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逆袭之随源》 第1章 尘埃般的爱情 最后一天。是最后一天了…… 桐大向晚的校园里，温度依旧是带着盛夏的湿热，丝毫没有因为傍晚即将来临而降低分毫。校道两旁的梧桐树生得茂密，毕竟是陪着桐大这所有着悠久历史的大学一起经历了百年的风霜。那繁密的枝桠将抬头可见的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若是白天的话，走在这样的林荫道中，就完全不必担心日光的暴晒了。 此刻，在校园中行走的学生还是很多，或行色匆匆，或悠闲漫步。 而在这其中，有一个身影正沿着林荫道不停地向前奔跑着。偶尔引起周围学生的侧目，她却毫不在意，在盛夏的天气里全力奔跑，身上很容易就出了汗，黏黏的，粘在衣服上，令人格外难受。但是，她却仿佛毫无所觉，脚步不停歇地向着校门的方向跑去。 如果仔细看她的话，还能发现她的脸上隐藏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最后一天了，他明天就要毕业了…… 六月份，是毕业季。明天虽然还未到毕业生离校的日子，但是江律辰是例外。他的身份、他要做的事情，都注定了他有权决定自己离开的时间。 季源是之前听他谈话时得知这件事的，当然，这还不是他特意告诉她，不过是在和她吃饭时偶尔提过的一句。从中午到傍晚，他都没有任何要找她告别的意思，季源终于忍耐不住，就这样从宿舍跑了出来。 和以前不一样，季源在这段可笑的恋情中从来不曾主动过。这倒并非她不愿意主动找他，只是，她心中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江律辰反感她的主动，江律辰只会认为她在打扰他。 从正式确定关系的8个月以来，一直都是江律辰找她，在需要她时，呼之即来，不需要时，挥之即去。季源知道，江律辰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女朋友。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明天就要回a城了，那个本省的都会城市，离桐大所在的h城相距遥远。而她季源还有三年的大学生活要在桐大度过，她心中明白江律辰不爱她，甚至一向只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床伴来对待，所以她是明白的，如果江律辰走了，她是永远等不来他回来看她的那一天的。所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季源的脚步不停歇，很快地，离校门越来越近了…… 那大大方方停在学校门前的劳斯莱斯已经映入季源的眼帘，这辆车，她已经再熟悉不过。那是专门为江律辰准备的车，也是即将把江律辰载往a城的车。 几个男人正站在车前交谈，彼此间恭恭敬敬。季源已经认出了其中的两个人。 一个是江氏为江律辰准备的专属司机，蒋月山先生；而另一位，则是桐大所有学生都不会认错的桐大的校长。 季源立刻明白过来，心中顿生淡淡的畏怯。毕竟，她已经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因为江律辰明天就提前毕业离校，是以桐大校长亲自前来送行。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一般人的身上，将显得尤为不可思议，然而，发生在江律辰身上的话，又显得极其理所当然。毕竟，以江氏集团的名声和影响力，得到桐大校长的亲自送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也正因为如此，作为桐大一名普通的女学生，季源感到有些望而却步了。她虽然名义上是江律辰的女友，然而事实上与这一身份却是相差甚远，她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应该离这种场合越远越好。 然而，脚步却像定住了一般。 她明白，这是最后一天了……如果现在因为胆怯而却步，那么再一次见到江律辰就不知是在何年何日了。这么说，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夸张，因为季源比谁都清楚，她在桐大剩下的三年里，那个男人不会来看她。 周围也有学生经过，但是看到这一场面，大多数人都只是微微侧目，不敢在此多作停留。无论是校长还是江氏，都并不是他们可以与之相牵扯的对象。 季源站在十米远的一棵树下，一颗心“砰砰”跳动着。如果有可能，她想立即离开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场合。但是，心中强烈的思念却仍然是留住了她想要迈动的脚步。季源微微苦笑，似乎无论江律辰这一年来是怎么对她的，她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爱他。 时间静静地流逝而过。其实也只是十分钟而已，季源却感觉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那一刻，校长和蒋月山的目光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男人远远地走了过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就像所有的普通大学生一样，然而，俊美的五官以及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优雅气质却又使他在这所万人就读的大学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至少，当他走在人群里时，几乎所有人第一眼注意到的都会是他。 他目光淡漠，薄唇轻抿，看不出一丝弧度，他只是向着那辆豪华的劳斯莱斯走去，对于周围学生们的目光视而不见，似是早已经习惯在这样惊艳、羡慕、嫉妒、爱恋等各种目光中生活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季源的心跳声又加大了几分。 他走近了，离她越来越近了……季源心中的害怕越来越浓，即使江律辰还没有走近那辆豪车，她也已经丧失了走上前去的勇气。因为，即便是像个普通的学生在路上走着，他也已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所在。 季源很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也明白如果自己走上前去将会是多么不协调。 “少爷。” “江少。” 蒋月山先生和校长恭敬地对他一点头，江律辰淡淡地“嗯”了一声，公式化地对校长淡声道：“佟校长，明天提前毕业，给你们添了些麻烦。抱歉。” 虽然口中说着抱歉的话，语气中却依然是平淡无波，听不出多少抱歉的意味。 校长却毫不介意，满面笑容地道：“江少说哪里话，四年来，江氏能看好桐大，是桐大的荣幸。” 三人似乎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江律辰一直是脸上淡淡的，看了看表，示意司机开车离开。校长立刻恭敬地退开几步，与几名学校的领导们一起为未来的江氏继承人送行。 眼看江律辰已经拉开了车门，这时候，一声谁也没有想到的呼喊传了过来。 “江少——” 这声音来得突兀，似乎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呼喊出来。周围走过的桐大学生们好奇地为之侧目，校长和校领导们也诧异地看了过去。唯有江律辰微微皱眉，很明显，他已经听出来这声音是谁的了，更明显的是，这声音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多惊喜，似乎只带来了烦躁。 季源此时已经顾不得周围学生们的目光了，看到江律辰马上就要钻进劳斯莱斯离开，如果她再不鼓足勇气走出来，或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虽然她的身份是江律辰的女友，但是，江律辰身边的人是没有一个知道她的。并且，在这所学校里，曾经身为江律辰女友的人多不胜数，季源只是恰巧成了江律辰在这所学校的最后一位女友而已。 “江少，我……”季源终于跑到了劳斯莱斯前，轻轻喘着气，就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淡漠的声音。 “蒋先生，开车吧。”江律辰淡淡地说完，便再也不看季源一眼，钻进豪车内，“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蒋月山自然不会多问什么，立刻一脚踩在油门上，那辆豪华的劳斯莱斯便慢慢发动起来，由慢而快，驶出校园，绝尘而去。 季源怔怔地看着眼前空空的地方，神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话音僵落在唇边，看上去格外滑稽不堪…… 饶是周围经过的学生们看到了这一幕，也不免嘲讽起季源的自不量力来。他们虽然不知道季源的身份，但也能猜到无非就是粉丝和女朋友中的一种，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跑到这里，也不过是让江律辰反感而已。 校长皱眉看着呆呆地站着的季源，心中恼怒不堪。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女学生，让江少心情变差，或许还会连累桐大在江少心中的印象变差，如果未来的江氏领导人不看好桐大，那么桐大将会在未来的发展中错过很多原本可以有的良机吧…… 大步走上前，刚想训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 “校长，对不起！”带着哽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似乎是想强忍着话语中的哭音，却因冲击太大而难以掩饰住一般。季源刚说完这几个字，就再也不顾周围人目光地跑了开去。 一路上，她无法忍受周围人侧目的视线，跌跌撞撞地冲进最近的教学楼中，钻进无人的洗手间，掩着脸，泪水就再也无法抑制地狂涌而出…… 第2章 因为我爱他 ——死去。心痛得快要死去了…… 这是不停不停哭泣着的季源心中唯一想到的话。 夕阳的余晖终于被夜幕完全吞噬殆尽。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林思强硬地把季源从洗手间中拉了出来，看着双目无神，眼眶肿得像两个核桃一样的季源，她心中心疼不已。 原本是想要打电话询问季源关于江律辰的事情的，谁知，电话里传来的是季源沙哑哽咽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出于对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担忧，林思立刻就从宿舍里跑了过来，一路上，听到了不止一次过路学生的谈论，千篇一律，都是关于江律辰。那个桐大最受欢迎的男人。 ——呸。什么最受欢迎的男人，分明就是个人渣。 林思愤愤地想着，就不谈及江律辰在桐大校园里那一段段风流史，就因为江律辰伤害了她最好的朋友，他在林思心里就注定只是个人渣。 林思和季源并肩坐在镜湖前的长椅上。 林思静静地听着，直到季源苍白而毫无生机的声音说完前一个小时发生的一切，双手已然握成了拳。 “源源，我并不是为你的难过而高兴。但是，我真心为你能离开他而高兴。”那是林思认真地说出来的话。 季源不说话，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采，眼泪怔怔地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道理她也懂，或许，对于她而言，只有彻底离开江律辰，她的人生才能回到从前的正轨吧。 但是，情不随心，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她爱江律辰，深爱着他，所以，她不可能不难过…… 林思叹了口气，心中早已将江律辰骂了千百遍。当她听说江律辰竟然连季源一句话都没听完，就果断地吩咐司机离开，把所有的尴尬和窘迫全部都留给了季源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狠狠地给他一拳，至少要打掉他一颗牙齿才行。 “源源，江律辰那个男人真的不值得你难过。这一年来，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把你全部的爱和时间都留给了他，还把……还把自己给了他，你是他应该珍惜的对象，你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什么都不愿意给你。就不说今天这么过分的事情，即使是以前，江律辰有为你付出过一点点吗？！” 这段话仿若一根尖锐的木刺，深深刺进了季源的心中，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更是无从去回答林思的话。 ——有为你付出过一点点吗？！ 那些过往的酸楚与疼痛一点点地浮上心头。 一年前，季源作为桐大的新生进入了这所全国最顶尖的学校之一。这倒并非她家境富裕，也不是因为她的成绩真的达到了可以进入桐大的程度，只是因为她沾了季存的光。季存是季源的亲弟弟，季源虽然成绩一般，但是季存却是考取了全省的状元，是各大重点大学争夺的对象。为了让季存这样的天才入校，桐大开出了破格录取季源的条件。当然，真的入学了之后，学校关注的重点自然都落在了季存身上，季源自然而然地就被学校遗忘了。 当然，即使被遗忘，对于季源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刚入学时，她的心情很轻松愉快，对以后的生活也充满了向往。就在这样平静的心态之中，一天一天地过着。 但是有一天，这样的心态被一个男人打破了。 她遇到了江律辰，那个风云整个桐大的男人。她进入桐大的那一年，江律辰刚步入大四。他的名字全校皆知，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还是学校的最高层。首先让人记住的，是他那显赫的家世，江氏集团的名字是闻名全国的，而江律辰更是江氏的独子，板上钉钉的未来江氏掌权人，这样的身份摆在眼前，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与之交好，即便不刻意逢迎也绝不会愿意去得罪。 身份之外，老天爷再次展示了他对于这个男人的眷顾。或许从小出生豪门，受到优越环境的影响，他的外貌纵然是放眼整个桐大，也很难找到能与之相媲美的，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为人淡漠，但却丝毫不影响女生们投向他的惊艳的目光。 由于天资过人，听说江氏的老爷子已经允准了他在毕业后便可以回江氏试手，如果一年以后能够熟练的话，便可以正式接手江氏企业了。听上去似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江氏的所有人，包括江律辰身边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拥有了这么多的令人艳羡的特质，江律辰无论走到哪里，都理所当然会是周围人追捧与爱慕的对象。步入桐大之后的江律辰，身边从未缺少过女人，但就像是所有身份显赫的公子名媛一样，他似乎从未认真对待过自己的每一段感情，在季源来到桐大之前，江律辰的女友在三年来至少已经换过了二十个。 这样的男人虽然是烫手山芋，但也有理智的女孩会对其敬而远之。 不过很显然，季源并不属于此列。进校一个月后，她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江律辰，虽然在一个月以来她早已经听过数不清的关于他的事情，但在真正见到他之后，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动了。 这个男人，是即便已经见过照片，也很难做到在见到他真人时不动心的。因为，照片是死物，只有见到他，才能真正感受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优雅的气质，以及他睥睨周围一切的那种傲然的气势。而这一切，对大多数女孩子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 季源就那样对他一见钟情了。 江律辰原本不会去在意这样平凡的一个女生，但巧的是他遇见季源的那一天，刚和上一任女友分手，或者更为恰当的说法是刚和上一任床伴解除关系，然后他发现了季源的目光，他以前看过无数次的那种隐藏着爱恋和惊艳的目光，直直向自己射来，他弯起薄薄的唇角冷冷一笑，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由于自己刚甩掉一任床伴，又不打算让自己孤独太久，既然遇到了，就顺手收下。 ——这或许就是江律辰对季源提出交往的真正原因吧。 季源几乎不敢想像自己会成为闻名桐大的江律辰的女友，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这些惊喜全都被接续而来的痛苦和悲伤代替了。与江律辰在一起之后，原本刚入学的轻松与愉快便再与她无缘了，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中便只剩下了他留给她的无尽折磨和痛苦。 江律辰从来不会疼惜季源，甚至于没有一刻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他不愿去包容季源的单纯和笨拙，也不愿去在意她的心情，他记不得他们的纪念日，记不得季源的生日，更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记。 季源甚至能感觉到，江律辰已经在等着她对他说分手了。 但是即便如此，季源也依然放不开他。 “思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我付出了什么。或许没有吧……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他的付出，一开始就知道……他还没有爱我……” 林思抬起头，听着季源的回答，原本稍稍平息下去的火焰再度开始泛滥：“你既然知道他不爱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留在他身边？” 季源长长叹了口气，两弯浅浅的泪痕再次从眼眶缓缓划过脸颊。然后，林思听到了她恍惚的声音轻轻地说。 ——“因为，我爱他……” 一阵风吹过。林思紧紧抱住了季源，她的眼眸中也流下了泪水。 “源源，为什么不放手呢……放下吧，不要再让自己难过了……这样的爱，太辛苦了……” 桐大的镜湖前弥漫着两个女孩的哀伤，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造成这哀伤的罪魁祸首正和另一人相对而坐。 江律辰淡定地坐在座位前，周雨乔就坐在他的另一面。 这里是位于h城商业中心区的一家大咖啡馆，内里装潢豪华优雅，当然，价格也理所当然的高。不过，这对于江律辰这等身家的人来说，就完全算不上什么了。 周雨乔悠闲地用手中的搅拌勺搅拌着那被香气四溢的咖啡，心中暗自腹诽着，如果不是眼前这家伙明天就要回a城，哪里会特地找机会请我吃饭啊。能宰他一顿还真不容易…… 而江律辰面色如常，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给其他人带来了怎样巨大的影响，也不知道他给桐大的某个角落带来了多少哀伤。在他的心中，方才催促司机离开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乃至于到了现在他已经快将这件事忘掉了。 “所以说，明天就回总部去试手了？这样的话，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是江氏名副其实的第一人了哎！”周雨乔眨眨眼睛，笑着调侃道。 第3章 正式分手 “或许吧，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江律辰无动于衷，他在这件事情上心态非常平和。他是江氏企业的独子，就算一年以后试手不成功，集团也早晚会交到他的手上。更何况，他对于自己的经商天赋与能力有着强烈的自信，是以连压力都几乎没有。 “哼嗯……”周雨乔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她见过的很多富家子弟，很多为了接掌集团都在接受着各方面的学习和锻炼，甚至有人紧张兮兮，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压力，却反而是最杰出最有天赋的一个。想来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 “刚才，漏出不好的感想了吧？”江律辰没好气地拍了拍周雨乔的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儿敢啊。”周雨乔嘻嘻一笑，又低下头去，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她和江律辰年龄一般大，是以也到了毕业的年纪，只不过她会在正常的毕业时间毕业，而不像江律辰这样提早罢了。 “呐，江少，你这次回总部，你的那些花花情事都处理好了没有？”漫不经心地发问，口气中却也透着一丝不满之色。 “无所谓。”江律辰切牛排的动作依然是那么优雅从容，甚至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过一丝滞碍，淡淡地道，“那个女人如果在半个月内来找我，就继续这么下去，如果不找，那就算了。” “嗯……现在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交往的？” “忘了，但是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过，名字是季源。”继续说道，江律辰的声音中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感情。 “哈？怎么还是她？你还没跟她分手？”周雨乔皱了皱眉头，以前江律辰的女友最长也就只有半年，但是现在这个叫季源的女人，如果没记错的话，至少也交往了八个月了。 听到周雨乔的反问，江律辰反而有些疑惑了：“我跟她交往很长时间了吗？” 这并不怪他，事实上，他是真的不记得他跟季源交往的时间了，似乎自从他开始交往第一个女友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么得过且过，在需要的时候，将对方呼唤过来，不需要的时候，又不留情地甩开，对方如果能够忍受，他便就这么继续跟对方保持着所谓的恋爱关系，而在对方不能忍受提出分手时，他也是眉头不皱一下地转身就走，继续寻找下一任伴侣。 一直以来，潇洒如此。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记得他跟季源在一起多久了。 “如果我真的跟她交往了八个月，那只能说明她比一般女人更有毅力吧。”江律辰听到周雨乔的回答之后，平静无波地说道。 “真是让人反感呢，那个女人……”周雨乔皱起了眉。她很不爽，很不爽听到有一个对江律辰这么执着的女人存在，这倒并非她对江律辰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作为江律辰十年来的至交好友，他们之间除了朋友之情外没有任何别的杂质。但是，在她的心目中，江律辰只能是那个女子的，只有那个女孩子才可以得到他，对于周雨乔而言，除了那个女孩子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成为江律辰的伴侣…… “大多数女人不都差不多吗……”听了周雨乔的话，江律辰不懈地嗤笑出声，声音中有着数之不尽的嘲讽。 “哎呀哎呀……”周雨乔状似烦恼地拍了拍额头，心中却有着一抹欣喜。 江律辰的这句话，已经彻底表明他虽然情债多，心中却未曾真正动情的事实。无论如何，这就已经让她放心了。 “来，江少，明天就回去了，祝你一路顺风，事业上马到成功。”周雨乔端起杯子，也不管那是不是酒，笑意灿烂。 江律辰也微微笑了笑，端起手中的杯子，跟她的撞在一起…… 而在这一刻，远方的季源在林思的注视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且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方才，林思让她放弃，然而她却坚持她和江律辰还没有正式分手，林思恨铁不成钢地对她说，既然还认为自己是江律辰的女友，不就应该就今天这件事情向他问清楚吗，至少要得到一个说法。 季源犹豫再三，本不想主动给江律辰打电话，害怕他在忙，害怕听到他厌烦的声音，但是她又更怕如果这个晚上没有联系的话，以后也等不到他正式的联系了。 她转身看向身边双目明亮的林思，或许是因为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她终究还是心下一横，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嘟”的等待音从话筒中传出，扩散在这一片安静的镜湖畔。 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什么事？”劈头盖脸的一句问话，依然是她最熟悉的淡漠的音色，如今就如同她所想的那样，带着一丝厌倦和不耐烦，那语气就仿佛是在催促她赶紧把要说的事情说完，然后就可以挂断电话了。 这个语气让季源脸色隐隐发白，捏着手机的手指又紧了几分：“今天，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就走了呢？” 这一句问话仿佛是倾尽了她全身的勇气似的，如果没记错，或许，跟他交往的8个月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一件事情而质问他。 电话另一边顿了一下，随即那不屑而嘲讽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说过什么能在那种场合下还让我值得去听的话吗？” 只这一句话，季源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虽然江律辰说得没错，她说话笨拙，不擅言谈，那个时候鼓起勇气去拦江律辰，的确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但是……他们是男女朋友啊，什么时候他们要变得，连一个简单的招呼和告别都不可以拥有了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季源就自嘲地弯起唇角来。何谓“变得”，那分明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吧……一直以来，都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手中的手机蓦然被夺走了，季源一愣，才发现林思已经抢过了她的电话，她下意识地想要阻止，林思的声音却已经是毫不客气地响起。 “人渣，跟源源在一起这么久，现在开始嫌弃她嘴笨了？就算她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你就可以那样对她了？做人的基本礼貌你懂吗？！”握着拳，林思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原本是想保持沉默的，谁知道江律辰的声音通过季源的话筒传出，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而这样一句话差点没让她气得吐出血来。 电话另一头顿了一下，随后，那声音冷若冰霜地传了过来：“我没有义务去考虑她的各种感受，既然自己敢上来，就做好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跟我谈礼貌，至少要有跟我对等的身份。” “你……”显然是想不到江律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理直气壮，言语之间就好像他才是绝对的正确一般，虽然她也明白季源在那个时候插入桐大校长与江氏继承人的对话是有些鲁莽，但是那还不是因为江律辰要离校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通知不告别。更何况，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那个时候大方地将季源介绍出来又能如何？ “季源现在也变得厉害了，知道找别人为自己打抱不平了？”讽笑通过话筒传了出来，随后他语气一肃，再无丝毫感情，“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通知她，我跟她彻底结束了。想要带着自己的亲友团来攻击我，想都别想我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然后，便是毫不客气的电话挂断声。 听着话筒中传来的机械忙音，林思和季源都愣愣地彼此对望着，仿佛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哟，正式分手了？”对面的周雨乔将一切都收在眼底，一脸戏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心中啧啧赞叹，真是个干脆而又残忍的男人啊…… “我最讨厌有些女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明明是想要财要利要虚荣，却又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不给她们真爱。呵，真是让人恶心。”挂断电话之后，江律辰满脸嫌恶之色。 然而，他却并不曾想过，他已经不知不觉将季源置于了他自己所认为的定义之中，丝毫不曾想过他的想像是否可能与现实有着误差…… 第二日的中午，林思看着季源好不容易在宿舍睡着了，终于松了口气，拜托了季源的室友好好照顾她，便离开了。 “叶允！”她看到了已经在宿舍楼下等他的男子，心中一喜，欢快地向着他的方向跑去。 在她面前的男人，正带着笑意看着她。他眉目英俊，薄唇轻抿，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向跑向他的女孩子。虽然叶允的外貌不像江律辰那样好看得那么夸张，但他只要随意地站在那里，就也能吸引一部分女孩子的视线了。 “慢一点，不要摔着了。”他单手扶住林思，那双温柔的眼眸中有着隐隐的怪责。 第4章 努力着试图放下 林思吐了吐舌头，不满地撇嘴道：“还不都是因为昨天生气的事情太多了，今天见到了你，心情才变好。” 叶允一只手揽过林思的肩头，带着她向着宿舍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 林思唇角微微弯起，的确，昨天她陪着季源一起，生了一晚上的气，直到此刻，直到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才感到了幸福和温暖。 叶允并不像江律辰那样闻名整个桐大，今年大二的他，并未到达学校人人都认识的地步，但是，在他所在的经济系，叶允这个名字却是家喻户晓的。不仅仅是他出众的相貌，而是他过人的经济天赋和才华。他在经济系学生会里也担任着重要职务，是以如果说系里还有人不认识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更为难得的是，他和江律辰不同。虽然追他的女生也很多，但多年来，他的目光只注视着林思一个。两人的情缘从初中时便开始了，然后，彼此相携走过了五年的时光，任何旁观者都能看出这两人彼此相爱的真心真诚，任何知道他们之间感情的人都认为，他们一定会是陪伴彼此到最后的那个人。 “眼圈这么红，昨天是不是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抬起一只手，轻轻触了触林思的眼睛，叶允的双目中划过一丝心疼。 “嗯，陪源源说了很久的话。”林思叹了口气，拉着叶允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将头靠在了叶允的肩上。 叶允单手拥住她，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担心源源的心情，但是，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才行啊。” “但是，这一次江律辰那个人渣真的是太过分了。源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一想起季源比她还要红10倍的眼睛，林思又不由得气愤起来。 叶允眸中带着安慰，脸色却也微微有些凝重：“我也听到一些传闻了。好像是说在领导层和江律辰告别的时候，源源上去纠缠他了？” “源源纠缠他？只是上去和他打了声招呼，他连话都没听完就让司机开车了！”林思咬牙切齿地说着昨天的事情，心中对流言的传播无比郁闷，为什么才过了一天，就完全被传得变味了呢？ 叶允再也沉默不言了，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林思口中自然也是知道江律辰对季源来说意味着什么的。 “或许也是好事吧，这件事情能够逼迫源源彻底放下那个男人……”叶允深深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以季源的性格，无法想像她会主动放开江律辰的手，因为，她一直都是只要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一定会一路走到黑的性格，她讨厌半途而废，讨厌自己付出了努力，最后却变得什么意义都没有。但是，对于叶允和林思这样关心着她的旁观者来说，早点结束才能够有新的开始…… “唉，希望如此……”林思轻轻将头靠在叶允的肩上，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鼻子有些酸，“叶允，我真幸运，幸好我遇到的、爱上的那个人是你……” 听到这句话，叶允的手臂紧了紧。 一张英俊而沉稳的脸庞突兀划过脑海，叶允的脸色阴沉了几分，轻声而坚定地应道：“嗯，思思，我绝对不会放手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微风轻轻吹来，送来六月盛夏难得的凉意。吹皱了叶允的白t恤和林思的格子短裙，吹散了两人的额发，却吹不走两人相拥的体温……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 林思每天都会去季源的宿舍看她，有的时候会买一些吃的过来，有的时候甚至会特地来陪着季源一起去教学楼上课。 季源依旧是没有精神，相比以前，她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脸色总是苍白着，虽然不会哭，但是在她的身上却看不到希望和活力。她总是努力对林思露出笑容，但那种笑容连林思都有些不想看下去。 直到这一天，距离江律辰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学生们迎来了周末。 虽然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不过为了让好友放松心情，林思邀请季源出去转一转。季源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却被林思硬是拉了出去。 要她看着自己的好友在宿舍生生地发霉，她可做不到。林思这么想着，虽然她不指望这一次出门就能让季源彻底扫去心中的阴霾，不过总是比一直不出去要好的。 两个女孩乘坐地铁一直来到了h城的市中心。在繁华的商业区逛了很久，林思买了几件衣服，又强迫着为季源买了一件，随后两人又去吃东西，季源在这样热闹的环境和林思的喧闹下，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林思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于是，两人吃完了晚饭之后，林思又提议要去影院看电影。季源本是对电影不感兴趣的，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想一个人回到宿舍，再次回想起那些悲伤的事，便也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两个女孩子今天花了很多钱，而她们两人包括叶允都不是家境非常富裕的类型，但今日两人都没有去在乎。 在影院的各大海报前转来转去，两人思考着要看哪一部电影。 不过，奇怪的是，她们两人仿佛约好了般，将选择的范围只固定在其中的两部上。 “总之，看程夜宁主演的应该没问题吧？”林思边看着其中这两部边询问季源。 季源自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两部让她们纠结的电影都是由如今的当红男星程夜宁主演的。说他是如今娱乐圈中最火的艺人之一都是毫不夸张的，他的容貌就像小说家们在小说中描写的男主角一样，妖艳而绝美，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明明漆黑如点墨，却又让人有一种那里面盈满了雾气的错觉，仿佛只是看一眼便可能深陷其中。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程夜宁并不像一般的艺人，自他出道以来，几乎未曾与任何女艺人传出过任何绯闻，因为这一点，甚至有圈内圈外人猜测着他的性取向。 林思和季源毫无疑问都是程夜宁的铁杆粉丝，在有程夜宁主演的电影上映的情况下，其他的电影自然而然就被她们排除在选项之外了。 “《倾城》是根据之前的电视剧改编的，是一个悲剧啊，要不然我们看《玻璃青春》吧？虽然想看乔阮而不想看薛妍就是了……”林思嘟囔地问道。 季源脸上也带着苦恼之色。《倾城》是由程夜宁和乔阮主演，根据这之前同样由他俩主演的同名电视剧改编，故事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而且《倾城》的大致情节他们已经由之前的电视剧了解了，但是因为当初电视剧就很火的关系，现在她们也很想要看，程夜宁和乔阮的组合更是吸引她们的视线；而《玻璃青春》则是现代偶像剧，似乎最后能够有一个大团圆结局，但是想起这部剧的女主角薛妍，季源和林思就都下意识地有些排斥起来。 两人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倾城》。虽然各种原因她们都考虑过了，但是，季源说她现在的心情，还是更想要看一场悲剧，借机会大哭一场。 听到季源这样说，林思也再无异议了。 《倾城》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女主角，由乔阮饰演的花未眠，爱上了由程夜宁饰演的男主角秦江，秦江与花未眠相识后，对她百般温柔体贴，并许诺当自己登上王位之后，一定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然而，当一切扑朔迷离的真相揭开，花未眠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秦江从不曾爱她，而是将她当成她的亲生妹妹花未央的替身。满心悲伤绝望的花未眠，最终在秦江与花未央的大婚之日里，纵身跃下高楼，就此玉殒香消…… 观众们也仅是在程夜宁登场时激动了一下，而后就慢慢地笼罩在故事悲伤的氛围之中。当这场电影结束之时，大半观众都已哭得泣不成声。 季源和林思也不例外。季源尤为伤心，不仅仅是因为故事的悲哀，更是加之女主角花未眠倾尽整个身心为他付出最终却换不回心爱之人一个回眸的那份绝望让她感同身受。 从影院出来，两人又去茶座坐了一会儿。 单纯因为故事而悲伤的林思此刻已经差不多平复了心情，季源却仍旧缓不过来，不停地用纸巾擦着眼睛。 林思叹了口气：“虽然很喜欢程夜宁，不过他演的这个角色真的是个最差劲的男人……” 季源自然没有异议。男主角秦江刚登场，因为演员是程夜宁，所以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相当惊艳的，一袭白衣，俊美儒雅得不似凡尘之人，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充满了雾气般绝美，赢得了女主角的心，也赢得了几乎所有观众们的心。但是，随着故事发展，不免让人抱怨起秦江的无情来。这或许是程夜宁演艺生涯中难得饰演的一个颇为无情无义的角色了，程夜宁的演技也的确令人叹服，将那份无情和冷漠演绎得淋漓尽致，那眉宇间的冷峻令人望之生畏。 第5章 毕业 两人在茶座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季源听林思叙叙地说着，心情终是在这一次宣泄中一点一点平复下来。虽然仍旧哀伤，但是林思有一种感觉，季源已经下了决定，开始尝试着将心中的那个人一点一点拔除……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林思在心中祈祷着，江律辰和季源之间的孽缘，能够就此终结…… 次日。 季源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她的亲生弟弟季存打来的。季存与她同校，似乎也听说了她和江律辰分手的事情，不过季存所在的计算机系总是相当忙碌，是以似乎现在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看一看季源的情况。 季源看着时间到了饭点，便顺便约季存出来吃午饭。 两人相对而坐，季源的眼睛依然有点红，但是情绪还是基本平复了。 “阿存，你放心，我没事的。”看着季存关心的视线，季源笑了笑，尽力让他能够放心。 季存何等眼力，岂会看不出一双哭过的眼睛。但是此刻，看到强颜欢笑的姐姐，又不忍心拆穿，只得叹了口气。 “本来我就不赞成你和他交往。江律辰在桐大换女友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你明知道这一点还要答应跟他在一起，实在是……”季存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神情中有一丝责备。 季源只是淡淡地笑着，也不去辩驳什么，她原本就是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不过这样也是好事。姐，长痛不如短痛，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不会有未来。虽然现在可能会很难受，但是很多年以后，你一定会感谢他抛弃了你。”季存认真地说道，眸中有安慰、有鼓励。 “嗯……希望如此。谢谢你，阿存。” 看到季源露出笑容，季存才稍稍安下些心。 之后，两人又沉默地吃起饭来。不知过了多久，季存又一次开口了。不过，这一次的话题却跟之前迥然不同了。 “姐，经过你这件事，让我坚定了一直以来没有坚定的决心。”季存深吸了口气，坚定而又认真地说了出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创立我自己的公司。” “……？！”季源吃惊地抬起头来，直到看到季存眼中那一抹坚定的神色之后，才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但是，这反而更让她惊疑不定，“阿存，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吗？而且，你在系里的成绩那么好……” 季源的疑问是真的。季存当初是以超高的分数被桐大请过来的高材生，桐大所有的专业，只要季存想，随时都供他选择。当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计算机系，如今才短短一年，他的计算机天赋就已经显露出来，仅仅只是一年而已，整个计算机系就都知道季存之名，不仅仅是与季存同届的大一学生，甚至连大四的学长学姐都偶尔会和他探讨相关的话题。虽然只有一年，季存的名字还不足以像江律辰那样传遍全校，但是他在计算机系的名声之响俨然可以和叶允在经济系两年的人气相提并论了。 所以，这样一个计算机天才忽然对她说，从现在开始要把精力投入到创立自己的公司上面，才让季源惊讶不已。 “难道说……你是想要创立公司，然后去搞计算机方面的事业？”季源猜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还可以理解。 季存垂眸想了想，考虑了半晌，才又抬头道：“前几年是这样，如果做得好，我会尝试向其他领域扩张……” “……？！这么说，你是打算以后放弃钻研计算机了？”这一次，季源真的惊讶了，她从来没想过，季存会立志当老板。 “是。这么做，一方面可以有机会打压江律辰……”季存静静地说道。 季源愣愣地看着季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打压江律辰？！以现在季存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正常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不要说他现在所有未来的打算还都停留在口头上，就算是很多上市公司企业想要打压江氏，都不是一件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使侥幸做到了，估计也只能让江氏擦伤一些皮毛，季存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强大信心呢？ 不过很快，季源也就释然了。虽然在她看来，还是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同时她也了解自己的弟弟，从小到大，他就一直是如此自信，不论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几乎能把自己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好，所以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成绩。 “不过，阿存，如果你是为了打压江律辰……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的话，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我……我并不想报复他。”垂目，季源有些落寞地笑着。 “这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说到这里，季存的目光蓦然紧了紧，“为了思思……” “为了思思？”季源一愣。 ——为了思思。为了林思。 一瞬间，季源就懂得了季存的意思。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感慨。不错，作为林思最好的朋友，作为季存的亲姐姐，季源对于季存的心思一清二楚，自从九年前季存认识了林思之后，心中就有了独属于他的那份执念。 季存深爱着林思。明明是在叶允之前就认识林思，但最终她还是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如今，叶允和林思交往已有五年，但他却仍未放下自己的执念，他没有做出过横刀夺爱之举，但是季源却知道，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放弃过。 季存是理智之人。如果他有了目标，他就会周详地定出计划，然后有条不紊地去完成。 “叶允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季存说着，目光里有一些讽刺，“他以后想要做哪行，大概的方向很清楚。只有在同一行业，我才有打败他的机会……” 他这么说着，目光里透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强大无匹的斗志。 看着这样的季存，季源轻叹了口气，季存一直在让她不要对情太执着，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那太执着之人。 林思是季源最好的朋友，季源自然希望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同时季存也是她的亲弟弟，她也同样希望弟弟能够幸福。所以，对于这件事，她已经再也提不起关注的兴趣了，这三个人的情感纠葛，她俨然在左右为难之下再也不想参与。 只是，想起季存从小到大的满腹才华，看着他此刻眼眸中的坚定神彩，季源几乎可以肯定，林思与叶允的情感之路一定不可能是一帆风顺…… 叹了口气，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祷着这三个人能够受到更少的伤害，在这样一场情感纠纷之中…… 时间就在这样的生活中不停流逝着。季源的心痛与哀伤在时光中一点一点被打磨，当日的那通电话之后，季源和江律辰就彻底结束了，在林思以及其他好友的陪伴之下，平淡地过着大学生活的每一天。 这三年里，季源没有再恋爱，只是专心地学习大学的各种必修选修课程，闲暇时就在宿舍上上网，与朋友聊聊天，假日里和林思、叶允等人出去逛逛街，就在这样大同小异的生活里，度过了她大学剩余的三年。 林思和叶允的感情仍旧一如既往的好，当然，叶允比季源、林思要年长了一岁，是以在季源等人升入大四时，他已经正式进入了社会，并且凭借着大学优异的成绩以及自己满腹的才华，在业界混得风生水起，仅仅一年，就已经成了h城最大的湘江酒店的部门主管之一。 湘江酒店是h城最大的五星级商务酒店，季源对叶允的这份职业十分在意，只是因为湘江酒店隶属于江氏，是江氏设立在h城的分支旗下的酒店，想起湘江酒店的幕后大老板是江律辰，林思还对叶允进入湘江工作产生过芥蒂，不过也并未阻止。毕竟，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这么好的一份工作。 至于季存，三年来都未曾找过林思，他只是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投入了自己的公司创立中。当一个能力极强又有天赋的人全心投入到一份擅长的工作中时，他能够取得的巨大成就往往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仅仅三年，季氏辰光这个名字已经在h城小有名气，也开始和外城的很多大企业有了商业上的合作，辰光的未来也为商界很多有影响力的人所看好。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盛夏午后，季源和林思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桐大的校门，终于从这所美丽的学校毕业。 季存忙于企业的事情，早已离开了学校，是以现在只有季源和林思两个人，两人一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叶允，他明显是知道林思今日离校，特地请了假开着车前来。 林思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向着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身边奔去。 看到这一幕，季源也微微弯起了唇角，真心为这两个人而高兴着。想起三年前那个男人毕业时的场景，心中还是划过了一抹尖锐的疼痛，不过，如今三年已经过去了，季源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坚定努力地走下去…… 第6章 开始工作 叶允发动了他那辆纯白的法拉利，车轮缓缓转动起来，带着两个女孩向前驶去。 “源源找工作有头绪了吗？”叶允随口问道，对于林思，他一直都很了解她的情况，所以自然没有多问她，林思是文学系毕业，从选择这个专业开始就立志以后要做一名小说家，并且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着，如今年岁渐长，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也开始慢慢显现。 于是林思在考取了教师证之后，就决定在哪里找一份教师的工作，然后一边做这份工作一边继续自己小说的事业。 季源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大四下学期就开始在各个单位找了，但是一直还没找到……” “没关系的，思思也没找到，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叶允笑着宽慰道。 午饭之前，叶允提出要先回一趟湘江处理一些事情，季源和林思自然也就被顺道载了过去。 车门“砰”地关上，看着叶允离开的背影，车中是剩下了林思和季源两个人。 “叶允那家伙，还说什么不是一下子成功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林思忍不住揶揄道。 不过那语气中，倒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是包含着浓浓的骄傲和赞赏之意。的确，叶允在尚未毕业时就已经被湘江的总管经理看中，与其签订了合约，所以他没有体会过四处找工作的辛苦，不能完全了解这种心情，但是，作为叶允的女朋友，林思的心里只会为这个优秀的男友感到骄傲和自豪。 没有听到回应声，林思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坐在后面的季源。 季源只是愣愣地看着车窗外高耸的湘江酒店大楼，仿佛没有听到林思说什么似的，她的眼中有着一丝迷惘，还有一抹浓重的思念和哀伤。 “源源……”林思心中一紧，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湘江酒店。 只要是h城之人，无人不知湘江酒店是属闻名全国的大企业江氏企业所有，两年前，江氏企业由江氏继承人江律辰正式接手的新闻曾轰动整个商界，虽然不可能每个普通人都知道，但一直关注着江律辰的季源又岂会不明白。 此刻，看着眼前这幢高耸的大楼就是那个人所有，她心中又会是怎样的感慨呢。 林思叹了口气。不再去打扰季源，心中却也颇为无力。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可是那个伤了她的男人仍旧牢牢地存在在她心中，无法忘却。 这样的情绪，一直保持到叶允到来，然后开着车载她们去餐厅吃饭。 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季源低低地开了口：“那个，叶允……” “嗯？”叶允和林思对视了一眼，疑惑地看向明显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季源。 “我有一个请求……当然，不是强迫你啦。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无所谓的，或者其中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先说了一通前缀，季源吸了口气，这才慢慢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进入湘江工作……哪怕是在其中做服务员也好，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能帮我……” “不行！”叶允还没开口，林思已经在季源话音刚落时就冲动地接口了，“为什么要去湘江？！源源，你还对那个男人抱着什么念想吗？！” “……”季源低了头不说话。 林思看着明显是默认了的季源，手指渐渐扣紧了，说话的口吻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不是说好要忘掉吗？待在江氏工作，你还能忘掉吗？！” “思思，其实待在湘江也未必会碰到他。湘江只是江氏旗下的一家酒店而已，如果我进入湘江，也只是湘江的一名小小的员工，平时或许连湘江的高层都无缘面见，想要再见到江律辰又是谈何容易……”季源微笑着，语调落寞。 “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思想问出来，季源却已经接了下去。 “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但却又明白自己不该再为这份感情做什么……所以，想把一切交给命运。如果有缘的话，我就能再次见到他，如果无缘，在湘江工作，一生也就已经有了保障。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至少我不会后悔了……” 一个星期后。 季源收到了来自于湘江酒店的文件，抚摸着那金黄色的封面，一边感慨着不愧是湘江酒店，一边感到鼻子酸酸的。 是的，季源被湘江聘用了。 在叶允的帮助下，季源通过了湘江酒店的面试，成为了其中的餐厅服务生之一。 “那以后，好好工作吧……”季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是三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真心释怀的笑容。 ——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如何，交付命运。 穿上湘江餐厅服务生的工作装，对着镜子稍稍理了理头发，带着笑意，季源走出了员工更衣间。 一个星期再次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而过。 “季源，快点，9楼‘蔷薇厅’的客人马上就要来了。”同事小琳在一边催促道。 “好的好的，马上就好。”季源慌慌地重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遍着装，而后将服务客人用的湿巾、杯子、筷子等物放进托盘，和小琳一起向着电梯走去。 一个星期过去了，季源已经可以和正常的服务生一样接下各种包间的服务工作。一般是两人服务一个包间，今日就是她和小琳搭档。 “小琳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了吧？”在电梯中，季源随口问道。 “嗯，是啊。”小琳是个随和的女孩，平时有些粗神经，但是工作的时候总能够一丝不苟，此刻听到了季源的问题，笑着点点头，“说起来，我还和大boss是同一年在江氏任职的呢，哈哈哈。” “大boss……？”乍一听到这个词，季源眨眨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湘江的周经理哦，我是指整个江氏的大boss江律辰啊。”小琳没有察觉什么，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两年前江总接手了江氏，如此年轻的接班人，真可以说是商界史无前例啊！只可惜，我在这里工作两年了，江总一次都没到湘江来过，唉，真希望他什么时候能够来这里一次，让我见见他啊！” 说到江律辰，小琳似乎就激动了起来，完全将一边的季源忽视了，满脸都是对理想男性的幻想。 季源怔怔地看着小琳，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后面小琳滔滔不绝的什么“江总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天才男人”、“江总这么年轻居然就能运转这么庞大的企业”等等，一字不落地都被她听进了耳中。 心中再次泛起了钝钝的疼痛。季源苦笑地看着电梯上指示楼层的数字终于跳到了“9”，和小琳一起走了出来。 接下来为客人的服务，虽然并没出什么差错，但是季源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一种神游状态之中。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季源重复着上班、下班、休假的生活，就这样在江氏度过了一个月。 “源源，今天该我俩搭班了吧？”季源在整理头发的时候，同事南星推门走了进来。 “嗯，是啊，我们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季源笑着点点头。在湘江度过一个月了，在众多的同事中，就属南星和自己的关系最好了，平时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带上她，在需要的时候也会照顾季源，是以季源对南星十分感激。 两人走到了她们应该去的包房。今日在这里吃饭的客人似乎身份十分尊贵，是h城的要员及其亲属，所以她们两人在服务的时候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 南星去为客人端鱼汤了，包房里还剩下季源一个人，她拿起桌上的果汁盒，一个个地为并未喝酒的客人倒满果汁。 这时，这位要员的千金小姐将纤细白嫩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包中，拿出了正在震动着的手机。 说来也巧，季源恰好走到了她的身后，刚要为她倒满果汁，眼角却不经意地瞥见了震动着的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江律辰。 手一抖，正在倒着的果汁溅出了少许。那位千金小姐皱眉看了季源一眼，没再说什么，便拿起手机离席接电话去了。 季源倒完果汁，退到了包房的角落，不知为什么，胸口闷痛得厉害。 几乎都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这位h城的名媛小姐一定是江律辰近期的暧昧对象了吧。跟江律辰在一起也有8个月的季源很清楚，江律辰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断过，所以她应该可以想像到这种情况的。但是……但是，为什么就让她碰到了呢。为什么，就那么巧呢。 想想今日来这里的这位要员在h城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之一了，他的女儿自然是h城的名媛。 季源苦笑了一下，果然……能成为他的暧昧对象的，至少也应该是这种级数的女人啊。 只是这样稍微想了一下，便觉得眼眶酸涩得不行，有什么东西就想要宣泄而出，果然是那个来电显示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吗，季源暗叫不好，如果在客人面前哭出来，把妆哭花了的话，那就真的要成为笑柄了。 第7章 鱼汤事故 看了看时间，想着南星应该快回来了，季源趁着眼泪还没落下，就恍恍惚惚地向包房外走去。 就在转角处，季源与端着满满一大碗鲜鱼汤的南星撞在了一起，“哗”的一声，滚烫的鲜鱼汤溅了出来，洒了南星一身。虽然南星在与季源相撞的前一秒察觉到了危险，想要立刻转向，并牢牢稳住了手中的鲜鱼汤，但是那碗汤实在是太多太满了，在这样的冲击下，虽然没有脱手滚落到地上，但是已经洒出了三分之一的汤汁，彻底让南星落了个满身的脏污。 “南……南星……”季源呆呆地看着这由自己引起的一切，心中下意识地想到，自己这个月的薪水，完了…… 偌大的经理办公室。 “南星，对不起，连累你也要被经理训斥……”季源带着哭腔，心中相当愧疚。这一次的失误，直接受害者就是南星，但是周经理听说之后，显然是将错误怪罪到了她们两人头上，点名让她们两人到经理办公室去等着。 “没事的，源源，撞到一起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你不用道歉。”南星安抚地摇了摇头，笑道。 “谢谢你，南星。”季源感激地回答，随即又略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办公室的大门处，“只是不知道经理会怎么惩罚我们……说起来我们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直接跟经理说话呢……” 季源没有说错，现在的经理周雨乔成为湘江的经理只有一年的时间，而湘江内部的领导层也比较多，像季源和南星这样的普通服务员平时只能接触到分管她们的主任，这一次因为季源的失误，导致她们服务的包房客人相当不满，而客人的身份又很尊贵，是以周雨乔花了一番功夫去道歉，自然心中积累了很多怒火。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周雨乔冷着脸走了进来，扫了季源和南星一眼：“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之前给你们的培训都白做了是吗？居然两个服务员能在给客人服务的时候撞到一起，你们两个也是厉害啊！” 季源和南星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是掌握着她们薪水的顶头上司，何况这一次也的确是她们两人的错，所以现在她们也只能低着头任由周雨乔批评。 周雨乔骂了半晌，方才愤愤地停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希望你们长了这次教训。这个月薪水减半，报你们的名字。” 季源和南星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但是却毫无办法，也只能乖乖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南星。” 周雨乔听了后在文件夹上翻了片刻，找到南星的名字，用笔做了个标记，随即又抬头看向季源：“你呢？” “……我是季源。” 季源不觉有异，低了头报上自己的名字。 周雨乔的动作顿了下，诧异地抬头，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子。 ——季源。 她记得这个名字。虽然三年多未曾听见过了，但是她还记得，这个名字是作为江律辰的暧昧对象之一的形式被她初次听见。虽然印象并不深，但是仍然模模糊糊地记得，似乎这个名字的主人与江律辰暧昧的时间还不短。 这个认知让周雨乔对季源的印象急剧下滑，看向她的目光里甚至包含了一丝厌恶。 “那个……周经理……？”季源疑惑地看着周雨乔那奇怪的反应，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季源是吧，这个月薪酬减半，你们俩出去吧。” 再说话时，周雨乔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常。看着南星和季源垂头丧气走出去的背影，周雨乔眼神中划过一抹阴鹜。 ——季源。嗯，记住了。 “哎，源源？” 季源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迎面一个疑惑的声音。她抬起头，就看见穿着职业装的叶允走了过来，似乎是对她懊恼的样子表示诧异。 南星则是如很多见过叶允的少女一样的反应——很普通地花痴了。 不是不知道季源和部门总管的叶允相识，但是当真的见到叶允本人时，南星还是花痴了。毕竟，不谈及那几年都不会来湘江一次的幕后大老板江律辰的话，湘江酒店最年轻有为又最为帅气逼人的男性，当属眼前的叶允，如果不是从季源那里听说了叶允有一个深爱的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的话，南星或许已经要向叶允出手了。 “被经理训斥了？”稍稍想想就明白了的叶允微笑着问道。 “嗯……”季源垂头丧气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难得见到周经理一次，结果偏偏留下了这么差的印象……” “哈哈，没关系的。犯了这种错误，经理也是一时生气，时间长了也就忘了。你这段时间好好努力，正好经理记住了你，以后你把工作完成得很好的话，经理对你的印象自然而然又会好转了。不必沮丧。”叶允宽慰地拍了拍季源的肩头，随即又向着经理办公室边走边说道，“我也会在经理面前多提提你。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哇……” 看着叶允走进经理办公室的那个背影，季源的身边传来一声赞叹，不用说，又是进入少女状态的南星了。 “叶允好温柔哦，源源你怎么可以跟这么好的男人认识！” “……”南星花痴起来就停不了。季源明智地决定此刻对她暂不搭理。 湘江酒店外，一辆出租车驶来，停下，其中一个美丽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就向着湘江酒店的大门跑去。 湘江酒店的前面有一块空阔的空地，面积广大，一直延续到酒店大楼所在地周围的那一大片湖泊及其风光带。这片湖名叫央湖，是h城最大的湖泊，四十年来，这附近进行了各种开发，其结果中最著名的便是拔地而起般树立在央湖及其风光带边的湘江酒店大楼了。 此时的这片空地上一如既往地停满了车辆，并且大多数车辆都是一眼就能叫得出牌子的名车，随便一辆似乎都价值不菲。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能够出入湘江的客人中基本不可能会有身份平庸之辈。 林思从出租车上下来，正欲穿过这片停车场，进入湘江酒店，寻找自己的恋人和朋友。 也就在这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因为她看见了，就在离湘江酒店门前不远处的一辆法拉利上走下来了一个男人。 那个人剑眉星目，身姿依旧如从前般挺拔，虽不壮实，却绝不显得瘦弱。那张清俊至极的脸上依然如从前般，没有很多的表情，却永远显得自信从容，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运筹帷幄。 ——四年未见了。 距离那一次，他最后对她说了那一句“思思，我不会放弃”之后，他们就已经有四年未曾见面了。 这之间，虽然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可是似乎连偶遇都没有过，林思真的没有想到，会在此刻，措手不及地遇见他。 想要往前进的步伐有了胶着的迹象，林思想着，是否要放弃去找叶允和源源。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抬起头，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双方都是一怔。林思是因为没想到会这么巧与他对视，而另一边，却是完全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见林思。 季存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虽然离林思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那毕竟是夜夜入梦的那个身影，又怎么可能会看错。今日来，是想就一个项目取得与湘江酒店合作的资格，顺便看一看自己的姐姐，可谁又能想到会与她相遇。 林思正自犹豫不决，不知该继续往前走，还是该转身离开。 就在她不能决定的这段时间里，季存已经迈开步伐向她走来。 林思就那么看着他，看着这个三年来逐渐活跃于商界，开始为各种财经新闻所报道的天才男人，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前。他的面容一如以往清俊，眸光专注无波，静静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了。”季存开口了，声音没什么起伏，看上去真的就像一对很久不见的老友在问候。 “嗯……是啊。”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追求了自己12年的男人，亦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林思还是开口应了他的话。 “最近，还好吗？”依然是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波澜。 “嗯……挺好的。” 然后，对话就结束了。林思回答了季存的第二句话之后，双方好像就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地互望了半晌，季存终于转过身，重新向着湘江酒店的大门走去。 “那样就好，我先进去了。”季存淡淡地抛下这样一句话，一步步走向酒店的大楼。 拼命压抑住心中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季存努力地表现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跟林思在一起的决心，但却绝对不是现在。 “季存——！” 身后出乎意料地传来了呼唤，季存脚步一顿，却并未转过头来，静静地等待着身后女孩要说的话。 第8章 擦肩而过 “……季存，你放弃了吗？”那句话，似乎是小心翼翼，仿佛是害怕着他的答案。能听出来，是在犹豫不决甚至还未下定决心的情况下问出来的。 林思看到季存转过身来，一直到方才为止都清俊无波的脸庞上终于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他说出了四年前就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思思，我不会放弃。” 季存的背影终于消失在林思的眼中，那一刻，林思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涌上了无边的疲惫之感。 那是她最怕听见的答案。 一直以来，林思的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但是季存无疑是最让她头痛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季存的执着，在其他的追求者被林思明确拒绝抑或得知林思已有男友之后均无奈放弃的情况下，季存坚持爱她爱了12年，更加让林思感到为难的是，季存是季源的亲弟弟，而季源是她林思最好的朋友。这种为难的滋味才是最让她难以忍受的。 ——为什么，不能放弃我呢。 那是林思一路上想着的话。 遇到季存之后，她放弃了前往湘江找叶允和季源的打算。此刻的她，真的不想再去面对季存，那个对她一往情深不在叶允之下的男人。 “妈妈，我回来了。”用钥匙打开家门，林思习惯性地打招呼道。 没有回应。 林思心里觉得奇怪，这个时间点爸爸和妈妈应该都在家才对，以往都会很高兴地迎接她的，今日是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了？” 在周艳梅的卧室里，林思找到了垂着头坐在床边，拿着手机，脸色凝重的母亲。 “啊……思思，你回来了。”好像这才察觉到林思的存在一般，周艳梅迅速地用手遮住手机屏幕，并迅快地将手机藏进了怀里，努力掩饰着那一瞬的惊慌，故作平静地对着林思笑道。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好像很差？”虽然察觉到了周艳梅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但是林思没有追问，只是关心地询问母亲脸色差的原因，“爸爸呢？” “啊……我没事的，可能今天有点累……你爸爸……你爸爸他，啊，对了，他今天好像被以前的老朋友喊去办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的语调，周艳梅强笑着回答林思的问题。 “这样啊。”林思微微一笑，“那么，妈妈，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吧？我们吃饭吧。” 看着林思平静而又温柔的笑容，看着那个走进厨房的背影，周艳梅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多好的女儿啊。明明看出了她在隐瞒着什么事情，却不去追问，反而对她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想要安抚她的不安。明明是领养来的没有血缘的女儿，却好像比亲女儿还要亲。 ——可是，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却偏偏要遇到这种事情呢？！ “妈妈，吃饭了。”起居室内，饭菜的香气飘了过来，林思高声唤着她。 周艳梅慌忙应了一声，心神不宁地就向着起居室的方向走去。 ——不错，林思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十八年前，她和林书起两人在孤儿院领养了这个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女孩子，那之后，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个人就像真正的亲人一样生活着。林思一直很懂事，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养女身份，但是也未曾因此而对养父母有任何不满，她像对待亲生父母一样对待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周艳梅和林书起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当得知林思虽然嘴上从未提及，但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时，周艳梅和林书起想要满足林思这个愿望，所以多年来，他们努力通过各种方式进行调查。 然而，就像是个被封锁的谜团一样，即使他们请了很多私家侦探，也还是无法调查出林思的真实身世。所有的消息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封锁了般，哪怕是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没人有能力将之拼凑成一条完整的线索。 所有人都以为林思的身世是查不出来了。 就在今日。林书起委托的私家侦探之一送来了一份厚厚的资料，并告诉他们，林思的真实身世，已经水落石出。 周艳梅和林书起虽然心中有些复杂，但到底还是抱着喜悦更多的情绪来阅读的。阅读完毕之后，他们的脸色双双变了—— “妈妈，你怎么了？在发愣？”林思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瞬间唤醒了周艳梅的神志。 “啊，对不起，思思，我走神了……”慌忙掩饰，周艳梅端起碗筷，向口中塞了几口饭，这才渐渐平静下来。然而，看向林思的时候，在脑中转过千百遍的话还是无法开口向她说出来。 ——这样的事情，对她又是个怎样的打击呢。 周艳梅叹了口气，努力保持着镇静，然而，眼中的忧色更浓了…… 一星期之后。 南星兴奋地在更衣室里抓住了正在换装的季源，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源源，你听说了吗？！我们可能有机会亲眼见到大boss了！！” “……哈？”正在换衣服的季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吐出疑问词，然而还没等她再问出什么来，南星就已经如机关枪般说了下去。 “马上不是就要到总部一年一度开的企业总会了吗？各个分公司都要派员工去参加。今年是周经理还有我们餐饮部的殷总管去，本来我们这些普通的服务员是没机会去的，但是殷总管每次去参加总会都会带几个服务员，说要让我们感受一下。然后呢，这次轮到我们d组的服务员去了！”南星很兴奋地给季源科普着。 “这样啊……”季源听得目瞪口呆，看着南星，讶然问道，“南星，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是个例外啊！”南星敲了敲季源的额头，无奈地叹着气，“我们d组人几乎都知道了，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可能只有你这种两耳不闻天下事的呆子才会不知道吧！” “……”季源翻了个白眼，也不去反驳，她平时确实对八卦之类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兴趣不大，也很少去探听，所以才会对此事一无所知。 “总会还有一个月。啊啊，真的好晚啊……”南星苦恼地嚷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总呢……” “……” 江氏的总会。季源是d组的服务员，这一次也要随行前往a城江氏总部，那么，能够亲眼见到江律辰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她的心中涌起各种复杂的情绪，以至于指尖都略微有些颤抖了。 三年不见了……曾经和江律辰在一起的日子现在想来就好似幻梦一场，如果不是她曾经将各种回忆保留下来，那么这段感情可能真的连痕迹都寻觅不到了。 这一次相见，或许就仅仅是老板与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员工的见面吧。季源知道，她只可能远远地看着在总会上讲话的他，作为员工中的一员，甚至连和他说上一句话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叹了口气，甩开心中的各种思绪。 ——即便只是能够远远地看他一眼。季源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期待。 然而，这一期待在出发去a城的一个星期前被打破了。 “就是这样，湘江这边的这些工作要交给你，所以你不要去a城了。”周雨乔淡淡地说完，看了季源一眼，“好了，你回休息室去吧。” “……”季源垂着眸，静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般，双目中满是苦涩，良久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放弃了，“知道了，经理。” ——不是不意外，不是不遗憾。 事实上自从一个月前因为鱼汤的事情被周雨乔训斥之后，季源就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经理讨厌了，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不小心引起了经理的反感，但怎么想都觉得经理眼神中的那种厌恶超出了正常范围。 ——或许是因为其它的一些事情吧。 季源深深地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去总会的事情已经泡汤了。虽然很想见他，不过还是……死心吧。 即使见面了也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是早就注定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遗憾。 就这样，一星期后，由经理周雨乔带队，湘江众人乘上酒店的商务车，向机场方向驶去。 a城繁华的商业中心区。 在这里，高楼林立，高度在二十层以上的楼栋随处可见，并且这里的大多数楼栋都是近20年来建起的，因为这些楼栋的主人大多具有雄厚的财力，所以楼栋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装潢也是同样金碧辉煌。以大型综合商场为主，湘江的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正见人流如织。 周雨乔面对这一切，面无表情，带领手下的员工径直走向这一片商业区内最高耸的一幢楼。 第9章 女友？ ——自从掌握了江氏的大权之后，他身边的女人就都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或者是知名的艺人之类，真是好久没有碰见过像这样普通却也有一身妩媚的女人了…… 他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猎人发现新奇猎物时兴奋与感兴趣的目光…… 次日，当江律辰亲自开车将南星送回了湘江时，整个湘江酒店都震动了。男性职员姑且不论，女性职员们均用羡慕而又明显掺杂着嫉妒的目光看着春风满面的南星，却又无人敢在明面上说她什么。 当然，江律辰亲自来到湘江的事情是他一大早自己决定的，是以并没有通知周雨乔，所以真正看到江律辰与南星走在一起的员工们并不多，但是这个消息却如同是长了翅膀似的，即便看到的人不多，也是在几个小时之内就传进了湘江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季源诧异地看着满脸兴奋地回来的南星，一时愣怔，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也的确，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不过是去参加一次公司的总会，南星就成了江律辰的女友，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是嫉妒，或许有一点，但是此刻季源心中更多的，却是对南星的担心。 ——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有多无情。 看到此刻南星幸福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初入大学刚与江律辰交往的自己。但是自己的结局却是那样凄惨，季源不希望再看到另一个自己，尤其是在南星和自己的关系还很不错的情况之下…… 但是…… 她轻叹了口气。看到南星此时的样子，或许，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被南星听进去吧…… 此刻的江律辰却是被周雨乔一通电话给叫到了经理办公室中，当然，这肯定不是经理生气时将员工叫到办公室训话，只是此刻江律辰明显闲来无事，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神情，推开了经理室的门。 “怎么，找我有事？”江律辰大大咧咧地在经理室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周雨乔。 “你还问我有没有事。我问你，你和南星是怎么回事？”周雨乔瞪着江律辰，一脸不爽地问。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当初就该坚定拒绝殷主管带女员工同行的提议！ ——而且，南星还是和季源关系这么近，她早就该想到有一个词叫作近墨者黑，季源当初就是那种为了金钱攀附男人的女人，南星跟她在一起这么久，或许是被带坏了也说不定！ 正当周雨乔愤愤地想着的时候，就听到江律辰轻松自如的声音：“什么怎么回事，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呸。直接说床伴不就得了。”周雨乔故作嫌弃地瞪着他。 江律辰的唇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说得太直白似乎不好。” “……”看着江律辰眼神中的嘲讽，周雨乔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至少她明白，江律辰去了桐大以后，交往过再多的女友，他的心似乎依然被他看得很好。不曾再为任何一个人动过了。 “怎么安静下来了？”看着周雨乔的反应，江律辰有些想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每一次得知自己又换了交往对象，周雨乔都是这种怒气冲冲的反应。江律辰明白她是担心他，毕竟他们两人也是十年多的挚友了，所以从不会因此而感到厌烦。 周雨乔轻轻叹了口气，不回答江律辰的话，眼中的神情却一点点严肃了起来。脑海中划过一抹白色的影子，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轻轻地说出了口。 “江律辰，时间不等人，薇薇的青春也在不停地流逝……” 寂静。 周雨乔这句话说出口，房间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就慢慢改变了。尤其是在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江律辰的身体显而易见地僵硬了起来。 ——没错，那或许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牵动他情绪的名字。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朝思暮想十年的名字。 看着江律辰的反应，周雨乔还是咽下了原本涌上喉头的话。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在江律辰面前提起秦薇的名字了，主要的原因就是只要她说出了这个名字，就会让气氛变得沉重不堪。但是，眼看着江律辰交往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毕竟，如果是因为那种可笑的理由而蹉跎着，那真的是相当过分的事情。 “以后，不要再提了。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冰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江律辰起身走出了经理办公室。 看着江律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周雨乔深深地叹了口气。 ——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啊，江律辰。 不过，彼此互为挚友这么多年，周雨乔很清楚江律辰的固执，虽然他看起来花心风流，但实际上在感情上却意外的是个非常死心眼的人。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无论周雨乔说什么，江律辰都以为不过是她在想办法让自己不放弃而已。 “算了算了，错过了你自己后悔去吧。”周雨乔不满地嘟囔着，然而眼眸之中的忧色却依然在眼眶内若隐若现。 员工休息室里，季源和南星如同平日一样，坐在一起聊着天。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上去，事实上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比如说，同在休息室休息的服务生的目光时不时地会向南星瞥过来，小声交谈着的服务生之间也会不时看过来一眼，好像正在谈论和南星有关的话题。 除了季源之外，竟然是鲜少有人主动向南星搭话了。虽然很多服务生都很八卦，对于南星攀上江律辰的事情都十分好奇，但是在湘江工作的员工都很清楚经理周雨乔的个性，她很反感员工之间谈论八卦，尤其是关于江律辰的八卦，是以即使她们在好奇，也只有拼命地压抑住。 还有不同的就是，南星手机的通讯录中多了江律辰的名字，有的时候她的手机还会振动起来，“江总”两个字如同耀武扬威般跃动在屏幕之上。每当这时，南星的唇角就会泛起一丝幸福的笑意，目光中骄傲与甜蜜并存。 “江总，你要回去了？……嗯嗯，我在上班呢。……好的，我明白啦。……哎，这么快就挂了啊？……嗯，好吧，再见。” 挂上电话，南星脸上的红晕才慢慢地褪去。 她转过脸来，接续对季源讲述起来。南星和季源的关系在近三个月的相处中变得已经相当好了，所以关于自己与江律辰的事情，她丝毫也未曾想过要隐瞒季源。而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季源听着，眼神中有些许羡慕，又有一些担忧。 南星成为江律辰女友的过程和自己并不一样。自己只是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机缘之下与他相遇，然后被他莫名其妙地要求成为女朋友，而南星似乎是因为自己在努力为相遇制造各种机会。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相比南星而言，和江律辰算是更有缘分的吗？ 苦笑着这么想着。不过，对于江律辰而言，有缘分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南星，你相信那个人是真的爱你吗？会不会……”季源欲言又止，小心地斟酌着措辞，然而，她还没再开口，南星已经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源源，你放心啦。现在的恋爱中，哪里还有什么爱不爱。觉得合适了，就在一起。所以，能留在他身边的女人才算赢了。如果他把我甩了，我就认命，但是只要他不甩我，我就好好跟着他，就这么简单而已。”南星笑着说道，语调轻松。 ——是错觉吗？ 虽然南星是笑着的，但是季源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感觉南星似乎在拼命掩饰身体的微微颤抖，以及每一个音节尾音处的发颤。 南星…… 季源心中的担忧更浓了。 天气转阴，时值九月开初，虽然气温仍然很高，但是初秋的脚步却未曾因高温而停留片刻。季源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湘江，回了自己住的公寓。 原本是计划着去商场采购一些东西再回来，但是因为南星的事情以及这阴沉的天气，让季源做任何事的心情都没了。 大学毕业之后，季源就一个人租住了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两间房子看上去有点浪费，但是她很讨厌狭窄的地方，加之自己如今在湘江工作，薪水上并不紧张，所以不至于付不起房租。 不过，一个人住的坏处就是，每当心情不好，就会觉得这两室一厅的房子显得分外空阔，就好像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般。孤独寂寞到了极点。 季源惆怅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感觉心也变得潮湿了起来。 思绪似乎是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她刚刚进入桐大，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她会想像着自己在桐大能有怎样的邂逅，会不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自己的男生，然后就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牵手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中，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能两人互相扶持鼓励，然后一起奔向未来。 第10章 再次相见 ——只是，这些期待都落了空。 遇到江律辰之后，她的整颗心都被他所填满。跟他在一起的8个月里，她的眼中容不下任何其他人，而被迫离开他之后，她更是再也学不会去爱别人，所以，一直孤单一人走到了如今。若不是还有好友林思陪在身边，她无法想像自己会经历怎样的孤独和寂寞。 ——“你说，你这么对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虽然你是江氏的唯一继承人，身份尊贵，但这就表示你可以作践我的感情吗？！” ——“很过得去。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你若是忍受不了，那就滚。” 那时候，在桐大的镜湖边一个隐蔽的角落，夜色浓郁，季源第一次亲耳听见了校园偶像江律辰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说话，质问他的大约就是他的前女友吧，在他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目光注视下含泪跑开了。 季源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被江律辰发现了她在偷窥，但是她眼眸中初见江律辰的惊艳却孩子来不及收敛，被他分毫不差地捕捉。 她看见江律辰的眼眸中只有和之前一样的不屑和冰冷。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在那一天，成为了江律辰的女朋友。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傻啊。 明明亲眼见到他之前的女友最后迎来了怎样的结局，为什么还是有勇气飞蛾扑火呢？如果那个时候她可以理智一些，又或者她没有被江律辰发现，或许她的生活就将迥然不同了吧…… ——江律辰…… 眼泪的滴落毫无预兆，季源握紧了双拳，单薄的身子在这片阴郁的天气中轻轻颤抖着。即便是到了如今，她发现自己对江律辰依然没有任何恨意，或许是一直以来她学不会去恨谁，只是在想到这段感情的时候，心中弥漫着浓浓的哀伤。 ——世间之事没有如果。她已经爱上了江律辰，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一丝杂质地深爱着他…… 一个月之后。 季源如同从前一般前往湘江上班，在休息室里，就见到了垂着头看着手机皱眉不语的南星。 “南星，你怎么了？”季源疑惑地问，眼中划过一丝关切之色。 “……”南星抬头看着季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江总明天要来湘江了……” “……这……这样啊，他是来看你的吧？那你为什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季源只是愣了一秒，随后拼命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尾音显得颤抖，尽力作出平静的样子问道。 “因为……”南星的脸色有些苍白，“我们最近有些吵架……我有些害怕……” “……吵架……可是他既然愿意为了你的事来湘江找你，你还怕什么呢？”季源疑惑道，江律辰愿意为了南星特意来湘江，说明两人的感情似乎比她想像中要好，可是对于南星脸上的苍白，她实在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南星这次竟不再说话了，只是一脸疲惫地转过头去。 弯唇苦笑，南星想着，明天一来，或许她会成为湘江众人的笑柄也说不定。最近一直和江律辰闹得很僵，或者说，是她单方面在赌气，埋怨江律辰不体贴，不像个男友，埋怨江律辰只是看中了她的身体，其实根本对她毫无感情。 ——可是她的这些埋怨，就好似全力击出的一拳撞到了一团棉花。 江律辰对她的各种心情几乎全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哪怕她生气一星期不搭理他，他也依然没有任何想要挽回的意思。 就在这样的失望之中，南星越来越开始接受一个事实。 ——她或许，确实是被玩弄了。 她和江律辰的关系，不像情侣，只像床伴！ 这次江律辰竟然打电话给她说，要来湘江，她原本很欣喜，以为他终于想起来看她了，但是听着他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与毫不在意的态度，她就明白自己白高兴了。或许，他只是因为其它的事情而来，只是顺便来看一看她吧…… 双拳不禁攥紧了，南星的眼眶越来越热，泪意怎么也忍不住…… 季源并没有发觉南星的异样，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都被“江律辰明日来湘江”这个消息吸引了。 上一次江律辰送南星回来的时候，碰巧她没有服务工作，所以不在湘江，错过了。而这一次，是不是就能见到他了呢？ 一个小时之后，“江律辰明日来湘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酒店。 周雨乔虽然并不想告诉她的这些女性员工们，但是迎接江律辰的排场还是不能少的，要准备这些排场，就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所以下午的时候，她就已经发出了通知，让全员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 结果这一天，季源都是在恍惚当中度过的。 ——真的已经三年多没见了。 虽然她明知道，即使相见，也只是她躲在人群中看到了被簇拥着的他而已…… 第二天发生的事情与她的想像相差不远。 江律辰如同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走进了湘江酒店的大门，这一次来的排场与上一次并不相同，他并非一人来此，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均是西装革履，进来时目不斜视。 江律辰如以往一样，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依然淡漠如水，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叮”的一声，湘江大厅内的专用电梯打开了，周雨乔带着秘书迎了上来，跟江律辰交谈了两句，随后几人就一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在这几人消失后，原本肃静无声的大厅顿时如炸开了锅般喧哗起来。 江律辰似乎永远都是能够引起众人热议的话题，当然了，这一次同样为众人津津乐道地猜测着的，还有南星的事情。江律辰这一次来，南星并不在人群中，而江律辰也没有特意先来找她，看上去就好像是普通的老板和员工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况，原本还羡慕南星的员工们此时自然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猜测着是不是南星被玩弄了。不少女员工也在感叹，果然有钱人家的独生子还是风流薄幸，哪怕是江律辰也是不例外的。 在众人的热议声中，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静静地站着，没有加入任何讨论，只是恍神般将目光追随在江律辰身后，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啊…… 季源微微苦笑着。 这是当年在桐大的校门前一别之后，她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当然，这么说是因为，这之前她在报纸上、电视上见过他很多次，然而，她总算是明白，亲眼见到的冲击力之大还是无可比拟的。 江律辰出现的那一刻，季源整个人就如同被什么定住了一样。 短短的一分钟，对她而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她伸出手来，在脸颊上轻轻一抹，果然如她所料，脸上冰凉，泪水被沾在方才抹过的手上。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刚才他走过的地方。 独自一人在湘江酒店供客人休息赏景的露天花园里坐了很久，思绪一片恍惚，此时她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关心南星和江律辰的问题了，如果南星只是和一个普通的男性交往有了问题，季源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但是偏偏这个人是江律辰，加之今日见到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季源已经再也没有功夫去关注其它。 迈入十月之后，天气越发转凉了，吹过来的风都时而带着与夏天不同的凉意。 季源就在这样的微风下吹了一个小时，才让心情慢慢冷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握紧了双拳，默默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该打起精神来了，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向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 “所以说，江总，你也像那些传说中的公子们那样，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熟悉的声音像是被风吹过来的，让季源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虽然她明知道偷听不好，但是已经猜出了对话之人是哪两人的季源却怎么也迈不开离去的脚步，反而是向着声源地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花叶扶疏下，果然如同季源想像的那样，对话的两人是江律辰和南星。 江律辰已经脱去了方才的黑色西装，只着一件洁白如新的衬衫，悠然自得地斜靠在仿古设计的精美凉亭支柱上，在他的面前，站着犹带泪痕、狼狈不堪的南星。 “我只是不如有些男人对待伴侣那样体贴，在你的眼里，就是在玩弄感情。”江律辰浅笑着点头，只是那笑意看在任何人的眼中都只会觉得毫无温度，带着冷酷和残忍，“如果你这么想，那么就当作我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好了。” “你……”南星瞪大了双眸，看着江律辰，一时气闷，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不必如此纠结。”仿佛没有看到南星此刻狼狈的样子，江律辰依然是好整以暇地继续说着，“如果你觉得忍受不了，现在就和我分手就好了。这样也省得让我整天看着你哭的样子，心烦不已。” 第11章 他早已忘记 那冰冷的话语和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就连躲在一边偷听的季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起过往也曾对自己展示过的这份冰冷，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南星再也说不出话来，一阵凉风吹来，本来就没穿太多衣服的南星不自禁地颤抖着，开始只是轻微地颤抖，到后来整个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眼泪也忍不住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显然面对着这一切，面对着这个看着她的眼泪和狼狈却依然悠然自得的男人，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了。 蓦然转身，“嗒嗒嗒”疯狂地跑开，眼睛已被泪水模糊，南星没有看到躲在一边的季源，只是如被什么追赶着一样，头也不回地跑开。 季源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四年前，与他初见之时。 这场景何其相似，她在无意间看见他和女友闹翻，就连接下来的发展都是这么相像—— 江律辰已经是悠闲地向着季源的方向走来了，季源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看见了她。 那淡漠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只是稍作停留，可就是那一眼，却让季源忘记了呼吸，于她来说，这一眼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年江律辰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眼中的惊艳，他薄薄的唇角弯出一抹讽刺而不屑的弧度，随后就对她说“要不要也来试试做我的女朋友”，就是那句话之后，她在桐大的四年就满是与他有关的心情。 而现在，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瞥了一眼，随后就悄然无息地离开了。 “看到了吗。”自言自语地道，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讽，随后江律辰就这样从季源身边走开了。 “……” 就是那一眼而已，季源就知道，江律辰已经把自己忘记了。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她的模样，三年过去了，当初和她的那8个月好像在他的记忆中已经遍寻不到。 ——真是讽刺啊。 她应该理解的，毕竟是江律辰啊。是那个身边从不缺少女人的江总，江氏如今手握重权的领导人，甚至他的一句话都可以让如今的整个财经界抖一抖，那么这样的一个人把她这个平凡的女孩子忘掉，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只是……那要让她这么久以来的思念情何以堪呢？ 季源已经不记得多少个夜晚在对他的思念中睡去，她不记得四年来为他流过多少眼泪，忍受多少痛苦，可是，那个刻骨铭心地印刻在她心中的男人早已把她忘记…… 季源凝视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心痛得如同千疮百孔…… 当然，将季源和南星伤得鲜血淋漓之后的江律辰，仿佛没有过任何改变，也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少伤痛，他依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氏领导人，在来到湘江的三天之后，就返回了a城。 “江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秘书明风走了进来，将一叠整齐的纸张放在江律辰的办公桌上。 江律辰微微颔首，拿过了那些纸张，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明风也不着急，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并且看他的样子，似乎随时准备着回答江律辰看资料时提出的问题。 只要看到秘书专业的态度，不禁还是会令人感叹其与湘江周雨乔的巨大差别。周雨乔也有秘书，也会像这样为她准备好需要的资料，不过大都是将资料送进来便会离开。 “明风，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江律辰唇畔微微弯起一抹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 “江总，需要我们再深入调查吗？” “嗯，去调查吧。”江律辰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去h城的确收获不小，从雨乔那里，对季氏的整体情况也有了更详细的了解。以南星那个女人为幌子，估计季存也想不到我其实是去调查他们的经营状况的。” 明风点头，作为江律辰最为看重的秘书，他早已不需要像一般的下属那样说尽恭维话，只是因为江律辰当初的提拔之恩，是以他对江律辰十分忠诚，说出来的话也几乎都是有实质性作用的。 “江总，季氏真的有那么可怕的潜力吗？” “是，潜力很大，竞争力相当强。”江律辰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明风的问题，皱起了眉头，“季氏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它如今的规模，而在于它的发展速度。季存也是个相当有才华的人，虽然以江氏的基础，并没有畏惧他们的理由，不过，我并不能保证在一些细节之处绝对不会被他们暗算。” 因为一些细小的问题出了纰漏，导致整个庞大基业破产。这样的事情并非不可能发生。所以明风相当理解地大点其头。 江律辰的目光在重新落到那叠资料上时，慢慢变得阴鹜起来。 一个月之后。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两个月前才来过吗？！”江律辰皱着眉，没好气地问电话中的那位异性损友。 “当时是因为公司总会嘛，这次是我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哈哈，一会儿别忘了招待我。”周雨乔毫不在乎地快速说完，也不等江律辰回答，便“啪”地挂上了电话。 十一月初，天气越发变冷了，周雨乔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之中独自一人来到了a城。 上一次来得匆忙，因为总会的缘故，所以只是开了个会就回去了，反而没有来得及去找自己这么多年来最好的闺蜜，不过，那段时间那女子也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周雨乔到达a城的第一天，在江律辰那边蹭吃蹭喝了好大一笔钱，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江律辰为她安排的酒店睡下，第二日，便匆匆拎着包赶往a城郊区。 大抵是家中财富越多，居住地便越是远离喧嚣。 在a城的郊区，矗立着一座巨大而豪华的私人别墅。白砖红瓦，洁白如新，只要看一眼便知道这座别墅的清洁工作做得相当好，整座别墅被装点得很有复古风味，如同中世纪的城堡般。 而这，便是周雨乔此行的目的地所在了。 “周小姐，您来了。小姐知道您今天要来，已经在卧室等您很久了。”这座别墅里工作了十年之久的女佣侍江大婶熟络地招呼着周雨乔，态度间毕恭毕敬。 “嗯，麻烦你了，侍江大婶，我自己上去找薇薇就好。” 周雨乔笑着说道，一边阻止了想要给自己带路的侍江大婶。 轻轻敲了敲乳白色的房间门，随后，清脆如铃的声音便自屋内响起。 “是雨乔吗？请进。” 于是，周雨乔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如同往常一样，屋子的主人似乎拥有十分高雅的格调，也很注重生活品质，不知道她每日都是如何打理，总之每每推开这扇门的时候，都会感到一股幽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醉神迷。 或许，这就如同秦薇给人的感觉一样，有一种足以令任何男人沉迷的魅力。 周雨乔这么想着，看向自己最好的朋友。 秦薇此刻正半卧在床上，手中拿着纸笔，似乎正在描画着什么，她的皮肤十分白皙，在此刻房间内微光的照耀下，显得朦朦胧胧，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两弯淡眉绝美如黛，装点着一双大而清澈的剪水双瞳，鼻梁高挺莹润，双唇亦是红润饱满，她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当真是美若仙子，令人看一眼便无法移开目光。一头如瀑般的墨发随意搭在洁白的靠枕上，更是让她有了一种慵懒的美丽。 周雨乔心中暗叹，这么多年了，薇薇的美丽丝毫不减当年，也难怪能够让某人念念不忘十三年之久了。 “薇薇，你最近还好吗？我都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周雨乔来到秦薇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关切地问道。 秦薇轻轻弯唇而笑，目光流转，周身都有一种优雅和贵气：“我挺好的。雨乔你也还好吧？” “唉，还不是湘江那边事情太多了。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去做总经理了……”周雨乔咬牙切齿地说道。 心中不禁暗自腹诽，江律辰那个家伙，说什么只有湘江那边没有适合的人选，非要让她去锻炼一次，只可惜刚刚到湘江的时候，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靠江律辰派过去的专家，那段时间自己被鄙视了多少回都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又闲聊了一个小时左右，便由秦薇提议前往附近空阔地带写生。 周雨乔虽然对写生兴趣不大，但她明白这是秦薇非常喜欢的爱好之一，便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而是很愉快地答应了。当然，心中的腹诽还是少不了的。 秦薇毕竟是出身于豪门，她的父亲是a城的市高官，a城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个直辖市，其繁华富庶无需多提，虽然秦父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但是只要他仍旧在位一天，秦薇就依旧是尊贵无比的千金小姐，而且即便是退休了，多年来积攒的势力和人脉也不会一朝消失。 第12章 既然那么爱她 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秦薇自小耳濡目染着上流社会的各种生活习惯，是以教养良好，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高贵和优雅。就连她的爱好，也和同年纪的一般女孩相差甚远，秦薇喜爱的写生也就是其中之一了。 周雨乔虽然在爱好上和秦薇的共同语言不多，但是不知为何，多年来她们的感情却丝毫未曾受其影响。或许也是因为她们相识了十几年都在一起的原因吧……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来，吹起了秦薇长长的发丝，她轻轻伸手将秀发挂在耳后，随后纤纤素手便执起了画笔，专心致志地描绘起来。 周雨乔便坐在她身边，一边看着她画，一边和她聊起天来。 看着秦薇的侧脸，黑发与白皙的脸颊相映衬，睫毛长长的，弯弯的，眼神专注，时不时唇角会微微弯起，表达着自己对画作的满意。就只是看着这张侧脸，也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美。周雨乔心中想着，要是让那个家伙看到的话—— 啊咧？ 周雨乔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崭新的法拉利，眨了眨眼睛。 ——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会想起来，这好像是某人新买没多久还没开的车吧…… 法拉利的车主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远处秦薇的身上。就仿佛是眼中化开了一抹温柔，有着深刻如海般的深情，就好像他所望着的女子早已深深镌刻在了他的灵魂中，无论时光怎样变迁，身边人来人往，都永远存留在那里，不可能被任何人所取代。 看到了这辆车，并且猜到了里面的人是谁、在干什么的时候，周雨乔的唇角划过了一抹笑意，正想要推波助澜一把，谁知她刚开口，秦薇的手提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 ——“啊，是夜宁啊。” ——“雨乔是来我这里了。” ——“没关系，我们先去，反正一个小时应该也就能回来了。” ——“好，再见。” 看着秦薇轻声细语地接了电话，挂断，看向自己得时候，周雨乔心头便泛上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秦薇接下来就开口了。 “雨乔，他一会儿过来接我去城区办一些事情。你就在我家等我一会儿，我们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回来了，不会让你等太久。” “……好吧……”心中虽然是颇为遗憾的，本来还想找个借口把薇薇带到法拉利那里去，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周雨乔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了。不过，看着秦薇方才接电话温柔的口吻，周雨乔又不免为了某人而感到心酸了，如果刚才薇薇的声音被那家伙听到了，可以想见他一定又要暴走了吧—— 不过，谁让陪在秦薇身边的，是十二年来都对秦薇不离不弃的程夜宁呢。 ——程夜宁。 没错，听到这个名字，或许会让绝大部分的少女尖叫抓狂。身为当今几乎是最受欢迎没有之一的男艺人，程夜宁的人气堪称恐怖，大多数时候，影视作品中如果有了他的身影，那么这部作品收视率立刻笑傲同行的未来就是肯定可以想见的事情了。 而程夜宁与其他艺人的很大不同点便是，自他出道以来，几乎未曾与任何女艺人传出过绯闻，甚至有些人还为此质疑过他的性取向。 当然了，其中内幕，周雨乔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分明就是为了薇薇，因为程夜宁深爱着薇薇，所以愿意为了她而放弃所有暧昧。 不过，这个事实却并不能让周雨乔怎样高兴起来。虽然秦薇是她最好的闺蜜，她自然也乐见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一心一意对待她，但是江律辰也同样是她的知交好友，如果秦薇最终真的被程夜宁所打动，那么周雨乔一定会是第一个为江律辰心疼的人…… 正说话间，一辆纯白色的法拉利从远处开了过来。 周雨乔定睛一看，正是戴着墨镜以免被认出的程夜宁所驾驶的。 她也有很多年没有见到程夜宁了，现在看着他开的车，再看看同样停在不远处的法拉利，周雨乔不禁咋了咋舌，心中暗叹。 门开了，程夜宁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因为这里是在郊区，周围罕有人经过，所以程夜宁自然也就不在乎容貌被窥见，而是大大方方地摘下了墨镜。 这张脸依然如同从前一样俊美绝伦，几乎是现在每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都能够一眼认出来的面貌，无数次以不同的造型出现在银幕之中，漆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以及最为人所注意的那双绝美如雾的双眸，仿佛盈满了雾气，让人看一眼就会沉溺其中。 他穿着白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颇厚的黑色毛呢外套，腿上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更显得英气勃发，一举一动都带着男性特有的魅力。 虽然与江律辰是属于不同风格的张扬的帅气，但单论容貌的话，或许程夜宁真的不在江律辰之下。 “薇薇，你准备好了？”他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秦薇，眼眸中漾着浅浅的温柔。 “嗯，可以走了。”秦薇对他笑着点了点头，笑意温柔，但周雨乔就是觉得这其中有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疏离感，“雨乔，可以麻烦你把我的画具收一下吗？” “没问题啦，我在家等你。”周雨乔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雨乔，好久不见了。”程夜宁礼貌地招呼道。 “好久不见。这么长时间，多谢你一直关照薇薇。”周雨乔笑着点头，她和程夜宁虽然相识，但彼此却并不相熟，因此在礼貌之余，也是多了一份距离感。 程夜宁抿起薄薄的唇角，微微一笑：“我关照薇薇也是应该的，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一抹淡淡的苦涩自他的眉眼间流露了出来，在说到“老朋友”这三个字时，苦涩的意味更是明显了几分。 这一切看在周雨乔的眼中，让她心下再度感叹不已。程夜宁的确是对薇薇一往情深，如果那个家伙也像他一样，把自己的感情诚实地表达出来，或许他和薇薇现在已经是羡煞旁人的一对了吧…… 那辆纯白的法拉利绝尘而去，周雨乔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向着一直静静停在一边的另一辆法拉利的方向走去。 那个男人绷着脸，面目间有着说不出的阴沉，眸光冰冷地看着前方，仿佛并未注意到周雨乔的到来似的。 周雨乔也不管他，径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难道说，在当今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惹到我们的江总不成？”周雨乔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带着一抹揶揄说道。 江律辰不回答，只是闷闷地盯着前方，一张俊脸丝毫不嫌可惜地阴沉着。 “以后，这辆法拉利我再也不开了。” “噗——”周雨乔拼命忍着大笑出声的冲动。江律辰这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其中的意思她可是明白得一清二楚的。可是，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幼稚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男人真的就是当今在商界说一不二的超大企业江氏企业的领导人吗？ ——就因为程夜宁开着一辆酷似的法拉利，他就赌气地再也不开了。拜托，知道你是土豪，也不要土豪得这么明显好吗！ “……程夜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薇薇要去哪？”半天之后，苦涩的声音才从江律辰的口中传来。 说不在意，这对于深爱着秦薇的江律辰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偶尔来看一看秦薇的现况，居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实在是让他心中郁悒不已。 周雨乔认真地看着江律辰，他眼中的苦涩尽数收入她的眼中，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放心，他们只是出去办个事而已。只是……你既然这么在乎薇薇，又为什么偏偏要掩藏着自己的心事？！你明明深爱着她，为什么不来找她却偏偏要跟那些没品位的庸俗女人混在一起？你就真的要等到薇薇接受了程夜宁你才甘心吗！？” 这段话刚开始还是心平气和，越到后面却是越难忍愤懑。 江律辰身子一僵，随即目光再度冰冷了起来，眼眸中的沉痛之色也越来越明显。 “我应该跟你说过，以前发生的事，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所以不要想当然地来劝我。” “……”周雨乔闻言神色更加郁悒，刚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见江律辰再也不看她一眼，而是径自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蒋月山先生的电话。 “蒋师傅，开劳斯来接我，这辆法拉利帮我处理掉吧。” 平静地说完。 周雨乔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番行为，想说什么，江律辰却是摆出了一副“你敢说话我就杀了你”的脸色，终究让周雨乔明白，此时不管对这个木头说什么，估计都是没有用的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h城里。 第13章 积极向前 这一天，季源在中午的工作结束后，应林思之约，两人一起去了湘江周边的餐馆一起吃饭，叶允似乎是忙于处理湘江的各种事务，所以便没有参加。 摆放着红烧鱼、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以及一碟地三鲜，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味的餐桌上，林思瞪圆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季源。 “你是说，那个南星和江律辰闹翻了？江律辰去湘江却对她说出了那种话？！” “……是啊，挺心疼南星的，但是……总觉得被伤害的好像就是我自己一样……”季源轻叹了口气说道。南星跟江律辰交往的时候，她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林思，林思早就猜想南星一定会被玩弄，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两人就闹翻了……季源当年可是和江律辰整整交往了八个多月呢…… “这个男人，手掌大权之后，变得越来越渣了啊。”林思愤愤地说道，“源源，幸好你离开他离开得早！” “……”季源垂眸苦笑，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甚至不敢告诉林思，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她其实每个独自入眠的晚上都会疯狂地思念着他，三年来都是如此…… “那么，照你这么说，江律辰和南星彻底分手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源怔了怔，随后犹豫着摇了摇头：“他们应该没有分手，可能只是闹翻吧。” “那你快去提醒南星啊，让她趁早放弃，不然她以后会被伤害得更加彻底！” “……”季源又是叹了口气，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提醒，但是南星自从与江律辰开始交往后，就根本听不进去她的劝告，“我以前暗示过很多次，但是她还是一意孤行……我再试着跟她说说吧，只是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唉……”林思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心中悲愤不已，这个女孩子的倔强与当年的季源何其相似，她如今唯一可以祈祷的就是这个女孩子能够早点脱身，哪怕脱身的时候很痛苦…… 林思和季源或许怎么也想不到，她们这番谈话之后，话中的某些内容就真的应验了。 h城中心有一处风景优美的公园，一直以来，都颇受周围住民的欢迎。不仅外地旅游的游客们对这里的景色赞不绝口，当地的老人、孩童或是情侣们，也十分喜爱这个地方。 此刻的南星就这样垂眸在公园中慢慢走着，她身后跟着一位让人看一眼就永远都忘不掉的男人。 那个人自然是江律辰了。接到南星电话，听到她从未有过的郑重口吻时，经验丰富的江律辰就已经大概知道她请他来h城一趟所为何事了。恰逢周雨乔也正要回h城，而他又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了解一些季氏的情报，于是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南星。 此时，他好整以暇地跟在南星身后，一脸的漫不经心，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他那双一向冷冽的双眸中所蕴含着的那么一丝嘲讽之色。 在公园最中心的湖边，南星终于停下了脚步。 江律辰抱臂看着她，嗤笑了一声：“怎么，终于决定开口了？” 南星静静地看着江律辰，心中抽痛，她却硬是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告诉自己，这场美梦，是该醒的时候了！ “我们分手吧，江总……”强忍住尾音的颤抖，南星努力挺直了背脊，“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终于能够接受事实了。你是江氏的领导人，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女子罢了，我们的身份相差悬殊，我原本就不该期望什么……与其继续这样委屈自己跟你在一起，不如干脆地放手……” “哦……”江律辰缓缓点着头，眼眸中依旧是冰冷一片，看不出任何感情，“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比我交往过的大部分女人都要聪明一些。” “……”南星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怒色，她握紧了双拳，豁然瞪着江律辰，“江总，你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了那些攀龙附凤的女人吧？因为你有着这种认知，所以我为你付出的你都视而不见！” “付出？”江律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不过他肩高的南星，冷冷一笑，“你倒是给我说说，除了每日打电话给我抱怨之外，你为我付出什么了？除了想从我这里索取陪伴、金钱、享受之外，你付出什么了？” “我……”南星张了张口，却意外地语塞了起来，但是马上她就平静了下来，怒视着眼前的男人，“我已经把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还有身体。我每天为了你流多少眼泪，在你眼里这些都不值一提吗？？” “然后呢，这就是你所谓的付出？”江律辰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他带着无限的轻蔑之色看向南星，看着她狼狈的脸色，眼中的神情愈发冰冷残酷了起来，“南星，我问你，我活得很好，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烦恼，你说你为我流眼泪，你为我什么流眼泪？我很好，如果你真是为了我的话，就没有流泪的必要吧？” “我……”南星一时语塞，心中的愤懑令她立刻就想要开口辩解，江律辰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她。 “你流眼泪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我没有给你你想要的，是因为你想向我索取，却没有得到满足。说到底，你流眼泪是因为自己，可是你现在却想把你为了自己想要索取的愿望而流的眼泪当作是你付出的理由，你不觉得可笑么？” “你……胡说八道！那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对你的真心啊！”南星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原本竭力忍住的眼泪如同破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她想要反驳，可是面对一脸从容淡漠侃侃而谈的江律辰，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好了，我记得你是来跟我说分手的吧。”江律辰悠闲地抬腕看了看自己那块名贵的手表上所显示的时间，“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就这样吧。” 这次话音落下，他便真的再也不看南星一眼，依旧是如同从前一样，迈着稳健而又从容的步伐，大步离开了这片无人的公园一角，他的那辆劳斯莱斯在不远处等了很久，此刻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绝尘而去。 冷风吹过，只留下呆滞的南星怔怔而立…… 第二日。 四个人漫步在h城的城区。 季源看着身边闷闷不乐的南星，心中叹了口气，她自然是知道了昨日南星与江律辰分手的事情了，只是这场景真是像极了三年前，自己刚被抛弃的时候，也是林思来安慰她，强硬地拉着她出来散心，而现在，角色调换，换成了她强硬地拉着南星出来散心，也顺便叫上了林思和叶允。 林思和季源自然是和南星走在一起，在这一方面，林思绝不会是个重色轻友的人，是以叶允一个人跟在三个女孩子后面，充当了掏腰包和拎东西的角色。不过，他脸上却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反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温柔。 “好了，南哥哥，忘记渣男，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此刻，坐在饮品店，林思豪气干云地说道。 至于那个豪爽又诡异的称呼，怕是也唯有林思会这么叫了。南星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唇角也慢慢开始露出淡淡的笑容，当然，眼眸内的浓浓悲伤却也不是一时半刻便可以完全消除的。 林思和季源很有默契地都向南星隐瞒了季源与江律辰的那段过往，这倒并非她们不信任南星，而只是单纯觉得并无必要罢了。 “南哥哥你情绪好转了点没？我们过会儿去看电影吧。” 林思喝完面前最后的一点奶茶，给季源使了个眼色，这么提议道。 “可以啊，正好今天晚上我和源源都不用上班。”南星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正好夜宁哥哥的新电影这几天上映。”林思打了个响指，随后瞥了一眼身边的叶允，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 叶允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今天四个人的电影票全得他掏腰包了。 “程夜宁的新作啊，我也期待好久了。”季源点点头，显然是相当赞成林思的提议。 毕竟，她和林思都是程夜宁好几年的铁杆粉丝了，几乎只要程夜宁有新作上映，她们俩都一定会去看。 这时，南星却万分激动地握住了林思和季源的手：“你们俩也喜欢程夜宁吗？我已经喜欢他好久了！” “真的吗？！” 三个女孩子顿时闹作了一团，叶允在一边苦笑地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身为男性，他是不太能理解当前少女们对于程夜宁的疯狂恋慕，不过…… 他将目光落在了兴奋着的林思身上，看到她灿烂的笑容，他也弯起了唇角，眼眸内荡漾着一抹柔情。 ——只要她开心，那么怎样都好了。 四个人就这样一直玩到了夜幕降临时分，从影院出来的时候，星辉漫天，南星挽着季源的手走在前面，叶允则是拥着林思走在两个女孩子的身后，四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尽兴后的笑容，就连昨天还哭得泪流满面的南星此刻脸上也不见了悲伤。 程夜宁的这场新作电影十分励志，讲述的是几个大学生在校园中相识、相恋，然后共同实现梦想的故事，无论是画面制作还是音乐都相当有感染力，再加上程夜宁的高颜值及高人气，给观众带来的影响也就相当之大。 总之，南星、季源以及林思三个人的神情是一看便知她们受到了多大的影响，走在林思身边的叶允虽然依旧冷静如常，但心中也是因为这部电影而微微动容。 “大伙，我提议，我们也像夜宁哥哥他们一样，向着未来迈进吧！” 步上h城的一处观景台，林思豪迈万分地说道。 “林思，那不是夜宁哥哥，是他饰演的角色啊……”季源无奈地提醒。 “有什么关系啊。我的提议才是重点哎！” “哈哈，我赞同！”南星一改之前的颓废，脸上慢慢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其实我也是赞同的……只不过没有你们那么豪迈……”季源微微一笑。 三个女孩子再次在无人的观景台上笑闹成一团。叶允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上挥洒下来的星辉，唇边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那么，就偶尔和姑娘们一样，向着未来迈进吧！ 第14章 又要来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距离季源从桐大毕业也已经有一年了。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虽然已经步入了7月份，但是对于湘江酒店的员工们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期待有“暑假”这种存在的。不过，大家也甚是习惯了，当初既然选择的是服务行业，那么就应该早已预见到这样的结果。 季源如以往一样在湘江工作，这天，她从一个高级包房服务完毕之后，小琳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季源，大消息耶！我本来还想对别人分享可是别人都说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我没办法突然想到肯定只有你这个呆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我就立刻过来告诉你了你一定要没听过这个消息让我高兴一下啊！” 这一段话说的连气都没喘一下，仿佛机关枪一般，差点把季源的脑袋给震晕了。 她努力地消化着，半晌后，终于抓住了小琳说话的重点。 “就是说，你有重大消息要告诉我啊？” “是的！”小琳满意地点着头，心中暗自窃喜，季源这个呆瓜果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样子。 “那么，是啥消息？”季源没好气地看着小琳，手上却并不停顿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个消息呢……呵呵，你知道吗季源？大boss又要来我们酒店啦！”说到这里的时候，小琳兴奋得脸上都晕满了红潮，“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是因为南星，可是自从他们分手之后，大boss就再也没来过，现在都快一年了！这一次，好像是因为公事，他终于又要来了！怎么样，兴奋不？激动不？” “……” 自从小琳的第二句话说出口之后，季源的表情就变得些许呆滞起来。小琳不知晓其中内情，但若是此刻林思在此，立刻就会认出，那分明就是季源听说江律辰的消息之后的经典表情。 “季源？你怎么啦？”小琳疑惑地将手放在季源眼前晃了两下，心中不禁郁悒之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没听说消息的呆瓜，可是这个呆瓜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啊？没事……我想起来还有事情，先走了啊，小琳。”季源勉强地对小琳笑了笑，随后拎起包就快步走了出去。 ——真是太狼狈了。 季源这么想着。 距离和江律辰分开已经有四年了，可是她仍旧如同以往一样，只要听到他的消息，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起伏。 望着天空，季源不禁苦笑起来。 南星也曾经和她一样，为了江律辰而委屈心伤，可是很明显，南星比她走出来得要快多了。此刻的南星早已能够很平淡地谈起自己和江律辰的往事，甚至现如今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温柔体贴照顾她的男朋友，而季源却仍旧如以前一样，每到夜晚便会疯狂地思念着那个人…… “江律辰……”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她的眼眸中划过了一抹苦涩，想想即便是他又要来了又如何呢？反正也只不过是如之前一样，擦肩而过。因为，他早已经把她给忘了…… 努力振作着，季源拼命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随后打了车绝尘而去。 出租车载着季源停在一幢高楼之前，这片地区算是h城的第二闹市区了，眼前的这幢大楼在这一片地方虽然不能说是最为高大，但也与之相距不远了。季源熟门熟路地向着这幢大楼走去，同时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阿存，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你现在有空吗？” 片刻之后，季存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季源走了进来。 “阿存，听说辰光再过一年多就可以考虑上市了，先恭喜你了。”季源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微微笑着说道。 在季存这里，她自然不需要客气，她与季存是亲姐弟，从小开始感情就一直很好，虽然现在季氏做得越来越大，季存的名字也已经越来越广为人知，但他依然是季源的弟弟。 “这消息传得还挺快，你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姐姐都知道了。”季存也是淡笑着回应道。 两人就最近的生活聊了几句，随后季源的脸色缓缓地凝重了起来。 “……阿存，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有一件大事想跟你商量……” “怎么了？”季存皱起了眉头，看到季源的神色，他隐约感觉这的确不会是一件小事情。 季源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地开了口。 “思思的母亲……周阿姨她，被诊断得了胃癌，而且似乎是中晚期……” “你说什么！？”季存的脸色顿时变了，只要事关林思，这位一直冷静从容的商界后起之秀似乎就不可能再保持任何平静了，“什么时候的事？” “……对不起，已经有两个月了，本来想告诉你，但是思思她让我不要跟你讲……我这次也是瞒着她告诉你的……”季源叹了口气。 林思何其倔强，她一直觉得承受不起季存沉重的爱，所以即便是查出了这种病症，也不愿意让季源告诉季存，她是不想再承他的情。 季存只觉自己额头上青筋直跳，心间缓缓弥漫开一阵剧烈的疼痛来，他看向季源，艰难地开口：“周阿姨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季源微微摇了摇头，眼眶也是有些泛红。 季存抿紧了双唇，双手也紧握成了拳，就在他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季源已经先他一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我之所以这么坚定地来告诉你，除了觉得你的确应该知道思思的事情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我去看周阿姨的时候，周阿姨趁思思不在，希望我转达，她想要见你一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源的心中也是疑惑的。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周阿姨为什么想要见阿存，如果是有关思思的话，她似乎更应该去找思思的男朋友叶允才对。 季存的面色缓缓地凝重了起来：“我知道了，姐，你先回去，不要对思思提这件事。” “我明白。”季源重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双眸中划过了一丝担忧…… h城的中心医院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此时，走廊内的病患或者是护士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向一个方向多瞥了几眼。不为其它，只因那坐在沙发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般若有所思的男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搭配亮眼的白色长裤，双腿交叠着坐在那里，他似乎并没有向周围散发出什么强大的气场，但不知为何，就是那种淡薄若水的气质竟也能吸引着人的视线，再加上他那排列完美的五官组合，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小护士已经不自觉地花痴了起来。 确实，这个世界上，美女太多，帅气的男人却太少。所以此刻看到这么出色的男人，自然会多看几眼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那个男人接起了震动着的手机，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向着一间病房的方向走去。 ——这人正是季存。 听到季源的通知之后，季存便立刻联系了周艳梅，周艳梅想了个借口将在一旁照顾的林思和叶允暂时支走，而后便通知季存过来。 敲了敲门，听到了里面的应答声，季存推门走了进去。 入眼所见，便是穿着病服躺在床上的周艳梅。 她的脸色苍白虚弱，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在某处失去了一般，整个人也似乎瘦了不少。看到季存之后，她勉力弯起了唇角，招呼他坐下。 “周阿姨，您别操心我，好好歇着吧。”季存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想要做起来的身体。 虽然此刻的季存在h城的影响力和社会地位已经一日比一日更高，但是对于周艳梅，他却是发自内心地尊敬，此刻也只是将自己单纯当作一个应该孝顺的晚辈在关心着她。 “季先生……你真是出色呢，不仅为人温柔体贴，而且还这么年轻就获得了这么高的成就……”周艳梅看着季存，微微笑着说道。 “周阿姨过奖了，我也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季存立刻谦让着，心中却是愈发疑惑周艳梅找他的用意了。 “季先生不用谦虚了，你的成就我们都看在眼里。” 周艳梅语调柔和，与林思不同，周艳梅对季存的印象还是相当好的，尤其是听说这个优秀的男人对林思一往情深之后，就更加中意他了。不过，思及自己的病情以及自己不得不找季存前来的事情，周艳梅的神情再度黯淡了下来。 “……季先生，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一件关于思思的大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想除了叶允之外，也就只有你，有能力并且会真正地为思思着想……”周艳梅叹了口气，艰涩地一字一字说道。 “周阿姨，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思思，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季存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无比认真地说道。 第15章 着手对付 “……思思不是我和书起亲生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是。”季存点了点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他此刻疑惑的是，莫非周艳梅找他的事情竟跟林思的身世有关吗？ “……思思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知道我们只是她的养父母，但是一直以来，她对我们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孝顺。虽然一直她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不满，但是我和书起都很明白，思思她一直希望知道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谁。……所以我和书起委托了一些私家侦探帮忙调查。”说到这里，周艳梅拿过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似乎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又重新说了下去，“就在前不久，其中一人送来了调查结果……思思她的父亲和母亲……是……” 明显地哽咽了一下，周艳梅的眼眶红了起来。 “周阿姨，您冷静一些。”季存慌忙安抚，“思思她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思思，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 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一向冷静从容，仿佛天塌于前都会面不改色的季存也是神情变了，听到答案之后，他怔怔地看向了周艳梅，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总，您要的资料。” a城城区一幢装潢豪华的大楼顶层内，西装革履的明风走进了一间宽阔敞亮的办公室，将手中的厚厚纸张恭敬地放于桌上。 江律辰点了点头。 “江总，再确认一下，是三天后出发去h城吗？”明风恭恭敬敬地问道。 “对，还有三天，你们好好准备一下，三天以后一大早就出发。”江律辰淡淡地吩咐道。 “好的，江总。”明风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走出了办公室，带上了门。 只剩下江律辰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内，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将上身靠在宽阔的真皮椅背上，阳光透过敞亮的落地窗照射了进来，竟让他恍惚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三天之后前往h城，寻找季氏的突破口，想办法让这棵正茁壮成长的幼苗被扼死在摇篮中。 他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陷入了沉睡中。 是多久了呢？他也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明明知道时光已经走过了十四年之久，但是那天的午后仍旧比什么都更加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那只是惊鸿一瞥。彼时的他们都还年幼，但就是那时年仅13岁的女孩子，就已经有了不输成年女子的绝美风韵。没错，那个青葱岁月里的夏日午后，他就只是这样看了她一眼。 ——往后的十四年岁月里，就只有那张面容…… ——“哦，昨天是听说了你的名字，不过差点忘了。” 女孩子对着他微微弯唇一笑：“抱歉啊，我这个人不怎么擅长记别人的名字。你是叫江律辰是吧？我是秦薇，多多指教。” 那般的笑意中，有着她满满的风采，明明女孩子才13岁而已，可是那眼波流转间的自信与神采炫目得令他移不开眼睛。 后来的很多事情都在岁月中变模糊了，但是脑内那一张张鲜明的图画却怎么也抹不去。 他们曾并肩在操场上漫步，在夜色中相遇时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梧桐树下交心地聊天。他那时候就已经觉得，秦薇跟他是一类人，他们同样出身豪门，他们有着一样的自信与高傲，或许也正是因为秦薇和他太过相似，所以才会那样吸引他的视线，紧紧地抓住了他的一颗心…… 只是，无论当时的画面怎样唯美，秦薇始终没有对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明明那个时候，向他表白的女孩子多到数都数不清，他也自始至终没有等到他最想要的人说出那句话。 而与此同时，风云整个学校的高年级学长程夜宁开始频繁地出现于秦薇的身边。 那个男人比他们大了2岁，成绩优异，一直名列前茅，不仅如此，程夜宁还有着不输给江律辰的容貌与风采。更为难得的是，程夜宁此人极为温柔体贴，在校内女生之间有着“暖男”之称，听传闻说，他哪怕是对待被自己拒绝了的女生也是一样的温柔，从来不会给予对方任何难堪，这与江律辰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本是对程夜宁那份所谓的温柔不屑一顾的，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程夜宁外在的表象而已，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就那样看着秦薇和程夜宁的关系一天天地好起来，直到…… ——“所以，如果你真的爱程夜宁，我会就此退出。” 然后，他听到了她轻不可闻的回答，还是一样的从容优雅，似乎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掀起任何波澜。 ——“江少，多多保重。” 听到这样一句仿佛默认了一般的回答，他觉得自己突兀间眼前天旋地转，他强撑着不露出示弱的样子，但那份狼狈或许还是清晰地被眼前的女子捕捉到了吧…… 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和女人发生了关系。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一个跑着向他表白的学妹，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名义上的初恋女友。当然，现在的江律辰，只怕连这个女孩子长什么样都已经完全忘记了…… 身体轻轻一颤，意识清醒了过来。 望着眼前空阔的办公室，江律辰苦笑着站起身，目光望向落地窗外。 ——如果每个人命里都有劫数，那么，秦薇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劫。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湘江众员工的期待之中，江律辰还是坐上司机蒋月山先生开着的劳斯莱斯，带着几个专业秘书一起，向h城出发了。 这一次前去湘江，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和季存见一面。 其实原本季存只是想要和湘江酒店取得合作关系的，但是周雨乔对于季存找人送来的一些资料和合约条件等等感到心里发怵，越发觉得季存果然是和她见过的一般商家不同，就如她的损友江律辰所评价过的一样，让人摸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这是周雨乔正式离开专家接管湘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让她感到处理不了的事情，权衡之下，她终于决定还是打电话让江律辰来处理。 江律辰原本很不耐烦，不过也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再加之对手毕竟是很被自己看好的季存，想了想，便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两人约定的地方就在h城的一家高级咖啡馆。 似乎是商定好了，两人都没有带什么人前来，也没有安排什么气派的大酒店进行商谈，而是低调地选择了隐藏身份，如同两个普通的客人一般在咖啡馆落座。看上去，这两人明显都不希望自己此次的商谈被当作什么重大财经新闻被报导出去。 两人相对而坐，表面上均是不动声色，但都在仔细地打量对方。 江律辰不慌不忙地伸出手缓缓搅拌着面前浓香的咖啡，说实话，他虽然很看好季存，也知道对方是具有满腹才华的商界后起之秀，但是目前季氏辰光的规模若是想和他们江氏相比，那无疑还是太过自不量力。所以，虽然他看重此人，但是也并未把他怎样放在心上，想要让他忌惮季存，那自然是绝无可能之事。 不过，想起周雨乔的软磨硬泡，他也只好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无论如何都已经决定把辰光想要和湘江合作的事情处理好了。 而季存表面上客气之际，但眼眸内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笑意。 他冷然地注视着江律辰，双拳紧握。他自然是记得这个男人，目前商界最引人注目的年轻的王者。当然，也是把他的姐姐深深伤害的男人。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我是曾经和他交往过的女人的弟弟。 这个认知让季存更加怒火中烧，可以说，目前除了叶允之外，眼前这人就是他最恨的人了。 “江总，这是我们辰光提出的一些合约条件，之前已经发到周经理的邮箱中去，现在也请你再过目一次。”强自压下心底沸腾的情绪，季存不动声色地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嗯。”江律辰点头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 随着落入眼中文字的增多，江律辰眼眸内的赞赏之意就越发加深，心中越发肯定假以时日，季存的成就将会越来越大。 ——早日掐死这棵成长中的幼苗。 这就是江律辰在与季存谈判的过程中唯一的打算…… 如果只是一般的成长中企业，自然不会被江律辰放在眼中，他也不至于去对付一个正在发展中的企业，不过，季存存有取代湘江在h城的地位并代之的想法，这一点不仅隐隐体现在了今日的这份合约里，在一年前季存就曾经与湘江合作过一次，那个时候江律辰也隐隐察觉了这一点。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就不可能对辰光放任下去了。虽然他并不清楚辰光想要对付江氏的理由，但无论这理由是什么，身为江氏的领导人，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16章 如此羞辱 安静的包房内，一时之间就只有这两个男人的声音在缓缓流淌着…… “欢迎光临——” 看到并肩走进来的两个女孩子，守在门口欢迎客人的两位服务小姐露出甜美的笑容招呼道。 两个女孩子也向着她们笑了一下，随后并肩走了进来。 “话说源源，你今天还真是难得土豪一回啊。居然要请我到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两人在位置上坐定，林思笑着看向对面的挚友。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嘛，不然谁请你来这里啊，肯定是一个小面馆来打发你。”季源毫不留情地回嘴道，说完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就是今天中午要给客人吃饭的包房服务，不然我们就可以早一点来吃了。” “是啊是啊，做服务员真是辛苦啊……”林思支着肘说道。 “你在小学教书怎么样了？下午时间紧吗？” “没关系，到了5点钟才有一节课，所以没事啦。” 林思今年年初就已经定下了工作，在h城市中心的一所小学教书，如今也已经有半年了。在这期间，就像她一开始便打算好的一样，在工作的同时，她一直在进行着小说事业，如今在网上连载的作品受到了很多好评，之前完结的一部小说也已经出了书，拥有了一小部分的粉丝。 咖啡端了上来，两个女孩子驾轻就熟地用搅拌棒搅拌起来。 “思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你等我一下啊。”披萨吃了一半，季源站起了身对林思抱歉地说道，林思笑着挥了挥手，季源向咖啡馆深处走去。 这咖啡馆的灯光也弄得太昏暗了吧，虽然很有情调，可是待久了也确实有点不方便。 季源这么腹诽着向洗手间走去的时候，突然看到走廊深处的一间包房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存？”季源有些惊讶，脚步便不自主移了过去，想要跟他打个招呼。 听到了呼唤声，季存心里一紧，目光一转便看到季源已经向着这里走来了。他下意识地就想要阻止季源往这边来，但已经迟了一步。 现在正是季存与江律辰谈判完想要离开的时候，江律辰已经收拾好了方才谈判的资料，从包房内走了出来。 一瞬间。四目相对。 季源只觉自己的胸腔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她愣愣地看着江律辰，整个身体僵立着。 江律辰原本只是淡淡地扫过季源而已，但是转眸看到季存明显认识眼前女子的神色，以及这女子看到自己之后的怪异神情，才察觉事情有异，不由得认真打量起季源来。 ——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是他心间泛起的第一个想法。 “姐……”那是来自身边的季存口中倾吐出的一个音节。 ——姐姐？季存的姐姐？ 看到季源仍旧有些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季存轻叹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江律辰，确认了他的确是对自己的姐姐没有印象了，季存慢慢冷静下来。 正待说什么，却听江律辰先开口了。 “季先生，你的熟人？”很是疏离客套的语气，让季存明白，这一句只是礼貌性的问候而已。 只是到了这一步竟然还没有回忆起季源来，让季存不由得更加愤怒，不由冷冷瞥了江律辰一样，用冷淡之极的声音回答。 “不是熟人。她是我的姐姐，季源。” “……！？” 当听到季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时，季源心里一颤，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而对面的江律辰在听到“季源”两个字时，终于皱起了眉来，认真地看了季源几眼后，很多年前的一个已经快要被他淡忘的身影慢慢在脑海浮现了出来。 ——季源，难道是那个季源？ 其实，江律辰已经快要把季源忘掉了。虽然他印象中模模糊糊还记得有这么个人存在，但是一直以来对她的名字和长相都已经对不上号了，今日若非这个耳熟的名字和眼熟的长相结合在一起，可能他依然想不起来。 不过这或许也怨不得他，身边几乎从未缺少过女人的江律辰，想要把每一位女友都记得清清楚楚，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当然，如今托这一系列巧合的福，季源总算是被勉强想了起来。 ——不过，那个女人竟然是季存的姐姐啊。 江律辰挑了挑眉，显得颇为意外，又有些玩味。而且，看那个女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江律辰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那目光中饱含着的思念。 皱了皱眉，不再去多想，江律辰淡淡地向季源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便向季存告别，先行离去了。 仍旧是那大权独掌的从容，就这样从季源的身边走了过去，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只剩下季源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以及轻声叹息着的季存…… 到了傍晚的时候，林思赶回学校上课，而季源则是往湘江赶去，这倒并非她晚上还有工作，不过是因为还有些东西落在湘江罢了。 ——早就知道江律辰今天会来湘江。 这件事情在整个湘江员工之间都早已传开，季源并不是不想见他，不过江律辰到来的时间定在晚上，所以整个下午季源也就没有抱着想要见他一面的小小期待留在酒店。然而，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和他相见。 ——她想要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默默地看着他，若是真的让他们两人相对，那么他眼神中的漠然一定会让她心痛到窒息…… 思考到这一点，季源已经再也不想如一般员工那样期待着晚上见他一面了，她现在软弱得只想要逃开，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离开酒店，向家的方向走去。 7月的日子里，天黑得很迟，即使现在已经是傍晚5点钟，天色也依然十分明亮。 从开着冷气的酒店里出来后，热浪迎面扑来，季源抬手象征性地想要遮一遮，目光下意识地朝前看去。 一抹亮眼的黑色停在视线所及的视野中。 崭新漆黑，虽然一样是劳斯莱斯，不过季源知道，这辆车肯定不是四年前在她面前开出桐大的那辆了，就如同车旁立着的那个仿佛能吸引所有视线的男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也早已在时间的洪流中慢慢改变着，他变得更加成熟，而他的成就也变得越来越高…… 季源心里一慌，她一直以为江律辰如果要来，一定是像去年那样，带着很多员工一起声势浩大地走进酒店。却怎么也没想过，他竟是一个人先来到了这里…… 微微垂下眸，想要装作没看到般从他身边走过，然而就在她刚要收回目光的这一瞬间，江律辰也恰好将目光投了过来。 看到季源的时候，江律辰微微一愣，随即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副颇为玩味的神色。 “季源？” “……江总好。”努力控制着双手的颤抖，季源垂眸，尽力平静地回答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该不会是在这里工作吧？” 明显是看出了季源是从湘江酒店走出来的，他挑眉，随口问道。 “……是的。”紧张得脸色都有些泛红，季源静静地回答道。 “还真是让人惊讶啊。你是季存的姐姐，却在湘江工作，呵……”江律辰眼眸内划过了一抹嘲讽之色，“怎么，是对我旧情难忘？还是说，是季存派到我江氏做卧底的？” 不错。在知道了季源是季存的姐姐，以及想起了曾经和季源的那段差点被他完全忘记的过去之后，他终于懂了辰光之前为什么要和他江氏过不去了，只不过，竟是为了这种在他看来无比无聊的原因，这让他心中的不屑更浓了。 而季源却是在听到“旧情难忘”这四个字之后，耳中“嗡”的一声，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半晌，才用轻如蚊喃的声音问道。 “……江总，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江律辰冷冷地嗤笑了一声，随后，他的话语冰冷而不带感情：“差一点就要忘了，现在勉强想了起来。” “……这样啊……”声音有些虚浮，他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然而，似乎是不想让她有喘息的间隙，他的声音紧接着再次响起。 “季源，没想到你还挺厉害，想要报复我想到这种程度了吗？让自己的弟弟在事业上打压湘江，而自己更是到江氏来工作，费尽心机做这么多，还是说，你是想等着辰光发展得越来越好，之后终于能找到再爬上我床的机会？”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样想过……”这一席话让季源脸色隐隐发白，她激动得脸色也有些红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为自己辩解。 江律辰却是显然没有将她笨拙的辩解放在心上。 “女人大体都差不多吧，尤其是没有自己的事业，需要依赖别人才能存活的女人。”他冷冷地讽笑一声，轻蔑地看了季源一眼，随后仿佛不带感情般随意说道，“你看到了吗，我的车现在就停在这里，你如果真的存着还想爬上我床的心思，现在不如打开车门钻进去，我今天心情好，也不会赶你下车，若是能让我满足，或许把你带回a城再做一次女友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也省得你再大费心机，不是很好么？” 第17章 重蹈覆辙 那双眼眸里冷若冰霜，他的话也如尖刃一般一点一点刺进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季源拼命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她抬起头来，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不带丝毫感情的瞳眸。 “呵，我当然也能理解，如果就这么进去了，你也很没面子。不过我时间不多，等一下雨乔就会过来，在那之前，你自己做决定好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律辰眼眸中满是轻松写意。 说起来，也是很巧的事情，昨天他在a城的女友因为忍受不了他的漠视，终于向他提出了分手，刚变成孤家寡人，如今就遇到了季存的姐姐，而且竟然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往上爬，他只是觉得很可笑，想要看一看他所认为的那些女人究竟可以贪婪下贱到什么地步，所以才提出了这番要求。 季源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起来。 ——江律辰一直都在心中认定了自己是为了钱而想要和他攀上关系的女子。 如果在这里，她答应了江律辰的要求，那么就印证了他的话，印证了他对她的看法，从此以后，即便是陪在他身边，在他心里也只会认为她是为了上位；可如果今日她转身离去，那么…… 季源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 那么……就再也没有陪在他身边的机会了。因为他们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两人所在的世界天差地别，如果今天她走了，那么，这一生她或许都会抱着对他的思恋度过，然后，随便找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这样走完一生…… 季源心中明白，虽然是个万分屈辱的机会，但也一定是她可以陪在江律辰身边的最后一次机会…… 远远的，湘江的大门似乎是打开了，季源清楚地看到，周雨乔正向着这边匆匆走来…… 心中的纠结和犹豫到达了顶峰。 短短的几秒钟里，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究竟应该怎么做？要留在他身边吗？ ——哪怕知道这样留在他身边，以后可能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也要留在他身边吗？ ——但若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份屈辱，就此转身离开，日后又能够不去后悔吗？ 就在周雨乔离这里越来越近的时候，季源的双拳猛然握紧了。然后，在江律辰嘲讽的目光中，她猛地拉开了那辆漆黑的劳斯莱斯的拉门——钻了进去。 傍晚的时候。 空阔的出租房里，季源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将自己使用惯了的一些物品都装进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中，她就这样一刻不停地收拾着。 偶尔低头的时候，泪水会因重力影响从眼眶中落下来。 季源怔怔地看着被褥上的那一小团洇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出所料，是一片冰冷的湿凉…… ——她还是答应了江律辰。她还是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了江律辰对她的看法，从此以后，她在他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而想要不劳而获、连尊严都可以不要的女人…… 想到这一悲哀的事实，她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了眼眶。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不劳而获，她根本一次都没想过啊…… 她所求的，仅仅只是在他的身边，在那个身份地位远远凌驾她之上的男人身边。只为了抓住这可能是一生中最后一次陪在他身边的机会…… 白天的时候，她刚钻进江律辰的那辆车不久，江律辰就带着周雨乔一起坐了上来。 季源绝对不会忘记，那个时候周雨乔看向她的震惊、愤怒以及厌恶，而江律辰则是面带着不屑与嘲讽，从容地驾驶着自己的那辆车向他此行的目的地驶去。 而她只是低着头，静静忍受着那两个人的轻蔑…… 分别之时，江律辰抱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明天下午回a城，这之前你自己去准备吧，然后自己过来找我。”他这么告诉她，当然过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等女人的时间，如果到我出发的时候你还没来，那就永远不用过来了。” 随后，他就再也不看她一眼，一脸冷漠地驾车，绝尘而去。 那之后，江律辰和周雨乔一起回了湘江酒店，而季源则是独自回了家。不用想也能知道，此刻的湘江酒店，一定因为江律辰的到来而变得全员兴奋了，不过，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从今天开始，她已经不再是湘江的员工了。 收拾完所有行李之后，依旧是没有睡意，季源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黑暗，想起了身边的朋友，虽然并不愿意把这一切告诉她们，但她很明白，不告诉她们不过是任性的想法而已…… 轻叹了口气，季源拨通了林思的号码。 ——“季源，你疯了吗？！” 这是林思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的第一反应，那种惊怒都在季源的预料之中，她闭了闭眼，心里很明白林思有多么担心自己。 ——“思思，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知道结果很有可能只是我悲惨地被抛弃，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舍弃自己去爱的勇气……对不起……” 那之后，不论林思有多么愤怒，季源始终是淡淡的，语气中充满了抱歉却平静之极，那样的语气让林思隐隐地明白了，或许，季源的决心真的是谁也动摇不了了…… 第二天下午。 季源拉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昨日江律辰所在的地方。 她到的似乎太早了，只有那辆劳斯莱斯还静静地停在那里，却并没有看到江律辰的身影。季源只得拖着箱子等在一边。 这过程中，也有来往的员工或是客人，他们好奇的目光落在季源的身上。 季源低下了头，不去理会这些视线。她明白，再次成为江律辰的女友，惹人注目以及承受他人轻蔑的眼神都将会是日后的必修课…… 等了大约有半小时之后。 季源终于看到江律辰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并且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了她之后，江律辰的眼眸中迅快地划过了一丝轻蔑，也不去理会她，径直走过她的身边，坐进了驾驶席，随后季源就看到行李舱的门开启了。 季源露出了一抹苦笑。江律辰果然是对自己毫无感情，连打个招呼、帮她放行李这种事情都懒得做。 第18章 还是跟他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地位之后，慢慢地、艰难地抱起那个重重的行李箱，就要将它放进已经打开的后备箱中。 就在这时—— “等等，源源！”那是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越跑越近，眼中满是焦急、担忧和愤怒。 “……思思……！”季源怔住了，她没有想到林思会来，心里担忧的同时，也划过了一抹温暖，因为自己被朋友如此关心、牵挂着。 “源源，不要跟他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一旦你跟他走了，你的未来可能就全毁了吗？你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可能珍惜你吗？！为什么一定要跟他走、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送去给他伤害！”林思一把拉住季源的手，声音激动地说着。 在这一刻，她无比憎恨此刻正悠闲坐在驾驶座上的江律辰，也在心中不断地诅咒着命运。 ——季源已经被伤害得够多了，好不容易在四年前得以离开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什么现在又要给她重蹈覆辙的机会呢？ “……对不起，思思。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可以陪在他身边的机会，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我不想错过……”季源垂眸低声说道。 “你会后悔的，肯定会后悔的！他并不是一个可以给你幸福的男人，他只会给你带来不幸！”林思瞪着驾驶座的方向，狠狠地说道，紧拉着季源的双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仿佛可以通过这些力道来让季源回心转意似的。 “……对不起……” 再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季源只得垂了眸，低低地说道，虽然并没有再说出什么话，但是那坚决不会改变决定的意思已经清楚地传达到了林思的心中。 “……” 看到季源这个样子，林思心里又怒又急，一转身来到驾驶座的位置，伸出手敲打着窗玻璃：“江律辰，你给我出来。” “思思，你干什么……”季源心里一慌，连忙跑上前去。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江律辰冷然地扫了一眼林思，那目光中满是多年来手掌大权所积累下来的庞大的压迫感以及寒彻心骨的凉意，饶是林思此刻在盛怒之下，突兀接触到这样的目光，也是心里微微一咯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敲击的手。 “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外人随便碰我的车。”一字一句地说道，音量并不大，声调也很平缓，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一种魄力，让人兴不起反抗之心，那带着寒意的目光又转到了季源身上，“我时间不多，没空听你的亲友团跟我说无聊的废话。” “你……！”原本一时被那气势震慑住的林思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愤怒冲进头顶，立刻就想张口再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够了，思思。”低低的声音，季源低下了头，长发遮盖住了一只眼睛，在脸上洒下了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对不起，原谅我……” 这句话说完，她猛地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不再去理会林思，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轻轻道：“江总，可以走了，我准备好了……” “呵……”江律成冷冷地嗤笑一声，随即不再理会外面愤怒的女子，一脚踩上油门，缓缓发动了车子。 很快，绝尘而去。 “……源源……”林思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车，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是良久之后，她的眼眶泛红了。 她并不因为季源的行为而感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只是打从心底为季源感到心疼。 这也是因为她太了解季源，那个女孩子爱那个人胜过一切，当她明白那是她此生可能的最后一次机会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之所以不顾及她，也是因为明白两人之间的友谊之深，所以笃定她会理解并体谅的吧…… 林思苦笑了一声，泪水还是缓缓地落了下来。 ——只愿那个傻孩子能够少受一些伤害吧…… 晚上的时候，季源给林思打来了电话。 似乎她已经到达a城了。 “源源，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吸了吸鼻子，林思努力地摆出一副开朗的样子。 虽然她心疼季源，但也同样明白，如今季源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这件事情已经是无法挽回了，与其用难过的口吻来说话，还不如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思思，对不起……今天真的很对不起……”季源的声音听起来万分愧疚。 林思心下叹息，但仍然用一副明快的口吻说道：“没关系的，源源，我俩是什么交情，十几年的友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又怎么会不了解你的执着……” “谢谢你，思思。” 听到林思的话，季源也是眼眶泛红了。一股温暖自心间油然而生，使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够交到林思这么一个好朋友，真的是太幸运了…… “那么，你现在怎么样了？江律辰为你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问候的话语过后，林思进入正题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季源在那边的生活了。 “嗯……他让我暂时住在维江酒店……” “什么？住酒店？”林思不可思议地惊呼道，“拜托，他可是江氏企业的大总裁哎，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吧？” 在她的思想中，像江律辰这种站在了整个社会最顶层的人物，即便是要包养女人，也应该是安排在某处的大别墅才像样。 “……是暂时住在这里，因为他好像很忙，维江酒店就在江氏总部的附近，所以他让我先住在这里，等他有空了再安排……” “……”听到季源的话，林思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好。 只知道，心中升起的是愤怒和无奈。 ——从这种随便的态度上，她就知道那个男人是根本不可能珍惜季源的，虽然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她还是无法立刻平息心中的怒火…… 此时的季源正站在维江酒店45层专为江律辰设置的房间的大落地窗旁，看着脚下的无数璀璨灯火以及繁华的夜景，心中也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第19章 无边的冷漠 这样的冷落和漠不关心，从她答应江律辰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即便知道，她仍旧义无返顾地来了。就只是因为…… ——既然已经这样爱上了一个人，那么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怎样的坎坷都可以忍受…… “源源。”良久之后，林思的心情似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带着郑重的口吻，她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没用，当然你不会抱怨，你不会后悔，现在我也慢慢接受这件事了。有一句话叫作‘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走在了自己选择的路上，那么就不要回头，勇敢地往前走吧。” “……嗯！”听到林思话语中毫无保留的对她的关心和支持，季源已然感动得无以复加，立刻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窗外灯火通明，一片繁华的a城夜景。 星光洒在季源的脸上时，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气…… 第二天。 赶上周末，小学也放假了，是以林思有了两天的假期。快到中午的时候，她赶到了湘江酒店，来看自己的男友，叶允。 只是，站在高耸的酒店楼下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以前来这里时，既可以看到自己最爱的男朋友，也可以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季源。可是如今，那个傻孩子已经不再在这里工作了…… “思思，这么早就来了。”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向她走来的，正是此刻的她最喜欢也是最重要的男人。 当然，叶允自然是看出了她脸上些许忧伤的神色，不由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源源……”林思回过神来，同时叹了口气。 叶允听了也是心下暗叹，昨天的事他自然也得知了，当他听到的时候，心中也是无比的惊讶。他并不惊讶季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那女孩子的性格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他只是惊叹于江律辰和季源纯粹的孽缘。明明两人的身份悬殊那么大，按理说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才对，但季源甚至什么都没做，命运竟给了她两次和江律辰邂逅的机会。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叶允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林思的长发。 但是，下一刻，林思就猛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怎么了，思思？”虽然心中惊讶，不过叶允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也缓缓地环住了她，轻柔地安抚着。 “……没事，只是……觉得很庆幸，觉得自己能够遇见你，真好……真是太好了……”林思在叶允的怀中吸了吸鼻子，虽然没有流泪，但是声音却是掺杂了一丝哽咽。 叶允环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单手不住地抚摸着她顺滑的长发，也不在意路过的人们都用讶异的视线看着他们。 “……傻瓜。” 那是自他口中轻声吐出的句子。 林思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眼眸内溢满了一丝莫名的哀伤，想要甩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于是，她只得轻声说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觉得好不安。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这样的不安与恐惧，使得她更紧地环着叶允挺拔的身躯，唯有如此，似乎才能够驱散心中的负面情绪。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现在很幸福不是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哪怕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也会和你一起面对……” 将脸埋在她的长发之中，叶允喃喃地说道。没有更多的语言，只希望将自己心中的决心和坚定传达给她。 然而，两人都没有察觉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辆法拉利中，有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青筋根根显露出来，那薄削的双唇此刻也被他咬得泛白。 此刻的心中纷乱无绪，怒火、愤懑、郁悒，以及不安，交错着在他的脑海内疯狂吼叫。 ——想起了周艳梅那一天在病房内对他说的话。 ——那是和叶允不能商量，而只能和他季存商量的话。 就在这一刻，连日来纠结无比困扰着他的问题似乎慢慢找到了答案。眼中的愤怒和一丝隐隐的嫉妒并未消散，但是却渐渐地多了一丝坚定的光芒。 微微垂眸，那双清俊的眼眸缓缓传达着清晰的意思，似乎终于下了某个重要的决心…… 遥远的a城市中心。 在这片最为繁华的商业区，耸立着一幢气派豪华的大楼，虽然并不是这一片地区最高的楼，不过也差之不远了。这幢大楼前所停着的清一色的豪车，似乎也在宣告着这幢大楼在此地的地位一般。 是的，这幢存在感极强的大楼就是江氏企业旗下的维江酒店。 此刻，江律辰已然来到了这里专为他而设的45层。 在工作的间隙来这里休息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有时是一人前来，有时是把自己的女友一起带来。而现在，因为没什么精力去安排，所以他现在的女友暂时就住在这里。 ——想到此，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看来要早点找时间把她丢到别的地方去，否则自己的休息场所一直住着别人，总让他感到心里不舒服。 没有敲门，就这样直接刷卡，走进了他的专属套房。 季源被突然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走进来的他，脸上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说起来，虽然昨天就跟随他来了a城，但是他昨晚将她扔在这里就离开了，晚上也没有过来，直到此刻，才算他们真正有机会面对面了。 不过，真的到了这时候，季源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江律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径直走到那张宽大整洁的洁白床褥边，随后不屑的眼神看向季源，冷笑着说道。 “怎么，不知道要过来伺候我吗？这不是你处心积虑很久想要做的事吗？现在想要再伪装成白莲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话音落下，他已是闲闲地对她伸出了一只手，挑眉讽笑着看着她。 季源的脸色“刷”地白成一片，双手握拳，紧紧地咬着下唇，拼命忍着一瞬间冲上眼眶的泪意。随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那满腹的委屈、不甘都吞咽了回去，缓缓地抬起头来。然后—— 第20章 连取悦都不懂 她向着江律辰走了过去。 时隔四年再一次的身体纠缠，他的技术一如既往的好，但季源的心情却无法随身体一起感受到丝毫的快乐，反而越发苦涩了。 云消雨散后，江律辰看向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了。 “季源，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啊。身材算不上最好也就罢了，连取悦我都不明白么？还是说，直到现在你还想假装，以扳回我对你的良好印象？” 季源身子一颤，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让我兴致全无。今天你就自己待着吧。”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来，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开始穿衣服。 在他的认知里，季源确实就是为了名誉、地位以及享受，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地来到他的身边。可是她今日的表现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完全不懂得取悦他，和他之前的女友们大相径庭，不仅如此，甚至眼眸中都看不到一丝享受之色。 这一切都让他坚定地认为，季源是在不遗余力地演戏，想要扳回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 ——无疑使得他更加厌恶了。 想起如今时间还早，不想在这个女人身边浪费了，所以才果断地起身穿衣。 季源怔怔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无从开口。直到大门被关上，才一个人静静地落下泪来…… 一个人蜷缩在雪白的被子中，感受着方才的余温，无声而又悲伤地哭起来…… 就这样，日子过了一星期。 这一天，周雨乔再次乘坐私家车来到了a城。 与江律辰这个损友自然免不了一顿唠嗑，至于饭钱，自然也是江律辰掏腰包了。 两人相对而坐，江律辰的眼眸中一片不满之色，似乎是在无声地抱怨自己今日工作这么忙，这个损友还要来打搅他。 但是，这时候的周雨乔眼中有着比他更加强烈的不满。 自从江律辰带走季源，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因为这之前正赶上季存与湘江的合作，所以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什么时间质问他，一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 “江大总裁，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那么点小帅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没身份没地位只有丑男才做的事呢？”周雨乔双臂交叉着在胸前，万分不满地对江律辰说道。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江律辰满脸悲哀之色，罕见地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这一次重新找这个女人，是个重大的失误。” “……主动承认错误还真是少见呢。”意外的话让周雨乔有些讶异地抬起了头，凝视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起来，“知道回头草不好吃了吧？” “……啊，这应该是第一次吃回头草。