 姚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水也喝不下去了，举着杯子愣怔地坐着。 助理办的门按规定，上班时间是敞开的。外面有一点儿动静听得就很明显。很快姚佳就听到了季铭琛的声音，“中午想吃什么？” ——这声音好温柔！姚佳听得出了神，没想到，他们一向高冷的董事长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跟季小乔说话…… “按你的标准吃吧！”接着就是小乔的声音。 ——听季小乔的声音，好像和季董的关系已经很深了，他们彼此熟悉得很！ 听了两人的对话，姚佳反应不过来，就那样呆呆地坐在自已的座位上，一直等着季铭琛和小乔坐上电梯走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水杯里的水洒到了裙子上，她慌张地用手去擦。 李布走到电梯间，确信季铭琛带着小乔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小乔在公司始终用的是‘乔伊’的名字，姚佳并不知道小乔具体的身份和背景。所以，她的心里别提多羡慕小乔了。以前，她也鄙视过小乔，可是现在，全变成羡慕和嫉妒了——要知道，在江城能得到季铭琛喜爱和照顾的女人还从来没有过啊！ “李助理，我看季董对总助……真是很好，很特别啊！” “嗯，知道就好。以后总助来找季董，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要惹总助不高兴。” 姚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我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 小乔辞职的事，是等到下午才跟林默笙说的。 林默笙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因为小乔这样做了，很开心。 大厅里份外地安静，杨思秋生病后贪睡，下午觉要睡到五点钟。此刻，沙发旁边就父女两人，林默笙用赞许的眼神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收了视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提起了林雪，“小乔，你和林雪将来是要继承我，继承林氏的。你在季氏的职务，迟早是要辞掉的……” 说到这，林默笙停下。他的手紧握着膝盖，手心熨帖在膝盖上，心里才不至于那样的不安。 林默笙是因为想到了小乔和季铭琛的婚事，所以才不安。 林雪已经丢了，如果小乔再不幸福，那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在难安！ “小乔，你和季铭琛的事，我没有同意，耽误了你的幸福。” “爸，您别这样说。您是我的父亲，您提出的要求季铭琛没有做到，我就不能答应嫁给他。” 这句话，小乔说得缓而慢，语气很是坚定。虽然她和季铭琛刚刚见过面，又在一起呆了将近五个小时。可是，她的心里隐约还是跟季铭琛较着劲呢。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心里不平。 今天那个夏清菡居然到季铭琛办公室来闹，实在可恨，她根本不想见夏清菡！ 再说，季家的形势混乱，她若是嫁进了季家。要么是她和季远被季铭琛误会，要么是季铭琛和夏清菡被她误会……这样的生活，可想而知有多乱，有多烦！ 她不想进季家，就是为了图个安稳。 “爸，我觉得现在挺好，你不必担心我。” “小乔，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最好了。” 小乔微微一笑，继续和父亲说话。林默笙想让她接手a国的项目。虽然这在小乔的意料之中，可是，小乔还是有些迟疑。 “爸，我刚回林氏，还不熟悉情况，这次的项目，您主持吧！” 林默笙沉了脸，面带不悦，他认为小乔在推脱，“哼，我看你还是不想和季铭琛竞争。爸爸老了，总是要退下来的，趁你现在还年轻，早早历练一下，也很好。你如果再推诿，爸爸要生气了。” “好吧。我答应了。”小乔不好违拗父亲，再说，她的心里对于做这样的大项目还是很期待的。这是一次历练的机会，对于来说，更是一次挑战。她不想失去。 父女俩各自想着心事，坐了一会儿。 林默笙把眼前的形势跟小乔谈了谈，提到了不能和goldbridge合作的事，“小乔，爸爸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爸，您说吧！” “是这样的。之前我争取了和goldbridge的合作。可是没有想到，现在他们单方面违约，竟然和季氏合作。这样我们就失去了一个高分的筹码。实在让人生恨。” 原来是这样！ 听了父亲的话，小乔在心里恍然大悟了。 难怪今天夏清菡会去找季铭琛，或许就是告诉季铭琛这件事。夏清菡原来是不肯答应和季氏合作的，这次，为了能亲近季铭琛，竟然肯答应了…… goldbridge能和季氏合作，季铭琛就有了一半以上的胜算。 这实在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小乔理性地思考着，凝眸不语。思来想去，她突然就想到了云清颜允诺给她的条件——云清颜说，只要她出任云氏的总经理，那么，云清颜会让乔治和她合作。云清颜并没有说其它的限定条件。所以，即使她进了林氏，云清颜的条件一样可以成立。 小乔觉得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也好让父亲安心。 “爸，我们虽然失去了a国第一的设计公司，不过，golddesign公司的乔治答应和我们合作，只要我们能做出高分值的方案，我们一样可以获胜。再说，a国现在上上下下多少个项目，都是林氏成功的典范，我们中标是志在必得。” 小乔的话说得自信满满，林默笙精神振奋。他因为林雪的事心情低落，所以，显得有些老态。 “小乔，你能这样想，最好了。我们林氏在a国还没有输过，这一次，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爸，我一定努力。” * 父女俩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详细地看招标文件。小乔逐条看着上面的要求，和林默笙交换了意见。小乔想，既然项目在a国，不如她们一家人去a国住。这样便于开展业务。林默笙还牵挂着林雪的事，并没有立即答应。小乔想到林雪生死未卜，心情也变得很差。 就在这时，林默笙的手机嗡响起来。 他垂眸扫了一眼，立即接通了电话，“喂，是，我是林默笙……什么，你说，有我女儿的消息了？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小乔隐约听到了父亲的电话，连忙闭合了笔记本，准备和父亲一起去警局。 ——“小乔，我饿了。” 两人正要走，杨思秋从楼上下来。她睡好了，就嚷着饿。小乔本来想让女佣陪着她用些点心，可是杨思秋抱着点心盒，要跟着小乔走，“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妈，我和爸爸有事。你在家里吧，好吗？” 杨思秋不乐意，林默笙紧张着林雪的事，转身先走了。小乔无奈，只好带上了母亲。她走到门口的书架上，随手给母亲拿了一个魔方玩。 * “人在哪里，我女儿她到底怎么了？”林默笙一脸焦灼地问。 警员深表同情地让林默笙坐下，“林先生，刚才在电话里，我不方便说。现在，我详细地把情况给你说一下。是这样的，那三名小偷本来是入室抢劫财物，结果，他们看到了林小姐年轻漂亮，就把林小姐带到了一处旧仓库里……等他们办完事之后，又把林小姐装到了布袋里，最后投到了江城河里……” “什么，你说，我女儿死了？不，这不可能！” 林默笙霍然而起，脸色苍白。 警员劝他节哀。小乔追问凶手在哪里。警员不得已让他们和抓到的嫌疑人在窗口见了一面。 “林先生，我们警局上下对林小姐的这件案子十分重视。成立了特别行动组来侦破。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一直在追查着林小姐的下落。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线索，在一栋居民楼里抓住了嫌犯。他已经交待了全部事实。不过，还有两名凶手外逃。这个我们会一直追查到底的，您就放心吧！” 林默笙攥紧了拳头，一直那样站着。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嫌犯，一字一字地问，“你们……到底把我女儿藏哪里了？” 嫌犯一脸灰丧，平静地答，“我把她藏进了江城河里。我们还想着，这里是上游，尸体不会被找到。可是我没有想到，警局会这么快就找到了我。” “你害死了她？” “是，是我害死她的。谁让她有钱，还长得漂亮。我起初是不想杀她的，没想到，我们在仓库里办完了事，她一头撞死在了仓库的柱子上。我们怕事情被发现，就把她丢进了江城河里……” 第286章 她可怎么办 江城河？ 小乔的心瞬间冷到了极点——江城河绕过江城之后，水流湍急，河道变宽，如果林雪真被嫌犯丢到了河里，尸首恐怕都难以找到…… 林默笙不能接受林雪被害的事实，他无望地对着窗口喊，试图让嫌犯说出更多的关于林雪的消息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自已女儿已经死了。 “你骗我，这不可能，我女儿她不会死的，你骗我，你骗我！” “林先生，请您冷静。” “我怎么冷静？如果是你的女儿丢了，你会冷静吗？” 年轻的警员尴尬地红了脸，示意两旁值勤的警员将嫌犯带走。小窗被关上了。林默笙痛不欲生。小乔紧偎在父亲身边，眼睛红红地，直想哭。 “不行，这个案子不能就这样结了，他们口说无凭，不能证明我女儿就遇害了，你们要继续给我找！” 警员冷静地望着林默笙，取出了证物。 几样东西都装在透明袋里，小乔看清了，一个是林雪戴过的和她的手链一样的幸运草手链，还有一个是……林雪女孩子的衣服，不过，上面的吊带已经被扯坏了。 这两样东西小乔都认得，确实是林雪的。 另外还有林雪的手机。 林默笙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并不以为然。 “林先生，我们是根据嫌犯用林雪小姐的手机取钱的位置抓住嫌犯的。但是，钱已经被他挥霍了。据嫌犯交待，当时他们用清白相威逼，迫使着林雪小姐说出了银行卡的密码。结果，他们又背弃承诺，还是毁了林雪小姐的清白，最后，林雪小姐以死铭志。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现在另外两名嫌犯携款潜逃，林先生，这个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他们抓捕归案的。另外，关于资金损失的事，林先生，我也是征求过您的意见的——您主张不冻结林雪小姐的银行卡，现在资金损失……” 因为警员纠结在钱的事上，林默笙气得直发飙，“钱算什么？我女儿没了是大事！不管你说得再圆满，我都不信。我女儿不会死的，我女儿那样聪明，保护她自已是没有问题的。你们必须继续给我找，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首。你们要是找不到，我会状告你们没有作为。” 林默笙的声音嘶哑而凄绝，小乔头懵懵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和父亲一样，也不相信林雪就这样死了。她和林雪是双胞胎，她们之间虽然没有强大的心灵感应，可是，她心底里有一种确信，林雪没有死！ 警员一边劝小乔父女两个，一边拿出了一迭照片。林默笙只垂眸看了一眼，凝住不动了。小乔俯下头，很快就看清楚了，这是林雪被凌辱后拍的一组照片，林雪的样子极端地可怖，又很可怜。最后一张照片是…… “警员，这不可能是林雪。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小乔不敢相信照片上的画面。 “爸，爸，您怎么了？！” 林默笙瘦削的身形微微一晃，倒下了。小乔拼命地抱住父亲，一旁的警员也过来帮忙。杨思秋在一旁喊开了，“喂，你不能死。你的糖很好吃，我要吃你买的糖呢！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 在父亲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小乔被母亲的喊声折磨得头疼。 她几次制止母亲，可是，杨思秋劲头很足，一直喊个不停。好在有法医跟着，父亲已经醒了，就是呆呆地不想说话。小乔回想起最后一副照片上林雪死后又被分解尸体的惨状，一阵阵想要作呕。她克制着自已，不让自已的举动影响父亲。 父亲身体一向康健，这次送了急诊，医生说是急火攻心，检查后建议留院观察。虽然没有明显器质上的病变，但是，毕竟年近五旬，不能大意。 如果这种晕眩的症状频发，可能是某些重大疾病的前兆。 “好，谢谢你医生。” 小乔将医生送出来，心情是低落的。 “哦，不用谢。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因为小乔在江城医院就是季氏的招牌，而季氏就是江城的招牌。所以，小乔送父亲过来后，医院里不敢怠慢，先有许多手续都简省了。就是现在准备住院，也是先接收了病人，才办入院的。 小乔跟医生道过谢之后，让家佣和母亲照顾着父亲，她自已去办住院手续。 ——“小乔……” 小乔回转身，就看到了季远。这些天的不见，季远竟然瘦了一大圈，完全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他不是在渡蜜月吗？不是应该神采奕奕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小乔握紧了手里的就诊卡，迅速地收回了自已的视线，转身就走。 “小乔！” 没想到，还是被季远拦住了。 老生常谈的话就不用说了。小乔觉得，以前她和季远交流得已经很多了。包括她对季铭琛的感情，以及，她对过去的态度。如果季远再执迷不悟，那就是他自已的事了。 习惯了关心，却不是爱。 小乔张口就说道，“季远，你看上去很瘦，很不健康，你要注意身体。” 季远将手臂撑在柱子上，完全地挡在了小乔面前。 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眶内，又黑又清幽。像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独处了很久之后刚刚出来的感觉——见到人，不管是谁，都跟见到宝贝一样！ 小乔能看到季远眼底的光芒，看得她心里发紧，“季远，好巧啊，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父亲住院了。你多保重……啊！” 就在小乔要走时，季远一把拉住了她。小乔没有站稳，撞到了他身前。这绝不是什么咚什么的，这绝对是误会。小乔用力想挣脱，季远揪住她不放，还紧紧地抱住了她。季远比季铭琛还魁梧。季远护住小乔，真像是老鹰护住了小鸡。小鸡是逃不开的。 “季远，我数三下，你放开我……” “小乔，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思念不是雾，思念像虫子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好疼，我克制着不去找你，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已。我以为，我可以忘掉过去和你在一起的点滴。可是，只要我闭上眼，就全是你。我怎么办，小乔，我怎么办？” “季远，你不怕夏清菡看到吗？你不怕别人拍照发到网上吗？你快放开我！你放开！” * 结果不幸被小乔言中了，小乔被季远抱住不放的照片很快就被发到了网上。 虽然季氏发觉之后，删除了相关链接，但是，网络媒体的影响力根本无法控制。尤其是季远新婚不久，这样的事，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热闹。照片拍到了一个侧面，依稀能看清小乔的脸。经过一番热议之后，小乔的身份也跟着曝光了。很快，江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都在传说小乔有好几个身份，曾经的云清颜，季氏的总助乔伊，季铭琛认定的女儿季小乔。季小乔被季铭琛宠上了天，可是，季铭琛不是季小乔的亲生父亲。然后，季小乔和季远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了。 ——“可是，季远才刚刚和总统的女儿结婚啊！夏清菡怎么能容忍呢？” ——“季小乔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受了季铭琛的百般宠爱，现在又勾引季远。” ——“季远是强抱的季小乔，显然冲动惹得祸。” ——“季远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不会主动约会别人的……这个季小乔有问题！” 小乔躲在医院里，都不敢看手机了。 就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可怎么办呢？ 就是以后走到街上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 林默笙醒来后，一直半闭着眼，昏沉沉地没有半点生机。小乔强迫自已不去想网络上的事，只安心地照顾父亲。 “小乔，林雪的事，我不信，你说呢？”林默笙缓缓地说了一句。 父女连心，小乔点点头，哽咽地说道，“爸，我也是，我不相信。我和林雪是双胞胎，我好像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这虽然是我心底里的幻觉，可是，我盼着是真的。” 林默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发出一声低沉的懊悔。 “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犯下了错，我不能正视自已的错误，是我逃避了自已的责任。让你和妹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的错啊！” 泪水无声地淌下，小乔连忙拿了毛巾帮父亲擦拭眼角的泪水。 “爸，我知道，您当初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您也不会走的。” “不得已？我哪里有什么不得已呢！” 林默笙重重地自责着。那件压在他心底里多年的事，重新被翻了出来。就像是好了多年的伤疤，又用力地撕扯开了。那种痛，几乎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小乔也不好打断父亲，就是安静地坐着，听着他的倾诉。 她知道，父母之间的事压在父亲的心底里多年，父亲一直不说。只自已一个人受着折磨。现在好了，父亲可以跟她说。她小心地不敢出声。 “当年，我一个人去国外出差，你母亲思念怀着你和妹妹已经将近5个月了。我一走就是大半年，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已经诞下了你和林雪两个人。没有想到你母亲会一次性地给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也让我满是惊喜。我和你母亲大半年不见，自然是夫妻恩爱……可是，等到大约半个月之后，我突然发现，你母亲不是你母亲，而是杨思秋！可是，我这个时候，已经跟杨思秋做了夫妻了……我发现真相后，责骂杨思秋。杨思秋说，她假扮成你母亲的样子，是因为你母亲难产而死。她不忍心看到孩子们没有妈，看到我没有妻子……她愿意履行妻子的义务和母亲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 小乔瞪大了眼睛听着，感觉就像看小说一样，自己父母之间的事，实在是让人辗转反侧。 林默笙攥紧了床单，恨自已恨到想自杀。 “小乔，爸爸是那种相信缘分和爱情的人。可是，杨思秋把我的爱情给毁了。都是她。要不是她打扮成你妈妈的样子，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我，我心里一直觉得愧对你母亲，我根本不敢面对自已。于是我拼命地工作，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来补偿你和林雪。如今，钱赚来了，人却不在了。” 小乔听着父亲的话，脑海里有过去的记忆不断地翻涌上来。 她在孤儿院的生活虽然清苦，可是她从来不曾埋怨过。就是她在心里一直念叨着，希望自已是一个有父母的人，将来父母一定会来把她接走……所谓‘惺惺所念，必有回想’，现在，她等来了父亲。她的人生，完全开始了另一种局面。 “小乔，你知道吗？杨思秋撞的那个无名碑，就是你母亲杨思念的墓碑。事隔多年，我终于见到了她。我已经安排人重新修缮。将她的墓地建得又大又美，让她在地下，也会过上幸福优美的生活……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是要去地下陪她的……” “爸，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小乔听着父亲的话，害怕了。 才刚刚转晴的心思，怎么就又开始乌云骤降了？ “小乔，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累了。我说了这么多给你就是怕我以后都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了……我想着，我把要说的话都跟你说了。我就可以安心了……” “爸，您这是什么话？我不许你这样说。” 小乔看到父亲如此的低落，她管又管不了，只能说些简洁明了的话来让父亲宽心。 * “季董，您找我？” 李布走进季铭琛的办公室腿都是打颤。 “嗯，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过了。” “怎么处理的？”季铭琛终于从文件夹堆里抬起头看了李布一眼。四目相对，一时间，李布先是怯了。他说话的声音都不带底气了，“季董，是这样的，最近呢江城在拍一部青春偶像剧，里面的男主角和季远长得十分相像，我们就在网上发布，这照片是拍戏现场。季远是男主，而小乔是女主。他们在一起做什么动作都是在拍戏，跟真实情感没有关系。” 第287章 “网络上的反应怎么样？” “嗯，还好。” 季铭琛将手中的金笔轻掷在桌上，淡淡地说道，“既然有效果，就把这件事做足了。这样，你把这个剧买下来，让那个男主角走，换上季远。” “什么？”李布不相信似地瞪大了眼睛，“季董，您说……让季少去演那个男主角？” “对。我看他也是闲着无事可做。演演戏也不错，这也是一种人生历练。另外，把那个女主角也换了，找一个跟小乔最相似的女孩子来演。找演员的时候要隐秘，另外，不要管这个女孩子是不是演员，只要和小乔长得像就行。” “可是，季少他会同意吗？” 李布带着几分不自信问。季铭琛重新拿起了金笔开始看文件，并没有回答。 李布讨了一个没趣，又不敢多说话，只好退了出来，抓紧时间办事。 * 门被关上了，室内陷入了让人心悸的安静中。 季铭琛将手中的笔丢开，拉开椅子，站到了窗前。 他就没有想到，季远还会对小乔做这样的事。真是放肆！如果季远不是他的儿子，他是一定不会轻饶的。如果季远不是和曾经的杜诺有过一段深情往事，他也是不会轻饶的。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折磨人，折磨人……季远和小乔曾经那样深爱过，季远又是他儿子，他，还能怎么样呢？ ——“啊！” 季铭琛握拳砸在玻璃上。因为内心的强烈感应，他甚至能听到自已拳头咯吱咯吱地响。 * 林默笙并没有什么大病，所以在医院休养了两天之后，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他心里还想着林雪的事，所以，情绪很低落。杨思秋倒是显得很乖巧，林默笙坐在沙发上，杨思秋就给他倒水，送报纸。她什么事也不做，就在一旁看着他。林默笙心里烦，把报纸抖得哗啦啦响，“杨思秋，你无事可做吗？” “是啊，我没有事可做。”杨思秋很认真地答了一句。 “没事可做你走远点！”林默笙语气很重。 杨思秋现在头脑简单，并不害怕。反而举着水杯送到了林默笙面前，“你喝水吧，那天我看你躺在病床.上，模样很可怜，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你……” “拿开啊！谁要死？我好好的，你咒我死！”林默笙扬手打翻了水杯，水杯里的水泼到了杨思秋的手上，然后，杨思秋松开了手，那水杯砸到了地毯上。 杨思秋跳开了，看着地上的水杯，别扭地不说话。 “妈。”小乔从楼上下来，打过招呼之后，看到了地上的水杯。她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不作声地弯腰捡起了水杯。杨思秋看到小乔后，开始告状，“小乔，这个人打翻了水，洒了一地。他太坏了，脾气太坏了。” 小乔看看在一旁举着报纸双眉紧蹙的父亲，转回头对着母亲说道，“妈，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爸爸。” “你的……爸爸？”杨思秋凝眸想了一会儿，趴到小乔的耳边说道，“你爸爸脾气这样坏，没有人会嫁给他。” 林默笙将杨思秋的话听到了耳里，顿时火冒三丈。他觉得家里有这样一个低智商的人，简直是灾难。他真是忍无可忍。 “杨思秋，你给我听着，以后没有事，你就在自已房间里呆着。”说完，林默笙气呼呼地迈步上楼。在他经过杨思秋身边的时候，杨思秋伸手拦住了他。林默笙问她想干什么，杨思秋想了想说道，“我房间里没有好玩的，你在我房间里架一个秋千，然后，帮我买一个小狗狗，我就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杨思秋这些天吃喝不愁，也无事可做，更没有烦心事，所以，她的脸色白里透出年轻女孩儿的红润，看上去有一种恬静的美。她本来就大眼高鼻，这个时候，唇色滋润得很漂亮，更让她看上去很动人。林默笙盯着杨思秋看，有一瞬间把她当成了杨思念。他的目光在她的眉眼间停留，终于还是失望地移开了。 “放开手，你还敢拦我！”林默笙懊恼地拨开了杨思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思秋站在原地，片刻这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林默笙的背影喊，“喂，你不给我架秋千，我就不呆在房间里。没有小狗狗，我还不如在大厅里看电视。” 小乔听着母亲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杨思秋走过来，跟小乔说，她父亲脾气好坏，真让人无法理解。 小乔的心里正烦着季远和自已的照片被人议论的事，并没有认真听杨思秋说话。 等杨思秋扳着她的脸问她时，她才回答道，“妈，我说了，他是我爸爸，而且……我忘记告诉你了，他的名字叫‘林默笙’。” “林默笙？”杨思秋轻轻地念着这三个字，眼神发了痴。 小乔以为她会想起什么来，结果，杨思秋拍着小乔手背说，“你爸爸怎么可以叫‘林默笙’呢？这天底下，只有我的默笙哥才能叫林默笙！” 小乔被逼得无法，就开始解释，“妈，其实呢，我父亲就是你的‘默笙’哥。只不过，你的默笙哥长大了，娶了妻子，还有了我这个女儿。” “默笙哥不能娶别人，他只娶姐姐，只能娶姐姐。” “对，我父亲就是娶了你姐姐，我其实是你姐姐的女儿，你是我的姨母，但是，我叫你‘妈妈’。”小乔一时心乱，索性把所有的事都说开了。 杨思秋似乎很不能接受，她扯着自已的头发，用力地扯着。站了一会儿，又无声地坐到了沙发上。她用力地揉着头发，头发散乱地盖住了脸。小乔上前试图劝住她，可是，她却像被烫着了一样慌乱地站了起来，“你都是骗我的。你都是骗我的。默笙哥不能娶别人，不能娶别人。”说完，杨思秋跑开了。 小乔喊着她，追她上楼，结果杨思秋躲进房间里不开门。小乔心里也还乱着，就没有再敲门。等到她回到自已房间，用背将门板抵住了。她是真地很烦心啊！要是这个时候去a国该多好！可是，父亲的心情太差了，这个时候提出让他回a国，他一定不情愿，他一定还在等着林雪的消息…… ——“天啊！” 小乔背靠在门板上突然想到了母亲躲进去的是父亲的房间。父亲这几天不去书房，上楼就在房间里休息。不知道，母亲这样突然闯进去，父亲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小乔用手掩住了眼睛，不敢再想了。 * “阿远，你过来。” 季家的大厅里，季绍珩拄着拐杖，一脸不悦地喊季远。季远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是白西装，他用力扯了扯领带，面色沉静地走到了季绍珩面前，“爷爷。” “你还知道自已的身份啊？你说说你，好端端地去找小乔做什么？你是有妻子的人了，而且，你才刚刚结婚，这蜜月期还没有渡完呢，你就去找别的女人……你说说你，你这做对得起清菡吗？” 季绍珩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拐杖就要打季远。季远在外面躲了几天，睡得精神头很足，看到季绍珩要打他，立即躲开了。季绍珩心里更气了。楚云在一旁轻轻地帮他拍背。季绍珩又问楚云，季铭琛什么时候回来。 “哼，你们父子俩个，一个比一个过份，你父亲不管你也就算了，还见不到人影。对这样大的事竟然置之不理。这算什么父亲？难怪你要变得越来越坏！” 听到爷爷因为自已说父亲，季远微微皱眉，“爷爷，这是我的事，不关父亲的事。” “呵，你倒是护着你爸爸，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亲这样……”说到这，季绍珩自已想清楚了。自已就是季铭琛的父亲，要是这样说自已儿子，那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败。 他没想到，自已说话把自已给绕进去了。因为这一点，他的心里更气了。 “季远，你必须去跟清菡解释清楚，现在就去！” 季绍珩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夏清菡从楼上下来，“爷爷，你们在谈什么呢？” 等夏清菡看到了季远的身影后，很自然地上前，准备帮他脱去外套的西装，“阿远，你回来啦！来，我帮你把西装脱了。” 季远没有推脱，随着夏清菡的意把西装脱掉了。 “阿远，你不是出差了，明天才回来吗？”夏清菡烧了茶水过来，先给季绍珩倒了一杯，然后，又给楚云倒茶，给季远也斟上了茶，她自已倒是没有喝茶，而是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 酸奶太凉了，要放一放才能喝。 夏清菡面色如常地坐着，没有半点的委屈和不平。 看到小两口这样，倒让季绍珩没话可说了。他心里憋着火，还是忍不住发了出来，“季远，你把那天的事跟清菡说清楚，认个错。” 不等季远说话，夏清菡就笑了起来，“爷爷，我没有想到，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一样热衷于那些花边新闻。爷爷，那都是误会。您没看后来的头条吗？当时是在医院里拍戏，根本不是季远。季远他出差去a国了，怎么可能去医院里呢？” 季绍珩怔怔地望着夏清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要是季远自已说这一番话，他肯定不相信，可是，现在是夏清菡说的，他不得不相信。又或者说，他明明知道是假话，也得相信。因为网上的照片已经有人下载了，又二次发出来。他在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别人认不出来，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就是季远和小乔，他怎么会看错呢？ 季绍珩还是佩服夏清菡的，像她这样能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已丈夫的面子，还做得得体周到，实在也算是难得。到底是有教养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 “清菡啊，你知道了真相就好。我还怕你想不清楚，怕你会伤心的。没想到，你会这样淡定，实在让我不得不喜欢。你做得好，做得很好。” 说到这，季绍珩转身看看季远，叹着气直摇头，“阿远，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再看看清菡，清菡可是很好的媳妇啊！” 季远顺着季绍珩的意思，只对着夏清菡点头示意。 吃过晚饭，季远就回房间收拾行李了。等夏清菡送他下楼的时候，正巧季绍珩夫妇从外面散步回来。 “阿远，你这是做什么，又要出差啊？你和清菡还在蜜月期呢？你为什么不带上清菡一起去呢？”楚云对着季远絮叨。她是过来人，她看着夏清菡就觉得夏清菡受了委屈。 “奶奶，是这样的。我去那个剧组看了看，觉得那个男主角挺适合我的。我准备去拍戏。” “季远，你给我再说一次，你准备做什么？”季绍珩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已。他绝对想不到季远会去当演员。这……这算怎么回事呢？ “阿远，你不能这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不能去做演员的，岂不是让人家看笑话？这样大的事，你跟你父亲说了吗？你跟清菡商量了吗？”楚云拉住季远的箱子，不让他走，还一个劲地拿出季铭琛来吓唬他。 “奶奶，爸爸知道这件事的。”季远慢慢地答道。 楚云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了看夏清菡，夏清菡也对着她点了点头。 “奶奶，我支持季远。人这一辈子，自已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如果得不到，做不成，就会心里不安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季远他是成年人了，我不能用婚姻来束缚他，他应该有自已的理想和抱负。” 季绍珩夫妇怔怔地听着，看着，最后，两个人目光发直，不作声地走开了。 “阿云，我累了。我真是累了。我们上去休息吧！” 季绍珩和楚云两个搀扶着上楼了。两位老人离开后，季远自已拉好箱子，转身离开。夏清菡倒无所谓，季远走了，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倒自在多了。不用时时处处避着他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把季远的离开放在心上。 季远一个人拉着行李，慢慢地从大厅里穿过。在走到走廊门口的时候，涩然一笑。 * 季铭琪一个呆在leo的家里不走。她现在就是写论文，答辩。时间很充裕。leo的房子很大，她住着心安理得。leo的儿子起初有些抵触她，时间久了，也接受了她。 第288章 都是一种情感上的折磨 宁静的夜晚，季铭琪陪着leo的儿子汉斯在看相册。小孩子，总是对照片很感兴趣。汉斯因为妈妈不在身边，所以在翻到母亲的照片时，就要盯着看好长时间。季铭琪不喜欢汉斯的母亲，不管她的容貌也好，还是她背弃了leo另嫁他人也好，这都让她不能容忍。 “嘻嘻。” 照片上汉斯的母亲正在打网球，手举着拍向上用力的时候，帽子突然掉了，很滑稽地盖住了额头。这正是这张照片拍摄的趣味。小汉斯看得很认真，季铭琪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汉斯仰起脸，眼神是恼恨的。 季铭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汉斯，你干嘛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难道，这张照片不好笑吗？” 汉斯是真生气了。他的心里很维护自已的母亲，听到季铭琪这样说，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个女人好讨厌！”说完，他抱着相册跑出了书房。 ——“喂，汉斯……汉斯……” 季铭琪追着汉斯出来，可是，汉斯躲进了自已的房间里不理她。季铭琪没有办法，只好去书房里找leo，她把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跟leo说了一下，满脸的歉意，“leo，我真不是故意的。小汉斯他可能伤心了，他怕是不会原谅我了。” “琪，不用担心，小孩子的情绪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去看看他。”leo从书桌边走开，去找汉斯。季铭琪跟在他身后，本想一起去，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只怕自已去了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leo走了，书房里冷清下来。 季铭琪顺势坐到了书桌边，面前是leo打开的电脑。她心情低落，开始是无意识地盯着屏幕，后来，醒过神来，看到leo的聊天软件打开着，她仔细一看，看到了leo刚刚打了一大段的德语，而接收方正是……小乔？ 季铭琪立即将两人的通话记录浏览了一遍。虽然在聊天记录中，小乔说话不多，一直是leo在发消息，而且都是一些深度关心的问题。而且，就在刚才，leo还给小乔编辑了一段话，大意是问小乔最近好不好。但是，leo用德语表达了太多的内容，季铭琪看后很生气。 季铭琪的火气上扬，她并没有克制，也没有调节，而是直接去找leo。 * “嘘！！” leo从汉斯的房间里出来，看到季铭琪等在外面，示意她不要出声。他揽住季铭琪的肩，两人走过了汉斯的门口，然后，他才说话，“汉斯睡了，我告诉他，要尊重自已的情绪，但是，也是尊重别人的情绪，你们都没有错，不过是心底里的感情不一样而已……” “leo，你说对了，我和你，只不过因为心底里的感情不一样而已！” 季铭琪不悦地甩开了leo的手，用怨恨的眼神盯着leo。 leo有些不解，“琪，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会这样？” “leo，你还问我？在我陪着你儿子的时候，你在和季小乔聊天，你这算什么？” “噢，你在说这个。”leo并不想解释，想回自已书房。虽然他不是小气的人，但是，季铭琪偷偷地翻看他的聊天记录，这就是对他人权的侵犯。他克制着自已没有发火。 季铭琪却在后面不依不饶，“leo，你以为季小乔是什么人？她先是做了季远的女人，现在又诱惑我哥，她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可值得……” “够了！”leo回转身，用讶异的目光盯着季铭琪看。他叹息，摇头，“铭琪，你的德文有一半是跟着我学的，可是，我教过你用这样的词去形容一个无辜的女人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leo，你居然为了季小乔这样对我！我难道说地不对吗？有一句是冤枉她吗？” “不对，你说的都不对。小乔就是受害者，也是生活的强者。她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可是，她从来没有过厌弃的情绪，她的身上有星光，走到哪里，都是那样美！” 她的身上有星光？ 季铭琪不淡定了，“leo，你把这么美的词语都给了季小乔，那我呢？我不是你说过的阳光女孩吗？为什么现在你变了，为什么？” leo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的感觉和季铭琪恰好相反。他觉得是季铭琪变了，变得让他不认识了，“琪，我没有变，是你变了。以前，你在人前是我的学生，是最上进最尊重老师的学生；私底下，我们是朋友，我喜欢你所代表的文化，也喜欢你开阔的气质。可是，现在，你自已想一想，你在对待学习的态度上，是不是不求上进，在对待我们的友谊方面，你是不是很自私地把你的情感强加在我身上？我已经和你的父母说清楚了，我们是师生和好友，不会是其它关系，当时，你也听到了。我这个人，看待事物很客观，有自已的好恶。我喜欢那些积极向上的人和事。我对小乔就是这种喜欢。这种喜欢，用你们的文化来讲，是在情理之中的，是完全正常的。所以，我无须对你解释。好吧，今晚我们就谈到这里，我希望你能把我说过的话好好想想。你是我的学生，我可以罚你写检查。但是，这是我的家里，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自已的人生，处理好和朋友的关系，明白吗？” 季铭琪可是听明白了。 她瞬间觉得自已受了奇耻大辱。她活了二十多岁，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leo，我不明白，我什么也不明白！” 说完，季铭琪就激动地跑开了。 leo紧紧地追在后面。因为他们住在楼下，季铭琪这样冲动，他真担心她会出事。 “琪，等我！” ——“啊！” 季铭琪不管不顾地冲下楼，一脚踩空，就出了事。人虽然扒住了楼梯扶手，可是，脚却崴了。 * “季铭琛……”小乔在微信上打了这三个字，然后按了发送键。 起初，她一直盯着屏幕等，后来，她去了浴室洗澡。再回来，季铭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在做什么？”季铭琛问。 小乔在用干毛巾擦头发。因为惦记着季铭琛回信息，所以，她没有心思吹干头发。头发还有些湿，有一绺垂到了额前，带着丝丝的凉意。 “我在擦头发呢。” “先挂了电话吧，把头发吹干了。我算着时间，再打给你。” “季铭琛，不用……哎……” 小乔的话没有说完，季铭琛就挂断了电话。她凝眸想了一会儿，只好先把头发吹干。 季铭琛算的时间很准，小乔才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乔心里有很多事情，想和季铭琛谈。比如林雪的事，比如……她和季远被拍照的事。 “乔乔，这几天忙，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过，是我疏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是。”小乔停了停，本来想先说林雪的事，还是忍住，先说了季远的事。提起季远，她的心里全是气，“季铭琛，你管管你儿子好吗？我在医院碰到他，刚说了一句话，他就抱住了我。我还没力气躲开……现在我们的照片都被发到网上了……我的名誉受损，我现在……我现在被人们议论，我难受死了……” 说到最后，小乔心里着急了，用手搓着头发。刚刚吹过的头发，十分干燥，被她揉得乱蓬蓬的。 “哈哈！” 小乔正在纠结的时候，话筒里传来了季铭琛爽朗的笑声。 “季铭琛，你笑什么？”小乔护着自已的嘴，怕喊声太大传出去。 季铭琛在自已的书房里，拿着手机，只管笑了一圈，然后才停下。这个时候，他最想捏住小乔紧张又带着几分恼意的脸蛋儿，用力亲一回。 开头第一句就说，‘管管你的儿子’——这天下，也只有他的小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呵，她这样一说，把敌对的矛盾，一下子转成了内部矛盾，就像季远是个调皮的孩子，犯了错也是可以原谅的，也不那样让人生气了。 季铭琛觉得，自已这样一笑，把几天来郁结在心中的闷气全扫光了。 “乔乔，也只有你说话可以引得我笑了。” “你是说，我说话很可笑？” “不，是可爱。前几天，因为季远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心里一直生气。现在，想想，他怎么也是我儿子，我不生气了。而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已经让季远去拍戏了。那部戏一共是五十六集，要拍一年半的时间，他再也不会烦你了。” “拍戏？”小乔琢磨着季铭琛的话，很快就醒过神来，“你是说那部青春偶像剧《我用深情换你余生》？” “你怎么倒记住这部戏的名字了？是不是也对这部戏感兴趣？” “没有，我哪里有对这部戏感兴趣！” 季铭琛的话锋一转，小乔猝不及防被他击中了，“哼，我买下了整个剧组都没有记住这部戏的名字，你倒是记住了，自然是对这部戏感兴趣了。乔乔，你如果想去拍戏，我也可以成全你的心意……” “谁想去拍戏了？季铭琛，那些偶像剧里，动不动就壁咚啊，缠绵啊，难道你想让我去吗？” 季铭琛被小乔说得一愣，很快就回复道，“不想，我当然不想了。” “是啊，你不想让我去，我也不想去。” 小乔心想，就让季远在剧组里受一年多的约束吧！或许，他拍了一次别人的感情戏，就会明白了自已的感情是怎么回事——不管再怎么追忆，她和他也是不可能了。 * “喂？季铭琛？喂？” 小乔自已走神想了一会儿心事，电话里就没有了季铭琛的声音。一会儿，季铭琛就打电话说，他在她家的别墅外面等着她。 “季铭琛，这么晚了，我不出去。”小乔拒绝的声音有些发虚，但是，她还是硬撑着说完了。 季铭琛听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嗯，你跟保安说，让他们给我开门。” “我不，现在都十点多钟了，你来我家算什么？”小乔强迫自已不心疼季铭琛。 季铭琛却十分执著，“乔乔，我来了，你真不开门？” “是，我不会开门的。我要睡了。”小乔硬下心来，挂断了电话。 现在她和季铭琛的关系实在是尴尬。季铭琛完不成父亲的要求，她是父亲的女儿，不能不和父亲一条心，就不能这样随便嫁给他；如果她就这样违拗了父亲跟着季铭琛走，这实在伤父亲的心。可是，她和季铭琛已经做过夫妻了，再这样一直分着，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情感上的折磨…… 小乔抛开心头烦乱的想法，强迫自已休息。 * 夜风吹起衣角，季铭琛仰首看到小乔的房间灯熄了，心里一阵惆怅。 虽然是特意赶过来见她，没见到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可能还有其它的话要对他说。现在，因为他的冲动，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睡了。她这样满腹心事，能睡好吗？ 林默笙要求他的条件，他时刻记在心上。 只是，他已经赠予季远的股份，是不能要回来的。 季远是他的儿子，是阿柔舍弃了自已的清白拼着命为他生下来的儿子，他不能不珍惜。 如果没有小乔，季远就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柔软。现在有了小乔，小乔几乎变成了他的全部…… 季铭琛正凝眸想着心事，突然手机嗡响起来。 他以为是小乔打过来的，迅速地接听，电话里传来leo焦急的声音，“季先生，很抱歉，铭琪在我这里受了伤，伤得很严重，脚踝骨折。医生说，她另一只脚的扭伤还没有好，现在这只脚又伤了，大概要卧床半年的时间才能下床。” 半年的时间？ 季铭琛再次回首看了看小乔的卧室，只专心处理眼前的事。 “leo，你告诉我，铭琪究竟是怎么摔倒的？她是你的学生，她就算对你有什么过激的言行，也不至于自已不爱惜自已故意摔坏了腿！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说到最后，季铭琛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兄妹情深，他自然要怪leo. leo也很同情季铭琪，“事情是这样的，她私自看了我的聊天记录，她对于我和……那个女孩子聊天的事不能理解，还说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话。我们就吵了起来。” “你和哪个女孩子的聊天了，铭琪怎么就这样大的火气？” 第289章 听到季铭琛问自已，leo停下，沉思了一会儿。他想着，这次的事，季铭琪迟早要跟季铭琛说的，所以，他也不用瞒着季铭琛。他确实是和小乔聊天了，这是事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我是跟小乔聊天了。不过，我们聊天的时候，小乔她没有说什么，一直是我在说。我对她的遭遇很感兴趣，对她这样一个坚强乐观的女孩子也很有好感。所以，我没有控制自已的感情，我想和她做朋友……” “leo，是不是像你这样的小说家，都这样多情？小乔既然不和你多说，那就是说明她不想理你。她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尚且知道分寸，你却不知道，真是好笑。” 季铭琛说完这句话，一秒也没有等，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可恶！” 季铭琛一拳砸在车顶上，眼神痛楚。leo多事，倒把小乔卷进了是非之中。铭琪一直爱慕着leo，现在又因为小乔和leo聊天而受了伤，将来，怕是要在心里怨恨小乔了…… * 小乔一夜没睡好，却是在这种失眠的折磨中想清楚了一件事。 林雪遇害的那天晚上，三个嫌犯自称是来盗窃。可是，林雪那么贵重的项链掉在地上，却没有被拿走，是不是有些可疑？那串蓝宝石项链虽然被季铭琛从中间割开了，可是，因为它是世间少有的宝石，依然值不少钱呢！嫌犯没有拿走宝石项链，一种可能是不识货，不知道它价值连城，另一种可能是，他们带走林雪，不是为了钱，而是另有目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乔早晨的时候，因为没有睡好，头胀胀的。 “爸，您这么早啊！” 小乔下楼吃饭的时候，林默笙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放下报纸，跟小乔说了自已的想法，“小乔，我想着，我们去a国呆一段时间。这家里有林雪的影子，我心里实在难过。我们到a国去，你在a国的环境中，对你接手这个大项目，很有帮助。” “爸，您真这样想？”小乔没想到父亲会和自已的想法一致。 “是。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我愿意。就是我想带上妈妈一起去，你同意吗？” 小乔歪着头察看父亲的神色。林默笙垂眸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小乔看到了他眼中的淡然。他没有生气，就这样应允了。看来，父亲对母亲也不是没有感情。 * 季铭琪摔伤了脚回来，季绍珩夫妇一阵长吁短叹的。季铭琛花重金将在德国为季铭琪医治的德国专家请到了江城。这三位德国专家将在为期半年内，专业护理季铭琪一个人。 “季，我们会竭尽全力。但是，这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因为，她现在两只脚都伤着，如果她再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我们也治不了她了……” 三位德国专家平时都是德高望众的人，可是，季铭琪却态度恶劣。这让他们从心底里不舒服。 季铭琛极为绅士地对着专家们微微躬身，“辛苦诸位了！我会告诉铭琪，调节好情绪，安心休养。放心，她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专家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并没说话。 季铭琛上楼，走到了季铭琪的门前，本来想和她好好谈谈，结果，正遇到夏清菡也过来了。 ——“铭琛哥……”夏清菡看周围没有人，直接就这样喊了季铭琛。 季铭琛微微蹙眉，“清菡，你怎么能这样喊呢？这是在家里，是长幼有序的。你这样喊，很不礼貌。” “铭琛哥，我喜欢这样喊你……” “住口！”季铭琛恨恨地制止了夏清菡，转身走开了。 “铭琛哥……” 夏清菡期待地喊了一声，但是，季铭琛却越走越远。等夏清菡到了房间里，季铭琪半坐在床头，眼睛呆滞。她这次受伤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 夏清菡自已心里还乱着，她弯腰看看季铭琪受伤的脚，也是很心疼，“铭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季铭琪的眼神恍然一动，立即闪过了一丝恨意，“还能是谁，都是那个季小乔的缘故。” “季小乔？你不是去见leo了吗？怎么会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呢？” “季小乔阴魂不散，哪里都有她的事！她和leo聊天的事，让我发现了。我很生气，质问leo，结果因为情绪冲动，下楼的时候就崴到了脚……清菡，你知道，要不是因为季小乔那样可恶，我怎么会生气？季小乔祸害我哥还不够，还要去引.诱leo，你说，她有多可恨！” 在说起小乔的时候，季铭琪变得十分有精神。此刻，只有心底里的恨意才能支撑着她面对自已受伤卧床的现实。 夏清菡紧蹙双眉，也和季铭琪一样的心情。 不过，她不想多说了。说那么多，只会让自已生气，何必呢？ * 坐在林默笙的私人飞机上，杨思秋吐了一路。除了她睡着的时候，就一直捂着嘴吐。因为她吃不下东西，其实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儿。可是，她抱着一个小罐子，弄得动静很大。小乔担心母亲，就坐在一旁陪着杨思秋，喂水，拍背。而林默笙则坐在后面一排座位上，对杨思秋视而不见。 “我走不了路了！” 下飞机的时候，杨思秋说自已走不了路了。 小乔征求父亲的意见，林默笙利落地走在前面，抛下了一句话，“这好办，安排一副担架，把她抬走就是了！” 呃！ 担架？ 小乔有些为难地望着母亲，等到担架送到机场的时候，杨思秋坚决不肯坐，她躲在小乔身后，抓紧了她的胳膊，就是不走。 “小乔，这个是抬死人的啊！我不上。” “妈，您别这样，您一直在吐，身体太虚了。又不能自已走，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小乔，我要你爸爸背着我。他不是男人吗？男人就要保护我们啊！他是你爸爸，你跟他说说好话，背我下飞机，好不好？” 什么？ 小乔听到杨思秋这样说，可真是为难了。自已父亲这样的人物，怎么肯背母亲？ 她只好先劝杨思秋。可是杨思秋死活不下飞机。小乔从舷梯上下来，去找父亲。没想到林默笙倒很淡定，他让这次班机的机长穿着机长服，重新上机，然后告诉杨思秋说，这架飞机要开走了，而且目的地就是江城。 ——“啊，我不回江城啊！我走的时候，家里都没有人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好害怕。” 杨思秋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就朝飞机下面跑。小乔连忙扶住了她。“妈，不急，我扶着你下机。”杨思秋硬撑着劲下了飞机，到家里，直接就睡倒了。 * 杨思秋一连几天都很安静，就是吃着水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乔倒是放心了。 “妈，我今天要出去办事，你在家里吧！” 杨思秋抱起桌上的水果盘，点头答应了。 “爸，我去和乔治谈谈，把我们合作的事定下来。现在关键是出一套完美的设计方案。我以前做过一些关于这个项目的设计图。希望那里面有让乔治感兴趣的东西。” 林默笙站起来，拍拍小乔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乔，乔治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倒是有真才实学，但是，他这个人……思维不够开阔。他会把自已的思想集中在一个点上。这让他有时候所出的设计有局限性。这次的项目是政府项目，我们要在控制成本的前提下，让项目方案更加地吸引人，多挖掘亮点。这样才能取胜。” “爸，我觉得……” ——“喂，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不等小乔说完，杨思秋就开始喊了。她嘴里还堵着饼干，说话时呜啦啦的。林默笙瞥了她一眼，一字一字地说道，“杨思秋，你再闹，我就把你的嘴封上，让你永远听不了饼干，也吃不了巧克力！” 杨思秋的眼睛对着林默笙，鼻子突然挤出了一个怪样，又嘟哝了一声，“坏人！” 小乔望着母亲这样说话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天真烂漫，心底里到底是平静了。看来，上天让母亲摔坏脑子，实在是安排地妥当。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 小乔在golddesign的总裁办公室内见到了乔治。乔治因为云清颜的回归而变得神采奕奕。“乔，我们又见面了，我还要感谢你！” 乔治对小乔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小乔对他们夫妻心底里是祝福的。所以，她笑而不语。等到喝过了乔治送来的咖啡，她才拿出了自已的设计稿给leo看。 “哦，乔，这是什么？好古怪的东西！” “乔治，这里面是糅合了江城元素，你明白吗？画面不只是静止的那些画面，而是被赋予了生命意义的画面……” “可是，这些很好笑。你看，这和我们a国的设计风格完全不搭啊！” 乔治对小乔的设计十分鄙夷。他拿出了自已之前的设计给小乔看，对比之下，他更是强调自已设计的现代感和时尚感。 意见发生了分歧。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 “情况怎么样？”小乔回到家，林默笙询问她这次见面的情况。小乔表示很无奈。乔治果然有些固执。他同意合作，但是，却对小乔的方案不加采纳。乔治说，他们这里有最好的设计师，并不比goldbridge差。他还让小乔放心，做类似的设计，他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相信这次一定也会做得很出色。 “哼，这就是二流设计公司总裁的头脑。他的头脑里，对自已的很自信，不肯接受那些比自已优秀的思想。所以，他只能是老二。”林默笙说话时，有些轻蔑。 小乔没有心思去对乔治的行为做出评价，她心里只惦记着还有二十天就要开标了。如果不积极备战的话，林氏一定会败给季铭琛的。她这是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大项目，第一次就败了，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啊！不管对手是谁，她都要全力以赴！ “爸，我想着，我现在让乔治设计，而我呢，也做一部分图。等到他们出了图之后，我再将两种方案融合一下。” “嗯，你的想法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给图。这个乔治，我看他就适合做老二，没有强烈的创新意识，怎么能赢？” 小乔凝眸不语。 这次的项目，父亲不想过多地参与。她带领着林氏的两名高级设计师丹尼和丽莎加班。丹尼态度很好，可是丽莎正在谈恋爱，时常请假。小乔自已能力有限。她有许多想法，可是，要把这些想法变成现实的设计，这需要帮助。丹尼很是尽心地帮着她。 “乔，我对你的江城很感兴趣，我好想去尝尝那里的火锅。哦，还有你画出的这些建筑，我想，那里一定很美，很美。” 夜深了，丹尼在加班的时候，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倒让小乔提起了精神。她拍拍丹尼的肩，很有信心地对他说，“丹尼，等这次招标结束后，我带你去江城。我做向导，让你尽情地领略江城的美。” 小乔的黑发随意地散着，黑色的眼睛闪闪地透出亮光来。在灯光下，更显出东方女孩儿的秀美。丹尼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手背。小乔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躲开了。 她有些生气地对丹尼说，“丹尼，这太突然了！我不习惯这样，你以后不许这样！” 