不过也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会再次遇到这个女人……而且只是随口说了一下，她就巴巴地跟我了，只能说我太有魅力了吧。” 笑笑地这么说，语调竟是出乎意料的自然。周雨乔虽然心中腹诽，不过当抬头看到他在灯光下的俊颜时，又在心下不由地暗叹，怕是他也的确有这么自恋的资本吧……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甩掉她？”抱臂问道。 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回答。 “走着再说吧，很快估计就会受不了我，想要离开了……” “……我倒是觉得有点悬，那个女人以前就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我还记得她算是比较有毅力的那种……” “她求的是名利，如果长期得不到的话，再有毅力也会走人的。”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江律辰毫不在意地说道。 面前，周雨乔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事来一般，眼中有了些许的担忧之色：“说起来，等到下周我就要正式和季存打照面了。心里有些紧张啊……”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和他正式见过面？” 周雨乔的这个问题让江律辰有些讶异了，湘江和辰光进行合作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周雨乔每天都在为此忙得不可开交，可她现在居然告诉他，和对方的掌权人连面都没见过，这着实让他有些惊讶，而且，湘江和辰光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难道以前的合作他们就没见过面吗？ “……因为觉得这个人真的不太好对付的样子，如果是一些书面交流的话，我还能有反复思考的空间。可我就是害怕一旦面对面商议，自己会掉进什么陷阱，所以一直拖着没见，不过到下周也就不能再拖了……” 叹了口气，周雨乔一脸忧伤。 江律辰不由得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按我之前教你的方针来就好，出了什么事我来善后。这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就按你自己判断的来采取行动，有我做你的后盾。” “……”周雨乔抬头看着那个笑得一脸自信从容的男人，心间涌起了一丝暖流。 ——啊啊，这个男人，其实对他真正认可的人相当温柔呢…… 时光飞逝，一转眼，季源跟随江律辰来到a城已经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江律辰对她的态度依然没变，在他来维江酒店休息的时候，就会跟她一起度过。当然，除了和她缠绵之外的时间里，他仍然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话语间的嘲讽也是一如既往。 这一切，季源都咬牙默默承受了下来。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要的不是江律辰的爱，而是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为了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再多的困难她都咬牙承受了下来，为那个她深爱着的人默默付出着……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江律辰向着维江酒店45楼的专属套房走去。 不过，想到了在那扇门后的季源时，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突然想起来，好像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又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如果没算错的话，或许已经有一个月了。 之前考虑到或许不多久她就会放弃，所以他倒也没有专门去考虑要给她购置一套房子什么的，这当然肯定不是因为他缺钱，只是为了一个很快就可能要被自己甩掉的女人花费精力，他感到有些不值得罢了。 第21章 越来越熟练了啊 然而……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毅力，居然能够陪在他身边这么久。 若非他近一段时间有了新的攻略目标，或许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吧。 如同往日般刷卡进屋，冷冷地看了季源一眼。她还是如同以前一样，丝毫也不在意他冷漠的眼神，而是努力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主动地上前，为他脱掉他在炎炎夏日里还穿着的黑色外套，并仔细地将外套挂了起来，随后起身为他端来了一杯水，便温顺地垂眸不再说话了。 “你现在做得越来越熟练了啊。”江律辰冷眼看着她的动作，讽刺道。 “……谢谢江总夸奖。”季源好似对他话语中的嘲讽充耳不闻般，反而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过来吧。” 看到江律辰对她伸出的一只手，季源没有抗拒，如以前无数次般，任凭他喜欢。 “……”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都疲倦地躺在了床上。 江律辰冷眼看了看睡在身边的季源，她此刻闭上了眼睛，那张并不算绝色但也十分清丽的面庞上依旧是没有一丝埋怨之色，一如既往的乖巧温顺。 但是江律辰是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季源本来的样子的，在他的认知里，对季源演技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眼眸之内划过了几分阴鹜。 比想像中难对付得多。既然如此，看来他得让她的日子更不好过一些，恐怕才能够让她知难而退，露出原本可耻的样子吧…… 冷冷地弯起了薄薄的唇角，男人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h城市中心耸立着的高高的辰光总部。 此刻，季存将面前的一叠资料整理好，缓缓地抬起了头。 8月份的阳光分外刺眼，季存便是迎着射入窗内的这一缕阳光，微微眯起了双眼，随后，眼眸内划过了一抹复杂难言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从未拨过的号码…… 仍然是季存经常去的咖啡馆。 这个时候，和他相对而坐的男人有着不逊色于他的俊逸容颜，举手投足之间是和他一样的温润优雅。只不过，他看向季存的目光中却有着一丝冰冷…… “季总，你找我？”叶允缓缓地开口了。 他双目眯起，直直地射向季存。面对着眼前这个成就卓然、天赋异禀的商界后起之秀，他可是一点放松的心理都没有。作为林思的男友，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女朋友的一往情深甚至于不在自己之下，虽然他清楚林思对自己的感情，但每每想到季存，叶允的心里都会有着淡淡的不安。 ——毕竟，如果知道有这样一个各方面优秀都不在自己之下的男人深爱着自己的女友，谁都会感到不放心的吧…… “是，叶先生。”季存淡淡地点头，那眼神中的冰冷丝毫也不比叶允逊色分毫，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向对面的方向，然后郑重地说道，“叶允，放弃思思吧。” “……” 叶允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季存，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季总，你在开玩笑吗？” ——让他放弃思思？就凭他一句话让他放弃交往了九年的思思？除非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叶允会有这样的反应，季存也不辩解什么，只是，看向叶允的眼眸中矛盾交织。 “……为了保护思思和你的心，所以，放弃她吧……” “……你是什么意思？”叶允的神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他对于季存此人绝不陌生，不仅仅是因为林思的原因，而是这个和自己相差仅有一岁的男人给过周围人太多的震撼，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如今商界最为年轻的后起之秀，才华横溢，经商的天赋甚至于一点也不在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企业家们之下，或许，在现在的商界，也就只有江律辰才能在同样年轻的年纪里取得比他更杰出的成就了吧。 因此，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脑子坏掉了，叶允很敏感地感觉到了，季存的话中大有深意。只是，他看着季存的眼睛，心间缓缓升起了一股他无可抗拒的不好的预感…… 季存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将手中那叠资料推了过去。 “……叶允，做好心理准备，我走了……”随后，他便再也不看他一眼，而是起身，慢慢地离开了此处。 只剩下叶允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心间的不安越来越扩大，他紧紧盯着季存留下的那叠资料，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以至于他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在那一刻，他的心间弥漫起了一股强烈的、想要立刻夺路而逃的冲动。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地向他呼喊着。 ——不要去看。看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个声音拼命在他的心间回旋着，感觉到心口强烈的跳动，叶允拼命压抑着那阵不安。 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喜爱逃避的人。所以，哪怕是在这一刻，他也还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翻开了那一叠厚厚的资料…… 咖啡馆的服务小姐们依旧如同以往一样，给点了餐的客人们送餐，在经过一个靠窗的位置时，突然听到“哗啦啦”的一声响起，疑惑地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坐着的那个让她们方才都频频侧目的帅气男人此刻怔怔地坐在座位上，他的手上空无一物，却诡异地举在胸前，而桌下却是一叠散乱的纸张。 叶允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起来，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无助。 似乎，自从十五年前的那件事过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这般慌乱的时间了，不仅仅是慌乱，现在所感受到的绝望与痛苦甚至还要远远地超过那个时候……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 这是叶允把前几页看完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但是那接踵而来的后续纸张却仿佛要彻底粉碎他逃避的想法，搜集到的各种资料和证据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的，就是如此残酷的…… …… “……为了保护思思和你的心，所以，放弃她吧……” …… 他终于懂了季存方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然而，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是如此讽刺而可笑…… 第22章 看到他的花花情事了吗 眼泪竟然完全失控了般簌簌从眼眶中汹涌而出，这十五年来都未流过的眼泪此刻汹汹而来，叶允伏在桌上，哭得浑身颤抖，甚至有很多次，连喘气都感到异常得困难。 周围的服务小姐们都面带为难之色地瞟着这边，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说些什么。 直到天色向晚，叶允仍旧呆呆地坐在那个座位上，一下午的时间，他甚至都没有挪动一下身子，这个时候，甚至连身体都麻痹没有知觉了一般。直到最后，眼泪也已经流干了，他仿佛不会动的人偶，僵直地坐在那里…… 正在服务小姐们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询问这位客人几句的时候，她们看到叶允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很好听的音乐，是叶允和林思都十分喜欢的一首歌。此刻，它欢脱地响彻在耳际。 ——那是林思的专属铃声。但在现在的叶允看来，却是无比讽刺…… 他没有接，只是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那跳动的屏幕，直到它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但是，片刻之后，手机便再度响起了同样的乐曲，好听的音符仿佛不知疲倦，要一直奏响到他接起为止一般。 感觉到胸中的刺痛越加明显了，叶允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缓缓地滑动了屏幕，接起…… “……喂……” 从听筒中传来的声音是林思所熟悉的声音，但是让林思感到吃了一惊的，是他那异常沙哑的声调。 “……叶允，是我。”林思将手中的手机握紧了一些。 听到她的声音柔柔地传来，依然是这九年来他最爱的声线，那一瞬间好不容易停止流淌的眼泪再次有了要决堤而出的冲动。 叶允拼命将这份泪意压抑了下去，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继续用沙哑的声音回答着：“……嗯。” “叶允，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察觉出了叶允那明显的异常，林思眼中的忧色更浓了，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有。” 使出了浑身解数，才使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波，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但是，林思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问题。 ——那份从来不会对她展示的疏离感。 林思心中有些发慌了，但仍旧是冷静地问道：“叶允，你在哪里？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异常沉重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了过来。 “……叶允？”林思心中虽然着急，但却也明白叶允此刻如此异常，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为深爱着他的女朋友，林思并不希望自己的表现给他带来任何的压力。 “……对不起，今天我不想出来。你自己吃吧。” 听到这句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吐出的话语，林思有一瞬间的愣怔。这或许是难得的一次来自于叶允的拒绝，放在以往，哪怕是再忙，他也不会拒绝林思的邀请，总是千方百计地抽出空来陪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异常让林思心中愈发不安了，但是，她还是十分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而是仍然用着轻柔而关切的语调应了一声。 “嗯，那么我就自己吃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记得还有我。” 那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坚强让叶允越发觉得难过，他甚至于不敢再听下去，于是，他迅快地挂掉了电话。 九年了……拥有那个女子已经九年了……那个他深爱着、同时也深爱着他的那个女子……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就在叶允兀自失魂落魄的时候，距离市中心不远处的一幢高级公寓迎来了屋主热烈欢迎的客人。 这里是周雨乔的居所，而她今日热烈欢迎的人，自然就是难得来一次的、她最好的朋友了。 “薇薇，你真的好久都没来过h城了，也好久没来过我这里了，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多吃点东西。”周雨乔十分热情地将自己做的很多的饭菜端上了桌。 秦薇依旧是如同从前那般，周身都笼罩着优雅的贵气，那绝美的容颜仿佛会发光一般，将原本就整洁亮丽的房间照耀得更加明亮。 她微微笑着看着周雨乔热情的态度，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响起。 “这一次也是因为夜宁在这边有通告，而我想起你最近似乎也不忙，就顺便跟着他过来了。你不用这么高兴啊。” “……真是的，薇薇，你就不能不补充这一句，让我高兴一下嘛。”周雨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此时，所有的饭菜都已经被摆上了餐桌，周雨乔在秦薇的对面坐了下来。 “程夜宁的通告会持续到很晚吗？”周雨乔问道。 秦薇淡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回去。” “嗯……”周雨乔略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打从心里希望秦薇能够在h城多待几日，不过她同时也知道秦薇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对了，薇薇，我听你说你现在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有的时候会到江氏的总部去，你这几天也去了吗？”周雨乔有些犹豫地问道。 秦薇自从毕业之后，就尝试着进行时装设计的工作，虽然以她的学历和地位，要找一份很好的工作绝对是易如反掌，但是她似乎对于一般的上班生活并不感兴趣。秦薇自小便对美术以及与其相关的一切有着浓厚的兴趣，毕业之后从事时装工作，经过了几年，凭借着她自身出色的天赋以及秦家积累的庞大人脉关系，在时装界已经是很有名气了。 而这一次，秦薇更是与江氏的一家子公司有了合作。这也就是她偶尔会前往江氏总部的原因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周雨乔才会有些忧心。 “……嗯，去过了。怎么了？”秦薇抬起眼帘，略微有些不解地问。那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顿时带出一片明丽来。 “……在那里，没发生什么事吧？”周雨乔犹疑地问道，显然是并没有把自己想问的事情明明确确地说出来。 ——江律辰的那些花花情事。 对于最希望江律辰和秦薇能够走到一起的周雨乔来说，这算是颇为头痛的一件事了。虽然秦薇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江律辰在高中之后就开始的一件件风流事，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她亲眼见到。 第23章 怪过我吗 秦薇何其聪慧，虽然周雨乔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她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好友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事情。 淡淡地笑了一下，那双清丽绝伦的双目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这么相当自然地回答道：“看到了江总和他的女友，不过当时我坐在夜宁的车上，所以只是匆匆瞥到而已。” “……” 周雨乔一时语塞，可以说，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发展。 “……薇薇，你可别以为那真的是他的女友啊。江律辰他还是老样子，太爱玩了，一天不安分就浑身不舒服。”周雨乔咬牙切齿地补充道，“那个女人应该是季源，是江律辰最近才招惹的一个对象，不过她也是个爱名爱利的女人，江律辰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陪她玩玩……” 看着周雨乔的样子，秦薇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淡淡笑着，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到愤怒，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都没有。 “雨乔，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优美的唇角微微弯起，银铃般清脆好听的声音回荡在空阔明亮的房间内，“江总有他自己的生活，而这些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 听着秦薇这样的回答，周雨乔深深地叹了口气，竟是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秦薇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心中越发焦虑起来。 她和秦薇有着近20年的友谊，因此她比谁都要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 ——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么只能说明她是真的不在意。即便她可能很喜欢，但也仅仅是“很喜欢”罢了…… ——没错，对于秦薇而言，“爱情”本身就不是必要的。 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周雨乔才越发为江律辰而忧心，如果真的因为一意孤行而错过了秦薇，那么周雨乔一定会是第一个为此大叹可惜之人…… 对面，秦薇仿佛对于周雨乔的想法丝毫不觉，一直挂在那张素净面庞上的清丽笑容一直不变，那一刻，她美丽得就仿佛仙子降临人间般，让周雨乔更觉心中寂寞，为了那两个人…… 第二日一大早。 就如前一天所安排的一样，程夜宁结束了通告，便开着车前来接秦薇。 秦薇与周雨乔告别，双方都颇有些不舍，不过两人都不是任性之人，是以相互叮嘱了一番，便告别了。 程夜宁下车，很是体贴地为秦薇拉开了车门，跟周雨乔打了声招呼，而后钻入驾驶位，缓缓发动了车。 秦薇看着程夜宁多年来始终如一的温柔与体贴，不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是，她很喜欢程夜宁，非常非常喜欢。但是…… 秦薇微微抬头，看向了车窗外遥远的天空，因为车窗的遮阳效果很好，所以此刻映在她视野中的是一片墨黑，她看着这片墨黑，心中也是有些许感慨。 ——这么多年来陪伴在她的身边，反而使她无法再对他产生什么别的感情了……她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如今的她，很依赖程夜宁，那个男人已经是她重要而无法割舍的存在。 “昨天去雨乔那里，过得开心吗？” 正在秦薇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前座程夜宁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戴着墨镜，目视前方，声线仍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嗯，她跟我说了很多的事情。”秦薇靠在椅背上，同样是目视前方，不过并不像程夜宁那样专注，只不过是眼神很慵懒地正好停留在前方罢了。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淡淡的香味萦绕鼻翼，竟让她有了些许睡意。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双目，竟是打算任由睡意笼罩全身。 就在她的意识逐渐有了些许朦胧之时，她听到身边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际。 “……薇薇，以前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现在还在那里吗？” 午后阳光正好，这句话飘渺得如梦似幻，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将她即将迷失的神智拉了回来，顿了顿，长而上翘的睫毛抬了起来，露出了那双美丽的双眸，此时，这双眸子中多了几分清醒。 “你是在说江总吗？”不同于程夜宁话语说得含蓄，秦薇只是微微一笑，毫不避讳、十分自然地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程夜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目视前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秦薇会接下去。 果然，那个美丽而聪慧的女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而是继续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其实，很多年过去了，我自己也分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我真的不太明白怎样的程度才是喜欢吧。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应该说我还是挺在意江总的。只有这点我能感觉到，其它太复杂的事情我就真的不太明白了。”盈盈一笑，秦薇说得无比轻松而自然。从她的话语中，感觉不到一丝犹豫和虚假，可见那也的确是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那般云淡风轻，这样淡然又带着傲气的话语，或许也只有秦薇能够自然而毫不做作地说出来了吧。 程夜宁沉默了一阵，轻声叹了口气。 “……薇薇，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现在或许就在一起了。对于这一点，你怪过我吗？” 秦薇伸出手来，覆盖在他因为单手控方向盘而空出来的一只手上，听了他这样的问话，美丽的面庞上依旧是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没有怪过你。当时我确实很喜欢江总，但我并没有承认他是我的谁。既然如此，你有权利那么做。” 程夜宁的手冰凉，或许是因为车厢内一直开着冷气的缘故，所以即便是盛夏时节，他的手依旧没有半点温度。这种冰冷，连带着他的心也一同变凉了…… ——“当时我确实很喜欢江总，但我并没有承认他是我的谁……” 听着他喜欢的女子这么说，他心里竟半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相反，甚至感到苦涩万分。 ——是啊，秦薇一直都是这样的，她对于自己一定也是这样的，就像自己一直这样陪在她身边，却终究也没有被承认过自己是她的谁…… 一股难言的疲惫感突然从心底升起。 那一路上，秦薇终还是不敌睡意的侵袭而睡了过去，程夜宁小心地找了一处可以停靠的路边，如同往常一样，将一件外套轻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才再次开车上路。 第24章 缺少跑腿的？ 只是，那紧紧抿起的薄唇却泄露了他内心复杂的情感…… 维江酒店内。 季源没有像往常一样悠闲地在宾馆内度过，而是咬着下唇，默默地开始做出门的准备。 ——“季源，人都应该有他存在的价值，你在我这里是准备白吃白喝吗？” 那之前，江律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般问道。 季源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事实上，她并没有如同江律辰所说的那样，来了之后便什么也不做。当初她随江律辰来到a城的第二天，就自己出去找一些简单的工作了，因为曾经有过在湘江这样高级酒店工作的经历，所以在某个小餐厅找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并不难，那之后她就开始每天工作了。 但是这件事，江律辰并不知晓，她也没有对他提起过。 然而此刻，季源还是放弃了辩解。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听出来了，江律辰这样的开场摆明了是要为后面为难她做准备的，哪怕她辩解了、让江律辰明白了事实真相，也是没有意义的。 想到这里，季源也就不再说话，而是沉默不语。 ——“江氏人才众多，不过他们之中擅长脑力劳动的占大多数，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这个人始终不太好意思让那些才华横溢的下属去做跑腿这类工作。我想来想去，觉得在这里没有事情做的，也就只有你了。” ——缺少跑腿的。 哪怕是季源也听出了这明显是一个借口。堂堂江氏总裁居然连个跑腿的下属都没有，这件事即便有人说出去，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工资是没有的。因为你已经在这里白吃我的、白喝我的了，据我所知，你还经常跑得不知所踪，你挥霍了我多少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冷冷笑着的男人，那如锋利刀刃一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刺进了她的心脏。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倔强地咬着唇，将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拼命地压抑了下去。 然后，她就正式开始接受江律辰给她安排下来的各种所谓“跑腿”的工作。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江律辰既然一直是那样看待她的，那么这一次或许是想让她感受到待在她身边的艰难，从而知难而退吧…… 但是……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江律辰的这种方法或许对于真正求名求利而跟着她的女人来说是有效的，但是对她季源，是不可能有效果的。 因为，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不能见到他更痛苦的事情。 五分钟前，江律辰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她将合作企业的资料送到他的办公室里。 那个企业的总部在郊区，季源从维江酒店出来之后，便来到公路上打了车。她看了看自己的钱包，a城毕竟是本省的省会城市，繁华富庶，也因此出租车费特别高，再加上她现在是从城区到郊区，距离也很长，这样往返一趟，就花去了近三百元。 ——如果他经常给她这样的任务的话，那么她将破费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自从季源跟着江律辰来到a城之后，江律辰就惯例性地给了她十万元钱，似乎是之前与他情人相处的习惯性模式，认为她是为了钱，那时候他还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比我之前的女友差了几个档次，你应该很清楚，所以每次给你的钱比她们少，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而现在，他经常给她安排这种任务，让她在辛苦之余，花费也大大增加了。 季源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为了钱而来，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就真的要放弃了，因为从他那里得来的钱会以这种方式大打折扣…… ——不过，她季源不是那种女人。 江律辰最初给她的那十万元钱，以及后来几次给她的所有钱，都被她一分不差地保存在那里，从未用过，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愿意去使用那些钱。但也正因这份倔强，让她越发感觉自己在一个小餐馆里工作的收入根本就不够。 ——那么，就再做几份兼职吧。 坐在出租车里的季源慢慢下定了决心…… 拿到了需要的资料之后，季源也顾不得头顶的日晒，立刻又坐上了返程的出租车，直向着a城市中心而去。 走进江氏总部大楼，开得很足的凉气扑面而来，顿时驱走了她身上的热量，但是即便到了此刻，季源也不敢松懈，而是径直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江律辰的办公室在最顶层的70楼，电梯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在最顶层停下了。 季源在这安静的楼道内走着，很快就来到了江律辰的办公室门前。 敲了敲门，听到江律辰淡漠的一声“进来”，于是她推开了门。 “江总，这是你要我拿过来的资料。”季源垂眸走了过去，很小心地将资料放在他的桌上，随后她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女子。 那个女子化着浓妆，五官排列精致美艳，一双微微上翘的美目、浓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以及红润饱满的双唇都为她增添了一抹独属于女人的妩媚。看到她的时候，季源惊呆了，或许是她人生24年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吧，虽说在电视或者网上见过，但如果说是在现实中亲眼见到的话，那么就只有眼前的这个不知名女子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季源的视线，那女子缓缓地将目光投了过来，与她对视。 季源觉得她没有看错，那一瞬间，她的确看到了那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与挑衅。季源愣了一下，自己和这女子素不相识，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呢？ 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那一直看都没看她一眼的江律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女子并说道。 “婉惠，既然是这个女人，你就没必要那么拘谨了。” 那话语冰凉淡漠，但偏偏，他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却充斥着火热，那是一个男人看向一个美丽的女人时会有的目光。 “哎呀，江总，有些时候还是要矜持些的……”被称作婉惠的女子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捂唇笑道，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的面容却没有一丝矜持之色，反而是与江律辰的目光遥遥相对，充满了挑逗与女人的妩媚。 “……” 第25章 公然羞辱 看着这公然调情的两人，季源的胸口传来阵阵疼痛。她终于明白了，江律辰或许是故意的，故意要用这女子来刺激她…… 季源垂了眸去，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他身边的女人竞争，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非常有自信的人，到了江律辰身边后，她就更加明白自己的定位了。 在她与他过往女友之间的差距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哪怕江律辰抛弃她而选择和那些更优秀的女人在一起，她都不会觉得奇怪，而且，如果真的有这种情况发生，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去怪他的。 ——而且，看他如今的态度，很快这种情况就要到来了吧…… 想到这里，悲从心来，季源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淡无波：“江总……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就回去了。” 江律辰依然没有看她，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般，那带着灼热的目光犹自落在了那个名为婉惠的女子身上。 季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了个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源的身子顿了顿，有些讶异地转头，就发现那双永远淡漠的眸子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不过，那里面的灼热已经尽数褪去，面对她时，只有一贯的冰冷和讥讽。 然后，他将手里另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对季源说道：“把这些送给慕氏的老总。” “……好的。” 季源走了过去，将那叠资料抱在了怀里。 江律辰的目光不再看她，而是再次落到了婉惠的身上，毫不掩饰那其中的挑逗意味。然而，季源却像是毫无所觉般，什么也没说，走出房间并轻轻将门关上。 ——那里面，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刚才在她面前都那般毫不掩饰了…… 季源深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泛白，想起了江律辰刚才的吩咐。让她将资料送到慕氏的总部，那个地方虽然不是郊区，但也离市中心十分远了，如果她现在打车过去，估计又要花去两百多…… 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工作的时间快要到了，季源立刻加快了脚步。 ——虽然，此刻的她心中委屈之极，泪水就好像随时都能冲破眼眶滑落下来一般…… 等到季源将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工作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她向维江酒店走去。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江律辰的号码。 心中反射性地闪过了一丝喜悦，仿佛忘记了江律辰对她做过的所有过分之事，就只觉得那一刻，他能够想起她、联系她，就让她感到幸福。 ——“喂。” 但是，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那刚冒出来的淡淡喜悦就被措手不及地消灭了。因为，手机中传出来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而且，这个声音很耳熟。季源还记得，那是她今天下午在江律辰的办公室才听到的声音。 然后，她又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声音。 ——“婉惠，谁让你随意用我的手机打电话了？” 那声音带着三分戏谑，三分挑逗，说着责问性的话，语气中却全无责问之意。 ——“哎呀江总，反正你本来也要跟她说你今天不去她那儿了吧？那由我代说，有什么问题啊！” 随之响起的，是名为婉惠的女子故作娇嗔的声音。 直到这通电话结束的时候，季源的脸色已是苍白无比。 ——此刻已是晚上9点多了，即便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这个时间对于江律辰这样的大忙人来说还不算晚，所以他现在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说不定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那个样子。 但是……她微微苦笑，听到两人的那种语气，她就知道了。江律辰应该也是和下午一样，故意要让她听到，他是在用行动来告诉她，待在他身边，什么好处都没有…… ——然后希望她知难而退吗？ 来电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季源微怔，将手机又一次拿了出来。这一次，手机屏幕上亮着的名字是——林思。 因为太晚，咖啡馆几乎都关门了，于是季源和林思找了一家肯德基，相对而坐。 “思思，你也太乱来了，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连夜跑过来……”季源有些责怪地看着林思，这么说道。 这倒并非她不想见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就只是因为她很担心这么晚了还孤身一人前来的林思。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现在是暑假，我整天闲着也很难过啊。”林思撇了撇嘴，笑着说道。 季源没有再接什么，只是盯着林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源源？”被季源这样不发一语地盯着，林思疑惑地问。 “……嗯……总感觉思思跟平时不太一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季源有些犹豫地问。 林思微微怔了一下，虽然因为季源的关心而感到温暖，但是，那张清丽的面庞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原本掩饰着的一缕忧伤在眼眸内凝积得越发明显…… “……源源……我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垂着眸，林思苦笑着说道。 “怎么了？跟我说说吧，思思。” 林思那副忧伤的样子让季源的心揪了起来。林思很少如此，最近一次露出这种表情也是在三个月之前，得知周阿姨换了癌症的时候，那以后她总是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那么，会像这样连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忧伤——难道是周阿姨的病恶化了吗？ 正在季源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思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 “……我总觉得，叶允有一些奇怪……” “……诶？”季源听到了这句话颇为吃惊。难道说，林思这一次感到难过，竟是因为叶允的原因吗？如果真是如此，那真的是太少见了。在季源的记忆之中，这两个人几乎就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大问题，一直感情很好，羡煞旁人，这样的两个人又能有什么问题发生呢？ “……昨天我给叶允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他拒绝了我……虽然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我跟叶允交往了九年，他无缘无故地拒绝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是拒绝，也会跟我说明原因，可是昨天，他什么都没有说……”林思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越发感到不安，“今天也是一样，我约他，他无缘无故地推辞。后来我就说，我们过几天去a城看源源吧，他依然是拒绝……如果只是这样，我安慰自己一下也就算了，但是，等我晚上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接了……无论打几次都是这样……” 说到这里，林思的眼眶有些泛红。和叶允交往以来，她又何曾这样忧心过。发现叶允无论如何都不接她电话的时候，她也着急得想要立刻冲到他的家里，如果是任何一个普通女孩子，或许都会这样去做了。但是林思不会—— 和叶允交往的那一年，林思就明白，叶允不喜欢她接触他的家庭——不，正确来说，是他不喜欢他的家庭接触林思。 这其中的原因，林思了解，叶允一直恨着自己父亲的原因、想要脱离家庭独立的心情，她都了解，也正因为如此，她从未因这件事提出过任何异议。 但是，在无法联系到叶允的情况下，不能去他家就成了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这也是如今林思无比担忧、烦恼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季源听了林思的叙述，终于懂得了她难过的原因，不过这件事确实很奇怪，以叶允对林思的体贴，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不顾她心情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她也唯有安慰林思，“思思，先别着急，也许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时间跟你商量。你再耐心地等等，如果实在不行，就去他家里找他吧。” “可是……他的家……”一想到叶家，林思还是会有些犹豫。 “并不是让你立刻就去，你也是因为想要再等一等，所以才会来a城找我的吧。所以再有点耐心，等到实在无计可施了再这么做……”季源笑了一下，尽力安慰着林思，又将面前的薯条推到林思那边，示意她吃一些。 林思没有推拒，拿了一根薯条放在番茄酱中蘸了蘸，随后送入口中：“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别着急。今天我陪你在这边找一家宾馆一起住，你好好休息一天。”季源说着就开始拿出手机，找寻附近仍有空房的宾馆。 “……你陪我？那么……今天不用陪那个男人？” 听了季源的话，林思犹豫着问，在她的认知中，既然季源作为江律辰名义上的女友、实际上的情人，晚上应该和他一起才对。 “……他……今天不回来，没关系的。”季源划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因为林思的这句话有了短暂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不回来？他去哪了？”林思没有放过季源话语间的那一丝勉强，紧紧盯着季源问道。 季源的眼眸内划过了一抹忧伤，什么都还没说，林思已经明白了。 “太过分了！那个男人！”林思双手握拳，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源源，看看你在为怎样的男人浪费时间啊！这样的男人，究竟哪一点值得你这样了？！” “……” 听到林思惯常的打抱不平，季源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但是那眼神中的忧伤却怎么也无法抹消。 “源源，你说话啊！”看到季源这样，林思越发为她心疼，同时又想起自己这边的情况，于是这双重的忧伤一起向她压来…… “思思……不要为我担心。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将要承受什么，我都不会后悔的。”季源微笑着说，那双眼眸中，虽然有着忧伤，但更多的却是无论经历怎样的坎坷都不会有丝毫改变的温柔和坚强，“虽然我真的很难过……在他那样对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但是，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很多年之后我一定会后悔的……我想在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能勇敢的事情都尝试一遍……” “……”林思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她依然不能赞同季源的做法，但是那最后的话语却让她的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很多年之后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想在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能勇敢的事情都尝试一遍…… 或许，季源一直在执着追求的，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为了自己的心努力的过程…… “我明白了，源源。”林思也终于微笑了起来，“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一定会支持你。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了伤心的事情，都记得还有我……” “嗯。”季源点了点头，看着林思，心间充满了温暖，自己果然没有交错朋友，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也最支持她的人。 “思思，你也是，你和叶允不论遇到了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记得还有我啊。” “嗯，我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此刻的她们都被眼前暂时的磨难绊住了脚步，但是这两个人选择了互相支持，没有任何一方低头或放弃。 手机屏幕上早已显示房间预订成功，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手牵着手向着订好的宾馆走去…… 第26章 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一大早，林思就告别了季源，返回h城了。 车站送别的时候，季源看了看时间，很快又要到了自己去打工的时候了，而且那之后，按照以往惯例又会被江律辰要求做很多事情，再加上她昨天又在网上看了很多兼职信息，下午还可能要赶去新的单位面试，真的是忙到不可开交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不辛苦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在林思面前，季源还是希望能够让她少一些担心，所以对于自己准备再找几份兼职的事情只字未提。 林思回到h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湘江酒店寻找叶允，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叶允请假了。 周雨乔也是一脸疑惑地问她，是不是知道叶允出了什么事，据周雨乔所说，叶允连续请了两天假。 听到这些，林思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虽然昨天才对自己说过，要和源源一起，鼓足勇气去面对所有的困难。可是此时此刻，长时间联系不到叶允的不安已经快要将她击溃了。 她开始疯狂地拨打叶允的电话，然而，十几个电话拨出去，始终无人接听。 林思失魂落魄地在电脑桌上趴了下去，电脑屏幕正亮着，那上面还有林思写了一半的小说，本来现在应该是林思更新的时间了，然而此时此刻的她没有任何打字的心情，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有耐心，要去理解他，但是这只是让她更加感到折磨罢了…… “思思，吃饭了。”林书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思，这两天林思脸上的神情瞒不过他的眼睛，心中不是不担心的，只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林思太过体贴，为了不让他担心，每每向她询问的时候，她都会努力地展露出笑容来，这样一来，林书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的，爸爸。”林思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看到林书起担心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愧疚。 “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林思歉意地说道。 林书起微笑着摇了摇头，在林思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下，很是慈祥地道：“没关系，你有烦恼，爸爸看得出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话，就跟爸爸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客气。” “嗯……”林思的鼻子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一会儿爸爸你先去医院吧，我想要再准备一些饭后点心，然后带给妈妈。今天下午没有准备，真是对不起……” 林书起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随后也同意了林思的提案。 就这样，饭后，林书起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周艳梅所在的病房。林思则是到厨房忙碌了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周艳梅的病房门被推开了，林思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妈妈，身体好些了吗？”将食盒放在床头，林思关切地问。 “思思，你来了……”周艳梅看见林思，露出了一抹笑容，“妈妈没事，你不要太担心。” “那样就好……” 林思将自己做的点心拿出来与周艳梅、林书起一起吃完，随后又陪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在这过程中，虽然她的心里难过至极，但还是努力地不让情绪泄露分毫。 然而，当这份担忧达到了非同一般的程度时，就是掩饰也无法掩饰得住的了。 “……思思，有心事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周艳梅的出声让林思吓了一跳，看到周艳梅担心的眼神，林思不由得苦笑了出来——看来是瞒也瞒不住了。 “……没事的，妈妈……”她垂眸静静地说。 周艳梅心中划过了一丝不忍。林思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她多半是明白的，而且促成这件事的人正是她。想到这里，她心中越发难过，但是那件事情却是不这么做不行，如果当真为林思好的话…… “……是因为叶允吗？”周艳梅深吸了口气，还是这么问道。 林思豁然僵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伪装出的笑容也开始摇摇欲坠。 周艳梅叹了一声，看向林思，以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去看看吧。” 林思走后，林书起的脸上也露出了愁容，他看着周艳梅默默地抹着眼泪的样子，眼眶也有些泛红了：“艳梅，思思这一去……就要崩溃了吧……” 听到这句话，周艳梅的抽泣声更大了起来，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一切迟早都要她去面对的……” 充斥着就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内，弥漫了层层叠叠的哀伤。 叶允的家住在h城的郊区处，是叶允的父亲——那位在官场上有着卓越建树的男人自己出资建造，一座三层带花园的小别墅静静矗立着。 林思下了出租车，一步一步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里就是叶允的家，但是因为知道叶允与父亲之间的矛盾，所以她从来没有靠近过……周艳梅鼓励她来这里，让她好好地面对，而手机中再度传出的无人接听的空洞响铃声都促使她最终下了决心，一定要到这里找叶允，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 终于来到了那扇高大的门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抬起了手，重重地敲了两下门。 一阵沉默之后，大门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随后，被拉开—— “您是？” 为林思开门的似乎是在叶家工作的保姆之类的人，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林思，显然并不认识这位陌生面孔的客人。 “你好，我是叶允的朋友。请问他在吗？” 保姆听了后，微微点了点头，侧过了身子让林思进来，并补充道：“叶先生在花园，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嗯，麻烦了。”林思点了点头。 垂眸跟在保姆的身后，林思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波涛汹涌。 ——她现在正走在去见叶允的路上。并且，已经得到了保证，一定能见到他…… ——本该高兴万分的，毕竟自己联系了两天都没有联系到的人，马上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可是，这种无法抹消的不安，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越向前走，心中不好的预感就越浓。林思努力挥开这种不安，眼眸之中充满了坚定。 第27章 你过得比我还精彩 她今天一定要见到叶允，为了他们两人的未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 保姆带着她走到花园的入口处，就离开了，只剩下林思一人向花园之中望去。 此时已是傍晚，夜色柔柔地倾洒下来，夜风拂过花园里那些不知名的花儿，一时之间，花香浮动，伴随着夜的凉意，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然后，林思看到了独自一人伫立在花园中的身影。 虽然那是已经看了9年的身影——那般颀长，却又……那般消瘦。林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只是几天未见，却觉得叶允瘦了好多…… 鼻子微微一酸，呼唤已然出口。 “……叶允！” 那声呼唤仿佛饱含了一年的思念一般，少女向男子站立的方向奔去。 叶允的身体微不可觉地一僵，直到转头，看到那少女奔过来的身影，才真正意识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了。 从得知那件事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肯定要面对。只是，他不想面对，所以才自私地逃避，把面对的时刻无限地往后拖延着。 林思跑到他的面前，脚步不自觉地踌躇了起来，她仰头望着眼前的人，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因为，面前那无比熟悉的容颜此刻挂上了一副让她完全陌生的神色—— 他面无表情。完完全全没有一点表情。就连那双以前总是溢满温柔的眼睛，此刻也无限冰冷地注视着她。 “……叶……叶允……”不安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林思的心中还存留着希望，就好像她只要像以前那样呼唤他，那么那个她所熟悉的他就能回来了…… 然而，这终归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眼前的男人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然后，他终于开口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不要来我的家里。” 冰冷无波的话语。 曾经表达着同样的意思，叶允百般跟林思解释他不太希望自己的家庭跟林思见面的原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斟酌着措辞，生怕她误会，他不住地告诉她，不要多想，而现在，同样的意思，他却好像故意要将其延伸出嫌恶她的意思一般，只有一句“不要来我的家里”。 “你问我为什么……”听到叶允的话，所有的焦急、担忧、不安都尽数化作了愤怒，林思豁然抬头瞪着叶允，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你说为什么……你不接我的电话，对我的邀请也全是敷衍推脱，两天不上班，却什么都不跟我说，让我一个人担心着你。现在还不许我过来，你如果不想让我来那就不要让我担心啊！让我着急、让我难过，你开心了吗？！” “……”面对着林思的指责，叶允却仿佛无动于衷般，默默地别过头去，也不作辩解、亦不请求原谅，甚至连歉意都没有，淡漠得让林思心寒。 “叶允，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最近怎么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请你说清楚好吗？”此时的林思心中已是万分悲伤，但她仍旧强忍着眼泪问道。 仿佛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叶允心中狠狠地一痛，深深吸着气，他看向林思，明白了一件事情。 ——是该面对和摊牌的时候了…… 点了点头，叶允努力地封存住眼眸内汹涌澎湃的感情，如冰封般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好，那我就告诉你。” ——“林思，分手吧。” “……” 一时无言，林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天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些什么。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自从与叶允交往以来，林思就以为他们之间一定能够走到最后。九年以来，他们的感情一直都那么好，所谓“情侣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产生厌倦期”这种说法在他们身上连影子都看不到，不仅如此，他们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喜欢对方。九年过去了，九年是多久的时间……林思以为，自己和叶允永远都不会分手，九年以来，她都是这么深信不疑的…… 但是今天，一直深信不疑不会发生的事情突然就在眼前发生了…… 林思颤抖着身体、颤抖着手臂、颤抖着双唇，一瞬间，8月的夜晚变得格外寒冷，整个天地黯然失色…… a城的中心商业区。 这里依然是一片繁华热闹，到了晚上，整个商业区更是仿佛成了一座不夜城，无数年轻男女、富商大贾们留连其中，尽情放纵着人生…… 此时此刻，季源正坐在江律辰的办公桌对面，不停地敲打着电脑键盘，而在她的手边，则是放置着厚厚的一沓手写稿。 江律辰和她一样坐在电脑前，良久之后，他看了看时间，这才不满地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女孩子身上，微动薄唇，冰冷刺耳的话语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中。 “到现在才打了这么几页，怎么，心中在想着什么吗？” “……对不起，我会加快速度的。”季源的声音不大，却是她惯常温顺的声音。 不错，这就是江律辰今日交给她的任务，要她把那些手写稿全部打进电脑中。而她晚上因为瞒着江律辰去做了兼职，所以迟到了一些，自然也让工作进展慢了许多。 听到她的声音，江律辰不屑地冷笑一声：“季源，你现在过得似乎比我还精彩啊。下午我是让你去送了几趟资料，不过至于这么久吗？你恐怕不仅仅是去送资料的吧？” “……什么？”季源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还没有立刻弄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不仅仅是送资料的？ 这句话的意思，在顿了两秒后终于弄明白了，季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原来，江律辰是以为自己跟那边的什么人有了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才会拖了这么久吗？ “……不是这样的。”反应过来后立刻辩驳，虽然知道自己在江律辰心目中一直就是为了钱可以不在乎一切的人，但是该反驳的时候她还是不能不作声的。 江律辰状似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声音确实越发显得冰冷了：“哦？不是这样？那么是怎样？你最近时不时就会跑得不知所踪，也不是这样？” “我……我是……”想要辩解。 第28章 身心俱疲 但是蓦然住了口。 ——不想、不能告诉他自己兼职的事情。 因为季源很清楚，江律辰不时会让她去很远的地方帮他送资料，或采用其它方式，想要让她从他那里获得的好处一点点被消耗掉，让她知难而退。而她正是为了自己能够有足够的钱用，所以才会去兼职的。如果兼职的事情被江律辰得知了，会不会加大她的工作量、让她的钱消耗得更快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那样的话，她可就真的没有足够的钱用了，而要用江律辰给她的钱，那是打死她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出于这样的考量，此刻的她脸色煞白，却硬是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 “呵。”江律辰显然是误以为她找不出借口只能默认了，毫不意外地讽笑了一声。 随后，他拿过身边的外套穿上，站起了身。 “明天之前全部打完，不要向我抱怨什么，就算是在惩罚你今天工作偷懒吧。”说完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听到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季源努力抑制住心中想哭的冲动。头疼地看了一眼还没有开始打的手写稿——这么多，哪怕是她从现在开始不停地打，也至少要打到凌晨1点钟左右吧，然而今天刚面试成功的快餐店服务生的工作就要开始了，她服务的时间是晚上10点钟开始。 心中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自掘坟墓——原本是明天早上开始上班的，但她为了能够多挣一些钱，加之江律辰之前跟她说过这几日晚上都不会去她那里，所以她信誓旦旦地对老板说，想要从今晚就开始工作。 今天第一次工作就反悔，无论如何都说不太过去。 这样一想，尽管心和身体都是疲倦万分，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将方才打好的部分存入u盘，拿着那叠手写稿，向打工的快餐店走去。 这次打工一直进行到晚上11点，结束之后，她就立刻向维江酒店赶去。 进入房间后，她也是片刻不停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插入u盘，继续自己没完成的工作。 如此这般，直到凌晨4点钟，才全部结束了打字的工作。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顿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季源苦笑，知道这两天自己一直是在不停地工作，尤其是今天，不仅仅是为江律辰满城送资料，而且还做了两份兼职，从送走林思之后，她就一直没有闲过，直到此时，黑夜即将结束，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她昨日的工作才刚刚完成。 疲惫地倒在床上，她想要伤心一下，但眼皮却困倦得无法睁开…… 明天早晨8点钟就要开始新的兼职，属于她的休息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了。 紧闭着的眼中缓缓渗出了两行泪水。她明白，以后将会更加辛苦，只要她一天不愿意使用江律辰给她的钱，这种生活就不会结束…… 闭着眼睛握了握拳，季源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就这样进入了睡梦之中…… 季源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强忍辛劳为他工作到深夜的时候，江律辰就睡在她所在房间的楼下一层。 原本他是可以把季源赶出去，自己带着洛婉惠住进这间维江酒店最豪华高档的房间的，不过那个时候，他带着的美艳女人很是嫌恶地拒绝了，她明显是知道季源住在那里很久，所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坚持要在44层住。 “呐，江总，你是说你那个小女人勾搭上了新谷的老总了？”洛婉惠躺在江律辰的怀里，此时明显是刚做了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情，洛婉惠的额头上还有着细密的汗珠，搭配上她此刻清凉的穿着，显得媚态十足。 江律辰拨了拨她的长卷发，闻言冷冷一笑：“应该是没错了。送资料不可能送这么久，而且她经常跑得不知所踪，她本来就是个爱钱的女人，从我这里得不到想像中的那么多，自然要出去寻找新目标了。” “哼嗯……江总竟然如此讨厌爱钱的女人，那我呢？你怎么看我？”洛婉惠翻了个身，故意将背朝向他，故作闹别扭地娇嗔道。 洛婉惠是这个月月初刚来到他身边，成为他的秘书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女人也像他所见过的那些女人一样，对他存着一份心思。 他的兴趣立刻便被勾起了。并不是第一次有女人想要攀附他，但是洛婉惠却是相当特别的女人。首先是她那上上乘的容貌，纵然是江律辰这样阅尽无数美人的人，也为之惊艳，当这样的美人刻意接近、勾引，对于男人的吸引力也会以几何速度增长。除此以外，洛婉惠也给了他相当神秘的感觉，从她的简历来看，似乎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也没有在什么大公司工作过，但是她的知识、能力甚至于不在明风之下，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如她的简历中所写，一直都在一些小县城的小工厂里工作。 从这两点来看，洛婉惠对于他而言已经有了莫大的吸引力，再加上她本人也存着这份心思，因此两人很快就有了肉体上的关系。 如今他的兴趣全都转移到了挖掘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这件事上，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所以他深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把这个女人彻底征服。 此刻看到她娇嗔的样子，身体不禁又热了起来，他翻身，从身后抱住了她，将她抵在自己精壮的胸膛上，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朵。 “我不知道你爱不爱钱，但是你很有魅力……不，你是太有魅力，让我无法控制自己，也移不开目光了……” 那些让人无法抵抗的情话就这样信口说来，偏偏在这个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口中说出，竟有了一丝深情款款的味道…… 洛婉惠身子一颤，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近在耳际的呢喃，感受到他让人沉沦的男性气息，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终于缓缓地转过身，再次陷入迷梦之中…… “周经理，这次合作让我感到十分荣幸。我很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当时这个男人的话言犹在耳，现在想来，竟连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第29章 老板的疑惑 周雨乔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 她想起了当初还没有正式和季存见面的时候，自己只觉得季存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甚至自己一直在思考要如何与他面对面谈判。 然后，是和季存合作的两个星期。 ——之前的担心仿佛是在欺骗自己一般。 季存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难以相处，反而是一个十分好交流的人。 虽然之前他表现出了对湘江的敌意，但是至少在这次合作之中，他却是真诚地在与她一起工作着，没有过半分虚假。相较于季存从创立辰光以来一直都是独当一面，周雨乔则是或多或少依赖着江律辰，所以在经商的能力上，明显就要逊色季存很多。 在这种情况之下，季存不但没有表现出不耐或是轻视，反而给她提供了很热心的帮助，在她困惑时指点她，也给她讲了很多她之前不知道的一些专业知识。 如果说周雨乔的心中没有震撼，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没见过有经商天赋的人，但是那些人大多都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企业家们，却很少见到如季存这般年轻有为的商人，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年轻有为的商人，比如她的损友江律辰便是如此，他的才华不在季存之下，但是江律辰却是大家族出身，从小就被按照江氏企业继承人的身份培养着，可季存却是真真正正自学成才，白手起家。 这一点才是最让周雨乔佩服的。 加之季存的相貌也是上上乘之选，眉目清俊，周身气质凛然，他的内在与外在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此时的周雨乔再度想起了季存当时说的话。 ——“周经理，这次合作让我感到十分荣幸。我很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唇角不禁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连自己都未曾发觉……只是觉得，心间似乎有什么慢慢地化开了…… 正午的时候。 h城的中心医院，仍旧是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林思手提着食盒，缓缓地向着某一个病房走去。 路过的护士们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三个月以来，她们经常能够看到这个女孩子出入，每次都会提着食盒或是拎着水果前来，所以她们也大概记住了她。只不过，这一次看她，竟是觉得她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想了想，方才有一些小护士恍然，这不同之处在哪里。 ——脸色变得好差啊。 之前林思前来的时候，神情温柔，面带微笑，而这一次看到她，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就好似一夜之间，她身上的生机全都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抽空了似的，眼眸虽然平视着前方，但却十分空洞无神，好似没有焦点一般……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她变成这样的？小护士们心中不禁好奇地想着。 林思推开了周艳梅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原本正在谈话的林书起和周艳梅听到声音都向她望来，两人的脸上都有些紧张和不自然，看到林思那苍白无比的脸色时，两人仿佛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都在心下不约而同地暗叹了口气…… “妈妈，我给你带饭来了。身体好点了吗？”林思没有注意到父母脸上的僵硬，反而努力挤出了个笑容来，想要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一样。 只是，她却不知，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嗯……思思，放在那儿就好。”周艳梅心下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慌忙接应着她的话。 林思将食盒放在床头，将其打开，盛了两碗饭出来，如同以前一样，把它们端给林书起和周艳梅吃。 两人笑了笑，接过饭来。 随后，病房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林思没有说话的心情，而林书起和周艳梅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思思……”大概是这沉默的氛围太让人难受了，到底还是周艳梅先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最近……叶允似乎都没怎么过来过，是工作太忙了吗？” 这句话她问得小心翼翼的，虽然从林思脸上的神情看来，她已经明白了，但是如果不能从林思口中得到确认，还是不太放心。 仿佛一记闷雷炸响在林思脑中似的，她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去想那个人，不要再去想那件事……她想要逃避这份哀伤，以至于太过专注在逃避上，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太清楚…… 而如今，突然被周艳梅的话惊醒了，她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就这样如同闷雷般出现在她面前，让她避无可避…… “……” 脑中百转千回，不停地思考着要如何回答周艳梅的话，不停地告诉自己，此刻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要装作若无其事—— 然而，最终还是眼泪先一步滑落了下来。 “思……思思……”林书起和周艳梅都怔怔地看着林思。 自从领养林思这么久以来，除了周艳梅被查出胃癌的那一天，他们见林思哭过一次，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这个孩子一直都是那么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微笑着让他们不要担心，倔强地忍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如今，她哭了…… 作为知情人，他们自然是知道林思难过的原因的。 心中不由叹息，叶允在她的心中竟然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若非天意弄人，他们又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呢…… 两人说不出话来，只有轻轻拍抚着林思的头。 病房之内，只有少女轻声的哭泣在回荡着…… “季源，辛苦了，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早点回去吧！” a城的一个并不算大的小饭馆内，老板亲切地拍了拍季源的肩膀，笑着说道。 下午2点钟，季源在这里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她对老板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对同事们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店门。 老板目送着季源匆匆的背影，眸底划过一抹赞赏，但同时又有着几分疑惑。 这个女孩子来这里工作已经近一个月了，每一次工作都十分卖力认真，从不推脱工作，不仅如此，很多活还抢着做，有这样的员工，作为老板，他觉得挺幸运的。只是，当初从这个女孩子的简历上来看，她原本可是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做服务生的，在那样的酒店工作，薪水自然不是他们这样的小饭馆可以比，那么，她为什么要舍弃那么好的工作而到他这里呢？ 第30章 依然疲惫地工作着 原先她也只是疑惑这一点。 可是从前几天开始，这个女孩子似乎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起来，每天工作结束之后，就立刻离开，仿佛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忙碌一般。 ——真是个神秘的女孩子啊。 老板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季源离开了小饭馆之后，就立刻向着江氏总部的办公楼走去。 当初在选择兼职时，也是在总部附近寻找地点，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方便一些，现在想想，季源不禁感到无比庆幸，否则，如果再加上自己工作打车的钱，她就真的要吃不消了…… 方才江律辰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让她过去帮忙送资料，于是她就只得立刻赶了过去。 “……还没有来吗？” 季源站在江律辰的办公室门前，敲门后等了很久，依旧没有人出现。 想了一会儿，不禁苦笑起来。他在电话中让她快点来，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出现，迟迟不到，这或许也是他故意为之的吧…… 季源没有给他打电话，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房间外等待着。 江律辰办公室的隔壁是秘书们的办公场所。 偶尔有人进出，也会向季源这个方向瞥一眼。 江律辰带着季源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向其他人公布她的身份，所以员工们并不知道季源与江律辰之间的关系，加之她每次出现，似乎都是在帮他做事，所以他们认为她也是一个员工罢了。 季源就这样等待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那并非员工通道，而是为江律辰专设的电梯。 季源听到了这个声音，怀着些许期待的目光投射向了电梯门—— 在那里。 有两个人。 江律辰依然是迈着稳健自信的步伐，虽然是在8月份，仍然穿着一身西装，脸上面无表情。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形窈窕、面色妩媚的女子—— 洛婉惠。 季源垂下眸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复又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 江律辰的目光在季源脸上瞥过，心中倒是暗暗有些吃惊。 并不是惊讶她会这么早到，在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让她先到这里白等一会儿，他惊讶的是，如果是一般的女人，这种时候绝不会这么平静，以他的经验来看，或许是面露委屈，或者是怒发冲冠，尤其是看到他身边还有着一个暧昧对象洛婉惠时，就更不可能保持平静了。 可是季源，这个被他比对别人更恶劣的方式对待的女孩子，脸上仍然是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怨怪他的神情…… 江律辰在惊讶了那么一下之后，眸光渐渐转冷。 ——这也是她的演技吗？居然能够忍到如今，还真是不容易啊…… 而且……江律辰想起了他早晨起床之后发生的事情。昨天他和洛婉惠睡了，今天早上虽然离开房间比较晚，但是在早晨8点的时候就起床去了维江酒店1层和一个客户商谈事情了，而那个时候他发现他的专用电梯停在1楼。 昨天晚上他和洛婉惠来了之后，电梯停在44楼，如果季源昨天晚上回来了，就应该停在45楼，而现在却停在1楼，专用电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使用，除此之外，只有专用电梯可以到达45层，所以季源如果想要出入45层，就必须也要使用他的专用电梯，这一点他早在带季源住到这里的那一天就给了她专用电梯的卡，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季源在8点之前就离开了维江酒店，又一次跑得没影了。 ——不问可知，可能是去会情人了吧。 江律辰在心中嘲讽地想着，方才那点惊讶渐渐消失了，看向季源的眼神中重又布满了轻视。 “你不用进来了，把昨天打好的东西给我，然后把这些资料送到文创集团。”江律辰将洛婉惠手中拿着的厚厚一沓纸张递给季源。 “好的。”季源仿佛是没看到他眼神中的嘲弄，又仿佛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依然一脸平静地将那些资料接了过来。 就这样，她又匆匆离去了。 一直站了半个小时的腿十分僵硬，其实她站的时间还不止半个小时，从早上开始，她就一直作为服务生在努力地工作，准确来说，她已经站了半天了。然而现在，为了赶上下午的工作，她也唯有加快速度…… “对了，今天晚上也有手稿也交给你打，你可不要忘了。” 冷漠的声音自身后淡淡响起，季源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却只见他携着洛婉惠已经一同消失在房间门前…… 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季源终于是恢复了行动力，迅速掩饰掉眼眸内那铺天盖地的苦涩，转过身离开了…… 毫无疑问，这又是忙碌而劳累的一天。 先是打车送资料，随后又回到江氏总部，然后再领一份资料去送，如此领了三份资料，今日的任务才总算做完了。 送完第三份资料后，季源并没有直接返回总部，而是直接去了兼职的饭馆工作。 ——一天已经进行到傍晚。 晚上7点的时候，季源拖着疲累的身子返回江氏总部。 一路上头晕晕的，虽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但是气温仍旧一点也没降下来，劳累了一天，季源只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仿佛被浸在了热水中一般，连思考都有些不太顺畅。 算起来，她这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从早上就开始工作。 除了在出租车中可以坐着休息片刻外，她几乎一直站到现在，昨天晚上又是睡眠不足，季源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在这两天内急剧下降。 但是，她仍旧咬着牙，不断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当时和思思说好了，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以后不后悔。 虽然以后可能都要重复这样的生活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但是，只要她还能动、还有力气，那么她一定不会认输的…… 早上江律辰交代她晚上记得回来，似乎又有很多手稿需要她打印了，季源决定先回去拿手稿，随后就如同昨天一样，打工结束后回维江酒店将其打完…… 重新返回了江氏总部，来到了江律辰的办公室前。 ——门是虚掩着的。 季源想也没想，便推门走了进去。 第31章 撞破奸情 这行为若是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因为她很明白江律辰的性格，即便门是虚掩着的，她也得敲门，得到他的允许之后才能够进入。 然而今天，或许她真的是太累了，极少的睡眠、连续的忙碌，再加上仿佛要使人融化的高温天气，让她整个脑袋都变得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地摒弃了所有思考，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现在自己想要进这个房间，就要推开这扇门—— 等到季源反应到自己不该随便进来时，双脚早已迈了进去，房间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还是早上看到的那两个人。 身形高挑、完美的长发女子正背对着她，她纤细的腰身处收拢着一只手臂，一只精壮的、属于男人的手臂，紧紧贴住她的，是季源无比熟悉、无比渴求的一个人——当今商界最为年轻、最富有才华的领导人，江律辰。 那两人站在办公桌前，相互拥抱着，双唇贴合在一起…… 当季源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 ——不是不知道江律辰和洛婉惠之间绝对不正常的关系。 只是，知道只是知道，与亲眼看见的区别太大了。 一时之间，她忘记了反应，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既没有走上前去打断，亦没有慌乱地夺门而出，她只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那也只是两秒钟的事情，那面向着她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也看见了她。 但是，那双一向淡漠深邃的眸子里，没有奸情被人撞破的尴尬，有的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漠视神色。他不慌不忙地分开了与洛婉惠贴合的双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那锐利的目光如刀刃般瞥向季源。 “进我的办公室不敲门，谁教你的规矩？” 依然是那男人惯有的傲慢口吻，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一个被撞破奸情者应有的慌乱、理亏、内疚，这些在他的身上连影子都看不到，反而是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言语之间，仿佛不应该有任何违逆他的存在。 “……” 季源低着头，本来想要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刚才那一幕场景依然在她的脑海内不时浮现着，那到了喉咙口的一句“对不起”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装不下去了吗？ 看到季源那明显委屈至极的神色，江律辰讽刺地想着。他心下甚至是高兴的，为了自己终于能够揭穿这个女人的假面…… 但是，令他略略惊讶的是。 那大概是一分钟之后吧，那委屈至极的神色竟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贯在她脸上的平静。 江律辰的心中升起了几丝恼怒，可以说，他还真没有见过像季源这么有毅力的女人，发现自己无利可图并且攀附上的男人又寻找了比自己优秀的女人时，居然还能够无动于衷……她就那么想要跟着他吗？ 江律辰的双眸再次阴鹜了起来。从他开始让季源做各种事情，包括故意在她面前和洛婉惠搞暧昧以来，也毕竟才过了三天，让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她总还是会自己离开的吧？ 其实他也并非没想过可以直接让她走人，不过他江律辰自从8年前第一次与女人发生关系之后，就从没做过主动赶人这种事，一直以来，都是他所谓的女友自己离开他，长久以来，这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他坚持的原则，也成了类似于自尊的东西，虽然他很无情很残酷，但是要把想攀附自己的女人赶走这种事，他就是做不出来，或者说，他就是不屑于去做…… 或者更为准确地来说的话，他并没有要把身边女人赶走的理由。 ——赶走旧的，不过是为了迎接新的，可是新人和旧人不都是一样吗？不都是为攀附而来的吗？ 既然如此，他觉得没有必要为了新鲜感而做这种事。如果什么时候，他主动对谁提了分手，那一定是因为他得到了值得他这样做的人吧…… 想到这里，江律辰豁然强行切断了自己的思绪…… “好了，我今天心情好，也不想要就这件事跟你怎么过不去。只不过，今天托你打印的东西稍微多一点。” 语调恢复了冰冷，江律辰将一叠比昨日更厚的手稿扔在了桌上，如刀刃般的目光扫向站立未动的季源。 “……好的。”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季源静静走上前，将那一沓手稿抱在了怀里。 离开江氏总部，匆匆赶去打工，随后回到酒店，一刻不停地打开了电脑，双手如飞般在键盘上动了起来…… 凌晨5点，季源结束了工作…… 比昨天还要晚一个小时，等终于结束了这劳累的一天之后，季源一头栽倒在床上，身体困倦之极，脑海内却清醒无比，此刻的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到发热到可怕的眼眶。 想起两个小时之后，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比起今天，只有可能更加辛劳，而没有轻松的可能性。 脑海内突兀泛起了一个想法。 ——我可不可以用江总的钱？这样，就没有必要做这么多兼职了，最起码早上可以让自己充分睡好…… 这个想法充满了诱惑力，一点一点在她心间蔓延。 但是，那也只持续了十秒钟而已，立刻就被她坚决、彻底地压制了下去…… 不能这么做。 不能这么做。 如果这么做了，就真的成了江律辰所以为的那种女人。那样的话，她就会觉得江律辰对她的所有厌恶感都再也无法被改变了，她将会成为江律辰最为讨厌的一种女人，再也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之后，季源的眼眸中再度充满了坚定之色。 ——就算再辛苦，也绝对不能自降身价。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被江律辰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那时候就骄傲地把所有的钱全数还给他吧。至少，这样就算得不到他的爱情，也不会丢了自尊…… 重新调整好思绪，想要赶紧进入睡眠之中。 但是，傍晚看到的那幅画面还是突兀闪现在脑海中。 ——江律辰和洛婉惠。 无法不在意。虽然一直都知道江律辰对于身边的女人都未抱持真心，但是那样的场景还是刺痛了她的心…… 泪水滑落了下来。 第32章 难得的假期 季源拼尽全身的力气来阻止自己再度想下去…… 这一次，真的让意识慢慢陨落于黑暗中…… h城的闹市区，周雨乔钻进了自己的车内，随后就向着某一个地方开去。那一路上，她神色平静，就如同她一向给人的感觉一般，干练而冷静。 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心中那一抹几不可察的紧张感。 有些自嘲，真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她原以为，她不会像一个女孩子那样拥有这些情绪的，但是，究竟是怎么了呢…… 车开到了一幢高耸的大楼前。 这里虽然并不是这片区域内最高的楼，但是这幢楼所代表的势力却是与周边的高楼大厦所代表的势力相比毫不逊色…… ——辰光。 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周雨乔将文件夹拿了出来，随后向大楼走去。 接待小姐将她带到了顶层的办公室前。 周雨乔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7月份与辰光合作的时候，她就随季存来过这里，但是，那次合作结束之后，她也就再也没有了合适的理由。 ——“周经理，这次合作让我感到十分荣幸。我很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她又想起了这句话。 等到她察觉到自己内心那确实被称为“期待”的感情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周雨乔的性格一直都是如此，只要是明确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明确了实现的道路，就会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下去。所以，当她确定了自己想要跟季存合作、想要跟这个人相处的时候，她选择了自己寻找合作的机会。 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请进”回应之后，周雨乔走了进去。 季存的办公室依然是如同以前一样宽大整洁，虽然其规模和里面摆设的档次还没有办法跟江律辰的办公室相比，但是也不会相差太远。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烟熏味，不让人感到刺激，反而有一种舒适安心感。 “周经理，欢迎。” 季存明显是早就得知了周雨乔要来拜访的事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十分客套有礼地起身迎上前来。 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落座，季存亲自去倒了两杯茶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周雨乔的面前。 “谢谢。” 透过氤氲弥漫着的水气，季存的面容有些不清晰，不过那清俊的轮廓依然就在眼前不远处的地方，带着淡淡的笑意。 周雨乔将茶杯端起，季存的面容在一瞬间清晰起来。 “那么，周经理这一次前来，有什么事呢？”季存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地问。 周雨乔连忙将手边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我们湘江准备参与赞助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我的一个老同学，所以我想尽我可能去帮助他。但是，单靠湘江还不够，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技术方面，我的老同学刚刚开始尝试这一行，所以在这方面还不过关。仔细想想，计算机方面的事情还是辰光涉及得比较多，我听说季先生原来也是计算机系毕业的。所以，希望季先生能够帮助我们。” 季存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完，拿过了她递来的资料，翻看了起来。 “当然，他们的条件也是不错的，我带来的资料里面也列举了好多……”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所以周雨乔立刻接着补充道。 看了半晌，季存终于将手中的资料放下了。 周雨乔的表情明显紧张了起来，凝神听着季存将要给她的答复。 “可以，周经理，我觉得这个项目不错。”终于，季存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项目，辰光愿意与你们湘江合作。” 随后，他站了起来，将一只手伸向了周雨乔。 “周经理，愿我们合作愉快。” 看着那只手，周雨乔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将其握住。微热的感触，季存的手修长而有力，让周雨乔的心莫名加速了起来。 听到了季存肯定的答复后，心间升起了一种十分明显的感觉—— 特别，特别高兴。 那是第一次，为了能和一个人合作，而感到这么高兴…… “对了，现在也快到午饭的时间，不介意的话，今天中午就由我来请客吧。对于一些细节，我想我们还需要稍作探讨。”季存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十分随意地说道。 周雨乔讶异地抬头看着他，心中的喜悦更浓了，点了点头：“那么，今天就麻烦季先生了。” “没事，走吧。”虽然对于周雨乔的爽快颇感惊讶，不过季存还是掩饰得很好，拿过钥匙，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周雨乔一起走出了辰光的总部大楼。 季存亲自开车，而周雨乔坐在了他的身边。 目视前方，季存并没有发觉周雨乔对自己所存的那一份与常人不同的心思，只是眼眸中的色彩变得阴鹜了几分。 与周雨乔无关，虽然季存很讨厌江律辰，但是他却并不知晓周雨乔与江律辰的亲密关系，之前与周雨乔合作，并热心地帮助她，也只是因为她曾经是自己姐姐的上司而已，并且，季存虽然存了要对付江氏之心，但当他和湘江是合作关系的时候，他亦不会拆自己人的台。 不过，之前和湘江合作是迫于无奈，毕竟要在h城找一家如湘江这样财势的餐饮公司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和湘江合作。而那次合作结束之后，他已经想好，不再愿意和湘江扯上任何关系。 但是…… 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原本忠心地为自己工作的人，但现在却生出了二心……想起了那个人，季存再也不愿保持沉默，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他答应了周雨乔。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了解江氏，更多更多地了解江氏，才有可能弥补那个人生出二心给他带来的损失…… 法拉利一路向前疾驰，只是，车上的男女各怀心思罢了，季存的心中盘旋着无数念头，而周雨乔的心却单纯地充满了喜悦…… 晚上7点。 维江酒店45层的房间内，很难得地亮着灯光。 季源舒服地躺在床上，感动得甚至有些热泪盈眶了。原本以为今天也会和之前一样，是十分忙碌的一天，但是没想到原本应该兼职的小饭馆今日由于新招聘了几个想在暑期实习的学生，所以人手充足，而她也轮到了一天短暂的休息。 第33章 一直特别喜欢程夜宁 虽然江律辰晚上肯定还会交给她一沓手写稿，但是在他还没通知她的现在，她有了短暂的空闲时间。 原本也想要睡一觉，不过季源心知她估计也只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让她休息，如果真的放任自己睡去，可能就不容易起床了，更何况，江律辰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给她安排一些事情…… 叹了口气，季源放弃了睡觉的打算，打开了电视机。 调了几个频道之后，季源的目光突然定住了，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连续三天拼命工作，她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程夜宁的新剧开播，并且霸占了电视黄金档，而且，如果季源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这部剧首播，早已成为了年轻人之中的追剧党们热聊的话题。 这几日，季源在打工处也经常听同事们聊起，不过那时的她认定自己没有空闲看了，所以就没在意，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观看的机会…… 季源立刻兴奋了起来，作为程夜宁的铁杆粉丝，此时此刻，方才席卷而来的睡意早已消失无踪了。 程夜宁的这部剧依然是古装剧，其中他饰演男主角杜肖，与他搭档的依然是程夜宁在圈内的老相识，也就是之前大热电视剧《倾城》中就与程夜宁合作的高人气女星，乔阮。程夜宁和乔阮甚至被很多粉丝认为是最合适的银幕情侣，不过，程夜宁和乔阮本人自然是否认和对方有任何朋友以外的关系的。 这部古装剧有一个看起来很诗意又很矫情的名字：《烟消·情逝》。不过在程夜宁和乔阮联袂主演的情况下，收视率依然霸占了同期播出的所有电视剧…… 在这部剧中，程夜宁一改《倾城》男主角秦江冷酷无情的风格，饰演了一个在外人面前阴冷狠毒，却独独对女主角一往情深的男子形象，程夜宁饰演的杜肖此身并非凡人，而是天下至毒通过某种方式凝练为人形，在杜肖还未化身为人时，身边唯有女主角秦诗在寂寞的山谷中相伴，随着时间流逝，杜肖对少女产生了依赖，并在少女离开山谷之后，为了寻找她而历尽艰辛，最终成功化为人形……杜肖对秦诗可谓深情款款，在剧照放出之后，很多《倾城》的粉丝大呼“秦江大人终于发现了未眠的好，所以想要在下一世变换了身份来补偿前一世带给她的所有伤害……” 季源十分认真地看着，每每到程夜宁出镜时，更是格外全神贯注，恨不得将他所有的神态都铭记在心。 ——这或许就是铁杆粉丝吧。 程夜宁以古装扮相露出情深意重的眼神时，毫无偏差地戳中了季源那一颗仍然还存在着的少女心…… 剧情逐渐发展至高潮，季源的精神也渐渐沉溺其中，就在她看得最为专注的时候—— 随着短促的开门铃音，房间门被打开，江律辰走了进来。 季源被吓了一跳，沉浸在电视剧中的精神在瞬间被拉回现实。季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进来的江律辰，一双清秀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 ——江律辰基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回来，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回来得尤其少。 察觉到了季源惊讶的目光，江律辰冷哼一声，正眼也不看她，只是径自坐到了床缘，将手中厚厚的手写稿扔在了床上：“今天偶尔有空回来一趟，因为我等下要赶去44楼，所以没时间在办公室等你，就顺便帮你带回来。不过，今天这份要求得有些急，就请你晚上十一点之前给我吧。” 唇角弯出了一抹残忍的弧度，随后江律辰就不再理她。 “……好的。”季源稍微愣怔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 ——44楼。 心下苦笑，季源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办公室的时候，从江律辰与洛婉惠对话的只言片语间，她就已经捕捉到了“洛婉惠如今住在维江酒店44楼”的这一信息，虽然她很疑惑江律辰为什么不把自己住的这间最好的房间让给洛婉惠，不过，在江律辰没有提及的情况下，她也不方便问出来。 江律辰今天会主动把手写稿拿回来给她，也并不是因为想要让她方便一些，而是他急着去见洛婉惠，没有时间在办公室等她罢了。 季源叹了口气，也不去质问什么，而是乖巧地翻了翻那沓手写稿。就在这个时候—— “……” 原本早就应该转身离开房间的江律辰没有动静。 季源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发现他正定定地盯着一个方向，心下狐疑，季源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在那目光的尽头，正是如今依然在播出的由程夜宁主演的大热电视剧《烟消·情逝》，而那其上，出镜的正是该剧的男主角——程夜宁。 “……江总？”季源疑惑不定地开口询问着，心里却觉得更加奇怪了。江律辰为何要盯着程夜宁主演的电视剧发呆？难道他也很喜欢这部剧，所以看入迷了吗？ 就在季源思虑万千的时候，江律辰那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什么要看这部剧？” 这句与他们之间对话风格明显不符的问题一下子让季源有些发懵，等到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是因为这部剧现在很流行啊。而且，我很喜欢程夜宁和乔阮这两个主演……”喜欢一部剧的原因大抵也就是这些了吧，季源理所当然地解释着。 江律辰慢慢地转过身来，缓声问道：“你很喜欢程夜宁？” “？”季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随后点点头，十分自然地道，“对啊，我从初二那年就开始喜欢程夜宁了，他那时候刚出道，然后我一直都特别喜欢程夜宁……” 季源这句话本是说得十分自然的，就像她和同龄人交流讨论喜欢的明星时一样的语气，但是江律辰的身体却明显得僵硬了起来。 …… “我从初二那年就开始喜欢程夜宁了，他那时候刚出道，然后我一直都特别喜欢程夜宁……” …… 本是相当平常的一句话，可是却让他的思绪轻易飞走，在脑海中，仿佛有另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说过些什么，那些话与刚才听到的话语奇异地交织起来。 第34章 不要喜欢程夜宁这种艺人 …… “从初一下学期开始，夜宁就一直对我十分照顾。他帮了我很多。所以，真的要问我的话，我的答案是，我很喜欢夜宁……” …… ——我很喜欢夜宁…… ——我很喜欢夜宁…… ——我很喜欢夜宁…… 啊，那就是多年以来反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话语。多少次多少次，这句话都成为了梦魇，哪怕是在睡梦之中也不放过他。每每想起，都会心痛如绞，那铺天盖地的嫉妒与痛苦将他淹没，无数次、无数次…… 为什么，自己深爱着的人喜欢着别人？ 他想要寻找答案，在最痛苦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要摆脱那情感的正体。但是，在心中停驻得那么深的情感，又怎么可能幻灭？ “江，江总？你怎么了……？”季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江律辰。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他，眼神有那么些许的呆滞，其内布满了深深的落寞，这与她所熟知的那个总是雷厉风行的江氏企业老总有着天壤之别…… 神智缓缓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刺骨了。 “以后，不要喜欢程夜宁这种艺人。”毫无感情、冷冰冰地说道。 “哎？”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季源彻彻底底地愣住了。然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江律辰已经转身离去了……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只有电视的吵闹声依旧回荡着，一室的空寂再度袭来…… 属于季源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因为江律辰突然拿来了手写稿，而且告诉她必须要在十一点之前完成，是以季源只得无奈地通知晚上要打工的快餐店，请了一天假，随后便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 打字、休息、起床、打工…… 就这样，又开始重复的生活节奏。 下午的时候，季源再一次被江律辰叫到了办公室。 “今天可能要辛苦你跑很远了，这是送到c市的，所以你快一点，回来之后还有其它的事情需要你做。”面无表情地说着。 口中强调着“辛苦你”，神色之间却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季源垂眸，将资料抱进怀里。心下叹了口气，她也从不指望江律辰会真心地对她说出“辛苦了”，因为像这种需要把资料送到隔壁城市的工作，怎么也不该轮到她来做，而且，有一些真的十分重要的东西，通过电子稿发到对方邮箱也可以解决，但是江律辰偏偏要将其打印出来，全部都要她亲自来送。 ——想要为难她的意思已经表现得不能更加明显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季源所有的反抗之心都没有了。在她没能让江律辰对她“想要金钱和名利的女人”这个定位改变之前，他不可能停止近日来频频为难她的做法。 ——或许，真的是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让他厌倦了吧。 回想当初的南星，与江律辰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但是也不过两个月而已，在这两个月中，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名存实亡，那一个月里，江律辰也是故意冷落南星，故意让她难过，最终迫得南星知难而退，主动说了分手。 自己或许也正走着南星的老路。但唯一的区别就是，南星会放弃，而她季源不会。 季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江律辰冰冷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在她带上门的一瞬间，似乎听到了洛婉惠的调笑声响了起来，早已深知江律辰与洛婉惠的季源面无表情，只是将心中的那一丝疼痛妥善安置好，迅速向着街道走去。 ——c市的容氏集团总部。 季源深深地吸着气，先打车去了长途汽车站，当场买了票，随后走进了候车室。她的运气不错，等了五分钟便到了发车时间，季源随着人流一起走上了客车。 坐在座位上，窗外的风景变得越来越快起来…… 容氏企业，这个在商界地位仅次于江氏的庞然大物，总部就坐落在c市，当江律辰说出“容氏企业”这四个字的时候，季源还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其势力相比江氏还是要差了不止一筹，但是其声誉却也是全国皆知。 容氏是以服装产业发家，如今也有了半个世纪的历史，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容人小觑。 所以，当季源要送的资料是给容氏的，她就变得十分小心起来。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对江氏、容氏两家企业来说都很重要的工作。 客车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季源一刻也不敢耽误，原本可以坐公交前往，但是距离江律辰给她规定的时间也不多了，季源便放弃了坐公交的打算，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容氏的总部而去。 容氏总部也同样坐落在一片闹市区，不过，在见惯了江氏总部之后，季源已经不会觉得容氏的总部大楼有多么气派宏伟了，甚至有一种“这远远不如江氏啊”的不屑感觉。 接待员听说了季源是代表江氏送资料的之后，便将她带到了会客室。 会客室宽敞而明亮，一室的气派和整幢大楼的风格如出一辙，季源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心中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因为江律辰让她来，她永远也没可能来到这种大企业的总部，当然，经常出入江氏大楼，所以季源对这样的地方已经没有太多惊讶了。 接待员告诉她，容总办公室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所以她要稍等片刻。 季源怀抱着那一叠资料，在沙发上坐了约五分钟，接待小姐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告诉她可以去容总的办公室了。 季源感激地点了点头，抱着资料就向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去。 ——从容氏企业老总容基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看起来，他就是方才接待员口中的那位“重要的客人”了。此时，那人穿着随意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头上还戴着一顶看起来很拉风的鸭舌帽，总之，看在季源的眼中，无论从哪个方面观察都并不像是所谓“重要的客人”，至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时尚的潮流青年罢了。 不过季源也只在疑惑了一会儿后就释然了，她想起了这里毕竟是以服装产业发家的容氏企业，或许此人是容氏的服装代言人也有可能。 第35章 隐约的希望？ ——老色鬼说什么？老色鬼是什么意思？ ——江律辰暗示他轻薄自己……的意思吗…… 也就是说，江律辰才是今天这场闹剧的幕后主使，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甚至想要用这些方式来把自己一步步推离他的身边？ 季源的眼睛渐渐朦胧起来。 她突然想起，以前江律辰也问过她，为何总是跑得不知所踪？其实，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认定了自己在外面攀上了权贵，认定了自己是随便的女人…… 可怜她深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了和他在一起，不论经受怎样的困苦都默默忍受，不断地为他付出，她甚至不敢奢求他的爱，但是，他漠视她、不爱她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将她向火坑里推？这又让她情何以堪？ “……放开我！！！”逼到眼前的压迫和令人讨厌的老色鬼嘴里的气味让季源的意识清醒了过来，认识到眼前的状况之后，她挣扎得越发剧烈了。 容基不断地压制着她拼命挣扎的身子，慢慢地，眼睛中也露出了一丝不耐和凶狠之色。 “妈的，被江律辰搞了那么多次，现在跟老子装清高？看老子这就办了你……”容基压迫的力量越发大了几分，欺身上前就想要吻她。 季源的力气越发流失，在容基大力的压制下，她挣不开、躲不掉，眼看着那堆满肥肉的脸就要贴上自己，季源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心被绝望所充斥—— 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谁啊？！”容基明显一脸恼怒，但是又不能置之不理，如果是一般的客人，肯定会有接待员先来通知自己，但眼前这人既然能够被接待员认为可以直接前来，那么一定是有一定分量的。 门外顿了一下，随即，悦耳好听而带着些磁性的男性声音响了起来。 “容总，是我。还是刚才的那件事情，还有一份文件忘记给您了。”不慌不忙的声调，虽然未曾见到真容，但就是让人感觉，这声音的主人一定非常非常……美丽。 季源在被压迫着的情况下，脑海中依然恍恍惚惚地闪过了这个奇异的念头。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但此刻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容基显然是从那声线中听出了来人的身份，神情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却又不耐烦之色，他尽量压抑着自己此刻的躁动，平静地说道：“有什么东西就交给小林吧，我现在有些忙。” 季源那刚刚放松了一些的神情再度紧张了起来，心中思及如果此人真的走了，自己今日可能就真的要被这个老色鬼玷污了。不由得再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就叫。 然而，那声音刚发出了一半，就被容基捂住了嘴巴，随即，火辣辣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巴掌打得很重，让季源的半边脸颊都变得红肿起来，然而，她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还想要呼喊，但是容基的手捂得牢牢的，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外面顿了一下，暂时没了声音。 季源眼中的绝望之色越来越浓了。 ——难道，今日真的要在这里被这种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玷污吗？！ 一念及此，眼中的泪水又开始滑落下来。 但是，那声音在顿了一下之后，竟然又再度响起了：“不好意思，容总，还有一些重要的地方需要交代，请你开门。” 声调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但又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威慑力，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越发让这声音的主人不容小觑。 季源因着这声音，心里再度升起了一丝丝希望之光。 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容基低声咒骂了一句，思考了半晌，还是从季源身上站了起来，那阴毒的目光落在了季源的脸上，冷冷地说道：“一会儿你可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像是大喊或者逃走什么的，你要是真敢做出这种事，后面绝对没有你好日子过。” 顿了顿，又补充道：“江律辰也不会为你撑腰的，你了解吧？” 一句话，让季源的脸色再度苍白起来。刚才因为极度的恐怖而冲淡的心痛感此刻又一次回到了心头。 但是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旦有机会，她就一定从这里逃出去…… 容基亲自起身，打开了门。 “程先生，刚才谈了那么久，真没想到你还是会有东西忘记。忘记得真不是时候啊。”容基笑呵呵地说道，方才的那副狰狞早已不知所踪了。 “我进来说吧。”那位程先生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走了进来，并带上了门。 季源看到他时，微微一怔，因为眼前这个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看上去高大帅气的男人竟然就是她刚才过来的时候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接待小姐说他是“重要的客人”，此时看着容基虽不算毕恭毕敬但也很客气的态度，季源便知道，这个男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一定与容基这等商界大佬差之不远…… 方才门被带上了，季源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夺门而出比较好，她可不敢贸然向眼前的这位程先生求救，这些身居高位者都十分注重人脉关系，断然不可能为了她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而得罪容基的。 虽然她也清楚，如果逃出去的话，被抓回来的可能性十分大，因为这毕竟是容氏的地盘，但是，她好不容易有了逃跑的机会，无论结果怎样，她都要试一试。 程先生走了进来，十分熟稔地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环目一扫，目光落在了季源身上。 季源现在的样子颇为狼狈，整个右边脸变得红红肿肿，头发也十分凌乱，眼神也由于刚才的事情而有些游移不定，脸上的妆因为流了眼泪而有些花了。 总之，看到她这个样子，任谁都能明白她方才的处境了。 程先生慢慢地将目光移开了，看向眼前的资料，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容基将一切收入眼中，不过他并不担心被程先生看出端倪，就如同季源也认为的那样，他可不认为像程先生这样身份的男人会去为季源出头。不过他看了看门口，倒是有些担心季源会这样跑出去，于是一把抓住季源的手腕，将她拉了过来。 第36章 神秘的程先生 “你，坐到那边去。”容基指了指远离大门一侧的沙发，用着命令的口气冷冷说道。 季源表面上垂眸，温顺地坐了过去，内心却不停地盘算着，如何等到程先生起身开门的时候冲出去…… 容基和对面的程先生便就文件的内容谈论了起来。 他们的话题似乎是与时装有关，季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对此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容氏是以服装产业发家，在服装产业方面是真正的商界大佬……她现在所有的心神都专注在了一会儿程先生站起来的时候如何冲出去的事情上。 ——事情有“做得到”和“做不到”之分，亦有“做”与“不做”的区别。 这向来都是季源做人的原则，她更看重过程，无论什么事情，先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做好，在这个过程中，将结果与得失无限淡化。 所以，她绝不愿意在此地坐以待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程先生虽然说了很多内容，但也终于到了最后。 “那么，容总，我也就说这么多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程先生站起了身，即便是在办公室内，他亦没有摘掉墨镜和鸭舌帽，但即便如此，依然能够窥见其轮廓是怎样的帅气与完美。 若是放在平时，季源会对此人十分好奇，但现在，她根本没有观察这位神秘男子的心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抓住时机跑出去…… “程先生，慢走。”容基似乎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站起来和程先生礼貌地握手。 程先生点了点头，薄薄的唇角弯出了一抹淡笑，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来。 “？” 容基和季源对他的动作都有些大惑不解，尤其是季源，准备在眼前的男人走到门口之前自己先冲过去的，但是他又回过了头，而且…… 程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季源的身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程先生，怎么了？”容基察觉到程先生的视线，微微有些警觉。 “这位小姐与容总是什么关系？”十分认真地看向季源，程先生开口问道。 容基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仍然礼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位是给我送资料的一位员工。” 程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容基办公桌的一叠资料上，想了想，说道：“看来这位小姐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容总，你知道，我的朋友最近在设计时装的时候遇到了瓶颈，正愁没有灵感。我看这位小姐的发型、穿着都比较独特，说不定能够激发我朋友的灵感呢……” “哎？程先生，季小姐她……”容基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要开口拒绝。 然而，程先生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直接走到了季源的面前，很礼貌地开口询问道：“小姐，我想要带你见见我的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一趟？” 季源愣愣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容基听着这些话，无边的怒火涌上了心头。 ——呸！什么叫这位小姐的发型、穿着都比较独特啊？ 季源此时头发凌乱，面色红肿，再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给时装设计师以灵感的人，眼前这家伙是故意在气他吧！ “程先生，季小姐接下来还有工作，恐怕没时间跟你去见朋友啊。”容基虽然心里愤怒，但依旧摆出了一副和蔼的神色，笑眯眯地说道。 程先生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看也没看容基一眼，那双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瞳眸看向季源，说道：“季小姐，可以吗？” “好！我愿意！其实我接下来的工作也不多，完全有时间跟您去见见朋友的……”季源慌忙回答道。此时此刻，她就算是反应再慢，也明白了眼前这位神秘的客人是在帮她，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程先生！”看到眼前的男人看都没看自己，容基更加恼恨了，语气也不由得重了几分。 程先生终于转过了头，看向容基，与容基脸上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虽然戴着墨镜，但程先生就是让人感到平静如水，薄薄的双唇向着两侧微微弯起，笑意温雅，连一点针锋相对的感觉都没有。 “容总，这毕竟是季小姐的事情，而且，季小姐应该不是您的员工吧？” 容基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仍旧淡定自若，面带微笑，即便是在容基的目光压迫下，也依旧没有丝毫动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容基恶狠狠地瞪了季源一眼，心中虽然恼恨不堪，但是对方既然连季源并非自己员工的事情都知道，他也就再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季源了。而且，要他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眼前的程先生，虽然他也不至于害怕，但是能避免的麻烦他也不会想主动招惹。 “好吧，程先生，那你带着季小姐去吧。祝你们一切顺利。” 不愧是在商界纵横数十年的老狐狸，容基很快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发怒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连一点痕迹都窥觑不到。 “谢谢你，容总。”程先生的笑容越发扩大了，随后看向季源，很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一同离开了容基的办公室。 走在容氏的走廊上，程先生大步走在前面，季源跟在他的身后。即便是电梯的时候，二人也一句话都没有讲。 直到走出了容氏总部的大门，季源才终于松了口气。 确定自己终于从老色鬼身边逃走，季源的心情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那个……程先生！”这就是她平静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虽然还有些胆怯，但是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程先生转过了身，墨镜后的眼眸将目光落在季源身上，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季小姐，回去好好梳理一下头发。你也知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是个借口，我现在也刚好有些事情要忙，所以，请你见谅。” 这番礼貌随和的话让季源微微有些发怔，说实话，她所见过的社会上最顶尖的人物已经有好几个了，江律辰、容基，以及眼前的这位程先生，可是，她没想过拥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还会以这么随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莫名地，她对眼前的男人有了几分好感。 “我明白。程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真的，太感谢你了！”季源一连说了两次“谢”，足以看出她对程先生的感激。 第37章 给她一个攀权附贵的机会 男人依然是很礼貌地一笑，那随和友好的态度无懈可击，但是，却也有一种微妙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不用客气，我确实是有东西忘记拿给容基看，但是一回到那里却发现你耽搁了那么久还没出来，就觉得很奇怪了。后来进去看到了你的样子，证实了我的猜测。”程先生淡淡地笑着，唇角的弧度若有若无，“毕竟我也是个男人，对女孩子见死不救的话，无论怎样都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把这当作义务，你不必太过感谢。” 这些话，也是他发自肺腑。一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对女孩子温柔，甚至是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温柔，所以，今天顺手帮助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过是他的习惯。 “程先生……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季源依然感激地说着，能够把帮助别人当作习惯，这本身就已经值得她尊敬了，“对了，程先生，刚才在办公室，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容基的员工呢？” 只有这个问题让季源比较好奇，她和眼前的程先生不过萍水相逢，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一点呢？ “容基好色，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出名的了。我虽然不是商人，但是和他们这个圈子经常打交道，所以很清楚。如果他想对你下手，估计早就已经下手了，如果你一直是他的员工，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估计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进去。所以你是他员工的可能性比较小。虽然还不能肯定，不过也就当作已经肯定来说了。所以说到底，也可以算是我在赌吧。”他微微一笑，语气中没有一丝得意或自满，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季源点了点头，向着眼前的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无论怎样，我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 “没关系。”程先生再次微笑着说道，抬手看了看表，随后歉意地对季源说道，“抱歉，季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季源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程先生便转身离去了，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这样渐渐离开了季源的视线…… a城。 “呐，所以说，你把那个女人安排给了容基？”洛婉惠十分慵懒地躺在江律辰的真皮沙发内，单手撩拨着散落在胸前的长发，用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事物的眼神看向江律辰。 江律辰闻言，冷冷一笑。 “没错。既然她这么想要攀附权贵，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容基的势力虽然不如我，不过在商界也很不错了，季源如果发现跟在容基身边就不必每日送资料，不需要每天都花钱，不需要熬夜打字，或许会弃我而去。当然了，也不过是一种可能性。”口中这么说着，江律辰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只是说了一些十分无关紧要的事情。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那双淡漠眼眸内平静无波，就好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一般。 “哼……”洛婉惠饶有兴趣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听到了声音，江律辰暂时停下了工作，戏谑地看向了躺在沙发内的洛婉惠。 “江律辰，你真是太无情了。”状似可惜地轻叹着，不过却掩饰不住唇角的那抹笑意，“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你还真是舍得啊。” 听到这句话，江律辰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20岁以上的女人，还有几个是处女？女人都是一样，我如果介意太多，不是自讨没趣了。” 洛婉惠挑了挑眉，对江律辰又有些刮目相看了。他的这个观点在男人中还真是新颖，大多数男人都很在乎女人的这一方面，就算不是真爱，也会下意识地产生占有欲，像江律辰这样看淡一切的，还真是少数。而且，洛婉惠从他的神情中能够看出，这个男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唉……江总，你这样说我可就要伤心了。不管怎么样，婉惠除了你，可再没有别的男人了……”眨动着如狐狸一般妩媚的眼眸，洛婉惠状似可怜地看向江律辰，故意放甜了声调。 看完报表的最后一行，江律辰的目光移向了洛婉惠，那双淡漠英俊的眸子里此刻慢慢被情欲引燃——无论洛婉惠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勾人了…… “过来……”江律辰对洛婉惠伸出了双臂。 洛婉惠微微一笑，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那个女人真的背叛了我……” 下午的阳光正好，季存坐在办公桌前，紧紧地盯着方才秘书送过来的资料，一向清俊的面容上染上了几丝愤怒，骨节分明的双手紧握成了拳。 原先是他送去给别人做间谍的，现在开始反过来对付他了…… 手中的资料上所显示的真正的内部报表与那个女人之前传给他的报表看上去一样，但很多数据早已被修改，如果照着女人传给他的报表来制定接下来的公司战略，绝对会出大问题。 ——如果不是他警惕，生出了疑心，从而要求另一位下属通过别的渠道再搜集一份，那么自己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估计都浑然不知了…… “可恶！为了那个男人背叛了我……”清俊的眸子里染上阴鹜。 季存的目光缓缓落向窗外，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慢慢地，下定了决心。 “季先生，您在吗？”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打断了季存的思考。 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向着房间门的方向淡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一个打扮清纯的女孩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黑色纸袋递了过来：“季先生，这是您托我们拍的照片。” “谢谢你了。”看到这些照片，季存放下了先前所思，微笑着对进来的女孩说道。 “没关系，以后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就是。”清纯的女孩子一笑，灵动的目光在季存身上转了一圈，“毕竟，季先生是如此一往情深的好男人啊……” 听闻这句话，季存也只是淡笑不语。 “季先生，我不打扰你了。”女孩子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随后便走了出去，并为季存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季存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那个黑色纸袋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照片抽出。 第38章 死心的期限是一年 一张、一张……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着装打扮，不同的神态……但却都照着同一个人。 那是他深爱了13年的人，是他唯一深爱过的女孩子…… “思思，你们终究还是分手了……”看着一张张照片，季存口中喃喃。 目光慢慢地定格在了其中的一张照片之上，那是一座美丽的三层小别墅，并且自带了一小片美丽的花园。在那里，林思静静地站着，目光空洞无神，脸色苍白，死死地盯住了眼前静默不语的男人…… ——想来这就是他们分手的时候吧。 林思那伤痛的脸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但那女孩子眼眸中的依恋和不舍却又让他心中的嫉妒不停地翻滚着。 他最喜欢的女孩子竟是如此深地爱着叶允…… 一瞬间，季存眼神中落下一片阴鹜，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命运眷顾的，看来并不是叶允，否则世界如此之大，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哪怕有再深的感情又如何，命运弄人，叶允和林思，注定有缘无分。 “叶允，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思思……这样也好，如果她知道了，或许会受很深的伤害，并且，一辈子也不会忘掉你吧……”自言自语地说着。 叶允并没有把分手的真正原因告诉林思，这一点他已经从周艳梅处得知了…… 想起周艳梅，季存还是不由重重叹了口气。生命苦短，周艳梅的病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知道，属于这位善良的女人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思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抬眸看向窗外，这是季存最后所明确的自己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当天季源回去之后，和以前一样，从江律辰那里拿了需要打的手稿，随后接着去打工，回来打字，一直到凌晨4点才睡去…… 第二日一切照旧，早上工作，中午由于接到了江律辰的电话，所以向中午工作的小饭店请了假，来到了江律辰的办公室。 看着如同以往一样走进来的季源，江律辰微微眯起了双目。 昨天他一直认为季源会很迟才回来，毕竟容基在商界的势力已经仅此于他了，他认为这些一定可以打动季源。但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回来了。 对于这一事实，他有些许困惑，莫非他想错了？季源并不会为权势财富而动心吗？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或许，季源是想要以退为进，又或者，季源还是更想要选择自己，而不是在地位上次于自己的容基…… “江总，今天的工作……”进来的季源十分平静，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还是去c市，毕氏企业。” 话音刚落，资料已经被扔在了桌上。 季源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便抱起那叠资料走了出去。 坐在客车上，心不停地抽搐着。从昨天回来开始，便一直如此，季源用手捂住嘴巴，掩饰住那一丝哭意。自从跟江律辰来到a城以来，这是第一次，她萌生了退缩的想法。 以往，无论江律辰如何为难她，她都没想过要放弃。她甚至不苛求结果，只想要享受自己追逐的过程。 可是，当她知道那个人甚至为了摆脱她，可以亲自推她下火坑的时候，她的心产生了动摇。 ——这个人值得自己追逐吗？ 这个问题一直盘踞在她的脑海里。她想过，是否要一走了之，但是，当她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之后，心便如同刀割一样剧痛无比。苦笑着摇摇头，她想，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事了，趁自己还年轻，就这样再过一段时间吧……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要再给自己留下遗憾。 ——期限是一年。 季源暗自下定了决心，她今年24岁，仍然年轻，但是也无法把自己的青春任意挥霍在没有结果的追逐之上。为了让自己不遗憾，她给自己定下了一年的期限。 一年之后，如果依然看不到结果，那么就微笑着放弃吧…… 想到了这里，季源终于重新拾回了自己的笑容。或许，她的做法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不值得的，但是，在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追逐更美好的了，只要她的心是充实的，那么，她就不需要自卑。 车在c城车站挺稳之后，季源振作了一下精神，抱着怀中的资料下了车…… 离c市相距遥远的h城中。 “季先生，谢谢你。这一次有季氏给我们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我想这个项目一定会顺利。”面前化着浓妆，身穿正装的女性微笑着对季存说道。 那双娇媚的眼眸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 “金小姐太客气了，我和周经理原本就有过合作经历，你是她的老同学，我尽一些力也是应该的。”季存连忙回应道，面带微笑，亦是十分客气有礼。 周雨乔站在季存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容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豪。 金若晴便是之前她向季存提过的老同学，虽然想要帮助老同学的心情也是真的，但她并不否认自己也有借着这个机会多与季存接触的想法。现在看着合作刚刚开始，季存便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并且对这次合作也颇具热情，她便感到十分开心。 “那么，这一次就期待合作愉快了。”金若晴向季存展露出一个职业性却又透着妩媚的笑容，伸出手来与季存相握。 “若晴，合作愉快。”周雨乔也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这一次的初次见面，参与项目的三方感觉都很好，可谓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为了感谢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两人告别了金若晴，季存开着车与周雨乔一同回去的路上，周雨乔笑着侧头说道。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季存弯了弯唇角，双目平视着道路前方。 似乎是早已料到季存的反应，周雨乔继续笑说道：“真正客气的人是你啊。虽然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你知道我这个人性子直，早就直接把你当我朋友了。请朋友吃顿饭而已，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你就别推了。” 沉默了一阵，季存的唇角泛起了一丝笑意，的确，就如同周雨乔所说，其实他十分欣赏周雨乔爽直干练的性子，既然对方也把他当朋友，他自然也不会推辞。虽然眼前这个人是江氏旗下的，不过他季存认朋友向来不会把立场划分得那么清楚。 第39章 毕氏企业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季存的回答，周雨乔高兴地眯起了双目，侧头看了正专注开车的季存一眼：“喂，既然这样，以后我们也就随意一点，你别总‘周经理’、‘周经理’地叫了，直接叫我雨乔吧。” “这么豪爽啊。”季存单手握着方向盘，用空出的一只手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笑道：“行，那以后就叫你雨乔了。” “嗯，那我也对你直呼其名，叫你季存咯。”听到季存的默许，周雨乔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不由微微自嘲，不过仍旧控制不住自己那上扬的唇角。 周雨乔带着季存来到了一个装潢风格十分古风的饭店，原本并不算太破费的她初次请季存吃饭，已经做好了出血的准备，而且这个钱竟让她感觉花得心甘情愿。 “就是这里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古风的感觉？”两人来到酒店的大门前，望着面前那古色古香的小楼房，周雨乔笑眯眯地问道。 这座饭店坐落在h城一个人烟比较稀少的地方，周围树林环绕、曲径通幽，一般若是来这里吃饭，必须要自己开车来，否则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很少会有出租车到来。以古风作为装潢主题，三层小楼，红砖碧瓦，连饭店的大门也是棕色檀木制的，微风吹来，和着周边的树叶一同“哗哗”作响，让人的心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周雨乔对自己选的地方十分满意，事实上自从见到季存之后，她就联想到了这里。因为，如季存这般清俊的男人，怕是也唯有这样一个清幽平静的所在才能配得上他的气质了…… 所以，她十分期待地询问季存，她想要知道，季存是不是也非常喜欢她所选择的这个地方。 但是，她的话问出口之后，周边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了，除此以外，一片幽静。 周雨乔诧异地回头看向季存，却发现他目光深邃，紧紧地盯着饭店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店名牌，不发一语，好似隔绝了这个人世间的所有，又好似此刻只有他的身体还留在这里，而他的整颗心都已经陷入了某种悠远的回忆之中。 “……季存？怎么了？”周雨乔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疑惑地问。 这一晃让季存突兀回过了神，看着周雨乔不解的样子，于是他歉然一笑，再次迈开了脚步：“抱歉，雨乔，刚才有些走神。我们进去吧。” “好。”周雨乔并没有怀疑什么，看到季存如此，她再度露出了笑容。 这所饭店设有露天席，虽说如今正值盛夏，到了晚上，蚊虫之类的十分多，会给露天吃饭的人造成困扰。不过，这所名为“清水山庄”的饭店果然不惜巨资，在四合院式的露天餐厅的四角分别放置了四台空调，清水山庄拥有不止一个露天餐厅，而每一个露天餐厅也并不会很大，是以四台空调同开，虽然是在户外，但是对于空间并不大的餐厅来说，也是有效果的。 此刻，季存和周雨乔就在某一个露天餐厅的桌旁相对而坐。 饭菜很快便端了上来，绘有青花瓷图案的碗筷、很有古典风味的菜和汤，都让人有一种穿越回过去的错觉。 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在这样的一片幽雅环境之中，服务员将二人所点的饭菜都上齐了，只剩下两个人相对而坐。 “季存，吃吧。看我选的地方味道怎么样。”周雨乔大方地一挥手，随即自己便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竹笋放进口中。 这里的味道就如同这里的环境一样，都让人赞不绝口。周雨乔本有自信一定会让季存点头叫好，但是，此刻她看着季存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自己的动作。 季存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环视着周围这一片典雅的绿树红砖之景，目光悠远而深邃，竟好似看得痴了一般…… “……季存，你怎么了？”周雨乔不禁有些担心了，这是季存跟她来之后的第二次失态了，自从季存来到这个清水山庄饭店之后就变得失态，难道是他不喜欢自己找的这个地方吗？ 季存被周雨乔的声音唤回了神，立刻冲她抱歉地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只是……看着这些景色，时常会让我想起一个人……所以，看到这里的景色，就像看到了她一样……有些怀念而已。”自嘲地摇了摇头，季存终于拿起了筷子，端起酒杯向周雨乔遥遥示意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周雨乔虽然心生疑惑，不过此刻她也没有多问，而是随着季存一起，举杯对饮…… 这一小插曲之后，二人之间的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饭后季存开车将周雨乔送回了湘江，便离去了。 看着法拉利离去的背影，周雨乔的唇角弯出了一抹笑容来，但是很快，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不安在心中不停地弥漫着……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季存在清水山庄时的那个眼神。 悠远深邃，仿佛酝酿了一个世纪的感情…… 那个眼神，总让周雨乔觉得很熟悉。 另一个人突兀出现在了她的心中。当周雨乔看清楚这个突兀出现在心里的人是谁时，脸色蓦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是江律辰。 是她27年来最好的损友。她之所以觉得季存的那个眼神熟悉，那是因为那种眼神她在江律辰身上看到过了太多次，那是他想起秦薇时的眼神，悠远而又深邃，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发现了这一个事实之后，她的心自作主张地痛了起来。 ——季存……也和江律辰一样，有一个深爱了很久的女孩子吗？ 不……周雨乔摇了摇头，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既然季存露出了这样的神情，那就证明他和那个女孩子并没有在一起，或许那个女孩子已经离开他了……所以，一定没事的…… 更何况，他今天还待自己如此温柔，不再用“周经理”这个头衔来称呼她，而是亲切地唤她“雨乔”，他也没有排斥自己，所以，一定没事的…… 季源自客车上下来之后，便径自乘车向毕氏企业大楼而去。 说实话，这一次前往毕氏，季源的心里还是颇为激动的。因为毕氏是国内著名的影视文化传播公司，旗下签约了很多大牌的男女艺人，每年投拍的电视剧、电影也非常有名气，收视率高居不下，虽然与娱乐圈内势力第一家的连氏集团无法相比，但也差之不多了。 第40章 害了她一次还不够吗 最起码，季源最喜欢的女艺人乔阮就是毕氏旗下的一姐。 如果这一次能够在这里遇到乔阮的话，那该有多好呢…… 季源心里这样期盼着，虽然明白这样的几率很低，不过还是无法停止期待。 “小姐，要见毕总是要提前预约的……”接待员礼貌地对季源说道。 季源早有准备，点点头，道：“我有预约。” 这种事情，江律辰一开始便已准备好，所以在确认了她确实有预约并且得到了毕氏总裁毕连宗的同意之后，接待小姐带着季源来到了其办公室门前。 正常程序的资料交接，季源简单地讲解了两句之后，便准备离开。 毕连宗也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多想什么。 季源在向着办公室门前走去的时候，觉得心里松了口气，经过了昨天容氏企业的那一闹后，她都快要落下心理阴影了，看谁都像坏人。不过，事实证明，像容基那样的变态毕竟是不多的…… 走出了办公楼，阳光铺头盖脸地照了下来，虽然温度很高，不过季源的心情却非常好。 现在时间是下午2点，打车往车站，随后再回h城，这么计划着，季源向公路边走去。 “不好意思，小姐。”突然从身边传来的声音让季源疑惑地转过头去。 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他看着季源，礼貌地一笑：“请问您是季小姐吧？” “……我是。你是……”季源疑惑地问道。 “啊，我是毕总的秘书。毕总刚才说有一份想要您转交给江总的文件忘记给您了，而且还很重要，他需要把里面的注意点跟您说一下，请问您能不能回去拿一下？”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依然温文有礼地问道。 “啊，好的。当然可以。”季源立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便想要转身重新往毕氏的大楼而去。 “小姐，您等一下。” 没走几步，那个衬衫男人便又叫回了她：“毕总要到其他地方办事，他上了车之后才想起来，现在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毕总在停车场吗？”季源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转回了身，四下里看了一圈，眼中现出了为难之色，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毕氏总部的停车场在哪个方位。 “季小姐，我给您带路，您这边请。” 衬衫男人说完便当先向前走去，季源看着他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两人向着总部大楼左侧走去，毕氏的大楼和h城湘江酒店大楼的坐落位置有着相似之处，都是在城市并不太繁华的地方，而且毕氏大楼临水而建也和湘江一模一样，环湖绿树成荫，甚至成了c市一片著名的风景区，有一些特别幽静的地方还建了被垂柳包围的曲径小道，风景优美。 但是此时，季源越是跟着眼前的衬衫男人走，便越觉得不对劲。刚跟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甚至脑子里还有些走神，思考着回a城之后先干些什么，但直到此时，脑子才开始慢慢醒转，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停车场在这种地方？” 直到走到足够幽静的地方，季源才蓦然反应过来。再怎么说，停车场也不可能在这种风景区，而且离毕氏总部大楼也越来越远了。 “对啊，季小姐，马上就到了。”衬衫男人依然十分平静地回头冲她一笑，好像一点奇怪之处也没有一般。 看着对方一脸平静的眼神，一时之间，季源连一句质疑都提不出来，但仅仅是走了三步而已，脑海中便警铃大作，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不好预感一点一点蔓延她的整颗心。在强烈的恐惧之中，季源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她一个转身，匆匆说了句“对不起，我不去了”就想往回走去…… 刚往回走了一步而已，季源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在她身后也站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正冷冷地盯着她。 “……！”去也不是，回也不是。季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里风景优美，但相应的，在c市这样的繁华之都，这里也是人迹罕至的所在。季源慌张地四处望，但她的视野内除了那两个男人以外，就空无一人了。 “季小姐，马上就到了，您跑什么呢？”走在季源前面的男人此时也回过了身，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在这样的危险面前，季源竟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两个男人的夹击之下安然逃脱，所以她索性也不跑，决定暂且顺其自然。 那两个男人还没有说话，一辆漆黑的商务车便从远处开了过来。 季源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辆车上，然后，顺着车头看向驾驶座开车的那个男人。然后，她绝望了。 ——是容基。 与绝望一同袭来的还有快要让她的心裂开一般的疼痛。容基是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到毕氏大楼的？容基是怎么知道她要给毕连宗送资料的？ 这些问题，只要联想到一个人，似乎就都有了答案。 那个人……那个人……害了她一次还不够，还要第二次派她来c市并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对她心怀不轨的老男人吗？！ 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真的就只是一瞬间而已，从季源看到容基之后的那一瞬间，没有任何酝酿的时间，她便哭了出来。大脑根本不知下达了什么指令，总之，身体已经疯狂地行动了起来，她转身拼命逃跑，哪怕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但她还是如疯了般想要逃跑。 她的反抗自然是没有用的，那两个男人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抓住，反扭住她的两只臂膀。 季源不管不顾地拼命挣扎，虽然双手被反剪住，两腿却不住地踢踏着，虽然一点效果也没有，但此刻只要是用来反抗的动作，季源都拼命地去做了。好像如果她不这样做，就会心痛难过到死掉一样。 “哎呀，季小姐，这怎么反应这么大啊？见到我，就那么让你不开心啊？” 就在季源拼命挣扎的时候，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终于出现了。容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脸猥琐地慢慢接近了季源。 他的靠近也让季源更加害怕，挣扎的动作也更加剧烈了。 第41章 被救 “妈的，这女人真不好对付。”反剪住季源手臂的其中一个男人啐骂了一句，倒不是因为季源有逃脱的能力，只是她明知道逃不了，却就是不肯安静下来，这才是最让他们两人困扰的地方。 “下点狠招。” 容基的目光落在了季源的腿骨上，说出口的话一点感情都没有。 其中一个男人点了点头，对季源不断挣扎的左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一瞬间，冷汗密布在额头上，钻心的疼痛涌来，原本一直拼命叫喊的季源这会儿像是痛得失声了一般，弯下了腰，被踢了一脚的左腿不断地痉挛着，所有的反抗也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 那一脚踢得非常狠，这两个男人原本就是容基的保镖，力大无穷，这一次也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让季源丧失行动能力。是以，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一声让人听了牙酸的“咔”从季源的腿骨处传出——那一脚，直接将她踢得骨折了。 看到季源暂时不动了，容基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就对了嘛，季小姐，一开始就这么听话的话，我怎么会动你呢。”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伸出肥大的手掌，摸了摸季源布满了冷汗的脸颊，容基的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然后，他突然就把季源抱了起来，季源有心想要挣扎，受伤的腿却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为容基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一把将季源扔了进去，随后肥硕的身体就压了上来，等到容基和季源都挤进了后车座之后，两个男人为他们关上了后车座的门。 “放开我……放开我！！” 直到车门关上，容基和季源近在咫尺的时候，季源才豁然记起反抗，虽然腿仍然痛得厉害，但是此刻，危险当前，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啪”的一声，重重扇在了她的脸上。 “我说你这个女人啊，欲擒故纵用一次就差不多够了，总是这样，大爷我可就不会买你的帐了。你最好给我乖一点。”容基说完，又俯下身来，那双肥硕的手掌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季源的脸上又一次肿了起来，但是此刻她已经完全顾不得许多了，拼命地抵抗着。 “救命啊……救命啊！！！”放开了嗓音，不停地呼喊着。哪怕明知道在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来，即使有人，也未必会为了她去招惹麻烦，但她还是不停地呼喊着。 胡乱挥舞的手不经意间划过容基的脸，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划痕。 感觉到疼痛，容基更加愤怒了，高举起一只手掌，在季源的脸上连续扇了三下，这三下每一下都不轻，季源的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 但她依然感觉不到疼一样，仍旧不停地乱踢乱挣，容基愤怒之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了后座位前铺着的地毯上，随后压住了她的两条腿，用安全带将她的双手紧紧地绑了起来，当容基的身体压在她那刚刚骨折的腿上时，钻心的痛楚袭来，让她的整个身体都痉挛了起来。 季源就这样扭曲地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容基那肥胖的身躯又压在她的身上，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让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加之连日来不停顿的工作、极少的睡眠，让此刻的她眼中金星直冒，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察觉到自己的体力逐渐流走，季源的眼泪缓缓地流了出来。 从刚才拼命挣扎开始，她就忘记了哭，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剩下了哭…… “哈哈哈，这样才乖嘛。一开始就这样多好，我也舍不得这么狠心对你啊。你说是吧，季小姐？”看到季源终于动弹不得，容基满意地大笑了起来，堆满肥肉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脸猥琐地越靠越近。 季源的眼眸也越睁越大，在容基即将与她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她甚至想到了死。 如果能就这样死去，那该多好…… 她爱江律辰。即便那个男人对她如此残忍无情，可她也只能接受他一个人拥有她，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如果眼前这个肥胖猥琐的男人真的占有了自己，那么，她要如何继续活下去承受这样的打击呢…… 呼吸就快要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停滞的那一刻，耳边突然传来了“啪”、“啪”的击打声。似乎是从车外传来的，随后就听到了那两个男人的惨叫。 季源一愣，虽然全身都被束缚着不能动，但目光还是下意识向着车窗的方向飘去。 容基显然也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 车外。 那两个训练有素、并且有多年保镖经验的男人虽然已经是竭力抵抗了，但却仍是不敌那突然出现的某人。 长长的黑发不停地舞动着，每随她的身体一个旋身，就是凌厉的一击向着某个男人身上招呼而去。她左躲右闪、反应极快，每一次闪避的动作、攻击的动作也是配合得有条不紊，那两个男人无论怎么打击，却始终招呼不到她的身上。 终于，那两人发出惨叫，双双被打倒在地上，一时竟是爬不起来了。 那女子看也不看地上的两人，而是径直来到车门前，将车后座打开了。 “你……你你！”尚且压在季源身上的容基以一种奇丑无比的神态瞪着眼前出现的女子，那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睁越圆，眼中的惊讶意味又多了一分，他与地上的那两个男人不一样，很显然，见过大世面的他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戴墨镜的女子的身份，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乔阮！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来坏我好事？！” “啊，刚才在那边看见你两个手下鬼鬼祟祟的，那位小姐看上去似乎被骗的样子，联想到他们主子是你这个色鬼，我就预感到会有这种事情。”那女子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看着容基，抿唇一笑，她本就极美，虽然此刻戴着墨镜，不过那微微一笑之下依旧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看不惯你，但比较看得惯那位小姐，就这么简单咯。” “……” 容基和女子的对话究竟说了些什么，季源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满心都被震惊所充斥了…… 第42章 请他快过来 容基刚才唤那个女子……乔阮！！ 那个18岁出道、演艺事业蒸蒸日上、直到现在拥有数千万狂热粉丝、曾与程夜宁领衔主演了两部高人气电视剧和一部高票房电影、与程夜宁一起被认为最合适的银幕情侣的乔阮？！ 就在最近，季源还在疯狂地追乔阮与程夜宁一起主演的电视剧《烟消·情逝》，而现在，这个人就真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不会是自己真的已经被折磨得意识不清醒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虽然她知道乔阮是毕氏的艺人，可是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她能够及时赶到并且还不怕麻烦地出手救了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啊——！”这次是容基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是乔阮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将他强行从车内拉了出来。 “给你个机会赶紧滚。不然，在这种地方，我会让不听我话的人变得很惨。” 乔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容基，目光清冷，季源此刻被安全带束缚在车后座，兼且浑身疼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微微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看一看自己崇拜了好多年的偶像。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身气势凛然的乔阮，长发在风中不停地飘舞着，虽然无法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仅仅是那一个身影，也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容基虽然心中不甘心，但是他也明白，乔阮身手好在整个娱乐圈都是出了名的，因此他只得骂骂咧咧地带着两个手下先走了。 “小姐，你没事吧？” 容基三人刚离开，乔阮已经打开了车门，解开了束缚季源的安全带，十分关心地问道。 “乔阮……乔阮，我竟然见到本人了……” 微若蚊喃的声音，随后季源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c市中心医院。 “医生，那位小姐情况怎么样？”已经戴上了墨镜和帽子的乔阮向检查完走出病房的医生询问道。 那位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位小姐连日劳累，睡眠不足，再加上今天遇到了太过刺激的事情，所以才会导致昏迷。她现在发着点低烧，需要吃退烧药好好休息，脸上的红肿擦些药水，过几天就会恢复。唯一麻烦的是她的腿伤……已经骨折了，估计需要动手术来修复错位的骨头才行。” “好的，谢谢您。”乔阮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她走进了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季源，叹了口气。 她与季源原本就是两个陌生人，不过，那天生嫉恶如仇的性子使得她今日发现容基那鬼鬼祟祟的手下之后，就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很明显是经过了很坚决彻底、不顾一切的反抗，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看了看腕上的银表，赶下一个通告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乔阮已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想了想，她将季源的手机拿了过来，在心中对季源说了声“抱歉”，随后就开始翻查她的通讯录名单，此刻也只能找一个这女孩子身边的人过来，然后就再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越翻越觉得奇怪。这女孩子通讯录里的名单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她到底是做些什么工作的呢？ 这个念头不经意地在脑海中盘旋，随后，乔阮的手指停住了，盯着屏幕上的一个名字，微微有些愣怔。 ——江律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女孩子的通讯录里？ 联想到季源方才对容基的拼命反抗，乔阮不太相信季源会是江律辰身边的情人什么的，皱眉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江律辰的电话。 “喂，怎么了，晚上不回来了么？” 电话通了。传出的声音的确是江律辰的，只是一开口就是这么冷漠而充满讽意的话，间中还夹杂着一丝预料之中的嘲弄。 这种口气让乔阮的眉头越皱越紧，虽然她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冷静地开了口。 “喂，江总吗？我是乔阮。” 听到季源打来的电话中传来别人的声音，纵然是冷静从容如江律辰也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确认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的确是季源，这才重新说道：“乔阮？怎么会是你？” 他与乔阮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彼此间并不熟，但是见还是见过几次的，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人场合，他们都见过，所以他不会弄错乔阮的声音。只是，乔阮为什么会和季源在一起？ 联想到乔阮是毕氏的头号摇钱树，江律辰猜想着，莫非是季源跟毕连宗勾搭上了，毕连宗派乔阮跟他解释吗？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随后就被江律辰否定了，这是绝不可能的，因为他了解毕连宗和乔阮，他们两人都不是这种人，毕连宗绝不可能垂涎自己老婆以外的女性，而乔阮也绝对不是会帮人做这种事的人。 “先别说这个了。江总，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她受伤了，现在在c市中心医院，我一会儿要赶通告，你过来照顾她吧。” 听了乔阮的话，江律辰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快地问道：“受伤？受什么伤？小伤的话给她点钱，让她自己处理了吧。我这边还有事，赶不过去。” 他方才跟洛婉惠约好了，在今晚难得没有应酬的情况下陪她去吃晚餐，他可不想为了季源特意赶到c市去。 “江总你在说什么呢，这位小姐骨折了，而且还发着低烧，现在还没清醒，你要她怎么自己处理啊。”听到江律辰那仿佛漠不关己般的回答，乔阮明显感到不快，“她刚才差点被容氏企业的容总强暴，她拼命反抗所以才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你既然是她的朋友，总不至于对她置之不理吧？” “……你说什么？容基？”听到乔阮的这句话，江律辰怔了半晌，“乔阮，你的意思是说季源反抗了容基？” “……”乔阮将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江律辰的名字，直到确定自己没弄错，这才又重新放到耳边，十分不可思议地回答道，“江总，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位小姐反抗一个想要强暴自己的男人是理所当然的吧？” 第43章 金源饭店在哪里 “……” 江律辰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那双一向淡漠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不确定的光彩。这一次让季源去c市，除了确实有资料送给毕连宗之外，他也是想再给容基创造一个机会，如果容基真的看上了季源，那么他就顺水推舟地把季源送过去，所以他还特地通知了容基。 不过他做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他已经认定了季源有着攀高枝的心态。 可是，从乔阮的话来看，难道季源拒绝了在商界地位仅次于他江律辰的大佬吗？而且还拼命反抗，甚至把腿都弄骨折了？ ——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是一般情况，他会觉得这可能是季源故意在他面前扮清高，可问题是有人会在他并不知道的地方扮清高，而且还把腿都弄骨折了吗？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觉得季源是在演戏，那就实在太过牵强了…… 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腕上的表，终于是有所决定：“c市中心医院哪个病房？我马上赶过来。” 这一刻，他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没，江律辰坐在开往c市的专车之上，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那深邃的瞳孔中却闪烁着一丝复杂之色。 脑海中浮现起自从把季源带到a城之后所发生的种种。 那个女孩子在他面前时一直都是那么温顺，她从来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哭诉、埋怨，无论他对她怎样过分、冷漠，她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虽然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她脸上的失落与难过，却从来不向他传达她的脆弱。后来他很少去她的房间，她也没有诉苦过一次，而是自己一个人过自己的，虽然总是会跑得不知所踪，但只要他让她办的事情，她都是一件不落，他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刻意安排了很多浪费钱的工作，可她自从来了以后，就没有跟他要过一次钱…… 这一切其实他都看在眼中，只是，他一直都觉得这是她在演戏。直到如今，发现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是如此，演戏这种说法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只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女人吗？ 此刻的江律辰心里乱糟糟的，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在这些念头之中，有一个疑问始终盘桓在脑海中—— 季源，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就在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中，蒋月山先生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了c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 “江总，到了。”蒋月山先生刻板的声音响起，这位为江律辰开车开了五年的老司机在为江律辰工作的时候一直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训练有素，“需要我陪您一起吗？” “不用了，你先在这儿等一会，有事我会通知你。”江律辰淡淡地吩咐着，随后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按照乔阮说的病房地址，江律辰步上了10楼。 伸手刚想推门，门便自己开了，正看着手机急匆匆往外走的乔阮差点和江律辰撞上。等到她停下来看清眼前的男人时，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样子。 “江总，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赶通告就来不及了，正准备打你电话……”乔阮口中抱怨着，只是，瞥到手机上的时间时，不由更为焦急了，“不行了，真的要赶不上了。江总，那位小姐就在里面，我先走了啊……” 随后，连等着江律辰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戴着墨镜的乔阮已经匆匆向着电梯的方向而去。 江律辰也没有过多去理会她，推开了门，走进了病房…… 洁白的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同样洁白的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孩子。长发就那么散在枕上，嘴唇没有一丝一毫血色，她的眼睛紧闭着，脸颊上有很明显的浮肿，那一片红色与其他地方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江律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张睡颜，一张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眸中闪烁着复杂之色。 正在犹豫是否要走上去时，季源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想了想，他走上前，将手机拿了过来，瞥向闪烁着的屏幕。 ——金源饭店林师傅。 这个古怪的名字让江律辰的眉头越皱越紧。金源饭店？他努力地搜索着，却想不起任何高档酒店叫这个名字。 铃声不停地回响，犹豫了片刻，江律辰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你好。”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波动。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声自然是吃了一惊，疑惑地将手机拿离耳朵，确认了一下号码，随后再度接起：“您好，请问是季小姐的电话吗？” “你是谁？找季源有什么事？”江律辰并未回答他的话，他现在迫切想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想要弄清楚季源究竟在做些什么。 “我是金源饭店的老板。季小姐是我们这儿的服务员，现在已经到了工作时间了，季小姐还没有来，我们这里人手不够，所以我想问一下季小姐是不是有事情耽搁了。”那边的林老板十分礼貌恭敬地回答道。 不知为什么，他和使用季源电话的这个男人并不认识，可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让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和威严，使得他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恭敬有礼了起来。 江律辰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感到越发疑惑了。 “你说什么？服务员？季源是你们饭店的服务员？”在他的印象中，季源一直都住在维江酒店，使用他给她的钱，那么怎么会莫名其妙成了其他饭店的服务员呢？ “对啊，季小姐是我们金源饭店的服务员。”虽然又解释了一遍，但是林师傅在面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时，竟奇妙地不敢生出任何不耐烦，而是十分认真地又回答了一遍。 “金源饭店在哪里？”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江律辰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问。 那边的林师傅微怔，随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先生，金源饭店在a城林湖区业凌大道29号……” a城林湖区业凌大道29号？ 江律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地址。林湖区是a城经济实力最强大的一个区，也是江氏总部大楼所在的地方，而业凌大道更是离江氏总部大楼不远，但是虽然相距不远，与江氏楼所在的中心商业区的繁华比起来，那就是天壤之别了。最起码，在那个地方的饭店肯定不是什么高档酒店，而且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饭店，由此可见，是一家小饭馆之类的。 第44章 以后，不准再去兼职 “季源为什么要在你们那里工作？”江律辰继续问。 这个问题就让林师傅有些为难了：“先生，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知道季小姐为什么要在我们这儿工作？她需要一份工作，我们提供给她而已，哪有什么原因啊。” “……” 听着一片沉默之音，林师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先生？先生？” “从今天开始，她不去你们那边工作了。要是有什么手续要处理，或者季源临时不去给你们饭店带来什么麻烦的话，就到江氏总部楼来找我。就这样。” 说完这段话，再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这么霸道而武断地挂断了。 另一边的林师傅怔在当场。石化了好半天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那位先生说什么？江氏总部？！ 那个地方对于他们这些小饭馆的老板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是一个从来都不会想过能够与之有交集的地方，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让他去江氏总部找他？而且，那口吻之间如此霸道独断，再回想起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的莫名压迫感，林师傅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他刚才不会是跟那位商界传说般的人物说了话吧？！ 江律辰挂掉电话之后，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思考着，随后翻开了季源手机的通讯录，瞬间，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跟“金源饭店林师傅”这个名字相似的名字还有好几个，其中甚至还有kfc某店招聘处的电话。 这个时候，江律辰已经有点肯定自己之前隐隐的猜测了。 为了印证这个猜测，他开始逐个拨打季源通讯录之中其它怪异名字的号码。 等到他放下电话时，终于肯定了他的想法。 ——季源经常跑得不知所踪，很明显就是去兼职了。 如果季源总去一些高档酒店兼职，那么他还会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想借机攀附权贵，可问题是季源的打工场所都是一些小饭馆或是快餐店……所以，他不得不下了结论，季源是真的在兼职。 可是他每天明明给季源安排了那么多任务，除了早上，每天下午都用来给他送资料，每天晚上都用来给他打手稿，其余的时间少得可怜，她怎么能在这么少的时间里同时做三、四份兼职呢？ 如果算上早上、午饭、晚饭的时间，那这个女孩子究竟还有多少时间是留给她自己的呢？ 江律辰的脑海中盘桓着无数疑惑，他忽然觉得，这个躺在病床上、一边脸高高肿起的女孩子让他完全看不透了。 心里变得很复杂，看向季源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深邃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季源的眼睛缓缓睁开了。她竟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这是哪？”无意识地念叨着，季源只觉得浑身都疼，无论是昏沉的脑袋、还是浮肿的脸颊、被捆缚的双臂、骨折的腿部，都在此刻折磨着她，有些艰难地微微撑起了身，环视周围环境，然后，被站在面前面无表情望着她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 “江……江总？你怎么会在这里？”疑惑地发问。 江律辰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那双深邃的漆黑瞳仁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看穿看透一般，随后，他开口，问了一个与季源的提问毫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要去做兼职？” “……！”过了数秒，季源才反应过来，她垂下了双眸，双眼闪烁着一丝复杂之色，“你知道了……” “废话少说。为什么？”仍然盯着她，用冷漠而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问。 季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看到江律辰那仿佛不问出来不罢休的眼神之后，还是叹了口气，虽然她并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但是很明显，今天不说不行了。 “……我需要钱。”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再也垂眸不语了。 “我给你的钱不够你用的吗？” 听了这句话，季源依然低垂着眼眸，静静地说道。 “我没有用你的钱的理由。” 江律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一直以来，无论季源怎么做，他都觉得她是在演戏。可是现在，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就是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地相信这句话的感觉。 季源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凝视住了眼前这个她最爱的男人，毫无躲闪地一字一句说道：“江总，我跟着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为了获得你的钱。如果今天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也就到了我把那些钱还给你的时候了。请你收回吧……” “……你真的一点都没用那些钱？”紧紧地盯着季源，仿佛是在做最后的确认一般。 季源坦然地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将心情稍稍平静了些许。等到再看向她时，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变得更加平静无波，只是，那双漆黑瞳仁的深处略略多了一点点以前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我已经帮你辞掉你所有的兼职了。从明天开始，不准出去工作。” “为什么？！”季源惊呼一声。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难道江律辰还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吗？而且那些兼职都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距离远近、工作时间、薪水等等都很合适她的工作，他怎么可以不过问她一句就这么把她的工作都给辞了？ 江律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跟在我身边的女人如果去那些地方打工，会让我很没脸。这个理由够了么？” “……”季源其实很想说这个理由槽点太多。但是在面对眼前这个深受上天眷恋的商界骄子时，她还是把想要吐槽的心情强压了下去。 “以后，你专门为我打印手稿就好。你需要多少工资，我不会亏待你。送资料的工作以后我会找别人做。”淡漠却又不容拒绝地说完这些话，江律辰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步向病房外走去…… 只剩下季源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反应不过来。 江律辰离开病房之后，便为季源安排了次日早晨的手术，为季源修复了错位的骨头，同时，凭借着江氏强大的人脉关系，也将季源转到了c市中心医院的最顶级vip病房。不过，他本人却又像是消失了一样，帮季源安排好之后便回了a城。 第45章 来自闺蜜的慰问 第二日季源做完手术，并且结束了各种繁琐的程序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她从手术室被转移回病房不久，就迎来了江律辰之后第二个来看望她的人。 林思红着眼睛将病房的门关上，随后坐到了季源身边。 “源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个色老头也太胆大包天了，对这种人不能姑息，你可以告他的！”林思又是愤怒又是关心，拉着季源左看右看，一脸担忧。 季源原本还被林思的动作逗得发笑，但是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又黯然下来。 ——去告容基？ 如果江律辰站在她这边，那么以江氏领导人的实力还有点可能，可问题是容基敢对她下手就是受到了江律辰的暗示，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奢望江律辰帮她出头呢…… “先不说这个了。思思，你大老远地跑过来肯定累了吧，要不你先去倒点水喝，我现在这样也没办法给你倒水……”转移着话题，又发现自己因为身体缘故无法招待林思，不禁感到些许歉意。 林思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我不渴。跟我在一起，你就别瞎操这些心了……” “嗯……” 脸上的笑意变得温柔起来。林思说得对，她们两人之间的确不需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季源并没有将江律辰暗示容基的事情告诉林思，她知道，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来了，那么林思一定不会允许她再留在江律辰的身边，并且，如果让她知道，以两人这么多年的友情，一定会让林思变得分外担心…… 所以，季源也仅仅是将江律辰安排她做各种工作的事告诉了林思，可即便如此，也让林思心疼不已，眼睛又红了几分。 随后，季源从林思的口中得知了她与叶允分手的消息。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源硬是愣了好几秒反应不过来。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感情那么那么好的叶允和林思竟然也会分手。可是，看到林思那黯淡无光的双眸时，她就明白，林思并没有欺骗她。 “思思，叶允说了原因吗？” 听到季源的问话，林思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悲伤和寂寞：“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强硬地跟我分手了……” “怎么会这样……”林思的哀伤很明显地感染了季源，让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起来，“叶允那么爱你，突然提出分手，绝对是有原因的。思思，你要问清楚啊……” 看着季源关心的样子，林思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源源，你知道叶允离开我这件事上，最让我痛苦的是什么吗？” “嗯？”季源微微一愣。 这件事，最让林思痛苦的是什么？难道不是相恋了九年的爱人再也不愿陪伴在自己身边吗？ 林思露出了苍白的笑容，静静地说道：“最让我痛苦的，并不是他离开我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明明有自己的理由和难处，却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如果真的有困难，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面对，如果我们两人的力量真的不足以解决这个困难，那么就无奈地放手、祝福对方，可是，他甚至剥夺了我和他一起面对的机会……这才是最让我难过的地方。” “思思……”季源微微动容，林思的这番话终于让他明白了她真正难过的是什么。 “源源，现在我更加理解当年你的心情了……” ——当年你的心情。 季源的心一震，有什么被封存在内心最最深处、已有九年没有碰触过的事情被再度回想起来。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的情绪并未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 林思继续说了下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发现，我们虽然深爱了对方九年，但是并没有真正发自内心地将对方当作自己的另一半……至少，对他来说，我并不是他遇到困难时也同样脱不了关系的‘另一半’，而是一个他深爱、保护的‘另一人’……” 看着那样的林思，季源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时候，仿佛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以，我决定，放手了……”在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林思的手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一直忍着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也让季源明白，嘴上说着“放手了”这三个字的女孩，其实内心有多么放不开、舍不下…… 林思足足哭了10分钟，才渐渐平复下来，望着一直轻轻抚摸她的头、安慰着她的季源，她尴尬一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后，病房中弥漫着的忧伤稍稍和缓了一些，两人又开始随意地聊起一些日常的琐事，在这样的交谈之中，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好了很多。 傍晚的时候，林思自告奋勇要为季源买一些好吃的回来，随后便走出了病房。 在一个小饭馆等了一刻钟，老板为她打包好了所有饭食，林思带着饭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病床前站了另一个人。 依然是高大挺拔的身形，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西装外套则是被挂在了病房内的衣架上，听到开门的动静，他转过了身，一张轮廓分明而又帅气逼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瞳仁射出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林思身上。 ——江律辰。 林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也不看江律辰一眼，而是径直来到了季源的病床前，等到面对季源之时，她的脸色又和缓下来，微微一笑，拎过刚才买的饭食，在季源面前晃了一下：“我买了很丰盛的晚饭哦，我们现在就吃吧。” 季源颇为担心地看了看江律辰，又看了看林思，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林思将饭食分成了两份，把季源的那份端到她手上，又为她拿来了筷子，随后自己也开始吃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搭理江律辰的意思。 “……江总，你……需要吃吗？” 虽然江律辰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季源还是颇为担心。林思闻言脸色不善地瞥了江律辰一眼，也没说什么。 江律辰面色不变，似乎丝毫也没受林思目光攻击的影响：“一会儿院长要招待我吃饭，不劳你们费心。” 第46章 来自闺蜜的义愤填膺 他这句话是用十分中肯、单纯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出来的。实际上确实如此，c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听说江律辰的朋友在这边住院，而江律辰也亲自赶了过来之后，便十分热忱地要邀请江律辰吃饭，当然，借此跟江氏拉近关系的目的肯定也是有的。而今日是手术之后，江律辰也想要询问一下季源何时转院回a城的事情，所以才会在傍晚忙完工作之后赶过来。 可是他这句十分中肯的话听在林思耳中却成了炫耀和挑衅，不由地呛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江律辰一眼。 “你这边既然有人陪了，那我就先去院长室，晚上不一定过来。”淡淡地说完，江律辰起身便欲离开。 听到他晚上不一定过来，季源心中微微闪过了一丝失落。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敏感地发现，从昨天之后，江律辰对待她的态度似乎就隐隐不同了。 虽然还是一样冷漠，也没有明显地关心她，但是曾经一看到她就会表现在脸上的不屑、嘲讽已经消失无踪了。 心下暗叹，不问可知，这一切的改变或许都与江律辰曾经对她的那个误解有关。在证实了她并非他想像中那样的女人之后，虽然并没有对她产生太多的感情，但是至少已经能够接受她了。 “等一下。”清脆的声音突兀回响在病房中，林思对着江律辰的背影冷静地说道。 江律辰的脚步一顿，并没有转过身，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要说的话。 “……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林思盯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她的声音也和往日里的清脆明快有很大区别。 “思思……你要谈什么？”仍然躺在病床上的季源闻言略有些担忧地问道。 林思转过身来，向她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随后又转向江律辰的方向，等待着他的回音。 十分钟之后，江律辰和林思已在一个安静的茶座内相对而坐。 “你可以说了，什么话？” 即使是在这样的空档，江律辰也没有闲下来，盯着手机屏幕，一个个看着子公司上报给他的一些零散报表，并没有看向林思。 虽然这样的态度让林思有些不满，不过她也知道，以江律辰的身份，能答应她过来已经是极限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要求他拿出多么认真多么虔诚的态度。 “我想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源源？你真的很讨厌她吗？”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反而让林思不知从何说起，方才叫住江律辰也是她临时做出的决定，此刻想了一会儿，也只能先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江律辰看手机的动作并没有停顿，对林思的问题也没有多思考什么，随意答道：“没错，我以前很讨厌她。但是现在……一般吧。” “可以解释一下你讨厌她的原因吗？”虽然江律辰的回答让林思十分不爽，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十分冷静地继续问道。 “我想，对于一个不愿意自己努力、只想要依靠男人、攀附权贵、甚至不惜连自己的身体都能交出去的女人，任何人都会讨厌吧。” “所以，你觉得源源是这种人？”紧紧地盯着他，一抹小小的火焰开始在林思眼中燃烧起来，虽然她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听到这番话之后，她已经有些忍不了了。 但是，江律辰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怔愣了一下。 “我以前觉得她是这种人，但是从昨天开始，她的表现让我的看法有了些改变。”依旧是回答得十分自然，他并不像林思那样专心在谈话上，而是依旧一边工作一边回答林思的问题，似乎丝毫也没有将这些事放于心上。 “这是什么意思？”看着他，林思犹豫地问。 轻叹了口气，来到这里之后，江律辰的目光首次从手机屏幕上离开了，回想着昨天得知的事情，缓声回答道：“到这里之后，我给过她很多钱，她没有用，我给她安排了很多不得不花钱的工作，她依然没有用我的钱，而是宁愿自己去打工，让自己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用我的钱。……而且，这些并不是做给我看的，而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说到这里，又顿住了。 林思沉默地看着他，方才的愤怒一点一点消散而去，良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好老天开眼，你能发现。否则的话，她一个人默默地付出，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太寂寞了不是吗……” 江律辰的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起来：“你能告诉我，季源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吗？” 这个问题绝对是发自他内心深处，他现在能够明白季源并不是贪财的女人了，但是他却依旧不明白，季源为什么要如此隐忍地待在他身边。 林思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江律辰，仿佛他是从外星球来的不明生物体一般。 “怎么了？”江律辰皱眉。 “你啊，不会以为你除了钱和地位，就再也没有吸引女人的地方了吧……？” 林思的反问让江律辰怔住了，仿佛突然在黑夜里亮起的一束光，仿佛在曲折迂回的弯路上突然出现的指示牌，让一些被他忽视太多年的东西慢慢变得鲜明。 “原来……原来……”林思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无边无尽的愤怒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怒声说道，“就因为你的无知，才让她受这么多年的苦吗？因为她爱你啊，她爱你！跟你的地位你的财富你的身家全部都没有关系，她单纯地爱着你这个人！” 江律辰怔怔地看着在他面前愤怒的林思，这一刻，他仿佛再也不是商界呼风唤雨的江氏总裁，再也不是那个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改变上千人命运的商界领袖，而是变成了一个懵懂的孩子，等待着经验丰富的长辈们给的教育。 “四年了……你离开她四年了。哪怕你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没给过她一点点温柔，哪怕你从来没让她感受过爱的感觉，哪怕你离开她的那一天还在伤害她，她都没有怨恨过你，她对你的爱一点都没有减少。为了不彻底跟你成为两个陌生人，即使知道自己不可能见到你，她还是愿意去湘江工作，她四年来为了你都再没有接受过别的男人。后来……后来哪怕你那样侮辱她，但是只要你能够陪在她身边，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是为了你，她就拼命地努力，一点点都不考虑她自己的得失！可是你现在告诉我，你连最简单的‘她爱你’都没有意识到！你……你……” 第47章 她爱我吗？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最后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这个让她无比愤怒的男人了。瞪着江律辰，她的心中涌起了一丝难言的悲哀。 如果不爱她、如果只是讨厌她也就罢了，可是眼前这个人竟然连自己被爱着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和他这样交谈一次，那么深爱了他近五年的季源情何以堪？ 而江律辰此刻心中的震撼绝不比林思要少。 ——爱。 这个字好像一直都离他很近，有太多女人说过爱他，但他早已习惯性地认为那是爱他的权、他的钱，就是忽略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他作为一个男人，本身也有被别人爱上的价值。 那是数年来江律辰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自身，这才发现，一直身居高位，在感情方面的某个自我早已渐渐扭曲了，如果不是林思这一番醍醐灌顶的话，他到现在都无法清醒过来。 回去的路上，江律辰的精神一直都有些许恍惚。他想到了认识季源之后发生的种种，以前都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她做的一切，所以只有不屑和嘲讽，但当此刻以无比客观的心态再去回想时，他才发现了一个事实。 季源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用最简单的一个“爱”字来解释。那个女孩子，因为深爱着他，所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给了他多少思念，哪怕后来他侮辱她、冷落她，偶尔一次去维江酒店看望她，她也是在第一时间为他脱下外套，给他倒上一杯水，然后安静地等待着，不像他曾经见过的很多想要用付出来打动他的女人，将所有的付出挂在嘴上，这个女孩子永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着，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她的认真和一番心意就都将被辜负了…… ——爱……吗？ 那薄薄的唇角突兀划过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有着长长的秀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雅与贵气的美丽女子，一向淡漠的双眸中显得越发寂寥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思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返回h城了。毕竟，周艳梅也是卧病在床，需要她的照顾。 林思走了之后，季源越发感到寂寞，想着自己此刻孤身一人在c市，为了害怕家人担心，并没有把住院的事情告诉父母和季存，所以她也不奢望着会有谁来看她。 空旷的病房中，季源拿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上面点动着。 就在她百无聊赖之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季源原本以为是看护的医护人员，所以随意地抬眼过去，但是，进来的人却并不是身着白大褂的医院工作人员，而是她无比熟悉的男人——江律辰。 与季源的吃惊截然不同，江律辰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落在季源脸上的目光亦是没有任何波动。 “身体怎样了？”淡淡地问。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季源越发怔愣了起来。因为，这句话完全不像是从她所认识的那个江律辰口中说出来的。 只在怔愣着，于是便忘记了反应。 江律辰皱了皱眉，重新问道：“身体怎样了？” “啊……啊！好多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季源慌忙回答道。 江律辰点了点头：“我跟院长商量过了，你在这边再护理一个星期，过后我们转院回a城。” “好……”季源立刻点点头，但是很快又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我们？ “嗯，这是午饭，把它吃掉。”说着，江律辰将拿在手里的饭盒放在了床头，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这接二连三并不似以前江律辰风格的行为让季源目瞪口呆，她有心想要询问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前后的态度相差这么大，不过随即又恍然，或许，这都与江律辰对她的看法发生改变有关吧。 “江总的午饭呢？”季源看了看那明显是一人份的午饭，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跟院长一起吃。”淡淡地回答，不过那双眼眸中依然泛起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波动。 ——她很细心，很关心他，所以才会注意到他身上发生的一点一滴的小事情。 “哦……”季源点点头，像是终于放心了一般，将饭盒抱进怀里，将其打开，顿时，肉的香气混杂着米香与菜香一起钻入鼻腔，闻到这个味道，季源露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 江律辰则是搬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又开始工作了。 他的脸上虽然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可以用“一脸冷漠”来形容，但不知何时，那一直挂在他脸上的嘲讽和不屑已是消失无踪，再也不留一点痕迹了…… 宽敞的病房内，认真工作着的男人和默默吃饭的女孩子，竟显得无比和谐…… 接下来的日子便仿佛理所当然，季源留在了c市中心医院护理，在这期间，远在h城的南星也过来看望了她一次，当然，遇到江律辰之后，南星也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并未曾说话，江律辰也表现得毫不在意。 不过，南星心中也是有些许惊讶的。 她和江律辰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和季源相似，都是留在他身边却被辜负真心的女孩子，但是江律辰对待她自始至终都很冷漠，如今对待季源却有着一丝奇迹般的温柔，虽然这温柔只是一点点，但还是让南星倍感惊讶，想到自己和季源的不同待遇，心底最深处还是有着一丝隐隐的酸意。 当然了，若是让她知道季源所付出的一切，或许她的心里又会有另外的想法了。 在这一个星期中，江律辰只回了a城一次，大多数公务他竟是选择了在手机和电话里处理，实在不行的便交由了他的秘书洛婉惠，这让季源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一星期之后，如同江律辰说的那样，季源得以转院，两人当天便回了a城。 在a城的医院交代了几句，随后江律辰又匆匆离开了。 “哎呀，江总回来了？” 听到了推门声，洛婉惠仿佛早就得到消息一般，坐在江律辰经常坐的办公椅上，十分慵懒地问道。 “这几天怎样？我让你处理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关上了门，江律辰淡淡地问道。 第48章 自己好好吃饭 但即便是现在，他也无法敲开那扇门，向心中的那个人倾诉思念。 只是那么顿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迈开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顿住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一个女孩子正站在他的面前，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是完全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他。 季存深深地凝望她，她容颜依旧，脸上再也不是他初次找人拍照时看到的哀伤和绝望，现在的林思，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快乐，但那眼眸深处却透露着倔强与坚定，那是一种在坎坷面前毫不退缩的坚强和勇气。因为有着这一抹神采，使得现在的林思在季存的眼中更加耀眼。 喉头耸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难受。 而此时林思已经垂下了目光，从那种震惊中平复了下来，微微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点头道：“好久不见了。” “你……从周阿姨那里回来的？”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季存还是开口问道。 林思点了点头。 季存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双方沉寂了几秒钟，似乎是感觉到这种氛围让人难以忍受，林思深吸了一口气，便想要从季存的身边走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思思。”季存叫住了她。 林思的脚步一顿，用带着些许忧伤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听说……你跟叶允分手了。”这话说得艰难，但是季存没有退缩，紧紧地盯着林思的眼眸，想要探索出那里面深藏着的情感究竟是怎样。 林思身子一颤，脸上迅速划过一抹哀痛之色，并不作声，但是这沉默已经相当于默认。 叹了口气，季存知道这是此时的林思并不想触及的话题，并且，从她的神情之中，他便明白了。虽然看上去平静，但她的心里一直都不曾真正放下，因为叶允的离开而带来的伤痛从来就未曾减少。 得出了这个认知，也让季存的心中涌起了铺天盖地的嫉妒，这让一向清俊温和的脸上有了些许寒意。 “我知道你现在放不下他。不过，你也已经知道了真相，只能说，你们此生注定无缘罢了……”明知道林思此刻不想要提这个问题，但是季存的心里就是冒出了一阵邪火，仿佛不这么说就无以宣泄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懑之情。 但是也是他突兀说出的这句话让林思猛地抬起了头，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真相？——什么真相？” 看着林思那无比锐利的目光，季存一怔，方才激动的心情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叶允，他并没有把他要跟林思分手的真正原因告诉她！ 那个男人，竟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来承受一切，不想让林思得知残忍的事实，所以自己背负着林思的怨怼，让她以为是自己始乱终弃、放弃了九年的感情！ 看到季存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一腔悲愤突兀在心间涌起。 “你告诉我！什么真相！是不是你也知道原因？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原因，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告诉我啊！”冲上前，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拼命地摇晃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季存。 ——啊，她真的是讨厌死这种感觉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没有面对坎坷和挑战的资格？她喜欢的是跟身边重要的人一起面对困难、一起跨越，而不是被蒙在鼓里地保护着！ 季存一动不动地被林思摇晃着，抿紧了双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的心间涌上了极为复杂的感觉。对于叶允这个男人，他又有了新的评价。 季存一直以为叶允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了林思，却没想到他想错了，那个男人选择了独自背负，无论是真相的残忍还是林思的怨恨，他不敢告诉林思，也不愿抗争，就这么选择了一个人默默接受，季存已经不知道这个男人对林思是太好还是太不好，也分不清他是太勇敢还是太懦弱了…… 林思摇晃了半天也得不到季存的回答，终于渐渐失却了力气，放开了季存的衣衫，慢慢蹲下身体，再也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泣声让季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就那样沉痛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高兴还是悲伤了，他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良久，轻叹了口气，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硬是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江律辰回到a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位损友的电话。 当然，这个损友并不是周雨乔，而是从小跟他玩到大的好兄弟。 “连希，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才从c市回来，累得不行了。才休息了一个晚上，你别来烦我好吗？”握着手机，江律辰没好气地说道。 一边躺在病床上的季源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在她的印象中，江律辰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谁说话过，是以让她倍感新鲜。 “……唉，好好好，中午行了吧？我请你我请你。”也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了些什么，江律辰似乎是没办法了，无奈地向对方妥协。 挂了电话之后，江律辰第一时间发现了季源看过来的好奇目光，好像对他的态度感到十分惊讶一般，不由失笑道：“第一次见我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一面，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季源立刻尴尬地收回目光，想想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显得十分傻吧，不由脸红了起来。 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那双淡漠的眼中还是划过了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摇了摇头，江律辰说道：“你也听到了，中午我要去见一个朋友，到时候我会让人把饭送过来。你自己好好吃。” “嗯。” 虽然是在说不能陪她吃午饭，但是季源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差，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中午的时候，江律辰便开车走了。他的目的地是维江酒店。 维江酒店是a城首屈一指的五星级酒店，其在a城餐饮业的地位就如同湘江酒店在h城一样，纵然说它是a城五星酒店第一家也毫不为过。此刻，江律辰便把请连希吃饭的地点选择在了这里。 第49章 何时才能对自己诚实 他将车开进停车场时，已经看到了早已停在那里的一辆漆黑色的保时捷，便知道那家伙已经到了。 没好气地停车开门，踱到那辆保时捷的车门前，敲了敲窗户。 很快，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男人的脸。 面对着眼前这位风云整个商海的天之骄子，那男人依旧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就这样干净利落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身着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发型工整，剑眉星目，挺翘的鼻梁和薄薄的双唇组合起来，形成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更为难得的是，那双眼眸中所透露出的沧桑与成熟，以及那举手投足之间不输江律辰的凌厉气质与运筹帷幄的气势。 这个男人的容貌竟是完全不输江律辰，不过，他的年龄看上去要比江律辰大一些。 此时，任何一位久混商界的商人在此，都一定能够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连氏企业的领导人，连希。 所谓连氏企业，便是如今娱乐圈内势力第一家，是娱乐圈的巨头。只要是连氏企业出品的电影电视剧，都一定能够搏得同时期的票房第一或收视第一，只要是连氏力捧的艺人，那么一定是红透半边天的天王巨星。 无可否认，当今娱乐圈男艺人之中堪称人气最高的几人之一的程夜宁，便是连氏花费最大精力、热情培养的签约艺人。程夜宁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固然与他自身的性格以及无可挑剔的容貌有关，但要说与连氏企业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作为连氏企业的最高领导人，连希的一句话常常就能让整个娱乐圈抖一抖，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一夜之间成为红透半边天的巨星，或是让天王巨星一夜之间被雪藏。 连希，便是有这样的实力。 这样的身份足以令很多人忌惮，不过，对于从小便与他在一起的江律辰来说，自然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怎么了？就算不满，你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瞥了江律辰一眼，连希失笑说道。一直伪装到现在的面无表情终于在自己信任的朋友面前瓦解。 不过，江律辰也是完全不会卖他面子，瞪了他一眼，道：“等坐下来以后我再慢慢跟你算账好了。” 就这样，两人一同走进了维江酒店。 “江总好。” “连总好。” 走进大门时，大厅内早已得到消息的服务小姐们露出甜美的笑容，恭敬欢迎道。 她们不仅仅对江律辰打了招呼，也同样对连希打了招呼。很明显，江律辰与连希一同前来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 熟门熟路地走进江律辰专用的餐厅，服务小姐确认了一下需要上的饭菜，便恭敬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好了，说吧。专门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应该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刚落座，江律辰便抱臂质问道。 “哦？那你说我是为什么来的？”连希也是不慌不忙，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作为连希多年的好友，江律辰自然不会在意太多，一些本应避讳的事情也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我听说乔阮最近在我们这边拍戏。” 一句看似毫无关系的话从江律辰的口中说了出来，随后，锐利的目光向连希射去，虽然并未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不过，江律辰显然对自己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很有自信。 连希依旧表情未变，淡淡地道：“我爱的并不是乔阮。” 听到连希这句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江律辰发出了一道无奈的长叹。 真的是很佩服眼前的这个男人，江律辰对他的经历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但即便如此，他对于乔阮的心意也是再明显不过。 明明是毕氏的艺人，但无论乔阮要出演什么电影或是电视剧，连氏都会主动在或明或暗之处大力支持，只要是乔阮前往拍戏的地方，那么那个地方的工作，连希都会亲自去处理，无论是多小的工作，不仅如此，近五年以来，娱乐圈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乔阮的绯闻，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过，江律辰可不相信单凭毕氏便能够做到这一点…… 然而，就算这些迹象加在一起，连希也仍然矢口否认自己对乔阮存有“感情”。 “连希，我真希望什么时候你能够对自己诚实一点……”幽幽地说道。 “我并不认为我对自己说谎了。而且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爱的人叫作花未眠，虽然她跟乔阮长得一样，但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这么说完，仿佛还怕分量不够一般，连希又补充道，“我确实帮过乔阮，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我跟她有一些情分罢了。” “好好好。” 很明显这些解释对于江律辰一点说服力都没有，面对连希的固执，江律辰也只有用没好气的三个“好”字作为回答。 虽然他也知道一些关于连希、乔阮与花未眠的故事，并且他也知道连希的确深爱过那个叫作花未眠的女人，但是无论那过去的感情如何，之后连希为乔阮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若说这不是爱，那么江律辰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不过，既然他本人仍然不愿承认，江律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看到江律辰这样，连希也是郁闷地叹了口气，两人就这样互相瞪着，就在这时，响起了轻轻敲门的声音，服务小姐走了进来，依旧是带着满面微笑为两人端上了饭菜，随后再度关上了门。 此时，方才的话题似乎因为这一个小插曲而告一段落了。 江律辰拿过两人的酒杯，在里面添满了酒，随后对着连希遥遥举杯，道：“先干一杯再说。” 连希点点头，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两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相对而饮。 随后，连希再度开口了，不过，这一次他的话中又掺杂了一丝不同于之前的认真。 “其实，我这次来找你，还有着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听到这句话，江律辰颇为讶异地看向连希，那眼神中的疑问显而易见。 连希再度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一个星期之前，容基来找过我。” 这句话让江律辰豁然抬起了头，隐隐的，一些猜测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第50章 那是我的黑历史 晃荡着杯中剩余的酒液，连希继续说道：“他来找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我能够帮他封杀乔阮。” 听到这句话，江律辰的目光微微转冷。 想起那个满脸肥肉又是神情猥琐下流的家伙，心中便涌起了一阵嫌恶感，冷哼一声，江律辰不屑道：“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他让你做什么，你便会为他做什么吧？” 点了点头，连希继续说道：“没错，他跟我说，乔阮破坏了他和江总一起定下的计划。” ——果然如此。 连希的话并没有出乎江律辰的预料。 容基应该是知道自己和连希的关系好，所以才会搬出他的名字来请求。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容基也可以亲自跟他说，让他出面请求连希。但自从季源那件事之后，江律辰便下意识地不愿跟容基有任何联系，所以屏蔽掉了他的电话，容基找不到他，只好自己前往连氏。 想来，他也是因为不甘自己被乔阮就这么揍了一顿，所以才会想要找连希吧。 毕竟，娱乐圈是连氏的天下，能够完全压制得住乔阮所在的毕氏、完全压制得住已然是一线女星的乔阮，也唯有连氏一家了。 想到这里，江律辰眼中的讽刺之色更浓，冷嗤了一声，道：“竟然找你来封杀乔阮。呵，这个男人也真是滑稽到家了，真想知道如果他了解了你和乔阮之间的羁绊，会不会悔恨到没有脸再活下去了？” 听闻此话，连希的唇角慢慢弯起一丝微不可觉的弧度，不过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看向江律辰，连希皱眉问道：“律辰，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计划吗？”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连希并没有任何怀疑江律辰可能会对乔阮不利的想法，毕竟在一起相处这么久，江律辰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对于江律辰的为人也是再清楚不过，虽然在对待女人这方面，他要残忍无情了一些，但是对于别的事情，却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是以，连希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想要了解事实的真相而已。 但是，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江律辰的眸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长叹一声，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算是我的一个黑历史吧。你就别问了，反正现在的我倒是巴不得你赶紧拒绝他，让他自己一个人为难才好。” 这么说着的时候，江律辰也想起了当初自己暗示连希的时候。 那时他还并不了解季源的为人，虽然一直都很看不起容基这样的企业家，但是对于那时的他而言，只要能够帮他处理掉身边的麻烦，这种程度的合作也并非难以接受。但如今想来，却让他无可避免地产生了自我厌恶之感。想起那时的自己竟与容基这样自私猥琐的男人一起伤害了季源那么好的女孩子，心内便生出一种内疚之感来。 看到江律辰这样的神情，连希感到无比讶异，立刻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江律辰抿紧了双唇，漆黑深邃的眼眸向连希看去。 虽然依旧是很在意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不过江律辰此刻的样子很明显地告诉了他，人家并不愿意更加详细地谈及此事了，因此，他也就很豪爽地放弃了询问的打算。 端起酒杯，这一次，连希主动向着江律辰遥遥一举：“不多谈了，喝酒吧。” 江律辰淡淡地笑了笑，将方才的思绪一扫而光，也向着连希举杯。 就这样，属于两个男人的午饭开始了…… 四天以后，a城又迎来了一位久居h城却时常前来光顾的老熟人。此人是江律辰的异性损友，也同时是秦薇最好的朋友。 自从季存答应与湘江合作帮助金若晴之后，已经过去了16天，如今得到了主打计算机产业的季氏的帮助，金若晴的工作明显进展得十分顺利。她的公司刚刚开始起步，预备开发一款单机游戏，周雨乔此次前来a城，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与秦薇约在一个十分幽静的咖啡馆。 周雨乔先到，进了包间，随后等待着。 十分钟之后，响起了敲门声，周雨乔应了一声“请进”后，门被推开了。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美丽得不似人间应有的女子，长长的秀发散落在白皙的肩头，穿着式样简朴却一看便知价格不凡的简单的连衣裙，着白色高跟鞋，就这么走了进来，原本便白皙精致的容颜此刻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更加显得美丽迷人，那大而水灵的双目、莹润挺翘的鼻梁以及微微弯起一抹淡雅笑意的双唇组合在一起，都有一种令人窒息般的美。 不用说，这首先进入的女子便是秦薇了。 而跟在秦薇身后的，还有一人。 此人身材颀长，身高足有1米85，穿着白衬衫与牛仔裤，但却丝毫遮掩不了他的帅气。他戴着墨镜，似乎怕被别人认出一般，但即便如此，那俊美的轮廓也无法被轻易遮掩，与眼前美得过分的女子走在一起，丝毫也没有被比下去。 周雨乔站起了身，先是与秦薇拥抱了一下，随后看着秦薇身后的人，十分大方老练地伸出了一只手来：“程夜宁，又见面了。” “雨乔。” 程夜宁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与周雨乔相握，动作十分标准客套。 随后，三人走向桌边落座。 他们坐下的位置十分不寻常，明明并非情侣关系的程夜宁和秦薇此刻甚是有默契地坐在了一边，而身为秦薇闺蜜的周雨乔却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对于这一点，周雨乔虽然心中十分不满，但是看秦薇一脸理所当然般的样子，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并且…… 看着对面那郎才女貌的一对，周雨乔不由得暗叹，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份，程夜宁配起秦薇都不会有任何逊色之处，这个事实让身为江律辰挚友的周雨乔感到心塞不已。 “雨乔，你这一次拜托我牵线，让你和夜宁见一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吗？”秦薇先开了口问道。她问话单刀直入，这也不仅仅是她一向说话的风格，也是因为周雨乔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友，二人之间更是不会有任何拘束。 听到这直奔主题的话，周雨乔也收敛了思绪，点了点头，递上了一份文件。 第51章 出院 程夜宁伸手拿了过来，翻看起来，秦薇也好奇地将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 良久之后，秦薇的秀眉微微皱了起来，她看向周雨乔，问道：“金……金若晴？这个名字很耳熟，我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 “唉……”周雨乔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薇薇，金若晴是我们初中时的同学啊。” “这样啊……”秦薇恍悟般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尴尬之色，仿佛自己不记得别人的名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记别人的姓名。” “是是，我知道。”仿佛被打败了，周雨乔再度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脸上也并无任何意外之色。身为秦薇多年的好友，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女子，她一直如同骄傲的公主，只要不是她所在意的人，那么断然不可能被她记住。 “雨乔，你的意思是？”这时，一直沉默着翻看文件的程夜宁抬起了头，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抹和煦的笑意，神情不变，那仿佛盈满了雾气般的美丽双眸在包间略显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更显得迷离魅惑。 “太合适了……”看到这一幕的周雨乔就这样盯着程夜宁的脸喃喃地道。 听到这一句不像回答的回答，程夜宁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失笑，开口刚想说什么，便听到秦薇在他之前抢先说话了。 “雨乔，你是想让夜宁接拍这个晴雨公司开发的游戏mad？” 听到秦薇的提问，周雨乔拼命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在灯光之下美丽得近乎妖孽的程夜宁，略有些兴奋地说道：“薇薇你不觉得程夜宁真的很合适那部游戏的男主角吗？真是太完美了！” 这句话绝对是发自真心的，晴雨公司这次开发的游戏男主角便是属于腹黑而带着阴柔美的类型，哪怕是放眼整个娱乐圈，怕是也找不到比程夜宁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 但是，与周雨乔的兴奋不同，秦薇并没有笑，而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不太好。金若晴的公司才刚起步，以夜宁的知名度不应该接拍这种无名公司的mad。” 这话十分不留情面，但秦薇却将其说得再自然不过。 不过，早已知晓秦薇说话风格的周雨乔并没有着恼，而且，她也知道秦薇说的是事实，也是因为有着这层考虑，她才没有直接联系程夜宁的经纪人，而是希望凭借自己和程夜宁的这点交情试着说服他本人。 “薇薇，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金若晴毕竟是我们的老同学啊，而且对于她开发的这个游戏，我们湘江也是合作方之一，你就当是帮帮我啊，程夜宁破一次例应该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吧……” “不行。”虽然周雨乔说得诚恳，但秦薇却仍是一口拒绝了，“夜宁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怎样的公司便去邀请怎样的艺人，不想要一步一步靠自己努力，只想着凭借夜宁的人气一炮而红，不可能有这种便宜事情吧？” “但是……”周雨乔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秦薇说话十分直接，但却仍将她说得哑口无言。 万般无奈之下，周雨乔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程夜宁。 程夜宁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脸上笑意不变，但仍是轻轻将文件推还给了周雨乔，摇了摇头，道：“雨乔，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做主。如果你仍然希望的话，可以联系我的签约公司，或者我的经纪人。如果获得了他们的允许，我自然会接拍。” “……”听到了他这句温和却坚定的拒绝，周雨乔无奈地叹息。 又瞥了一眼秦薇，周雨乔的心中有些酸涩起来。 其实，她能够感觉到，如果刚才秦薇的态度是支持程夜宁接拍，或许这个男人便会一口应下来了吧。所以，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那么尊重秦薇的看法，哪怕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也会考虑秦薇的意愿—— 这一点不是又胜过那个一向唯我独尊的江律辰了吗？ 从咖啡馆离开的时候，周雨乔感到万分悒郁，这还不仅仅是因为没能够邀请成功程夜宁的加盟，也因为她看到了程夜宁对秦薇的用情之深，虽然如今秦薇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回应的意思，但仍然是让周雨乔为江律辰担心不已…… ——一个在知道秦薇仍然放不下别人的情况下，就选择独自离开，哪怕心里再喜欢、再思念，也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另一个在知道秦薇心中牵挂他人之时，依旧无怨无悔地陪伴在她身边。 周雨乔长叹了一口气。 这么明显的对比，至少如果她是秦薇，那么江律辰已经没戏了……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思绪甩开，盯着手中的文件，再度开始为了游戏mad的事情头疼起来…… a城医院。 仍然是那间病房，江律辰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准备好了吗？”看着仍旧有些一瘸一拐地走着的季源，江律辰问道。 “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季源点了点头，向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今天便是季源出院的日子，如果是以前，江律辰绝对不会亲自过问这件事，但是现在他亲自联系了院长，办好了季源出院的各种手续事宜，随后来到病房接季源出院。 “再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东西……”话刚说到一半，江律辰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用眼神向季源示意了一下，随后他接了起来。 看着他接电话，季源便自己仔细地检查起病房来，以免漏掉重要的东西。 “……喂，雨乔。” 江律辰的声音清晰地在病房内响了起来。听到那个名字，季源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想到周雨乔，便会想起自己刚刚跟着江律辰来到a城的那段日子，不可否认，周雨乔对季源有很多误解，她很不喜欢季源，但也同样，季源也很不喜欢周雨乔，并不为其它，就只是因为对一个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自己的人，人们往往也同样会抱着恶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 ——“你到a城来了？” ——“晚上请你吃饭？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跟连希一样，见到我就想着要我大出血呢？” 第52章 她是我的底线 ——“好吧好吧，我败给你了……” 此时的季源已经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安静地来到了江律辰身边。 听到他这样说，季源已经差不多能够想到，或许他又要陪他这位异性好友去吃饭了吧。不过，季源倒也并未感到失落，原因便是自他们从c市回来以后，几乎每顿饭都是由江律辰为她带过来，两人一起吃完，虽然他仍然是一副冷漠无波的样子，但是两人间的气氛却是曾经难以想像的融洽。 ——“不过，今天不行……明天吧。” ——“季源今天出院，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要听医生说，我要陪她过去。” 但是江律辰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季源讶异地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彩。 江律辰的意思是要陪她一起去听出院以后的注意事项，为此推脱了与周雨乔一起吃饭的邀请？ 话筒内传来了周雨乔略微提高了的声音，不过江律辰的手机隔音效果似乎很好，周雨乔具体说了些什么根本无法听清楚。 江律辰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 ——“雨乔，你在说什么呢。季源现在跟着我，我总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以前，是我不了解她的为人。” 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听着话筒另一边的周雨乔似乎越发激动了几分，但是她的话刚说完，江律辰的脸色便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眸内闪过了一丝隐约的怒色。 ——“雨乔，不要把无关的事情放在一起。也不要用她来压迫我，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底线。”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律辰便强硬地挂断了电话。 “我们走吧。”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江律辰依旧波澜不惊地对季源说道。 但是，季源就是敏感地觉得，江律辰的心情似乎变差了。而且，江律辰通话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季源的注意。 ——她是我的底线。 心底升起了隐隐的不好预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揪住了她的心，让她痛得喘不过气来。季源当然明白，江律辰口中的这个“她”绝对不可能是指自己，所以说…… 另有他人。一个在他的心目中被称之为“底线”的重要存在。 季源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一直以来，她不是不知道江律辰周旋在无数女人中间，但她一直确信在那个男人心中，这些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都没有一个真正走进了他的心，所以，虽然她的守候很久，却并没有丧失希望。可是，如果在他心里是有那样一个存在的……一个被他真心实意地牵挂着、深爱着的人的话…… 那么，她还有没有继续守候的勇气呢？ 垂下了眸，安静地跟在江律辰的身后。 其实，从得知容基的事情与江律辰有关时，季源就想过要放弃，但是，当她从c市中心医院醒来后，江律辰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隐藏在漠然外表之下的用心和关切，所以，才让她不舍得在努力了那么久才终于看到希望的情况下放弃…… 至少，在目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h城。 季存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豁然站起了身，匆匆向着停车场走去。 随后，他径直将车开往了医院。 “周阿姨。”推开病房走了进去。 “季先生，你来了。”病床上的周艳梅微笑着向他招呼，只是，相比于之前相见，周艳梅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声音也变得更加无力。 这一切变化，都让季存感到揪心不已。 “周阿姨，您找我？”随手从病房的一边拉了一把椅子到床边，随后礼貌而又关切地说道。 今日，周艳梅再度在林思不在的时候将他叫了过来，似乎是有话要说，这便让季存格外认真慎重。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周艳梅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哀伤：“季先生，今天早晨医生给我做了诊断，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想要瞒着我，却被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啊……怕是最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咳、咳。” 看来身体情况的确是非常糟糕，只是躺在床上平稳地说着话，也引起了剧烈的咳嗽。 “周阿姨！”慌张地上前扶住微微坐起却咳嗽不停的周艳梅，季存脸上沉痛之色越发明显，“一个月……怎么会这样……” 咳了一会儿，等到慢慢平复下来之后，周艳梅硬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来，缓缓开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从我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以后，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三个多月了，我已经接受了。这或许就是命吧……”叹了口气，那双略显苍老的眼眸之内虽然也有对于生命的渴望，但更多的却是释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思思……那个孩子，偏偏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季存也是眼神一黯。 “不过，叶允那个孩子也真是为思思着想，什么也没有告诉她。虽说这样可能欺骗了思思，但是……”说到这里，周艳梅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被背叛、失恋的伤，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好起来。但是如果真的是那种事情的话……一旦处理不好，一生都要搭进去。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对思思不公平，但是叶允那孩子，做的是对的……” 季存轻拍着周艳梅的后背，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的确，如果考虑到林思的将来，叶允做的是对的，可是，有没有人考虑过这是否是她想要的呢？ “季先生，我这次找你来，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想要郑重地向你要一个承诺……” 周艳梅用认真而坚定的目光望向季存。 季存心中一凛，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点着头：“周阿姨，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周艳梅满意地颔首，随后一字一句道：“我把思思的未来托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季存身子重重地一震，那句话让他在一瞬间甚至于激动得不知所以，但是随即，他的眼眸中涌起了满满的苦涩。 “周阿姨，您应该知道……思思她并不爱我。我……我真的能成为她心甘情愿的归宿吗？” 第53章 程夜宁已包场 “不。”周艳梅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季存，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坚信，“我有这种感觉。如果以后思思终于能够走出对叶允的思念，并且重新爱上别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是你……” 并不大声的话，却仿佛有着莫名的让人笃信的力量，季存的瞳孔豁然睁大，怔怔地看着周艳梅，然而对方却只是微笑着回视着他。 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在那一刻，就是有一种不顾一切去相信这句话的冲动。 季存感到，他的心中重新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八月的末尾，虽然天气仍是一样炎热，但已经不再如同刚刚步入八月时整天骄阳似火、炙热难耐的样子了。 季源出院的第二天，江律辰于当晚回到维江酒店45层陪着她。 躺在床上，江律辰的眉心有着隐隐的疲惫感。白天的时候，他主动给周雨乔打了电话，并将昨日差了一顿的饭补上，自然而然又要因为季源之事被周雨乔念叨了。 他自然也明白周雨乔是最反对他和别的女人交往的人，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对每一个所谓的交往对象都很冷漠无情，那么周雨乔最多也只会吐槽几句，而不会真的和他较上劲，但是如今在他得知季源默默为他守候了那么久之后，已然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故意冷落、伤害她了，因此在得知这一点之后，周雨乔和他吵了很久。 最终的结果却是周雨乔愤愤离去，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还不至于因为一次吵架而破裂，但到底还是不欢而散。 摇了摇头，耳边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向着声源处看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季源在开瓶装可乐时，涨满了气的棕红色液体在瓶盖打开的一瞬间喷了出来，淋了季源一身。 “呃……原来只是在地面上滚了那么几下，也会变成这样子啊……”季源懊恼的声音传了过来，回过身，有些尴尬地看着江律辰，“对不起，江总，我马上换身衣服，再去给你买一瓶吧。” “不用。”眼眸内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随后立刻制止她，“虽然天很热，不过房间里很凉快，可乐不是必要的。真想喝的话，我让人送过来。” “但是……”季源叹了口气，虽然她也清楚，对于江律辰来说，让人送一瓶可乐过来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不过，对于过惯了普通人日子的她而言，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奢侈。 “你先换件干净衣服。”明显不愿再听她多言，江律辰以他一贯霸道独裁的口吻命令道。 点了点头，季源也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于是站起身来，去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便向着洗手间而去。 “等一下。”身后男人淡淡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干什么去？” “我……换衣服啊。”季源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地说道。 江律辰皱起了眉，不悦道：“都看过那么多次了，有必要去洗手间？” “我……”听到这句话，季源的脸“唰”地红了几分，踌躇了半晌，这才慢慢向着床边走去，放弃了前往洗手间的打算。 但即使是如此，还是很难做到若无其事地在他的面前脱下衣服。 虽然就如同江律辰所说，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是对季源而言，曾经和误解、厌恶她的江律辰一起，即便发生了什么，也如同例行公事一般，与现在的状况截然不同。是以她也就很难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于是，她背过身去，缓缓地脱下了衣服。 光滑的背脊露了出来，在空调大开的房间内感受到了些许凉意，或许是能够感受到身后男人的气息，是以原本雪白的肌肤上也染上了几分樱色。她越发感到芒刺在背，匆忙拿起替换的衣服想要换上。 豁然，双肩之上一暖，有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掌搭在其上。 随后，属于男性的气息压了下来，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仿佛突兀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季源，做吧。” 简单露骨而又直接的话让季源愣住了，随后整张脸上都漫起了红霞。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这个人做这种事了，但是在他对她的看法改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而且，季源的心思何其敏感，她已经感觉到了今日他向她索求的不同寻常。 接下来的过程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一样的程序，陌生的却是那份感受。 那是曾经他从来不会给她的温柔，不再如同以往一样只是单纯地发泄欲望，而是真正想要让她和他一起快乐起来。 半小时之后，她躺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什么，季源没有了丝毫睡意，只是眼眸内突兀滚落下泪水来…… 第二天早晨。 5点整，江律辰便准时地醒了过来。 虽然昨日他硬是睁着眼睛等到了0点才睡去，但今日还是5点便醒了。不为其它，只为今天，8月27日，一个对他而言比任何一天都重要的日子。 轻轻地起身、穿衣，尽量不惊醒季源，随后，他走出了房间。 没有去找蒋月山先生，而是自己钻进了劳斯莱斯的驾驶座，掏出手机，果不其然，周雨乔的短信早已经到了。 ——海月山庄。程夜宁已包场。 短短的一行字，让江律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海月山庄是a城一处著名的露天餐厅，虽然其规模并不如他们江氏旗下同样是露天餐厅的清涟酒店，但也差之不远了。原本看到这个地点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他看到“程夜宁已包场”这几个字时，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重重地哼了一声，发动了车，向海月山庄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道路两边的树木飞快逝去，光影跃动在他的脸上，慢慢地，他的神情变得苦涩起来。 今天便是秦薇的生日了，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不是他江律辰，而是那个一直守护在秦薇身侧的程夜宁。 程夜宁……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便无法控制自己内心那铺天盖地的愤怒与嫉妒。 这个男人拥有着不输于他的俊美外貌，虽然和他不在同一行业，但是这个男人在社会上的名气与影响力却在不同的方面和他旗鼓相当。多年以来，他选择了逃避秦薇，他选择了口是心非，但是程夜宁却一直都陪在秦薇身边，甚至于在今天为了给秦薇庆祝生日，包下了整个海月山庄。 第54章 她的生日 双手死死地握紧了方向盘，指骨青白。 就这样一路阴着脸开到了海月山庄，与早已到达的周雨乔碰了头。 这次见面，周雨乔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再度像以前一样调侃起他阴沉的脸色来。 “江总，今天是薇薇的生日哎。你这么阴着一张脸真的好么？”抱臂看着他，周雨乔一脸戏谑，眼神如同在等待着一场绝好的戏一般。 “我没有阴着脸。”江律辰一边阴着脸，一边冷淡地回答道。 “噗……” 周雨乔差点就憋不住要笑出声了，感受到江律辰狠狠瞪过来的视线之后，拼命忍了下来。看了看表，与江律辰又寒暄了几句，随后才问道。 “你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露脸么？” “没有出现的必要吧。我随便在哪个地方看看她就行。”冷淡的声调，理所当然般的回答。 “好——”万分无奈地应了一声，虽然心中很不满，不过周雨乔也明白，时间这么短，她根本不可能说服固执得像一头老牛一样的江律辰，“不过，我提醒你一下哦，薇薇今年已经27岁了，她还有几个生日是保持着未婚状态度过的，你要想清楚哦。说不定，等哪一年你再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为人妻了哦。” 这句话说完，她带着笑意的眼眸在江律辰那张冰冷的脸上一扫，随后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周雨乔走后，江律辰也慢慢地往露天场中走去。 今日这里人很多，不仅仅是程夜宁在圈中的好友都来了，与秦家有关系的社会各界人士都到了场，为秦市高官的千金小姐庆生，不过在这些人当中，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位记者的影子。这也多亏了秦家的势力，将消息封锁得十分好，并且也拒绝了所有的娱记们，是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在秦小姐的庆生会上，为她包场的竟然是如今最有人气的天王巨星程夜宁。 混在人流之中，今日的江律辰也学着那些明星的样子，在脸上戴了一副大墨镜，穿着随意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帽檐也拉得很低。这也是因为在这样社会名流汇聚的场合，他如果不遮掩便走进来，那么肯定会被认出。 独自来到一桌还没满员的桌侧坐了下来，周雨乔显然已经帮他打了招呼，所以，虽然其他名流们没有认出他来，不过也没有人驱赶他。 他望向场中最中央的桌位。 等一会儿，秦薇应该就会出现在那里。并且，和程夜宁一起—— 想到那样一副场景，耳中似乎又回荡起了周雨乔方才所说的话，一瞬间，他被墨镜遮住的双眸中充满了寂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这期间里，他喝了好几杯酒，却始终尝不出一点酒香味，思绪早已不知飞至何方，就在这样的迷茫间，场中喧闹了起来。 他心神一凛，早已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最大的地方看去。 在离他所在的角落很远的场中央，那个早已被烙印至心底最深处的身影出现了。 她今天穿着一条淡蓝色的礼服长裙，长而宽大的裙摆，上面绣着白色的丝线条纹，两袖很短，袖口为花边设计，露出了两条玉藕般白皙的胳膊，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条晶莹剔透的水晶项链，原本总是散至肩头的长发此刻已被盘束在耳后，只有两缕细细的发丝垂落在耳边。额头上戴着似乎是与项链同款的水晶额饰，搭配她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庞，当真是绝色无双，哪怕场中名媛云集，也找不出任何一个人能在美貌上将秦薇比下去。 而在她的身边，那被她纤细的手腕挽着的男人—— 他今日穿上了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白衣白裤，使得他看上去如同王子般高贵俊美。发型梳得工整，与以往额际两边总是垂下刘海的打扮不同，显得更加正式了几分，一双眼眸仍旧绝美，仿佛盈满了雾气般，有一种妖娆的美丽。薄唇微微弯起，衬着他的眼眸，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这样的程夜宁与秦薇走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单从外貌上来说，真是无可挑剔的般配。 只是，这样的场景却让江律辰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一颗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般疼痛。 此时此刻。 那个男人被秦薇挽着胳膊，与她一同出现。而自己却只能戴着墨镜，隐在人群之中，默默地守望着她。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自从那一年，他自作主张地放弃了守候在她身边的机会之后，都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她每一年的庆生会上。只是，一年一年过去了，每当看到她和程夜宁一起出现给他带来的疼痛却从未曾消减过。 庆生会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间，所有人都在寻找机会与秦家攀谈，秦薇的父母也在秦薇出现的半小时之后来到场中，这个庆生会以秦薇的生日为名，给了众人结交新人、巩固原本人脉势力的机会。 但是，江律辰的目的却十分专一。 作为如今商界呼风唤雨的巅峰人物，为了将自己的家族企业做得更大更强，他自然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与名流们之间关系的重要，所以，一般来说，他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中不与任何人交流。 但是……只有今天，只有这里，绝对不行。 他只是来看自己最爱的女人度过她每一年最重要的日子。他绝对不想像其他人一样把秦薇的生日当成社交的机会，从而让那些心意变得不再纯粹。 更何况，此时的他，还不想出现在秦薇的面前……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一边喝着苦涩的酒，一边看着秦薇与程夜宁一起喝酒、敬酒，一起带着高雅大方的笑容与人交谈……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彻底醉了，最后还是周雨乔找到了他，无奈地将他塞进车里，自己开着车将他送回了他在a城郊区的别墅中…… 时间缓缓流逝着。 那天将江律辰送回别墅之后，周雨乔便由于湘江临时出了问题而赶回h城，也没来得及就秦薇的问题对江律辰说些什么。 而江律辰也仿佛忘掉了那一日的心碎，或者说，他是将这份疼痛深深地掩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总之，当天从自家别墅清醒过来以后，他便去了公司，随后将季源给接到了自己的别墅之中。 第55章 这个男人对你的态度变了 那时，他虽然冷淡，但却确实地带着一丝歉意地让季源在那里住了下来。 毕竟这也是季源刚跟着他来时就应该得到的待遇，却由于之前他一心以为季源跟不了自己多久，所以一直搁置到了现在。如今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再让季源一直住酒店了，虽然说作为a城最顶尖的五星级酒店，维江酒店的总统客房绝对不会差的，但是酒店毕竟是酒店，远不能与一座真正的房子相比。 主营房地产业的商业巨头江氏企业的领导人江律辰竟然让自己的女人住酒店，这话如果说出去怎么也是不好听的。 就这样，季源在这幢别墅中住了下来。 白天，她便为江律辰打扫打扫屋子，做做家务，也为江律辰打印需要打印的手稿，再通过电子邮件传给他，至于晚上，虽然一星期之内，江律辰还是会有好几天不回来过，也并未向季源交代他去了哪里，但是只要是他回来陪着她之时，二人之间相处得却还是十分和睦愉快。 很快地，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一天，江律辰和平时一样，从总公司下了班，昨日没有去和季源一起的别墅，而今天正好也没有别的事情，便开着车向那里赶过去。 这几天，他开始变得很喜欢在那个别墅之中吃晚餐。 这也是他去了两、三次之后发现的，不得不说，季源的做饭水平还是相当高的，虽然不能说达到了厨师级别，但至少特别对他的胃口。 此时，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像着今天那个小女人会为他端上怎样的饭菜，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抹微不可觉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我回来了。”拿出钥匙开了门，直接走进了那宽敞豪华的别墅中。 但是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 并没有想像之中的饭香味，也没有带着浅笑前来迎接他的女孩子。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整个别墅之中都弥漫着异样的气氛。 “源源，你在哪？”不由出声喊道。 别墅很大，他的声音空旷地回荡着。 眉头越皱越紧，他来到了季源在二楼的房间前，看到了虚掩着的房门，便直接将其推开。 里面，季源一个人坐在床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脸上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心中一紧，这是把季源从c市接回来之后，头一次看见她哭。不—— 仔细地想一想，这应该是自四年前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哭。 以往的她从未在他面前哭过，无论是被他怎样对待，无论是她有怎样的哀伤，她都从未在他的面前哭过。 可是现在，她哭了。 不常流的泪水格外容易刺痛一个人的心。 “源源，你怎么了？”慌忙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不及说什么，便也向着她的手机屏幕望去。 只有短短的几行字，是林思给她发来的消息。 ——源源，妈妈没了…… 江律辰怔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季源为什么这么难过了。只是，看到了她难过的样子，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 虽然他并不知晓季源与林思的母亲之间有着怎样的感情，但是只要看到季源此刻悲伤的神情，就能够想像到那一定是非常深厚的感情吧…… “江总……”季源的声音里依旧携带着一丝哽咽，看向了他，“我想回h城……” “天已经这么晚了……”江律辰皱了皱眉。 可是，季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站起了身，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去车站买票，然后立刻坐动车过去……” 她的动作很快，不停地把一些东西往自己的包里塞去。 一只大手突兀地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季源怔怔地抬头看他，方才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澎湃的大脑此刻一点一点慢慢冷静下来。 “我送你去。”俯视着季源，江律辰一字一句地说道。 20分钟之后，季源已经坐上了他的那辆劳斯莱斯，没有什么犹豫，江律辰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嗡鸣声，随后二人便向着h城的方向出发了。 晚上的时候，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h城中心医院。 季源脸上的焦急之色已经再明显不过，立刻从车上下来，向着医院大楼跑去。 闯进了曾经的那间病房。 如今周艳梅身上的各种管子都已经不见了，只有整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林思和林书起这一对并无血缘关系的父女守在一边，已然哭得泣不成声。 “思思……周阿姨……” 看到这样的场景，季源也已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冲上前去，趴在床边，眼泪一滴一滴地涌了出来。 “源源……”林思向季源的方向靠了过来，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季源无言地抱住她。 当江律辰来到了病房门口之时，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站着默默流泪的中年男子，和两个拥抱着哭泣的女孩子…… 直到晚上10点钟的时候，林思和季源才微微缓了过来。 江律辰开车载着她们二人找了一家幽静的餐馆，至此，这两个女孩子终于开始吃晚餐。 “源源，谢谢你特地跑了过来，a城离这里这么远……”林思红着眼睛说道。 季源勉强笑了笑：“不会啊，江总开得快，而且我们也不需要转车，所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而且……周阿姨对我来说就像我的亲人一样，现在遇到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安心待在a城呢。” 说到这里，又有些忍耐不住，流下泪来。 江律辰沉默着递来了一张纸巾，季源也没有推辞，拿着它擦了擦眼角，又沉默了下来。 很快，饭菜便端了上来。 三人沉默地吃着饭，谁也没有开口，气氛中并没有尴尬，然而那种弥散着的悲伤却挥之不去。 “江律辰……我想和源源单独待一会儿，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犹豫了片刻，林思还是抬起头来说道。 虽然她也知道，这句有些逐客令意味的话很不礼貌，而且还是对着把她送到这里、请她吃这一顿晚饭的人说，但是，此时此刻的她根本不想要再考虑多余的事情了。 季源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也沉默着没有开口。 江律辰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着恼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看了季源一眼，说道：“我会在湘江开个房间住，你结束了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季源连忙说道，这一次让江律辰先回去原本就是她们的任性，她可不愿意这种时候还让江律辰来接她。 但江律辰却仿佛充耳不闻一般，边站起边丢下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我来接你”，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林思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季源说道：“这个男人对你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呢……” 季源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不可觉的笑意。 林思说的的确是事实，这一个月以来，江律辰对她的态度的确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让一直一个人寂寞地努力了四年的她看到了希望，每每提及此事，心中都会涌上淡淡的喜悦。 虽然如今他还没有爱上她，但是至少，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放在如今这个场合提起，喜悦的心情却被极大地冲淡了，只要一想到周艳梅在今日与世长辞，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源源……”红着眼睛，林思握住了季源的手，“你一定要幸福起来。” 季源连忙回握住了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内心亦是酸涩不已，不停地点着头：“我会的。思思，你也要幸福起来……” 这句话让林思的眼眸内黯了黯，终于还是没忍住，再度流下了泪水：“源源，你知道吗？我特别特别后悔……” “思思……”季源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坐位，来到林思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身体。 “我好后悔……在叶允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因为这件事情崩溃了。我每天、每天都在想着叶允的事情，所以我明明知道那个时候妈妈的病越来越恶化，却做不到一心一意照顾她。我在照顾她的时候，总是想着叶允的事……我总以为自己是最痛苦的，总以为以后幸福就跟我再也没关系了……源源，我是多么过分啊……明明我还有妈妈在我身边，却不知道好好珍惜，就因为自己失恋了就忽略了自己的妈妈，所以现在，妈妈走了，她一定是在惩罚我……我真的好过分，好过分……” 肩头不住地颤抖着，小声的抽泣变成了大声的痛苦。 季源也被这情绪感染了，不停地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她：“思思，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么自责……” 饶是这样的宽慰，林思似乎也听不进去，仍旧沉浸在悲痛之中。 直到十分钟之后，才微微缓了过来。 “源源……所以，我决定了……”犹自带着泪痕，林思用纸巾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继续说道，“我不想要再犯跟以前同样的错误了。人不应该永远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走不出来。更不应该因为过去的伤痛忽视就在身边的美好……” “虽然，我现在还做不到不悲伤。但是这一次，我不会把自己困在妈妈离开的悲伤中。我一定会站起来的。” 林思这么说着，从她的身上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虽然我爱的人离开了我。” “虽然妈妈也离开了我。” “但是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我还有爸爸……” “我还有你……” “所以，我会在悲伤过后，更加、更加用力地珍惜你们。” 再次抹了抹眼睛，林思红着眼睛坚定道。 季源看着她，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因为此时的林思实在太过耀眼，她安静地坐着，却仿佛照亮了黑夜。 “我明白，思思。” 用力地点着头，表达着她的赞同。 “源源，你也是。” 林思转过头来，看着季源，非常勉强却坚决地露出了笑容来。 “源源，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坚强起来？” 季源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仅愿意，而且还想跟你约定，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是你的困难还是我的困难，我们都要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永远不说放弃。你愿不愿意跟我约定呢？” 眨了眨眼睛，林思再度落下了泪水。 “自然愿意啊。说好了哦，源源……” “嗯……” 用力地点着头。 两人相视而笑，边笑边哭，但两颗靠近在一起的心，却在这笑声与泪水之中变得愈发坚强起来…… 第56章 对她的珍惜 由于之前江律辰便和餐馆的老板打了招呼，虽然说这家餐馆与江氏企业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面对江律辰，还是很少有人愿意选择不卖面子的。是以，林思和季源在座位上睡着了，也无人将她们叫醒，而是默契地选择了不去打扰她们。 江律辰将季源接回去已经是第二天了。 先将林思送回了林家，安排周艳梅的事情，随后江律辰带着季源返回了湘江酒店。 “昨天在那边过了一个晚上，很累了吧。”微微侧头，江律辰在季源憔悴的面容上瞥了一眼。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怪责意味，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季源和林思之间是十年的闺蜜，他早就去将她接回来了。 季源立刻打起精神，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没关系的，我没事。” “今天回酒店歇一天，明天我再送你去林家。” “好，谢谢你。”季源侧过头来，微笑道。 这份感谢是发自内心的，毕竟，对于江律辰这样身份的人而言，愿意陪着她处理她的事情，让她十分感动。 江律辰转过了头去，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道：“你现在跟着我，就是我的女人。在明确你是一心一意跟着我的情况下，我觉得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不用感谢。” 毫无波澜的话，对江律辰而言，十分自然地便说了出来，他甚至丝毫也没有觉得不妥。 但是季源的心里却泛起了波澜。 回想起四年以前，自己刚刚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禁感慨万千。那个时候，江律辰丝毫也不将她放在眼里，认定了她是为了钱、为了名誉才会跟着他，所以即便那时候她名义上是他的女友，却一直都看着他与其他各种各样的女人保持着暧昧关系。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她已经不知道她守候了多久、付出了多久，才让两人的关系走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季源的眼眶微微湿润。 虽然她明白江律辰对她的感情离真正的爱情还相差甚远，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将那么坏的关系发展到如今，这个事实每每出现在脑海中，都会让她的心里泛起微妙的充实和幸福。 很快，江律辰驾驶着劳斯莱斯已经来到了湘江的大门前。 和以前一样，湘江的众人似乎早就已经得到了江律辰将要到来的消息，此时此刻，在周雨乔的指挥下，欢迎阵仗已经准备好了。 远远地看到那恭敬的气氛，季源愣了一下，瞬间有些胆怯起来。 毕竟，这里是她曾经工作的地方，可是现在，似乎她却要陪在江律辰的身边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江总，你先去吧。我从后门走就好……”抬起头，季源喃喃地说着自己的请求。 江律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便向那铺着长长红毯、两边都站好了迎接的工作人员的地方走去。 那一路上，留在大厅里迎接江律辰的工作人员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而是十分恭敬、整齐划一地说出“江总好”，但是他们的眼神却很明显不是这么单一，而是丰富多彩，什么样的神情都有。 惊讶、羡慕、嫉妒、探寻…… 季源努力地挺直背脊，不让自己输给这些目光。 虽然她明白，自己和江律辰的身份实在是差距太大了。自己原先只是这里的一名再普通不过的餐厅服务员，可是现在却突然成为了整个江氏领导人江律辰身边的女人，对于这样一个事实，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待的人都有，有人只是单纯地羡慕她，但更多的人却认为她一定是使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并且，季源能够笃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自己最终的结局是被甩掉吧…… 不过，这些想法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如果她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那么在两个月之前，她就不会心甘情愿地坐上江律辰的车，也不会付出如此之多。 远远地，周雨乔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她扫了一眼江律辰与季源相牵的手，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怒色，心中愤懑不已。不停地腹诽着，却仍然想不通季源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江律辰最近变得这么为她说话。 将心中的不满压抑下去，周雨乔走上前来，以下属面对上司的礼节将江律辰等人迎进了专属电梯中。 等到他们的身影全部消失，各部门的主管宣布解散之后，众人才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天哪，那个真的是季源哦？” “她怎么这么有手段啊，明明是一个普通的分公司服务员，居然有办法勾搭到江总哎！好羡慕她啊……” “江总竟然跟她那么亲密！去年江总跟南星在一起的时候，都没特地带着她，季源长得还不如南星好看呢，她到底给江总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哎，我说你们不要这么惊讶，人家江总是谁啊，风云整个商海的传奇人物耶！怎么可能爱上她这么普通的女孩！想也知道他只是想换换口味、图个新鲜嘛……” “对哦对哦，这样说比较说得通。肯定过不多久就要被甩……” 各种议论声交织着，众人一边谈论着，一边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回去工作了…… 再说江律辰一行人，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之后，已经乘坐着电梯来到了最高层。 “对了，等一下。”江律辰突兀叫停。 周雨乔、季源以及随行的两个工作人员都停了下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江律辰并没有向其他人解释什么，而是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季源：“我知道你昨晚累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跟雨乔谈完工作之后就会去看你。” “……啊，好的。”季源微微愣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接过了房卡。 转过身，便向着楼梯口走去。 周雨乔没好气地瞪了江律辰一眼，心中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而另两位随行的工作人员也用相当诧异的目光在江律辰和季源的身上来回扫视着。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江律辰了，自然比谁都清楚他的各种风流韵事，几乎是一月一换的、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也都被他们目睹过，但是，无论是那些妖娆的，还是那些性感的、优雅的、强势的女人，江律辰都没有像今天关心季源这样上心过。 第57章 你的两位女朋友 一时之间，他们的心里泛起了各种想法。 莫非，眼前这个公认的风流大少爷真的想要安定了？ 仿佛是心中有气一般，周雨乔今日跟江律辰谈论工作的速度明显变得相当慢，这种故意拖拉时间的举动被她做得太过明显。 等到那两位工作人员报告完自己的工作之后，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江律辰与周雨乔两人。 “对了，这个地方你也帮我看一下。”翻了翻文件，虽然该解决的基本上都解决了，但周雨乔还是比以往都要热心地执着于各种细小的问题。 江律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意图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不拆穿，而是兀自站了起来，将面前的资料再度推回周雨乔的方向：“这个问题你自己能够解决。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源源的房间看看她。” “你……”这种态度自然是激怒了周雨乔，但今日这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激怒她了，反而让她冷静了下来。 “我先走了。午饭我会喊你一起吃。”向着她点了点头，他走了出去。 敲了敲房门，随后，门便从内侧打开了。 江律辰并没有放过季源眼眸内一闪而过的喜悦，而这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表现出来的发自内心的快乐让他的心也温暖了起来。无论他爱不爱季源，会因为真心想见自己的人而感到温暖，都是每一个人的本能。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明白了季源究竟是怎样的人之后对待她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与他们之间这些微小的细节有着重要的关系。 就在无人察觉之处，这个平凡女孩子的一点一滴都在缓缓地渗透进他的心。 “江总，你这么快就来了。工作谈完了吗？”很自然地为他端来一杯水，也很自然地问道。 这些话，以前的季源是不会这么随意地问出来的。因为如果那个时候她这么问，一定会得到江律辰包含了“你管太多”意思的厌恶眼神，而现在，她却可以无比自然地问出来。 “谈完了。你怎么没有去睡觉？”他伸出手，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抚顺了一些。 季源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你刚才说了你要过来，我怕睡着了会听不见敲门声。” 江律辰微怔，随后哭笑不得地抚了抚她的头，站起了身来：“那么我现在来了，你就不用担心太多了。睡吧。” “……嗯，那好吧。”季源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在江律辰的注视之下，她自己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有超过一分钟，便响起了轻声的敲门声。 江律辰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向着房间门看去，季源却是一怔，她已经知道大概是谁来了，因为就在刚才她以为江律辰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时候，将自己的房间号发给了对方。 现在有心想要阻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这短短的犹豫空隙间，江律辰已经打开了门。 房间内、房间外的人双双都是一怔，季源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碰上了。 站在门外的女子是南星。 她之所以会在此时到来，是因为方才和季源联系过，得知了江律辰此刻正在周经理的办公室讨论工作，所以才会在此时赶来看一看这个之前和她关系最好的同事。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是……南……”江律辰盯着南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认出来，但是他和南星分开毕竟也才一年不到，虽然这之间他拥有过太多的女人，是以导致一时之间未曾分辨出来，不过只是稍稍顿了一下，便记起来了，但是很明显，他想起了对方的面容和身份，却还是做不到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来。 南星的脸色瞬时冷了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感瞬间弥漫了她的整颗心。 虽然现在她早已经走出了江律辰曾给她带来的伤痛，但当亲眼目睹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无比漠视和不在意之后，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既然江总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冷冷地看了江律辰一眼，转身便走。 看到南星这样的表情，江律辰并无太多意外，而且很明显，他也没有任何在意，看到南星转身，便很自然地准备关门。 但就在这一刻，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星，都到门口了还走？一起进来坐坐吧。”这个声音清朗，并且十分具有穿透力。 江律辰的双眉一下子皱了起来，没好气地看向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周雨乔，瞬间便明白了，她在这个时候叫住南星，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周经理……”南星的脚步顿了下来。 虽然她在面对江律辰时可以无所谓，毕竟他身为总公司的领导人，应该也管不到她一个普通分公司的普通服务员身上，但是周雨乔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湘江的最高领导，她如果连周雨乔的面子也不卖，那就等于不想在湘江这么好的工作岗位上混下去了。 所以，虽然很不情愿，她还是转过了身来。 于是，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又多了两个人来。 南星明显很不愿意与江律辰和周雨乔相处，所以直接来到了已经坐起身的季源身边，此时此刻，只有待在季源的身边，才能让她感受到安心。 “说吧，你过来干嘛？”坐在了床边的柔软卧椅内，江律辰没好气地看向周雨乔。 周雨乔脸上笑容不变，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律辰的不满，她在江律辰对面的卧椅上坐了下来：“你不是说你要回来看季源？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也来陪你看看你的女朋友咯。” 江律辰瞪了她一眼。 周雨乔轻轻一笑，目光在季源和南星脸上划过：“江总，今天你的两位女朋友都到场了，你是不是感觉特别高兴？” 南星脸上一白。 虽说她已经放下了那段短暂如笑话的情缘，但在此刻被人毫不介意地当面提出，还是感到万分难堪。 季源轻轻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南星转过头来，看向季源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眸，心中稍稍冷静了一些，回了一个微笑。 “你就是来说这些无聊话的么。”江律辰拧眉，不满地说道，“我跟南星已经分手快一年了。现在的女朋友只有源源，所以，你不要说错话。” 第58章 他维护了她 “哦……不过怎么这么可惜啊，南星明明比你现在的女朋友长得好看哎，你为什么抛弃了她选择了季源呢？” 眨了眨眼睛，周雨乔一脸疑惑地问道，仿佛真的对于这个问题十分好奇一般。 南星和季源的脸色都有些许改变。 周雨乔这话不仅是在揭她们两人的伤口，而且还顺带挑拨了她们俩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选择女朋友的标准仅仅是长相？”就在气氛沉重、季源与南星感到万分煎熬的时候，江律辰开口了，他的脸上并没有动怒的神色，反而是一脸轻松随意，在与多年的好朋友讨论最普通的问题，“雨乔，我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这种屌丝的择偶标准不该用到我身上吧？” 周雨乔顿了一下，只是稍作思考，随后笑着摇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不是这样，那么你怎么会看上季源呢？你喜欢她吗？很爱她吗？” 锐利的目光射向了季源，这句话虽然是在问江律辰，但她的眼睛却看着季源。很明显，周雨乔对于季源的看法还是没变，那目光之中仍然是两个多月前那种不屑、厌恶之色。 江律辰皱眉，犹豫了一下，刚想要开口，却听到一个颇带着慌乱的熟悉声音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周经理，这是我和江总之间的私人事情，不太方便告诉你。”季源双手握拳，紧紧地盯着周雨乔。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才说了出来。 周雨乔目光扫向她，与季源此刻鼓起全身勇气的话语不同，她十分轻松自然地笑着，微微抬高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季小姐你应该不会不清楚，我跟江律辰之间的死党关系吧？更何况，我问的不是你，而是他。要不要告诉我，好像不应该由你来决定。” 两人对视着，周雨乔的目光里带着傲色，还有一丝嘲讽和不屑，季源则是认真地回视着她。 这一刻的季源，软弱而又坚强。 软弱着不敢听到江律辰对那句话的真实回答，却又在这一刻为了听不到他的回答而坚强地与周雨乔对峙着。 “周经理，虽然你问的不是我，但是这毕竟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当着我的面来问这个问题，你会不会太不尊重我了？虽然这里是湘江，但是如果你不明白‘尊重’两个字怎么写，那么我还是有权利把你从这个房间赶出去。” 也不知是哪里迸发出来的勇气，季源豁然站了起来，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说完之后，她的脸才变得苍白了起来。或许的确是因为跟着江律辰之后，这一口气憋得太久了，一直忍耐着，没有任何发泄的机会，所以在今日，才会不顾一切地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周雨乔怔了怔，似乎也没有想到一向总是低着头装乖巧的季源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南星和江律辰也都诧异地看着季源，这样的季源仿佛变了一个人，令他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周雨乔便恢复了正常，她也慢慢从卧椅上站了起来，笑道：“季小姐，你不觉得你有点太激动了吗？怎么，你心虚了？害怕听到江律辰否定的回答？” 仿佛被刺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季源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想要否定。然而，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的江律辰开口了。 “雨乔，够了。”站起身，慢慢来到了季源的身边，江律辰淡淡地看向周雨乔，“源源说得对，我们两人的事情没有必要对第三人说。你如果还要问下去，作为湘江的老板，我真的要赶人了。” “你……”周雨乔怒视着他。 心中亦是愤懑不已。明明自己已经占了上风，马上就可以看着季源出糗，可是江律辰却要在此刻这么坚定地去为这个女人解围。 南星看着站在季源身边的江律辰，心中不禁苦涩难言。 也是不由得难以理解，就如同周雨乔所说的那样，季源和她一样普通，而且在外貌、身材上都不如自己，可是自己跟江律辰在一起之后，很快就被他冷落、玩弄、抛弃，那时候自己虽然愤怒，但是并不至于心中不甘，因为她很清楚，很多比自己还要优秀、出身名门的女模特或者女艺人都避免不了这种命运，几乎跟江律辰在一起过的女人都会被这样对待。但是如今，自己和这么多优秀女人都没有办到的事情，季源竟然办到了。 两个月前，自己刚刚得知季源跟江律辰走了的时候，心中甚至还有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念头，她笃定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季源只会被抛弃得更快。 可是如今，她不但成功地在江律辰身边待了两个月，而且还获得了江律辰真心的关怀，周雨乔和江律辰关系好是他们湘江员工都知道的，季源竟能让江律辰为了她而和周雨乔对峙。 心中叹了口气，南星目光复杂地看着季源，心中却很明白，自己心中的这份芥蒂是怎么也消除不了的了。 或许，从此以后，自己和季源的友谊也将到此为止。 “好了，你应该还有工作吧。快回去工作吧，中午我会喊你吃饭。”一阵沉默之后，江律辰走到周雨乔身边，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周雨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拿起自己的包，踏着高跟鞋，愤愤地走了出去。 “你还有话要跟她说？” 周雨乔出去之后，江律辰将目光落回到了南星身上，原本淡漠的目光转冷。 虽然他知道南星曾经和季源的关系还不错，虽然他如今已经明白了季源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对南星的看法依然没有改变，南星和他在一起纯粹是为了他的钱和地位，而且在一起之后也对他只有索取从无付出。 所以，江律辰对南星依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我没什么事，先走了。”南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目光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江律辰和季源，拎起包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 “你不要在意。”淡淡地看着季源，微不可觉地弯了下唇角，“雨乔她对你还有误会，所以难免会说话刻薄。” “我明白，没事的。”原本发着呆的季源被他这句话唤回了现实，立刻笑着摇了摇头。 第59章 葬礼 江律辰满意地颔首，心中不禁对季源的懂事点了个赞。 除了明白季源究竟是怎样的人之外，这个女孩子的明事理、识大体，从来不向他抱怨哭闹也让他十分满意。 “那么，再去睡吧。我也有些困了，跟你一起睡。” 说着，他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钻进了被子中，季源如同以往无数次共同度过的夜晚般，将头枕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就只是这样很安静地依偎着睡觉。 江律辰似乎是真的很疲倦，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而季源却没有了任何睡意。 她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许恍惚。 刚才，江律辰虽然维护了她，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直到最后，江律辰也没有回答周雨乔的话。 ——“你喜欢她吗？很爱她吗？” 这句犀利又直接的问话，江律辰没有回答。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只需要直接地回答“爱”就好了，可是他却宁愿选择把自己最好的朋友赶出去的解围方式，也没有承认他爱她。 既然没有承认，那么答案就是否认…… 恍恍惚惚地，她又想起了江律辰曾经说过的话。 ——“不要用她来压迫我，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底线。” 隐隐的，一个无比鲜明的事实已经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中午的时候，江律辰将季源送到了林家帮忙，而他自己则是照约定去和周雨乔吃饭。季源一直在林家待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了湘江的酒店，江律辰似乎还在周雨乔的办公室没回来，季源独自一人洗了澡，躺在床上。 这个时间，即便是想看程夜宁的新剧也已经过了时间了。 虽然在湘江的无线网条件下，她也可以使用手机来搜索，不过捧着手机看电视剧实在太累，加之今日身心的疲惫，使得她放弃了看电视剧的打算。 “听听歌吧。”自言自语地说着，从包内翻出了自己的耳机，塞进了手机的孔中。 古典的前奏乐首先响了起来，季源在这乐声中闭上了眼睛。 ——前生回忆如烟如云，佳人如玉颜不在。 ——但将浮生染尽虚华，无牵无挂。 唯美而带着古意的歌词环绕在耳边，让季源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并不是一个常常听歌的人，但是她手机中为数不多的歌曲之中，百分之九十的歌都出自一人之手。 算起来，此人出道已经有六年之久。 六年前，季源还在h城的高中读高二，那时忽然在网络上出名、自己一人作词作曲演唱并拒绝与任何公司签约的天才音乐家扶苏出现在了她的世界中。扶苏从出道以来，在网络上的名气就以几何速度飞快增长着，因为他的音乐均以古风为主，歌词文采翩然，曲乐悠扬动人，加之他不输真正圈内歌手的磁性嗓音，这堪称完美的结合立刻获得了绝大多数音乐爱好者的疯狂追捧。 并且他一直我行我素，拒绝与任何公司签约，只想要自己一个人创作音乐的举止让很多人敬佩，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势力在背后支持的他完全凭借自己创造了音乐界的奇迹。 很多歌迷都想要挖掘他更多的信息。 但是一直以来，他呈现给观众的信息唯有他的姓名和性别。 扶苏，男。 仅此而已。只有他的声音广为人知，却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样貌，没有人知道他家住何方。但就是这样的神秘，却让他作为歌手的魅力再度上升了一个档次，六年以来，他的人气只增不减。 季源安静地听着。 虽然扶苏刚出道之时，她也疯狂地喜欢过他的歌，但是自从认识江律辰以后，她几乎就再没听过扶苏的歌了。并不是她不喜欢了，而是当初那么喜欢扶苏的理由渐渐找不到了。 在遇到江律辰之前，季源正是用扶苏的歌来走出在九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不知为什么，扶苏的歌总让她感受到强烈的共鸣，所以，就在这种歌声中，她渐渐地从那种情绪中走了出来。 当她的生活重新恢复了正常以后，她就没有再怎么去听扶苏的歌。 直到现在，时过境迁。 虽然心境已经与当初大不相同了，但是近几年出的这些她没怎么听过的扶苏新曲，依然拥有着治愈她心灵的力量。 江律辰回来的时候，季源已经塞着耳机睡着了。 甚至连被子也没盖好，就这么随意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江律辰皱了皱眉，轻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放进被子中，随后又将耳机从她的耳朵内拔了出来，选择了不去吵醒她。 随后关掉灯，他也钻进了被子中。 察觉到了耳机内似乎还在播放着音乐，他看了眼手机屏幕。 ——扶苏？ 虽然他平时很少去听流行音乐，不过不可否认，即便是他，也曾被扶苏的音乐所打动过。 “这算是我们难得有了共同爱好吗……”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将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江律辰便开车载着季源去了林家。 今日的林家聚集了很多人，但是气氛却一片惨淡，哀伤似乎弥漫了这个家的每一寸空间，让人喘不过气来。 季源的眼睛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拼命捂着嘴，抑制住哭声。 简单的一些处理之后，便向着h城城郊的火葬场赶去。 一路上，林思靠在季源的肩头，哭得泣不成声，季源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同样哽咽不止。 今天便是周艳梅的遗体下葬的日子。虽然她与林思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一直以来，这对母女之间的感情从未因为这个原因而有过一分一毫的减少。 车开了约一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 车上众人都走了下来，场中充满了庄严而又哀伤的气氛。 葬礼进行得很顺利，而如同林思、林书起以及周艳梅的娘家人自然是在滂沱的眼泪中度过的。 直到哀悼结束，站起来之后的林思依旧是有些恍恍惚惚的，眼泪似乎都流干了一般。她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任刘海被微风轻轻拂起。那一刻，她仿佛才有了这样一种实感——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妈妈了。 一念及此，仿佛已经干涸的眼眶再度酸涩起来。 第60章 纠纷 “哎哟，这不是林思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那音色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一般，令人闻之生厌。 林思仿佛充耳不闻一般，直直往前走。 “哎呀，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啊。”瞬间，身后附和那个声音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了开来。 林思的胳膊被一把拉住，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她皱着眉，狠狠地瞪了过去。 几乎不用多看，她早已明白这些人是谁了。 ——周艳梅前夫家里的人。 “果然是那个周艳梅收养的女儿，跟周艳梅简直一个德行啊。”那群人中有人抱臂嗤嗤笑道。 “周艳梅当年抛弃了我们大柱，让我们大柱一个人那么堕落地生活，可她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哼，那个时候她可没想到今天吧？哈哈哈哈。” “对啊，这个狠心的女人也有今天啊。” 一时之间，附和声起。 林思的眼睛慢慢因为这些声音而变得充血发红，她的双拳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之中，牙齿也被咬得咯咯作响，咬字清晰的句子从她的口中吐出。 “我不允许你们这样侮辱我妈……” 仿佛带着铺天盖地般的愤怒，在一群人之中，林思毫不畏惧地瞪着周围的人们。 不远处，季源担心地看着围起来的人群，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忧色。 “可能忘记打招呼了，不应该让这些人进来的……可是他们是怎么得到周阿姨去世的消息的呢！”季源喃喃地自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身边的江律辰皱了皱眉，看着那些明显来意不善的人群，也是一脸凝重。 “那些人是周阿姨前夫家里的人……”叹了口气，季源解释道，“周阿姨和林叔叔是后来在一起的，在这之前，周阿姨一直在前夫家里生活。只是，那个男人整日让周阿姨承受家暴之苦，而且把周阿姨一个人挣的钱都拿去吃喝嫖赌，周阿姨实在无法忍受，这才拼尽力气替他还了债之后跟他离婚了。可是，那个男人在她走了以后还是不思进取，最后欠债太多、身体也不好，就这么死了……所以，他家里的人一直都觉得是周阿姨的错，认为是周阿姨抛弃了他……” 江律辰默默地听着，又看了一眼围在林思身边的人群：“原来是这样。看来绝大多数人的品性还是和我以前所料的一样不堪入目啊。” 季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地苦笑。 “你也不用担心了，这里毕竟是周艳梅的葬礼，绝大多数人都是和周艳梅有交情的，这帮人不会在这里搞什么大动作。”似乎是看出了季源的担忧，江律辰宽慰道，随后，犹豫了半晌，又补充道，“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我会全部处理好。” 季源讶然抬头，看着他眼神中的那份认真，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就是有这种力量，在他发自内心地想要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时，会让人觉得他强大得几乎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摧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依赖。 看着他的眼睛，季源终于完全放下了心，向着他点了点头。 但是，两人刚刚放松的同时，人群当中就发生了变化。 ——“林思啊，周艳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何必护着她。” ——“就因为周艳梅养了她几年，她就真把自己当成她的狗了。” ——“那种女人，会有今天也是没办法啊。” 在各种越来越难听的挑衅话语之中，林思终于忍到了极限，她怒瞪着眼前的这些人，因为他们的无耻而微微颤抖着，这帮人似乎是看准了她比较好欺负，所以故意趁着林书起不在她这里的时候前来挑衅，而且还控制着话语的音量，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数众多的亲友团听见。 这种欺软怕硬之人原本根本不会被林思放在心上，她甚至看都不屑看上一眼，但是，当这些人攻击的目标是她最爱的母亲时，她便绝对不愿再去忍耐了。 于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说得最凶、最难听那人的脸上。 随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思冷冷地看着那人，脸上没有慌乱、不安，只有无边的愤怒与冰冷。 “我说过，谁都不能侮辱我妈。”冰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响起，不大，但却坚定有力。 那帮人足足怔了两三秒钟，仿佛都被林思从未展现出来过的气势吓到了。但是，这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已，反应最快的人惊道：“林思，你竟敢打人？！” 周围人听了这个声音之后纷纷从震骇中回过了神来。 ——“这黄毛丫头胆子不小啊！竟敢打人了！今天不收拾了你，我就没脸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了！” ——“对！收拾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 一群人接二连三地附和道。原本他们来到周艳梅的葬礼上，其实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只是看林思孤身一人比较好欺负，所以才纷纷上前找她麻烦，可是现在林思率先动了手，反倒给了他们足够的闹事理由。 其中一人一把抓住了林思的头发，用力一扯。 剧烈的疼痛袭来，林思紧紧地皱着眉，重重咬着牙关，那冰冷愤怒的目光却未曾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这里聚着的人越来越多，周艳梅前夫家里的人此刻却反而不害怕了，揪着林思的头发并嚷道：“这怪不得我们，是这个丫头率先动手打人的！” 后面围上来的很多人虽然基本都和周艳梅有交情，但却鲜少有人知晓周艳梅与其前夫的过去，也几乎没有人能认出来这些人的身份，是以此时他们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判断是非了。 “丫头，刚才打人打得爽吧？就让老子来教训教训你。”另一人来到被揪着头发的林思身前，怨毒的目光扫过林思因疼痛而皱起的脸，他正是方才被林思扇了一耳光之人。 此时，他高高地扬起了手。 那一瞬间，季源的脸色变了，焦急地便想要冲入人群之中。但是，还未等她走上几步，手臂便被人忽然抓住。 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只困住她的手臂坚硬如铁。 第61章 没什么可解释的 “怎么了？”季源回过头来，焦急地问面无表情抓住她的江律辰。 江律辰淡淡地扫了一眼人群，道：“不用过去了，好像有人要帮她。” “？”疑惑地将目光转回了那一处焦点所在。 即将落下去的手被人在半空中截住了。 那个想要打人的男人诧异地看着阻挡了他的男人。 不仅仅是他，林思也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一时之间，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从分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是那张脸庞，如今熟悉又陌生。 以往永远存在在他脸上的温和儒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心悸的冷峻凌厉，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那个男人，没有半点温度。 不知为什么，原本躁动着的人群仿佛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的气势震慑住。 “你……你好像是……叶部长的儿子叶允少爷？！”那围着林思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颤声叫道。 其余人虽然并不是全部知道叶部长何许人也，但是从刚才叫出名字的那人语气之中已经听了出来，那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人。明确了这一点之后，不少人已经开始心中叫苦了。 他们虽然找到了一个机会能够欺负林思，但他们毕竟都是身无背景的普通人，一想到得罪了传说中的官二代，不禁都在心中大呼倒霉。 叶允并没有理会林思那震惊的目光，而是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前，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环目一圈，冷然道：“识相的话现在赶紧滚，而且以后，如果再让我知道有谁敢找林思的麻烦，那么，即便说我滥用职权，我也不会让你们在h城再混下去。” 人群沉默了片刻，在得知了叶允的身份以及感受到了他身周那迫人的气势之时，即使心中不甘，也再没有人出言挑衅了。 很快，众人纷纷散去。 周围场地的人很多，但是在林思所在的这处角落，并没有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缓缓地抬起头，林思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叶允也同样回视着她，虽然仍旧如同一月前分开之时一样的面无表情，脸色冷漠得如同结了冰，但是那双眼眸却微不可觉地颤抖着，仿佛隐藏了很深很深的情感那般。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无言…… 先打破这僵持气氛的是林思。她并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深深地望了叶允一眼，握了握拳，随后一步步转身离开…… 甚至连一句谢谢也没有说。 并不是她不懂感恩，而是，如今的她还没有坚强到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两个字。 望着林思离开的背影，叶允的双唇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但最终，他还是拼尽全力忍住了想要呼唤她的冲动，任炽热的思念冷却在风中。 远离郊区的h城市中心自然是一如往日般度过着每一分每一秒。 湘江酒店的办公室里，周雨乔一个人仰躺在真皮座椅靠背上，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机，一脸无奈地说道：“你真的是太固执了，薇薇，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竟然连我的要求都不听……” “雨乔，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同意夜宁去做对他的事业没有好处的事情。”话筒内传来了秦薇淡静如水的声音，即便她的声音传到周雨乔耳中时已经经过了机器的处理，但依然拥有着动人的音色，她就用这样的声音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反对。 此刻的周雨乔依然想要说服秦薇，对于金若晴新开发的游戏而言，如果能够邀请到程夜宁这样的大牌来拍真人mad，无疑可以在游戏行业一步登天。虽然一般人在刚刚开始踏入这一行时，绝对不可能也不敢去想让大牌演员代言这种事，但周雨乔可是确确实实有这一层关系的，如果不想要去用，那才叫奇怪。 周雨乔叹了口气：“薇薇，你不会真的要我去找江律辰，让他出面请连希同意吧？” “雨乔，你还真是执着啊。”秦薇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淡淡的无奈，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如果夜宁的签约公司都同意了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再插手。这件事对你来说很容易吧？为什么早不这么做，而要一直说服我和夜宁呢？” 这个风轻云淡的问题让周雨乔苦恼地一拍脑门，万分头疼地道：“薇薇，你还真是不知道江律辰和程夜宁这两个人的关系啊。” “江总……真的那么看不惯夜宁吗？” 这仿佛不禁意的一句话让周雨乔差点被空气噎住，顿了一会儿，终于放弃般地道：“他就是这么看不惯程夜宁。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提到这个人，他的脸色就会变得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有那么夸张吗？”电话另一边的秦薇听到了周雨乔的描述，不由得笑了出来。 “还不都是因为你啊，薇薇，你再不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继续在程夜宁身边多待一天，江律辰跟程夜宁的关系就会恶化一分。”周雨乔撇嘴道。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让江总误会的地方，所以也没什么可解释的。”秦薇淡淡地说道。 听到秦薇这句意料之中的回答，周雨乔放弃般地长叹了口气。 “薇薇啊，你不愿跟他说明白，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你就不怕万一……有别的女人趁虚而入吗？如果真的发展成无法挽回的状态……” “雨乔。”秦薇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周雨乔的话，一如既往的平淡嗓音传了过来，“我跟江总之间没有什么，也并没有打算以后要跟他发展成什么关系。所以，有没有其他人之类的事情，这个跟我没有关系。” “可是我替你们可惜啊……”周雨乔无奈道，“你跟江律辰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心里，除了你以外，根本没有人可以配得上他。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家伙真的很爱你……” 听了周雨乔的话，秦薇并无任何意外地微微一笑，依然平静无比地说道：“我不会因为别人很爱我就和对方在一起，雨乔你也知道的。” “是是……”摇了摇头，周雨乔笑着回答道，“我明白了。” 第62章 出游 的确，一直都是明白的，明白秦薇的骄傲，也明白秦薇的原则。 两人就这样又在电话中聊了些平常的琐事，只有一个人的办公室中竟也充满了和谐融洽的气氛…… 季源一直在h城待到了周艳梅的丧事全部办完，又陪着林思住了一段时间，随后，早已回a城处理公司事务的江律辰又在季源打算回返的这一日来到h城，将她接了回去。 季源仍旧住在江律辰在a城郊区的别墅内，平淡的日子便又这么慢慢开始了。 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和以往一样，没有冷淡，也没有热烈，而是如同最亲密的家人一样，在每一个细节之中都和对方相处着。 没错，就是如同家人一样的感情。 这段时间内，他们的身边并未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情，江律辰依然在江氏总公司和郊区别墅之间往返着生活，偶尔会去往别的城市处理公司事务、出席与其他公司合作的活动等等，他虽然和季源相处得不错，但季源就是觉得，江律辰对她更多的是像家人一样的亲情，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感觉到江律辰对她有一点点属于爱人之间的心动。 这个事实让她失落无比，每每想起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被称为江律辰“底线”的女孩子，心中更是微微发苦。 有的时候，她也会问自己，真的甘心做他一辈子的家人吗？如果他心里的那个人突然回来了，江律辰为了她抛弃了自己，那么，自己又要怎么做？自己还能承受那种心痛吗？ 这种种问题困扰着她。但是，就算纠结再多，她也始终没能做出一个决定。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这一天，难得遇到江律辰刚刚将前一段时间的一件并购案处理完毕，空出了两、三天的空余时间，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对身边的季源说道：“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以前出去总是有很多公事要忙，再加上跟你在一起之后也从来没有带你去哪里游玩过。为了放松心情，明天一早我们去牡丹园玩玩怎么样？” 牡丹园是a城最为著名的一处景点，虽然说近在身边，但反而是最容易被想要旅游的当地人所忽视的，因为提及旅游，大多数人都会想要去外地，所以对于江律辰这样总是有太多事情要忙的人来说，反而很少会去往当地的景点。 虽然如今的他难得有了些许空闲，但也只有两、三天，而且，并购案刚刚结束，虽然发生的概率很小，但是依然有可能会在这两、三天内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江律辰最终还是决定想要在当地的景点游玩。 季源微怔了一下，随后脸上现出了一丝喜悦之色，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好啊。” 她并没有高声欢呼，但那种纯粹的喜悦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一点虚假都没有，这样的喜悦也感染到了江律辰，他笑了笑，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如同约定那样出发了。 牡丹园的管理人一早就接到了江律辰要前来游玩的电话，立刻殷勤地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设下饭局，隆重欢迎他，江律辰与季源的住宿自然也安排妥当。毕竟面对江氏总裁这位财神爷，大多数人都会想要与之交好的。 季源不太擅长应付这些社会上流人士的饭局，吃饭期间也鲜少说话，江律辰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这种场面，也没有责怪她。 饭后，江律辰拒绝了景区一把手想要带专人给他们做导游的提议，与季源两人就这样出发了。 牡丹一直都是高贵雍容而华美的花，当无数的牡丹聚集在一起之时，那片壮观的景象让人咂舌不已。 牡丹园自然不可能只有牡丹花，在成为了a城最为著名的景点之后，这片景区的面积就被扩大，如今不仅仅有赏花的地方，还有一大片湖泊，有游船处，还有博物馆、以花或一些自然景观为主题的5d电影，包括小吃街与纪念品采购处等等。 江律辰与季源漫步在人群之中，两人如同最普通的情侣那样牵着手前进着。 每当他们路过的地方，必然会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季源当然知道，这些目光不是冲自己而来的，而是冲自己身边这个挺拔帅气而又气质出众的男人而来的，不过这仍然不能阻止她发烫的脸，因为在那些人关注江律辰的同时，自然也会关注被他牵着的女孩子，想到这一点，季源不禁有些自卑。 自己的相貌虽然也很清秀漂亮，但是绝对算不上绝色，与江律辰走在一起，自然称不上般配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江律辰的办公室里与他有着绝对不正常关系的洛婉惠。心中微微发苦，在她所见过的女孩子当中，估计也只有洛婉惠的相貌气质能够配得上江律辰了吧。 “在想什么呢。”身边的江律辰摇了摇她的手。 季源这才回过神来。 在她刚才的恍神之后，两人已经走完了刚刚进入的花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空地，波光粼粼的湖面就近在眼前了。 “划船去吗？”江律辰伸出手敲了一下明显刚从恍神状态回复的季源的脑袋。 “啊，不会很贵吗？”这句话下意识地便说出来了。 一般来说，在景区乘坐游船绝对不会便宜，更何况这里可是a城最著名的景点，费用如何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季源想也没想就反问了出来，但是，说完之后便后悔了，看向江律辰，她一脸尴尬。 果然，江律辰被她的话问得颇有些无奈：“跟我在一起就别说这种小家子气的话。哪怕是把这些船全包下来都没问题，何况让你乘坐一次的钱呢，你就别想那些扫兴的事了，懂吗？” “嗯……”季源赶紧点了点头。心中不禁腹诽着，如果是冷静时候的自己，当然明白对于江律辰来说，这种问题就如同微生物一般不值一提，但关键是，考虑这种事早就成了自己的习惯了啊！ 两人乘坐上了牡丹园中心湖泊的游船，江律辰自然选了最好的一种，拥有着船舱和甲板，并且特意将其包下，所以整艘游船上就只有开船的人和他们两人了。 第63章 再会 季源显然很少在景点乘坐游船，显得格外兴奋，从船舱内跑到甲板上，眺望着水面上的景色，任由微风轻轻拂过发梢，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明朗笑意。 看到这样的笑容，江律辰微微怔了怔。 一直以来，他见过无数次季源对他笑，但是那些笑容或苦涩、或无奈、或沉静、或淡雅，就是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灿烂，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没有一丝虚伪和勉强。 于是，他便也被这种纯粹的快乐感染了，长久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淡漠面庞上也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来。 在湖上游玩了半个小时，两人在湖对岸下了船。 另一侧依旧是盛开着牡丹的一大片园地，两人决定穿过这片广阔的牡丹园，前往牡丹园之后的出租别墅以及温泉看一看。 不过，毕竟是从饭后便一直不停地行走着，虽然刚才在船上休息了半个小时，但是在上岸之后又行走了二十多分钟依然没有走到出租别墅的时候，两人都觉得有一些干渴和劳累。 “江总，你累了吧？我去给你买瓶水吧。”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季源转头问道。 江律辰怔了一下，似乎对季源的提议有些诧异。 毕竟以他数年来跟不同女人交往的经验而言，这种情况下，那些女人都会要求男人为他们买水喝，像季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犹豫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一路走来，他确实感到很累了，季源见他同意，便匆匆向小卖部而去，江律辰则是在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付了钱，买了一瓶果汁之后，季源开始往回走，但是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单手捂住腹部，面色变得苍白了几分，一阵剧烈的疼痛向她袭来。 她坚持着走了几步，但是这无疑使得痛楚更加剧烈了，同时，一阵翻江倒海的呕意涌来，如果这里不是景区之内，她很可能当场就要吐出来。 剧烈的疼痛之下，她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意。想了想，她掏出手机，匆匆发了一条消息，便转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其实她一直没有说过，出现这样的情况在这半个月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她自己在病发的时候都是躺在家中，因此觉得不要紧，只要休息休息就会好，是以并没有跟江律辰说过，而如今在景区，却已是毫无办法。 感受到了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律辰收到了季源发来的信息，浏览过内容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稍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季源回返，便决定前往洗手间去寻找她。 他站了起来，想要迈开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 他听到身后的草坪处传来了“沙沙”的走动声，声音并不大，只是因为他距离极近所以才能够听到，这样的步伐节奏平稳，而且，单纯听着这个声音就会奇异地觉得，迈出这样步伐的人一定拥有着极其高贵出众的气质吧…… 不知为什么，不知道由来，但江律辰的身体就是一点一点僵硬了起来。 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是被不时拂过的微风与花香送到耳边，有着飘渺与怀念的味道。 “江总，好久不见。” 江律辰那一向淡漠如水的面容此刻早已不复存在，仿佛发自灵魂深处的思念与眷恋在眼眸中闪烁。 他猛然转过身去。 漆黑如点漆的瞳孔映出了那女子的身姿。 她就站在牡丹园边缘处的草坪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就那么站在风中，与上一次相见时穿着高贵华丽的礼群不同，此刻的她十分随意地身着一件长至膝下的白色连身裙，十分普通的衣着却因为她本人的气质而显得无比清丽脱俗，她眉目如画，鼻梁莹润而挺翘，涂着淡淡唇彩的双唇微微弯起，黑色长发如丝如缎，散落在洁白的衣裙上，美得不似人间应有。 这一番自然的美丽，甚至不逊色于乔阮这样的当红女艺人了。 江律辰深深地凝望着她，仿佛是想要用目光来将她刻印至灵魂中。 而那女子也毫不回避，依旧带着淡笑回视着他。 慢慢地，江律辰觉得自己的思绪变得有些恍惚了起来。只要这样深深地看着她，似乎便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段时光。 在那个青涩的年代、青涩的校园，晚风之下的操场中，偶然相遇，彼此凝视着对方微微一笑，随后，在夜风之中漫步在无人的跑道上；在那所贵族学园中，威震一个年级的大姐大因为暗恋江律辰而扬言对付秦薇，他明明知道以秦薇从小锻炼的身手绝对不会畏惧几个混混，但仍然不顾身份地与她并肩作战，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将前来挑事的混混们全部打倒在地，彼此相视一笑；黄昏的梧桐校道上，他们并肩走过，在同一棵梧桐树下聊天、休息…… 那些时光里，他们有过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美好，虽然彼此从来没有对对方说出过“喜欢”二字，甚至他们连牵手都不曾有过，但是那些美好的情愫早已不言而明…… 或许，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因为程夜宁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离别时问她的那句话，如今的他们早已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成为最相配也最相爱的一对恋人…… 此时此刻，时隔十二年，他们再次相对凝望。 虽然多年来，江律辰常常在暗处偷偷看望秦薇，也从不曾缺席过她的每一次生日宴，但在秦薇知晓的情况下与她对面，却是第一次。 微微动了动喉咙，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咙干涩，平日在公司大会上侃侃而谈的口才此刻毫无用武之地。 “江总怎么会来这里？”在一阵沉默之后，是秦薇开口将之打破。 她带着淡雅的笑容，无比自然地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江律辰也缓缓开了口：“只是过来玩。” 秦薇微笑着点了点头，随意地问道：“一个人吗？” “……”江律辰顿时为之一窒。 以往自己左拥右抱之后被那些所谓的女友质问时，他总是冷然一笑，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出轨，并且毫无愧意，露出的嘲讽笑容让人感到无比残忍、冷酷。 但是此时此刻，仅仅是与季源在一起游玩，甚至他和秦薇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他却就是不愿意对她说出自己是跟别的女孩子一起来的。 第64章 他跟她走了 有心想要点头，却又明白说自己只是一个人来玩的，明显无法让人信服。 暗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不是，跟朋友一起来。” “是女朋友吧？”秦薇微笑着问道，语气依然是一如既往平静，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江律辰心中一凛，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秦薇。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秦薇的脸上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连她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眸之中也是如此。 季源拖着余痛犹在的身体回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个她早已熟悉、早已深爱多年的俊美男人，与一个她并不认识但却美得犹如俗世外仙子般的女子。 他们相对而立。 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江律辰的眼眸中闪动着一种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感情。 深厚得犹如大海般的感情。 不知为什么，季源的脑中就是突兀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不要用她来压迫我，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底线。” 电光石火间，没有任何证据，但季源就是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口中的“底线”。她怔怔地看着江律辰眼眸中那显而易见的深情与温柔，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风流多情的一面只是表象，那都是为了掩饰他心深处只为一人而存在的深情…… 于是，她的心剧烈得疼痛了起来。在这一刻，方才那困扰她良久的腹痛与恶心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秦薇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季源身上。 打量了片刻，秦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并不是变得嘲讽，也不是愤怒，而是纯粹的同情和怜悯，甚至在这同情和怜悯之中，没有一丝一毫恶意。 “江总，这就是你的女朋友？”扬了扬眉，她笑问道。 喉头嚅动了一下，江律辰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依旧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早就已经忘掉了季源方才给他发的消息，早就忘掉了季源此刻仍旧身体不适，他的思绪早已被重新见到秦薇的冲击占满，变得眼里心里就只有秦薇一个人。 等了几秒，看见江律辰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秦薇垂眸想了想，也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打算。 看了看皓腕上所戴着的名贵手表，继续面向江律辰说道：“江总，牡丹园最北边有专为游客漂流而建造的千宜谷，愿意跟我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季源的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从秦薇的目光以及神态来看，季源很明白，这个邀请肯定不是对她说的，而且根本也没将她算在内。 江律辰深深地看着秦薇，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行动已经代他做出了回答。 他就那样一步步地向秦薇走去。 江律辰的反应似乎完全在秦薇意料之内，微微地笑了一下，随后她转身向前走去。 季源转头，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自始至终，江律辰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额头上慢慢地冒出了冷汗，这一刻，她没有哭，但是冷汗仿佛代替了眼泪，不停地自额头流下，她痛苦地弯下腰，捂住了腹部。 方才因为与那两人正面相对，冲击过大，所以才一时将痛楚忘却。而现在，这种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石凳上，弯下腰，汗水一滴滴落下…… ——真是好脆弱啊。 季源想要嘲笑自己，却发现自己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黑白…… 再说江律辰与秦薇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的相貌都是绝对的佼佼者，所以当这两人以不近不远的距离前后走着时，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几乎每一个人经过他们身边，都会看向他们，无论男女。 而江律辰与秦薇二人对这种目光似乎都早已习惯，秦薇更不像季源会畏惧这些目光，而是十分自然、大方地行走着，那种举止得体、尊贵优雅的大家闺秀气质在她身上显露无疑。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已经渐渐接近千宜谷，人也多了起来。 秦薇的眉头皱了皱，突然优雅地旋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重新散落在双肩上。她却仿佛对自己的这番美丽毫无知觉一般，微笑着道：“江总，这边人太多了，我知道有一条人非常少的小路，直通千宜谷的侧门，愿意一起吗？” 那明亮的眼眸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江律辰，她的面容本就极美，此番犹带着自信与神采，落在江律辰的眼中，更是有着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 江律辰没有发觉自己此刻早已布满双眸的柔情，对眼前自信而美丽的女子说道：“只要你能开心，去哪里我都陪你。” 扬了扬眉，秦薇毫无意外地垂眸一笑，点了点头，率先向右侧而去。 江律辰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景区内一条很少有人的小径，这里虽然清净了很多，但是也连通着一片林木密集区域，一般是不会有人愿意为了所谓的清净而从此不易通过之处走的。 但是秦薇与一般人不同。 自小生活在优越的条件之中，她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美貌、地位、修养以及各方面的能力，长久以来，使得她对自己具有十足的自信，也喜欢挑战，喜欢冒险。 面向那片林木密集区，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神采飞扬。 不时回过头来，便让江律辰看入了迷。 沿着那处小径走了一半之时，江律辰终于开了口，这是他今日与秦薇重逢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这句话虽然是这么问的，但是很明显，真正想问的是她和谁一起来，因为一个事实无比明显，那就是秦薇绝不可能一个人来到这一处风景区，不仅仅是秦薇，几乎没有人会一个人来到这样一个著名的景区，所以，江律辰只是想要问出自己话中的潜在意思。 秦薇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没有放慢速度、也没有回身，而是无比自然地立刻回答道：“不，我是跟夜宁一起来的。不过他现在有事去忙了。”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江律辰心中一紧，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到秦薇的确是和程夜宁一同前来游玩的时候，还是感到心中一痛。 第65章 他抱着她 顿了几秒，江律辰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鹜：“他为什么丢下你一个人？” 这句话一字一顿地问出口，显然，这个事实让他相当不满。 秦薇微微一愣，随后嫣然一笑，解释道：“江总误会了，夜宁一直对我很好，并没有丢下我。这一次也是我让他先去忙，准确说，是我丢下他吧。” “……” 江律辰看着秦薇脸上毫无瑕疵的美丽笑容，听到她说程夜宁并没有丢下她之后，这才慢慢放下了心，但是，在听说程夜宁一直都对秦薇很好时，还是感到了一阵酸楚。 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将心中的情绪压抑住，淡淡道：“这样就好。” “江总，你没有必要因此不高兴吧？因为，你不是把你的女朋友一个人丢下了吗？”秦薇回过身来，速度也终于放慢了一些，带着笑意凝视着江律辰道。 江律辰怔了怔，皱了皱眉，否定了秦薇的话：“我跟季源之间的关系与你们之间有所不同。” ——的确是不同的。 江律辰这么想着。至少，他和季源并不相爱，或许季源很爱他，但是他的心却早在十四年前就给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从此以后再也住不进别人。而且，源源和一般的女孩子也不一样……江律辰这么想着，因为源源是他所见过的最温顺也最体谅他的女孩子，像丢下她这种事，她一定能够理解的，所以，根本无需他太过担心。 “这样啊……”秦薇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抬眼，那片密集的林木区已经出现在面前。 “江总，从这里穿过去吧。”至此，秦薇似乎将方才的话题彻底忘记了，绝美的面庞上是满满的兴奋和愉快，能够看出，她是真心喜欢这样的环境，并不是一片坦途，而是充满了挑战性。 江律辰深深地凝望着那张脸。 秦薇并不知道，她此刻向往挑战的纯粹快乐使得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在本就爱她的人眼中则是更加充满了吸引力。 就这样，秦薇转身，率先进入了那片并不平坦的林木区。 江律辰微微一笑，秦薇的快乐感染了他，也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好，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二人在不平坦的道路上前进着，虽然走得很辛苦，但是却让他们的精神高度集中，在挑战中前进，这正是适合他们二人的生活方式。 长发在这一片区域内飘舞着，江律辰一边看着她一边小心地注意着脚下，心中却是无比希望着这一刻能够无限地延长下去，永远都不要有终结的时刻……因为，这一刻于他而言太过美好，在这样一片无人的地方，和自己最喜欢的女子一起做着二人都喜欢的事情。 这样纯粹的快乐，他已经有十二年未曾感受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二人就要从这片林木密集处出去了，秦薇却突然脚下一滑，随后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她就这样向前滑去，所幸这处地方林木秘籍，很快她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这才停了下来。 身后的江律辰却是因此而脸色巨变，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扶起了苦恼地扶着额头的秦薇。 “薇薇，怎么样？撞到哪里了吗？”他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肩膀，随后关切地注视着她受伤的地方。 刚才因为额头撞上了树，所以此刻原本白皙的额头已经红肿了一片。 “没关系，就是头有点晕……”秦薇向江律辰微微笑了笑，揉了揉头上红肿之处，就想要试着站起来。 但是，一个踉跄之后，她又一次蹲下了身体，抚着脚踝，疼得皱起了眉头。 江律辰心中一凛，这才注意到，秦薇的脚踝处也肿了起来，似乎是在刚才的意外中扭伤了。 “怎么不知道小心一点呢。”叹了口气，江律辰万分无奈又心疼地责备道。 秦薇原本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却在看到了江律辰一脸焦急之后住了口，她扬了扬眉，似乎连方才的痛楚都忘记了，眼前男人的神情没有一丝虚假，自己只不过是撞到了头、扭伤了脚，他却急得仿佛自己受了什么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势一般，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骗不了任何人。 不知为什么，亲眼看到眼前这个人竟是如此关心自己之后，哪怕是高傲如秦薇也是感觉心中晕开了一抹甜蜜。 “我带你去医院。”这么说着，他已经将手臂绕过了她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横抱了起来，大步向着树林外走去。 此刻的江律辰心中充满了焦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秦薇一直微微仰首凝视着他。 从秦薇的角度看过去，江律辰的侧颜逆着阳光，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俊美，那双冷峻的眸子中溢满了焦急，秦薇知道那是对她的关心。一直以来，江律辰的花边新闻不断，但是周雨乔却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江律辰对那些女人都只是玩玩而已，他的心中一直都只装着自己一个人。 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怀疑过周雨乔的话，也从不认为出现在江律辰身边的那些女人能够取代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因为，自从十四年前她和江律辰相识开始之后的三年中，她早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迷恋，可是时间毕竟走过了这么久，自从十二年前自己对他说了那句“多多保重”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直到此时此刻，亲眼见到他眼眸中对自己的那份一如往昔的深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比周雨乔描述的还要爱她。 想到这里，秦薇的唇角微微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心中也变得更加明快了起来。 虽然她对于江律辰的感情就如同她自己所言“并不是非他不可”，但是无可否认在她所认识的男人之中，她对于江律辰是最为另眼相看的，倘若一定要在此时为自己挑选伴侣，那么秦薇一定不会接受除了江律辰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她在等，等着江律辰自己处理好他和别的女人之间的关系，等着江律辰来找自己。她坚信她能够等到这一天，对此，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江律辰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着，心中却是千百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担心、焦急、心疼，以及单纯因为抱着她而感受到的幸福。 第66章 再遇程先生 他想，如果以后秦薇真的嫁给了程夜宁，那么或许这就是再也不会有的时光了…… 心中无言地苦笑，没想到在情场上永远占据着主导权的自己也会有如此狼狈而卑微的想法。 叹了口气，他加快了脚步，直到蒋月山先生已经在他事先的通知下将那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随后载着他们二人向最近的大医院驶去…… 凭借着江律辰在商界的地位以及影响力，医院院长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立刻满面笑容地为秦薇安排了一间vip病房以作临时休息室，并且免去了他们挂号的时间，而是直接安排最好的专家为秦薇就诊。 秦薇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的扭伤和撞伤，医生为她上了药，并将之后药膏的使用方法交代清楚之后，便离去了。 空荡而豪华的病房中，只剩下了江律辰和秦薇二人。 秦薇半躺在病床上，长长的秀发散落在洁白的枕上，显出了一种慵懒的美丽，她带着笑意看向江律辰，道：“江总，今天谢谢你了。” “照顾你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江律辰失笑，在她对面的卧椅上坐了下来，凝视着秦薇，他目光温柔，“以前在学校，我们两个人一起打倒了佩镜姐叫来的一群纨绔子弟，那时候你也受了伤，当时就是我带着你去了医院。” 秦薇抿唇微笑，显然也想起来了那段过往：“是啊，不过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的表情相当骇人，还从没见你那样生气过。” 当时江律辰看到她被其中一名纨绔子弟抓伤之后，整个人都如同暴怒的野兽一般，解决了那一群人后便揪着那名伤了她的纨绔子弟不放，直将对方打了个半死。 听到秦薇这句话，江律辰却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看向秦薇，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换了现在的我，还是会那么做。因为那人伤了你。” 秦薇顿了一下，随后再度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淡淡地说道：“谢谢。” 随后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秦薇虽然对他露出了笑容，但他却还是觉得心口一痛，如同多年前她对他说的一句“多多保重”一样，此刻的“谢谢”二字也是如此云淡风轻，虽然都不曾明确对他说出拒绝的话，但也没有任何热情的表示。 叹了口气，他努力地挥开心中的思绪，抬头问道：“你不用通知程夜宁吗？” 秦薇愣了一下，仔细地看着江律辰那双漆黑淡漠的双眸，在确认了其中隐忍着某种情绪之后，才拿过了自己的手机，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马上通知他。” 纤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动着，江律辰别开了目光，虽然心中不痛快，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承认，此时此刻陪在秦薇身边的男人并不是他…… 江律辰与秦薇走后，季源便一个人在石凳上坐着。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这样休息着，过一段时间，疼痛就会自动减弱。 她的手指慢慢扣紧了，眼眶酸涩难耐。剧烈的疼痛之中，她的脑海里也翻腾着方才的那幅图画，怎么也无法消去。 一直在众人眼中无情却又多情的男人原来并不是这样，他也可以对一个人怀有那么深刻的感情，所以他刚才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目光才会那么温柔。 季源回想着那个女孩子的容貌，不禁微微苦笑。 那个女孩子的面容有着让人过目不忘的力量，因为，她实在太美了，原本季源还想着在她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所见过的女子，唯有洛婉惠的面貌可以与江律辰相媲美，但在今日遇见那个女孩子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个笑话。虽然单论面貌，洛婉惠不会比那个女孩子差太多，但是在气质上，洛婉惠则是根本无法与那个女孩子相比了。 因为那个女孩身上散发着高贵典雅的大家闺秀气质，一举一动都有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吸引力，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集太多优点于一身，如果江律辰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人都是她的话，那么自己或许是无法超越了吧…… 她一边想着，腹中的疼痛越发剧烈了起来。 冷汗一点一点从额头上滴落，胃里再度翻江倒海，腹痛似乎也受到了坏心情的影响，变得越发剧烈，这样的疼痛让她的眼前都开始一阵阵发黑起来，她紧紧抓住石凳的边缘，呼吸也越发粗重。 “小姐，你没事吧？”突兀，一个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 那声音十分好听，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而其中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让季源竭力地抬起头望过去。 四目相对，双方均是一愣。 那个男子身高足有1米85，身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材颀长，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肌肉，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头上的帽子也遮住了脸上的一部分，让人无法窥探脸部轮廓，但饶是如此，那种俊美却还是透过这样的遮掩，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出来。 但这些都不是让季源惊讶的原因，真正让她诧异的是—— “程先生？”虽然此时腹痛难忍，但还是直起了腰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惊喜。 没错，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当日在容氏企业帮助了她的男人，虽然如今她仍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叫什么名字，但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 那个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微微惊讶之后，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来是你啊。” “嗯……”季源微笑着点头，但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痛苦地低下头去。 “你怎么了？”看出了季源此刻的不适，男人立刻上前微微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季源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只要这样稍微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吧。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蹙起了双眉，只是看到季源眼眸中的坚持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季源身边的空位，问道：“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看着季源点了点头，他便在季源身边坐了下来。 二人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之后，男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脸上现出了一抹焦急之色，终于，他转回身问道：“季小姐，你刚才是一直在这里的吗？” 第67章 程夜宁！？ “是的，怎么了？”季源疑惑地看向他。 “我去给我朋友买水，本来约好了在这里等我，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了，想打电话给她，结果正好没电了。”苦恼地叹了口气，男人解释道。 “你的朋友有什么特征吗？” “她……”男人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随后回答道，“她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应该就是美吧……我觉得，只要见到她应该就会记住她，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身高在1米7左右……你见过她吗？” 季源却是越听越觉得身体僵硬了起来，这样的描述下，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我想，我是见过她的。”垂下眸，季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同时将自己眼眸内复杂的情绪尽数遮掩住，“只是，她和我朋友一起走了，好像是要去千宜谷……” “你朋友？”男人的双眉皱得越发紧了，自言自语道，“说好了我们两人一起去千宜谷的……” 季源低下头去，不再回答他。 男人想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似乎平静了很多：“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季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江律辰的名字说出来。毕竟，这个名字在上流社会中几乎是个传奇般的存在，如果说出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男人却将她的话接了下去：“你的朋友叫作江律辰？” 季源身子一颤，她无比诧异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季源诧异的脸，垂首苦笑不语。 ——原来如此。是因为碰到了江律辰，所以她才会连告知他一声也没有，便自己作主离开了，的确，相比于自己，她还是更想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吧…… 他忽然觉得更加迷茫了，自己一厢情愿地付出的这十三年究竟算什么呢……为了能够有机会陪在她身边，他甚至曾经故意在江律辰的面前演过一出好戏，间接让那个男人心灰意冷地离开，可是如今看来，那两个人中间的位置根本容不得别人的存在…… 正在他出神地想着时，却忽然发现身边的女孩子痛苦地弯下了身子，手捂腹部，脸色苍白，好像正在忍受着极度的痛苦。 “你怎么了？”他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她，“身体情况又不好了吗？” “……”这一次，季源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冷汗密密麻麻地出现在额头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我带你去医院。”这种情况让男人当机立断，他也不顾季源是否同意，拉起她的手便向远处走去。 小心地将她扶进副驾驶座，随后他自己也绕向另一边，钻进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好点了吗？”他担忧地看着仍旧微微喘着气的季源。 季源顿了一下，苦笑道：“稍微好了一点，没有那么剧烈了……如果你急着找人的话，可以不用勉强送我。” “没关系。”身边男人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微微一笑，“已经没有找她的必要了。再说你现在身体情况这么严重，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谢谢你。程先生，你又帮了我一次。”季源感激地说道。 她只见过这个男人两次，但是每一次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要说对他毫无感激，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季源的道谢，他微笑抿唇，道：“不用这么客气。” 车平稳地开着，相比刚才，季源所感到的腹痛感也稍稍平缓了一些，直到这时，她才对身边人无论何时都戴着的墨镜感到疑惑了起来：“程先生，你为什么开车的时候也戴着墨镜呢？不会不方便吗？” “……”身边人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笑着道，“如果不戴墨镜，可能会被认出来。” “？”这句话让季源的心里越发疑惑了起来，如果说会被认出来的话，那就说明此人是社会上的名人了…… 这么一想，季源的好奇心顿时被激发了出来，仔细地观察眼前人的脸部轮廓，这样看过去，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察觉到了季源的目光，男人不禁失笑，似乎对她突然膨胀的好奇心感到无可奈何，不过他也没有去阻止她。 整整五分钟之后，季源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捂着嘴，似乎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恐万状地看着仍旧一脸平静地开着车的男人。 “心里有答案了？”身边的男人微笑道。 季源伸出了一只手，指尖颤抖地点向他：“你、你是……程、程夜宁？” 是了，其实今日刚见到他的时候，季源便觉得他的轮廓很眼熟，但她只当作是当日在容氏企业见过一面，所以才会感到熟悉，但现在仔细观察之下，顿时让她认出了多年来她最崇拜、最喜欢的偶像。 可是，这个事实却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虽然从程夜宁刚出道不久，她就已经跟林思一起追他的新剧、看他的电影、买他的各种海报、写真等，但一直以来，程夜宁于她而言都是活在传说中的遥远人物，现在，这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竟突兀出现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种事情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梦幻了。 而且，这种事遇到一次也就罢了，联想起上一次在c市还亲眼见到了乔阮，就越发让人感到惊悚了。这种巧合的事情，竟然都让她遇上了！ 程夜宁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态度显然已经默认了季源的猜测。 直到车停在了最近的大医院门前，季源还是处于极度惊讶的恍神状态。 程夜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季源面前晃了一下，季源呈直线状态的目光突然被这只手打断，让她的眼睛有了些神采，不过脑子似乎还没有转过来，愣愣地顺着这只手看向眼前的男人。 “别惊讶了，医院已经到了。”看着因为得知了他的身份而变得呆呆傻傻的女孩子，程夜宁不禁失笑道。 “啊，好……”听到“医院到了”这些关键字，季源才终于大梦初醒般地回过了神来，看着程夜宁带着笑意的唇角，不禁脸上一红，赶紧随他一起下了车，二人一起向医院的大门而去…… 第68章 怀孕了！？ 挂了号之后，二人就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了一会儿，程夜宁自然一如既往地戴着墨镜，并将帽檐拉得很低，季源则是坐在他身旁无聊地四处打量着。 “你的恢复能力挺强的嘛。”程夜宁侧头看向季源，笑道。 明明之前在车上的时候那么惊讶，现在却又一脸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他了一样。 “因为所有的惊讶都在车上用完了嘛。”季源回头笑着说，其实她在心中想着，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恢复能力强，而是程夜宁和她所以为的大牌明星不一样，他不仅没有一点明星架子，反而十分随和，就像她身边的普通人一样好说话也好相处，所以才让她不知不觉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哪怕是此刻想在意也在意不起来了。 放在以前，哪怕季源的想像力再丰富十倍，也绝对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多年的偶像以这样平常的方式对话。 “对了，程先生，以你的身份就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了，既然已经挂了号，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季源认真地说道。 虽然她已经能比较平静地和程夜宁对话，但是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这里，她可不敢摆这么大的谱，让别人干坐着陪自己。 程夜宁脸上微笑不变，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极度微弱几乎就不可察觉的苦涩，摇了摇头，说道：“我朋友已经有人陪了，所以我现在正好没事，再说，你这个状态，我没办法丢下不管。” 这句话说的确实是实话。 在得知了秦薇如今和江律辰在一起之后，他就已经断绝了要在此刻去找她的念头，而身边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如今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丢下她不管。 没错，一直以来，他虽然专情，但在对待女性之时，却是习惯性地保持着温柔绅士的态度，这是自小以来就养成的习惯，所以他在初中时就已经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暖男”，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份天生的温柔体贴，才让秦薇这么多年都离不开他吧。 听到程夜宁的话，季源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她正待要说什么，便听到屋内医生唤了她的名字。 “进去吧。”程夜宁站起了身，做了个手势，随后陪季源一同走进了诊室。 医生仔细询问了季源近来的身体状况，随后无奈地道：“小姐，你这个情况还需要查什么吗？你是怀孕了啊。” “！” 这一句话，让季源和程夜宁都是一愣，尤其是季源，在突兀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懵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声道：“医生，不一定吧？您能给我仔细检查一下吗？” “嗨，这没有什么进一步检查的必要了。你最近常常干呕、腹痛，除此以外，也没有例假，这已经很明显了，再说也没有其它什么特殊的症状。”医生随意地挥了一下手，肯定地说道，“当然你要是执意想做检查，我也不拦你。” 走出诊室的时候，季源还一阵阵地恍惚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中拿着医生为她开的止痛药，和程夜宁一起进入了她的临时休息室内。这里原本是三人一起住的病房，不过凑巧的是，另外两张床上并没有病人，虽然她现在心里十分纷乱复杂，但是腹中再度疼痛难忍，使得她不得不来到这里临时休息一下。 程夜宁看了看时间，也陪着她过来了。 “季小姐，这个事实似乎并不能让你开心啊。”程夜宁有些担忧地看着季源迷茫的眼神。 一般来说，得知自己怀孕的女性都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季源却似乎并不是如此，而且看她的年龄，也不是未成年人，不应该会因此而惊慌失措。 “……如果，知道那个男人多半不会同意这个孩子出生的话，怀孕就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了吧……”季源微微弯起唇角，苦涩的笑容绽开，清丽的眼眸中也弥漫着哀伤。 程夜宁愣了一下，看到那满是悲伤神色的脸庞，他的眼神也慢慢地沉了下来：“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了，所以担心他不负责吗？” “不，是即使不分手，他也不会同意的。他的前女友为他怀上孩子的时候，就是这么打掉了……”季源苦涩道。 这件事江律辰并没有跟她提过，而她也是偶然间得知此事的，再联想到江律辰的前女友完全可以用“数不胜数”这四个字来形容，所以会不会只有一次这种事情都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当季源得知了江律辰与那位他深爱的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之后，她不认为那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生下这个孩子。 而程夜宁的脸色却是慢慢地严肃了起来：“就是说你很清楚他的为人，却还要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季源愣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低下了头来。 程夜宁看着季源这番近似默认的态度，叹了口气：“季小姐，女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 “我明白，但是当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在你心里比你自己更重要。程先生，你可能觉得我很傻，很不可理喻，但是……这是我内心中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真实情感。”季源微微笑着说道，眼眸中一抹淡淡的哀伤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程夜宁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心思却颇受震动。那一刻，他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在责备她不爱惜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跟她一样的？ 为了某人，放弃了自己追求幸福的机会，固执地守着那一个人，哪怕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爱上自己，也还是义无返顾。 只是，自己还好，是一个男人，而且如今自己的演艺事业也正处于巅峰状态，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拥有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一切，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呢？爱情当中，永远是女孩子更加吃亏，现在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她的回报又在哪里？ 或许是感同身受，或许是习惯性对女性的温柔，总之此刻程夜宁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怜惜之情，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在她的头上。 季源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暖，却又无法相信，此刻这个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的人竟会是自己多年来仰望着的偶像。 第69章 你不是也丢下了她吗？ “你叫什么名字？”程夜宁淡淡地笑了笑，突兀开口问道。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季源的心里突然泛起了浓浓的安心感，虽然此时为防止突然有人进来，程夜宁并没有摘下自己的墨镜，但是她却仿佛就是能够透过那漆黑的镜片窥见他眼神中的一抹柔和。 “……季源。季节的季，源头的源。” 如同无数次和别人介绍自己姓名时一样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陪季源在病房休息了片刻之后，程夜宁便将季源送到了检查室，拜托医生仔细地查一下以确定她是否真的怀了孕。 看着检查室的门关闭，程夜宁目光复杂，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了看时间，他和季源也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秦薇如今和江律辰玩得怎样了。想到此，他微微苦笑，倘若跟秦薇一起走的人不是江律辰，那么他早就去寻找可以充电的地方，将手机充上电联系她了，但是既然是跟他么……深深地叹息，如果是跟江律辰的话，秦薇应该并不希望他去联系她吧。 季源在检查的这段时间里，他一个人来到了病院的走道上，思及一会儿季源出来之后可能会觉得口渴，便决定去停车场将落在车上的在景区买的水取来。 慢慢向着电梯间走去。 数字一层一层跃动着，终于，“叮”的一声，在他的面前打开了。 没有多想，程夜宁便想要进入其中。然而，他的步子刚刚迈出去，便像是被什么外在的力量突兀定住了。因为，在电梯中站着的几人里，有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而此时，那个男人明显也看见了他。 双方都是一怔。虽然程夜宁此时戴着墨镜和鸭舌帽，整个面容都隐在这些伪装之下，但是此人明显是对他相当熟悉，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谈不上好，更算不上什么熟人，可仍旧一见之下就将他认了出来。 ——江律辰。 程夜宁的目光沉了下去，而江律辰看向他的眼神就更加冰冷，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寒意。 电梯内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对峙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男人气质太过出众，电梯内的那个男人太过帅气，而电梯外的男人虽然看不清面容可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太过优雅的话，他们早就要开始抱怨了。 电梯顿了一下，两侧的厢门便开始关闭。 豁然伸出了一只手，江律辰从电梯厢内大步走了出来。 两个男人遥相而立，气氛紧绷，彼此眼神均是带着微微的寒意。 周围慢慢聚集了很多等电梯的人群，不过一见电梯门前的这两人所散发出的低气压，大多数人选择了缩在远离这两人的角落处等候。 看到这种情况，程夜宁轻叹了一声，转身向另一处走去：“这边人太多，换个地方说话吧。” 江律辰冷冷地看着程夜宁的背影，顿了一下，便紧紧地跟了上去。 来到了方才和季源一起休息的病房内，这里仍旧没有病人前来，倒算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程夜宁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江律辰。看着这个俊美不输自己的男人，程夜宁心中也是颇为感慨，这个男人和自己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当初的自己故意演出的一场戏，或许此刻他们两人早已自然而然地成为最般配的一对了吧。 程夜宁没有开口，他知道江律辰一定有话要和自己说。 果然，在沉默了仅仅数秒之后，江律辰便开口了。他压低着声音，竭力地忍住自己的怒火，瞪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为什么不接薇薇的电话？！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放着她一个人，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吗？！” 江律辰的质问让程夜宁一愣，虽然他知道江律辰要说的话会和秦薇有关，但是没想到他说出来的会是这样的话。 皱眉，上前了一步，程夜宁并没有在乎江律辰话中的怒火，而是认真地反问道：“你说薇薇怎么了？” “她扭伤了脚，撞伤了额头，现在正在vip病房休息。她给你打了电话，希望你能过来，结果她联系不到你。”江律辰也向着他走了一步，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窒息了几分，“明明知道她可能会需要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程夜宁我告诉你，当时我退出是尊重薇薇的心意，可如果你辜负她、丢下她，那我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她严重吗？”