丹尼的表情很尴尬。他对着小乔摊开了手，很是不平地说道，“乔，我只是吻了你的手背，这在我们国家，是一种很常见的社交活动，你这样的态度，好像是我欺凌了你一样，你们江城人都是这样狭隘吗？” 面对丹尼，小乔并不妥协，她不卑不亢地说道，“丹尼，在我们江城，这样的动作就是不合我们的礼数的。我们有我们的文化。我尊重你们的文化，也请你尊重我的文化。” 丹尼被说得急了，他直接站了起来，用他那高大的身材和小乔对峙着。 ”呵，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江城文化，你还不是羡慕我们a国的富有，所以才来我们这里投资，不是吗？所以，你们的文化，是被你们踩在脚下的，你们的眼里只有钱！你们如果坚持自已的文化，为什么要来我们国家？“ 第290章 至于 其它人，我就不知道写得怎么样 小乔的眼睛里有热乎乎的泪水在涌动。 她本来是为自已争取，可是现在，她要为江城，为江城的文化发言。 她不想离丹尼太近，因为丹尼的身上有a国人常用的香水味道。她讨厌这种味道。 小乔刻意地先退后两步，然后才挺直了身板说道，“丹尼，你说错了。我们来a国赚钱，就是用我们的文化在赚钱。我们江城人，做生意的头脑都是一流的。我们江城自古以来就是商贾云集之地，我们的文化，是我们心底里膜拜的精神支柱。” 丹尼瞪大了眼睛听着，那双深凹进眼眶的眼珠带出了丝丝的惶恐。 他以前就对自已老板林默笙的手段心存敬畏，没想到，这个季小乔竟然也这样厉害！ 说到底，他还是不服气小乔。因为小乔隐瞒了林默笙女儿的身份，只想着把这个项目做好。可她却不知道，这集团上下的人，都是有势利心的。她一个普通的经理身份，自然压不住人。丹尼此刻虽然理屈了，却并不把小乔当回事。 “好，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你自已来做好了。我明天就申请做其它项目。” 丹尼毫不留情地拿上外套离开了。 小乔手扶着椅子靠背，头一阵阵地晕眩。连续地加班，她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这个时候再受了打击，难受得想躺到地板上，什么也不做…… * 第二天是周末。 a国的公司都没有周末加班的习惯。你就是给他们出十倍的工资，他们也不会加班。而且，a国的人，富人占多数。就是像丹尼这样的普通职员，也可能有一个富有的亲戚。像丽莎的结婚对像，就是一个金矿的老板。丽莎根本不用努力工作，只要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公就可以了。因为钱财方面的富有，这里的人都没有什么斗志。他们注重生活品质，就喜欢过高品位的生活…… “妈，您这是在做什么？”吃过早饭，杨思秋就进了厨房。她装了小半盆面粉，然后加水，用手在盆里挠来挠去的。小乔很是奇怪。 杨思秋用两只手抱着面团揉面，小乔看她头发垂下来一绺，很贴心地帮她抿到了耳后。杨思秋冲着她笑了笑，“我要做手擀面。” 手……手擀面？ 小乔有些惊讶地望着杨思秋，眼神是怀疑的。 杨思秋根本没有看小乔，所以，她的信心一直是满满的。 “小乔，我梦到自已会做手擀面，我会做呢！我要学，一定要学，我要做给默笙哥吃！” 杨思秋说这番话的时候，精神是愉悦的，是自信的。小乔看出来了。她没有再拦着，难得妈妈这样兴致勃勃的，就让她按着自已的心思做吧！ * 小乔在厅里转了一周，这才发现爸爸在a国的别墅里，竟然没有绿植和花草。院子里是开不败的金莲，厅里的绿色就是几只通体碧绿的古玩玉瓶。 ——“这简直太没有生机了！” 小乔看母亲在忙，就自已一个人去了花卉市场，买，买，买…… “小乔，这些都是你买的？”林默笙手捻着绿叶，那绿色的汁液沾到了手上，又凉又涩。倒是很不一样。跟摸那些玉翡翠的感觉真不一样。 “是啊！” 小乔一边指挥着下人把花摆好，一边跟林默笙解释。 “爸，我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还没有认真看过家里。现在一看，家里实在有些单调。除了古玩，就是玉器摆件，那些东西虽然能百年不坏，能悦人眼目，可是，它们是没有生命的。不会释放出自然的香味，也不会盛开，更不会枯萎……我们人都是血肉之躯，总是和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哈哈，果然是我女儿，这套理论，我倒是喜欢。这花草嘛，本来我是禁止摆放的。因为，它们的生命是脆弱的，会死掉。家里要想生财，就不能有这种短寿的东西……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允许你种植这些花草，但是，要保证它们长盛不衰。看着哪棵植物状态不好了，立即给我换掉，不要让我在家里看到破败之象。” “爸，您说得有道理。我听您的。我把它们从花市场上选回来，就是和它们有缘。我会好好照看它们的。这个您放心。” “嗯，好吧！” 林默笙坐到沙发上抖开报纸，开始看报纸。报纸架旁边的阔叶绿植，静雅地枝叶，就那样默默地为厅里输送着氧气。小乔还在旁指挥着家佣摆放好其余的绿植，厅里不时地有声响传过来。可是，林默笙却觉得心神俱静，头脑清醒。他悄悄地用眼风看了一眼旁边的绿叶，眼神是温柔的. ——“终于像个家了！” 林默笙的内心无声地感叹着，眼镜片上渐渐结了雾气。 * 上午忙了一上午，下午还是郁闷。 小乔在房间里整理了一会儿项目的标书，心里仍然不快。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季铭琛昨天晚上发的平安信息，心底里涌起了丝丝的甜。 既然想他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就算现在是竞争对手，又怎么样？ 小乔给自已找好了理由，然后，迅速地拨通了季铭琛的号码。 “乔乔，我刚要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就打过来，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呢！” 小乔就是默默地不说话。 “乔乔，今天周末，没有人陪你加班，我想着，你是不是很无聊？怎么，在想我？” “季铭琛，我没有想你。”小乔嘟起唇回了一句。 她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笔上下地敲着文件纸。她自已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概是习惯了有季铭琛的陪伴。她有了心事，总是会想到他。说起来，季铭琛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生导师。和他谈话，她总会霍然开朗。 “季铭琛，原来有人陪我加班来着。后来，我把他得罪了。他就要请假，还要调到其它项目组去。其实，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在他吻我手背的时候，我嫌弃和警告了他。他至于这样小气嘛！” 压在心底里的话，突然倾泄而出。小乔说过之后，倒有些不自在了。 就不知道季铭琛会怎么说。 “嗯，这样的男人，不知道分寸，我看就该开除！”季铭琛的声音里带着恨意。 小乔还没有这么想过。 等了一会儿，季铭琛又说，“乔乔，我看你一定隐瞒了自已的身份，否则，那个男人不会对你这样放肆。岳父大人在a国威名远扬。人们都要仰视他，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也会一样地尊重。所以，我看你还是尽快地公布身份，先给自已罩上一层光环，这样，以后就好指使别人做事了。” “季铭琛，你……” 小乔第一个反应是觉得季铭琛在取笑自已。 她没有说话，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悟透了。 “季铭琛，我只说隐瞒自已的身份，这样低调一些，只凭借自已的本事吃饭。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好吧，季铭琛，我听你的。周一的时候，我和爸爸一起去集团总部，先亮明我的身份，然后才继续找人协助我做项目。” “嗯，这样想才好。”季铭琛在电话里赞扬了小乔的做法。 *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怎么打败老公吗？”季铭琛在电话里问。 小乔微微一笑，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季铭琛，我们之前说过的，怎么你又闹？” “我没有闹，就是……饿了。你请我吃饭吧！”电话里，季铭琛并开玩笑地说道。 小乔自然没有含糊，“好啊！妈妈在做手擀面呢。上午她练手给我做了一碗，很不错。你要是想吃，晚上过来吧！” 小乔自认为季铭琛还在江城，所以，说话时带着几分故意。就没有想到，季铭琛一下就答应了，“好，盛情难却。我看看，现在三点钟，我现在过去，和你聊聊天，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等等，季铭琛，你现在过来？难道你在a国？” “我在没在a国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挂了电话！等我！” 小乔没有挂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她茫然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季铭琛也在a国。 * “我过来的事，你没有跟岳父大人说吧？”小乔亲自到门口接季铭琛。季铭琛幽幽地问。 小乔和他对了对眼神，小声道，“我怕爸爸还是不同意你来家里。所以，想着‘先斩后奏’，等你进了客厅，再跟他说也不晚。” 季铭琛很绅士地摇了摇头，一双深潭一样的眸子，微微转动，似是无奈。 小乔以为父亲不会这么早下来，没有想到，她带着季铭琛进了厅里，正好林默笙从楼上迈步下来。他透过镜片望了望两人的身影，并没有说什么，接着又垂眸看着自已的脚尖，坐到了厅里的沙发上。 “爸，季铭琛来了。”小乔说话有些支吾。 季铭琛倒很大方，他将手里的礼品盒送上，很有礼貌地跟林默笙打招呼。林默笙头也不抬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别闲着，把家里这些花花草草，修剪一下，浇浇水，施施肥！” “是，爸，这些事我经常做，您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难得林默笙没有赶自已走，季铭琛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他看了小乔一眼之后，就踏实地开始侍弄花草。 小乔坐到父亲身边，帮他倒了一杯茶水，“爸，您喝水。” * “是你让他来的？” “不，是他自已来的。” 林默笙低声问了小乔一句，知道了是季铭琛主动过来探望，脸色稍缓。 “丹尼跟经理说要调换项目组。我就想着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我已经给丹尼压力了。他在我的公司不好好干，出了我的公司，就没有人敢用他！我不管他有什么背景，我不说别的，就说他自已。他要是在这个项目上出了力，我自然会给他升职加薪。他自已终究是娶妻生子的，自已没有钱，没有能力怎么行？” 小乔鼻头一酸，就是特别地想哭。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已的事，父亲竟然都知道了，还做了妥善处理，这实在让她感叹。 “爸，我没有想着烦你，我还想着自已独立解决这件事呢！可是，你刚才说的这些，让我心里很温暖，也很敬佩……” “哼，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说你想自已处理这件事，还不是告诉了季铭琛？你有了事，他才敢犯了我的禁忌。这些心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小乔被父亲说中了心思，一时语慢，“爸……我……” 季铭琛确实是为自已而来。她再说什么，又有什么意思呢？ * ——“小乔，我又做了一盘面，很好看，你过来看。” 杨思秋拉着小乔进了厨房，小乔吃惊地盯着案板上面，不得不说母亲的手艺可真是好，这样细密匀实的面条，像机器挤出来的一样，实在不得不佩服。 “妈，我想着您以前一定也做得一手好面。不过，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吃不到你做的面，现在，老天爷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把我的母爱补回来了，我真高兴，真得很高兴！” 小乔没有多想，拿出手机将母亲做的面拍了照，然后就发了一个朋友圈——母亲做的手擀面。 “妈，外面有客人来了。是季铭琛，他是我喜欢的男人。” 杨思秋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突然咯咯地笑起来，“呵呵，你喜欢的男人？！” “妈，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是啊！我还没有结婚，你就有了喜欢的男人，太好笑了！” 呃！ 小乔听着妈妈的话，一时语塞。这是什么逻辑呢？ * “杨思秋，你说说，我们家里几个人，谁写字最差？” 等杨思秋拉着小乔的手，一齐坐到了沙发上。季铭琛还在忙碌着那些花草，期间朝着小乔投过来深深地一瞥。小乔被他看得像是抽走了精神一样，绵软无力。 杨思秋掰着手指头想，“你签字的时候很好看，你的字自然是好的：小乔送给我一张卡片，我看了上面的字，也很漂亮，至于其它的人，我就不知道写字什么样了。” 第291章 “我看就你的字写得最差，还不到楼上练字去？”林默笙轻哼一声，冷冷地对着杨思秋呵斥道。杨思秋偎在小乔身边不想走，“我……我都没有写过字，怎么就是我写的最差了？” “哼，你写与不写都是最差的。”林默笙起身朝楼上走，并且，让杨思秋跟他一起走。 杨思秋不情愿，“我为什么要练字，我不去！” “我在楼上的书房里等你，如果你不上来，那我不许你再进厨房，也不许你再上街……”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杨思秋追在林默笙的背后，着急地跟他讲理。林默笙不加理会，杨思秋只好跟着他上了楼。 * 季铭琛侍弄好花草之后，洗过手坐到了沙发上。 小乔安静地泡了茶端上来。季铭琛对着小乔眨了眨眼睛，说道，“乔乔，我看岳父大人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大。你接我进来，他没有责难，现在又给我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他这是同意我们的事了……” 小乔知道季铭琛的心思，她自已也有同感。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自然应该有所矜持。 “季铭琛，父亲虽然给了我们机会，但是，他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如果你不能实现他的要求，我也是不能嫁给你的。” “乔乔……” 听了小乔的话，季铭琛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眼神忧郁地坐着不动。小乔看到他眼底里涌起了像海水一样无边的愁绪。那忧愁无药可解，又带出淡淡的绝望来。 小乔知道季铭琛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看重他和季远之间的父子深情。所以，他赠予季远的季氏的30%的股份，是不可能再收回的；他也看重和她之间的爱情，所以，在娶她为妻这件事上，他是十分尊重她父母的意见的。这样说来，他也会竭尽全力来实现父亲的要求。可是，这太让他为难了。 此刻，小乔虽和季铭琛相对而坐，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矛盾与无奈。是啊，她本来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她还矫情什么，直接就跟他走算了！可是，如果她真那样做了，季铭琛的父母又会怎么样看她？她什么都不要求，在季铭琛父母看来，就是对季家的投奔和融入。她这样没有任何矜持地嫁了，就会和以前她还是个孤儿的时候一样，季铭琛的父母是不会对她重视的。甚至可能还会把以前对她的态度再次拿出来。而这，正是她不想看到的。 此一时彼一时。 小乔想，自已现在是有父母的人了，尊重父母的意见，也是人之常情。她并不认为自已父亲所提的要求过分…… * “喝水吧！” 小乔帮季铭琛倒了茶，并轻声唤他。 季铭琛意味深长地凝了她一眼，片刻之后，笑了。连喝了两盅茶之后，季铭琛问小乔，“那天，你好像还有事没有跟我说，是我太冲动了，直接赶过来，倒让你没机会和我说了。” 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小乔绷紧了眼神，尽量不让自已多想。 只是很认真地把自已关于林雪出事的猜测说了出来。 “季铭琛，林雪的案子已经侦破，你知道吗？” “嗯，我听说了。” 小乔的眼神纠结，她对着季铭琛说出了自已的困惑，“这件凶杀案，依着嫌犯所说，他们是入室盗窃。可是，为什么你送给林雪那串价值连城的蓝宝石项链没有被拿走呢？那串项链就在床边的地上，位置很是惹眼，嫌犯怎么就不拿这串项链呢？当时警局的人过来，已经查过了，林雪房间里的首饰盒不见了，那里面所有的首饰都被拿走了，包括林雪非常喜欢，却不值什么钱的假珠宝。凡是盗窃的人都很懂珠宝，他们怎么能无视这样贵的项链呢?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季铭琛听后点了点头，“是，你说得很道理。这样，我让人继续追查这件事。林雪若真是这样了，也得有一个说法。” 小乔很是赞成季铭琛的做法。 “季铭琛，我父亲心里也有困惑，可是林雪那一组被凌辱后的照片，重重地打击了他的情绪，这些天以来，不管他做什么，都带着褪不去的忧伤。他甚至不能正常工作。我看到他这样，实在是担心。” 季铭琛点了点头，安慰小乔，“这个我知道，我会让人尽快查出实情的。” * 周一上班，小乔就坐在父亲林默笙的专车里去了林氏集团的总部。 林默笙下车时，小乔绕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模样很是亲昵。 “大家注意听着，今天，我要把我的女儿小乔介绍给大家。小乔以后就代表我执行董事长一职，你们都要听从她的指挥和安排，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林默笙犀利的眼神从众人面前扫过。与会的林氏高层，谁也不敢出声。 小乔没想到父亲会把董事长的重任也一并交给她，她实在是觉得责任重大，有些不敢接手了。可是，这个时候，又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只好微笑着保持着矜持的态度。 林默笙之女的身份公布后，林氏上下对小乔的态度是毕恭毕敬。丹尼和丽莎也是如此。丽莎不敢再请假了。丹尼态度还有些不自然，却也是毫无怨言地跟着小乔加班。在a国，林氏是效益最好的企业。a国所有的人都以能在林氏上班为荣。丽莎虽然可以靠有钱的丈夫过上优渥的生活，可是她不想完全地依附于丈夫，她总要有一个像样的工作，才能让丈夫保持对她的爱。至于丹尼，他一向敬畏林默笙，现在看林默笙对小乔如此宠爱，他也对小乔有了新的态度。 时间过得匆促，转眼就到了接近投递标书的日子。 中午，小乔请丹尼和丽莎到餐厅吃饭。小乔拿着菜单让他们挑着点，“你们就点自已喜欢的，不要理会多少钱，这样我们吃饭才能尽兴！” “是呵，我可不会客气的。这几天我大脑使用过度，要好好补一下。”丽莎笑着说。 丹尼的情绪也很好，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和小乔之间的不愉快的谈话，“呵呵，我们吃到尽兴才好。” 丽莎点了一道美容养颜的甜品汤。这是a国人特制的一种汤，里面有一种果胶，据说，常食可以让人肤白如雪。 饭菜送到了桌上，三人开始进餐。那汤水有些烫。丽莎舀了一勺汤，小心地吹了几回，这才送进了嘴里。 “小乔，在你们那个江城，有没有我们这样的汤？你们那里的女人吃果胶吗？你们那里对女人十分滋补的胶是什么？” 丽莎突然在餐桌上问小乔。小乔放下餐具，用餐巾抿了抿唇，说起了阿胶。 “有，我们那里的女人认为阿胶是最好的滋补品。” “阿胶是什么？”丽莎问。 小乔想了想，解释说，“那个是用新鲜的驴皮用火熬煮几个小时之后，得到了……” “新鲜的……皮？”丽莎用英语问小乔。a国的地方语并不是英语。但是，在企业里工作的员工都用英语。丽莎似乎没有理解小乔的意思。 小乔只好跟她解释，说是用新鲜的驴的皮子来熬胶。 “驴子的……新鲜的皮？唔！”丽莎话都没有说完，就捂着嘴跑开了。丹尼礼节性地笑笑，摇头，表示不解。小乔却能明白像丽莎这样的女孩子对于这种事的态度。她连忙跟着丽莎一起去了卫生间。丽莎吐了很久，才出来。小乔扶着她返回。没想到，在厅里遇到了鞠志伟。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鞠志伟了。 “鞠总，好巧啊！”小乔上前打招呼。 鞠志伟站起来，眸光深深地盯着小乔看了一会儿，“小乔，你瘦了。” “我还好，倒是你一直在a国为着项目的事忙着，实在是辛苦。” 丽莎吐光了自已肚子里的食物，这个时候正空乏得难受，最想大吃一顿。她没有打扰小乔，而是礼貌地离开了，“你们慢慢聊。” 丽莎离开后，小乔坐下，和鞠志伟说起了两天后开标的事宜。两人很自然地说起了各自的情况。虽然是竞争对手，可私底下也是朋友。只要不涉及机密的事，一起聊聊也无妨。 “鞠总，这次有goldbridge的一流设计，我想着，季氏一定是志在必得。” “呵呵，小乔，你这是念旧，还是怎么地，对我们好像信心满满啊！”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鞠志伟不置可否地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然后突然跟小乔说，“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季氏没有和goldbridge合作。” “什么，这太意外了！不是两家已经签了合作协议了吗？”小乔问。 鞠志伟详细地说了其中的原由，“小乔，季董在季少去了剧组之后，就把他签订的协议撤销了。我们这次的项目设计，是季董原来联系好的东南亚几国的最项尖的设计师。特别是香港的设计师陈敏。这次的设计就是以她为主。” “是吗？”小乔的眼神发痴，陷入了沉思中。 这么大的事，季铭琛竟然一直瞒着她。本来季氏能和goldbridge合作，完全是强强联合，胜算在握，为什么季铭琛放弃了呢？ * 第二天在早餐前，小乔忍不住就问了父亲，“爸，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季氏和goldbridge取消合作的事？” 林默笙将餐巾摆好，示意小乔停下，“一会儿吃过饭再谈吧！” “是。”小乔看父亲不想说，只好忍着自已的情绪等。 ——“小乔，尝尝我打的水果豆浆，味道好极了。” 杨思秋将自已做的水果豆浆盛了两碗送上了桌。小乔看这豆浆的颜色，倒是很诱人。因为豆浆只有两碗，只有她和杨思秋自已的，并没有父亲林默笙的。小乔就试探着问，“妈，为什么就我们两人的，怎么没有爸爸的？” 杨思秋嘟起唇，小声对着小乔说道，“你爸爸的脾气很坏，我不给他喝。” “可是，你这不是为了你的默笙哥做的吗？” “是啊！我明天还要做新样式，我要练习做好多种。等我嫁给默笙哥了，我天天做给他喝。” “妈，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爸爸就是你的默笙哥，只不过，因为岁月变换，他现在变了容貌……” “小乔，你骗我，我的默笙哥没有这么丑！” 呃！ 杨思秋说话毫无遮拦，而且，思维跳跃，小乔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伤到了大脑的人是怎么想事情的。不过，她知道，父亲也不能理解。因为她用眼神悄悄地去看，发现父亲的脸色阴沉，喝牛奶的时候像喝酒，一饮而尽。她示意母亲不要再说话了，自已也低下头安静地吃饭。 吃过饭，林默笙坐到了厅里的沙发上，态度仍然是不悦的。 “爸，我刚才问您的事……” “这件事我只是收到了一个通知。我作为goldbridge的董事，并不是事事参与，有些事，我只是被通知者。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季氏不讲诚信，单方面解约，其实是不自量力。除了和goldbridge合作，他和哪个公司合作都会输！” 父亲的话说得果断有力。小乔没有敢打扰。 * 开标会在a国最高规格的办事大厅里举行。进入大厅，小乔心里不由得心生感叹，难怪a国人都以能到林氏工作为自豪，林氏集团的装修和各项设施，竟然比这最高规格还要高出许多的因素来。这自然让她为林氏为傲。 只是有一件事没有想到，参与竞标的另一家公司竟然是goldbridge公司。夏清菡代表goldbridge公司来开标。小乔朝着夏清菡微微一笑。夏清菡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高高地举着头，目光里看不到一切。 等到资格审验结束后，小乔带着公司的人出来，在一楼的大厅里，又遇到了夏清菡。 “清菡，能见到你很高兴。” “是吗？难得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夏清菡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这时，季氏的代表也出来了，鞠志伟和佐藤都跟小乔打招呼。佐藤看看小乔的风度，很是 第292章 小乔没有想到佐藤会对自已有这样高的评价。她只好站在原地，有礼貌地笑着。 “佐藤君，谢谢您。” 其他的话，小乔也不方便再说了。佐藤望着她的眼睛，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请她进前一步说话。鞠志伟很有分寸地准备先行离开，给两人创造谈话的机会，“佐藤君，你和小乔慢慢谈，我先走一步。” “嗯，也好。” 鞠志伟离开之后，佐藤问起小乔关于杨思秋的近况。他这样的身份，却还是由着自已的感情来。他想知道的事，也不会忍着不问，“小乔，你母亲最近还好吗？” 小乔微微一怔，旋即会心地笑了。 佐藤这样关心母亲，是为什么呢？不过，为什么并不重要，难得佐藤君竟然和自已母亲有渊源。这天下的人，若是能被别人记挂着，始终是一种幸福。小乔想，她就算骄傲一点儿，也还不必为了这点事而当众让佐藤下不了台。佐藤也不就是问问吗？她回答就是了。 “谢谢您的关心。我母亲她很好。” “我听说，她出了意外……” “是，她伤得很重，头部受损，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聪明了。不过，她现在因为受了伤，人倒是开心了。她活得很简单，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忧愁的时候多。现在，开心就是她的常态。我倒觉得，她是获得了幸福。” “她，获得了幸福？” 佐藤的眼前闪过之前杨思秋眉间拢着愁绪的样子。他可以想像出，如果杨思秋的心情再开朗一点儿，她的脸色会有多美……她幸福地笑起来时，会是什么样子，他也能想像出来……所以，他现在安心了。 “小乔，你母亲能够开心起来，这很让人高兴。希望她永远开心幸福。” 佐藤说了最后一句，对着小乔微微点头致意，迈着阔步离开了。 * “季小乔，我们季董在车里等您。” 小乔目送着佐藤离开，就有李布从身后匆匆地过来，说是季铭琛在等她。小乔看看那边黑色的，周身散着神秘高贵气息的轿车，点头答应了。 车子打开，车内，季铭琛正坐在后座上，简洁优雅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的雍容与俊美。 “季铭琛，这样重要的事，你倒是一脸的淡然，实在是与众不同。” 小乔坐到季铭琛身边，盯着他的脸，先开口说话。季铭琛别过头看看她，握住了她的手。 “嗯，这说明你眼光好，选的老公卓尔不群。” 小乔对着他笑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季氏放弃和goldbridge合作的事。她心里隐约觉得，季铭琛这样做，好像兜兜转转还是跟自已有关。 “季铭琛，你为什么不和goldbridge合作？goldbridge可是a国一流的设计公司。如果你和他们合作，那一定会在本次招标活动中取胜。季氏进军a国的战略计划自然就能实现。你……为什么？” 季铭琛轻轻叹口气，答道，“没有为什么。我之前就联系了几位世界级的设计师，我就没有考虑着会和goldbridge合作。这个时候，goldbridge突然要和我合作，我还真不需要了。而且，我想在这次设计中融合我们国家的文化，让世界的文化的大融合在a国项目中有所体现。如果真让goldbridge来做，他们未必就能准确地表达出我的构思和深意。” “季铭琛，goldbridge的设计师都是世界一流的，他们自然会听从你的意见和安排，你这样做，损失太大了……” 季铭琛抬眸和小乔对了对眼神，不紧不慢地问，“我能有什么损失？” 小乔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是季氏资本的扩张失利，你们预想的利润实现不了。” “呵呵，乔乔，我们季氏每天有多少利润，你心里很清楚，a国这片土地，我来与不来，都不会对季氏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季铭琛，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小乔莫名地就想哭。好像因为她，让季铭琛失去了扩张的斗志。所以，她心里很愧疚。 “我以前是怎么样说的，你给我学学看？” 季铭琛意味深长地盯着小乔问。小乔心里别扭，丢开了他的手，看向了窗外。以前季铭琛说，他想通过a国的这个大项目，赢了父亲林默笙，让季氏在a国占有一席之地。季铭琛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过对手了，这次的项目之争，让他觉得很有斗志。可是现在，他突然是随遇而安的态度，哪里还有半点的锋芒？ 他这样的改变，也是因为她吗？ 小乔难受得想哭。 季铭琛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小乔的手。 “小乔，没有什么好伤心的，不是吗？这一次的竞标，林氏赢，我赢，或者goldbridge赢，你都有理由开心，不管谁赢，结果都很好，不是吗？” 季铭琛说的这番话让小乔的情绪直接爆发了，“不是，不是的，不是的！” 小乔鼻头一酸，哭出了声。反复说的，也就是这一句。季铭琛不作声地将她揽在怀里，默默地没有再说话。 * 开标的结果出来了，goldbridge公司取胜，夏清菡笑得很是灿烂。 “小乔，这样的结果，对于我们林氏来说，虽败犹胜。goldbridge本来就是我控股的公司，也算是我们林氏的企业之一，说起来，还是我们的战胜了季铭琛。没有这次项目的成功，季铭琛要想在a国有所作为，那还要慢慢来。估计三五年内，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了。” 林默笙坐在厅里，手敲着沙发扶手，中剥皮乔说了一番话。 小乔垂眸不语。 之前她已经和季铭琛谈过了。这个时候，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爸，我想我们还是早日回江城吧！”小乔现在突然就觉得想回家。江城虽然遥远，在心里却是她向往的地方。置身于a国，再好，这里也是异国他乡。 * 晚上的时候，小乔接到了琳娜的电话。 “小乔，最近忙死我了！我哥跟云清欢结婚了。婚礼盛况空前，云清欢终于成了我嫂子，她现在，每天脸色都美得像花一样。我就说，她是有本事的，能把我哥的心收拢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清欢结婚的事，小乔已经知道了。云清欢发了一个电子邀请函给她。说明了结婚的情况。毕竟小乔在云家呆过，也算是她的姐姐。 小乔对于云清欢的婚事，还是很赞成的。不管何俊臣怎么样，只要云清欢喜欢，这就够了。 “是，他们两人结婚，都很开心就好。” “那倒是，我哥之前把云清欢说得那样可恶，现在，还不是整天吹着口哨，晚走早归的，总想着和新嫂子腻在一起，每天都恋恋不舍……” “呵呵，这就是蜜月！怎么，你羡慕啦？” “是啊，我羡慕了。小乔，我自已不着急，我就是着急你的事，你既然和季铭琛两情相悦，要是能早日在一起最好了。” “嗯，这个，我不急。” 想到季铭琛，小乔确实不着急。他总是在她身边，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虽然不能太过亲近，却也不置于疏远…… * 一年后—— * “铭琪，不要再哭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这样多不好？” 在季铭琪的房间内，传来了夏清菡的声音。这一年来，忙于a国的项目，夏清菡几乎没有回过江城。这次回来，她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季铭琪看上去，脸色也很差。一年不见，季铭琪变得易怒。脾气很差。 “清菡，我怎么能不哭呢？我刚才出去，有两个小孩子说我是瘸子……我……怎么能受得了……” 季铭琪的脚到底没有好利索，还是留下了跛脚的毛病。医学再发达，她一再地出事，也不爱惜自已，那也保不住自已的健康。 夏清菡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季铭琪的背，劝道，“铭琪，事情不能挽回了，就要正视它。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那样，只会让自已痛苦。” “可是，我现在就很痛苦，我以前是完美无瑕的，现在，我的脚落下了毛病，我再也不能那样完美地生活了。我这心里的苦，又像谁说？是季小乔，都是季小乔的错！她现在倒是做着云氏的总经理，又是林氏的副董事长，每天滋润得像朵花一样，实在是可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惩罚她，为什么不，为什么不呢？” 夏清菡和季铭琪一样恨小乔。她本来以为，自已的goldbridge公司拿到了这个大项目，她就可以扬眉吐气了。可是没有想到，小乔作为控股的集团代表，对这个项目横加指挥。她虽然是名义上的董事长，结果，不过是一个打杂的。这一年来，她受得气，也是可以用恨来形容的。她也恨小乔恨得胃疼…… “铭琪，我也讨厌小乔，可是，铭琛哥的心里，只有她。甚至连季远也还在心里想着她，我能怎么办呢？要说，也只有铭琛哥心里的那个初恋乔嘉柔可以胜过季小乔，当初，铭琛哥就是按着乔嘉柔的模样塑造的季小乔。可是，乔嘉柔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能和活着的人竞争呢？” 季铭琪自已哭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夏清菡这样说，就擦了擦眼睛，不再哭了。 不管怎么说，自已哥哥的心里还是更喜欢那个死去的女人，这个季小乔，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清菡，你这样说，我心里倒舒服了。季小乔顶着一张整容脸，有什么好炫耀的？她说到底不过是别人的替身，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夏清菡幽幽地说道，“要是乔嘉柔还活着就好了。” 季铭琪也表示赞同，“是，要是乔嘉柔还活着，我就让我哥娶了乔嘉柔，绝对没有季小乔的份，让季小乔气死吧！” 两人越说越认真，最后，季铭琪想到了之前在德国见过的那个女人。她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夏清菡的手，说道，“清菡，我真笨，我现在才想起来一件事，去年的时候，我在德国见过一个女人，是和季小乔长得一模一样的。我还纳闷，这天下怎么就有了一样的人呢？只不过，那个女人，脸上有一块疤。除了那块疤，她就和小乔长得一样了。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想，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乔嘉柔呢？乔嘉柔因为毁了容，所以不想回来见我哥，就一直躲在德国偏僻的小镇，你说，对不对？” 夏清菡仔细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我们可以假定是这样。你是在德国哪里见过她的，我们可以去德国找，找到她之后，自然就有了结果。”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莫名地，提起去德国的事，季铭琪的心里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喜欢。她在德国读书，甚至直到现在还喜欢着leo，她怎么能不欢喜呢？ * 季家的大厅里，比平时更安静了。 季绍珩在棋桌边，自已跟自已下棋。楚云从厨房里出来，在厅里绕了一圈，坐下，又站起来。她透过玻璃窗向外面张望，像是在等着孩子们回来。 “绍珩，你说，我们是不是给小乔打个电话，让她来家里吃饭？如今铭琪去了德国，铭琛又是天天忙着看不到人，季远还在拍戏，我就想着，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了小乔，她就在江城，让她来家里坐坐，说说话，也很好。说起来，我还是很怀念小乔在家里的时候，那样温馨的气氛。小乔这孩子，贴心，懂事……哪里看起来都好……” 季绍珩本来正自已给自已布局下棋，听着楚云说的话，走了神。他站起来，把棋子推开，揉着铁核桃哗啦啦响。 “哼，我们让小乔来，她就来吗？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恐怕早就忘记了她在季家的一切。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孤儿，不得不寄人篱下，现在，早就羽翼丰满，她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铭琛去求亲，她一直拖着不答应，你说说，她的心有多狠？她明明心里就 第293章 我用深情换你余生 楚云听了季绍珩的话，自已叹了口气，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黯然转身。 唉，小乔终究是她喜欢过的孩子，现在这样的局面，她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奶奶！” 耳畔传来一声呼唤，楚云心下一惊，回头看时，就看到季远身着一袭黑色西装，眼神炯炯地站在身后。 “阿远，你回来啦？”楚云走近了几步，仔细看着季远。一年不见，季远瘦了，脸色变得更健康了。眼神也褪了当初的躁动，显得沉静了许多。楚云心里是又惊又喜，“阿远，我想着你拍戏的这些日子，也成长了许多。我看你，比原来还好了许多。” “奶奶，你看得这样透彻，是心里还疼着阿远。我觉得很幸福。” 季远缓缓地说了一句，伸开手臂抱住了楚云。楚云激动地落下泪来。她拍拍季远的背，哽咽地说道，“阿远，奶奶让厨房加两个你爱吃的菜，我看你瘦了，好好补补。” “嗯。”季远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时放松地闭了眼。 * “阿远，回来啦！”季绍珩听着祖孙两人说话，许久也没有人理他，他一个人坐厅里，终于忍不住喊起来。 季远走过来和他打招呼，“爷爷，您一向安好。” 短短一句话，如谦谦君子。 季绍珩倒是很惊讶地抬头看了季远一眼，“呵，果然沉稳了不少！看来，这拍戏也有让你体悟人生的好处。” 季远不置可否，没有多说的意思。 季绍珩一边想一边说，“既然你回来了，你父亲也该回来。你有什么事，自然要报给他。” “爷爷，我已经跟父亲通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回来。” “嗯，好，回来吧！家里这段时间，就你奶奶和我。你奶奶常念叨以前的时候，有小乔在，你们都在的日子……那个时候，家里很热闹，也很有家的气氛，现在……冷冷清清的，就我们两个老人在家里守着，实在无趣。” 季远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季绍珩觉得自已说这些话，就是跟空气说的。没有人回应你，你说出的话都是孤独的。 * 季铭琛回来后，季远立即站了起来，远远地就喊，“爸，您回来啦！” “嗯。”季铭琛脱去外套，示意季远坐下。 季远没有坐，而是斟了杯茶，送到了季铭琛面前。季铭琛略微有些吃惊，他坐到沙发上，歇了口气，才接了茶。茶水是菊花茶，他看到这菊花茶，就想到了小乔……本来不想喝，可是，还是抿了一口。 季绍珩把季远的举动放在眼里，心里倒是很为欣慰。 早知道拍戏这样能造就人，早点就把季远送出去了…… 吃过饭，季铭琛叫季远到了自已的书房。书房里阳光很好。 最美人间四月天，人也应该不辜负春光。 季铭琛打开自已的笔记本，准备处理邮件，想到季远还在，又把笔记本合上了。他招手，让季远坐到沙发上说话。 “阿远，我看你好像成熟了不少。这很好。这一年来，剧组里的生活很清苦吧！”季铭琛前倾着上身，望着对面的季远，言语间，透着父亲的关爱。 季远倒是很随意，“爸，剧组里的生活，也是舒适的。咱们季氏既然把剧组买下来了，剧组就跟自已家里一样。我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不过，在拍戏方面，我还是很尊重导演的。导演也很有专业水平，除了女主角演技有点差之外，其它的都很好。”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季远一眼，笑而不语。 季远自已接着说，“那个女主角就一处好，也就是容貌跟小乔长得很像。我要是讨厌她的时候，我就把她想像成是小乔。这样，什么事就好办了。演戏也能很快入戏……” “可她不是小乔。” 季铭琛不愿意想季远在拍戏的时候把女主当成小乔。更不想听季远说。 季远轻声笑了，“爸，我就是想了一下，您也吃醋？” “季远，不许这样和我说话。” “爸，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这真心话，没有错。我知道你喜欢小乔，以前，我不知道小乔身世的时候，我不能接受有人取代我母亲，所以，我极力反对，还闹出了许多事，甚至伤害了小乔……后来，我知道小乔就是我曾经深爱过的杜诺，我也不能接受。我反对你和诺诺在一起，我觉得自已很年轻，又在诺诺的生命里占据过重要的位置，所以，我一定要诺诺离开你……那个时候，我真是太幼稚，太自私了……” 季远说着说着，动了感情。 他两手搓了一回脸，调整了一下情绪，深有感慨地说起了自已在剧组的生活。 “爸，这次拍戏的经历对我触动很大，当我初进剧组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怨气，剧组里的紧张生活，我根本接受不了……” 季远的回忆才刚刚开了头，季铭琛就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手抄在裤兜里，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然后，重新坐下。作为父亲，他面对季远时，始终有深沉的父爱。即便是他把季远放进了剧组，意思就是让他在拍戏中体味人生。可是，当他知道季远在剧组里的吃了苦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忍，“阿远，剧组的生活，还是很能锻炼人的。我希望，你能把这段日子当作一次磨炼，这对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很大的益处。” “是，我知道。”季远点点头，说话的态度平静了不少，“当时，唯一能让我安定下来的心思就是——我这样做，是为了把我在医院里一时冲动抱了小乔的事遮掩过去。小乔当时很生气，很紧张，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果我抱了她，是她心甘情愿的，那自然是好，可是，在我抱了她之后，她的眼神里全是屈辱……这在我的心里，引起了不小的震撼。所以，我进剧组，既是逃避，也是一种自我惩罚。” “我在剧组里，从最初的敷衍，到后来的接受，又到后来慢慢入了戏，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部剧讲述了一个盲姑娘爱上了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子四处寻访名医，为她治好了眼病，可是，这个男孩子自已却因为意外毁了容貌。男孩子也曾想过整容，可是，最终还是让脸上留下了疤。他带着伤疤离开了女孩子，还告诉她，说是他喜欢上了别人。女孩子不相信，四处寻找，终于在乡村小学找到了男孩子。男孩子抱着女孩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整容吗？女孩子说，我知道。男孩子问她，你说我是为什么？女孩子说，因为，我的眼睛治好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的脸，所以，你要保持着你的脸不变。男孩很伤感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的脸。女孩子说，没关系。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你笑得灿烂，让我觉得生活一切皆美好，现在，你出了意外，我了解到了人生的残酷。以后，我们在一起久了，看得是彼此的心，并不在意容貌……” 季远把故事讲了一遍，季铭琛听得很认真。 季远是真心地喜欢上了这个故事，他从这个故事里，学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真爱，就是无言地付出，又是彼此的心意，而不是索取。 “爸，我在拍戏的时候，知道了这个男孩子为了给女孩子治病，翻了无数本医书，又自已给自已做针灸试验，甚至他险些失明。为了找到名医，他到深山老林中去，到遥远的边远地区去，甚至去印度等国家四处寻访。他从山上摔下来过，被蛇咬过，被人骗过……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放弃……男孩子付出了超常的努力，最终赢得了女孩子的爱……” “是，真爱都需要付出。”季铭琛喃喃地跟了一句。 季远也很同意这个观点，“爸，您说得对。我就是在拍戏的过程中，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小乔会喜欢你，而放弃了我。” “你……明白这个了？”季铭琛问。 季远点点头，“儿子明白了。” 季铭琛也不想深究，季远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他欣慰了，于是，他就赞叹道，“好，明白了就好。” 季远的情绪还在，他把自已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铭琛，“爸，小乔不喜欢我，不选择我，是因为我在我们的感情中没有付出。之前我和小乔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用钱给她创造了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至于其它的，我什么也没有给她。我就是一个少爷的身份，除了会花钱，实在没有什么特长之处。后来，她被毁容后来婚宴上找我，可是，我却嫌恶地把她当作怪物赶走了……这就是她和我决裂第一步。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就没有认出她呢？我没有认出她，那是我眼拙，更是我对她不够关心，是我爱得不够深。” 季远的自我检讨，打动了季铭琛。 季铭琛觉得，事情想清楚了就好，不必说得这样清楚。 “阿远，关于小乔的事，你能想清楚最好。其它的，不用再说了。” “爸，我一定要说，我今天要把我的心思跟您说清楚。就在小乔受伤之后，我把她当怪物，可是，您却给予了她最深的帮助。您帮她重塑了容貌，让她有了生活的信心，又帮她治好了哑病，还给了她在季氏工作，展示自已才能的机会……这一切一切的付出，小乔当然都能感受得到。她的心早就朝向着您了。她抛开我，选择您，这一切顺理成章，根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的自私和固执让我抓着过去不放，我以为，我还能用过去挽回小乔，殊不知，我已经从小乔的生命里淡出了……我做得再多，也不能再占据她心尖上的位置了。因为，那里已经有了你……” 季远说得情深意重。 季铭琛在心里舒了口气，看来，一年的拍戏生活，真是起作用了。 身为父亲，看到儿子的成长，他自然是欣喜的。而涉及到他和小乔的感情，如果季远能自已开悟，早日从这份感情中退出，那就最好了。 “阿远，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你说的这些话，我听了很欣慰。果然，吃吃剧组的盒饭，会让你明白生活的真谛。先去休息吧，回头再谈。” 季铭琛起身坐到了桌前，重新打开了电脑，季远没有走，他站在季铭琛的桌前问，“爸，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可以。” “我想知道，你既然爱着小乔，小乔也爱着你，你们为什么没有结婚？我离开已经一年了，这么久，你们……” “这个，你不用管。毕竟这是长辈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回房间洗个澡，好好休息。哦，你这次回来，跟清菡说了吗？让她也回来住，你们小夫妻不能总这样分着。” “爸，我们……我们都很久没有通过电话了。夏清菡的心思，不在我身上。” 季铭琛将视线从笔记本的屏幕上移开，他抬眸望着季远，很是认真地说道，“阿远，刚才你说过了，只有真心地付出了才会收获真爱。你说夏清菡对你不加理睬，那你对她好了吗？一个女人，要在外面打拼，其中的艰辛和不易，你了解吗？你是个男人，她不理你，你应该主动关心她。说实话，夏清菡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完全配得上你。你要好好珍惜。我和你爷爷奶奶都看好夏清菡，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明白吗？” 季远想不明白。 不过，他不想让自已父亲伤心失望。 “好吧，我知道了。” * “小乔，快过来看，电视上是你啊！”杨思秋一边吃樱桃，一边看电视，看到屏幕上的人影，她就喊着让小乔看。 小乔放下浇花的喷壶走了过来，屏幕上是电视剧《我用深情换你余生》的新闻发布会。 那个又高又帅的人自然是男主角……季远，而他旁边的个子只有一米六左右的女孩子…… “果然是和我长得一样啊！” 小乔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沙发上，仔细地看着。 第294章 镜头下，那女孩的目光不时地投向季远。季远坐在那里完全是男明星的范。食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修长的手指掩住口时，眉间自带一种忧郁高贵的气质。 “季远先生，大家都想知道您作为季氏的继承者，有着数不尽的财富加身，您为什么要出来拍戏呢？” “怎么，拍戏跟财富多少有关吗？” “哦，原谅我很冒昧，我是说，您不是有集团的事要管理吗？您那么忙，是怎么抽出时间来拍戏的？听说您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离开剧组，难道是说季氏的事……跟您没有关系了？据知情人透露，您这次进剧组是季董事长的安排，是不是你们父子之间有了矛盾？” 面对记者的种种提问，季远微微一笑，很是自信地说道，“我和我父亲父子情深，关系一直很好。至于这次拍戏的事，完全是我个人的要求。我父亲尊重我的选择，让我锻炼锻炼。至于公司的事务，电子商务嘛，一切都很轻松。” “季远先生，我们还想问一句，一年前，您和您身边的女主真地在医院里拍过戏吗？还是……” “记者先生，今天是《我用深情换你余生》的新闻发布会，我想着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更关心这部剧的情况，您能不能有点专业素质，采访一下重点？” 季远气定神闲地“教训”了一下那位长舌的记者，记者还想说什么，这时，其它更关心剧情的记者占了上峰。 ——“季远先生，您颜值这么高，不出来拍戏可惜了。《我》中的剧照现在已经在网上流传开了，大家都对这部剧拭目以待。” ——“季远先生，这部剧热播之后，您的一下部剧准备拍什么？听说《网络有晴天》的导演已经找过您了，您准备饰演剧中的男二号林峰吗？这个林峰的设定和您在《我》中欧阳南的角色很像，您是不是有了考虑？” ——“季远先生，听说您是剧组里摁机最少的，您是不是也承认自已有演戏的天分？” 小乔嚼着话梅干，听着记者们对季远的提问，酸酸甜甜的，味道实在是不错。 季远好像有长进了，情绪控制得很好，倒很有季氏继承者的风度。 * 啪！ 林默笙扬手关掉了电视。 杨思秋老大一个不乐意，嘟着嘴说，“我和小乔正看着高兴，你刚进来就关掉，不讲理。” ——“妈，吃这个，这凤梨酥最甜了。” 小乔拿起一个凤梨酥塞到了杨思秋的嘴边，没让她多说。杨思秋吃着甜点，果然不说话了。 林默笙瞅了小乔一眼，轻哼道，“季远倒是说他和季铭琛父子情深了，照这样看来，季铭琛是更不会收回季远的股份了。季铭琛不能实现我提出的要求，你们的婚事就遥遥无期吗？” 林默笙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峰紧蹙，像是在担心。 小乔抬眸，对着他笑，“爸，您说过的话，一言九鼎，季铭琛做不到，我就不嫁。这个，您就不必多想了。” “你真这样想？”林默笙追问。 小乔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母亲，示意她擦一下嘴角。 林默笙看到小乔心境平和，似乎有些意外，“小乔，当初我向季铭琛提这个条件的时候，以为你和季铭琛之间的感情是可以淡忘的。可是，我现在发现，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了，深到了两心相许的程度……所以，我有过收回这个条件的想法，如果你真想嫁给季铭琛，你可以直接跟他说，让他再来家里求亲，我一定会答应的……” 听了林默笙这番话，小乔摇摇头，并不同意。 她站起来，帮母亲倒了杯水，这才重新坐下。 “爸，季铭琛这次来家里，我以为，他会重新跟您提我们的婚事，再次请求您允许我嫁给他。可是，季铭琛没有说。他自已都不说，我何必教他呢？您说是不是？” “你这孩子，在这里较什么真儿？”林默笙抖开一张报纸，却没有心情看一个字。 小乔觉得自已没有较真，“爸，我这哪里是较真？就好比，有一个人想把院子里的石头搬走，第一次搬没有搬动，于是就没有再尝试第二次。不是石头搬不走，是他不想搬。我爱季铭琛不假，但是，他现在接受了和我这样的状态，这也是他自已什么都不想的原因。爸，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林默笙眨了眨眼睛，镜片闪闪发光。 他直接合上了报纸，笑了，“小乔，我就说，也只有我林默笙会有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 ——“林先生，季先生来了。” 林默笙的话没有说完，家佣就禀报说季铭琛登门拜访。 林默笙手拍在沙发扶手上，朗声问小乔，“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季铭琛来得可真是巧。小乔，你说说看，季董事长来我们家，会不会来求亲的？” 说着，林默笙对着小乔使了一个眼色。 小乔并不说话，上前拉上母亲的手，准备上楼，“爸，我想着，季铭琛是来找您的，你们谈吧，我回避。” “你就这样确定？我怎么觉得，他是找借口，来找你的呢？” 小乔一边走一边说，“爸，您猜得对不对，等他进来了问他就是了。” “诶，你这孩子！” 林默笙说话没有尽兴，心里的怨气就怼到了季铭琛身上。 季铭琛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高大帅气的形象，很是受林家所有家佣的爱戴，“季先生好。” 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林默笙心想，哼，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 ——“您好。” 季铭琛走进厅里，先对着林默笙躬身行礼。林默笙指了指沙发，请他坐下，“不必行这么大的礼，坐吧！” 季铭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今天我过来，是想再次向您提亲，请求您把您的女儿小乔嫁给我。” “呵呵！” 林默笙听季铭琛这样一说，自已先笑了。 “季铭琛，你真是来提亲的?” 季铭琛没有犹豫，“是。” “哈哈！” 林默笙招手让家佣过来，“你，快去把小姐叫下来。” 季铭琛不知道林默笙是何用意，心里有些诧异，不过，知道可以见小乔，他还是蛮高兴的。过了一会儿，小乔从楼上信步走下来，林默笙远远地就说，“小乔，你可是和季铭琛说好了，是要一起来算计我吗？你说他是来提亲的，他果然是来提亲的。如果不是事先说好了，你们两个人能有这样的默契，我可是不能再拦着不让你嫁给他了。耽误了这样的好姻缘，我岂不是罪过？” 小乔幽幽地瞅了季铭琛一眼，转身坐到了父亲身边，并不回答。 林默笙拍拍小乔的肩，眼神是满是喜爱之情。 “小乔，爸爸二十多年前离开你们，已经是对不起你们了。现在林雪她……她出了这样的事，我就是想补偿她，也不可能了。现在只有你，我只有你了。我自然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渡过余生。” 话说到这里，林默笙转向了季铭琛，“你刚才说是来提亲的？” 季铭琛的目光专注在小乔身上。几天不见，小乔似乎比之前更美了。气质恬淡中透出淡淡的优雅从容，他是怎么也看不够了。 “啊，是的，我是来提亲的。” “好，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今天我女儿小乔在，你既然想娶她，那就直接问她的答案。如果她答应了，那么，我是没话说的。我以后，就听我女儿的。” 林默笙这样说了一句，就没有再说话。 客厅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季铭琛的目光转向了小乔，正要说话，突然手机就响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摁断了。没想到，手机二次又响起来，电话是季铭琪打来的。季铭琛犹豫了——季铭琪只身在德国，这样一直给他打电话，难道是遇到危险了？ “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季铭琛想，小乔并不是外人，接季铭琪的电话并不需要回避。于是，他站起身来，只稍稍转身就按了接听键，“铭琪，有事吗？” ——“哥，我在德国遇到了乔嘉柔，你快来吧！” 电话里，季铭琪的声音响脆，季铭琛听得一清二楚。 他顾不得有其它的反应，就是那样木然地握着手机，呆呆地停了足足有半分钟。电话里是季铭琪不停地喊声。小乔看出季铭琛的神色不对，走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季铭琛，发生了什么事？铭琪她有什么事？” ——“哥，我知道你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在德国第一次遇到乔嘉柔的时候，我也不相信。我心里奇怪，这个人怎么跟小乔长得一样呢？我知道小乔的容貌其实是你按着季远的母亲乔嘉柔的样子整容的。所以，我就怀疑，这个人，跟乔嘉柔到底有什么关系……” 乔嘉柔？ 小乔按着季铭琛手臂的手突然就松开了。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 季嘉柔……没有死？ 季铭琛闭紧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渗出来。他扬起脸，低声问季铭琪，“你说的这件事，确定是真的吗？” ——“哥，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我追着乔嘉柔到了她的住处。我在她的住处，看到了你十几岁的照片。还有一张季远刚刚出生时的照片。她一个人过日子，她对我没有什么印象。我那时候才几岁，也不记得她。可是，她确实是乔嘉柔。我问起她的经历，她怎么也不肯说。而且，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见你吗？” 季铭琛追问，“为什么？” “因为她……她的右脸上有一块烧伤的疤痕。她大概是因为自已毁容了，所以才不去见你。至于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并不肯告诉我。我说我是季铭琛的妹妹，她就赶我走。她让我不要把她在德国的事告诉你……可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瞒着你呢？哥，你快来吧！你不能不认她，也不能不管她啊！” * 听完季铭琪的电话，小乔退后了一步。背靠在沙发背上，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季铭琛挂断的了电话，他控制了一个情绪，对小乔说，“乔乔，陪我去德国一趟，我们把事情弄清楚。” 小乔木木地站在原地，并不答应，“不，我不去。” 林默笙坐得位置比较远，并没有听清季铭琪的话。 他只知道中间又出了事，“季铭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说了是来求亲的，怎么又要反悔了吗？你这样犹豫不定的人，亏得小乔还那样信任你。你走，你今天走了，就不要再……” “爸，您说这样的气话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季铭琛有他自已的重要事情要处理，我让他走就是了。” 小乔扬起手臂，请季铭琛走，“季铭琛，你走吧！” 季铭琛将小乔的手臂按了下来，拉起她的手就朝外走，“不，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我不和你一起。应该和你一起的是季远。你们是一家人，我是一个外人，是跟你们没有关系的。” “小乔，你说什么呢？我……” “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了！你快走吧！我怕你说了什么，将来会后悔。” 小乔执意让季铭琛走，可是，季铭琛并不急着走。他要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才安心。 “小乔，今天当着爸的面，我就把话说开了，我和你，我们已经是……” “季铭琛，我们谁也没有约束着谁，你还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你要是爱上了别人，我也不会拦着你，不管是新欢还是旧爱，你想爱谁就爱谁，我都管不着，因为……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小乔硬撑着一口气，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觉得自已必须说出来，要是不说，自已就会接受季铭琛去找乔嘉柔的难过和痛苦。现在，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想，安然地生活了。哪怕，季铭琛去找乔嘉柔不再回来！ “小乔，你这样说？你难道能舍得下我吗？”季铭琛眼底里布满了血丝红。 小乔撇开他，直接上了楼。季铭琛要追，却被林默笙拦下了。 第295章 再见亦是重逢 “小乔，你怎么了？为什么就哭了？” 杨思秋和小乔一起坐在沙发上，小乔脸色苍白，眼角有亮晶晶的泪水淌下来。 “季铭琛来了，又要走，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他之间闹别扭了？” “妈，季铭琛……他要去找他喜欢的女人了。” “他不是喜欢你吗？他还喜欢别人吗？” 小乔现在不想说话，可是杨思秋一个劲地问。小乔心里现在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给季铭琛一个暗示。她知道林雪的死对父亲的触动很大，如果季铭琛再来求亲，父亲很有可能就松口答应了。可是，她是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话，说不出口。这一年多年，她和季铭琛见过几次面，而且季铭琛每天都发微信给她，言语间柔情蜜意，她心里是很清楚的。可是，季铭琛心里或许对她有愧意。本来，季铭琛说过，为了她，他是什么都可以答应了。却偏偏不能实现父亲的要求，这显然是矛盾的。季铭琛那样的男人，心里存了这样的梗，不会轻易说出来，却是在心里一直忍着…… “妈，我是季铭琛后来喜欢的人，他以前还喜欢过一个女人。他和那个女人还有了一个儿子。原来，大家都说那个女人死了，现在，有人在德国见到那个女人了。季铭琛是要去找她。” 小乔隐忍着内心的烦乱，跟杨思秋解释。杨思秋似懂非懂的，“季铭琛要去找她，你为什么不跟着去？” “我为什么要跟着去？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是季铭琛的私事。我不想掺合。” “可是，我在楼梯上看到季铭琛拉着你，你甩开了他的手，当时以为你们在吵架呢！他要带你去，你就应该去啊！他是喜欢你才这样做的……” 小乔擦掉眼角的泪，肃然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在房间里漫无目地，走来走去。 “妈，我是想让他把自已的事情处理清了再说。我怕有我在，会影响他。” “小乔，我不懂。可是，我告诉你，以前，姐姐和默笙哥约会的时候，有时会带上我，她知道我也喜欢默笙哥，也想见到默笙哥，却从来也不避着我……她知道，我就是见见默笙哥也就满足了，我不会和她抢……” “妈，我的事不是你的事，不一样的，你不懂。” 小乔摇摇头，很是痛苦地倚到了窗前。 杨思秋追过来，认真地跟小乔解释，“小乔，一样的，一样的，我想着，姐姐是喜欢我，爱我才带着我的，季铭琛也是爱你，喜欢你才带着你的，没有你在身边，他不会开心的。” 杨思秋的话，像一阵春风在小乔的心底掀起的波澜。是啊，季铭琛完全可以一个人去见乔嘉柔，为什么偏偏要拉上她呢？ * 机场的vip贵宾室内，季铭琛不时地站起来，站到大厅里张望。 李布仔细地检查了季铭琛坐过的沙发，确定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了。他不好跟着季铭琛来回地起坐，就一直恭手站在门口候着。 “季董，您在等人吗？” 季铭琛深幽的眸子微微一转，睨了他一眼，随后拿出笔，飞快地写了几行字，递给了他。李布看他不想说话，自已连忙接了纸条——“凤梨酥，话梅干，蓝莓……” 这是一张采购清单吗？ 李布用眼神问。 季铭琛眨动长睫，算是答应了。 “季董，我这就去。离机场不远就是江城最大最传统的酥铺，旁边就是我们季氏的超市，您要的这些东西，我立即办好。” 李布话说完了，意思没有说尽，这些甜点和小零食，像是女人的口味，季铭琛这是给谁买的？ 想到最后，李布一拍脑门明白了，季铭琛心心念念的，还有谁，不就是小乔吗？ “季董，我这就去办。我们是私人专机，时间还早，季小姐晚点来也没关系。” 听到李布说起小乔，季铭琛的眼神暗了暗，转身进了候机室。 李布摸不清头脑，这次飞德国，季铭琛走得匆忙，只说是去德国找季铭琪，并没有说其它的。如果真是找季铭琪，为什么还要等小乔？季铭琪本来就不喜欢小乔，她的脚落下了毛病之后，脾气很差，他也是知道的，季董自然也知道，为什么还是要等小乔一起走呢？两人约好了吗？ * 音乐声悠扬。 季铭琛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眼神专注却又飘忽。他唇角紧抿着，沉默如山。 “季董，东西我都买齐了。”李布进来，带起了微微的风。 季铭琛凝眸不语。 “我到外面等着季小姐，帮她提行李。”李布自作主张地说道，说完，信步朝外走。 “嗯，到家里接她吧！她若是来，拿着行李不方便……”季铭琛在身后说了一句。 “是。”李布连忙答应。 李布出去刚一会儿，又跑回来，像是报喜一样对着季铭琛说道，“季董，季小姐她来了！” 季铭琛眼睛骤然亮了几分，迅速地朝门口奔去。李布把位置让开。他觉得，帮小乔提行李这们的事，还是由季铭琛亲自来做比较妥当。李布悄悄地退到了一旁，小乔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他们季董看了自然是高兴。看来，他刚才悄悄给小乔打个电话是对的。 * “外面热不热？”季铭琛接过小乔的行李箱，眼睛注意地看着小乔的脸。 小乔挑眉瞅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径直进了vip贵宾室。这贵宾室是季铭琛专用的，幽雅静谧，是个谈话休息的好地方。 “刚让李布买了些点心，你先吃两块。我帮你倒杯水。”季铭琛很是殷勤。 小乔站在沙发旁边，等季铭琛端了水过来，才坐下。 “这水有点热，等一下再喝……” 小乔按住季铭琛的手臂，一双清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季铭琛，你要今天走，要这个时间走，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以为我们心灵默契到分毫不差吗？你让李布买了我爱吃的点心，一个人在这里傻傻的等，我就能准时出现吗？你是个男人，我知道你爱面子，可是，你总得给我了个台阶下吧？我说了不跟你走，难道，我就真不跟你走吗？我若是不跟你走，万一你留在德国不……唔！” 下面的话，小乔没有说完，季铭琛就轻轻地吻了她。 唇上是他的温柔。小乔呆呆地坐着，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季铭琛，你怎么不说话？” 他就那样用手臂护着沙发，也护着她，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看，小乔略显不自在。如果不是她对自已有自信，就会以为是自已的妆容出了问题。 “我知道你会来。你告诉我，李布如果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也在算计着我们飞德国的航线？” “我没有。” “真没有？” 小乔别过脸，视线落在别处，“季铭琛，我怕我跟你去，会影响你们。毕竟，她才是你的真爱。我不过是一个替身。现在她重新活过来了，我……应该从你们的视线里消失。” “看着我说。” “我不。”小乔坚决地不看季免铭琛。她怕她看了他，就会说不出口。这些话藏在她心里，很折磨人。说出来，可能会伤人。 季铭琛扳过她的脸，四目相对，他很肯定地告诉她，“季小乔，言不由衷的话，别跟我说。我听了，会当真的。” “我说的就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说是真的，除非你不是我的季小乔。” 季铭琛这样一说，小乔就不说话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季铭琛深深地吻了她。小乔心里别扭，难受地想哭。季铭琛说，“季小乔，今天我听了岳父大人的话，我才知道，你一直等着我再去你家里提亲。也是我太傻了，总想着不能不完全岳父的要求。总想着，我不能不把最完整的给你……却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一个态度。枉我这么多年商场纵横，却看不懂自已女人的心思。” “季铭琛，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们既然相爱，我就得知道你的心思。” “别说了。你不想知道乔嘉柔的情况吗？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为什么一直独居德国，她……” “看来，你想知道。” 季铭琛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别转身，没有再看小乔。 小乔长长地吁了口气，一个人闷着，也不再说。 * “哥！” 季铭琪打开门，看到季铭琛就扑过来抱。她的脚有点跛，小乔连忙收了视线，低下了头。 季铭琪没想到小乔也在，“哥，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铭琪，小乔是你未来的嫂子，你态度要尊重。” “我……好了，先进来说话吧！” 季铭琪在前面走，小乔因为低着头，看到她跛脚的情况更明显了。 “季小乔，你看什么看？我的脚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铭琪，你给我住口！” 季铭琛扶住小乔的肩，重重地批评了季铭琪。季铭琪咬唇不语。季铭琛看到自已妹妹委屈的样子，又想到她现在跛脚的毛病，心里也不是滋味，“铭琪，今天当着小乔的面，我要再次警告你，以后，你不许把自已的事往别人身上推，尤其对小乔要尊重。你自已的脚受了伤，没有医治好，这其中的原因你是清楚的。你没有安心养伤，才导致了今天的后遗症，这跟任何人没有关系。而且，你的脚是受了伤才引起了这样的毛病，也根本没有什么可羞耻的，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你在意，所以你会一直心里不舒服，这就是你的问题，以后必须改掉。你人生的路还长，不能一直错下去。” 季铭琛的话说得入情入理，季铭琪也无话可说。她自已转变了态度，“哥，我们不说这个，我这里有乔嘉柔的近照，你看一下。她还像以前一样年轻。就是脸上有铜钱大小的一块疤，还好这块疤在脸颊下面，从正面看不易看出。” 季铭琛无声地接过季铭琪的手机，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人。小乔就在季铭琛的身边，她不能不看。果然，竟然是和她一样容貌的女人！只不过，乔嘉柔的眼睛稍显细长，这和她是不一样的。 * 门紧闭着，久久不开。 小乔觉得季铭琛是望眼欲穿。她的心里似乎比季铭琛还紧张。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一个和自已长得一样的女人，她还是有些别扭。 “哥，要不我们到楼下的咖啡厅里等。乔嘉柔信仰基督教，应该是去教堂里了。往常我过来，她总是要开门的，那次就是我闯进去看了看她家里的情况。”季铭琪想了想说道。 “她家里……还好吧？” 小乔莫名地就想到了清贫简陋的家居。 季铭琪瞄了她一眼，倒是回答了，“哥，她住的这房子，你也看到了，档次不低。应该是她自已的房子，她并没有工作，生活来源……也不清楚。或许她有一笔存款，或者遗产之类的。总之，她的生活简单，却也是很高品质的。” 小乔舒了口气，她恍惚觉得，季铭琛也松了口气。看来，她担心的，季铭琛也担心着。只是还没有问而已。 下午咖啡厅里的时光是温馨浪漫的，有情侣在窃窃私语。小乔想，实在不应该来这样的地方等。 * “哥，她来了。”季铭琪一直盯着窗外，看到一抹穿深蓝色裙子的身影，立即喊开了。小乔注意地去看，看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脸色白得发亮，松松挽起的发髻在一边垂下一绺，大约是为了遮住脸上的疤痕…… 小乔看看季铭琛，发现他也正入神地看着。 多年不见，他们……会是怎么样的重逢呢？ “哥，我们走。” 季铭琪拉上季铭琛就走。小乔犹豫地没有跟上去。她想，应该给他们一个空间，让他们将这二十多年来不见的感情释放出来。她心里嫉妒，可是，她不能不给季铭琛时间来处理这段感情。 * “乔嘉柔，我哥来了！” 乔嘉柔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得很快，季铭琪和季铭琛追过来时，她正在按电梯。手指尖抖了一下。季铭琛注意地看着，然后，迅速地挡到了乔嘉柔和电梯之间。 第296章 爱情不是怜悯和回忆 “阿柔，我们谈谈。” “你走吧，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在季铭琛的注视中，乔嘉柔紧紧地缩着肩，睫毛打着颤，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儿。季铭琛的眼底映着这样的她，心里自然是怜惜的。他抬起手，想扶住她的肩，却还是在伸手的一刹那犹豫了。电梯就在这个时候到了一楼，乔嘉柔迅速地绕过季铭琛进了电梯，季铭琛也跟着进了电梯。 ——“哥！？” 季铭琪的反应有些慢，她走近了拍电梯的时候，电梯已经快速地上升了。她一脸的纠结，跺了跺脚，却也是顾及到了季铭琛和乔嘉柔两人需要私密空间来处理这段沉寂多年的感情，所以，她没有再追。她直接到了刚才的咖啡厅，看到小乔正拿着银色的叉子有滋有味地吃一块黑森林蛋糕，心里顿时冒出火来。 凭什么季小乔就能这样气定神闲地坐着？ “季小乔，你倒是不怕胖，这是你吃的第三块蛋糕了吧？” 小乔缓缓地抬起头，先将嘴里的蛋糕咽下，才回了一句，“这个蛋糕很美味，不能错过。” 季铭琪负气地坐到小乔的对面，按捺着心中的怒气，阴阴柔柔地说道，“季小乔，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苦，所以，要吃点甜品来救自已。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德国。你本来就是我哥造出来的一个替身，现在真正的阿柔出现了，你这个冒牌货应该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什么意思？ 季铭琪是说话不讲究，还是就是盼着她……消失呢？ 小乔放下叉子，没有说话，用餐巾抿了抿唇角之后就朝外走。 季铭琪瞪着眼睛坐在座位上，心里怎么也不舒服。看季小乔傲慢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公主。她是怎么也不服气的。 “季小乔……” ——“服务生，结账。” 季铭琪追过来的时候，小乔正在结账。付过钱之后，她告诉季铭琪自已要出去走走。小乔以为自已这样说了，季铭琪就不会跟着她了，可是没想到，季铭琪在门口又冲着她喊起来。 “季小乔，你还不死心吗？我哥要是喜欢你，早就娶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不过是他孤独时的一个寄托对象罢了，现在，我哥找到阿柔了，他自然会娶了阿柔。你现在若是知趣，就自已躲起来，免得自取其辱。” 小乔凝眸听着，听到最后，越过季铭琪就走，因为季铭琪故意拦着她，小乔这样一走，就撞到了季铭琪的胳膊。季铭琪怒不可遏地追过去。小乔不想理她，匆匆地走得很快。 * “小乔！” leo弯腰从车里出来，认为眼前的偶遇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已会碰到小乔。这条街并不宽敞，也就是两个半车的样子，加上行人通过，车辆只能慢行。在缓缓而行的过程中，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小乔的身影。这是他今天最大的惊喜。 风吹过来，小乔抬手撩开额前的黑发，看清了是leo之后，她微微一笑，准备离开。 “小乔，你来德国，为什么不联系我呢？你一个人吗？这个城市是我的故乡，我最熟悉。而且，你知道，我现在正在放暑假，我有很长的时间是空闲的。我可以陪着你到处走走，这里的环境艺术是世界一流的，建筑更是一流的……” “leo，在这么多的一流之中，我怕自已会迷失了方向。再见！”小乔没有多说，低头走开了。 leo追上来，很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小乔，我说得太多了。我是说，我们可以坐下聊聊天。我想知道你的故事，后来是怎么样了。你也知道，我是写小说的，我对你经历很感兴趣……” “你想听我的故事？” “是！” “好，那我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戴着假面的玩偶，现在，没有人喜欢我了，我自由了。” 小乔的话让leo震惊。他还来不及思索，小乔就甩开他的手，自已走了。 “小乔，你不要再往前面去，那边是河，还有桥。这样，你去我家，我妈妈很好客的，还有我的妹妹，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巧，都有妹妹。 小乔一想到跟在自已身后的季铭琪，心里就恶心。 leo也是有妹妹的人，他的妹妹或许会和季铭琪一样不让人安宁…… * “leo，季小乔现在已经被我哥厌弃了，你让她走，她不值得你付出。” 季铭琪走过来，趾高气扬对leo说道。 leo很是疑惑。 街道上不时有路人看过来，看他们几个人的样子，像是在吵架。leo想想小乔刚才的话，又想想季铭琪的话，断定小乔和季铭琛之间出了问题。他追上小乔，决定带小乔回自已家。 “小乔，前面是河和桥，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先到我家去吧！我们家的人很好的，我妹妹也不人像铭琪这样闹……” ——“leo，你在诋毁我？”季铭琪站在一旁喊。 leo并不解释，准备带上小乔走。季铭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脾气完全爆发。 “leo，这个女人到处骗人，你还理会她？她先是骗季远，后来又骗我哥。好在我哥和她也是逢场作戏，不是当真的……” ——“leo，我的耳朵都被她吵疼了。我们走吧！” 小乔反手拉住leo，希望他们一起离开。季铭琪像个疯子…… leo就觉得衬衫上的手心温而软，他看着小乔，点头答应了。leo并不理会季铭琪，伸臂虚揽了小乔的肩，带着她朝自已的车走去。不管季铭琪怎么样闹都不停下。季铭琪追过来的时候，leo打开车门，请小乔坐进去。小乔弯腰进入车内。leo绕到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季铭琪任性的拍着车窗。小乔摇下车窗，很是优雅地对着季铭琪笑了。 “季小乔，你还笑，你是个骗子，你有什么资格坐leo的车？你下来，你下来……啊！” 小乔心里虽然苦，却一直笑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很好地风度。季铭琪气极怕坏。车子驶离的时候，她还在后面喊着。 * 电梯内有暗香浮动。 季铭琛轻轻嗅着，知道是阿柔身上的花香。阿柔喜欢玫瑰花，喜欢用玫瑰花汁泡头发，浸手臂，泡脚。时间久了，她的身上自然有一种清幽的花香。这香气，很熟悉，季铭琛有那么一会儿，被这香气缠绕着说不出话来。 阿柔背对着他，纱质的蓝裙勾勒出她美丽的背影。高高挽起的发髻有头发垂下来，打着卷贴在脖颈上，让人总想着拈开…… 这电梯内没有像国内一样在电梯内装镜子，所以，阿柔这样背过之后，他就看不到她的脸了。 “阿柔，我们谈谈，把你的事告诉我。为什么当时警局的人说火中有三具尸体。还说验dna。已经查明了死者的身份。当年，十七岁的我，究竟稚嫩了些，我……我就相信了……阿柔，些年你还好吗？” 电梯就在这个时候敞开了。 乔嘉柔用手半掩着脸，跑到了自已家门口，手指打着颤开了门。她紧张地开门，进门之后，准备关上门——“阿柔，你不想见到我吗？” 季铭琛的这句话，在心里隐忍了二十多年，这句话经过了岁月的洗礼，被他的意志所浇灌，已经每一个字都带了万分的感情。 细细的手指从门边上滑开，门没有被关上。 * “哦，可爱的江城女孩儿！” leo的母亲蔻娜是一位很开朗的中年妇女，她个子不高，穿着紫色的裙子，走起路来，带着风。leo的妹妹gaby是和季铭琪一样的大学生。她学习的是哲学专业，人很沉静，笑起来有些少女的羞涩。这在当代女生中是很少见的。小乔倒很喜欢她。后来小乔才知道，gaby因为失恋而患上了忧郁症，好在不太严重。 “谢谢您的款待！” 蔻娜为小乔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小乔笑着感谢她。小乔实在吃不下点心了，只喝了茶水。蔻娜并没有多作停留。在leo和小乔坐在厅里时，蔻娜带着gaby进到房间里了。 茶水不如江城的碧螺春茶好喝。这是一种古怪的花茶，喝过之后，舌尖发涩。 小乔品味着涩涩的味道，一句话也不想说。 “小乔，我之前问过你，我在医院里见过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你没有给我答案，我想着，这次你们就为这个女人而来。这个女人，是季铭琛的最爱吗？” 是不是最爱呢？ 小乔心里并不清楚。要没有她之前，乔嘉柔确实是季铭琛的最爱。可是，现在，她的理智告诉她，季铭琛最爱的人是她。可是，这样的话，是应该季铭琛来回答的。她说出来，又算什么呢？ “leo，我心里很乱。你大概不知道，我就是季铭琛依照着那个女人的样子整容而成的。所以，即便是现在季铭琛和我已经有了夫妻的关系，我仍然不能确定，季铭琛真地爱的人就是我。他是爱我，还是爱我的容貌，还是爱那个乔嘉柔，这个，答案是要他自已来说的。” leo认真地听着，他站起来，在厅内来回地走着。 “小乔，这件事很复杂，人的心思也是复杂的。季铭琛自已要是能够说清楚就好了。可是，他说清楚了，你能信吗？他说，他只爱你，不爱乔嘉柔，你信吗？他对乔嘉柔不好，你说他对初恋薄情，他对乔嘉柔好，你也说他对你薄情，总之，这个问题是说不清的。也是最折磨人的……” 小乔怔怔地听着，她扬眸望着leo，赞叹他说得有道理。 “leo，其实，从季铭琛让我跟着他来德国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想知道其它的了。我感觉到我被季铭琛需要，这就够了。爱情，不是回忆，也不是怜悯，是需要和陪伴。我自信，我能给予季铭琛的，乔嘉柔都不能给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乔的眼神是清澈透亮的。那光芒，让人看了就心生向往，就想着到她的世界里去看一看。 leo摇摇头，笑了，他请小乔到自已家的后园里去看看。 “小乔，我本来以为你会很矛盾，可是，我看你能这样清楚地分析事情，这让我很钦佩。你这样的女性，真让人喜欢。走，到我们家的后园里看看鲜花，它们一朵一朵在阳光下绽放着，很让人喜欢！” * 季铭琪望着leo远去的车子，眼神带出浓浓的恨意来。 她无处可去，就到乔嘉柔的楼下等。没有多久，电梯响过之后，季铭琛从里面出来了。 “哥，为什么没有带着阿柔一起？你和她谈过了吗？你们……” “小乔呢？” 季铭琛没有回答，他用眼神四下里找着，关心地问小乔。 季铭琪以为自已有了机会，就没好气地说起了小乔跟着leo离开的事，“哥，小乔坐进leo的车里，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她这样的女人，你还想着她做什么？” “leo，他怎么会在？” “这个我不清楚，我从咖啡厅里出来，leo就和小乔在谈话，然后，小乔就跟着他走了，我拦都拦不住。” 季铭琛深深地凝了季铭琪一眼，淡淡地说道，“铭琪，你一定对小乔做了什么，否则，她不会跟leo走的。她这个时候，心里一定很乱，本来是想安静地独处，你在她身边闹，她无处可以停留，就跟着leo走了……铭琪，你已经到了成熟的年纪，为什么不知道尊重别人呢？小乔是你未来的嫂子，是我最爱的女人，你为什么总要这样闹呢？你觉得，伤了你自已，还伤害别人，这样的事，很过瘾吗？” “哥，你已经找到阿柔了，为什么还要喜欢季小乔？季小乔就不值得你爱！” “铭琪，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说这样话了，再有一次，你就不再是我妹妹了。” “哥，你……居然为了季小乔，不要我们兄妹的情份了吗？还有，你不是一直在想着当年的阿柔吗？你把季小乔整容成阿柔的样子，不是因为心中的爱吗？为什么真正的阿柔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还喜欢着一个假的阿柔？” 季铭琪自已想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季铭琛掏出手机来给小乔打电话，没有理会她。 第297章 我足够强大 “leo，你们家是谁喜欢玫瑰？” 小乔站在树荫下，对着满园色彩浓郁、香气袭人的玫瑰，她不由得想起了季铭琛种的玫瑰。名士居有九十九株玫瑰，这九十九株玫瑰，就是为了阿柔…… “我母亲喜欢玫瑰。” leo摘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送到了小乔手边。小乔摇摇头，并没有接受鲜花的意思，出于礼貌，她跟leo解释说，“我怕被刺到。这花的刺扎过我的手指，哦，你看，就是这食指尖，扎出了血珠，很疼。自那次之后，我就不再喜欢玫瑰了。” “是吗？”leo手里拈着花，陪着小乔坐到了树荫下。 小乔的心里不安宁，手机一直没有离手。 leo端了果汁过来，他笑着对小乔说道，“要是手机响了，你自然会听到，何必这样一直握紧了不放手呢？” 小乔沉默着，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照样握着手机。 这里的阳光明媚，可是，心里却是乌云密布。好像，在积攒着一场雨。小乔轻轻地阖上眼，听到了花园里的鸟鸣，也听到了leo匀实的呼吸声，嗅到了空气中独属于这个城市的味道。一切都是真的——她已经跟着季铭琛来到了慕尼黑，他们是来找阿柔的。现在，季铭琛就和阿柔在一起。多年不见，他们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呢？ 小乔自认为不是一个小气量的女人，可还是在心里嫉妒的发狂。 乔嘉柔独占季铭琛，有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季铭琛不近女色，完全是禁欲系的男神。他惺惺念念的只有她…… 小乔张开手，捂住了脸。 * 空气中的花香淡了，leo看到小乔放在小圆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上面的来电显示为“琛”。他几乎是在同一秒钟按断了电话。做了这个动作之后，他有些心虚的看看小乔，小乔还掩着面，深陷在自已的痛苦里。leo怕季铭琛再打来，就一直紧盯着屏幕，可是，屏幕没有再亮起。他终于长长地嘘了口气。 手指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小乔将自已的眼睛藏在黑暗里。 她仿佛又记起了自已还是一个哑巴的时候，季铭琛说过的话，季铭琛说，她如果一直哑着，也很好。或许那个时候，季铭琛就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替身。只要她有阿柔的容貌，其它的，他都不介意……后来，他是怎么就爱上她了？这个，好像季铭琛也解释过。可是，她却觉得所有的理由都很牵强。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季铭琛以为阿柔已经死了，而她却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季铭琛心中的爱需要宣泄，所以，她就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季小乔，是这样吗？” 心底里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小乔攒起了眉尖，完全不能肯定自已的感情。 * “小乔，小乔？”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乔捂着脸睡着了，睡倒在躺椅上。坐飞机的劳累，加上感情上的痛苦折磨，让她身心俱疲，最后，就那样昏沉沉地睡着了。 leo帮小乔搭上了一件薄毯，将她的手机收了起来。他有些不安地攥着手机，像是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这样偷藏别人手机的事，何其不道德，他心里很清楚。可他就是不受控制地做了。他不想让小乔就这样跟着季铭琛走。理由就这么简单，简单到无地自容。他是一个很有教养很有德行的教授，可是，他现在做的事，实在有些不妥。 ——“不妥又怎么样？” leo小声嘀咕着，蹑着手脚离开了后园。 季铭琛带着季铭琪过来找小乔。leo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小乔在哪里？”季铭琛急切地问。小乔没有接他的电话，这让他十分的不安。在他看来，小乔是不会不接他电话的，除非有什么意外。他来到leo家里，见不到小乔，是不会放过leo的，“leo，你对小乔做了什么？她现在哪里？” 相较于季铭琛的紧张，leo毫不在意地开始倒茶。 “季先生，小乔是在我家里，但是，她不想见你，她让我转告你，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希望你能给她点时间想清楚她自已的感情。你如果尊重她，就请你离开，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leo的话说得天衣无缝，季铭琛差点就信了。 他紧紧地盯着leo，敏锐的眼神注意到了leo说话时，眼底那一点点的不自在的情绪。 “leo，你撒谎。小乔不会不见我的。就是她想安静地呆着，也不会留在你的家里。你告诉我，小乔在哪里？否则，我就要闯进去了！” 季铭琪在一旁看着，心里复杂极了。 她根本不想让小乔留在leo的家里。可是，听leo说，仿佛是小乔赖在他的家里不想走。她的心里恨小乔，就趁着自已哥哥和leo吵架的时候，悄悄地走开了。她四下里找着，看到了从厅里通往后花园的小路。她迎着光亮走，很快就看到了小乔正睡在躺椅上。她几乎是怒不可遏地掀开了小乔的毯子，“季小乔，在别的男人家里你还能睡得这样香，你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怕！” 小乔惺松地睁开眼，看清了是季铭琪之后，她微微皱眉，缓缓地坐了起来。 “季铭琪，你闹什么？你今年也二十六岁了，你自已不自尊不自爱，也不尊重别人，你哪里像是出生名门世家，实在让人瞧不起！” 小乔受够了季铭琪一直闹，她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季铭琪。 季铭琪呆怔地站在原地，就没有想到小乔会这样对自已。她伸手去拉小乔，被小乔推开了。季铭琪本来脚就不好，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虽然摔得不重，她却赖在地上不起来。 “季小乔，你好狠毒啊！你还想再害我吗？” ——“小乔！” 就在这时，季铭琛朝着这边跑过来。他看到小乔安然地坐在躺椅上，面带不悦。而季铭琪趴倒在地上，蜷着身子，很是痛苦。他走到跟前，先扶起了季铭琪。 “哥，我过来找小乔，她坐在椅子上不走。我上前想拉她，却被她推倒在地上。她已经害了我一次了，现在又害我。哥，你不能这样姑息她了，你看她的样子，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 季铭琛喝斥了季铭琪，并让她先离开，“铭琪，你先走，我和小乔谈谈。” “哥，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谈的？她见一个男人就缠住一个男人，她……” 啪！ 季铭琛扬手打在季铭琪的脸上。 季铭琪捂着脸，哭出了声，“哥，我说错了吗？我没有说错。她赖在leo家里不走，就是证明。你要是能带走她，就是我错了，你不能带走她，那就是我没有说错。她就是我说的那种女人！” 说完，季铭琪脾气很差地跑开了。 * 其实，季铭琛突然过来，小乔有那么一瞬间是后悔的。长嫂如母，她不应该和季铭琪较真。现在，她教训了季铭琪，自已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乔心里矛盾，垂眸不语。 季铭琛高大的身躯躬下来，拂开了小乔脸侧的几根乱发。他曲腿蹲下，仰面看着小乔，略略沉吟之后，才开口说道，“刚才，我见到了阿柔。不过，我们没有深谈。她一直在躲着我。我不想让她为难，毕竟，每个人对自已的生活都有自已的选择。二十年前，她选择了离开我，二十年后，我站在她面前，她选择了逃避和躲闪。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会一直等着她，可是，我现在有了你，我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娶你为妻。所以，我和阿柔，我们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小乔抬起头，眼睛里不觉带出了闪闪的泪，“季铭琛，你不是说，你希望我一直哑着吗？你说我哑着也好。我想，你就是只想看着我，看着你心上的那个女人，你根本没有真正地爱上我。你现在又说这些，是想继续骗我吗？” “不，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我当时那样说，我说你一直哑着也好，是因为，我当时找了许多医生都说治不好你的哑病。我怕你会在意自已是个哑巴，怕你会因此而自卑，所以，我才那样说。我那样说是想让你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你有趣的灵魂，就算你是一个哑巴，我也会一辈子爱着你。” 啪嗒！ 小乔眼中的泪水一颗一颗掉下来，止不住。 “季铭琛，你就会花言巧语地说这些。我才刚刚准备着开始疏远你，你又来说这些。我是想着给你和你的阿柔创造机会的。我不是离开了你就会憔悴的女人，我足够坚强，我不需要你时时护着我……” “不，你不强大。” “我就是很强大。” “小乔，从你爱上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开始脆弱了。你需要我也象你爱我一样爱着你，如果这份爱不能让你确定，你就会害怕，就会失望，就会无措。你呆在leo家里，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心意，你心里是乱的，你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才会无措地呆在他的家里。现在我来了，我带你走。” 季铭琛站起来，将小乔抱在了怀里。小乔头懵懵的。她是怎么就被季铭琛抱住的？好像是季铭琛拉了她的手，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细节，她是想不清楚了。 * “季铭琛，我刚才心情很差，铭琪她一直闹，她还动手，我就推了她，你……没有误会我吧？” “没有。我知道铭琪的脾气。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我把她推倒在地上，是她……受委屈了。” “嗯，我知道了。” 季铭琛陪着小乔在花园里坐了坐，两人牵着手，准备离开。leo脸色凝重地拿出小乔的手机递给了她，并且解释说，刚才小乔睡着了，他怕手机铃声影响她休息，所以把手机拿开了。 季铭琛扬起下颏，盯着leo看了一会儿，恍惚明白了，刚才为什么他打电话会被挂断。或许，那个挂电话的人不是小乔，而是这个leo。季铭琛不想深究了，他很有风度地对着leo道谢，“leo，谢谢你邀请小乔来家里做客。你家的后花园不错。再见！” 小乔随着季铭琛走，没有多说一句话。 leo追在两人身后，一直送到了大门口。他有些期待地对着小乔的背影说道，“小乔，我永远是你的朋友，如果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小乔微微回头，笑了笑，并不作声。 季铭琛揽住小乔的肩，带着她走了。 * 李布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是一家很不错的酒店。 没有和季铭琪住在一起，对于小乔来说，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现在是无法形容自已见到季铭琪时的心情了。她真想给季绍珩打个电话，让他管教一下自已的女儿。可是，她还是克制着没有冲动。 “来，我帮你吹头发。” 镜子里出现了季铭琛的身影，小乔木然地松开了手。她没有锁门，他就这样进来了，真是没有把自已当外人。好在她已经把自已都保护好了。 说实话，季铭琛吹头发的感觉，比小乔自已吹得都舒服。他不着急，风速只开中档。动作也很温柔，像是怕伤到她的头发。 小乔看着季铭琛歪着头，一脸认真的模样，无声地笑了。 “笑什么？”季铭琛突然发问。 “季铭琛，你又没有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笑了？” “我就在你身边，就是你的呼吸声我都听得到，你笑的时候，你呼吸声都不对了。我怎么不知道。” 呃！ 小乔真不知道季铭琛这是什么道理。他竟然会这样细致入微地观察一个人吗？还有，她就是他要细致观察的那个人吗？ * 头发吹好了，小乔准备休息。季铭琛坐在沙发上拿着ipad处理文件。她几次犹豫，却没有开口。房间里有两张床，看样子，他是要睡在这个房间里。 “季铭琛，我先休息了。”小乔两手扒着薄被的边沿，望着天花板喊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季铭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小乔心情复杂地闭了眼。 第298章 着急地想补偿 小乔睡不着，朦胧中听到季铭琛的手机响了。她看到季铭琛拿着手机进了盥洗室。时间才不过是晚上十点，既然醒了，小乔就没有再躺着。季铭琛打完电话出来，小乔就坐在灯影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想心事。 “怎么，没有我陪着，睡不着？” 季铭琛走过来，将手机放在桌上，垂首，捏了捏小乔的脸蛋儿。小乔顺势拉住他的手，却犹豫着没有说话。女人的手温软，像飞羽滑过心尖。季铭琛脸上的笑意登时消散了，反手握紧了小乔。两人对视，小乔发现季铭琛神色不对，手心泛凉，胳膊却滚烫。她小乔就觉得不对，连忙让他坐下，“季铭琛，我……不是……我是有正事和你说。” 看着小乔一脸正色，季铭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调整了情绪。 两个人这么久没有在一起，互相想念也是正常。只不过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实在没有心情做其它的事。 “季铭琛，今天那个穿蓝裙子的……她，确定就是你的阿柔吗？你们谈过了吗？” “是，她就是阿柔。她不想和我谈，但是，在我离开的时候，她问我阿远的情况。” “她是季远的母亲，自然是关心季远的。” 小乔自言自语地说着，季铭琛凝眸不语。 小乔知道季铭琛心情沉重，但是，她还是想问，“季铭琛，刚才是季远打的电话吗？” “你怎么知道？”季铭琛眼睛一亮，拍了小乔的手背。小乔知道自已猜对了，就对着季铭琛笑，等着听下文。季铭琛轻叹一声，说起了刚才的电话，“是铭琪告诉阿远的。我本来想把事情都弄清楚之后再告诉阿远。没想到，铭琪会先我一步。” “季远他是不是怪你了？” “是有这个意思。”季铭琛似乎并不在意季远的脾气，反而对自已儿子的心情十分理解，“阿远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已母亲，心里着急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他。说起来，他这次拍戏回来，改变了许多。我甚是欣慰。多年来，他的成长里没有母亲的陪伴，我心里一直觉得有愧于他。虽然当初的事情并非我所能控制，但是，我还是有责任……” 小乔没想到会触动季铭琛的思绪。他实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多年来单亲抚养儿子成人，心里还一直为了不能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而自责，实在让人心疼。 “季铭琛，发生了这样的事，并不是你的错。当年，你不过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你又能怎么样呢？” “是，当年，在阿柔没有出事之前，我自已也还是个少年。就是在有了季远，就是在失去了阿柔之后，我才一夜之间长大了。当时的失火案，警方证实了火灾中丧生的三人确系乔家三口。dna报告，证据确凿。也找到了失火的原因。这一切，都是有备案的。没有人会怀疑。我也信以为真……” 小乔能够体会季铭琛的心情，她劝他不要太难过。 “季铭琛，现在找到阿柔了，很快你就会知道真相的。能找到她，就像她重生了，这是上天给你的一个惊喜。你以前一直觉得没有给她幸福，现在，你想给她什么，都可以……” 我不拦着。 后面这四个字，小乔没有说。小乔就想，季铭琛的事，总要他自已做主，她不能拦。 * “哼，口是心非。我若真是把我自已给了她，你还不是要恨我？” 季铭琛瞪了小乔一眼，对她说的话极度不满。 “季铭琛，我不恨你。” 你想给，你就给……又不是没给过。要不，季远是怎么有的呢？ 后面这句话，小乔咬了咬舌头才没有说出来。夫妻之间，有些话，就是吞进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伤了对方的心，冷了双方的情，是很难弥补的。 “你不恨我？”季铭琛认真地问。 小乔别过脸，本想骄傲一下，不想，啪啪地掉下泪来。 季铭琛被她惹得心酸，抱住她，心里如波涛汹涌，心里话，怎么也说不完，“季小乔，在我面前，你何必这样忍着。你想怎么样骂我，都可以。本来我和你在一起，已经将过去的事，无望的情，都抛开了。可是，现在一切又都回来……我不能逃避，也不能不顾及我心里的感受……我需要时间来处理。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多久，所以，我感觉对不住你。但是，有一点就是，你要信我。我跟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算数的。” 每一句都是算数的。 这句话，在耳畔回响。小乔心底酸涩，窝在季铭琛的怀里，并不说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失去，她只要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就足够了。若下一刻，时间走了，他也走了，那也是无法挽留…… * “我要和我父亲单独谈谈。” 季远站在门口，眼窝深陷，他一路风尘赶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清楚季铭琛。小乔并不想干涉他们的家事，于是，低下头，转身进了里面的房间。季铭琛看着季远，解释道，“你母亲她并不肯和我谈。当初，她是怎么离开江城的，又是怎么来到德国的，我一切都还不知道。我想等着我把事情都理清了之后，再和你谈。” “那你什么时候能理清？你永远理不清了。你没有等到我母亲回来，你背叛了她，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你永远就对不起她了！” 季远的坏脾气又爆发了。 季铭琛觉得，季远的话像利刃一样插进了心口，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在没有小乔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已这辈子都会活在对阿柔的爱里。可是，小乔出现了，小乔那样鲜活，那样的可爱，他不能自已地爱上了她。是小乔给了他新生。只是没有想到，阿柔竟然还在。 “阿远，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说完，季铭琛就朝门口走。季远余怒未消，沉着脸跟在他身后。小乔在房间里听到了动静，并没有出来看。她走到窗前，拂开窗帘，看到刚才接季远的李布等在楼下，季铭琛和季远一前一后坐进了车里。车子驶走了，小乔的心也空了。季远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季远给季铭琛扣上了“背叛”的罪名，实在是可恨。这世界上，只有季远不能这样说季铭琛。季铭琛为了季远付出了那么多，季远哪里有资格来评判季铭琛？小乔本来想出来训斥季远，忍了又忍才没有那样做。 *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母亲死了吗？为什么我母亲还在德国？” 车厢里，季远抑制不住自已的情绪，责问季铭琛。 “怎么，你以为我在骗你？”季铭琛目光凝视着远方，反问。 “我没有这样以为，事实摆在眼前，不用我多说。我只想问你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当年，你母亲生下你不久，家中失火，一家三口在大火中失去了生命……” “那火是谁放的？” “厨房失火。” “呵呵，这火也烧得太古怪了。” 多年来，季铭琛没有跟季远说过阿柔的事。季远以为自已母亲死得明明白白，可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样。他现在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矛头就对准了自已有父亲季铭琛。 他的矛扎过来，季铭琛躲也不躲。 “阿远，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追究什么也没有了意义，我们去见你的母亲，听听她的说法吧！” “你预备把我母亲怎么办？我是你儿子，我母亲就应该是你的妻子。你必须明媒正娶，给我母亲一个盛大的婚礼。” 这样的话，季铭琛对阿柔说过。如果阿柔已死，他的话无法兑现，那一切都没有错。可是，阿柔还活着，他该怎么办？他重新爱上了小乔，只能负了阿柔。 “阿远，我现在和小乔的事，你也清楚。你放心，我会跟你母亲解释的。我希望能求得她的原谅……” “我母亲不会原谅你的。你只有娶了她，她才会开心。” 只有娶她！ 季铭琛两只手蜷成了拳头，放在膝盖上，心里难以平复。 * 敲门之后，季铭琛对着紧闭着的房门说道，“阿柔，是阿远，阿远他来看你了。” “妈，我是阿远。我是您的儿子。我来看您了！”季远两手按住门板，头微微别向一侧，他将耳朵屏在门板上，听着屋内的动静，急切地想知道自已母亲的事。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之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乔嘉柔长发散开，中分的发式，露出她洁白无瑕的前额。 “妈……妈……” 乔嘉柔手指尖抖了一下，扭身进了房间里。门，缓缓地被打开了，季远推门进去，看到自已母亲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哭泣。 “妈，您不用再难过了，我来了。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阿远……你走吧，我对不起你。我……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责，我是一个有过错的母亲，我不配你这样对我……” “不，妈，您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您给了我生命，这就足够了。您自已所背负的故事一定也很多。这些年，您是怎么过来的？您一个人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季远的话，似乎打动了乔嘉柔的心。她终于松开了手。却是一直低着头。她对自已脸上的疤很在意，尤其是在季铭琛面前。 “阿远，我能见到你，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我别无它求。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着，要幸福快乐地活着。你走吧。” “妈，我要带你一起走。您是有儿子的，您不是孤身一人，以后，由我来保护您。” “阿远……” 乔嘉柔抬起头来，满怀期待地望了季远一眼，又迅速地收了视线，头深深地埋进了肩里，并且再次用手掩住了脸，“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如今已经容貌尽毁，我已经没有信心再做任何事了。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妈，您脸上这一点疤，没有影响您的容貌，您还是那样美。妈，我刚刚拍了一部戏，戏里的男主角也是脸上烧伤，有一大块疤。可是，女主一样深深地爱着他。我是您儿子，我们之间的亲情不会因为您的容貌而发生改变，至于……您和爸爸之间的爱情，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疤痕而发生改变，请您拿开手吧！” 乔嘉柔的手在抖，嘤嘤地哭出了声。 * “季小姐，季董请您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回江城。” 李布到酒店通知小乔。小乔手扶着门，默默地没有回声。她不想和乔嘉柔一起回江城。所以，她决定留下。 “李布，让季董他们先走吧。我留下来。” “季小姐，季董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让您一定坐……” 啪！ 小乔不等李布说完，就关上了门。她不想听。现在是季铭琛找回了自已多年前的恋人，他们一家三口要回江城，她跟在身边，又算什么呢？ 李布望着紧闭的门，摇了摇头。 门外没有了声响，小乔将背抵在门板上，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像脱了骨一下，滑倒在地上。门口的地毯是软的，她坐在上面，却如针扎一样。现在，她身单力孤，她可怎么办？有季远的维护，有季铭琛的后悔，乔嘉柔现在就是最幸福的。 小乔心里乱极了，最后，拨通了琳娜的电话。 ——“什么？季铭琛的初恋女友复活了？”话筒的另一端，琳娜的声音有些意外。 “是，”小乔的声音低沉，“琳娜，这件事，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你说。” “小乔，你不跟我说，跟谁说？现在季铭琛是什么态度，他不能就这样抛开你不管！” “他……他心里认为自已愧对阿柔，着急地想补偿。” “他怎么就愧对那个女人了？江城谁不知道，季铭琛多年未娶，就是为了心中挚爱。这二十年的独身苦守，就已经是最好的爱情了。哪有几个男人像他这样痴情的。” 小乔听着，不说话了。这世间所有的痴情者，都是应该被理解，被尊重的。 第299章 我们只承认一个儿媳 若是季铭琛对乔嘉柔旧情复炽，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乔，我知道你和季铭琛的故事，我想着，你在季铭琛心中还是有份量的。不过，这样的事，确实很不好处理。季铭琛那样的人，让他绝情，他也是做不到的。” “我知道。”小乔低低地应了一声，“琳娜，我知道季铭琛现在很为难。我想着，我就躲开他……” “什么？小乔，你这样做太傻了吧？那个乔嘉柔一出现你就躲起来，你是怕她吗？” “不，我不是怕她，我是怕我自已。我看到的越多，等季铭琛做决定等的时间越长，我就会越绝望。我怕我自已会因此而伤害了对季铭琛的感情。我可以作出牺牲，我先退出了，一切都好办了。” “小乔……你……” 小乔正握着电话机听琳娜说话，这时，门外传来的季铭琛的喊声——“乔乔，开门！” 琳娜知道是季铭琛来了，就主动挂断了电话。小乔不想开门，就一直坐在地上不动，最后，是季铭琛拿钥匙从外面开了门。小乔虽然坐在地上，但是，她结束和琳娜的通话之后，并没有紧靠着门。季铭琛推开了一点门，跟小乔说话，“怎么坐在地上？” “季铭琛，你走吧！” “不管我怎么着，你先从地上起来。” 小乔虽然抱着膝也坐得累了，却不肯起来，“季铭琛，你为什么要勉强我……” “因为我爱你。我们互相爱着。我已经告诉了阿柔，我有了你。我这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以前是阿柔，现在和以后是你。我的心是朝着你的，你要是抗拒，那我的心就无处可放了。你明白吗？” 季铭琛深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声声入耳，也入到了小乔的心里。小乔被季铭琛的话说动了。她心里虽然矛盾，却还对自已有一份信心。 小乔扶住地板，站了起来。她让开门口的位置，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 “乔乔，在我们出发之前，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小乔收拾好行李，准备跟着季铭琛走。季铭琛拉住了她的手，眼神里饱含着诸多的感情，“小乔，当下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阿柔。阿柔她很善良，她不会伤害你。我们更多是要面对阿远护母心切的感情。阿远多年没有体会过母爱，我心存愧疚。现在，他找到了自已母亲，心里是盼着母亲得到幸福。他说的话，做的事可能很偏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什么？”小乔抬眸望向了季铭琛。 季铭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小乔，你知道，阿远他一直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他的心里，对你还存着心思……这次，他潜意识里会想着把我们拆散，所以，你一定不会理会他。” 小乔觉得季铭琛说得有道理，就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远他总归是你儿子。我们还差着一辈儿呢！我干嘛要和他一般见识。” “好，你能这样想最好。” 小乔没有再说话。等一行人到了飞机上，小乔坐在后排，季铭琛一家三口坐在隔着一排的前面座位上。到底是私家飞机，机舱内很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小乔盖上毯子睡觉。这时，突然听到季远说话——“妈，您怎么了，晕机吗？” “阿柔，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到那边躺会儿吧！” 这飞机上有专用休息区。乔嘉柔起初不答应，后来，还是由季铭琛扶着，躺下了。因为是私家飞机，这飞机上座位不多，小乔后面就是休息区。小乔虽然不看，也能感觉到季铭琛守在阿柔的身边，那样疼惜的目光……季铭琛不是无情的人，也不是多情的人。他是个正直的人。正直的人，都会对善良的人心存怜悯。以前，季铭琛深爱着季嘉柔，现在，他的心里，对乔嘉柔依然有很深的感情在…… * 下飞机的时候，季远扶着乔嘉柔。小乔看到她的手，很圆润。皮肤细腻，哪里像是三十几岁的人，倒像是二十岁的年纪。小乔没有多想。她只当是乔嘉柔保养有术，皮肤的质感绝不在她之下。这是不是就是美人胚子？有的女人，就是耐老。