程夜宁并不理会江律辰的话，也不想为自己辩解，而是淡淡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江律辰嗤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程夜宁：“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程夜宁目光复杂地看着江律辰，随后又向着季源方才做检查的检查室方向看了一眼，终于还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病房号告诉我。” “vip9005。”冷冷地看着程夜宁，江律辰不带感情地将房间号说了出来。 修长的身形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程夜宁便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路过江律辰身边的时候，程夜宁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他没有回答，更没有转身，而是径直向着出口方向走去。江律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似乎是在隐忍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 然而，就在他以为程夜宁就要走出这间病房的时候，脚步声在门口顿住了。 程夜宁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充满了磁性的好听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江律辰，在说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把你的朋友丢下了？” 江律辰皱眉看着他，缓声道：“你什么意思？” 一时间，他只是在琢磨程夜宁话中的意思，却丝毫没有想起来今日原本是他和季源一同游玩的。 “那位季源小姐，是你的朋友吧？”程夜宁缓缓转过了身来，认真得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透过镜片直直射了过来，“我虽然不能肯定你和她的关系，也希望你不是那个让她受伤的男人，但不管怎么说，丢下她一个人在景区，而且还是在她的身体状况那么恶劣的情况下，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爱薇薇，为了她而忽视了其他女孩子的心意，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第70章 假孕 说完，他不再多作停留，这一次，他的脚步声彻彻底底地远离了这里。 江律辰则是一个人站在病房内，还没有反应过来程夜宁话中包含的全部意思。 ——季源。 突兀从程夜宁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江律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所以才会一时回不过神。不过，听程夜宁的意思，季源发生什么事了吗？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今日见到秦薇之后，他所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把季源的事情完全忘记了，如今才想起，似乎她也跟他发了短信，告诉他她十分难受，而他也想着要去找她，只是见到了秦薇，所以才将这件事搁置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拿出手机，就想要拨通季源的电话。 就在这时，从病房门口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程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是假孕啊！” 江律辰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门口，与那个女孩子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住了。 季源惊讶的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突然就出现在了面前，而江律辰却是惊讶于那句“假孕”。 两人相对无言了半晌之后，江律辰才皱着眉头走向了她：“假孕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总算弄清楚了状况，季源微微苦笑，低下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最近季源没有例假、腹痛、恶心等状似怀孕的症状是极其罕见的假孕，这也多亏了她选择去仔细检查一下，这才没有造成什么误会。 “……”江律辰沉默着看了季源半晌，终于是叹了口气，走近了她，“在你身体状况这么恶劣的时候抛下你，抱歉。” 季源愣了愣，看着江律辰认真的表情，心中的苦涩再度弥漫了开来。 虽然江律辰是在对她说抱歉，但她的心情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江律辰并没有解释他和那个女孩子的关系，更没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而仅仅是为伤害了她说了一句抱歉而已。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说，虽然我不愿意伤害你，但是我不后悔自己这么做…… “……没关系。”微微低下头，额前的刘海散下，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她拼命忍着心中铺天盖地而来的难过，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看到季源如预料之中的反应，江律辰心中感到微微的欣慰，他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亦是颇为感慨。 ——源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温顺乖巧，绝对不会像他以前的那些女人那样因为这些事而对他大声抱怨…… 跟着江律辰离开的时候，季源拼命地忍着即将涌出的泪水，平静地上了那辆漆黑油亮的劳斯莱斯…… 引擎声响，豪车疾驰而去…… 周末前一天的傍晚，林思从小学上完课回家时，见到了站在家门口、似乎等了很久的季存。 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林思也没有直接无视他，而是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一起去散散心吗？”季存自然也看到了回来的林思，微微笑了笑，向着她走了几步，无比自然地说道，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突兀出现在这里是一件需要解释的事情。 林思的眼眶有些泛酸，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想都不想便拒绝掉，但是自从周艳梅离世之后，她每天的生活便过得十分压抑，有一种百般情绪无法倾吐的感觉，虽然她也可以跟季源说，但是同一件事，她不太愿意跟同一个人说两遍，是以在最初那次诉衷肠之后，她便没有再用这件事来打扰她。 但是如今，当对象换成了这个男人之后，林思便不愿再坚强下去了。 说到底，林思并不讨厌季存，只是因为无法承受他的爱意，所以才会百般逃避，而如今和叶允彻底划清界限之后，自然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上了那辆纯白的法拉利，季存利落地发动了车，便向着市外驶去。 林思也并未感到意外，既然他说是散心，那么断然不太可能在市内了。 “最近情绪好些了吗？”季存双手掌控着方向盘，边问道。 “我只能做到不被情绪打倒，但是悲伤什么的是不太可能在短期内消失的。”林思垂着眸，淡淡地说道。 季存的目光因为这句话变得几许深邃，不知不觉间他的语调也柔和了许多：“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坚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将你打倒。” “……谢谢。其实你才是，我拒绝了你那么多次，你却一直守候在我身边……”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思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很平淡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此刻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件事，也并不是为了刺激季存，而纯粹是有感而发，林思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因为拒绝季存而说出的伤害他的话太多了，所以反而不会忌讳单纯地提起这件事了。 果然，季存并没有着恼，而是微微一笑：“对，这就是我从小到大的性格。我和我姐姐一样，学不会放弃。” 这句话让林思不禁莞尔，她弯起了唇角：“你拿自己和源源类比，我也就理解了。毕竟，执着到她那种程度的，真的很少。有的时候我气得都想硬拖着她离开那个不爱她的男人，但有的时候我又忍不住佩服她，现在看来江律辰倒是对她越来越好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种性格究竟好不好……” 看到林思唇角的笑意，季存的眼神却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提到了江律辰：“不要对那个男人掉以轻心。他伤害我姐姐的事，我还没跟他算账，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听了季存的话，林思在心下暗叹，如果是以前，她自然会百分百赞同，但现在看到了江律辰的转变之后，她却又变得有些犹豫了。如果，情况真的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此时放弃，岂不是让季源之前的努力都变成一场空了吗？ 摇了摇头，林思决定不再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 “那么，你呢？”就在林思准备放弃思考的时候，季存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句话问得含蓄，但是林思就是清楚地明白了季存想要问的问题。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诚实地回答道：“我不是那么执着的人，虽然我还爱着叶允，但是已经放弃跟他在一起。我想，时间长了，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将这个人在我心中抹除。” 第71章 是浅浅小姐吗？ “……”季存没有回答，但是那双清俊的眼眸中慢慢露出了复杂之极的神色。 林思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爱着他、却已经决定忘记他，这两句话让他既喜也忧。 车一路地开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很快，一幢幢高楼大厦已然消失，而代表自然的清新绿色却一抹一抹映入眼帘。不知不觉间，车已驶入郊区。 “季存，你要带我去哪里？”林思看着窗外，喃喃地问道。 在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前，季存停下了车，与林思两人一起从车上走了下来。林思怔怔地望着这个地方。 微风拂来，树木沙沙作响，那座古风的小楼坐落在这一片绿色之中，显得清新雅致、不食人间烟火。这里竟然是一所以古风为主题的小饭店，三层楼前的大门上挂着一方牌匾，上面写着“清水山庄”四个字。 “这里……我似乎来过……”有些不确定地喃喃着，林思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对这里的景色感到熟悉，但是却又偏偏记不得自己曾经在这里经历了一些什么，但不可思议的是，她只要看着这个地方，心中就会莫名地涌起一丝温暖的感觉。 “思思……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这里了。”季存来到她身后，也是出神般地凝望着这里，唇角划开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眸中漾满了温柔，“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林思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第一次遇见？她明明记得她和季存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季源的家中。 “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我姐。她一直以为她介绍我们两人之后，我们才算认识。但其实不是这样。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父母带我和我姐来这里吃饭，那时候我很调皮，饭也吃得很少，趁着父母都没注意就一个人跑了出去。清水山庄后面有一个露天的小花园，在那个地方，我看到了你……” 那是距今十七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季存和林思仅仅7岁而已。 那一天，日光明媚，清水山庄的小花园中飘满了淡淡的花香，香气盈鼻，蝴蝶飞舞，年仅7岁的林思穿着朴素版的公主裙，在这个小小的花园中跑着追逐蝴蝶，那时候她的手非常小，甚至比一只蝴蝶也大不了多少，可她并没有放弃，虽然要花好久的时间才能抓到一只，她也丝毫没有停下自己追逐的脚步，不仅如此，她十分努力地减轻蝴蝶被抓住时的痛楚，只是尽可能地捏住蝴蝶的翅膀。 每当抓住一只时，她便开心地咧开唇角，随后捏着蝴蝶观赏片刻，再倏然松开手指，将蝴蝶放飞。 她就这么乐此不疲地做着同一件事，哪怕看起来颇为枯燥，但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带着阳光气味的光束斜射下来，映照着她稚嫩却美丽的脸庞，定格成为季存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风景。 “……然后，我姐把你带回家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着神的，如果不是这样，我的思念又怎么会成为现实？”季存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林思，看着这个他今生最爱的女子，目光温柔如海，“所以，既然上天给了我重新邂逅你的机会，我就绝对不会放弃。” “……傻瓜啊你。”看着那般叙述着往事的季存，林思不禁微微动容，沉默了良久，方才说出这四个字来，“很多事情都只是凑巧而已，更何况，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上了叶允，即使是现在，我一时也忘不了他……” “那些都跟我无关。”季存微笑着打断了林思的话，他的目光柔和而平静，“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是一个学不会放弃的人。” “……”林思与他的目光相对，看着他眸中的那一片坦荡，心中更加酸涩难言。 她和叶允分手之后，季存来找她的时间便渐渐多了起来，她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来找她有趁虚而入的嫌疑，但就是没法讨厌这个人。季存也不是第一次对她告白了，但却没有一刻比这一次更加打动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来拒绝掉，但面对这真诚而坦率的话语，她却无法轻松地将那些话说出口了。 “好了，难得来到这里，我们进去吧。”季存微微一笑，却打破了此刻这微妙的氛围。 随后，他率先向大门处走去。林思愣了愣，随即苦涩地一笑，也跟了上去。 和上一次与周雨乔来时一样，季存也选择在露天餐厅吃饭，此时正值十月中旬，再也不是上一次来时的燥热难耐，也没有太多蚊虫叮咬的问题了，是以，这一顿饭让二人都十分满意。 看着周围的绿意环绕，感受着微凉的风轻拂发梢，林思感到自己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周艳梅离去后一直积压在心中的痛苦也减轻了一些。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虽然她记不得这个地方了，但是却一直知道自己曾经一定在这里留下过美好的回忆，否则这里的景色不会让她如此熟悉、如此温暖。 她的表情被季存尽数收入眼底，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正在慢慢地放下曾经因为叶允而与自己产生的隔阂，这个变化无疑让他心中欣喜万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那声音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欣喜：“这个手镯……不会有错的，是浅浅小姐吧？” 季存和林思同时诧异地将目光转向了声源处。 那似乎是清水山庄的一位清洁员，是一位看上去已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此刻她的目光牢牢锁定了林思的手腕，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却又欣喜若狂的神采。 林思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大步来到了两人的身边，紧紧盯着林思，激动无比地继续说道：“浅浅小姐，你终于又回来这里了。自从十六年前你妈妈把你带走，你好像就没再来过这里，你妈妈也没有再来这里，我好几次都想联系你们却一直联系不到……你妈妈……珍姐她还好吗？” “……等……等一下。阿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林思有些不知所措地打断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林思，不是浅浅……” 第72章 不能让她知道！ “你改名字了吗？”那位中年女子微微一愣，随后又笑着摇头道，“的确，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实在太小了，才四岁左右，要是光看外表我也认不出你来，可是你手上这个由珍姐亲手做的手镯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现在可能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是连姨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你认错人了。”就在那位中年女子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中年女子一愣，正看到林思身边的男子正一脸冰冷地盯着她，毫无感情地说道：“她叫林思，不是你口中的浅浅，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这……这不可能啊……”似乎是被眼前看似清俊却目光冰冷的男子震慑住了，中年女子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阿姨……” 在这气氛尴尬的时刻，林思终于缓缓地开口了。在中年女子犹豫不决的时间里，林思也慢慢地从惊讶中平复了下来，眼前这中年女子的话让她有一种蹊跷之感，虽然她说的话并不能完全让自己听懂，但是林思就是敏感地觉得，眼前这位中年女子的话语中包含着一些值得自己挖掘的信息。 “阿姨，我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你却说在我四岁的时候见过我，您能够肯定是我吗？”林思抬起头来，认真地问道。 “当然了。”看到林思的语气和善，中年女子终于稳定住了心神，兴奋地回答道，“你手上那个手镯是你妈妈亲手做的……诶？难道你妈妈没跟你说起过吗？” “阿姨，其实我并没有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对她也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林思打断了中年女子的话，声音中却已然有了隐隐的颤抖，“您知道我妈妈的事情是吗？您能多跟我讲一些她的事情吗？” 中年女子在林思说出“并没有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便愣住了，此番听林思说完，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些话中的含义，便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所有思绪。 “思思，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抓起林思的手，将她带离了这里。 中年女子愣愣地看着这两人的身影离去，一时之间失却了所有的动作。 “季存，你干嘛啊？！”林思被季存的大力拉着，连一点点挣扎也做不到，她甩着手臂，不满地抱怨道。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如果她是骗你的怎么办？！”季存冷冷地说道，手中的力量却分毫未减，很快就带着林思来到了之前停车的地方。 “骗我对她也没有好处吧？”林思无奈地反驳道，回首看着方才吃饭的地方，她的心大力跳动着，急切地想要回去找到那个自称认识自己生母的人身边，向她一探究竟。 季存看着林思，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呐喊着：不可以让她知道真相。无论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她的缘分，还是为了保护林思的心，甚至于是为了不让叶允的努力浪费，他都不可以让她知道真相。 “林思，你就那么执着于自己的真正身世吗？在周阿姨刚刚离去不久，你就急切地要找自己的生母了吗？” “你……！”这句话让林思不禁大怒，但是看着季存脸上那坚定却又冰冷的神色，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季存这绝不正常的强硬也让她的心中狐疑不已。 “相信我，思思。有些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看着林思脸上复杂变换的表情，季存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 林思的身子不由得一颤，心中莫名涌起了一阵十分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什么，她想要转身前去一探究竟的心情慢慢消失了，因为，季存的话带给了她一种神奇的感觉，就好似如果此刻她真的不顾一切回去探听了真相，那么，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就此崩塌、再也不复存在……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恍恍惚惚地坐回了季存那辆纯白的法拉利上，引擎轰鸣，载着两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上一次跟季存一同来到此处的周雨乔此刻则满面愁容地握着手机在办公室内说着电话。 “要如何才能说服对方做对方不愿意做的事情？”电话另一边的江律辰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周雨乔提出的问题，“说清楚道理、对于对方有什么好处之类的，能说服就说服，不能说服也没办法了吧。” “啊……不要总是这些不负责任的话啊，给点建设性意见啊。”周雨乔苦恼地仰天抱怨着。 江律辰则是无奈地一拍额头：“周雨乔，有话说清楚，我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哪里有什么事啊。”周雨乔心中一虚，明显心事被说了个正着。 “我跟你做死党多久了，你有什么心事能瞒得过我？”江律辰对周雨乔的否认嗤之以鼻，正色道：“说出来吧。” “……确实瞒不过你。”顿了顿，周雨乔苦笑道，她和江律辰之间虽然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单纯的朋友之情却非常深刻，此刻她的心思的确瞒不过对方，“不过，这件事情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说不定还会生气，还会做出不利于我的决定，所以，不能告诉你。” “我会做不利于你的决定？周雨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相信我了？除非事关程夜宁或者薇薇，否则我怎么可能……” 说到一半，江律辰突然顿住了，在他的第三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敏感地捕捉到了电话另一头那微不可觉的吸气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莫非还真是关于他们两人的事？ “如果是关于薇薇，我觉得我不会跟你意见相左。这么说是关于程夜宁的事了？”江律辰冷笑一声，殊不知自己已经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 “……” “周雨乔，说话。”声音越发冰冷了几分，隐隐的，迫人的气势弥漫了开来。 “……”周雨乔沉默了好久，另一边的江律辰也同样如此，虽然没有再次说话催促她，但这种无声的沉默反而让她更感煎熬，长长地叹了口气，周雨乔总算是屈服了，正如同江律辰了解她一样，她同样十分清楚既然是这个男人打定了决心要知道的事情，她就不太可能瞒得过去了。 第73章 接拍MAD “原来如此。你想帮那个金什么的一起宣传她的公司开发的游戏，所以希望程夜宁纡尊降贵去拍mad，但是被他拒绝了？”江律辰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容，“成名之后，他眼光还真是越来越高了……” “是金若晴啦。真是的，连老同学名字都不记得……”周雨乔叹了口气，在这方面江律辰和薇薇还真是像，“我知道如果让你知道了这件事，你可能会很希望程夜宁去拍这个mad，因为这会使他身价下降，但是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动用你和连希的关系，让他真的去拍了，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所以我希望这件事能够让程夜宁出自自己意愿去拍……” “别天真了，雨乔。”江律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艺人真的有那么崇高？他们只不过是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遵照自己公司的指令罢了。所以你如果真的需要考虑意志问题，考虑的也应该是连希的意志，而不是他程夜宁。” “……”周雨乔在心下叹息，她早就想到江律辰或许会这么说。 其实她并不反对江律辰的这番观点，只是方才对江律辰解释原因时，她隐瞒了一点，那就是程夜宁不愿拍摄的背后也有秦薇不希望他拍的原因。不过，在这种时候她可不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让江律辰的心情平白无故变得更差。 “所以你会帮我的忙，去跟连希提这件事？”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周雨乔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我很希望做这种不利于他演艺事业发展的事，不过也不至于那么闲。”江律辰嗤笑一声，一脸不屑，“雨乔，我只想问你，你需不需要我帮这个忙？” “……”周雨乔犹豫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周雨乔的目光在电脑显示的日期和桌上堆放的关于金若晴公司开发游戏的文件之间来回逡巡，随后，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拜托你了。” 就这样，在江律辰的帮忙之下，连希答应了他的要求，虽然对于让自己旗下的金牌艺人去拍一个小公司刚刚推出的游戏mad让连希十分不爽，不过听江律辰说清楚了原委之后，他自然也不会推脱老朋友的请求，在江律辰似笑非笑的“只此一次”承诺下，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 隔日，程夜宁便收到了从经纪人那里传来的短信，扫视了一遍内容之后，他愣了愣，随后无奈地苦笑。 ——雨乔，估计还是找到了江律辰，所以促成了这件事情。 虽然明知道去拍这部mad是自降身价的行为，不过面对总公司的指令，他也没有了什么想法。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利索地收拾起行李来…… 毕竟很快就要开机拍摄，所以程夜宁当下便决定，隔日一早便出发前往拍摄之地，h城…… 半小时之后，他已经整理出了一个行李箱的行李，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该去医院接秦薇的时间了，于是他抓起外套，戴上墨镜和低帽檐的帽子，拿起车钥匙便出了门。 前天秦薇因为扭伤了脚所以去了医院检查，原本只是小伤，根本没有住院的必要，谁知那之后没多久，便发起烧来，程夜宁无法，便坚持让秦薇在医院休息，好在那所医院的条件也相当好，是以并没有让秦薇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感到委屈。 程夜宁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便看到秦薇半躺在床上，长发随意散落，她穿着洁白的睡衣，看上去格外慵懒美丽，双手捧着一本书，正在斜射进来的微醺日光下安静地看着。 这般美景让程夜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好几秒。 他是如今人气最高的几位男艺人之一，见过的美貌女人数不胜数，但踏入娱乐圈这么多年来，即便与他合作过的女星们如何浓妆艳抹，却没有一人的容貌气质能够胜得过此刻不施粉黛的秦薇。有时想起自己竟与这样的女子一起共同度过了十几年，便连程夜宁这样的天王巨星也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秦薇目光一动，终于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唇角处绽开了一抹绝美的笑意：“夜宁，你来了。” 程夜宁将外套脱下，走到秦薇身边，探出手来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确认了她确实已经退烧，这才放下心来。 “薇薇，明天我要去h城了。”程夜宁在秦薇的那张豪华病床一侧坐了下来，开始跟她叙说自己近日的安排。 秦薇的秀美微微蹙起，疑惑地问道：“你去h城做什么？” 叹了口气，程夜宁无奈地回答：“拍mad。” 秦薇愣了一下，看到程夜宁脸上的表情，顿时联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这几天跟自己说的那件事，诧异道：“你会主动去拍那种mad，是因为你们公司命令下来的吗？” “是。”程夜宁点了点头，脸上有一抹无奈的笑意。 “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了……”秦薇微叹了一声。她在这一点上和程夜宁态度相同，出于自身意愿，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的，但是如果是公司也决定这么做了，那么便不作他想。 二人坐在病房中又闲聊了半晌，程夜宁突兀问道：“这两天江律辰给你打过电话吗？” 秦薇因为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淡淡地道：“没有。” 程夜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你这次受伤多亏有他在身边，而我那时恰好手机没电了。抱歉。” “没关系，以后注意一点就好。”秦薇微笑着摇了摇头，“实话说，那个时候还好有江总在我身边，否则的话，联系不到你，我真的会很着急。” “……” 秦薇笑意明朗，但那笑容却刺得程夜宁的心生疼。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的无力感却越来越清晰。多年来，他虽然一直陪伴在秦薇身边，由于他从来便学不会跟女孩子发脾气，所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闹过什么矛盾，但程夜宁心里却很清楚，这一切的背后跟自己一直以来的迁就有很大关系。 就如同她话中的意思，因为有另一个男人在身边，所以就不会去想念他，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她才会想到自己。 第74章 怀孕的事被暴露了！？ ——一直以来，秦薇对他或许就是这样的感情吧。 他不过是她寂寞时的依赖。 那一天，程夜宁带着秦薇一起办了出院手续，随后又如同以往一样，两个人去高级西餐厅吃了晚餐，再由程夜宁体贴地将秦薇送回家中。 只是，等他回到黑漆漆的家中之时，白天所体会到的心痛感与寂寞再度汹涌来袭…… 隔日，季源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继一个月之前周艳梅去世之后，季源的生活再次遭受到了这种撕心裂肺之痛的打击。 江律辰就看到坐在餐桌边看着手机的季源忽然间脸上血色全无，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眼泪就这么汹涌地滑落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因为此刻季源的样子比起当初周艳梅去世的时候更加骇人。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比那还要糟糕的事情吗？ 心头涌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江律辰想要将季源的手机拿过来，但没想到这一次她在恍惚之中竟将手机攥得紧紧的，无论他怎么用力，她就是不愿松手。 无奈之下，他绕到了她的身后，向手机屏幕看去，随后不禁愣住了。 那上面的信息是：姐，你怀孕的事情被爸知道了，突发性脑溢血。速归。 “什么？你不是说上次是假孕吗？”江律辰的神情一点点严肃了起来，他皱着眉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怀孕啊……我没有怀孕啊……”颤抖着身子，季源脸上血色全无，不停地重复着，声音中也带了些许哭腔。 “源源，冷静一点。”皱着眉头，江律辰单手按在她的肩头，试图止住她的颤抖。但是这很显然是徒劳的。 季源依旧是在不停地颤抖着，呜咽声从喉咙处传了出来，她豁然站起了身，急促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跟爸爸解释，我没有怀孕……” 是的，必须要解释。她很清楚自己一旦怀孕了将给自己的爸爸带来怎样的打击。 季存与季源所在的家庭虽然并不算是十分富裕的家庭，但是一直以来父母都十分注重给姐弟两人的教育，相对来说，他们是相当保守的父母，所以绝对不可能接受婚前怀孕这种事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与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的江氏总裁，二老自然更加相信对方是不可能为季源负责的，不仅如此，季源和江律辰交往的事情从大学开始便是瞒着他们的，他们一直认为季源连初恋都是没有的，现在突然听说她竟然婚前怀孕，再加上季源与季存的父亲本就身体不好，急怒攻心之下竟然导致了突发性脑溢血。 虽然季源并不知道是谁传了她怀孕的假消息，但是比起这件事，她更在意自己父亲的身体。 “源源，冷静下来，我送你去。”看着季源魂不守舍的样子，江律辰心里也不好受，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肩，坚定地说道。 “没有怀孕……我没有怀孕……”季源却仿佛并没有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她目光空洞，不停地喃喃着。 看着那空洞的眼眸中流出的泪水，他心下一紧，没作他想地吻上了她的唇，咸涩的泪水也流进了他的口中。 良久，他凝视着她的双眸，轻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便向着门外而去。 事隔一个月，两人又一次匆匆地出门，坐上那辆油黑的劳斯莱斯，直接向h城的方向驶去。 依然是在傍晚的时候，季源赶到了父亲的病房。这一次，江律辰并没有随着她前来，毕竟此次季父重病与他也有着一定的关系，虽然总体来说是一个误解，但是在误会解开之前，他依然不适合走进那个房间。 季父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双目紧紧地闭着。 看到这一幕，季源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守在病床边的季源的母亲站了起来，看到季源，一时便怒火攻心，“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甩在季源的脸上。 “季源，你到底在外面背着我们做什么了？！”季母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她和季父一样，简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眼中连初恋都没有的纯洁女儿会做出婚前怀孕这种事情。 “妈妈！”季源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妈妈，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怀孕！爸爸一定是弄错了！” “没有怀孕？！连怀孕证明的单子我都看过了，你竟然说你没有怀孕？！”这句话让季母更加愤怒了，婚前怀孕也就罢了，现在还撒谎？ “单子……？”季源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母，脸色一点点严肃了起来，“什么单子？谁给妈妈的？” “你不用管是谁给我的。你现在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季源，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季母说着说着，自己也流出了眼泪来。 “妈妈，你不相信我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医院检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怀孕！”季源悲伤道。 “检查？你不是自己已经去做过人流了吗？”季母冷笑着瞪了季源一眼，随后又看了看仍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丈夫，泪水再一次地流了出来，“如果你爸爸这一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认你这个女儿的！” 说着，她边抹着泪便愤愤地离开了。 季源呆呆地被留了下来，一步一步，万分艰难地来到了父亲的床边。她哭着跪倒在那里，握着父亲的手，眼泪流了满脸。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根本没有怀孕，更没有做过什么人流啊……爸爸，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误会而出什么事啊……”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少女的哭泣声在空洞地回荡着。 夜幕笼罩了下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午夜时分。 季源目光空洞地从季父的病房中走了出来，方才在房间里跪坐得太久，此刻脚步都有些不稳，走起路来摇摇欲坠。 “姐！” 在走廊上并未走几步，便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呼唤声，季源机械地转过身来看了过去。 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她无比熟悉的弟弟，季存。而另一个…… 那个留着一头干练短发、面容弄清秀的女子……竟然是周雨乔。 即便此刻季源有些魂不守舍，但在看到这一组合的时候，还是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季存和周雨乔是什么时候相识的？而且周雨乔还出现在了这个地方，看上去和季存的关系竟是相当好。 第75章 是谁在陷害她？ 而与此同时，周雨乔也看到了季源，这一刻，她的惊讶是季源的数倍之多。从季存方才口中的那一声“姐”中，她就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无论她如何想像也未曾将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一个是她无比蔑视、认为只会攀名逐利的庸俗女子，另一个却是她27年人生中第一个为之心动的男人。这两个人竟然是亲姐弟……！ 这个事实太过震撼，让周雨乔一向冷静的面容都变得有些失控了。 不过她随即又明白了一件事情，脸色瞬间变了。 来的时候，季存告诉她父亲突然发病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姐姐怀孕了，而且那个男人与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身份差距。而现在，既然季存的姐姐是季源，那么她怀的孩子就是…… “季源，你怀了江律辰的孩子？！”周雨乔大踏步向前，她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变了，甚至连她的脸色都有了些扭曲。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放过季源。 此刻的周雨乔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哪怕季源是季存的姐姐，她也绝对会想办法让季源的这个孩子生不出来。毕竟如果真的生出来了，那么江律辰和秦薇之间恐怕就不会再有机会在一起了，即便是江律辰愿意为了秦薇抛妻弃子，以秦薇的骄傲也绝对不会接受他的。 不过此时，她也不免埋怨起江律辰来，一直以来他都很注重这方面的，哪怕是他的私生活再乱，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就在她心内思绪纷杂的时候，季源空洞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没有怀孕，更没有打胎。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季源豁然抬起头来，一直空洞着的眼眸中突兀有了些许光彩。 是了，想明白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既然自己没有怀孕，但父母却收到了自己怀孕的相关单据，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只是，她现在还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谁做了这种事？！”季存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寒冷若冰，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不知道。”季源垂下眸去，原本空洞的眼眸如今已经有了些许情感，她握紧了双拳，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调查这件事的，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我亲人的人……” “姐，我相信你。”看到季源眼中的坚定和决心，季存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季源的肩头，道：“有需要就找我帮助，我们一起。” 周雨乔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对姐弟，心头却涌上了说不出的滋味。 得知季源并没有怀上江律辰的孩子后，她终于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季存与季源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她又觉得很多事情不好办了。既然季存如此重视这个姐姐，自然不会同意江律辰负了她，而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呢…… 她带着忧色的目光望向季存，双眸中突兀划过了一抹温柔。 ——因为毕竟，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就已经如此在意这个男人了…… 第二天，林思来到了季父的病房。 “源源，你还好吧？”林思担忧地看向明显憔悴了很多的季源，心中不禁埋怨起命运来，自己和季源为什么总要经历这么多不幸的事情，一个月前是自己的养母病逝，一个月后又是季源的父亲突发脑溢血，林思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要这么多灾多难，而像江律辰那样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子的心的男人却能过得那么舒心。 季源看到林思脸上的担忧，心下一暖，连忙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坐了下来，季源将发生的事情全部跟林思说了一遍。 “你没有怀孕，却有人给出了你怀孕和流产的单据？而且绕过了你，只给了你爸妈？”林思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件事也太蹊跷了，连我的小说里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情节发生啊……” “所以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个人在操纵啊，不可能是一场误会的吧。”季源无奈地苦笑道，经过了一夜沉淀，她的心情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平复，再也不像昨日刚得到消息时那样得魂不守舍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你说得对，不可能是巧合。但问题是有谁会想要对付你？用了这个方法又能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林思一边思考一边问道。 “我想不明白啊……”季源摊了摊手，苦笑道，“我并不记得自己跟谁结过什么仇。如果真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要对付我的话……说实话，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说……”聪慧如林思，脑子一转便敏捷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季源点了点头，叹道：“或许是因为江总的原因吧……” “虽说江律辰这个人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林思也陪着季源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不过至少找到了一点线索，就顺着这个方向调查吧，我们一起支持你。” “嗯。”季源开心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父亲，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看到季源干劲十足的样子，林思终于放下了心。只要季源没有因为悲伤而一蹶不振，那就比什么都好了。跟季源相处多年，林思比谁都要清楚季源的性格，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季源平时虽然爆发力不足，但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反而比那些看似坚强的人站起来得都要快。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从房间出来，她顺手拿起了病房中的水壶，想要去开水间接一些热水回来。 满满一壶热水十分沉重，林思提着水壶向病房走去的途中，许是时间太长导致水壶的把手已经不再坚固了，此刻在林思的手中竟突兀断裂，沉重的水壶从林思的手中掉了下去，原本便因为蒸汽而盖得不牢固的软木塞也在这样的晃动中弹了出去。 瞬间，滚烫的开水倾洒了出来，林思在第一时间便弯腰想要抢救，但也正因为这个动作导致腿部被开水溅湿了一大片，剧痛从被烫到的皮肤处侵袭而来，林思痛苦地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地坐在了走廊边的长椅上。 第76章 话中有话 当看到腿部被烫得惨不忍睹的皮肤时，林思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思思，你怎么了？！”突然，一个焦急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林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季存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附近，并且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飞快地冲了过来，当看到林思的伤处时，不禁心疼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连开水都接不好吗？跟我来。” 他将林思拉向了洗手间，随后突兀地将她横抱了起来，林思吓了一跳，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季存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到了洗手台上。 “季存，不用这么夸张啦，将毛巾沾上凉水就可以了。”林思坐在洗手台边，不自然地说道。 季存却对她的话置之不理，他打开了凉水开关，不住地用凉水冲洗着烫伤之处，一股沁凉的感觉从火辣辣的伤口弥漫开来，果然让疼痛缓解了不少。 “等一下去找医生给你包扎。”季存这么说着，等林思充分地冲洗了之后，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 “能走吗？”他关切地扶住林思，问道，那眼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心疼。这样的目光让林思心中一暖，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季存仍旧不放心，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去为烫伤做了检查。 季存和林思离开了洗手间后，周雨乔方才从之前藏着的地方走了出来。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她的眼眸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今天早晨她仍旧和季存一样，去了金若晴的公司忙合作的事情，随后便陪着他一起来看他的父亲，可是在走廊上，遇到了那个被烫伤的女子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那是周雨乔第一次见到一向冷静淡定的季存露出如此关切的神情，那种心焦和对那个女子的温存都被她看在眼中。 周雨乔想起了第一次和季存去清水山庄吃饭时的场景。 那一天，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神思却常常不经意便飘远了。那般悠远怀念的眼神让她觉得熟悉，后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神情她常常在江律辰的脸上看到，那是他思念秦薇时的表情。 所以那一天开始，周雨乔便担心在季存的心中也有一个被他爱着很深的人。 但是，始终都只是她自己的担心，一直以来，她都可以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在今天看到了这个女孩子以后，她便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她知道的人。 虽然周雨乔并不敢说自己和林思有多熟悉，但叶允却是她的下属，在一起工作了两年多，也见过几次林思去找叶允，所以周雨乔是知道她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季存心里的人也是她。 ——“季存，虽然我知道了你深爱着她，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喃喃的声音，像是坚定，又像是彷徨，最终飘散在无人的走廊中…… 次日，季源收到了江律辰的信息。似乎是总部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他不得不当天赶回a城。 叹了口气，季源回了简简单单的“好的”二字，随后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当天早晨便匆匆出发，中午的时候，江律辰已经赶到了a城总部。 “明风，通知总公司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一走进公司大门，江律辰便阴沉着脸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十五分钟后，总公司所有拥有一定地位的管理人员都已经在总部的大会议室里集合。明风办事效率很高，并且看到江律辰脸上的表情之后，便已明白他心情不佳，所以更不敢懈怠。 这一次的会议上，人人噤若寒蝉，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江总因为这次公司出的纰漏而产生的愤怒，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火上身。 结束会议后，江律辰坐在办公室内，翻看着关于这次事件的各种报告，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自从那个人来了之后，公司已经发生过两次类似情况的纰漏，这引起了他的重视。 “洛婉惠……”他口中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想起了她的神秘莫测，低学历与绝不相配的知识和能力，倘若一切都如他所猜想的那样，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此放松警惕。 “江总，你找我？”门开了，性感美艳的女人迈着袅娜的步伐走了进来。 “过来。”江律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洛婉惠抿唇一笑，也不拒绝，踱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突然找我了？不是陪着你的小女人回老家了吗？”她并不避讳什么，而是十分自然地在他的双腿上坐下，伸出双臂围住了他的颈项。 江律辰并未拒绝，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那双一向淡定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奇异的火焰：“我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据我所知，江总突然回来是因为公司这次的突发事件。不过你为什么要说我很清楚呢？难道江总突然回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想我了？”洛婉惠脸上笑容不变，一双美艳上翘的眸子里满是妖娆撩人之色。 “是啊，我是想你了，想得不得了。”看到洛婉惠明显的话中有话，江律辰也不急着拆穿，反而被眼前女人的性感妖娆所感染，他的眼眸也变得火热了起来，显得他本就俊美的脸庞更加充满了魅惑之色，“毕竟你这个妖精给我惹出了不少麻烦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江总准备怎么处置我？” 仿佛是被这句话点燃了火焰，他突然站起身，将她横抱了起来，放在了无数次自己处理公务的黑漆桌上，随后欺身压了过去。 “嗯……”身下美艳的女人娇声哼了一声，两条玉藕般的胳膊环上了眼前男人精壮的身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雄霸整个商界的江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里，一片淫靡。 云雨过后，洛婉惠淡定地将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穿好，仿佛是早就预感到此刻身后的男人会说些什么，微笑着微微侧眸。 如果说这番云雨之前，江律辰还搞不清楚洛婉惠的目的的话，那么此刻，在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热情如火之后，他已经对她想要的以及想表达的东西了然于胸。 第77章 与程夜宁的再重逢 眼眸中划过了一丝冷嘲之色，一闪而没，随后他邪魅地勾起了唇角，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在了这间办公室内。 “继续做我的秘书吧，婉惠。” 听到这句话，洛婉惠得意地扬起了红唇。因为这句话代表着他们之间的交易，成功了。 ——没错，江律辰已经知道了她是造成这次突发事故的人，而她也将自己想要他的意愿传达了出去，而这个男人，接受了…… 看着洛婉惠的背影，江律辰冷冷地弯起了唇。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来到他身边之后就不断地在搜集各种江氏的有用信息，此刻以此作为威胁，向自己传达着化解这些威胁的条件——她想要自己，想要做自己的女人。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h城。 林思因为要赶去小学上课，所以只在中午的时候匆匆到医院走了一趟，随后便随着季存一起离开了。 季存坚持要将林思送过去，而周雨乔作为和季存一起工作的工作伙伴，也同样搭上了这辆车。 只是，每一次和季存、林思同行，便让周雨乔对于季存的深情有了更多的了解。 从昨天刚得知季存心里的人是林思直到现在，即便心中再不愿承认，周雨乔却还是发现了一个无比鲜明的事实——季存，真的很爱林思。 那种感情如此深厚，几乎就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 与季存分开之后，她失落地一个人回到了湘江的经理办公室内。 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这是最近她和季存一起合作共同整理的文件，和季存合作以来，他们之间的工作一直进行得十分顺利，彼此也非常有默契，所以周雨乔一直都因此而感到十分开心，她一直认为自己和季存相性很好，只要这样相处下去，或许总有一天，他会爱上她。 但是，在她知道了季存心里的人是林思、当她看到了季存对林思的感情时，她便再也没有了这种自信。 “季存，我该怎么办呢……”无意识地口中喃喃着，周雨乔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四处巡弋。 感觉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周雨乔一个激灵，感觉自己看到了关键的东西。 ——对了，就是他。 ——如果能从这个人入手的话，或许，她便不再是毫无机会了吧…… 次日。 “就是这样，姐，你过来一趟吧。”听完季存的要求，季源又说了几句话，便切断了通话。 “怎么了？”季母疑惑地问道。 经过了三天的沉淀，季母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终于能够冷静地听自己的女儿说话了，也终于明白了女儿并没有怀孕的事情。不过，这也只是让她对季源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因为这件事毕竟暴露了季源跟在江律辰身边的事情，当明白自己的女儿竟然去做了类似于有钱人的情人这样的人时，季母还是很难高兴得起来。 “阿存说他今天比较忙，没有时间过来看爸。但是这几天跟外国人一起合作，得到了外国人送的特产，想要带回来给妈妈，而我现在正好比较空，所以可以去拿一下。”季源解释道。 季母点了点头，叹道：“也难为阿存了，他现在这么辛苦，家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季源安慰了季母几句，随后便拿起包走出了医院，打车直接向季氏的总部而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走进熟悉的季氏总部大厅，季源环视着周围明显与平日不太一样的环境，感受着其中不同寻常的氛围，心头的疑惑盘绕不去。 这感觉很像是来了什么贵客的样子啊。 摇了摇头，既然季存都说了今天很忙，那么说不定就是跟这件事有关系吧。 熟门熟路地进入电梯，按下了最顶层的开关。 “咚咚”。 “请进。” 听到了季存的声音，季源微微一笑，轻轻地推开了门。 眼前熟悉的办公室内，坐着两个人，似乎是正在就一些重要的问题进行交流，探讨着共同的工作。 其中一个人是季源的弟弟，季存。 而当季源的目光落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时，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很少见他穿着的正式西装，一向散在额前的碎刘海此刻也被梳了上去，露出了俊美迷人的一张脸。这一次，他没有戴着墨镜，而是直接以真容露面。 “程……程夜宁？！”季源吃惊地叫了出来。 虽然从此刻的场景来看，季源已经明白了程夜宁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是因为他的工作与季氏相关。可是季氏毕竟是h城近年来刚崛起的企业，虽然在h城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力，但是季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像程夜宁这样出道接近十年的艺人有什么理由会跟季氏合作。 “季源？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夜宁显然并不知晓季源与季存之间的关系，突兀看到了她，他也十分吃惊地站了起来。 前几日在a城一别，季源的境遇与对待感情的态度都给程夜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以他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女孩子。 而一边的季存则是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两个人。季源喊出程夜宁的名字并没有让他感到吃惊，毕竟这个男人是如今最著名的艺人，他的脸就是他最好的身份证，认识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程夜宁竟然也一口叫出了季源的名字，这就让他讶异不已了。 “你们认识？”犹豫了一下，季存还是开口问道。 “对，我和季源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程夜宁最先反应了过来，听到季存的问话，他微笑着回答道。脑子里转动了一下，想起了季存刚才说过他的姐姐会过来一下，如今再联想这两人的名字，很容易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季源，你就是季先生的姐姐啊。” “程先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季源略有些兴奋地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整个过程完全是下意识而为，丝毫没有觉得很突兀。 而程夜宁竟似也毫不在意，而是十分自然熟络地将他会来到这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隐隐的，这两人越聊越投机，竟有了将季存冷落在外的趋势，而这两人却对此浑然不觉。 人与人之间有相性之说，有些人就是毫无理由地与对方投缘。而程夜宁和季源就是属于这类人，在没有真正认识程夜宁本人之前，季源一直将他当作偶像来崇拜，但在与他本人接触过之后，她发现程夜宁是一个十分随和亲切的人，对待女性亦是十分体贴温柔，所以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不知不觉间，他在季源的心中已经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偶像。 第78章 与程夜宁共进晚餐 程夜宁对季源则是源于上一次与她的交流，他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她对待感情的态度，便觉得和自己十分相像。不知不觉间，对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加之季源的谈吐也并没有明显惹人不快的地方，是以自然而然便熟络了起来。 季存挑了挑眉，看到自己的姐姐难得和林思之外的人聊得这么投机，便也不去打扰，反正刚才和程夜宁商量的事情也基本结束。 “原来你要拍金小姐他们公司游戏的mad啊。”季源听程夜宁解释完原因之后，这才恍然大悟，“不过真的好奇怪啊，你们公司为什么会要求你拍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降低了你的身价吗？” “……你不知道原因？”这次倒是轮到程夜宁惊讶了。 毕竟季源和江律辰走得这么近，他还以为季源肯定会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原因？”季源一头雾水地反问。 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程夜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知道就算了。既然你也在这边，等我真正去拍的时候欢迎你过来探班。” “我真的可以去吗？”听到这句话，季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既然是季先生的姐姐，季氏又是金氏的合作伙伴，你肯定可以去的吧？”看到她期待、兴奋的样子，程夜宁失笑道。 “没有你的话，我去的热情会大大降低呢。”季源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说道，“毕竟我已经崇拜了你将近十年啊。从你出道的时候开始，你就是我在娱乐圈最喜欢的艺人了。” 程夜宁微微怔了怔，随后也弯起了唇角，成名近十年，这样的宣言他已经听过太多了，但是饶是如此，再次听到也还是感到十分开心：“既然这样，那么你一定要过去。我这次是一个人来，连我经纪人都没跟过来，公司也比较介意我这次的拍摄会不会降低身价，所以暂时也没有对外公开我来h城的事情。可以说这次会比较孤单。” “好的，我给你当助理吧。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的。”季源开心地扬起了唇角。 开什么玩笑，给她近十年来最喜欢的偶像做助理，这可是过去的她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如今有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了。 她纯粹的快乐也感染了程夜宁，他微微一笑，顺口反问道：“那么，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h城了？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你现在住在a城。” 听到这句话，季源原本笑意明媚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黯然之色，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程夜宁心中暗道不好，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源慢慢地将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姐，麻烦订一间包间，谢谢。” 在h城的一家雅致的茶座，戴着墨镜的程夜宁彬彬有礼地对服务小姐说道。 今日在季氏听完季源的讲述后，他心中亦是为这个女孩子不幸的遭遇感到于心不忍，正好他今天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留有空余时间，是以他十分爽快地邀请季源一起吃个晚饭。 至于他一进来就决定要一间包间的事情，自然是理所当然了。除了他一直处于社会的最顶层，所以有这样的习惯之外，也是因为他也不太愿意整日戴着墨镜，让自己束手束脚。 “我明天就要去金小姐的公司拍摄地拍摄了。作为我的临时助理，你明天会准时来吧？”看着季源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情绪，程夜宁有心用着轻松的语调问道。 其实金若晴这一次能够请到程夜宁这样的大牌，自然是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服务，找的助理自然也是这里最好的服务人员，不过这一次既然遇到了季源，而且她也乐意并有空闲这么做，那么他自然也不愿意去用自己不熟悉的人做助理。 “我会准时来的，你放心吧。”季源被这句话唤回神，微笑着说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mad的拍摄现场呢，说实话我特别期待的。” “你最好不要太期待。”程夜宁抿唇笑道，“拍摄的是仙侠风，所有的特效都是后面加上去的，最初拍摄的时候，现场场地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样才有趣不是吗。你想想，那么普通平凡的一个场地，可最后却变成了那些气势宏大的各种场景，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季源双眼亮晶晶的，兴奋道，“当然，程先生你出道快十年了，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了，所以我也能理解啦。” “不，你这些话倒是提醒了我，可能一直身处其中所以反而没有发现，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有一种自己每天都在做不得了的事情的感觉。” “对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十分自然融洽。很多时候，季源都下意识地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忘记了他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偶像，而只将他当作了一个跟自己十分合得来的朋友。 程夜宁将自己这几天来的安排跟季源说了一遍，顺便也向她介绍了一些跟拍摄相关的知识，这让从来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季源听得双目闪闪发亮，兴奋得不行。 这一天就在这样轻松自如的氛围之下悄然走过了…… 遥远a城中心的江氏总部内。 “你今天给我的那边的资料就只有这些？”江律辰单手揽着身边女人纤细妖娆的腰肢，挑眉问道。 “我和江总可是早就谈好条件了的，江总要是想要更多，不妨给我更多，这样自然就可以咯。”身边美艳的女人自然就是洛婉惠了，自从上一次跟江律辰谈妥了无声的交易之后，今天就开始一步步履行。 “你这个双面间谍做得可真是聪明啊。”江律辰啧啧称赞道，揽着她的手再度紧了一些，将她拉近到了呼吸相闻的极近距离处，“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有头脑也有手段的女人，所以，今天不妨就给你更多吧……” 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转过身来抱住她，吻上了她鲜艳欲滴的红唇。 洛婉惠娇笑一声，半推半就地也迎了上去，男人精壮的身体与女人纤细的腰身纠缠在一起，别有一番淫靡。 第79章 你真心爱着秦薇？ 一番云雨之后，洛婉惠十分大方地侧坐在男人的腿上，一边与他一起看着自己提供的资料，一边不时地看一眼身边的人，忽而她娇笑着道：“江总，你说我们在一起都相处这么久了，可我总感觉自己对你一点也不了解耶。” “是吗？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你不是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了解的？”江律辰微扬唇角，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魅惑。 “哎呀，你知道人家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啦。”他刚才的表情让妖娆如洛婉惠也是感觉到了心中一动，难以抵挡这样直白的撩拨，她不禁将身体再度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娇声道，“所以，婉惠之前擅自调查了一些江总的事情，希望江总不要怪我。” “哦？调查到什么了？”江律辰无所谓地一笑，洛婉惠能够调查到的，估计也就是近年来他的各种花边新闻吧，不过，那些花边新闻倒确实都是真的。 然而，洛婉惠却是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律辰一眼，随后缓声道：“我调查到了江总学生时代的一些事情，而且，还是很久远的初中时代……” 随着洛婉惠话音的响起，江律辰脸上原本玩味的笑容消失了，他紧紧地抿起了唇，眼中迸发出了些许凌厉的光彩。 洛婉惠反而愣住了，她的确是调查了很多事情，但是她的重点都放在了后来江律辰的各种花边新闻上，至于初中时代的那段事情只被她当作调侃他的笑话而已，在她看来，那应该是江律辰年少不经事的时候怀有过的一段懵懂过往，她甚至都在怀疑江律辰在有了环绕身边的莺莺燕燕这么多年之后早就将那段往事忘却了，可是现在，江律辰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江总……你的反应有点奇怪呢，总不会……” “洛婉惠，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不知什么时候，江律辰的神情已经变得万分认真严肃，与刚才的轻佻神色截然不同。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洛婉惠心中一颤。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才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认真冷凝的表情，以前哪怕是质问她是否和公司出的问题有关系时也未曾这样冰冷过。 “江总，怎么了嘛……”有些委屈地撇着嘴，原本只是拿来随便说说，可是竟然把气氛搞得这么僵，洛婉惠自然感到相当不甘心了，“又不是真心喜欢那个秦薇，毕竟都十几年过去了，江总你……” “闭嘴！！”洛婉惠的话尚未说完，江律辰的暴喝便响了起来，随后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站了起来，将坐在怀里的洛婉惠狠狠地推开。 “啊……”洛婉惠惊声叫着跌坐在了地上，裸露在外的小腿猛地撞上了桌角，发出了很响的撞击声，剧烈的痛楚顿时让她脸色泛白，变得有些花容失色起来。 然而，江律辰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怜惜之意，他冰冷厌恶的目光瞪着她，冷冷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女人，没想到愚蠢至此。” “江总……你到底怎么了！我到底说错什么了？”洛婉惠一边压着生疼的腿，一边回望着居高临下瞪着她的男人，不甘地大声问道。 “你只说错了两个字。”江律辰冷漠地俯下身来，单手握住她的下巴，指骨越捏越紧，“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因为，你不配。” “……”洛婉惠略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江律辰是因为过去被女人甩的这段经历太耻辱，所以不想从她口中听说，可是那一句“你不配”却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你……你是真心爱她？”洛婉惠带着怀疑的口吻，鼓起勇气不确定地问道。 “我似乎跟你说过不要提她。”捏着她下颌的手指越发紧了，指骨都变得有些青白起来，男人额头上更是青筋暴露。 巨大的痛楚袭来，洛婉惠呜咽一声，脸上的表情都因为这阵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 “滚出去。”江律辰猛地放开了她，用着嫌恶的眼神瞥了她一下，随后便转过视线，冷冷地道。 洛婉惠虽然心有不甘，不过她到底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即使有再多的话想说也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她咳嗽了几声，垂下眸来，收拾好衣服恨恨地离开了这间偌大的总裁办公室…… 在a城市中心不远处的一个高档住宅区内，洛婉惠开着车回到了这里。这里便是她来到江氏工作之后居住的地方，说起来还是她原来的雇主为她安排的，可是后来她为了江律辰而背叛了原雇主。对此，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依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 一个人步入自己的房间，她在洒满阳光的落地窗前坐了下来。 这样的安静很容易便让她想起了昨天在办公室与江律辰的那场纠纷。 “秦薇……”她喃喃地从口中吐出了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她就算再笨也明白了她调查到的江律辰与秦薇的过去对江律辰而言绝对不是一段可以随便忘记的往事，而那个叫秦薇的女子在他心里有着无比重要的地位。 这个事实让洛婉惠足足消化了一天才接受。 一直以来，她早已确信江律辰是个无心之人，他可以跟很多女人在一起，却绝对不会真心爱上任何一个人，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确信，所以洛婉惠才敢背叛原雇主，选择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因为她早已确定了，这个无情的男人最后选择的女人一定是那个可以给他带来最大利益的人。 但是昨天之后，这个想法就改变了。原来像江律辰那样优秀的男人竟然也会一心一意去对一个女人专情……如果这个事实成立，那么她背叛原雇主的行为就会多了很多风险，在没有把握吃定江律辰的情况下，洛婉惠是不敢这么赌的。 ——该怎么办呢…… 此刻，做了错误决定的后悔以及对于江律辰竟然会真心爱着的那个女人的嫉妒一起在她心中交织着。 次日。 “洛小姐，有一位叫作秦薇的小姐找您。”江氏总部内，下属恭敬地对洛婉惠说道。身为江律辰的秘书之一，洛婉惠在江氏总部自然也有着至高的地位。 第80章 他是我比较感兴趣的男人 听到下属的话，洛婉惠挑了挑眉，微笑着点头道：“好，让她来吧。”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洛婉惠双眸间划过了一抹阴沉之色，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垂在肩上的长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后，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洛婉惠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道：“请进。” 门开了。洛婉惠的目光向来人身上扫去，随后，那双永远妖媚撩人好似把所有男人都当作俘虏的眼眸中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诧之色。 那女子孤身一人前来，穿着黑色及膝的连衣裙，外罩一件黑色的风衣，长长的头发垂在肩上，她的皮肤白皙剔透，五官精致绝美，并没有浓妆艳抹，可就是着淡妆的这张脸竟也能美丽如斯，不仅如此，她气质高洁大方，只是从门外走进来的这短短时间里都足以让人将她的风韵永远铭刻在心。 ——饶是洛婉惠的美艳，也比不上眼前进来的这位女子分毫。 或许在外貌上洛婉惠并不会比秦薇逊色太多，但是若论及气质与风韵，洛婉惠则是远远被甩在了后面。 此时，洛婉惠只觉得自己的心中被什么东西揪起了。在见到秦薇之前，她的心中还充满了不屑，可是在见到了本人之后，她却是一点小觑之心都没有了，心中甚至还涌起了“如果是这样的人，也就怪不得江律辰那样的男人都会为之死心塌地了”的想法。 秦薇自然并不知道洛婉惠心中所想，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来到真皮沙发前坐下，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怪异的洛婉惠，说道：“洛小姐应该能知道我的来意吧？” 秦薇这句话将洛婉惠飘忽的心神唤了回来，虽然在见到了秦薇本人之后，她原本高傲的心已经被削掉了大半的气势，但此时也唯有拼命地强作淡定了，洛婉惠收拾好情绪，也面向秦薇露出了一个美艳的笑容：“你是因为我将你投的设计稿刷下去了，所以心中不服？” “洛小姐是新来江氏工作的，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我与江氏签了2年的合约，在这2年期间，你们需要负起为我的时装作宣传的责任。”秦薇并没有理会洛婉惠那明显带着挑衅的话语，她脸上笑容不改，“更何况，从去年我们合作的情况来看，采用我的设计为江氏带来了巨大的盈利，以江氏的聪明，是不可能跟我毁约的吧？” “秦小姐，我虽然是新来的，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小瞧我。”洛婉惠正色道，看上去气势十足，但却在无形中已经暴露了逊色于秦薇的沉着和淡定，方才面对洛婉惠的挑衅，秦薇依旧不急不躁，言谈举止大方得体，相对来说，洛婉惠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和江氏的合约我当然明白，可是上面明确写着只有在江氏举办大型活动的时候才会在相关领域采用你的设计，并不是说无论何时都需要采用你的设计。” 听了洛婉惠的话，秦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微笑道：“洛小姐这话说得不是很奇怪吗？一般来说，举办大型活动时对服装的要求要更高一些吧，你们在这种活动上都愿意采用我的设计，怎么在要求更低的场合反而不采用了呢？” “……”面对秦薇的伶牙俐齿，洛婉惠一时语塞，她恨恨地看着秦薇没有丝毫癖暇的绝美笑容，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江总亲自交给我的权利，为他甄选各设计师的作品，既然我看不顺眼你的作品，你就通过不了。” “江总？”从洛婉惠的语气中，聪慧的秦薇已经听出了一丝端倪，也隐隐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针对自己的原因，明朗的笑意中顿时多了几丝蔑视和怜悯，“洛小姐，我并不关心你不通过我的作品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我既然和江氏签订了合约，这就是我的权利，我想要做的就是拿回我的权利，如果你现在依然要坚持己见，那么我会亲自去找江总问明白这件事。你自己做个决定吧。” “你……”洛婉惠瞪着秦薇，心中又气又急，但却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与冷静从容的秦薇相比，她倒越发像个小丑了，阴沉着脸坐了下来，道，“算了，本来我这一次也不是真的不想采用你的设计稿，只不过是想要见你一面而已……” 没错，自从得知了江律辰与秦薇的事情之后，洛婉惠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之前哪怕是江律辰对待季源的态度突然好转了，她也没有感觉到这个男人将要离开自己，但是，知道了秦薇的存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自信。或许是命中注定，她竟在工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江氏的签约设计师中有秦薇的名字，这才采用了这种方式想要见一见眼前的这个女人。 现在听到秦薇可能会亲自去找江律辰，她自然是百般不愿这件事发生了。 秦薇听到洛婉惠的话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看向洛婉惠的目光中愈发多了几分轻视，当然，即使是带着轻视的目光，她的笑容也依然未改分毫，将大家闺秀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洛小姐，你抱有什么样的目的都跟我没有关系，只是我不希望以后你因为一些无聊的私人原因来扰乱我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无话可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此时的洛婉惠也已顾不得秦薇话中的瞧不起了，她慌忙叫住了眼前的这个绝色女子，犹豫着道，“你对江律辰到底是什么感觉？” 秦薇刚要离去的脚步又站住了，她微微侧过身来，轻笑道：“他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男人，仅此而已。” “就是说，你并没有和他再续前缘的打算了？”洛婉惠心中一松，依然紧盯着秦薇问道。 “谁知道呢，随缘吧。”秦薇最后回头向着洛婉惠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随后便再也不看她一眼，款款而去。 只有洛婉惠一个人有些呆滞地坐在原处。 这之前任她千算万算，也未曾想到，她将要遇到的会是这般奇女子…… 然而，她还未曾呆滞结束，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就在秦薇还未走出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 第81章 不放过伤害你的人 原本这个人几乎不会主动走进她的办公室，有事的时候也只是使用内线电话吩咐她前往他的办公室去而已，可是现在，他竟然突然走了进来。 “江总……你怎么来了？”洛婉惠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联想到昨天只是稍微提到了秦薇，他便极度暴怒的样子，此时这番情景让他撞见，还真的让洛婉惠的心中打起了鼓。 江律辰明显也并未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薇，一时间他也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三人中唯有秦薇淡定自如，她等了片刻，发现江律辰和洛婉惠都没有说话，便大方地开了口：“江总你好。” 清丽的声音将江律辰唤回了神，看着眼前这番场景，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了下来，瞪向洛婉惠，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从薄唇中吐出：“洛婉惠，这是怎么回事？！” “……江总，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洛婉惠连忙站了起来，强笑着道，心中却是暗自叫苦，她将秦薇的设计稿刷下去的事情原本就是瞒着江律辰的，现在却也唯有用这个借口想办法搪塞。 可是江律辰明显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能和薇薇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洛婉惠面露难色，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秦薇则是冷眼旁观，看到洛婉惠窘迫的样子，心中再度充满了轻视和同情——因为这种为了一个男人而耍小手段的行为在她看来无比卑微可笑。 “薇薇，抱歉，你能告诉我吗？”似是对洛婉惠的磨蹭不耐烦了，江律辰转向了秦薇，此时他脸上冷漠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 看到问题抛了过来，秦薇也不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其中没有遗漏、也没有任何刻意夸大，只不过是平淡地将事实说了出来。 在秦薇述说的时候，洛婉惠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手心中冒出的汗水。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自己手中还握有这个男人的把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愿意真的为了这个女人的事情和自己撕破脸。 听完了秦薇的话，江律辰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他缓缓转向洛婉惠的目光中除了冰冷，还多了十分明显的蔑视和厌恶。 “江……江律辰，你什么意思？！现在要和我撕破脸了？我可没有给你的公司带来任何不利的地方！”似乎是被江律辰的目光盯得发怵，反而让洛婉惠沉不住气地先开了口。 “你给江氏带来不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江律辰阴沉着脸盯着她，冷笑道，“愚蠢的女人，如果只是给江氏带来不利，我根本懒得跟你计较。” “你……！”洛婉惠急促地吸着气，脑子不停地转着，确实，之前她就已经对江氏做了手脚，还确实带来了一定的损失，虽然对于整个江氏来说，这点损失只能以微不足道来形容，但对于一般的企业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巨额亏损了，可那个时候江律辰只是用暗示的方法提示了她一下，根本未曾真的跟她发火。可现在…… 江律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秦薇一眼，随后转头，冷冷地道：“我不会让任何想对薇薇不利的人留在我身边，今天就请你滚出江氏。” “你说什么？！”洛婉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要为了这个女人赶我出去？江律辰，我跟你之间可是还有约定的，将我赶走会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吧？就算你再爱这个女人，你真的愿意让江氏置于这样的境地吗？！” “这样的境地？”江律辰不怒反笑，他看着洛婉惠，眼神中是无尽的嘲讽和同情，不仅江律辰如此，就连一边站着冷眼旁观的秦薇也因为洛婉惠的这句话露出了怜悯和蔑视之色。 “洛婉惠，就让我来告诉你，之前不跟你撕破脸，完全是因为看你自以为是的愚蠢模样让我感觉很有趣而已。以我江氏的能力，即便你已经盗取了很多企业机密，也不可能被你这样不入流的角色毁掉。并且……”原本凌厉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深深地看了秦薇一眼，眼眸中露出了坚定之色，“就算江氏承受不了，我也不会让薇薇受伤。” 这一句话，瞬间让洛婉惠的脸色惨然起来，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心在听到了这一句话之后失却了所有的力气。 一边站着的秦薇也因为这句话抬起了头，她扬了扬眉，颇为讶异地看向江律辰，她并不是不清楚江律辰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她只是没想过这个男人会把这种感情表达得如此外露张扬，与他一贯冷静内敛的风格极为不同…… 而另一边，洛婉惠已经豁然站起了身，此时的她已经从方才的极度震惊失措中回复了过来，那双原本美艳无比的眼眸已经泛起了红色的血丝，她怨毒的眼神紧盯着眼前两人，冷冷道：“你会后悔的，江律辰。” “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太多了，你不是第一个。”江律辰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洛婉惠。 洛婉惠一步一步从两人的身边走了过去，再不曾停留分毫。 “江总伤害了她呢。”秦薇微微扬起了唇角，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让你看笑话了，不过，我记得我十三年前就对你说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那时候我是这么做的，现在也还会这么做。”江律辰回看向她，目光柔和，十分自然坦诚地说道。 秦薇对此垂眸一笑，江律辰的话让她也回想起了过去那些悠久的回忆，而现在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过，如果和洛婉惠维持现状的话，无疑对江氏有利无害，可他竟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该怎么说，这个男人果然很爱自己……今日的事情让秦薇再一次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么，江总，我今天就先走了，下午我要赶去h城，所以时间比较紧。”微微一笑，秦薇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道。 “h城？那真巧，我一会儿也要出发去h城。”江律辰略讶异地说道，不过随后，他便联想到了秦薇去h城的原因，心头又感到了些许黯淡。 第82章 能麻烦江总吗？ ——经他所说，连希果然还是答应让程夜宁去帮周雨乔的忙，所以程夜宁如今应该是在h城，秦薇此刻前去，是为了他吗？ “江总也去h城吗？那真是巧。是雨乔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吧？”秦薇失笑道，十二年来她虽然和江律辰没什么接触，但是周雨乔一直都是她的闺中密友，是以对周雨乔的事情还是十分了解的。自从接手了湘江之后，每每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她都会习惯性地找江律辰这个损友来为她收拾烂摊子。 江律辰微微弯了弯唇，没有回答，心中却是涌起了一抹异样。 ——他是因为要去看望一直在老家的季源所以才要去h城。 不过此刻，面对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子，他却是并不愿意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既然要一起走，我开车送你吧。”这么说的时候，江律辰的心中也罕见地涌起了一丝期待。 这是一种要和心爱之人共同做一件事时的喜悦。发觉了这一点，他不禁在心中自嘲。什么时候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江氏企业总裁江律辰也爱得如此卑微了…… 但饶是如此，心间还是弥漫起了一点一点的喜悦，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一同上了江律辰的那辆劳斯莱斯，风驰电掣而去…… 这一路上，两人之间的对话极少。秦薇原本就不是会怎样主动说话的人，而江律辰却是因为面对最喜欢的女人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他和秦薇分离了十几年，现在她又在程夜宁的身边，这样的尴尬让他深感困扰。 只是当几个小时后，车平稳地驶入h城城区时，他还是开了口。 “薇薇，你的目的地是？”他犹豫了一下，尽管心里早就隐隐有了答案，但仍旧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他这么问道。 秦薇向车窗外面看去，微微眯起了双目，笑道：“我先跟夜宁联系一下，看看他在哪里，然后再做决定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律辰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的确是来找程夜宁的。 这个事实让他口中隐隐发苦，却只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点了点头。 ——“喂，夜宁吗？”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秦薇轻声问道。 ——“薇薇，怎么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还是她所熟悉的温柔声音。 秦薇微笑道：“对不起，你来h城都五天了我才过来看你。我现在已经到h城了，你在哪里？” 淡淡地将歉意的话说出口，语气中却并无抱歉的成分。其实秦薇此次来到h城还有和这边的一些企业进行合作的工作，但即使是秦薇，在面对程夜宁这样一个无条件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优秀男人时，也还是隐瞒了不说。 她原本也只是很随意地等待着程夜宁告知自己地点，但是意外的话却从手机另一端传了过来。 ——“……对不起啊薇薇，我现在这边有点事情……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我再跟你会合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但是那其中的迟疑却被秦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眼眸中闪过了极度的不悦之色——记忆当中，对于她的要求，程夜宁从来没有推脱过。 “他怎么说？”坐在秦薇身边的江律辰疑惑地问道。 秦薇放下了电话，脸色缓缓沉了下来，面对江律辰的疑问，她随意回答道：“没事，他现在在拍摄，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他。所以我准备先去雨乔那边一趟，能麻烦江总吗？” 这番话虽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那明显比打电话之前不悦的脸色还是让江律辰心生疑惑。不过，秦薇明显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他便也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劳斯莱斯拐了个方向，向着湘江酒店驶去。 秦薇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脑中只盘桓着一个念头——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程夜宁不能立刻来见自己？ 就如同她了解江律辰有多爱自己一样，她也十分清楚程夜宁对自己的感情，可以说只要不是在参加记者会或是出席通告，他几乎不可能推脱来见她，而现在他既然能够正常地跟她通话，就说明他并没有在做这些事情…… 在秦薇漫不经心地思考着的时候，车已接近了h城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湘江…… 程夜宁挂上了电话，眸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秦薇这个时候来h城让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之前他虽然知道她今天会来，但怎么想也以为会是在晚上的时候，毕竟如今秦薇的设计事业正处在上坡阶段，尤其近日来她十分忙碌，他以为她白天都不会有时间。可是今天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按照他的性格来说，就算不是秦薇，而是换作了任何一位与他有交情的女性，他也会在此时并无工作的情况下赶过去，而在面对秦薇时，就算是有工作，他也会赶过去。可是今天…… 他向远处望去。 季源正十分开心地看着h城最著名的cos团表演，脸上有着兴奋的红晕，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已经打了一通电话。 时间要退回三个小时之前。 “今天因为道具有点损坏，所以估计要推迟到下午拍摄，抱歉，让你白来了一趟。”程夜宁有些歉意地对气喘吁吁赶来做他的助理的季源说道。 “没关系啦。”季源丝毫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她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惊喜道，“今天正好是25号耶，你今天早上又正好不需要我做助理，那就代表我可以去看漫展了！” “漫展？”程夜宁微怔，随后笑道，“原来你喜欢动漫。” “是，非常喜欢！”季源兴奋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手机，回过头来歉意道，“那么我就先走了，下午还要工作，我会早去早回的！” 说着，她便抱着包想要离开。 “等等。”程夜宁开口叫住了她，看到季源疑惑地转过身来，他微微笑道，“我早上也没什么事情，送你去吧。” 就这样，程夜宁开车载着季源来到了漫展的现场。 虽说漫展也是在h城举行，但到底和他们的拍摄现场相隔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即便秦薇已经到了h城，他要赶回去也需要一个小时，既然都不能避免让她等待，他便干脆地做了让季源再看一会儿的决定。 第83章 正式开机 ——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开心的样子。 和季源重逢以后，他便听她说了很多经历过的事情，也从她口中确定了那个差一点让她怀孕的男人的确是江律辰。听季源说了她苦苦为他守候了四年，其间哪怕是被他过分地对待，也始终不曾放弃过努力。 这些经历都让他心中感到震撼，同时也隐隐有些自嘲。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为秦薇做到的已经是极限了，可是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为了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人奉献出如此之多。 听她说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两人已经是不知不觉敞开了心扉，他们之间的交谈也显得更加自然轻松了。 而如今，漫展可以让这个四年来受了太多苦的女孩子感到发自内心的愉快，他便不会介意再让她更多地留在这个让她快乐的地方。 “收获不小呢。”等季源再跑回来的时候，程夜宁笑着说道。 如今季源的手里提着一个绘有动漫人物形象的纸袋，里面放了很多小物件，譬如绘着动漫人物形象的伞、挂坠、手机链、贴纸、手办等等。 “嗯，都是我喜欢的人物，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呢。”季源兴奋道，虽然花了很多钱，可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一点也不介意。 一阵风吹来，让她搭在肩上的长发飘了起来，程夜宁很自然地伸出手，帮她将乱掉的发丝重新挂回耳后，然后将她手中的纸袋接了过来：“我帮你拎着。如果还有什么想看的，就再看一会儿吧。” 这一动作让季源微微发怔，脸颊有些发热起来，心也似乎漏跳了一拍。的确，当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偶像就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拨开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时，作为一位普通少女，季源还是很难保持心情平静。 不过这也是极为短暂的，一会儿之后她就恢复了过来。 “不用了，我也看得差不多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季源对程夜宁笑了笑，扯了扯他白衬衫的袖口，示意他回去。 程夜宁的唇角处也露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向着停车处而去…… 感到片场之后，程夜宁收到了秦薇发来的短信，似乎已经和周雨乔会合了，他松了口气，只要没有让她白白等着自己就好。 “夜宁哥哥！准备了！” 正当程夜宁将头上戴的帽子和墨镜取下来递给季源时，另一边公司的负责人便已经催促了起来。 “夜宁哥哥”是粉丝们对程夜宁的亲昵称呼，而他似乎也习惯了，因此这时听到也并未感到惊讶，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向更衣间走去。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他才和另外一位女演员再度从准备室里走了出来。 此刻，他已经完全成为了游戏中的男主角。他身着一袭白袍，衣袂翩跹，长身玉立，漆黑如墨的发丝散在白袍上，剑眉星目，面色凛然，手握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看上去既有江湖侠客的凛凛威风，同时也有世家公子的翩然俊美。 季源愣愣地看着那一步步走向镜头的男人，有点不敢相信——这似乎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江湖侠客真的就是早上和自己一起逛漫展的男人吗？ “action！”随着导演一声喝，场内的演员们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和程夜宁不同，其他两位女演员明显并不是一线明星，而是刚出道没几年也并没有非常红火的女艺人而已，不过，傻瓜也知道既然她们两人在这部mad中和娱乐圈的天王巨星程夜宁合作了，那么她们的红火则是指日可待。 作为出道近十年的老牌演员，程夜宁的演技已是出神入化。 他按照剧本，完美地将那一幕幕场景演绎了出来。时而面对敌人显露凛然之姿，眉目之间尽是一片冷峻坚贞之色，时而面对自己的爱人微笑低语，目光温柔。 他的完美表现以及与他的超高人气完全匹配的俊美外貌立刻让他惊艳了这里的所有人。 “程夜宁果然好帅啊，演技又这么好，对人还这么温和，真是太完美了……” “原本就很喜欢夜宁哥哥，现在越来越喜欢了……” 周围传来了这样的小声私语，季源的目光追随着场内程夜宁的同时也微微弯起了唇角。这些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以程夜宁如此大牌的身份纡尊降贵来到金氏这样的中型企业拍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怕他的态度再高傲一些都绝对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可他偏偏待人彬彬有礼，唇角永远都挂着一丝温和的微笑，面对有需要的人时，他也不会吝啬帮助，对待其他几位合作的演员他也热心指导。 这个男人作为一名艺人真的是完美之至。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就在季源想着这些的时候，导演已经喊了“ok”，程夜宁已走到了他如今的临时助理季源身边，看到她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禁失笑提醒。 季源慌忙回过神来，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因为你的表现太棒了！” 听到她的表扬，程夜宁淡淡一笑，此刻的他依然穿着拍戏时的白袍，墨发散在肩上，有一种超脱凡俗的俊美，立刻引来了周围几乎所有女性的关注，同时，她们看向季源的目光中自然也多了一丝羡慕妒忌的味道。 “来，喝水。”季源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为他倒上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谢谢。”程夜宁接过了水杯喝了一口，离下一场拍摄开始还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便在季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回头笑道：“我拍摄的时候看到你的神情特别兴奋啊，别人都忙着工作，或者专心看着我们的表演，只有你到处打量，好像对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特别有兴趣。” “嗯……”季源托着腮想了想，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红晕，“我下面对你说一个秘密，你听了可千万不能笑话我……” “你说。”看到季源神神秘秘还带着些害羞的样子，程夜宁不禁失笑，点了点头。 “我呢，是第一次来到正式的拍摄现场，所以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这种开心并不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感到高兴，而是因为……有一种离梦想很近很近的感觉。” 第84章 周雨乔的交换条件 “梦想？”突然出现的词汇让程夜宁疑惑地挑了挑眉。 “嗯，梦想。”季源微笑着坦然点头，“这件事只有我最好的朋友知道，现在既然提到了，也可以告诉你……我啊，小时候拥有过的唯一一个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并不是成为艺人，而是单纯地成为一名演员，你懂我的意思吗？” 程夜宁微眯着双眸想了想，认真地问道：“是指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掌声，不在乎艺人应该有的名气或口碑，而只是单纯地想要表演？” 季源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向他竖了一次大拇指：“你理解得挺准确的。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我啊，以前太过胆小，不敢追求这个梦想，所以就这么错过了……” “看你的表情很失落。”季源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并没有逃过程夜宁的眼睛。 “嗯……我比较晚熟，所以在读书时代几乎没怎么考虑过长大以后的事情，虽然十分想要成为一名演员，但是却没有考虑过要怎样才能成为演员，我只是单纯地按照父母的期望，在高中选科的时候选择了比较擅长的文科，在选择大学的时候选择了为了阿存破格录取我的桐大……等到我回过神来慢慢懂得怎样才能离演员这个职业最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已经读了和表演完全没有关系的专业，所以这个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季源脸上有着宁静的笑容，那种笑容十分恬淡，也有着一丝隐隐的苦涩。 “傻瓜。”看到季源的这种表情，程夜宁反而是轻声笑了出来，“因为大学没有选择表演专业，就代表一辈子没有机会了吗？你再怎么说也是大学本科生毕业，难道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多元化发展，也许从你的领域实现你的梦想确实比较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明知道途径有很多种，却连相信的勇气都没了，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季源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中却涌起了一片感激之意。 其实，这个道理说出来她也明白，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心去相信。 “源源。”远处已经有人招呼众演员继续下一场拍摄了，程夜宁站起了身，回过头来对季源笑道，“你已经开始调查这次欺骗你父母的人了，其实你也知道这件事很困难，可还是那么有干劲地去做了不是吗？保持着这种状态的话，一定没问题。” 说完，他挥了挥手，身上的白袍也因为他的这个动作飘飞起来，越发衬得他的俊美出尘，他向季源最后微笑了一下，随后便向拍摄中心走去…… 晚上的时候，程夜宁因为要赶去见秦薇，是以不再如前几天一样邀请季源一起吃晚餐，而是将她送回了医院便离开了。 季源向着车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绽开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这个男人，真的真的好温暖……这近十年来自己和林思都将他视作自己的第一偶像果然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 她就这样带着一抹微笑走上了二楼父亲所在的病房。 快走近病房时，她的脚步顿住了，因为她看见了，周雨乔一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正静静地看着她。 周雨乔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经过这几天和季存的接触，季源已经知道周雨乔和季存关系很好，她时常会陪着季存来到这里看望父亲，但今日奇怪之处就在于——她明显是在专门等待着自己。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跟我来。” 说完，她就这样率先向电梯的方向走去，整个过程中她的表情都十分平静，无喜无悲，季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江律辰刚才已经给她发了短信，告诉她他不方便过来，所以先在湘江住下了，而他如果有什么事绝对不会让周雨乔过来带话，所以季源已经察觉到，周雨乔此次找她，必然是瞒着江律辰的。 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周雨乔停了下来。 “周小姐，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季源首先开口问道。实话说，她对周雨乔这样一个屡次误解自己的女人并无半点好感，所以她并不想跟她绕任何圈子，而是想直接进入主题。 周雨乔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季源，她毕竟是掌控着整个湘江的经理，经过两年的打磨，已然成为了事业之上的女强人，所以此刻虽然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但周雨乔身上的气场却强过了季源整整一个档次。 季源不禁在心中叹息，江律辰身边的人果然个个都不简单。 “我是来跟你交换信息的。”周雨乔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平静，“我想，你对江律辰和薇薇的过去一定很好奇吧？” “……！”季源脸上平淡的神情顿时有了波动，虽然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听见，但她就是毫无来由地确信了，周雨乔口中的薇薇一定就是上一次在牡丹园见到的那个女孩子——那个美丽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孩子。 “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相对的，也请你跟我说一说……” “说一说？”季源疑惑地重复道，心中却是十分奇怪，难道自己手上还有什么对周雨乔而言意义重大的消息吗？ “说一说季先生和那位林思小姐之间的事情……”周雨乔直直地盯着季源的眼睛，单刀直入地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理由呢？”季源微微握了握拳，虽然她十分想要知道江律辰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的过去，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如果周雨乔是抱着对林思不利的目的，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交换信息。 “……只有告诉你这个理由，你才会跟我交换信息吗？”周雨乔犹豫了一下，显见并不想说出真实原因，但是又十分想要得到季源的信息。 “对。”季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并且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要在我判断合理的情况下。” “……”周雨乔垂了眸，轻轻地、缓缓地，却又坚定地说道：“因为，我喜欢季存。” “诶？”这个理由明显出乎了季源的意料，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但周雨乔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惊讶而显现出任何情绪波动，她依然十分平静，眼眸中有着坚定的神采，“所以我想要了解。” 第85章 两个男人的过去 “……了解之后，你要怎样？”季源犹豫着，虽然这个消息让她太过惊讶，但她仍旧竭力保持平静，理智地分析着。 周雨乔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你以为我还会对林思做什么么。季源，不要太过小人之心了。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季存或林思。” “……”季源脸上微微一红，她的确对周雨乔有些太过防备了，不过，这就如同周雨乔误认为她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她也对周雨乔不甚了解，甚至存在误解，但是此刻，就像周雨乔说的一样，如果自己不放心，就将事情告诉季存或林思就好，而且仅仅是将二人过去的事情说出来而已，这样想着，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好，我会告诉你。” “思思是我从小的好朋友，我们刚认识之后的不久，我将她带回家里玩，阿存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思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她，阿存是个很长情的人，那一天以后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思思一个人了。但是他没有向她表白过，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比较纯情吧，就这样，初中的时候，思思成了叶经理的女朋友……啊，就是叶允。” 周雨乔听着，点了点头，但其实在季源才说了几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揪了起来…… “即使知道思思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阿存也没有放弃过，思思屡次拒绝无果，只得渐渐疏远起他来，于是，阿存便决定要拥有自己的实力，并且要和叶允生活在同一领域中，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有打败叶允的机会，阿存就这样一直在为思思努力着，而现在……叶允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思思分手了，阿存他又看见了新的希望，虽然他现在和思思还什么都不是，但是，我想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吧……”季源微微笑着说道，其实要说她毫无私心也是不可能的，一个是她最好的闺蜜，另一个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她自然会希望着这两人能够有在一起的机会。 “叶允为什么要和林思分手？”周雨乔强行压抑住内心中涌上的痛苦，竭力保持着平静，问出了一个她颇为关心的问题。 “我不知道，思思也不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季源苦笑着说道。 周雨乔沉默了下来，像是在默默思考着什么，良久，当她抬起头来时，看到季源用半分期待半分胆怯的眼神看着她，毫无疑问地，她立即明白了季源在等待着什么，脸上那黯然的神情消失了，再度变回了那个气势迫人的职场女王。 “薇薇是江律辰唯一爱过的女孩子，从我们几个初中的时候开始。当时我们都在首都最好的一所初中就读，他们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彼此经历过很多事情，两情相悦，可以说就要捅破那最后一张纸了，那个时候江律辰和现在一样，也是他身边几乎所有女孩子追捧的对象，可是那家伙性情怪癖，待人比较冷漠，唯独对薇薇温柔爱护，薇薇也就招来了不少嫉妒，那所初中可以说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汇聚的地方，因此也有很多纨绔子弟，那些女人集结了一些纨绔子弟想要来对付薇薇，与此同时，也有很多男人追求薇薇，在这种情况下，那两人同心协力克服各种困难……” 说到这里，周雨乔看了季源一眼，她已经紧紧咬住了下唇，唇色都有些泛白，周雨乔心中闪过了一抹得意——说是交换信息，但她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江律辰对秦薇的深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好让眼前这个如牛皮糖一样的女人知难而退。 “不过呢，那个时候追求薇薇的男人中还有一个在各种方面都能够和江律辰媲美的人——那个人想来你应该知道，就是如今娱乐圈人气极高的程夜宁。” “诶？”没想到的名字突然出现，季源怔了一下，不过随即又释然了，她第一次见到程夜宁的时候，他就在寻找那个女孩子，显见是和她一同前往牡丹园的，能够两人一同前往那种景点，想来关系就不可能一般。 “薇薇是个各方面都十分完美的人，唯独有一点不好，就是她对感情的表达方式太淡了，所以当她对程夜宁也有了作为朋友的依赖时，江律辰就分不清楚薇薇究竟喜欢的是谁了。而薇薇又是个极为骄傲的女孩子，她根本不可能去对江律辰主动解释这件事情。所以——江律辰就带着这样的误解，离开了薇薇，认为她喜欢程夜宁，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他宁愿就此退出，转而默默守望她。” 说到这里，周雨乔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带着些怜悯地望向了脸色苍白的季源：“今天江律辰是和薇薇一起来的，江律辰现在不知道薇薇并不爱程夜宁这件事，所以他不会去找薇薇，但如果时间长了，有一天他得知了这件事情，那么我敢肯定，到那个时候他哪怕是舍弃身边的一切，都会追回薇薇的。” “……”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然倒塌了，一种难以忍耐的痛楚瞬间弥漫了全身。 “雨乔，不要把无关的事情放在一起。也不要用她来压迫我，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底线。” 以这句话为背景，她想起了在牡丹园中江律辰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神情，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而现在想来，如果那个一向掌控欲这么强的男人愿意为了那个女孩子默默守望，那么足见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了…… “季源，你可要想好了。”周雨乔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太阳的余晖缓缓落下，一天即将入夜…… ——是了，只有那个人了。 周雨乔开着车离开，脑中迅快地转动着各个念头，车停在了湘江的停车场，她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车内，拨通了一个电话。 铃音响起，而那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叶允”。 就在湘江酒店不远处的一个高档小区内，早晨因为秦薇的事而被解雇的洛婉惠此刻正从车上走了下来。她原本就是h城人，自然在h城也有属于自己的家，只是，当她再次回到这边的家时，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第86章 她每次都住我这里 ——那个男人。 那个为了秦薇而决绝地解雇她的男人，让她觉得好陌生，因为，今天的他实在是——太幼稚了。没错，在洛婉惠心目中的那个江律辰是一个把自身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重的男人，在他的心里，只有利益、权力、财富，他没有心，也不会爱任何人，可是，那个在她心里本该是这样的那个男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解雇了她…… 她为了江律辰而背叛原雇主的事情早就被原雇主知晓，如今她根本也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地方。可以说，她的这个赌，赌输了，而输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对江律辰的为人判断错误。 “呵。”从她的口中发出了冷冷的笑声，“身为江氏企业的掌权人，竟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就让你那些伟大的爱见鬼去吧——就由我来教育你，如果抱有着这样幼稚的想法，是混不下去的。” ——如果他的爱和他的事业注定发生冲突的话。 洛婉惠冷冷地扬起了唇角，在晚上小区灯光的照耀下，更显阴森…… 第二天早上，江律辰被周雨乔的电话叫了过去。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和季源重聚，彼此依然十分和谐自然，当日因为长时间都和秦薇在一起，让江律辰的心情一直处于大起大落状态，见到季源之后，她就像是一汪清水一般让他的心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那个女孩子仍然那么温顺乖巧，会主动为他倒水、换衣服，会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说各种各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向他抱怨什么，让他这几日处理江氏内部繁杂事物时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想，他是喜欢跟她在一起的，这无关爱或不爱，就只是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早上的时候，季源赶着去医院，所以很早的时候就从酒店出发了，而他又多睡了一个小时，被周雨乔的电话叫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江律辰没好气地问这个一大早就扰了他清梦的损友。 “两件事咯。第一件——”周雨乔微笑着扬起唇角，冲着屋内叫道，“薇薇，出来啦。” “江总到了吗？”人未到，声先至，依然那么优雅悦耳，江律辰精神一振，便看见秦薇从周雨乔的屋内走了出来。 他的心中一动——她昨晚，竟然没有和程夜宁在一起？ 周雨乔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得意地揶揄道：“薇薇每次来h城都是住在我这里的，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 “……”江律辰瞪了周雨乔一眼，不过心中依然有什么东西因为这句话而缓缓化开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江总，我正要去夜宁的片场看看，能麻烦你送我过去吗？雨乔今天有事。”秦薇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拌嘴，而是微笑着问道。 周雨乔则是在一旁暗叹，直接把江律辰当成跑腿的——这种事全世界估计也只有秦薇能做得出来。 “好。”江律辰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不过心中却还是因为秦薇此行的目的地而微觉不爽，不过他很好地将这种情绪掩饰住了。 “还有一件事情。”周雨乔适时地打断了对视的两人，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你应该知道程夜宁这次过来拍摄的事情是秘密进行的，毕竟他过来拍这种mad公开的时间越长，负面新闻出现的可能性也越大，可是好像还是有那么一两家娱记比较敏锐，察觉到一点东西了，所以麻烦你出面解决一下这件事啦，毕竟今天薇薇要过去，万一被拍到薇薇和程夜宁有接触那就麻烦了。” “……周雨乔，这事是你搞出来的吧？”江律辰不满地冷嗤了一声——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想方设法要程夜宁来拍这种中型企业的mad，也不会有这种事。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多年来这个损友可是每每惹出什么事来就丢给自己收拾的。 “好啦，你都答应下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吧。薇薇就拜托你了。”周雨乔狡黠地笑着，轻轻在秦薇背上一推。 她原意是想趁秦薇不备把她推进江律辰的怀里，不过秦薇何其机敏，从小便锻炼过一些身手，此刻她轻轻一旋身便躲过了周雨乔的突然袭击。 “真是的，薇薇太没趣了……”计谋没有得逞的周雨乔一脸不满地说道。 “江总，我们走吧。”秦薇微笑着看了一眼周雨乔，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过身轻声说道。 “好。”江律辰点点头，带着复杂的心情转身而去…… 两人到达片场的时候，果然看到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娱记的人正拿着相机在场外转来转去，努力地和保安周旋着想要进去一观。看到了这一幕的江律辰轻声叹了下，随后向着那几个人走去。 也是因为他在整个社会上的身份很高，所以交谈之下便发现这几个娱记所属的报社均和江氏有交情，跟对方几人交涉了一下，谈妥了条件，那几个娱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我们进去吧。”江律辰回身对秦薇微笑道。 秦薇点了点头，将手搭在了他伸过来的手上。而这时江律辰才微微一愣，他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将手伸给了对方，就如同以往他开车载着各种各样的女人时做的那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是这时他才发现，他将手伸向的人——是她。 当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时，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胸腔中蓦然放大的心跳声。 两人就这样相视一笑，便走入了片场之内。 “正在拍摄吗？”江律辰观察着场内的情况自语道。 周雨乔早就跟这边的人通过气了，所以此时江律辰一进来就有很多人上来礼貌地招待着。 “夜宁正在拍摄，我看到他了。”秦薇的目光带着笑意落到了场内那身着白袍的俊美男子身上。 江律辰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将阴柔与刚毅的美结合为一身的白衣男子正是程夜宁。此刻的他身着戏服，身穿白袍，腰佩银剑，墨发飘散，剑眉星目，俊美得如同谪仙一般，他明显已经将身心全部投入到了拍摄中，脸上的表情十分出神入化，俨然已经吸引了场内女性们的目光。 不过，毕竟和程夜宁是情敌关系，这般的俊美也只是让江律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正要将目光移回，又蓦然一顿——他竟在场中看到了一个没想到的身影。 第87章 她和程夜宁怎么认识的？ 那正端着水杯、抱着戏服的女孩子——季源？ 她也如同场内其他女孩子一样，目光一直追随着场内的程夜宁，那双一向温婉清丽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和明媚的惊艳之色。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脑中微微转动了一下，想起她昨晚的确跟自己说过她在照顾父亲期间还找了一份工作正在做，不过当时他正在思考别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多问，难道说——她的工作就是这个？ 这时，他又想起了当日在a城的医院里，季源竟然是被程夜宁送去的。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悦之色异常明显——她和程夜宁是怎么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还非常好。 “cut！”导演大喝一声，“廖风，你不行就下来吧，别撑了。” 随着导演的这声指令，所有的拍摄都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场内那名叫作廖风的女艺人身上。 程夜宁此刻正在跟她拍对手戏，听到导演的声音便也停了下来，一双仿佛盈满了雾气的美丽双眸看向了对面的女人，关切道：“有敬业精神是好事，不过女孩子要学会爱惜自己。” “可是……”廖风就这么痴痴地微微仰头看着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程夜宁，心中万分不愿。 事情还得追溯回昨天晚上，廖风是这部游戏mad中饰演其中一位女主角的，她出道仅仅一年，因为本身也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所以一年来也只是接拍这种中型企业的mv或mad等，一直找不到红火的机会，这一次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可以和程夜宁合作的天大良机，她本就兴奋无比，在看到程夜宁的帅气与待人的温文尔雅之后，一颗心早就已经沦陷。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昨天傍晚回家时意外跌倒，导致无法正常走路了。可是她又岂愿因为这次突发事故而放弃跟程夜宁的合作？所以这一天她对导演说，她一定可以接着拍摄。 导演对她的执着也颇为无奈，勉强同意，然而拍摄了几幕之后却发现她的腿伤还是极大地影响了拍摄效果。 “导演，我真的可以的，你再让我稍稍休息一下吧……”廖风向导演大声道。 “我们拍摄的时间很赶，没空专门等你。”导演有些无法忍耐地回答道，不过对于她眼眸中的哀求又是颇为不忍，加之廖风已经拍摄了这部mad中的大部分场景了，如今突然换人也不是上策，“这样吧，你的戏份放在后面拍，今天有一部分你跟程夜宁拥抱的远景拍摄，这部分找替身就可以了，你的正面戏份就等你的伤好了以后拍摄。” “……”廖风咬了咬下唇，颇为可惜地点了点头。 “廖风，去休息吧。”程夜宁微笑着对廖风说道。 “嗯……”廖风因为他的微笑而红了脸，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从场中离去了。 “真是纯情啊……”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江律辰冷哼了一声，廖风方才的神情他并不陌生，因为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在被自己的目光注视时，也同样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身边的秦薇则是微微一笑，因为江律辰的反应而越发确定了周雨乔所说的话——这两个人，关系的确不太好呢…… 廖风之外的另一位女主角薛琴则是面露期待之色，因为这里除了她和廖风之外，就只有一位饰演仙婆的中年女艺人，这个替身似乎是非自己莫属了，而能够和程夜宁拍这场抱戏无疑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情…… “看来要轮到那个人了。”秦薇的目光望向了薛琴的方向，微笑着道。 江律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导演的目光也落到了薛琴的身上，似乎是理所当然般地便准备让薛琴前去做替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目送着廖风离场的程夜宁突然开口了。 他目光温和，微微一笑，却是看向了季源的方向：“源源，你来试试。”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一刻却仿佛穿透了整个片场。不仅场中的艺人、导演、助理们怔住了，便连场外的江律辰和秦薇也怔住了。 “诶？我？”季源也同样震惊无比，她此时正抱着程夜宁的戏服和水杯，愣愣地看着他。 程夜宁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场中众人惊讶的目光，他仍然握着方才拍戏时拿着的银色佩剑，身着白袍站在这秋日的微风中，开口，声音轻缓温和：“对，你来。” “……” 场内安静无声，只有众人小到几乎听不见的窃窃私语。 导演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尴尬，他颇有些为难地道：“程先生，你看我们也比较赶，季小姐并没有拍戏经验，而且薛小姐都已经换好了戏服……” “导演，这点时间可以让我先把接下来那段打戏拍完，不会浪费的。虽然薛小姐的确很有拍戏经验，不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我推荐源源来拍，大概也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一个离梦想更近一些的机会，毕竟她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导演，拜托了。”程夜宁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语调也并不强硬，但是却让人能够感觉到他态度的坚决。 场内静至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程夜宁、导演和季源三者身上来回逡巡着，众人均是神态各异。 导演面色古怪地看着程夜宁和季源，最终还是无奈地长叹一声，点头挥手：“小刘，你带季小姐去换戏服。我们准备先让程先生拍打戏。” 那位名叫小刘的助理点了点头，上前接过了季源手中的东西，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季源深深地看了正对着她露出鼓励笑容的程夜宁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感激，随后她转回了目光，垂眸跟着助理而去。 “都别看了，准备拍下一场。”导演一挥手，大喊道。 看着人员慌忙收回目光开始各种准备，导演也在心下暗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自己还只是一名三流导演，在为不出名的中型企业指导拍摄，如果也是一般的三流艺人，自然不可能有他们说话的份。但是他一个三流导演面对一位一流演员，而且还是像程夜宁这样获大大小小奖项无数的天王巨星…… 第88章 两个人的初次相拥 面对这样一个人，即便他是导演，也是不敢跟他发生太过明显的冲突的。 而场外的江律辰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季源对于程夜宁为什么会找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因为自己刚跟他吐露过自己唯一的一个梦想，可江律辰并不知晓，他此刻和场中众人一样，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太过暧昧了。此时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不高兴。是因为程夜宁跟薇薇之外的女人关系暧昧所以为薇薇打抱不平？还是因为——季源在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面前露出了那种带着羞怯的表情？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爱着季源的，但是出于男人最本能的占有欲，而且还是像他这样呼风唤雨、获得了极高的社会地位、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的男人的占有欲，他不喜欢只会在他面前成为小女人的那个女孩子在别的男人面前也如此，而且——还是在那个男人面前。 秦薇虽然脸上表情一如既往，但是眼眸中也露出了极度的不悦和吃惊之色。 就只是因为，她虽然知道程夜宁待人温柔，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照顾一个人，所以此刻，她心里涌起了一种微妙的不舒服来。 程夜宁的打戏也是一如既往的华丽，而且显见他对于武打场面也是颇有研究，本身的动作做得十分到位，甚至于根本不用武打顾问来指点什么了。 一个小时之后，季源走了出来。 她同样身着一袭白色纱衣，化了淡妆，带着一丝新奇、一丝胆怯的神情缓缓向场中走来。她的五官虽不如秦薇那样绝色无双，但也算得上清丽可人，此刻倒是与她身着的这袭纱衣十分相配，越发显得温婉可人。她的长发也被细细地打理过了，此刻别着一枚白色的发簪，柔顺地垂至腰际。 在场众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只因季源平日疏于打扮，所以虽然算得上清丽，却很少有人会觉得她很美，但是今日在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之后，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程夜宁看着她，向着她露出了温柔而赞许的笑意。 ——在与季源接触了这几日之后，他便发觉，这个女孩子太过不擅长表现自己，其实在她身上有着很多优点。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假如自己没有在她身边的话，那么她身上的这些美好又要有谁来发现呢？最起码，那个跟她在一起却让她受了太多苦的江律辰是不可能的吧…… ——还真是个让人没办法的女孩子啊。 如果她真的也对自己自暴自弃，那么或许他也不会觉得可惜，更不会有想要如何帮助她的想法，但偏偏她受了这么多的苦，却依然在努力认真地生活着，这就很难让人在有能力帮助的情况下还放手不管了，至少，对于程夜宁这样一个一直对待女性温柔有加的人来说，的确很难。 “准备好了吗？那么你跟程先生到离镜头远一点的地方就开始吧。”导演打量了季源半晌，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挥着手说道。 “跟我来。”程夜宁对季源微微一笑，率先一甩白袍，向着远处而去。 季源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要拍摄的是镜头拉远时男女主角拥抱的场景，十分简单的一个场景，所以季源也没有去看剧本，只是方才换戏服的时候听着编剧给自己大致讲了一下，所以此刻她也并没有感到特别紧张。更何况—— 她向着前面行走着的背影望去，眼底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这个人虽然跟她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和他在一起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这种安心感是自己只有和林思在一起才能够感受到的…… 两人来到了远离镜头的地方，季源和程夜宁站在相隔几步的地方，季源背对着程夜宁，两人这么准备好了之后，同时看向导演。 “季源，头往镜头反方向侧偏一点，不要让观众看出来你不是廖风。好，这样就好，action！”导演一声令下，摄像头开始工作。 一步一步。 季源一动不动地站着，脚步声清晰地在她身后响起，让她的心“砰砰”跳动起来。 随后，那人来到了她的身后，伸出了双臂，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中。 温暖的感觉以及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一同袭来，就如同剧本中所要求的那样，程夜宁从较远处走到季源的身后，温柔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好，就那样稍微保持几秒。”导演喊着。 季源的身体有些僵硬，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程夜宁近在耳边的声音。 “身体放松。拍戏的时候，表情要自然，别紧张。”他轻声道，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动听。 听到了这个声音，季源便奇迹般地放松了下来。 风过，两人的白衣同时鼓荡起来，季源的裙裾与程夜宁身上的白袍在风中飘扬纠缠着，定格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几秒之后，导演满意地点着头，挥手道：“ok！” 程夜宁松开了双臂，微笑着看向季源，道：“你的状态调整得很快，看起来挺有成为一名演员的天赋的。” “谢谢你，夜宁。”季源点着头，感激道，“其实都是因为有你在，如果不是因为有你的指导和鼓励，我肯定不行。” 闻言，程夜宁负手笑道：“女孩子对自己有自信一些会更好。” 两人就这么很自然地说笑着往回走去，片场的其他人看着他们的目光则是越发古怪了，不过这种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疑问藏在了心中。 “那个，程先生！季小姐！有人找你们！”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大声向着并肩走来的两人呼唤道。 程夜宁和季源同时一怔，一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江律辰早已起身，向季源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程夜宁的目光落在了向着季源走过来的江律辰身上，显然也是看出了他情绪的不好，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看了季源一眼。 “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到这边来工作了？”江律辰阴沉着脸，很不高兴地问道。 “我有跟你说我找了一份工作啊，但是当时看你正在忙，就没有再说具体的……”季源歉意地对着他笑了笑，随后转身向程夜宁摆了摆手，和江律辰并肩向休息的长椅处走去。 第89章 这份工作到此为止 “我并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会跟程夜宁在一起工作。”江律辰抱臂没好气地问道。 此刻由于拍摄暂时停了下来，原本追随着程夜宁的目光也有一部分落在了江律辰身上。毕竟在场众人中，江律辰是唯一一个在外貌上可以和程夜宁媲美的男人，平时能够遇到其中一个就已经很有眼福了，此刻这两人同时出现，自然引起了场中众多女性们的极度兴奋。 “这个……因为我比较喜欢这种工作，而且夜宁他也邀请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季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江律辰身子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夜宁”。 那个称呼，竟仿佛穿透了遥远的时空，和很多年前的一个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彼时那声音那么清脆悦耳，带着那人脸上绝美的笑意。 ——“江少，夜宁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我不可能离开他。” 那句话仿如梦魇，让他疼了十二年，而现在，这个虽然并不为自己所爱但却已经被自己接受了的女人也用着这般亲昵的语气呼唤那个男人的名字时，他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裂开了。 “我不喜欢你做这份工作。如果你喜欢给艺人做助理，我可以给你找这样的工作，但是，给程夜宁做助理这件事——今天就到此为止。”他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随后转身大步离去了。 “……”季源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另一边，程夜宁虽然站在秦薇的身侧，但却将方才那一幕收入了眼中，虽然并没有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不好的预感。 ——想起那个男人一向的霸道独裁，想起那个女孩子为爱的执着坚韧。 程夜宁的表情渐渐阴沉了下来，那一向留在脸上的温雅和煦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江总——”季源追着他来到了那辆劳斯莱斯前。 江律辰站在车门旁，侧身看着她，皱眉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季源平复了一下微微起伏的胸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的确，她其实昨天才知道江律辰和程夜宁之间关系不好的原因，但是如今要和程夜宁接触的并不是那位叫作薇薇的女孩子，而是他并不爱的自己，所以这就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也这么不愿意了……并且，对于这份工作，季源很想做，她并不仅仅是想要做艺人的助理，而是只想要做程夜宁的助理，想要做这个温柔和煦、帮了自己太多的男人的助理。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江律辰盯着她，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一点商量的成分。 “……”季源垂眸，脸上划过了一抹失望和难过之色，不过她很快便长叹了口气，抬起了头来，“我明白了。” 当江律辰露出这种表情、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季源就知道，他的决定是无可更改的。 虽然她很希望做程夜宁的助理，但程夜宁与她而言，仅仅只是偶像或者是很好的朋友，而江律辰却是她最爱的男人，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守候在他身边并为自己的幸福争取，那么此刻她便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江律辰的眸光变得柔软下来，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内心中涌起了丝缕的温暖。 ——眼前这个女孩子果然是不同的。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谁会像她那样，没有任何条件、可以放弃一切地站在自己身边…… 这种被需要、被重视、被爱着的感觉暖暖地充满了他的全身，使得他伸出双臂来，将她抱进了怀中…… 片场之内，程夜宁的目光从方才江律辰和季源消失的入口处收了回来，他来到秦薇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将她向着树荫下带了带：“虽然已经是十月末了，不过今天阳光还是比较强烈的，注意不要被阳光长时间照射。” 秦薇跟着他走，闻言抬头向着他微笑道：“你还是一样既细心又体贴。” 程夜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水：“一大早过来怎么没通知我？早知道我就去雨乔那儿接你，直接一起过来了。” “也不用每次都麻烦你不是吗？而且我跟江总也很久没见了，这次难得一起过来，偶尔麻烦他一次也不错。”秦薇抱着水杯抿了一口，微笑说道。 “……是啊。”程夜宁闻言，犹带着些苦涩地笑了笑。 这就是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和以一个恋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的区别。正因为是朋友，而不是其他任何关系，所以她才可以毫不遮掩地在他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在这一刻，那种刚离开a城那天所感受到的疲惫和无力再次充满了他的心。 虽然他一向待人温柔，也愿意付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累。此刻，他看着眼前女子娇艳如花的脸庞，心中充满了爱与痛的交织。 “对了，刚才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吗？”秦薇并不知晓此刻程夜宁心中想着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开口问道。 程夜宁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季源，从秦薇问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是将方才自己钦点季源搭戏的事情都看在了眼中，不由认真回答道：“是。因为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所以我想给她一个离梦想更近一些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啊……”秦薇释然地微笑道，“我说你怎么特意选择一个这么普通的人和你搭戏，原来是这个原因。” 的确，这样就好解释了。与程夜宁在一起这么久，秦薇也是了解他的，了解他的温柔和体贴，不过此刻的秦薇也完全忘记了她和季源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只不过，当日在牡丹园匆匆见了一次，早已被不擅长记忆别人外貌和姓名的她忘记了，所以这时候也只当自己是刚见到而已。 然而，程夜宁听了她的这句话之后眉头却微不可觉地皱了起来。 对秦薇这种语气并不陌生，他也认为以秦薇的身份会在普通人面前保有自己的优越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在了解了季源的努力之后，他就有些不太愿意听到秦薇用这种语气提起她了。虽然秦薇的语气中并无恶意，仅仅是多了一丝让人微不可觉的优越感而已。 第90章 她知道我生母的下落 “好了，等一会儿还有一场戏就可以收工了，中午我带你去你一直想去的那家酒店吃饭吧。”程夜宁甩开了自己潜意识下的各种思绪，复又微笑着说道。 “嗯。”秦薇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十分钟之后，导演一句“准备”指令让演员们再度回到了镜头之下…… “叶先生，经理找你。” 湘江酒店之内，一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叶允的办公室门，传达着周雨乔的命令。 叶允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经理，你找我？”叶允推门走了进去，在周雨乔的示意下，来到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叶允，我今天找你并不是为工作方面的事情。所以，不会耽误到你的正事吧？”周雨乔为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的面前，随后抱臂看着他说道。 “不会。”叶允摇了摇头，心中却暗自奇怪，虽然他和周雨乔共事也已经两年了，但是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他们基本不会有什么接触。 周雨乔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开了口：“我记得你以前有过一个深爱的女朋友。现在……那个人呢？” 叶允的表情僵住了，他甚至没空为周雨乔的直接感到震惊，别过了头，不自然地道：“这和周经理没有关系。” “我这几天见过她了。她……很憔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有的时候看到她那个样子，即使是和她没什么交集的我都觉得很不忍……”周雨乔叹了口气，顿了顿，复又抬头看着神色不佳的叶允，十分诚恳地问道，“你以前应该很爱她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分开的，不过你真的忍心看到她那个样子吗？” “……周经理，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想多谈论这个问题。”叶允的眼眸中一瞬间划过了悲伤之色。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而且……你似乎并没有把你离开她的原因告诉她，对吗？” “周经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叶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俊逸的双眸内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他和周雨乔并没有熟到那个程度，但此番她却处处探听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难免让他感到不舒服。 “再去见她一面吧。”周雨乔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用强烈的语气这么说道。 叶允诧异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最伤人的并不是天灾人祸导致的分离，而是不被对方所信任，如果说导致你们分离的事情中真的有能伤害林思的，那么一定不是那件事本身，而是你。”周雨乔站起了身，就这么看着愣住的叶允，淡声道，“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很自以为是……不过无所谓了。” 叶允走出周雨乔办公室的时候，已经经过沉淀而冷静下来的大脑此刻再度因为那些话而乱成了一团，刚得知那件事时的心痛如绞仿佛再一次在这一刻汹汹来袭…… h城郊区。 这里有一所建设得古色古香的高档饭店，虽然从外表上看，木屋瓦房，似乎是倒退回了几百年前，但实际上仔细看过去才会发现，用来搭建饭店的无不是最好的建筑材料，并且整体风格也十分复古大气。 此刻时近傍晚，叶允独自开着车来到了这里。 “清水山庄吗……怎么在这种饭店设饭局了。”他口中疑惑地自语。 方才他接到了父亲叶利荣的电话，在清水山庄里设了饭局，宴请市里的一些老干部，当然叶利荣也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叶允，让他多接触一些政界的大人物，对于他的未来绝对有利无害，所以才会在当晚让他过来。 而叶允显然并不想在这里吃饭，这并不是因为清水山庄格调不够，而是地理位置实在太偏僻了，他开车近一个小时才赶到。 停好了车，他便想要往正门走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顺着风传过来的争执声，远远地，他也看见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不让我见连阿姨？每次都说她有事在忙都是骗我的吧？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说话的少女站在两个脸色为难的男人身前，挺直了背脊，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林小姐……真不好意思，连女士今天确实没空。你还是回去吧。”她面前的其中一个男人歉意地说道，不过，他的语气虽然歉意，但态度却是异常坚定。 “你们……就算是没空，也要她自己告诉我吧？我已经来了很多次，总不会这么凑巧，每一次都没空吧？”林思为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感到无比气恼，脸色都微微有些涨红了。 “林小姐……连女士真的没空。你请回去吧。”那两个男人依然不为所动，两人在一起，牢牢地挡住了林思进去的道路。 “思思？” 那个声音是突兀传进耳中的，十分好听、轻缓，但却带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憔悴。 林思身子一僵，刚才一门心思想要进去的热情瞬间消退了一大半，整个脑中似乎都被这个声音填满了—— 她转过身来，终于面对向了那张熟悉而又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 “……叶允？……为什么在这里……”她的眼角微微颤抖了几下，这才艰难地动喉，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叶允并未回答林思的话，而是皱眉看向面前的那两个男人。 “这个……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因为连女士她现在没空……” “这是那位女士亲口说的吗？”叶允打断了他们的话，一双俊逸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两个男人。 “这……虽然不是，但……” “让她进去。”叶允二话不说便命令道。 林思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他，但是心中却涌动着一种窝心的温暖，不禁在心下嘲讽自己，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时候，无论是在哪里，他都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们真的不能答应您。”那两个男人仍旧赔笑说道，但坚定拒绝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 第91章 辞职的艺人助理 叶允慢慢皱起了眉，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明显不是出于正常情况不放行，倒更像是被什么人提前打了招呼。 “喂，爸，有个事拜托你。”叶允并没有深想下去，而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咬了咬牙，眼眸微沉。 ——结果最终，还是要麻烦那个男人。那个如今让他深深恨着的男人…… 十分钟后。 “对不起，叶先生，林小姐，请进去吧。”从饭店内赶来的管理人员对两人赔笑招呼道。 就这样，在叶允的父亲叶利荣部长的帮助下，两人顺利地走进了清水山庄…… “谢谢你。”林思走在叶允的身边，弯了弯唇，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找她？”叶允也有些不自然，但仍旧强装淡定地问道。 “连阿姨……是唯一知道我生母下落的人，所以我想要找到她……”林思微笑着说。 上一次和季存同来，也想要问生母的下落，但却被他阻止了，林思回去之后左思右想，发觉自己果然没有办法对这件事装作不知道，只是那后来无论她来几次，都被人拦住了，若不是今日恰好遇到叶允，或许她依然没有办法找到那位中年女人。 叶允却因为林思的这句话而顿住了脚步，他全身一震，喃喃地重复道：“生母……” “到这里就好了。你还有事情的吧？”林思停了下来，回身对他微微一笑，“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接下来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 “……”叶允不说话，那双俊逸的眉眼中却多了丝挣扎。 “叶允？你怎么了？”林思讶异地看着叶允那奇怪的神色，颇有些担心地问道。 “……啊、没事……”突然被点到名，叶允下意识地回答。 “没事就好。”林思弯了弯眉眼，露出了一抹恬静而又美丽的笑容，“那么，我先走了。” 她又深深地看了不动也不说话的叶允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叶允一个人呆呆地站着。理智疯狂地呐喊着：快，快拦住她！绝对不能让她见到那个知晓她生母下落的人！否则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忍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就都白费了…… 但心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回响着。 ——“最伤人的并不是天灾人祸导致的分离，而是不被对方所信任，如果说导致你们分离的事情中真的有能伤害林思的，那么一定不是那件事本身，而是你。” 就是因为这句话的存在，才让他无法迈动脚步，所以就在他的犹豫之间，林思已经不见了。 “……不对……不行……果然还是不行……”咬了咬牙，叶允痛苦地抬起了头，追了上去。 ——果然还是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奔跑中，他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竟然就因为不希望自己才是最伤害林思的那个人便放任她去追寻那么伤人的真相。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不被林思记恨，而是想要保护她的心啊…… 那一天，叶利荣部长在饭局上与人相谈甚欢，只是，一直等着的儿子却迟迟没有现身…… h城湘江酒店的总统套房。 浴室内有水声传出，那是江律辰正在洗澡。季源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长叹了口气。 这时，带着古意的歌声响了起来。 ——“为伊憔悴，念兮念兮，怎奈镜花水月，一腔情浓终成空……” 饱含着深情的扶苏的歌声响起，那是季源开始重新听扶苏的歌之后就设成的手机来电音，此刻刚弥漫上的睡意消散了，她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喂，源源？” 温柔好听的磁性声音，这个声音，原本只能在电视上的娱乐节目中听到，而现在，就真切地从她的手机中传了过来。 “夜宁吗？”季源一听到这个声音，唇角便慢慢弯了起来。 “是，这个时候打给你，不会打扰到你睡觉了吧？”程夜宁还是如以往一样，十分体贴地关心着她。 “没有啦，完全不会。”季源笑着摇摇头，心中思忖，这才九点多而已，离她的睡眠时间还早得很。 “……今天……你跟江律辰没事吧？你突然跟我提辞职，是因为他的原因吗？”程夜宁斟酌着语句，轻声问道。 早晨季源追着江律辰跑了出去，回来之后又帮廖风拍完了几场替身戏，随后就正式跟他提出了辞职，那时候因为忙着拍接下来的戏，所以他也没有多问什么，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来问一下具体的情况。 “嗯……对不起，夜宁，要半途而废了……你和江总以前的一些事情，我从别人那儿多多少少了解了一点点，知道你们关系不太好，而他毕竟还算是我的男朋友……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是当他那么认真地提出意见的时候，我是不可能完全不去考虑的……”季源边思考边缓缓回答道。这中间，她并没有说江律辰严格禁止她做程夜宁的助理，而是采用了委婉的说法“提出意见”，这样或许可以让他们二人的关系不会太过恶化。 程夜宁沉默了片刻，方才苦笑道：“果然这样才是你。总是那么无私地为别人付出……我明白了。希望他能好好地珍惜你的心意。” “谢谢。其实夜宁你也是啊，你对别人总是那么体贴，那么为别人着想……” “不是的，源源……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好。”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声长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不说了，以后找个机会再慢慢告诉你吧。今天知道你跟江律辰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虽然还有几天不能一起工作挺遗憾的，但是来日方长，等以后有机会吧。” “嗯……谢谢你，夜宁。”心中再次涌上感激，季源点着头，心中却在苦笑，以后……估计也不会有机会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听到程夜宁的声音，季源微笑着应着，刚准备挂断电话时，又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记住我的话，女孩子一定要学会爱惜自己。” 电话挂断之后，季源的心头涌过了阵阵暖流。 这个相识没多久的、本应高高在上的男人全然没有一点架子，他那么关心别人，认真地跟别人相处，他很细心很体贴，只是自己跟他提过一次自己的梦想，他便愿意给她哪怕一点点接近梦想的机会。 第92章 你调查我 调查她？ 季源想着，自己竟然能遇到这么美好的男人，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想起了从周雨乔那里得知的关于程夜宁、江律辰以及秦薇三人之间的事情，这时候，她的心头仍旧不免涌起了些许私心——希望自己能幸福，也希望那么美好的程夜宁能幸福，所以…… 如果江律辰能够爱上自己……如果秦薇能够爱上程夜宁……那该多好…… 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在乱想些什么，这样对江总实在太不公平了……更何况，感情的事情根本勉强不来的……” 这么喃喃自语着，心情便一点一点地平复了下来…… “电话打完了？” 那是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季源下意识地一震，转过身去，正见江律辰只裹着一件洁白的浴巾，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啊……嗯，打完了。”季源下意识地回答道。心中却不禁不断地吐槽着自己，方才和程夜宁通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江律辰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 而且，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情绪不高啊…… “你跟程夜宁什么时候认识的？而且关系还这么好。”他冷眼看着她。 “……我跟他也认识没多久，关系虽然不坏，但是也不是很特别吧……”季源小心地斟酌着措辞，在了解了江律辰与程夜宁之间的恶劣关系之后，每每提到这个名字，她便会变得十分小心，“毕竟夜宁对谁都很温柔，所以我们也只是互相认识的朋友而已……” “互相认识的朋友……”江律辰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眼眸中也跳动着一丝越渐燃烧的火焰，他一步步地向着她走过来，身上的气势凌厉迫人。 季源有些被他这个样子吓到，这样的江律辰身上锋芒毕露，虽然在笑，但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冰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猛然欺身上去，将她压在了身下。 ——“那个男人真的有那么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愤怒和痛苦，有力的手臂压制了她所有的挣扎，就这样，他开始慢慢剥开她的衣服。 “江总……你冷静一点……”季源微微挣扎着。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江律辰的情绪明显不正常，而且他眸中的痛苦有些太过了，得知江律辰与程夜宁过往的季源立刻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 ——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而是在对秦薇说话。 否则，他的眼神不会如此深邃，虽然看似是盯着自己，但焦点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仿佛透过了她看到了无尽悠远的过去、透过了她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但是季源的挣扎与声音完全没有传达到江律辰的心中。 他的动作没有停顿，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薄唇缓缓在她的身上游走着。 季源难以忍耐，虽然她爱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她早已和他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但是，她仍旧保留有她最后的一点自尊——假如这个男人只是将她当作别人来亲吻她，那么她不要。 “江总！你冷静一点！你看清楚，我是季源，不是……”话说到一半，她顿住了，张着嘴，那两个字却停在了喉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倾吐出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个男人对于你有多重要！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是他陪在你身边！为什么你只留给我一句‘保重’！”他不停地喃喃低语着。 季源的眼角落下了晶莹的泪水，看着那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看着这个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始终思念着别人的男人，她的心头缓缓浮上了四个字—— 情何以堪。 那一刻，她的双眸豁然睁大，咬牙叫道：“江总，我是季源，不是秦薇！” 她吐字清晰，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话音未落，江律辰的动作猛地顿住了，身子缓缓僵硬了起来，眼中的炙热和情欲也慢慢褪去，只余下了越来越多的冰冷。 他缓缓从她身上退开，紧盯着她，声音冰冷：“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季源只是双目湿润地看着他，抿唇不语，此刻的她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你调查我、调查她？”原本抱着她双臂的双手此刻仿佛变成了铁箍，牢牢地箍紧着，丝丝疼痛钻入了她的身体中。 季源望向他的双目，清晰地看到了那其中燃烧着的怒火，这与方才的怒火完全不同，仿佛多了一道城墙，再昭示着对她的拒绝。 “……没有。”季源微微别开目光，轻声回答着。 江律辰皱眉盯着她，显然是在思考她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有多少可信度，顿了顿，冰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前几天把洛婉惠开除了。” 突然冒出来的名字让季源一愣。 “因为她太自不量力，她去调查了我和薇薇的事情，并且想要做不利于薇薇的事，所以，我把她开除了。”江律辰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双冰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如果你欺骗了我，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季源的眼睛慢慢泛红，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是周经理告诉我的。” “雨乔？”江律辰微微一愣。 季源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再也不开口了，目光也有些许涣散，在室内随意地飘荡着，心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般，空空的，蔓延着痛。 江律辰眼眸中的戒备和愤怒慢慢消散了，因为季源给了他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说实话，以季源的性格并不会去调查他的事情，而周雨乔也有很明显的告诉她一切的动机。 “对不起。”叹了口气，江律辰的双眸软化了下来，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慢慢抚着她的脸颊，缓缓俯下身去亲吻她。 很快，室内的气氛便开始变得旖旎起来。 这一次和刚才完全不同，他并没有将她当作另一个人。 云散雨收后，江律辰明显是很疲惫，很快便睡着了。季源一个人睁着眼睛，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她不敢刻意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这让她感到异常痛楚，因此她的思绪只是天马行空般胡乱放映着过往的各种画面。 第93章 要为她庆祝生日 “……是吗，原来江总已经把洛婉惠开除了，等回a城以后，就见不到那个人了……”季源朦朦胧胧地想着。 ——等一下。 毫无来由地一颤，季源的瞳孔蓦然睁大，脑子里回荡着这个名字：洛婉惠。 ……对了，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呢？之前自己都将目光锁定在了曾经做过江律辰女友的人身上，却忘了——洛婉惠虽然并不是他名义上的女友，但和他之间也是有过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的。更何况，她有充足的理由、也有充足的能力这么做。 她的双拳慢慢在被子中握紧了…… 第二天，季源给季存打了一通电话。 “……你说，洛婉惠？” 让季源没有料到的是，当她打电话给季存，告诉他这个人很有动机这么做的时候，季存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他声音压抑低沉，仿佛在竭力抑制着某种情绪。 “是啊……阿存你怎么了？你认识洛婉惠吗？”他声音中隐含着的怒气并没有瞒过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季源。 “……没有。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她的，姐，你放心吧。”听了季源的话，季存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处，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 放下电话，季源松了一口气。 她一向信任自己的弟弟，告诉了他之后，剩下的一切就不用自己多费心神了吧…… 三天以后，迎来了季源的生日。 此时，她和江律辰已经回了a城。虽然季源很牵挂自己的爸爸，但是如今他的病情极为恶化也未好转，而她也不太可能长时间地留在那里——至少在她还未和江律辰分手的情况下。 季母虽然心中不情愿季源和江律辰在一起，但是她也是心疼女儿的母亲，在得知怀孕只是个假消息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生季源的气了。虽然依旧心疼她，但是也看出了女儿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于是最终，她带着担忧的目光看着劳斯莱斯远去…… “今天是你的生日？”刚到江律辰在a城郊区的别墅，放下行李收拾了一番，坐下歇了一会儿时，江律辰突然问道。 “咦？江总怎么知道？”季源有些讶异地问。 江律辰无奈地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你的好闺蜜告诉我的……” “……是思思啊。”季源不禁有些汗颜，随后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没事，生日什么的……不要太在意，还像平时一样就好。” “说什么傻话呢。”江律辰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晚上我带你去c市的锦悦城，为你庆祝生日。” “……哎？”季源愣住了。 ——锦悦城？ 虽然她并不是c市住民，但是对于这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原因便是无论大学时期还是工作之后，身边的女孩子们都奉那个地方为最浪漫的高档餐厅，那所餐厅建于c市中心，有60层，餐厅位于55层往上，而55层以下则是如同大杂烩一样，有商场、客房、影院等，55层往上的锦悦餐厅便是一所著名的观夜景所用的旋转餐厅，在那里吃一顿饭至少要千元。以前的季源从来不认为自己这一生会有去那种地方吃饭的奢侈时间…… 不过，她也不会再去跟江律辰客气了，她知道一顿饭千元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谢谢江总。”她垂眸说道。 心中不是不高兴的，倒不如说，她是太高兴了。 虽然在认识江律辰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得十分节俭朴素，但她毕竟只是个24岁的女孩子而已，一颗憧憬浪漫与美好的少女心还并未完全被生活碾磨殆尽，此刻听到最爱的男人要在她生日的这天晚上带她前往这个传说中“最浪漫的所在”，说不期待绝对是骗人的。 “反应真淡啊。自从我和连希一起投资了这座锦悦城之后，邀请过不少女人，你是唯一一个反应这么淡的。”江律辰半揶揄地轻笑道，在她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哎？”季源讶异地抬起头来，“锦悦城……是江总投资的……？” 江律辰怔了一下，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跟她说过这件事，不由抱臂笑道：“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是我跟我的一个老朋友一起投资。” “……这样啊，那也很厉害。”季源的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无比赞叹地说道。 “傻瓜。”江律辰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站了起来，拎起了手边的公文包，“那就这样，我先去公司，你就在这里休息休息，晚上的时候我来接你。” “……嗯，好。”季源微笑着点头。 江律辰离开后，季源在别墅卧室的大床上躺了下来，想着方才他说的话，唇角便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来，闭上了眼睛。 那一天，季源做了个梦。 在一片幽蓝的夜幕下，江律辰在前方走着，而她跟在后面。一会儿，他回过了头来，对她笑道：“稍微走快一点，马上就要到那个最浪漫的地方了。” “好的。”季源立刻应道，微微加快了步伐。 温度正好，让人感到凉爽的同时也完全不会觉得寒冷。夜风拂过，带来了流淌的月光和浮动的幽幽花香，前方点点光晕，美好梦幻得不真实。 “这里怎么这么像童话世界呢……”季源歪着头问。 前方的建筑竟然就是童话中能够看到的城堡，粉红色的、暖黄色的，各种颜色的城堡，这些城堡的窗子都透着亮光，就仿佛有公主正坐在那窗子另一边，安静地读书。 城堡的一侧有一汪十分清浅透明的湖水，此刻夜风将其吹出了一点褶皱，倒映着新月与岸边的灯光。 “听说这个地方只有命中注定将要成为公主的人才能找到。”前方的江律辰是这么回答她的，微微回眸，俊颜在月光的照耀下完美得不真实，只要看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 “那我们快进去吧……”季源此刻已经难掩兴奋。 ——只有命中注定将要成为公主的人啊。那她现在找到了，是不是代表她也有成为公主的可能呢？ 江律辰在前面大步走着，而她就这么紧紧地跟随着。 离那扇城堡的拱门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为伊憔悴，念兮念兮，怎奈镜花水月，一腔情浓终成空……” 第94章 他的毁约 突然近在耳边的音乐声配合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嗡嗡震动音强制将沉溺于梦幻中不愿清醒的季源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豪华的别墅卧室内已经十分暗了，看上去，天色已近傍晚。而在昏暗的房间内，放在枕边的手机正在不停地震动着。 季源朦胧的眼神渐渐转为清晰，轻轻掀开被子，伸手拿过了手机，一眼就看到了江律辰的来电显示。 唇角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她滑动屏幕，接起了电话。 “江总……” “你……在干什么？”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顿了几秒，仿佛在迟疑着什么。 季源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微笑着坐起了身，一边单手穿衣服，一边对电话说道：“我正在做出发的准备，该带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她笑着，丝毫也没有去思考江律辰给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毕竟，这个时间点，已经到了江律辰和她约定一起去锦悦城的时候了。 “……不是，你不用准备了。”再度停顿了一秒，江律辰淡淡地说道，他声音低沉，“我今天晚上……有事情，不能带你去了。” “……啊、啊……这样……啊……”季源原本还手忙脚乱的动作顿住了，她垂眸，第一个反应便是粉饰太平，虽然声音迟疑了几秒，但是语气十分正常自然，几乎没有一点波动。 “对不起。你自己做些好吃的东西吃吃，毕竟一年中生日只有一次，一定要吃好。”江律辰略带歉意地说道，但饶是如此，他的态度却依旧坚决，“就这样，我先挂了。” “……好。”季源这么回答着。 然后，“嘟嘟”的忙音从手机中传了过来。 季源呆呆地将手机放了下来，房间内似乎越发昏暗了，空荡荡的大别墅中只有她一人，她眼眶一热，眼泪就“簌簌”地滚落了下来，还好整个别墅里只有她，再无旁人了，她重新缩进了被子中，蜷成一团。 ——她一直都是很懂事、很体谅他的。 就像今天，既然他告诉她是有事，那么她一定不会对他提出任何任性的要求。只是……果然她还是一个女孩子，是一个会在刚才还做着公主梦的女孩子，是一个向往浪漫爱情的女孩子，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会寂寞的啊……而且，特别特别难过…… 他会去忙什么事呢？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她拼命抑制着自己不要去多想，因为，有一些可能性如果是事实的话，一定会让她再痛十倍…… 就这样，她缩在大床的一角，拼命逼迫自己冷静，哭累了之后，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灯，良久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 江律辰开着自己的那辆劳斯莱斯，风驰电掣地行驶在高速路上，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骨青白，眸色沉沉，车一路向着机场驶去。 ——拜托，即使不能改变什么，至少让他赶上！ 他这么祈祷着，将油门又往下踩了几分。 a城机场内，人流涌动，江律辰一路奔跑着，冲进了候机大厅。 等待航班的人群好奇地看着他，江律辰与程夜宁不同，一位知名艺人几乎是人皆尽知，如果没有任何遮掩便来到机场这样的地方，那么一定会被人群围住，但江律辰毕竟只活跃在商界，人们对于这一领域的关注显然远不如对于娱乐圈，虽然江律辰相貌俊美不输明星，但自然不可能像明星那样达到人皆尽知的地步。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人们讶异于这名男子的俊美，却没有多少人认出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氏企业总裁。 他开始焦急地搜索着厅内的人群，同时，方才因为开车所以没能拨打的电话此刻已经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他不断地跑着、不断地看着。 脑中浮现出20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喂，江总。”那是助理明风的声音，“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报告。” “我现在正要开车回家，你尽量长话短说吧。”江律辰坐在车内，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淡淡道。 明风在另一边点点头，继续说道：“今天跟我们公司合作的时装设计师秦薇小姐提出了不再续约的请求，并打算与h城的季氏辰光集团合作。” “……”一瞬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定格了，江律辰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再开口，那声音低沉喑哑，“你说什么？！” “江总，秦薇小姐好像今天晚上就已经订了去h城的机票，我本打算见她一面，看看有无转圜的余地，不过她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提出请求之前就已经订好了机票。”明风继续公式化地汇报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保持电话畅通，我随时可能联系你。”江律辰平复着内心纷乱的情绪，挂掉了电话，随后，他发动了引擎，缓缓地驶出了江氏总部的停车场，风驰电掣地向机场而来。 即使是在人群之中，想要找到秦薇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再加上那种普通人绝对无法企及的高贵优雅的气质，几乎只要扫过她所在的区域，就一定会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 “……薇薇！” 江律辰看到了她。 此刻，她正悠闲地坐在候机大厅的一张座椅上，低头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本书，不知是读到了怎样的内容，那绝美的唇角弯起了一抹弧度，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美丽。而在她周围，几乎有一大半的男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对于这些目光，她或许是太过习惯，又或许是沉浸在书的世界中根本没有察觉，总之，此刻的她没有被这些目光干扰到分毫。 不过，江律辰的声音很大，秦薇皱了皱眉，抬起了头来。 江律辰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深深地凝望着她，那双一向淡漠的眼眸中此刻蕴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激动、恐惧、期待……然后，他缓缓蹲下了身，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她，深吸了一口气，诚恳地道：“薇薇，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来到了机场的一处角落。 