岁月变换，都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除了脸上那块疤，这个乔嘉柔，绝对是非常标准的美女。 小乔自已对容貌之类的并不特别在意。她记得自已还是杜诺的时候，就没有精心打扮过。也没有把自已的美丽当回事。小乔知道，季铭琛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外表的男人。因为他本身就俊美，反而对身边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容貌追求。所以，这样说来，乔嘉柔脸上的伤，丝毫不伤及季铭琛对乔嘉柔的感情。 ——“真是一个痛苦的发现！” 小乔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已的头发，将本来很顺滑的头发揉得飞了起来。 呃！ 突然被季铭琛揽住了肩。小乔惊讶地抬头去看。季铭琛和她对了一下眼神，就对着前面的季远吩咐，“阿远，你陪着母亲去名士居吧！” 季远回头看看，目光在季铭琛和小乔的身上掠过，眼神是深幽的。看不出他的神色。 * 这次小乔跟着季铭琛去德国，林默笙十分地不高兴。 “季铭琛，你找到你的前女友了？”林默笙极其不悦地问。季铭琛点了点头，把这次去德国的经过毫不隐瞒地告诉了林默笙，“我的心是始终为着小乔的。这一点，请您放心。只是，我需要时间来处理自已的这段感情。阿柔她现在身体虚弱，情绪也很不稳定。她本来是不想再打扰我的，她……” “哼，季铭琛，你倒是护着她。好了，你既然护着她，就不要再来招惹小乔了。你走吧。” 林默笙下了逐客令。他一直在赶季铭琛走。季铭琛只好先行离开了。 小乔准备上楼休息。林默笙叫住了她，“小乔，你有这一次也就够了。以后，不许这样冒傻气了。你知道季铭琛犹豫不决，你何必跟着他受累了？” “爸，我知道了。” “我看你不知道！你这一趟德国之行，必定是受了委屈。你自已还不把自已的委屈当回事，我都为着你的事难受。所以，你以后，就安心呆在家里，不要再跟着季铭琛纠结了。” 父亲说的话虽然脾气很大，小乔却认为是对了。 她细长的手指抓紧了楼梯扶手，犹豫了几回，答应了，“爸，我想清楚了。近期我不会和季铭琛联系了。”说完，小乔便上楼了。 * 季铭琪在飞机上一路无话，到了家里，却是精神很好。她将自已的长头发挽起一个高高的马辫，洗过脸之后，就坐到沙发上吃水果。楚云在一旁直叹气，“铭琪，你去德国这两个月，瘦了好多。我一直担心你。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去找那个leo了？” “妈，我没有。”季铭琛指甲尖掐去了蓝莓外面的皮茬，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季铭琛走进厅里，准备和父母谈谈阿柔的事。他抄着裤兜站了一会儿，坐到了父母旁边，“爸。妈，我回来了。” 季绍珩从棋盘上移开了视线，他远远地望着季铭琛问，“你也去德国了？” “是。我是去找阿柔的。”季铭琛尽量把自已的语速调慢一点儿，给父母时间慢慢响，慢慢听。果然，楚云听到‘阿柔’的名字就呆住了，季绍珩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走了过来。他拿起铁核桃，一下一下地揉着，“铭琛，你刚才说的阿柔，是二十多年前死掉的那个，就是季远的母亲？” 季铭琛点头，“爸，就是她。” 季绍珩手中揉核桃的动作停了，他与楚云交换了眼神之后，随即对着季铭琛喊开了，“我就说你这是做什么呢，原来是去找她了。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和你母亲和多年前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爸，您误会了。我这次接阿柔回来，是为着阿远的。现在阿远陪着阿柔在名士居，这些年了，他终于能和自已的母亲团聚了。” 季绍珩将核桃揉得哗哗响。 季铭琛只好提高了音量，“爸，明天，阿远会陪着阿柔回家里来，我想着举办一个家宴，您和母亲，你们见一见阿柔。怎么说，她也是阿远的母亲。” “哼，我们不见。我们见她，算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娶小乔吗？我们心里只把小乔当作儿媳妇了。你现在又让这个阿柔回来，难道是说，你不想娶小乔了？” “爸，不是这样的。我和小乔的感情不会因为阿柔而受影响……” “不受影响？那你现在说让那个阿柔来家里。你把阿柔领进了家里，不就是让我们把她认作儿媳妇吗？” 季绍珩说话很直接，他的情绪很不耐烦。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提起阿柔，他和楚云就很生气。当年，他们知道季铭琛和阿柔有了孩子之后，更是痛恨万分。 季铭琛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想到当年自已和阿柔的事不被父母承认，心里隐隐地有些痛。 “爸，我不知道你和妈妈……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对阿柔意见这样大！”季铭琛低低出声。像是有极大的不满在心中。 季绍珩揉着核桃，并不想解释。 “季铭琛，我们是为什么，你自已心里很清楚，我不想多说。我只想说我和你母亲，心里才刚刚接受了你和小乔的事，现在你又让我们见那个……什么阿柔，这让我们很难受。我们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用来调遣的棋子，你们需要我们怎么着，我们就怎么着，那样，我们这做父母的，还有什么尊严？” 季铭琛仿佛又回到自已十几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有多冲动，这个时候就有多冲动。 “爸，我不清楚，我觉得阿柔有良好家教，又很有艺术天份，性格又好，没有什么可被你们不认可的地方……” 啪！ 季绍珩重重地将铁核桃放进了盒子里。 他站起来，来回地在厅里走了几回，最后，指着季铭琛说，“季铭琛，我说过的话，你都没有认真地想。我看你就是被这个阿柔迷惑了。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你难道不明白？” “我不明白。”季铭琛声音倔强，仿佛少年。 季绍珩只好把话挑明了，“先不说阿柔家里的情况，就说说她自已，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就和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还有了孩子。你说说，她哪里好了？但凡她有一点儿教养，也不会和你私订终身。” “爸，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我们是真爱。我们是因为爱情，所以才情不自禁的。我们也就是那一次……那也是我主动的。阿柔她是个好女孩，她了解我，我和她在一起，感觉到自已被需要，感觉自已……” “你没感觉到自已像个傻瓜？”季绍珩冷冷地打断了季铭琛。 季铭琛呆怔住，久久不动，“爸，您还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您一点儿也不给我留情面，每次都用最恶劣的词语来训斥我，所以，我才离开了家。”这是季铭琛心中的痛处，他不想说，可是，又忍不住不说。 “阿云，你听到了，你听到季铭琛他说什么了。他还在提当年的事。他居然还敢提当年的事！” 季绍珩一生气，说话就不对劲了，楚云连忙过来扶住了他，并劝他保重身体要紧。楚云看了看带着情绪的季铭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铭琛，当年你离开家的事，对我和你爸爸伤害很大。我们管教你，那都是恨铁不成钢。我们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就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失去了美好的未来。要不是那个阿柔，你怎么会才十几岁就要当父亲？你知道我和你爸爸在你的身上投注了多少的希望，可是，全被那个阿柔的破坏了。我们怎么能原谅她？就是她勾弓｜了你。都是她的错！” 第300章 季铭琛没有再和父母谈，而是转身上楼了。 季铭琪吃得满嘴都是紫色的汁水，她怔怔地望着自已哥哥的背影，咽了几回口水，才开口说道，“妈，这还是我哥吗？他可从来没有这样不理智过……也没有这样任性过……看来，阿柔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很重要啊……” “哼，红颜祸水。那个阿柔就不是个好女人。”季绍珩重新拿起铁核桃，心中的气到底难平。他的眉心蹙起，揉核桃的动作也很慢。楚云也叹着气不说话。季铭琪看着自已的父母，若有所思。她和父母的意见正好相反，她并不讨厌阿柔，反而觉得有了阿柔，小乔就有了掣肘，这倒是好事了。 “妈，我看让阿柔进季家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个阿柔看上去很是善良，她……” “铭琪，你怎么知道阿柔的事？”楚云有些意外。 “我见过阿柔，我……”季铭琪自知说漏了嘴，连忙给自已找借口，“我从德国回来，坐哥哥的飞机，在飞机上见过阿柔。” 楚云半信半疑地盯着季铭琪看了一会儿，劝道，“铭琪，在阿柔的事上，你要和我们统一意见。你不能支持你哥哥，更不能相信那个阿柔。” “妈，我是为了您和爸爸着想的。你们不知道，那个阿柔受了伤，脸上落了疤。所以，即便是她是季远的母亲，又深得我哥哥喜欢，她也有深深的自卑感。她进了季家，只会安分守已。可是，那个季小乔就不一样了。季小乔虽然也整过容，可是，她整得漂亮啊！她现在又是林默笙的女儿，还担任着云氏的总经理，她有这么多光环在身上，岂是能安心做季家媳妇的人？她以前在我们季家受了委屈，现在若是进了季家，还不一样一样地找回来，说不定会把季家闹翻天呢？！还有，你们知道季小乔为什么一直不嫁给我哥，就是折磨着我哥吗？” 楚云怔怔地望着女儿，听着她说话，心里真是反来正去的，似乎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季绍珩对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感兴趣。他本来因为女儿太多事，想训斥她一顿，可是，他还是想先问问她，“铭琪，你知道什么？你说吧，小乔是为了什么？” 季铭琪煞有介事的说道，“我有次偶尔听到哥哥打电话，听到他说，林默笙让他把整个季氏作为聘礼，以此来迎娶季小乔。我哥说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了季远，不能实现，所以，那个季小乔就一直这样催逼着我哥，就是不答应这门婚事。” “真是岂有此理！这林默笙也太贪心了！林氏已经财富无数，他却还惦记着季氏，他这是想把整个江城收到林氏的口袋里啊！” 楚云听后，也是忧心忡忡。 一时间，大厅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 “妈，您休息了一会儿，头疼减轻了吗？” 乔嘉柔下了飞机就借故进房间休息了。这名士居房间雅致，她似乎睡得很舒服。 “阿远，我好多了。我就是觉得，我这次回来，一定会影响到你父亲的生活。我……从小没有能照顾你，现在回来，你心里怨恨我吗？”乔嘉柔的声音很是温柔，又带着深深的歉疚感，听得季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我不怨恨你。儿子……多年没有见到您，以后，我要好好孝敬您。” “阿远，你爸爸带着你，照顾你，他很不容易，你要尊重他，要好好孝敬他。” “妈，我知道的。” 母子俩人坐在厅里，偶尔交流几句。 “妈，我们看会儿电视吧！”季远觉得有些没有意思。本来他想回自已房间，可是，为了多陪陪母亲，就坐下来看电视。 打开电视，正是江城电视台的一个专访，被访问着，就是小乔。 ——“季总，这次云氏一次性给江城孤儿院捐助钱款物资合计七十多万元。这被我们江城的百姓誉为美谈。您自从担任云氏总裁以来，云氏的局面扭亏为营，在短短的一年内成为了江城的明星企业，这实在是了不起。我想请问，您的成功靠得是什么？” 电视屏幕，主持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小乔。小乔的黑发吹出了一个斜梳的样式，人更显得妩媚靓丽。她微微一笑，首先感谢了各届的支持，在这之中，重点讲了季氏对云氏的信任和扶持。 “一年之前，我接手云氏的时候，云氏刚刚从破产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们重新开始，可是，却被大家怀疑。因为我们失败过，所以，我更难成功。这个时候，我多次到季氏向季董求助，最后，他被感动了，很是看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接受了和云氏的战略合作，多次将季氏的订单交给云氏来做。我们不敢辜负季董的期望，一直在努力。直到今天，我可以笑着对众人说，我们云氏不仅还清了外债，还成为了江城的利税大户。能为江城税收做贡献，这是是我们云氏的荣耀。” 季远留神听着，眼眉间多了几分痴迷的神色。 乔嘉柔抬眼望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狠决。 * 吃晚饭的时候，季铭琛来到了名士居。 “季先生。” “嗯。”季铭琛走进厅里，他有些恍惚地在厅口站了一会儿。阿柔坐在椅子上，让他想到了小乔。小乔也是在名士居住过的。 “爸。”季远站起来，跟季铭琛打招呼。乔嘉柔微微咬唇，等着季铭琛走近的时候，她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说道，“铭琛，我还是回德国吧！我刚刚看了新闻，我见到了那位季小姐。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们，在一起也一定很好。所以，我想……” “阿柔，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看到乔嘉柔楚楚动人的模样，季铭琛的眼睛里更是涌起疼惜。 男人都是这样，对善良柔弱的女性充满了同情。 “阿柔，你放心好了。我父妈同意了，让我明天带你回去。他们想见你。” “铭琛……”乔嘉柔依旧很是伤感。她看看季铭琛，迟疑地答应了。 * 季家的大厅里显得十分地热闹。 佣人们忙碌着，季铭琪坐在沙发上，围着乔嘉柔说这说那。楚云不时地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看厅里。季远也陪着坐在厅里。季绍珩让季铭琛陪着他下棋。所谓‘棋逢对手’，可是，季绍珩连赢两局，平时总是赢他的季铭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好了，不玩了，吃饭。” 季绍珩大手一挥，没有再继续。棋盘上的棋子，被一个一个拿开了，剩下棋盘，空空如也。 季铭琛抬手捏了捏额。神色倦怠。 “哼，看你的样子，还不如我有活力，真不知道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爸，我昨晚看文件，看晚了。公司的事情多，我总要处理。”季铭琛解释。 季绍珩没有再说什么。饭桌上，大家相安无事。吃过饭，季绍珩和楚云一起给大家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季绍珩沉着脸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手里揉着铁核桃，神色凝重。像一个严肃的家长。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了乔嘉柔一眼。白色的裙子，很是合身，人虽然瘦，却还是很有精神的。细白的皮肤，长发中分，人看上去很是恬静。 “铭琛，你和这位乔小姐的事，这中间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反反复复折腾了二十多年。这些年来。你自已付出了不少，我都看在眼里。你多年未娶，就为等一人。这让我看出了你的诚意。这天底下，最是家中的事不能讲道理。以前，我不曾体会，就在今年，我可是体会深刻。我老了，就想着家和万事兴，我含饴弄孙。所以呢，我就同意了你和乔嘉柔小姐的婚事，以后，你们举案齐眉，共同地照顾老人。” “爸，您刚才说什么？您说，同意了我和阿柔的婚事？” “对啊，我是不是很开明？铭琛，我是被你们的感情打动了，你们可要好自为之，特别是乔小姐，你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这个时候，就要多努力，努力做个好妻子，好儿媳。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季铭琛听不下去了，他很焦急地站了起来，走到季绍珩身边，直接弯下腰对他说了几句话。季绍珩轻哼一声，生气了。 “季铭琛，你给我住口，这天底下的事，都要为着你吗？我们不答应你的时候，你千求万求，现在可好了，我们答应了，你却又变主意了。你这算什么，哪里像我的儿子？” ——“爸，你难道不要娶妈妈吗？” 厅里所有人的矛头突然就指向了季铭琛。其实，季铭琛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说，他不能娶乔嘉柔。这在他看来，是不能退步的事，可是，没有想到，却触动了众怒。自已父亲不能理解，他倒不担心，季远的表情，他也不担心，就是担心阿柔。以前的阿柔属于开朗活泼的。现在的她，总是心事忡忡的，似乎永远在担心着什么。他实在不忍心伤害她。 “阿远，我和你妈妈的事，我们自已来处理。” “爸，你和妈妈的事，怎么处理？妈妈她这样温柔善良，她什么也不会说的，你要是不娶她，她只怕会立即离开，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到你。只是，你忍心就这样欺负她吗？” 乔嘉柔坐在沙发上，头深深地埋下，并不说一句话。如果你细心地看，就会看到她的裙子上已经落了许多的泪滴。季远在一旁，将自已母亲的伤感全部看在眼里。他是个男人，要保护女人，首先就要保护自已的母亲。 “阿远，我说过了，我和你母亲的事，我们来处理。” “不，我不能等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欺负我母亲。” 欺负！ 这两个字像是长剑，毫不客气地扎进了季铭琛的心里。 季绍珩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很有家长风范地说道，“铭琛，你看，今天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听着，你就不要再推脱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想着娶小乔。小乔她是林默笙的女儿，将来有数不尽的财富要继承。可是，我看季氏也是有钱的，你也不用再想着让小乔为你的未来锦上添花了。” “爸，您误会了，我和小乔……我……” “你们再有什么，也抵不过乔小姐生育季远的辛苦。所谓‘母凭子贵’，我看乔小姐完全能担起你夫人的角色。她是一个……能相夫教子的女人。女人嘛，像小乔那样，又是当总经理，又是做董事长的，太过张扬了，并不太好。女人一直忙事业，就会失去做女人的温柔态度，就会变得霸道。这完全不是一个主妇应该有的性情。我们季家不缺钱，又是豪门世家，我们不需要找其它人来给我们撑门面。我就要一个好儿媳，能让季家人丁兴旺，平安相处的好儿媳。” 季铭琛认真地听着父亲的解说，心里突然就明白了。难怪父亲会突然有了这样大的转变。原来，父亲是在心里顾忌小乔太能干了。 小乔是能干不假，但是，小乔的成功都是靠自已的努力得来的，这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爸，我知道你对小乔的成功抱持着观望，甚至是怀疑的态度。可是，小乔她……” ——“爸，你在这样的场合，一直为小乔辩护，一直在维护着小乔，我妈妈就在你身旁，你可曾认真地为她想过？她听了这些，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季铭琛回首看看乔嘉柔，就看到她坐在那里，头低到肩里，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阿柔。”季铭琛走过去，想说什么，却感觉嘴唇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在这样的场合，阿柔看上去已经很难受，他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吧！ 可是，结婚的事不是儿戏，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问题。 “阿柔，你是阿远的母亲，我……” ——“爸，你要跟母亲说什么？这一家人都能接受她，为什么你就不能，你就那样自私吗？我知道季小乔年轻漂亮，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个而放弃了母亲。” 季远的话咄咄逼人，季铭琛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301章 你这样说，好像我们认识一样 “阿远，你不用说这些了，我能回来，能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其它的想法……” 乔嘉柔说完这句话，起身捂着脸跑了出去。季远连忙追了出去。 季绍珩夫妇沉稳地坐在沙发上不动。季绍珩瞪着眼睛呵斥季铭琛，“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追！”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阔步追了出去。 * “我看这乔嘉柔倒是很合适在季家。这样隐忍懂事，以后，家里是不会有其它事的。” “是啊，她现在脸上有疤，要真是铭琛娶了她，她自然是感激不尽。哎，虽然说她没有什么条件，可她是铭琛深爱过的女人，又是阿远的母亲，这样的女人进了季家，也算是合适。我想着，铭琛只是一时放不下小乔。等他和这个阿柔结了婚，有了夫妻间的恩爱之后，就会慢慢淡忘小乔……” 厅里剩下季绍珩夫妇，两人慢慢地说着话。 人老了，对待事情的态度就会发生极大的转变。只是没有想到，转来转去，转到了这个阿柔身上。季绍珩仰面靠在沙发上，松了口气，“我看铭琛这一追，就会和乔嘉柔和好。我们就把婚礼准备下吧，早早地让他们结了婚，我们也就安定了。” 楚云点头，“是，就怕他心里放不下小乔。” “不会的，小乔就是照着阿柔的样子做出来的容貌，铭琛心里怎么会分不清自已的真爱是谁？也就是小乔年轻些。我看这个阿柔也很年轻，仿佛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总归她二十几年前就得到了铭琛的心，这份初恋的感情，是抛不开的。” 楚云听着季绍珩的话，没有再开口，就是拿起桌上的青桔，一下一下地揉着。 * 办公室里的采光极好，光照进来，小乔觉得文件纸刺目。她只好站起来，将纱帘合上。 没有了强光，室内静谧得如同黄昏。 小乔一时头脑空空如也，站在窗边望着自已的办公桌，发起呆来。 云氏总经理的位置，她已经坐了一年了。这一年来的经历，想起来就不真实。她是怎么一步一步带着云氏走向成功的，好像跟做梦一样。反正就是很忙就对了。不光是忙云氏的事，还有a国的那个项目。这个项目平时由夏清菡负责，她只是在董事会上了解关注并且对项目的进展情况提出意见。这毕竟是一个大项目，夏清菡不能自已做主。她提出的许多意见，都被董事会采纳了，结果，夏清菡还得听她的。 ——“这自然怪不得谁，是夏清菡自已心思没有放在项目上。” 小乔自言自语了一句，跟着就想到了季铭琛。 夏清菡的心思，还不是想着季铭琛。可是，这样的事，隐晦在心里就好，不能说。 * “姐！” 小乔没想到何琳娜会来看自已，而且是带着云清欢一起来的。云清欢进门就喊她‘姐’。这让她心里觉得很温暖。 “清欢，琳娜，你们都来啦！” 小乔从办公桌后面迎出来，何琳娜上前抱了她。好朋友间的拥抱，让人自然地平添出一股子力量。小乔将自已的头窝在琳娜的肩里，闭着眼睛呆了一会儿。琳娜多年来一直用一种牌子的洗发水，闻到就觉得亲切。 “琳娜，你可真香。” “我哪里有你香！你这又是上电视，又是上热搜的，我哪里能比得上。” 琳娜和小乔打趣，小乔脸红了。她回了琳娜一个眼神，转身就招呼云清欢坐。琳娜像是自已人，云清欢还是要客气地接待。 “清欢，我看你气色很好，看到就让人觉得幸福。”小乔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和果汁，摆出来。琳娜拿了一罐酸奶，插上吸管，递给了云清欢。自从云清欢嫁进何家之后，何琳娜一直和她关系很好。不像姑嫂，倒像是亲姐妹。 云清欢将酸奶放下，主动跟小乔说起了话。 “姐，我听琳娜说你最近烦心事很多。我想着，你为了云氏付出了那么多，我要是能帮帮你最好了。今天琳娜说要过来，我就从画廊里一起过来了。我想着过来看看你。” 云清欢的话说得恳切，小乔都听到了心里。 “清欢，你这样关心我，我觉得很温馨。哦，如果你不太忙的话，我有一个做精品女装的想法。你本身学得是艺术设计，我想着，以你为主，我们云氏开发精品女装。纵观江城的商界，就只有何氏在做服装生意，不过，何氏的服装都是走的中低端路线，这和江城日益增长的消费水平是不相符的。现在江城有一半以上是富人，精品女装很有前途。我知道你在经营画廊，不知道你想不想跻身于服装设计界？” 云清欢眼神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 “姐，我的画廊生意不好。我的画……没有什么市场。我也想着走设计这条路呢。我倒是学过服装设计，也很喜欢，不过，水平有限。” “清欢，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请设计师的，我要的是你的人和心。你把自已的心思放到云氏，如果能有所作为最好，如果没有大的突破和作为，那也是你为自已家的产业做出的贡献。你参与到了云氏的事务里来，以后就会对云氏越来越有感情，这样云氏才真正成为了你的事业。我始终是个外人，有一天，总归要你和清颜，你们姐妹俩接手企业。如果你早一天融入到企业里，自然最好。这就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小乔说得很透彻，云清欢听后很是感动。 何琳娜咬着果汁吸管，将芒果汁喝一半。她松开吸管就嗔怪小乔，说小乔要抢何氏的生意。小乔笑着不说话，倒是云清欢一个劲地解释。何琳娜拍拍云清欢的手背，不满地说道，“嫂子，你这是回了娘家，找到了倚靠了，完全不管何氏吗？” 云清欢听后只是笑而不语。恰好在这个时候，何骏臣打电话过来。云清欢拿着电话到了窗边，小声地答应了几声。然后，告诉小乔，她有事要先走。 “嫂子，你快走吧！我哥出差这么久，今天回来，你自然要好好陪陪他。” 云清欢红了脸，“姐，我先走了。” 小乔一直送她到门口。 * “都说婚姻能改变人，我看我哥和云清欢结婚以来，就跟变了人一样，每天准时上下班，虽然表面上对云清欢不冷不热地，其实暗地里恩爱着呢！” “是啊！”小乔答应了一声，又帮何琳娜拿了一罐芒果汁。 何琳娜其实更关心小乔和季铭琛的事，“小乔，我想着，去见一见那个乔嘉柔，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琳娜，你别去。”小乔不同意。就怕琳娜去找乔嘉柔闹。这样倒显得她小气。琳娜却不这样想，“小乔，那个乔嘉柔有她儿子季远护着，你有什么？季铭琛现在被良心和道德折磨着，他是指望不上了。我得帮你才行。你放心，我也就是去探探乔嘉柔的想法，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琳娜……”小乔知道，何琳娜想做的事，是谁也拦不住的。何琳娜这些年来，在江城，早就任性惯了，没有人能拦着。她只好嘱咐琳娜不要过份，“乔嘉柔不是那种恶人，你其实不用去看。你若是去了，有话好好说。”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何琳娜只应了这一句，然后就开始喝果汁了。 * 何琳娜给李布打电话的时候，李布就在名士居。 乔嘉柔在这里住，别的房间不住，就要住小乔以前住过的，也就是季铭琛之前的房间。那间房确实不错，窗前是绿竹，又和大厅隔得很远，很是幽静。室内有小书房，还有一个可以会友的小厅。自然是住着十分舒适。 不过，乔嘉柔住进这个房间后，让把这里面的陈设改了许多。 李布并不怕麻烦，他是想着，如果这件事让小乔知道了，会是怎么样？ 现在，他也是看不清季董到底是要娶谁了…… “何小姐，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来看乔小姐。” “李布，你说吧，你到底希望让季铭琛娶谁？我们家小乔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要是小乔做了季夫人，你这个差事自然好做。可是，要是那个乔嘉柔做了季夫人。那就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李布被何琳娜说动了心，他自然是想让小乔做季董事长夫人了。小乔的秉性，他是很清楚的，他也是很喜欢和小乔这样简单又聪明的人打交道。而这个乔嘉柔，这才几天，他就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趁着‘保安不注意’的时候进来，那样季董也不会怪我。” “好，你先制造好保安都离开的状态，我这就过去。” * 哗啦！ 乔嘉柔皱着眉打开了一板药。然后，取出来三粒胶囊，放进嘴里，吞服了。 ——“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恨恨地说了一声之后，乔嘉柔利落地将药板藏进了抽屉里，并且锁上。 她并不放心，还是将抽屉里的十几板药拿出来，重新锁回了自已的行李箱里。 咚咚！ 敲门声响起，乔嘉柔整理了一下头发，请人进来。 何琳娜推开门，仔细地瞧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女人，一件及膝白裙，上面的窈窕的身段，往下看，就是修长漂亮的小腿。再细看女人的脸，果然是和小乔一个模样的。不过，因为女人的发型，看上去，更显得温柔动人。 ——“你怎么来了？”乔嘉柔有些意外，对着何琳娜，十分地不满。 何琳娜听出了不对，“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识我？我可不认识你！” 乔嘉柔呆怔住了，随即转出身，坐到了梳妆镜前的椅子上，不再看何琳娜，“我怎么会认识你，我就是觉得你突然进来，有些意外。说话就乱了。” “我不管你乱不乱，我今天是过来和你谈的。”何琳娜关上门，进到了的房间里。她走到了乔嘉柔的身边，很是笃定地说道，“乔嘉柔，你知道季铭琛已经和我们小乔结过婚了。他们就是现在也经常见面，很是恩爱。你现在脸上变残了，你何苦还杵在这里打扰他们呢？你说说你，儿子都二十多岁了，你自已还追求季铭琛做什么？” “我没有追求季铭琛。我和季铭琛二十多年前就认识，并且相爱了。我们有了季远，我们之间是互相爱慕……” “乔嘉柔，你少自以为是了。季铭琛喜欢谁，你自已心里也清楚。你这次回来，你没有感觉到季铭琛的变化嘛？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你还要强求？” 因为何琳娜一直逼迫，乔嘉柔咬了咬唇说道，“不是我强求，是季铭琛他喜欢我。季家二老也喜欢我。季铭琛说了，要娶我为妻。这样的事，我怎么能骗你呢？所以，你不用为了这个而担心，季铭琛是永远也不会喜欢别人的。” 乔嘉柔说话声音很轻，却是一个字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何琳娜上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心里可算是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那就是这个乔嘉柔是内敛型的，要是，一旦遇到了事，乔嘉柔又会变成一个张扬的人。 ”小乔，你知道吗？那个乔嘉柔，可不是一般人。“ “琳娜，你说得太严重了吧！ ”这个自然不是我说的，而是乔嘉柔表现出来的……哎，小乔，我看季嘉柔的手臂和手背，那皮肤的质感，很是年轻。我就想着，她为什么能得上天的眷顾，而不变老呢？或许，这就是季铭琛还喜欢她的缘故吧！ 说起乔嘉柔驻颜有术，小乔也是赞同的。 ”小乔，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何琳娜说话有些犹豫。 ”你说吧！“小乔并不在意。 何琳娜却是很难过，”小乔，乔嘉柔说，她和季铭琛已经定好了结婚的日子，她马上就要成为季夫人了。我没有想到，季铭琛会这样。季铭琛这样做，太对不起你了。“ 娶乔嘉柔？ 小乔有些意外，头突然一晕，人险些摔倒。她扶住了办公桌，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琳娜，你说……季铭琛和乔嘉柔要结婚了？“ 第302章 我不想被打扰 “是……”何琳娜看小乔的神色不对，回答地有些犹豫。 小乔手扶着桌子的边沿，一步一步移到了座位处，慢慢地坐下。 何琳娜咬唇说道，“小乔，这可不像你。你以前的聪明和自信去哪里了？你不会也被心底里善良的想法束缚住了吧？小乔，现在可是非你即她的关键时刻，这爱情啊，就不能大方，你做出了让步，别人可是称心如意了，那你不得痛苦一辈子，再说，季铭琛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已到底爱谁了，你就得往前冲啊……” 小乔垂着眼帘，安静地听着琳娜说话，自已却是一直沉默着。 * 林家的大厅里，气氛有些僵冷。冷气虽然开得不算低，可是，却像是严冬一样。 季铭琛将自已手中的协议放到了桌上。 不管林默笙听与不听，他都得说，“那天我的话没有说完，今天我是过来把那天的话说完的。我特意过来向您求亲，希望您能把小乔嫁给我……这里是我签署的转赠协议，只要小乔签个字就能生效。我把季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转给小乔，另外，还有我从我叔公那里继承的一份遗产，一并转赠给小乔，就算是补足了季氏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和小乔是真心相爱，我希望您能同意。我可以和小乔私订终身，但是，小乔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她的婚姻是得到父母祝福的。所以，请您成全。” 季铭琛的话发自肺腑，那声音在大厅里回响，嗡嗡作响。 林默笙摘掉眼镜，拿起柔软的眼镜片慢慢地擦着自已的眼镜。大约五分钟后，他才重新戴上眼镜。 “季铭琛，我不想戴着眼镜看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林默笙问。 季铭琛轻轻一句，“是因为我太帅了。” 林默笙微微一怔，点着头，却一时语塞了。 “季铭琛，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就想，如果你没有这样一副无可挑剔的俊美容貌，是不是事情会少一些？如今你的初恋回来了，你父母又催逼着你娶她，而你，好像也答应了。为什么，你又过来向小乔求亲？” “您知道的这些，自然都是表面的事情，说到事情的内在，我就是被逼的。我是爱过阿柔，可是那已经是过去了。我不怕把实话告诉你。在我去找阿柔回来的时候，我试图寻找当年的感觉，我就是找不到了。我是觉得阿柔很好，很温柔，很善良，却再也没有面对她时的那种冲动了。我原来曾经害怕过，如果我见到阿柔，我还是那样地渴望和她在一起怎么办？结果，现实已经给了我答案，阿柔已经不是当年的阿柔。我们也不是当年的我们。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了自已内心的选择之后，我就坚定了信心，我是要娶小乔的，今生今世，只她一个人。” 季铭琛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 林默笙听后，缄默不语。半晌才开口说道，“好了，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走吧！” “我想见见小乔。” “小乔不会见你的，你走吧！” “我打电话小乔也不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什么要瞒着我？”季铭琛的话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音量。 林默笙轻哼一声，“季铭琛，你这样闹，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我说了，小乔不见你，就是不见你。你走！” 季铭琛不肯走，林默笙直接站了起来，像是要上楼。 ——“月儿在树梢，小鸟不见了……” 清脆的歌从楼梯上传来，季铭琛别过头去看，看到杨思秋脚步轻盈地下来。 杨思秋散着长发，穿着一件过膝的长裙，态度很是舒适惬意。这一次脑部损伤，对她的人生来说，完全是和次拯救。她现在快活得像个孩子一样，就连容貌气质也像是孩子一样单纯。季铭琛等着杨思秋下来，突然问道，“妈，小乔在哪里？” 杨思秋转头，看清了是季铭琛之后，小声说道，“这是个秘密。小乔告诉我，她要去德国，还说不让我告诉她爸爸。嘘，别说话，那个男人很凶的。” ——“杨思秋，你够了！” 林默笙不过是去了一次卫生间，出来就听到了杨思秋在说他。 他不可遏制地发了火，杨思秋缩着肩，从冰箱里拿了两罐酸奶，抱在怀里，咚咚地跑上了楼。* 啪啪！ 姚佳将键盘敲得很响。 李布从外面进来，轻哼一声，问，“哟，小姚，不是要结婚了吗？这小脾气闹的……” 姚佳并没有停下动作，一直等着手里的文件打完之后，她才停手。点了打印之后，她拿起打印好的文件，仔细看了一回，没有问题了，这才松了口气。 “李助理，我怀念乔总助了。”姚佳无限惆怅地说道。李布听后，乐了一回，转而坐到了自已的桌前，一边翻看着记事本，一边说道，“哼，我就说，乔总助人好，她这一走，想念她的人可不少。” “是啊！以前乔总助在的时候，我们季董每天都像被阳光笼罩着，从来不发脾气，还很温柔。自从乔总助走后，这一年多来，我就没有见季董笑过。而且，他那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精神……几近挑剔……” “嗯？”姚佳刚要发牢骚，就被李布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李助理，你知道吗？刚才那份文件，就是因为我把一个中文的句号，写成了英语的句号，季董就让我把所有的文件都检查一遍，还把这份足足有五十六页的合同协议让我重新打一遍。” “这份合同原来没有电子版吗？” “我不知道，这是季董自已做的合同，我哪里敢找他要电子版。” 李布听后，眼底带笑，没有再说话。 姚佳自已劝自已，“季董除了挑剔一点儿，其它都好，人又帅，给员工的福利待遇又好，唉……总之，要不是乔总助去了云氏做总经理，我们的日子可能会更好过点儿……” “呵呵，你倒是会想！”李布自己凝眸想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总助是什么人，可不是你能想的，你还是安心工作吧！” * “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坐在厅里的时候，季绍珩问。季铭琛说，婚礼是在准备着，不过是要和小乔举行婚礼。季绍珩十分地不满，“季铭琛，我可是说过了，要你和阿柔结婚，你为什么不听？你的心里有没有父母？再说，那天，当着阿柔的面，你也没有再反对，我们就那样定了，你现在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态度？” “爸，您不要再说这些了。我和小乔的感情，是你们看到的。我们是不能分开的。我这就去找阿柔把事情说清楚。以后，我的事，我自已来做主。” “季铭琛，你……” “爸，我先走了。” 说完，季铭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楚云在厨房门口听到了父子俩人的谈话，走出来，一脸凝重地对着季绍珩说道，“绍珩，由着铭琛去吧！我看着，自从我们说让他和那个阿柔结婚之后，他就没有开心过。整天都是阴云密布的脸。还有，这才几天的时间，他整个瘦了一圈。以前他就比季远看着修长单薄，现在，季远更是比他魁梧了不少。铭琛虽然三十多岁了，可还是我们的儿子，还是……一个孩子，他要是再这样瘦下去，我也吃不下饭了！” 楚云说到伤心处，啪嗒地落下泪来。 季绍珩瞅了她一眼，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他们这做父母的，也实在是难办。这左右摇摆着，总是以为是为儿子好，可是，这最后，还惹得儿子伤心。算了，不管了…… *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饭吃得少，人也不愿意说话……” 季远躬身站在乔嘉柔的房间里，声音十分地担心。 乔嘉柔懒懒地站了起来，像是体力不支，用手掩住了头，“阿远，你爸爸过来说，他是要娶季小乔的。我们之间，是旧日的情谊，以后，是不可能做夫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难过，我……” “妈！”季远上前扶住了乔嘉柔，“您不要着急，我会和爸爸谈的。他不能这样无情。哦，我让人帮你做了燕窝粥，您喝点吧！” 乔嘉柔摇头，说自已不想喝粥，“阿远，我想回安徽的老房子里住。离开江城。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就住在安徽的老房子里。那时，你爸爸还对我很好，我们就是他的全部。现在时过境迁，他是不会再眷顾我了。我并无他求，当年，我因为容貌尽毁，留在了国外，我能躲着这么多年不见他，以后，也能继续躲着他。” “妈，您……您这是何苦呢？安徽的老房子，您去住怎么合适，还是在江城吧！爸爸那里，我可以和他谈。” “不，我不想了。我现在很累。我原来以为，你爸爸带我回来，是有意要娶我的。我们可以旧情再续，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累了，想找一个地方歇歇。” “妈！” 季远苦劝不下，只好作罢。 * 季远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找父亲季铭琛。可是，不管他和父亲怎么谈，父亲始终坚持着自已的决定。季远能感觉到父亲心底里对小乔坚定不移的感情。这份感情因为母亲的归来而松懈过，可是现在，重新又坚定地树立在父亲的心中。 “爸……” “不要再多说了，再说，我就收回赠给你的百分之三十的季氏股份。” 这是季铭琛对儿子最严重的警告。 季远知道父亲不会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不过，父亲有季氏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即便是自已不交出来，父亲也会想办法拿走。办法有的是，只是父亲不在他身上用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父亲既然坚定了娶小乔，也只好先这样了。 季远不想和父亲闹得太僵，只好委婉地说道，“爸，如果不是找到了妈妈，我是想着成全你和小乔的……” “我们不用你成全。” “是，我就是说现在，有了妈妈之后，我的心就为着妈妈而跳。我希望妈妈幸福……” “我是你爸爸，你难道不希望我幸福吗？” 季铭琛这样一说，季远无话可说了。 * 房间里很安静，乔嘉柔躲在薄被下，瑟瑟地发抖，有那么一会儿，她像是得了风寒感冒一样。可是，她确实不是。 手机突然响了，是季远打过来的。说是季铭琛答应了她的请求，明天就送她回安徽。 ——“走吧，该是自已的，就是自已的，不是自已的，强求不来。” 乔嘉柔喃喃地自语了一句，最后，用薄被掩住了头。 * 季铭琛的私家飞机停到了安徽的机场。 季远也护送着自已母亲一起过来。乔嘉柔一路走得很慢。进到老房子里，她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眼睛里似乎充满了回忆。 “阿远，你先去房间里，我有话和你爸爸说。” 季远担心着自已的母亲，并不想走，可是，又不想让母亲伤心，只好进了房间里。 乔嘉柔走到季铭琛身边，抬起头望着他。季铭琛被她的目光盯着不自在。他俯首与她对视，四目相对，他在阿柔的眼睛里看到了泪水。 “阿柔，其实，你不必来这里住。你住在这里，我们真是要分开了。” “铭琛，这不是你的心思吗？你的心里只有季小乔，哪里有我？我留在江城，不就是你的累赘吗？” “阿柔，你想多了。你可以一直住在名士居的。我们不去那里住……” “你们！你们！铭琛，我在你的心里已经什么位置也没有了，是吗？既然这样，以后，你就不要来安徽看我。我们从此恩断义绝。你让我自已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阿柔，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你知道我不会……” “不是你会不会，是我不想被打扰，我不许你来看我，如果你来，我就死给你看！” 乔嘉柔一边说，一边突然从自已的包里拿出了一把刀来。季铭琛认出了这是名士居的那把水果刀。 第303章 原来小乔在名士居住的时候喜欢吃凤梨，他特意买了这把锋利的水果刀。没想到阿柔会藏进了自已的包内。 “阿柔，你把刀放下！”季铭琛的声音十分紧张。 乔嘉柔凄然一笑，将刀抵在了自已的身前，“我不放下，你现在就答应我，以后再不来看我，也不准让人监视我。我可以不回德国，可是，我要把这里当作我终老的地方，我想一个人慢慢地老去，不想再见你！” 女人的声音于凄凉中透出一股子坚定来。 她在季铭琛的眼睛里，完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阿柔，以前你不这样的……” “以前我怎么样？这二十多年来的孤身独处，再多的灵气也被消磨尽了。” “阿柔，你知道我是说什么的，我们之间还是有默契的……” ——“妈，您在做什么？您把刀放下！”季远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季嘉柔拿着刀逼迫，心里第一个反应是护住母亲。他没有多想，直接过去夺乔嘉柔的刀。可是，没想到乔嘉柔心意坚定，就是拿着刀不放。两人起了争执，季远手上有力气，却不敌乔嘉柔抱着必死的信念。几次推拒之后，刀刺进了季远的小腹。 “呃！”季远痛苦地低喊了一声，乔嘉柔吓得脸色苍白，松开了手。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阿远！”季铭琛迅速地扯了布条过来，用做止血带，帮季远止血，“阿柔，快叫司机过来。”季铭琛按住季远，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乔嘉柔后退两步，跑到侧房去找司机。 * “爸，我快要死了。我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混话。”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 “不许再说。” 一路上，季远攥住季铭琛的手，声音微弱的说着诀别的话。季铭琛幽深的眼神里染了几分悲意。乔嘉柔呆坐在一旁，神色木讷惊恐。 司机机敏迅速地将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因为季远的伤势很重，需要输血，这座小城的医院里血浆告急，一时找不到和季远一样的血液。 “你们是他什么人？现在我们血库里ab型血浆短缺，病人急需输血，你们谁能给他输血？” 医生问。 季铭琛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是他的父母，不过，我是b型血，她母亲的血型倒是ab型……”话说到这里，季铭琛望了一眼神色苍白的阿柔。可是阿柔瑟瑟地躲开了。 “他母亲身体不好，不宜输血，现在……” 现在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来给季远输血呢？ 季铭琛的咬唇，唇上印出深深的一排血印来，“我去叫司机过来。” 司机过来了，“我就是ab型血。我身体好，年年都输血的。” “好，你先救阿远，我随后打一百万给你。”季铭琛救子心切，心里对司机感激不尽。司机倒不贪财，“季先生，钱太多了，我不要。我先救人吧！” 说完，司机直接跟着医生走了。 * 急救室外，季嘉柔坐在椅子上，抱着肩，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摇晃，像是不堪重负一样。 季铭琛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有几次，他的手指都将要触到她的肩了，可是，想到小乔，他还是避开了。 “阿柔，只要给季远输了血，就能救下他。我已经打电话让李布护送江城的专家们过来。后续的治疗你放心，一定会将阿远治好的。” 乔嘉柔摇摇头，细白的手指插进了黑发之中，垂下头，久久地不说话。 自从季远受伤之后，阿柔没有说过一句话。完全被吓住了。人似乎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季铭琛不能不顾惜，他几次犹豫之后，将阿柔抱在了怀里。 ——“啊！” 阿柔在季铭琛的怀里，放声地哭起来。她的哭声凄凉宛转，仿佛鸟儿的哀鸣。季铭琛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只在荒野上大放悲声的麋鹿。他不能抗拒这种发自内心底的悲意，跟着落泪了。他一向坚韧，除了小乔之外，很少有事情会让他动感情。阿柔虽然是他的初恋，却也并不是能进到他心里去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能体会到阿柔的心境，并且，他的心境也被感染了浓浓的哀意。 * “妈妈……在哪里……” 季远被抢救过来之后，睁开眼，看到季铭琛就问自已的母亲在哪里。 “她身体不好，刚才太过悲伤，昏睡过去了，就在隔壁的房间里，有护士在照顾她。”季铭琛想到阿柔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又悲伤欲绝，心里很是难受。这天下的事，最赚钱的事好办。最亲人之间的情感纠缠最难处理。季铭琛想，如果阿柔泼辣一点儿，他就不会这样为难。可是，阿柔虽然没有了当年的灵气，倔强的脾气秉性倒没有变。她那样的心思，就是自杀也极有可能的。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爸，二十多年了，母亲一直死守着对你的感情，你……就不能给她这份感情一个交代吗？” 一个交代？ 季铭琛想，这个交代，实在太沉重了。 * “小乔，我们找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阿柔的底细。还有，季铭琛最近也没和你和联系过，他……” “不，是你误会了。阿远受了重伤，季铭琛在医院里照顾他。乔嘉柔深受打击，情绪很差。” 小乔和琳娜去了德国。她们只知道乔嘉柔是两个月前搬过来的。其它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用琳娜的话说，她们不是侦探，自然是查不出来。不过，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怠’要是能查出这个阿柔的过去，就是好了。 在从德国回来的飞机上，两人的心情都很差。 * 一个月后。 嗡嗡的吹风机声响中，云清欢抬眸看看梳妆镜内的自已，两眼里涌起了说不尽的娇羞。 虽然何骏臣经常对她不耐烦地喊，但是，到了晚上，他们之间的恩爱却让她感觉到踏实。总归是何骏臣离不到她了。 头发吹干后，云清欢推开盥洗室的门，就听到何骏臣在打电话。 这似乎是一个特殊的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发了火——“不是说了吗……以后晚上不许打电话给我……还有，我早说过了，季铭琛不会知道的。你要是自已先乱了阵脚，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就是这么一段话。 云清欢就是将季铭琛的名字听得很清楚，其它的话是猜出来的。 她没有问何骏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季铭琛是怎么回事。既然何骏臣要躲着她，自然是不希望她知道。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可是，这个电话终归是关系到季铭琛。而季铭琛是和小乔一体的。 * “姐。” 云清欢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跟小乔。第二天一早，她等着何骏臣上班之后，她没有去画廊，而是直接去找了小乔。 “清欢，你来啦！” 小乔看到云清欢，心里是高兴的。就像是见了亲人一样。她拉住云清欢的手，让她坐下，然后拿了酸奶水果和点心。云清欢蹙着眉，说道，“姐，我有一件意外的事，想着跟你说说。” “什么事？” “就是……昨晚的时候，有人给何骏臣打电话，何骏臣在电话里提到了季铭琛的名字。” “哦，有这样的事？” “是的，何骏臣将声音压得很低。他的原话我不能复述，不过，好像是这样说的——他说，不是说了吗……以后晚上不许打电话给我……还有，我早说过了，季铭琛不会知道的。你要是自已先乱了阵脚，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云清欢将自已听到的何骏臣的原话尽可能地描述了一遍。 “何骏臣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我站在门口，凝神细听，这两句，应该把意思说全了。” 云清欢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是认真，就是一个侦探那样沉稳。 小乔来不及多想，先拉住了云清欢的手，谢了她，“清欢，难为你了。你能记挂着我的事，我很欣慰……” “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别这样说。” “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这句话，放在什么样的语境中，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我自已再琢磨吧！” 小乔虽然这样说了，可是云清欢并没有就这样离开。 她想了想说道，“姐，我想着这件事瞒着季铭琛，是何骏臣跟另外一个人之间的秘密。现在另外一个人应该还没有暴露出来。” 小乔点点头，“要是能知道何骏臣给谁打了电话就好了。” “姐，这个恐怕有些难。因为，我当时就看到何骏臣接过电话之后，对着手机屏幕操作了一番。想必是把来电显示处理掉了。” “是，既然是这样隐蔽的事，何骏臣自然会掩人耳目。我们再慢慢查吧！” * 季远的伤势稳定后，乔嘉柔陪着他回了江城，重新住回了名士居。 “阿远，你才刚刚好，不要做剧烈运动。” 清晨，季远站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乔嘉柔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就担心地说了他几句。季远说，自已这些天总不锻炼，身体都快废了。 乔嘉柔的脸色有些暗淡，“阿远，这次的事怪我，我太冲动了。” “妈，不怪您。您是心里无助才那样做的。我知道，您因为脸上的伤，心里还是很不自信。您千万别这样想。爸爸他……不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我看他这一个多月来，没有提过季小乔，倒是对您呵护有加。你们之间的感情好，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乔嘉柔不说话了。 季铭琛对她那点好，就跟照顾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只要有爱心的人都能做到。她心里可是很清楚的。不过，这样的话，又何必说出来呢？ * 等季铭琛来探望季远的时候，季远问他什么时候娶自已的母亲。 季铭琛没有回答，“阿远，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就回公司上班吧！一直歇着，无事可做，会胡思乱想的。” 季铭琛的话旁敲侧击，季远心里却是明白。 “爸，虽然事隔多年，可是我知道，在您的心里仍然有母亲的位置。如果没有季小乔，您和母亲再遇，一定会很幸福的。爸，小乔她其实就是杜诺，是我的未婚妻。她如果做回了杜诺，而妈妈回到了你身边，这样，我们一家人不就是很幸福了吗？就是大家都获得了幸福，您说呢？” 季远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心话。季远将这份心思压在心里这么久，季铭琛一直就知道，只是不说破，只是没有想到，季远自已会说出来。季远对小乔所存的心思，还是那样的深重。 事虽如此，却不能由着他的意思来。 “阿远，我之前说过了，如果你错了，我会怎么惩罚你，所以，我不再说第二遍了。” “爸，我知道您只是说说而已，您不会罚我。” “哼，我怎么不会罚你。我和你之间发生了矛盾，虽然是内部矛盾，但是，丝毫不能随便。因为，我要小乔的心意是坚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爸，你要了小乔，妈妈怎么办？你夺走了我的未婚妻，我怎么办？我以前克制着自已，做一个懂事的儿子，可我现在不想克制了！” “不想克制也得克制。我是你爸爸，我的事，还由不得你。” “你是我爸爸就可以这样不讲理吗？” “我怎么不讲理了？我和小乔，我们是相互爱慕，你和她只是过去。她已经把过去忘掉了，你何必再执著？作为父亲，我多次教导你，可是，你竟然听不进去。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再说一次我和小乔的事，我就罚你。就从扣除你的股份金开始。” 季铭琛的态度差极了。 季远绷住眼神，没有再说话。父亲发脾气了，他就冷静下来，为自已的事情，继续想办法。 * 夜深了，小乔还坐在灯下难以入睡。 云清欢告诉她的那个电话，实在有些古怪。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季铭琛虽然不时给她发微信，可是，她一直没有回。她知道季铭琛并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知道季铭琛一直在争取。更知道季铭琛在亲情和良心，和对她的爱之间挣扎，所以，她从来没有怨过他…… 第304章 小乔坐在灯下想心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看到屏幕上显示为季铭琛的号码。熟悉的数字一个个在眼睛里变大。小乔就这样听着手机的嗡响声，没有接。等季铭琛再打过来的时候，她才按了接听键。 她没有等，直接对着对着话筒说道，“季铭琛，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季铭琛在话筒里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小乔，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现在管着云氏的事，还有a国项目要竣工，每天都很忙。”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去德国做什么了？” “我没有做什么。”小乔没有正面回答季铭琛的话。她调查乔嘉柔的事怎么能让季铭琛知道呢？ “小乔，我交给岳父大人的协议你看了吗？” “看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岳父大人这样一直不同意，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我们私奔吧！如果你想确定身份，我们明早先去领了结婚证，然后，我们坐上飞机，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季铭琛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少年的冲动。这跟平时稳重的他完全不同。小乔想，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人都会直面自已的心，变得勇敢大胆起来。可是，她没有准备好。她没有想过这样和季铭琛离开。 “季铭琛，我不想和你逃走。我不可能一辈子不见我的父母，你也一样。我只怕我这样跟你走了，将来会后悔。我爱你，你爱我，我们的感情是能见阳光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偷偷地走开呢？” 季铭琛安静地听着，最后，在电话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乔没有再说其它的，直接挂断了电话。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去盥洗室洗漱，准备休息。泪水流出来，又被水冲走，她用力地冲洗着脸，克制着不发出声来。 好想哭一哭！ 为什么就觉得这样委屈呢？ 小乔抹爽肤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已之前还是杜诺的时候，在孤儿院渡过的日日夜夜。那个时候，她的房间很小，只有一个简单的床。而这，已经算是优待了。在孤儿院，只有过了十四岁的孩子可以住一个小单间。这还要经过院长批准……想想，那个时候的条件跟现在的条件，简直是没有办法比。所以，自已还有什么可委屈呢？ * 季铭琛并不经常来名士居。所以，名士居里只有季远和自已母亲乔嘉柔住。 因为两人是母子，季远去季嘉柔的房间，也很随意。只轻轻敲门，就推开门进去了——“妈！” 季远进去的时候，季嘉柔刚洗澡出来，一件轻薄的睡衣穿在身上，十分地年轻妩媚。她看到季远过来，本能地想护住自已。 “阿远，你有事吗？”乔嘉柔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脸色有些紧张。 季远呆怔在原地，就觉得哪里不对。 算算年纪，妈妈也应该有三十六岁了，可是，看她的皮肤和身材，分明是二十几岁模样。实在是太年轻了！ “哦，妈，我让厨房炖了燕窝汤给您，您喝吧！我先睡了。” “好。”乔嘉柔接过汤碗，放到了桌上。 * 季远回到自已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晃着自已母亲的身影。好像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思来想去，季远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季远坐起来穿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自已昨晚为什么会奇怪。因为，自已母亲穿的竟然是当时林雪喜欢的一个睡衣品牌！淡粉色，上面有丝绣的花纹，尤其是袖口，用了一些金银丝线织出了袖边。还有细细的一条黑色绒线。这种睡衣很少见，是意大利的一个品牌。一般人都不穿的。 ——“只是没有想到，自已母亲竟然和林雪一样的喜好！” 季远摇摇头，洗过脸后去了饭厅。乔嘉柔已经坐在桌边了。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季远开始吃早餐。面包片里夹上一大块鸡肉，还有两片生菜，然后，再抹上厚厚的酱，实在是美味。 “妈，您要不要来块鸡腿汉堡？” “不，我不喜欢吃这个。我喜欢吃肉饼。” 肉饼？ 季远咬下一口汉堡，却没有咽下去的意思。他恍惚想起来，这次林雪假扮的杜诺，好像也喜欢吃肉饼。难道，这肉饼是女人的新时尚吗？ “妈，您真喜欢吃肉饼吗？”季远问。 “啊，不是啊！我就是……”乔嘉柔盯着眼前的鸡肉汉堡看了一会儿，直接拿起了一个，“我就是想到了之前上学的时候，吃过的肉饼。那种肉饼很好吃的。” 一口咬下去，季嘉柔立即呕起来。 “妈，您怎么了？” 乔嘉柔在水池边漱口，吐了几次之后，随口对着季远说道，“我吃不下生菜。” 吃不下生菜？ 季远手里握着水杯呆住了，为什么，又是和林雪一样的？林雪就是不喜欢吃生菜，一吃就吐！ 水杯被握得几乎发热。 季远仔细地看着乔嘉柔洗脸，看着她用指尖挑起一点眼霜，细致地涂抹。从左到右，最后，手上还余着一点膏体的时候，她随手就抹到了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 “不，这不可能。” 吃过饭，季远两手捧住头，呆坐在床边。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已的母亲竟然和林雪有这么多的相像之处！ 这天下的人，有相像的，可是没有一模一样的。 今天早晨，母亲吃饭的习惯、还有答话时带出的情绪，还有她用化妆品的规律，都是和林雪一样的。以前，他特别喜欢看杜诺洗脸。 “小乔，我交给岳父大人的协议你看了吗？” “看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岳父大人这样一直不同意，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我们私奔吧！如果你想确定身份，我们明早先去领了结婚证，然后，我们坐上飞机，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季铭琛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少年的冲动。这跟平时稳重的他完全不同。小乔想，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人都会直面自已的心，变得勇敢大胆起来。可是，她没有准备好。她没有想过这样和季铭琛离开。 “季铭琛，我不想和你逃走。我不可能一辈子不见我的父母，你也一样。我只怕我这样跟你走了，将来会后悔。我爱你，你爱我，我们的感情是能见阳光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偷偷地走开呢？” 季铭琛安静地听着，最后，在电话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乔没有再说其它的，直接挂断了电话。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去盥洗室洗漱，准备休息。泪水流出来，又被水冲走，她用力地冲洗着脸，克制着不发出声来。 好想哭一哭！ 为什么就觉得这样委屈呢？ 小乔抹爽肤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已之前还是杜诺的时候，在孤儿院渡过的日日夜夜。那个时候，她的房间很小，只有一个简单的床。而这，已经算是优待了。在孤儿院，只有过了十四岁的孩子可以住一个小单间。这还要经过院长批准……想想，那个时候的条件跟现在的条件，简直是没有办法比。所以，自已还有什么可委屈呢？ * 季铭琛并不经常来名士居。所以，名士居里只有季远和自已母亲乔嘉柔住。 因为两人是母子，季远去季嘉柔的房间，也很随意。只轻轻敲门，就推开门进去了——“妈！” 季远进去的时候，季嘉柔刚洗澡出来，一件轻薄的睡衣穿在身上，十分地年轻妩媚。她看到季远过来，本能地想护住自已。 “阿远，你有事吗？”乔嘉柔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脸色有些紧张。 季远呆怔在原地，就觉得哪里不对。 算算年纪，妈妈也应该有三十六岁了，可是，看她的皮肤和身材，分明是二十几岁模样。实在是太年轻了！ “哦，妈，我让厨房炖了燕窝汤给您，您喝吧！我先睡了。” “好。”乔嘉柔接过汤碗，放到了桌上。 * 季远回到自已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晃着自已母亲的身影。好像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思来想去，季远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季远坐起来穿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自已昨晚为什么会奇怪。因为，自已母亲穿的竟然是当时林雪喜欢的一个睡衣品牌！淡粉色，上面有丝绣的花纹，尤其是袖口，用了一些金银丝线织出了袖边。还有细细的一条黑色绒线。这种睡衣很少见，是意大利的一个品牌。一般人都不穿的。 ——“只是没有想到，自已母亲竟然和林雪一样的喜好！” 季远摇摇头，洗过脸后去了饭厅。乔嘉柔已经坐在桌边了。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季远开始吃早餐。面包片里夹上一大块鸡肉，还有两片生菜，然后，再抹上厚厚的酱，实在是美味。 “妈，您要不要来块鸡腿汉堡？” “不，我不喜欢吃这个。我喜欢吃肉饼。” 肉饼？ 季远咬下一口汉堡，却没有咽下去的意思。他恍惚想起来，这次林雪假扮的杜诺，好像也喜欢吃肉饼。难道，这肉饼是女人的新时尚吗？ “妈，您真喜欢吃肉饼吗？”季远问。 “啊，不是啊！我就是……”乔嘉柔盯着眼前的鸡肉汉堡看了一会儿，直接拿起了一个，“我就是想到了之前上学的时候，吃过的肉饼。那种肉饼很好吃的。” 一口咬下去，季嘉柔立即呕起来。 “妈，您怎么了？” 乔嘉柔在水池边漱口，吐了几次之后，随口对着季远说道，“我吃不下生菜。” 吃不下生菜？ 季远手里握着水杯呆住了，为什么，又是和林雪一样的？林雪就是不喜欢吃生菜，一吃就吐！ 水杯被握得几乎发热。 季远仔细地看着乔嘉柔洗脸，看着她用指尖挑起一点眼霜，细致地涂抹。从左到右，最后，手上还余着一点膏体的时候，她随手就抹到了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看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岳父大人这样一直不同意，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我们私奔吧！如果你想确定身份，我们明早先去领了结婚证，然后，我们坐上飞机，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季铭琛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少年的冲动。这跟平时稳重的他完全不同。小乔想，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人都会直面自已的心，变得勇敢大胆起来。可是，她没有准备好。她没有想过这样和季铭琛离开。 “季铭琛，我不想和你逃走。我不可能一辈子不见我的父母，你也一样。我只怕我这样跟你走了，将来会后悔。我爱你，你爱我，我们的感情是能见阳光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偷偷地走开呢？” 季铭琛安静地听着，最后，在电话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乔没有再说其它的，直接挂断了电话。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去盥洗室洗漱，准备休息。泪水流出来，又被水冲走，她用力地冲洗着脸，克制着不发出声来。 好想哭一哭！ 为什么就觉得这样委屈呢？ 小乔抹爽肤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已之前还是杜诺的时候，在孤儿院渡过的日日夜夜。那个时候，她的房间很小，只有一个简单的床。而这，已经算是优待了。在孤儿院，只有过了十四岁的孩子可以住一个小单间。这还要经过院长批准……想想，那个时候的条件跟现在的条件，简直是没有办法比。所以，自已还有什么可委屈呢？ * 季铭琛并不经常来名士居。所以，名士居里只有季远和自已母亲乔嘉柔住。 因为两人是母子，季远去季嘉柔的房间，也很随意。只轻轻敲门，就推开门进去了——“妈！” 季远进去的时候，季嘉柔刚洗澡出来，一件轻薄的睡衣穿在身上，十分地年轻妩媚。她看到季远过来，本能地想护住自已。 “阿远，你有事吗？”乔嘉柔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脸色有些紧张。 季远呆怔在原地，就觉得哪里不对。 第305章 “我不想见他，你让他走吧……” “乔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小乔刚刚别转身面向窗外，就听到季铭琛清幽的声音。那声音里带出的意味，似乎有无穷尽的感情在里面。让人不得不重视。小乔回头看时，季铭琛已经挥手赶走了助理。助理出去的时候，用不知所措的眼神和小乔对望了一回，立即关上门走了。 小乔叹了口气，再度转身。她不想和季铭琛面对着面谈话，“季铭琛，你知道吗，我刚刚打电话给你，季远接了电话，他说了很多过份的话，我心里很生气。我不知道你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小乔，我们结婚吧，你成为他的母亲之后，他就不会再有非份之想了。” 季铭琛从后面环住了小乔的腰，垂首依恋地俯在她的鬓间，有片刻的沉浸。如果时光可以慢些走，他真希望他和小乔在一起的这一刻，会是万年。因为，他爱她，这辈子爱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爱她！ “季铭琛，我们怎么结婚？”小乔心里紧张又无措，不知道该问什么。 季铭琛松开手，将小乔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个周末。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是什么时候结婚。我知道，你心里会很激动。我要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没有人能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小乔确实是想问季铭琛婚礼的时间。 季铭琛上次就提到过他们的婚礼，看来，一定是在暗中筹备。他这样用心，她也无话可说了。 结婚吧！ 两个人在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孤身作战好。 * 季铭琛回季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季远还是没有走，还在等着。 “爸，我过来是想告诉您，我要陪妈妈回一趟德国。” “为什么突然去德国，是你妈妈想回去吗？”季铭琛拿起手机，在手中握紧。 季远望着季铭琛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爸，您真地要和小乔结婚吗？” 季远没有等，又问，空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季铭琛坦然道，“阿远，我是要和小乔结婚。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把今后的岁月和小乔一起渡过。我不管其它人的看法，只看我和小乔，我们两个人的心思！” “爸，您难道不看妈妈的想法吗？当初，您也是和妈妈一起有了我。妈妈是您的初恋，也是您的绝恋……这是您告诉我的啊！怎么，您的绝恋这么快就变了？” 季远的声音阴沉可怖。 这和他俊美的容貌是十分不相称的。 季铭琛轻哼一声，走到季远身边，扬和，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上，“阿远，已经不快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才刚刚九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等你母亲等得够久了。没有等到她，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已经想清楚了，人总要面对自已的真心。如果连自已爱谁，想和谁过一辈子都想不清楚的话，那就别活了！” 季铭琛的大手十分有力，按得季远身子整个歪斜了。季远显得有些狼狈，说不出话来。 * “季铭琛，我刚才还有重要的话没有跟你说。” 小乔窘极了。本来已经想好要问季铭琛的话，结果，他一进门，她就给忘记了。 季远才刚刚才，季远心潮难平，笑着说道，“季小乔，你要是想说‘你爱我’，那我照单全收。要是还有其它的话，我也一样收着。我最近有一个癖好，专门收集甜言蜜语。” “季铭琛，我是认真的，你还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 “你……好吧，我来说。上次云清欢过来找我。她说，她听到“我不想见他，你让他走吧……” “乔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小乔刚刚别转身面向窗外，就听到季铭琛清幽的声音。那声音里带出的意味，似乎有无穷尽的感情在里面。让人不得不重视。小乔回头看时，季铭琛已经挥手赶走了助理。助理出去的时候，用不知所措的眼神和小乔对望了一回，立即关上门走了。 小乔叹了口气，再度转身。她不想和季铭琛面对着面谈话，“季铭琛，你知道吗，我刚刚打电话给你，季远接了电话，他说了很多过份的话，我心里很生气。我不知道你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小乔，我们结婚吧，你成为他的母亲之后，他就不会再有非份之想了。” 季铭琛从后面环住了小乔的腰，垂首依恋地俯在她的鬓间，有片刻的沉浸。如果时光可以慢些走，他真希望他和小乔在一起的这一刻，会是万年。因为，他爱她，这辈子爱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爱她！ “季铭琛，我们怎么结婚？”小乔心里紧张又无措，不知道该问什么。 季铭琛松开手，将小乔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个周末。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是什么时候结婚。我知道，你心里会很激动。我要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没有人能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小乔确实是想问季铭琛婚礼的时间。 季铭琛上次就提到过他们的婚礼，看来，一定是在暗中筹备。他这样用心，她也无话可说了。 结婚吧！ 两个人在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孤身作战好。 * 季铭琛回季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季远还是没有走，还在等着。 “爸，我过来是想告诉您，我要陪妈妈回一趟德国。” “为什么突然去德国，是你妈妈想回去吗？”季铭琛拿起手机，在手中握紧。 季远望着季铭琛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爸，您真地要和小乔结婚吗？” 季远没有等，又问，空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季铭琛坦然道，“阿远，我是要和小乔结婚。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把今后的岁月和小乔一起渡过。我不管其它人的看法，只看我和小乔，我们两个人的心思！” “爸，您难道不看妈妈的想法吗？当初，您也是和妈妈一起有了我。妈妈是您的初恋，也是您的绝恋……这是您告诉我的啊！怎么，您的绝恋这么快就变了？” 季远的声音阴沉可怖。 这和他俊美的容貌是十分不相称的。 季铭琛轻哼一声，走到季远身边，扬和，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上，“阿远，已经不快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才刚刚九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等你母亲等得够久了。没有等到她，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已经想清楚了，人总要面对自已的真心。如果连自已爱谁，想和谁过一辈子都想不清楚的话，那就别活了！” 季铭琛的大手十分有力，按得季远身子整个歪斜了。季远显得有些狼狈，说不出话来。 * “季铭琛，我刚才还有重要的话没有跟你说。” 小乔窘极了。本来已经想好要问季铭琛的话，结果，他一进门，她就给忘记了。 季远才刚刚才，季远心潮难平，笑着说道，“季小乔，你要是想说‘你爱我’，那我照单全收。要是还有其它的话，我也一样收着。我最近有一个癖好，专门收集甜言蜜语。” “我不想见他，你让他走吧……” “乔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小乔刚刚别转身面向窗外，就听到季铭琛清幽的声音。那声音里带出的意味，似乎有无穷尽的感情在里面。让人不得不重视。小乔回头看时，季铭琛已经挥手赶走了助理。助理出去的时候，用不知所措的眼神和小乔对望了一回，立即关上门走了。 小乔叹了口气，再度转身。她不想和季铭琛面对着面谈话，“季铭琛，你知道吗，我刚刚打电话给你，季远接了电话，他说了很多过份的话，我心里很生气。我不知道你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小乔，我们结婚吧，你成为他的母亲之后，他就不会再有非份之想了。” 季铭琛从后面环住了小乔的腰，垂首依恋地俯在她的鬓间，有片刻的沉浸。如果时光可以慢些走，他真希望他和小乔在一起的这一刻，会是万年。因为，他爱她，这辈子爱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爱她！ “季铭琛，我们怎么结婚？”小乔心里紧张又无措，不知道该问什么。 季铭琛松开手，将小乔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个周末。我知道，你想问我的是什么时候结婚。我知道，你心里会很激动。我要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没有人能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小乔确实是想问季铭琛婚礼的时间。 季铭琛上次就提到过他们的婚礼，看来，一定是在暗中筹备。他这样用心，她也无话可说了。 结婚吧！ 两个人在一起面对，总比一个人孤身作战好。 * 季铭琛回季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季远还是没有走，还在等着。 “爸，我过来是想告诉您，我要陪妈妈回一趟德国。” “为什么突然去德国，是你妈妈想回去吗？”季铭琛拿起手机，在手中握紧。 季远望着季铭琛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爸，您真地要和小乔结婚吗？” 季远没有等，又问，空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季铭琛坦然道，“阿远，我是要和小乔结婚。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把今后的岁月和小乔一起渡过。我不管其它人的看法，只看我和小乔，我们两个人的心思！” “爸，您难道不看妈妈的想法吗？当初，您也是和妈妈一起有了我。妈妈是您的初恋，也是您的绝恋……这是您告诉我的啊！怎么，您的绝恋这么快就变了？” 季远的声音阴沉可怖。 这和他俊美的容貌是十分不相称的。 季铭琛轻哼一声，走到季远身边，扬和，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上，“阿远，已经不快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才刚刚九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等你母亲等得够久了。没有等到她，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已经想清楚了，人总要面对自已的真心。如果连自已爱谁，想和谁过一辈子都想不清楚的话，那就别活了！” 季铭琛的大手十分有力，按得季远身子整个歪斜了。季远显得有些狼狈，说不出话来。 * “季铭琛，我刚才还有重要的话没有跟你说。” 小乔窘极了。本来已经想好要问季铭琛的话，结果，他一进门，她就给忘记了。 季远才刚刚才，季远心潮难平，笑着说道，“季小乔，你要是想说‘你爱我’，那我照单全收。要是还有其它的话，我也一样收着。我最近有一个癖好，专门收集甜言蜜语。” “我不想见他，你让他走吧……” “乔总，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小乔刚刚别转身面向窗外，就听到季铭琛清幽的声音。那声音里带出的意味，似乎有无穷尽的感情在里面。让人不得不重视。小乔回头看时，季铭琛已经挥手赶走了助理。助理出去的时候，用不知所措的眼神和小乔对望了一回，立即关上门走了。 小乔叹了口气，再度转身。她不想和季铭琛面对着面谈话，“季铭琛，你知道吗，我刚刚打电话给你，季远接了电话，他说了很多过份的话，我心里很生气。我不知道你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小乔，我们结婚吧，你成为他的母亲之后，他就不会再有非份之想了。” 季铭琛从后面环住了小乔的腰，垂首依恋地俯在她的鬓间，有片刻的沉浸。如果时光可以慢些走，他真希望他和小乔在一起的这一刻，会是万年。因为，他爱她，这辈子爱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爱她！ “季铭琛，我们怎么结婚？”小乔心里紧张又无措，不知道该问什么。 季铭琛松开手，将小乔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第306章 孤儿院里小乔被指出 助理身影虽然挡住了摄影机，却挡不住直播的信号。关于小乔身世的这段新闻，通过江城电视台瞬间传播到了千家万户。上午十点多钟，看电视的多半是家庭主妇。这些女主妇平时没有事，就爱谈论他人的是非。事关到江城最尊贵的男人季铭琛，自然牵动了她们的神经。所以，小乔跟着就成了‘众矢之’。 * 在林默笙的别墅里，杨思秋正坐在厅里吃鲜红的圣女果。她刚把一个圣女果放进嘴里，那边，林默笙坐在电视机前就喊出了声——“阴谋，阴谋！这一定是有人要害小乔。江城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若是让我查出是谁，我一定不会饶过！” 杨思秋看不懂电视里在演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开心。小乔派发礼物的场景，很温馨，很好看。至于林默笙怎么就发起脾气来，她还不太明白。不过，她心里很害怕，含在嘴里的一颗圣女果不敢咬，在脸蛋上鼓起一个大包来。 林默笙拿起手机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助理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地里作祟。 “另外，现在立刻派人去电视台，把所有关于小乔身世的东西处理掉。电视台无故出了这样的事，小乔的隐私被侵犯，一定要用法律途径来为小乔争取权益。” 助理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着‘是’。 即便是这样，林默笙仍然气极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是谁想害小乔呢？嗯，那些人，一个个自已不成功，自已不努力，就知道嫉妒小乔。他们要是想陷害，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小乔？” 林默笙焦灼地在厅里来回地走着。 他转回身，目光无意间落到了杨思秋身上，杨思秋立即挺直了脊背。她一边的脸高高地鼓起，眼睛瞪得很大，看上去，很是搞笑。 林默笙自然是笑不出来，他扬手指着杨思秋，生气地说道，“杨思秋，你天天只知道吃吗？你看看你，一脸的呆相，真是气死我了！” 杨思秋心里本来就忐忑，被他这样一喊，有一点不知所措。 她低下头，将含在嘴里的圣女果吐了出来，小心地放到了垃圾筒里。 “你为什么又发脾气？我不过是吃你一个水果而已。你不高兴，我不吃了。”说完，她垂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上楼。 “你……”林默笙这个时候，就想找个人吵一架，喊一喊，没想到，杨思秋偏偏是这样的反应。而且，看着她萎蔫的表情，他心里忽然就很难受。不再生气了，却是难受得想砸东西。 啪，啪！ 桌上细腻昂贵的瓷器，无一幸免，悉数被林默笙扔到了地上。 有家佣出来，看到这一幕，远远地躲着，不敢上前。 林默笙这样大的脾气，谁敢拦着？ * 每天都是这样冷清。 季绍珩坐在厅里，铁核桃揉得哗哗响。 楚云自已在修剪家里的花草。她自已在家里无事可做，就让家佣不必管家里的花草了。不管是浇水还是其它，她都承担了下来。照顾照顾这些绿油油的植物，心里还不像那样寂寞了。 厅里的花草是有数的，不一会儿就修剪好了。 楚云觉得有些腰酸，坐到厅里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了遥控——“妈，您不要动。昨晚我看的那个电影，只看了一半，我要接着看。” 季铭琪跑过来，抢走了遥控器。 楚云摇摇头，她拿自已的这个女儿毫无办法，“好，你看吧！我看哪一个都无所谓。” 季绍珩瞄了一眼刚刚亮起来的屏幕，看到了季铭琪所说的那部电影，果然又是一部言情片。他不耐烦地抛出来一句，“铭琪，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整天看这些，真是没有长进！这个点，最好看江城电视台，正是新闻时事，里面播放的都是江城人的事，看了让人能了解周围人的生活……” “爸，您不用了解其它人的生活。您就知道，其它的人，各有各的难过，也各有各的幸福之处。所以，您就安养晚年。” 季铭琪的话说得极轻漫，季绍珩根本听不到心里。 楚云自已捶了捶发酸的腰，起身朝厨房走去。她就想，要是有小乔在就好了。小乔喜欢跟着她学做菜。有小乔在，她好像就不寂寞了。小乔笑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季先生，您回来了。” 不等楚云进厨房，就听到有家佣迎接季铭琛的声音。楚云听到自已儿子回来，立即转身过去，和儿子说话。 “铭琛，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楚云的话越说声音越弱。因为她看出来了，季铭琛的神色恼怒，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一股子不容侵犯的霸气。因为他长得俊美，发起怒来，更像是雷霆万钧的天神。楚云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试探着问道，“铭琛，我看你神色不对，你……” “妈，我和铭琪有话说。” “铭琪？” 季铭琛绷紧了眼神，手在身侧垂下来，握成了拳头。 “哥，我还在看电影呢！我不和你说话。” “你把电视关了！我们必须谈谈。” “我不……” 季铭琪下意识地抱住了季绍珩。季绍珩垂眸看看女儿的脸色，心里疑惑，低声问，“铭琪，你和你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爸，我没有事。是我哥心情不好，专门欺负我。” 季绍珩问了一句，季铭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借机耍赖。 “铭琪，你说我欺负你？明明就是你，你设计将小乔的身世在记者采访时泄露出来，让她的声誉受损，让她被人诟病。”季铭琛走到季铭琪身前，大声喊道。 季铭琪害怕地站起来，想躲到季铭珩身后去，结果，被季铭琛抓住了手臂。 “哥，你放开我……” “铭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没有，我做什么了？” 季铭琛一直在追问，可是，季铭琪吓坏了，就是不说。楚云走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铭琛，你刚才说，有记者采访什么的，小乔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铭琛想到刚才小乔受了辱，无所适从的模样，心里就很痛。 他望着季铭琪的眼神，像是有火喷出来。季铭琪开始发抖。 * “铭琛，你倒是说说，铭琪做了什么？”季绍珩放下铁核桃，幽幽地问了一句。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就是抓住季铭琪不放，“爸，铭琪她找人在小乔接受采访时，将小乔的身世都说了出来。那个多嘴的记者，说小乔就是当初的杜诺，提到了小乔和季远的关系，又影射了小乔和我的关系，还说小乔为了季氏的财产才这样做的。那些言辞，极端地让人气愤！” 季绍珩沉静地听着，若的所思。楚云听后，看看自已的女儿，心里也认定这件事是季铭琪做的。她一方面为小乔而担心，另一方面为自已女儿而痛心。思来想去，一时没有主意，站在原地，揪心不已。 “铭琛，你放开铭琪。” “爸，您是不是觉得我冤枉铭琪了？” 季绍珩的话，季铭琛不想听。也听不进去。直到季绍珩恼火了，直接喊了他一顿。季铭琛才放开了季铭琪。人虽然放开了，季铭琛心里的火气仍在，“铭琪，我早跟你说过了，小乔是我爱的女人，而你是我最爱的妹妹，你要尊重她，你们要好好相处。可是，你为什么就一错再错呢？” 季铭琪缩进了沙发里，不再说话。 季绍珩看了看女儿瑟瑟发抖的样子，长叹了一声，说道。 每天都是这样冷清。 季绍珩坐在厅里，铁核桃揉得哗哗响。 楚云自已在修剪家里的花草。她自已在家里无事可做，就让家佣不必管家里的花草了。不管是浇水还是其它，她都承担了下来。照顾照顾这些绿油油的植物，心里还不像那样寂寞了。 厅里的花草是有数的，不一会儿就修剪好了。 楚云觉得有些腰酸，坐到厅里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了遥控——“妈，您不要动。昨晚我看的那个电影，只看了一半，我要接着看。” 季铭琪跑过来，抢走了遥控器。 楚云摇摇头，她拿自已的这个女儿毫无办法，“好，你看吧！我看哪一个都无所谓。” 季绍珩瞄了一眼刚刚亮起来的屏幕，看到了季铭琪所说的那部电影，果然又是一部言情片。他不耐烦地抛出来一句，“铭琪，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整天看这些，真是没有长进！这个点，最好看江城电视台，正是新闻时事，里面播放的都是江城人的事，看了让人能了解周围人的生活……” “爸，您不用了解其它人的生活。您就知道，其它的人，各有各的难过，也各有各的幸福之处。所以，您就安养晚年。” 季铭琪的话说得极轻漫，季绍珩根本听不到心里。 楚云自已捶了捶发酸的腰，起身朝厨房走去。她就想，要是有小乔在就好了。小乔喜欢跟着她学做菜。有小乔在，她好像就不寂寞了。小乔笑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季先生，您回来了。” 不等楚云进厨房，就听到有家佣迎接季铭琛的声音。楚云听到自已儿子回来，立即转身过去，和儿子说话。 “铭琛，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楚云的话越说声音越弱。因为她看出来了，季铭琛的神色恼怒，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一股子不容侵犯的霸气。因为他长得俊美，发起怒来，更像是雷霆万钧的天神。楚云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试探着问道，“铭琛，我看你神色不对，你……” “妈，我和铭琪有话说。” “铭琪？” 季铭琛绷紧了眼神，手在身侧垂下来，握成了拳头。 “哥，我还在看电影呢！我不和你说话。” “你把电视关了！我们必须谈谈。” “我不……” 季铭琪下意识地抱住了季绍珩。季绍珩垂眸看看女儿的脸色，心里疑惑，低声问，“铭琪，你和你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爸，我没有事。是我哥心情不好，专门欺负我。” 季绍珩问了一句，季铭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借机耍赖。 “铭琪，你说我欺负你？明明就是你，你设计将小乔的身世在记者采访时泄露出来，让她的声誉受损，让她被人诟病。”季铭琛走到季铭琪身前，大声喊道。 季铭琪害怕地站起来，想躲到季铭珩身后去，结果，被季铭琛抓住了手臂。 “哥，你放开我……” “铭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没有，我做什么了？” 季铭琛一直在追问，可是，季铭琪吓坏了，就是不说。楚云走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铭琛，你刚才说，有记者采访什么的，小乔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铭琛想到刚才小乔受了辱，无所适从的模样，心里就很痛。 他望着季铭琪的眼神，像是有火喷出来。季铭琪开始发抖。 “我没有，我做什么了？” 季铭琛一直在追问，可是，季铭琪吓坏了，就是不说。楚云走过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铭琛，你刚才说，有记者采访什么的，小乔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铭琛想到刚才小乔受了辱，无所适从的模样，心里就很痛。 他望着季铭琪的眼神，像是有火喷出来。季铭琪开始发抖。 * “铭琛，你倒是说说，铭琪做了什么？”季绍珩放下铁核桃，幽幽地问了一句。 季铭琛长长地吁了口气，就是抓住季铭琪不放，“爸，铭琪她找人在小乔接受采访时，将小乔的身世都说了出来。那个多嘴的记者，说小乔就是当初的杜诺，提到了小乔和季远的关系，又影射了小乔和我的关系，还说小乔为了季氏的财产才这样做的。那些言辞，极端地让人气愤！” 季绍珩沉静地听着，若的所思。楚云听后，看看自已的女儿，心里也认定这件事是季铭琪做的。她一方面为小乔而担心，另一方面为自已女儿而痛心。思来想去，一时没有主意，站在原地，揪心不已。 第307章 小乔的沉默 “姐，我看这就是有人预谋的。那个人一定是想害你。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云清欢眉心拧起，很是贴心地和小乔分析起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小乔拿了一罐饮料给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不过，这个人也没有犯什么错，他就是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这个事实，一直藏在我的心里。现在终于公布于众了，我倒是觉得解脱了。” 云清欢凝眸听了一会儿，很是能体会小乔的心情。她也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姐，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之前也经历过绝望的时刻。就是……就是云氏刚刚出事的时候，那个女人带着钱走了，留下了巨额亏空。云氏只剩下一个空壳，每天上门讨债的人一个接一个……爸爸身体不好，病倒了。我那个时候，就怕家里的门铃响。每次去开门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可是我又不得不开门。我怕那些债主见不到我们家里人，就会去找法院强制执行。我感觉，我的青春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换来的是我的成长。我觉得，我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大人。一个成熟的人……以至于现在，我再遇到什么样的苦，我都不足为奇了。” “呵呵，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很有见地。”小乔拍拍云清欢的肩，声音温柔。 云清欢对着小乔眨眨眼，“姐，我就是怕你多想，说点自已的心得体会，我们一起渡过这段不愉快的时光。” 小乔点头。她真是被云清欢的态度感动了。 “清欢，其实我并不害怕担心。因为，我曾经的一切季铭琛都知道。试想这普天之下，我的身世除了怕季铭琛知道，还会怕谁知道？既然季铭琛知道了，那我就更不用多想了。” “姐，你说的倒是。我看着季铭琛对你是真感情，不会因为知道了什么而改变的。” 这句话，说到了小乔的心里。让她的心里减轻了思想负担。 * 送走了云清欢，小乔站到窗前，手扶住玻璃窗，举目远眺，看到朦胧逶迤的远山，顿觉心中开阔。有远山在，谁还能不坚强？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是，也可以有山的气质。不管浮云如何遮蔽，不管风雨如何狂烈，山依然是山，绝不能被撼动…… “乔总，打扰了。” 身后突然传来季铭琛的声音，那声音既醇厚又亲切，还带着一点点故意的疏离，更让人听了觉得心动。 小乔垂眸，然后，端庄地转回身，看到季铭琛站在门口，她很坚强地说道，“季铭琛，我说过了我不需要安慰。” 今天在孤儿院门口，季铭琛赶过来看她，她就是用这样的话回绝了季铭琛，并且，是自已开车回的公司。后来，季铭琛又打电话，她还在电话里笑了，说自已没有事，请季铭琛不要打扰自已工作。 季铭琛一袭雍容得体的西装，显得尊贵而有魅力。他走到小乔面前，并没有象小乔想象地那样说起采访的事，而是拿出手机，请小乔看结婚礼服。 季铭琛揽住小乔的肩，让她坐下，还很从容地说道，“乔乔，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这说明你心理素质很好。你既然没事，我们就要抓紧时间准备我们的婚礼。这里有三十套礼服，是我早早就定下的。你从中选出十套来，我们结婚的时候穿。还有戒指，我想着，除订婚戒指外，还要再多买些首饰，配着你的礼服戴……” 小乔坐在沙发上，沙发虽然柔软，她却如坐针毡。 季铭琛的话，她根本听不见去。 她可以把上午被人当场披露隐私的事暂且不想，却不能这么快就转到筹备婚礼的热情中去。所以，她有些敷衍地说，一切的婚礼用品由季铭琛来定。 “季铭琛，婚礼的细节问题，你定吧，我听你的。” 季铭琛觉察出小乔心里的不耐烦，于是，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很认真地跟小乔说道，“乔乔，那些企图看你笑话的人，就是以为他们做了些手脚，就会将你的生活破坏，就会让你失去幸福。可是，你不是那样容易被困境击败的人，对不对？他们越是这样使坏，我们越是要幸福地在一起……” 小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季铭琛，我和你结婚，并不是想做给谁看的。低调结婚，也可以。” “乔乔，我们的婚礼只有一次，我怎么能让你受一点委屈呢？我们就要高调结婚。” 小乔不以为然。她的手指按在茶几上，用力，指甲按成了鲜红色。就像弹钢琴一样，反复地做着这个动作。说实话，这个时候准备婚礼，怎么会有甜蜜和开心呢？这不是在破坏她一辈子的幸福吗？既然婚礼只有一次，为什么不等着一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时候再举行呢？ 这些话，她没有跟季铭琛说。 她自已也很矛盾，好像季铭琛说的很有道理，她只能被迫接受了。 季铭琛看出了小乔并不开心，他自已也跟着有些严肃了。季铭琛拉住小乔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极认真地说道，“乔乔，那些人说的话都是错的，他们哪里知道，全江城只有季小乔最有钱了，她何必来谋划季氏的钱呢？岳父大人的巨额家产，足可以让江城所有的人闭嘴了。还有，我那天送过去的协议，你签字之后生效，有了季氏的股份，还有……” “季铭琛，我不会签字的。我自已有钱，为什么要你的钱？”小乔坐得笔直，还拨开了季铭琛的手。 ——“哈哈！” 季铭琛拍拍小乔的手背，开怀大笑。 “果然，我的小乔真是与众不同。好，好，你有钱。我的钱，就当是我让你管着呢，还不行吗？” 小乔撇撇嘴，根本不把季铭琛的话当回事，“我才不呢！我管的人和事够多了。你的钱，你自已管吧！” 季铭琛被小乔说得无语了，最后，捧住她的脸，吻了她。 “季铭琛，我心里烦着呢，我不要理你。” 季铭琛盯着小乔的眼睛，很是认真地分析道，“小乔，我知道你为什么烦。关于季远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季铭琛，你不在乎？”小乔低低地问了一句。 “嗯，我不在乎。因为那是你的过去，而我是你的现在。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爱着我一个人，这就足够了。在你的心里，那些曾经吹过的风，曾经遇到过的人，曾经的一切，都像烟云一样无足轻重……乔乔，你倒是说说，我是不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当然不是。”小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还有父母在，他们给予了我生命，他们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季铭琛叹息一声，无奈地再次将小乔抱在怀里，“好吧，我不是最重要的，我是重要的那一种就行。” * 林默笙的别墅在小乔的改建下，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院子里的喷水池内，池水清浅，有各色的鱼儿在游动。杨思秋挽着裤管坐在池边上，一双脚泡进了水池内。 “妈，那水很凉的，快上来。” 小乔下班回来，看到母亲这样，连忙上前将她拉了起来。杨思秋看到小乔，脸上立即换了一副诡秘的神色，她靠近小乔，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乔，你爸爸在厅里发脾气呢！你不要进去！” “妈，我知道，爸爸是因为我的事生气呢！不过，我不怕。妈，我们进去。” 杨思秋点点头，跟着小乔就走。小乔制止了她，然后蹲下去，亲自给杨思秋将裤边放了下来。杨思秋惊讶地看着小乔，“小乔，谢谢你。” “妈，我是您女儿，为您做点事，应该的。” “你真是我的女儿？我不信，你怎么这么大？我才多大，你猜啊！” 小乔知道杨思秋的大脑又出问题了，就笑而不语，“妈，这个我以后再猜。我们先去屋里吧！” * “小乔，明天你什么也不许再做了……” “爸，这是为什么？” 小乔刚进家门，林默笙就跟她说了这些话。小乔压抑着内心的苦闷，很是认真地对着父亲说道，“爸，我得上班啊！我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失去了志气。” “好，好，我知道你有志气。不过，我是想着明天就办一个舞会，把江城的名流富商们都请来，我要让他们知道，季小乔是我的亲自女儿。我女儿根本不需要去攀附季氏。我们林氏就有数不尽的钱，何必去管别人？” 今天在孤儿院门口，季铭琛赶过来看她，她就是用这样的话回绝了季铭琛，并且，是自已开车回的公司。后来，季铭琛又打电话，她还在电话里笑了，说自已没有事，请季铭琛不要打扰自已工作。 季铭琛一袭雍容得体的西装，显得尊贵而有魅力。他走到小乔面前，并没有象小乔想象地那样说起采访的事，而是拿出手机，请小乔看结婚礼服。 季铭琛揽住小乔的肩，让她坐下，还很从容地说道，“乔乔，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这说明你心理素质很好。你既然没事，我们就要抓紧时间准备我们的婚礼。这里有三十套礼服，是我早早就定下的。你从中选出十套来，我们结婚的时候穿。还有戒指，我想着，除订婚戒指外，还要再多买些首饰，配着你的礼服戴……” 小乔坐在沙发上，沙发虽然柔软，她却如坐针毡。 季铭琛的话，她根本听不见去。 她可以把上午被人当场披露隐私的事暂且不想，却不能这么快就转到筹备婚礼的热情中去。所以，她有些敷衍地说，一切的婚礼用品由季铭琛来定。 “季铭琛，婚礼的细节问题，你定吧，我听你的。” 季铭琛觉察出小乔心里的不耐烦，于是，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很认真地跟小乔说道，“乔乔，那些企图看你笑话的人，就是以为他们做了些手脚，就会将你的生活破坏，就会让你失去幸福。可是，你不是那样容易被困境击败的人，对不对？他们越是这样使坏，我们越是要幸福地在一起……” 小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季铭琛，我和你结婚，并不是想做给谁看的。低调结婚，也可以。” “乔乔，我们的婚礼只有一次，我怎么能让你受一点委屈呢？我们就要高调结婚。” 小乔不以为然。她的手指按在茶几上，用力，指甲按成了鲜红色。就像弹钢琴一样，反复地做着这个动作。说实话，这个时候准备婚礼，怎么会有甜蜜和开心呢？这不是在破坏她一辈子的幸福吗？既然婚礼只有一次，为什么不等着一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时候再举行呢？ 这些话，她没有跟季铭琛说。 她自已也很矛盾，好像季铭琛说的很有道理，她只能被迫接受了。 季铭琛看出了小乔并不开心，他自已也跟着有些严肃了。季铭琛拉住小乔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极认真地说道，“乔乔，那些人说的话都是错的，他们哪里知道，全江城只有季小乔最有钱了，她何必来谋划季氏的钱呢？岳父大人的巨额家产，足可以让江城所有的人闭嘴了。还有，我那天送过去的协议，你签字之后生效，有了季氏的股份，还有……” “季铭琛，我不会签字的。我自已有钱，为什么要你的钱？”小乔坐得笔直，还拨开了季铭琛的手。 ——“哈哈！” 季铭琛拍拍小乔的手背，开怀大笑。 “果然，我的小乔真是与众不同。好，好，你有钱。我的钱，就当是我让你管着呢，还不行吗？” 小乔撇撇嘴，根本不把季铭琛的话当回事，“我才不呢！我管的人和事够多了。你的钱，你自已管吧！” 季铭琛被小乔说得无语了，最后，捧住她的脸，吻了她。 “季铭琛，我心里烦着呢，我不要理你。” 季铭琛盯着小乔的眼睛，很是认真地分析道，“小乔，我知道你为什么烦.” 第308章 婚礼（一）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季远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这些天没见，他……瘦得形销骨立。季远的身形本来就比季铭琛的魁梧不少，现在瘦得骨架突出，人看上去十分地古怪。 小乔张了张嘴，已经到嘴边的一句问候又给压了回去。 “季远，小乔马上要做新娘子了，不能见外男。你走吧！”何琳娜站起来，就要关门。季远抵住了门，不让她关。 “我来找小乔，关你何事？” “季远，我今天是小乔的伴娘，凡是新娘子不方便做的事，我都要代她做。” “代她做？你还没有资格。” “季远，你……”何琳娜气得涨红了脸，“我不管你怎么着，你必须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 ——“琳娜，让他进来吧！” 小乔虽然坐在两人的后面，却看得真切，也听得很清楚。季远看起来像是有事，他执意要见她，如果她不见，他也不会走。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她马上要成为他的继母了。这一点儿，他应该很清楚，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琳娜的想法和小乔不一样，“小乔，季远他这样的态度，你怎么能见他呢？我这就叫保安把他赶走……” “琳娜，没有必要。”小乔按住了琳娜要拨打手机的手背，又跟她对了一个眼神。告诉她，她不畏惧和季远单独交谈。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用害怕。 琳娜悻悻地坐到了一边，蹙眉不语。 季远请她先出去，“何琳娜，我要和小乔单独谈，你先出去。” 何琳娜看看小乔，极为不乐意，更加地不放心，“小乔……” “琳娜，你先出去，有妈妈在呢！” 小乔虽然这样说，可是琳娜根本不放心。因为小乔的妈妈就跟个孩子一样，只知道吃东西，说话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小乔，阿姨她……” “何琳娜，你这样拖拉做什么？还不走！”季远恼了，发起脾气来。小乔和琳娜交流了一个眼神，何琳娜这才慢吞吞地出去了。 * “季远，你有什么事，说吧！”小乔站起来，帮妈妈拿了餐巾纸。杨思秋抹了抹唇，继续用小勺喝燕窝粥。 季远手抄在兜里，很是笃定地劝道，“小乔，你真地要嫁给我父亲吗？” “当然是真的。”小乔没想到季远会问这个问题，“为了今天的婚礼，我们筹备很久了。结婚这件事，是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季远听到小乔的说法之后，眼神暗了暗，脱口而出问道，“小乔，既然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那当初，你是诺诺的时候，你要跟我定婚，也是心甘情愿的，是不是？那个时候，你把我当作了终身大事来对待，你就想着和我过一辈子，是不是？” 季远被触动了，情绪波动有些大。 可是，他这样语无伦次，小乔有些不安了。她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季远这样一反常态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她按捺着自已，很有分寸地对季远表明了自已的态度，“季远，过去的事，已经都忘记了。最起码，我是忘记了。过了今天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以后，你要像对待其它长辈一样来对我。绝不能再说刚才那样的话了。你明白吗？” 小乔的话说中肯。可是，季远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小乔，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说一个事实，那就是，我那可怜的母亲乔嘉柔，她已经和我父亲分开二十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两个人都很珍惜。现在她回来了，她是要嫁给我父亲的。所以，季小乔，我请你让开我父亲身边的位置。” 说到最后季远面露狰狞，眼睛半瞪到眼皮外，看上去很是吓人。 小乔并不畏惧，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季铭琛是她想要的人，她要季铭琛，比任何人都要坚定，“季远，你口口声声说你母亲和季铭琛之间的感情，可是，我请你想清楚一件事，你母亲和季铭琛，那都是过去式的感情了。如果季铭琛还爱着你母亲，你觉得，他会娶我吗？” 季远态度坚不可摧，“季小乔，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是坚定不移，海枯石烂不会变的。可是，我父亲现在被你迷惑了……” 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用了‘迷惑’二字之后，小乔怔住了。而季远自已也闭了口。 就在刚才，季远还在怀念着和小乔之间的感情，现在，才不过几分钟的时候，他的话风转得太快，小乔受不了，他自已也……有些接受不了。 小乔走近了，仰面望着季远，语气坚定地问他，“季远，我什么时候迷惑你父亲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我如果要用迷惑术，那我早就用了。当年，我们之间……算了，当年的事，我不再提了，我现在就是要说，我没有迷惑你父亲，你父亲也没有被什么人迷惑。他现在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已想要做什么，想要娶谁。他不想娶你的母亲，那是他的选择，是一个健康的，一个头脑和心智都十分健全的，一个优秀男人的最终选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绝不是头脑一发热，就做了某种决定的！” 小乔说话的态度很是急促，最后，几乎喊了起来。 她虽然没有喊，可是，却一个字一个字地走进了季远心里。 * 季远直接用两只手按住了小乔的肩，用力地摇了几回。 “小乔，你听着，我不管我父亲是怎么了，我希望你清楚。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 “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复制品。” “不，我不是复制品，我是季小乔。”小乔被说得恼了，直接拨开了季远的手，自已躲开远远的，用清澈无比地眼神盯着季远看了一会儿，突然很有信心地说道，“季远，虽然我的容貌是从你的母亲那里拷贝来的，可是，我的性格，我的志趣，我的爱好，我的才华，这都是与你母亲不同的。而且，我还很年轻。我说我年轻，这就是我一个资本。我这样年轻就嫁给了季铭琛，天天和他在一起，我有哪里不对，他完全可以指出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应该是朋友，恋人，师生……总之，我是可以控制的。我可以和季铭琛相处的很好……” “哼，相处的很好又能怎么样？你就是一个复制品。我父亲看到你，就想到了我母亲。所以，他永远不可能真心地爱你。” 季远的话里带出了些嘲讽和幸灾乐祸。 小乔想，季远的想法是跟自已没有关系的。所以，她可以不听。 “好了，季远，你请出去吧！我们该说的事，都说了！” 小乔站起来请季远离开。 可是，季远并不肯走。他的眼中还有着未完成心愿的遗憾。 * 户外的广场上，洁白的桌布闪着炫目的光。阳光，鲜花，芬芳的美酒，一切都承载着美好和吉祥。在小乔的婚礼上，被邀请来的客人都等在席中，等待着新郎新娘登上主礼台，完成他们人生中最美好，最激动的时刻。 季绍珩手拄着拐杖，楚云陪着他坐在一旁。再旁边就是夏清菡。 季绍珩今天的心情很好。 “总算小乔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办成了，我们老两口儿，就可以歇一歇了。” “我来找小乔，关你何事？” “季远，我今天是小乔的伴娘，凡是新娘子不方便做的事，我都要代她做。” “代她做？你还没有资格。” “季远，你……”何琳娜气得涨红了脸，“我不管你怎么着，你必须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 ——“琳娜，让他进来吧！” 小乔虽然坐在两人的后面，却看得真切，也听得很清楚。季远看起来像是有事，他执意要见她，如果她不见，他也不会走。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她马上要成为他的继母了。这一点儿，他应该很清楚，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逾越的行为。 琳娜的想法和小乔不一样，“小乔，季远他这样的态度，你怎么能见他呢？我这就叫保安把他赶走……” “琳娜，没有必要。”小乔按住了琳娜要拨打手机的手背，又跟她对了一个眼神。告诉她，她不畏惧和季远单独交谈。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用害怕。 琳娜悻悻地坐到了一边，蹙眉不语。 季远请她先出去，“何琳娜，我要和小乔单独谈，你先出去。” 何琳娜看看小乔，极为不乐意，更加地不放心，“小乔……” “琳娜，你先出去，有妈妈在呢！” 小乔虽然这样说，可是琳娜根本不放心。因为小乔的妈妈就跟个孩子一样，只知道吃东西，说话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小乔，阿姨她……” “何琳娜，你这样拖拉做什么？还不走！”季远恼了，发起脾气来。小乔和琳娜交流了一个眼神，何琳娜这才慢吞吞地出去了。 * “季远，你有什么事，说吧！”小乔站起来，帮妈妈拿了餐巾纸。杨思秋抹了抹唇，继续用小勺喝燕窝粥。 季远手抄在兜里，很是笃定地劝道，“小乔，你真地要嫁给我父亲吗？” “当然是真的。”小乔没想到季远会问这个问题，“为了今天的婚礼，我们筹备很久了。结婚这件事，是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季远听到小乔的说法之后，眼神暗了暗，脱口而出问道，“小乔，既然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那当初，你是诺诺的时候，你要跟我定婚，也是心甘情愿的，是不是？那个时候，你把我当作了终身大事来对待，你就想着和我过一辈子，是不是？” 季远被触动了，情绪波动有些大。 可是，他这样语无伦次，小乔有些不安了。她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季远这样一反常态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她按捺着自已，很有分寸地对季远表明了自已的态度，“季远，过去的事，已经都忘记了。最起码，我是忘记了。过了今天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以后，你要像对待其它长辈一样来对我。绝不能再说刚才那样的话了。你明白吗？” 小乔的话说中肯。可是，季远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小乔，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说一个事实，那就是，我那可怜的母亲乔嘉柔，她已经和我父亲分开二十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两个人都很珍惜。现在她回来了，她是要嫁给我父亲的。所以，季小乔，我请你让开我父亲身边的位置。” 说到最后季远面露狰狞，眼睛半瞪到眼皮外，看上去很是吓人。 小乔并不畏惧，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季铭琛是她想要的人，她要季铭琛，比任何人都要坚定，“季远，你口口声声说你母亲和季铭琛之间的感情，可是，我请你想清楚一件事，你母亲和季铭琛，那都是过去式的感情了。如果季铭琛还爱着你母亲，你觉得，他会娶我吗？” 季远态度坚不可摧，“季小乔，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是坚定不移，海枯石烂不会变的。可是，我父亲现在被你迷惑了……” 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用了‘迷惑’二字之后，小乔怔住了。而季远自已也闭了口。 就在刚才，季远还在怀念着和小乔之间的感情，现在，才不过几分钟的时候，他的话风转得太快，小乔受不了，他自已也……有些接受不了。 小乔走近了，仰面望着季远，语气坚定地问他，“季远，我什么时候迷惑你父亲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我如果要用迷惑术，那我早就用了。当年，我们之间……算了，当年的事，我不再提了，我现在就是要说，我没有迷惑你父亲，你父亲也没有被什么人迷惑。他现在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已想要做什么，想要娶谁。他不想娶你的母亲，那是他的选择。 第309章 婚礼（二） “阿柔，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季铭琛看到那闪亮的刀刃别到了阿柔白晳的脖颈上，眼神怔忡，声音低而沉，似乎怕惊扰了阿柔，更怕她一下刻就会用刀割伤自已。 乔嘉柔显得极端地焦躁，又痛苦到了凄绝的地步。她没有近前，反而倒退了一步。今天，她穿着一件阔腿裤，这样倒着往后走，重心不稳，十分危险，季铭琛的眼神绷紧，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铭琛，我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了和你相遇，本以为，我们会重新找到旧日的温情，可是，为什么你要娶这个女人？她是按着我的容貌做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娶我，而要娶她呢？” 乔嘉柔不停追问，季铭琛逼于无奈，只好回答。 “阿柔，对不起。阿远曾经说过，是我背叛了你。他这句话说得没有错。在没有遇到小乔之前，我一直守着对你的爱，世间所有的女人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种生物存在。可是，遇到小乔之后，我觉得小乔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并不是没有缺点，而是她的闪光点太多了，我看不到她的缺点……” “铭琛，我问你为什么不娶我，你就说了这么多季小乔的好处，你是故意气我？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万念俱灰，这世间一切留恋也没有了。所以，我要死，我不想活了！” 乔嘉柔的声音如奏起了阵阵哀乐。 季铭琛几次想劝，却又矛盾地说不出口。他就是爱小乔，就是要娶小乔，如果让他安慰阿柔，他怎么安慰？除了季远。季远应该是这世界阿柔唯一留恋的人了。 “阿柔，你还有阿远，他可是你儿子。就是为了他，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阿远？”乔嘉柔笑状极惨，她慢慢地仰起头，看向天空…… 礼台下一片哗然。 ——“这个季小乔果然是整过容的。” ——“是啊，上次她的身份曝光，网上还有人为她澄清，看来，那个记者说得都是真的。” ——“季铭琛是江城的男神，没有女人不想嫁给他的。这个季小乔，自然是最幸运的。” ——“嘘，怎么就幸运呢？她自然是有手段……” 林默笙在台下听得想骂人。 自已的女儿受这样大的委屈，简直岂有此理！ 这个乔嘉柔，真是会搅和；季铭琛也优柔寡断，活该他被女人纠缠。 林默笙愤然上了礼台，根本看也不看别人一眼，直接走过去，护住了小乔。他伸手将话筒拿过来，犀利的眼神横扫台下，他睥睨的态度瞬间将众人吓住了。 林默笙大手一挥，吼道，“你们这些人，在台底下议论小乔的人，我告诉你们，季小乔是我林默笙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你们知道吗？我们林氏的财富，足可以把整个江城买下来，你觉得，我女儿用得着去惦记季铭琛吗？事实是，我女儿太优秀了，季铭琛一直苦苦相求，我女儿这才答应嫁给了他。现在，我女儿生性良善，竟然成了你们口头的谈资。你们，你们，你们哪个知道这里面的真相？既不知道真相，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 林默笙说的这番话，直接震慑整场。 乔嘉柔汩汩地流出了泪。 “季小乔，你真是幸福，你有一个这样疼你的父亲，你真是幸福！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呢……” “阿柔，你还有我。我们……即使不能做夫妻，可是，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我们……” “铭琛，你别说了。你以为，我和你生过一个儿子之后，我还能接受和你做朋友吗？你以为，我……我能和别人一起分享吗……” 乔嘉柔的目光在林默笙的身上滑过，然后，准备自尽。 季铭琛已经跑到她身边了，他不能允许，“阿柔，你既不怕死，还有什么不能活着面对的？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铭琛，我没有那么坚强，我没有你的小乔那样有那么多的闪光点。我现在唯一可骄傲的美貌也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可倚仗的？与其活得痛苦，不如自在地死去！” 乔嘉柔轻叹一声，低头欲死。 小乔实在不忍，喊住了她，“乔嘉柔，你这是何苦呢？” 乔嘉柔举目望向小乔，长久地对视之后，她的声音痛苦，“季小乔，你有父亲爱，你有季铭琛爱，你反过来跟我说，我是何苦？应该是说我‘何甜’吧！我哪里有一点幸福！这样不幸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不想活了，我真不想活了。我们一样的容貌，我还是输给你了，我真是傻啊！” “乔嘉柔，你不必说这些。我跟你说一句话——今天我和季铭琛的婚礼取消了。我退出。如果我退出可以换来你的幸福，我愿意。” “小乔，你怎么这样傻？”林默笙拉住小乔，嗔怪道。他看到小乔脸上那种淡然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父女可以听到的声音对小乔说道，“你怎么能把自已喜欢的男人让出去呢？这个乔嘉柔跟个疯子似的，她想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看看她的精神状态，恐怕早就有了死的念头，岂止是因为季铭琛呢？所以，你根本不必为了她而牺牲自已。” 小乔和林默笙对了对眼神，然后，扬起脸，对着不远处的乔嘉柔说道，“我可以退出。不过，季铭琛会不会娶你，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完这句话，小乔拉上林默笙就走。 “爸，我们走……” “乔乔……” 季铭琛在身后喊。 ——“乔乔？多好听！铭琛，这不是你以前叫我的称呼吗？呵呵，果然把对我的情都给了季小乔。” 乔嘉柔的话传到了小乔的耳里，她略略停顿脚步，很快又拉着父亲走了。 * 季铭琛站在原地，伟岸的身材挺得笔直。 他大胆地朝着乔嘉柔走近，完全不顾台下人们的嘈杂声。他知道，他和阿柔站在台上，就像是演员在演戏，台下的人都在看着他们，还看得饶有兴致。其实，他和阿柔这二十多年的分离和如今的再遇，本身就有戏剧性，只不过，他和阿柔的重逢，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罢了！ “阿柔，其实，我从来没有叫过你乔乔，对吗？你故意这样说，不就是为了让小乔难过吗？” 季铭琛的声音压得极低。乔嘉柔却听得真切，“怎么，你心疼季小乔了？她那样强大，会因为这样一个称呼就难过吗？季小乔是什么人，只要她想要，她什么东西都能抢走！” “不，你错了，小乔她从来不抢。” “铭琛，你还护着她！好吧，就算她装慈善，她先离开了，可是，你的心早跟着她走了，对不对？” 季铭琛沉默不语。 乔嘉柔看看台下，看看季铭琛，突然放声悲啼，“老天啊，你为什么独独这样偏我？我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得不到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 “阿柔，你不能！” 乔嘉柔终于决定放弃，她毫不顾惜地将利刃割进了自已的肌肤内…… 啪！ 季铭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落了她手中的尖刀。 * “我们为什么要走，还没有 “阿柔，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季铭琛看到那闪亮的刀刃别到了阿柔白晳的脖颈上，眼神怔忡，声音低而沉，似乎怕惊扰了阿柔，更怕她一下刻就会用刀割伤自已。 乔嘉柔显得极端地焦躁，又痛苦到了凄绝的地步。她没有近前，反而倒退了一步。今天，她穿着一件阔腿裤，这样倒着往后走，重心不稳，十分危险，季铭琛的眼神绷紧，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铭琛，我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了和你相遇，本以为，我们会重新找到旧日的温情，可是，为什么你要娶这个女人？她是按着我的容貌做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娶我，而要娶她呢？” 乔嘉柔不停追问，季铭琛逼于无奈，只好回答。 “阿柔，对不起。阿远曾经说过，是我背叛了你。他这句话说得没有错。在没有遇到小乔之前，我一直守着对你的爱，世间所有的女人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种生物存在。可是，遇到小乔之后，我觉得小乔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并不是没有缺点，而是她的闪光点太多了，我看不到她的缺点……” “铭琛，我问你为什么不娶我，你就说了这么多季小乔的好处，你是故意气我？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万念俱灰，这世间一切留恋也没有了。所以，我要死，我不想活了！” 乔嘉柔的声音如奏起了阵阵哀乐。 季铭琛几次想劝，却又矛盾地说不出口。他就是爱小乔，就是要娶小乔，如果让他安慰阿柔，他怎么安慰？除了季远。季远应该是这世界阿柔唯一留恋的人了。 “阿柔，你还有阿远，他可是你儿子。就是为了他，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阿远？”乔嘉柔笑状极惨，她慢慢地仰起头，看向天空…… 礼台下一片哗然。 ——“这个季小乔果然是整过容的。” ——“是啊，上次她的身份曝光，网上还有人为她澄清，看来，那个记者说得都是真的。” ——“季铭琛是江城的男神，没有女人不想嫁给他的。这个季小乔，自然是最幸运的。” ——“嘘，怎么就幸运呢？她自然是有手段……” 林默笙在台下听得想骂人。 自已的女儿受这样大的委屈，简直岂有此理！ 这个乔嘉柔，真是会搅和；季铭琛也优柔寡断，活该他被女人纠缠。 林默笙愤然上了礼台，根本看也不看别人一眼，直接走过去，护住了小乔。他伸手将话筒拿过来，犀利的眼神横扫台下，他睥睨的态度瞬间将众人吓住了。 林默笙大手一挥，吼道，“你们这些人，在台底下议论小乔的人，我告诉你们，季小乔是我林默笙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你们知道吗？我们林氏的财富，足可以把整个江城买下来，你觉得，我女儿用得着去惦记季铭琛吗？事实是，我女儿太优秀了，季铭琛一直苦苦相求，我女儿这才答应嫁给了他。现在，我女儿生性良善，竟然成了你们口头的谈资。你们，你们，你们哪个知道这里面的真相？既不知道真相，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 林默笙说的这番话，直接震慑整场。 乔嘉柔汩汩地流出了泪。 “季小乔，你真是幸福，你有一个这样疼你的父亲，你真是幸福！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呢……” “阿柔，你还有我。我们……即使不能做夫妻，可是，我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我们……” “铭琛，你别说了。你以为，我和你生过一个儿子之后，我还能接受和你做朋友吗？你以为，我……我能和别人一起分享吗……” 乔嘉柔的目光在林默笙的身上滑过，然后，准备自尽。 季铭琛已经跑到她身边了，他不能允许，“阿柔，你既不怕死，还有什么不能活着面对的？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铭琛，我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了和你相遇，本以为，我们会重新找到旧日的温情，可是，为什么你要娶这个女人？她是按着我的容貌做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娶我，而要娶她呢？” 乔嘉柔不停追问，季铭琛逼于无奈，只好回答。 “阿柔，对不起。阿远曾经说过，是我背叛了你。他这句话说得没有错。在没有遇到小乔之前，我一直守着对你的爱，世间所有的女人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种生物存在。可是，遇到小乔之后，我觉得小乔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并不是没有缺点，而是她的闪光点太多了，我看不到她的缺点……” “铭琛，我问你为什么不娶我，你就说了这么多季小乔的好处，你是故意气我？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万念俱灰，这世间一切留恋也没有了。所以，我要死，我不想活了！” 乔嘉柔的声音如奏起了阵阵哀乐。 第310章 疑惑 “爸，妈妈已经这样了，你还要伤她的心吗？” 季铭琛的话音刚落，季远推门进来。季远的表情十分严肃，心事忡忡的样子。季铭琛远远地望了他一眼，又慢慢地收回了视线。他的目光在乔嘉柔身上掠过，眼神里藏着深深的痛苦。 “季远，今天这里没有我外人，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你是成年人了，父母的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妈妈已经错过了……” “爸，你既然不准备娶妈妈，又为什么要和妈妈生下我？我知道，我就是一个意外，对不对？” 季远确实是个意外。 季铭琛这二十几年来，都被这个意外纠缠着。他为了季远，付出了太多，这其中的艰辛，如果连季远自已都不能体谅，那他的苦和累……可是无处可说了。 所以，季铭琛此刻只有保持沉默，有阿柔在，他不想提起自已这些年的辛苦。 季远的痛苦远远不止这些，“爸，您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看到那些被妈妈疼爱着的孩子我就觉得自已很可怜，你每天只知道赚钱，根本没时间陪我，我总是一个人玩……” “季远，你出去吧！铭琛……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就在季远对着季铭琛细数自已的委屈时，乔嘉柔让他们父子俩出去。季铭琛起身帮乔嘉柔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先行离开了。季远跟在季铭琛的后面，两人到了走廊里，季远意犹未尽，“爸，您难道不想让我有个家吗？一个有父母的家！” 季铭琛很认真地答道，“可以，我和小乔结婚，以后，你就有母亲了。” “爸，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哪里可笑？” 父子俩身高相仿，只不过季远骨骼健硕，稍矮，而季铭琛身材修长，稍高。两人以目光对峙，空气在这瞬间凝固。他们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已，这样亲近的两个人，实在是不能做敌人。 季远别过脸，轻嘲一声说道，“当然可笑，你让我的未婚妻做的我母亲，不是可笑吗？” “季远，你看着我！” 季铭琛低低地一声，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季远下意识地转头，季铭琛狠狠地怒了他一眼，然后，扬手打在了他的脸上。 “季远，你是我儿子，你无权给我这样说话。” 季远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地说道，“爸，我是听了您的教诲。您不是说，不能说假话吗？我尊重您，所以，我只和您说真话。怎么，您还不高兴，还要打我？” 季铭琛冷冷地望着季远，“季远，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有一个事实你要弄明白，我和小乔，我们真心相爱，没有人能阻拦。如果你还知道小乔就是曾经的杜诺，那么，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你总得在自已爱过的人面前保留一点面子？是不是，年轻人！” 季铭琛最后没有喊季远的名字，而是称他为‘年轻人’。 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因为走廊里太空旷，或者是太安静。让人不由得就依赖亲情的温暖。所以，季铭琛这样疏离的称呼，让季远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他这时才突然明白，他和父亲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心底里对父亲有多依赖…… 季远的眼中充满了感情，没有再说话。 季铭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阿远，我想问你，今天你母亲上了礼台，以死相挟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上台阻止她？” 季远的头深深地垂下，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您觉得我能在哪里？我还不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伤心吗？难道，您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自已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吗？” 季远回答，天衣无缝。 季铭琛缄默了，没有再问。 * 林家的别墅内，小乔下班回来，就呆呆地坐着。家佣送了茶水过来。小乔并不理会，就那样想着心事。林默笙从楼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小乔。 “小乔，我估摸着你也要回来了。” “怎么，在为婚礼上的事难受？还是在外面听到了别人的议论？” 林默笙见小乔不说话，就一直问。 他自已又叹了口气说道，“小乔，我就说，不要让你这么早上班。公司的事没有什么紧要的，紧要的是你的身体，紧要的是你开不开心……” “爸，我没有事。我就是还在想着婚礼那天的事。” “婚礼的事，就怪季铭琛……”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天季远的表现很奇怪。” “哦？”林默笙刚刚拿起报纸，听到小乔这样一说，又把报纸放下了。 小乔进一步解释道，“爸，是这样的。那天我的礼台上，看到季远站在台下，躲在人群之后，就冷冷地看着台上。按说乔嘉柔是他的母亲，他应该紧张才对啊！可是，他一点儿也不紧张。” 林默笙推了推眼镜，点头，“嗯，这倒是。不过，也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小乔问。 林默笙瞅了她一眼，说道，“我想着是，季远希望自已的母亲能成功地阻拦下你和季铭琛的婚礼。因为他的心里还爱着你。” 小乔咬唇，想了想，还是有疑惑，“您这样说也对。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季远不可能拿自已母亲的生命开玩笑，而且，我听说乔嘉柔真地割伤了自已，还住进了医院。这样的结果，可是代价有点大。” “嗯，这倒是。”林默笙掩面而思。 小乔接着把自已心底里的疑惑都说了出来，“爸，您知道吗？我怀疑这个乔嘉柔有问题。” “哦？”林默笙很是意外。 “爸，是这样的。我看这个乔嘉柔状态很年轻，跟她的年龄不符，就觉得奇怪，而且，季铭琛也说，阿柔的性情变化很大，跟她说话时，感觉都变了。后来，我和琳娜我们去德国查过她的底细，只不过，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只知道乔嘉柔刚刚搬到慕尼黑不久，至于她以前在哪里住，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林默笙虽然想不清乔嘉柔的事，不过，他对着小乔说道，“关于乔嘉柔的事，我来帮你查。” “爸，你怎么查？” “这个简单啊，只要查一下她最近的通话记录，知道她和什么人联系过，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也大概能推测出她的身份了。” “可是，乔嘉柔的通话记录怎么查？” “这个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林默笙对着小乔眨了眨眼，“用点小手段就ok了！” 小乔听后，微微一笑，也没有再细问。反正她是在做正经事，就是采取些非常手段，也不为过。 * “小乔，我晚上要出去。总统大人下周有国事访问，今天派人过来和我接洽，我得迎接一下。” 林默笙和小乔谈了一会儿，准备出去。 小乔点头答应，“爸，我知道了，您去吧！我和妈妈一起吃饭吧……咦，妈妈呢？” 林默笙背对着小乔，一边换衣服，一边应道，“她在楼上写字呢！” “哦，好啊，我去找她。” 小乔送走了父亲，转身上楼。果然，杨思秋正坐在书房里一笔一划地写着硬笔书法。杨思秋嘴里含着一个棒棒糖，鼓着腮露出一截糖棍的样子，很可爱。小乔歪着头看，“妈，您在这里用功呢？” 杨思秋将棒棒糖拿出来，小乔嗅嗅这糖的味道，立即闻出了是美国的进口糖。说来也奇怪，以前她还是杜诺的时候，最爱吃糖了，季远就给她买。不过，现在不喜欢吃了。 “不是的。是你爸爸逼着我练的。”杨思秋解释说。 “哦？爸爸他逼着你的？” “是啊，他说，只要我好好写字，就允许我吃糖。” 小乔轻哼一声说道，“妈，不光为了这个吧！前两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可是悄悄地去水池里泡脚了。爸爸一定也知道了，就是为了让你在屋子里多呆一会儿，要不，可是管不住你。” 杨思秋有些想不通，“你说，你爸爸是为了我好？他有那么好吗？” 小乔很是不以为然，“妈，我爸爸当然好了。” “可是他脾气很大，总是凶我！” “妈，他凶你，也比不理你强，对不对？我跟你说啊，这两个人之间最痛苦的莫过于，一个人不想理会另一个人。两个人之间的幸福也很简单，那就是一个人缠着另一个人，或者，一个人总是盯着另一个人。” “哦，我明白了，你爸爸总是盯着我，所以，他很幸福？”杨思秋恍然。 小乔怔怔地望着杨思秋，一时语塞。 “好吧，妈，您说地对，就是这个意思。” 每次小乔和杨思秋说话，说到关键的地方，杨思秋的大脑就会短路。她只好停下不说。小乔仔细端详着杨思秋写的字，发现有一行特别地漂亮，她立即指了出来，“妈，这行字是爸爸写的，对不对？” “是啊，是他写的。下边一行是他扶着我的手写的。我可学不成他的字……” 小乔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脑补了一下父亲扶着母亲的手写字的样子，或许那个时候，父亲会把现在的母亲，当作她真正的母亲。因为她们毕竟容貌一样。 想到这些，小乔顿时觉得无比温馨。她心里更加地肯定了，母亲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以前母亲好着的时候，总是活在痛苦和回忆中。父亲也不能容忍她的存在。可是，现在，母亲变回了纯真的模样，父亲倒是没有再将母亲推开，而是一点一点地接受了母亲的存在…… 这样，很好。 * 晚上林默笙应酬回来，就给了小乔消息。小乔没有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帮她查到了乔嘉柔的通话记录，“爸，您可真高！” 小乔对着林默笙翘起了大拇指。 小乔接着把自已心底里的疑惑都说了出来，“爸，您知道吗？我怀疑这个乔嘉柔有问题。” “哦？”林默笙很是意外。 “爸，是这样的。我看这个乔嘉柔状态很年轻，跟她的年龄不符，就觉得奇怪，而且，季铭琛也说，阿柔的性情变化很大，跟她说话时，感觉都变了。后来，我和琳娜我们去德国查过她的底细，只不过，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只知道乔嘉柔刚刚搬到慕尼黑不久，至于她以前在哪里住，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林默笙虽然想不清乔嘉柔的事，不过，他对着小乔说道，“关于乔嘉柔的事，我来帮你查。” “爸，你怎么查？” “这个简单啊，只要查一下她最近的通话记录，知道她和什么人联系过，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也大概能推测出她的身份了。” “可是，乔嘉柔的通话记录怎么查？” “这个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林默笙对着小乔眨了眨眼，“用点小手段就ok了！” 小乔听后，微微一笑，也没有再细问。反正她是在做正经事，就是采取些非常手段，也不为过。 * “小乔，我晚上要出去。总统大人下周有国事访问，今天派人过来和我接洽，我得迎接一下。” 林默笙和小乔谈了一会儿，准备出去。 小乔点头答应，“爸，我知道了，您去吧！我和妈妈一起吃饭吧……咦，妈妈呢？” 林默笙背对着小乔，一边换衣服，一边应道，“她在楼上写字呢！” “哦，好啊，我去找她。” 小乔送走了父亲，转身上楼。果然，杨思秋正坐在书房里一笔一划地写着硬笔书法。杨思秋嘴里含着一个棒棒糖，鼓着腮露出一截糖棍的样子，很可爱。想到这些，小乔顿时觉得无比温馨。她心里更加地肯定了，母亲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以前母亲好着的时候，总是活在痛苦和回忆中。父亲也不能容忍她的存在。可是，现在，母亲变回了纯真的模样，父亲倒是没有再将母亲推开，而是一点一点地接受了母亲的存在…… 这样，很好。阿柔的性情变化很大，跟她说话时，感觉都变了。后来，我和琳娜我们去德国查过她的底细，只不过，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第311章 调查 季铭琛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爱意。 这些天，他和小乔一直分开住，心里自然是想念，“乔乔，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既是夫妻，你就不能一直住在娘家……” “季铭琛，你顾得上想我吗？你的初恋女友回来了，你的心里眼里全是她，哪里有我！” 赌气的话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小乔自已听了都觉得意外。 她以为自已根本就不在意呢！ 可是没想到一出口就带着酸酸的味道。 季铭琛捏了捏小乔的脸，笑了，“没想到你会吃醋。早知道，我早一天过来接你回家。这样你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小乔被他说得羞涩，红着脸，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 “季铭琛，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没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也理解。” “可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乔想和季铭琛解释，却解释不清。最后，只好生硬地说道，“我是说……我觉得那个乔嘉柔有问题。” 季铭琛脸色一沉，看向小乔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明媚了，“小乔，你怀疑阿柔？” “是，我是怀疑阿柔。”小乔知道季铭琛不高兴了，可是，她已经开始的话，是收不回去了。 小乔慢慢地吸了口气，说道，“季铭琛，我发现这个阿柔皮肤和身体状态跟她的年龄十分地不相称……” “那是她保养的好吧！” “不，季铭琛，这不是保养的问题，而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季铭琛喃喃地说了一声，拉着小乔的手坐下，声音重而长地说道，“小乔，虽然这次阿柔回来，性情变了不少，可是，她是季远的母亲，也是我热烈地爱过的人，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乔心里有些沮丧，也想退缩。不过，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所坚信的，必须让季铭琛知道，明白。 “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不会信。现在我只说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乔嘉柔回江城之后，曾经有三次打电话给何骏臣……” “乔乔，你调查阿柔了？还查了她的电话？”季铭琛松开了小乔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的心情小乔可以理解，于是，小乔并不介意地继续说道，“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我是为了调查出真相。” “什么真相？”季铭琛淡淡地问。 小乔想了想说道，“就是……” “就是你所以为的真相，对吗？”季铭琛紧追着问。小乔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季铭琛，我知道，你不喜欢什么的人，也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在努力地做着我自已，不为着你喜欢与否。” 小乔没有等季铭琛，而是直接把自已的想法悉数倾倒了出来，“季铭琛，我把我的怀疑跟爸爸说了，是爸爸帮我调查的。乔嘉柔刚回江城，却几次跟何骏臣通电话，时长均在一分钟以上……这不值得怀疑吗？她怎么就跟何骏臣扯上关系了？还有，我们结婚那天，乔嘉柔到礼台上闹，可是，季远却站在角落里，并不上前……” “你看到了？”季铭琛问。 小乔点头，“我确实看到季远站在角落里，表情并没有丝毫地紧张。” * 终于，小乔的话引起了季铭琛的重视。 季铭琛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圈，最后站到了窗前，“小乔，你这些怀疑不无道理。这样，余下的事，我来查吧！总归，要把心底里的疑惑都消除了，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小乔听出了季铭琛的无奈和伤感。 她知道季铭琛是为了他自已心底里的那份确信和信任而难过。毕竟乔嘉柔是他爱过的女人，他不相信乔嘉柔会有什么问题。 * 对于季铭琛来说，如果让他调查阿柔是不是真的，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天，他在vip病房里陪着乔嘉柔吃早饭。乔嘉柔受伤后，情绪低落，饭吃得很少。吃过饭，季铭琛拿了漱口水过来，递给了她，让她漱口。 乔嘉柔接过来，眉眼间有些忧愁。 “没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也理解。” “可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乔想和季铭琛解释，却解释不清。最后，只好生硬地说道，“我是说……我觉得那个乔嘉柔有问题。” 季铭琛脸色一沉，看向小乔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明媚了，“小乔，你怀疑阿柔？” “是，我是怀疑阿柔。”小乔知道季铭琛不高兴了，可是，她已经开始的话，是收不回去了。 小乔慢慢地吸了口气，说道，“季铭琛，我发现这个阿柔皮肤和身体状态跟她的年龄十分地不相称……” “那是她保养的好吧！” “不，季铭琛，这不是保养的问题，而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季铭琛喃喃地说了一声，拉着小乔的手坐下，声音重而长地说道，“小乔，虽然这次阿柔回来，性情变了不少，可是，她是季远的母亲，也是我热烈地爱过的人，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乔心里有些沮丧，也想退缩。不过，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所坚信的，必须让季铭琛知道，明白。 “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不会信。现在我只说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乔嘉柔回江城之后，曾经有三次打电话给何骏臣……” “乔乔，你调查阿柔了？还查了她的电话？”季铭琛松开了小乔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的心情小乔可以理解，于是，小乔并不介意地继续说道，“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我是为了调查出真相。” “什么真相？”季铭琛淡淡地问。 小乔想了想说道，“就是……” “就是你所以为的真相，对吗？”季铭琛紧追着问。小乔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季铭琛，我知道，你不喜欢什么的人，也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在努力地做着我自已，不为着你喜欢与否。” 小乔没有等季铭琛，而是直接把自已的想法悉数倾倒了出来，“季铭琛，我把我的怀疑跟爸爸说了，是爸爸帮我调查的。乔嘉柔刚回江城，却几次跟何骏臣通电话，时长均在一分钟以上……这不值得怀疑吗？她怎么就跟何骏臣扯上关系了？还有，我们结婚那天，乔嘉柔到礼台上闹，可是，季远却站在角落里，并不上前……” “你看到了？”季铭琛问。 小乔点头，“我确实看到季远站在角落里，表情并没有丝毫地紧张。” * 终于，小乔的话引起了季铭琛的重视。 季铭琛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圈，最后站到了窗前，“小乔，你这些怀疑不无道理对于季铭琛来说，如果让他调查阿柔是不是真的，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天，他在vip病房里陪着乔嘉柔吃早饭。乔嘉柔受伤后，情绪低落，饭吃得很少。吃过饭，季铭琛拿了漱口水过来，递给了她，让她漱口。 乔嘉柔接过来，眉眼间有些忧愁。 “没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也理解。” “可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乔想和季铭琛解释，却解释不清。最后，只好生硬地说道，“我是说……我觉得那个乔嘉柔有问题。” 季铭琛脸色一沉，看向小乔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明媚了，“小乔，你怀疑阿柔？” “是，我是怀疑阿柔。”小乔知道季铭琛不高兴了，可是，她已经开始的话，是收不回去了。 小乔慢慢地吸了口气，说道，“季铭琛，我发现这个阿柔皮肤和身体状态跟她的年龄十分地不相称……” “那是她保养的好吧！” “不，季铭琛，这不是保养的问题，而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季铭琛喃喃地说了一声，拉着小乔的手坐下，声音重而长地说道，“小乔，虽然这次阿柔回来，性情变了不少，可是，她是季远的母亲，也是我热烈地爱过的人，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乔心里有些沮丧，也想退缩。不过，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所坚信的，必须让季铭琛知道，明白。 “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不会信。现在我只说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乔嘉柔回江城之后，曾经有三次打电话给何骏臣……” “乔乔，你调查阿柔了？还查了她的电话？”季铭琛松开了小乔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的心情小乔可以理解，于是，小乔并不介意地继续说道，“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我是为了调查出真相。” 季铭琛脸色一沉，看向小乔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明媚了，“小乔，你怀疑阿柔？” “是，我是怀疑阿柔。”小乔知道季铭琛不高兴了，可是，她已经开始的话，是收不回去了。 小乔慢慢地吸了口气，说道，“季铭琛，我发现这个阿柔皮肤和身体状态跟她的年龄十分地不相称……” “那是她保养的好吧！” “不，季铭琛，这不是保养的问题，而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季铭琛喃喃地说了一声，拉着小乔的手坐下，声音重而长地说道，“小乔，虽然这次阿柔回来，性情变了不少，可是，她是季远的母亲，也是我热烈地爱过的人，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乔心里有些沮丧，也想退缩。不过，她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她所坚信的，必须让季铭琛知道，明白。 “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不会信。现在我只说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乔嘉柔回江城之后，曾经有三次打电话给何骏臣……” “乔乔，你调查阿柔了？还查了她的电话？”季铭琛松开了小乔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的心情小乔可以理解，于是，小乔并不介意地继续说道，“季铭琛，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我是为了调查出真相。” “什么真相？”季铭琛淡淡地问。 小乔想了想说道，“就是……” “就是你所以为的真相，对吗？”季铭琛紧追着问。小乔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季铭琛，我知道，你不喜欢什么的人，也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在努力地做着我自已，不为着你喜欢与否。” 小乔没有等季铭琛，而是直接把自已的想法悉数倾倒了出来，“季铭琛，我把我的怀疑跟爸爸说了，是爸爸帮我调查的。乔嘉柔刚回江城，却几次跟何骏臣通电话，时长均在一分钟以上……这不值得怀疑吗？她怎么就跟何骏臣扯上关系了？还有，我们结婚那天，乔嘉柔到礼台上闹，可是，季远却站在角落里，并不上前……” “你看到了？”季铭琛问。 小乔点头，“我确实看到季远站在角落里，表情并没有丝毫地紧张。” * 终于，小乔的话引起了季铭琛的重视。 季铭琛站起来，在室内走了几圈，最后站到了窗前，“小乔，你这些怀疑不无道理对于季铭琛来说，如果让他调查阿柔是不是真的，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天，他在vip病房里陪着乔嘉柔吃早饭。乔嘉柔受伤后，情绪低落，饭吃得很少。吃过饭，季铭琛拿了漱口水过来，递给了她，让她漱口。 乔嘉柔接过来，眉眼间有些忧愁。 “没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也理解。” “可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乔想和季铭琛解释，却解释不清。最后，只好生硬地说道，“我是说……我觉得那个乔嘉柔有问题。” 季铭琛脸色一沉，看向小乔的眼神变得不那么明媚了，“小乔，你怀疑阿柔？” “是，我是怀疑阿柔。”小乔知道季铭琛不高兴了，可是，她已经开始的话，是收不回去了。 小乔慢慢地吸了口气，说道，“季铭琛，我发现这个阿柔皮肤和身体状态跟她的年龄十分地不相称……” “那是她保养的好吧！” “不，季铭琛，这不是保养的问题，而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第312章 真相（一） 季铭琛看着眼前的阿柔行为怪异，情绪失控，无奈之下，只能叫来了医生。 几名医生护士折腾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把阿柔劝下。阿柔屈服于众人，很快又陷入了长久地沉默中。任凭别人说什么，她都痴痴傻傻地不动一下。 季铭琛眼神纠结，看着医生给阿柔做检查，他的心情是沉重的。 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他苦恋了阿柔二十多年，如今，阿柔回来，却是这样的光景，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 会诊之后，季铭琛和主任医师有了一次长谈。 “医生，阿柔她这是……”季铭琛声音艰涩。 医生将两手置于身前的办公桌上，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季先生，我们现在初步断定，乔嘉柔女士有精神分裂的倾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满口胡言乱语，又有自残的行为，甚至，还有异食癖，抓起医生的笔就朝自已嘴里放，这些表现都是精神分裂病人的特征。” “那她怎么会突然这样了？” “这个……可能是她受了外界的刺激，把她潜在的病症引出来了。” 医生说外界的刺激时，有意无意地看了季铭琛一眼。 季铭琛回想起自已刚才对着阿柔说的那些话，一时也无语了。 * 两天后，季铭琛只身到了德国的幕尼黑。 他没有带助理，关于阿柔的事，他想自已调查清楚。据他所知，阿柔一家都是基督教徒。所以，他想去附近的教堂里看看。 教堂庄严肃穆，像上帝无边无尽的智慧和爱笼罩在上空。季铭琛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在教堂门口，却感觉到了自已的渺小。 “神父，我需要您的帮助。”季铭琛在胸前虔诚地划了一个十字，向神父求助。 神父一身黑袍，面色庄重，“先生请讲。” 因为今天教堂里无事，神父答应了季铭琛，帮人解决问题。季铭琛拿出乔嘉柔的照片，让神父看，并且问道，“这位女士经常来您这里做礼拜吗？她是我的前女友，现在出了事，我需要知道有关她的事情，请您帮助我！” 神父被季铭琛的诚意打动，仔细地看了看乔嘉柔的照片，然后，说道，“不，她不是教徒。她来我们这里，只是观礼。就坐在边角的位置上，从来不跟着我们一起做礼拜。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疤，所以，我记住了她。哦，她来我们这个教堂只有几次。像是刚刚搬来的住户。最近，我没有见过她。” 季铭琛慢慢地收了手，将照片在衣袋里放好，然后，再次跟神父道谢。 教堂的穹顶很高，季铭琛亦步亦趋地离开，身形孤独。 原来，她真地不是阿柔！ 这个结论在季铭琛心头绕来绕去，让他痛不欲生。 ——“真正地阿柔在哪里？” 季铭琛仰面长啸，苦苦追寻。 * 季远没有想到林雪会出事。他以为，林雪会把自已母亲演好，会成功地骗得了父亲的心，可是，最终林雪竟然变成了一个疯子！ “季先生，病人的情况不稳定，是不允许探视的。” “我是她儿子，我也不能看看她吗？” “季先生，这个……我们不能答应。” “哼，是不是我父亲不许我看？”季远突然顶了一句。 那名护士连忙摆手，“季先生，您想多了。我们是医生，我们会按着最有利于病人的方案来治疗的。” “你们医生最会……” 季远的话没有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看屏幕上的号码，微微蹙眉，按了接听键。 * 接过父亲的电话之后，季远来到了后山。 后山有母亲乔嘉柔的坟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父亲突然叫他来这里做什么。 墓碑高大，墓地空旷，季铭琛站立在碑前，凝眸不语。 “爸，您怎么找我来这里？我母亲不是好好地活着吗？这座坟早就应该拆掉了。”季远说话的语气带着不平。 “季远，你跪下。”季铭琛冷冷地说了一声。 “我不跪。我母亲明明就……反正我不跪……” 啪！ 季铭琛转身，扬手一掌，将季远打倒在地。 季铭琛目光凝固在季远身上，有那么一刻，他心中突然就悔了。 “季远，当年我十几岁为你母亲立下此碑，我就在这碑前发了重誓，我说，我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阿远一个最好的未来。我要努力赚钱，让他一切都能有最好的。这是对你小小年纪失去母亲的补偿……” 说到这里，季铭琛肝肠寸断。 他这些年的努力和艰辛，像滚滚的江水从心头咆哮而过，江水过后，满目荒凉。 “阿远，你说过，我没有好好陪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好好陪着你，季氏的这一切是从哪里来的？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你会有这样优渥的生活吗？这些年来，特别是季氏最初创业之时，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那时，我才十七岁，十七岁的我，也还是个孩子啊！我肩上突然有了重担，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在那个时候，我为着季氏的未来，一直想突破，想做到更好……我努力再努力，就是想为了你赢一个未来……可是，你……你真让我失望……” “爸，你不用向我诉苦，你是我父亲，这是你应该做的。”季远的态度轻蔑。 季铭琛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心痛到了极点。 “季远，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是，我就是敢了。我知道你身手比我好，要打要骂随你，可是，您不能不让我说心里话。我心里不服，就是不服。” * 沉吟良久，季铭琛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季远，慢慢地开了口，“季远，今天我让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爸，您这是问吗？你是审问我，是打压我。” 季远的话里带着不服气，季铭琛根本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好，我就是审问你。你就在地上呆着，不许起来。” 季远赌气坐在上，沉着脸不说话。 季铭琛举目望向远方，对着季远问道，“季远，你告诉我，你和医院里的阿柔，是不是串通好的？她是不是……假的阿柔？” 声落，季远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相。 他保持着沉默，坚决不肯说。 季铭琛无法，只好选了重要的事情问，“阿远，你告诉我，你真正的母亲在哪里？” 季远将头深深地低下，一言不发。 * “季远，你不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对，你心里有许多的事情瞒着我。自从阿柔来江城之后，你一直陪伴左右……” “哼，你不陪，我能不陪吗？” 季远满心的不情愿。 见状，季铭琛连连叹息，“季远，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爸，对不起。我也要对得起我自已的心意。我不想做的，您不能勉强我。” 季铭琛重重地叹了口气。 * 上午的阳光炽热，季铭琛进到何骏臣的办公室里，带着一身的阳光。 何骏臣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季铭琛，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来我的总经理办公室，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我通报？你这是？” “哼，我就朝你们公司的人面前一站，我的气场，我的容貌，有谁能不动心，有谁不追慕我？他们，自然是先让我进去。” 季铭琛的话，让何骏臣震撼了。 好吧！ 因为今天教堂里无事，神父答应了季铭琛，帮人解决问题。季铭琛拿出乔嘉柔的照片，让神父看，并且问道，“这位女士经常来您这里做礼拜吗？她是我的前女友，现在出了事，我需要知道有关她的事情，请您帮助我！” 神父被季铭琛的诚意打动，仔细地看了看乔嘉柔的照片，然后，说道，“不，她不是教徒。她来我们这里，只是观礼。就坐在边角的位置上，从来不跟着我们一起做礼拜。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疤，所以，我记住了她。哦，她来我们这个教堂只有几次。像是刚刚搬来的住户。最近，我没有见过她。” 季铭琛慢慢地收了手，将照片在衣袋里放好，然后，再次跟神父道谢。 教堂的穹顶很高，季铭琛亦步亦趋地离开，身形孤独。 原来，她真地不是阿柔！ 这个结论在季铭琛心头绕来绕去，让他痛不欲生。 ——“真正地阿柔在哪里？” 季铭琛仰面长啸，苦苦追寻。 * 季远没有想到林雪会出事。他以为，林雪会把自已母亲演好，会成功地骗得了父亲的心，可是，最终林雪竟然变成了一个疯子！ “季先生，病人的情况不稳定，是不允许探视的。” “我是她儿子，我也不能看看她吗？” “季先生，这个……我们不能答应。” “哼，是不是我父亲不许我看？”季远突然顶了一句。 那名护士连忙摆手，“季先生，您想多了。我们是医生，我们会按着最有利于病人的方案来治疗的。” “你们医生最会……” 季远的话没有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看屏幕上的号码，微微蹙眉，按了接听键。 * 接过父亲的电话之后，季远来到了后山。 后山有母亲乔嘉柔的坟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父亲突然叫他来这里做什么。 墓碑高大，墓地空旷，季铭琛站立在碑前，凝眸不语。 “爸，您怎么找我来这里？我母亲不是好好地活着吗？这座坟早就应该拆掉了。”季远说话的语气带着不平。 “季远，你跪下。”季铭琛冷冷地说了一声。 “我不跪。我母亲明明就……反正我不跪……” 啪！ 季铭琛转身，扬手一掌，将季远打倒在地。 季铭琛目光凝固在季远身上，有那么一刻，他心中突然就悔了。 “季远，当年我十几岁为你母亲立下此碑，我就在这碑前发了重誓，我说，我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阿远一个最好的未来。我要努力赚钱，让他一切都能有最好的。这是对你小小年纪失去母亲的补偿……” 说到这里，季铭琛肝肠寸断。 他这些年的努力和艰辛，像滚滚的江水从心头咆哮而过，江水过后，满目荒凉。 “阿远，你说过，我没有好好陪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如果好好陪着你，季氏的这一切是从哪里来的？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你会有这样优渥的生活吗？这些年来，特别是季氏最初创业之时，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那时，我才十七岁，十七岁的我，也还是个孩子啊！我肩上突然有了重担，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在那个时候，我为着季氏的未来，一直想突破，想做到更好……我努力再努力，就是想为了你赢一个未来……可是，你……你真让我失望……” “爸，你不用向我诉苦，你是我父亲，这是你应该做的。”季远的态度轻蔑。 季铭琛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心痛到了极点。 “季远，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是，我就是敢了。我知道你身手比我好，要打要骂随你，可是，您不能不让我说心里话。我心里不服，就是不服。” * 沉吟良久，季铭琛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季远，慢慢地开了口，“季远，今天我让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爸，您这是问吗？你是审问我，是打压我。” 季远的话里带着不服气，季铭琛根本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好，我就是审问你。