如此俊男靓女的组合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不过，人们大多都很自觉，能够察觉出这两人有话想要单独说，是以自然没谁会刻意向这两人所在的地方靠近。 第95章 薇薇，我不希望你走 “薇薇，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再续约吗？”江律辰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奔主题，他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很简单啊。”秦薇笑了，笑得十分美，这笑容十分明丽，与江律辰眸中的忧伤形成鲜明对比，“因为我听说了，蓝昔跟季氏签约了。” “……什么！”江律辰愣愣地看着她。 ——蓝昔。 他知道这个名字。从他们的初中时代开始，秦薇就一直很崇拜的一个人。国际知名时装设计大师，与美国知名服装集团froze合作一起开创了闻名全球的服装品牌，而这一品牌带动了全世界的时尚潮流的那一年，蓝昔才18岁。 如此年轻却如此才华横溢、如此成就卓然，蓝昔早已被称为“最年轻的天才设计师”。 只可惜，美玉蒙尘。在蓝昔20岁那年，传闻中她便与froze总裁之间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直到22岁那年，她便被froze完全雪藏，甚至封杀了她在美国时尚界的所有出路，自那以后，“蓝昔”这个名字便渐渐地从时尚的舞台上消失了。 可是如今，她竟奇迹般地和季氏签了约？！ “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蓝昔向来特立独行，或许她有她的想法。但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秦薇微笑着说，眼眸中有着期盼和向往之色，那甚至不是对于蓝昔的崇拜，而是一种对未知未来的自信和神往。 “……”江律辰沉默了下来。 如果秦薇是因为别的原因，或许他还可以想办法转圜，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能和蓝昔在一起共事对秦薇的未来有多少益处，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留得住她…… “薇薇……”他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略微沉重道，“季氏……有一天可能就是江氏的竞争对手。虽然现在平安无事，但是未来……几乎不可能成为要好的合作伙伴。” 秦薇一瞬不瞬地看着江律辰，眼眸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她自然清楚江律辰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但是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动摇，很明显，那言语之外的意思打动不了她。 江律辰只感觉到了一阵无力。 眼前的这个场景，和那么多年前的曾经似乎重合到了一起，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面对着她，用隐晦的语言表达他不想让她离开的意思，可是最后，她云淡风轻地拒绝了。而现在，似乎这段历史将要再次重演…… “江总……”沉默了良久之后，秦薇终于开口了。 但是，她尚未来得及说出什么，眼前的男人便迅快地打断了她。 “薇薇！”突然出口的呼唤来得急切，他呼吸有些沉重，深深地凝望着她美丽的眼眸，仿佛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将那句话说了出来，“我不希望你走……” 说出来了……即使他知道或许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秦薇盯着他，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不舍和眷恋，于是，她灿然一笑，用出席晚会般的优雅回答道：“江总，即使我去了季氏，但我和你的关系也不会变的，我们永远都会是好友。” 一句话，温柔地宣判了死刑。 ——啊，这就是她给他的回答。 江律辰恍惚地想着，不由苦涩地自嘲，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陪在她身边，事到如今却希望着会有奇迹发生吗……？真是愚蠢啊。 秦薇在等待着的检票口骚动了起来，大厅的喇叭内也开始通知乘客检票上机。 秦薇拉着行李，对江律辰微微一笑，便向检票口走去。 江律辰凝望着那背影，一直一直地凝望着。 “江总。”即将走到检票口的时候，秦薇突然回过了头来，笑道，“期待和你下次见面。” 那么轻的一句话之后，她便带着那份自信与憧憬，转过了身去，长发在这个转身的动作中划出了绝美的弧度，吸引了周围无数人惊艳的目光。 江律辰就那样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了他的视野。 心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空空的，那女子轻缓的三言两语便将他的心击碎了，所以才会在此刻，疼痛得不可思议…… 空荡荡的别墅里。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如果说江律辰给季源打来电话的时候还只是昏暗，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黑暗了。 那么大的一幢房子里，就只有季源一个人。 如果是平时，那么她早就打开了别墅内大部分的灯，因为就如同所有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季源很怕黑，尤其是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可是这一日，她太过失望、太过难受，竟连害怕是什么都忘记了。 ——江律辰，如果没有一开始提出去锦悦城就好了…… 季源恍恍惚惚地想着。如果一开始不曾给她希望，那么她根本不会觉得失望，根本不会这么痛苦，她就会无奈地长叹一声，想着这个男人或许根本就不会在乎生日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吧。那样的话，虽然她也不会特别开心，但至少不会这么痛苦…… 这时，带着古意的扶苏的歌声再度响了起来。 季源精神一振，带着一丝期盼地拿过了手机。 屏幕上跃动的来电人的姓名并不是江律辰，取而代之的—— “喂，夜宁吗？”季源带着些惊讶地接通了电话，自从当日辞职之后，程夜宁就只在那天晚上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而现在怎么会突然联系自己呢…… “源源，今天过生日吧？我是给你送生日祝福的。”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体贴，从季源的手机中传了过来，听到这样的声音，季源鼻子一酸，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好朋友的关心。 “……谢谢你，夜宁。”沉默几秒，季源十分感激地对他说道。 程夜宁暗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道：“……你，今天过得还好吧？” “……我……嗯，我很好啊。怎么了？”那样的语气让季源的心里一动，但随即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强颜欢笑道。 话首的犹豫还是让程夜宁敏感地捕捉到了，作为一直陪伴在秦薇身边的人，他自然已经得知了她将要前往季氏的事情，也听对方说了江律辰追到机场的事，后来他想起了今天是季源的生日，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他心中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所以试探性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虽然她想要把悲伤隐藏起来，但是他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 第96章 她要报复江律辰 “……”顿了顿，程夜宁道，“一会儿，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哎？” “我现在正在电视台录一个节目，不过还有十分钟就能结束了。到时候我接你出来散散心吧，你现在在哪里？” “……”季源沉默了。程夜宁的体贴与温柔让她的心又暖又酸，这样的关心虽然难能可贵，却更加衬托出了江律辰的冷漠，让她的心越发痛了起来。 有心想要答应对方，但随即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仅仅是得知了她与程夜宁通了电话而已，江律辰便那么生气，那么，如果今天自己真的跟他出去散心了，被江律辰得知又会如何呢？ 叹了口气，季源无奈而又歉意地道：“夜宁，我没关系的。所以，也不用麻烦你特地因为我跑一趟了，你专心录节目吧。” “……真的没关系吗？”程夜宁还有些不放心地问，推测到了江律辰没有陪在季源身边的事，他便能联想到此刻这个女孩子一个人的孤独处境，心中便有些不忍。 “夜宁……难道说，你知道些什么吗？”季源犹豫地问，程夜宁似乎对她的寂寞了如指掌，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没有，我只是看你兴致不高，你别多想了。”程夜宁十分自然地回答道，他原本便是出色的演员，此刻掩藏自己知道真相的事实更是易如反掌。只是，他的内心还是免不了暗中叹息，自己还是欺骗了她，但是他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他不希望那个女孩子再一次因为那个男人而受伤…… h城。 晚上9点多的时候，季存终于结束了与蓝昔、秦薇一起的饭局。今日对季氏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蓝昔与秦薇二人所拥有的才华，虽然蓝昔如今的名气比秦薇大很多，但她毕竟也已经在时装界混迹了十几年，而秦薇从事时装创作工作仅仅只有四年，对于只有四年却已有如此成就的她而言，俨然已经是国内的第二个蓝昔。 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季存的眸子冷了下去：“托你的福，我们已经成功与秦薇签约了。”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各凭本事了吧。”从手机话筒内传来的声音竟赫然是洛婉惠的。 “洛婉惠，没想到薄情冷血的你竟也会这么痴情。”季存冷笑了一声，道，“为了江律辰那个男人，你费尽心思找来了蓝昔，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说服了这个在传闻中特立独行的时装设计师，不过，能够做到这一步也就只有你了吧……” “痴情？别搞错了，季存。我只不过是要报复他而已。”洛婉惠听了季存的话，恨恨地反驳道。想起那个为了秦薇开除她的江律辰，她就愤怒异常。 “随便你吧。”季存嗤笑一声，相当不屑，“不过你听好了，你伪造我姐怀孕以及做了人流的证明书的事情我还记着，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以后只要有可能，我就会不遗余力地打击你。” “好……我们不是早就这么约定好了吗。”洛婉惠懒懒地应道，似乎完全没有被季存的语气所吓倒，“所以我就说以后我们各凭本事。” “我承认你很有手段，不过，这也是没用的。再见了。”说完这一句，季存毫不犹豫地切断了电话。 目光变得有些阴鹜。 ——本来是绝对不会放过洛婉惠的。 即使她没有伪造怀孕与流产的证明书，但就凭洛婉惠原本是他派去江律辰身边的卧底但最终她却背叛了他这一点，他也不会放过她。只可惜，这一次他找到洛婉惠之后，这个女人提出的条件实在太具有诱惑性——蓝昔的加盟，以及顺理成章的秦薇的加盟，这二者都让他无法拒绝。 于是，他放弃了起诉洛婉惠的打算，而是与洛婉惠达成了这么一项交易。 不过，这之后么……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冷然起来。 就在这时，拿在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这一次倒是显得有些无奈地接起：“怎么了？” “季先生……林小姐又来清水山庄了，这一次她的态度似乎非常坚决，我们即使这一次能够拦住她，但也未必能保证以后如何。要不要……采用那个最终的办法？”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季存叹着气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连倩年纪已经大了，而且一辈子都没有找丈夫，一个人在那里工作也不容易，别对她出手了。你先拦住林思，我等一会儿过去。” “好的。”另一端的人似乎松了口气，等待季存切断了电话。 没有耽搁，季存当下开出了自己的那辆白色法拉利，直奔清水山庄而去。 ——思思，果然不愿放弃呢。 自从半个月前邀请林思去了清水山庄，并遇上了称呼林思为“浅浅小姐”的老服务员连倩之后，林思就一直想要去找她确认自己生母的事情。最终，季存不得不跟那边的老板打了招呼，以季氏如今在h城的影响力，做到这件事并不困难。 而上一次…… 季存想起了四天之前，在林思再一次想要进清水山庄的时候，竟然遇上了叶允，叶允搬出了叶利荣的名字，最终竟然成功地让林思进去了。想到这里，季存便觉得十分后怕，叶允并不知道连倩知晓林思生母的事情，所以才会帮她，当时那里的工作人员立刻就给自己打电话汇报了这件事，而自己自然是十分着急，当即便开车前往，幸运的是那一天可能是巧了，连倩竟真的没空，而是一直在忙着给一桌人上菜，所以自己才能堪堪赶上，阻止了林思和连倩的见面。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思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而那边的工作人员所说的“最终办法”就是直接辞退连倩，不过季存想起了那个已经五十多岁却仍旧没有结婚的中年妇女，终还是于心不忍。 林思似乎十分执着，在被工作人员拦住之后，便一直等在清水山庄门外，似乎今日一定要见到连倩不可。 季存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思抱臂站在那里等待的景象。 第97章 你是私生女 在心中无奈地叹气，季存走上前去。 “你在干什么？”他来到了她的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林思早已注意到了季存，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还不会觉得季存和阻止她进清水山庄的人有关系，但是四天前她好不容易在叶允的帮助下进了清水山庄，却碰上连姨真的在忙，自己一直等着她，结果季存却匆匆赶来了，以强硬的态度阻止了她与连姨的见面，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隐隐地察觉了，或许，导致自己无法见到连姨的原因，就在眼前…… 此刻，直到季存开了口，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以坚决的语气回答道：“我要等连姨，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她在“一定”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季存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说道：“你想要见到她，是因为想要知道自己生母的事，对不对？”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林思别开了目光，轻声道。 季存看着她，良久，他淡淡地说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一切吧。” “……诶？”这句意外的话让林思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几乎无法相信刚才他说了什么。这个男人不是一直都在阻止自己知道真相吗，为什么现在又要主动来告诉自己？ 仿佛看懂了林思的疑惑，季存的语气并未改变，接续说道：“我之前一直阻止你过来，是因为你的身世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你，但是现在，你的执着似乎不会改变。既然如此，我就把一切向你坦白吧。” “……”林思感到自己的呼吸加重了，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季存，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胸腔中的跳动。 “跟我走吧。”季存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怜悯的神情，转身向自己的那辆法拉利走去。 那个神情刺痛了林思的心，她的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莫非，自己的身世真的会那样伤害自己吗？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季存的背影，很快，她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 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林思侧头看向了季存。 “你的母亲，叫作贺雨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白领，在她25岁的时候，嫁给了自己的一名同事，而那个人……也就是你名义上的父亲。”他开口，淡淡地说道，语调平静，没什么变化。 林思的目光闪了一下，明显是从他的话中察觉了什么，她略有些颤抖地问道：“名义上的父亲……什么意思……” “你不懂么？你是写小说的，听说最近还有编剧看中了你的小说打算向你购买改编权，这么经常能见到的身份不会想像不出来吧……”季存不咸不淡地给她打着预防针，随后转过头来，缓缓说道：“你是贺雨珍的私生女啊……” “……！”林思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开始剧烈地鼓动起来，眼眶也慢慢变红了。 ——私生女、私生女…… 这就是季存一直瞒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知道真实身世的原因吗？ “我怕你知道了这一切就会想要立刻去找贺雨珍，所以才百般阻挠你。毕竟你是贺雨珍偷偷生下来的，她当初之所以遗弃你，就是因为害怕被她的丈夫发现，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你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将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吧……” 季存也不看她的表情，而是目视前方，平静地说道。 “……”林思感到自己的心仿佛缓缓地裂开了，竟然痛得不可思议。 的确，当知道自己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只给本应最亲近的人以困扰的时候，作为一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不为此而伤心难过吧。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自她的眼角滑落而下。 季存注意到了她的泪，心下叹息，伸出一只手来覆在了她的手上，然而，林思却忽然转过头来，呼吸急促地问道：“季存，那我的亲生父亲呢？他在哪里？” 她急迫的眼神述说着这似乎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季存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就连你的生母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听说只是一夜情缘。” 仿佛天上再度降下的一个惊雷，林思的面色瞬间苍白如雪，被季存覆住的那只手也瞬间变得无比僵硬起来。 季存心中不忍，缓缓伸出一只手，将身体僵硬的她揽入了怀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思的身体就在季存的怀里慢慢变得软化下来，恢复了正常。 季存留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去接受这件事，在她恢复情绪的这段时间，他发动了车子，慢慢驶回了h城的市区内。 “好些了吗？”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季存已经将车开到了林思家的附近停下了，他侧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林思。 “……”长长地叹了口气，林思已经从激动之中平复了下来，她的眼眶红红的，转过脸来看着季存，点了点头。 “思思，有些执念，差不多该放下了。”季存凝视着她，认真地说道。 林思只觉得心下一颤，季存的话就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接刺中了她内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思思，我知道你一直很坚强，但是，你也同样一直没有放下。无论是对叶允，还是对你的生母……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你，就是希望你能够真正地放下，真正地向前看。”季存这么说着，心中滋味复杂。 ——这真的是自己的目的吗？或许是，但是自己果然还是在某种程度上欺骗了她……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够真正放下，才有可能接纳自己…… “季存……”林思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只觉得眼眶再度酸涩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又这么了解我……在你面前，我总是无所遁形，不得不暴露出我所有的脆弱……” 这么说着，泪水便再度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季存不再犹豫，伸出臂膀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中。 “思思，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我也不想看到你伪装坚强……”双臂用力地抱着她，仿佛想要通过互相接触的臂膀来传递他的力量。 林思并没有抵抗他的怀抱，这在以前觉得无比困扰的人如今也完全不觉得讨厌了，面对着这个了解她、珍惜她的人，她没办法去抵抗，尤其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良久之后，她从季存的怀中抬起了头。 第98章 交心的夜谈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季存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颊，林思一瞬间意识到了些什么，眸中闪过了一抹慌乱，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远离他，可是，动作却仿佛僵住了一般，只剩下心跳在胸腔内不住地鼓动着。 季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总之，十分清新，让人依恋。林思想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吗……曾经自己只单纯地将他看作源源的亲弟弟，可是自从自己和叶允分开之后，生活上连遇打击，而在这过程中，只有眼前的人一直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帮助…… “……我喜欢你，思思。”他的目光没有躲闪，温热的大手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十分认真、深情地这么告白道。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告白，但这一次，甚至比第一次告白还要认真。 林思愣愣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一瞬间，她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这一次是前所未有地认真，认真地希望自己答应他…… 沉默缓缓化开在车内的狭小空间内…… 林思缓缓张开了双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季存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容，即使是已经成功在商界白手起家、闯出一片天的季存，此刻也为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了紧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悠扬的旋律响了起来。 林思精神一振，发觉那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连忙拿过身边的包翻找起来。 季存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跃动的号码时，林思怔住了。 为什么……这个人会正好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难道说，这就是命中注定吗？ “对不起，季存，我要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话，就下次再找机会吧。抱歉……”林思亦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季存一眼，拿着仍在振动的手机推开车门下了车，向着家门方向走去。 季存怔怔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良久之后，眼眸立刻变得阴沉下来，狠狠地一拳击打在自己坐着的座位上…… 给林思打来电话的是叶允。 这在分手之后，还是第一次。林思仅仅犹豫了片刻，就接起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思思……”另一端传来的叶允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感情一般，“对不起，这么贸然地给你打电话……” “没事……”林思低低地道。 “我……今天看到你和季存在一起了。”叶允的声音颇显狼狈，甚至还有着一丝醉意。 林思微微一怔，心中不禁疑惑起来，难道，他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和季存在一起，所以才这么巧在这个时刻打来电话的吗？ 叶允却仿佛真的是喝醉了，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这会儿话却越来越多了起来：“最近，有一个人总是跟我说，我比起那件事，才是更加伤害你的那个人……我本来都没当回事的，可是说得多了，我就开始矛盾了……思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叶允……”林思被这一段话说得心乱如麻，甚至大脑也开始混乱了起来。 “思思，季存他……跟你告白了吗？” 林思心里一颤，叶允的话竟然准确地说中了事实。当然他不可能是亲耳听到的，可是他随口一说的话却确确实实发生了。 “别答应他好吗……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非常自私，可是……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好吗……”一向从容冷静的叶允此刻竟是用一种万分狼狈而又哀求的口吻说着。 林思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的确，叶允的要求很自私，可是，当她曾经最爱的人在此刻用如此哀求的口吻请求她的时候，她竟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二人之间，同样弥漫开了沉默…… 傍晚。 季源的手机在这个生日的晚上第三次响起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这一次倒并不如上一次那样发现不是江律辰时的那般失望了，原因便是这一次她也没有期望过什么。 不过，即便如此，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情还是变得稍稍好了一点。 “思思……”季源接起了电话。 “源源，生日快乐。”传来的是林思带着笑意的声音。 季源的唇角露出了安心的微笑：“谢谢你，思思。” “江律辰那个家伙今天陪你过生日了吗？”林思的声音带着一些疑惑。可能她也发觉了吧，季源这边并没有什么动静。 “……”季源沉默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林思，于是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自己的好朋友说了一遍。面对林思的时候，她根本无需有任何隐瞒。 “那个男人……”听筒那边传来了林思咬牙切齿的声音，“源源，你干嘛不跟夜宁哥哥出去啊！那个男人不是讨厌夜宁哥哥吗，你就应该跟夜宁哥哥出去，气死他！” 季源早就已经将自己跟程夜宁相识的事告诉过了林思，林思当时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甚至一度以为季源在跟她开玩笑，不过，跟着季源去了一次h城的片场之后，她才终于相信了。那时候用林思的话来说就是，有生之年竟然能跟最喜欢的夜宁哥哥亲口说一次话，已经此生无憾了！ 只是如今，听了林思的话，季源也只能苦笑：“江总最爱的又不是我，我就算跟夜宁出去了，他也不会为我生气吧。所以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唉……不过看在那个男人最近一段时间对你确实不错的份上，这次就勉强放过他。不过源源，你一定要记住，你可以努力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撑不下去的时候记得我一直在你身后支持着你，所以，不要怕。” “嗯，我知道的。”好朋友的话一如既往充满了温暖，季源微笑着道，“你最近怎么样？” “我……”林思苦笑，“我今天碰到了很麻烦的事情呢。” 于是，林思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季源。从自己的生母开始，说到了季存的表白以及叶允的电话。 “源源，我感觉我开始有点喜欢上你弟弟了……但是，今天叶允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又发现我还眷恋着曾经的那段感情。所以，我真的好矛盾……源源，我是不是变成坏女人了？这么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没有这种事的。”季源毫不犹豫地宽慰道，“你只是一时还没有理顺自己的心而已，我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事，坚守本心就可以了。” “嗯……”林思的眼眸中也闪动着感激之色。 两个女孩就这样又在电话中闲聊了很久，今天这一天对于她们两人而言，都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一天，但是当她们与彼此通话完放下电话之后，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对未来也再度充满了勇气和信心…… 无论如何，认真地过好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留任何遗憾就好…… 第99章 今天是源源的生日 晚上，一片霓虹闪烁的a城市中心。 在这里，除了矗立着江氏那幢高耸富丽的总部大楼之外，还矗立着当地的电视台大楼。而这个晚上，正有一位娱乐圈的天王巨星身在其中录制节目。 这次录的节目是国内最火的一档娱乐节目，内容自然有关之前程夜宁不声不响为晴雨公司代言大型仙侠类单机游戏《天下》并出演mad男主角的事情。毕竟一部mad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程夜宁并没有在h城拍很久，此时拍摄已杀青，这个时候晴雨公司才对外公布了这件事情，而程夜宁的签约公司、娱乐圈的巨头连氏企业也默许了。 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轰动，公布消息仅一天而已，就已经家喻户晓，一时之间，晴雨公司从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中型公司一跃成为了关注度最高的公司，《天下》这部单机游戏也因为程夜宁的加盟而变得人尽皆知。 不过，出乎了之前所有人的预料，程夜宁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企业代言的事并没有引起他人气的任何下跌，反而让粉丝们对他的喜爱之情更甚，还有很多痴迷于程夜宁的颜值或是气质或是演技的路人粉们也因为这件事转为真爱粉。 粉丝们竟都认为程夜宁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不耍大牌的表现。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连希心里乐开了花，当然也不免嘲讽地想，这事也就是搁在程夜宁身上，如果是换了一个人就未必是这样的结果了。 程夜宁出道近十年，对于录制娱乐节目自然是经验丰富，无论主持人如何与之互动，他都能对答如流，面带微笑，丝毫不乱。与程夜宁一同出场的当然还有一同拍摄的女主角廖风和薛琴，这二人果然因为与程夜宁合作的原因一夜爆红，不过在面对这种正式的娱乐节目录制时，还是免不了紧张，中途有很多地方表情僵硬，回答也缺乏趣味，好在程夜宁一向习惯了照顾别人，看到她们二人不太能回答上来时，自然会立刻为两人解围。 三个小时之后，程夜宁总算是结束了录制，告别了熟人之后方才开车回了公司。 “夜宁！”程夜宁刚迈进连氏的大厅，便听到一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转过身去，才发现是一位与他相熟的同公司的导演。 “怎么了，肖导？”程夜宁有些疑惑地问。 “有一位大人物来找你啊。”肖导拍了拍程夜宁的肩膀，说道。 程夜宁一怔，心中随即便冒出了不好的预感。虽然他认识的大人物不计其数，但是偏偏在今天——秦薇决定签约季氏的这一天来找自己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果然，当他走上二楼的时候，看到了背负双手、淡漠地看着他的江律辰。 “江总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叹了口气，虽然程夜宁并不想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话，但对方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他无论如何都是拒绝不掉的。 江律辰皱眉看着程夜宁脸上平静的表情，心头划过了一抹不爽，冷冷地道：“你知道薇薇去了季氏？” 听到他的话题果然是关于秦薇，程夜宁不由叹息了一声，正色道：“是。” “你希望她去吗？”江律辰握紧双拳，声音低沉地问道。 程夜宁似乎从他这一句话里读懂了他的来意，不禁微微勾起了好看的唇角，轻声道：“我希望她去。” “……”江律辰无言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动摇，但很可惜，那其中连一丝动摇都没有，“你……要知道，这样你只能很久才能见她一面……” 在江律辰的心中，程夜宁和秦薇无疑是一对恋人，对于一对恋人来说，真的能够忍受分隔两地吗？更何况，他们两人的身份如此特殊，他们所从事的事业也如此特殊…… “我知道，不过，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她能做她想做的事情。”程夜宁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寂寞，江律辰又如何能够知晓，他和秦薇根本就不是恋人，仅仅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江律辰深深地叹着气，凝神看着眼前俊美如夜晚的雾气般的男人，很难得地，他收起了眼眸中的冰冷，而是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程夜宁，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不过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你确实比我强大。” “谢谢夸奖。”程夜宁虽然带着一抹淡笑，但是眼眸中却并没有笑意。 江律辰似乎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从他身边擦肩，就在这时，程夜宁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道：“江律辰。” 江律辰的脚步顿住了，微微皱起了眉，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 “……”程夜宁转过身来，“今天是源源的生日。” 江律辰的眸光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就冷了下去，他猛地转身瞪向眼前的男人：“源源的生日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又丢下她了吧……”程夜宁的唇角难得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与他平日一向温和的表情截然不同，“我现在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我不得不对你说，你可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着别人，但是一旦你为了别人丢下她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了。” “那你呢？！”许是程夜宁的这番话让江律辰的情绪蓦然变得烦躁了起来，他猛地跨前两步，怒视着他，道：“你跟薇薇在一起的时候一心一意了吗？你屡次跟季源牵扯在一起算什么？！” “江总，你已经丧失冷静了吗？我跟源源之间只有朋友的感情，你能在我们身上找出一件越轨行为吗？”程夜宁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盈满了雾气的双眸一片坦然。 “你不觉得你对季源关心得太过了吗？”江律辰眯起眼眸看着他。 “江总，你应该知道，我一向是如此对待身边的女性的。”程夜宁依然语气平静，那仿佛盈满了雾气的美丽双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江律辰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程夜宁说的的确是事实，早在他们还在初中的时候便是如此，当时虽然他在全校的名声并不在程夜宁之下，但是程夜宁却是唯一一个被当时的全校女生公认为暖男的人，即便是在拒绝向他告白的女性时，他也是温柔有加，身边的女性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是他能够做到的，他都会毫不吝啬自己的帮助。 第100章 你那泛滥的温柔 但是，江律辰还是冷笑了起来：“程夜宁，你骗骗别人还可以，但对我是行不通的。你连她的生日都能记住，在片场的时候你还特意指定她和你搭戏，难道你对每一个女人都是如此？” 江律辰的话让程夜宁微怔。很明显，这之前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察觉到他对季源确实和对除秦薇之外的女性有区别。 他虽然温柔，但是这份温柔大部分都是被动的，在别人遇到了困难的时候、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在别人主动请求的时候，但是季源的生日并不是没有他来记住就不行，季源已经放弃了的梦想也不是没有他的帮助就注定会给她带来重大的打击。 他缓缓皱起了眉，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终于重新露出了微笑。 “如您所说，江总，我对源源是不同的。这大概是因为，她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当一个女孩子忘记自己地为了你而努力，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作为代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能丢下她不管。这大概是我已经习惯了去保护相熟的女性，而源源……”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是我见过的最不会保护自己的女孩子。” “……”这句话让江律辰一时无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夜宁，眼眸中露出了越发浓重的嘲讽之色，“程夜宁，我果然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才会这么互相看不惯。” “或许是吧。”程夜宁静静地笑了，并没有在意他的嘲讽，也没有被他所激怒。 “你以为你那些泛滥的温柔就会获得所有人的感激吗？对所有人都温柔，最后只会伤害自己爱得最深的人。”江律辰冷冷地看着他，“我不会干涉你怎么做人，但是如果以后薇薇因为你而受伤，我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说完了这一句话，江律辰大步地离去了。 程夜宁站在大厅二楼的扶栏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地，他的眼眸中渗出了一抹浓重的寂寞…… 江律辰回到和季源同住的那间别墅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季源已经睡着了，躺在被子中，呼吸均匀，江律辰推门而入，看到了这一幕，微微弯了弯唇，又想起自己今日答应了她却将她一个人留在家中，又不免有些歉疚起来。 ——不过还好，源源是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她会体谅他，永远都不会埋怨他。 这样想着，他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季源并不是如秦薇那样美得倾国倾城，但绝对算得上漂亮，而且，跟她在一起时，江律辰总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仿佛他所有的疲惫一旦到了季源的面前就都会消失无踪。 他觉得，即使这无关于爱，但是他已经十分喜欢跟她在一起了。 伸出手来，轻柔地触碰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浅眠的季源因为这触碰而醒转了过来，有些讶异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你醒了。”江律辰微微弯唇，柔声道，“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我睡得太浅了，不是江总的错。”季源已经清醒了过来，微笑着说道，但随即她又想起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下又是一痛。 不过，就如同江律辰所想的那般，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去怪责他。面对他的食言，她依然选择了体谅。 “这是送给你的。”江律辰说着，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季源讶异地将盒子接了过来，端详了半晌，那梦幻的包装触动了她的少女心，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双眸中也突兀弥漫上了亮晶晶的色彩：“我可以现在就打开吗？” 那副真心期待的样子让江律辰的眼底沁出了一抹温柔：“可以。” 季源得到了允许，开心地开始解开包装盒的丝带。 “这个……！”季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那竟然是一大块晶莹剔透的蛋糕，之所以用晶莹剔透来形容是因为，这块蛋糕的全部都被一层晶亮晶亮的奶油果酱包裹了，这和一般在市面上见到的果酱都不相同，因为这真的达到了“透明”的程度，一眼便可以望到果酱内侧的蛋糕部分。 季源立刻认出了，这就是最近由锦悦城餐厅独家推出的水晶蛋糕。 据说除了外表看上去极其美丽之外，其制作的每一个部分都极其讲究，甚至达到了恐怖的地步。即便是在锦悦城，这种蛋糕也是限量品，听说一个这种蛋糕的价钱便达到了上千元，季源虽然从来没有去过，但是如此张扬的蛋糕自然早已被流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季源本来想问既然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能弄到这种限量品的昂贵蛋糕，但是随即她又恍然，不禁嘲笑自己——不是今日才得知了江律辰也是锦悦城的两位幕后老板之一吗？ “谢谢，江总。我好喜欢……”季源的脸颊窜上了两抹红晕，捧着那份晶莹美丽的蛋糕爱不释手。 “我们一起吃掉吧。”江律辰微微笑了一下，随即起身，将水晶蛋糕拿到了一边的白漆圆桌上，又打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了精致的刀叉。 当季源看到那配套的刀叉时，不禁吸了一口气，那餐具竟似是纯金制成，之前说这种水晶蛋糕的价值达到上千元，如今看来，似乎还不止如此，如果加上了这餐具的钱，一定又是个更加大的数值了吧？ 两人坐在桌边，开始享用这块美丽得让人舍不得吃掉的蛋糕。 奶油果酱与蛋糕配合送入口中，凉凉的，甜甜的，咀嚼时更是满口生香，口感绵软，季源惊叹着将自己的那一半蛋糕吃完了。 “这种水晶蛋糕，果然名不虚传啊……”吃完了最后一口，季源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你能喜欢就好。”江律辰笑了起来，“以后如果还想吃，尽管跟我说。” “嗯、嗯……好，谢谢江总。”季源的脸微红，笑着应道。 这时，她那失落了一个晚上的心又开始慢慢变得温暖了起来。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相拥着躺在了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季源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江总，那个寄了假的怀孕以及流产证明的人……已经知道是谁了。” 第101章 是洛婉惠做的 听到这句话，江律辰皱起了眉，眼底微微闪着一抹寒意，冷声道：“是谁？” “……是洛小姐。”季源抿唇说道。 这件事也是她今日才知道的，白天的时候，季存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据说他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但因为这几日季氏十分忙碌，所以才拖到今天告诉她，她原本也想要白天告诉江律辰，不过那时因为江律辰提出了锦悦城的事情，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 “洛婉惠？”江律辰眯起了双眸。 转过了头，江律辰的目光变得冰寒彻骨。 ——原来是那个女人。她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如此，也怪不得他了…… 季源不再说话，心中却变得有些发苦。其实，她并没有提的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白天季存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时，也跟她说了一件更为震撼的事—— 蓝昔和秦薇，这两位当代最年轻最有才华的设计师已经加盟季氏。 那个时候，她就在考虑江律辰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但是，那时他却很轻松地对她说要为她过生日，所以她还以为江律辰没有在意。但是，从后来他的表现来看，或许他突然决定取消原计划也跟秦薇脱不开关系吧…… 季源叹了口气。 这时，她感到江律辰拥着她的臂膀又紧了一些，不由眼眶有些湿润。 就这样，两人怀抱着各自复杂的心绪，渐渐入了梦乡…… h城。 当周雨乔看见了咖啡馆靠玻璃窗那个座位上的人时，讶异之色一闪，随后，她改变了原本前进的方向，也走进了这家咖啡馆。 “一个人吃饭吗？”周雨乔微笑着向那人招呼着，随后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叶允被那个声音惊扰，抬起头来，发现是周雨乔后，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来，随后便不再说话。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虽然已经落座，周雨乔还是眨着眼睛问道。 “没事。”叶允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面前的食物都没怎么动过，咖啡虽然冒着香气，但已经冷掉了。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周雨乔仔细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叶允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以作回应。 看他明显不想多言的样子，周雨乔也没有放弃，虽然很失礼，但她还是自顾自地说道：“是跟林思有关的事吧？你还是打算瞒着她？” “……”叶允只是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是这样让人难耐的沉默，依然没有使周雨乔放弃，她耐心地继续问道。 “周经理。”叶允静静地开口了，声音冷静，“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和思思的事情？” 周雨乔看着他，目光没有躲闪，而是坦然地笑了：“因为，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 这句话没有半分虚假，虽然周雨乔有这种想法的初衷是因为对季存的爱恋，但单就这一句话来说，却是千真万确的。 叶允的目光闪烁了几下，似乎想要透过表面来探究周雨乔这句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当他清晰地看见了周雨乔眸中的真诚后，不由叹了口气：“周经理，谢谢你，但是……我跟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究竟是为什么？” 叶允再度沉默了下来，对于这个问题，他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愿回答。 周雨乔只当他是绕进了某个死胡同，无奈地道：“我是这么想的，相爱的两个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希望他们能同心协力去面对真正的困难，而不是一方一个人背负更苦的真相，让另一方去面对虚伪的痛苦……” 叶允的眸光黯淡了下去。这些道理他以前从未想过，但是自从周雨乔前一次找他谈了这个问题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但是，即便他承认周雨乔说的有道理，也仍然没办法那样去做。因为，他和林思所面对的问题真的太特殊了，已经不是努力便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周雨乔从包内翻找了片刻，掏出了两张票递了过去，面对叶允疑惑的目光，她微笑道：“我听说林思很喜欢程夜宁，而程夜宁最近正要去拍这档娱乐节目，所以我把前排座位的票送给你两张，虽然比较远，还要到a城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邀请她一起。” 叶允盯着那两张票不说话。 周雨乔则是优雅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他一眼：“好好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吧。你应该也不希望你们的最后还被谎言所充斥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踏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允凝视着桌上的票，久久未动…… 那天晚上，林思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而悬崖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帅气而熟悉的容貌，正默默地看着她，而他的眼眸中是深情和痛苦。 林思想要去往他的身侧，然而他们之间却隔着万丈悬崖，明明看似只有几步之遥，但却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这时候，她的身后又走来一个人。 “思思，别再想着他了。因为你们之间隔着这么深的鸿沟啊，你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来我这里吧。”那是季存的声音，他微笑着，向她张开了臂膀，“我跟你在同一片土地，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来到我身边。” “但是……”林思又犹豫不决地看了悬崖另一侧的叶允。 对，她真正想要去往的人是悬崖另一侧的那个人，可是，鸿沟深不见底，如果还想要跟他在一起的话—— “思思，放弃吧。”另一侧的叶允也开口了，他的声音满含痛苦，“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除非我们不顾生死，一起从这里相拥着跳下去，粉身碎骨。” 两双同样深情而俊逸的眼眸注视着她，等待着她做出选择。 这时，林思突然笑了，然后，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了叶允的方向。 “——如果粉身碎骨就能跟你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们就跳下去吧。”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林思突然觉得无比畅快。因为至少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她选择抛却了所有，直面自己内心的情感。 猛然惊醒，入眼是一片黑暗。 第102章 我会对江氏全力以赴 但是林思却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 ——啊，终于想明白自己的心了。 其实根本无需如此纠结，这段日子，虽然季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甚至有时也让她有了心动的感觉，但是，九年的相处已经让她的心深深地烙上了“叶允”这两个字，而如今，他们甚至连拼搏一下都没有就想要彼此放弃——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允许。 这时，她又想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源源。如果是那个女孩子的话，一定早就去找叶允了，因为她永远都将努力的过程看作最重要的东西，对她而言，结果是次要的，只要自己毫无保留地努力过了，那么最终哪怕是失去，也不会留有一点遗憾。 想通了这一点，林思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今日那么纠结的情况似乎都已经无法再让她感到烦恼了。 她拥被而卧，看着窗外渐渐泛起的白色天光，嘴角溢出了一丝微笑…… 季氏的总部大楼。 当蓝昔翻完了秦薇拿来的最后一页设计稿时，终于不再掩饰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淡淡的惊艳之色，抬起头来，她望向站在身边的这位美貌、气质绝不下于自己的女子。 “秦薇，你真的很有才华。”这是蓝昔在看完了秦薇的设计稿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今日是她和秦薇正式合作的第一天，蓝昔在美国打拼多年，享有着赫赫声望，但是对国内的设计师却并没有关注太多。所以，昨天和秦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虽然也被这个女子的美貌和高雅的气质所惊艳，但却对她究竟有多少设计才华颇不以为然。 不过，那也到此为止了。 因为从秦薇的设计稿中，她就肯定了秦薇绝对是有配得上她的外貌的能力的。 秦薇淡笑着看着蓝昔，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在时尚界的一位大前辈，不过她的性格向来如此，面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她点头轻笑道：“谢谢。”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我自己的影子……”蓝昔笑着说道，眼眸中有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怀念之色。 此时的蓝昔早已不年轻了，她成名时只有18岁，距今已有十三年，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只比她小了四岁，却也早已是国内时尚界的新锐设计师，并且，她如此美丽，真的是集各种优点于一身，而她那种自信和不外露的张扬都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蓝昔，看到你今天这么肯定我的作品，我真的很高兴。我很期待一个月以后我们俩合作的这场发布会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秦薇笑着说道，她的眼睛很亮，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充满了自信和对未知挑战的向往。 “秦薇，听说你是从国内企业巨头江氏过来的，可季氏下个月的发布会就是为了和江氏同期举办的发布会进行竞争。你应该不会有什么私人问题吧？”蓝昔含蓄地问道。 她这句话意在询问秦薇会不会还存有对过去企业的某种感情，所以无法做到全力以赴。 “你放心，我不会的。”秦薇回答得十分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嗯……不过如果江氏这一次被季氏压下去了的话，对他们的声望也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们企业应该会遭受一次重大打击吧。”蓝昔扬了扬眉，抱臂说道。 秦薇的睫毛微微颤动，但她的表情却依旧一如既往：“你放心，即使是这样，我也会全力以赴。” “真的？”蓝昔感兴趣地扬眉问道。 “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蓝昔目光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她摇头笑道：“你啊，在某些方面跟我还真像。” “那就希望这份相似能让我们合作得更加愉快吧。”秦薇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挑衅意味，配合着她与生俱来的自信，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蓝昔笑了，她的心情也因为秦薇的目光而变得愉悦起来。 而那双闪动着耀目光彩的瞳仁竟丝毫也没有被秦薇压下去。 门外，季存看着这一幕，放弃了想要推门而入的打算，有些无奈地想着，这两个人在一起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棋逢对手啊…… 不过，下一刻他的脑海中又涌出了一个疑问。 ——蓝昔是何等人物，一般的财富、地位是肯定无法打动她的。那么，洛婉惠那个女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蓝昔甘心加盟季氏的呢？ 这个问题让他至今也想不明白…… 早晨9点钟的时候，以蓝昔为首的设计师们召开了讨论会，作为公司的老总，季存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这就是我的想法，把之前的设计模式全部推翻，所有的一切都重新设计。”蓝昔坐在季存身边，环视着众人，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 除了季存和秦薇以外，其余人均面面相觑，虽然谁都没有明确地说出什么，但是他们的眼眸中都露出了明显的排斥之色。 针对下个月与江氏同期举行的发布会，蓝昔正在带领设计组讨论关于流程、布置、服装、模特等各个细节问题。不过，蓝昔这一来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她竟是丝毫情面也不留，十分坚决地要求舍弃之前季氏开展发布会的所有固定模式。 这自然是让安逸惯了的设计组成员们意见很大，毕竟，人们对于新事物总是有一种惯性的恐惧，对于创新也有着显而易见的惰性。 “我赞同。”看着沉默着的众人，秦薇施施然地开口了，“江氏规模太大，以季氏目前的实力，想要走固定套路而取胜，这几乎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既然绝对实力不如人家，就要学会取巧。” “蓝组长，秦组长，不是我们不愿意创新，但你们知道创新的风险有多大吗？”坐在秦薇不远处的一个女员工皱眉说道，“季氏已经形成了一套较为系统的发布模式，这毕竟是这几年积累而来的经验，既然季氏的绝对实力不如江氏，那么与其把目标放在这一年的胜利上，又为何不愿意稳打稳扎，用时间的积累来说话呢？” “刘小姐，请问季氏在积累，江氏就在原地踏步吗？”秦薇目光不变，微笑着看着方才发言的那名员工。 第103章 你能开心就好 “这……”那名刘姓员工一时无言，微微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道，“总之不管是什么事情，积累都很重要。”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秦薇淡笑着点点头，她的淡定从容与刘姓员工方才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你的意见对于季氏的长期作战的确有作用，但是我们在讨论的是这一年的胜利，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你的话就毫无价值了。” “……”刘姓员工被秦薇三两句话便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恨恨地瞪了秦薇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还有人对秦组长的话有反对意见吗？”蓝昔默默地听着方才的争论，懒懒地开口道。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这时，一名男性职员站了起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秦薇，开口问道：“秦组长，我们也明白了你的意思。那么我只想问你一句，一旦创新失败了，你能承担后果吗？” 秦薇缓缓抬起了头，毫无躲闪地对上了那名男性员工的瞳仁，随后展露了一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创新不可能失败。” “哦？”男性员工意味深长地吐出了一个单音节，他的目光彰显着对秦薇进一步解释的索求。 “秦小姐，你说这句话的凭依是什么？”一直不说话的季存在这一刻开口了，他静静地看着秦薇眸中的光彩，有那么一瞬间，那光彩甚至将他都深深地吸引了进去。 “凭依就是我和蓝昔。”秦薇和蓝昔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自信与傲气，“如果我们两人还不够的话，就再加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再度环视了一下在座诸人，笑道：“一个人。” 会议室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美丽的双唇轻动，随后吐出了一个名字。 ——“程夜宁。” 当早晨的阳光耀眼地照射进a城江氏总部大楼的门前时，季源也随之踏入了这里。自从当日因为容基的事情受伤，最后出院以来，她已经有两个月多没有来过这里了。 江氏的总部大楼依旧气派恢弘，大厅十分宽广明亮，许是江律辰事先打过了招呼，所以并没有人前来询问她，而是有一位接待小姐径直走来，为她引路。 乘电梯来到最顶层，季源对那位服务的工作人员笑了笑，随后便一个人抱着资料向江律辰的办公室走去。 她依旧是帮江律辰送文件，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江律辰在为难她，而是他确确实实不小心将必要的文件落在别墅中了，所以季源才将其送过来。 当然，这份工作也并不是一定要季源做不可，但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却似乎十分希望让她前来，这让季源有些疑惑。 敲了敲门，随后传来了江律辰的应门声，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无比熟悉的江律辰，而另一个却有着无比美丽的容颜，高雅的气质，此刻正微笑着看着她。 季源诧异地睁大了双眸：“乔……乔阮……？” 没错，此刻坐在江律辰办公室中的，赫然就是常年和程夜宁并称为“最合适银幕情侣”的著名女星乔阮，也是两个多月前于容基手中救出季源的乔阮。 不过，此刻季源看到她的反应已经平静了许多，这不仅是因为她和乔阮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也是因为她跟程夜宁相处久了，所以多少有了些许免疫力。 “过来坐。”江律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季源听话地坐了过去，有些疑惑地来回看着江律辰和乔阮，不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 “季小姐，好久不见了。”乔阮微笑着看着她，落落大方地开口道。 “乔小姐，当时真的谢谢你。”季源诚恳地对她说道。她这才想起，当日她受伤入院，意识不清醒，根本没有来得及对她说一声谢谢，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没有乔阮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不用，我原本也看那个容基不爽，你正好给了我一个揍他的理由。”乔阮回了她一个明朗的笑意，这么说着，随后，她将目光转向了江律辰，似乎是在用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 江律辰心领神会，微微转过了头：“源源，我记得你也是乔阮的影迷吧？” “诶？”季源有些讶异地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但眼神中依然满是疑惑。 “下个月江氏有一场发布会，乔阮会为我们代言拍摄mv，你就去做她的助手吧。”这么将话说出口。 季源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好半天才理解过来事情的状况，随即不由在心中无奈地苦笑，江律辰或许是还在意当日禁止她做程夜宁助理的事情，他一方面不希望她和程夜宁接触，另一方面却又对她有些过意不去的心情，所以才用这个机会将她找来。 “好。”即便是明白了江律辰心中的想法，季源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相比而言，没有任何一个艺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可以超过程夜宁，不过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也很不错了。 乔阮看着季源的目光中带着笑意，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便对季源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从她拼命抵抗容基的时候起，乔阮看到了她的坚贞，而后她毫无心机的单纯的眼眸也让乔阮想起了未进娱乐圈时的自己，甚至是——还未遇到那个男人时的自己…… “我们的拍摄很快就会开始，到时候就请季小姐多多指教了。”乔阮说着，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江律辰也站起身来，礼貌地和乔阮握了下手，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门被关上了，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江律辰和季源。 “谢谢江总。”季源向着他点了点头，笑道。无论如何，她也知道江律辰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机会。 江律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能开心就好。” “不过我真没有想到江总会选择乔阮来代言呢。”季源有些感慨地说道。 不料江律辰听了却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你搞错了，这次不是我请她来的，而是她自己来找我的。” 第104章 明年你生日时一起去 “哎？”这话让季源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江律辰将目光移向远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让连希跑到a城来了呢？乔阮现在还没办法接受他……” 季源震惊地看着江律辰，努力消化着他话中的含义。 从他口中说出的意思是——国内娱乐业巨头连氏企业的老总连希与乔阮之间是那种关系吗？ 她想起了如今依旧为粉丝们津津乐道的程夜宁与乔阮之间是否能擦出火花之类的话题，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在粉丝们眼中金童玉女、在电视剧中情深义重的程夜宁和乔阮，现实中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不仅如此，他们似乎都各自拥有了不得的恋人呢……当然，是否的确是恋人关系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不过即便如此，季源也挺震惊的了。 “你应该不会觉得工作辛苦之类吧？”江律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毕竟是我擅自为你安排的，事先没有过问你。” “不会的，我不觉得辛苦。”季源连忙摇头笑道。 能接近她最喜欢的演员这个职业，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如果你累了，可以不用勉强，你毕竟是我安排过去的助理，就算突然提出不干，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所以，如果累了就说出来。”江律辰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这样说道。 “嗯。”季源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昨天的生日我没有带你好好过，所以——我们明年一起去吧。”江律辰注视季源，说道。 “哎？” 江律辰没有躲闪她的目光，淡淡笑道：“明年你的生日，我们一起去锦悦城。” 季源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这如同约定一般的话语，眼眶有些发热，心中升起的除了喜悦之外，也有一抹浓重的不安——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的生活依然会是如此吗？ 仍然是h城郊区那幢带花园的三层小别墅，林思上完了小学的课程，就来到了这里，算起来，这应该是她第二次来此。在她和叶允恋爱的过程中，她一次都没有来过，因为她知道叶允和他的父亲关系不好，也并不希望她来，所以那一次，她是在突然失去了和叶允的联系之后才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 不幸的是，那一次到来之后，叶允就向她提出了分手。 而这一次，她却是为了挽回而来。 来到那扇高大的门前，林思在心中为自己加了把劲——没错，她至少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一次。 随后，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说来也巧，就在她刚敲了两下的时候，那扇门突然被猛地从里面打开了，林思和里面的人看到对方，双双都有些猝不及防。 开门出来的是一位美丽的中年女性，虽然从眼角的淡淡细纹能看出她的年纪，但是整体容貌却丝毫不显老，只是，此刻的她似乎比较着急，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快速从林思身边走了过去。 林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个人的背影，她记得叶允的母亲似乎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不过也不排除她偶尔前来的可能性，稍微考虑了一会儿，林思便有些拘谨地踏进了叶家的大门。 这时，从花园中的别墅楼内再度冲出了一位女性，她有些焦急地奔跑了过来，看到林思时一怔：“你是谁？” “我……我是来找叶允的……”林思有些拘束地回答。 那名女性似乎并不在意林思的来历，只是着急地看着大门处，匆匆对林思说道：“那你先去找其他人吧，我得去把贺雨珍给追回来。” 随后，她便从林思身边跑开，高声呼唤着“雨珍”二字边追了出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从“贺雨珍”三个字出口的那一刻，林思的双腿便仿佛僵住了一般。 ——贺雨珍…… 昨天季存的话再度回响在了耳边。 ——“你的母亲，叫作贺雨珍”、“你是贺雨珍的私生女啊”…… 林思猛地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那两名女性消失的大门处，觉得自己的心跳蓦然加快了，脸色也蓦地苍白起来。 她不断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巧的，可能只是同名罢了，说不定连同名都不是，只是谐音罢了……再说，那个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是的，明明有这么多可以推翻结论的可能性，可此刻的林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样都无法说服自己安下心来…… 眼看那幢小别墅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林思却突然从内心深处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这使得她在最后一刻突然转身，夺路而逃…… 三天之后，季源再度回到了h城。 这一次和上一次回来的理由相同，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听到了父亲病情好转的消息才回来的。当母亲在电话中告知自己，父亲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的那一刻，季源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爸爸……”季源趴在床边，握着爸爸的手，眼泪盈满了眼眶。 ——何其幸运。 幸好上天没有把爸爸从自己身边夺走，而是让他清醒了过来。据医生说，他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身体状况总体仍然不是太好，但好转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源源……我听你妈妈说了，是有人陷害你……”季父的声音很沙哑，而且语气也有些断续，但看着季源的目光中依旧是属于一位父亲的慈爱。 “是的，爸爸，你不要担心了。你好好地把病养好就可以了。”季源握着爸爸的手又紧了一些。 一旁的季母看到这一幕，眼眶也有些泛红。 “源源，虽然是有人陷害你，但你怎么能跟那么了不起的男人交往呢。”叹了口气，季母想要责备，却又无法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疾言厉色，“那个男人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跟着他……这不是迟早要被抛弃吗……” 这么说着，季母越发不忍起来。 说实话，如果季源只是有着和江律辰交往的想法，那么无论采取什么方法，季母都会阻止季源，但是，季源已经跟了江律辰那么长时间，而且早已泥足深陷，季母虽然仍然想要将她从泥潭里拉出来，但又不敢太过强硬，以免弄巧成拙。 第105章 离开那个男人吧 “源源，你……”季父微微喘着气，接续说道，“你答应爸爸一件事好不好……” “爸爸……”季源握着季父的手，听到这句话，她立刻认真地看着季父，但不知为什么，心头就是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你……”刚刚清醒过来不久，季父说起话来仍旧有些吃力，他艰难道，“你……离开那个男人吧，跟着他在一起……不可能有好结果。你答应爸爸好不好？” “……”心中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季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源源……给爸爸一个承诺，离开那个男人吧。”季父用力地回握住季源的手，一双苍老的双目紧紧地凝视着她。 季源颤抖着双唇，眼睛也慢慢失去了焦点，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出何种反应，她不想答应，却又不敢不答应，于是，就只是这么沉默着。 这样的沉默让季父的喘息越加急促了起来。季母在旁边看了着急，忍不住上前道：“源源，爸爸是为了你好。看到他这个样子，你还不能给他一个保证吗？” “我……”季源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心中仿佛有万千把钢刀在戳刺，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逼迫自己，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和江律辰的关系变好，而现在，父亲却要逼迫她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季源的迟迟不回答让季父着急起来，他张开嘴，还想说什么，然而还没开口，便急促地咳嗽了起来。 “爸、爸！”季源惊慌地轻拍着父亲的胸口，看到爸爸这个样子，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便流了出来。 “源源，快答应你爸啊！”季母在一旁着急地说道。 “我……”眼泪顺着清秀的脸颊滑落下来，看着不住咳嗽的爸爸，季源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爸，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听到季源的话，季父虽然仍旧在不停地咳嗽，但是一张脸上却明显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唇角弯起，扯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淡笑。 看到爸爸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季源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想起了自己说的那句话，蓦然，心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来…… 晴朗的午后。程夜宁驾着车缓缓驶入了h城季氏总部的地下停车场。 随后，他戴上墨镜和低檐的帽子，下了车，径直走向季氏总部大楼附近不远处的一所咖啡馆内。 被服务员带领走进一间包厢，那里，美丽的女子已经等了五分钟。 “我没有迟到。”随手关上门，程夜宁微笑着对眼前的女子说道。 秦薇抬起头来，看着一大早就从a城赶来的男人，心中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温暖，她点头笑道：“是啊，你不是喜欢迟到的人。” “连总已经答应我了，这半个月的时间，除了赶通告，其它都用来帮助你们。”程夜宁摘下了墨镜和低檐帽，在秦薇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嗯。不过这一次跟你上次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蓝昔带来了比较正式的拍摄团队，导演也是国内一流的，不会降低你的身价。” “薇薇，你在说什么呢。”程夜宁温柔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来为她理了理微微散乱的发丝，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要是对你有益的事情，哪怕是自降身价，我也会去做的。” 秦薇有些讶异地看着程夜宁眼眸中渐渐流露的感情，心中有些疑惑。 并不是她不明白程夜宁对她的心意，只是，他很少会像这般露骨地表现出来。 敛了敛心神，秦薇也没有再就这件事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又就各种事情闲聊了一会儿，秦薇就拍摄的事情大体地向程夜宁介绍了一下。的确，为了季氏的这次发布会，秦薇利用自己的关系让程夜宁加盟宣传，宣传的方式就是穿着发布会的设计服装拍摄微电影，拍摄地点理所当然选在了h城，这也就是程夜宁今日赶过来的原因。 二人点的餐很快就送了上来，程夜宁依旧十分体贴地为秦薇把牛排切好，听着秦薇的介绍，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里拍摄的经历，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和季氏合作了。 而每次一想起季氏，他就会想起那个容貌清丽、总是傻傻地为爱付出的女孩子，想起了她听从江律辰的话，不再做他助理的事情，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季源心神恍惚地从父亲的病房走了出来。 想起了父亲和母亲刚才一再嘱咐自己的话。 ——“既然决定了，你就快跟那个男人分手吧，拖的时间越长，对你也越不好。分手以后，你就去a城那边收拾收拾，把东西都带回来，重新在我们h城找一份工作吧。” 要怎么办才好…… 想着想着，眼泪便再次从眼角滑落下来。如果是平时，她还可以抗争一下，可是看到爸爸的身体如此糟糕，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颤抖地掏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徘徊，她胡乱地按着屏幕，将软件一个个点开，然后再一个个关闭，如此重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季源浑身一颤，早已飘远的思绪猛然被拉了回来，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眸中逐渐翻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来。 “……江总。”并没有犹豫太久，她便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我到h城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淡淡的声音从另一端传了过来。 “我……我还好。”伸出手将眼角的泪水抹去，季源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嗯，几点能来我这边？”江律辰并没有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什么异样来。 季源的手拉扯着外套的下摆，咬着下唇，那一瞬间，她差点忍不住漏出哽咽来，但最终她还是拼命地忍住了：“我现在就去……” “怎么了？”许是听出了话语中意外的急切，江律辰扬了扬眉，疑惑道。 “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江总说。”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应道，“好，那你现在来湘江吧。” 他并没有说是哪个房间，因为每一次他来到这里，即使周雨乔再怎么损他，给他安排的也永远是湘江独属于他的那一间大套房，而季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是以她没有多问，挂了电话，她咬了咬唇，带着一脸的恍惚之色缓缓向外而去。 第106章 我不想离开江总 这一路上，季源都仿佛处于神游状态，一路上都在纠结着一件事情——难道，就真的要由自己对那个男人提出分手吗…… 她忍耐了那么多年，又努力了那么久，眼看着江律辰对她一天比一天更关心，甚至可以说，除了他所爱的秦薇和他的异性损友周雨乔之外，他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像对她这样关心过，只有季源自己知道能够得到他这样的关心是付出了多少换来的，可现在，她的父母却在逼迫她彻底抛弃自己努力的结果…… 她要怎么才能甘心呢…… 就这样迷茫着、斗争着，她已经来到了湘江酒店的门前。 看到季源走了进来，认识她的员工们都露出了讶异的视线，甚至有些人在暗中对她指指点点，那些目光仍旧是掺杂着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但是季源已经对此全然不在意了。 她就这样恍恍惚惚地来到了江律辰的专属客房前，敲了敲门。 一会儿，门从内侧打开了。 “源源？”看到季源脸上空洞的表情，江律辰不禁大为惊讶，连忙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房内，同时关上了门。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表情？”江律辰让季源坐在床上，随后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关切问道。 感受到了眼前人毫不掩饰的关心之意，季源眼眶越发酸涩，但是终于还是强打精神，勉强笑道：“我今天……是有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江律辰皱眉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我不能跟江总回a城了……”季源垂眸，淡淡地说道。 江律辰静静地看着她，缓声问道：“为什么？” “……这是，我爸爸妈妈希望我这么做的。”季源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一旦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他们希望我留在h城，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也不知道江律辰是怎么理解这些话的，季源并没有将“父母希望自己分手”这句话说出来，而是采用了一个折中的说法。 “你父母这么做，是希望你离开我？”江律辰平静地问道。 的确，虽然季源说得隐晦，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感觉不出来。 “……”季源沉默着，没有回答。但是她的沉默也代表了默认。 江律辰长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淡淡道：“我明白了。” 这平淡的语气让季源心中一颤，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虽然是自己主动提了这件事，但如果江律辰的反应只有如此的话，她想，她还是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吧……但是，即使她这样看着江律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静静地回视着她而已，没有说挽留或不舍的话语，于是，季源的一颗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静寂的房间中，季源感到了一阵难言的尴尬和撕心的痛苦，她开始慢慢想要将手从江律辰的手中抽出来：“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和江总告别了。” 她努力地微笑着，想要掩饰自己脸上的苍白，慢慢地站起身来。 就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突兀从江律辰手上传来的大力，就在她的手即将抽出的时候，那个男人突兀将她的手反握住了。 季源愣愣地顺着他的手回看过去。 只见他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地开口道：“你刚才只说了你父母的想法。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 “……”季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他特意在那个“你”字上加重了音，然后，他用视线锁住她，静等着她的回答。 “我……”强忍着眼泪，季源再度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挪了开来，声音十分飘渺，“我不想离开江总……” ——说出来了。 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算江律辰曾经如何伤害过他，就算他现在心里还藏着别人，但她的感情都没有变过。 江律辰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温柔，心间也因为她的一句“不想离开江总”而变得温暖起来——或许那就是他一直想要拥有的感觉，那种被一个人坚定不移地选择的感觉。 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觉的笑意。 “那么，就不用离开。”他回视着季源，如此自信而霸道地宣布了，“你父母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会把一切都解决。” “诶？”季源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完全不明白江律辰的解决方法会是什么。 似乎是看懂了她担心着什么，江律辰对她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嗯……”季源不确定地答应着。但心中却还是有些疑惑不定——她父母的心意可是十分坚决的，江律辰真的有办法妥善处理吗…… 下午的时候，江律辰说他还有事情要找周雨乔商量，午睡完便出了门。 得到了江律辰的承诺之后，季源原本绝望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看着江律辰出门，她便再度躺了下来，想要再度小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扶苏的声音又一次在静寂的房间中响起——这代表着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喂——”她下意识地接了起来，连来电显示人是谁都没有去看。 “源源？”那边传来的是熟悉而好听的男声，一如他惯常风格的温柔优雅，只是此刻，似乎还带了些笑意，“你在睡觉吗？” “嗯……夜宁，对不起……”季源有些尴尬地道，方才因为有了睡意，所以接电话时的声音都带了些朦胧，被程夜宁敏感地捕捉了。 “没关系。你下午有空吗？” “嗯……应该没什么事。”季源略微想了想，回答道。不过她也是比较疑惑的，不清楚程夜宁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我现在在h城，你有空的话，我们出来聚聚？”程夜宁的语气十分自然，就好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之间一样，而事实上，他和季源相识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季源怔住了，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因为江律辰的原因，所以她在试着和程夜宁保持距离，虽然这并非她本意，可是频繁与程夜宁见面、接触，却会惹得那个男人十分不快，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季源已经不会主动和程夜宁联系了。 第107章 程夜宁，你真是傻瓜 刚才她也是以为程夜宁如今人在a城，所以才实话回答了自己下午有空。而自己因为父亲的病情好转回到h城的事，程夜宁是很清楚的，毕竟他们非常偶尔的情况下也会在聊天软件上说上一两句话。 不过，如今就算她想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好吧，那么，在哪里？”犹豫了一会儿，季源还是答应了。想想江律辰去找周雨乔商量事情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就这样，二十分钟以后，季源上了程夜宁的车，他驾驶着车来到了距湘江半小时路程的一所咖啡厅。 “上次你推荐了你最喜欢的一间咖啡馆，今天我也把我比较常来的地方推荐给你。”程夜宁戴上墨镜和低檐帽，微笑着说道。 季源跟着他走了下来，看着程夜宁的笑容，不禁感到些许愧疚起来。 因为这个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和安心感，而自己却因为江律辰无理的要求而刻意回避他。 程夜宁并不知道季源在想什么，只是带领着她熟门熟路地开了一间包间，二人相对而坐。 “夜宁，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了？还有，你现在怎么会在h城啊？”季源疑惑地问道，按理说，《天下》这款由晴雨公司推出的游戏正因为程夜宁的原因而在大卖中，其热度今非昔比，听季存说，甚至已经有公司想来购买版权拍摄电视剧了，作为这一切的主要功臣，程夜宁应该在a城忙于各种相关通告才对。 “原来你弟弟还没跟你说啊？”程夜宁微微笑了一下，“我又跟季氏合作了。” “哎？”季源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季存还真的没有跟她提过，不过也难怪，她平时很少和季存联系，这次回家心思也全都扑在父亲身上，根本还没有和季存闲聊的时间。 程夜宁将经过大体说了一下，季源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你是为了帮助秦小姐啊……”季源点了点头，看来并不是程夜宁想要跟季氏合作，而只是为了给秦薇带领的设计团队助阵罢了。 听到那个名字，程夜宁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他慢慢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季源震惊地看着他，印象当中，这是程夜宁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以往的他似乎总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举止云淡风轻，让人觉得他似乎没有烦恼，又或者他能够解决所有的烦恼，所以，像这样看到他脆弱的样子，还真是前所未有。 “源源……你觉得，我人缘怎么样？”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季源怔在了那里，但是看到程夜宁认真的样子，她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思考着，回答道：“你平时对人温柔体贴，所以人缘应该很好吧。”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回答，程夜宁并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而自眼眸深处沁出了一抹难言的寂寞：“不是这样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 “什……什么？”这意外的话语让季源彻底愣住了。 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可能。如同程夜宁这般外貌出众、气质出众、待人温柔有礼的男人，至今没有朋友？他明明身受那么多人的追捧和爱慕，怎么可能没有朋友？ “不可能的吧……你知不知道，虽然我跟你一起工作的时间只有上次那么几天，可是因为你毫无大牌的架子，对人温柔谦逊，所以那里的大家几乎全都喜欢你？而且，你的人气有目共睹，娱乐圈几乎再也没有在这方面凌驾于你之上的人了，你明明有那么多人喜欢……”季源急切地说道，眼中的难以置信之色更浓了。 “是。”程夜宁笑着，这是季源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他的唇角弯着，但却满溢着苦涩，他虽然在笑着，可是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这与以往那种温暖人心的微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程夜宁在他拍摄的电视剧中也这样笑过，但那毕竟是演戏，而现在，他却发自内心地这样笑了。 “有很多人喜欢我、崇拜我，把我当成偶像，但也仅此而已了……”程夜宁微微闭了闭双目，当他的眼睛再次睁开时，那双原本就如同盈满了雾气般的双眸显得更加朦胧湿润，“大家很依赖我，跟我说话时都带着感激的神情，可是没有人会关注我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会考虑我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高兴、而难过，而我……可能在养成了对任何人都很温柔的习惯之后，就已经失去自我了吧……” “……”季源怔怔地看着他，听着他说着这些心里话，然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在心间弥漫了开来。 “已经习惯了在面对任何人时带上面具，只记得温柔和微笑，却已经不会向任何人展现真正的自我。所以……我才没有朋友……”程夜宁淡笑着，周身都萦绕着寂寞。 “……”季源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也只是把他当作偶像，觉得他的温柔会治愈自己所有的伤痛，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能够安心，所以贪婪地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可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所以，他才会这么寂寞……因为太习惯付出，所以他已经不会向别人索取。 这时，服务员敲了敲门，将二人点的东西端了进来，随后又偷偷看了程夜宁好几眼，才无声地离开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就在程夜宁沉浸于痛苦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忘记礼貌地对服务小姐微笑，对她轻声说了一声“谢谢”。以前的季源不会有什么感触，可现在却越发为他心疼。 “程夜宁……你真是傻瓜啊……”除了“傻瓜”二字，季源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了，看着他，便感觉眼圈都有些红了起来。 程夜宁看懂了季源眼神中的心痛，不由心下一暖，微微笑道：“所以，当你对我说你为江律辰付出的那些事的时候，我才会莫名对你生出一种亲近感。付出得太多而丧失了自我……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真的很像。” 第108章 告诉她他们的过去 “傻瓜……”季源红着眼眶，却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在这个时候，她再一次理解了为什么江律辰和程夜宁如此水火不容，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情敌，也是因为这两个人从内心的根源处就是不一样的，一个习惯了霸气地守护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一切，为此哪怕是以伤害那些无关者为代价也无所谓，而另一个却习惯了对所有人温柔，因为不想伤害任何自己爱的和自己不爱的人，所以宁愿让自己担负辛劳…… “真是不可思议呢……”程夜宁安静地微笑起来，温柔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子，“面对你，我就很自然地把这些说出来了，可能还是因为，我们是同类吧……” “如果是同类……那就更要互相帮助了。”季源微笑着回视着他，眼神中慢慢充满了坚定，“以后，让我们互相提醒吧，如何帮对方保留着自我，做更好的自己。” “嗯……”程夜宁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吃东西吧。”听他倾吐了这些话之后，季源给了他鼓励，也给了自己鼓励，此刻她的心情莫名变得轻松了很多。 两人这才动起刀叉来。 “上一次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会把我跟薇薇还有江律辰过去的事情告诉你。现在你有兴趣知道吗？” 听到程夜宁这样说，季源愣了一下，随后她感到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一次伤害别人……而被我伤害的人，就是薇薇和江律辰。”说到这里，那双令无数人痴迷追捧的美丽眼眸变得悠远了起来。 那是秦薇刚进初一的第一个学期末。 1月份的时候，温度十分低，那一天尤甚，秦薇与程夜宁、江律辰所在的学校校园内飘满了落雪，银白一片，看起来十分美丽。 那时候的程夜宁已经初三了，因为考虑着从高中开始就要为将来进入演艺圈做准备，所以他从教室内出来，准备去办公室向校长、教师咨询相关的事情。 一路上，有无数的女孩子看见他而羞红了脸颊，那个时候他虽然还不是明星，但是上天赋予他的出色的容貌使得他在那个校园内几乎是人尽皆知，他偶尔与那些花痴的视线相对时，便也会礼貌地对对方一笑，这早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但是，习惯久了，也会感觉到疲惫。那天咨询完之后，他突然没有了上课的心情，便一个人踱步到了银装素裹的操场上。地上积雪很厚，踩在上面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因为大家都在上课，所以这里显得特别空旷，也让总是保持着微笑的程夜宁感觉到了无比放松。 然后，他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突然发现，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人的操场上突然又多出了一个女孩子。 她穿着洁白的呢褂，黑色底裤和白色筒靴，长发一直散落至腰际，整个人看起来黑白分明，仅仅是一个背影，在这样的银白世界中竟显出了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美感。程夜宁入校两年半，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连背影也能吸引住人的女子，不由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女孩子慢慢地转过了身来。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样貌。 那绝对是他从出生以来所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纤细的双眉，明媚清澈的减水双瞳，莹润挺翘的鼻梁，优美上翘的双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她的绝美。而她的神情与气质搭配着那空旷银白的世界，瞬间扼住了他的呼吸。 回忆到这里，程夜宁苦笑道：“那时候的我，对她一见钟情了。那时我只有16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在她之前，我从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所以才会那么简单就爱上了她……而且，那时她看我的眼神……” 那时秦薇看着程夜宁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丝好奇和笑意，却与程夜宁所见过的所有女孩子的眼神都不同。许是因为自己身为校园偶像太久的关系，所以他见惯了那些仰视的眼神，带着崇拜、欣赏、喜爱和疯狂的恋慕，那样看着他的女孩子实在太多太多了，但是在那场雪后的无人操场上遇见的女孩，却没有用那样的眼神。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使用完全与他对等的目光望着他。 她的眼眸本就极美，而那样带着自信的目光更是使得她的瞳仁显得极为明亮炫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因为我喜欢上了她，所以我常常会去找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得知了江律辰的存在。”程夜宁继续回忆着，回想着那些事情，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苦涩，眼底却沁出丝丝温暖，“他和薇薇同届，两人似乎进校没多久便相识了，虽然他们之间并不是情侣关系，但是我见了江律辰一次就明白，他对薇薇抱有的感情和我的完全相同。我很焦虑，因为江律辰这个男人在情场上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事实上在我认识薇薇之前就对他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自从江律辰进校之后，校园偶像就不再只有程夜宁一个人，在容貌上，江律辰绝对不在程夜宁之下，而在身世上，他是那时就已经纵横商界的江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在才华上，他亦是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虽然他待人冷淡，但仍旧让一众女生为之神魂颠倒。他的名气很大，即便是程夜宁这样平日不关注校园八卦的人也听说了他。 “薇薇虽然并不排斥我，而且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知道，她很 第109章 是他耽误了江律辰和秦薇 眼看着江律辰和秦薇即将双双毕业，进入同一所高中，程夜宁觉得自己不能够再等待了。如果再等下去，等到江律辰和秦薇确认了对彼此的心意，那么他便一生都不再有机会了…… 恰在那一天，他得知了江律辰与秦薇约好在操场的正门处相见，他便特意拜托一位崇拜自己的小学妹通过某种方式拖住江律辰，而自己先行去往了秦薇所在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知道江律辰几分钟之后就会过来，我想办法让薇薇背对着江律辰来的那个方向，然后，我对她表白了……”深深地叹息着，程夜宁的眼眸中有着一抹自嘲，“薇薇向来是那样的性格，即便她不喜欢，她也会回应得很委婉。巧的是，当她对我说‘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这句话的时候，江律辰正好过来了，薇薇背对着他所以不知道，而我预感到了薇薇接下来可能会说对我不是爱情等等的话，所以那个时候……当着江律辰的面，在她还没说出这句话之前，我吻了她……” “……所以……”季源瞪大了眼睛，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这样江总就相信你和秦小姐相爱了吗？她可以对江总解释的啊。” “你不了解她的性格……她太骄傲了，因为认定她和江律辰并不是情侣关系，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而我……”他说到这，再次露出了那抹自嘲的笑容，“我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断定只要这么做了，就能成功地让江律辰误会……而事实上，事情确实这么发展了。我并不知道他们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薇薇确实没有向他解释，而江律辰也一直以为我和薇薇是相爱的……” “……”到此，这个故事算是说完了。季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律辰和秦薇没有在一起竟然就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也就是说，如果他得知了秦薇和程夜宁并没有交往的话…… 想到这儿，她的心蓦然强烈地痛了起来。因为她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只需要秦薇轻飘飘的一句话，或许就能够打碎她五年的努力……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恨吧……”程夜宁看着季源的表情，苦笑道，“是我让他们两人蹉跎了这么多年，或许表面看来，薇薇这么多年来没接受我也没拒绝我，像是她在拖着我。可事实上，一直是我在拖着她。我的确伤害了她和江律辰，不过，不管源源你怎么看，我始终认为只有我这次的行为才是我从小到大以来唯一一次在为自己而活……” “我理解……”季源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即使知道程夜宁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对他讨厌不起来。一直都在为别人付出的程夜宁，唯有那一次，为了自己而做了任性的事情，而且，严格说起来，导致江律辰与秦薇蹉跎多年，程夜宁只不过是充当了导火索的作用，江律辰与秦薇两人反而是根本原因，他们两人，一个轻易地无视了对方在细节之中体现出来的对自己的感情，而另一个太过骄傲…… “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已经藏着这件事藏了12年……”程夜宁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又抬起了头来，目光十分柔和，“说出来之后，我觉得轻松多了。” “真是傻……以后不要再独自承受了，好吗？你说你没有朋友，那以后就让我做你的朋友，听你说心里话，好不好？” 程夜宁仿佛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一般，他认真地凝视着季源眼眸中的真诚，或许是她的话语太过温暖，或许是她的神情太过关切，或许是他孤独的心等这样的话等了太久，总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中一热，已经不自禁地起身，来到她身边，将她拥进了怀中。 季源只是稍稍有些讶异，随即又毫不意外。她明白，这是程夜宁在这一刻真正对她敞开了心扉，真正将她视作第一个朋友的证明。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程夜宁第一次拥抱她了。他第一次拥抱她是在晴雨公司mad拍摄上，不过那时的拥抱仅仅只是为了演戏而已，为了表现出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愫，所以那时候白衣飘飘的他的怀抱带着满满的暧昧，而现在这个拥抱出自他的真心，却没有半点暧昧之情，只像是最好的朋友之间的拥抱。 程夜宁深深地吸着气，心口有暖流划过。 其实，他从来没有告诉秦薇，作为一位大牌艺人，他理所当然并不想要和季氏这样刚崛起没有多久的企业合作，虽然季氏在h城已经十分了不得了，但相较程夜宁的名气来说，还是有些不够格的，但是为了秦薇，他没有埋怨过半句。他所想的是，如果那个女孩子能够表现出哪怕一点点感激，他也会很高兴。 可是，她就如同她以前一样，总是认为他为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 中午见秦薇的时候，他说了一些平时不会说的大胆的话，只是她神情平淡，最终仍是选择了听而不闻，那样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他。 “源源，谢谢你……”良久，他方才松开了臂膀，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季源对他回以一笑。在这一刻，两人心灵的距离前所未有地接近着…… 在湘江办公室，江律辰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好慢啊，去视察情况视察了这么久。”周雨乔不满地将整个身子靠在软椅上，撇嘴道。 “我难得来一次，难道不应该看得更仔细一点？”江律辰早已习惯了周雨乔对他的这种明显不像下属对上司发言的发言，也不在意，将外套脱下，随后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哼。”周雨乔回瞪了他一眼，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外面，随后问江律辰道，“今天薇薇来湘江了吗？” 江律辰皱眉，莫名其妙地反问道：“薇薇为什么要来湘江？” “嗯？那为什么程夜宁的车今天开进来了？”周雨乔不解地盯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句话引起了江律辰的注意，他立刻紧盯着周雨乔问道：“程夜宁今天来了湘江？什么时候？” 第110章 我和源源没有暧昧 “嗯……大概四、五十分钟之前吧……”周雨乔边想着边回答道。 江律辰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豁然站了起来，撂下了一句“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便走了出去，留下周雨乔愣愣地看着那个不由分说的背影，不明白他发了什么神经。 江律辰来到了自己在湘江的专属套房，推开门——果然如同他隐隐的猜测那样，房间内空无一人。他的眼眸变得越发阴沉起来，他立刻拨通了季源的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季源与程夜宁所在的包房门被推开，江律辰冷着脸走了进来。 原本季源接到他的电话时，虽然并未否认自己和程夜宁在一起，但也已经准备回去了，但江律辰却让她等一等，似乎是有事情要和程夜宁说，季源和程夜宁便也只得无奈地留了下来。 冷冷地看着相对而坐的程夜宁和季源，江律辰什么也没说，而是径直走到季源的身边坐了下来。 程夜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始至终淡淡地看着江律辰的动作，也没有开口。 而季源却是有些如坐针毡，或许是因为方才才得知了程夜宁与江律辰过往的事情，所以此刻当这两人都在她面前时，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程夜宁。”先开口的人是江律辰，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就算是这样，你也还觉得你跟季源之间没有太过暧昧吗？”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程夜宁之前一再强调自己对季源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无论怎么看，在没事的时候邀请异性前来咖啡厅，都不像是正常的。 但是程夜宁的双目却坦然一片：“是，我跟源源之间没有暧昧。” 然后，他的目光突兀变得温柔了起来，又坚定地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这是方才他们两人才确定的事情。 但江律辰却明显误会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程夜宁：“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些听起来就是谎言的话！你接近季源到底想干什么？跟我作对？还是想对薇薇三心二意？！” “江总！你误会了！我跟夜宁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季源想也没想便也随之站了起来，焦急道。 然而，江律辰根本不搭理她，只是用愤怒的目光直视着程夜宁。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程夜宁脸上毫无惧色，并且，他脸上的淡定如水与江律辰激动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他那仿佛盈满了雾气般的美丽双眸深处，隐匿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怒意。 “江律辰，我跟源源都已经强调了很多遍，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你自己不相信。其次，我究竟是不是对薇薇用情不专，我想，对于和薇薇没有任何关系的你来说，你根本没有指责的立场。最后……”说到这里，那隐匿着的怒意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那一向温和的眼眸也失去了所有的温度，“说到底这是我跟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在源源的面前跟我谈任何与她无关却会让她为难的事情。” 季源怔怔地看着这样陌生的程夜宁。没错，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不是像平时一样温和地微笑，而是彻骨的冰冷—— 莫名地，她竟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由程夜宁和乔阮主演的电视剧《倾城》。对，她只在那部剧中常常见到程夜宁这样的表情，是那种让人连稍稍靠近都会感到窒息难耐的表情。 这说明，他现在一定十分愤怒吧。 “呵呵……”看到这样的程夜宁，江律辰怒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程夜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小丑一样，你说我没有资格置喙你和薇薇的事，那我在季源面前说什么又轮得到你来管吗？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护她？季源的男朋友是我，你以为她会和薇薇一样也选择你吗？” ——对。这就是他的自信。 因为季源不是秦薇，所以绝对不会让他担心。因为如果是季源的话，能够让她坚定选择的人就只会是他江律辰一个人。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接近季源——任何形式都不允许。”他冷声说道，随后慢慢转过身来，眸中的冰冷虽然消散了不少，但眼神却极为认真，他这样看着季源，“你也听到了吗？如果，他来纠缠你也就罢了，但若是由你主动联络他的话——我就会和你分手。” “……”原本想要说什么的季源突然被这句话震慑住了心神，她的大脑因为这句话而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就在这一刻，江律辰紧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离开了包房。 那一路上，江律辰与季源都有些心神恍惚。 季源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江律辰也同样冷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想起最近程夜宁和季源的一次次接触，他的心里便会弥漫起丝丝缕缕的疼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喊着。 ——啊，我可能是再也不希望再体验一次在乎的人被那个男人夺走的感觉了…… 江律辰和季源离开之后，包房中只剩下了程夜宁一个人。他端起透明的玻璃杯，将未喝完的果汁倒入口中，唇角漾起苦涩，眸底也隐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他的目光放空，喃喃地吐出了轻声的一句话：“把你也连累进去了，抱歉呢……” 消散在无人的空气中。 晚上。 当江律辰好不容易恢复了情绪之后，终于又一次地来到了周雨乔的办公室，这一次，他还给她带来了另一份东西。 “这是你要我帮你查的东西。”将资料扔在了周雨乔的桌上。 周雨乔心头一紧，也顾不得盘问白天江律辰突然离开是去了什么地方了，而是慢慢地打开了那份资料。 这之前，她也尝试自己调查叶允的事情，她想要知道叶允放弃林思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然而叶允的父亲毕竟是h城地位举足轻重的官员，他的势力在当地是十分不得了的，封锁信息的能力也很强，所以她根本调查不到什么，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拜托了江律辰。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就将结果送过来了。 第111章 周雨乔的告白 “你什么时候对那个叶允这么有兴趣了？”江律辰皱眉看着周雨乔那认真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你别管那么多啦，真烦人。”周雨乔敷衍地应道，随后便埋头查找着重点。 15分钟后，当周雨乔将资料重新放在桌上时，她的眼眸中已经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对，她终于了解了叶允突然放弃林思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她千想万想，甚至想尽办法鼓励叶允去重新追求林思，却没有想到，他和林思之间隔着的根本就不是努力或者勇气就可以解决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叶允应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林思在一起了……”周雨乔的视线游移不定，目光中流淌出了巨大的哀伤。原本还有的一点自信此刻也已土崩瓦解。 “雨乔，你怎么了？”看到了周雨乔反常的样子，江律辰不由出声问道。那份资料虽然是他找来的，但他并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所以此刻他完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消息把周雨乔吓成这样。 周雨乔没有回答，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间，她的脑海中已经转过了无数思路。 到了最后，她只得到了一个讯息——想要等待叶允和林思重归于好或许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她豁然站起，这一次轮到周雨乔不说一句话便冲出了办公室，留下了莫名其妙的江律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个古怪的女人……” 外面下着雨，可是周雨乔却完全顾不得天气了。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她就这样冒着雨来到了季氏总部的大楼下。仰望着高大的建筑，她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些许，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没有多想就跑到这里来了，可是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季存说不定早就不在这儿了。 叹了口气，这才察觉到了从天上洒落下来的雨水。 慢慢转过身，想要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种温暖的安心感，随即，那些淋落在身上的雨水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只能听见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周雨乔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看到季存将伞举过了她的头顶，正站在她的身边，眸光复杂地看着她：“雨乔，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知道打伞呢？” 两人共同站在一把伞下，季存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目光仍旧那么清澈淡漠，面容清俊，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淡香。 周雨乔突兀觉得鼻翼泛酸，她想起了自己没有多加考虑便跑出来找他的那个冲动的目的——原本是可以再思考一下的，但是在这样的大雨中与他接近着，他身上的淡香扰乱了她正常的思考，让刚刚才冷静下来的思绪再度被浓烈的情感所压制。 她想起了方才所看资料上的内容，想起了或许真的再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叶允和林思，然后，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在林思下定决心放弃叶允之前拥有他，那么，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她抛却了所有的顾虑。 季存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一大片湿意包裹了自己的身体，周雨乔就那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拿着伞柄的手慢慢变得僵硬了，季存清俊的双眉微微蹙起，轻声唤道：“雨乔？” “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好吗……”周雨乔的声音飘渺地传来，在雨声中有些朦胧不清。 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鼻音以及与她平日的强势所不相符的脆弱，季存便无法拒绝她了，只得僵硬地在她的怀抱中站着…… 雨声渐大，周雨乔拥着他，从远处看去，就仿佛二人正在亲密相拥一样…… “好点了吗？”二十分钟后，季存将一杯热水放在了周雨乔的面前，看着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的周雨乔问道。 “嗯……”周雨乔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季存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仍旧湿漉漉的头发，不禁有些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雨乔沉默了，心中百转千回，这一瞬间，她又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表白，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曾经的周雨乔一直觉得表白这种事离自己很远，但是现在，却已然近在眼前。 “雨乔？”季存疑惑地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这仿佛催促一样的话语让周雨乔的心一颤。虽然一瞬间有了退却之意，但是想起了不久之前看到的那份资料，只得咬牙将所有的退缩的逼迫了回去。她明白，一旦林思真的决定放弃叶允，选择季存，那么她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季存，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吃惊，甚至会让你困扰。但是，即使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也想要在这一刻把我的心情传达给你……我，不会过多地要求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够听我说完……”一旦开了口，那份胆怯的心情反而淡去了不少。 周雨乔毕竟也在湘江总经理这个位置上做了两年，一旦镇定下来，便能够条理清晰地把自己所想表达出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心情是因何而起，没有理由。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我跟江律辰相识十几年了，他几乎被他周围的所有女人评价为梦中情人，可是，我却始终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不仅是他，对其他男人也是……可能我在这方面比较晚熟，总之结果就是，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听到这里，季存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虽然周雨乔还没有将最关键的话说出来，但是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完全明白她想要传达的是什么了。 “可是，遇到你以后，就完全改变了。我们因为一次商务合作而相识，在这之前，我想像过很多可能性，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将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跟我合作……可是见到你以后，才知道，啊，原来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淡泊、从容，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撼动你的心，你的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跟我合作的时候，毫无保留地指点我，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总之，等到发觉的时候，我已经……我已经无可自拔地 第112章 假装成为经理 就这样，在不断地酝酿下，她真诚而又自然地将最重要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季存默默地看着她，虽然并不是被第一次告白了，但这一次却是让他感到表达心情最真诚的一次，虽然一直将她当作朋友，但她的这番诚挚的表白还是让他的心有了些许触动。 周雨乔说完便紧张地看着他，虽然她的内心中并不抱太多的希望，但是至少她说出来了，无论如何，也将在他的心中留下烙印…… 季存微微垂眸，须臾又抬起头来，缓声开了口：“谢谢你，雨乔……” h城郊区。 挂有“清水山庄”的古式牌匾的古风建筑依然在翠竹微风间伫立着，一个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里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人专门守着，不准她进去了。 没错，这个女孩子就是林思。 自从那日在叶家见到了名为“贺雨珍”的女性后，她这几天便一直无法停下思考，也曾第二次去过叶家，却没有再见到那个人。想了很久，终于，她又一次想到了清水山庄的连倩，她觉得那位阿姨一定知道更多详细的事情。 同时，想起那日季存把一切告诉了她的事情，既然季存知道有关她生母的事，那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贺雨珍是否和叶家有联系，如果真的有联系，根本没道理不把重要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她今天来，就是想要确认在叶家遇到的贺雨珍究竟只是同名的一个人而已，还是季存真的在瞒着她什么重要的事…… 而且，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如今季存都应该不会再派人留在这里拦着她了。 所以为防万一，林思还是戴了墨镜和鸭舌帽来。 这一次，她畅通无阻地便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连倩女士在吗？”她找到了一位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女性，有礼貌地问道。 “连倩？”那名女性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道，“你是说连阿姨是吧？她刚刚过来没多久，就在那边的房间里。” “好的，谢谢。”林思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了服务员所指的方向，一步一步向那里走去。 ——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她的心情无比紧张了起来…… 在季存的那句“谢谢”说出口的时候，周雨乔的心便悠悠地沉了下去。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可能就像你对我的感情一样，我，很喜欢很喜欢她……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缓缓地，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周雨乔的目光中流露出了痛苦之色，她微微垂下眸，艰难地问道：“那么……你没有跟她在一起吗？” “……是，现在还没有。”季存的目光中亦有着沉痛。 “……为什么？”周雨乔缓缓地抬起了目光，小心翼翼地问。 季存沉默了片刻，长叹道：“她……还没有做出选择，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别人。” ——其实选择别人也是没用的吧。 周雨乔在心中悲伤地补充着，哪怕她真的选择了叶允，也是注定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那么……如果她一直不做出选择呢？” 听了周雨乔的问题，季存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坚定和坚决：“那么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做出选择。” “哪怕一直让自己忍受孤独？”周雨乔每问出一个问题都感到自己的心仿佛空了一般难过。 “是。”季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连思考的间隙都没有。 周雨乔觉得眼眶又酸又热，拼命地压抑住心中涌动的难过，那一刻，她觉得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好自私……季存这样的深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明明江律辰也对秦薇抱有着这么深的感情，可是每当看到江律辰这样时，她就会觉得很美好，但看到季存的一往情深，却只让她心痛难忍……或许真的是当事情关系到自己时，人们的观念也变得和常识不同了。 “……那么，我也一直等下去吧。”她努力地微笑着，笑容中却满溢着无尽的苦涩。 季存的表情变了，他诧异地看着周雨乔。 看到这样的表情，周雨乔反而短暂地忘却了刚才的悲伤，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她最终没有选择你，就把你心里的那个位置给我，好吗？” “……”季存抿着唇，看着她，沉默不语。 有心想说即便是她真的放弃了，他或许也会等下去——毕竟在林思坚定选择叶允的那九年中，他都从来没有放弃过。但是看到眼前周雨乔的样子，如此残忍的话还是被他吞进了喉咙…… 虽然他并不爱周雨乔，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她这份深沉的爱而触动了某个地方…… 在办公室内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周雨乔回来，江律辰只得耸了耸肩，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 推开自己的专属套房门的时候，季源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床上玩手机，看到江律辰回来，立刻起身来到他身边，习惯性地帮他接过公文包、脱下外套，并递上了一杯水。 “你父母那边的事应该差不多解决了，估计过一会儿他们就要给你打电话了。”江律辰看着她，微微笑道。 季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虽然明白他是指解决她的父母不同意她再跟江律辰回a城的事情，但是却并不明白江律辰的解决方式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千卉集团的梁卉英吧？”江律辰看着她迷茫的样子，笑着说道。 “？知道啊……”季源点了点头。说起千卉集团，经常关注商界、关注金融市场的几乎不可能有不知道的，其地位和容氏企业差不多，仅次于江氏，作为千卉的老总，梁卉英自然也就很少有人不知道了。 原本季源应该是抱着崇敬的心情回答这个问题的，不过她整天跟地位比梁卉英更高的江律辰在一起，自然心态也就变得平稳了。 “我跟梁卉英打了招呼，她会给你父母打电话，说愿意录用你进千卉集团成为财务部经理。”江律辰淡淡地说道。 “啊？？？”季源失声叫了出来，“江总，我怎么可能进财务部做经理呢？我对这方面都不懂啊……” “谁让你真的去做经理了。”江律辰好笑地看着她，说道，“只是让她做个样子，而且千卉集团总部在c市，你父母估计会以为你是去c市工作了。至于一些相关的证明，我都打了招呼，尽可能给你做得逼真一点，应该能骗过你父母。” 第113章 不会让你再跟他见面 “……”季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或许这个方法真的能够让父母同意自己离开h城吧，只要不用一直留在h城，生活在父母的监视之下，那么她对于究竟去哪些地方的选择也就比较自由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已经震动了起来，果然是母亲打来的。季源接了起来，电话中季母十分惊喜地问季源是否真的通过了那么了不起的面试，听到母亲的声音，季源觉得十分愧疚，不过此刻也容不得她犹豫了。就这样，父母同意了季源离家去c市工作的事情…… “今天，我态度有些强硬，不准你跟程夜宁再见面，你恨我吗？”江律辰突然开口问道，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映出了季源的样子，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 季源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不会恨你。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江总能改变这个决定……当然，如果江总执意不改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她在说这段话的过程中稍稍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今天之前，或许她会说出“如果江总执意不改的话，那我就不会再去见他”这样的话，但是在今天亲眼见到了程夜宁那如雾般的美丽双眸中倾泻而出的寂寥之后，她已经没办法再这么说了。 江律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我的态度很强硬，但是，我不会改变这个决定，也不后悔做出了这个决定。” ——是的，他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任性、不近人情的决定。 因为，真的不想要再因为那个男人而痛一次了，哪怕季源不是他爱的人也一样。 季源听到这样的话只得无奈地笑了一下。 “不过，谢谢你。”原本强硬的语气突然软化了下来，江律辰的眼眸中掺入了一抹温柔，他轻轻地抚摸着季源的发丝，说道。 “？”季源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他的道谢从何而来。 不过江律辰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顺势将她拥入了怀中…… 半夜的时候，江律辰的手机响了。他皱眉，看了一眼屏幕上跃动的名字，有些不悦地接了起来：“周雨乔，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喂……我失恋了。”闷闷的声音传来。 江律辰原本还充满着不满的眼眸因为这句话而蓦然睁大，不可思议地又确认了一眼屏幕，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总之就是这样啦。我在办公室，你快过来找我，一肚子苦水要跟你说……”说完，周雨乔便将电话挂断了。 江律辰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了衣服，看了一眼熟睡的季源，并没有惊醒她，而是轻轻关上了门，便向着湘江的经理办公室而去。 “……你这么盯着我是什么意思？”周雨乔没好气地瞪着坐在她对面的江律辰。 江律辰自从进来之后就用一副仿佛看到了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这让她感到异常不爽。 “咳咳。”江律辰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随后用一副审问的样子道，“老实交代吧，我可是一直都以为你喜欢女人……” “想死吗？！”周雨乔不满地吐槽道。 “好了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吧。”江律辰失笑，“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四个月了……”听到江律辰的话之后，周雨乔脸上的表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飘渺，这么缓缓说道。 “？什么四个月？”江律辰莫名其妙地反问。 “我喜欢上那个人的时间啊……” 江律辰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从周雨乔这表情来看，似乎对那个男人的感情还挺深的。这就让他越发好奇了，他跟周雨乔也认识了十四年了，她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一直都没有过，这也是他刚才开玩笑说以为周雨乔喜欢女人的原因。但现在，她竟然有了喜欢的男人——这让他越发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打动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惜的是，我没有薇薇那么好的命，能够正好成为被爱着的人……那个人在遇到我之前就喜欢着别人，刚才……我去告白了，然后，就像我想的那样，他拒绝了我……”周雨乔的声音闷闷的，看似平静，但比谁都了解她的江律辰却知道那份深藏其中的苦涩。 “什么样的男人那么好……他都喜欢着别人，还能让你念念不忘？” “……” 看着周雨乔不说话，江律辰想起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试探性地问道：“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叶允？” 毕竟刚才周雨乔就是因为看了叶允的资料才突然从办公室跑出去了，这让江律辰不得不这么猜测。 但是，周雨乔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是。” “……？”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周雨乔苦笑道：“是季源的弟弟——季存啊。” “！？”江律辰的双眸一下子睁至最大。 ——季存？ 周雨乔喜欢的，竟然就是那个身为季源的弟弟、曾经有与湘江竞争以及打压湘江意愿的、请来了蓝昔并让秦薇投入其旗下、二十几天后就要和江氏一同举办各自发布会的季存？！ “怎么可能是季存？你知道我跟那个男人水火不容啊……”江律辰抱臂看着她，一脸不悦地道。 的确，原本季存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但是自从秦薇和蓝昔都成了季氏的设计师之后，他就越发对季氏没有好感了，而且，季存还请了程夜宁，可以说，虽然在公司的绝对实力上，季氏差了江氏太多，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和季存的梁子也还算是勉强结下了。更何况，他也很清楚，季存对他没有好感。 “你们两人立场问题，也是没办法的。但是我对他的感情却是纯粹的……”周雨乔静静地说道。 看着从未在周雨乔脸上出现过的表情，江律辰心下暗叹的同时，又觉得世事奇妙。后来经过他的调查，证实了洛婉惠一开始确实是在季氏工作的，她会去往江氏应该也是因为季存的命令，前往江氏成为卧底，但最终那个女人却被他迷住了，所以为了他而背叛了季氏，而如今似乎风水轮流转，原本应该坚定站在江氏阵营的他多年的好朋友周雨乔竟被季存吸引了…… 第114章 千方百计地对付别的女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你不是说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顿了顿，江律辰挥开了心中所思，问道。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周雨乔蓦然抬头说道。 “……我怎么帮你？”江律辰疑惑地问道，这种感情上的事情也可以帮忙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林思离开h城呢……？”周雨乔感到自己的手握紧了。 “林思？”江律辰讶异地反问，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感到有些莫名。也的确，他对林思的认知就是季源的好朋友，所以一时也没有往季存那方面想，“你怎么会认识季源的好朋友？” “什么季源的好朋友……”周雨乔撇了撇嘴，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希望林思能离季存远一些啊……” “……所以说，季存心里的人是林思？”当周雨乔把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说的时候，江律辰终于明白了过来，不由有些叹息，“雨乔，你怎么也变得和我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了，千方百计地对付别的女人……” “……”听到江律辰的这句话，周雨乔笑得越发苦涩了，“我也不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但是，我的心告诉我，如果我不这么做，未来一定会后悔的……” “……”江律辰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没办法的样子点了点头，“好，我会想想办法。” “谢谢你。”很难得地，周雨乔对江律辰道了谢，这对于一向都在和江律辰互损的周雨乔来说算是十分少见了，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是真心感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明明不喜欢她这样的行为，可是依然决定帮她。的确，她从一开始认定江律辰这个朋友时就发现了，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那种对谁都好的滥好人，相反，他十分十分重视被他所接受、珍爱的人，为了他在乎的人，哪怕代价是伤害无辜者，他也不会在乎…… 这种性格或许未必是最好的，但是周雨乔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喜欢这样的人。 “对不起，季存……” 江律辰离开后，周雨乔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圆月，喃喃地道…… 第二天，江律辰和季源便一起回了a城。 原本二人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不过早晨的时候，江律辰便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是从总公司打来的，不得已只好提前匆匆返回。 因为情况比较急切，江氏的股东们都已经到达了会议室，只等着江律辰一个人了，所以他也没时间将季源送回郊区别墅，而是带着她一起去了总部。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走进会议室，江律辰便皱着眉头环视众人，问道。 “江总，我们去问过那边的人了，他们已经证实了确实有把场地批给季氏的意思。”离江律辰最近的一位老股东开口回答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理由。”江律辰不耐烦地打断道。 为了月底和季氏的发布会竞争，江氏也在进行着各种准备。可是他们一向所使用的发布会场地的负责人却说，那块场地将会借由季氏使用。 多年来，江氏凭借着国内有名的设计师联盟、精良的服装制作以及富有创意的发布会策划为公司的服装业拼下了赫赫名声，对于发布会的场地，江氏一向都是与中美合资的维尔斯创意酒店合作，虽然江氏本身财力雄厚，旗下也有很多适合做发布会场地的酒店，但是对于国内时尚界而言，还是更加认定维尔斯酒店的这块场地，这与维尔斯的财力、维尔斯所属集团在美国金融界的影响力都有很大关系。 江氏与维尔斯一向合作愉快，可是怎么这一次突然就传出了这种消息？ “这个……”几位股东们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江总，我们一致认为，维尔斯方面会答应季氏应该是因为蓝昔小姐的原因……” 江律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其实这个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还比这些董事们知道更多内幕，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除了蓝昔，没有别的原因了？”江律辰环视一圈，皱眉问道。 “应该没有了。毕竟江氏和季氏的实力差摆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蓝昔，维尔斯根本不可能舍弃我们江氏……” 董事们听了这句话都不约而同地纷纷点着头。 “江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最先说话的那位老股东开口了。 现在，他们都有些一筹莫展，维尔斯酒店态度强硬，现在看来，只有放弃这块场地另择他处，或者由他们的总裁江律辰亲自出面，或者还有可能出现转机。 江律辰沉吟着，单手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情况下，会议室里顿时静了下来，因为谁也不愿意在总裁思考的时候出声打扰他。 “我想跟他们交涉应该没什么用。毕竟drophon那个男人不会需要我能给他的好处。”顿了顿后，江律辰冷笑着说道。 drophon便是维尔斯所属财团的领导人，他曾经是一名中国人，在中国出生，不过自出生起便带有中美混血的血统，他和江律辰一样都是大财团的接班人，十八岁之后便回到美国深造，随后接手公司，在财团实力上，drophon所领导的froze集团与江氏集团几乎是旗鼓相当的，而drophon本人和江律辰在商界的地位也所差无几，所以想要从利益方面使得他同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知道内幕的江律辰也明白，既然事关蓝昔，那么那个男人的考量就更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那江总的意思是……” 江律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办法。郭董事，过几天应该就会有人联系你，你做好准备就行。” “哎？哦，好的……”那位郭董事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放松地点了点头。既然总裁这么说了，那么一定没有问题…… “散会。”江律辰淡淡地宣布，随后站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门，便看到季源歪倒在沙发上正打着瞌睡，他不由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带上门的动作也变得轻了一些。但是季源的睡眠很浅，江律辰仅是在办公室内走了几步，便将她惊醒了过来。 第115章 你不是无足轻重的女人 “江总……”还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转为清晰，季源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想要为他倒一杯水，“你会议结束了吗？” “别倒了，你继续睡吧。”江律辰摆了摆手，轻抚她的长发，让她再度坐回到了沙发上，“或者你先坐那儿玩会手机，我还有个电话要打。” “嗯，好……”季源点了点头，对他笑了一下，又重新坐下来。 江律辰思索着，在电话簿中的那个名字上徘徊了几秒，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那个号码与日常所见的号码都不一样，是国外的号码。 很快，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hi，this is droshion。” 是个年轻、充满活力而又满带着惊喜的女声。 “好久不见，卓水。”江律辰握着手机在办公桌前的真皮座椅上坐了下来。 “kevin！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好高兴啊！！”另一边传来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你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并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对你没有兴趣，这件事我再声明一遍。”江律辰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道。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冷淡啊……几年才打一次电话给我，一开口就声明这种事啊……”那边传来的是惯常的不满的声音，江律辰都能想像到那个孩子气的女孩子此刻不满地撅起嘴的样子。 “毕竟我不想把你当成我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对待，你应该感谢我。” “……”卓水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倒是宁愿你把我当成你身边的那些女人，要是那样就好了。” “你说什么任性的话呢……”江律辰继续按眉心，有些拿她没办法，“好了，言归正传了。你知道你哥做了什么好事吗？” “我哥？嗯……他做出来的好事啊……那肯定跟蓝昔姐有关吧？” “bingo。你哥是我见过的最重色轻友的男人，他为了蓝昔已经打算舍弃我们江氏了。” “哦。”卓水的反应极其平淡，平淡到江律辰现在就想将她从电话另一头拖出来打一顿。 “kevin，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打来的一通电话就是为了我哥的事吗？”一直活泼的声音到此终于掺杂上了一丝郁闷来，“我可是一直在想你啊，可是你果然没有事就不会来找我呢……” “卓水，我早就跟你讲得很清楚了，我们两个没戏。”江律辰语气果断，丝毫也不拖泥带水，“说真的，我是第一次这么清楚明确地想跟一个女人划清界限，这代表我不想耽误你。如果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我可能早就跟你上床了，假意跟你玩一段时间再抛弃你之类的，但就因为我不想那么对你，所以才会跟你讲得这么清楚。你明白了吗？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这么讲，我的心情真的很微妙啊……”卓水在电话另一端长长地叹了口气，“总之，我是不会放弃你的。你在那边等着，等我两年之后毕业了一定过去找你。” “所以说……”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问题了。那，你是希望我帮你找我哥说说？”卓水立刻打断了江律辰的话，她的声线又恢复了之前的开朗，就仿佛想要用这样开朗的声音来阻止江律辰再说出什么让她感到难过的话。 “不是。”江律辰一口否决，“你哥把维尔斯的场地承诺给蓝昔所在的季氏使用了，所以，我不打算再争取这块场地。但是相对的，请你派几个在你们froze有影响力的人给我，至于怎么使用，由我来决定。交换条件的话，就按我们以前合作的老规矩，可以吗？” “嗯……”卓水沉吟了片刻，终于爽快道，“好，这个忙我帮了！” “好，谢谢你，卓水。”至此，江律辰的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喂，kevin，你得记住这个人情啊！两年以后我真的会去找你的，那个时候一定要还我啊……” 挂下电话，终于隔绝了卓水的声音，江律辰长叹了一声。若非drophon为了给自己的妹妹积累实战经验，所以派她做froze的人事部经理的话，他也根本不会给她打电话了。想起了那个比自己小了整整6岁的女孩子对自己的执着，他便不免有些头痛起来…… 季源仍旧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玩着手机，额前的长发垂落下来，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没有问什么，江律辰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 但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这一通电话，让她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奈感。 不停地想着，所以当初自己真的没有被珍惜，所以才成了他名义上的女友…… 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还好，他现在的态度改变了，虽然那不是爱，但她终究还是用她四年的努力把自己从“无足轻重”的行列拖了出来…… 两天以后。 “那么，就按我们商定的计划进行。麻烦你们去找郭董事落实一下。”江律辰起身与几位金发蓝眸的美国人握了手。 那几位外国人则是十分恭敬地向江律辰颔首微笑。 随后，当郭董事看过了几位外国人递过来的文件之后，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十分兴奋地便联系下属前往办事了。 “江总真是很有办法啊，这样一来虽然江氏失去了场地，但是也未必就会失去先机……”他看着下属离去的背影自顾这么说道…… 发生在a城江氏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而在遥远的h城，却有一人似乎失却了生存的意义，她原本有神的眼眸变得空洞，进而被绝望所取代…… “为什么……” “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 林思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清水山庄，不再理会连倩担忧的呼唤，她呆呆地来到清水山庄附近的一棵大树下，也顾不得那树干是否脏污，抱着那棵树便痛哭起来。 眼泪流了满脸，但即便如此，那眼眸仍旧空洞涣散，还残留着对曾经什么都不知道时候的眷恋。在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叶允、季存都拼命地向她隐瞒着这件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想要回到昨天，重新做一次选择，那么她一定会选择再也不来这里，再也不去寻找连倩，再也不去接触那种残忍的事实…… 第116章 我们是亲兄妹 三天之前她就曾来过清水山庄，想要寻找连倩，问明关于自己生母的事情，但是那时连倩临时有事，所以她才改在了今日前来，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知道真相竟会是这么痛…… 那时，连倩惊喜地看着她，对她的称呼依然是“浅浅小姐”，林思感到好奇，便去询问为什么要如此称呼自己，自己的原名便是浅浅吗？ 连倩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林思随即便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知道母亲一夜情缘的事，所以才不愿对自己说。于是林思说道：“连姨，你就告诉我吧，我已经知道我是我的生母不光彩生下来的孩子了……” “哎？”连倩惊讶地看着她，待到终于确信了她的确已经知道自己不光彩的身世了，这才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然后，连倩对她说道：“是啊，浅浅小姐，虽然过了二十年了，但是只要看到你手上的那个手镯，我就会记得那是贺夫人独一无二的制作……” “贺夫人……是我的生母吗？”林思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啊，一开始因为贺夫人……暂无名分，所以本想给你取名贺浅浅，但是贺夫人坚持要你跟随你的生父姓，叫你叶浅浅呐……” 后来连倩说的话，林思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双唇不断地颤抖着。 ——叶浅浅……为什么偏偏是叶浅浅…… “连姨！叶……我的生父姓叶吗？”那句话几乎是哭着问出来的。 连倩被林思的表情吓到了，她有些无措地问道：“浅浅小姐，你……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在她看来，虽然林思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究竟是谁，但是名字终究不过是一个代号，所以连倩才会毫无遮拦地说出来，可是为什么仅仅知道她的生父姓叶，她便会这么激动呢？ “还有……什么叫我母亲没有名分……我不是我妈妈和素不相识的男人一夜情生下来的吗？！”林思的脑中一片空白，她紧紧地抓住连倩的双手，力气之大，使得连倩的手腕都变得发红了起来。 “浅……浅浅小姐，你在说什么啊？贺夫人怎么会和素不相识的男人有一夜情缘呢？她从始至终也只爱过你的生父——叶利荣先生一个人啊！” 轰地一声。 那一刻，林思的大脑彻底丧失了思考机能，不仅如此，听觉和视觉似乎也消失了，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叶利荣…… ——h城官场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叶利荣部长，同时也是叶允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人……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叶允的爸爸……”林思的手紧紧地抓着树干，掉落的树皮弄脏了她的手，可是她却毫不在意，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靠了上去，哭得泣不成声。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兄妹……我们是亲兄妹……亲兄妹……”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似乎都流干了一般，林思眼神空洞地倚坐在树干旁，嘴里不住地喃喃着这一句话，就如同一台坏掉了的机器，除了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啊……人都对不知道的真相有着一种本能的好奇心，不理会别人的劝告，千方百计地追逐真相……然而，知道真相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思却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仍旧呆呆地在同一个地方长久地坐着…… 季氏总部办公楼。 和蓝昔、秦薇带领的发布会小组开完了会，季存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这时，秘书走了进来，告诉季存有客人来了。 季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似乎早就知道来的人可能会是谁。 五分钟后，洛婉惠踩着高跟鞋、带着艳丽的微笑走了进来。 “季先生，好久不见啊。”洛婉惠施施然地在沙发上坐下，面对季存冷冰冰的态度，她也显得毫不在意，仍然笑得肆意而张扬。 “怎么，又是那件事？”季存连一点想跟她做做表面功夫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嗯……我当初跟蓝昔只约定了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希望我把这时间延长的话，那肯定要付出点诚意吧？”洛婉惠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微笑道。 “洛婉惠，我警告你，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此刻的季存眼中已经不仅仅有着冰冷，还有着无法掩饰的怒意。 洛婉惠摇了摇头，笑道：“得寸进尺也要有人买账。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大可不买账……” 季存抿唇瞪着她。虽然也很想潇洒地把她请走，可是此刻他却悲哀地发现，洛婉惠提出的条件的确让他难以拒绝。虽然他一直都不知道洛婉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蓝昔答应加盟季氏，可是蓝昔来了的这一个星期内，季氏在各个方面都比之前进了好大一步，已经隐隐有了在h城以外的地方立足的趋势，可想而知，如果蓝昔能够在季氏逗留得更久，那么这效益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持续增长…… “你要多少？”季存阴沉着脸看着洛婉惠，一字一句都好似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一般。 洛婉惠微微笑着，伸出了一根纤长的手指：“10%。” 季存愤怒地一拳砸在桌面上：“你要10%的股份？洛婉惠，你真的以为我会答应你？” “蓝昔如果能够多留一个月，季氏能够获得多少好处不用我说吧。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蓝昔加入你们季氏，你想要和江氏的发布会竞争？你能和江氏竞争？”洛婉惠微笑着看着他，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之意。 “……即使如此，你也不要以为我会因为蓝昔卖掉自己的公司。你现在手上已经有10%了，现在还要再加10%，洛婉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来耍！” “我就算是有了20%的股份，也仍旧不及你手中的分量，根本威胁不到这个公司。答应了我，你不会有坏处，同时，如果蓝昔留在这里的时间增加，你还会获得更多的好处。我不是把你当成傻子，而是把你当成一个聪明的商人在谈判！”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季存冷冷一笑。 第117章 母校偶遇程夜宁 洛婉惠会这么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逃避他日后可能的报复，季存真正担心的也不是洛婉惠会夺走季氏，而是如果洛婉惠手中握有更多季氏的股份的话，他以后想要再出手动她就必须得顾及公司，而不会那么容易了。 “所以，你的回答呢？”洛婉惠看着他，表情妖娆而妩媚。 季存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地思考了很长时间。 最终，他长长地一叹，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你。” 洛婉惠看着他，慢慢露出了笑容。她知道，这次谈判是她赢了…… 看着洛婉惠的背影离开了之后，季存立刻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季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很快，秘书走了进来，站在季存身边询问道。 “你去准备一些监听设备，然后再联络一下星光报社的人，让他们派个人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好的，明白了。”秘书点了点头，随后离去了。 “洛婉惠，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的要求这么多，那就别怪我最后什么都不留给你……”季存看着窗外，眸色阴沉…… “什么？要去h城吗？” 季源将刚刚倒好的一杯水递给乔阮，惊讶地问道。 乔阮点了点头，笑道：“是的。h城不是有一所著名的大学，叫作桐大吗？我们就是要去那里取景。” “桐……桐大……！”季源被这个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对。h城是你的老家，你应该很高兴能去那边吧？更何况离a城也不远，有问题吗，季源？”乔阮问道。 “没问题。毕竟我是你的助理啊，当然要跟你过去了。而且，桐大是我的母校啊……” “诶？季源，你是桐大毕业的？”乔阮惊讶地问道，随后露出了一抹笑意来，“那样就更好了，在那边拍完之后，你还可以在那儿转转。” “嗯……” 就这样，季源给江律辰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下午要跟乔阮一起回h城的事情。江律辰也没多想便答应了，毕竟是他指定季源为乔阮的助理，那自然要配合乔阮的行程。更何况，江氏最近也忙于发布会的事情，他这个江氏的最高领导人要做的事自然更多了。 下午，在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乔阮所在的剧组便已经来到了h城。 重新回到了桐大，看着熟悉的校门、熟悉的校道，季源心中百感交集，甚至感觉眼眶酸酸的。 她在桐大的回忆大部分是痛苦的。她用了大一一年的时间和江律辰在一起，她单方面地追逐着他，最后却只落得被抛弃的下场，然后，剩下的三年里，她一直都是在思念的煎熬中度过，盼不到与他相见的日子，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和江律辰之间再无缘分了。 这就是桐大留给她的记忆，可是，即便如此，这里依然是她的母校，如果一定要她来总结对桐大的感觉的话，她的答案依然会是——喜欢。她喜欢这所大学。 “季源，又发呆了！”乔阮有些无奈地喊了她一声。 “啊，对……对不起！”季源反应了过来，看到乔阮抱着脱下的外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禁脸上一红，尴尬地接了过来。 “好啦，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不用道歉了。我们大概还有两场就拍完了，到时候你就在这边随便转转。”乔阮宽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谢谢你，阮阮……”季源感激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当今娱乐圈最红火的男女星程夜宁和乔阮竟然都是这么好的人，他们对待别人友善，丝毫没有大牌的架子。反而是季源做助理的这段时间见到的很多名气不如他们两人的人，拥有着比他们还大的架子和脾气，让她看着就感觉不舒服。 乔阮留给了她一个微笑，随后便精神十足地走向了拍摄区。 乔阮的拍摄状态很好，所以她的两场很快就拍摄结束了。 “好了，工作结束了，季源，你可以……”乔阮本想对季源说可以按照约定的那样在母校转转了，但话语却中途顿停，她讶异地盯着一个地方，仔细地观察了好几眼，似乎不敢相信一般。 “怎么了？”季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乔阮的这场拍摄就选在桐大的镜湖边，此刻乔阮正盯着湖岸处。那里，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他个子很高，虽然背对着他们，但依旧能够感觉到那潇洒不凡的气质。 也不怪乔阮惊讶，毕竟他们选择来这里拍摄的时候，就在一定范围内禁止剧组外人员进入了，可是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他们剧组的人，怎么会被允许进来呢？ 而且…… “我怎么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呢？”乔阮讶异的目光逐渐转为了没好气，她大喊道，“程夜宁，是你吧？” “诶？”季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复又向那个人看过去。被乔阮这么一说，才发觉那个背影果然越看越像他……可是，程夜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拿掉了墨镜，摘下了低檐帽，露出了刘海下那双美丽如雾的眼眸和帅气逼人的一张脸，他微微笑道：“乔阮，你现在连我的背影都能分辨出来了。” “我们毕竟是老搭档了，没办法的孽缘吧……”乔阮抱臂笑道，“你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穿成这样还不露脸，肯定不是来探班的。怎么，难道桐大也是你的母校不成？” “不是，我今天来……”顿了顿，程夜宁的目光落在了季源身上，眼眸中沁出了一抹柔和，“只是想来看看这里，这里虽然不是我的母校，但却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的母校。” “嗯？？？”乔阮显然对他的回答一头雾水，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的时候，随即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跟季源认识？” “是。我借用她一会儿，你介意吗？”程夜宁十分大方地点头承认。 “怎么会。毕竟我们也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了，你就放心地借用吧。”乔阮笑着拍了拍季源，“去吧，季源。” “谢谢。”季源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乔阮等剧组的人员都离开了，程夜宁又重新戴上了墨镜和低檐帽，因为剧组离开之后，这里原本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禁止线就要被收走，一定会有学生经过这里，为了避免被看到引起骚动，程夜宁还是选择了隐藏身份。 第118章 暂时我还不会放弃她 季源看着程夜宁，在心下叹息，想起了他们之前那次会面，因为江律辰的电话而被打断。江律辰对她说不允许她和程夜宁再私下见面。可是没有想到，今天还是碰巧遇见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母校……”程夜宁看着眼前一片碧绿的镜湖，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你怎么会想起来到这里呢？”季源站在他的身边，同样眺望着这一片湖。 “也没什么，只是今天下午拍摄微电影结束后，没什么事情做，想起了你跟我说过你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江律辰……就想要来看一看。”程夜宁微微侧头，由于他戴着墨镜，所以季源并不能完全得知此刻他是怎样的表情，不过从他微漾的唇角处能够得知，他此刻挂着一抹淡笑。 “……”季源沉默了。 望着这一片镜湖，她就会想起很多的事情。包括在这里初遇江律辰，看到他和上一任女友吵架，包括在这里她答应了成为他的新任女友，包括被他无情地抛弃之后和林思两人在这湖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现在想起来，那些事竟如此遥远，很多人、很多事都已不复当初。 “我在这里想像着你和江律辰之间的故事，也不知不觉就会想起我当年和薇薇之间的事情……”程夜宁眺望着远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发现，真的已经好久了……很快，我也不再年轻了，可是，我的生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我想要的东西也一直没有得到……” “我也是啊……我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到。”季源微微地笑着，有些苦涩，“不过我一般很少会这样感慨。因为这样感慨得多了，就容易丧失继续努力的勇气……” “嗯，真的很像你说出来的话。”程夜宁笑着点点头，目光温柔，“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坚强，这是你十分了不起的地方。” “我只是想得比较少而已……” “其实，我还以为这一次你不会跟我说话了……”程夜宁看向远方，说道。 季源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江律辰上一次所说的话，目光瞬间变得有些无奈，但随即又恢复了精神，眨了眨眼，她笑道：“你知道吗？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个常常逃课的学生，不过我很有技巧，一般都能很好地摸清老师的点名规律，所以四年来我逃过很多次课，不过只被抓到过一次……” “这么厉害？”程夜宁挑了挑眉，感兴趣地问道。 “对啊。所以，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很多时候，我虽然不计后果，但那是因为我认为那个过程值得我去做。就好像我既然已经承诺了成为你的好朋友，那么跟你一起交流是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所以绝对不会那么听话地就认同江总毫无道理的话。”说到这里，季源又笑了起来，“不过，我也很灵活的，在他那边，我就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听季源说完，程夜宁也笑了起来：“你啊……有的时候还挺让人无奈的。” 季源的这番话，让程夜宁又重新认识了她一次。这个女孩子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很老实、认死理，她只不过是一个坚定地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并且有勇气将自己选择的路走到底。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精神值得很多人学习。 “那么，夜宁你准备怎么办呢？也要像我一样，一直追逐着她吗？” “我……”程夜宁仰起头来，看向高远蔚蓝的天空，不由眯起了双目，认真地思考着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随后，他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回答道，“我现在，不会放弃她。” “……”季源看着他，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看着说着不会放弃的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决定不顾一切地追寻，那瞬间，她感动又心疼。 “不过……”突然，他的话锋一转，“也许这样的坚持持续不了多久了……我觉得，我已经到了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粉碎这坚持的时候……” 没错，一直以来毫无变化的关系。他默默地守候、陪伴着秦薇，这样的时光已经持续了13年，如果秦薇也像江律辰一样，有哪怕一点点态度的改善，也不会让程夜宁绝望至此，可是没有，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那样，不近不远，每当程夜宁想要靠近的时候，秦薇便会退缩，将距离维持在以往一样，不接受、不拒绝。 就如同俗话所说，一个人主动太久了，是会累的。更何况，程夜宁主动的时间已经长达13年。 不过，即便如此，要让这样的他如今立刻放弃，那也是做不到的。 “总之，我们一起加油吧……”季源对着他微笑说道。 随后，两人又在镜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闲话。就在两人觉得聊得挺久了，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啊！果然听说得没错，我哥哥说他们剧组今天拍摄的时候意外见到了程夜宁，天啊！真的是他！！” 这个声音响起过后，更多的惊呼声传来。程夜宁和季源均是心中一凛，季源回头看去，不禁吓了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涌来了很多桐大的学生，争先恐后地往这边投来目光。虽然此刻程夜宁将自己的样貌都遮了起来，可是一旦联想到了程夜宁的话，就肯定能够看出来，不禁心中大急起来，程夜宁毕竟是如今娱乐圈首屈一指的天王巨星，如果真的被人发现和自己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在镜湖边谈天，不知会被娱乐新闻传成什么样，如果往好的方面发展也就罢了，可万一舆论往负面方向报道，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影响到他未来的星途。 正在季源焦急的时候，程夜宁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讶异回过头去。 “这种情况下，娱记估计马上也会被这骚动吸引。本来今天就有很多娱记来到桐大，所以，现在跟着我，一起跑！” 这句话说完，他便紧紧握着季源的手，冲了出去。 “啊！一定是他！一定是夜宁哥哥！” “夜宁哥哥！！” 第119章 和程夜宁炒绯闻？ 身后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桐大的普通学生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百年遇不到一次的和偶像面对面的机会，因此大多数人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季源跟着程夜宁不停地跑着，程夜宁跑得很快，倒是她有些跟不上了，大口地喘息着。 但是程夜宁也十分着急，虽然他跑得不慢，但毕竟不忍心让季源这么勉强地跟着自己，更何况他对这个校园也不熟悉，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才能甩掉后面的人。 就这样，总感觉后面的学生们越来越近了。 “夜宁，跟我来！” 突然，程夜宁便感觉与季源相牵的那只手一紧，随后他便被季源拉了过去。季源带着他跑进了学校的一处茂密的小树林处，不停地在里面钻来钻去，随后两人来到了一堵围墙前。 “这……这里是……？”程夜宁讶异地看着季源。 “这里是以前我和思思外出想要抄近路时经常走的路，因为要翻墙过去，所以很少有人会从这里走。所以我们从这里翻出去，应该就能躲开了。”季源回头张望了一下。 大部分学生都在小树林外疑惑地四处看着，如今程夜宁和季源已经处在小树林的深处，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小树林里面是死路，所以不会有什么人想到程夜宁能从这里出去。 “夜宁，我们快走吧。不然他们把其它的路找了一遍，发现我们不在后，说不定就会想到这个地方。”季源催促道，随后率先将双手撑在墙的边缘，双臂用力，整个身子便灵巧地爬了上去。 “小心点。”程夜宁慌忙扶住她，看到她小心翼翼地从另一端爬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十分灵巧地跟在季源后面翻了过去。 然后，他们已经来到了桐大校园外，这是一处很少有人经过的马路边。 “安全了……” “还好你机智，不然说不定我们两个要炒绯闻了。”程夜宁失笑道。 季源怔了怔，炒绯闻这个词把她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感慨，以前她和林思可是最关注程夜宁的各种捕风捉影的绯闻了，她们两人一直都在猜测程夜宁会喜欢怎样的女性等等。没想到有一天，这种事情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没关系啦。夜宁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我是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季源向着他顽皮地笑了笑。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向了程夜宁停车的地方。 “对了，夜宁，你把我送到清水山庄好吗？”季源坐在副驾驶座上，想起了什么，问道。 “清水山庄？”程夜宁重复了一遍，目光中露出了些许疑惑，“哦，我用导航找一下路线吧，毕竟我不是h城人。” “好。”季源点了点头。 方才她收到了林思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我在清水山庄”，常年的交往让她敏感地察觉林思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担心，所以才会对程夜宁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这样，引擎发动，两人向着清水山庄的方向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程夜宁因为还有些事情，加之不便打扰季源与闺蜜诉说心里话，所以立刻就回去了。 剩下季源一个人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林思的踪迹。 就在这时，当她的目光落到了清水山庄周围绿树丛的深处时，一种巨大的震惊和恐怖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身体—— “唔……！唔……！” 拼命挣扎的女孩子，以及轻易便将她制住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人不知用了些什么，使得女孩子立刻昏了过去，随后其中一人将她抗在肩上，塞进了不远处听着的车的后座上。 “思思……！”季源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异常剧烈，她已经认出来那个被带走的人正是林思，这太过不现实的场面让她有些怀疑自己做梦了，双脚也变得异常僵硬沉重起来。 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冲过去，那一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绝对不能让这辆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无奈那两个男人已经分别坐进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随后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怎么办……”季源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辆本以为马上就要被开走的车突然又停了下来，那两个男人熄了火，双双下了车，来到后车厢处。 “还是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吧。”其中一人看着车厢里的东西，皱眉对同伴说道。 另一人点了点头，从后备箱中搬出了两个大纸盒，随即向着清水山庄的大门走去。季源慌忙将身子隐藏在树后，直到那个男人走过去，才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她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想要去救人，可却又明白自己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想要拨打电话报警，可是等待救援的时间一定会比那个男人去而复返的时间更长。眼看着进入清水山庄的那个男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时间紧迫，那一刻，季源将心一横，拿出手机随便拨通了一个号码，随后趁着剩下的男人在车外眺望清水山庄的时候，她带着接通的手机来到了车后，打开后备箱钻了进去。 电话另一头被接通了，季源根本也顾不得对方究竟是谁，匆匆对着手机小声地说了一句“救命”，随后将电话挂断了，为了使得手机不至于响起来，她设置了静音。 就这样，另一个男人将东西送了过去后，并没有起疑地走了回来，关上后备箱，坐进了前座，随后引擎发动声再度传来，车疾驰而去。 季源躲在黑暗的后备箱中，心咚咚直跳。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十分冒险，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无法定位林思所在的地点。只有她自己跟着他们，才能通过手机信号把位置传递出去，使得救援的人能够找到她们的位置…… 车行驶的一路上，季源才发现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拨通的是程夜宁的电话，不过自己刚说了一句“救命”就将电话挂断了，想来他应该很担心吧，不过只要自己的手机还开着，他应该就能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到自己的所在地，现在她只要祈祷救援的人能够在那两个绑架犯发现自己之前赶到…… 第120章 季源不见了 对于季源被绑架这件事，季存自然一无所知。此刻的他正坐在总部办公室内，皱眉看着蓝昔，长叹了口气：“蓝昔，即使是你，对这件事也毫无办法吗？” “我有的只是名气上的一些影响力和号召力，并没有束缚别人、命令别人的权利。虽然linda跟我合作多年，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跟我合作而放弃跟江氏合作。”蓝昔无奈地说道，随即她又狡黠地眨了眨眼，“更何况……江氏毕竟有一个魅力无边的大boss在，不是吗？” “……”季存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不屑，同时也有一些恼怒。 原本linda肯定是不愿和季氏合作的，但是冲着蓝昔的名望，linda也考虑了。对于linda这样的国际超模，季氏自然是求之不得，巴巴地盼望着她能够加入这次的发布会。