你就在地上呆着，不许起来。” 神父被季铭琛的诚意打动，仔细地看了看乔嘉柔的照片，然后，说道，“不，她不是教徒。她来我们这里，只是观礼。就坐在边角的位置上，从来不跟着我们一起做礼拜。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疤，所以，我记住了她。哦，她来我们这个教堂只有几次。像是刚刚搬来的住户。最近，我没有见过她。” “爸，你不用向我诉苦，你是我父亲，这是你应该做的。”季远的态度轻蔑。 季铭琛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心痛到了极点。 “季远，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第313章 真相（二） “爸，您就是替季小乔说话，她有什么好，她……好了，我不跟你们说，我现在就去找那个乔嘉柔去，我要把事情弄清楚。” “铭琪，你不许去。” 季绍珩想拦住，可是，季铭琪一意孤行，很快就离开了家。季绍珩摇摇头，拄着拐杖气得说不出话来，楚云也垂眸不语。 * 下午季铭琪回来，吃晚饭的时候，鼓着腮一句话不说。吃过饭就和夏清菡一起进了卧室。 “清菡，我真是气死了！好不容易把乔嘉柔找回来，可是没想到，不仅没有伤到季小乔一分一毫，反而更坚定了我哥对季小乔的心意……要不是乔嘉柔以死相逼，两人早就结婚了。要是那个季小乔嫁进了季家，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季铭琪恼恨地说了一堆。 夏清菡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着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态度并不像季铭琪那个样激动。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铭琪，我看，我们斗不过那个季小乔。她哪里是一般人。她能把季铭琛父子迷住，那要有多少手段呢？我们看到的都是她的表面，她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样，谁也猜不透。” 说到这，夏清菡将手中的杂志丢开，两只手臂摊放在沙发上，仰面感叹，“哎，我是累了。这次a国的项目，表面上看是我们的goldbridge公司得了利，其实，我这鞍前马后地折腾，还不是为林氏集团谋了最大的利润？那个季小乔，指不定在晚上都在笑我。我……要不是为了铭琛哥，我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我根本不喜欢季远。我想和季远离婚……” “离婚？” 季铭琪有些意外，“清菡，你真地要和季远离婚吗？” 夏清菡点点头，“是，我们这样的夫妻，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有意思吗？有他在房间里睡，我还不方便。睡衣都得穿得像模像样的，晚上一觉醒来，都要警惕地看看身边。你看我这眼角，都有细纹了。就是晚上睡不好的缘故。我本来嫁给季远，一是为了挽回自已的颜面，我不能让自已的婚礼变成季铭琛娶小乔的婚礼；另外有一部分是为了能天天见到铭琛哥……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傻。我想天天见铭琛哥，我可以嫁给他，即便是不能嫁给他，我也不能嫁给他儿子，我……” 咚咚！ 夏清菡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门。季铭琪坐着不动，那敲门声更响了。 她只好去开门。 门被打开了，季远手抄在兜里，冷冷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季铭琪呆呆地望着季远，最后确定季远这句话不是对自已说的。 “季远，你……” “夏清菡，我要睡了，你来不来？” 呃！ 季铭琪没听过季远这样说话，再看看夏清菡，果然比刚才收敛了不少。夏清菡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准备跟着季远走。在走过季铭琪的身边时，季铭琪拍了拍夏清菡的肩。 * 夏天的夜晚，总让人难以入眠。 小乔从房间里出来，到了楼下，发现灯影里，杨思秋正坐在秋千上看星星。 “妈，您也没有睡？” “呀，小乔，你来了！我睡不着啊！今天晚上我吃多了，睡不下。” 小乔走到杨思秋身后，一下一下地帮她推着秋千，“妈，我也睡不着。” 杨思秋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跟小乔聊天。 “小乔，你看那星星，有的亮有的不亮，有的在眨眼，有的就很安静，好美……我看着星星，我的心里就美。我就想着，我是那颗一眨一眨的星星。” “妈，您的想法真美！” “是啊，为什么不美？” 小乔叹了口气，“我这个时候并不美，我和季铭琛遇到麻烦了。季铭琛的女友回来了，现在，那个女友又疯了，季铭琛很痛苦……我想帮着他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可是，我又觉得，我插手他的事不太好。所以，我也很烦。” 杨思秋停下，用脚踩住了地。她转回身来看看小乔，把小乔推到了秋千让，她就那样慢慢地推着小乔。小乔以为杨思秋有话要对她说，就静静地等着，但是，杨思秋一直没说话。 小乔仰面看着天上的星星，看到星星那样安宁，那样幽远，心里也慢慢地轻松了。 “小乔，星星好看吗？” “好看。” “嗯，我也觉得好看。” “妈，我想……” “小乔，你想做什么就做，你别怕。出了什么事，有你爸爸在呢！” “呵，妈，您也崇拜我爸啊？”小乔笑着说话。 杨思秋四下里看看，压低了声音对着小乔说道，“你爸爸那么凶，谁都怕他，我也怕他！” “妈，您不是……而是……” “嗯，对对！” 哈哈！ 小乔开心地笑起来，杨思秋也笑起来，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又抱在了一起。杨思秋附在小乔耳边说道，“小乔，你想做什么就做。有我在呢！大不了，你爸爸凶的时候，我给你顶着。我就说，你要是再凶，我和小乔就离家出走。小乔不要你了，我和小乔是一起的，我也不要你了！” “好，好！”小乔抱住杨思秋。 “爸，您就是替季小乔说话，她有什么好，她……好了，我不跟你们说，我现在就去找那个乔嘉柔去，我要把事情弄清楚。” “铭琪，你不许去。” 季绍珩想拦住，可是，季铭琪一意孤行，很快就离开了家。季绍珩摇摇头，拄着拐杖气得说不出话来，楚云也垂眸不语。 * 下午季铭琪回来，吃晚饭的时候，鼓着腮一句话不说。吃过饭就和夏清菡一起进了卧室。 “清菡，我真是气死了！好不容易把乔嘉柔找回来，可是没想到，不仅没有伤到季小乔一分一毫，反而更坚定了我哥对季小乔的心意……要不是乔嘉柔以死相逼，两人早就结婚了。要是那个季小乔嫁进了季家，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季铭琪恼恨地说了一堆。 夏清菡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着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态度并不像季铭琪那个样激动。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铭琪，我看，我们斗不过那个季小乔。她哪里是一般人。她能把季铭琛父子迷住，那要有多少手段呢？我们看到的都是她的表面，她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样，谁也猜不透。” 说到这，夏清菡将手中的杂志丢开，两只手臂摊放在沙发上，仰面感叹，“哎，我是累了。这次a国的项目，表面上看是我们的goldbridge公司得了利，其实，我这鞍前马后地折腾，还不是为林氏集团谋了最大的利润？那个季小乔，指不定在晚上都在笑我。我……要不是为了铭琛哥，我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我根本不喜欢季远。我想和季远离婚……” “离婚？” 季铭琪有些意外，“清菡，你真地要和季远离婚吗？” 夏清菡点点头，“是，我们这样的夫妻，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有意思吗？有他在房间里睡，我还不方便。睡衣都得穿得像模像样的，晚上一觉醒来，都要警惕地看看身边。你看我这眼角，都有细纹了。就是晚上睡不好的缘故。我本来嫁给季远，一是为了挽回自已的颜面，我不能让自已的婚礼变成季铭琛娶小乔的婚礼；另外有一部分是为了能天天见到铭琛哥……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傻。我想天天见铭琛哥，我可以嫁给他，即便是不能嫁给他，我也不能嫁给他儿子，我……” 咚咚！ 夏清菡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门。季铭琪坐着不动，那敲门声更响了。 她只好去开门。 门被打开了，季远手抄在兜里，冷冷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季铭琪呆呆地望着季远，最后确定季远这句话不是对自已说的。 “季远，你……” “夏清菡，我要睡了，你来不来？” 呃！ 季铭琪没听过季远这样说话，再看看夏清菡，果然比刚才收敛了不少。夏清菡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准备跟着季远走。在走过季铭琪的身边时，季铭琪拍了拍夏清菡的肩。 * 夏天的夜晚，总让人难以入眠。 小乔从房间里出来，到了楼下，发现灯影里，杨思秋正坐在秋千上看星星。 “妈，您也没有睡？” “呀，小乔，你来了！我睡不着啊！今天晚上我吃多了，睡不下。” 小乔走到杨思秋身后，一下一下地帮她推着秋千，“妈，我也睡不着。” 杨思秋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跟小乔聊天。 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傻。我想天天见铭琛哥，我可以嫁给他，即便是不能嫁给他，我也不能嫁给他儿子，我……” 咚咚！ 夏清菡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门。季铭琪坐着不动，那敲门声更响了。 她只好去开门。 门被打开了，季远手抄在兜里，冷冷地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季铭琪呆呆地望着季远，最后确定季远这句话不是对自已说的。 “季远，你……” “夏清菡，我要睡了，你来不来？” 呃！ 季铭琪没听过季远这样说话，再看看夏清菡，果然比刚才收敛了不少。夏清菡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准备跟着季远走。在走过季铭琪的身边时，季铭琪拍了拍夏清菡的肩。 * 夏天的夜晚，总让人难以入眠。 小乔从房间里出来，到了楼下，发现灯影里，杨思秋正坐在秋千上看星星。 “妈，您也没有睡？” “呀，小乔，你来了！我睡不着啊！今天晚上我吃多了，睡不下。” 小乔走到杨思秋身后，一下一下地帮她推着秋千，“妈，我也睡不着。” 杨思秋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跟小乔聊天。 “小乔，你看那星星，有的亮有的不亮，有的在眨眼，有的就很安静，好美……我看着星星，我的心里就美。我就想着，我是那颗一眨一眨的星星。” “妈，您的想法真美！” “是啊，为什么不美？” 小乔叹了口气，“我这个时候并不美，我和季铭琛遇到麻烦了。季铭琛的女友回来了，现在，那个女友又疯了，季铭琛很痛苦……我想帮着他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可是，我又觉得，我插手他的事不太好。所以，我也很烦。” 杨思秋停下，用脚踩住了地。她转回身来看看小乔，把小乔推到了秋千让，她就那样慢慢地推着小乔。小乔以为杨思秋有话要对她说，就静静地等着，但是，杨思秋一直没说话。 小乔仰面看着天上的星星，看到星星那样安宁，那样幽远，心里也慢慢地轻松了。 “小乔，星星好看吗？” “好看。” “嗯，我也觉得好看。” “妈，我想……” “小乔，你想做什么就做，你别怕。出了什么事，有你爸爸在呢！” “呵，妈，您也崇拜我爸啊？”小乔笑着说话。 杨思秋四下里看看，压低了声音对着小乔说道，“你爸爸那么凶，谁都怕他，我也怕他！” “妈，您不是……而是……” “嗯，对对！” 哈哈！ 小乔开心地笑起来，杨思秋也笑起来，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又抱在了一起。杨思秋附在小乔耳边说道，“小乔，你想做什么就做。有我在呢！大不了，你爸爸凶的时候，我给你顶着。我就说，你要是再凶，我和小乔就离家出走。小乔不要你了，我和小乔是一起的，我也不要你了！” “好，好！”小乔抱住杨思秋。 “爸，您就是替季小乔说话，她有什么好，她……好了，我不跟你们说，我现在就去找那个乔嘉柔去，我要把事情弄清楚。” “铭琪，你不许去。” 季绍珩想拦住，可是，季铭琪一意孤行，很快就离开了家。季绍珩摇摇头，拄着拐杖气得说不出话来，楚云也垂眸不语。 小乔仰面看着天上的星星，看到星星那样安宁，那样幽远，心里也慢慢地轻松了。 “小乔，星星好看吗？” “好看。” “嗯，我也觉得好看。” “妈，我想……” “小乔，你想做什么就做，你别怕。出了什么事，有你爸爸在呢！” “呵，妈，您也崇拜我爸啊？”小乔笑着说话。 第314章 真相（三） 因为想到了林雪，小乔的情绪有些低落。乔嘉柔洗过手脸却显得异常兴奋。她拉着小乔来到病房里，说起了关于芭蕾舞的话题。 “你知道吗？我最羡慕班上跳芭蕾舞的同学，每次文艺汇演的时候我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她们跳舞的样子好美……” 小乔听着阿柔的话，心里越发疑惑了。 早听季铭琛说过，阿柔家境富裕，很有艺术天分，舞蹈、钢琴样样精通。可是眼前的这个阿柔，却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身世。这真是奇怪。以阿柔的情况来看，她人虽然疯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可能都是真的。这一点就和自已母亲一样。母亲回忆起来的儿时的记忆，也都是真的。 小乔想再问问阿柔其它的事情，没想到阿柔站到地上开始跳起了芭蕾舞。 她扬臂伸腰，在室内旋转，跳得十分投入。 小乔摇摇头，只好耐心观看。这个时候，她注意到阿柔的病服被扬起的手臂抻了上去，露出了腰间的肌肤。后腰的肌肤处有一颗红色的痣。那红痣的位置……竟然和之前看到的林雪被凌辱后的照片上的红痣位置一样！ 天哪，这怎么可能？ “啊……” “阿柔！” 在小乔走神的时候，阿柔因为旋转过快，跌倒在地上。 小乔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小乔看着阿柔脖颈处的皮肤，细腻白皙，确实不像三十几岁的人。她的心里疑惑更重了。 * “阿柔，你们家里都有什么人呢？我想和你做姐妹呢？” “家里只有我和妈妈，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一问一答之后，小乔凝眸不语。阿柔说的家境，确实是和林雪一样的。 “阿柔，你……爱过什么人吗？你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 阿柔的眼神变得十分纠结，两只手绞在一起，来回地拨弄着手指，模样十分地局促。像是自已的伤心事被人提起一样。 “没有人爱我，他们都瞧不起我。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是，他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我。他不会带我回他的家，也不会把我介绍给他的父母，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过来找我……我真是贱，我把自已的青春都给他，可他从来不把我当回事……” 小乔不知道阿柔说的这个男人是谁，她正想再问，阿柔的情绪突然变坏了。 “都是那个季小乔，为什么她就能得到男人的爱，我却不能？我哪里比她差？我容貌和她一样，可是，却总是输给她！” “阿柔，你说你和季小乔……” “不要提她的名字！不要提！她就是一个恶魔。我活在她的阴影里，她光彩万丈，我永远只能做她的影子。我要她死，我要把她毁掉，我要把她的脸割掉，一刀一刀地割！哈哈！看到她满脸血的样子，我好开心，我好开心，哈哈……哈哈……就是没想到，她会被那个尊贵的男人看上，还给她整容，给她治病……然后，她就变成了季小乔……季小乔，我恨她，我恨她……” 小乔呆怔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真相，像窗帘缝隙里不期然地透进来的阳光，晃得眼睛疼。 眼前的乔嘉柔有很大的可能是林雪！ 至于林雪是怎么变成乔嘉柔的，这还是一个秘密。 推测虽然都合理，还要真凭实据。小乔决定悄悄地拿父亲的头发来做鉴定。可是，据说断发不能，只能用带毛囊的头发。思来想去，只好拜托母亲了。 * 吃过早饭，林默笙像往常一样坐到了沙发上看报纸。 小乔瞅了母亲一眼，自已悄悄地溜上了楼，然后，躲在楼梯处往下看。 杨思秋拿着牛奶小饼干一边吃，一边看电视。一会儿，又站起来，拿着水壶挨个给花浇水。林默笙看得很专注，一版一版的看。杨思秋站到他背后问，“报纸很好看吗？” “嗯，好看。” “那你给我讲讲。” 林默笙的视线稍稍离开报纸，抬眸看了看客厅里的电视。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杨思秋关掉了。他轻轻地吁了口气，“你看电视吧！” 杨思秋将水壶丢开，开始耍赖，“你这个人，自已整天抱着报纸看，看了又不讲，真没有意思！不行，你必须给我讲！” 林默笙头也不抬地说道，“杨思秋，你再闹，我就罚你写一百张字！” “我不写，我都写得那么好看了。我不写，我写得手都疼了。” “哼，你写的和姐姐差远了……”林默笙冷冷地说了一句。说过之后，他自知失言，沉着脸不说话。杨思秋却问个不停，“我姐姐？我姐姐在哪里？我姐姐不见了！” “不许再问。别在我眼前晃了，走开。” “我不，我就想知道。是你，是你把我姐姐藏起来了！” “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 杨思秋不仅没有走，还绕到了林默笙身后，隔着沙发背紧紧地抱住了他。女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默笙措手不及，一时呆怔住了。就在他心里起伏不定地时候，杨思秋不管不顾地在他的头上揪了一把。 “啊，杨思秋，你下手真狠！” 林默笙霍然而起，转身准备向杨思秋兴师问罪，结果就看到杨思秋一脸热泪，哭哭啼啼地站着，“我姐姐呢？你把我姐姐藏哪里了？这世界上只有姐姐爱我，没有人疼我！是你，是你把我姐姐害死了，你赔我姐姐，你赔我姐姐！” 说到杨思念的死，旧事涌上心头。 杨思秋还没有疯的时候，林默笙已经知道了真相。当年，他到国外考察，一去就是半年，结果，杨思念生孩子的时候，因为难产而死。 杨思念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却也是为了给他生孩子而死。这件事，是他心里的痛…… * 小乔站在楼梯口，大气也不敢出。 父亲这阴云密布的脸，着实吓人。父亲会不会重重地罚母亲呢？ 小乔简直要后悔让母亲帮自已了。 就在小乔心神不宁，后悔不迭的时候，林默笙突然走到杨思秋身边，犹豫着握住了她的肩，“好了，别哭了，你姐姐不在了，以后，我照顾你。” 杨思秋一双泪眼望着林默笙，只站了一会儿，转身就朝楼上跑。 小乔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已也落泪了。母亲变傻了，或许不会和父亲温情以对。这个时候，母亲心里就想着把手里揪下来的头发马上给了自已。这实在让她感动。 * “妈，刚才吓死我了！” 小乔收好了头发，抱住母亲，久久地不放手。 杨思秋抹了抹眼睛，笑了，“小乔，我知道怎么对付你爸爸了。” 小乔没想到，母亲竟然会有小孩子的狡黠，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小孩子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怎么对付大人的威严。母亲，这个时候，大概也这种心理。 “小乔，以后，你爸爸要是再凶我，我就跟他要姐姐，然后，他就不发脾气了。” “是，是，我知道。” “小乔，姐姐是属于默笙哥的，你爸爸跟默笙哥有关系吗？” 听到父亲这样问，小乔哭笑不得，“妈，我跟您说了几次了，我爸爸叫林默笙，林默笙就是你的默笙哥。”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老，这样丑？” 呃！ 父亲丑吗？ 小乔拉住杨思秋的手，认真地问，“妈，我爸爸他……丑吗？” 杨思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戴着眼镜，好丑。默笙哥又年轻又帅，比他好看多了！” “好吧！”小乔也没办法了。 * 小乔见过阿柔之后，季铭琛问过她见了阿柔究竟谈了些什么，小乔没有详细地回答。 等到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个假阿柔和父亲林默笙的dna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她果然是林雪！” 小乔拿着鉴定结果，有几次都差点晕倒。 外面的阳光灿烂，可是，她一想到林雪住在医院里，过着那样痛苦的生活，心里实在难受。 事情可以一点一点地想清楚了。 当年，林雪因为家境寒苦，看到了容貌一样的她被季远喜欢着，就想着取而代之，然后，林雪设计找人害她，就是像林雪自已说的那样，找人割伤了她的脸……后来，林雪假冒了她到了季远身边……再后来，林雪因为被识破而不得不离开。再后来的事，林雪和她一起认了父亲，再后来…… 再后来的事，小乔想不出来了。 林雪是怎么着变成阿柔的呢？ 真正的阿柔又在哪里呢？ 小乔坐进车里，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不再关心真正的阿柔在哪里，眼前只有林雪在病房里跳芭蕾舞的模样。按说林雪对她下了毒手，她应该恨林雪才对。可是，她根本恨不起来。这些年来，林雪一直在为自已的贫寒生活纠结，而她一直在为自已没有亲人而孤独着。对于小乔来说，不管是她以前被季远爱着的时候，还是现在被季铭琛爱着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渴望亲情的孤独感。孤儿院里的生活，是她生命中永远难忘的回忆，那种被亲人抛弃无人疼爱的感觉，实在是折磨人。小乔自已很清楚，自已所以这样一直努力，就是想着有一天，自已的父母来找自已的时候，会以她为傲…… 在车里坐了很久，小乔头昏沉沉，是怎么也开不了车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小乔正趴在方向盘上，痛苦地什么也做不了。 ——“小乔，你在哪里？” 电话里，季铭琛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小乔拿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出声，“在车里。” “你在开车？你声音不对？” 小乔挺直了脊背，调整了情绪，答道，“是，我在开车。我先挂了，回头再谈！” 说完，她快速地挂断了电话。挂断了电话后，小乔突然就哭起来。 也不清楚哭了多久，当她打起精神时，外面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小乔想，自已是不能这个样子回家的。这个时候，她想回孤儿院看看。自已的身份被曝光之后，她和冯秋贞联系过。也谈过了。所以，她去孤儿院，也还是合适的。 * “小乔？” “冯院长。” “快进来坐！” 进到房间里，小乔摘掉了墨镜。冯秋贞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心疼地说道，“小乔，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冯院长，我就是想到以前的事，心里很伤心。” 冯秋贞给小乔倒了杯水，扶了扶眼镜，思量着说道，“小乔，我们这个孤儿院，深受季氏的资助。季家父子出钱帮助我们，有一大半是为了你。你就是我们孤儿院的福星啊！现在你做了云氏的总经理，又捐钱捐物地给我们孤儿院，这实在让我感激不尽啊！” “冯院长，您这是说什么呢？孤儿院……就是我的家。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当年，要不是您救下了我，我恐怕早就冻死了！您的慈悲心怀，是永远值得我钦佩的。” 冯秋贞叹了口气，劝小乔先喝水，“小乔，你先喝水吧，我听着你的声音都哑了。” “好。”小乔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会儿水。 冯秋贞一直端详地看着她，等到她放下茶杯之后，冯秋贞跟她说了一件事。 “小乔，今天正好你过来了。我本来也是要找你的，我已经老了，到了退休的年龄，这家孤儿院，我想着交给你来管理。人老了，总要落叶归根，我想着回老家住。那里还有我的姐妹兄弟。这孤儿院，我交给谁也不放心，只有交给你我才能安然。孤儿院不是什么盈利的企业，而是要不断付出的事业，你的心地还有智慧，还有你的经历，都适合做孤儿院的院长。我把这个责任托付给你，相信你一定能够为更多的孩子谋福利，带来希望！” 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 小乔想了想，没有拒绝，“冯院长，您这样的重托给我，我一定会不让您失望的。不管云氏也好，林氏也好，每年为孤儿院的孩子捐些钱，都是应该的。企业家不管是为了赚钱，还要回馈社会。孤儿院的孩子们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更需要得到好的照顾和帮助。” 第315章 真相（四） 能把孤儿院交给小乔，冯秋贞很是放心。两人交谈了很久。小乔的情绪转好。冯秋贞留小乔吃晚饭，小乔怕家中父母惦记，婉拒了。 “小乔，我知道，你事情多，不方便多呆……不过呢，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所以，想和你多在一起聊聊天，毕竟我们相识一场，这份情谊很是难得。你记得有空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在孤儿院里拍些照片留念。” 冯秋贞送小乔出来，两人站在院子的葡萄架下说话。冯秋贞因为要离开了，言语中有许多的留恋，说到动情处，她略带苍老的眼睛里，氤氲了一层泪。 “冯院长，您放心，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小乔握住冯院长的手，久久地没有松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目光里饱含着对这些年来往事的追忆，心底里的情义让她们的心紧紧相连。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小乔，我送你走。” 冯院长依依不舍地和小乔说再见，她无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细看之下，竟然是季远。葡萄藤浓密地遮住了她和小乔的身影，季远也可能看到了她们，也可能没有看到。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季远的身形高大而寂寥。 小乔正背对着院门口，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于是，冯院长低声告诉她，季远在院子里。 小乔清澈的眸子里蒙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冯院长，我知道了。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冯院长意味深长地对着小乔说道，“嗯，我相信你能把自已的事情解决好。去吧！” * “诺诺。”季远看到小乔过来，跟她打招呼。却是用了过去杜诺的名字。 小乔手里拿着墨镜，有那么一刻，她想戴上墨镜，那样就不用面对季远了。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八年前，她和季远就在这里相遇，现在，有什么话，有什么问题，也应该在这里解决了。 “季远，我已经是季小乔了，杜诺已经死了。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季小乔，你明明就是杜诺，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想和过去撇清吗？你想把我们过去的情分一笔勾销吗？”季远的声音很激动。 小乔注意到他面容憔悴，双眼凹陷，像是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他这样，小乔也很难过。可是，过去的一切不能复返，感情不在了，不能勉强，他们都得继续生活下去，所以，必须敞开胸怀，忘记过去，直面未来。 “季远，我和你……我们曾经有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珍惜和你的相遇，也永远铭记着你对我的爱和帮助。可是，世事变化，曾经的那个我，早就在被人毁容致残之后死掉了。我重生之后成为季小乔，季小乔是属于季铭琛的，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我不能骗自已，你也应该明白，你也不能现沉溺于过去了……” “不，我们的感情并没有过去。只要你愿意站到我身边来，我们就还是季远和杜诺，这一切都还没有变。” “季远，你这是何苦呢？” 小乔觉得季远是怎么说也不会听了，她只好戴上了墨镜。 “季远，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们也无话可说……啊！” 小乔的话没有说完，季远上前劈手摘掉了小乔的墨镜，并且将墨镜丢到了地上。小乔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恼恨地说道，“季远，你发现了吗？你自已有暴力倾向，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哼，怎么，你觉得我会变成第二个林雪吗？” 季远突然说了一句。 小乔呆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季远会知道林雪的事，“季远，你刚才说……” “你觉得很意外，对不对？林雪整容成我母亲的样子，企图回来骗我父亲，结果被我拆穿了。我所以不把她的事说出来，是想着让她来拆散你和我父亲的姻缘。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林雪这样不争气，自已的事还没有办好，就先挺不住，先疯掉了……真是可恶！”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阿柔是假的！难怪那天阿柔在礼台上以死相挟的时候，你居然无动于衷！季远，你……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亲吗？” 季远不耐烦地说道，“你少拿我父亲来压我。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我做什么事，他都得原谅我。还有，他年纪大了，本来就不应该跟我抢女人，如果他早点放手，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何至于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来呢？” 小乔被季远这一套理论震撼了。 原来，季远这个做儿子的，竟然会有这种无赖的心理。季远不仅坐在季铭琛的成绩上坐享其成，还要求季铭琛在所有的事情上无条件地对他让步，简直不可理喻！ 小乔心里气愤，为季铭琛叫屈。 难道，天下做父母的，就该被自已的儿子这样污蔑吗？ * “季远，不管你如何看我，我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季小乔。我已经和你的父亲季铭琛领了结婚证，我就是你法律意义上的……” “诺诺，在我们订婚之前，我们也已经领了结婚证。我们领证在先，你和我父亲的结婚证是无效的。” 小乔没有被季远吓住，“季远，我的容貌，我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我就是季小乔，不是杜诺。” 季远近前一步，抓住了小乔的手。小乔害怕地想抽回来，无奈季远的力气太大，她抽不出来。 “季远，你放开我！” 小乔努力挣扎，没想到季远会突然抱住了她。 “季远，上次的事件你还没有闹够吗？你还这样，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已经长大了，只不过因为有我父亲在，所以，我才永远像个孩子。小乔，跟我走吧！我们走！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 “季远，你是不是疯了？我是属于你父亲季铭琛的，你根本不会得到我！” “诺诺，你早就是我的了，我们吻过，还睡在一个房间里，我们什么事没有做过？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季远说到这里，突然俯首过来，霸道地欺上了小乔的唇。在小乔错愕的时候，他还得寸进尺，企图攻城掠池……就在这时，小乔突然醒转过来，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季远。 ——呃！ 季远一声闷哼，疼得松开了口。小乔推开他，迅速地朝着门口跑去。远远的，小乔就用钥匙按开了车门，然后，上车，回头，驾车像箭一样驶离了孤儿院。 * 在江城第一精神类病症医院，乔嘉柔的发病资料被转给了从美国考察归来的秦海宁手中。秦海宁长年专注于精神病的治愈工作，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季铭琛对于阿柔的病很是重视。虽然他知道了这个阿柔是有人假扮的，可是，总得要把她的病治好了，这样才能查出真相来。季铭琛自已尝试过来看阿柔想进一步向她了解情况，只是没想到，阿柔只要一见他，情绪就很激动，他只好回避了。小乔见过阿柔之后，什么也不说，季铭琛也不好问。如果这位秦海宁医师能治好阿柔的病，那就是万幸了。 “秦教授，这是病人的全部资料，您看一下。” “好，放下吧！” 季铭琛来江城医院见过秦海宁之后，秦海宁跟护士要了乔嘉柔的全部资料，伏案细看。病历的首页有一张乔嘉柔的照片，秦海宁怔怔地看着，气息越来越粗。 ——这怎么可能？ 二十多年过去了，怎么又会遇到她？ 不，这不可能！ 秦海宁摘掉了眼镜，用力地搓了几回眼睛，再把病历举到眼前细看，结果，脸色越看越白，最后，病历被摔到了地上。 难道是说，他的惩罚要来了吗？ 秦海宁有些害怕。 当年他犯下的错，如今要偿还吗？ ——不，不！ 秦海宁安慰自已，这个乔嘉柔患了精神病，已经疯了，她是不会认出自已的。秦海宁按捺着情绪，仔细看了乔嘉柔的个人情况，上面写着，乔嘉柔的年龄，并且注明了她曾经生育过，有一个儿子。儿子的生日是…… 看到季远的生日，秦海宁的心倏忽一下子揪紧了。 如果按照时间推算，季铭琛的儿子季远很有可能就是自已的儿子! 这个想法让秦海宁心里又焦灼又兴奋。他和妻子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妻子患有不育症，又不允许他抱养孩子。没有子嗣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如果季远真是自已的儿子，那么……不行，如果认下儿子，就证明了自已当年的错…… 秦海宁一想到自已当初酒后欺负了在夜里跑步的乔嘉柔心里就胆战心惊的。 ——“乔嘉柔已经疯了，大约根本不会认出他来！” 想到这一层，秦海宁的心里再次有了信心。以他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像乔嘉柔这样的病，如果没有最好的治疗，是不会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的。现在乔嘉柔由他来医治，他自然可以想办法不让乔嘉柔好。只要乔嘉柔治不好，那么，所有的真相就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 真相自然不是他欺负了乔嘉柔，而是他和乔嘉柔相爱，然后才有了孩子。 ——“可是，季铭琛怎么办？” 秦海宁思来想去，焦躁不安。 乔嘉柔的病历上写着季铭琛是她的男友。 季铭琛没有和乔嘉柔结婚，但是，季远却是乔嘉柔的儿子，也是季铭琛的儿子。很显然，这么多年来，季铭琛自已养着儿子。 关于季远的一些传闻，秦海宁身为江城人，是很清楚的。江城季铭琛独大，季远更是风度翩翩的富二代少爷。如果这个季远真是自已的儿子…… 秦海宁真是怎么也不能安宁了。 * 这次来看乔嘉柔，季远没有想到会被请进来。上次他想来看乔嘉柔，结果被护士挡在了外面。这次却被顺利地放进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护士，我真地可以进了吗？”季远站在门口问。 “当然了先生，您请。”护士显得很是客气。 季远叹了口气，迈步进了阿柔的病房。他没有先和阿柔打招呼。阿柔的样子，让他从心底里不自在。他背对着阿柔，目光投向了窗外。 “你是谁？你是来看我的吗？你给我带芒果了吗？”乔嘉柔在背后问。 季远微微皱眉，转回身，盯着乔嘉柔问，“林雪，你真傻了吗？” “你没有给我带芒果？”阿柔的眼神里满是失落。 季远嫌恶地说道，“林雪，你还有心思吃什么芒果，你自已的形象、自已的未来都不要了？” 季远心里有火气，说话态度很是恶劣。阿柔见没有好吃的，也是很沮丧地坐下。 季远盯住乔嘉柔，恨恨地说道，“林雪，你不是想要季铭琛吗？你如果藏在这里不出现，季铭琛很快就会娶了季小乔。” 听到季小乔的名字，乔嘉柔霍然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报复仇恨，“季小乔！她就是一个狐狸精！我不能让她得逞，坚决不能让她得逞。我要去参加她和季铭琛的婚礼，我要在婚礼上报复她。我准备了刀……我的刀呢？” 乔嘉柔四下里寻找，根本看不到自已想要的那把刀。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茶杯上。她不由分说，拿起茶杯就摔，茶杯摔碎了，她拿起了一个尖利的碎片，然后，就朝门口跑，嘴里还嚷着，要找小乔报仇。季远没想到乔嘉柔会这样冲动，就上前阻拦。乔嘉柔已经疯了，她推搡着季远。然后，一不小心，碎片划伤了季远的手臂。 “血，你流血了！”乔嘉柔喊了起来。 季远看看自已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水浸透，心里一时也乱了。 很快带血的碎片被闻讯赶来的护士处理掉了。季远也在外科做了伤口处理。他没有想到自已这次来看阿柔竟然会是这样。 ——“真是倒霉！” 季远悻悻地喊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 看着采集到的血样，秦海宁有些激动。 真没有想到，竟然这样顺利就找到了做亲子鉴定的材料。他随即将血液样本送给了检验科。他自已也抽了血。 第316章 真相（五） 检验结果让秦海宁惊呆了——季远竟然真地是他的儿子！ 多年没有孩子的他，突然找到了儿子，实在是让他喜极而泣了。他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秦海宁一整天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他的喜悦没有人能分享，他还不能告诉自已的妻子，也不能立刻就认下季远，这件事需要好好谋划，而一切都要从这个乔嘉柔开始着手…… * 小乔知道乔嘉柔就是林雪之后，一直无法面对自已的父亲。她终于找到了自已的双胞胎妹妹，可是，这一切真相，又怎么跟父亲说呢？她要告诉父亲，当年是林雪害了自已，让自已毁容，还变成了哑巴，然后，林雪为了逃避罪责，又整容成乔嘉柔的样子，现在，又回来想和季铭琛结婚，结果，自已却先疯掉了？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如果父亲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女儿，会不会痛不欲生？ 小乔不敢想像。 好在a国的项目要举办竣工典礼，总统大人特邀父亲参加。父亲前往a国之后，小乔的日子才不那么艰难了。可是，她因为心里积压着太多的秘密，一直闷闷不乐。 “小乔，这么多好吃的，你为什么不吃？”杨思秋一边嚼着鸡腿，一边问小乔。 林默笙不在，家里只有母女两人，饭桌上食不语的规矩也被杨思秋破坏了。小乔解释说，自已不饿，“妈，我们先不说了，一会儿吃过饭，再谈。” “唔，唔！”杨思秋嘴里有肉，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母女俩来到了院子里。池塘里的莲花濯濯地绽放着，池水碧绿，在这炎炎的夏日看上去，十分地清爽。亭子里四面有可以垂下的透明帘，帘子合上之后，就可以打开冷气。杨思秋怕热，一定要开冷气。小乔想，这里开了冷气，和在房间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不好惹母亲不高兴，就由着母亲的意。 “妈，你想你的姐姐吗？”小乔小心地问。因为母亲毕竟有脑损伤，她怕哪个问题问错了，会让母亲伤心。 “当然想了！”杨思秋正准备吃桌上备着的红樱桃，听到小乔问她，她立即转了念。 在她的心里，姐姐是最重要的。 “小乔啊，我姐姐好美，好优秀啊！” “她不是……和您长得一样吗？” “是啊，是啊，我们是双胞胎呢！不过，姐姐的气质就是好，默笙哥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不要说默笙哥喜欢她，我也好喜欢姐姐。我父母死后，就和姐姐一起到了叔叔家。姐姐就是我的倚靠。我离不开姐姐。在我的心里，姐姐就是我的全部。” 小乔拄着腮，安静地听着。想像着自已母亲是如何地优秀，当年，自已母亲又是如何和父亲相爱的。看看父亲现在的样子，就知道父亲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爱自已母亲了。可是，关于母亲的死，以及后来杨思秋和父亲的恩怨，这些，小乔依然是模糊的。 小乔想，或许，她可以试探着问问杨思秋。 不过，这些事一定是杨思秋心底里不愿提起的事，不知道，杨思秋是不是还记得，不知道她这样问，杨思秋会不会出现情绪不稳的反应。 小乔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拿起红樱桃，送到了杨思秋手边，让她吃水果。 杨思秋摇摇头，没有心思吃。 小乔试探着问，“妈，你姐姐她……是怎么死的？” 提到姐姐的死，杨思秋一下子愁容满面。以她这个时候的智商，想到难过的事，是怎么也不能控制自已的情绪的。 “我姐姐……她，她流了好多血……血，好多血！” 杨思秋惊慌地站起来，在亭子里不停地走着。小乔也被这样的事吓住了。想到自已亲生母亲当时为了生育自已和妹妹，难产失血而死，那样的场面，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妈，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难过。”小乔的眼中滚滚地淌下泪来。 杨思秋沉浸在自已的回忆里，继续说着，“我姐姐好伟大，她为了生两个宝宝，把自已的命都搭上了……姐姐死了，我姐姐死了！我没有人管了！我没有人管了！” “妈，我知道，我知道！” 小乔抱住杨思秋，呜呜地哭起来。 这些天来积聚在心中的委屈和忧愁，一时间都通过对母亲深深的思念和崇敬而引发出来。泪水一发不可收拾，杨思秋和小乔抱头痛哭，一直哭了很久。 “姐姐她临死的时候，不放心默笙哥，让我好好照顾默笙哥……可是，我怎么照顾默笙哥呢？默笙哥的心里只有姐姐。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姐姐的死瞒下了。然后，我扮成姐姐的样子，带着两个宝宝回家了。我装得好像啊，连邻居都以为我是我姐姐呢！我带着两个宝宝在家里等默笙哥，宝宝们没有奶吃，我一手拿着一个奶瓶喂。后来……默笙哥终于回来了，看到两个宝宝，他好开心！他吻了宝宝，还吻了我……我本来还心里有愧疚，可是，我太爱默笙哥了，我就像姐姐一样，和他睡到了一个房间里……都怪我太瘦了，没有多久，默笙哥觉出了不对劲……他那样聪明的人，用了一个方法就把我的身份识别出来了。他打了我的脸，然后，转身离开了家……我去找默笙哥，我想向他道歉，可是，他根本不理我，他走了，他生气地走了，这一走，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杨思秋一边哭，一边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小乔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离开江城这么多年不回来。父亲深爱着母亲，可是，父亲错误地把杨思秋当作了母亲，这是他自已都不能原谅自已的错。所以，他要惩罚自已，躲开江城这个伤心地，不再回来。 ——“原来是这样！” 小乔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杨思秋。 杨思秋虽然是自已的姨母，虽然也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可是，这些年来，她照顾林雪，也是对林家的一件功劳。当年，丢失自已，也不全是杨思秋的责任。杨思秋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自已身体不好，精神又一直处于抑郁和自责中，这样的日子，她能带着林雪挺过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还好，林雪没有死！妈，这是您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的，对不对？” 小乔闭上眼睛，在心中暗暗祈祷。这段时间一直纠结在她心中的问题，终于被她解决了。她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就是，不揭穿林雪的身份，为林雪在父亲那里保留一个好女儿的形象。然后，她要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林雪一辈子。不管林雪能不能恢复记忆，她都会好好地对待林雪。就像林雪所说的，她们的容貌是一样的。所以，她要和这个疯了的、和自已容貌一样乔嘉柔、也就是林雪做姐妹，永远不变…… * “小侯，这段时间，我要为病人进行心理治疗，暂时禁止家人探视。” 秦海宁对着自已的助理下了医嘱之后，衣冠楚楚地进了乔嘉柔的病室。 小侯站在门口，凝眸想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季铭琛接到通知说不能去看阿柔，这反而让他觉得应该去看看阿柔。就算阿柔不想见他，他也要对这个疯掉的阿柔负责。 “侯助理，我想，我去看看阿柔，不会影响到治疗的。”季铭琛在电话里要求。 “季先生，您放心吧！秦教授会和您联系的。他会及时把病人的情况反馈给您的。” “可是……” “季先生，我们秦教授是咱们江城的专家，有多年的治愈经验，您就放心吧！” “好吧！” 季铭琛只好挂断了电话。 * 大约一周后，秦海宁来到了季氏集团。季氏集团气势逼人的高楼，还有高档的办公环境，让秦海宁多少有些心虚。他几次捊正了领带，然后精神抖擞地去找季铭琛。 “请您等一下，你找季董有预约吗？”姚佳拦住了秦海宁。 秦海宁说，自已已经在门口跟季铭琛打过电话了。不然，保安是不会让他进来的。 姚佳办事极其认真，再次打电话跟季铭琛确认。 “哦，请秦教授进来吧！我刚才处理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季铭琛对秦海宁还是心存敬意的，所以，挂了电话之后，直接打开门出来，他来到助理办，请秦海宁去办公室谈。 姚佳张了张口，想做解释，季铭琛示意她送咖啡过来。 * 香浓的咖啡让人精神放松。 喝过咖啡，秦海宁心里有了底气。季铭琛看起来是讲理的人，不是弄权的人。这样的人，好对付。 “秦教授，阿柔的病情有好转吗？阿柔住在你们科，辛苦你了！”季铭琛很是客气地说道。 秦海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说话，他的声音因为咖啡的缘故而略带沙哑。 “季先生，我不辛苦。我……还要谢谢你！” “谢谢我？”季铭琛有些意外。 秦海宁进一步说道，“是的，我要感谢你，把阿柔送到我的面前。” “秦教授，你……”季铭琛手按在沙发扶手上，一双睿智的眼睛思量着，“你直呼了阿柔的小名，难道，你和阿柔认识？” 秦海宁点了点头，然后，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他和季远的亲子鉴定书。 季铭琛垂眸看了一眼标记着‘亲子鉴定’的文件，并没有去碰。他不说话，等着秦海宁自已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果然，因为季铭琛的沉默，秦海宁有些紧张，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他还是有底气的。 “季先生，这份亲子鉴定是我和季远的，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您可以看看。” “笑话！”季铭琛霍然而起，他扬手指着秦海宁，让他走，“秦海宁，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我会马上把阿柔从你们医院接走。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走！” 季铭琛很少这样失控，他可是被气极了。 秦海宁起身离开，却把亲子鉴定留下了，他走了两步之后转身说道，“季先生，你不听我和阿柔的事，其实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另外，你帮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一定要谢谢你的。亲子鉴定给你留下，你要仔细看看。如果你不相信这份鉴定是真的，那么，你可以拿着你自已的血和季远做一次亲子鉴定，那样，你就会相信了。再见！” 季铭琛本来想发脾气的，但是，却有力气使不出来。 他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已正穿越了时空，返回到了当初和阿柔在一起的情景。 ——“阿柔那样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 阿柔决不会做出这样脚踩两只船的事！ 季铭琛伸手将亲子鉴定拂到了地上。本以为这样做过之后，他会舒服一点儿，可是，心却像是跌进了谷底。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季铭琛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并不理会。 * 小乔久等不到季铭琛的允许，慢慢地推开门进来。 “季铭琛！” 听到小乔的声音，季铭琛立即清醒了，他想弯腰捡起亲子鉴定，可是，那鉴定书就在门口附近。小乔已经捡了起来。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文件封皮，并没有打开。小乔想，还是不要多问。她把鉴定文件放回到了桌上。然后，她走过去，拉着季铭琛坐到了沙发上。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带着我去医院看阿柔……” “不用了。”季铭琛握紧了小乔的手，说道。 小乔有些不明白。季铭琛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这个给阿柔看病的主任医师，我看水平很差，所以决定给阿柔转院治疗。” 小乔在这方面是外行，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吧，一切为了阿柔。” 季铭琛突然将小乔抱进了怀里，并俯身跟她说，“小乔，我心里很难过。” “季铭琛，我知道，有我在呢！” 小乔拍拍季铭琛的背，想到地上的亲子鉴定文件，一时也难以问出口。 第317章 真相（六） “季铭琛，我们先把阿柔接出来吧！” 小乔想，精神病院那样的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既然知道这个假阿柔就是自已的妹妹林雪，自然是早接出来为好。 季铭琛也答应了，“是，我们现在就去。” 一想到秦海宁的所作所为，季铭琛心里就恨。他不能容许别人诋毁阿柔，不能容许！ * 秦海宁坐在自已的办公室里，手指轻敲着桌面，蹙眉不语。 “秦教授，季先生来医院，要给乔嘉柔办出院手续。您看？” “哦，你让季铭琛到乔嘉柔的病房里，我在那里等他。” “好的。” 秦海宁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已的白大褂，然后信步去了乔嘉柔的病房。 季铭琛不想再见秦海宁，可是，这里是医院，秦海宁还是阿柔的主治医生，他不好公开和秦海宁闹。小乔和季铭琛一起到了病房里。小乔注意地看着，发现阿柔脸色异常地平和，虽然不哭也不闹，却有点不对劲。小乔看到一旁身材微胖戴着眼镜医生，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位是？” 秦海宁指着小乔问。因为他这一年多来一直在美国考察进修，并不知道江城的事，也没有见过小乔。他认出了乔嘉柔，这个时候再看到一模一样的小乔，实在有些诧异和不安。 季铭琛冷冷地盯着秦海宁，并不理会他的问题。 倒是小乔不知内情，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季小乔。” “季小乔？你怎么和阿柔容貌一样？我看你很年轻，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秦海宁问。 季铭琛挡在小乔身前，对着秦海宁怒道，“她是谁，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需要知道。秦医生，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要带阿柔转院……” 秦海宁的视线被挡住，他自然地将目光移到了季铭琛的身上。 “季先生，好，我们就说说阿柔的事。我已经把我和阿柔的关系告诉你了。我和阿柔我们有了……” “秦海宁，你给我闭嘴！”季铭琛一声威喝，声音如洪钟。他很少说这样的话，今天是被秦海宁逼得改了风格。 秦海宁冷哼一声，直接揽住了阿柔的肩。季铭琛让他放开，他却对着阿柔说了一句话，“阿柔，你是跟着季铭琛走，还是跟着我秦海宁？” 这句话之后，季铭琛紧张地盯着阿柔看。 小乔心里疑惑，阿柔不是情绪不稳定，不能进行正常人的沟通和交流吗？为什么这个秦海宁要对着阿柔问话呢？而且，好像阿柔的回答还很重要，是要决定阿柔跟着谁的问题呢！ 小乔紧紧地盯着阿柔看，因为知道阿柔就是林雪，她很担心阿柔有什么问题。 ——“我要和宁哥在一起。” 阿柔像个假面人一样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就退到了秦海宁身边，像是在寻求保护。 小乔一下子就懵了。 宁哥？ 林雪或者是阿柔怎么就认识这个秦医生了呢？还称呼他为‘宁哥’，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 “秦海宁，你的医德在哪里？你用了卑劣的手段让阿柔成为了你的傀儡，她已经精神失常了，你还这样残害她，你的良心在哪里？” 季铭琛指着秦海宁吼道。 秦海宁不慌不忙地答道，“季先生，你错了。我现在就是阿柔的监护人。我这里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和她之前就认识，而且，我们还有了孩子！” 什么？ 小乔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地乔嘉柔就是和这个秦海宁有关系吗？林雪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自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真相。这里面的究竟掩藏着什么？ * “秦医生，我劝你还是让我们带阿柔走，免得自取其辱。” 小乔一心要带阿柔走。季铭琛痛苦地说不出话来，她自然要说。 秦海宁盯着小乔问，“你说什么呢？” 小乔因为知道眼前的阿柔是林雪假扮的，所以，很有信心。她坚信，这个秦海宁认识的是真的乔嘉柔，所以，秦海宁一定是对着精神失常的林雪用了什么手段。 “我是说，阿柔根本不认识你，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你……你，你没有理由这样说。我和阿柔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却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季远。如果事情闹到了法庭，我也不怕上庭，因为我和季远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季远就是我的儿子。” 亲子鉴定？ 小乔想到了之前在季铭琛办公室里看到的亲子鉴定文件，一时也怔住了。 秦海宁自认为把两人吓住了，他得意地一笑，“季铭琛，我要感谢你这些年来帮我养儿子。现在我的女人回来了，我要照顾她。至于季远，我也会通知他，让他安心地认我做父亲……” “秦海宁，你无耻！”季铭琛忍无可忍，直接喊出了声。 秦海宁并不畏惧，就是那样阴险地笑着。 * 啪！ 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了，季远挣脱了护士的束缚进到了病房里。 “你不要拦我，我是病人的儿子，也是她唯一法定的亲人，只有我能决定她需要不需要就医……” “季先生，您不能进去，您……” 护士看着门内的情形，一时也不知所措。 秦海宁示意她先退出去，“你先出去，我们有事情要谈。” “是。”护士退出去了。 季远冷冷地看着房间里的诸位，最后，走到了乔嘉柔面前，“妈，我带你走。” 乔嘉柔涩涩地缩回了手。 秦海宁微微一笑，凑近了季远，以说知心话的声音说道，“阿远，你知道吗？你其实是我和……” “秦海宁，作为医生，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说得太多了？”季远不屑地问。 秦海宁并不甘心这样被季远嫌弃，他进一步说道，“阿远，你是我儿子，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我们……” “哼，你说什么？我和你怎么会有关系呢？简直是笑话！” “阿远，这个是有证据的。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我们……” “滚开！”季远一把将秦海宁轰开，拉上阿柔就要走，可是，阿柔就是不肯走。她一边挣扎一边往秦海宁身边躲。这真是让秦海宁更得意了。 * “妈，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芒果，还有火龙果，都在车上呢，你跟我走！” 季远突然贴心地对着乔嘉柔说道。 果然，这句话奏效了，乔嘉柔看上去直想流口水，“好啊，好啊！我们这就走！” “阿柔，你不能这样！” 事情反转的太快，秦海宁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催眠术从来没有失手过，怎么就在乔嘉柔这里失败了呢？ “阿柔，我是宁哥，我……啊！” 季远挥臂将秦海宁推到了一边，自已护着阿柔离开了。 梦来得快，也去得快。 秦海宁呆若木鸡地望着季远和乔嘉柔的背影，几次想冲上去，却被季铭琛拦住了。 “秦医生，你若是再闹。我们就真地法庭上见。” “季铭琛，我说过了，我是有证据的。我和你去法庭上。我也不怕！” 一次交锋之后，季铭琛突然很确定地说道，“秦海宁，你必输无疑！” “为什么？季铭琛，你少故弄玄虚！” “秦海宁，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乔嘉柔就是假的，你觉得，你对她做的事，还有意义吗？” “不，这不可能。这……” 小乔仔细地听着季铭琛话，在最后关键时刻，她挺身而出，站到了秦海宁面前，“秦医生，我就是真正的乔嘉柔。铭琛他为了保护我，一直没有表明我的真实身份。所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季铭琛没有想到小乔会走这一步棋。但是，自已女人，能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所以，他也只有配合小乔了。 * “阿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宁哥？” 秦海宁惊慌不定，他自已也被自已编的谎言给骗了，他转而又望着小乔，想迷惑小乔。小乔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邪恶的力量，正一点一点把自已控制，她迅速地甩了甩头，躲到了季铭琛身后。 季铭琛凛然正视着秦海宁，“秦海宁，你能让一个假阿柔认下你，实在是了不起。在古代，你用的就是盅术，在现代，我觉得，你是用的催眠术，你让已经精神失常的假阿柔变为了你获取利益的工具，实在让人厌恶！” 秦海宁被戳穿了真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季铭琛昂头说道，“秦海宁，希望今天的事你就此做罢，别再纠缠！” “季铭琛，不管怎么说，季远是我的儿子，我一定要认下我的儿子……” 小乔因为知道眼前的阿柔是林雪假扮的，所以，很有信心。她坚信，这个秦海宁认识的是真的乔嘉柔，所以，秦海宁一定是对着精神失常的林雪用了什么手段。 “我是说，阿柔根本不认识你，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你……你，你没有理由这样说。我和阿柔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却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季远。如果事情闹到了法庭，我也不怕上庭，因为我和季远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季远就是我的儿子。” 亲子鉴定？ 小乔想到了之前在季铭琛办公室里看到的亲子鉴定文件，一时也怔住了。 秦海宁自认为把两人吓住了，他得意地一笑，“季铭琛，我要感谢你这些年来帮我养儿子。现在我的女人回来了，我要照顾她。至于季远，我也会通知他，让他安心地认我做父亲……” “秦海宁，你无耻！”季铭琛忍无可忍，直接喊出了声。 秦海宁并不畏惧，就是那样阴险地笑着。 * 啪！ 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了，季远挣脱了护士的束缚进到了病房里。 “你不要拦我，我是病人的儿子，也是她唯一法定的亲人，只有我能决定她需要不需要就医……” “季先生，您不能进去，您……” 护士看着门内的情形，一时也不知所措。 秦海宁示意她先退出去，“你先出去，我们有事情要谈。” “是。”护士退出去了。 季远冷冷地看着房间里的诸位，最后，走到了乔嘉柔面前，“妈，我带你走。” 乔嘉柔涩涩地缩回了手。 秦海宁微微一笑，凑近了季远，以说知心话的声音说道，“阿远，你知道吗？你其实是我和……” “秦海宁，作为医生，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说得太多了？”季远不屑地问。 秦海宁并不甘心这样被季远嫌弃，他进一步说道，“阿远，你是我儿子，这是千真万确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我们……” “哼，你说什么？我和你怎么会有关系呢？简直是笑话！” “阿远，这个是有证据的。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我们……” “滚开！”季远一把将秦海宁轰开，拉上阿柔就要走，可是，阿柔就是不肯走。她一边挣扎一边往秦海宁身边躲。这真是让秦海宁更得意了。 * “妈，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芒果，还有火龙果，都在车上呢，你跟我走！” 季远突然贴心地对着乔嘉柔说道。 果然，这句话奏效了，乔嘉柔看上去直想流口水，“好啊，好啊！我们这就走！” “阿柔，你不能这样！” 事情反转的太快，秦海宁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催眠术从来没有失手过，怎么就在乔嘉柔这里失败了呢？ “阿柔，我是宁哥，我……啊！” 季远挥臂将秦海宁推到了一边，自已护着阿柔离开了。 梦来得快，也去得快。 秦海宁呆若木鸡地望着季远和乔嘉柔的背影，几次想冲上去，却被季铭琛拦住了。 “秦医生，你若是再闹。我们就真地法庭上见。” “季铭琛，我说过了，我是有证据的。我和你去法庭上。我也不怕！” 一次交锋之后，季铭琛突然很确定地说道，“秦海宁，你必输无疑！” “为什么？季铭琛，你少故弄玄虚！” “秦海宁，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乔嘉柔就是假的，你觉得，你对她做的事，还有意义吗？” “不，这不可能。这……” 第318章 真相（七） 小乔一边照顾林雪，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季铭琛一句。 季铭琛听了她的回答，沉默了，没有再问。 因为乔嘉柔不适合回季家，所以，小乔和季铭琛商量着让她先住到了名士居。小乔其实是想着，将来找个理由把乔嘉柔接回自已家里住。 “嗯，就让她住在名士居吧！我晚上也在这里住。乔乔，你要不要留下来住？” 季铭琛从乔嘉柔的事，突然说起了他和小乔的事。他有意挽留小乔。小乔拉住了季铭琛的手，紧紧地握住，一双清亮地眸子注视着季铭琛。她的眼神里涌动着浓浓的情意。季铭琛以为小乔答应了要留下来住，俯身吻了她。 “乔乔，今晚我们好好说说话……” “不，季铭琛，我今天要回家。” 季铭琛迟疑了，小乔对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季铭琛，周六我父亲就从a国回来了。你要是想娶我，就来家里提亲。” 小乔的话说得清晰坚定，还有隐隐的期待。 季铭琛会意，将她拥入怀中，脸颊贴着她的黑发，喃喃地说道，“好，我周六就去提亲，我要用一个盛大的婚礼来迎娶我心爱的你。结婚的程序，一步也不能少。因为，我们这辈子只有一次。” 提起婚礼的事，小乔突然问，“季铭琛，你的戒指没有丢吧？” “为什么这样问我？” 小乔想到那天婚礼被乔嘉柔破坏了，当时，季铭琛的戒指好像是掉在地上了。 季铭琛稍稍松开了小乔，从自已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枚亮闪闪的钻戒，小乔垂眸看看，幸福地笑了，“我还怕你丢了呢，没想到你会贴身带着。” “那当然，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丢？戒指就代表着我的心意，心意必须是完整的。” 季铭琛的话很温柔，小乔听到了心里，暖暖的。 * 季氏集团，助理办。 早晨，李布一脸阳光地进了办公室。姚佳正在整理卫生，看到李布这样，随口问道，“李助理，你看上去好开心啊！” 李布笑着摇摇头，神秘地说道，“好事将近，自然要开心！” “什么好事将近？我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嘘！小姚，人的嘴有毒的，可不兴乱说。” “李助理，我可不是随便说的。昨天季董不在，季少送来一大包东西，让我亲手交给季董。我说，我打电话给季董先汇报一下，他特意叮嘱说，一定要今天才交给他。我不敢不听……” 李布听了姚佳的话，紧张地嚷开了，“小姚，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有事情第一时间汇报，你怎么不听呢？” 姚佳一脸委屈，“李助理，昨天季少临下班的时候才过来。你和季董都不在，我一个人整理办公室，我一忙就忘记了。季少给的东西在这里，你现在看也一样啊！” “唉呀，小姚，我看不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季董看！如果这里面牵扯到什么事情，季董早一点看到，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姚佳这个明白了，却只能懊悔地咬嘴唇了。 李布第一时间给季铭琛打了电话，季铭琛正好到了办公楼下。等季铭琛上来，李布连忙把季远留下的这包东西送进了季铭琛的办公室。 ——“季董，您慢慢看。” 李布害怕季铭琛追究，自已悄悄地退了出来。 * 季铭琛没有打开纸包，而是给季远打了一个电话。 这件事仪式感很强，他害怕季远出事，“阿远，你在哪里？” “爸，我在a国呢！” “a国？” “是，清菡在这里，我自然要过来找她。” 听到季远说话的态度很轻松，季铭琛的心里稍稍放松了。 “爸，你还没有看我给你的东西吧？你一定是担心我，先打电话跟我问清楚了，然后才看包里的东西，我没有猜错吧？” “嗯，没有猜错。这包里……是什么？”季铭琛直接问季远。 季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季氏的股份文件。您赠给我的百分之三十的季氏股份，我还给您。另外还有……” “阿远，我送给你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爸，您别生气，您听我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是躺在您的成绩上睡大觉，我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富二代。其实，我和诺诺一样在美国哈佛读过书，我的能力并不弱。可是，我因为有您给我的权势和财富，我没有一点动力。所以，我要把季氏的股份还给您。我现在要自已创业。” “你要自已创业可以，没有必要这样做……” “爸，其实，我……我已经从季氏拿了不少钱……现在我自已在国外开设的几家公司，都是我悄悄从季氏转出资金来，然后才注册的公司。这些公司都是大公司，启动资金缺口大，我……我只好从季氏转钱。您早就知道了吧？” 季远转移季氏资产的事，季铭琛确实早就知道。 不过，他留有余地，并没有拆穿季远。 “嗯，我知道。钱，你用来做事业了，我很支持。如果还需要钱，可以继续从季氏拿。我给你留个绿色通道。不会把这个通道关闭的。” 季铭琛的话说得很淡然。仿佛，几千万，几千万转走的不是钱，而是流水一样。 季远羞愧难当，“爸，我既然把这件事跟您说了，我以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请您一定原谅我。” “我没有怪你，何谈原谅？” “爸，谢谢你。”季远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只好向季铭琛道谢。 * “阿远，关于你母亲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季铭琛突然开口问季远。季远在电话里答道，“爸，我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关于我母亲的事……我跟您说了吧！” 季远调整了一下自已的情绪，说起了自己母亲的事，“爸，我妈妈她……已经过逝了。” “是吗？她是……” “妈妈她患了绝症，不愿再受折磨，所以……选择了主动离开这个世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去了德国，到了她生前住过的地方，看到了她写给我的信，她在信里说，她已经知道了你身边有了小乔，这让她觉得很欣慰。她是一个怕疼的人，不能再坚持了……所以，她选择了死去的安乐……她告诉我，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让我一辈子敬您，爱您……爸，我很抱歉，我之前就看到了妈妈写给我的信，可是，我没有听妈妈的话，我还是和您作对，直到我知道了……我……爸，是我错了。” 听着季远忏悔的声音，想到了阿柔的痛苦，季铭琛喉咙里像是堵着毛巾一样，说不出话来。 * 结束了和季远的通话之后，季铭琛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密封的纸包，里面除了股权书，还有一封阿柔写给他的同样是密封的信。 ——“阿柔，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铭琛用手抚摸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心中百感交集，热泪夺眶而出。人年少时所经历的美好，是一辈子的珍宝，永远不能丢开。 季铭琛默默地盯着信封看了一会儿，这才打开了信封。 ——“铭琛，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原谅我，不辞而别！二十年前，我不辞而别，这一次，我依然选择了不辞而别，因为，我没法再面对你。当年，我们相爱，我原本是想着，我们好好地恋爱，一起上江大，然后结婚生子……可是没有想到，我……我却出了意外。那天晚上，我出去跑步，被一个坏人欺负了。我……我本来是想死掉的。我不敢报警，我不想让我的声誉和我父母的名声受损。我更不想让你知道。我没有了清白，我很痛苦。所以，我假借过生日为名，我想和你一起幸福地渡过一晚之后，我就去死的。所以，那天晚上，我表现得很开放，很勇敢……后来，我又舍不得死了。我想不出我应该怎么死。我很留恋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直到我发现我怀孕了。我以为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我开心极了。我什么也不管，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没想到，孩子生下来了，我悄悄地做了鉴定，结论是，他不是你的儿子。” 姚佳一脸委屈，“李助理，昨天季少临下班的时候才过来。你和季董都不在，我一个人整理办公室，我一忙就忘记了。季少给的东西在这里，你现在看也一样啊！” “唉呀，小姚，我看不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季董看！如果这里面牵扯到什么事情，季董早一点看到，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姚佳这个明白了，却只能懊悔地咬嘴唇了。 李布第一时间给季铭琛打了电话，季铭琛正好到了办公楼下。等季铭琛上来，李布连忙把季远留下的这包东西送进了季铭琛的办公室。 ——“季董，您慢慢看。” 李布害怕季铭琛追究，自已悄悄地退了出来。 * 季铭琛没有打开纸包，而是给季远打了一个电话。 这件事仪式感很强，他害怕季远出事，“阿远，你在哪里？” “爸，我在a国呢！” “a国？” “是，清菡在这里，我自然要过来找她。” 听到季远说话的态度很轻松，季铭琛的心里稍稍放松了。 “爸，你还没有看我给你的东西吧？你一定是担心我，先打电话跟我问清楚了，然后才看包里的东西，我没有猜错吧？” “嗯，没有猜错。这包里……是什么？”季铭琛直接问季远。 季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季氏的股份文件。您赠给我的百分之三十的季氏股份，我还给您。另外还有……” “阿远，我送给你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爸，您别生气，您听我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是躺在您的成绩上睡大觉，我是一个坐享其成的富二代。其实，我和诺诺一样在美国哈佛读过书，我的能力并不弱。可是，我因为有您给我的权势和财富，我没有一点动力。所以，我要把季氏的股份还给您。我现在要自已创业。” “你要自已创业可以，没有必要这样做……” “爸，其实，我……我已经从季氏拿了不少钱……现在我自已在国外开设的几家公司，都是我悄悄从季氏转出资金来，然后才注册的公司。这些公司都是大公司，启动资金缺口大，我……我只好从季氏转钱。您早就知道了吧？” 季远转移季氏资产的事，季铭琛确实早就知道。 不过，他留有余地，并没有拆穿季远。 “嗯，我知道。钱，你用来做事业了，我很支持。如果还需要钱，可以继续从季氏拿。我给你留个绿色通道。不会把这个通道关闭的。” 季铭琛的话说得很淡然。仿佛，几千万，几千万转走的不是钱，而是流水一样。 季远羞愧难当，“爸，我既然把这件事跟您说了，我以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请您一定原谅我。” “我没有怪你，何谈原谅？” “爸，谢谢你。”季远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只好向季铭琛道谢。 * “阿远，关于你母亲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季铭琛突然开口问季远。季远在电话里答道，“爸，我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关于我母亲的事……我跟您说了吧！” 季远调整了一下自已的情绪，说起了自己母亲的事，“爸，我妈妈她……已经过逝了。” “是吗？她是……” “妈妈她患了绝症，不愿再受折磨，所以……选择了主动离开这个世界。”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去了德国，到了她生前住过的地方，看到了她写给我的信，她在信里说，她已经知道了你身边有了小乔，这让她觉得很欣慰。她是一个怕疼的人，不能再坚持了……所以，她选择了死去的安乐……她告诉我，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让我一辈子敬您，爱您……爸，我很抱歉，我之前就看到了妈妈写给我的信。” 第319章 真相（八） 林默笙抬眸看过去，看到小乔快活地从楼梯上往下走。那样开心的神情，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作为父亲，他是一边高兴一边担心，“小乔，下楼的时候小心点！别走太快！” “爸，我没事的。” 小乔笑着坐到了林默笙身边，偎着他，一脸的幸福，“爸，您和季铭琛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您的成全！” 林默笙唬着脸说道，“这么着急把自已嫁出去，是嫌弃家里不好吗？” “爸，当然不是啦！哪里也不如家里好！有爸，有妈，还有我，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小乔甜甜地说着，脸上是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林默笙轻叹一声，缓缓地说道，“小乔，我知道，这一年多来，难为你了。” “爸，已经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了！” 虽然小乔说不提了，林默笙还是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小乔，关于季铭琛求亲这件事，我一直不答应，也是有我的原因的。你是我最珍爱的女儿，而且，过去的二十年里都没有生活在我身边，所以，我更加地珍惜和疼爱你。所以，我不能随便地就让你跟着季铭琛走。季铭琛要拿走我最心爱之物，他必须付出昂贵的代价。季氏是他多年来的心血，他若肯把季氏交给你，那我就放心地把你交给他。这女人啊，只有手中握着钱和权，才会在家中有地位。自已也才会踏实。小乔，爸爸就是想着，你有了季氏的控制权，你在季家才不会受委屈……你别怪爸爸多想，这世界瞬息万变，唯一不变的只有手中的财富。爸爸从商多年，就信钱。有了钱，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今天这样特殊的场合，林默笙自然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季铭琛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小乔悄悄地瞅了他一眼，季铭琛和她对了一个眼神，脸上全是庄重的神色。在季铭琛看来，只要林默笙答应让小乔嫁给他，那么，林默笙说什么他都点头称赞。他因为能娶到小乔心情大好，听什么什么对，听什么赞美什么！ 小乔却并不这样想。 她偎在林默笙的肩上，小声说道，“爸，我倒觉得，钱固然重要，可是，只有钱是不够的。支撑女人这一辈子的，还需要女人生活的自信和前进的勇气。” “呵呵，你这孩子……”林默笙侧身过来，轻轻拍了拍小乔的肩，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之情。 小乔继续说道，“爸，您别笑，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也是我活了这二十多年来学到的最重要的人生哲理。因为，我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钱，可是，我却能活到今天的局面，靠的就是我的自信和勇气。” 小乔这样一说，林默笙沉默了。 “爸，您知道吗？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不要说钱，就连一个正常孩子的正常的家庭父母之爱都没有。我那个时候就很用功地学习。我就想着，只要我努力，说不定有一天就会和我的父母亲再遇。而就在我努力上进的时候，我遇到了季远。季远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他给了一一部登天的梯子。我更加努力地朝上爬，我想到天梯的上面去看看，看看那些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后来，没想到，我被人陷害，毁容，致哑。我原来以为，我和季远是真爱，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只要我站到了季远面前，季远就会认出我来。所以，我爬了几十里路，血都快流尽了，才到了订婚宴上，没想到，季远说我是个怪物……那一刻，杜诺就心痛的死了……” “孩子，你受苦了。”林默笙俯首吻了小乔的黑发，眼镜片上蒙了雾水。 小乔自已并不痛苦，已经过去的事，她不会再痛了。 季铭琛深情地望着小乔，有抱她在怀里的冲动。就像当初看到她惨不忍睹地站在订婚宴上一样。 * “爸，后来，我就遇到了季铭琛。季铭琛让我好好活着，然后，向那些陷害我的人报仇。我其实没有那样的志气。我当时沉浸在失去季远的痛苦中，直到我失忆，直到我变成了季小乔，我的人生完全就不一样了。季小乔的生命是一片空白，可是，我反而觉得信心百倍。在季铭琛的陪伴下，我战胜了困难，完成了华丽蜕变。我从一个怪物，变成了优雅美丽的女总裁，这些，都是我努力上进的结果。我的自信和我的勇气成就了我。也让我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父母……” “小乔，爸爸以为你傲！你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孩子了。” “爸，一听您就是我亲爸，我哪里能是‘最优秀的’，我不过是努力的女孩子罢了！” “我看你就是最优秀的，这天底下，我林默笙的女儿不是‘最优秀’，还有谁能称得上‘最优秀’？” “爸！” 小乔将脸藏在林默笙的怀里，不再说话。 室内的空气温馨地流动着，隔了好一会儿，小乔才补充了一句，“爸，我还有一点补充，女人要成功，还要长得漂亮才行。我做杜诺的时候，是您给了一副美丽的容貌，这才让我遇到了季远。我被毁容时，是季铭琛给了我另一副美丽的容貌，这才让我有了站到阳光下继续灿烂的资本。我这辈子要感谢两个男人，一个是爸爸您，另一个就是对我有再造之恩的季铭琛。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其实，小乔想到的是三个男人。她心里要感谢的也是三个男人。她还要感谢季远。季远陪着她读过了勤奋上进的少年时代，她一样也感谢他。只不过世事变化，她和季远终于分开了。她不恨，她只有感激。感激对方所给予的人生的帮助和扶持！ * 夏清菡和季远一起走了。 季铭琪听说季铭琛马上要和小乔结婚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最近一段时间静思，让她对自已的人生有了新的看法。 “妈，我要去德国了！” 楚云看看女儿，有些意外。 “铭琪，你哥哥马上要结婚了，你这个时候走吗？你去德国有什么事？什么事非得要这个时候去呢？如果你是去找那个leo，我……” “妈，我不是去找leo。”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呢？” “妈，有件事您不知道，leo和他前妻复婚了。她前妻被男友抛弃了，又回来找leo。leo为了自已儿子，就答应了。” 楚云点点头，这才放心了，“好，这样很好。铭琪，我知道你不是去找leo，我就放心了。” “妈，我是想再读一年大学，我感觉自已错过了许多。我不怪任何人。我就怪我自已。我自已的人生观出现了错误，我荒废了自已的学业，耽误了自已的人生，我……真傻！想想，以我的身份，我和季小乔争什么呢？季小乔说到底不过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暴发户的女儿，我们季家是豪门世家，书香门第，我从出生起就比她尊贵许多，我何必和她计较呢？我不屑于和她争。我要去做我自已的事了。” 楚云静静地听着，久久地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她答应了季铭琪。 毕竟，女儿总是要出嫁的，儿子和儿媳才是陪伴最久的人。就女儿这样的理论，若是在家里，也一定不会和小乔好好相处的。女儿既然这么上进，就由着女儿吧！ * 小乔带着乔嘉柔去了爱琳医院。她找到安东尼，把从乔嘉柔行李包里的找到的药交给安东尼检验。并且让安东尼给乔嘉柔做个全面的检查，“安东尼，她是经过整容的，你看看她整容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安东尼答应了。 在经过了大约一上午的检查之后，安东尼才有了结论。 他对着小乔摇摇头，“这个乔嘉柔喝的是抗感染的药。不过，因为她整容的手法和你不同，她是完全复制了这张脸，鼻子，嘴唇，颧骨，眉骨，眼角……所有的地方都整过了。而且，她的皮肤愈合力不太好，似乎有感染的迹象。所以，她必须一直喝药才行。” 小乔怔怔地听着。她的目光在乔嘉柔的身上掠过，眼神是心疼的。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自已的双胞胎妹妹，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受罪。 “安东尼，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她如果一直喝药，会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小乔，这没有办法，每一个过度整容的人都要承受这个后果。特别是她脸上的伤疤，我刚才在巨幅显微镜下看到了这个创面愈合得很不好。她这又何必呢？学人家的容貌，连脸上的疤也要跟着复制，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小乔知道安东尼很权威。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只好带着阿柔离开。 “安东尼，谢谢你。” “小乔，你这样在意这个人，这个人复制了你的容貌，她究竟是谁呢？” 小乔淡淡一笑，很轻很轻地说道，“安东尼，你看我脸长得一样，我们自然是姐妹了。再见！” 安东尼有些意外地望着小乔，一时语塞了。 * “你为什么带我来医院，我生病了吗？”阿柔坐在车上问。 小乔点点头，“嗯，就是给你做个检查，没有什么病。” “那以后我们不来医院了，好不好？” “好，没有事，我们不来了。” 阿柔倒是很聪明，听小乔这样一说，心里还有些不放心。似乎，小乔很快就会再次带着她来这里一样。她纠结地抠着手指头，不说话。 小乔拉起她的手，说道，“阿柔，你不是想跳芭蕾舞吗？我带你去练功房，有老师教我们，我们一起跳芭蕾舞，你觉得好吗？” “好啊，好啊！”阿柔用力地点着头，然后激动地转起了自已的手指。小乔觉得，这是阿柔精神失常后，除了对吃的感兴趣之外，最开心的时候了。 到了练功房，小乔和阿柔换上了衣服，同时站到了巨幅镜子面前。 阿柔再次开心地喊起来，“我们长得一样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做姐妹吧！” “我……我叫月儿。”小乔不敢说自已的名字，只说自已是林月。 阿柔点点头，“这个名字太好了。我叫雪儿，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姐妹了。你是姐姐吗？” “对，我是姐姐，我比你大。” “好啊！月儿姐姐，我们一起跳舞吧！” 阿柔拉着小乔的手就开始旋转。 在经过了大约一上午的检查之后，安东尼才有了结论。 他对着小乔摇摇头，“这个乔嘉柔喝的是抗感染的药。不过，因为她整容的手法和你不同，她是完全复制了这张脸，鼻子，嘴唇，颧骨，眉骨，眼角……所有的地方都整过了。而且，她的皮肤愈合力不太好，似乎有感染的迹象。所以，她必须一直喝药才行。” 小乔怔怔地听着。她的目光在乔嘉柔的身上掠过，眼神是心疼的。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自已的双胞胎妹妹，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受罪。 “安东尼，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她如果一直喝药，会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小乔，这没有办法，每一个过度整容的人都要承受这个后果。特别是她脸上的伤疤，我刚才在巨幅显微镜下看到了这个创面愈合得很不好。她这又何必呢？学人家的容貌，连脸上的疤也要跟着复制，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小乔知道安东尼很权威。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只好带着阿柔离开。 “安东尼，谢谢你。” “小乔，你这样在意这个人，这个人复制了你的容貌，她究竟是谁呢？” 小乔淡淡一笑，很轻很轻地说道，“安东尼，你看我脸长得一样，我们自然是姐妹了。再见！” 安东尼有些意外地望着小乔，一时语塞了。 * “你为什么带我来医院，我生病了吗？”阿柔坐在车上问。 小乔点点头，“嗯，就是给你做个检查，没有什么病。” “那以后我们不来医院了，好不好？” “好，没有事，我们不来了。” 阿柔倒是很聪明，听小乔这样一说，心里还有些不放心。 第320章 大结局（上） “你们谈得很开心。” 季铭琛走过来，他的身影高大小乔被笼罩在他的世界里。 小乔叹了口气，摇摇头，“季铭琛，你看错了，我们谈得不好。阿柔说你很帅。我说，你是我的，不许她跟我抢。” “哈哈！”季铭琛笑出了声，小乔恨恨地回了他一眼。 “好，我不笑了。”季铭琛扶住小乔的肩，两人进了名士居。季铭琛和小乔说起了秦海宁的事。秦海宁对阿柔用了卑鄙的手段，丧失医德，实在可恨。小乔问季铭琛准备怎么办。 季铭琛沉着地说道，“我已经找到了证人，举报秦海宁渎职和涉嫌迷女干。他必须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小乔安静地听着，心想，秦海宁一定对阿柔做过让人不耻的事。季铭琛这样做，也算是为阿柔讨了一个公道。 房间里安静，兰花幽幽地绽出香味来。 小乔低头嗅了嗅，试探着说起了阿柔的事。 “季铭琛，我猜着，真正的阿柔是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小乔没有说。 季铭琛站到窗前，看着窗外青翠的绿竹，缓缓地说起了阿柔的事，“是。阿柔她已经不在了。她……给我留了一封信，解开了我以前好多的困惑。她很不幸，也受了很多苦。我没能陪在她身边，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一辈子的遗憾！ 小乔琢磨季铭琛的这句话，她望着他坚实却孤单的背影，鼻子酸酸的。也说不上是不是吃醋。好像她是不会吃醋的。那么，她就是为了季铭琛心酸。如果，没有当初的那场火灾，那季铭琛是不是会一直和阿柔在一起呢？那所有的故事，是不是都会重写呢？或许，她就不会遇到季远，更不会和季铭琛在一起——因为阿柔离开了季铭琛，所以，才有了她！ 小乔想，她是应该感谢阿柔的。 最起码，在她被毁容之后，是参考了阿柔的容貌，所以才有了重生的机会。 “季铭琛，希望阿柔在天之灵能听到你说的话。她即便是死了，还是拥有着你的爱。” 小乔走到季铭琛身边，温柔而清晰地说了一句。季铭琛从窗外收回了视线，垂眸看她，小乔并不回避，“季铭琛，我们去德国祭奠阿柔吧！” 季铭琛稍稍有些吃惊，“乔乔，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们可是心有灵犀了。” “那当然了。我们是夫妻嘛！” 小乔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直接让季铭琛感动了。他默默地将小乔抱在怀里，将自已的脸颊贴紧在她的黑发上，阖了眼，久久不出声。 这世间最难得是知己。最最难得的是这个知己还是自已的妻子。 而这样的事，遇到了，便是一辈子的幸福。 * 阿柔的墓地在一处偏僻的村庄。周围长满了高大的橡树。小乔看着季铭琛将鲜花放到了阿柔的墓前，自已远远地站在一旁。她其实也想过去，想对着墓碑鞠躬，表达自已的哀思。可是，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已喜欢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阿柔虽然死了，但是，在阿柔的碑前，她还是想尊重她。 小乔不仅没有近前，还拿着手机走开了一会儿。 她躲在橡树后面，给季铭琛留下了他和阿柔独处对话的时间。 小乔仰面靠在橡树上，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不敢睁开眼。后来，有阴影遮挡了阳光。小乔小心地睁开眼，看到了季铭琛的手。 ——“季铭琛，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有声音啊，就是你没有听到。” 小乔没有再和季铭琛争辩，“你……” “我已经和阿柔道别了，我们走吧！”季铭琛把小乔要问的话一次性说完了。 小乔也不好再问，只好跟着他离开。 有柔柔的风吹过来，吹起了小乔的长发。季铭琛伸臂拥住了小乔。 * 小乔和季铭琛没有在德国逗留，两人坐季铭琛的私家飞机回江城。 行程安排得很紧，两人都有些累了，就躺着说话。小乔睡的铺与季铭琛的铺隔着一个大大的茶台。小乔两手放在薄毯上，压着心口的位置。她虽然有些疲乏，却还不想睡。 “季铭琛，其实，我从心底里感激阿柔。” 小乔轻轻地说了一句。那样低的音量，不像是在和季铭琛说话，倒像是在自语。所以，季铭琛并没有打断她。 往事历历，小乔思绪满怀地接着说道，“季铭琛，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觉得愧对阿柔，你也不会因为我脚底有和阿柔一样的红痣而动了恻隐之心。你的一念之仁，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没有你，没有阿柔，也就没有季小乔。所以，我心存感激。” “小乔，你能留在我身边，是你自已努力的结果。现在，就有一个和你容貌一样的假阿柔在名士居，可是，我面对她却不会动一点儿心。所以，容貌虽然重要，最让人心动的，还是性情和心灵。” 季铭琛侃侃而谈。 小乔才知道他并没有睡，她有些惊讶地抬起上身看他，季铭琛也正侧过脸来看她。四目相对，季铭琛笑道，“季小乔，瞧瞧你这眼神，是想要把我吃掉吗？” “我……我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小乔被季铭琛这样一说，立即缩回了肩，快速地钻回了自已的小窝里。 * 啪！ 何柏雄将手中的律师函丢到了桌上，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何骏臣无声地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立即白了脸，“爸，谁想到林默笙会来这一出呢！那块地我们已经开发了项目，现在他又找仲裁委员会来收回那块地，简直是岂有此理！” 何柏雄也是后悔不迭，“我就说当时林默笙为什么一定让我写个协议书，还让我用手机给他支付一元钱，这是留证据啊！你看看文件里所说，‘交易显失公允，协议无效’，这，这不是明摆着骗了我们嘛！” 何骏臣气得想砸桌子，“二十个亿！林默笙跟我们要二十个亿！这两年项目投资就不少，我们哪里去找这二十个亿呢？” 何柏雄也一直唉声叹气地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思虑再三，何骏臣恶狠狠地站了起来，“林默笙，你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 林默笙没有想到自已会收到匿名信件。 ——“林先生，你女儿林雪在我们手上，你要是想赎人，就来江城河边赎人。赎金二十五个亿！如果你报警，你女儿的私照就会在各大网站上曝光！” 信被林默笙攥在手里，紧紧地不松开。 信上还配着之前林雪受害时的照片。就是林雪当初被绑架之后，受尽了凌辱的照片。只是，这照片怎么会在对方手里呢？还有，难道自已的女儿林雪真地没有死吗？ “爸，你在看什么？” 小乔从外面回来，看到父亲目光发痴地盯着手中的信纸看，有些奇怪。 这样大的事，林默笙没有准备瞒着小乔。他把信递给了小乔，小乔只看了两行就大惊失色。扮成假阿柔的林雪就在名士居呢，怎么会在对方手里呢，难道名士居出事了？ 小乔慌张地拿起手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打电话给名士居的主管。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她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心慌极了。 “爸，我必须出去一趟。” “去哪里？” “我，我回头再和您解释……” “是不是关于林雪的？你早就知道林雪没有死，对不对？” 林默笙的话步步紧逼，小乔没法撒谎。可是，她又无法解释。 “爸，您说什么呢，我是有……” 不等小乔的话说完，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季铭琛的电话，连忙接通了。季铭琛告诉她名士居的阿柔被人掳走了，“我到名士居的时候，里外的人都被迷晕了。估计就是昨晚上的事。” “是，是，我知道了。” “我准备报警……” “季铭琛，你不能报警！”小乔在电话里喊。 “为什么？”季铭琛问。小乔只好说出了实情，“因为，住在名士居里的假阿柔就是……林雪！我父亲刚刚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说……林雪在对方的手上！” 季铭琛暂时沉默了，“我现在去你那里，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 “好，好！” * “小乔，这样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 林默笙听了小乔的电话，生气地问。 小乔只好把自已知道的事说了出来。在详细地说过这件事的始末之后，小乔坐到了林默笙身边，安慰道，“爸，林雪假扮成乔嘉柔回来，这是一件好事。林雪没有死，这是一件好事啊，对不对？” 看林默笙没有反应，目光阴沉，小乔跟着道歉，“爸，我知道，这件事让您很震惊。我……确实有些自作主张。请您原谅我，我是担心您知道了真相之后会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真相。毕竟林雪精神受损的事，实在让人伤心……” “可是，林雪是我的女儿，我有权知道她的事，我也有权保护她。如果我早知道了真相，林雪今天就不会被人绑架。” 林默笙生了很大的气。他的眼神在镜片后变得失望，他抬眸看看小乔，突然问道，“小乔，你是不是怕林雪还活着，就会分走你的遗产，是不是？所以，你要瞒着我？” 小乔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想自已。 她真是有口莫辩，“爸，我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呢？我实在是怕您受不了林雪的事，所以……” “你怕我受不了林雪精神失常的事？你真是太小瞧你爸爸了！我什么事没有经历过！” 说完，林默笙哗啦一下将手中的信拍到了茶几上。他冷冷地说道，“我只看了这封信，我就知道是谁在幕后指使。我这样能干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承受？是，我是不能承受……我最最不能承受的是我女儿的自私和薄情！” 自私和薄情？ 小乔想着这几个字，心里痛得难受。 她……她难道是自私和薄情的人吗？ 小乔强忍着自已心中的痛苦，问，“爸，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林雪，您知道是谁绑架了林雪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管了，我自已会处理。”林默笙态度疏离。 小乔怔怔地望着父亲，一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 “小乔，你还好吧？”季铭琛赶过来了，他扶住脸色苍白的小乔，很是担心地问。 小乔摇摇头。 林默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沉默着朝门外走。 小乔连忙追着问，“爸，您要去哪里？” 林默笙看也不看她，只是匆忙地走着，拿着车钥匙，像是要开车出去，“我去救雪儿。她需要我。她本来就受了那么多的苦，已经很让人心疼了……现在又变成了这样，这世界上没有人疼她了，只有我。只有我！” “可是，爸，您不能这样去冒险。我和您一起去。” “不用。” ——“爸，小乔，我们一起去。要是救人，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力量。我会安排人跟在我们后面，保护我们，我……” 林默笙厌烦地瞅了季铭琛一眼，“季铭琛，我女儿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开！” “爸……” “你们两个都走吧，这件事我自已就处理了。那些人是冲着钱来的，我有的是钱。我现在就用钱把我女儿换回来。” 林默笙弯腰进了车里，然后启动了车子。优质发动机轰响着。 小乔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伸展了手臂拦在了车前，她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十分坚定，“爸，我不能让您这样去。您一定要带上我。我向您保证，我不告诉您林雪的事，决没有一点私心。我爱您，爱妈妈，爱林雪，爱这个家。我一个人孤苦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了家，我怎么会为了钱，为了什么遗产而做出伤害自已妹妹的事呢？我季小乔向天发誓，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爸，请您相信我。也请您带上我去救林雪！” 季铭琛紧张地站到了小乔身边。他有些担忧地望着车里的林默笙。就怕林默笙一时失控踩下了油门。 第321章 大结局终（下） 父女两人对峙良久，林默笙终于态度和缓了，最终同意让小乔和季铭琛和他一起去救林雪。 * “林默笙，这个时候我最怕接你的电话了，你该不会是向我讨债的吧？” 何家的别墅内，何琳娜站在旋转梯上，听到父亲何柏雄正在通电话，她下楼的脚步慢了。大厅时，何柏雄虽然说是被人讨债，但是，却悠闲地叠起了二郎腿。何琳娜有些奇怪，就站在楼梯上看着。林默笙是小乔的父亲，难道说，自已父亲和林默笙之间还有什么矛盾吗？ “何柏雄，你是不是绑架了我女儿？”林默笙说话的态度极其焦灼。 这让何柏雄很是满意，故意放松了语气说道，“林总，你可别这么说，我何某怎么会做这样事呢？” “哼，你何某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两个都清楚，二十几年前，我让你将二十万转交给我的妻女，可是，却被你藏匿，致使我妻女多年困苦，这不都是你的作为吗？当年，我临走之时，已经将发展前景良好的公司低价转给了你，你还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让人不齿！何伯雄，你们何氏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要没有我的地产公司，要没有我的二十万，你哪有今天？” 听到林默笙的质询，何柏雄得意地说道，“林默笙，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当年我拿了你二十万的事，有谁见了？又有什么证据呢？你诬陷我，这可是要……” “哼，我怎么就诬陷你了？上次在你家里，是你亲口说的要我放弃这二十万的债权，还有，还让我写了一张免于归还的欠条，这个你都忘记了吗？” 何柏雄不淡定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林默笙，你……好吧，事情既然这样了，我也不奉陪到底，你既然写了免于归还的字据，为什么还要提那二十万？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你还提有意义吗？你现在资产数以亿计，你……” “我的钱再多，那是我的血汗钱，你无权染指。那块地我跟你要二十个亿一点儿也不为过，现在，江城的地价寸土寸斤，那块地如果拍下来，少说也得近百个亿的市值。我跟你要二十个亿，不过是要我一个生意人的本钱，没想到你却绑架我的女儿，你……” 何柏雄咬死了一句话，他就是没有绑架，“林默笙，钱的事我认栽了，可是，你女儿的事，跟我无关，你也必再打电话过来了！” 说完，何柏雄挂断了电话。他气恼地在厅里走了几圈之后，给儿子何骏臣打了一个电话。 “骏臣，你一定不能露面，我看林默笙为了女儿也是豁出去了，你让你的手下拿到钱之后，立即消失，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你尽管威胁林默笙，我看他为了救自已女儿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咱们这次一定要把钱拿到手！二十个亿太少，要五十个亿！江城商行里有的是现金，你尽管跟林默笙要！将来万一出了事，就找两个人去顶着……” ——听完了父亲的电话，何琳娜呆呆地站在楼梯上，她知道这是有关小乔的事。她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她自小就过着优渥的生活，对于钱根本不在乎。可是，她不希望绑架这样的事发生，也不希望自已的哥哥和父亲铸成大错。她看重和小乔的友谊，更看重自已家人的安危。钱再多也没有用，如果一旦被警方抓捕，那她的家就完了！ * 江城桥下风呼呼地吹着。 今天的天气阴沉，似乎有大雨将至。虽然是夏末，气温不算低，可是，江边的温度却有些冷。何骏臣将风衣的领子竖起来，墨镜口罩也重新整理了一遍。他躲在江桥的西边。这里有摆渡人休息的小屋。从小屋里看过去，能看到他的人绑着林雪在等着林默笙的到来。 眼睛盯得久了，有些酸胀，何骏臣微微阖眼。 等到他再睁开眼看时，发现从桥上走下来一个穿白裙的身影——竟然是云清欢！ * “该死！” 何骏臣霍然而起，拿起手机先是告诉自已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立即打通了云清欢的电话。 “你在哪？”何骏臣眼睛盯着云清欢纤瘦的身影，看到她的裙摆被风吹动，长发散乱，迷住了她的脸，沉着气问道。 “我……我在江桥下边。”云清欢的声音有些抖。大概是被风吹得冻坏了。 “你……你马上离开。”何骏臣双眉紧蹙，低喝道。 云清欢四下里望望，已经看到了有三四个人缩在不远处，像是在等人。她冷得说不了话来了。 “何骏臣，你是不是就在附近？我昨晚听了你的电话，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原本是不想管你的。我告诉我自已，我早就不爱你了。你这样坏，根本不值得我爱……啊切！” 云清欢话没有说完，就冷得打了几个喷嚏。 何骏臣呼呼地出着粗气，直接将电话挂断了，“你不爱我还管我，滚！” 电话挂断了。 云清欢怔怔地站在原地，孤零零地站了大约两三分钟之后，突然就朝着江水中走去。风将她的长发吹开，她苍白美丽的脸像玉兰花一样洁净肃穆。水没过了脚，然后，就是小腿。水很凉，云清欢着了水，捂住了自已的小腹…… “云清欢，你个傻子！” 何骏臣追过来，站在岸边，对着云清欢喊。 云清欢捂着小腹，用了最后的力气转回身，对着何骏臣喊了最后一句话，“何骏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死吗？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一个……一个……” 话没有说完，云清欢就摇摇欲坠了。 何骏臣呆怔了一秒钟，立即冲过去抱起了她。 “云清欢，你不想活也就罢了，你……居然敢带着我的孩子一起死，你……醒醒！” 云清欢垂下的手紧紧地攥着，撑着劲说道，“何骏臣，你不要再做坏事了，你如果再做坏事，我不如就带着孩子死掉……” “见鬼！你……你……闭嘴，我带你去医院！” “那你放不放林雪？” 何骏臣身手敏捷，几分钟就抱着云清欢到了车前，云清欢手抵在车门上，问他。何骏臣微微蹙眉，犹豫了。云清欢痛苦地闭了闭眼，声音微弱地说道，“何骏臣，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今天，我为了这世界上，我最亲的人求你，我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求你不要再做坏事，孩子生下来，不能没有爸爸，也不能知道自已的爸爸是一个坏人……” “闭嘴！” “那你答不答应？” “如果我儿子有事了，我什么也不答应你！” 何骏臣掰开云清欢的手，强行将她塞进了车里。 * 林默笙的车到了江桥边的时候，只见到了林雪一个人。 林雪冻得瑟瑟发抖，嘴里大概被堵过东西，嘴唇又红又肿，说不出话来。林默笙脱下自已的外套给林雪，林雪躲到了，扑到小乔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松开。 “姐姐，我好怕。有坏人，有坏人！” 小乔的眼中涌出了热泪，“不怕，不怕，我们都在呢！” 此情此景，看得林默笙也落泪了。 一家人回到了林默笙的别墅里，小乔陪着林雪洗了澡，然后又喝了杨思秋准备的热粥，她的精神好多了。林雪紧跟着小乔坐着。小乔切了小块的芒果给她，她安静地吃着。 林默笙和季铭琛站在院子里，季铭琛忍不住把林雪当年害小乔的事告诉林默笙。 “爸，林雪谋害小乔的事，小乔并不计较，可是，她怕您知道了这件事会伤心。所以，她即便是知道了假阿柔的身份，却一直矛盾地没有告诉你。小乔早就对我说过，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现在有的这个家。她的妹妹，她的父母。在这个世界，亲情对于她这样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子来说，是最重要的。” 林默笙听着季铭琛的话，隔着窗玻璃望着客厅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相亲相爱的场面，禁不住潸然泪下。 * 季绍珩坐在客厅里，手里揉着铁核桃，盯着电视屏幕看。 ——“季氏董事长季铭琛与爱妻季小乔大婚，季氏集团所有门店特惠一周，回馈江城人多年来的支持与厚爱！” ——“季氏董事长季铭琛与爱妻季小乔大婚，一切从简，将婚礼费用大约一亿八千万元投资扩建江城孤儿院，福利院！” …… 楚云从厨房出来，看到大屏幕上不时闪过的季铭琛和小乔的婚纱照，生活照，一时百感交集。她思量着坐到了沙发上，看了看自已丈夫说道，“铭琛和小乔这样处理自已的婚事，很是妥当。要说上次的婚礼，众位亲友都参加过了，这次再举行多隆重的婚礼也是重复——上次的婚礼上出了事，再隆重的补办婚礼也不过就是为了给小乔一个交待。我想着，这一切从简的主意是小乔的心思，不办婚礼，也很好，还省了这么一大笔钱。” 季绍珩长长地吁了口气，叹道，“哼，她倒是有商业头脑，这样的新闻一出来，倒是给季氏博了美名！” 楚云有些期待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转而对季绍珩说道，“铭琛早打过电话了，说今天他带小乔回来，我看，是不是快到了？” 季绍珩手里的铁核桃停下了，闷着头不说话。 * 车停下了，德叔小跑着过来迎接。 小乔微笑着站在阳光下，看着熟悉的院落，还有熟悉的花木，一时百感交集。她想到了自已当时剪着土气的短发穿着校服裙来季家的情景。如今，几年过去了，她的脸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再打伞，不用再戴墨镜，也不用再吃药了，而且，她今天回来，是作为季铭琛的妻子回家，这心情又不一样了。 “怎么，站在这里，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吗？” 季铭琛站在小乔身后，久久地凝着她，最后，才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 小乔回转身，很不在意地回道，“是啊，我想着，你选了我这样的丑媳妇，也怕见爸妈吧？所以才一直躲在媳妇后面，对不对？” “哈，我回自已家，我为什么要躲？你这伶牙俐齿的，真真是说得我没理了！” 季铭琛心里又疼又爱，伸手去捏小乔的脸。他的手刚举起来，就看到母亲楚云走过来，他的手立即放到了小乔的黑发上。小乔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然后，接着就听到身后楚云的声音——“小乔，回来啦！” 小乔眼神怔住，瞬间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妈！” 小乔没有迟疑，回身就抱住了楚云。她没有看楚云的脸，就怕自已尴尬。所以，她希望抱着楚云的时间再长一点儿。 “小乔，我看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我和你爸爸一直都盼着你回家呢！” “妈，我也很想你和爸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云和小乔拥抱过之后，直接带着小乔朝厅里走。季铭琛满面春风地跟在两人身后，阳光照在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亲密相偎的背影上，很是温馨。 * “小乔，过来陪我下下棋！” 季绍珩本来躲在窗后，看到楚云和小乔过来，慌忙地坐到了棋桌着，开始哗啦啦地倒棋子。 小乔一进门就见季绍珩这样，心下会意，“爸，我陪您下棋。” 季绍珩绷着脸，并没有显出有多高兴。 他走一步棋，小乔配合着走一步。季铭琛就在一旁给两人备茶水。 “小乔，我看你这棋路倒比以前更有策略了！” 季铭琛听着父亲说自已的媳妇，实在是看不过了，“爸，小乔这才放了两个棋子，您这样说也……” “嗯？”季绍珩一个眼神甩过来，季铭琛不说话了。 季绍珩当着小乔的面，没有训斥季铭琛已经是给他留面子了，季铭琛一向孝顺，这个时候，只好缄口不语。 小乔也不说话，就是下棋。 这场面有些冷，季绍珩自已又说道，“哼，小乔，我打电话给你那个老奸巨猾的父亲……你别在意，这话可是他自已说的。他说，他老奸巨猾还是败给了我儿子季铭琛，他最珍爱的女儿被我儿子领走了，他实在不甘心啊！” 季绍珩这样说的时候，小乔微微一怔，将已经举起的棋子收回在手里。她知道季绍珩心里生气，生气自已父亲要季铭琛拿季氏百分之百的股份来做聘礼娶她的事。 这样的事，是季铭琛和她之间的事，季绍珩不能管。 而且，季绍珩开玩笑可以，就是不能开口就说自已父亲，还用了那样的词语，她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小乔心里想明白了，所以，她并不生气，反而笑得很灿烂，“爸，让您见笑了，家父说话一向这样的，很直接，也是很坦荡。他在家中时就对我说，他虽然有些筹谋，可是，怎么也比不上公爹您‘老谋深算’。他就说，季铭琛这是随了他父亲了！我当下就说，爸，也就是您说话这样直白，要是我那个做大学教授的公爹听到了，又该说您水平不高了！” “哈哈！” 小乔这样一说，季绍珩还没有什么反应，季铭琛立即笑开了。他笑得开怀，而父亲的脸色不好看，他找不到声援，就拉了自已母亲楚云过来，“妈，您听听您儿媳妇说的这话，真是可爱极了！” 楚云刚从厨房出来，没有听全，不过，她一心维护小乔，跟着赞道，“铭琛，你可听着，我和你爸爸是把小乔当女儿来对待的，以后小乔在家里可是比你待遇高。小乔说话就不用顾忌了，她说什么，我和你爸爸都高兴！这女儿越是聪明伶俐，做父母的越是高兴！” 楚云这样一说，季绍珩自已也不好再沉着脸了，跟着也笑起来。 一家人都笑了，这场面也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