到时候，蓝昔与linda这样的组合一定能够成为他们最有力的筹码之一。 可让人无奈的是，linda先被江氏的人找到了，原本她的行程也被打断，更加让季存感到恼火的是，linda自从亲眼见到了江律辰并与他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整个人似乎就被他迷住了，为了能和江氏合作，果断地抛弃了蓝昔。 “那个男人……又是那个男人……”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从他的姐姐到洛婉惠，再到linda，似乎原本站在他这边的人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原因…… “所以，在模特这方面，我们肯定要输给江氏了？”季存皱着眉，一字一句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蓝昔倒是表现得很洒脱，“所以，我们要在其它方面把这劣势补回来。” “……还有什么方法？”季存疑惑地看着蓝昔淡定从容的样子，内心不禁真的升起了一丝期待。跟蓝昔相处了一个星期，这个女子果然十分不可思议，希望她在这么说的同时真的有了一些有用的想法吧…… “比如说……”蓝昔默默地望向窗外，“利用你们季氏发家的那个行业，来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创举吧……” “什么……！？”季存愣住了，看着蓝昔，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遥远的a城，此刻linda正万分妩媚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江律辰，伸出素手来拨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发丝，微笑道：“江总，那么我们就这么约定好了，这次的发布会，请多多指教。” “愿意抛下蓝昔，选择江氏，我感到很荣幸。”江律辰唇角弯了弯，虽然说着客气的话，语气却十分淡漠，这样反而让对面linda眼中的迷恋之色更浓了。 “那么，就先这样，我走了。”说着，她站起身来，向着办公室门的方向走去。 江律辰也礼貌地随她站了起来，伸出手来与她相握。 就在这时，linda抓着那只手，倏然拉近了自己的身体，直到感受到了他身上西装的触感，才抬起了朦胧娇媚的眼眸，娇声道：“江总，我都为了你做了让蓝昔不高兴的事情了，你……要不要奖励一下这样的我……？” “……”江律辰看着她，眼眸中毫无意外之色，似乎对于这样的情景，他早已经历过太多次。 不过，作为国际上有名的超模，linda拥有着足以令所有女人艳羡的完美身材，她此刻的眼神也娇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面对这样的尤物，几乎没有男人可以拒绝。 江律辰自然也不例外。 他对于这样的事情经历太多，对于一般人而言，选择是否和某人发生关系可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但对江律辰这样身居高位者，这不过就如同选择今天的晚饭是否吃西餐一样，只是一件选择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很自然地单手环住了她的腰肢，眼眸中也渐渐染上了情欲之色，两人的距离缓缓地拉近着。 linda看着江律辰近在咫尺的俊颜，双目中露出了迷醉之色——啊啊，这个男人真是长得太好看了，哪怕是阅尽无数男人的她也无法不为之心动。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落在唇上的感触。 然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江律辰的手机不解风情地震动了起来。 皱了皱眉，江律辰露出了不悦之色，不过在和季氏竞争的这段时间里，的确有太多需要忙碌的事情。所以他还是离开了linda，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屏幕。 “乔阮，怎么了？”他接起了电话。 原本看到乔阮时，他就知道可能并不是和发布会有关的事情。不过乔阮毕竟是连希所爱的女人，作为连希的死党，江律辰还是不愿对乔阮太失礼。 “江总，季源不见了——”乔阮的声音中难得掺入了一丝慌乱，“我打她的电话，可是根本打不通。本来约好了晚上6点时在湘江集合，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也见不到她……我们到处都找过了，找不到人，也联系不到她……” “你说什么？！”江律辰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你没有一直跟她在一起？” “我们拍摄完之后，她似乎想要在桐大逗留一会儿，所以我们就先收工了。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乔阮想了想，不过她也知道江律辰和程夜宁之间关系紧张，所以最终还是隐瞒了季源是遇到程夜宁之后才和剧组分开的。而且，那之后她即便是打程夜宁的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害得她连从程夜宁那儿了解一下情况也做不到。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去h城，拜托你，乔阮，再帮我找找她。” 匆匆说完，他挂了电话。 “是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啊？”linda无聊地拨着头发，十分不悦地看着他。 “与你无关。”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与之前还燃着情欲之火的他判若两人。 “……！” linda既震惊于这个男人的无礼，同时又被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的冷峻所惊艳。 江律辰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资料，随后拿过钥匙便走了出去。办公室的主人都已经出去了，linda自然也不好再留，只得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喂，江总……”linda想要叫住他。 但是江律辰却丝毫没有理会，而是大步地离去了…… 一路上，江律辰给周雨乔、乔阮都打了电话，可是对方却都说没有季源的消息，他又拨打了几遍季源的电话，也依然处于关机状态，他长叹了一声，随手将手机抛扔到了副驾驶座上。 第121章 让江律辰用美人计 然后，夜色之下，高速公路上的街灯一盏一盏地向他开来的方向远去，他紧紧地盯着前方，倏然发现。 ——啊，什么时候，他竟然会变得如此担心她、重视她？ 只是听说她不见了，他竟会变得这么心急如焚，不停地祈祷着她平安无事，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女孩子早已走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如此地重视着…… 车在高速路上疾驰，宛如夜色中的一道流光。 一到h城，江律辰便一个个找起了季源可能会在的地方，只可惜，他始终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他有些走投无路的时候，一直放在上衣口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天明之后。 阳光照射进了一座废弃的厂房中，衣服和头发都散乱着，季源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那束微光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早上了。 “源源……”身边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季源慌忙转头看去，只见林思也睁开了眼睛，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思思，原来你早就醒了啊。还好吗？”季源关切地问道。 “嗯……虽然很饿、很渴，不过还坚持得住……”林思苦涩地笑了笑，“源源，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没给你发那条信息，你就不用跟我一样被绑过来受罪了……” “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季源慌忙宽慰道。 昨天她看到林思被绑架后，就慌忙钻进了后备箱中，目的并不是要救林思，而是为了用自己的手机把她们的位置精准地记录下来，好让有能力救自己的人来救援。她本来想着，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被那两个人发现之前，救援就能到达，只可惜，她的运气不仅不好，反而非常得差。 车行驶了没有多久，那两个人倒是没有想到要打开后备箱，但在车颠簸的过程中，季源的头狠狠地撞上了箱壁，这才引起了前座两人的注意，然后她便被发现了，手机也被没收。原本她被撞到的时候正准备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江律辰，但是短信只编辑了一半便被没收了，随后她便和林思一起被带到了这里。 ——令人绝望的是，那两个人将她们带到了机场，搭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如今的两人，身在异国他乡。 林思的眼角沁出了眼泪，她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因为昨天得知了自己和叶允的真实关系，所以便觉得人生了无乐趣，甚至她都想到了死，可是直到今天和季源一起被带到这种奇怪的地方之后，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平常的生活是有多幸福…… “思思，你别哭。我想，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季源看着开得高高的一扇小窗，一字一句地说道。 虽然时间只允许她告诉了程夜宁，但她相信，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很快赶到的…… “蒋先生，机票订好了吗？” 在h城，寻找了季源很久并终于接到了乔阮的电话，说季源被绑架了之后心急如焚的江律辰此刻拨通了司机兼助手的蒋月山先生的电话。 “江总，机票已经订好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蒋月山先生刻板的声音传了过来。 “现在。你先去机场，我一会儿就到。” 这么说完，江律辰匆匆地挂断了电话，随即便准备开车向机场而去。虽然乔阮并没有说她是怎么得到季源被绑架的消息的，但江律辰并没有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他的车刚刚发动，手机便再度震动了起来。 “喂？”他匆匆接起。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令他意外的声音：“江律辰吗？我是季存。” 虽然心中依然着急，不过季存的冷静还是让他放弃了冲动行事的打算，跟蒋月山先生交代过后，他便直接来到了季氏总部。季存是季源的亲弟弟，姐弟二人关系一直很好，季存对季源的担心不会比他少，既然连他都坚持要说的事情比立刻寻找季源更重要，那么江律辰也只好暂且放下去机场的事情，赶了回来。 “什么事？你有源源的线索？”一进季存的办公室，江律辰便直奔主题地问道。 季存盯着江律辰，目光锐利，但同时心中也涌起了淡淡的讶然——这个男人眼神中的焦急是货真价实存在的，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在为季源担心着。 这倒是让季存对他稍稍改观了一些。 不过，他的神色随即又凝重了起来：“我知道绑架我姐和思思的人是谁。” 江律辰倏然向他投去了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季存，不漏过他丝毫的表情。 “我原本派人去监视她只是想要弄清楚她究竟和蓝昔有什么关系。结果这个目的没有达到，却让我在今天听到了她绑架我姐和思思的事情……”季存垂下目光，淡淡地说道，“是那个疯狂迷恋着你的女人做的。” “……”江律辰皱眉看着他，不明白季存说的到底是谁。 的确，从江律辰的角度来说，他并不知晓季存和洛婉惠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知道蓝昔会来季氏是因为洛婉惠，而迷恋着他的女人又太多，他根本无法确定季存说的人是谁。 “是洛婉惠。”最后，季存淡淡地总结道。 听到了那个名字，江律辰的眼眸瞬间变得寒冷如冰，他目光锐利地看了过去：“你是说，是洛婉惠绑架了源源？而且，她还跟蓝昔有关系？” “是这样没错。”季存淡淡地点了点头，“所以，能够让洛婉惠放松警惕的人，只有你了。” 说到这里，季存以略带嘲讽的目光看向了江律辰，似乎是在说，被洛婉惠迷恋上，还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江律辰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类似于美人计的事情？” 心中有些火大，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去对谁行使美人计。 “我只是觉得这样救出我姐和思思的把握更大一点，毕竟现在人在她的手上，我们并没有洒脱的资本。我是这么想的，由你去让她放松警惕，如果她提出了什么你勉强做得到的要求，你也可以顺水推舟以此为条件换她们两人平安，而我则是继续去找她们。” “……”江律辰沉默着。 虽然心中极度不愿意，可是如今季源毕竟是在她的手上，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拿她的生命开玩笑的确不太合适。 第122章 营救 “我可以答应你一半的要求。”看到季存疑惑的目光，江律辰接续说道，“我可以和她接触，看情况采取对策。但是要让我去取悦她、讨好她，想都别想。” 季存默默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如果换位去做，自己也不会愿意去取悦一个厌恶的女人。 就这样，二人大致商量好之后，便双双离开了办公室…… 昨日接到季源电话的时候，程夜宁并没有离开，那时他因为和剧组的人通话，所以在清水山庄停留了一会儿，所以听到季源的那句“救命”后，他不假思索地就想将车开回去，可是将车开到原本的地方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季源，只是看到了一辆车疾驰而去。 一开始他还不能确定季源是否就在那辆车上，但随后他便又收到了季源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的一句“黑色车……”，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发动引擎追了上去。隐隐地，他看出了那辆车驶向了机场的方向，他有心追上去，可是由于开得比较急，在一个十字路口处，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在前方疾驰的黑车，而忽略了和前面车辆保持的安全车距，不小心与对方追了尾，就这样被耽搁住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将车开向机场时，已经找不到他们了。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依旧在不停地运转着。如果季源真的是被人绑架的，那么绑架犯绝不可能将车停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所以当下程夜宁便判断出应该先将车开到机场附近人比较少的地方。如果他是绑架犯的话—— 果然，在机场附近一处偏僻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车。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站在车旁讲着电话，他的声音很大，这让程夜宁的脚步停了下来，屏息静静地听着。 “大哥，一切都还顺利吧？……哦，已经把那两个女人送上飞机了啊，这样好啊，惠姐也能放心了……嗯，惠姐说明天就会有人在美国接应。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不远处，在那里，又有几个男人走了过来，几人会合后一同向着机场内而去。 程夜宁立刻尾随了过去，待得看清了他们搭乘的航班后不禁咬了咬牙——那辆航班检票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要起飞了。 “肯尼迪机场吗……”程夜宁沉着眼眸，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响起了一个无比惊喜的声音。 “夜宁！你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了啊？”人至中年的声音，却有着清脆的声线。 “妈……你今天晚上到肯尼迪机场帮我看着，我有一个朋友可能被绑架到那边了……” “咦？夜宁的朋友？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呢。不会还是那个秦小姐吧？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那种女孩子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你不要理那种女孩子啊……”程夜宁的母亲arin不满地说道，不过那语气之中的娇嗔就仿佛是一个少女一般，使人完全无法将她和一个生了程夜宁这么大孩子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妈，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个。拜托你了。她今天穿着粉色的外套和淡蓝色的牛仔裤，长发及肩，她身边应该还有一个女孩子，两个人是刚才被送上飞机的，你一定要帮我看着，不要追丢了……”程夜宁的语气有些急切。 对于曾经是武警界一枝花的arin来说，这应该不算什么问题。 “真是的，真是个不心疼妈妈的孩子呢……”arin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好吧，毕竟是我儿子难得提出一次的要求，没有不满足的道理。不过以后要请妈妈吃好吃的才能补回来哦……” 一边这样笑着，一边挂断了电话。 得到了母亲的承诺，程夜宁焦灼的心稍稍松了一些，看向机场外的一片蓝天，默默地祈祷着那个女孩子的平安…… “有朋友被绑架了……所以，明天不能来拍摄吗？”秦薇微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抱歉，薇薇。你请导演帮忙先拍摄其他人的戏份吧，我这边救了人后很快就赶回去。”程夜宁对着电话歉意道。 “……我们的工作很赶，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秦薇淡淡地说道。 放下电话后，程夜宁露出了一抹苦笑。跟秦薇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这代表秦薇很不悦，不过如今事关季源的性命，他也只得不顾那么多了。 当晚，程夜宁便紧急订了飞向美国肯尼迪机场的机票，随后，一直到次日美国时间的傍晚时分，程夜宁才终于在肯尼迪机场着陆了。 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手机，arin的短信早已到达。 ——“儿子，看到你母亲我给你发的定位了吗？你快到这里来，我已经找到他们的所在地了。你可别错过好戏哟。” 短短的一句话，彰显出了这位母亲的自信和从容。 程夜宁没有多作耽搁，立刻向着arin所发的定位处赶去。 那是一所废弃的工厂，arin看到了程夜宁，兴奋地向他招手。程夜宁走了过去，看到母亲的样子，不由失笑。 此刻的arin竟然将弃置了二十多年的警服又穿了起来，手中握着手枪，真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妈，这边人很多吗？你准备得这么充分。”程夜宁向不远处的房屋看去，看上去并不像有很多人的样子。如果对手只是在10个人以内，那么他完全相信凭自己母亲的身手是完全可以轻松对付的。 “我看过了，大概有7个人守在这里。我一个人就能对付。”arin向程夜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这和她的实际年龄明显不相符，但又神奇得没有任何违和感，“不过，不穿成这样就太无聊了嘛。好不容易有点刺激的事的说……” “唉……”程夜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母亲这么大了仍旧是小孩子心性感到十分没有办法。 “儿子，你母亲我要上了哦。要你好好看看什么是武警界女王的风采。”最后眨了一下眼睛，arin就猛地冲了出去。 很快，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一开始仅仅只有两个人守着，被arin轻易撂倒，其他五人听到了声音也立刻冲了出来，将arin团团围在圈内，而一开始被打倒的那两人也慢慢爬了起来，七个人目露凶光，想要一拥而上治服arin。 第123章 是他救了她 “你们太慢了！”随着arin清脆的声音，一连串的枪响声，竟然有六个人均在刚拔出手枪的那一刻便被arin射中了手腕，枪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哀叫不绝，而arin则是在射出六发子弹的0.1秒内迅速旋身躲开了第七个人射过来的子弹，并立即向他补了一枪。 随着一声惨叫，七把手枪全部掉在了地上。胜负，仅用三秒钟就分了出来。 “好，下面处刑继续。”arin眨了眨眼睛，身姿敏捷地冲了过去，那七个人虽然一同反抗，但双方的实力差巨大，即使是七个人也还是被arin撂倒在地，哀叫不止。 “哇……那个人还是这么猛啊。” 程夜宁咋舌着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禁想着，如果不是这个人以犯规般的好身手亲身教授，那曾经跟她学了两年的乔阮如今也不会以好身手闻名整个娱乐圈了。 “啊，坏人玩枪可不好，我没收了。”另一边的arin笑眯眯地将那几人的枪给拿了过来，猛然又似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其中一人道，“那边的，偷偷打电话也不是好事哦，要是再打下去的话，我可要发脾气了呢……” 她脸上挂着笑，却让那个偷偷拨打电话联络其他人的绑架犯一个哆嗦。 而在这空档间，程夜宁已经来到了那幢废弃工厂的大门前，一把将其推开。 阴暗的空间内蓦然照进了阳光，让困于此地的两个女孩子不由眯起了眼睛。 “源源！”终于看到了她，程夜宁只觉得高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此刻的季源和林思正被捆缚着，满身脏污，头发也凌乱不堪，但程夜宁却只觉得内心涌起了浓重的喜悦，他走上前，将捆缚两人的绳子解开了。 “夜宁……”季源感到鼻子阵阵发酸，她只觉得蓦然看到眼前的这个美丽得仿佛谪仙下凡般的男人站在逆光处给她带来救赎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了。 就仿佛从和他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他永远都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夜宁哥哥……”轻声的声音从季源身边传来。 季源和程夜宁都扭头看去，只见林思正直直地盯着程夜宁，半晌后，默默地说道：“你真的好帅……” 随后，她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喂，思思，你还好吗？”季源吓了一跳，刚想要查看林思的情况，但稍微动了一下，便发觉一阵酸麻感袭来，软软地倒了下去。 “源源！”程夜宁慌忙抱住了她，“你可能是被绑得太久了，现在还没办法动。不过你不用担心，马上我就会把你和林思一起带到安全的地方……” “嗯……”季源笑着点了点头。被带走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无比巨大的安心感。虽然这救援来得比她想像中要迟了太多…… 程夜宁和arin两人一起将季源和林思带回了arin在美国的别墅中。因为两个女孩子都太过劳累，所以此刻都已经安心地睡着了。程夜宁目光有些复杂地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凝视着暗红的窗帘，他拨通了季存的电话。 “程夜宁！？你是说你已经救出了我姐和思思？”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季存震惊的声音。 “是。如果你还在担心的话，已经没有必要了。她们休息好了之后，我会把她们带回去。” “我去你那边。”季存却并没有如程夜宁所想的那样答应下来，反而是做出了一个让程夜宁没有想到的决定。 “为什么？” “我最近正好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美国。”季存眼眸微沉，想起了派去监视洛婉惠的人向他所报告的事情，“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你拍摄的那部微电影稍稍有些计划变动，编剧似乎想要把后面的剧本稍稍改动一下，所以可能要再延后一段时间拍摄，所以你可以不用急着赶回来。”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你，季先生。”这么向他道谢着，随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季先生……我救了源源这件事，可以暂时对江律辰隐瞒吗？” “为什么？”季存皱起了眉。 “有很多麻烦的原因啊……”程夜宁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一向不讲道理又霸道的男人，如果只是针对他也就罢了，但他不希望季源再被他那样对待，“可以先告诉他源源已经安全了，但是希望能够对他保密救她的人是我这件事。” “……”沉默了一会儿，季存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谢谢。” 挂上了电话，程夜宁感到心里轻松了一些……那个时候，他的脑海中第一次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他好不容易遇到了这样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女孩子，只是，为什么她先遇到了江律辰？ 带着这样的淡淡疑问，他走出了房间…… 季存终于赶到程夜宁的住处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arin十分开心地接待了季存，将季存迎进了那幢别墅充满了欧美情调的宽敞大厅中。 季源和林思自然是得知了季存到来的消息，两人从休息的房间来到了大厅，程夜宁也陪同一起，这样，五个人就在这大厅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了下来。 “思思，姐，你们两个还好吧？”季存看到平安无事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不过饶是如此，不亲口确认，他还是不放心。 “放心。”季源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刚才来的时候她故意走在了林思身后，所以就如同理所当然一般，林思坐到了季存的身边。 看到季存专注凝视着自己的样子，林思不由有些脸颊发红，不自然地别过了眼睛。 “啊，这两个女孩子都这么可爱漂亮，arin阿姨我可喜欢了。不如留下一个做我儿媳吧。”arin一边如同一个年轻少女般说着，一边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季源和林思。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程夜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好嘛，妈妈不是早就说了嘛，这样的女孩子可比你之前看上的那个什么薇的好多啦。”arin不服气地抱怨道。 “唉……”程夜宁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母亲这样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多作搭理。 接下来，双方回到了正经的话题上，也就是将双方已知的信息进行了简单的交换。季存说出了这次绑架林思和季源的幕后主使是洛婉惠，她一开始原本只打算绑架林思一个人，因为她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季存对林思的感情，认为绑架林思就可以牵制季存，至于季源，虽然她是季存的姐姐，但洛婉惠却认为留下季源在江律辰身边也是对秦薇的一个牵制，所以并没有打算动她。当然这些动机都是季存从监听设备中得知的，洛婉惠没有想到季源会毫不犹豫地进入了后备箱中，并通知了程夜宁。 第124章 落水 “嗯哼，我也大概调查了一下那个叫洛什么的女人背后的人，啊，也就是绑架这两个可爱姑娘的那伙人。结果，发现了个稍微不得了的事情呢……”arin单手支着脸颊，明明在说着至关重要的事情，她却显得一脸无聊的样子，接续说道，“好像跟我们这边某个势力极大的黑组织有关系呢……” “对，好像就是这样。”接话的人竟然是季存，他的眼眸沉了下来，“果然跟我听到的一样。洛婉惠应该是这个组织里某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的情妇。” “嗯……”arin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什么，虽然似乎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但她对此的反应却极其冷淡。 “母亲……” 一直沉默不语的程夜宁此刻眼中露出了一丝黯然和不忍，他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提及那个组织的话，母亲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季先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arin有些生硬地转变了话题，“要去搜集证据以此对付那个姓洛的女人吗？” “是。”季存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而且，思思，我还有些事要单独对你说……” “……”林思回看着季存认真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心中涌起了一丝对于未知的迷茫。 几人又商谈了一段时间。第二天早上，季存将林思带走了，据他所说似乎这次调查的事情跟林思也有一定的关系，虽然季源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边的黑帮跟林思能有什么关系，但是季存似乎并没有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打算，所以她也就没有再多问。 “程夜宁，我姐就拜托你了。”临走的时候，季存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对程夜宁说道。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源源。”程夜宁微笑点头。 季存最后带着深意地看了程夜宁和季源一眼，带着林思一起离开了。 ——啊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姐姐能被江律辰以外的男人打动了…… “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嗯……就住在阿存的朋友这里。” 握着手机说着电话的季源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程夜宁自然也跟她说好了，暂时对江律辰保密救她的人是谁这件事，所以当江律辰问起季源此刻住在何处时，季源便将季存搬了出来。某种程度来说，程夜宁的确是季存的朋友，她也不算是在撒谎…… “电话打完了吗？” 刚放下电话，那个声音就在近在咫尺处响起，原本一直以为身后空无一人的季源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谁知就在这一刻，一脚踏出了台阶边缘，她整个身子向下倾倒了过去。 “小心！”程夜宁慌忙伸出手，想要拉着她，但已经晚了一步，季源跌入了这幢别墅的水池中。 arin是个很在意生活品味的人，所以在自家别墅的院子内特意修建了这么一个看上去像是泳池，但又比泳池要小一些的水池，平日会在里面养一些鱼之类的东西。季源方才也是看这里景色优美，所以才在这水池边讲电话，谁知此刻便因此而遭了殃。 水池里的水颇深，季源落水后完全踩不到实地，有些着急地在水中扑腾着，程夜宁大惊，也没有多想便跳了下去，一会儿便游到了她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向上拖着，直到她的头部露出了水面。 “咳咳……”许是刚才灌了几口水，季源不停地咳嗽着。 “唉……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怎么就折腾成这样了……”程夜宁有些无奈地摇着头，看着季源全身湿透不住咳嗽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自遇见她以来，她似乎就总是给他惹出各种各样的事情来，而且似乎都是无意的，让他不得不为她费心，真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很不让人省心呢…… “对不起……咳咳……”季源心中十分内疚，不过此刻她连咳嗽都咳不过来了，也说不出什么其它的话来，方才进了水的耳朵此刻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将头靠在了程夜宁的脖颈处，无力地呼吸着。 程夜宁微怔，脖颈处传来了湿湿凉凉的触感，他反应过来了那是她被水浸湿的长发，他看着她的样子，眼神中划过了一抹怜爱之意，随即奋力地拨着水，带着季源一起游回了岸边。 二十分钟后。 “真是的，源源，这样可是不行的哦。”arin拿着一块白净的干毛巾从大厅内走进了阳台。 季源刚去洗完了澡，此刻正坐在阳台上和程夜宁说话，看到arin手中的干毛巾，立刻站了起来，感激地说道：“谢谢你，arin阿姨。” “阿姨阿姨的，听着好别扭啊。不如你跟夜宁一样，叫我妈妈吧……”arin依然像是一个与实际年龄绝不相符的少女一般眨着眼睛说道。 “妈……”程夜宁无力地扶额，对自己的母亲真的有些没办法了。 季源也有些尴尬地红了脸：“arin阿姨，这样不太好……” “哼……作为女孩子，不要像夜宁那样死脑筋嘛。那孩子，死脑筋了十几年，真不像话……” 听到这样的话，程夜宁已经沉默不语了，并不是他认可了母亲的话，而是对于这样自说自话的母亲，他实在是无力吐槽。 季源用arin递来的白净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arin也顺便在她身边空着的一张白椅上坐了下来。 阳光暖暖地射了过来，在这微醺的日光里，甚至连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灰尘都能看到。 三人面前的透明小几上放着冰冻过的鲜奶布丁，也是arin夸耀了好久由她亲手制作的甜点，逼迫着程夜宁和季源两人品尝她的手艺。 “arin阿姨的手艺真好，这个布丁很入味，奶香很浓呢……”季源对arin亲手制作的布丁赞不绝口道。 “啊，听到源源这样说，我也想要吃了，早知道就做三份了……”arin又羡慕又困扰地说着。 程夜宁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手中刚吃了两口的盘子冷不防便被arin夺了过去：“男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的哦，这个还是给妈妈吃吧……” “啊，arin阿姨，这样是不是不好啊，如果你想吃的话，我的可以分给你……”季源慌忙说道。 arin笑着摆摆手，一边得意地品尝起从程夜宁手上抢来的甜点：“你是女孩子，所以要多吃一点。至于夜宁嘛，把自己的东西奉献给妈妈吃也是应该的啦，没关系没关系……” 第125章 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成全 ——什么没关系啊！ 程夜宁无奈地在心中吐槽，他的母亲从他手上抢东西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搞不懂明明年纪都这么大了，却还像个少女一样幼稚是怎么回事…… 不过…… 程夜宁看着日光下吃得一脸开心的母亲和季源，感受着这种久违的和谐和安心，不知不觉间，他的唇畔便漾起了一丝弧度，目光也变得无比温柔。 ——啊，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如果能够一直守护着这样的光景就太好了的感觉…… 江律辰挂上电话后，就立刻联系了助手兼司机的蒋月山先生。他已经为他订好了前往美国的机票，方才他也已经和季源约好了明日在机场见面，所以现在，虽然中国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但他还是决定现在就赶往机场。 因为方才蒋月山先生有事情要做，所以将江律辰的劳斯莱斯开走了，如今江律辰姑且便在季氏总部的大厅等待。 同在大厅等待的还有几个女职员，开始的时候几人的目光不停地瞟向江律辰，她们自然对他的身份不抱有任何疑问，但是也正因为知晓他的身份，所以这几个季氏的普通员工自然更加没有上前搭讪的勇气，所以也只是偷偷地看着而已。 不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江律辰并没有任何回看她们一眼的意思，几人也只得无奈地将注意力转移回了其它的事情上。 她们私语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进了江律辰的耳中。 “喂喂，你看出来了吗？刚入我们季氏股东的那个洛小姐，她今天情绪怎么这么差啊。” “是啊，虽然以前脾气就不好，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今天是格外烦躁啊。不知道是谁触了她的霉头呢。” “而且她今天特别针对秦小姐，你们说得罪她的会不会就是秦薇小姐啊？” “怎么会。秦薇小姐跟洛婉惠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怎么会跟洛婉惠一般见识。” “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像秦小姐这么气质高雅的人。她从来不会特意去迎合谁，而且很有敬业精神，你看，现在都是下班时间了，我还看到她一个人进了办公室，估计又是在做设计呢。” 几人的声音毫无遗漏地传入了江律辰的耳中，他原本并未过多在意，但是其中一人在这个时候又说了一句话。 “不过，我总觉得那个洛婉惠不是什么好人啊。我看她今天一直在用那种特别阴沉的眼光偷偷打量秦小姐，就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秦小姐总是一个人加班，不会有什么事吧？” 听到了这句话后，江律辰的目光渐渐有了些许变化。 手机蓦然震动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蒋月山先生，与此同时，季氏大厅门外缓缓开来了一辆漆黑油亮的劳斯莱斯。 江律辰想了想，终还是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急促地说道：“蒋先生，计划有些改变，你先在车内等我一会。” 说完，他蓦然站起了身，向着大厅内的电梯走去，电梯载着他一直升上了七楼，他没有停留，径直向秦薇的设计室而去。 ——虽然都只是猜测，连一点证据都没有。虽然他此刻明明可以派谁代替他去确认就好。 但是还是选择了自己亲自前来。 敲响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清脆而又好听的声音：“请进。”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推开了门。 秦薇从办公桌前抬起了头，绝美的双眸在看到眼前的男人时闪过了一抹讶色，随即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的唇角弯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就那样目光清澈地看着江律辰。 看到那张一如既往的美丽脸庞时，江律辰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回了她一抹安心下来的微笑：“你没事，太好了。” 秦薇眼眸中再度露出了疑惑之色，江律辰却有些尴尬了起来：“我听几个员工说洛婉惠今天对你神色不善，而且她绑架季源的事情也以失败告终，我担心她故技重施，对你出手。” 秦薇这才明白了他这么急匆匆赶来自己这里的理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江总放心，我虽然不像夜宁的母亲那样拥有那么好的身手，不过也并不是会被轻松绑架的脆弱女人。” “也是啊，真是很有你风格的回答。”江律辰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却是滋味复杂，这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所拥有的自信，也是她的魅力，就如同他们初相识的那几年单纯时光，哪怕是被那些纨绔子弟找上门来，秦薇也从来都只是和他并肩作战，而没有一次是需要他的保护的。这也是她强烈地吸引着他的一个地方，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如此坚强，反而让他倍感寂寞…… “江总有时间担心我的话，倒不如好好回去工作吧，毕竟发布会还有二十天，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秦薇微笑着对他说道。 “我的竞争对手是季氏，不是你。”江律辰毫不犹豫地说道。 “江总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对于一场发布会来说，可以成为竞争要素的东西太多了，设计师只是其中一方面。但是江总，我现在是季氏的一份子，我会尽我所能让季氏赢过你们。”秦薇目光平静，声音中也没有波动。 江律辰的目光动了动，自深处流露出了些微叹息：“虽然……我的确因为你的这份想要我输的决意感到遗憾，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选择成全你，只要你开心。” 是的……对于秦薇，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无论是十二年前选择成全她和她喜欢的人而放弃，还是如今选择成全她的骄傲和光辉…… 但是这句话却让秦薇平静的目光有了些许动容，于是，十二年来的头一次，秦薇深深地看着江律辰，看入了他的眼眸之中，那样的目光让江律辰轻轻一颤，他恍惚间发觉，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秦薇这样注视他，但也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被她这样注视过了……久远得，就好似前生一般。 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微妙，一时之间，两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胸腔内的心跳声，就仿佛在这一刻，只要有谁轻轻向前迈进一步，就会有什么东西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第126章 就这样也想对付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在二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戴着墨镜、面色不善的男人用难以想像的敏捷身姿冲了进来。 江律辰瞬间皱起了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在他感觉到秦薇将要对他说出什么重要的话的时候，这些人竟敢闯进来打扰……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入口进来的最后一个人。 仍然是长而卷翘的长发，妩媚而又美艳的面容—— 洛婉惠施施然走了进来。 “哎呀，江总，好久不见了？”洛婉惠抱臂看着眼前的男人，语调上扬，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怎么了？打扰你们好事了？” “还真是悠闲啊，洛婉惠。”江律辰冷笑着从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冷嗤，“你在美国的事情已经失败了，你不赶紧去收拾残局，还有心情闲晃？” “收拾残局不一定只有那一种方式啊……”洛婉惠笑着，目光缓缓落到了秦薇的身上，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如果能够抓走这个女人，比赶去美国要更加有用。 似乎是感受到了洛婉惠的目光，秦薇眼中毫无惧色，微笑着回视着她，目光中带着轻蔑：“和上一次的语气不同了呢，洛小姐。因为今天有人给你撑腰？” 边说着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环视着进来的几个男人。那几个男人打从一开始看到秦薇时就已经微微愣住，如今与她的目光对视，均有些恍神。不过也的确，头一次见到如秦薇这般貌美者，很难有男人不为之动容。不过，他们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所以微微恍神之后便立刻恢复了平静，在洛婉惠身前站定，似乎只等她一个命令就会冲上去一般。 “秦薇，你马上就会因为看不起我而后悔的。”洛婉惠冷冷地回看着她，随后又蓦然转回了妩媚的表情，看向江律辰，“江总，今天我带了这么多人，你还是不愿意对我低一下头吗？只要你向我道个歉，我就绝对不会针对你。” “所以我说你是个愚蠢的女人。”江律辰闲闲地扫了眼前众人一圈，“只带了这几个人就敢来找我的麻烦。” “什……！？江律辰，你不要太高看自己了！”这句话激怒了洛婉惠，她虽然只带了七个人过来，可是对方毕竟只有两个人，而自己的这七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她不相信凭他们的力量还对付不了江律辰和秦薇。 “快点动手！”洛婉惠愤怒地这么下令道。 那几个人得到命令立刻冲了上去，其中一人想要直奔秦薇而去，因为认准了秦薇是女子，只要有一个人估计就能对付了，而其他几人则是奔江律辰而去。 江律辰和秦薇均是面无惧色，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 只是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时隔十二年，他们竟然还能再次经历。 那个冲向秦薇的男人还没有冲到她近前，便被她先一步握住了手腕，再被狠狠地一扯，整个人重重地摔向地面，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而与此同时，江律辰那一边也没有闲着，在秦薇把男人摔倒的时候，江律辰也已经一人打倒了其中三个。 一起冲上去的七个人中，已经有四个倒在了地上。 还剩三个人不禁心中发怵，而此时，江律辰和秦薇已经站在了一起，两人明明面对着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却没有一点面对危险的感觉，反而都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游刃有余的样子让洛婉惠既惊且怒，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江总的身手比起十二年前好像又进步了很多。”秦薇微微侧眸，微笑道。 “你不也是吗？我如果不进步，就追不上你了，如果还要你来保护我，那么我往后都没脸见你了。”江律辰回了她一抹笑容，此刻两人紧靠在一起，他感受到了她切实传过来的体温，不知为什么，即便是面对着几个让他感到恶心的人，他也只觉得心情舒畅。 “干什么啊，你们几个人？还不快点把他们两个抓到？！”眼看着江律辰和秦薇竟悠闲地谈起话来，洛婉惠再也忍受不了，不由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什么也顾不上了，怒道。 几人不敢怠慢，纷纷冲上前去。 但是很明显，虽然江律辰和秦薇并不像arin那样能够在短短的三秒内轻松解决七个人，但他们也是受过这方面训练的，因此在四个人已经倒地的情况下，剩余的三人很快就被打倒了。 “你们……” 直到七个人全倒下去之后，洛婉惠才开始感到害怕，看着江律辰看着她的冰寒目光，心中大叫不好，于是当机立断，迅速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就这样，抓到了那七个人，跟季存联络之后，才终于找到了对付洛婉惠的关键证据。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洛婉惠由于犯下绑架罪，被送上了法庭，她和蓝昔的关系也终于真相大白。 洛婉惠的确是美国著名黑组织首领之一贺子清的情妇，巧的是，贺子清对于蓝昔非常欣赏，而蓝昔也曾承蒙过他的关照，不知贺子清用了什么方法，让蓝昔答应了前来季氏的要求，其条件是让洛婉惠之后永远不再纠缠他……很明显，洛婉惠应是早已被贺子清所厌倦，但又由于贺子清此人极重承诺，所以才答应帮她这最后一次，因此这才有了蓝昔加入季氏一事。 程夜宁和季源也很快就返回了国内，季源回到了江律辰的身边，而程夜宁也继续留在季氏拍摄微电影。 林思则是和季存一同回来的，当日季存去贺子清那里搜集证据的时候，告诉了林思一个更加让她震惊的真相。原来林思的生母贺雨珍和贺子清是亲生兄妹，这也是季存说那个组织和林思有关系的原因。至于林思已经知晓了自己真正身世的事，季源早已在获救的那一天就告诉了他。 林思想了很久很久，最终放弃了去找贺雨珍的提议，她如今思绪混乱复杂，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那位所谓的生母，所以她跟着季存返回了国内。 几天之后，在娱乐圈赫赫有名的金牌编剧竟然找到了林思，据说是看中了她最新出版的一部小说，想要向其购买翻拍权。林思当时震惊得不可思议，虽然之前也有编剧找到过她，但那都是些三流编剧，所以林思都拒绝了，她不 第127章 奇招 作为原作者，丁蔚邀请她也作为编剧之一进行拍摄的指导和提议，林思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这之后她便也随着季源一起来到了a城，当丁蔚询问她对于演员的要求时，林思只说了一句话“男主角必须是程夜宁，其他随意”，丁蔚笑着点了点头。他毕竟是国内娱乐圈的金牌编剧，由他带领的拍摄团队所拍摄的电视剧，几乎每一部都能够大热，顺带一提，当初一度大热的古装催泪剧《倾城》便出自他手，可以说他和程夜宁也是老搭档了，由程夜宁来出演他的男主角，实在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一件事。 当然，或许只有江律辰和周雨乔才知道其中内幕…… 当初江律辰答应周雨乔会想办法让林思离开h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事先联系了丁蔚。丁蔚原本是很挑剔的人，因为并没有怎么听过林思这个名字，所以一开始有些推脱，但在江律辰的强硬要求下，他还是找了一本林思的小说来看，没想到林思的小说是如此经得起回味，有很多他所欣赏的亮点，这才让他高高兴兴地答应了江律辰的要求。 因此由林思所著的这部《蓝宝石传说》便预定十二月份开机，正好是程夜宁拍完季氏的微电影之后。 季存得知林思将要去a城时，自然是心有失落，但他也明白这对于她而言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自然不会去阻止。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不知不觉，江氏和季氏同期举行发布会的日子便到来了…… 季氏因为蓝昔的关系所以将场地选在了维尔斯酒店，这让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江氏可能要损失一大批观众了，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发布会当日，几乎一大半时尚界的著名人物都前往了维尔斯，虽然他们也都很牵挂江氏的发布会，但是因为两场发布会时间是一样的，他们只能择其一，而且，既然连时尚界的大佬维尔斯都认可了季氏，那么就说明季氏一定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至于两方的宣传则是做得差不多，江氏主要由乔阮进行宣传，而季氏则是由程夜宁，虽然由于追捧娱乐圈的女粉丝比男粉丝多的缘故，所以乔阮的人气相较程夜宁来说要逊色一些，不过终究也不会相差太多，所以关于这方面，两场发布会打了个平手。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依然选择了江氏则是为了国际超模linda而来，因为季氏在这次的发布会上几乎没有能够让人疯狂追捧的模特，在谈及这一方面时，江氏的郭董原本还兴高采烈地向江律辰报告，认为在这方面，季氏输定了。 但很快，不利的消息就传来了。 在季氏打探的员工打回了电话：“江总，不好了！我们也没有想到季氏竟然会想出这一招。” “怎么了？”江律辰的双眉皱了起来。 “他们虽然没有可以跟linda媲美的模特，不过……因为季氏原本是计算机行业发家，所以这次竟然设计了一个什么全息投影的程序软件，舞台上走的除了真正的模特之外，竟然还有完全投影而来的影像模特！真的就像是真人在走一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把他们的设计图和很多实际上并没有到场的能跟linda媲美的超模们一起投影在大舞台上。现在那边很多人都已经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创意吸引了，虽然褒贬不一，但他们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目光。” 听到这里，江律辰“啪”地挂断了电话，眼神阴沉。虽然在二十天之前他还和季存一起联手对付洛婉惠，但是一旦合作结束了，他们便又成了竞争对手。他没有想到季存竟如此大胆，这样的想法真的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创意，虽然未必所有人都会接受，但至少这种创意吸引了所有的关注。除此之外，他也想起了在季氏重出江湖的蓝昔以及国内新锐设计师秦薇，有这两个人坐镇，无疑又为季氏增添了一个筹码。 “蓝昔吗……”江律辰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季氏这次之所以能想出这种前无古人的方法肯定跟蓝昔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毕竟除了她以外也没有多少正常人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了。 在如今信息传播飞速的时代，关于季氏和江氏发布会的动态早已被传上了网络，在季氏增添了如此多的筹码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看好江氏了。 “江总，怎么办啊……”季源此刻坐在江律辰的办公室内，看着新闻，苦恼地说道。 看到她这个样子，原本紧皱着眉头的江律辰倒是失笑了起来：“你弟弟要赢了，你怎么反而哭丧着脸？” “因为你要输了啊……”季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要输了？”江律辰挑挑眉，玩味地重复道，随后他起身来到季源所坐着的办公椅后，从她身后伸出双臂撑在办公桌上，形成了一个小空间，将季源圈在了其中，季源却反而已经习惯了一般，并没有感到不习惯，只是对他的语气感到很疑惑。 “源源，你等着看吧。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你弟弟。” “诶？”季源诧异地转头，这一转头之下，正好与他以极近的距离面对面着。 江律辰微微一笑：“虽然我没有想过他竟能有如此多的创意。不过，想要赢过江氏，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 季源睁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知道江律辰所有的自信都从来不是空穴来风的话，那么她此刻几乎就想要立刻说出一句“骗人”了。 “你过来看。”这句话说完，江律辰便起身，来到了办公桌一边的巨大落地窗旁，招呼季源也过来。 季源愣了愣，跟了上去。 窗外是一片繁华之景，的确，江氏总部原本就坐落于a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其周边尽是一片气势恢弘的现代都市之景，站在这扇透明的落地窗前往下看，甚至会让人有一种君临天下的不切实际之感，当然季源知道对于自己而言，这只是一种幻觉，但对于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来说，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在商界的地位绝对不会过分。 “我来问你，江氏这次的发布会场地在哪里？”江律辰站在自落地窗射入的一片光晕中，负手而立，扬起唇角问道。 第128章 薇薇，我希望你回来 季源一怔，从刚看到这样的他时的恍神中回过神来，想了想，她疑惑地问道：“不是在江氏最大的酒店雅江国际吗？” “说对了一半。只能说，主场在那里。” “主场？” 这句话话音未落，突然之间，窗外传来了阵阵音乐声，季源惊讶地转过身来，待她看清楚窗外之景时，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远处从维江酒店开始，只要是江氏旗下的建筑外壁上都开始显现出一幅幅画面来，季源仔细地看去，讶异地发现那竟然在播放着江氏发布会上的场景，而且似乎还有所不同，并不是简单地将现场情况转播到这里，简直就像是—— 与发布会主场一同进行发布的另一个场地一般。 “虽然我没有想到可以像季存那样采用投影技术，这些也是我事先录制好的，不过没有一个是相同的。”江律辰微扬着唇角看着窗外，“除了主场之外，还有一个次主场，是我跟frozen财团合资的一个酒店，今天刚刚开幕，作为次主场，是不是很合适？” “合资？江总什么时候跟frozen合资酒店了？”季源诧异地问道。 虽然在以前，她对这些商界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跟江律辰在一起这么久，又经常帮助他将工作方面需要用到的手稿制作成电子稿，所以多多少少也接触了一些，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一无所知了。 “准确说来，是跟frozen旗下的一个分公司合资，drophon并没有亲自管这件事。不过也足够了，作为江氏的主场之一，也会对外传达出frozen虽然将维尔斯批给了季氏，但也同样是支持江氏的这件事情。” “的确呢……”季源连连点着头。 不禁在心中又高兴了起来，原来以为江氏这次肯定会落后于季氏了，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是早就有所准备。 随后，新闻上也开始如潮水一般报道出这件事情。 全国上下，凡事有江氏企业旗下公司存在的地方，都开始播出绝不相同的发布会情况，而听说了frozen与江氏合资的事情，也有很大一批人前往观看，甚至有一些已经来到了季氏的人也开始中途退场。因为江氏发布会场地无处不在，所以观众数远远地凌驾于季氏发布会观众之上…… 季源看着网上反映的数据，不禁感叹着，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将原本那样的劣势轻松化解于无形了…… “季源，你明白了吗？”江律辰表情淡漠，唇角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什么？”季源连忙疑惑地抬起了头。 “场地、设计师、模特，等等。这都是以往能够让一场时装发布会胜利的要素，但同时也是可以复制的。而我江氏这一次之所以能出奇制胜，采用的方法却是无法复制的。”他抬头看向窗外，风从打开的半扇窗户吹了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不住浮动着，他眼神深邃，带着一贯自信的表情，有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季存能想到用发家的计算机作为优势之一，江氏自然也可以。江氏依靠房地产发家，并且旗下建筑遍及全国——这是江氏的实力，也是季氏即便想到也无法复制的地方。” 季源就那样看着他，慢慢地，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想起来了，或许这就是她会爱上他的理由。虽然江律辰能够取得今日的地位有很大程度上都是源自于他高贵的出身，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专门依靠家族企业才能够生活的人，他本身也拥有着与此相匹配的才华与傲气。她季源会这样爱他，就是因为当初被他眼神中的桀骜和强烈的意志所吸引，那是一种能令所有女人着迷的魅力。 “输了吗……” 季存坐在办公室内，听着助手的报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现在连愤怒都已经感受不到，就只在眼眸深处涌出了一抹苦涩。 虽然他从未指望能够通过一场发布会掰倒江氏，但他却强烈地渴望着能够通过这一次的发布会来一挫那个男人的锐气，毕竟在得知了叶允和林思的真实关系之后，他曾经对叶允的所有不满和看不惯都渐渐消失了，强烈地讨厌着的就只有伤害了他姐姐的江律辰。 “不过，来日方长……”他淡淡地说道。 虽然这之前因为要救出被绑架的季源，他和江律辰短暂地联手过，也从这件事中，他看出了江律辰对他姐姐终究还是有情意的。但他还是无法这么轻易释怀，希望姐姐能够离开那个男人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值得一提的是，洛婉惠被送进监狱之后不久便神秘地失踪了。 不过无论是江律辰还是季存都没有太过紧张，因为通过某些渠道，他们得知了是贺子清派人把洛婉惠劫走了，至于劫走到了哪里、要去做些什么，他们都没有太过关心，毕竟有了蓝昔的这层关系，贺子清是不可能再放任洛婉惠对他们不利了。 就这样，在发布会的两天之后，江律辰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h城。 并不是如以往一样前来寻找周雨乔，而是直奔季氏总部大楼而去。 “请进。”秦薇淡淡地应了一声。 于是，就如同历史重演一般，江律辰再次推门走进了秦薇的办公室内。 但是，上一次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此刻脸上却全无笑容，只有冷淡和疏离。 “江总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秦薇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甚至连让江律辰坐的礼貌话语都没有。 一直对于秦薇颇为了解的江律辰自然能隐隐猜到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变化，他在心中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同时，也有一种心痛感慢慢地在心间弥漫了开来。 “蓝昔……可能很快要回美国了。所以……”只是短短地开了个头，江律辰看着秦薇，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依然在看着手中的设计本。 那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越来越强烈，即便如此及，他还是开口，郑重地说道：“薇薇，我希望你能回到江氏。” 秦薇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应该了解我，这个时候我是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江律辰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着，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严肃了起来，他盯着秦薇，一字一句地问道。 第129章 秦薇的骄傲 “我的命运不由蓝昔决定。虽然我会来到季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蓝昔，但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自己的设计水平得到提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是个提线木偶，因为别人来而来，因为别人去而去。” “……”沉默了一会儿，江律辰苦笑道，“真是有你风格的回答。” 对这句话，秦薇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重新将目光移回了设计本，淡淡道：“江总既然明白了，就不需要再跟我提这件事了。” 听出了秦薇言语中的逐客意味，但江律辰没有动，那双深邃的黑眸也眯了起来，秦薇虽然只是说了这一个理由，但曾经毕竟和秦薇朝夕相处过，有时候一个人内在的某些特质是根深蒂固的，绝对不会轻易更改。虽然秦薇没有说，但江律辰就是能够明白，驱使秦薇不愿离开季氏的，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也源自于她体内的那颗好强之心。 因为输掉了——因为季氏输给了江氏。有秦薇加盟的季氏发布会输掉了，这或许才是她不能甘心离开的地方。 但是江律辰没有拆穿，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秦薇，带着痛苦的表情，问道：“对于你来说，永远保持骄傲和耀眼的那颗心一直都在，这比什么都重要，你甚至可以为了这份骄傲牺牲掉一切吗？” 秦薇的手指再次顿住了，她抬起了头，眼眸中沁入了些许冰冷，问道：“牺牲一切？江总，我牺牲了什么？” 事实上，在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江律辰便后悔了。但此刻话已出口，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于是他索性放弃了逃避，直视着秦薇，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并不是你所爱的人，所以或许没有说什么的资格。但是……你也知道让程夜宁来季氏拍摄微电影，对于他这种高人气艺人来说不会是一件好事，你也知道，你来季氏并不会让程夜宁高兴，因为你来了季氏之后就很难有和他相见的机会。但是即便你知道……你也还是选择了自己的骄傲，你想要牺牲自己和所爱的人共度的时光来成全这份骄傲……是吗？” “江总。”秦薇静静地看着江律辰，“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为了男人可以放弃事业、放弃骄傲的女人。” “薇薇，这是不一样的。”江律辰闭了闭眼睛，“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将这二者置于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而你现在的情况，则是为了自己而完全牺牲了另一方。” “即便如此。”秦薇淡淡地接道，“有什么问题吗？我没有义务为了跟你或者跟夜宁相处而以我的梦想为代价。” “即便那不能称之为代价、只是牺牲了一部分时间吗？”江律辰蓦然提高了声调，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大声来和秦薇说话，即便是十几年前二人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也从来没有过，“薇薇，或许我没有立场说你什么，但是这样下去……你会把所有爱你的人伤得很深。”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江律辰静静看着他的眼眸中暗含着一丝淡淡的期待，虽然他绝对不是为了程夜宁而对秦薇说这番话，但如果秦薇真的能够将他的这番话听进去的话，对于她来说也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但是。 “江总，我并不觉得女人应该为了任何男人而放弃可以变得更耀眼的机会。同样，只有接受这一切的男人，才有资格去爱这样的女人。”淡淡的，没有一丝犹豫的话。 在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江律辰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悠悠地沉了下去…… 最终，他还是一个人开着车返回了a城。一路上，他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只是凭借经验和习惯将车开了回去。恍惚之间，他竟想起了季源的脸——那个在各方面都和秦薇完全相反的女孩子。 没错，如果说秦薇为了自己的梦想和光辉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一切，那么季源恰恰就是为了所爱的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全部的骄傲。 他曾经为秦薇的那份毫不动摇的完美主义精神而着迷，但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是人就会渴求温暖，他虽然爱着秦薇，但事已至此才发现，当他曾经被季源可以放弃一切的爱坚定地选择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了一种依赖感，那种被一个人看作全世界的温暖。 那是头一次，在发现了自己竟同时重视着这两个属性完全相反的女人时，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带着这个无解的问题，漆黑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了江氏的停车场内…… 第二天。 江律辰接到了林思的电话，说是由她所著即将改拍为电视剧的小说《蓝宝石传说》明天就要开机拍摄了，拍摄地在国外的某古堡建筑中，她希望季源能作为好友跟她一同前往。 江律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要求显然并不是太高兴，毕竟他前一段时间一直忙于发布会的事情，都没有怎么去跟季源相处，不过，他也知道季源对于这些事情十分感兴趣，于是便也没有再阻止。 就这样，当天季源就和林思一起飞往了美国。 无论是林思还是季源都没有向江律辰提起这部剧的男主角是程夜宁这件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知道江律辰和程夜宁关系的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整个剧组为此专门包下了一辆专机，这对于程夜宁或者一线编剧丁蔚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一路上，机舱内都十分热闹，同一剧组的众人都无所顾忌地随意交谈着。 “源源。” 正当林思有事离开，坐在她身边的季源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一片白云时，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么轻声呼唤着。 她转过头来，看到了程夜宁手中拿着一杯巧克力奶昔正微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夜宁？”季源立刻回以了他一抹微笑。 “我记得上一次你在我家时说过很喜欢吃巧克力味的甜点……刚才，没吃到吧？” 听到这句话，季源愣了一下。的确，刚才正是饭点，只是她之前太困所以一直在睡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只吃到了林思为她留下来的盒饭，甜点虽然也有，但是她比较 第130章 你们关系怎么那么好 “这个……不太好吧，如果给我的话。”季源脸颊有些发红，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目光却不住地瞟向巧克力奶昔。 “你真是不擅长说谎啊。”程夜宁失笑道，随即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那杯奶昔放在了她的手中，“喝吧，反正我在家里也习惯了把甜点都给别人吃。” 听了这句话，季源不由地笑了出来，明白程夜宁在说的是他那如同少女一般的母亲arin。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季源两只手抱住那杯奶昔，也不再客气了。 “喂，夜宁哥哥，你跟季源妹的关系怎么那么好啊。”突然响起的声音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原来是在这部剧中饰演女主角的著名女艺人艾芸娇，此刻她正狡黠地笑觑着程夜宁和季源，用与她在剧中的形象完全相反的不怀好意说道，“你是不是对人家季源妹有意思啊？” “哦哦，夜宁哥，芸娇说得对啊，以前从来没见你这么挂心过谁。” “为了不传出绯闻，你平时可都注意得紧，现在对季源妹的态度怎么这么与众不同啊。” 以艾芸娇的话为契机，剧组众人七嘴八舌地调侃了起来。 “都往哪里想呢。我跟源源只是朋友关系，而且我平时一直是这么对人的。”程夜宁无奈地摇头，这么说道。 但是众人立刻笑闹着反驳道：“夜宁哥，对记者说的话对我们可没用啊！” “唉……” 就这样，一路上程夜宁和季源都是在众人的调侃中度过的。虽然让两人都感到有些尴尬，不过相互调侃的氛围也十分融洽，剧组的众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加深了彼此的关系。 之后便是为期四天的拍摄。 《蓝宝石传说》描述的其实是一个十分标准的中国古典仙侠故事，不过这其中也涉及到了第二女主角林雪所居住的魔界幽堡。导演经过考虑之后还是决定选择了位于美国的这所古堡作为拍摄地，之后再使用特效之类的将其营造成存在于中国古代神魔传说中的幽堡的样子。说到这位第二女主角林雪，林思就总是十分得意地说道：“我可是特意让她的名字听起来像我的名字。虽然她在小说中是个坏女人，不过也是为了满足一下我心中的阴暗面吧。在现实中我做不成坏人，就让我在小说里满足一下吧。” 然后，季源只得对此哭笑不得。 她和林思不同，虽然林思十分偏爱这位第二女主角，可是季源却十分喜欢正统的第一女主角沧蓝。沧蓝有着和她的名字完全不同的纯真可爱的性格，她乐观坚强，有些时候会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她不带一丝杂质地、勇敢地爱着男主角，甚至为了他可以牺牲一切。季源当初读这部小说的时候，就对林思说过，觉得小说的女主角跟她有相似的地方。 没错，沧蓝勇敢地爱着男主角楚天默，而楚天默的心中一直深爱着之前的恋人林雪。 林思当时听了后想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可能我写的时候就在潜意识中把你的故事代入进去了吧。” 剧组在美国古堡要拍摄的是这部剧中所有发生在幽堡内的情节，其中打戏居多，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就是男女主角在这里也有一场缠绵悱恻的温情戏。 季源自然是再次当起了程夜宁的助理，不过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正式了，程夜宁并没有要求她什么，她也会自己跑去帮他拿着外套、倒水。 “这场吻戏是导演自己加上去的啊……”眺望着镜头内正在拍吻戏的男女主角，林思对身边的季源说道，“我可不记得自己在这一段写了这样的内容啊！” “他们毕竟是男女主角，不是挺好的吗？”季源也望着程夜宁和艾芸娇的身影，笑道。 “可是这是在林雪的幽堡啊，我一点也不想让男女主角那么亲密……”林思皱着眉头抱怨道。 季源瞬间为之绝倒，忍不住吐槽道：“你到底是不是作者啊？既然那么喜欢第二女主角，干嘛要让男主角爱上女主角呢？” “所以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啊。因为我既爱着林雪也爱着沧蓝啊。当楚天默开始渐渐爱上沧蓝的时候，我会为林雪可惜，当楚天默忘不了甚至牵挂着林雪的时候，我又会为沧蓝而心疼。就是要把人物写得让我自己都爱得纠结，才有可能打动读者啊。”林思微笑着说道。 季源这回说不出吐槽的话了。她咀嚼着林思的话，觉得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只有让自己都爱得纠结，才说明她将这两个人物都塑造成功了。 “cut！”随着导演一声轻喝，这一部分的场景也拍摄完毕了。 “夜宁，累了吗？”季源立刻习惯性地尽着一位助理的职责，将水杯递了过去。 “不累，毕竟难得的没有拍打戏。”程夜宁抿唇笑道，顺手为季源理了理头发，随后接过了她递来的水杯。 季源哑然而笑。提起打戏，她就想到了刚来这里拍摄的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当时程夜宁正在和其他演员一起拍摄打戏，便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声音：“儿子——动作不够有力啊，妈妈平时不是给你演练了好多遍了吗——” 那声音突然响起，把剧组众人都吓了一跳，季源和林思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她们都听出来了，那是程夜宁的母亲arin的声音。再看程夜宁，他还穿着戏服，脸上因为拍打戏而表现出来的冷峻表情还没有消失，便因为听到这个声音而双眉抽搐。不知道arin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要她来，她便这么大摇大摆地过来了。接下来，程夜宁的打戏都是在她如少女般的不停抱怨和指导中过来的。 因为arin经常说一些不符年龄的无厘头的话语，所以常常引来众人的一阵大笑。虽然有她在，拍打戏要比平时烦了许多，不过不得不承认剧组整体的打戏动作要上了一个档次。 “说起来，夜宁真的常常饰演这样的角色呢。”季源看着身边一袭白衣的程夜宁，笑道，“白衣侠客什么的。” “是吗？我觉得也有很多现代剧角色。”程夜宁想着说道，“比如前几年的《玻璃青春》……” 第131章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那部剧啊……说起来我挺讨厌薛妍的，所以看得比较少，不过因为男主角是夜宁，所以也好好地看完了。” “薛妍啊……”程夜宁听了后皱起眉头，随后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我也不是很喜欢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的很多行为我并不喜欢。” “你喜欢乔阮对不对？”季源轻笑道。 “乔阮的确是个好女人，不过我跟她实在太熟悉了，她从十年前开始就跟着我母亲一起学身手。所以反而谈不上什么喜欢或讨厌了。” “乔阮当初因为《倾城》花未眠这个角色赢得了太多的人气了呢……”季源回忆着想道。 的确，说起几年前大热的电视剧《倾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论是影片本身还是演员都因此而获得了大大小小的奖项，而程夜宁在其中饰演的男主角也和一般电视剧的男主角有很大区别，是一个彻头彻尾、辜负了女主角的负心汉。 “那部剧啊……”程夜宁想起了《倾城》便不由得有些失笑，“那是我饰演得最辛苦的一部剧，我明明特别心疼花未眠，但在剧中却要饰演一个不断伤害她的男人。真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自然亲切，没有一点隔阂。 过了一段时间后，季源环视了一下周围，小心翼翼地问道：“夜宁……” “嗯？” “……你有没有觉得，大家都离我们好远啊……”有些尴尬地说道。 程夜宁愣了一下，向周围看去，不禁苦笑起来。的确，察觉了程夜宁和季源之间的良好气氛后，剧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不去打扰他们，好像是想让他们两人有一个单独聊天的空间一般。就连林思也带着一丝笑意地远离了他们。 “我们之间真的有这么暧昧吗？”程夜宁有些无奈地问道。 “我是觉得没有啦……” 两人嘀咕着，随后相视一笑。对于这件事，两人的看法很统一，因为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自己心中所爱另有他人，所以即便是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感到困扰。 就这样，次日众人就结束了在古堡的拍摄，乘坐专机返回了国内。 在机场，作为一线艺人的程夜宁和艾芸娇受到了机场粉丝们的热烈簇拥，场面十分喧闹拥挤，也连累了剧组其他人，季源和林思尽量远离这两个人，这才相对安全地离开了机场。 在国外辛劳地拍摄了四天，丁蔚主动提出了请客，于是一行人又一起来到了他安排好的酒店大吃了一顿，饭后，程夜宁开着车分别将林思和季源送回住处。 “夜宁，将我送到离别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好。”送完林思后，眼看就要接近季源和江律辰所住的别墅，这时，季源这么对程夜宁说道。 程夜宁明了地点了点头：“好。” 毕竟虽然他并不怕江律辰，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给季源带来麻烦。 在离别墅还有一段路程的地方，程夜宁停下了车。 季源打开了车门，一只脚刚要迈出去，便听到远远地传来了引擎声，很快，一辆眼熟的漆黑色劳斯莱斯从身边驶过，在程夜宁车前方不远处横着停了下来。 看到那辆车的时候，程夜宁的表情沉了下来，有些担忧地望向了季源，季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都已经碰到了，此时再惊慌也已无济于事，所以她索性干脆地下了车，静静地望向缓慢地从劳斯莱斯上走下来的男人。 江律辰眯着眼睛，先是狠狠地瞪了程夜宁一眼，随后目光冰寒地看向了季源。 “你好像没跟我说过要去见这个男人吧？”慢慢走近季源，离她还有两步远时，他停了下来，目光淡漠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有什么解释吗？” “……我跟思思剧组的人吃饭，夜宁是主演。”季源垂下目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吐出了这一句话。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他是主演？”江律辰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觉得如果你知道了会不高兴。” “原来你知道我会不高兴。”江律辰微微提高了声调，露出了一抹冷笑，“看来你是忘了上次我对你说过什么。” “对不起。”季源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 “呵。”江律辰只是冷笑了一声，但那双眼眸中却毫无笑意，深邃的黑色瞳仁不停地波动着，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怒意，“你不用道歉，因为已经晚了。” 季源豁然抬起了头，程夜宁也皱眉看了过来。 “既然你这么离不开他，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他好了，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他用冰寒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身便想离去。 “江律辰，你站住。” 蓦然出声的是程夜宁，此刻他已经从车内走了出来，跨前了两三步，用冷静的声音喊道。 “怎么了？要为她说话了？”江律辰转过身来，看也不看季源一眼，只是用嘲讽的目光望向程夜宁说道。 “你有什么权利这样伤害她？”程夜宁眯着眼睛，一向亲切温和的面容此刻也变得冷峻如冬天的湖面般，“你自己是不是跟源源交往期间还跟薇薇见面了？或者你敢不敢说跟她交往以后你从来都是洁身自好、没有跟任何其他女人暧昧过？如果你说不出来，你就没有资格限制她跟我来往的自由。” “所以我现在不限制她的自由了，她想跟你在一起就随她好了，这个女人现在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江律辰唇角扯出了一抹残忍的弧度，“不过我告诉你，程夜宁，如果你因为这个女人伤害了薇薇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刚说完，程夜宁周身的气场便蓦然一变。 从原本的温润到冷峻凌厉，再到如今的……毫不掩饰的怒气，宛如火山般爆发。 他不发一言地举起了手臂，单手握成拳，跨前一步便想要打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但是…… 他的衣袖被身边的女孩子拉住了。 “源源……”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哀伤和疼惜，似乎是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要对这样的男人宽容？ 第132章 离开他吧 但是季源脸上的表情比他更加悲伤，她只是看着程夜宁，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随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了。 “关系真好。”江律辰冷眼看着这一切，嘲讽地说道，随后便转身打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内疾驰而去…… 留下了程夜宁和季源。季源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辆劳斯莱斯驶离的方向，一动也不动，在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正因为她这样的表情反而更让程夜宁感到心痛。于是，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季源转过头来看着他。 “离开他吧。”程夜宁皱紧眉头，认真地说道，那语气中有着强烈的决意。 不知为什么，目睹着刚才的一切，他就是有一种被伤害的人好像是自己一样的感觉，所以他才会对江律辰感到如此怒不可遏。季源于他，已经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所以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这样伤害她。 但是，季源却静静地对着他露出了微笑，目光柔和：“谢谢你，夜宁。不过，不用为我担心。” “……你这样说的意思……”程夜宁不禁眯起了眼睛。 “就像你之前说目前无法放弃秦薇小姐一样，我现在……”说到这里，她望向远处，长叹了口气，“也没办法放弃他。” 程夜宁不禁语塞。虽然有心想说为了江律辰不值得，但他自己尚且对爱的人做不到如此洒脱，又怎能去要求季源呢？ 最后，他依旧携着那份忧心离开了这里。 而季源则是向着原本她和江律辰一起居住的别墅走去。 来到别墅门前，她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微微仰起头，正与站在二楼阳台上的江律辰四目相对，他手中握着手机，正在讲电话，虽然他的眼中的确映出了季源的影子，但却好像没有看到她一般，表情淡漠。 季源长叹了口气，知道他还在生气，也没有敲门，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前。 十分钟之后，江律辰结束了通话，也没有跟她打招呼便消失在了阳台上。 但是，他并没有来给季源开门，而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后，不远处驶来了一辆艳红色的越野车，看上去极为醒目，季源心中一动，以她对江律辰性格的了解，已经大致预感到了这在上演的是怎样的戏码。 果然，那辆车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前，一个身着和越野车的颜色如出一辙的大红色连衣裙的妖娆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季源认出来了，那人正是前几日帮忙江氏的国际超模linda，她扬起了唇角，以微微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季源，弯唇笑道：“原来是你啊，竟然一个人站在外面……就是说，已经被甩咯？” 季源勉强地扯了一下唇，就算是打招呼了，随后她便不再搭理她。她和linda之前是在江律辰的办公室内见过，当时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女人对江律辰抱有的心思，后来她甚至为了江律辰而不惜得罪蓝昔。 而现在，在江律辰打完那通电话的不久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很容易就能想像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linda，你要跟那些庸俗的女人聊到什么时候？快进来吧。”突然一个声音便插了进来。 只见那扇复古的高大别墅门已经打开，江律辰抱臂倚在门轴处，正挑眉看着linda。linda立刻满面妩媚地转过了头去，撩了撩散落在肩上的金色长发，步态婀娜地走了过去：“只是在慰问一下被江总甩掉的小女人。江总，你也太狠心了，竟然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站着……” “现在我顾不了那些。我只想跟你……好好度过……”他压低了声音，周遭的气氛也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暧昧了起来。 两人互拥着进了那扇大门，随后别墅的门便在季源面前关闭了。 她脸色苍白，虽然刚才装得很淡漠、无所谓，但是要说心里毫无难过感，那也绝对是骗人的。叹了口气，她从包内拿出了手套，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呆站着…… 说起来，对于那样漠视她的江律辰，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自从经历过容基的那件事后，他对她的态度便来了个180度大转变，让她甚至都忘记了这个男人对待女人的绝情冷酷。 此刻已将至十二月的中旬，冷风呼呼地吹着，季源缩了缩身子，依旧呆呆地站着。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了…… h城。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季存扫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了微微的讶色，他没有多想便接起了电话。 “贺先生，原来是你。” 季存声音温润。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给他来电的人便是在美国领导着极大势力的黑组织、令人闻之便闻风丧胆、但又向他伸出过援手的男人——贺子清。 “季先生，我首先要向您表示感谢。” “嗯？”季存先是有些一头雾水，随后宛如想起了什么一般，“洛婉惠真的试图逃走？” “是的，多亏了季先生之前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告诉了我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贺子清的声音客套疏离，却也不失礼貌。 贺子清将洛婉惠偷偷从狱内带走后，季存便联系了他，说以洛婉惠的性格很有可能在到达美国之后逃跑。于是他将洛婉惠在美国的一处秘密的据点告诉了贺子清。后来事情确实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贺子清立刻派人赶往那处据点，才使得她没能够成功逃走。 “只是之前比较幸运，在监视她的时候听她提起了这个地名，所以只是一点小事，您不需要太放在心上。”季存微笑着说道。 “对了，季先生。我近期……准备回中国一趟。”顿了顿，贺子清突然说出了出乎季存意料的话。 “哎？贺先生吗？”季存愣了一下。 贺子清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中国血统，他的父亲年轻时去往美国，携了一名中国女子，所以，贺子清便是拥有着纯正中国血统的美国人，可是他常年生活在国外，此刻却突然说要回国，不禁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突然，心中冒出了一个猜想来。 季存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思思？”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理由。自从得知了贺雨珍和贺子清的关系后，他便也理所当然地知道了林思实际上是贺子清的亲外甥。在美国的时候，林思犹豫刚得知真相所以比较混乱，故没有去见他，现在如果他提出想来见林思，那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133章 我有事找你 “是，我的确是想见浅浅一面。”贺子清叹息着说道，“这都是雨珍糊涂犯下的错，一定要跟着叶利荣那个男人，哪怕是一直做他见不得光的情妇也不愿意回头，甚至把浅浅抛弃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唉……” “可是……她……”季存有些犹豫。 虽然贺子清想要见林思，但是林思是否愿意见他呢？ “我会充分尊重浅浅的意愿，所以我希望季先生能把我的愿望向她传达，如果她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她。”贺子清仿佛是知道季存心中的顾虑，立刻这样说道。 “……好。我会跟她说的。”季存叹了一声，点头答应了。 无论贺雨珍对林思有多么绝情，可是贺子清作为林思的亲舅舅，却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谢谢你，季先生。”听到这句话，贺子清由衷地这么说道。 “没关系，这次对付洛婉惠，您也为我们出了不少力，应该是我谢您才对。” “这次回去……能够见到浅浅。也希望……能够见到……”似是随口而言，却带着一些异样的沉重。 “嗯？” “看到雨珍和她的亲生女儿，也让我想起了曾经被我遗弃的一个孩子……”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季存讶异地发出了疑问声。 ——贺子清的孩子？ 一直以来，他的认知就是，贺子清虽然在美国具有强大的势力，但却是没有子女的。可是现在从他的语气听来，似乎他曾经有过孩子，而且，还被他遗弃了？ “总之，就这么定了。我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寻找时间回国，到时候，就要麻烦季先生了。”贺子清也不愿多说孩子的话题了，而是最后这样说道。 季存放下电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沉重…… 贺子清，这个男人，似乎也隐瞒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再说程夜宁，与季源分开之后，便颇为担心，有心想要跟着她，但是却明白此刻的季源并不需要自己。 因此他开着车在a城的郊区里漫无目的地兜着圈。 就在这时，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他条件反射般地停下了车，拿出了手机，扫了一眼屏幕，顿时，他的眼中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 原本以为打来电话的人是季源，如果是那样的话，无论她的情况怎样，至少他可以感到安心一些。可是打来电话的人，并不是她。 “薇薇，怎么了？”他接起了电话，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虽然依旧担心季源，但是，刚回国的这一天，秦薇便主动打来电话，依旧让他十分开心…… 但是，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又沉了下来。 那声音淡淡地说道：“夜宁，你可以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清淡而毫无波动的语气，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慰问话语，而是一如既往，甚至似乎在找他帮忙一般，丝毫也没有问过他这几日工作刚回来是否辛苦。 心中一凉，他低声叹道：“我现在在a城，如果过去的话来得及吗？” “没关系，你过来吧。”仍旧淡淡地说道，“就这样，我还有些事，拜托你了。” 随后，电话便挂断了。程夜宁怔怔地将手机拿离了耳边，一瞬间，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恍惚，大脑一片空白的当下，他望向了季源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发动了引擎，向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都不停地回荡着同样的思绪。 “有事……要拜托我吗……”无意识地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因为跟那个女子在一起而感到那么受伤。 在他的记忆中，秦薇几乎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她会说喜欢跟他在一起，她会让他陪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游玩，她也会对他说自己的心事，但是，就是从来没有过一次问过他，开心吗？难受吗？喜不喜欢？这种程度的问题。她从来不曾关心过他的感受，却极为热衷于把她自己的感受和他分享。虽然这也让他很开心，但果然还是缺少了什么东西…… 如果说……他身边也有一个像季源那样的女孩子，即使是被他无理地要求着，也还是会一如既往去守候，那该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呢…… 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那种感觉，那种被一个人坚定地选择、需要着的感觉。 于是，他忽然意识到了，在这一刻，他变得好羡慕江律辰，这种感觉即便是在当年察觉秦薇内心喜欢的人是江律辰时也没有如此强烈过。 他不禁苦笑着。原来自己看似是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偶像，其实，内心说不定只是个渴望着被爱的普通人罢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已经驶入了h城城区。循着熟悉的路线，将车停在了季氏总部的停车场内。 敲了敲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门，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应门声，于是，他走了进去。 秦薇抬头看见了他，对他微微笑了笑：“你先坐。” 亦没有询问他是否疲惫，更没有一句表示麻烦了他而感到歉意的话语。对于这一切，程夜宁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设计图纸，并不时在上面写画着。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抬起了头，对程夜宁微笑着道：“抱歉，我刚才因为有了灵感，所以就没有办法停下来。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来商量一下我找你的事情吧。” “……好。”强忍着心痛，程夜宁如往常一样，带着一丝温柔的淡笑回答道。 秦薇要找程夜宁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询问他近半年的档期安排，她希望自己下一次代表季氏开发布会的时候，仍然能够有他来帮忙宣传造势。 程夜宁虽然答应了，但一颗心已经如冬天的湖面般结了冻。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次数多了，终归可能对他的事业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一个像他一样知名度如此之高、全国上下都有着他众多的狂热粉丝的艺人，如果经常去与季氏这样只在地方上较有名气的企业合作，时间长了只会是自降身价的行为，甚至可能会有有心人批评他随便接拍等等。一次两次都可以商量，但次数太多又会如何呢？ 第134章 我认识你时也是冬天 看着面前女子用那美丽得仿如天使般的绝色容颜巧笑倩兮，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要求其实让他有多么困扰，甚至可能将他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 程夜宁那双美丽若雾的眼眸内盛满了迷惘…… 在这一天的晚上，季存收到了一份辞职信。 署名是蓝昔。 看到这份辞职信的时候，季存的双目内充满了感叹，但却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虽然从他个人角度来说，是绝对不会希望蓝昔离开季氏的，甚至之前他为了能让蓝昔留下来不惜答应洛婉惠的条件，但自从他从贺子清处得知了蓝昔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留住这个女人了。 说到底，蓝昔会来季氏只是因为与贺子清的关系。而现在，蓝昔也得知了怂恿贺子清让自己来这里的幕后之人是洛婉惠，这就更让她心生不爽，想要离开了。 ——和贺子清相识以来，蓝昔就异常讨厌身为情人的洛婉惠。 所以此刻，她绝对不再有再在季氏留下去的理由了。 “那个女人只是想要对付江律辰，想要报复他，竟然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把我卷进来，真是不爽啊。” 知道真相后的蓝昔厌恶地嘀咕道，随后又蓦然展开了一抹笑容，说道：“不过，在季氏的这段经历也不坏，所以季先生，你千万不要失落哦。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个不错的男人。” “真觉得我不错的话就留下来。”季存苦笑道。 “嘛，等季氏再发展一段时间吧，会有机会的。”蓝昔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季存望着蓝昔的背影，心中腹诽道，你这样急着回去估计还有那个男人的原因吧…… 时间慢慢滑向新的一天与旧的一天的交汇处。 程夜宁开着车行驶在h城夜半时分的街道上，秦薇坐在副驾驶座上，将头侧靠向椅背，美丽的睫毛掩住了那双减水双瞳，看得出来，她工作到此刻，确实十分辛苦了。 “睡了吗，薇薇？”程夜宁轻声问道。 问出口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或许她已经睡着了。但是，他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她的回答：“还没有。可能是今天有了很不错的灵感，所以反而没有睡意了。只是有些累而已……” “这样啊……”程夜宁轻应道，在这样的夜色中，他的眼眸显得更加绝美，仿佛盛满了雾气一般氤氲着，他的鼻端能够感受到身边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芬芳，肌肤仿佛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暖一般，在这样的午夜时分，仿佛化作了什么东西一股脑涌入了他的身体。 于是，他犹豫着，开口问道：“我明天早上就要赶回a城继续拍戏，所以……难得今晚有时间，要不要去万离桥看看？” 万离桥是h城颇为壮观也颇为知名的一座桥，桥体宽阔，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所以并不是供车辆行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经将这座桥视为了一处景点，站在桥上看着桥下流过的江水，也别有一番壮阔。 秦薇睁开了眼睛，看向程夜宁的时候，她清晰地读懂了蕴藏在他眼眸内的缱绻和温柔，不禁也露出了一抹笑意，用手顺了顺散落着的长发，看向了窗外，略微思考了一下，她点头道：“好啊，最近也没有什么时间像这样和你说说话，现在去万离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秦薇爽快地答应了自己这明显如同约会一般的请求，程夜宁不禁感到心中一热，于是，他没作迟疑，便转动了方向盘，向万离桥的方向驶去…… 夜风吹拂着，月光就被这风携带着缓缓流淌下来。 夜色下的万离桥显得静谧而唯美，桥下的江水闪着清浅的波光，格外迷离梦幻。 异常美丽梦幻的光景，并且，身边还有着这样一个目前几乎被所有怀春少女所憧憬、恋慕着的帅气的男人，这光景不知被多少女孩子幻想过—— 但是，秦薇的脸上却只有淡然。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多么值得珍惜的情况之中，只是将其视作平平常常的看夜景一般，微微笑着望向夜色中的江水。 程夜宁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侧脸，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眼前的女子，是他爱了十三年的女孩子，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了能够被她爱上，所以一直默默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只要是她所需要的，他都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满足，即使因为自己过人的俊美以及在娱乐圈如日中天的事业发展使得自己追求者众多，但是为了她，他拒绝了一切暧昧，即便知道作为艺人，适当地和其他女星炒炒绯闻，对于自己来说有益无害，但即便是虚假的绯闻，他也不愿意，因为他只希望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是她…… 多年以来，他就是这样深爱着她。 可是，就如同被说过太多次的那句话一样，“一个人主动久了是会累的”，长久的付出却无法得到回报，程夜宁如同所有正常人一样会感到疲惫。 尤其，是在认识了季源之后，他更加感受到了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渴望爱和温暖的普通人。 其实，程夜宁没有说过，最近他和季源的关系频频被误会的时候，他有多么希望能听到秦薇过问一次这件事情。想要听到她说“夜宁，最近总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是谁？你很喜欢她吗？”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够说明她在意着他的事情，而他也就会微笑着告诉她“我跟她只是朋友”，可是，秦薇连一次都没有问过他，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 “冬天了……”无意识地喃喃着，程夜宁望着远处的星光，侧脸在星辉的照耀下朦胧而美丽，“薇薇，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是冬天……” 恍惚间就仿佛又想起了十四年前的那个冬天，遇到穿着白色呢褂和白色筒靴的美丽少女，用着从来没有人用过的与他完全对等的目光望着他…… “刚认识的时候吗……”秦薇有些感兴趣地重复道，随后微侧过头想了一会儿，笑道，“抱歉，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我们确实是在冬天相识的……” “是啊。” “不过，具体的情况真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呢……总之，是某一天你突然来到我所在的教室，托雨乔给我带话的时候吧？”似乎是在仔细地回忆着，随后又放弃般地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我确实忘记了，你知道，我不太擅长去记以前的事情，尤其是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第135章 我爱你十四年了 风依然在吹着，仿佛是下车后的第一次，程夜宁意识到了，这是寒冬里的风，冷得彻骨。他有些怔愣地看着秦薇依然微笑着的侧脸，在晕着月光的夜色里美得不真实，却又虚幻得有种让人永远也触碰不到的感觉…… ——她，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和他在那个飘雪的操场上相会，也不曾知道那一刻他所感受到的心动。甚至，她将其定义为“细枝末节的小事”，那些虽然小却一直被他视作重要回忆的一点一滴…… “怎么了？”许是看他不正常地沉默着，秦薇有些好奇地侧过头来问道。 程夜宁恍然般地回头，仿佛才从自己的冥想中回过神来一样。那一刻，他想起了好几个小时之前在a城与季源分别的时候，她说的话。 …… “就像你之前说目前无法放弃秦薇小姐一样，我现在……也没办法放弃他。” …… 他恍惚地想，或许他现在的心防是最脆弱的时候，一直以来不肯放开的东西，或许只需要有人再推一把，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放手了。是画上句点的时候了，无论结局如何……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他的双唇已经自动地开口了。 “薇薇……我有话对你说……” 秦薇看着他，脸上的好奇之色慢慢消失了，似乎察觉到了他脸上不似平常的郑重一般，她的脸色变得古井无波，静静地等待着。 “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操场上，并不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当然，我知道，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那一天的你太过美丽，所以我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动。是你让我知道了一见钟情这种事在这个世上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爱上了你，并且爱了你十四年。在我身边出现过太多女性，可是我的心已经不会再动了，因为在我的眼里，她们或许都很好，但我只爱你……” 程夜宁脸上恍惚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和坚定，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秦薇，没有躲闪。 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次告白，但上一次的告白却因为要让江律辰误会，所以他自顾吻了她，最后也没有得到她明确的回答，而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要传达他的心声。 秦薇淡淡地回视着他，没有开口，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程夜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肩，低下头来看着她绝美的面庞，压低了声音，认真地问道：“我已经等了你十四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十四年来第一次，他说出了不再满足于待在她身边、而是祈求能得到她回应的话，他认真地看着秦薇的面容，那眼眸中的专注清晰地昭示着，只要秦薇在此刻点了头，他就将心甘情愿地为她奉献出他所拥有的全部。 但是…… “夜宁，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我也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很重要。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我现在并没有和谁交往的心思。”秦薇微笑着说道，那语气中的自然仿佛并不是在拒绝着某人的告白，而是像讨论晚餐吃些什么一样平常。 程夜宁眼眸中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但他却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苦笑着移开目光，而是仍然认真地看着她，问道：“如果……今天向你告白的是江律辰，你也会这么说吗？” 秦薇皱起了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今日穷追不舍的程夜宁十分异常，她转过了头，望向远处，淡淡道：“如果换了江总，那也就是说今天经历的事情全部都会不一样，我的心境也会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 “薇薇……说到底，你并不爱我，是吗？” 秦薇听到了这句话，并没有动，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凝视着和江水融为一体的莹白月光，说道：“现在，我并不爱你。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如果秦薇只是回答“我并不爱你”，那么或许他的心不会变成这样，但是当秦薇说出了后面的那句话的时候，程夜宁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穿刺而过，那种疼痛深入骨髓…… ——虽然并不想这么说，但他的心中还是不自禁地翻涌着这样的念头。 ——薇薇，你真的，好绝情…… 那之后，程夜宁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和秦薇一样眺望着远处，却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默默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十分钟之后，程夜宁开着车将秦薇送回了住处，而这一路上，他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一天晚上似乎注定要发生太多的事情。 林思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有些不满地打开了床头的灯，顺手将手机摸了过来，目光扫向屏幕…… 随即，她的睡意便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无踪了，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 “喂……”想了想，她还是接了起来。 那一刻，她已经顾不得去掩饰声音中的颤抖了。这个人，已经太久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 “思思，是我……”叶允沙哑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 “嗯……” “我在你家楼下。可以……见见你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思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如果是在得知真相之前，她或许会对他的这句话充满希望，可是在得知了两人真正关系的现在，她只觉得无尽悲哀。 “我听季存说，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我已经知道了……”林思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脱力感，在这空无一人的黑暗房间内更显虚无飘渺。 “思思……”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是来跟我叙兄妹情的吗？还是要指责我的生母破坏了你的家庭？”林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语中充满了尖刻。 “都不是。我只是……想要见你。” 十分钟后，叶允和林思已经在林思家的客厅内相对而坐。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林思低着头问道，她来a城并没有太久，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叶允联系了，他怎么会连她的住址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第136章 一起堕入地狱 “如果真的想要找你，这点事很容易调查。”叶允看着林思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他能够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女孩子变得陌生了，不再是将他视作曾经的爱人，而是视作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存在…… “目的呢？”林思淡淡地问。 “我比你要早知道这个真相很久……”叶允并没有正面回答林思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开了，“刚知道的时候，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以前你应该一直都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很复杂，我跟我爸之间一直都有矛盾，我虽然将他当作父亲来爱着，但同时也将他视作伤害了我母亲的人来恨着……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将你带到我家里过。我一直都恨着那个介入了我家庭的女人，我母亲甚至因为那个女人而尝试过自杀，当时我看着她被救回来时苍白得如同真的死去了一般的表情时，我心中的恨意也达到了顶点……” 林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努力克制着双手的颤抖，静静地听着他诉说。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你是我爸和别的女人伤害我母亲的成果……每当想到这一点，我心中的纠结就无法控制。一方面，我深爱着你，你曾经是我发誓要倾尽一切守护一生的女人，但另一方面，你的存在又让我妈妈如此痛苦……我甚至不知道我该对你抱有怎样的感情。然后，当我想到，我们两人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时，我就觉得我只应该做一件事——那就是远离你。我觉得，只要远离了你，所有这一切让我纠结痛苦的事情就会画下句点……”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声，看向林思的眼中充满了深邃的情感。 “但是……我错了……我离开你，自顾自地对你说了分手，我觉得这样能保护你的心，至少让你不知道这一切，而我也能不再见你，不用纠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对你……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安心或者轻松，每天每天，只有和以前一样强烈的痛苦……” “因为你已经在我身边太久了，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早已深深地刻在我的骨髓里，现在突然失去了你，那种空虚感快要把我击倒了……我每每想到贺雨珍时，心中只有恨意，可是想到你……我才发现，纵使我对你抱有过多么复杂的感情，但其实，从来没有恨过……” “当我察觉我对你竟然连一丝应有的恨意都没有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不爱你。即使你是我的妹妹，即使你和你的母亲是使我母亲如此痛苦的原因，我也依然……爱着你。” 这样说着，叶允的表情显得如此诚挚，他就这样深深地看着林思，眼中涌动着的是如海般的感情。 林思的表情变得僵硬了起来，之前她还能够维持淡漠，但现在，她已经克制不了身体的颤抖，眼眶也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不是注定不能在一起了吗……”林思颤声说道。 “是啊……毕竟是这样的血缘……”叶允的目光中有些许黯淡。 林思强忍着泪意，当叶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才猛然发现，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当叶允说出他恨不了她、即使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也依然爱着她的时候，她也是一样爱着他，只有这份感情，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所以，我绝对不会强迫你跟我抱有一样的想法……” 突然说出口的话让林思诧异地抬起了眼眸，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 “我想了这么久这么久……当我发现我不恨你、即使得知了你是我妹妹也还爱着你的时候，我终于决定了，我不想要因为这些事情而束缚自己的心、隐瞒自己的感情，我想要不顾一切，无论今后还将要面对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也跟我抱有一样的想法……堕入地狱……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你是想要……”林思的眼圈又红了，不过这一次和之前想哭的情绪又有了微妙的不同。 “我今天来，只是想把我的这份心情传达给你，告诉你，即使有了这样的关系，我也会一直爱着你。并且，向你道歉，为了之前伤害你的事情……思思，无论是作为我的妹妹，还是作为我爱的女人，我都希望你能一直生活在阳光下，幸福下去……即使忘了我，也没关系……”叶允凝视着林思，眼眸中感情涌动着。 林思怔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之后，叶允又随便说了些平常的话题，她也怔怔地应着，心不在焉。过了不久，叶允站起了身，向她微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 “嗯……”林思仍旧恍惚着，甚至连起身送他都忘记了。 叶允叹了口气，来到了她的身边，突然双手握住了她的肩。林思只觉得面前突然一片阴影落了下来，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便感受到了一个凉凉的轻吻，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如果他们没有那么一层关系的话，这些事明明都应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就像过往经历的那九年一样…… 看到林思并没有送他的意思，叶允无奈地摇了摇头，闪过了一抹怜惜之色，却也知道她刚得知真相不久，如今又突然要她来面对他的感情，心里一定是纷乱无比的。 于是，他只得再宽慰了她一句，便自顾自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将手搭在门把上，转动，迈出脚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嗒嗒嗒”的小跑步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更为清晰，让他还来不及思考，便赶到自己的身体被从后面猛地抱住了…… 那是他所熟悉的小小的温暖，那也是他最眷恋、无法放手的温柔。 “不想你走……”少女抱着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声音小而沙哑，飘渺地响了起来，“哪怕是进地狱……果然没有你就不行呢……” 叶允背脊一颤，又听到她接下来的话语。 第137章 为她不爱惜自己而生气 “……在一起吧，叶允……继续在一起吧……” 叶允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叶允回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而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也因此显得更加梦幻而迷离…… 凌晨两点的时候，季存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原本是意识朦胧中随意地扫过上面的内容，但只在看了一两句时便猛地坐起了身，愣愣地看着。 ——“季存，记得这之前你向我告白过，那一次，我没能做出回答。而现在，我可以了。只想说，在和叶允分手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你帮过我太多次，你为了不让我伤心，也做了很多，这些都让我很感谢，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心动过，想着如果最终不能和叶允在一起，那么一定会选择你……如今，我做出了通往地狱的选择，或许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但人生只有这一回，我也想像源源一样为自己的心勇敢一次，哪怕最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请不要为我担心。也希望你能够尽快忘掉我，寻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署名是林思。 季存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那目光强烈得仿佛要将屏幕烧出一个洞来一般。 ——做出了通往地狱的选择。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努力地想要从这句话中理解出不一样的意思来。可无论他怎么理解，他也只能想到那一种可能性…… “你……竟然为了他，连伦理都不顾了么……” 长久的沉默之后，这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从季存的口中吐了出来，随后他放松了力道，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面朝着天花板，即便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也还是紧紧地看着什么…… 心中有一种剧烈的痛楚弥漫了开来，追求林思以来，即便知道了她对叶允有多深的感情，他也从未如此绝望过，可现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他人生中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夜色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他永远地淹没其中…… 夜深寒，尤其是在十二月天里一个人待在户外。季源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如今时间已接近凌晨两点半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守了这么久。这种感觉就仿佛回到了她刚跟着江律辰来到a城的那段时间，他为了让她知难而退，特意给她安排了各种工作，以至于她不得不每天忙到凌晨。她原以为自江律辰对她的态度改变之后，就可以不再体验这样的事情了，但现实总是让人始料未及。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手机，这种时候她还真有些想对林思或者程夜宁倾诉，不过此刻这样的深夜里，她也不想去打扰别人，于是虽然心中难过，却也只能就这么站着。 ——自己这么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在心中吐槽着自己，不过一向她都习惯了去坚持，觉得此刻放弃太过可惜了，正是这份习惯性的思维让她始终抬不起脚离开。她甚至或许不是为了让江律辰不再生气，而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已。 冷风越来越强，刮过身边的风带上了“呜呜”之声，天也阴沉沉的。季源祈祷着不会在此刻下冬雨。 但显然，老天并没有听到她的请求。先是一点一点的水滴，而后雨势便慢慢大了起来。 “真是倒霉啊……”季源将身子往别墅的房檐下缩，不过那也不能被称之为房檐了，只有那么窄的一小段而已。 ——姑且坚持到早上，不行再说吧。 就在她这么默念着的时候，身子已经一点点被淋湿了。 “回去吧……”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这么要求着，让季源的眼中充满了矛盾。 她很清楚这样做是不值得的，但是自己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如果现在回去，就相当于否定了方才的努力。于是她又始终犹豫着踌躇不决。 从衣服到头发，慢慢都被冬雨浸湿，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凉气侵入心底，双唇都有些泛白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连动也动不了了，脑袋开始变得昏沉，视野中只有一片雨雾朦胧…… ——等到能走的时候，就走吧…… 脑中不停地盘桓着这个念头，她抱臂缩在门边，雨水从头发开始慢慢流了下来，打湿了她的整张脸…… 就在她的思绪也要因这冷雨而模糊的时候，身后的别墅门被一把拉开了。 季源努力转动着僵硬的身体往后看去。 别墅内连灯都没有打开，一片漆黑下，江律辰正站在门口，看着大雨之下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他目光阴沉，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过，季源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他在生气。 “江总……”虽然冷得难受，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轻唤着。 江律辰的侧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完全，只能窥见其俊美的轮廓而已，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良久，他一把伸出手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粗暴地将她拉进了屋内，而后他关上了门、打开了灯。 灯光和温暖一同猝然降临，让季源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源，你真的是想要气死我吗？！”江律辰怒道，双眸紧盯着她，“这么冷的天气、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能找个地方歇着？你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我都让你回去了。” 季源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江律辰能看出来她正在无声地抗议，那双蕴藏着些许倔强的眼眸就像是在说“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江律辰显然是还在愤怒当中，不过，看到她此刻全身都滴着水的样子，责备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到浴室内，拿了干净的毛巾，又随手将自己的厚外套拿了过来，一言不发地为她擦头发。 这个时候，连江律辰也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白天和季源说再也不见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确是想要跟她分手的，因为他向来都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性格，说过如果再发现季源主动接近程夜宁的话，就会跟她分手，这并不是他觉得季源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而只是因为他的自尊受不了这样的身边人而已。 第138章 至少比你真 可是当半夜醒来，察觉到外面开始下雨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以那个女孩子的倔强，会不会还傻傻地等在外面？他原本打算不予理会的，毕竟以前也有过不想要跟他分手的女人守在他家门口的前例，而且还不止一个，那时他从来没有理睬过这样的人，也从来没为她们担心过，他对于自己并不珍惜、并不重视的人，向来都十分无情。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没办法不担心季源，于是他便起身出去查看，结果真的看到了他想像中的光景…… “你……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想到这里，江律辰无奈地说道。 随着发梢滴落的水滴越来越少，江律辰原本的怒火也渐渐消散了，虽然还是很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的这份不爱惜，或许他们的关系真的就到此结束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季源小声说道。 “去洗个澡吧，全身都又湿又冷的。”江律辰站了起来，收起了毛巾，拉起她的手便向浴室走去。 就在这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朦胧的声音。 “江总，发生什么事了……”那声音中混着娇柔和慵懒。 季源的身体一僵，察觉到了那是白天来到江律辰这里的linda。 linda此刻只穿着一件刚好遮住臀部的睡衣，属于国际超模的白皙纤细的双腿裸露在外面，看起来格外晃眼，因为只穿着一件睡衣的缘故，所以无论是丰满的胸部还是纤细的腰身，其线条都暴露得一清二楚，长而卷翘的长发散落在前胸，显得极其慵懒美丽。 看到如此尤物，季源的身子变得更加僵硬了。 ——想也能知道，方才她在门外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这两个人在温暖的屋内柔软的大床上做了些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抗拒江律辰拉着她的手了。 “哎？这不是在门外那个被江总抛弃的小姑娘吗？江总，你这是心疼她？”当看清楚江律辰此刻拉着季源的时候，那双朦胧的美目总算清醒了一些，不过很明显，那其中蕴藏着不悦。 的确，醒来的时候发现一起过夜的男人不在身边，反而跑去心疼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差太远的女人，肯定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不过，江律辰此刻眼眸中有着比她更多的不悦之色，他似乎感受到了季源的僵硬，因此也对linda女主人一般的口吻更感不快。 “正好你也起来了，现在收拾一下，赶紧走吧。”眼眸微沉，江律辰皱着眉冷冷地对linda说道。 这句话一出，linda和他身边的季源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现在？凌晨时分，外面寒冷无比，再加上还下着大雨…… linda眼中原本的睡意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来：“你……是认真的？” 江律辰冷嗤了一声：“你以为我在逗你？” “为什么？！”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linda怒瞪着江律辰，开什么玩笑，以她堂堂国际超模的身份，有多少男人砸下千金才能跟她见上一面，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把她像垃圾一样赶出去？他竟敢如此？！ 江律辰不耐地答道：“你在这里，源源会不高兴。” “……诶？”原本低着头有些置身事外的季源突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江律辰。 她原本以为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心情不好，所以才突然赶人，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理由。 “……你……你说什么……？！”linda由于太过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伸出手来指着季源，“她不高兴？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她的情绪有那么重要吗？江律辰，你竟然为了这样的女人要把我赶出去？！” “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很碍事，至于是不是一无是处，对我都无关紧要。明白了吗？”淡漠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只有显而易见的不耐。 “你……”linda双唇颤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你去洗澡吧。”江律辰回头对季源说道。 季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走进了浴室中。 “还不走？”等到季源进入浴室之后，江律辰抱臂看着linda，那眼眸中的轻视和嫌恶一览无余。 “江律辰，你……不会是对那个女人玩真的吧？”话音仍旧颤抖着，不过至少linda已经从最初的极度愤怒中恢复了些许理智。 “至少比你真。” “好……好……”linda冷笑着，心中却涌起了无限的悲哀，眼前对她冷言冷语的江律辰与几个小时前的温柔缠绵完全不同，她只是可笑自己竟然也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自从决定为了帮江律辰舍弃蓝昔之后起，身边就有无数人提醒自己，说江律辰是出了名的花心，在他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的，而且大多数下场都不太好，可她却因为太过迷恋这个男人而对那些言论置之不理，满以为凭借自己国际超模的傲人身材一定可以让这个男人欲罢不能，可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江律辰，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这么大叫着，linda连衣服都未怎样穿起，便冲了出去。 江律辰却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今天的事情对于linda而言固然是极其巨大的一个打击，可是对江律辰来说，却只是发生过太多次、太过平常的事情，被他中途情绪不高而赶出去的女人并不止一个两个。 热气氤氲之中，他来到了浴室内。 “源源？”他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从他让季源进去洗澡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可是季源却还没有出来，不仅如此，连水声也听不到了，他觉得有些奇怪，才走进来看一看。 只见大理石砌的宽大浴缸中，季源正趴在浴缸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江律辰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了她：“源源，你怎么了？” 用手试了一下浴缸内的水温，已经有些变凉了，看起来她也躺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嗯……？”似乎是感觉到了身边的晃动，季源睁开了眼睛，“啊咧？” “身体不舒服吗？”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过由于浴室内热气蒸腾，她的额头比较热，也分不清楚是否因为发烧。 第139章 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啊……没有……”似乎这才清醒了过来，季源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小心睡着了……” “睡……”江律辰怔了怔，这才无奈地失笑道，“原来只是睡着了。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抱歉……”习惯性地道歉，她直起了身子，但是在浴缸内泡的时间并不短，所以头还有些昏晕，她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小心一点。”他慌忙抱住了她。 她身上全是泡在浴缸内之后带着的水滴，此刻都沾在了他的外套上，濡湿了一片，不过江律辰却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他脸上带着“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打开了热水龙头，调节着水温。 “差不多就上来吧，泡久了对身体不好。”他扶着她的身体，温柔道。 此时此刻，因为白天看到她和程夜宁在一起之后的怒气已经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季源并没有为这件事道过一句歉，只是固执地待在他的家门前，但即便如此，反而更让他觉得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此刻的他对她也只剩下了无奈。 “嗯……”季源点了点头，江律辰便将手边架子上白净的毛巾拿了过来，仔细地为她擦拭身子，拉着她的手，将她从浴缸内带了出来。 随后，江律辰也简单地洗了一下，这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三点半。 考虑到房间内有自己和linda方才共度良宵的气味，可能引起季源的不满，因此他还是带着季源换了个房间睡觉，反正这栋别墅如此之大，房间很多，平时也有人定期收拾，所以换个房间睡觉并不是什么难事。 “时间不早了，睡吧。”江律辰随意地将手搭在季源的肩头，有些睡意朦胧地说道。 “江总……”原本并不想打扰他睡觉的，但是不知为何，有些话还是脱口而出，“为什么突然又对我温柔了呢？” “我平时就是这么对你的吧……”江律辰微闭着眼睛回答道。 “嗯……虽然是这样……”季源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白天他还在生自己的气，现在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拿你没办法而已，所以不跟你计较了。我也知道你跟他之间没什么。”江律辰淡淡地说道。 “那样对linda小姐的话……没关系吗？” “难道她还能对我做出什么？”听季源提起linda，江律辰不屑道，“她还没有这个能力。” “这件事我当然相信了……”季源撇了撇嘴，的确，虽然linda也是十分有身份的国际超模，但想要报复如今在国内商界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江律辰，的确还是有些勉强了，哪怕她身后有着什么势力，也未必就动得了江律辰，所以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至少等到天亮再让她走，现在外面这么冷，又黑，还下着雨的……” 季源叹了口气，她并不是圣母玛丽苏，无条件地去担心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只是站在江律辰的立场来说的话，这样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你跟程夜宁在一起久了，思维也开始像他了吗……”江律辰冷笑道，“担心她的感受的话，你的感受怎么办？” “……诶？”季源愣住了。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不愿再多解释，江律辰困倦地说道，随后便真的闭上了眼睛。 季源一个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江律辰方才说的话，这让她对于身边男人的性格又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他一直都是这样，霸道地保护着自己所重视的人，而从不考虑他所不在意的人的感受，更不会允许因为那些不在意的人而让他重视的人有哪怕一点点的伤心。 想起自己最初就是他所不在意的人，所以被他无情地对待，而现在，她却成了他重视的人。这变化之巨大，现在想来，仍觉感慨。 季源并不知道他这样的性格好不好，但至少，在此刻让她感受到了温暖。 就这样随意地想着这些事，慢慢的，意识渐入了梦乡…… 一个星期以后。 周雨乔如平常一样前往湘江上班，熟门熟路地将车开至停车场，而后向着湘江的大楼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眼前的两个身影。那一刻，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那在前方走着、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的两个人，赫然正是她所熟悉的叶允和林思。 如果是在很久以前，这样的光景一点都不会让她感到在意，可现在，周雨乔毕竟也是知悉两人真实关系的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据她所知，叶允和林思是相当相爱的一对恋人，但却由于身世上的离奇巧合而被迫分离，哪怕他们再爱对方，这份感情也不可能容于当世，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会再度这么要好地在一起了？难道说，他们决定忘掉以前做过恋人的事情、而以兄妹的身份在一起？ 周雨乔不能相信人的心有这么大，即便叶允和林思最终能够毫无芥蒂地以兄妹的身份相处，应该也不会是现在吧…… 越想越觉得疑惑，她便又仔细地观察了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那般亲密，都像是情侣一样。 虽然好奇，可是此刻她又不能直接去问这两位当事人，毕竟自己知道别人真实身份的事还是保密为好。可是……如果，真的是那种可能性的话……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动着，如果那两个人真的决定即便这样也要在一起的话…… 一整天，周雨乔都在思考着这件事，傍晚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季存吗？”电话一接通，周雨乔便急迫地开口问道，“我今天看到叶允和林思两人一起出现在湘江了……” “……” 通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压抑的声音，季存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周雨乔也是一时比较激动，此时听到了这个声音也冷静了下来：“对不起啊……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们决裂了，可是现在，他们又和好了吗？” “他们和好了。”季存声音沙哑地说道。 “……诶？”周雨乔愣住了。亲耳听季存证实了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可是现实生活啊，难道也会有这种明知是乱伦却还奋不顾身的爱情吗？ 第140章 一起买醉 季存沉默不语，周雨乔也在这沉默中尴尬了起来。 正当她有些不安地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季存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雨乔。” “啊……什么？” “……能来陪陪我吗？” 季存和周雨乔再度来到了清水山庄，季存面容憔悴，一点也看不出这之前的他是多么从容淡定。他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到最后，周雨乔终于忍耐不住了，一把抓住了他端酒的手腕：“你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 “为什么的……因为你已经喝很多了啊。”看到季存狼狈的样子，周雨乔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我已经压抑了一个星期了……好不容易能放纵一次，你为什么阻止我？”季存已经明显有了醉意，他握住周雨乔的手腕，想将她拉开。 但周雨乔却不愿轻易放手，她紧紧地握着他：“我不准你这样对自己的身体。” “雨乔……我找你来是希望你成为我倾诉、发泄的对象，不是让你来跟我说大道理的。”察觉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季存有些粗鲁地甩开了她。 “为了林思……就为了林思吗？！”周雨乔忍无可忍地冲着他喊道，“如果你们以前相爱过也就罢了，可是你一个人单恋了她那么久，明明她什么都没为你付出过，为什么你还要这样一往情深？她现在已经决定跟叶允在一起，你难道以为这样默默守候下去就会让事情出现转机吗？” “够了！”季存的脾气也同样被引了上来，加之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头脑也越发升温了，即使知道周雨乔说得在理，也同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杯接一杯的酒再次被灌进喉咙中，周雨乔想要阻止，却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看着季存的样子，周雨乔的眼泪也不停地流了下来，心疼季存，心疼自己，为季存而愤怒，也为自己而愤怒。说到底，自己觉得季存傻，可她自己又何尝不傻？ “好……你不停下是不是？那我陪你一起喝，如果你喝出了什么问题，我也陪你一起出问题！”这么说着，她流着泪学着季存的样子一杯杯地灌着酒，以前和江律辰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常常嘲笑她不会喝酒，有时她和江律辰一同参加饭局，江律辰甚至会帮她挡酒，而现在，她却第一次尝试着这样猛烈地灌酒，比自己想像得更加不胜酒力，很快，大脑就模糊了起来。 接下来做了什么事情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完全凭借着本能，她好像感觉季存一会儿在自己眼前，一会儿又消失了，好像感觉自己抱住了谁，又感觉自己被谁抱住了，就在这样的模糊状态中，她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阳光煦暖地洒了下来，这是冬日的阳光，温暖而不会让人不快。 江律辰那座建在郊区的别墅之内，响起了流畅悦耳的琴声。 江律辰站在落地窗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坐在钢琴前挥舞手指的那个女孩子，专心地听着自她指尖流泻的乐声。 女孩子所弹的是李斯特的《爱之梦》，这首曲子平淡流畅的曲调中总是透着一丝神秘色彩，恰如曲子的名字一样，时常让人产生堕入了虚幻的感觉，而季源的演奏水平显然不差，将这种感觉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据季源所说，她之所以这么喜欢这首曲子，是受了曾经玩过的一部日本的单机游戏的影响，在那部游戏中，女主角白河萤就是一位热爱钢琴的女孩子，而她常常弹的这首《爱之梦》贯穿了她和男主角伊波健相恋的整个故事，那个故事和这首曲子一起打动了季源的心，所以她才会立刻学习了这首乐曲。 一曲终了，季源静静地放下了手。 “弹得很不错。真没想到，你竟然对钢琴这么有研究。”江律辰微微笑着说道。 “毕竟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钢琴了，不过一直只是将它当作业余爱好罢了。研究什么的就算不上了。”听到江律辰的夸赞，季源自然是很开心的，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 “我也很喜欢钢琴。”江律辰微微回忆着说道，“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父母也教过我钢琴，不过很显然，也只是作为娱乐项目罢了，他们一早为我安排的道路就是接手江氏，除了这之外的事情，都只是娱乐。” “嗯，我能想像出来。”季源点了点头。 的确，作为江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江律辰自小会接受怎样的教育可想而知。在那一刻，季源也有些同情这个几乎被所有人羡慕的男人了，虽然他的地位和财富都让人艳羡至极，但也并不代表他就毫无苦恼。富裕，也有富裕的代价。 “你继续弹，我听。”江律辰扬起唇角，柔声道。 季源笑着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这一次，她换了一首曲子，纤细的十指不停地在琴键上舞动着，乐声悠扬，柔婉宁静地在这座只有他们两人的大别墅内流淌着。江律辰微闭着眼睛靠在落地窗旁，微开的窗口吹进了一阵阵凉风，虽然带着冬日刺骨的寒意，不过进了开着暖气的别墅之后也就消失无踪了。 有那么一瞬间，被琴声与微风包围着的江律辰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真是太好了…… 这个能够弹出好听的曲子、选择坚定地对自己好的女孩子，如果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话……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另一个女孩子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美丽得不似人间女子的她。 于是，他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那个人，所以无法一心一意地守护跟季源在一起的幸福，心中还是有着年轻时候的冲动，愿意为了跟某个人在一起而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滑动屏幕，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喂？” 当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季源也正好结束了弹奏。 “江总，发生什么事了吗？”方才一直在专心弹奏的季源只隐约感受到了某种气氛，却没有注意听清江律辰通话的内容。 第141章 薇薇，我不能帮你了 “贺子清回国了。”江律辰淡淡地说道，“这两天可能会接待他，又要开始忙一段时间了。” “是贺先生啊……”季源有些讶异地说道，想起那个人，便不禁暗叹，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林思的亲舅舅，世事真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他回来可能很想见见你的好闺蜜。”江律辰这么说道。 “啊……”季源恍然，不过随即眼眸中又泛起了一丝担忧。 林思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想必会十分麻烦吧…… 程夜宁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文件，那是秦薇托人交给他的，内容是有关下个月为秦薇推出新品牌宣传造势的安排，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久后，他的双眉皱了起来，一滴泪水自紧闭的眼眶中流出。 仅仅只有一滴眼泪。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泪水早已止住，他那双如雾般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了痛苦的决意。这是他第一次为秦薇而哭，也必定是最后一次…… 晚上的时候，秦薇听到了敲门声，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应道：“请进。” “薇薇，是我。”程夜宁推门走了进来，他目光复杂，直直地看向秦薇。 不过，仍忙于工作的秦薇忽略了他的眼神，露出了一抹淡笑，随意道：“你先坐，我正在工作，所以稍等一会。” 这么说完，她便又将心思集中于眼前的设计图上。 不久之后，秦薇察觉到了些许异样，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仍旧站立不动的程夜宁：“怎么了？” “抱歉，薇薇。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是说了吗？我正在工作，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忙完之后再说吧。”秦薇也没有想太多，反而觉得程夜宁这样反常的拖拖拉拉让她感觉很不悦。 不过，她这句话的话音方落，就感到程夜宁上前了一步，不仅没有如她所说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反而摆出了一副非说不可的架势。那双美丽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我必须要现在说。” 秦薇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终于察觉了程夜宁眼眸中不同寻常的认真与严肃，于是，她的目光慢慢转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眼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程夜宁却没有在意那道目光，他慢慢地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秦薇的办公桌上，那正是白天他看的那一份文件。 “抱歉，薇薇，接下来为你的新品牌宣传造势的事情，我不能给你帮忙了。”程夜宁目光深邃，仿佛蕴藏了无尽复杂的情绪，将那原本就美丽的眼眸装点得更加魅力十足。 秦薇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从程夜宁将文件递到桌上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此刻，她的眼眸内划过了一抹嘲讽之色，淡然问道：“原因呢？” “与季氏合作，对我的未来发展并没有太多益处。”程夜宁淡声说道，他的回答十分官方，原本看着秦薇就会显得无尽温柔的脸庞现在却没有半点表情，仿佛所有的爱恨都从他的心间消失了一般。 “这样啊……”隐隐的寂寞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以秦薇的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代表了什么，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厚厚的设计稿上时，又重新恢复了平淡无波，她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会留你。合作一场，各自保重吧。” 秦薇这样的反应并没有让程夜宁感到意外，他点了点头，又说道：“今晚我就要回a城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他转过身，一步步迈向了大门的方向，这短短的几步突然变得仿佛无限遥远，每走一步，他便感到有什么东西被他从身体内抛弃而出，而他，不愿再回头。 ——再见了。 他在心中轻声地默念着，纵使这一刻心如刀割，那种心痛甚至让他宁愿自己从来不曾遇到过她，可是他想，时间，一定会治愈这道伤痕的，一定会…… 如果是平日，即使他和秦薇分隔两地，他也会时常来看望秦薇，可是这一次，他却说了“有缘再见”。有缘再见，有缘才会再见…… 他一步一步远离，再不回头…… 第二天。 季源来到a城的中心公园时是早上十点钟，这个时间公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虽然寒风依旧不时地吹过，不过周遭的宁静还是让人感觉心情也很平稳。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便看到了那个一如既往戴着墨镜和鸭舌帽，把整张脸遮掉了一大半的男人。微微笑了一下，便跑了过去。 “夜宁，你来得好早。” “你很准时啊。”看到迎面向他跑过来的女孩子，程夜宁的唇角不自觉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意来，昨天离开h城时的窒闷感也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今天这么早约我来，有什么事吗？”季源笑容明媚。如今她和程夜宁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了，放在以往，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像得到，自己居然会和自己的偶像聊得如此投机。 “有事啊，很大的事。”程夜宁笑容未改，不过被墨镜遮住的眼眸中却露出了一抹寂然。 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季源脸上明媚的笑容也略略收敛了一些，站在了他的身边，和他一样向着远处望去。他们此时正站在公园一处观景台的栏杆边，站在这里，能将a城的一大半景色收入眼底。在最繁华的地方，江氏的大楼正高高地耸立着，有着它周围的建筑所不能比拟的大气。 程夜宁看着那个地方，微微眯了眯眼睛，先是笑问道：“你现在出来见我，没关系吗？”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就没再提过你的事了。他可能已经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因为他知道我跟你之间是真的没什么，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啦。总之，不管江总怎么想，我跟你都是朋友，绝对不会故意不联系什么的。”季源笑着说道。 这也是她的原则，她对感情十分忠诚，只要是她认可的人，她都会愿意为之付出。 “谢谢你。”程夜宁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么，夜宁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事？” 听到季源的问题，程夜宁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凝望着前方，淡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会再跟季氏合作了。” 第142章 我放弃她了 “……咦？”季源一愣。她不是不知道秦薇如今在季氏，程夜宁不再跟季氏合作……那么就是说他不再会帮助秦薇？ “……秦小姐要离开季氏了吗？”她第一个反应是这个。 程夜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她还会留在季氏。是我不会再跟季氏合作。” “……那是……什么意思？”季源犹豫着问道。其实已经隐约猜了出来，不过，不从程夜宁处得到确认，终归是没有答案。 “以后，秦薇的事……跟我不再有关系了。”淡淡地说道，语调轻柔，却有着不会再回头的坚决。 ——不再有关系了。 季源愣愣地看着程夜宁，这么长时间过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程夜宁会选择放弃秦薇。她一直以为程夜宁是和自己一样的人，是无论受多少辛苦也不会放弃所爱的那种人，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错了。 “夜宁，你要放弃她了吗？”季源悲伤地问道。 “是啊。”程夜宁回答的时候目光宁静，没有犹豫，就好像这十几年来一直执着不悔的人并不是他一样，没有一丝含糊。 “……为什么突然……” “真的太累了，一个人主动了十几年，却仍旧没有希望，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疲惫。所以，我坚持不下去了。”程夜宁微微苦笑着，摸了摸季源的头发，“不用担心我，多年以来，我只是缺少跨出这一步的勇气而已。当真的迈出了这一步，感受更多的是轻松。” “……”季源沉默了。 其实她知道程夜宁说的是有道理的，或许自己也是如此，只是缺少迈出去的勇气。但是，他也有一点和她不同。 程夜宁说他看不到希望，而她的面前，却确实地存在着希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感受着冷风拂过面颊的感觉，程夜宁忽然说道：“源源……仍然和以前抱持着同样的观点吗？” “嗯……”犹豫着回答，回答的时候，自己心中也感到异常难受，“因为现在的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所以会觉得自己还能坚持。” “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多说什么。”程夜宁望着她，目光温柔，“不过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早日获得幸福。无论是跟他在一起，还是放弃他，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季源转过头来看着他，四目相对，那一刻，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但他们二人没有发觉的是，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有一个男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此处，随后，他举起了手机，拍下了眼前的这一幕。 “哇——大新闻啊！程夜宁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男人面容上显露着明显的红晕。 他打开了微信，选择了其中一位联系人，将方才的照片发了过去。 想了想，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写道：苏哥，我是不是太幸运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亲眼看到程夜宁啊！ 过了一会儿，男人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苏哥。”兴高采烈地接起，虽然心中也有些疑惑一向淡然的苏哥为什么会收到他一张图片就给他打电话了，不过此刻也顾不了太多，他仍处在兴奋中，“你是不是特别羡慕我，所以亲自打电话来了？” “二万，你整天跟我在一起，都没觉得稀罕过，现在只是远远见了程夜宁一面就觉得稀罕了？”电话中传来的是二万所熟悉的声音。 二万赔笑道：“苏哥，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除了你以外，我最崇拜的就是程夜宁了。现在让我亲眼见到了，怎么可能平静下来啊。” “嚯……”电话另一端的苏哥微微扬了扬声调，明显不想跟他计较。 “对了，苏哥，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二万有些疑惑地问道，在他的印象当中，苏哥一直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人，冷静淡定到了一定程度，他有时都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能打动苏哥。 “忆昔年，湖畔轻纱，明月楼前画长夜，写流年……”回答二万的，是微微的沉默之后低吟出的句子。 “苏哥，你又来了，你知道我不太懂这些古言句子……”二万的眉毛都扭在了一起。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他所无比崇拜的苏哥，他真想大吼一句：说人话…… 电话另一端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程夜宁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诶？”二万微怔。既是因为苏哥的这个问题让他始料未及，也是因为他和苏哥相遇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的声音，虽然乍听上去和平时一样平淡无波，但那微微紊乱的音调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即使那只有一瞬间。 “二万，能去拍一张她的正面照给我吗？我有……需要确认的事情。” 挂了电话之后，二万的眉头再度纠结在了一起，不过虽然疑惑，可这是苏哥拜托他做的事情，他对于苏哥可是绝对信任的，于是二话不说，又换了个角度，对着不远处的两人按下了手机相机的拍摄键…… ——“好！cut！” 随着导演的一声轻喝，又是一幕场景结束了。 这场戏是剧里的两位女主角的对手戏，并没有男主角的戏份，所以方才程夜宁一直站在季源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拍摄。 “夜宁，唯月真的对你没有意思吗？”季源看着正和艾芸娇击掌的另一位女主演，这么问道。 饰演二号女主角林雪的女艺人叫作邵唯月，在娱乐圈中的人气直追乔阮，由她出演二号女主角，可谓是为林雪吸引了一大批粉丝，或许这部剧播出后，有关于一号女主和二号女主的人气大战就将要激烈地上演了。不过，季源并不关心这个，她在拍摄过程中就隐隐有些察觉，邵唯月对程夜宁抱有十分特殊的感情。 “我不知道……”意外的，程夜宁竟没有否认，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方面，他倒是很诚实，毕竟他并不是傻子，邵唯月对他有好感，他不是看不出来。 “如果她真的对你有好感的话，你就没有考虑过跟她发展发展？”季源这么问道，语调中透出关心，毕竟，在得知程夜宁放弃秦薇之后，她便真心地希望这个总是为别人着想的温柔的男人能够获得幸福，“你看现在圈中那么多明星都谈恋爱了，你也可以试试啊。” 第143章 恢复单身的偶像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程夜宁笑了笑，“不过，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对我抱有好感的人。但是，如果遇到这样的女孩子就想着去发展，那我也忙不过来啊。” “难得听到你说这么自负的话。”季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程夜宁各方面的条件都堪称完美，不过他为人谦逊，基本上从不会夸耀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程夜宁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季源抿唇一笑，以程夜宁的谦逊，自然不可能是那个意思了，“不过，唯月的条件真的很好啊……” “我对她没有感觉，所以，不可能会发展。”程夜宁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季源担心他，不过他向来对感情都是十分认真的，也不愿意去耽误女孩子，因此，如果不是碰到真心喜欢的，他都绝对不会去主动跟谁发展。 “这样啊……”季源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以前不认识你的时候，我是支持你和乔阮的。不过，自从认识了你们两人，就知道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可是现在，我又觉得你要是跟唯月在一起，我也会支持的。” “喂……别乱配啊。”程夜宁失笑，不过就像季源说的，在不了解他们的粉丝当中，有相当一大部分人是看好他和乔阮的。 “你们俩又聊些什么呢？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得好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两人抬起头来，看到了笑眯眯地走过来的艾芸娇。 “我们俩一直是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对于艾芸娇的调侃，程夜宁很罕见没有露出无奈的样子，而是微笑着对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其他同剧组的演员们也不时拿程夜宁和季源的话题寻着开心，除了邵唯月脸色有些不好看，其他人包括林思在内都乐此不疲地调侃着他们。 季源仍旧一如既往得郁闷，不过也有些疑惑，今天程夜宁竟然不去否定他们的话了，以前他们被人调侃时，他都是和自己一样不断地强调两人不是那种关系的，而今天，他却只是笑眯眯地听着那些话。 休息了十分钟之后，程夜宁又走上场拍戏去了，季源和林思站在一起看着。 “呐，思思，那件事你决定了吗？”季源寻到时机，这么问道。 林思自然知晓她说的什么事情，微叹了口气：“嗯……勉强，算是决定了。” “……所以……”季源有些试探地问道。 “我要见他。见贺子清。”顿了顿，林思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样啊……”季源感慨地点了点头。 贺子清如今已经身在国内了，并且也通过各方面渠道向林思传达了想要和她见面的意思。林思经过了两天的考虑，如今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雨珍阿姨也会一起吗？” “不会。她也想见我，不过听说贺子清不允许。”林思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透露出了些许悲伤，“至少，在我同意之前，贺子清会帮我阻止她。” 自从详细地得知了林思的事情之后，贺子清便限制了贺雨珍的自由，原本贺雨珍是可以随时在两国之间往返的，而现在她只能在组织势力的监视下待在美国。 “……”季源叹了口气。 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母女，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源源，我和贺子清的见面定在3天后，那一天，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林思忽然这么问道。 “……诶？”季源愣了一下，看向林思。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可能会要求我跟他回美国，并且，如果长辈知道了我和叶允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同意的……总之，在那些时候，我都希望有人能支撑着我。”林思微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好友，眼神温柔，“你知道吗？我不想回美国，我想要一直留在你们身边。” “所以，才会希望我陪你一起去吗？” “嗯，毕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嘛，只要在你的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 “嗯，我陪你去。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季源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就如同当初林思也支撑着她一样，现在轮到了她去支持林思…… “对了，你知道吗？我准备修改《专属天使》的结局了。”两人又看了一会儿拍摄，林思突然这么说道。 “咦？”季源惊讶地看着林思。 从去年开始，林思就已着笔她的又一部长篇小说《专属天使》，这部小说以现代都市为背景，充满了大胆的幻想和热烈的情感，文字描写也满怀着浪漫气息，因此没多久，就收获了超高的人气，已然成为了林思笔下人气最高的小说。不过，它之所以没有被丁蔚选中作为这次翻拍的小说，就是因为其结局受到了很多非议。 故事的女主角简未然在最终并没有和男主角在一起，原因便是她认定了自己会成为累赘，所以放弃了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爱情。 在收到很多人的非议的时候，林思苦笑着说道：“无论有多少人指责这个结局，我都不会去改动它。因为，故事中的简未然就是我啊……要让她去争取、去努力，什么也不顾，只单单为了男主角一个人所以牺牲别的一切……这种事我做不到，所以，简未然也做不到。” 季源明白她的意思，林思在写作这篇小说的过程中，先后经历了与叶允分手、养母病逝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将自己的心情代入了小说中的女主角，再也没有精力去为了所爱的男人而抛弃一切，如果林思最后让简未然勇敢起来的同时，自己却没能做到勇敢，那么即便是写出了幸福的结局，也会觉得全是虚假……所以她才会固执地不愿这么做。 “现在，思思准备让简未然勇敢起来，就是说，你也终于能够无所顾忌地去勇敢了。”季源微笑着看着林思说道。 “嗯……无论是简未然，还是我，还是你，都要勇敢地追求才行。”林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日，林思就开始着笔修改小说结局，而她修改结局的消息在网络上一经放出，立刻收到了无数书迷的热烈回应，对于《专属天使》新结局的期待言论在网络上无声而热烈地散播开来…… 第144章 连希也觉得棘手的人 次日。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江律辰终于回到了和季源在一起的别墅。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每日晚上都会回到这里来，这样的变化自然是让季源感到高兴的，或许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相比去其它地方风流，他更愿意回来与季源一同度过。 “季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知道开暖气呢？”江律辰颇为郁闷地找到遥控器，打开了暖气的开关。 季源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我一直待在屋子里，所以没感觉到冷。” 江律辰无奈，今日的确非常冷，看这样的天气，随时下起雪来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他一路坐车回来也不冷，但从车上下来到走进别墅的这段路还是受了一点罪的。 “今天也跟贺先生见面了吗？”季源问道。 “嗯，商量了一些公事。”江律辰点了点头，“他好像十分想见到林思。你和林思约好了什么时候跟他见面？” “后天。”季源回答道。 “那一天我就不陪你去了。连希那边也有事要找我商量。” “连总吗？”季源好奇地问着。 她跟连希也见过面，当然是跟着江律辰一起，那时她就不由感叹，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江律辰关系极好的连希看起来也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成功商人，所以他才能够拥有如今在娱乐圈中的影响力，很多时候，只要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娱乐圈抖上一抖。 “好像是有了一个很不得了的想法，不过要将其实施，难得像登天一样。” “咦？娱乐圈中还有什么事能让连总都觉得困难吗？”季源惊讶地问道，以连希的影响力，只要他有什么想法，还能有哪家公司哪个艺人不买他的账？ “还真的有。”江律辰苦笑道，“而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估计只能帮他做做调查什么的。” 季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能让江律辰和连希都觉得棘手的事情啊…… 两天之后。 预定与贺子清见面的这一天，季源首先来到了林思在a城的住处与她会和。 “思思……咦？”进了屋之后，看到了里面还有一个人，季源惊讶了一下，随即也笑着跟他问好，“丁先生，您也在啊。” 在林思家里的人是丁蔚，国内一流编剧，原本和季源、林思都是毫无交集的人，不过托江律辰的福，如今和她们两人都已经十分熟悉了。 “丁先生听说我要改结局的消息之后，就来问我可不可以买我的版权了。”林思眨眨眼睛，笑着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是思思你跟丁先生第二次合作了。”季源听了这个消息自然十分高兴了，能跟丁蔚合作，那就相当于绝对能够让自己的作品变成超高人气的电视剧，这样的事情自然再好不过。 丁蔚拍了拍季源的脑袋，无奈地说道：“我可高兴不起来。林小姐还没答应把版权卖给我呢。你帮我好好劝劝她。” “……咦？！”季源惊讶地看向林思。 没答应？ 第一个念头就是，丁蔚一定是在开玩笑。要不然就是林思在开玩笑。 林思耸了耸肩：“的确没答应。”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 “很简单啊。因为夜宁哥哥没什么档期了，找不到合适的男女主演，我是绝对不会把这部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小说版权卖掉的。”林思极其自然地说道。 季源一时语塞，她当然知道这部小说对于林思的重要性，它诞生于林思经历她生命中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的时刻，不知不觉间，林思就把自己的心情代入其中，故事的女主角就是以林思自己为原型的，所以选择谁来做男女主演就十分重要了。 “夜宁没有档期的话……那就等一等，等到他有档期不就好了吗？”季源看向无奈的丁蔚，这么建议道。 “确实可以。但是……还是不行。” “所以说，思思你何必这么死脑筋呢？”丁蔚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作者，如此执着于主演问题，甚至放弃自己的小说能改编成电视剧的机会，拒绝与自己这样的一流编剧合作……天下还有比她更死脑筋的作者吗？不过，或许也正是这样，所以她的小说才能收获如此之高的人气吧…… “夜宁哥哥是我唯一可以接受的男主演，但是，光有夜宁哥哥是不行的，我还没有找到可以接受的女主演。所以，我不会卖出版权的。”林思很是坚决地说道。 “乔阮也不行吗？” “嗯。虽然我很喜欢乔阮，但是，即便是乔阮也不行。” 于是，季源与丁蔚只得相视苦笑。看来，《专属天使》能够拍成电视剧的可能十分渺茫了啊……因为如果连乔阮都不能满足她的要求，那么找遍整个娱乐圈也找不到能让林思满意的人选了…… 于是，一边叹息着“真是个任性的作者啊”，一边做着出发的准备。随后，两人便向着贺子清等待着的酒店出发了…… 晚上，叶允一直在林思的住处等到了11点，才看见林思回来。 “叶允？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林思看到在家门前站着的男人时，吃了一惊，连忙跑了过来，“大冬天的，外面这么冷，你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我也能快点回来啊！” “我知道你今天去见贺子清了，知道你会很忙，怎么舍得打扰你。”叶允温柔地为她拂去额发上的霜冻，丝毫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感到寒冷。 林思鼻子一酸，打了他一下，随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带着叶允一起回了家中。 “今天跟贺子清都说些什么了？” 两人回了家中打开暖气，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叶允将这句话问出了口。林思的身子一点点僵硬了起来，脸色也很难看。 “看来他说了让你困扰的话呢。”叶允的笑容中有着一丝苦涩。 林思点了点头，说道：“他想让我跟他回去。” “不出所料呢……”叶允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毕竟对方是那个贺子清啊，知道了林思是贺雨珍唯一的后代之后，必然希望她能够回去。 “我拒绝了，可是没有用。那个人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却极其喜欢强人所难。话里话外都在威胁我，如果不回去的话，源源、你，还有……还有叶利荣……都会成为他的打击对象。” 在说到叶利荣的时候，林思犹豫了好久该称呼他什么，最终，无论是“爸爸”还是“叶叔叔”都说不出口，只得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叶允听了林思的话，眸光微寒，冷嘲道：“真不愧是黑帮老大的作风。” “一直处在那个位置上，贺子清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强硬的方式。”林思苦恼地说道，“我姑且向他争取了一段考虑的时间，他说会等我好好想一想，但我觉得不管最后我得出怎样的结果，他都一样会想各种办法让我回去。” “如果你回去的话，我也跟你一起走。”叶允毫不犹豫地说道。 “叶允……”林思心中微暖，不由柔声道，“还不一定会那样。在考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他吧。” “嗯……最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被全世界反对。” 叶允抱住了林思，而林思也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这一刻，她心中苦涩却又幸福，既有对未来的强烈不安，也有能和身边的人共同面对困难的充实与快乐。虽然现在她又遇到了人生中的难题，但是这和之前不再一样了，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在面对着，而现在，有这样一个人陪伴着她，他们可以彼此信任，并肩向前…… 晚上的时候，林思接到了季源的电话。 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着的叶允，担心吵醒他，于是林思悄然无声地下了床，来到了客厅内，接起了电话。 “源源，怎么了？” “咦？思思，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小……已经睡觉了吗？”季源有些不安地问道，现在正好是0点，和林思一起回来也不过一个小时，林思一向睡得晚，所以季源以为她还没有睡下。 “没关系啦，反正还没有睡着。”林思微笑着回答道，“叶允今天来我家了，他一向睡得早，我声音小是怕吵醒他。” “这样啊……”想起了叶允和林思，季源不禁感慨道，“你们真的恢复从前的关系了呢……” “嗯……虽然我知道，选择这条路有多艰难……现在还没有被人察觉，但是我和他年纪都不小了，总有要被家人催着的一天，所以以后我们肯定会遇到难以想像的困难。不过，我已经决定好了，无论有多艰难，我都要跟叶允一起走下去。” 林思坚定地说道。 把早已知晓的伦理道德抛却一边，只是因为她知道，她的人生只有这一次。她不希望因为伦理道德这种空泛的束缚而背叛自己真正的心情……曾经也尝试过放弃，但是那种感觉实在太痛苦…… “思思，我还是那一句话。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的……”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了季源柔和的声音。 林思感动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后，她开口问道：“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啊……是关于贺子清的那件事。”今日与贺子清见面时，季源也在场，自然也明白贺子清那强硬的态度，如果林思依旧不愿前往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毕竟他可是在美国黑道势力上人尽皆知的一个存在，他说出来的威胁就绝对不可能只是玩笑，“你想过改变决定吗？” “不会。”林思一口否决，“如果真的到了那边，估计他们会把我当成继承人之一来培养，要我整天过那种生活，我才不愿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抗争一下。” “嗯。”季源点了点头，“我想要告诉你的就是，今天江总问过了这件事之后说了，他也会尽力帮助我们。” “诶？真的？”林思惊讶地反问着，“他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消息虽然让林思讶异万分，但如果是事实的话，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凭林思自己，就算再加上叶利荣，想要动摇贺子清的决定也仍旧是太难了，但如果能得到江律辰的帮助，胜算立刻就会上升到五五开，毕竟江律辰也是个在国内呼风唤雨级的人物，和贺子清之间展开谈判，以江律辰的势力和影响力，肯定能够让贺子清有所动摇。 “他说……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季源这么回答道。 林思深吸了口气，叹道：“源源，深入了解江律辰这个人之后，会发现他这个人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嘛。” 以前林思十分讨厌江律辰，认为他就是个花心而又残忍的男人，只想着玩弄女性，是个无可争议的人渣。但是从最近发生的事情看来，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电话另一端的季源亦露出了一抹微笑来。林思说得没错，虽然他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伤害了太多人，但只有对待身边重要的人这一点，没有几个人比他做得更好。 “所以，思思，你放心吧。我们都会支持你所做出的决定，放手去做，一起前进吧。”季源微笑着说道。 “当然。”接了这通电话之后，林思心间充满了温暖和力量，“源源你也是，你的情况一直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都是你努力的结果。以后我也会支持你的，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身边都有我。” “我明白。我们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也一直好好走下去吧……” 少女们的声音轻柔地回荡在夜色之中，这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也都会一起相互携手着走下去…… 第145章 她是江律辰的情人 房间内的灯光并不太明亮，他一人伏在书桌上，一边戴着耳机，一边在纸上修改着些什么。那张纸上绘满了在五线谱上跃动着的音符，如果将其组合起来，一定会奏出十分动听的音乐吧。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苏哥！！！我查到了！！！” 冷不防响起的声音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拿下了耳机不悦地看向来人：“二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这个房间先敲门。” “对不起对不起，苏哥，我平时都记着的，可是今天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嘛。”二万一边道歉一边兴冲冲地将手中的一叠纸放在了桌上，“你上次不是让我调查程夜宁的绯闻女友吗？我已经查到了，可不得了了！” “谁是程夜宁的绯闻女友了。”这个说法让他的表情更加不悦了，“只不过看见两人在一起，就捕风捉影说是绯闻女友，二万，看来你也有当娱记的潜质嘛。要不干脆离开我改行吧？” “哎哎哎，苏哥，你这话就不够意思了。”二万立刻摆手道，“我啊，只要能跟着苏哥你，就满足了。” “你这个人啊……”他伸手给了二万一个暴栗，在二万痛呼着抱着额头的时候，他打开了二万带来的那一叠资料。 手指微不可觉地颤抖着，他没有发觉，二万也没有发觉。 然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下来，猛地抬头，问道：“她和江律辰？” “哎？啊，是啊！”二万总算从额头的疼痛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兴奋道，“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以为会找到她跟程夜宁的什么秘密事情来呢。没想到，她竟然是江律辰的情人啊！我在江氏的一些熟人都已经告诉我了，听说她对江律辰无怨无悔的，简直是一片痴心。” “江律辰不是出了名的花心吗？怎么可能一心一意跟她在一起？”他沉着脸打断道，即使是他这样平时不怎么关注名人八卦的人都知道江律辰的花心，“话又说回来，江律辰怎么会跟她有交集？” “那个……苏哥，这种事，你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二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 他沉默了下来，抬头望向窗外，夜色正浓…… 次日。 江律辰主动约见贺子清，不消说，自然就是为了林思的事情了。在约定好的酒店外面，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存？”江律辰微愣，“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我姐告诉我的。”季存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回答道，“我不请自来，很抱歉。” “没事。至少你也会站在林思这一边。”江律辰点了点头，便先一步向酒店内而去。 感觉到了季存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江律辰不禁觉得奇怪，他以前也见过季存，而且不止一次，他能够感觉到季存不喜欢他，因此，他也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季存对待自己时偶尔会有的挑衅态度，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目光闪躲，甚至不敢与他对视，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嘛，反正都跟他没关系就是了。 于是，江律辰不再多想，率先走进了事先预订好的厅。 江氏企业的领导人与美国黑道上呼风唤雨的领袖级人物相对，不用说，自然是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了。为了照顾合作伙伴的生意，江律辰也就没有像以往一样将酒店选在江氏的酒店，不过，他所得到的待遇自然也绝对不会比在江氏要差。 “季先生也来了。”坐在豪华座椅上的贺子清见了两人，站起了身，与他们握手。 江律辰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内还站着几个黑衣人，戴着墨镜，目光炯炯，不禁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容，这确实像是贺子清一向的排场。 几人落座，照规矩喝了酒，随便聊着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直到饭菜差不多都上齐了，才慢慢进入正题。 “我听说贺先生很希望林思回美国。”江律辰坐在首席上，盯着贺子清，缓缓地说道。 “对。她毕竟是我的亲外甥女，流着我的血脉，我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跟我回去，这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江总你觉得如何？”贺子清点着头，也直直地回视着江律辰。 “可是我听说她本人并不想回去。”江律辰并没有被那双向来凌厉的眼眸所压倒，他淡淡地回视贺子清，这么说道。 “浅浅她毕竟年轻，有任性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不过作为长辈，在适当的时候将他们任性的想法拉回正轨，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啊。”贺子清端起红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说道。 这句话看似说得平淡无波，但那其中的强硬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一边的季存听了也有些面色发寒，江律辰亦微眯起了双眸。 同样在类似的谈判桌上纵横往来的江律辰已经明白，话说到这一步，想要好好讨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打从一开始，贺子清就已经认准了强硬的做法，根本没打算去讲道理。 “贺先生，我这里有一份文件，您不妨看一看。”江律辰这么一说，在一边待命的明风立刻了然地从文件包内取出了一份文件，恭敬地递了过去。 贺子清将文件接了过来，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但是很快，他脸上的轻松神情便消失了。 季存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知江律辰必是有了什么想法，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此刻他也不得不佩服江律辰思虑周全，他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势力去与对手谈判，可以说，在这种时候，如果真有人能够帮助林思的话，那么也只有江律辰了。 看完了文件的贺子清沉默了起来。 “贺先生觉得如何？”江律辰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在对手动摇的时候给对手施压，向来是他在商界纵横驰骋时所用的必要手段。 “不得不说……江总的条件很诱人。”贺子清双眸微眯，感叹地说道。 “贺先生，您还记得上次我们的通话吗？”就在这个时候，季存不失时机地插口道。 贺子清眼眸微沉。他自然知道季存在说什么，他刚将洛婉惠带回去不久，而在季存手上似乎还有一些洛婉惠的重要秘密，他想要知道这份秘密倒并不是因为对洛婉惠本人好奇，而是他知道洛婉惠在他所属的帮派中还与其他人或多或少有着联系，为了巩固自己在帮派中的势力，要理清这些关系是很必要的。 第146章 青涩相册 现在季存拿这件事来作为筹码，自然让他更加犹豫了。 “……”发出了长长的慨叹，贺子清点了点头，“好，江总，季先生，那么就麻烦你们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吧。毕竟浅浅跟我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想一想。” “自然。”江律辰淡淡地点头。 要让贺子清真的答应不带林思走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所以贺子清提出“再考虑”的要求并没有让他意外，和季存对视了一眼，江律辰看到了季存的赞同。 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原本是贺子清让林思形式上考虑一下，而现在变成了他自己在江律辰与季存联合的压力与利诱下再作考虑，无论如何，已经比之前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开着车在a城的街道上奔驰着，远远望见了林思所住的公寓，想起了此时此刻很可能正跟她在一起的叶允，季存的表情黯淡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指骨更显用力，他一个转弯，便向着高速路奔驰而去。 回到h城，他不想去工作，于是便直接回了所住的公寓。 走进熟悉的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时，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雨乔，你怎么又擅自进来了？”自从那日约她去清水山庄之后，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季存想起了那一天喝得酩酊大醉的自己和周雨乔，想起了那一天所见到的她，再也不是自己平日所熟知的女强人，而是将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想要为你做饭、做家务，想要为你分担啊。”周雨乔站起了身，看见季存回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丝毫也没有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害羞，“毕竟，那一天之后……我就已经决定，要把我的整颗心和所有的精力都奉献给你。”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周雨乔的脸上终于弥漫开了一抹红晕。 那一天在清水山庄，她大声指责为了林思而大喝闷酒的季存，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陪他一起疯狂地灌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稍微动一下，两腿间便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看到坐在她身边、正一脸愧疚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季存时，她才缓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并没有感受到愤怒，反而因为那个人是季存而感到害羞和一丝隐隐约约的幸福。 因为有了这样的关系，所以她和季存之间比之以往更加亲密了。虽然她知道如今季存不可能完全抹去心中林思的影子，但这也无关紧要了，林思已经选择了叶允，明明都有了那样的关系却还是选择了叶允，可想而知她对叶允的感情有多深，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季存，而自己和季存又有了这样的关系，可以想见，只要假以时日，季存一定会注意到自己的吧…… 听到周雨乔这样说的时候，季存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痛苦之色，但很快又被他掩饰住。 望着周雨乔笑眯眯地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他无力地瘫坐在了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a城。 季源独自一人等待着前往会见贺子清的江律辰，虽然她也很心焦这次会面的结果，不过她也知道，这次会面不可能是单纯讲道理，更是一场谈判，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她出面。 不过，话虽如此，一个人等着也太无聊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 这里并不是她平时睡觉的卧室，而是偶尔心血来潮，选择了一间客房。江律辰也嘲笑她很小孩子气，只是换了个房间，有什么好新奇的。 “咦？这里是……” 有些好奇地将那个盒子拿了过来。 只是在床上睡久了，所以想要找些事情做做，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她发现了在江律辰的衣柜内静静躺着的那个精致的物件。 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那个盒子实在是太精致了，繁复的纹路绘于其上，简直可以用“精美绝伦”来形容，看上去也很大，里面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犹豫了一下，季源还是将那个盒子拿了过来。 以前收拾衣柜的时候并没有看过这个盒子，现在却突然出现了，就说明是江律辰不久之前才拿过来放在这里的吧。 季源将盒子拿在手中随意地摆弄着，突然，也不知道是动了哪里，那盒子“啪”一声自己开启了。 季源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盒子里的东西上。 “相簿？”惊讶地自言自语着。 随手便将相簿翻了开来，虽然季源也知道这样似乎不好，但是如今相簿已经放在了手上，她不可能不好奇。在内心责问自己之前，她的手就已经先一步将其打开了。 “……！” 一瞬间，她的手僵住了，面容也僵硬了起来。 翻开的那一页有两张照片，照片内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那张脸与季源所见过的有所不同，少了如今的成熟风韵，而是略显青涩，看上去只有十四岁的模样，长发散落在肩上，微微抬眸微笑着，虽然是少女的模样，不过那份美丽却没有一点减少，不但如此，即使只是照片，也能从她的神态中窥见其气质。 季源颤抖着手，翻开了下一页，然后，再下一页…… 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每一页都毫无例外，全是那个女子的照片。从她十四岁时的样子一直到如今的照片，没有缺失她的任何一个年龄段。 ——啊啊。 季源明白了。 原来，秦薇和程夜宁在一起的这十二年里，江律辰虽然不在她身边，却一直都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关注着她。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得到她的照片，但他小心珍藏，她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没有被错过。 这份用心正彰显了他对她爱得有多深。 季源想起了程夜宁当初的话，他说江律辰没有跟秦薇在一起只是因为误会了秦薇喜欢的人是谁，她也想起了周雨乔曾在h城说过的话。 …… “江律辰现在不知道薇薇并不爱程夜宁这件事，所以他不会去找薇薇，但如果时间长了，有一天他得知了这件事情，那么我敢肯定，到那个时候他哪怕是舍弃身边的一切，都会追回薇薇的。” 第147章 收拾东西，走 …… 照片的下面还有很多东西，一件一件。有茶杯、发夹、手表，还有一些写满了字迹的纸张。 季源猛地把盒子盖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已经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从这些东西都和秦薇的相册放在一起就可以推测，这些应该都是充满了有关秦薇的回忆吧。 抱着盒子的手仍旧在微微颤抖着，就在这个时候，“啪嗒”一声传来了别墅的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季源慌了神，想要立刻将盒子放回去，但在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她就仿佛僵住了一样，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只在这迟疑的功夫，江律辰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律辰已经站在了离她很近的地方，而季源手中的东西自然尽皆被他收入眼底。他说出口的声音淡漠冰冷，看向她的目光同样无比锐利。 季源心中羞愤难言，无声地站起来将盒子放在了桌上，垂下眼眸淡淡道：“抱歉。” 江律辰猛地向前走了两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推到了墙上。季源觉得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好在因为这墙都贴上了一层厚壁纸，所以并不会太冰冷。江律辰站在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来重重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寒冷：“你是不是忘了我最讨厌什么？” 季源不说话。 她当然知道的，他最讨厌身边的人窥探有关秦薇的事情，曾经季源只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就惹得他发火，而现在，她又擅自动了他所珍视保存着的秦薇的回忆，想必他十分十分愤怒吧。 “你以为又像那晚一样不说话我就会原谅你？”江律辰冷笑着说道，“不同的，季源。那次也许只是小事，但是你既然跟了我这么久，就应该知道，每个人的底线都是不能触碰的。” ……底线…… ……又是底线…… 她想起了那一日在医院听到他和周雨乔通话时所说的一句“她是我的底线”。一瞬间，她有些想哭，但却拼命忍住了。 啊，这是多么过分的事情啊…… 他跟她住在一起，每晚都像情侣一样在同一张床上缠绵，可他却毫无愧疚地保存着别的女孩子的照片，珍藏着别的女孩子的回忆，按理说错的原本就是他。可是现在，为什么是她在被他无情地指责？ 季源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来。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当时为什么要辞退洛婉惠吧？”这么说着，江律辰居高临下地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季源，“作为一个情人，洛婉惠比你要有吸引力得多。但是一旦企图窥视和薇薇有关的事情，我都一样会赶人。你以为你可以例外吗？” “……私自翻了你的东西，的确是我的错。”季源沉默了一会儿，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尽量淡漠地说道，“不过我一开始只是好奇，并没有想到会是她的东西。所以，不存在我刻意窥视这种事。” “那都无关紧要了。”江律辰冷哼一声，随后单手指向门口处，“现在收拾东西，走。” “……” 季源沉默着，缓缓抬起头来，问道：“在走之前，我可以问江总一个问题吗？” “说。”江律辰冷冷地看着她。 一想到自己所珍视的那些东西被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碰触，他的心里就不免十分火大，在他看来，那个有关于秦薇回忆的盒子就是他的珍宝，只有他可以碰触，否则就是亵渎。即使这个碰触的人是季源，也同样让他无法释怀。 “你既然这么深地爱着她，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要对我温柔？”季源的眼眸深处划过了一抹悲哀。 这一刻，她不想跟他争论谁对谁错这种问题，或许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斩钉截铁地说，这本来就是江律辰的错嘛。但即使是这样，江律辰也根本就不会在意，说不定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做法是有问题的，但季源明白，他就算明白这是有问题的也不会后悔。 就如同他一向所秉持的原则，最爱的人永远是第一位，即使是为此而伤害了别人，他也无所谓。 “因为她不爱我，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江律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所以你并不觉得心里爱着别人而和其他人在一起，对不起那个‘其他人’？” “对。”江律辰冷冷地笑答，这个回答分外残忍，但他却说得毫不犹豫，“想要做我的女人，就必须有这点觉悟。我可以给薇薇以外的女人任何东西，只有爱情除外。如果不明白这一点，就趁早离开。” “……” 如此残忍的回答，即使季源在强装镇静，睫毛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心口剧烈跳动，痛得厉害。她垂了眸去，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一言不发地收拾起东西来。 江律辰也不阻止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收拾。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赖在家门口，这一次就算外面下了雪，我也不会再把你带回来。所以不要再天真地以为做那种蠢事就能让我改变心意。” 季源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叹了口气，说道：“江总有把我赶出去的自由，但是我也有选择自己在哪里的自由……” 说完，她就继续收拾了起来。 江律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放进行李箱中，于是，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副光景他早已十分熟悉，每天晚上季源也会这样把他脱下的衬衫和外套整齐地叠好，再放到固定的地方去。 想了想，季源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于是又伸手，将水杯上残留的水滴擦去，再将其放入行李箱内。 江律辰的喉头耸动了一下，认出了这是每次他回来后都被她端到他面前的水杯，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感叹她的细心，不过，原来那个杯子是她带过来的东西，这种细微的小事他一直都不知道。 收拾完了衣服和水杯，季源又走到了钢琴边，将琴谱收拢，放进文件夹内。 江律辰的目光瞥见了琴谱上的名字。很耳熟的名字，《爱之梦》……他想起季源晚上临睡前跟他说起的那部日本单机游戏的故事，关于男主角伊波健和女主角白河萤的故事，季源总是说她其实并不 第148章 在你难过的时候拥抱你 在季源收拾东西的这个过程中，江律辰就一直那样冷冷地看着，心中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半个小时之后，季源似乎收拾好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的时候面色如常，但江律辰就是觉得，她在强自忍耐着悲伤。 “江总……我走了。”似乎很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一般，季源拉着行李箱向着别墅的大门而去，“如果你开门发现我还在门前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 这样说着，季源就继续向着大门前进。她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在江律辰提出“赶人”这种毫无道理的事情时，别人或许会跟他吵闹，或者先指责他一通。但是季源却很清楚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些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在懂的情况下还做出了赶人这种决定，那很明显是心意已决，吵闹也没有意义。 季源理智地想着这些事，虽然内心还在被他对秦薇的深情所刺痛着，仍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将手放在了别墅大门的把手上。 “回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季源愣住了。她停顿了动作，愣愣地回过身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幻听了，因为，江律辰明明那么生气的，现在怎么突然叫她回去了呢？难道是，她忘记了什么东西吗？ “把东西都放回去。”微微别开目光，江律辰皱着眉头，有些别扭地说道。 “……”季源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吐槽的冲动——你在耍我玩吗？要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又让我放回去？！ 不过，即便如此，心头还是涌上了一丝欣喜。 看着季源将东西又放回去的身影，江律辰不禁叹了口气。 原本他也是坚定了决心要跟季源分手的，毕竟他容忍不了有任何人随意窥视那只属于他和秦薇的回忆，以前凡是触及了这一领域的女人，无一例外都被他赶走了，而且还是用十分残酷的方式，不论外面天气有多恶劣，跟着他的女人有没有带车来，他都粗鲁地将其赶走。 即使是季源也不能例外。 半个小时前他还是这么想的。 不过……在季源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和她一起度过的回忆随着那些物品一件件地涌现了出来，看着她把东西装进行李箱，感觉就好像那些日子也将被她一同带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心里堵得慌，有一种无法忍受的感觉。于是，他便又霸道而强势地让季源回来了。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季源再度将东西放回了原位。 “过来。”江律辰坐在床边，向季源伸出手来。 “嗯……”季源点了点头，乖乖地走了过去。 江律辰的手抚上了她的面颊，叹了口气，说道：“毕竟我们之间虽然没有爱情，但情分还是有的。这一次是你无心，所以就算了，不过，绝不能有第二次。” 对，虽然他不爱季源，但是也绝对不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从季源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人情味，感受到了被一个人坚定地爱着、选择着的感觉，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纯良的女孩子，他承认，他在依赖着她，某种程度上。 “季源，做吧……” 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某个开始的信号一般，房间内的气息慢慢变得旖旎起来…… 第二日。 季源还是和之前一样前往拍摄场地做林思的助手了。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休息的时候，程夜宁向季源开口问道。 如今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来自其他艺人的调侃了，向季源搭话、关心她等等的事情，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会略微顾忌他人的目光。 季源愣了一下，抬头笑道：“没什么事啊……” 程夜宁微叹，说道：“你与我在一起还需要遮遮掩掩吗？我们认识多久了？我能感觉到你脸色很差，昨天肯定发生什么了吧……” “……”季源低下头去。 果然，还是被眼前这个细心温柔的男人发现了。的确，虽然昨天和江律辰重归于好了，但伤痕却已然深刻在了她的心里。他所展现出的对秦薇的深切思念，他所说出的那些关于底线的话语……都已经成了她心间的伤疤，抹消不去。 “其实……” 于是，季源压低声音将昨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程夜宁一言不发地听着，慢慢的，他的眼眸内划过了一抹寒光，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下来。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是不多见的，熟识他的人或许都认为只有在拍戏的时候才能见到他这样的表情吧……平常时，他一直都是温柔和煦的。 季源说完之后，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然后，她突然感觉有一抹白影来到了自己的眼前，随后，整个人便被他拥入了怀中。 “怎……怎么了，夜宁？”季源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身体僵硬了起来。她已经意识到，程夜宁竟然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甚至连戏服都还没有换，就将她抱住了。 周围休息的艺人及其助手们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还好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会被远处那些来探班的记者们看到，为了能稍稍休息，程夜宁选了最里面的休息室，所以才并没有被打扰。 那样的拥抱持续了三秒钟，程夜宁便将她放开了，他的脸上并没有笑意，只有隐藏在眼眸深处的一丝疼惜：“抱歉。我只是心疼你。” “……”季源目不转睛地看着程夜宁，心中暖流涌动，原本脸上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消失了，她再一次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的关心。 “谢谢你，夜宁。”发自内心地这么说道，“不过，不用太担心我，我已经习惯了。” “我无法容忍他再伤害你。”程夜宁轻叹，一直以来，他都把季源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见不得她受到伤害，所以今日他才会如此愤怒吧，“不过，你的选择一直都没有改变，所以，我也不能强迫你。只是，至少允许我在你难过的时候拥抱你。” “我知道了。”季源点头微笑，由衷地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而高兴。 “那么，今天就这样。原本应该晚上请你吃顿饭，就当给你转换心情。不过晚上公司要我们去集合，好像要听连总接下来的计划，所以，不能请你了。”程夜宁摸了摸季源的头，颇为遗憾地说道。 第149章 连总想签约扶苏 “连总啊……”季源明了地点头，那就是程夜宁所在公司的老总，也是娱乐圈最有影响力的几个人之一，“说起来，江总之前好像也说过连总有什么重大决定要做，而且好像还很困难……” “是啊。”程夜宁苦笑道，“虽然连总在娱乐圈势力很大，想要和怎样的艺人或导演合作都没问题，不过……如果遇到原本就不想出人头地、只想安安静静做事业的人的话，那也就只有苦思对策了……” “咦？现在娱乐圈还有这样的人吗？”季源讶异地问道。 不错，连希之所以能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也是因为娱乐圈几乎人人都想要往上爬，想要拥有更大的曝光量，所以都会仰仗他的势力，可如果真的遇到不在乎这些的人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一行混的，真会有人不在乎人气和曝光率吗？ “严格说，他也并不算娱乐圈的吧。只是自己在网络上创作音乐而已，到目前为止，连总都派人统计过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不过，此人非常有才能，凭自己一个人能够在网上拥有如此之多的追随者，就可见他的才华，所以连总才会这么想要与他合作吧。” “咦？你说的该不会是……” 季源听到这些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正要问出来，便听到助手跑进来通知程夜宁下一场戏要开拍了，于是只得作罢。 不过…… 如此神秘、只在网络上活动，还拥有如此之高的人气的，季源只想到了一个人——于6年前开始在网络上出现、以自己作词作曲演唱的古风歌曲为主打的才华横溢的网络歌手，扶苏。 “连总……难道是打算签约扶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千难万难了……”季源自言自语地说着，同时心中也涌起了一抹期待。 的确，扶苏出道6年，除了声音和性别以外，一切个人信息都不明。慕其名而欲与之签约者众，可是扶苏始终不为所动，坚持一个人搞创作，这样的他会轻易被连希所打动吗？ 可话又说回来，季源对于扶苏的喜欢可以说仅次于程夜宁，如果当真能够签约，她也会十分高兴的吧，这么想着，又开始隐隐地期待了起来…… 第二天。 林思一如既往监督《蓝宝石传说》的拍摄，这一天，叶允也难得放下了工作前来探她的班。 剧组众人对程夜宁与季源的八卦之心也暂时转移到了叶允和林思身上，听着众人的调侃，叶允和林思均是微笑着，不过，他们的心里也都不太好受。 周围的这些人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无所顾忌地调侃他们，如果他们都知道了，又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待呢？一定，是像看待异类一样的目光吧…… “害怕吗？”结束拍摄的时候，叶允和林思一起回去，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叶允用力地握着林思的手，轻声问道。 林思抬起眼眸来，微笑道：“叶允，你看过日本动漫《***》吗？” “……没有啊。你知道，我不关注动漫的。” “那部动漫是很禁忌的一部动漫。男女主角——悠和穹，是一对亲兄妹。不是同父异母，而是同父同母，可是，他们最后在一起了。”林思望着天空，苦笑道，“我看这部动漫的时候还在上大一，那个时候我只是把它当作消遣，觉得兄妹关系的男女主角很新鲜，看完了也就过去了，甚至在想，现实当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情侣？如果知道是兄妹，那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当初看的这部动漫中发生的事情，会降临到我身上。” “……”叶允听完，叹了口气，想起了他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真相，只是理所当然般地相爱着。那个时候是那么幸福…… “不过啊，叶允。我不想欺骗你，你问我有没有害怕，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很害怕。” 听到这句话，叶允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旦暴露，将会遭受多少人的蔑视和厌恶。所以，我不可能不害怕。但是……每当我迷茫的时候，那部动漫的女主角春日野穹说过的一句话就总是在我耳边回响，她说，太复杂的事情，我根本不明白，我喜欢悠，悠也喜欢我，只要这样不就好了吗？”林思微仰着头，面对着冬日的阳光，眯了眯眼睛，“然后……我就在想，喜欢，其实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它由不得自己，自然萌发，也与所有理性的东西无关……” “所以，虽然我很害怕，但既然这种感情已经存在了，我就不会后悔。”最后，林思微笑着补充了这结论一般的语句。 两人相牵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同向停车场走去。 “……觉悟很高了呢。” 那是突然自身后传来的声音，林思和叶允俱是吓了一跳，双双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一人，他长身玉立，目光淡漠，但在那清俊的双眸内俨然有一抹压抑的痛楚。看到这个人之后，林思的眼眸也漫上了一丝苦涩。 “我只是来看看我姐，顺便找江律辰商量一些事情。并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抱歉。”季存淡淡地说道。 林思看着季存不说话，此时此刻与他相对，她的心里并不好受。毕竟，在与叶允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她的的确确对季存产生过好感，甚至也确实认真考虑过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但最终，都因为叶允来找她的那个晚上而告终结。她对季存，怀有着愧疚。 但叶允却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季存，冷淡道：“你会把我跟思思的事情说出去？” “不会的。”回答他的不是季存，而是林思。 叶允讶异地向林思看了过去。林思苦笑道：“季存不是这种人。如果他是这种人的话，我就不会特意告诉他这件事了。” “……你已经告诉他了？”叶允的眼眸中有着震惊。 “嗯。”林思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 叶允固然心中不是滋味，不过此刻也只有对这个问题作罢，不过，他的声音依旧冷漠，他面向季存，问道：“你突然出现在我和思思面前，真的没有什么目的？” 第150章 所谓初恋 季存嘴角露出了一抹讽笑，说道：“当然有目的。除了我姐和江律辰那边的事情，我自然还有目的。” 叶允的眼睛眯了起来。 “……思思啊。她就是我的目的。我想来见见她，仅此而已。”季存看向林思，毫不避讳地说道。 “你……”叶允眼中有着明显的怒火。 “季存……”林思脸色也不好看，和叶允不同，她并不感到愤怒，只是略略有些内疚和困扰。 “思思，选择这条路，将会面对什么，你都考虑过了吗？”季存并不理会叶允，只是直直地看着林思，沉声问道。 林思唇角弯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缓缓说道：“嗯。我已经决定了。所以，抱歉……” 季存感到胸腔内划过了一抹尖锐的痛楚：“我明白了。不过，即便如此……” “即便是在我和你的身边都发生了这些事的情况下，我还是保留着希望……” 想起了最近一直在他家里照顾着他、温柔地笑着的周雨乔，季存的心再度痛了起来，最终，他便这样带着一抹憔悴的笑容慢慢转身离开了。 叶允和林思都为季存那最后一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发生了这些事？ 那是指什么事呢…… “林大编剧，你回来得好迟啊。”季源坐在片场，看到和叶允在外面吃完了午饭才回来的林思，不禁大喊道。 “不好意思，那家上菜太慢了。”林思撇撇嘴，说道。 季源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真的不是因为和叶允甜甜蜜蜜，所以耽误了时间？” “哎呀，你别再调侃我啦。拍摄不是还没开始吗？”林思脸颊微红，坐在了季源的身边。 “刚才……你没有碰见什么人吧？”季源试探着问道。 林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奈地道：“我碰见你弟弟了。” “果然……”季源汗颜。季存今日是来看她的，当然也是跟江律辰商量贺子清的事情的，她一直祈祷着季存不要和叶允林思撞上了，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还是碰到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啦。你别担心。”林思微笑着道，“倒是你自己那边啊，现在剧组的大家都看好你和夜宁哥哥呢，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思思……你怎么也来调侃我和夜宁了。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最清楚啊，我跟夜宁只是朋友关系，而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江总……” “喜欢这种感情又不一定是一成不变的……源源，你自己也经历过一次感情的变迁不是吗？”林思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到了这句话，季源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这个话题……已经有五年未被触及了…… “抱歉，源源，拿那件事出来对比……”林思面上闪过一抹歉意，“不过，关于那件事，你应该早就放下了不是吗？明明那个时候你也那样深爱着，可是最后遇到了江律辰，不是也被放下了吗？所以，同样的道理，你也不是非要江律辰不可啊。” 说这样的话，只是想要开导季源不要太过一根筋而已。林思并没有坚决地让季源离开江律辰，但她至少要让季源杜绝“此生只跟他在一起”的一根筋念头。 但是季源却因为林思的这一席话而湿润了眼眶。 或许……是太久没有想起了。那段发生在九年前的事情。 “咦？源源，你怎么了？”林思察觉到了季源神情上的改变，不禁有些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口无遮拦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想起了……徐肃吗？” “轰”的一声。 五年没有听过的名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响起在耳边，明明声音并不大，却宛如惊雷一般。 ——徐肃…… 她确实地想起了那些刻意被遗忘在心间的过往。 在她刚跨入她的懵懂岁月的那一年。 那少年总是目光淡漠，即使总被别人以怪异的眼神打量，他也毫不在意。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时常出神地凝望着窗外。他的眼眸中总是有一些淡淡的忧伤。 不过，那也只是在他发呆的时候。不发呆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自我堕落的颓废者而已，总是违反校规，梳着奇形怪状的发型，有时还会将头发染成奇怪的颜色，每日将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优哉游哉地走进教室。 像季源这样十分听话的乖乖女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样的一个人，即使有时也觉得他行为举止很怪异，但也只是敬而远之。 和他唯一的交集应该是因为季存吧。季源记得，那个时候，季存和他的关系非常好，两人时常在一起聊天，季存也理所当然会将自己姐姐的事情跟他说。 那个平常的午后，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季源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百无聊赖地望向教室破旧的窗外，然后，她就跟他的目光对上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窗边的他一直注视着季源，看向她的目光里有一丝温柔和专注，那是季源从来没见过的目光，那一刻，她慌了神，赶紧移回了目光，心跳的声音大到压过了一切。 从那一眼之后，季源就变得在意起他来。 那时，他和她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容易对一人产生最纯粹的感情。 季源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短消息。 ——这是季源的号码吗？ ——是。请问你是？ ——徐肃。 以此为开端，他们开始聊着各种不着边际的话题。那个时代还没有智能手机，他们的联系都只是通过短信，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乐此不疲。有的时候，仅仅一个周末，他们之间的短信往来就可以达到上百条。双方似乎还非常谈得来，那个时候，季源才了解到，和他表露在外的不良少年的外表完全相反，那个男孩子原来也有那么正常的爱好，他很善良，很关心别人，不知不觉间，和他进行短信上的交流就成了季源的必修课，而她对他的眷恋也在不知不觉中生根萌芽…… 只是，每每在教室中碰面时，两人又都装作从来没有聊过天一样，总是默契地别过目光，季源是因为很害羞，而出乎意料的，那个仿佛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不良少年徐肃竟然也是因为羞涩，以往在所有人面前都可以满不在乎地说出各种言论的徐肃独独在面对季源的时候会像个青涩的少年，看到她的微笑时就会脸红着移开目光。 第151章 曾经错失 就这样，持续着见面时的羞涩不语、短信中的频繁交流，两个月后，徐肃向季源表白了。看着短信中“喜欢”二字，甜蜜的心情在心中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那一天，是季源出生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 她的回复自然是“yes”。 不过，现在想来，那真的算是交往吗？似乎只是在短信中互相确定了心意，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在见面时依然羞涩，不敢跟对方说话，但是一旦用短信交流，便什么都可以自然地说出来。徐肃有着和外表完全不符的细心体贴，季源感冒的时候，明明坐得很远的他一下子就会察觉，然后在短信中问她身体状况如何；下雨的时候，他会提前给她发消息，让她记得带伞；午夜梦回时，她会收到他倾诉思念的短信…… 季源原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无论是季源还是徐肃都对于二人之间这种在旁人看来很奇怪的交往模式乐此不疲，他们虽然相恋，但甚至连面对面的说话都几乎没有过，即使是这样，只要在充满阳光的午后相互对视一眼，那眼眸中互通的情愫和温柔就能够温暖两人的心房…… 没错。在季源最为懵懂、情窦初开，期待着未来所有的美好的梦幻般年岁里，徐肃为她编织了一个属于她的梦。 那所他们相遇的初中只是很不起眼的一所学校，房屋破旧，甚至教室内连空调都没有。即便如此，也依然是季源梦中想起的最浪漫的地方……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离开的征兆都没有，徐肃突然开始疏远她，不再看她，也慢慢的，再也没有了短信往来。 季源也曾想过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只是，他自顾自地换了手机号码，断了他们一直以来所使用的联系方式。 失去了那一直围裹在身边的温暖，季源开始感到慌乱。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也就是所谓的“初恋”，只是，这初恋离开得猝不及防。她也是那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徐肃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如此之重的地位。 既然短信无法联系，季源便决定当面向他询问。可是那时她又踌躇了，毕竟即使是他们相爱的那段时间里，她都羞于当面跟他说话，甚至只要对视一眼都会觉得脸红，在这样的时刻，她便更加畏怯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即使偶尔和徐肃对视，也只能看到他眼眸中的冰冷和漠然，那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季源的心。她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了很久很久，季源才决定一定要在中考的那一天向那个人问清楚，否则，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是，中考的那天，烈日当头，季源的心却如在冬天的寒风中一般冻结了。 ——徐肃缺席了。 万般重要的中考，他竟然缺席了。 自那以后，季源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那个曾经外表总是不可一世，但眼眸中却时常藏着一抹温柔的少年，就仿佛是只存在于梦境中的虚幻一般…… “喂，源源，你怎么啦？” 突然感觉眼前晃动过了一双手，把放空的目光拉了回来。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季源呆呆地看着林思。 “怎么？偶然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虽然季源什么都没有回答，但是林思却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来。她是陪着季源走过那段时光的，所以她清楚地知道那个时候季源的感情有多深。 “没事啦……”季源反应了过来，甩了甩脑袋，又恢复了清爽的笑容，轻松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早就放下了。更何况，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啊……” “……” 看着季源的样子，林思有些沉默。季源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她并不是在强颜欢笑，而是确确实实地放下了。这样的结果是林思想要看到的，她自然不希望季源沉浸在那段感情当中，不过，这段柏拉图式的爱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夭折了，还是有些可惜吧…… 江氏的总部大楼。 这里的一楼大厅宽阔明亮，足以令任何初次进入的人感叹。作为这一带最繁华建筑群的中心般的存在，江氏的总部大楼的确名不虚传。 只是，此时此刻，像平常一样站在工作岗位上的几个接待小姐都有些为难地打量着刚走入前厅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朋克风的服装，与江氏总部大楼内各人员都身着正装的氛围格格不入，虽然一张脸俊美无比，不过却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上去就是与工作毫不相干的人员。那些接待小姐们也根本没有听说会有这样的一位客人到访。 “那个，请问您是……”有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接待小姐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 那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江律辰在哪里？” “江总现在不在办公室，请问您找他事先预约过吗？”首先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随后才例行公事一般地询问他的预约情况。 只是那人却不再看她，而是依旧四处打量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预约。怎么？没有预约就不能见吗？” “不好意思，的确是这样的。要见江总必须要事前预约，十分抱歉！”虽然很不喜眼前这人一副散漫的态度，不过接待小姐仍旧保持着良好的素养，彬彬有礼地回答着。 “是吗……”那人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似乎在心中思量了一会儿，“就是说，没有预约的话，即使他在这里，也不能见？” “是的，十分抱歉。”接待小姐依旧用机械化的声音这么回答道。 那名男子没有再说话，再度环视了一周，慢慢转身离开了。 接待小姐松了一口气，她十分不擅长应付这样看上去不按常理出牌的客人。而且……她凝望着那男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虽然长得的确是很帅，不过那身穿着打扮跟江氏总部这样一个a城金融中心般存在的地方实在是不相符啊，这样的人找江总能有什么事呢…… 那男子走出了总部大楼之后，便径直进了一所面包屋，这是他的生活习惯，每天早晨的早饭都必须要吃面包。像以前一样，买好了次日早上的早饭之后，他便在面包屋的角落座椅上坐下，望着玻璃窗外耸立着的江氏总部大楼，皱着眉思考着。 第152章 扶苏之名 ——要怎样才能见到江律辰？ 的确，以自己的身份，在江律辰眼中肯定有些不够瞧。毕竟那家伙是站在这个社会上层的人物，那么他又要如何做呢？ 放弃见他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他否定了，直到刚才为止还漫不经心的双目中猛然划过了一丝坚决。 “喂喂，你在听什么音乐啊？耳机也借我一个嘛。” 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孩子年轻的声音，他微微侧眸，是坐在他旁边座位上的一个女孩对着她的同伴说道。她身边的另一个长发女子微笑着将其中的一个耳机拔了出来递了过去：“是扶苏的歌哦。” “扶苏的歌？我最喜欢了啊！”那女孩子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喜笑颜开地将耳机接了过来，“从他出道以来我就开始听他的歌了。那歌词都是他一个人写的，每一句歌词都太美了，有的时候真让人感觉像是穿越回了古代一般。” “是啊。音乐、演唱也是他一个人，他真是才华横溢啊，比那些公司包装出来的歌手要强多了。”长发女子赞同地拼命点着头，“真是想见见他本人长什么样子啊。只可惜他从来都不愿意曝照……” “如果扶苏也签约哪家唱片公司的话，他肯定会把那些公司包装出来的歌手甩下七条大街啊……” 两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如今网络上最红火的古风歌手，神态中的倾慕一览无余。而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扶苏，吗…… 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后开始静静地思索起来…… 这一日，季源如往常一样在《蓝宝石传说》拍摄剧组担任着助理工作。自从当日被江律辰看见她和程夜宁在一起并且对她发了一通火、又在雨夜里将她带回家之后，对于她继续来做助手一时，江律辰就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江律辰也了解到了自己不允许季源和程夜宁在一起只是他自己在乱发脾气而已的缘故，虽然仍旧不太高兴，不过也克制了自己的脾气。 即将轮到程夜宁上场，他此刻已经换上了戏中所穿的黑色紧身长袍，缓缓向场中走去，而与此同时，饰演女二号林雪的邵唯月从场上走了下来。 那充满恋慕情愫的目光在程夜宁身上稍稍逗留了片刻，随后便来到了场下。 “一直在给我们帮忙，你辛苦了。”看到季源正在忙着倒水，邵唯月微笑着说道。 “啊……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季源愣了一下，许是因为这是邵唯月第一次主动与她搭话的缘故，所以让她感到有些吃惊。 不过，她心中也感到有些别扭。这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跟这剧组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能好好相处的季源唯独不擅长应付邵唯月。 “接下来要是有空的话，陪我聊聊天怎么样？”与季源的不知所措相对比，邵唯月目光从容，唇角带着淡笑。 “嗯……”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不过显然她下面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她负责的艺人如今都在场中，于是，她还是在邵唯月的身边坐了下来。 邵唯月眺望着场内，十分自然地开口道：“你从这部戏开机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剧组做助理了，你觉得对于这部戏的演员选择得怎么样？” “咦？”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兀，季源怔了一下才回答道，“啊，我觉得挺好啊。由夜宁饰演男主角几乎是不可能有人反对的，女主角嘛……芸娇小姐本人的性格虽然和苍蓝不相符，不过她一旦入戏了就很像了。而唯月你的人气几乎是直追乔阮的，饰演二号女主角也得到了大部分剧迷的认可啊……” “嗯……”邵唯月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两位女主角都喜欢着男主角，这个跟现实有点出入吧……” “哈？”季源诧异地说道，“有出入才比较正常吧……又不是说在剧中饰演情侣的人现实中也是情侣……” “是啊……”邵唯月浅浅地叹了口气，说道，“芸娇对夜宁毫无兴趣……如果，我也是这样，那该多好……” “哎？”季源讶异地向邵唯月看了过去。 邵唯月的目光没有躲闪，回过头来直视着季源，毫不做作地微笑道：“没错，我喜欢夜宁。” “……”季源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与邵唯月说话的内容无关，她只是单纯不知道该怎么接口而已。 “我认识夜宁是在五年前。虽然那之前也有听说过他，不过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五年前，我跟他合作了第一部剧，那个时候我只是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而夜宁却担任着剧中的男主角，并且他的名声已经家喻户晓。跟着这样的大牌一起合作，我觉得很高兴。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从来没有想过，我跟他会有什么交集……但是……” 邵唯月仰望着天空，接续说道：“夜宁很温柔地对待我，一点都不将我当作刚出道不久的艺人，在我被导演骂的时候，他亲切地帮助我，还指导我要怎样才能把一个角色饰演好……他是个那么温柔的人，面对这样的人还能够不动心的话，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季源看着她，再一次语塞。不过，她对于邵唯月的心情十分理解，因为对于程夜宁的那份温柔，她自己也感受过多次，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真的很难不去动心。即便是季源，如果不是因为先爱上了江律辰的话，或许也会为他而沦陷吧…… “那么，唯月……”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随后才终于开口。 季源想要说些什么来鼓励她，毕竟，她现在比谁都希望放弃了秦薇之后的程夜宁能够幸福。因为像他这么好的男子绝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虽然她本人不擅长应付邵唯月，不过，她毕竟是这么深地爱着程夜宁，如果她能够给程夜宁幸福，季源是绝对不会不乐意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邵唯月打断了。 “我也知道夜宁的追求者众多。无论是处于这个社会的上层，比如哪家的名媛千金，还是处于社会的下层，比如夜宁的女性粉丝，都有很多人恋慕着他。可想而知，竞争会很激烈的吧……不过……” 第153章 暖男先生 说到这里，邵唯月拨了拨自己的长发，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看向季源。 季源愣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确实感受到了自邵唯月眼中所散发出来的挑衅的目光。 “我并没有为自己感到自卑哦。毕竟，虽然我出道只有六年，但源源你刚才也说了，我的人气仅次于乔阮，可以说，在这个娱乐圈内，我也是处在上层的。论相貌，我虽不能说可以傲视所有人，但也在绝大多数人之上。论人气，也鲜少有女星能超过我。我跟夜宁的关系也很好。在圈内都没有自卑的必要，更何况跟圈外的一些普通女性相比呢？” “……” 季源沉默了下来。她并不是傻子，邵唯月话里有话，兼之从她眼眸中不时射来的挑衅的光芒都让季源明白，她特意找自己来说这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难而退，不要成为她恋慕程夜宁的阻碍。 不由苦笑了一下，其实邵唯月说这些根本是白费功夫，因为自己根本对夜宁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她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温柔却又严肃的声音。 “唯月，你在干什么？” 季源和邵唯月俱是吓了一跳，方才两人相对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周围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程夜宁已经结束了拍摄，来到了她们两人身边，而且，从他的眼神看来，季源隐约觉得他应该是听到刚才邵唯月所说的话了。 “夜宁哥……”邵唯月愣了一下，虽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都被听到了，不过也并未慌乱，而是优雅地站了起来，对着他微笑道，“我只是跟源源闲聊而已。” 程夜宁却没有笑。他的一双瞳仁漆黑深邃，静静地看着邵唯月，那目光之中没有愤怒，没有任何情绪，但就是这样的目光，与他平日一向的温柔和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到这个时候，邵唯月才感到有些不安了，她之所以见到程夜宁没有任何慌乱，就是因为她所见过的他一向是温柔的、体贴的，好像永远都会亲切地对待自己，不会向自己发脾气，所以下意识就没有感到任何不妥。 可是，现在他却用这样面无表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夜宁？”动了动唇，邵唯月开口问道。 季源也感到有些不安，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当初linda在江律辰面前欺负自己的时候，江律辰二话不说便将她赶出去了，那时虽然自己并没有去同情linda，不过看到她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赶出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程夜宁，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需要她担心吧…… 程夜宁微微叹了口气，如季源所料的那般，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而只是凝视着邵唯月，那双仿佛永远都盈满了雾气般的美丽双眸此刻正褪尽了所有的朦胧，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说道。 “唯月，你说得对，源源不是圈内人，她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心机，也不喜欢跟别人绕圈子说话。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常常被欺负。”苦笑着说，随后，他的眼眸中又重新有了情绪，他目光温柔地看向邵唯月，接续说道，“唯月以前……也是这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邵唯月的身体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微不可觉地颤了颤，眼睛也有些发酸。听到程夜宁提起那段让她心动的日子，就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那个时候，我觉得唯月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那时才出道没多久，甚至还没有多少人认识，但也不曾放弃过努力，不会去妒忌别人、伤害别人，而是一直自己默默地前进。就是那样的你，才能够一步一步成长至今。不是吗？”程夜宁微笑着看着邵唯月，那种目光是如此温暖而真诚，绝对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存在。 原本因为程夜宁和季源相处的亲密而一直存在心中的嫉妒情绪被他一席话轻松化解。邵唯月的双眸变得有些朦胧。 听到导演呼唤自己的名字，邵唯月再度深深地看了程夜宁一眼，便告别二人，向场中而去。 程夜宁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苦笑着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却也会因为感情而产生负面情绪呢……” 季源笑着给他递了一杯水：“辛苦了，暖男先生。” 或许程夜宁并不知道，刚才的他在季源眼中看来是那么耀眼。的确，这样才是季源所熟知的程夜宁，一直都那么温柔地去包容着别人，他一直都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即使对方做错了事情，他也会去理解对方。 “我应该算不上暖男了吧……”程夜宁回过头来，笑道，“刚才听到她说话刺激你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所以那一瞬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那算什么呀……”季源哑然，无奈地笑道。 程夜宁说他没有控制好情绪，其实不过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露出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罢了。 “你似乎没有记恨她。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程夜宁这么说着，目光温暖，季源看得出，他在担心自己和邵唯月之间产生隔阂。 “我这个人很少记恨别人的。”季源摆了摆手，无所谓地笑道。 程夜宁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她的话你不要当真。的确，从身份上来看，她似乎站在社会的上层，不过，你身上也有很多闪光点是她所没有的。” “嗯。”季源用力地点了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他们原本就都是十分温柔而包容的人，所以在此刻，自然而然地就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不知不觉中，二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近了很多…… 拍摄将到傍晚的时候，季源收到了江律辰发来的微信，他说他今晚正好有空，可能会过来接她一起去吃饭。季源看了看眼前拍摄的情况，于是回了他一条消息：现在还在拍摄，可能要等半个小时，你到了先在休息室等我。 随后，她收起了手机，又开始到场上帮忙。 由于接下来的戏拍得比较顺利，二十分钟后，便没有季源什么事了，于是她便向休息室赶去。 第154章 他在暗中保护她 剧组的人自然知道江律辰的身份，更是知道他是娱乐圈大佬连希的老朋友，因此都给了他极其高的待遇。季源此刻便是向着那间专为江律辰而设的休息室走去。 “明风，已经把薇薇的作品发给那个负责人看过了吗？” 从休息室内传来的声音让季源推门的手顿住了，听到了那个名字，她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虽然休息室是单独为江律辰准备的最好的休息室，但今天的这个拍摄场地原本就没有设置隔音效果太好的场所，所以，尤其是在门还是虚掩着的情况下，季源就更加能把里面的声音听个一字不差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要让薇薇知道，她不会希望我在背后帮她。不过，即便是这样，能联系的负责人你还是尽量帮我联系一下，薇薇如今身在季氏，相对来说条件要差了一些，不可能跟以前她在江氏的时候相比……所以，为她补足这方面劣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对，你跟他们报我的名字就行，一定要确保薇薇的作品不会因为季氏这个名头不够响而被排挤。” 这样对着电话另一边说着，直到这件事情交代完毕之后，他又开始了下一件事的吩咐。 而在门外的季源却感到身体僵硬无比。 原来，即便秦薇去往了季氏，江律辰也依然在不遗余力地为她的未来而各处联系着，利用他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力来为秦薇的设计师之路保驾护航。即使他明白，以秦薇如今季氏设计师的身份来说，帮助秦薇就相当于在帮助季氏，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动摇。 就像是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他爱着秦薇，却也尊重着秦薇的选择，无论她想要在哪里发展，他都会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她…… 多么……让人感动，又多么……让人心痛。 究竟是谁说，真心地爱着一个人是很美的一件事？究竟是谁说，专情的男人都是好男人？究竟是谁说，这世上要是多一些相爱的人就好了？ 那都是享受着被爱的人说出的不知痛痒的话。就如同生活在优渥环境中、永远也无需为生活犯愁的人们总是思考着人活在世上的意义，而每天吃了上顿便不知下顿何在的那一群人连思考的空闲都没有一样。 真心地爱着一个人，就代表着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人都是不被爱的。专情的男人就代表着他势必会去伤害那些爱着他却不为他所爱的人。存在着相爱的两个人就代表着其他爱着这两个人的人永远失去了幸福的机会…… 其实，所谓“爱情是美好的”只是站在被爱者角度来说出的话。 季源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人们总是在赞颂着爱情的专一，可是如果是不被爱的人，那么她一定会觉得如果爱情可以平分给别人该有多好。 她僵硬地站在门外，突然之间便失去了推开门的勇气。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即便此刻江律辰发现了她就站在门外，也不会对她表露出丝毫愧疚。季源能够和他在一起的前提就是，必须要接受在他的心中，秦薇才是第一位的这个事实。 正如同现在，即使秦薇毫无留恋地便去往了季氏，江律辰也不会对她有丝毫怨言，而仍是充分利用他在商界的影响力来为她打造更美好的未来…… 拼命地吸了口气，让软弱的心变得坚强一些，然后，她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 不想要在这个时候见到江律辰，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脸上可能流露出的嫉妒与失落…… 但是，她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怎么？听到了什么话所以不敢进去了？”挑衅的话语，周雨乔抱着双臂，站在季源面前，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那样的神态让季源瞬间明白了，方才江律辰在房间内所说的话也被她听在了耳中……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季源垂眸，淡淡地说道。 她知道周雨乔一直不喜欢自己，也十分反感自己出现在江律辰的身边，而此刻被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势必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打击自己的机会。她深吸着气，努力让自己显得波澜不惊，努力让自己的脆弱不会流露出来…… “哦……不过，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周雨乔笑眯眯地点着头，方才季源脸上的痛苦都被她看在眼中，虽然她深爱着季存，不过对于季源，她的看法依旧没有改变，在她的眼中，季源就是一个为了金钱和名利拼命向上爬的女人而已。 “没有，我没有听到什么。”不带感情地说完，季源便想要离开此处。 但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却突然打开了，江律辰站在门边，皱眉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两个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季源沉默，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的机会已经失去了，虽然她现在万般不想和江律辰面对面，但是却还是对上了。 周雨乔倒是显得泰然自若，笑着道：“没事，就是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季源一直杵在门边不动，我觉得奇怪，就观察了她一会儿而已。” 江律辰愣了一下，随即终于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心里有秦薇这件事季源早就知道，事到如今，他也无需辩解什么，于是，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既然都来了，就先进来。” 原本他出来就是因为发现季源太久没有过来，所以才想出去找她，不过既然她已经来了，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季源动作僵硬地随着江律辰和周雨乔二人进了休息室，因为脑中一片空白，所以就连关上身后的门都忘记了。 周雨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季源感到就像有什么东西把自己隐藏得最深的脆弱毫不留情地揭开了，鲜血一滴滴流了出来。 “江律辰，你刚才在电话里到底说什么了，让季源都在门外愣着不动了？” 第155章 因为季源跟我约好了 偏偏，周雨乔似乎还觉得方才说得不够，继续追问道。 江律辰瞥了一眼季源僵硬的脸色，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想伤害季源，但唯有对秦薇的事情，他不希望因为任何其他女人的心情而隐藏。所以他淡漠地说道：“我帮薇薇联系几个负责人，以免她因为季氏而被那些大公司的设计师们比下去。” “哦……我今天也听季存说了，似乎设计师们所在的公司确实是很重要的一环呢。”周雨乔点了点头，她今天是跟季存一起来a城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一个可以打击季源的机会，自然不想要放过，“不过，季源为什么会听到你的电话之后就在门口僵住了呢？” 季源脸色变得一片苍白。周雨乔想要刺激她、打击她的意愿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专门挑能够刺痛她的话来说。此时此刻，她真希望立刻从这个房间内逃开。 江律辰冷着脸没有接话，虽然他也听出了周雨乔刺激季源的意思，不过，这件事牵扯到的是秦薇，他无法为季源说任何话，因为无论季源怎样伤心，他也不愿说出“我跟薇薇没什么，现在季源才是我女友”这样的话来。 看出了江律辰的沉默，季源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了起来，眼眶从未有过的酸涩，在这一刻，她清楚地体会到了，在面对秦薇的事情的时候，江律辰即便是任凭别人欺负她，也不会说出任何有悖于他对秦薇真实感情的话语来…… “咦？怎么不说话了？”周雨乔笑眯眯地接续道，“你到底是为什么站在门外不进来了呢？” 室内一片沉默，只有季源的呼吸声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因为她跟我约好了。” 那是突然响起的声音，因为室内原本的无声而显得格外响亮，把这个休息室内的人都吓了一跳。随后，他们的心情因为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而变得各不相同起来。 阳光正照过来的大门处，程夜宁身着着剧中的黑色戏服，长身而立，因为正站在逆光之处，使得他那张俊美的面容显得明明灭灭，而他的眼神中毫无笑意，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并不是在拍戏，那么或许真的会有人误以为此刻挂着如此冷峻神情的程夜宁正站在摄影机下演绎着最关键的部分…… 周雨乔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程夜宁，以前因为秦薇的关系，她跟程夜宁也见过无数次面，印象当中，程夜宁一直都很温和，不仅仅对秦薇好，对她也十分关照，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今这样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不仅毫无表情，在他的眼眸中，仿佛还有着一丝隐隐的怒意。 而江律辰则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虽然他方才因为秦薇而放纵了周雨乔对季源的打击，也想过了回去之后要好好补偿季源，但是他就是不希望有其他男人来为季源出头，尤其这个男人还是程夜宁…… 唯有季源，在见到那张逆光的俊美容颜之后，心就如同将熟未熟的草莓一样，变得酸酸甜甜起来。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无论是初识那一天她在牡丹园腹痛难忍，还是那之后她被绑架、掉进水池……每一次，程夜宁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源源跟我有约，她可能是临时想起来了，所以才没有进去。”程夜宁淡淡地这么说，随即来到了季源身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这与他刚进来时的冷峻神情截然不同。 “谁给你的资格约她了？”江律辰慢慢地站了起来，竭力压抑着眼眸中的火焰，怒视着程夜宁。 程夜宁冷冷地回视了过去，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剥离了平时暖男的形象。他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只要被他的瞳孔所注视就足以坠入冰冷的深渊。 “看着她被欺负却袖手旁观，纵容别人刺激她、打击她，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束缚她？”从一向温润的程夜宁口中说出来的话竟寒冷似冰霜一般。 方才在门前听到的休息室内的对话让他气闷不已，他简直难以置信，即便不爱季源，但江律辰始终都是陪在季源身边、与她如今维持着情侣关系的那个人，更何况季源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而他竟放纵别人欺负她。 明明那是他程夜宁想要一直守护下去、不再让她受伤的女孩子…… “我好像以前就跟你说过，我跟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江律辰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那脸上的神情好像要把程夜宁生吞活剥了似的。 “如果你对她足够好，还会有我出场的机会吗？”程夜宁冷冷地说道。 “喂，你们两个……”周雨乔忍无可忍地插进了二人的对话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江律辰和程夜宁关系不好，但在周雨乔的认知当中，他们之间关系不好都只是因为秦薇而起，什么时候，他俩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争起来了……这在周雨乔看来根本是不可原谅的。 “你不要再说话了，雨乔。”开口制止的是程夜宁，他淡淡地瞥了周雨乔一眼，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之色，“雨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又关心别人的女孩子，什么时候也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刻薄的话来了？如果今天被人刺激的是薇薇，你会是什么心情？” “……你……”周雨乔被他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虽然有心想要反驳，可是在这一刻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一个念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转来转去：为什么程夜宁会跟季源如此熟识？而且还这样为她说话？ 江律辰的眼神越发冷峻了，听到那个名字自程夜宁口中说出后，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你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提起薇薇的名字？你有空来管我和季源的事，有没有想过薇薇很需要你？！” 第156章 扶苏本人出现了！！？？ 程夜宁沉默地看着他。不知何时，他的双眸中泛起了一丝苦涩，他放弃秦薇的事情并没有对任何其他人说，所以，江律辰并不知道。而现在，他完全可以把事实说出来，只是，当他看向季源的时候，那种冲动就被忍住了。 江律辰是季源深爱着的男人，如果此刻他把一切说了出来，那么，很难保证季源的这段爱恋之路就彻底终结了。他自己无所谓，但是如果要看着那个他想保护的女孩子悲伤痛哭的样子……他自己首先就会心如刀割了吧。 “你们想要吵架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季源“刷”地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向着休息室外面冲去。 她的这一举动来得异常突兀，除了程夜宁以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感觉到季源的离去，程夜宁的眼眸中划过了一抹不忍。 季源快步地离去，在经过片场的时候，她还能强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但是当转过无人的街角后，便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诶？！！！！” 在一所较为远离闹市区的高档酒店内，二万惊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那仿佛什么惊人的话都没说的男人：“苏哥啊！你真的没有骗我？真的决定这么做了？今天是平安夜，你不要挑这么个时候来开我玩笑啊……” “谁开你玩笑了。”苏哥冷冷地给了二万一个爆栗。 “可是……这么做的话，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啊。感觉苏哥一直以来的独特之处就没有了。”二万纠结地说道。 苏哥抬起头来环视着整个房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蓝天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以我的身份还见不到江律辰，那一次我去江氏试过了。所以，我只能采用这种办法……更何况……” 他摩挲着手中的一本本古风诗集以及绘满了乐谱的白纸，眉间涌起了一丝苦涩：“或许也是该找个时候改变一下我的坏毛病了。一直以来……我都有个太固执的缺点，总是认定了什么就不想再改变……正好以此为契机。这样想不就好了吗？” “苏哥……”总是聒噪着的二万也沉默了下来，他叹了口气。 跟着苏哥的日子久了，他能够察觉到苏哥其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这么想要改变，他应该是为了能见到江律辰而不得不这么做吧……不过…… 二万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苏哥这么想见江律辰呢？ 忽然，他浑身一哆嗦。啊！说起来，跟着苏哥那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过，总不会…… 二万也随着苏哥的目光望向了窗外——这个平安夜，一定要平安过去啊…… 敲了敲门，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季源一眼，江律辰咳了一声，说道：“刚才连希给我打了电话，有些事情我要过去一趟，所以迟一点再回来带你去过平安夜。” “哦……连总吗？”季源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跟江律辰在一起久了，也早已习惯了他和连希之间的死党关系，不过，看到江律辰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季源又不免在心中苦笑。 昨天他和程夜宁闹得很僵，自己也中途跑出去了，后来接到了程夜宁的电话，那个男人在那边宽慰她，告诉她可以回来了，她在心中感谢程夜宁的体贴。虽然在听到了江律辰那通电话的内容之后，她就有些不太想回去面对他，不过，既然自己不愿放弃他，那么，闹别扭也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所以她还是回去了。 回去之后，江律辰也没有再提那件事，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季源心里也大致清楚，他或许也为今天伤害了她感到有些内疚，但却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所以只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叹了口气，既然他想要让这件事过去，季源这么一个不被爱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纠缠。 次日，江律辰提议当晚带她前往锦悦城，这既是因为季源生日的那一天没有带她去成，也是因为再没有比锦悦城更合适带女人共度平安夜的地方了。 不过，在去锦悦城之前，连希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连希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把那件事办成了……”江律辰一边收拾一边自语道。 “咦？”季源想起了江律辰和程夜宁都提过的关于连希想要做的那件困难的事情，据他们所说，似乎是为了请到一个有名的网络歌手，“我听说连总打算说服一位著名网络歌手加盟连氏……” “对。说起来你也很喜欢他的歌吧，就是如今在网络上很红火，作词、作曲、演唱全部由一人完成的神秘歌手扶苏。”江律辰肯定了季源之前的猜测，“这个人相当固执，自从在网络上红火了之后，邀请他加盟的唱片公司就从来不曾间断过，不过都无一例外被他拒绝了。就算是连希，也吃了不少次闭门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扶苏竟然答应了。现在他就在连希的办公室，连希让我过去一趟……” “什么？扶苏本人出现了，而且就在连总的办公室？！”季源惊呼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扶苏啊……是那个扶苏啊…… 那个一直以来除了声音和性别公之于众，其他一切都不明的古风歌手。那个才华横溢、文采卓然，写的每一句歌词都美成一幅画卷的古风歌手。那个十分擅长谱曲，所作的伴乐悠扬动听，即使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貌，却也能让人为他的声音怦然心动的古风歌手。 ——他竟然出现了！ “江……江总！”在江律辰收拾东西的时候，季源突然出其不意地奔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有些撒娇般地蹭着他，说道，“你带我一起去连总的办公室吧。” “喂……”感受到身后痒而柔软的感触，江律辰无奈地握住了她围在自己腰前的双手，自己似乎是应该发作的，不过，看到她这样难得撒娇的样子，心间就像有什么东西温软地化开了一般，变得无论如何也发作不起来了，“跟我一起去完然后再过平安夜？” 第157章 她与扶苏深深对视 “对对对。”季源狡黠地笑着，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唉……”江律辰无奈，“你就那么喜欢扶苏？” “嗯，真的很喜欢，而且，对于这样神秘的人也很好奇嘛。” “不用好奇了，如果今天谈得顺利，他加入连氏的话，那么以后很有可能他的相貌就常常要被曝光在闪光灯下了。” “即便如此……也还是想看……”季源眼神中又开始泛起一丝恳求，看着她这个样子，江律辰也没办法拒绝了，想想这样的话也省了一会儿再开车回来的时间，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到了那边，多听少说，知道吗？”一边开着车，江律辰一边警告身边的小姑娘。 “知道了……”季源嘿嘿一笑。 ——真是的，自从对她态度改变之后，她似乎就越来越调皮了，不过……倒是不讨厌她这样…… 江律辰在心中想着，车向着连氏的总部大楼疾驰而去…… “我到了，你在办公室？”江律辰进入连氏的大厅之后，就立刻给连希打了电话。 连氏企业的服务小姐们看见了他，纷纷恭敬地上前来给他引路，对于她们来说，都很清楚江律辰是连总的老朋友，所以对待他的态度不敢有一丝马虎。 “我在办公室。话说回来，是个帅哥哦。”电话那边传来了连希的声音。 “哈？” “扶苏啊，我是说扶苏。本人是个帅哥。你快点过来吧。”连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江律辰能听出来那是十分喜悦的声音。也的确，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总，能够与如此有潜力的歌手签约，无论是谁都会无比高兴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就算招了个有潜力的艺人，为什么非要我过来啊？我对歌手什么的又没有兴趣。”江律辰一边带着季源走着，一边不满地吐槽道。 连希顿了顿，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扶苏说想要见你。确实根本没有必要让你跑过来，但是……扶苏说他加入连氏的条件就是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一边在连氏企业宽敞干净的走廊上走着，江律辰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心间满是狐疑。他只不过是听过几首扶苏的歌而已，跟他又没有什么渊源，可为什么对方这么执着想要见自己呢？ 正在这么思考着，两人已经来到了连希办公室的门口。 “咚咚”。江律辰轻敲了两下门。 在听到连希“请进”的声音后，他推开门，带着季源一起走了进去。 连希的办公室十分宽阔明亮，其气派完全不亚于他在江氏的那间办公室。此刻连希正与一男人相对而坐，那个男人背对着门的方向，所以一时间江律辰和季源都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不知为什么，单从那一个背影就能感觉到此人的气质不凡。 ——这就是如今红遍整个网络的古风歌手扶苏。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季源变得更想看一看眼前这位年轻的歌手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哎呀，你们俩来了。”连希笑着站起了身，向季源和江律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连氏新签约艺人——扶苏。” 与此同时，在江律辰和季源的好奇与期待中，扶苏慢慢转过了身来。 江律辰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正如同他在歌词中所描绘的带着古意的世界中身着白衣的公子，初看他的相貌时，大概就会产生这样的印象。的确是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容，漆黑而笔直的剑眉，深邃的黑瞳，英挺的鼻梁，以及淡漠地紧抿着的薄唇，组合成了扶苏的脸。 那一刻，就连江律辰都在疑惑——明明长得这么帅，为什么一直以来却都不愿把真面目示人呢？凭着这张脸，再加上他的才华与声音，他的人气甚至可能不会输给程夜宁才对。 不过，此刻扶苏那一向淡漠的眼神中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江律辰甚至感觉他的身体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心中正自疑惑，突然察觉到了扶苏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他的身后，眼眸深邃，仿佛那其中蕴含了无比深厚的感情一般。 于是，他慢慢回过身来，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季源。 只见来的时候还满脸兴奋的季源，此刻早已身体僵硬，双唇不断地颤抖着，就那么看着扶苏，那清丽的眼睛中仿佛蓦地被雾气沾湿了，江律辰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季源，怎么了？”江律辰惊讶地问道。 然而季源已经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已经完完全全只剩下了那一个人——那站在她面前，深深凝视着她的扶苏。 今夕是何夕？ 季源不停不停地问着自己，虽然并不是她所想要的，但眼泪就是在那一刻汹涌而出…… “到底怎么回事？”江律辰皱起了眉，虽然还搞不清状况，但是这两人在他面前深深对视着的场景已经让他满腹火气了，他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轻颤着的肩头。但是季源却在那一刻向后退去，一步，两步，然后…… 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办公室。 “季源！”江律辰喊了她一声，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扶苏已经走过他的身边，迅速向季源的背影处追了过去。 连氏总部大楼的周围环境优美，在这其中，有一处僻静的公园，因为这附近住家不多，而往来这里的又多是商人或是很难以真面目见人的娱乐圈人士，所以此处的小公园反而鲜少有人前往。 季源脑中一片空白，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冲进了小公园内，望着眼前静谧的湖水，她紧紧抱住了自己。寒风吹了过来，撩起了她的长发，她觉得身心都是冷的。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她没有想过，在她已经放弃的情况下，还会和徐肃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为什么命运要让她和他再重逢呢？为什么徐肃会以“扶苏”的身份与她重逢呢？ 第158章 告诉我，徐肃是谁？ 她想起了当年，徐肃离开了自己的时候，自己几乎为他流干了所有的泪水，一蹶不振了很久，后来直到扶苏出道，她每天听着扶苏的歌，才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开始投入新的生活。可是，假如扶苏就是徐肃的话……那该有多么讽刺。给了自己伤害的、为自己疗伤的，都是他吗……一直以来，自己的感情不都被他玩弄在手心吗？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徐肃凝望着眼前那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孩子，深邃的眼眸中不停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他宽大的黑色风衣正在寒风中不停地舞动着，额发也在风里飘摆，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那个身影，有那么一刻，想要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可以这么做…… 从他狠心离开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没有这么做的资格了。 ——前生回忆如烟如云，佳人如玉颜不在。 ——但将浮生染尽虚华，无牵无挂。 他想起了刚出道的那一年所作的第一首歌，每一日都回想着曾经与她共度的点点滴滴，那汹涌的情感化作文字流泻在笔尖。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为什么自己在创作音乐时一直都坚持古风，就只是因为他害怕自己那赤裸的感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所以才使用带有古意的言语来将其掩盖……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他所作的每一首歌、每一句词，都包含了多少对于她的思念。 “小源，天冷，回去吧……”犹豫了长长的时光之后，徐肃才微动薄唇，对着那个背影说道。 寒风中飘来的声音让季源一颤。那个称呼是曾经只有徐肃才会使用的称谓，当然，这样听他说出来还是第一次，毕竟，他们以往的联系就只有彼此往来的短消息罢了。 “真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好好的对话竟然是现在啊……”季源背对着徐肃，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随着风散去一般。 以前……抱有着青涩的思念的二人，从来从来都没有面对面地说过话…… “难怪……我听不出你的声音……”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是啊，因为以前基本没有跟他说过话，而他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再加上分开之后那么多年，他的声音或多或少也有了改变，放于音响当中，她根本就不可能听出来。 如果……早知道扶苏是他的话，她今天绝对不会要求江律辰带她前来…… “小源，抱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我们了。你也已经爱上了别人……当年的事，你应该放下了吧？”徐肃用他那充满了磁性的好听声音说道，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语音之中包含的纠结、痛苦，她应该是听不出来的吧…… 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从季源的眼眶中滑落，她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心情，沉默了十几秒之后，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来，努力微笑道：“是啊……我刚才激动了，对不起。” ——已经平静下来了。 听到了徐肃的话，季源已经明白，徐肃并不打算再纠结于过去，他想要的是彼此相忘于江湖，彻底遗忘曾经的那一段过往。而她方才方寸大乱，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放不下他，而是猝不及防地相遇，让她太过震惊而已…… 自从离开他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想要问出口的事情——那让他自顾消失的原因，直到如今，已没有任何说出口的意义。既然决定了放下，也就没有了必须知道的理由。 寒风吹拂，徐肃深深地望着季源离去的背影，感受到了这一年的冬日，漫天萧瑟…… 圣诞节的这一天，林思原本跟叶允约好了一同吃午餐，结果，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将原本的打算都破坏了。 “为什么圣诞节我必须要陪你吃饭啊？”无奈地叹了口气，林思郁闷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江律辰，“源源呢？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 “不是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吗？”江律辰皱着眉头，不满地回答。 昨天季源从连希的办公室跑了出去，不过没过多久，她又一脸平静地回来了，即使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微笑着跟他装傻。可他江律辰并不傻，所以自然能够肯定季源和那位用扶苏作为艺名的徐肃之间肯定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要说？不能让源源听的？”林思用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漫不经心地问。心中却在寻思着，希望这次谈话赶紧结束，这样她才有时间去找叶允…… “告诉我，徐肃是谁？”江律辰没有动面前的食物，而是直直地盯着林思，一字一句地问道。 林思手中的刀叉顿住了，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也满脸都是惊讶，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江律辰：“你怎么会知道徐肃？” “他跟季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江律辰并没有回答林思的问题，而是径直又提了一个问题出来。 “……” 林思沉默地看着江律辰。此时此刻，对面的男人满脸严肃，那双原本就深邃而吸引人的双眸一旦这样看着她，就越发充满了一种身居高位者的威严，似乎今天林思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休的。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知道的理由？”林思回视着江律辰，吐字清晰地问道。 “我只是想要了解我的女人。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冷淡地回答着，没有丝毫犹豫。 “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而且，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思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些许伤感，虽然徐肃的事情与她无关，但毕竟是让季源伤心过、爱过的男人，是她的初恋，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分开，即使是她，也觉得悲伤和可惜，“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确定你要听吗？” 江律辰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 第159章 他看不起的感情 林思叹了口气，终于缓缓说道：“徐肃，是源源的初恋。” 江律辰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乖巧懂事、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季源也有初恋吗？ “他是源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当然了，他也很爱源源，至少当时的他是这样。他们两人是比柏拉图的爱情还要纯洁的感情，他们不仅仅没有牵过手，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信息的方式进行的。可即便如此，他们的感情也不必任何情侣来得少，源源那个时候……每天上学、放学，心里想的都是他。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分开的话，她就绝对不会爱上你……” 听了这句话，江律辰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他的心神此刻也已经被林思的话吸引住了。其实，他从内心里并不太相信林思所说的“很爱”，因为，如果真的很爱的话，那么又为什么会分开呢？而且，如果真的很爱的话，为什么她现在又爱上了自己？ “其实直到现在，源源都不知道徐肃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她。徐肃没有留下任何解释，在中考毕业的那一天，他就消失了。从此以后，源源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江律辰眉头紧锁。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感情，无缘无故地分开？连话都没有跟对方说过？ “你也觉得乱七八糟吧……”林思苦笑道，“不过，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感情也让源源思念了他整整四年的时间……” 江律辰闻言有些不以为然地道：“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又能有多少认真的成分？至于季源那么牵挂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思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说道，“根本不了解别人的过去，却想要妄加置评吗？我听源源说过你也有初恋的吧？如果是你的初恋……” “闭嘴。” 林思的话未说完，便被江律辰冷冷地打断了，这一直都是他所坚持的原则，他就是不喜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秦薇的事情：“不要把我跟薇薇的感情拿去跟那种莫名其妙的关系相提并论。” 他面容冷厉，但是林思却丝毫没有被他吓到，事实上，在听江律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桌上，怒道：“莫名其妙的关系？江律辰，你不要太无耻了。你的感情是感情，别人的感情就什么都不算吗？就一文不值吗？！” “你说我无耻？”江律辰的双眸眯了起来，那是他即将动怒的前兆，危险的感觉在他周围凝聚了起来。 “我后悔了。”林思的面容也渐渐结了霜，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越发愤怒，“我一开始就不该把源源跟徐肃的事情告诉你这种人。” “林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江律辰眼眸中怒火高涨。再怎么说，他也是身居于这个社会的最高层，除了那些被他甩掉的女人之外，听的几乎全都是奉承话，而现在，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 林思“霍”地站起了身，丝毫也不惧江律辰眼中那危险的神色，从钱包中掏出了今日这一餐的餐钱，“啪”地放在了桌上：“那种高人一等的架势在我面前少来。你想要怎么对付我都随你的便。我不奉陪了。” 说完，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林思……”江律辰看着面前的百元大钞，咬牙切齿。明明季源是那么温顺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她的朋友跟个张牙舞爪的老虎似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季源按照江律辰一开始吩咐她的，稍稍打扮了一下，便坐上了前来接她的蒋月山先生的车。 一路上，季源都很想要问一下蒋月山先生，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毕竟早上江律辰出发去公司之前只匆匆跟她说了一句“晚上蒋师傅会过来接你，你提前准备好了等他就行”。她根本没来得及问他是要带她去哪里。 不过，坐在车上，看着前面蒋月山先生古板的侧脸，季源还是没有问出口。一直以来，她都对这个刻板而又不善言辞的老司机有些敬畏，觉得他很难接近，所以虽然有机会，不过她还是打消了问一问的打算。 想想今天是圣诞节，会不会是他打算带她前往什么地方庆祝？不过，按理说，昨天平安夜已经庆祝过了才对…… 于是，当季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硬了，或者准确地说，她此刻的状态与“石化”这一词更为搭配。 她下车的地方正是江氏的总部大楼，而此刻，这幢大楼被装点得充满了节日气氛，不时有身着晚礼服挽着男伴的手的人在大厅内进进出出，这里的每一个人的打扮都充满了贵气，让季源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格格不入之感。 当看到那气派辉煌的大厅门前放置的高大的圣诞树的时候，季源才终于隐隐猜到了—— 说起来，江律辰最近跟员工通话的时候也提及过。因为是圣诞节，所以江氏似乎在这一天办了一场盛大的圣诞晚会，邀请了绝大多数在江氏工作的人。在这里，不仅仅有江氏总部的员工，也有来自各分公司的职员，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来自社会各界的精英名流们参与，季源甚至还看到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不过最重要的问题是——除了季源以外，所有人都穿着适宜出席宴会的礼服，唯有季源，一身素净的呢褂大衣和打底裤，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盛景。 来往的客人都用讶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甚至有人的眼睛中还露出了嫌恶之色。 季源倍感尴尬，可是蒋月山先生放下她之后就离开了，季源望了望外面，心一横，准备立刻打车回别墅去换衣服，但是她还没有迈动脚步，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 “季源？” 季源回头，就看到了南星，身着长裙，披着厚厚的披风，正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第160章 宴会冲突 “南星？好巧啊。”这相见让季源颇感措手不及。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南星是江氏分公司湘江的员工，会来出席总部的圣诞晚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这是来参加晚会的吗？”南星有些犹豫地问。虽然因为江律辰的事情，她对于季源还颇有芥蒂，不过看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也就暂时把那些事情忘记了。 “嗯……”季源又再次尴尬了起来。 “真是很另类呢。”南星似乎以为季源是故意这样打扮的了，不禁在心底产生了一抹轻视的念头，点了点头便想要离开她的身边。 “咦？这不是季源吗？” 季源刚想庆幸地松一口气，然后赶紧打车回别墅，便又听到了一个让她更加头疼的声音。 “周小姐……”季源强笑着跟周雨乔打招呼，心中暗自叫苦，遇到南星还无所谓，遇到周雨乔可就太糟糕了。毕竟这个人一直都讨厌着自己，无时无刻不抓着机会打击自己。 果不其然，周雨乔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源的装扮，顿时露出了轻蔑的意味，笑眯眯地说道：“你都来了，怎么还在大厅站着呢？进会场去吧？” “我还有点事情……” “江律辰一会儿也要到场了，你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吧？来，一起进去吧。” 说着便走上前来，不容分说地拉着她的胳膊往会场里面走，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想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等等，周小姐……”季源想要反抗，但是周雨乔的手紧紧抓住了她，使得她挣脱不开。 周围的目光不时扫向这里，使得季源原本想要拼命甩开她的打算落了空，如果在这里跟周雨乔争执了起来，那么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吧…… 她就这样一边小幅度地挣扎着，一边被拽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堂。 这里完全就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巨大而昂贵的水晶吊灯一盏盏如同不要钱似的悬挂在大堂屋顶上，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一张张大圆桌整齐排列，白净的桌布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 身着长裙的贵妇人以及西装革履的精英们互相举起红酒杯，露出了高雅得体的笑容。 而正是这样的景象让季源更加尴尬了，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人看向她的厌恶的目光，的确，她的样子和这里实在太过不相衬了。 来到角落里，季源拼命将身体向更加角落的地方缩着，不过周雨乔却一直在她身边跟她说着各种各样的话，让她完全没有脱身的机会。 “这位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位身着西装、看上去像是工作人员的男性走了过来：“请问您是怎么进来的？有请柬吗？” “我……对不起……” 原本是跟着蒋月山先生的车直接进了里面，所以并没有需要她拿出请柬的时候，不过她的这身装扮明显已经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她现在只想借着这位工作人员离开这个地方。 “这位小姐可是江总的客人呢。你再等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会跟江总说。”周雨乔在一边对那位工作人员说道。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让季源出丑的机会，周雨乔可不会轻易放过…… 那位工作人员似乎是知道周雨乔与江律辰之间的关系，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周雨乔！放开我！”看到这一幕之后，季源终于快到临近爆发的边缘了。虽然她的脾气一直都很好，不过也并不是任由别人欺负。对方如果是她所在意的人，或许她会愿意忍耐，可是周雨乔于她而言什么也不是，到了这一步，哪怕会引人注目，她也不想再任由她欺负下去。 可能是她甩开的动作过大，指甲堪堪划过了周雨乔白皙的脸，虽然没有划伤，却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这位小姐，你也太没素质了吧？”不知是谁突然开了口，随后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看到季源这个打扮极不得体的人竟然划伤了周雨乔这位跟江律辰熟识的尊贵客人，他们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善了，那其中夹杂着厌恶、轻蔑。 “工作人员在哪里？这样的人是怎么进会场的啊？” 一男声开始呼唤工作人员。 许是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那些扛着摄像头的记者越发肆无忌惮地将镜头对准了季源，不停地按着快门。 季源想要用手遮挡住镜头，这极度的憋屈让她的眼眶发胀发酸，不过，她拼命地抑制住了眼泪，想要夺路离开，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双脚僵硬无比，那种尴尬牢牢地笼罩了她周身。 “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在一片混乱当中。在周雨乔暗自得意、南星远望畏怯的时候。也是在季源强忍眼泪的关头。 那声音淡漠，虽然不大，但却自有一种压迫全场的威严。一瞬间，原本还在声讨季源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记者们也愣了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 正是这场盛大的、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的晚宴的主人——江律辰。 他穿着正式昂贵的西装，在一众人员的陪同之下，站在入口处，正冷冷地注视着记者围着的地方。 当然，在那里，他也看到了穿着与这盛会现场格格不入的季源的身影，看到了她脸上那隐忍着的表情。不知为何，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轻轻一痛。 向着这里慢慢地走了过来。 “江总，这个小姑娘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进了我们的会场，她应该是偷偷进来的吧？”一些与江律辰在商界相熟的客人先起了头。 “在江总准备了这么盛大的圣诞晚会上突然进了这种人，还真是扫兴啊。” “江总去看看周小姐的脸吧。虽然好像没有划破，不过也受到惊吓了吧。” 江律辰的目光落到了周雨乔的脸上，周雨乔正抱着臂无奈地看着他，那表情仿佛是在说：这个女人缺乏教养，我也犯不着跟她计较…… 第161章 季源是我的女人 此时周雨乔心中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安，反而有一丝得意之感。 因为此时如果江律辰承认了季源是他带来的客人，那就是摆明了给他自己脸上抹黑，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对于江律辰的面子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以，江律辰此时也唯有不承认她，并把她当众赶出这里。 江律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江总。”季源静静地开口了，不知为什么，方才还慌乱尴尬的她此时好像完全平静了下来，她垂着眸，静静地说道，“我是偷偷来这里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头一次见到这种盛宴，一时好奇……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就离开，请你们继续吧……” 说完，她便向着大厅正门的方向走去，也不去在意那些不停闪着灯光的摄像头。 江律辰在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不想要给他带来尴尬，所以才会说出这番撇清关系的发言。心中不禁一热，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 季源惊讶地看向他。 “你还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江律辰皱着眉说道。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的目光都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人，难以置信方才他们听到了些什么。 “抱歉，各位。”江律辰环视着周围，大声说道，镜头纷纷对准了他，他毫不畏怯，极其自然地开口了，就好像这之前无数次出席商会的时候一样，“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这一次还是让大家见笑了。这位小姐叫作季源，是我的女人。” “诶？！” 场内传来了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众人看向江律辰的目光就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 那个以花心薄情著名的江氏集团总裁江律辰居然公开承认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品位的女人为他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的确跟他之间有着什么关系，但那也无需在这样的场合下公开承认才对…… “今天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昨天我跟她之间闹了点别扭，而我一直也没有告诉她今天会举办这场圣诞晚宴，所以她并不知情。今天她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找我。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所以，此事不能责怪她。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她的礼服，季源，你跟我过来换一下。”这样淡漠地说完，便径直拉着季源向前走去。 “江总，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总，您以前也公开过很多女友。请问这位小姐是您的最后一位女友吗？” 记者们似乎因为这一席话一瞬间兴奋了起来，越发吵嚷地将摄像头和话筒对准了江律辰，而他们的问话也极其犀利。 “不好意思，江总现在不方便回答你们的问题。” 明风见状，没有让江律辰多吩咐便主动走上前来，带着一些工作人员挡住了记者们的脚步。 “雨乔，你也过来。”走了几步之后，江律辰突然停了下来，淡淡地吩咐道，随后再度带着季源迈开大步离开了…… “挑一件自己喜欢的。” 在江律辰的办公室里，季源看着面前的几件奢华的礼服长裙，突然间眼睛就有些红了起来，江律辰对她说话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过意不去。 “江总，你……你不骂我吗？” 正在观察着礼服裙的江律辰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季源一眼，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该给你的惩罚，雨乔已经给过你了吧？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多骂你什么。” “我给江氏抹黑了……”季源的声音很小，这是她最过意不去的事情，如果只是给江律辰一个人带来麻烦，那么她还不至于如此难过，可是这一次可不光是江律辰一个人，还有他所经营的整个江氏集团。 “今天来这里的客人，只有江氏的员工以及我的一些熟人，不会带来太多不良影响。至于那些记者……”江律辰冷冷地笑了一声，“如果有人敢在什么地方报道任何江氏的负面消息，那么不仅是他们个人，包括他们背后的报社，都等着关门的命吧。” “……”听到了这些话，季源总算松了口气。虽然这话说得极其霸道独裁，不过她相信绝对不可能是说着玩的，既然如此，那么她就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给江氏带来太多困扰。 “以后江氏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太多。”看到季源内疚的样子，江律辰的表情变得柔软了许多，“跟你同年纪的女人比起来，你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担心那种事情不适合你。” “我不是孩子啊……”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不过听到了江律辰这样的话，季源的心还是变得明快了起来。 江律辰为季源选择的是一条纯白色的长裙，季源几乎从来没有穿过裙摆如此长的礼服裙，因此穿上之后便显得格外不习惯，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克服着这种不习惯，因为，在江律辰公开了她是他的女人之后，一会儿她肯定要和他一同进入会场，季源绝对不会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再给他丢人。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江律辰作为主人上台发言的时间了，季源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雨乔，你过来。” 对着电话这么说了一句，不久之后，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周雨乔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她先是瞪了穿着礼服、坐在沙发上的季源一眼，随后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抱臂问道：“怎么了？” “你的脸没事吧？”江律辰一只胳膊搭在身后的真皮靠背上，淡淡地问道。虽然他问着关心的话语，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你问我啊？怎么不问问她？”周雨乔愤愤地指了指季源。 今日的事情实在让她难以释怀，江律辰竟然公开承认季源是他的女人，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是在她穿成这样进入江氏主办的盛会的时候，聪明的做法就是选择与其撇清关系，这样才不至于让企业的名声受损，可是江律辰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主动把麻烦揽了过去。 第162章 别欺负到我在意的人头上 虽然以江氏集团的影响力倒不至于因此而一蹶不振，不过江律辰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反常了，与他一向精明果断的做事风格极不相称。 如果这变化是因季源而起的……那么作为秦薇的至交好友，周雨乔绝对不会为此而高兴。即使季源是她最喜欢的人的姐姐。 “想也知道，是你为难她了吧？”江律辰看都没看季源一眼，而是一直紧紧地盯着周雨乔，那深邃的眼眸中有着一种周雨乔所不熟悉的严肃。 “你这个态度……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对我发火？”周雨乔眯了眯眼睛，她也看出了江律辰今日对她的态度明显与以往不同，以前无论她做了什么任性的事情，江律辰也只是嘴上吐槽她，但最终都会帮她把烂摊子收拾好，而像今日这样冷静地责问她的事情还从来都没有过。 “周雨乔，以前是我把你惯坏了。你是不是以为，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江律辰皱着眉头紧盯着她，“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我重视你，但也同样重视季源。你想要欺负其他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了事我会为你收拾，但是不要欺负到我在意的人身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针对季源。” 周雨乔却是“嚯”地站了起来，怒道：“你在意她？重视她？你为她出头？那么，薇薇要怎么办？！” “我想，我们的话题跟薇薇没有关系。”江律辰皱眉看着她。 “你……”周雨乔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不可觉地颤抖着，“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失去她。到时候，请你千万不要后悔。” 她这么说完便愤愤地走出了办公室，“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江律辰盯着那扇关着的门，心头划过了一抹疑惑——失去她？难道，他现在没有失去她吗？他不是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失去她了吗…… 那之后，就如同理所当然的一样，季源身着长长的礼服裙，挽着江律辰的手臂一起走进了宽阔华丽的宴会大堂。看向他们的目光中都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既然宴会的主人都公开宣布了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女伴，那么，即使他们心中存有微词，也绝对不会有人当着江律辰的面说出来，而且，那女孩子之后换上了高雅贵气的长裙，跟她之前的形象已经有了云泥之别，这也让人们对她的恶感消失了。 觥筹交错之间，南星看到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周雨乔，便也猜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向挽着江律辰的手臂、大方地对着别人微笑的季源，心头不禁漫上了无边的苦涩之意。 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季源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江律辰。明明自己比她漂亮、比她更有能力，也比她更早认识江律辰，可是最终，自己只是被他玩弄、抛弃，而季源却一直留在了他的身边，不仅如此，好像还让江律辰变得十分关心、在意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受了委屈的她出头，不让任何人欺负她，甚至让江氏企业蒙受名声受损的可能都不愿让她遭受冷落…… “那个女人只是格外能忍而已。”身边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南星吓了一跳，将目光从季源身上收了回来。 向她搭话的是周雨乔，她似乎察觉了南星的目光，带着一抹嘲讽地说道。 “周经理……” “南星，过来跟我喝一杯吧。”周雨乔端起手中装着红酒的玻璃杯，对她微微笑道。 这场盛会持续的时间很长，季源不太擅长这种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社交应酬，找了个借口就如逃跑一般离开了宴会场。 手中握有一把钥匙，是方才随江律辰敬酒的时候偷偷向他要来的，此时此刻，她来到了江氏总部顶楼的天台之上，感受到了这里的空寂与安静，总算松了一口气，方才一直努力维持的各种得体的举动此刻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今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过得都如此惊心动魄呢。 季源苦笑着想。平安夜重逢了当年抛下自己的初恋情人，圣诞夜的这一日又被嘲笑鄙视。她静静地凝望着灯火辉煌的a城中心区，这个地方原本一点都不适合平凡的自己，不过，在自己决心用青春追求着那份爱的时候，就注定与自己分不开了。因为，自己虽平凡，但那个男人却太不平凡。 不知凝望了多久，身后的铁门传来了打开的声音。季源微微侧头，便看到江律辰缓缓走了进来。 现在想来，他和这个地方还真是太过般配。都同样是身在高处、手握大权的人，因为金钱的力量在这个社会上实在太过强大，所以作为国内跨国企业巨头之一的江氏集团总裁，他就有着利用金钱来支配这个社会的实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平凡的她才会被挤兑，因为，有太多人都和周雨乔一样不看好他们。 “抱歉。让你过了个糟糕的圣诞夜。”江律辰来到季源的面前，低下头看着她，轻声说道。 “没有。这件事跟江总一点关系都没有。反而是我，给你添了麻烦。”季源立刻说道。 江律辰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也没有再跟她争论，只是伸出手来揽着她一起向着围栏边走去。 “江总现在出来没关系吗？”季源有些不安地问。身为主人，他会有出来陪她的时间吗？ “没事。该招呼的人也都招呼过了，我也不想一直在那里待着。” 季源看着他凝望着远处的侧脸，他原本就极其英俊，此刻身着正式的西装礼服，双手搭在栏杆上，在这个与他相配的高处微眯着双眸凝望着远方，有一种让所有女人都心醉神迷的魅力。而这个人，刚才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了自己和他的关系，也在这种重要的盛会间隙离席来陪伴着自己。 她想起了他们的过去，想起了他们重逢前的那短短8个月的交往，想起了他毕业那天在校门口处给自己的冷遇。这一切的一切，如今看来，都恍如隔世。季源有些迷惘，这一切无疑是因为她的坚持，可是，如果她当初没有那么执着，而是寻找到了别的幸福，如今的生活又会是怎样呢？ 第163章 我要她和江律辰分开 “今天，我去见了林思。”一直看着远处的江律辰突然这么开口说道。 “咦？”季源的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讶异地侧头看着他。 江律辰转过了头来：“询问了一些关于扶苏的事情。” “咦……”季源呆住了。 “是你的初恋情人？”江律辰盯着她看，问道。 季源犹豫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了苦涩和一丝悲伤，轻轻地，她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心情平静下来了吗？”江律辰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向她确认了这一点。 “嗯……我想是的。”季源苦涩一笑，眼底映着都市夜景的灯光，就仿佛看向了自己正一直往前走着的未来一般，“我和他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嗯……”江律辰点了点头。 看着季源平静的样子，他想，这件事情应该就此过去了…… 不会再有交集…… 季源看向远方，在那里，她仿佛看到了夜风向着未来吹去、而绝不回首一次的姿态。她希望自己也能像那风一样，不论过去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也能够面向未来，以最美的姿态迈步而行…… 晚上。程夜宁出席完某娱乐节目之后便径直返回了连氏总部。 ——这个圣诞夜，过得真是意外得孤单呢。 他这么想着。虽然方才有收到邵唯月的短信，约他见个面，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如果是平常，只要没有什么事情，他都会答应下来，不过圣诞之夜见面代表着什么，他还是有所觉悟，不希望造成其它的误会，所以便找个理由推脱了。 ——不知道源源今天是否过得开心？ 他想着这件事情，加快了步伐。 今日的连氏总部大厅门前似乎有着一点点变化。程夜宁还未走到近前时便看到了站在厅门前的那个身影。因为距离远所以他看不清面容，只是能察觉那个身影高峻瘦削，穿着在寒风中猎猎摆动着的黑色大衣，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英挺的雕像一般。 “扶苏？”直到来到面前，看到了那冷峻的容颜时，程夜宁才认了出来。 徐肃一直淡淡地凝视着他，不消多问，他今日会在这里站着，就是为了等待程夜宁：“有些事情，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自然可以。”程夜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此时夜已深，留在连氏总部的员工已经不多了，正因如此，程夜宁才颇为疑惑地问道：“扶苏先生，请问您是提前就知道我晚上会回到这里吗？” “你今天跟连希通话了吧，当时我就在旁边。”徐肃淡淡地回答道。 程夜宁这才释然般点了点头，同时，对于身边的这位神秘艺人也越发好奇了。说实话，刚见到扶苏的时候，他也和连氏几乎所有人一样，抱有着“明明这么帅，为什么之前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想法，不仅如此，他为人淡漠，不卑不亢，即使是对连希，他也一直都是直呼其名，好似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一般。 ——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找他呢？ 来到连氏一所无人的休息间，两人相对坐了下来。 “我不擅长拐弯抹角，所以我就直说了。”刚坐下没多久，徐肃就开口了，他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只是这样直直地看着程夜宁。 “请说。”程夜宁微微地点了点头，也认真地回视着对方。 “我同意加盟连氏的目的，是为了见江律辰。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了解他。” “……”程夜宁皱了皱眉，目光中明显露出了诧异之色，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徐肃接下来的话。 “而了解江律辰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跟小源分开。” 程夜宁豁然抬起了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小源……这个称呼，虽然不一定能让他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指季源，但是当这个名字与江律辰的名字出现在一起，结合徐肃这句话的语境来看，指的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你……”程夜宁犹豫了一下，脑海中浮过了一个个猜想，“跟源源……” “我跟她……应该说是彼此的初恋吧。”说到这里，那一瞬间，徐肃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正常人的情绪，那是一种苦涩、无奈和悲哀。 “那么，你希望她跟江律辰分开，是想要跟源源复合？”程夜宁紧盯着徐肃，说实话，虽然他也绝对不赞成季源和江律辰在一起，甚至说他也是希望季源和江律辰分开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认可徐肃的这种做事方式，为了与季源复合而使用什么特别手段拆散她和喜欢的人之类的…… “不是。” 出乎意料的坚决的回答。 徐肃的眼瞳中闪过了一抹落寞：“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永远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是为了跟她复合。” “我只是不认可江律辰。那个男人，无法给小源幸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分开。”随后，他语气强烈而又坚决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件事？”程夜宁轻叹了一声，复又问道。按道理说，这是江律辰、季源、徐肃三人之间的事，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把这些对自己和盘托出才对。 “你和她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如果没弄错的话，小源她很依赖你，而你……也喜欢她。”徐肃看着程夜宁的眼睛说，虽然是肯定的语气，但是还是微透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 “……”程夜宁沉默了。 准确说，徐肃的话给了他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喜欢……他喜欢季源？ 这是从来都没有在他的心里萌生过的念头。从认识季源以来，他就一直单纯将她当作自己的知交好友一样，但是徐肃的话却让他第一次开始思索他有可能喜欢上季源的这个可能性。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最终，他缓缓地开了口，目光温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我很在意的、非常重要的人。” 听了程夜宁的话，徐肃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没有来由地，他对于面前的这位娱乐圈天王巨星很有好感：“程夜宁。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认可的。” 第164章 怎样判断是否喜欢一个人 “所以，我对你说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要借此来看一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不可能陪小源走一辈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代替我。” “扶苏先生……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知道源源很爱江律辰吗？你要他们分开，就相当于夺走源源现在最重要的东西。” “小源处在局中，看不清楚什么才是对她的未来有好处的。就如同父母明知道孩子爱吃糖果，但是因为糖果对牙齿有害，所以还是会把孩子们珍贵的糖果夺走。这是同样的道理。我绝对不会允许江律辰那种花名在外的男人夺走小源一辈子的幸福。”说到最后时，他的目光变了，那是一种极度冰冷的目光。 看到那种目光，程夜宁也不禁颇受震撼。看起来……他面前的这位神秘的网络古风歌手扶苏，真的很爱很爱季源啊…… “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开她。到那个时候，她就拜托你了……”徐肃看着程夜宁，目光恳切。 ——如果拒绝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程夜宁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扶苏先生，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断定，一定会离开她？是有什么苦衷吗？”虽然知道肯定得不到答案，但是程夜宁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多年前还把那昼夜描绘，青石长阶，梦里花谢，守望的尽皆湮灭……”（注：此句作者借鉴并改编了河图《风起天阑》中的歌词，非原创） 徐肃只是沉吟着他那一句句带着古意的歌词，一步一步从办公室内离去了，那黑色风衣的一角也逐渐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程夜宁望着那背影，仿佛也感染到了来自那个人身上的无尽悲伤…… “好！下一场的打戏，夜宁，你好好表现啊！” 第二日，导演拍着程夜宁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程夜宁点了点头，握着剑走上场去。这是一如既往的《蓝宝石传说》的拍摄地点，接下来的戏份便是男主角楚天默与敌对势力的一群武艺高强的刺客们进行的一场战斗。 楚天默原本就被设定为武艺高强，即便是一群人与其对峙，也不可能轻松将其战胜。 此刻，身着黑色戏服的程夜宁正在镜头下上演这一段。 “程夜宁的动作真可以说无可挑剔啊。”站在导演身边的动作顾问频频点着头。 “程夜宁的母亲可是身手不凡啊，夜宁应该也是被她教导多次吧。”导演笑着说道。这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程夜宁有一个在美国居住的了不起的母亲，传闻她就是那种一个人便可以单挑一群男人的人，亦是曾经的武警界一枝花。 “啊……！” 正在导演转头跟顾问说话的时候，场内突然传来了数声惊叫。导演慌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与程夜宁对打的黑衣演员突然间长剑脱手，可能是之前用了一点力道，此刻直向着站在一边的邵唯月飞去了。 “唯月！”导演不由自主地脱口喊道。 不过刚喊完，他就觉得有些违和感升起。——刚才还站在那黑衣演员旁边的程夜宁呢？ 这时，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众人均讶异地看了过去，原来程夜宁已来到离那脱手的剑不远处，挥舞出了自己方才拍摄时用的那把剑，将原本向着邵唯月飞去的剑拨开了。 “夜宁……”邵唯月面对这突发状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心中清楚是程夜宁帮了她，刚才的剑是由于那位黑衣演员正在旋转时脱手飞过来的，所以并不是直直地向着她飞来，所以即便她真的被这侧面飞过来的剑打中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不过此时此刻，面对真的如英雄侠客一般的程夜宁，邵唯月还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钦慕的目光。 他知道赶过来不一定来得及，所以当机立断利用手中剑的长度补足了自己来不及赶到的距离。 “哎呀哎呀，夜宁，你真不愧是男主角！”艾芸娇率先反应过来，性格直爽的她最先欢呼道。 “刚才那一幕如果拍摄下来该多完美啊。”导演无奈地拍着头，笑道。 中午拍摄休息的时候，季源来到了程夜宁的身边，微笑着对他说道：“你今天英雄救美之后，唯月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这个结果让我颇为困扰。”程夜宁苦笑道，随即接过了季源递过来的水。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昨晚徐肃对他说的话。再看向面前的季源时，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他，真的喜欢她吗？ “怎么了？”察觉到程夜宁微微的异样，季源不禁疑惑地问道。 程夜宁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开了口：“源源，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嗯……”季源挑了挑眉，这时候她还以为程夜宁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喜欢邵唯月了，于是她认真地回答道，“我觉得，当你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并且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基本上就说明你已经喜欢上了。” “是这样吗？” “对。尤其是曾经爱过一个人的人，他们会因为自己曾经爱过那个人，所以对爱上其他人这件事会下意识排斥和不敢承认。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会苦恼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人的话，十有八九就是已经喜欢上了，出于以前爱过其他人的排斥心理，所以才会一直不敢承认。” “这样啊……” “所以，正好唯月现在也这么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啊！”季源对程夜宁眨了眨眼，露出了鼓励的笑容，随后向林思那边走去了。 “唯月？”程夜宁莫名其妙地皱眉，好半天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误会了，源源……” 不过，季源已经离他很远了，无法听到他的这句辩解。 留下程夜宁独自一人默默地若有所思起来…… 当日，季源接到了季存打来的电话。 第165章 过去的感情我放下了 “姐，听说雨乔昨天……和你闹得不太愉快？”季存有些担心地问。虽然昨天在江氏圣诞晚会上发生的事情早已被封锁了，但是季存毕竟和江氏有着很多联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内部人员”，自然有他自己的情报网，况且，作为湘江的合作伙伴，季氏也有员工被邀请前往这场晚会，其间发生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季存的耳朵。 “没事，都过去啦。”季源愣了一下，便干脆地回答。 这件事于她而言确实已经过去了，虽然当时的确十分尴尬，不过那之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毕竟周雨乔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即使她再怎样伤害自己，都不会真正伤到她的心。 “抱歉。她应该对你有很多误解吧，我平时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论你的事，所以她不了解你。才会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啊，姐。” “阿存，真的没什么的。周经理听说是秦薇小姐的好朋友，她看不惯我也很正常。而我也不在乎她的看法。” “这样就好……” “阿存。”季源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和周经理之间……真的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吗？” 周雨乔以前当着季源的面亲口说过她喜欢季存，而现在，从季存的语气中看来，他和周雨乔的关系似乎已经十分亲密了。不过，季源还是不太相信，一直对林思一往情深的季存会爱上别人，所以，她不得不确认一下。 出乎意料的，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了季存长长的叹息。 “我很想把她当成合作伙伴……只是，似乎不能了……” “发生什么事了？”季源听着季存的语气，心头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季存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件事，半晌之后，他才艰难地问道，“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那么，那个男人是不是必须要负责？” “什……！？”季源猛然睁大了眼睛，“你……和周经理……” “似乎是这样的……所以，我现在没办法决绝地拒绝她……”季存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沉重。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么，在得知林思的事情的那个日子，他就不该自我颓废地约周雨乔出来喝酒。 “怎么会这样……” 季源喃喃地说着。心头滋味复杂，如果有可能，她自然希望季存能够放弃一直爱着叶允的林思，或者如果林思能够回心转意，她也会很乐意见到季存和林思在一起，但是，她的确不希望将要成为她弟媳的这个人是周雨乔…… “不说这个问题了。谈谈你的事吧。”似乎是要打破通话间沉重的氛围，季存重新开了口，“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你提起……你，最近在感情生活方面……” 那是有些探寻和犹豫的口气，不知道季源这边的心态，所以季存在斟酌着。 “阿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季源已经隐约猜出了一点。虽然关于这个话题，她并不怎么想提及，不过，季存已经开了口。 “最近江律辰找过我，问起了关于徐肃的事情。” “……” 季源叹了口气，关于徐肃的事，她自己没有跟季存提过，不过很显然，季存已经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了。 当年季存和徐肃关系很好，不过当徐肃决然离开的时候，不仅是季源，就连和季存的联系也一并断了。 “事情是这样的……”季源慢慢地将和徐肃重逢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季存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虽然徐肃此人也会做出一些诸如“突然离开”等伤人的事情，不过相比起江律辰，季存显然还是更看好徐肃。 “阿存，重逢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个巧合。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季源立刻给出了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早已经放下了，事到如今，如果还想重拾旧情，就对不起当年的自己了。或许徐肃离开我有他的苦衷，不过……就如同当时叶允什么也没说就离开思思时一样，他到底是不愿和我并肩迈进……” 季存没有再怎么说话了，当季源说完她的决定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么，我支持你。姐，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的话。” 放下电话后，季源长出了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想起了徐肃，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但脑海中就只余下了一句话。 ——放下了就是放下了。 她只希望自己每做出一个决定之后都不会后悔，能够按照当初的想法毫无留恋地走下去…… 这一日，《蓝宝石传说》的拍摄结束后，林思便向着和叶允约定的场所而去。叶允在湘江酒店仍旧担任着要职，并且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之后，他的才华日益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如今在湘江的地位已经仅次于经理周雨乔了。不过，即使工作上再繁忙，他依旧会在每一个稍有空闲的日子里前往a城与林思相会。 林思看到那个站在车旁挺拔帅气的男人时，便露出了一抹微笑，奔跑而去并给了叶允一个拥抱。 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和气息，二人都感到无比充实。 关于二人的未来究竟在哪里这个问题，虽然两人都明白那是不得不考虑的一大难关。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去提这个问题，对于他们二人而言，目前与对方在一起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松开彼此，四目相对，那些缠绵的情愫流泻在空气之中…… “啪嗒”一声，在离他们二人不远之处的一辆保时捷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了。叶允和林思俱是吓了一跳，似乎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安静的停车场内还有人留在车内，不由都有些尴尬地望了过去。 由于方才与叶允有过亲密拥吻，所以此刻她不免有些脸红，望向了从那辆保时捷内走出来的男人。 然后，她的时间蓦然顿住了。 她的双眸蓦地睁大，充满了骇然。那个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拉上叶允一起夺路而逃的冲动。 第166章 他的温柔和强硬 ——让任何人看到都可以，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男人？！ 是这个，知道所有内情、同时无比危险的男人…… ——贺子清。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思身体的突然僵硬，叶允也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虽然他并没有跟贺子清见过面，不过他自然一直都知道这个人，此时看到林思的反应，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而贺子清此刻的脸色足以让任何见到的人望而生畏。属于黑色帮派大佬的气势与风度在此刻尽显，当他的双目充满了震惊与无边的愤怒的时候，林思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浅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严而又愤怒的声音。贺子清瞪着面前的两人，他一步一步地走近，黑色皮鞋踏在地上，声响回荡在这没什么人的停车场内。 林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过又猛然止住了。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即使在这里逃跑了，也不会改变她与叶允的关系被贺子清发现了这个事实。以这个男人的恐怖，即使是躲到了天涯海角，也未必就能摆脱他的追踪。 这时，她感觉到手上蓦然传来了一阵温暖。 原来是叶允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他面容镇定，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贺子清。 身为贺雨珍的亲哥哥，他自然知道那个和贺雨珍生下叶浅浅的男人是怎样的，凭借着其强大的情报网，这个男人与原配的孩子又是怎样的这种事情自然也瞒不过他。所以，他很清楚面前这两个方才如恋人般亲密拥吻的人实际上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妹。 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 “对不起……”双唇颤抖着，但是林思却没有说出任何否定的话，以一句道歉间接地承认了与叶允的关系，并且，那其中还隐含着绝对不会后悔的意思…… “哈哈哈……”贺子清慢慢地开口了，却是不怒反笑，“你们两人还真是厉害啊。真没想到，这一次回国，竟然让我遇到了这么精彩的场面。你们可知道你们做的是怎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抱歉……”叶允轻声地说，随后，他微微站到了林思的身前，摆出了一副保护者的架势。虽然他知道以他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是贺子清的对手，但是哪怕受到再怎样非人的待遇，他也决心要保护好这个愿意陪他一起入地狱的、最爱的女孩子。 “叶利荣啊，你也出来看看吧。看看你生了怎样的儿子和女儿！” 随后，贺子清微微侧头，对着他方才走下来的那辆保时捷喊道。 听到那个名字，叶允和林思俱是一震，双双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随后，他们齐齐向那辆保时捷看去。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面容严肃，正沉痛地望着他面前的叶允和林思，他的目光扫过林思时，总带着微不可觉的闪躲，而在这闪躲之间，又不时地克服着闪躲的冲动。可以想见，他对林思的感情一定十分复杂吧…… “爸，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允惊声问道。 “是我带他来见浅浅的。”他的问题被贺子清回答了，“上一次江律辰跟我谈判，给了我们巨大的好处，希望我能同意浅浅留在国内，我这几天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答应这个要求，所以就想着在我回国之前一定要带叶利荣来见浅浅一面，毕竟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嘛。不过……看到今天这场面，我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浅浅，绝对不能留在国内！”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让叶允和林思的心都沉了下去。叶允握着林思的手又紧了一分，他用他那挺拔的身子牢牢将她护在了身后：“请您尊重她的想法。或许我与她的感情不能为您所理解，但是，这不代表思思的意愿就该被抹杀！” “留在这里？”贺子清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嘲弄道，“留在这里继续跟你发展那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么？” “我不会回去的！”林思朗声说道。 她虽然畏惧贺子清，不过，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容不得她有畏缩的念头，早在她决定和叶允在一起的时候，就对以后将会遇到这样的责难有所觉悟。事到如今，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后悔。 “浅浅，这是由不得你的。因为，这是我所决定的事情。” 贺子清面目冷然，极其冷硬而又强势地宣布了属于一位黑道大佬的决定。 站在他身后的叶利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一直以为他今生都见不到自己的那位私生女了，却不想有一天贺子清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自称贺雨珍的哥哥，并宣称要带他去见叶浅浅。作为一位父亲，他自然为能够见到女儿而无比高兴，但同时，又因为自己曾为了家族的安宁以及自己身为官员的名誉而抛弃了她。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绪，他终于见到了叶浅浅。只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叶浅浅竟和儿子叶允之间生出了这样不为世间所容的感情。难道说，这就是上苍给予他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的惩罚吗…… “思思。”在贺子清强硬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叶允悄声对林思说道。 “什么？”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林思静静地反问。 叶允手上的力道再度加强了一些，随后，猛力一扯：“快跑！” 只在一瞬之间，林思便明白了叶允的意思，于是便迈开步伐，跟着叶允拼命地跑了起来。如今面对贺子清异常强硬的态度，想要再跟他商量、让他同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们除了逃跑以外别无他法。 “叶允！浅浅！站住！”叶利荣高呼道，可是那二人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贺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贺子清没有动，也没有呼喊，只是冷冷地笑了出来：“果然是两个孩子。以为能在我的手心里逃脱吗？！” 第167章 我女人在意他们 叶允和林思无视偶然遇到的剧组人员疑惑的目光，跑到街道处，匆匆叫了一辆出租车，便向着郊区飞驰而去。 “我给源源打电话。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江律辰，没人可以帮我们了。”林思急切地说道，随后掏出了手机。 放下电话之后，她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昨天她才因为徐肃的事情跟江律辰闹翻了，但是现在，她还是不得不依赖他。 “江律辰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叶允颇为怀疑地问。如果江律辰也知道的话，他还会来帮助他们吗？ “他不知道。不过，他说过，只要我是源源的朋友，他就会帮我。” 叶允听了林思的话，终于稍稍安下了点心。现在，他们只要先跑得远远的，然后等待江律辰与贺子清交涉就好。虽然不知道这一次江律辰能够帮到他们多少，但是在整个a城之中，唯一有实力与贺子清抗衡的，就只有江律辰。 “叶允……”林思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叶允的手，那一刻，叶允察觉到了她手心的汗意，“你看后面……” 叶允心中一凛，立刻转过头，从后玻璃处望去。 那里紧紧地追着一辆黑车，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一直留意着的林思却知道这辆车已经跟了他们很久了，而且定眼望去，不仅仅是后方，就连两侧的道路，包括前面，都出现了同样的黑色车辆。 “被包围了吗……”叶允喃喃地说着，不由握紧了林思的手。 “司机先生，请快点开到郊区，拜托！”林思对司机说道。 虽然她也清楚，去郊区比在城区更加危险，可是如果是在城区发生了冲突，她也不知道会给这一带的交通带来多少影响，又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在城区真的上演了一出追逐戏，把事情搞大了，最终导致她和叶允的关系曝光的话，那就真不是小事了…… 如今，她唯一能够祈祷的，便是江律辰能快点想出办法来…… 最终，叶允和林思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下了车，虽然他们也并不想下车，可是司机的脸上明显有着厌倦和畏惧的神色，毕竟离开了城区之后，那几辆黑车就越来越将其团团包围了起来。 “结果，还是逃不了啊……”林思看着从黑车上下来的黑衣人们，苦涩地叹了口气。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叶允站在她的身边，坚定地说道。 最后，那些配着真枪的黑帮成员们慢慢分开了一条道，在那里，贺子清负着手，带着倨傲的表情大步走了过来。 “叶先生，你毕竟也是叶利荣的儿子，我不想对你动手。你如果识相，现在赶紧离开浅浅，否则我就不知道我的手下会做出什么事了。”贺子清冷冷地看着叶允，没说出一句话，空气中的压力便又增强了一分。 “贺老，还请你手下留情啊。”他身边的叶利荣颇为担忧地说道。 “叶允，你离开吧。否则他们真的会伤到你的。”林思悲伤地抬头对叶允说，虽然她不想离开叶允，可是如果不离开就只能等着他受伤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我不离开。” 叶允没有看林思，而是直视向贺子清，无比坚定地说。 “这样我就没办法了。”贺子清淡淡地叹了口气，举起了一只手，黑衣人们看到了他的手势均是神色凝重，做好了准备。 “叶允！你快走！”林思的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她知道黑色帮派一贯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作风，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暴力的专家，一旦贺子清的那只手挥了下去，他们的拳脚就会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叶允的身上，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叶允还是会被迫分开。 “我知道在这里硬撑不会有任何用处。”叶允微微地笑着，语气温柔，“但是思思，你知道吗？这是一种态度。因为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我在意这个过程，哪怕结果是一样的。”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过程有什么好在意的……”林思的眼眶中已经浮现出了浅浅的泪花。 “但是至少，这样做的话我不会后悔。” 叶允的表情毫无动摇，握紧了双拳，或许有人会说他不知变通，但是无所谓，这就是他所坚信的他应该做的事情。 几个黑衣人一同冲上前来，那一双双铁拳扬了起来，在冬日的阳光下，仿佛泛起了一层层冰冷的色泽…… “住手。” 在那一瞬间，一个淡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贺子清皱了皱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江律辰正带着好几个戴墨镜、穿黑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倨傲地看着这里。 即使林思昨天才和他吵过架，即使她曾经再怎么看江律辰不顺眼，但是在这一刻，她也是第一次如此期盼着这个男人的到来。方才她一直打开了定位系统，将位置发给季源，所以江律辰才能够这么准确地找到她的所在吧。 “贺先生，我可以理解为这只是一个误会吗？毕竟，在我心中的贺先生并不是那种会单方面撕毁合约的人。”江律辰淡淡地开口了，面向贺子清的方向。 “情况不同了，江总。”贺子清缓步向前，从围着他的黑道们中间走了出来，“他们两人身为亲兄妹，却做出了苟且之事。浅浅选择留在国内的原因就是想要和自己的亲哥哥发展那些见不得人的关系。即便知道了这些，你也还是反对带走浅浅？” 林思的心提了起来。 果然，江律辰皱了皱眉，看向了叶允和林思，目光中有些许疑惑。的确，对于叶允和林思真正的关系，他其实并不知晓。林思便是担心这一点，如果江律辰也因此而决定袖手旁观的话…… 但是。 “那又如何？”江律辰毫不在意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坚定，毫无迷惘，“我帮他们只是因为我的女人在意他们。这跟他们是什么身份毫无关系。” 第168章 你可以爱上别人 叶允和林思对视了一眼，林思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霸道、独裁，玩弄女人时薄情寡义，可是他其实却是一个极其靠得住的男人，如果取得了他的认可，那么即使是为了在意的人背叛整个世界，他也毫不在乎。 林思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但她可以确定，这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魅力。 贺子清却是眯起了双目，那眼眸中凶光闪动，他身边的黑道们察觉到了老大的心思，纷纷上前面向江律辰，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江律辰眯了眯眼睛，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 随后，他的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数量足以与贺子清身边的黑道相抗衡的黑衣男人。 “这是我江氏的正规保镖们，虽然不及各位是暴力方面的专家，不过我想，如果真的起了什么冲突，各位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江律辰淡淡地对贺子清说道。 “哈哈哈。” 就在江律辰说出这番话之后，贺子清突然笑了起来：“江总，你也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知道，就算我的手下无法全身而退，但至少只把浅浅带走还是做得到的。” 听了这句话，叶允和林思又是心中一紧。 “贺先生未免太过小瞧我了。”江律辰弯了弯唇角，他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因贺子清方才的话而有所动摇，反而越发显得悠然从容，“我来的时候自然也通知了跟江氏相熟的一些媒体和报社，包括警方的相关人员。莫非贺先生愿意为了这两个人而引发黑道和警方之间的争斗吗？希望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国，如果真的争斗起来，对于你没有丝毫好处。” 贺子清沉默了下来。 如果是一般的人，即便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有信心在警方到来之前速战速决，但是面对有着数量众多的专业保镖的江律辰，即使是他也没有信心。 气氛有些僵持。 “为了这两个人，竖我这么个敌人，江总，如此无谋之举，真不像是你的所为啊。”贺子清眯着眼睛说道，“你应该知道，即使这一次保护住了叶允和浅浅，但我能抓他们回去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你以为你手下的专业保镖就可以跟我抗衡吗？” “那些就不劳您考虑了。至少今天，他们不能走。” 江律辰表情不变，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沉默了多久。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贺子清静静地思考着。 终于，他长叹了口气，冷冷地对手下说道：“撤退。” 随后，他又面向江律辰，面向叶允和林思，用他那寒冰般的声音开口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们做好应付我的准备吧。” 随后，他一转身，与手下一起离开了。 江律辰也侧头吩咐自己手下的保镖们先行撤退。很快，这一片地区就只剩下了江律辰、叶允和林思三人。 “江律辰……今天谢谢你。”林思垂眸，轻声说道。 江律辰面无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淡声道：“接下来我会派专人保镖跟随你们，同时跟贺子清进行交涉。万一交涉破裂，或者他再次派人来找你们麻烦，至少那些保镖会帮忙抵挡一段时间，你们至少有逃跑的机会。” 林思和叶允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江总，真的很感谢你。”叶允也诚恳地对江律辰说道。 “不用谢。我帮你们只是因为答应了季源。”江律辰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后他转过了身，“那么我走了。” 冬天的冷风吹过，而那离去的背影却毫无萧瑟之感，反而让人感到一种奇妙的坚实…… “你们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江律辰的背影快要看不见的时候，这个声音突然在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叶允和林思这才察觉到这里竟然还有别人存在。 回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男人高挑瘦削，有着极为清俊的面容，在这样的寒冬里，他只穿了一件毛衣和外套的呢褂，双手插在口袋中，悲伤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季存……”林思喃喃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为什么这个男人又再度出现了呢…… “……”叶允没有开口。虽然他一向和季存水火不容，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卑感。和林思在一起的他，不仅没有让林思感到幸福和快乐，反而让她陷入了如此的困境，假如当初自己没有再去找她，而是让她和季存在一起的话，她就不用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了，也可以牵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在阳光之下，可以接受周围人的祝福……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思思，你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你这样任性，最终的结果不仅仅是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叶允，你知道吗？”季存开口了，每一句话都说得让人毫无反驳余地。 林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也知道，你其实也有爱上别人的机会。这之前……你已经对我有过一点动心了，不是吗？” “那是之前。现在……已经没有了。”林思叹了口气，说道。 “但是至少，你是可以爱上别人的。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做？你很清楚，如果你爱叶允的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幸福。”虽然这话对叶允来说非常残忍，但却也是事实，所以季存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和你在一起吗？”林思面容悲伤，凝望着季存。 季存犹豫了一下，坚定地回答道：“无论你和谁在一起都好，至少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如果你选择我，我自然愿意爱你护你一辈子。” “别开玩笑了，季存。”林思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悲哀，“我听源源说过了，就在刚才拍摄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和你打电话。不是已经和那个女人发生过关系了吗？” “……！！” 季存的瞳孔蓦然睁大了，那高峻瘦削的身躯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第169章 扶苏热 “所以，如果我和叶允不可能的话，和你也一样不可能不是吗……毕竟，你对她负有责任。”林思苦笑着，随后，她的目光又突然变得坚定了起来，方才的软弱和迷惘已经被她的坚定意志一扫而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会和叶允一起争取。——我不愿接受。所以，我不会屈服，无论有多少困难在我面前。” “思思……”叶允震撼地看着身边的林思。 方才林思所说的话也一直是他所想的。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情侣，情投意合，却由于疾病、贫穷、距离、时间、年龄等等各种因素而不得不分开，甚至有很多人不得不经历生离死别，而他们两人，明明就在彼此身边，身体很好，也有自己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不用饱受贫穷的折磨，明明上天给了他们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他们还要自寻烦恼、不得不分离呢？ 而现在，他身边的女子也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一样的决心，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这还要让人开心的了。 “抱歉，季存。请你忘记我吧，无论是为了我、为了你，还是为了周雨乔……” 后来，季存再没有多说什么了，他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那两个人。那一瞬间，林思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双清俊的眼眸中浓烈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悲伤…… “头条、头条……” 哗啦啦地翻着面前的一堆娱乐报刊，二万瞪大了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苏哥，你前天才决定加盟连氏，但这个消息好像已经在国内传遍了。现在各个报刊的头条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啊……” 坐在他不远处的徐肃微微睁开了眼睛，单手肘支着下巴，微微弯唇：“这不是想当然的事情吗。” “现在苏哥还没露脸就已经轰动成这样，以后正式在群众面前露面的话，不知道又会变成怎样呢……”二万看着那些报刊。以前他们不加盟任何公司，只是自己在网络上发布专辑的时候，虽然歌手扶苏的名气就已经传遍了网络，但是也基本只局限于网络，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今的声势。 而现在，出了名的不愿与任何唱片公司签约的扶苏竟然突然加盟连氏，这事本身就具有了轰动性，再加上扶苏的高人气以及娱乐圈第一家的连氏倾力宣传造势，这阵“扶苏热”迅速席卷。 “苏哥……”二万看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一直翻阅着诗词簿的徐肃，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样真的好吗？” “你指什么？”徐肃头也没抬，淡淡地反问。 “其实苏哥能够在网络歌手中取得如此不可替代的地位，除了苏哥的才华以外，也与苏哥的处事风格有很大关系。我记得是在六年前，我刚跟着苏哥的时候，也问过苏哥为什么不愿暴露自己的容貌，那个时候苏哥就对我说过，要塑造自己独特的风格。越是神秘，反而越能够吸引听众。然后，果然就像苏哥说的那样，大家都被苏哥吸引了，认为他特立独行，也赞赏着他这种有自己风格的‘不暴露’。可是现在……”二万脸上出现的认真的神情与他一贯的迷糊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开始的时候非常狂热。但不管是怎样的艺人，都会有红火期过去的时候，那个时候，苏哥已经丧失了自己一直吸引听众的东西……” “我明白。二万，你说的我都明白。”依然是淡淡的、漠不关心的语调。 “那……” “但是二万，你知道吗？不管是我以前的‘不暴露’，还是现在与连氏签约，我的目的都从来不是人气。” “咦？”二万愣住了。不是为了人气？ 作为一个歌手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人气还重要吗？而且，他跟随眼前的男人也已经有六年了，扶苏给他的感觉便是，清心寡欲，仿佛什么也不关心，他所有的心思似乎都奉献给了音乐。而这样的扶苏，如果目的不是人气，那么又是什么呢？ “我，从决定做音乐以来，目的就只有一个。”轻缓而又飘渺的声音，那一瞬间，二万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声音仿佛是从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里乘着风与光飘曳而来。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问了下去：“那个目的……是什么？” 可是，徐肃却不再说话了。 傍晚的时候，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结束这样可以随意外出的生活了。一旦连氏将自己的容貌公之于众、一旦自己大大方方地出席活动，那么自己就不得不像那些明星一样，出门都得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而自己的住所也会围上来很多很多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那种引人注目的生活，一点也不喜欢。 他望着窗外深重的夜色，眼眸中弥漫着一种浓厚的情感。他想起了白天和二万的对话。 ——“我，从那一刻开始的目的，就只是想让她幸福而已……” 无论是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为她而歌，还是如今为了她的幸福而暴露、签约……只是想要弥补那些无法由自己亲手给予的幸福…… 第二天。 “要我跟季源一起去？”江律辰站在窗前，听着手机另一端的声音，微微眯起了眼睛，“扶苏先生，我可以直截了当地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吗？” “你会有这样的疑惑也很正常。”徐肃的声音极为平静淡漠，“不过，以你的性格，肯定会来的。不是吗？” 那肯定的语气让江律辰皱眉，觉得心里十分不爽。 “只要你来了，就能明白我的目的。”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徐肃淡淡地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下午两点，在森领咖啡。” 然后，电话挂断了。 就是因为这样，在午后的一点半，江律辰就和季源出发了，虽然搞不清楚徐肃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正如同他所说的，如果不去的话就不可能知道他的目的。而季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既然不是和徐肃单独见面，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要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第170章 初恋齐聚一堂 近两点的时候。 看了看表，徐肃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了门口。此时他的眼眸中一片冷然，今天将要做的事情早已决定好了，或许会很冲动，或许并不是最明智的做法，但是他却不想要再拖下去。 “徐先生。”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突然开口了，他微微皱眉，看了过去。 那女子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令人惊叹上天竟可以将人的五官组合成如此美丽的样貌，她此时坐在靠窗的位置，任由阳光洒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那如烟一般的双眉、清澈美丽的眼睛，再加上她水润而泛着光泽的双唇，形成了在所有人眼中都无可挑剔的美貌。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高贵典雅的贵族气质，那种高洁以及她的眼神中偶尔显露的高傲让她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 ——的确是个绝色美人。如此出众的女人，即便是徐肃，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假如不是因为从那个人那里听到了关于眼前这位女子的事情的话，那么他或许不会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恶感。倒不如说，其实徐肃喜欢这样目空一切的高傲灵魂。不过……在听过了那件事之后，就不是如此了…… “什么事？”徐肃淡淡地回应道。 “你今天找我来，不仅仅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徐肃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地淡笑道：“一会儿有两个朋友要过来。” “既然你要叙旧，那么我们的工作该什么时候谈？” “不妨事的。”徐肃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扯谎道，“他们的到来也不会妨碍我们的工作。” “我明白了。”那女子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虽然心中的确有着不悦，不过自小以来的良好教养却让她能够随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不满显露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慢慢毕竟两点。 不久之后，在店门处传来了“欢迎光临”的声音，徐肃将目光转向了那里，唇角弯起了一抹笑意，站起身，向走进来的那对男女示意了一下。 那两人看到他之后，便在服务小姐的带领下向着这里走来。 只是，越靠近那个座位，江律辰和季源的身体都是越发变得僵硬了起来，尤其是季源，在那一刻甚至有了夺路而逃的冲动，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真的做出失礼的举动来。 “薇薇？”仍旧带着诧异的表情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随后江律辰的目光转冷，看向了正坐在秦薇对面的徐肃，“你带薇薇过来是什么意思？” 徐肃十分从容地回视着他，薄唇弯出了一抹笑意：“秦小姐是我即将参加的媒体见面会的服装设计师，今天我正在跟她谈工作，正好与你们也有事情要谈，就顺便叫到一起而已。” 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而且他所说的秦薇是他的设计师的话也十分有可能是真的，不过，会在此刻出现的原因就绝对不可能像徐肃说得那么单纯了。 “不要站在那里啊，二位，坐吧。”徐肃从容不迫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了，我看江总和秦小姐是旧识，而且关系似乎还很不一般，要不你就坐到秦小姐那边吧？” 季源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徐肃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难道是故意来羞辱她的吗？ “徐先生。”在这气氛僵持的时候，坐在徐肃对面的秦薇施施然开口了，她微笑着，笑意明媚动人，“我跟江总只是很久之前的老同学，男女有别，这样坐在我身边不是太好。说到旧识，江总和徐先生似乎也是旧识，还是你们两人坐在一起更方便叙旧一些。” 江律辰深深地看了秦薇一眼，目光沉冷地坐到了徐肃的身边，季源犹豫了一下，这才拼命挪动着僵硬的身子坐到了秦薇身边去。 “你到底有什么事？”江律辰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冷冷地问。 徐肃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江总不要这么着急啊。对了，服务小姐！给我们这边再上两杯咖啡，是，还是我们刚才点的那种。” “我不是来跟你慢慢喝茶的。”江律辰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也燃起了怒火。 “啊，对了，刚才秦小姐说你们之间只是很久之前的老同学，不过据我所了解的，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呢。”徐肃边微笑着边为那两人倒着茶。 “徐肃，不要逼我发怒。”如果说方才他的眼眸中还只有怒火，那么此刻，就已经变成了毫无感情的冰冷，闪烁着警告的危险意味。徐肃已经快要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江总，你不要那么生气。”一直旁听着的秦薇忽然笑着开口了，“徐先生的话还没说完，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律辰顿了一下，虽然极度愤怒，不过当事人的秦薇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得暂时沉默下来。 而徐肃方才一直漫不经心地挂在唇边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其实以他的性格来说，真正适合他的表情便是面无表情，也就是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季源瞥见他这样的容貌，不禁心中一痛。 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刚和他相遇的时候，那个时候常常见到的便是他的这副表情。 “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徐肃就用那样的表情淡淡地说道，他抬起了头，目光射向的是坐在他对面的秦薇，想起了昨日程夜宁告诉他的一切，一字一句地说道，“秦小姐，我希望你把当年没能对江律辰解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另外三人的表情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江律辰仅仅只是感到疑惑，秦薇则是在听懂了他的意思之后露出了嘲讽之色，而季源……她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提到了喉口，她是知道当年的真相的，所以她越发不能明白徐肃的用意，他让秦薇说出事实，所能得到的后果就只有江律辰和秦薇之间误会解除。所以——他果然是想要让自己痛苦吗？想要在自己面前让江律辰和秦薇复合吗？ 第171章 双方激烈的冲突 “徐先生，你需要弄清楚，我和江总只是很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秦薇表情不变，微微扬起下巴，微笑着说道。 那样的姿态更使得她的高傲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江律辰看着秦薇没有任何波动的美丽容颜，眼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痛苦之色。 而徐肃却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之，他露出了比起秦薇更甚的嘲讽之色：“秦小姐，虽然我今天刚认识你，不过你果然和我所想像得一样。明明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却硬要为了表现你的矜持和高傲而装作不明白。” 微微侧头，当徐肃看到了江律辰凝视着秦薇的样子之后，那一向淡然的属于网络上神秘古风歌手的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刻，徐肃的眼眸中出现了一种名为“憎恨”的情感。 “秦小姐，为了你的清高，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装作毫不明白的样子，请问你不觉得这样很矫情吗？”徐肃讥笑地看着秦薇，那眼眸中的神色是厌恶、憎恨、蔑视和怜悯，那是秦薇自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目光。 因为她的高雅高洁，是以所有人都会仰视着她、爱慕着她。即便是因为她的优秀而对她产生嫉妒心理的人，也无法不去尊敬这样有着主见、有着目标、特立独行的女子，是以从来没有过一个人用徐肃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秦薇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微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徐肃的身边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拍桌声，那声音饱含着愤怒与威严，就如同他每一次在影响深远的商界精英们的谈判会上的威严。他逼视着徐肃，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从他的薄唇内吐了出来：“不要在我面前侮辱薇薇。” 听到了这句话，徐肃缓缓地回过了头，他那双一向淡漠的眸子里出现了比江律辰更加尖锐冰冷的愤怒，他点了点头，冷笑道：“不要侮辱她很简单，答应我一件事。” 江律辰眯着眼睛等他继续。 “把季源的人生还给她。”这句话仿佛是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 季源愣住了，事到如今她才终于明白了徐肃安排今天这一出的目的所在。而江律辰脸上的冰冷中掺杂了些许讶色：“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跟季源分手。现在。”徐肃的手微微用力，原本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干净的面巾纸瞬间扭曲成了极度的畸形，一瞬间，这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僵峙。 江律辰不怒反笑：“你是怎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命令我的？” “江律辰，现在你心心念念的这位秦小姐可就在你身边。假如有一天她回头来找你，你敢保证你不会为了她抛下季源吗？” “……”江律辰抿紧了双唇，没有说话。但是那样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很明显，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无论他和季源的关系怎样亲密，他都一样会为了秦薇毫不犹豫地抛下她。 江律辰的犹豫被季源看在眼中，她自己也已经不清楚这是多少次了，每当看到他对秦薇那毫不掩饰的深情时，都会那般刺伤她的心。于是，她默默地低下头去，任凭脸色泄露内心般一片苍白。而她那样的神情也刺痛了徐肃的心，于是，他脸上的恨意更加明显了。 “跟她分手，江律辰。”徐肃的指甲深深陷进了自己的掌心，甚至在微微地颤抖着。 江律辰只是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那么希望我跟她分开，那你为什么不对季源说？这样不是更轻松吗？” “哗啦啦”的一声。 在江律辰那句话说完之后，徐肃便伸手一挥，将桌上的杯盘连带着美食一起扫翻在地，那些酱汁、咖啡、面包挟着碎片一起洒落了一地。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激动——”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服务小姐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来试着劝解，可是徐肃看都没有看她，他只是直直地、用着阴沉的眼神怒瞪着江律辰：“你明明知道她为了感情有多傻，现在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卑鄙吗？！” “跟她分手，江律辰。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跟方才的激动完全不同的冷静到让人悚然的话，而江律辰也毫无畏惧地站起了身来回视着他，一瞬间，这小小的咖啡馆一角充满了火药味…… 唯有秦薇，看着眼前对峙的二人，优雅地站起了身，背起了包：“抱歉，徐先生，看来你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与我商量了。所以我就先失陪了。” 她本就是高傲的女子，自然不会喜欢自己的时间被这样的事情占据，即使她自己便也是其中的当事人之一。 “秦小姐，这件事可不是与你完全没有关系。”对秦薇提议离开并不感到意外，徐肃冷笑道，“江律辰一直在误会着什么，你其实是明白的。” “如果用你们的逻辑来思考，我想我是明白的。但是我的确不觉得自己有解释什么的必要。”秦薇表情不变，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施施然离开了这里。 徐肃并没有阻拦她，当秦薇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他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 “江律辰，你现在不愿对季源说分手，就像那位秦小姐不愿解释那件事情一样。难怪你会这么喜欢她，你与她还真是一丘之貉，都是抱有着你们无上的优越感来等待着别人的追逐。呵呵，看了还真是让人反胃。”徐肃毫不留情地对江律辰说道，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在乎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怎样的身份。 但是，江律辰跨前一步便揪住了他的衣领：“侮辱我没有关系，但如果你再对薇薇说一句侮辱之辞——” “砰”。 那是拳头打下去的声音，有人被打倒。季源惊得站了起来，死命地抱住了徐肃还想要再补上一拳的手。方才她一直以为即使他们真的打起来，那一定是揪住了徐肃衣领的江律辰先动手，可是她没想到徐肃会反揍了他一拳。 第172章 我一定会让你们分开 “江律辰！你这样为另一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考虑了小源的感受吗？！”徐肃甩开了季源的手，瞪着擦着嘴角、脸色阴沉的江律辰，眼神中的恨意越发深重，他已经完全顾不得平日自己淡漠温雅的形象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牺牲了一切才终于做出了离开小源的决定，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等来你这样的男人吗？我一直拼命珍惜、守护着的女孩子凭什么要被另一个男人拿去做备胎？！她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但你却让她为了那种女人受尽委屈！凭什么——” “别说了！” 季源动着唇，才终于驱使仿佛已经僵硬了的声带发出了她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眼泪终于毫无抑制地冲破了眼眶。 徐肃看着这样的她，方才激动的心情终于在她的眼泪中稍稍平复了少许，眼眸中露出了一抹疼惜之意，缓缓地，他开口道：“我当初舍弃了我自己，我当初就已经做好了此生亲手割舍自己这一生幸福的准备，就只是为了你能够得到幸福。可是，我这样想要守护的你却不能被当作手心里的珍宝的话，我绝对不会认同。” “徐肃……”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虽然对他迟了那么多年的真心话感到感动、悲伤，可是，她的心境却已经回不到当初了，“你不了解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想说你想要呆在他的身边吗？这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徐肃露出了悲伤的微笑，他脸上的激动之色已经褪去了，只余下了仿佛还留有着残响的悲凉，“江律辰明明不能给你全部的爱，却依然拖着你的人生。很好，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他做不到全身心地爱你，我就一定会让你们分开。” 说到最后时，他已经恢复了脸上的一片冰冷。就这么扔下了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等！徐肃！” 季源没有犹豫地追了出去。 她知道她这么做一定会让江律辰很不高兴，但是此刻，当徐肃说出了那句话的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想要传达给徐肃，想要告诉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心理只是当局者迷，但是，不论是什么事情，她都关注过程多过结果本身，即使最后的结局不好，她也不会后悔。——她就是想要把自己的这种心情传达给他。 不知转过了多少个转角，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公园时，徐肃才终于停了下来。 “你来为他求情吗？”他的声音一片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徐肃，我们已经分开了。彼此都已经默认彼此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了。我的人生我会自己负责，所以，你不需要再为我的幸福而努力了。”季源看着他的背影，诚恳地说道。 徐肃背对着她，露出了寂寞的神情，长长叹了一声，说出了一句无关的话语：“小源，自平安夜那天重逢以来，你一次都没有问过我当初离开你的原因。我还以为，你会来问我。” “……”季源哑口无言。 徐肃如果不说这句话，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一点。而现在意识到了之后，她只感受到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 “所以，我就知道你已经放下我了。不像我这么多年都依然深爱着你一样，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的语气听来似乎很平静，但仔细体会却极为复杂。那其中，既有寂寞、悲伤，却也有欣慰。 “我……对不起……” 她原本追到这里是想要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情的，但是此刻，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剩下的，唯有对过往时光的追忆以及对徐肃的愧疚与心疼。 为什么那个少年能够一直坚守初心，而自己却已经爱上了别人？ “你不用道歉。”徐肃脸上的冰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柔的目光，“如果你真的还没有忘记我，那就该轮到我困扰了。” “……” “但是小源，唯独江律辰，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随时都会为了别的女人而抛弃你，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会越离不开他。所以，我绝对不会认可你们。” “徐肃……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是做好了受伤的觉悟来跟他在一起的。” “你可以不在乎自己受伤。”徐肃深深地望着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我绝对不会放任你受伤害。” “怎么会……”季源一副想要哭出来的表情，“可是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知道江律辰在这个社会上的权势和地位，你又要如何左右他？” 她并不是看不起徐肃，事实上如今已和连氏成功签约、并且早已在网络上拥有了极高的人气、兼且满腹才华的他已经拥有了极高的社会地位，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在社会上随心所欲了，毕竟大部分人都会愿意卖他的面子，但若说这样的徐肃就想和江律辰比拼实力，那仍旧太过勉强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似乎是不想说太详细的情况，徐肃只是淡淡地这样说道。 “……”虽然季源仍旧不太相信，不过此刻她选择了沉默。 “如果你自己能够放弃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过看起来，你不会这么做吧。” “嗯……”季源垂眸，没有否认。 徐肃笑了出来，带着苦涩与自嘲，宽阔的黑色长风衣在寒风中猎猎摆动着，但他却如一尊坚强的雕像一般屹立着。 “小源，你喜欢扶苏的歌吗？”微转过身，徐肃带着一抹微不可觉的笑意问道。 季源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个名为徐肃、自称扶苏的男子，只觉得泪意上涌。她用轻不可闻却满含情感的声音说道。 ——“嗯。最喜欢了。” “这样啊……”欣慰地淡笑，“看来，我选择成为扶苏，是正确的……” 然后，他就迈开步子向前一步步走去，寒风在他的身后狂舞，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淡出了视野之外。剩下的，就唯有漫天的寒冷与空寂…… 第173章 我记住他对薇薇的侮辱了 季源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与江律辰同住的那所郊区别墅的了。只知道，她失魂落魄地返回方才四人一起喝茶的咖啡馆之后才发现，江律辰已经离开了，于是，她便又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公路上打了辆车回去。 江律辰并没有回来，或许是又去公司忙事情了。 漫不经心地倒在床上，手边还散着这两天的报纸和杂志，她随手翻阅着。 在目所能见的地方，都醒目地报道着关于扶苏即将与连氏签约的新闻。粉丝们对于这件事的狂热大大出乎了季源的预料。原本扶苏的人气的确很高，但是也仅局限于网络音乐领域，扶苏在网络歌手中的人气可以用“无人能出其右”来形容，但网络音乐本身便是小众化的。 所以，季源完全没有想到扶苏的签约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对于这件事，人们的观点也分成了两派。有一部分人表示失望，认为扶苏的神秘已经随着他的签约而消失了，不久以后，扶苏也就会成为现在众多歌手中的一员，泯然众人，但绝大多数的另一部分人却还是为扶苏感到高兴，认为他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对于扶苏相貌的猜测，也是众说纷纭。 有很多人期待着能够见到他的长相，但也有很多人则是抱着奚落的态度，认为他这么久都不敢暴露样貌，一定是由于长得很丑。 看着报纸杂志上各种各样的说法，季源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她仰倒在床上，想着那个已然成为众人议论焦点的男人——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她所认识的徐肃了。 曾经，他们一样年轻，一样懵懂，一样情窦初开，他和她都很平凡。 而如今，他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男神，而她也已另有所爱。 所以，他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传来，季源意识到了江律辰已经回来了，不禁心中有些不自在起来，发生了今天白天那样的事情，她又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呢？ “你在做什么？”走进房间，看到季源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的身边散乱着各种各样的报刊和杂志，不由皱眉道，“在看旧情人的新闻吗？” “江总，请你不要用这种说法……”季源有些不快地别过脸去，竟然罕见地闹起了别扭。 虽然她现在已经放下徐肃了，但是曾经和徐肃共有过的那段初恋回忆却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取代的。他们的关系是如此纯洁，除了给彼此最真挚的思念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这样的美好过往被用“旧情人”这种带着调侃的说法来形容，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法？被他感动了？”江律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她。 季源慢慢地坐了起来，脸上有一些苦涩：“我确实被感动了。但是也仅此而已。” “哦？”江律辰微微拖长了音调，俯视着她，“就是说你还是会死心塌地地留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跟他重新复合？” “……不会跟他复合。”季源低下头来静静地重复道。 “不过，你也要好好想一想他的话。”季源的回答让江律辰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不过，他的语气依然很生硬，“他说的没有错。我现在没有办法一心一意地对你，如果比较对你的专一度，那么你还是回到他身边比较好。” 季源的目光有一些痛苦，她垂下眸去不说话。 “而且，你也要有所觉悟。那个人今天对薇薇说过些什么，我已经牢牢记住了。现在薇薇是连希为徐肃聘请过来的时装设计师，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难薇薇。但假如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我可不知道我会对徐肃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你和他有关系，而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季源依然不说话。 “即使这样你也无所谓，还是要跟着我？” 听到了这如同最后确认一般的话，季源缓缓地抬起了头，轻轻地、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我不希望你伤害他，但是……这样的事还没有发生，不是吗？” 季源的回答在江律辰意料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季源培养出了这种自信，那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季源都会自始至终留在他的身边。 至此，他脸上那种尖锐、苛刻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了，轻轻拢住她的肩，将她拥进怀中。 “其实，徐肃意外得和我很像，你知道吗？”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上传来，“我们是一种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可能合得来。” “……”季源微微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她已经对未来将要有的风雨有所觉悟…… 由于公司有事物要处理，所以季存匆匆从a城又返回了h城。最近因为一起帮助林思的事情，所以他和江律辰的关系意外获得了改善。 也因为如此，所以慢慢将自己的事业向a城拓展也成为了可能的事情。 “季存，你回来了！” 季存方打开家门，周雨乔便满面笑容地迎了过来。不出季存所料，先一步从a城回来的周雨乔又自顾来到了他的家中。 看着少女的笑脸，季存便又会想起当日在清水山庄发生的事情，眸中便会露出一抹不忍。 “雨乔，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照顾我了吗？” “我想要照顾你啊。”周雨乔灿烂地笑着，随即为他接过行李。 从a城开车回来，季存感到十分疲惫，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周雨乔便立刻熟稔地拿出茶杯和茶叶，为他泡起茶来。 “雨乔。我想要跟你说一件事。”季存看着她的身影，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怎么了？”周雨乔手中的动作不停顿，边忙边问道。 “……圣诞夜的江氏晚会上，你对我姐做了什么？”季存淡淡地问她，那双清俊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周雨乔的动作顿了下来，原本的满面笑容也收敛了少许，其实打从她针对季源开始，就知道季存肯定会有质问她的这一天，她回过头来，说道：“你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第174章 如果思思不改变心意的话 “为什么要针对我姐？” “你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看不出来吗？”周雨乔反问他。其实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像季存这样优秀的男人会纵容自己的姐姐去攀权附贵，会纵容自己的姐姐用自己的身体来勾引男人。 “你是什么意思？”季存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原本只是湘江的一个小职员，可是为了攀权附贵，做出用身体来引诱男人的事情。她明明知道江律辰不爱她，可是为了钱、为了权力，她可以没脸没皮地跟着江律辰。我知道她是你姐姐，所以你心疼她，可是我也心疼薇薇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周雨乔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季存的双目中就露出了嘲讽，他静静地听周雨乔抱怨完，才开口问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说我姐跟在江律辰身边是为了钱和权力，证据在哪里？” “什……”周雨乔显然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瞬的讶异之后，她喃喃道，“这种事还需要什么证据？她跟江律辰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江律辰从来没有爱过她。而且，她好像是见了他一面就爱上他了，这种事你会相信吗？如果不是为了金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江律辰本身没有被别人爱上的价值吗？”季存只是淡淡地反问。 周雨乔一时语塞，可是随即，她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季存。你想说季源是真心爱江律辰的，对，我不否认有这个可能性。可是现在这个社会，爱上江律辰这样的男人，基本上都是为了钱和权，我只从普遍的情况考虑，我不想考虑什么个别情况，而且，我还有薇薇的好朋友这样一个立场。” “那么，我也是出于一个想要保护姐姐的弟弟的立场。”季存盯着她，眼神中有着真挚，“雨乔，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也请同样尊重我的姐姐。可以吗？” “……” 周雨乔沉默了，没来由地，心情变得很差很差。 “如果……我以后好好对待季源，你就会爱我吗？” 季存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慢慢地，他脸上的温柔淡笑消失了，又布满了哀伤。 “为什么不回答？你想说你当初那样对待我之后，还是不能爱上我吗？” 季存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面对周雨乔眼眶红红的质问，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不忍之色，良久良久，方才轻若蚊喃般说道：“如果……思思不改变心意的话……” “啪”的一声，周雨乔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季存垂眸，那张清俊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红痕。周雨乔也流泪了，这对于一向强势的她来说十分少见：“你当初已经那样对我了，可是心里却还在想着林思！我到底算什么？你的备胎吗？如果林思回心转意爱上你，那你就毫不留情地把我抛弃，可如果她不爱你，你就会跟我在一起？这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对不起，雨乔……”面对周雨乔的大声质问，季存看也不看她，只是重复着道歉的话语，“那天，是我不好……” “我不想听这样的话！”周雨乔拼命地摇着头，此时此刻，她的心痛得像要窒息一般，可却没有一点泪意，“我只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的心意啊！！” “对不起……” 可是，她所得到的，仍然是这样的回答。 那一天，周雨乔摔门而去，而季存将头埋进双手中，深深地，深深地…… 就这样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元旦的前一天，a城迎来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虽然这之前就已经很冷了，随时都可能飘起雪，不过真正开始下雪却是在这一年的12月31日。 睡意朦胧中，林思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很大声的“砰砰”之音。尚在睡眠中的意识略微清醒了一些，她将手伸向旁边——叶允睡觉的地方。 ——空的？ 林思睁开了眼睛，在感觉到叶允并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半坐起身子，轻声唤道：“叶允？” 房间里静悄悄的，林思觉得有些奇怪。她望了窗外一眼，已经是满眼雪白，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雪所覆盖住了，这样的景色让林思体内的浪漫情怀瞬间复苏，她眯起了眼睛，微微露出了笑容。 不过，那笑容瞬间便凝固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停在楼下的那几辆黑色的车。 清一色的保时捷，而且与那一日贺子清所派的车辆一样—— 正在她的心头一颤的同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再一次唤回了她的神智。或者说，那“砰砰”之声已经不再是敲门声，而是砸门声了。 林思一惊之下，赶紧跑出了卧室。在玄关处，她看到了站在门边、面色凝重的叶允。 “叶允，他们来了吗？怎么办？！”林思上前，有些慌乱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贺子清的手下已经到了门口，那么江律辰派来保护他们的人又在哪里？据江律辰所说，这几天，在他们的屋子周围一直都有保镖在监视。 叶允做了个示意她小声的手势，随后压低声音道：“江总的那些人应该还在附近，不过这一片地区的信号好像被干扰了，应该是贺子清找来了什么屏蔽信号的设备。我没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络，不过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人一会儿应该会帮我们拖住他们。” “叶允，这样有用吗？”林思担忧地瞟着那看不见的家门之外，“他们这次来，应该……带了那个吧？” 用手稍微比划了一下，叶允知道她说的是枪。 的确，上一次匆匆遇上，贺子清的手下为了避免中国警方的注意，并没有随身携带枪支，但是这一次应该不同了吧？江律辰派来保护他们的保镖也只不过是保镖而已，并不是警察，是以他们不可能配枪，就算是现在再回去报告江律辰，等他联系警方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 第175章 鏖战 “情况有些不妙呢……而且，今天是年末，江总也应该很忙吧……” 听到叶允的话，林思也反应了过来，该不会，贺子清就是专门挑着这个日子吧？ “总之，一会儿门开了之后，我们就尽全力逃跑。”叶允伸出手来握住了林思的手，那只手很有力量，正在无声地鼓励她坚强。 林思的眼眶泛红了：“我们跑得了吗？” “你可以尽情地跑。你是贺子清的亲外甥女，至少他不会伤害你。” “那你呢？”林思急切地问道。 可是，还没有等叶允回答她，门就被砸坏了，这也是他们坚持不懈地砸了这么久的缘故，叶允带着林思后退，在破损的门边，露出了数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们壮硕的身体纷纷进入了林思这住了有一个半月的居所，叶允拿起了放在客厅角落的挂衣架，当初林思选择了这种体型较小的挂衣架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不会拿得太吃力，在面对突然冲上来的黑衣人时，他还能有一些抵抗的力气。 “这位先生，老大吩咐过我们，我们只要保证浅浅小姐的安全，如果你不妨碍，我们不会伤害你。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插一手的话，那就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了。”为首的那名黑衣大汉冷冷地对叶允说道。 听到这句话，林思的脸色又泛白了一些。这一刻，她甚至冒出了无比软弱的想法，想着要不自己就妥协吧，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找叶允的麻烦了。可是，当她看到眼前无声地保护着她的男人时，这些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对了，再告诉你们一句，我们全员都有携带枪支。你拿着那个，没有用。”方才说话的人身边的另一名黑衣大汉开口补充道。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开的。”叶允脸上毫无惧色，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觉悟。 “那么，就没办法了……”黑衣人拔出了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不要！”那一刻，林思终于忍不住高声道，“叶允，你让开吧……” 无论怎样，她都不希望看到叶允受伤的样子。 但是叶允没有动，无论林思如何呼唤、请求，他的身形都依然没有丝毫动摇。黑衣人长叹了一声，露出了无比无奈的神情，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砰”—— 无情的枪声响了起来。 “啊——”伴随着疼痛的惨叫声，以及子弹入肉声，鲜血从子弹进入的地方汩汩流出。 那一刻，所有人都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先前握着枪对准叶允的黑衣人此刻已经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处，虽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中枪并不是第一次，但是那疼痛却依然不会因此而减轻分毫。 其他的黑衣人都愤怒地转头，想要看清楚那个对着他们头目的肩膀开枪的人究竟是谁。 “你们是……”疑惑地出声。 那些人是江律辰的保镖，此刻竟然全员到齐，甚至在数量上不少于贺子清派来的手下，不仅没有因为元旦将至而有所减少，反而像是有了增援。而且，他们的手上还握着枪。 “江总早就跟我们说了，在元旦的前一天，贺先生对这里发动攻击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应对方法。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是不会允许叶先生和林小姐被带走的。”为首的那名保镖毫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对方都是货真价实的黑道，不过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专业保镖也并不是吃素的。 “那可不行啊。贺先生也吩咐过了，今天一定要带浅浅小姐回去。”半晌后，为首的黑衣人已慢慢恢复了平静。 一场战斗已经避无可避。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叶允拉着林思的手拼命向着人群外冲去，叶允挥舞着那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挂衣架，握着林思的手拼命奔跑。 “你们想往哪里走？”正在叶允和林思好不容易冲破人群，以为可以顺利逃脱的时候，两边又传来了人声。 林思的居所原本便是偏于郊区的所在，而他们被追赶出来时，那帮黑衣人似乎有意识地避免他们跑往人多的地方，是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的气息。 林思不自觉地握住了叶允的衣角。 江律辰派来的保安都在他们身后与众人鏖战，不知道等他们赶到这里还要多久。 眼角一瞥间，隐隐约约看到了正奔往这里的身影，不过现在看来距离还很远，等到他赶来时，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制服了。 “思思，你先走。这些家伙好像没带枪，我应该还能应付。”叶允迅速对林思说。 他们的目的是林思，如果林思被抓住，那么一切就都完了。现在遇到的这些黑衣人不知是因为什么目的，似乎并没有带枪，否则看到他挥舞着挂衣架的时候，应该早就对他们拔枪而对了。他们也不可能是藏着枪想要偷袭自己，毕竟自己还并没有足以令他们畏惧的资本。 “可是……”林思对于要抛下叶允这件事还是感到很排斥。 “那边不是来了一辆出租车吗？你快点坐车逃跑。在这种地方，一般很难打到车的，错过了这一辆就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了。”叶允催促着林思，“江总的那些手下马上就要过来了，这里我应付得了。” “……”林思左右看了看，露出了伤心的表情。不过最终，她还是紧咬牙关，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叶允一眼：“你一定要小心。” 叶允听到了她的回答，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许多，他越发大幅度地挥舞着挂衣架。 而林思便在叶允的掩护之下顺利跑到了路边，伸出手来。 那辆差一点便要开过去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她迅速上车，报了一个地址之后，出租车便疾驰而去…… 看到林思顺利地坐车离开，叶允总算松了一口气。 林思一路上担心地回头看着后面，心中依然为叶允担忧着。 第176章 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黑衣人没有带枪，但是叶允的确只有一个人，在江律辰的保镖赶到之前，他真的能顺利地保护自己吗？ ——咦？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叶允只有一个人而已，而对方却有那么多人，自己坐车离开，可是对方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来阻止自己。明明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没有理由连一个露出阻止自己的意思的人都没有。 猛地回过头来。 司机的脸映在车前玻璃上的镜子里，此刻正面无表情。可是看在此刻的林思眼中，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努力地挥开心中的不安，林思艰难地问道：“请问，司机先生——” “怎么了，浅浅小姐？” 低沉的声音，甚至还有一抹笑意。 但是，在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林思便如同被雷轰击了一般，一颗心彻底地沉入了黑暗之中。 ——浅浅小姐。 这个称呼一出，她就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了。 难怪在外面等待自己的那些黑衣人都没有带枪。难怪那些人中没有一个前来阻止自己。原来贺子清早就设计好了稳妥地抓住自己的方法，可以不用惊动中国的警方，与江律辰之间的冲突也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毕竟，只要自己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就没有必要再与江律辰之间起任何冲突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林思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问着前面的司机。 “浅浅小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把你带到老大那里去啊。”司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 林思面色苍白，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浅浅小姐，我劝你不要想着用手机把自己的位置发送出去。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知道会对叶先生做出什么事来了。”仿佛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些什么一样，司机缓缓道。 “……” 林思的手指颤抖了两下，最终还是无奈地放弃了联系季源的打算。 哪怕她再勇敢，可是也不敢拿叶允来开玩笑。虽然叶允是叶利荣的儿子，而叶利荣是贺雨珍最爱的男人，但是贺雨珍即使再爱叶利荣，也绝对不可能对叶允有什么好感的。她不敢保证贺子清会不会真的伤害到叶允。 车就这么在高速路上疾驰着，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弯，近两个小时之后，车终于在一处高级别墅旁停了下来。 那是一所气势恢宏的别墅。 欧式的建筑风格为主，乳白色的墙壁和栏杆，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复古式大门，别墅前还放置着鲜花。 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守在门前，看到了他们，便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 司机停了车，恭敬地为林思打开了车门：“浅浅小姐，请您下车。” “欢迎浅浅小姐——” 林思一只脚刚踏出来就听到了那两个男人恭敬的欢迎声。 她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虽然是被贺子清抓了过来，但是似乎只有自己的自由丧失了，至于在这里的生活，她想，她不仅仅不会受罪，反而会受到优待。 这时，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虽然这之前来迎接林思的两人就已经是气势十足，但如果与出来的这个男人相比的话，就完全不够瞧了。 此人目光威严，即使是面无表情，也让人有一种绝对无法和他相对抗的感觉。他就这么轻轻一扫，众人都噤了声。 即使是林思，此刻也不得不感叹，这个男人，人至中年，却仍然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足以令人想像到年轻时候的他又是怎样的雷厉风行。 林思低下了头。 “浅浅。”贺子清来到了她的身前，低下头来，威严地唤她的名字。 “……舅舅……”半晌，林思才轻声应着。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收一收心。好好地思考一下自己做的事情，舅舅在这边还有一些事情，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们一起回美国。”贺子清平静道来，但那平静的声音中却有着一种无法反抗的强势与威严。 林思没有说话。她不是不想反驳，她只是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这世界上，语言可以用来与人交流，但是更多的时候，面对一个总是能够成功地做好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积累了几十年的强大自信的人，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这样的人往往只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毫无疑问，贺子清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林思放弃了反抗。的确，她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反抗成功的方法。 林思被带进了这所豪华的别墅。 “浅浅，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住处。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思考，与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告别。”贺子清背负双手，这么说道。 林思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知道，贺子清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要将她软禁在这里了。 后来的发展的确也就是如此。 贺子清收走了她的手机，断绝了一切她可以和外界进行的联络方式，而她就一直待在那间别墅里。贺子清给了她最好的待遇，除了自由以外，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是林思从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眉眼间也依旧满是哀愁。 每一日，她都默默地凝望着窗外。此时此刻的林思，真的像极了童话故事中被囚禁的公主，正在城堡中等待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营救自己的王子…… “叶允，你说什么？！”季源听着叶允的报告，几乎难以置信。 挂掉电话之后，她的心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般焦急。 叶允告诉她，那一日，他以为林思已经乘坐出租车平安离去了，但是林思刚离去不久，那帮一开始围攻自己的黑衣男人便离开了，走之前，他们告知了他真相，而他除了懊恼自己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现在，林思已经落入贺子清的手中，虽然季源觉得她的安全应该是绝对有保证的，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林思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贺子清什么时候会将她带回美国。 第177章 街头偶遇 于是，季源立刻联络了江律辰。 “江总，帮帮思思。现在唯一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电话一接通，季源就异常急切地说道，然后，她快速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从接通之后，江律辰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刻，在季源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才这样回答道。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让慌乱的季源多少安心了一些。 这个男人似乎总有这样的力量，只是他短短的、肯定的一句话语，就携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力量。 “我现在就派人去调查，这几天我也会和贺子清交涉。你先耐心等一等，明白了吗？”他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 与此同时，那边也响起了座椅被拉开的声音，季源差不多可以猜到，或许江律辰正忙着开会。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接起了她的电话，帮助她，没有任何不耐烦，亦没有任何轻视，这一切都让季源很感动。 “那么，现在就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吗？”季源问道。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渺小，可是此刻如果不能够做些什么的话，她还是觉得不安心。 “你不需要做什么，一切交给我就行。放心，知道了吗？”他的声音依旧疏淡，而且似乎因为公司的高层都已在会议室落座的原因而压低了不少，不过，季源还是听得出那其中的一丝温柔与安慰。 “嗯。” 季源挂上了电话。这通电话让她的心再度充满了些许力量。她看向窗外，心中不禁再度祈祷着一切顺利…… 晚上的时候。 季源来到离江氏总部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与叶允碰了个头，详细地听叶允说了当时的经过，也看过了叶允所拍下的照片，那正是林思坐车出租车离开的地方，叶允告诉了她那辆车开离的路线。 而季源又将这一切全部发送给了江律辰，由他再找人详细分析和调查。 “叶允，我和江总一定会努力去找思思的，你先别担心。”虽然季源自己也很担心，可是她还是拼命地安慰着叶允。因为叶允此刻一定比她难过很多。 “好，谢谢你，源源。”叶允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当然，那笑容还有些勉强便是，“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啊，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去总部找江总。”季源婉转地拒绝了。 于是，她和叶允便在此处分别，而后，季源一个人向江氏的总部大楼而去。 好久没有一个人漫步在这座繁华的从城市夜景中了，所以此刻信步而行，反而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a城是排名在经济实力排行榜中比较靠前位置的城市，说它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不为过，每每到了夜晚，市中心灯红酒绿，反倒显得季源形单影只。 今日是12月31日，也就是元旦的前一天。 原本还想着，如果今天江律辰一直忙于公司的事情的话，自己就去找林思过，哪怕林思忙着和叶允在一起，自己也要去做个电灯泡。可是始终人算不如天算，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这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灯光与霓虹灯光交织在一起投射下来，形成了明明灭灭的阴影。汽车呼啸着从身边开过，带来了阵阵冷风。 季源有些目光恍惚，随意地望着周围商店的橱窗里面。 自从江律辰对她态度改善了以后，她就常常会在两人都有空的时候微微对他撒娇，然后让他陪着她来逛这些商店。 江律辰总是嘲笑她没有品位，简而言之就是她的眼光太过平民化。每每这时，季源都会感到极度不服气，反驳他说自己就是觉得那些衣服好看，反而江律辰向她推荐的那些昂贵的、千金小姐们常穿的服饰让她感到别扭。 现在想来，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还真愉快。 自己以前总觉得人生最煎熬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爱着江律辰，但是江律辰却爱着别人。 可是现在来看，果然还是自己在意的人都自由自在、幸福快乐地活在自己身边，最能让她感到快乐吧。 “唉……” 不由自主地便长长叹了口气。季源裹紧了身上穿的长呢褂，微微加快了步伐。 转过拐角，视野前方摇曳的黑色长款风衣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的脚步一下子便停了下来。 徐肃转过了身，也看见了她，目光中闪过了一抹讶色。很显然，他们会在此地相遇，对于双方都只是个偶然。 徐肃如今还是以真容出现在人群中，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一旦连氏召开记者发布会，徐肃正式以扶苏的身份面见大众之后，他就必须在日后如程夜宁那般戴着墨镜与低檐帽出行。 缓缓地，徐肃慢慢地向她走了过来。 “真巧。”他的目光在夜色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许迷离，低着头看向她，那磁性的嗓音中透着温柔。 像这样面对面说话，就算是在他们相恋的那段日子里，都从来没有过。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源抬起头来看他，虽然还有些尴尬，不过至少还是能够与他正常对话的。 “今天新专辑发行，我只是出来转转。”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淡笑。 季源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出来的地方是一家音像店。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已很少有人会再去音像店听歌了，不过音像店却并没有因为这种趋势而消失。 “这次的专辑……是《花舞成眠》吗？” “嗯……”徐肃微怔了一下，目光变得越发温暖起来，“看来，你一直都有在关注啊。” “我一直都有在关注扶苏。从你在网上透露下一部专辑的名字是《花舞成眠》的时候开始，我当初就知道了，算算日子的话，既然今天发行，那么应该就是这一部了……”季源微微垂眸，有些感慨地说道。 扶苏在网上透露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古风歌手就是徐肃，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怎么经常听扶苏的歌了，但是有关扶苏的消息，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关注，对于这部有着如此美丽的名字的新专辑也有着期待。 第178章 想要一辈子为你歌唱 “……小源。”徐肃顿了顿，突然开口，声音清越温柔，眸光中也漾着一抹柔光，“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也不能给你什么。但是，我不会停止音乐的创作，我想要一辈子都为你而歌唱下去。” “……” 心中热流涌起。即使此时的季源早已从对徐肃的那份爱恋中走了出来，但是面对这个自己这一生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她心中却无法不去感激与感动。她以前是那样喜欢扶苏的歌，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创作这些歌曲、演唱这些歌曲的人的初衷，竟都是为了她。 “谢谢你……”季源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说道。 “好了，既然难得遇到了你，就不谈往事了。你吃饭了吗？”像是沉重的话题终于结束了一般，徐肃的声音多了几丝明快，这对于一向沉着淡漠的他来说算是极其难得了。 “暂时是还没有啦……”季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虽然早已过了饭点，但是由于担心林思的事情，方才在咖啡馆她也没怎么吃东西，如今经徐肃这一提醒，才恍然觉得有些饿了。 “我请你吧。”说罢，也不等她回答，徐肃便转过身向前走去，“跟我来。” 季源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的确，如今她和徐肃都已经有了一份觉悟，对于徐肃而言，有他绝对不能和自己在一起的隐衷，而季源也早已爱上他人，彼此都明白他们绝对不可能旧情复燃，所以才可以这样无所顾忌地在一起共进晚餐，谁也没有觉得别扭。 徐肃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中餐馆，这是一家装潢颇带着古意的餐馆，木制的建筑，门前一块牌匾上刻着餐馆的名字，有一种很雅致的感觉，整体风格倒是很像h城的清水山庄。季源觉得，这个带着古意的餐馆很适合热爱古风的徐肃。 “醉卧锦云榻，离殇一曲绕仙葩，落愁带月，轻诉奈何，御剑不畏征途，恍然间轩外菱花舞成眠……” 落座点餐后，就着窗外流泻进入的夜色，徐肃轻声吟诵着优美的词句，他的声音本就极为好听，与这样的环境更是相得益彰。 “好美的句子……是新专辑中的吗？”此刻的季源已经没有了一点尴尬，极为自然地开口问道。 徐肃停止了吟诵，方才微闭的眼睛也睁开了，看向季源，眼神轻软：“是主打曲中的歌词。两个月之前，我还没有想过会和你重逢。那一天，我在云南的一个小餐馆里吃饭，那也是一所和这里颇为相似的古风建筑，傍晚的时候我看着窗外，就想到你了，不知道你过得如何，心里很难过，那个时候，这些歌词就不知不觉在心中成形了……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首歌正式以新专辑的形式问世的这一天里，我竟然会和我思念着的人在相似的场景下共进晚餐……” “别、别说这么难为情的话啦……”季源有些脸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那个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少年有一天竟会在她面前若无其事地倾诉思念。 好在这时，包间的门打开了，服务员为他们端上了他们所点的第一道菜，也消弭了这一室的寂静与尴尬。 “这些是我比较喜欢的菜。你可以多尝几个试试。”服务员走后，徐肃淡笑着为季源做起了推荐。 “好的。”季源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肉送进了口中，在感受到那肉的味道之后，不由有些感怀起来，“这种肉的味道似曾相识……我记得好像以前思思的妈妈周阿姨招待我们的时候常常会做这种味道的肉……” 这种味道很有特点，让季源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已经去世的林思的养母周艳梅。虽然她和林思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季源觉得，在林思心里，周艳梅的地位一定不会比贺雨珍这个生母的地位要低。 不过……想起了林思，季源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方才因为遇到了徐肃，所以一时把林思的事情忘记了，此刻想起，又不免担忧起来。 “怎么了？”徐肃敏感地察觉到了季源心情的转换，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此时此刻面对的又是自己深爱的女孩子，更是没有察觉不了的道理。 “……也没什么，只是思思她……”叹了口气。 “林思怎么了？”作为季源初中时便相识的同学兼初恋，徐肃和林思自然也是早已相识，此刻很自然地接着季源的话问出了口。 季源便将林思身上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她原本也只是随便说给徐肃听听而已，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郁结，却没想到，徐肃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你是说……林思是那个美国黑帮头目之一贺子清的外甥女，而且因为叶允的事被贺子清带走了？”徐肃的语调豁然改变了。 原本的温和淡雅一下子消失无踪，他那充满英气的剑眉微微蹙起，虽然是极其严肃的表情，不过那一刻季源仿佛看到了隐藏在他眸间的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是这样没错……”季源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 “这样啊……所以你现在才这么担心，是吗？”突然间，季源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因为现在的徐肃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淡漠疏离中又透露着一抹只有对她才有的温柔的目光。 “我怕思思真的被贺子清带走，那样的话，她这一生说不定都毁了……”虽然现在的这个状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生都毁了，但是至少那样的人生对于林思而言是最想要的，是能够使她了无遗憾的，可如果被贺子清带走、强逼着她从事那些黑道上的事业的话呢？ “别担心，小源……”突然，徐肃那清淡的声音响起，硬是将季源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无论怎样，林思也是我的老同学，我也会为她想办法……” 第179章 他为他们创造的浪漫 “可是……” 季源有些犹豫。这件事情连江律辰都不敢说可以轻松解决，那么，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手中握有的权力、人脉都不及江律辰的徐肃，又可以解决这件事吗？ 虽然这里是中国，但是贺子清毕竟也是在美国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徐肃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抬头凝视着季源，说道，“我解决了这件事情，使林思无需再回美国的话……你要给我什么报酬呢？” “咦？”这番意外的话让季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报酬比较好呢？离开江律辰可以吗？”像是开玩笑一般，徐肃似笑非笑地说道。 “徐肃，这是什么意思……”季源有些混乱了，看着徐肃的目光也有些惊异不定。 “没什么。我开玩笑的。” 说着，徐肃又将桌上的菜盘向季源的方向转了一些，刚才的沉默和认真仿佛在顷刻之间都消失了，他笑道：“吃饭吧。再多吃一点。” “嗯，好……”虽然还是有些难以释怀，不过季源还是点了点头，埋头吃了起来。 那之后，他们的话便明显少了很多。季源一直沉默不语地吃着饭，而徐肃则是一边动着筷子，一边在思考着些什么…… 饭后，两人走出了这所古色古香的中餐厅。 城市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向两人呼啸而来。 “冷吗？”徐肃有些担心地看着季源，她今天穿着一件长款的呢褂，显然未必足够应付这一日的漫天凉意。 “没关系，我不冷。”季源立刻摇了摇头，反倒是担忧地看着徐肃。 自从和他重逢以来，他就很喜欢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她一直都很担心他究竟受不受得住这里的寒冷。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徐肃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 于是，两人就这样并肩在夜色中走着。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他们一定很像是一对情侣吧，而事实上，他们曾经也的确算是一对恋人，只不过，岁月呼啸，把很多东西修改得面目全非，有些人、有些情，即便无比思念，也已再无法回头。 他们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就仿佛不久之前自然地谈心着的两人只是梦中出现的幻影一般。 “这里是奔月桥。” 出现在两人前方的，是一片宽阔的江面，这里可以说是a城独特的一景，长江从这里穿过，而奔月桥便架设在其上方，宽阔宏伟，乍一看上去，与h城的万离桥十分相似。 “我就送你到这里。小源，上奔月桥吧。” 季源转过头，就看到了徐肃深邃的黑眸在月光之下闪耀着，仿佛盛满了星光般温柔。这样的一副神情，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一向淡漠疏离的徐肃的脸上的，但是此刻，仿佛唯独对着她，他有着用不完的温柔一般。 “为什么……要上奔月桥呢？”季源问。 “兰夜不负相思，广袖凌风，一曲为君奏……”徐肃微微仰望着奔月桥，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让人难以描述的凄美与寂寥，此时此刻，他虽然身着现代化的黑色长风衣，但其气质却像极了古代的寂寞侠客，在独自仰望着月亮。 “虽然没有提到月，但其实是在描写嫦娥。你知道的，嫦娥奔月而去，无论她曾经爱过怎样的人，但那轮圆月上才有她往后的幸福……”徐肃没有看向季源，只是凝望着裹挟着夜色与月光的桥面，这样说道。 “……” “所以，小源，去吧。”他转过头来，目光温柔如水，淡雅迷离，如果不是因为季源早已心有所属，那么或许在这里，她将会再一次迷上他。 怀揣着丝丝缕缕的好奇，季源一步步走上了奔月桥。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奔月桥上没有什么人，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影和投射而下的寂寞月光。 她的影子被拉长了，仿佛还会随着寒风而拂动一般。 季源望着前方，一步一步地走着。 在她的视线尽头，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他与她一样，穿了一件长款呢褂，搭配着随意休闲的牛仔裤，戴着墨镜和低檐帽，正静静地站在夜色之中，那目光穿越了很远，最终定定地落在了季源身上。 如果是以前，季源肯定不可能认出一个用墨镜和低檐帽遮住了几乎整张脸的人。但是，随着她与这个人接触的增多，只要见到面，就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所以，她此刻停住了步伐，诧异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夜宁？” 那个站在月夜星辉下的男人，被夜色氤氲了双眸，即使他的大半张脸都已被遮住，却仍掩饰不了他那雅淡从容的气质，他是如今娱乐圈里首屈一指的当红艺人，此刻只是那样站在那里，就让季源想到了“名不虚传”这四个字。 这个男人的外貌和气质实在是太过出众，不像那些被包装出来的艺人，需要人工矫正才能拥有的气质，眼前的这个人却天生便拥有。 程夜宁看到季源之后也微微愣住了，随后，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苦笑，但同时心间又荡漾出了一抹奇异的温暖。 想起了二十分钟前，徐肃突然发消息给自己，让自己来这奔月桥。他本以为是徐肃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却不想，原来那个男人是这个心思，特意让自己来见季源的吗？ 奇妙的是，自己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排斥。 一步一步，程夜宁也迈开步伐，向季源走去。 两人在奔月桥的中间相遇，夜风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江水在他们脚下缓缓流淌着。此刻站在程夜宁身边的是季源，这让他又想到了那一日在h城的万离桥上，他也是和秦薇这样单独相处，虽然季源在外貌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秦薇相提并论，但不可思议的是，秦薇从未带给他过的温暖的感觉，季源却能够源源不断地给他。 这感觉既温暖又幸福。 第180章 如果我爱了，那么一定是她 “夜宁，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源终于开口了。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因为不管怎么说，程夜宁碰巧出现在这里也太不像是偶然了，所以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是徐肃特意想让她与程夜宁单独相处。 “谁知道呢……”难得，程夜宁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回答季源的问题，而是微微抿唇而笑，目光和暖，“是命运的相逢也说不定。” “夜宁，你会这样开玩笑还真难得。”季源也笑了。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去纠结他们的相遇究竟是否是命运的相逢了，只要这样和这个男人聊聊天，心情就会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目光一起投向了面前的江水。 “夜宁，你对于思思，是怎么看的？”望着远处，季源微眯双眸，问道。 “林编剧吗？”程夜宁微怔，随后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她表面上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善良，随和，但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有些偏于理想主义者，我觉得，从她写小说、选演员等等这些方面来看的话，都能够发现，她忠于自己的内心，应该可以为了想要的东西奋不顾身。” 听到了这些回答，季源颇为赞叹地点了点头：“夜宁，你的感觉很敏锐……” 程夜宁并不知道林思与叶允的事情，却说出了这些观点，明显是出于真心。 “源源，林编剧发生什么事了吗？”程夜宁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一向心思细腻，观察他人也是细致入微，季源走上奔月桥的时候那迷茫的神色都被他看在眼中，此番又认真地询问自己对于林思的看法，这只能让程夜宁做出林思身上发生了些什么的判断。 “是这样的……”季源目光有些沉痛地开口了。 虽然林思的事情不能大肆对任何人说起，但季源认为是程夜宁的话就无需有任何隐瞒，所以，她将事情说了出来。 程夜宁听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季源可以看到他那双如雾般美丽的双眸在墨镜后面微微眯起，那其中已经溢满了对于林思的同情与心疼。 “源源，你们这些女孩子，为什么为了爱都不懂得爱惜自己呢……”他叹息着说。 季源想要回答他，曾经的你不也是如此吗？但是最终，她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两人都沉默着，程夜宁也察觉了自己或许并没有资格评论林思的做法，但是这样奋不顾身的女孩子还是让他感到心疼不已：“你放心，我也会调查的。我母亲虽然已经退休，不过她在美国警界的地位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太多，甚至在美国黑道的老一辈人物里也能算上颇有威胁力的人物，有她在的话，与贺子清的谈判也会多一些筹码。” “嗯。”季源感激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林思身边的人们都只希望她能够幸福。 “对了，我下周要去哈尔滨拍戏，加上在那边还要录制一些娱乐节目，或许要1个月才能回来。需要我带些什么给你吗？”程夜宁觉得这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对季源说的话，但是他还是这么说出口了。 “啊？哦，特产就好了，不用考虑这个太多的……”季源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后便笑着摆了摆手。 “这样啊……”程夜宁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再度与季源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夜空与江水的交界处。 但是，那墨镜后的双眸中却流露出了一抹痛楚。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不是这样的……我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带不带特产这种程度的问题。而是…… ——我不在的那一个月里，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想要这样问。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立场。因为，一直以来，被季源所选择的人都是江律辰，她需要的只有江律辰，假如哪一天她会觉得孤立无援，那也不应该是因为他不在…… 正是因为这样想，所以程夜宁最终没有问出口。 经过了五天的思考，对于那一日徐肃的一句话所引出的那个念头，他的心里慢慢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答案。可是，现实如此，他的内心却不断地拒绝承认，或者说，他害怕承认。因为，这一次的情况与十三年前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那一次，他痛了十三年，如果这一次他重蹈覆辙，又会是多久呢…… 夜风越发寒冷了，两人的发丝被风撩起，仿佛要随风飘曳向明明灭灭的未来…… 元旦的一大早。 程夜宁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今天是元旦，即使身为艺人，他也难得得到了一天假期，可是此刻天还没有完全亮起，就有人找上了门来。 不过，性情温和的他也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拿起了手机。 随后，他的眸中闪过了些许讶异之色。 ——徐肃？ “喂……” “程夜宁吗？现在，方便见一面吗？” 半小时之后，徐肃已经和程夜宁在连氏总部大厅的沙发上相对而坐，由于今日是元旦，所以大部分人都回家休息了，大厅显得十分空旷。虽然偶尔也有人经过，不过由于客厅空间较大，且二人压低了声音，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听到谈话内容。 “程夜宁，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这几天有了什么新想法吗？”徐肃开口，却是单刀直入，他的眼神较为温和，或许是因为受了程夜宁的影响吧，因为程夜宁总是温柔地对待所有人，令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 “我也不知道。”程夜宁回答得很坦率。 他自然知道徐肃问的是什么事情，他是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总结出对于季源的感觉。可是，这个答案，程夜宁害怕承认。 “是吗……”徐肃目光闪了闪，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但是。”程夜宁却又在此刻开口了，他目光温柔，透露着坚定，“如果要我在此刻寻找这么一个人，我能够接受她，能够想像该怎么去爱她，能够期待着与她共同度过的未来的话，那么这个人，目前来说，只有源源一个人。” 第181章 两个男人的约定 “程夜宁……”徐肃豁然抬头看着程夜宁，薄唇轻轻颤抖着，这一刻，他对于程夜宁是真的发自内心认同了。 ——如果把小源交给这个人的话，一定，是最好的归宿了。 徐肃的心头划过了这个念头。他的眼神有些许寂寥，有些许欣慰，还有些许感动。 “不过……源源并不会这么想吧。毕竟她太傻，即使到现在，她的心里也只有江律辰一个人。”程夜宁微微苦笑，这之前与江律辰因为季源起冲突时，江律辰总是用那么自信、那么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待自己，这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季源总是会坚定地选择他。 听了这些话，徐肃方才还温暖着的目光也慢慢掺上了些许阴郁，他缓缓道：“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程夜宁，我想，我还是无法像你一样，在连氏做一名艺人。所以，我很快要跟连氏解约了。”这么富有冲击性的话语，徐肃却平平淡淡地说了出来。 “什么？！”程夜宁诧异地抬眸看着他，眼眸深处的震惊毫无掩饰。 徐肃与连氏签约仅仅一个星期而已，连氏所有人都因为能够与传说中的著名古风歌手扶苏合作而倍感振奋，公司也早已忙着准备为他宣传造势、为他准备发布会的召开事宜，可现在，他竟然说要解约？ “扶苏先生，现在解约的话，后果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程夜宁皱眉，如实提醒着徐肃。毕竟，如果现在解约的话，光是违约金就不知道要赔多少，而连氏一向在娱乐圈呼风唤雨，又怎么肯丢这么大的人，连希必然不会放过徐肃。 “我知道这是违约，不过，为了小源，这些事情我都不在乎。”徐肃回答得毫无犹豫，眼神坚定。 “这是什么意思？”程夜宁双眉微蹙，不明白“为了小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徐肃解约能够有益于季源吗？ “我不能再等了，我想要小源离开江律辰，已经不打算采用我之前决定采用的办法，那样太慢。我……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了。” 徐肃的这句话说得极为含蓄，程夜宁也只能听懂大概的意思，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双眸中还是露出了忧色。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确认你的答案。而你的回答让我决定认同你，现在能够让小源幸福的人就只有你，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请陪在小源的身边。”徐肃认真地看向程夜宁，十分诚恳，“当然，我不会勉强你。所以现在我来最后确认一遍，程夜宁，你愿意去爱季源吗？” 程夜宁的目光也因为徐肃的话语而变得极为认真严肃起来。 他站起了身，他颀长的身形一旦站了起来，立刻就能够与徐肃平视，此时此刻，他眼眸中的认真不再比徐肃少一分。虽然他还不能够完全明了徐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只有那个问题，他想要认真地回答。 “我现在无法想像我会爱上季源以外的其他人。所以，扶苏先生，即使没有你的托付，我也愿意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去伤害她。” 程夜宁吐字清晰，虽然音量并不大，但是其中的坚定却足以让任何人感觉到。 徐肃看着程夜宁，即使他是一个大男人，此刻也有些眼眶发热，不过，这绝不单纯是因为被程夜宁感动，而是在这一刻，他才觉得，季源或许真的，此生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次日一大早。 季源尚在睡意朦胧中，便接到了江律辰的电话。 “还在睡着吗？”江律辰声音轻缓，仿佛生怕打扰了她一样。 “嗯……”季源声音朦胧地应道。 “我有一份文件忘在家里了，等一会儿我派人过去取，你记得开一下门。”江律辰这么说道。在以前，每每发生这种事情就会刻意让季源送过去的江律辰如今则是真心为他的小女人着想，已经不舍让她太过劳累。 这一点一点增多的温柔正是让季源舍不得离他而去的最主要原因。因为江律辰让她看到了希望。 所以，她微笑着摇头道：“我给江总送过去。” “不需要的，源源，你在家休息吧，我这边还有人有空。” “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想主动送给你。”难得地，季源小小地撒娇了一下。今天心情不错，自从前天因为林思被禁足的事之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直到今天才终于放松了一些，不想要闷在家里，而想要出去走动走动。 江律辰拗不过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你现在送过来吧，就在卧室床头。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说完，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些许嘈杂声，季源可以想见，或许是江氏的股东们陆续进了会议室，所以她也不耽搁什么，挂断了电话，找到了文件便出了门。 在公路上打车，随后直向市区而去。 车在江氏总部不远处停了下来，季源直接向着总部大楼走去。前台的小姐看到了她，便带着笑容，恭敬地将她引至电梯间，因为季源常常与江律辰同出同入的关系，所以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知晓了她与江律辰的关系，兼且她与江律辰以往的女人都不同，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高傲，反而很普通随和，是以这里的工作人员们对她都很有好感。 站在会议室外等了一会儿，便听到门开的声音。会议还没有结束，江律辰则是在中途离场了一下，接过了她手中的文件。 “辛苦了。”他揽过她的肩头，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那一刻，季源闻到了自他那名贵西装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袭了过来。 “没事的，我在家里也挺闷的。”季源立刻摇了摇头，接着，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江律辰看着她，目光柔和，轻声道：“我会议还没有结束，你可以随便打发一下时间，等这边事情忙完以后我带你一起回去。” 第182章 滑稽的绑架 “好的，反正我也没有事情，江总放心工作。”季源对他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看着那样的季源，江律辰也不由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这种普通的幸福与安心正在悄然渗入他的心，让他一点一滴发生着改变。 江律辰进了会议室之后，季源便一个人走出了江氏的总部大楼。 想起与江律辰同住的别墅内没有食材了，季源决定正好来了城区一趟，索性就去超市购置一些。虽然说，如果只是食材的问题，江律辰都会让聘请的保姆自行购置，不过，季源还是更喜欢自己动手，她本就是普通家庭养育的女孩子，与江律辰这样养尊处优长大的少爷们依旧是有本质上的不同，她认为自己动手购置食材会显得更像是在生活。 由于经常来，所以季源对于这一片地区内的大型超市都有很多了解。 买完食材，从超市内走出来，拐进熟悉的小巷之中，季源步伐轻快，然而，就在她快要步出小巷而从一辆漆黑的轿车旁经过的时候…… “啊！” 惊声尖叫。 原来就在她路过那辆车的车门时，车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从其中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拉进了车内，随后车门“砰”地关上了。 这一动作就在几秒钟之内，那大力让季源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而且又是有心算无心，动作快捷，小巷内没有什么人，于是，季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控制了自由。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季源慌乱地挣扎。 上一次和林思一起被绑架的记忆又再次复苏了，季源不禁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其实，严格说来，她已经是第三次经历类似的事情了，第一次是被商界的老色狼容基算计，给了她第一次可怕的回忆，不过自从江律辰对她态度转变以后，容基的企业就开始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现在已经濒临破产，原本那么大的一家企业会说垮就垮，季源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想像到这和江律辰是必然脱不开关系的。 然后，因为林思，所以她经历了第二次类似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和林思被粗暴地绑起来，随意地丢弃到废旧的仓库中。 那么，这一次呢？绑架她的人是谁？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而她又要被怎样对待呢？ 心中不禁万分后悔起来，若早知如此，她刚才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江氏的总部大楼就好了。 “季小姐，你别害怕。” 正在季源拼命挣扎的时候，那原本束缚她的铁臂突然之间就松开了，这反而让季源有些措手不及，她错愕地顺着那手臂向上看去。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黑衣，身材微胖的男人。 不过当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时，不由差一点失声笑出来。 那男人脸圆圆的，让季源一瞬间想到了以前上大学时常常在食堂买的奶黄包，两只眼睛小而明亮，唇瓣微厚，看起来明明是一副憨厚的脸，却正在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不过，由于他本性似乎并不凶狠，所以勉强做出这副样子之后反而显得十分滑稽。 “喂，小姐，你……你这样很不礼貌哦！”那男人看到季源一副想笑的样子，不由气恼道。 “对……对不起……”季源立刻道歉，开始反省自己方才太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那个胖胖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看到我的脸都会笑起来呢？我长得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听了这句话，季源再次有些忍俊不禁起来。心头那一些被绑架的恐惧也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 “先生，你究竟是谁？刚才叫我季小姐，应该是知道我，并且出于某种原因才会绑架我吧？”因为眼前的男人太没有杀伤力，所以季源的勇气也增多了一些，不禁开口问道。 “咳。季小姐，你呢，不要问这么多。总之，我也只是听命令做事而已，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或许也是察觉自己就算想扮黑脸也不容易，胖男人也放弃了方才故作凶狠的样子，转而和气地说道。 “不可以放了我吗？” “呃……对不起，季小姐，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听到胖男人的回答，季源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转头望向车窗外飞驰的景色，幽幽地叹了口气…… 脑中不自觉地转动着，眼前绑架自己的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但是绑架自己却会给他们带来益处。如果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又能得到什么结论呢？ “你们是准备用我来要挟江律辰吗？”这是季源最先想到的可能性。 “……”胖男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总体上来说你的这句话是对的。但是，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咦？”季源被他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既然她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又为什么不是这个意思呢？ “总之，你不要想太多啦。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如果整天胡思乱想，衰老会很快的。” “整天不思考才会很快衰老吧……”季源无奈地吐槽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绑架的呢？” “这个……不好，他没有告诉我能不能对你说这个……”胖男人反而一副苦恼的样子，那真心两难的面容让季源哭笑不得。 她轻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问了。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胖男人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回答道，“二万。” “咦？”被这个奇怪的名字惊讶到，二万？姓二名万？ “当然，这不是我本名啦，只是大家都这么叫我，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二万对她憨厚地笑了笑，那笑容让人很容易就会对他产生出好感来。 “嗯……好吧。那么，二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马上到了你就知道了。”二万继续对着她笑道。 第183章 幕后黑手 心知自己问不到更多的东西了，季源只得叹了口气，再度将目光转向车窗外。 二万似乎怕她一路上会饿肚子，还特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牛奶、苹果、饼干等零食拿出来招待她吃，这样的待遇让季源越发哭笑不得——自己真的是被绑架了吗？ 车开了两个小时之后，进入了一片山区里，在盘山公路上七万八绕，最后终于在山腰上的一处小屋前停了下来。 “季小姐，下车吧。”车停稳之后，二万率先打开车门，与司机一起从车上下来，随后他又绕到季源那一侧，为她打开了车门。 “这里是……”季源从车内钻了出来，环视了一圈。 这是个没有人烟的大山，周围绿意环绕，一片深绿色，如今尚在深冬，所以这座大山上生长着的都是颜色较深的耐寒植物，如此来看，若是到了春天，这里一定会更加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吧。 车前矗立着一座木制的小屋，在这样的深山里显得越发静谧，季源不由想到了童话世界里的小矮人们，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或许就是生活在这样的森林里，自己搭建一所小木屋，自由自在地过着日子吧。 “季小姐，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幕后黑手就会来见你的。”二万指了指小屋子，对季源说道。 “你们呢？” 季源有些不安地问。虽然是二万把她绑架过来的，不过她对他全无恶感，并且如今与其要她一个人待在这荒山野外，她宁愿跟二万他们在一起。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季小姐，你别害怕，幕后黑手估计十分钟就能到这儿了，在这十分钟里，你把门关好，我以我的脂肪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二万笑眯眯地对季源说道，随后半强硬地把她请进了小屋中。 他奇怪的说法让季源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虽然二万对她和善、毫无恶意，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走她，所以她如今不得不在这座小木屋中等待。 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随后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季源知道，二万他们如今或许已呼啸而去了。 她静下来环视了一下这所屋子，虽然是在深山中，不过屋子里面倒是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木制的桌椅上幽幽散发着清香，季源深深地吸着这香气，随后，她又在木柜里找到了一些食物，都是以核桃、牛奶、饼干等甜食为主，因为那核桃都已经被人事先去好了壳，可以直接食用，所以季源情不自禁地就拿了一个放入口中。 手机自然早就被二万他们收走了，所以她现在谁也联系不上，只得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木椅上。如今科技发展迅捷，人们的手机依赖症也越来越严重，现在季源手边什么也没有，不由越发空虚寂寞冷了。她真想对二万大吼“我不跟外面联系，但你把手机留下来给我玩吧”。 “唉，真无聊……幕后黑手什么时候才来啊……”这么嘟囔着，季源将头靠在木桌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房门发出了“吱呀”声响，那是门轴的转动声，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的季源。 “被人绑架了还能睡得这么安心，真不愧是你啊……”来人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关上了门，坐到了季源的身边。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的脸，记忆中似乎从来都没有过。要说睡脸的话，应该只在九年前才见过吧，那个时候她的座位离自己只隔了一排过道，下课的时候，他无意间一瞥，就看到了困倦的她趴在课桌上睡得很熟的睡脸。 那个时候的岁月真的好单纯。那时他心里只有她，她的心里也只有他，没有江律辰，没有程夜宁，没有扶苏，也没有九年分离的痛苦，纯真的自己一心想着要守她一世，由自己的手来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只可惜，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想到这里，他那早已冰封起来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眼眸里布满了怅惘。 许是方才那声轻微的长叹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入了她的耳，季源微微动了动，恍惚地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由于刚才真的落入了梦乡中，所以一时有些辨不清状况，她努力地眨着眼睛，朦胧中，她看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俊颜。 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眸中泛着虽淡却确实存在着的温柔。 “……徐肃……？”终于努力地动着唇，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心中却又疑惑了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会跟徐肃在一起呢？ 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季源都已经忘掉了自己被绑架的事实，这都是由于方才陷入了深深的睡眠而导致的记忆混乱。不过，在略微清醒过来，看到了自己周围的环境之后，季源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不……不会吧？徐肃，你就是幕后黑手？”季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徐肃，诧异地问道。 徐肃的双眉蹙了蹙：“幕后黑手？这么难听的说法，是不是二万教你的？” “哈……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不是重点啦，徐肃，是你让二万把我绑架到这里的吗？” 看到季源眼眸中迫切的询问之色，徐肃凝了凝眉，方才静静地开了口：“是我。” “为什么？”季源立刻惊诧地反问道。 徐肃沉默着站起了身，慢慢踱到了小木屋的窗边，望着窗外的一片深绿色，缓缓开了口：“我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现在也是一样。因为我希望你幸福。” “那……”季源有些语塞，想说你把我绑架来算我哪里的幸福啊？不过她还是将这句话吞了回去，缓声开口道：“那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只是想要你看看，江律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究竟值不值得你这样付出。”徐肃转过身来，那深邃的瞳仁无比漆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用力地补充道，“也是让我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你付出。” 第184章 看不透的真心 “徐肃……”季源感到心深处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有些哀伤，有些无奈，“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我绑架过来的吗？” “‘就是因为这个’……？”徐肃重复着她的话，“不要用这样轻微的语气。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季源看着他那富有坚定意志的双眸，突然发觉自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想要对他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我本心的选择，所以我会好好地将这些选择所带来的快乐与苦痛都全部承受下来，不会有任何怨言，也绝对不会后悔。可是，这一切就算说出来了，估计也是无法动摇徐肃的吧…… 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把她季源的事情当成了他的事，她又如何要求谁把自己的事情置之度外？ 徐肃只是短暂地逗留了一段时间，便再度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从包内拿出了一台平板电脑，递给了季源：“你一个人在这里估计会很无聊，我事先在里面下好了很多电影，还有今年的几部10月新番，你应该在追吧，包括一些单机游戏等等，你用来打发一下时间。不要害怕，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这样说完，他用柔和的目光再度看了季源一眼，随后在她的苦笑中推门离去…… 徐肃的计划其实很单纯，既然江律辰的态度是，只要季源不愿离开他，那么他也不会主动说分开，就这么能够享受一天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一天。针对这种情况，徐肃认为，强制让季源离开他，或许就能够打破这种僵局。 他要用强制性手段来迫使江律辰离开季源。 两天以后，当他来到连希的办公室跟他商讨解约的事情时，遇到了不知因为什么来找连希的江律辰。 听到开门声响，江律辰下意识地望了过去，随后眼眸便沉了下来：“是你？” 虽说经过短暂的接触，他已经基本察觉徐肃和他自己是同一类人，不过，这样两个相似的人在一起似乎不仅不会产生共鸣，反而会相看生厌。 “原来是江总。幸会。”徐肃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抹刻薄的笑容。 “果然不愧是扶苏先生，不过在我面前，那些文绉绉的用词还是免了吧。”江律辰对他说话也是毫不客气，而且，这两天因为一直在寻找季源，他的心情正处在极度的焦急和烦闷之中。 徐肃也不介意他话语中的讽刺，很大方地在一边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江总会到连氏来，而且还是一大早，莫非出什么大事了？” 这一句话让江律辰脸上原本的刻薄消失无踪，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语气认真地道：“徐肃，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这意外认真的语气反而让徐肃讶异地挑了挑眉，他转眸看向江律辰。 江律辰看着他，眼眸中交织着极为复杂矛盾的情绪，能看出来，他不想要跟徐肃有过多牵扯，但是却又不得不与之牵扯。带着这样矛盾的神情，他开口道：“帮我一起找季源吧。她不见了……” “……”徐肃哑然地看着他。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江律辰会为了寻找季源而对自己露出如此恳切的神情，因为知道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不会放着季源不管，所以才这样向自己请求，从未见过他这般认真而诚挚的样子，可见他一定是相当焦急吧…… 为了不露出马脚，徐肃也只得做戏做全套了：“江律辰，你说什么？！小源不见了？！” “是……”江律辰疲惫地捏着眉心，回答道。 “为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就这样如同一个演员般，徐肃饰演着刚知道季源不见的初恋情人的角色，在与江律辰的争执中听他说完了那些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经过，在充分地表现了一番自己的着急之后，徐肃故作疲态地坐在了沙发上：“江律辰，事已至此，你不要管小源的事了。” “你说什么？”江律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徐肃冷冷地抬眸：“你还有资格找她吗？她是你的女人，你却保护不好她，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放弃她吧？你不知道吗？你只能给她带来不幸！” 到这里，他终于可以不再伪装，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希望江律辰就此罢手，放弃寻找季源：“请你放弃她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可以。我一定会找到她。” “砰”的一声巨响。 江律辰豁然从方才坐着的真皮椅上站了起来，用力拍向连希的办公桌，那发出的声音让一边的连希忍不住心疼不已。他大步走到徐肃面前，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这就是你说出来的话吗？这就是你对季源所谓的爱吗？！” 被江律辰揪住衣领，徐肃却并未露出惊惧的样子，他皱眉看向江律辰，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徐肃，收回你刚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力气关心我和季源的关系吗？她现在安危不明，哪怕多一个人寻找都是好的，你最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她现在的情况、祈祷早一点找到她吗？！”那抓住他衣领的手越来越紧，徐肃看得出，他正怒不可遏。 “你……”徐肃看着江律辰的目光漆黑清亮，还带着些许困惑。这样的江律辰是他所不熟悉的，的确，假如这次绑架季源的不是他，那么他的焦急绝不会比江律辰少半分，自然也不可能去纠结是否要让江律辰找季源，他绝对会想尽所有办法，哪怕多争取一个人去寻找季源也是好的。 可现在，因为他很清楚季源的下落，自然也有了闲暇考虑别的事情。可是，江律辰如此担心季源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他的心目中，江律辰一直都只是玩弄季源的感情罢了，他觉得江律辰根本不可能是真心对待季源的。 第185章 只想要她被捧若珍宝 “江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江律辰的秘书明风突然抬起了头来：“找到季小姐可能的下落了！” “你说什么？！”在第一时间，江律辰已经松开了徐肃的领口，着急地看向明风，“在哪里？” “啊，您之前不是吩咐跟a城警视厅总部打了招呼吗？他们在这两天调来了全城各个地方的监控录像，终于找到了两天之前季小姐的身影，不过，只有一小段……”明风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后将其递给了江律辰。 江律辰立刻接了过来，紧紧地盯着屏幕。 徐肃皱了皱眉，想了想，也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 那画面正是两天之前季源买完食材走进小巷的时候，由于小巷内并没有装设监控，所以也只拍到了这里。 “这之后，他们又去调查了这个巷子附近的监控，基本可以证实，除了两辆轿车从里面出来之外，就再也没有季小姐出来的可能性了。”明风在一边解说道。 江律辰阴郁地抬起了头，冷声道：“既然这样，你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搜那两辆车的下落，不管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一定要给我找到。” “我明白了，江总。”明风点了点头，立刻拨打着手机，鞠了一躬，从连希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就是这样。你现在还要阻止我找她？”江律辰转过目光，冷冷地看着徐肃，“如果你直到现在，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与季源的安危毫无关系的事情，那你根本就没有对她念念不忘的资格。” 说完，他不再理会微微怔住的徐肃，大步地走了出去。 看着那稳健宽阔的背影，徐肃陷入了沉默之中。在他那矛盾交织的内心中，有一个念头正在挣扎着冒着头。 ——难道，江律辰对季源是真心的吗？ 不。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仅仅真心是不够的，徐肃想起了江律辰看着秦薇的眼神，那一次他让四人在咖啡馆齐聚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江律辰对秦薇的感情有多么强烈，那看着秦薇的目光何其深邃专注，或许，那个男人对秦薇的执念就如他自己对小源一样。 他徐肃如果要放弃自己爱了那么深的女人，就绝对要把她交给一个能给她最多幸福的人，这样才不负自己做出的放手这个选择。他不要季源将就，未来陪伴着她的人，除非是心里眼里只爱着她一个，才能得到他徐肃的认可。 所以，江律辰绝对不行。 这样想着，他面色沉沉地走出了连希的办公室，原本是打算来商量解约的事情的，但现在已经没时间耽搁在那件事上了。 “二万吗？” “苏哥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这边？我们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对了苏哥，你让我们到这里来调查还真好，我发现了一条特别好的小吃街，乐团的大家都喜欢得不行……” “二万。”徐肃打断了二万的喋喋不休，压低声音沉冷地道：“把小源带到其它地方去，换一辆车。那个地方，可能会被发现。” “诶？苏哥？苏哥？”二万嘴里塞着几块羊肉，含糊不清地想再问清楚一些，徐肃已经挂断了电话。 半天之后，当江律辰赶到了之前禁锢着季源的小木屋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正自江律辰面色阴沉如水，继续投入调查的时候，另一边有一个人已经微叹着气，拨通了徐肃的电话。 “扶苏先生，绑架源源的人，是你吧？”程夜宁的语气温和而平静，并且，那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徐肃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没有想到程夜宁会如此单刀直入地切入主题，虽然知道可能是徒劳的，他还是象征性地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扶苏先生，我不知道江律辰有没有开始怀疑你，但是我却可以肯定，是你做了这件事。” 徐肃长叹了一声，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没有着急，没有发疯一样地寻找她。如果真的不是你的话，在源源失踪的那一天，你肯定会把电话打到所有可以拜托的人手机上，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了。”程夜宁用肯定的语气陈述道，“我说错了吗？” “……”徐肃沉默片刻，低低地笑了，“你果然比江律辰要了解我。” 这两人都发现了他的反应不像是一个真正深爱着季源的人的反应，但是两人做出的判断却截然不同。 “果然，动机是希望源源离开江律辰？”程夜宁听了徐肃已经相当于承认的话，问道。 “程先生，你既然这么聪明，也就不用一一向我求证了。”徐肃苦笑道，“过一段时间我会告诉江律辰，小源平安无事，只是不愿再回他身边，我想，他会放弃小源的。” 程夜宁听了之后，深深地叹息着，无法赞同地摇头道：“扶苏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这几天，见过源源的笑容吗？”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击，敲在了徐肃的心上，令他感到无比窒闷：“小源现在自然不可能会高兴。但我这是为她将来好，江律辰现在心里还只有秦薇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让小源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一起。” 似乎听出了徐肃声音中的那种恨意，程夜宁也只得感慨不已。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男人对哪个女人爱得这么深，即便是曾经自诩对秦薇执着深情的程夜宁也在这份深爱面前有些自愧。 不过，虽然他佩服徐肃的深情，但也不代表他赞成了徐肃的做法，所以，他还是开口道。 “扶苏先生，我也和你一样，不希望源源跟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但是，我仍旧无法赞成你的这种做法，这样，只会让她哭出来。” “……”程夜宁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徐肃的心。 的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季源幸福，希望那个他在青葱岁月里唯一深爱过的女孩子能被人捧若珍宝，可是，他的手段的确太过强硬。 第186章 让我替你来爱她 “扶苏先生，停手吧。” 突然，程夜宁的语气一变，从方才的温和转而成为了坚定，甚至还富有坚定意志，这样突兀的转变让徐肃有些微怔愣。 “你不需要采用这样的方法也可以。”程夜宁微微一笑，那神态间有着一种洗尽铅华的认真和坚定，“剩下来的事，让我代替你来做。也让我……” 沉默了几秒，不知为什么，一向淡定从容的徐肃竟感觉到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了些许汗意来。 然后，他听到程夜宁说出了他接下来的话。 ——“也让我，代替你来爱她。” 通话的两端都屏住了呼吸，徐肃听到了自己胸腔内心脏的鼓动声，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一般，他问道：“能再说得明白一些吗？” 说出了那句话之后，程夜宁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随和，他微笑道：“之前你就已经把源源托付给我，而我……虽然并不能确定，但我想，我是爱她的。” 是的，这是自圣诞节那晚，徐肃第一次跟他提出了他有可能爱上季源这个命题之后，他初次清楚明确地说出来的答案。 他经历了十天的思考，起初，他也一直否认，因为虽然在这之前他就已决定对秦薇放手，但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仍然排斥着自己爱上秦薇以外的女性的可能。可是，这十天发生的一幕幕，甚至认识季源以后发生的一幕幕，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初次见面时，那坐在牡丹园长椅上脸色苍白的女孩；她得知自己的身份时惊讶的表情；言行举止间透露出来的淡淡傻气与单纯；为了心爱的人付出时那无私又让人心疼的脸…… 在h城重遇，她前往漫展时脸上与平日不同的兴奋；向他诉说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演员时，那寄宿在眼瞳深处的明亮光芒；她说能够理解自己，说自己和她一样时的真诚与带给他的温暖…… 甚至是那之后，自己和她相处的一点一滴都早已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他和秦薇在一起时所感受不到的温暖，那么多个日夜，每每想起她，就仿佛被温柔的海洋所包覆，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自己为别人付出，而自己也同样可以从他人处汲取暖意。 四天之前，在徐肃的安排下，季源仿佛从满载着星辉的夜幕深处款款走上奔月桥，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虽然没有秦薇的美艳绝伦，但这个总带给他温暖的女孩子却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心中的悸动。 然后，慢慢地，一直纠结着的心头终于浮现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 ——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是爱着季源的。 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在不久之前还认为自己是爱着秦薇的，却又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别人？ 这些问题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也不想去深究了，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他只要知道，即使是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但现在的结果便是，他的的确确爱着季源。 “所以，我会让她爱上我，心甘情愿地离开江律辰。这就是我从现在开始想要做的事情。” 最后那坚决的话语让徐肃全身一震，他感受到了电话另一端那男人的决意，他感到那仿似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将他心上的坚壳敲开了…… 次日。 在一所宽敞干净的小公寓中，季源被突兀的钥匙开门声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那人已经来到了房门前，抱臂看着仍旧睡意朦胧的她，那薄削的唇角露出了些许笑意：“小公主醒了？” “小……”季源差点被这个诡异的称呼惊得咬掉舌头，但是随即，她又困惑地看向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徐肃。印象当中，自从自己被他所绑架，就只能看到他带着一些忧郁和温柔的眼神，他的表情总是很沉重，还带着些许对自己的怜惜和愧疚。可是，今天这个薄唇扬起，轻松愉快的徐肃是怎么回事？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童话故事里面，不总是公主被觊觎公主的大魔王囚禁吗？跟你现在的情况像不像？” “完全不像！”季源毫不客气地吐槽，“再说了，你也不是大魔王啊……” “哦，因为我没有魔王那么帅气？”徐肃斜靠着门框而立，一身黑色风衣衬出他高挑冷峻的身姿，那薄薄的双唇、坚毅的双眉、总是淡漠深邃的双瞳，这一切要素组合在一起，倒真有几分帅气的魔王的风范。 季源不由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玩过的《g弦上的魔王》这部单机游戏，那其中的魔王也是这样，穿着黑色风衣，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嘛，虽然跟徐肃的情况不尽相同就是了。想到这里，她的唇角也不由露出了些许笑意。 “今天你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季源开口问道。 “有啊。”徐肃脸上的笑容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收敛了些许，他站直了身子，郑重地说道：“小源，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回去。” “诶？”季源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徐肃竟会主动提出要送自己回去。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他终于决定尊重她的意愿，决定任由她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 好像是看懂了季源眸中的疑惑，徐肃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你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你的幸福的守护。只是，我可能找到了更好的方法……” “这是……什么意思呢……？”季源目光复杂地看着昔日的恋人，他对她的温柔和爱一如既往，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将她让给别人来守护。 “如果有让你心甘情愿也能获得幸福的方法的话，我肯定会采用这种方法吧。”徐肃答非所问地一笑，“好了，开始收拾吧。” 第187章 即将分离 “嗯……” 就那样站着，看着她忙碌地收拾着东西，徐肃并没有去帮忙，季源的东西不多，毕竟她被绑架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一个手提包和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其它的基本都是徐肃在那之后捎给她的生活用品、衣服等。 看着她的背影，徐肃很想笑，又觉得眼眶酸涩。他想起了程夜宁的话，他说要代替自己来爱季源，要让季源心甘情愿地离开江律辰。 这些漂亮的话语，如果不是出自程夜宁之口，徐肃不会相信。但不知为什么，程夜宁似乎天生就有这样的亲和力，和他说话时，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随和与真诚，再加上徐肃暗地里吩咐二万调查得到的情报，使得他无法对程夜宁再兴起怀疑之心。 原本他已经打算好，一定要让季源离开江律辰，这样才能放心。这期间，他听过很多大道理，譬如这是不尊重季源的想法，譬如如果真的为她好，就应该支持她想走的道路，就应该支持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等等。但这些大道理都只能让他不屑一顾，他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那种人，也没有那么清高的想法。 徐肃认为，除非对方的存在于自己而言不痛不痒，才能够说出“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样的话。如果是自己最珍惜的人，又怎么可能看着她走上一条注定没有幸福的道路还去支持呢？ 他的决心原本是坚定而不可动摇的。但是，程夜宁却说服了他。 并不是对他说那些谁都会讲的大道理，而是告诉他，即使不这样做，季源也能获得幸福。 当他感受到了程夜宁的决心时，他的想法便彻底改变了…… “徐肃，我收拾好了。”季源将大包的拉链拉好，微笑着转过头来，然后…… 清丽的眼眸豁然放大。就只是因为，那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俊颜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她只有咫尺之遥，他漂亮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都清晰可见，他温热而又带着淡淡馨香的鼻息喷洒在了她的脸上，那时候，季源看到了徐肃眼眸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以及，悲伤…… 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双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双唇上。 很软，很暖，有些潮湿，还带着他独有的淡淡的清香…… 季源全身僵住了，这状况太过突兀，她甚至连睁大眼睛都忘记了。 曾经和徐肃只有纯粹的精神上的恋爱的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初恋的吻。说来或许很讽刺，她和初恋的吻竟会是在自己的第二任男友之后…… 不过，意识到这是一个吻的时候，季源伸出了双手，便想要推开眼前的人。不过，她的双手尚未放置在他的双肩上，他便自己退开了。 那种温暖的触感离开了，季源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徐肃唇上所传来的悲伤……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对你做这样的事。但是，就当是我任性地向你索取最后的纪念吧。”徐肃的声音很轻，那是从来没有过的轻，让季源甚至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比自己还要脆弱…… 不过，他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徐肃，什么叫最后的纪念？你要去哪里吗？”季源问得有些急切，声音中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抖。 徐肃微微笑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就在这一瞬之间，季源怀疑刚才的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现在眼前的徐肃哪里还有半分脆弱的样子，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潇洒自若，抱臂道：“好了，小公主，耽误好久了，我们出发吧。” 看着他唇角带着笑意地向前走去，季源撇了撇嘴，虽然心头仍有些许不安，不过，看徐肃这个样子，应该是什么都不会再告诉他了…… 坐上了车，司机自然是那聒噪又让人觉得喜感的二万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总之，徐肃和季源从小公寓出来以后，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季小姐，你真的要离开我们苏哥了吗？”开着车的二万自然还不老实，一副很不甘心的语气说道，“我们苏哥多好啊，长得又帅，又有才华，而且还这么喜欢季小姐你……说真的，你都不知道我跟着苏哥这么多年，还以为他有同性恋倾向呢，面对那么多女人的追求，他都不为所动……” “二万。”徐肃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闭上嘴，开你的车。” “哦……”二万像小孩子似的翻了个白眼，果然闭口开车了。看起来，他似乎真的是十分听徐肃的话，那副样子让季源不禁有些失笑。 徐肃的身边如果一直有这样一个活宝陪着的话，应该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了…… 车平稳地向着a城市区的方向行驶，徐肃抿紧了双唇，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而他心中的痛苦也随之越渐加深。每一次离开她，都是深入骨髓般得痛，他想起了九年前，那是用尽了多少力气才做出离开她这个决定，本想着，痛过一次就够了，可是，命运却偏偏让他与她再一次重逢…… 而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该是最后了…… 他问自己舍得吗，无论问多少次，答案都是否定的。只是，为了她的幸福，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如果他是江律辰，如果他是程夜宁，如果他有那样安稳的身世，有那样的社会地位，他就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非用自己这双手来守护不可。但是…… 因为他是徐肃。 ——行千山，忆往昔红尘，知佳人难再得…… 这是他以扶苏的身份所写出来的第一首歌的歌词。那时他还年轻，文笔不如此刻的华丽与老练，但那时写出来的最朴素的词句却也包含了他最朴实的思念…… 小源，小源，最多还有30分钟，我们就要再度分离了…… 眼眶酸涩，他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看着窗外的侧脸。这个场景，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一所破旧漏风的中学校园里，在还有几分钟便要上课的短暂休息时光，在充斥着暖阳的春日午后，他坐在窗边，看向那转过头来的少女，用他全部的温柔和专注…… 第188章 营救行动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打破了他心中静谧的美好。 那是二万的电话，只见二万一边单手掌控着方向盘，一边从口袋内将手机掏了出来，夹在耳边：“喂，三千？” 徐肃微微皱起了眉，很明显，他通过这个称呼大略猜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贺子清突然回到关林小姐的别墅了？八百他们被抓住了？！” 即使是一向笑眯眯、无忧无虑的二万，此刻也露出了一脸的凝重之色。 “二万！”徐肃双目都充满了寒意，那无边的冰冷直射向二万，仿佛想要立刻把他给刺穿一样，声音中亦携着无边的怒气。 二万一哆嗦，徐肃很少会这样跟他发火，而这也让他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这里并不只有他和徐肃两个人，而是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而他方才没有过多思考就直接把话说了出来的行为显然惹出祸来了。 季源立刻注意到了那个名字，她豁然转头，紧紧地盯住徐肃：“这是怎么回事？贺子清？你认识贺子清？而且……难道是思思……？！” 徐肃为什么会认识贺子清？而且，他还提到了“关林小姐的别墅”，无论季源怎么想，都不认为这个“林小姐”会是林思以外的其他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把电话挂掉！”徐肃怒道，二万自从说漏嘴了以后就有些手足无措，电话还保持着联通状态。 听了徐肃的话，二万这才如梦初醒，切断了通话。 不过，这已经晚了。身为林思最好的朋友，季源又怎么会对这个消息充耳不闻？ “徐肃，你知道思思在哪里对不对？带我过去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思思！”季源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徐肃，那眼眸中的急切一览无余。 “……”徐肃目光复杂，先是狠狠地瞪了方才乱说话、而今正内疚得无地自容的二万，随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目光投向了窗外，“你不适合去那些地方。我向你保证，我会把林思带回来，所以，你不要去，好不好？”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那是思思啊！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思思啊！我怎么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回去啊？” “……”徐肃抿唇不语，目光中复杂交织。 原本他可以强硬地拒绝季源的要求，就像他之前强硬地要让江律辰和季源分开一样，可是现在，根据二万报告的消息，那边的情况似乎有点紧急，怕是没有时间再将季源送回去了。在这远离城区的地方，他也不可能把季源一个人扔下来。 虽然说他倒是也可以把季源扔下后，再通知程夜宁来接她，不过，他可无法保证得知了一切的季源自己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而且，徐肃你要做的是危险的事情对吧？那我就更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季源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那是对他满满的担心。 的确，和贺子清扯上了关系，而且似乎还有人被抓住了，即使是季源也明白，那必定是十分紧急的情况。 “二万，回头，现在就去救他们。”冷静地下达了指示，徐肃沉着眸，不再有任何迟疑。 车一个转弯，猛然向着另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徐肃……”季源看着身边初恋的侧脸，已经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和以前一样，徐肃一直都让她看不透。曾经，他们就从来不会面对面与对方说话，徐肃离开她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任何理由。多年以后重逢，她得知了他的另一重身份，可是即便如此，她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她从来都不曾真正地去了解过这个男人，不是吗？ 譬如，为什么他能够这么快就找到林思所在的地方？这个所在地，江律辰也是在拼命帮她寻找着，江律辰的势力和手腕根本不用说，在整个a城，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这方面超越他了，可是即使是江律辰，也仍旧只能锁定几处可疑的地方，那么徐肃又是怎么能够那么快便确定下来的？ ——他，究竟还有多少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呢？ “小源，到了那里以后，你跟着二万一起，不要自己单独行动，一切都交给我，听到了吗？”徐肃转过脸来，认真地对她说道。 “嗯……”季源看着他，点了点头。 虽然心中有着很多疑惑，可是季源却没有问出来，而徐肃也并不打算解释。接下来的时间，徐肃就开始了忙碌的通话，吩咐着他的手下做各种准备。虽然季源并不能完全听懂，不过听着他有条不紊地下着各种指示，也不得不佩服起他的思虑周全。 他的手下似乎均是常年跟着扶苏一起制作音乐的乐队成员，这时候，他们似乎非常忠实地执行着徐肃的每一个命令。 当徐肃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一个完美的营救计划已经成形了。 季源不由有些感慨。虽然在初中的时候，她就知道徐肃的脑子非常好用，但是一直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有了切身体会。他在制订计划的时候，往往能够考虑到所有细节，并想好最完美的应对策略。恐怕，如果徐肃也进入商界从商的话，那必定将会是江律辰的最好对手…… 在徐肃部署完毕之后不多久，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季源有些紧张地向车窗外望去，她看到了一所别墅，莫非林思就被关在这里？ “傻瓜。”徐肃不由失笑，敲了敲她的头，“如果关在这里，我们还能光明正大地把车开到正门口？” “啊，也是……”季源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自己一紧张就想不起动脑筋了，这明明是最简单的道理。 “二万，就照计划执行，这里很快估计会被贺子清找到，我们先离开。”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徐肃方才对着季源时的温柔宠溺已经消失了，此刻的他目光严肃，这样吩咐道。 第189章 我要亲自保护你 “yes，sir！”二万非常有精神地回答道，随后看向了季源，催促道，“季小姐，我们快走吧。” “嗯，好……”季源愣了一下，立刻点头答应道。 二万率先迈步，季源跟在了他的后面，两人正要向着徐肃所吩咐的第一个目标而去。就在这个时候—— “等等。” 声音冷静而有力，却又像是包含着什么感情一般。二万和季源都疑惑地转过了头来。徐肃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季源的影子，一字一句说道：“小源，你跟着我。” “咦？” “虽然贺子清不会伤害你，即使是看在林思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伤害你，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就说不准了。所以，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由我亲自来保护你会让我比较放心。”徐肃唇角弯起了一抹微不可觉的弧度，眼底沉淀着一抹淡淡的温柔。 “苏哥，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二万不满地嘟哝，随后接收到徐肃听到他的抱怨后瞪视过来的目光之时，立刻一哆嗦，老老实实地去工作了。 就这样，季源跟在徐肃的身后，向未知的前方而去。老实说，季源并不太清楚徐肃的计划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不过，此刻跟在他身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就好似无论出什么事情，身边的这个人都会处理妥当一般。 而这场景又是多么不可思议…… 九年前，无论季源跑遍了城市的多少个角落，都无法找到徐肃的影子，无论拨打多少次他的电话，都永远被提示“号码已成空号”，无论她如何每天每天不停地期盼着能够再见他哪怕一面，可那个人就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除了她手机里那些曾经的讯息之外，一切都好似一场不曾存在过的幻梦…… 那时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今生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够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与他并肩作战…… “小源。”前方的徐肃突然出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的同伴应该削弱了贺子清的守备，所以会有机会让我们进去。目标是三楼，那是林思所在的楼层，到时候你和林思会合之后就立刻离开，如果时间算得对的话，应该会有人掩护你们。而你一旦跟林思在一起，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伤害了。明白了吗？” “那你呢？”季源立刻担心地问道，为什么只有她和林思出来？那徐肃又要怎么办？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这样说着，徐肃并没有回过头来，所以季源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多了一抹无奈和哀伤。 “为什么？你要留在那里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季源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自后拉住了徐肃，那力道很大，直到徐肃转过身来，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时候，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冲动了。 “你放心，我不是留在那里坐以待毙，相反，我正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自由。”那眸中的悲伤一闪而过，又恢复了从容冷静，他微微笑道。 只不过，他眼神中的闪烁让季源就是有一种直觉……徐肃这句话，是骗她的。 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却见得徐肃利落地转过了身，催促道：“快一点，否则要来不及了。” 季源心中一凛，虽然仍旧很在意，不过却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跟了上去。 救援计划很顺利，她并不知道徐肃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别墅的周围并没有看到多少贺子清的手下，即使有一两个，也被徐肃出其不意地敲昏了。两人从院内进入，避开了正门，直奔那幢气派的小洋楼而去。 “小心！” 在徐肃示意季源面前的房间就是关着林思的房间，而季源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用力一扯，季源便感觉自己被强拉进了身后的房间，随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翼，那正是早晨徐肃吻她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味道。 徐肃将季源整个人抱在了怀里，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季源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敲了敲林思所在的房门。刚才如果不是徐肃先发觉，她很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浅浅小姐，你跟我出来。你这里可能被人发现了。”那个男人敲着房门，恭敬地道。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季源的眼睛睁大了，露出了些许欣喜之色。因为她终于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林思平安无事。 此刻她正穿着白色的毛绒睡衣，睡衣整洁干净，而且还像是新的，可见林思被关在这里的时候，贺子清的确没有亏待她。 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又垮了下去，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看向了徐肃，似乎是想要无声地询问，思思又被带走了，原计划不是都被打乱了吗？ 一抹黑影跃入了季源的眼帘，当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季源将双眸睁至了最大。徐肃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揽着她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冷静。随后，那没有抱着她的另一只手臂缓缓地抬了起来—— 那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虽然季源并不知道徐肃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但却确确实实地被握在徐肃的手中。 此刻，他神情冷峻，微微眯了眯眼睛，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子弹无声地射出，打中了那男人的双腿，他惨叫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似乎失去了行动力，他又惊又怒地回过了头来。 “源源？还有……！你……徐肃？！” 虽然时隔多年未见，但林思还是勉强将徐肃认了出来。徐肃自这一次来到a城与季源重逢之后，林思还没有见过他，甚至季源还没有将再遇他的事情告诉林思，所以也就怨不得林思此刻极度惊诧了。 可是，徐肃没有回答林思的话，而是迅快地补了一枪，这一次他没有瞄准那男人，而是瞄准了那男人正在使用的手机，阻止了他正要对大部队的通知。 第190章 脱困之时的不协调感 “来人啊——有人要来抢浅浅小姐——！”那男人眼见手机报废，只得扯着嗓子大喊。 徐肃目光一片冰寒，居高临下地冷声道：“没有用的。下面我都已经布置好了，即使有人听到，也脱不开身来接应你。” “你……你难道不知道贺先生马上就要赶回来了吗？你们逃不了多远的。”那男人恨恨地看着徐肃说道。 “你们俩先走。”徐肃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季源和林思身上，“小源，顺着我带你来的路走，现在！” “你呢？”季源急声问道，在这种情况下，徐肃要留在这里吗？他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走？ “我还有兄弟没救出来，现在不能离开。”徐肃淡淡地回答道，随后再度催促她们离开，“你要是现在管我，不愿意走的话，等一会贺子清回来了，一切都晚了，所以，快一点！” “可是……”季源觉得眼眶发胀发酸，虽然徐肃说他是要去救他的那些乐队的兄弟，但她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协调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季源拼命想要想出来，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无论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最后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徐肃凝望着她的身影。那种深邃、悲伤、绝望却又满载着坚定意志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只是那匆匆一瞥，她就感受到了那个人给她的爱，那么多那么深，让她觉得，即使是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永远都报答不了…… 二人从别墅内跑了出来，季源和林思的手紧紧牵在一起，用差不多速度的步伐尽力奔跑着。不过，二人都不免担心着，虽然徐肃让她们赶紧逃，但是她们真的逃得出去吗？ “浅浅小姐！”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两个女孩子的前方传了过来，两人均是心下一颤，慢慢地停下了步子。 在二人的前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黑衣男人，为首的那人戴着黑色墨镜，正目光阴鹜地看着两人，拦住了她们继续奔跑的道路。季源和林思的心都沉了下去，虽然刚才心里一直很害怕，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想要相信徐肃的话的，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两人现在逃跑，被抓住的可能性很小。可是，这一次显然是徐肃失算了吗？ 那么，如果他在这里失算了，那么他自己那边呢？ 想到徐肃的安危，季源不免更加担心起来。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浅浅小姐，你现在跟我们走，这位朋友小姐，也请你离开，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黑衣男人冷酷地说道，那嗓音中有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好像如果她们二人不照做的话，他就会化身恶魔给予惩罚。 “源源，你走吧。”林思赶紧推着季源。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再度经历了，从叶允到季源，她最在意的人总是要因为她而惹上麻烦…… “可是我……”季源也焦急得满心为难，想要留下来，可却很清楚自己对抗这几个男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想要走，却又不愿意这事就这么半途而废…… ——究竟要怎么办啊！！ “你们现在离开，我也可以当没见过你们。” ——突然。 就在那些黑衣人的后方，另一个冰冷淡漠丝毫不输给黑衣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其中的冰寒毫不掩饰，不仅如此，还带着黑衣人们所不具有的、长期大权独掌的霸气。 那一刻，即使是向来不喜欢江律辰的林思都觉得，听到他的声音都成了一种救赎。 “你是……江律辰江总？”黑衣人看清了那男人之后，方才脸上的冰冻终于有了松垮的迹象，一只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很明显，他已经看到了江律辰身后跟着的一众警备，此刻均是做好了准备。 “源源，林思，过来。”微微扬起下巴，并未回答黑衣人的话，江律辰向季源和林思示意。 他的声音沉稳冷静，甚至丝毫没把黑衣人放在心上。 季源握了握林思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取得了共识，向着江律辰的方向而来。 黑衣人自然不愿任她们通过，就在他想要阻拦时，江律辰果断地挥手，下达了攻击的指示。 混战开始，而季源和林思就在这混乱中顺利来到了江律辰身边。 “你们俩没事吗？”虽然脸上依旧淡漠，但是那语气却是充满了关心，江律辰看向季源和林思。 “没事。江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源和林思跟着江律辰及一部分手下离开，一边好奇地问道。 “是徐肃通知我来的。那个男人，好像算准了他的手下没办法拖住这里的所有人，所以漂亮地利用了我一回。”江律辰冷冷地回答道。 没错，这件事情，他现在想起来都生气。 不久之前，他收到了徐肃发来的消息。那个男人竟然坦然地承认了之前绑架季源的就是他，这也让江律辰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徐肃对于季源失踪的事情那么不上心，可他还没来得及对徐肃发火，那家伙就告诉他，让他赶紧来支援以救出林思…… 这个男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连他江律辰都敢耍！ 而季源却是一愣，不由有些苦笑，方才她还以为是徐肃失算了，却没想到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连她都瞒过了。 “源源，等有空的时候赶紧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啊……”身边传来了林思的声音。 “知道啦，思思。”季源再次苦笑起来，徐肃回归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告诉林思，倒不是刻意隐瞒着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刻意去提，而现在，她自然憋了一肚子问题要问了。 就这样，在江律辰的带领下，三人向着远离别墅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季源强制让自己克制住回头的冲动。心中对于徐肃的担心无法克制，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协调感也一直困扰着她。 ——亲爱的、曾经的恋人，祈愿你平安…… 第191章 住手 直到三人离那所别墅已经很远了的时候，季源和林思才微微松了口气。 “到这里就没问题了吗？” “应该是吧……”林思微微喘着气，回望着来时的路，似乎还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脱离了危险。 “这样就没问题了的话，就太小看贺子清了。” 突然，站在一边的江律辰压低了声音幽幽道。 “咦？”季源猛地抬头，她感到方才才略微放下的心再度被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林思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季源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脸色变得僵硬起来。 站在江律辰前方不远处—— 贺子清抱臂而立，冰寒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贺子清似乎就是这样，他只要站在那里，周围的气压似乎就会陡然降低，让人有种呼吸都困难的压抑感，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与江律辰相若，甚至绝不在他之下，与他相比，刚才在别墅内阻拦季源和林思的黑衣人则是压根不能相提并论了。 此刻不仅是贺子清，他的身后还带了很多货真价实的美国黑道成员，他们神情肃穆，站在贺子清身后，似乎只要他一开口，就会忠实地执行他所有的命令。 他们人数众多，又是这一行的老手，即便江律辰也带了很多人，但一旦双方真的动手了，江律辰几乎没有胜算。 “徐肃——那家伙，没有跟我说贺子清会带这么多人来。”江律辰握紧了双拳，在心中暗骂。 他自然可以再调集更多人来的，但是徐肃却告诉他，没有这个必要。而现在，他又该如何战胜眼前带着这么多人的贺子清？ “江总，你这样就太不够义气了。”贺子清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都寒冷如冰，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暴力专家，将一切阻碍他的势力全部想办法铲除，即使对手是江律辰以及他背后的江氏，即使他能够战胜他们也未必保证得了全身而退，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手掌大权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依旧选择了不妥协。 “江总，要不你先走吧。”看到这样的情况，季源不由急声道，“江总毕竟是江总，如果有了什么事情，受牵连的人和事太多了。而且，江总只有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以后才有更多机会来救我们。” 这番说辞，俨然表明了季源准备在此刻和林思共进退。 “你在开什么玩笑。”江律辰冷冷地回答道，他目视前方，声音坚决，“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有人对我的东西出手。” “江总……”这句话一出口，季源觉得整颗心都暖了起来，不过这依然不能化解她此刻的焦急，“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们，可是我也担心你啊！” 江律辰回过头来看她。他的眼神淡漠深邃，此刻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中有着一丝温柔，而且，还多了一种至今都不曾对季源有过的东西——一点点、一点点的，微不可见的心动。 “贺先生，你一向精明睿智，我在美国那边的朋友也经常提到你，对于你的能力和手腕，大家都很佩服。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是贺先生的不是，我们之前明明做了交易，江氏提供给你那些好处，而你也会相应给予林思自由。可你却因为知晓了林思的身份就和我毁约，这难道还要怪江某吗？” 等江律辰再开口回答贺子清的时候，那眼眸中的坚定意志已经传达了他的决定。这番话掷地有声，即使现在的情况下，他手下的人不太可能战胜贺子清，可这话还是被他说出了一番霸道而不容反抗的感觉。 贺子清眯细了双眸，叹息着摇了摇头：“江总，我真的以为你是聪明人，是一个真正的领袖。不过，看起来你还是太年轻。” 江律辰的唇角冷冷地弯了一下，眼眸中出现了不屑以及坚信着什么的傲然。 的确，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弱点。他虽然对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冷漠无情，可以果敢利落地铲除有着几十万员工的大企业，可以把自己的竞争对手逼到无路可退，也可以把那些爱慕自己的女人毫不留情地甩开，可也同样，对于自己所认可的、爱着的人，他也能付出一切。 不过，这又如何呢？他想要做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不会后悔。 “好了，出手吧。把浅浅小姐抢过来，尽量对江总手下留情。”贺子清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用很淡很轻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是！”那一众手下整齐划一地回答。 ——“住手。” 这个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律辰、季源、林思明显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又感到难以置信他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季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站在寒风里，全身都包裹在猎猎摆动的黑色风衣之中的他。 徐肃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神情肃穆沉冷，他只是一个人前来，可是那种气势却好似携带了千军万马的力量一般，让人感到他似乎胜券在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季源发觉了方才在别墅内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不协调的原因。 那时，她问徐肃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徐肃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还有兄弟没救出来，现在不能离开。” 对了，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到。他的兄弟和手下不可能是被关在那别墅当中，因为如果是这样，他根本不可能让二万去其他的地方，而且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别墅的一二层就必定会有更多的人看守。 那么，徐肃留在那别墅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如果真的要救那些乐队成员，理应跟他们一起逃出来才对。 而贺子清与其手下也因为徐肃的突然出现而愣住。那些手下虽然是货真价实的黑帮成员，可是当他们看到徐肃那迫人的气势之时，也下意识地感到有些心畏——那个男人，不知为什么，让人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几分老大的影子。 第192章 苍文 贺子清双眸微眯，看了过去，虽然他承认眼前的这个浑身气势迫人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孤身一人前来的他有什么能力改变这局面，于是，他缓缓地开了口。 “阁下是谁？可知道我们的身份？” “盘踞美国西北的红帮掌权人之一贺子清，即使是我，也是知道的。”徐肃目光冰冷，丝毫没有被贺子清的气势所压倒，风起时，他的额发随风飘拂，却由于风的萧瑟，而使得他的俊颜多了几分冷峻凌厉的味道。 这时候就连江律辰都有些搞不懂了。这个男人如此自信的理由何在？ 明明知道对方是贺子清，明明没带任何一个人来，他为什么还能够这么自信？ “阁下知道。那么阁下的来意应该就不会是要跟我对着干了吧？”贺子清缓缓地盯向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徐肃的唇角弯起了冷酷的弧度，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不。” 简短的一个字让在场的众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贺子清更是因为这个回答而恼怒不已：“阁下有自信能与我身后的这么多人对抗？” “对抗？”似乎是在咀嚼这两个字，随后他慢慢将目光转向贺子清，淡淡一笑，“贺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来找你做交易。” “交易？”这意外的回答让贺子清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阁下真会打算盘。连江氏企业的江总提出的条件都无法让我心动，难道你能给我更多吗？” 不仅是贺子清，在场除了徐肃以外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苏哥！”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循声望去，只看到了二万喘着气跑过来的身影，看到徐肃后，他露出了些许喜色：“苏哥，兄弟们都救出来了！” “嗯，做得不错。”徐肃点了点头，随后他遥望向贺子清的方向，说道：“贺先生，你之前抓到的我的兄弟们，现在已经全部平安。你也没有人质可以威胁我了，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放心交易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贺子清立刻大怒，这之前他为了拦截江律辰一行人，所以将守备都调了过来，完全没有料到徐肃的目的竟然是救出那些人，他竟然是将林思等人当作诱饵，让自己以为来挑衅自己的人主要是江律辰，觉得他们只要救出林思就不会再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其他人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用来救林思、让林思脱困的真正计策还并没有开始。 而徐肃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即使是季源也明白了徐肃的这双重计划。 之前把林思从别墅救走的行为只是个幌子，恐怕徐肃很清楚就这样是不可能离开的，他算准了贺子清会拦截他们，或者说，他就是为了让贺子清拦截他们所以才会让季源和林思先走。这样，贺子清的目光全被林思所吸引，用来看守乐队成员的警备自然就薄弱了，二万等人顺利救出了他们之后，徐肃才真正来到贺子清的面前，开始此行的真正目的——帮助林思脱困。 这从一开始就思虑周全的计策让季源佩服不已，也让她身边的江律辰在郁闷的同时也再次对徐肃另眼相看。 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在疑惑一点——徐肃这真正帮林思脱困的计策是什么？他手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贺子清妥协？ “呵呵，阁下想跟我做交易？那么你就来说说看，你究竟能给我什么好处，以至于比我外甥女的未来更重要？”许是太过愤怒，此刻贺子清的面容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冷冷地笑着，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锋芒，好像只要徐肃说错了一句话，那锋芒就会叫嚣着冲刺而出。 全场都静了下来，无数揣摩的眼睛看向了徐肃。 徐肃微微闭了闭眼睛，双拳紧握，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季源清楚地看到了那其中的决绝与悲伤。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在这个时候，季源的心提了起来，一句“不要”似乎就要冲口而出。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徐肃将会说出什么话来，但她就是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然而，那薄削的双唇动了动，清晰的话语已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让我跟你走。” 安静。 这一次，大多数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了讥讽之色，贺子清也仿佛看着怪物一般看着他，这种感觉就好似看着一个明明手里有着苍蝇拍，却偏偏要徒手捉苍蝇的人一样。 “阁下，我承认方才的事情让我们都看得出，你很精于谋略。如果是在平时，我自然巴不得有这样的人才投靠我，但是我刚才也说了，你要交换的可是我亲外甥女的未来——你觉得，就凭你，足够吗？” 寒风呼啸，伴着那充满嘲讽与轻视的声音。徐肃没有笑，他的风衣在用力地飘摆着，但他的身体却屹立于寒风里，纹丝不动。 他缓缓地、缓缓地摘下了手上的手套，随后握住风衣的衣摆，用力掀开，那件衣服立刻随着风飘远了，徐肃却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解开了衬衣的纽扣，将里面的衣服褪去了半个肩头。 一瞬间，众人都看见了。 在那性感的锁骨以下，鲜红的纹身纹出了这样的两个字——苍文。 苍文是什么？ 就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贺子清整个人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先前的沉稳自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他急促的喘息，那原本凌厉冷峻的眸子此刻死死地盯着徐肃前胸上的两个字，只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猛地冲上了头顶。 这样的反应让在场的众人均是惊住，而季源更是自心底涌上了强烈的不好预感。 贺子清动作僵硬地缓缓抬头，就如同运转不灵的器械一般——看向徐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第193章 当年的不告而别 徐肃的目光中迸出了一抹冷嘲，仿佛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般，扬了扬下巴，对贺子清道：“明白了么？” “……你——为什么会……”贺子清的声音沙哑得惊人，这样的他让人一点也联想不到几分钟之前的运筹帷幄。 “你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萧瑟的寒风中，徐肃的声音一字一句传了过来，“知道你的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曾经上过的女人，花满。” 徐肃特地加重了那两个一点也不文雅的字：“上过”。而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原本淡漠的语调和神态终于悉数崩塌，携带着浓浓的恨意。 贺子清的脚步猝然踉跄了几下，眼前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变得一片漆黑，那个刻意封印在心底的名字——花满，此刻犹如狰狞的恶鬼，将他的心层层包覆…… 那是他曾经不屑一顾，却又在失去她之后让他痛不欲生的女人…… 那也是他后知后觉才发现的、自己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你……你……你跟花满是什么关系……”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又仿似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贺子清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徐肃。 而到了这一步，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而此刻，徐肃则是淡漠地将这句话明确地说了出来。 ——“花满，是我的生母。” “她是被你抛弃之后依旧痴心地爱着你，明知道生下我是负担却还是要留住和你之间的羁绊的女人！她是一个人跌跌撞撞把我养育长大，却因为你而患有严重抑郁症最后自杀的女人！她是在临死前还呢喃着想要再见你一面的、可悲又可怜的女人！” 一字一句清晰明白，只是任谁都听出了那其中浓烈无比的恨意。徐肃，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贺子清的关系。 而贺子清的瞳孔已然睁至最大，全身的颤抖更加明显而无法抑制。 “老大！”他身后的黑帮成员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徐肃微微闭上了眼睛，方才所有的愤怒都对着那罪魁祸首发泄了出去，此刻竟不可思议地平静了许多。 那时，他似乎想起了过往的日子。一直到初中时代，他都和母亲花满生活在一起，他的母亲是个懦弱却又温柔的女人，她独自打工挣钱，做着卑微的工作，挣着微薄的薪水，来养活自己和年幼的徐肃。 常年来，他们都住在又脏又乱的出租房，夏天烈日炎炎，蚊虫叮咬，母亲在有空的时候就会开着电风扇跟他说一些过去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花满并没有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但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看见母亲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那时他知道自己有一个负心的爸爸，不过相比去恨他，徐肃更愿意好好守护自己的母亲，他总以为只要和自己在一起，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妈妈会忘记往事、变得幸福起来。 那时候他的心态就是这么乐观而简单。 懵懂的时候他遇到了季源——那个第一次让他心动的女孩子。 贫穷而艰辛的生活当中，唯有她是一抹亮色。他喜欢在每天上学的时候第一眼看见坐在教室里认真早读的她，喜欢在上课时微微侧眸将她的侧脸收入视野，也喜欢在微醺的午后，假装睡觉，实际上却是眯着眼睛来看她。似乎只要看着她，自己的生活就会变得美好起来，就会忘记一切艰辛与困苦。 他所憧憬的最大幸福，就是有一天能够与季源和母亲在一起，安静而平稳地度过生命里的每一天。 但是，他忽略了贺子清对于花满的影响力，也忽略了抑郁症的可怕。 那一天，他回到那个又破又脏的出租屋时，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母亲满身是血，但却带着平静而又诡异的笑容看着他，他没有多想、没有理会母亲的反对，固执地将她送入了医院，还好抢救及时，花满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很明显，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她总是痴痴地笑，有的时候会迷糊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某一个晚上，她看似痴傻又似清醒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徐肃，说她和贺子清相遇时有多美好，说她有多爱贺子清，说贺子清抛弃她时是怎样决绝…… 然后，花满看着徐肃的眼神，充满爱怜，又夹带恨意。 第二天，不知花满从哪里联系了为人纹身的商人，不顾他的意愿，在他的前胸处烙印下了那两个鲜红的大字，那个时候，花满已经不再是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她那已不剩多少理智的心里有的就只是对于贺子清的怨恨。 “我告诉他了！我写信告诉他了！那个男人抛弃我的时候希望我不要打扰他的生活，我却偏要打扰！我告诉他我给他生了个儿子，而且还满怀着恨意地告诉他他再也找不到这个儿子了，哈哈哈哈——” 疯狂而尖利的笑声，此刻的花满，所有的理智都早已崩溃得一丝不剩。翌日清晨，在徐肃的嘶声呼唤中，她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前胸的纹身隐隐作痛，那一刻徐肃就已经有了觉悟。 他不想回到那个父亲的身边，所以他选择了逃跑，离开这个城市，至于季源，他已经明白，随时会置身于贺子清的追踪下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再给她一世平安的生活。他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爱她，比谁都希望她能幸福，所以，既然是如此爱她，就应该让她去拥抱属于她自己的美好未来，去找到有能力有条件保她一世幸福的男人…… 而自己，或许这一生注定要在逃避中度过…… 他没有去向季源告别，因为他怕自己只要见到了她，就会控制不住，怕自己见到了她会痛到窒息。他也同样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如果是那个女孩子的话，那么 第194章 我跟你走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人生而毁了最爱的她。 所以他走了，在他离开了季源一年之后，他听到了这样的一首歌，而歌词瞬间让他泪流满面。 那首歌名叫《我还想她》。 ——“泪水将我淹没，到底谁该难过？究竟是谁放掉这段感情？我才终于明白，办不到的承诺就成了枷锁，现实中幸福永远缺货。” ——“请告诉她，我不爱她，笑着难过，自我惩罚，想终止这一切挣扎，狠了心说真心谎话；别告诉她，我还想她，恨总比爱容易放下，当泪水堵住了胸口，就让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他已记不清楚离开她以后一个人失眠在多少个夜晚，但即使再煎熬再思念，一旦想到离开自己以后的季源将会拥有的更美好的未来，他便觉得自己所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如那首歌所唱的一样，他希望季源恨自己，如果她认为是自己抛弃了她，那么一定会更快地放下。他所希望的季源所有的幸福，必定都建立在放下自己的基础之上。 于是，他开始创作音乐。 音乐可以抒发自己的思念，并且，如果这些音乐能够传到她的耳中的话，希望能够帮她治疗曾经因为自己而受的伤害…… 时隔多年，他本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度过。 然而，当二万偶然在a城与同学聚会，十分碰巧地遇到了程夜宁和季源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他看到了二万传给他的程夜宁的照片，原本他只是淡淡瞥过，甚至心里还在感叹傻人有傻福，竟然让二万这个呆头呆脑的傻瓜偶遇了如今最为当红的人气偶像。 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因为画面中程夜宁的对面站着的女孩——虽然九年过去了，她早已褪去了当年初中女生的稚嫩，出落得越发清丽成熟，可是那毕竟是他日思夜想了那么久的人，只要她还是她，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所以他让二万去稍微调查一下她，其实也只是想要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当听说她竟然和那个传闻中换女人如换衣服一般的江律辰在一起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保持沉默。 他的离开，是为了她过得更好。可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么他离开她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视作珍宝的女孩子又怎么可以沦为有钱人玩弄的对象？ 所以他千里迢迢地从云南赶到了a城，原本的计划只是找江律辰说清楚，希望他能主动离开季源，可是他与江律辰身份的巨大差距让他无法找到与他说话的机会。不得已，他想到了自己唯一的筹码——另一重身份，扶苏。 原本期冀着在不见到季源的情况下处理好一切，然而，在连希的办公室，他们突兀地重逢了…… 那之后他的心情真可谓酸甜皆有。如果不是因为程夜宁，或许他真的会选择重新由自己来守护她，可是，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程夜宁也明显比自己更有能力给她安稳的生活…… 可以说，花满死去之后，徐肃便只为了逃亡贺子清的搜查而活，他知道贺子清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那个由花满为他生下的孩子，原本，他一辈子都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只是…… 睁开了眼睛，徐肃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中来。 眼前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而季源更是在震惊之中满含着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悲伤与心痛。贺子清全身的颤抖也慢慢停止了，现在，他正用复杂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帮助季源的就只有自己。 虽然他不想回去跟贺子清认回那荒唐的父子关系，但是，如果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季源快乐的话，那么，就为她而牺牲了自己的这一辈子又有何妨？ 反正，母亲死后，他只想为了她而活…… “你……愿意跟我回去？”贺子清开口了，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再也不是方才那么无所畏惧、自信满满，而是声线沙哑，仿佛三天三夜没有喝水一样。 徐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开口：“我说过，放季源和林思走，我作为你儿子的后半辈子都给你，都给红帮。” “你……你难道不知道我可以像带走浅浅一样，强行把你带走吗？”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一样，贺子清这么问，不过那语气中的气势却明显不足。 徐肃面色丝毫未变：“一个自愿回归，并且能够积极主动地为帮派做事的理想继承人。以及一个被动被带回去，不断想着逃跑的囚犯。我想你知道应该选择谁。并且，你已经毁了我母亲，如果——” 说到这里，徐肃的眼眸中一抹痛苦之色闪过。 “如果你还想要继续让季源也伤心的话，如果你想要夺走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的话。贺子清，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这一辈子唯一的意义就只有小源了，所以，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就会把我余生的时间用来帮林思逃跑。你做好觉悟了吗？” “你……！” 贺子清心中虽然愤怒难平，不过此刻他看徐肃的目光已经不同了。毕竟，那就是他寻找了九年的亲生儿子，而且，这第一次的相见，看见了他的儿子如此优秀，不仅外表英挺俊美，而且无论是头脑还是手腕都绝对是上上之选，又怎么可能不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就如同徐肃所说，如果这一次他选择了强行带二人回去，那么他和徐肃之间的心结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解开了，徐肃也可能真的会选择恨他一辈子。 浅浅虽然重要——但毕竟只是外甥女。 更何况，在他们所在的黑道中，原本就极少有人看重婚姻，他和贺雨珍虽是亲兄妹，可是他们的父亲与母亲甚至都不是夫妻…… 在这样的抉择下，他很明显无法拒绝徐肃的要求……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候，场中发生了一件让人看到发愣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195章 我并不会痛苦 季源挣开了江律辰的手，任由风吹起了自己散乱的发丝，不顾一切地奔向那脱去了风衣而显得单薄的身形，然后，她的眼泪滚滚滑落，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贺子清愣住了。林思愣住了。江律辰亦是如此，他眸色深沉地看着那一对在寒风中独立的人，心头翻涌过千百般滋味。 当反应过来季源是要奔向徐肃的时候，他有心想要阻止，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阻止的理由。 他或许可以以一个男友的立场来阻止，可是从情理上来说，季源这样的举动是正常的。因为，当一个人可以深爱着她到这种地步，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她，为了她来接受自己所不想要的生活，为了她而放下怨恨，只为了她一个人而努力……这样的感情，即便是他江律辰也不由感到肃然起敬。 当然，在尊敬的同时，也觉得万般不是滋味。他弄不清楚为什么知道了徐肃对季源的深情之后自己会觉得这么不爽，他明明没有任何理由感到不爽的…… “徐肃，你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瓜……我明明不值得你对我这么温柔，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这么拼命啊……！”季源靠在他的胸前，流出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衫。此时此刻，她根本顾及不了在场诸人的目光，那满溢心头的愧疚和自责快要将她压垮了。 这一个拥抱没有任何暧昧，甚至她不是出于一个初恋女友的身份来拥抱他，而仅仅只是表达着对他的感激。没错，表达她心头的全部全部感激…… 徐肃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缓缓回抱住了她。 现在和九年前不同，他不用为了季源能放下他而刻意隐藏自己的温柔。既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江律辰，既然她以后的生命里注定还会多出一个程夜宁，那么，他已经无需隐瞒自己的爱意了。 亲爱的恋人，或许，这一个拥抱就将成为永别…… “徐肃，不要为了我这么做好不好？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去过自己并不想要的人生。”良久，季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恳求道。虽然她万般不希望林思被带走，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毫无愧疚地用别人的一生来换林思的自由，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 “小源，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我了。你也知道，贺子清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我现在反悔，会造成怎样的局面，你很清楚吧？”与季源的泪流满面不同，徐肃的微笑平静而悲伤，他没有用大道理来说服季源，而是直接将利害关系加以陈述，顿了顿，他方才再次开口，“其实，我已经很感激了。此生注定要与你分离，最后我们能够这样好好地告别，而不是像当年那样，彼此相忘……” 就如同他曾经写过的歌词一样。 ——渡口杨柳依旧，倒影君颜温柔，痴梦总成空，昔年未语凝噎，方才回首清愁…… 因为当初未能说出口的话，才会让遗憾陪伴一生…… “你记住，小源。我去了绝不是白白断送我这一生，我说过，我从没有放弃过对你的幸福的守护。我这一次走，也是为了让我自己更有能力保护你。” 他有些冰冷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用那带着决然和爱怜的语气与目光围裹了她。 “你现在也知道，如果江律辰对你不好，我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你。但是如果我也能取得贺子清的地位，那就会有与他对等的实力，这一点就是我心甘情愿跟着贺子清回美国的动力。小源，不要担心我，做这个决定，虽然我很无奈，但并不会痛苦。” 那一天，寒风呼啸，季源看着记忆中的那个少年转身相背。 那一日，彼此心中炽热的情感终于得以毫不掩饰地暴露在空气之中，却也只是交汇一瞬，随后命运的齿轮终将再一次转动，把过往毫不留情地带走。 他，不再是停留在她懵懂回忆里的少年。他自那一日开始，已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得以永永远远烙印在她的心中，即便那不是爱情，却拥有着连爱人都无法取代的独一无二的位置…… “江律辰，临走之前，我有话对你说。” 在徐肃经过江律辰身边时，低低地开了口。江律辰犹豫了一下，缓缓抬步跟了上去…… 时间过得飞快，林思在经历了一场冒险之后，顺利地得以留在了中国。她与叶允的恋情虽然在彼此的朋友圈中已经不是太大的秘密，他们的朋友也并未过多干涉。 当然，叶利荣肯定是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的，不过，在江律辰的阻止下，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两个孩子的所在之处。 一个月之后，当季源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终于得空给季存打了个电话。 “是吗？姐，你终于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握着手机，季存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欣慰。 虽然徐肃的事情让他也挺感慨的。以前他和徐肃相处得还不错，不过后来不知为什么，徐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主动与人说话，完全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也总是用阴郁的目光望着周围的一切，像是周身都筑起了一层防护罩，于是，他们之间便慢慢疏远了。 后来，徐肃又一声不响地抛弃了季源，所以，季存之后一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了，直到那之后听季源诉说了事实。 当得知徐肃对待感情竟如此无私之后，季存在感慨的同时也有些落寞。 他自问自己或许就做不到如徐肃那般，至少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林思和叶允在一起，他的心无法放弃要和林思在一起的渴望。 挂掉电话之后，季存躺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季源的情绪渐渐恢复，生活也步入了常轨，那么他呢？ 每当想起林思的事、想起周雨乔的事，他便感到无比烦乱。 第197章 你只要看着我 江律辰看着她的身影，有些无奈而又好笑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刚回来就歇一歇，不要做了。” “那怎么可以。江总过年的时候没有在这里吧，你看有些地方都积了灰了。” “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我虽然没有住在这儿，不过每天都有保姆过来打扫的，怎么可能有灰。”江律辰失笑地敲了敲她的头，“别想找借口。” “唔……”发现被识破了，季源立刻露出了有些汗颜的表情来，“可是，不做家务总觉得无法安下心来似的。” “奇怪的女人。”江律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眸露出了一抹带着邪魅色彩的笑意来，他的手揽上了她的腰，微微凑近她，带着男性气息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脸庞上，“与其做家务，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咦？不、不要啦……我刚回来。”一抹红晕微微窜上脸颊，季源还是躲开了，说实在话，她现在并没有做这种事的心情。刚和父母过完年就和江律辰回来亲热会让她有一种罪恶感，除此之外…… 季源想到那件事，眸光间便闪过了一抹落寞。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坐车时买的、现在被放置在桌面上的杂志。那上面用巨大的篇幅报导着连氏签约艺人扶苏突然决定隐退的消息，各大媒体自然对此事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猜想。 首先，扶苏本人就已经够神秘了，无论是他突然决定签约连氏还是突然决定隐退，都那么突然，让人无法摸透他的想法，之前他即将签约连氏的事情曝光之后，所有人就都期待着能够见到他本人，结果，期待到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见不到。扶苏给人们的信息依旧只有他的声音和性别，而现在，他又决定隐退，这表示人们将再也听不到他的歌声…… 而更加诡异的是，一向在娱乐圈中拥有着话语权、绝对不愿吃一点亏的连氏企业，对于扶苏的突然毁约竟然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起诉他违约，亦没有发表任何关于他的负面言论，就好像心甘情愿吃了这个哑巴亏一样。 即使有报社采访连希，所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扶苏是个很有想法的艺人，连氏不愿制约他的发展，也愿意尊重他的选择”，仅此而已。 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自然让关注娱乐圈的众人津津乐道，而其中的内幕或许就只有与徐肃有关的人们才会知晓吧。 抬头望向窗外的满天繁星，季源觉得有些茫然。 ——徐肃，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在贺子清的手边生活得可好？ 而她那个目光落在了江律辰的眼中，尽数化作了寂寥。 “想起了徐肃，所以拒绝我？”江律辰眼眸中的热度渐渐消失了，只是紧紧凝视着她。 “咦？”季源这才回过了神来，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确实是想起了他，不过不是这个原因才拒绝江总……只是……” 话还未说完，她的唇便被堵住了。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灼热以及一丝微不可觉的焦躁。 江律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到她承认的确在想徐肃的时候，便觉得心头火起，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潜意识里，他曾经被季源坚定地选择过，他的印象就是，这个女孩子无比爱他，只有她，会愿意包容他的所有。 哪怕他曾经伤害过她、冷落过她、误解过她，但是无论自己怎样，她的眼里始终都会有着自己，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也相信唯有这个女孩子会一如既往看着自己，始终留在自己身边。这样的一个她，眼眸中怎么可以出现对自己以外的人的眷恋？ 无法忍受这一点，所以他将这一切烦躁尽数发泄在了行动上，抱着她，两人双双倒进了铺着洁白床单的柔软大床上。 “因为发现徐肃对你那么好，所以你就感动了？现在他在你心里比我更好更重要是吗？”江律辰的声音闷闷的，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令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愤怒，但是那其中的郁闷却很明显。 “江总，你在……说什么呢……”被他整个拥进怀里，季源的大脑有些朦胧，一时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又代表了些什么意思。 “没什么。闭嘴。”江律辰有些讪讪地堵住了她的唇。 心中感到很懊恼，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种让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在吃醋的话呢？他怎么可能吃醋呢……绝对没有可能的……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在这个商界可以呼风唤雨的掌权者之一，而自己可以傲视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企业家的资本就在于自己的年轻。不知道有多少财经读物都将自己当作史上最年轻的成功企业家来报导，无论是能力还是外貌，他都是一流的，这样的一个他，怎么可能为了季源而吃醋呢？所以说，一定是刚才自己没有注意措辞，才会说出那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将身体完全交给了情欲，向自己催眠，只不过是自己太久没有碰女人了，所以才会如此焦躁，嗯，一定是这样…… 至于他究竟为什么会在季源离开的这一个星期里没有碰女人这个问题，已经沉浸于情欲中的他自然无暇再去思考。 云消雨散之后，已是疲惫万分的季源一如往常般懒懒地躺在了江律辰的怀中，双目有些朦胧，已然是昏昏欲睡了。江律辰将她环抱在怀中，心中竟难得有了些许满足感。刚才与她云雨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时候她的眼眸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些对其他男人的眷恋终于在那些缠绵的时刻里杳无影踪……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竟也不自觉弯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样就够了，你只要好好看着我就行了，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也感觉到困意缓缓袭来。 第198章 能宽容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悦地皱了皱眉，他还是将电话拿了过来，扫了一眼屏幕，看到来电显示时，他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雨乔，深更半夜的打给我，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季源回来的时候才十点多钟，不过经过刚才那样折腾，现在已经将近午夜，很快就要到日期变更点了。 “你干嘛啊，一副‘如果我不说出点有意义的事情就要揍我一顿’的语气。”周雨乔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在这样的深夜中倒是让江律辰疑惑地挑了挑眉，这丫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开心事了？ “别卖关子了。能让你这么高兴的，莫非是有喜欢的男人了？”江律辰翻了个身，尽量不吵到身边的季源，闲闲地问。 他这句话显然让周雨乔不高兴地皱起了眉。 “江律辰，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不是告诉你我喜欢季存了吗……” “……”江律辰皱了皱眉。 经周雨乔这么一说，他这才有了点模糊的印象。的确，这之前周雨乔确实告诉了他这件事情，而且还让他帮忙，把林思的小说介绍给国内金牌编剧丁蔚，间接促成林思离开h城…… 只不过他向来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所以转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抱歉抱歉，我欠你一顿饭。”察觉到的确是自己不大厚道，江律辰笑着表示投降。 “真是的……”另一边周雨乔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转而又变得心情明快起来，缓缓地开了口，“今天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快点说，说完我要睡觉。” 周雨乔对那专属于损友的话语没有太在意，唇边漫过了一丝甜蜜的微笑，缓缓开了口。 “江律辰，我怀孕了……” 那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让江律辰彻彻底底地愣住了。他就那么愣了十几秒，这才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确认了一下名字，而后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确认自己并没有穿越到什么异次元空间，这才万般诧异地重新开了口：“你怀孕了？季存的？！” “嗯……”轻轻地应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话说回来，你跟他什么时候成为那种关系的？”或许是这消息太过震撼，江律辰久久回不过神来。 明明他一直以为他的这个异性损友眼界很高，不会那么轻易坠入爱河，可是现在她竟然突然告诉他，连孩子都有了？ “我们……一开始只是意外，因为那天我跟他都喝多了，糊里糊涂就……但是没有想到，因此就有了孩子……”慢慢地在脑海中回想那一天的场景，那对于深爱着季存的周雨乔而言真可谓是一种无上的幸福，那种纯粹的喜悦就连相隔百里的江律辰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律辰，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真的……好幸福……” 一向对江律辰直呼其名的周雨乔在此刻极为少见地用了“律辰”这个称呼，这表明她在说话的时候有多么认真，而那句“好幸福”终于让江律辰原本的质疑、不信悉数化作了温柔，他的唇角微微弯起。 “雨乔。”他轻声唤她，语气也不知不觉认真了起来。 “什么？” “记住，从现在开始，放手让你自己去幸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作为你十几年的老朋友，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明白吗？”他的声音沉稳，冷静，有一种让人能够放心依靠的力量。 “……嗯。” 虽然想像以前一样傲娇地吐槽他“谁是你十几年的老朋友啊”，不过，在这样的时刻，周雨乔还是放弃了吐槽，而是选择用最坦率的言语来回应。 没错，这一刻的周雨乔真的是幸福的。 无论季存曾经怎样深爱过林思，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有了他的孩子的人是她周雨乔，她是他的现在和未来，而她将要和自己最爱的男人一同携手迈向明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身后还有着江律辰、秦薇这样的好友，她是真的觉得，人生得以如此，她再也无需贪心更多…… “……江总，是真的吗？” 正当江律辰放下电话，脑中还在回想着这件让他过于震惊的消息之时，身边突然传来了季源的轻语。看来，是他在讲电话的时候将她吵醒了。 季源显然从他的话语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此时此刻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之前她的确从季存那里听说了他和周雨乔之间的事，可是没有想到，周雨乔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是真的。”江律辰唇角带着笑意转过身，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源源，我知道你跟雨乔之间相处得不太好，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如此，就好好和她相处吧。毕竟，你们关系不好，主要也是因为我。” 言外之意，既然你们本身并无矛盾，不如好好相处。 季源没有说话，心下却是苦笑地摇了摇头。江律辰说得容易，或许她和周雨乔之间的确没有什么一开始就存在的心结，甚至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去讨厌她，但是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错事，周雨乔却处处针对自己，百般要自己难堪、给自己伤害，这些行为既然已经做出来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又让自己如何去宽容她？ 如果是自己所爱、所在意的人，或许她能做到。可是周雨乔不是，所以，她无法原谅周雨乔。也更加不可能与她主动交心。 江律辰则是误解了她的沉默，以为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抱着她的手不由更加温柔了。 这一晚，江律辰先季源一步入了梦乡。而季源躺在他的怀中，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周雨乔怀了阿存的孩子。 那不就是说，以后她将成为自己的弟媳吗？一想到这一点，季源就不由心中叫苦，无论怎样，她也不希望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将会成为自己的亲人。而且，这种情况不就是在逼迫阿存放下思思吗？ 第199章 在结婚前把她夺过来 虽然说，已经选择了叶允的林思本就不可能与季存在一起了…… 心下叹息着，季源的意识也慢慢坠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江律辰照常去江氏总部上班，而季源一个人便留在了那幢两人居住的别墅中。 可能是一大早刚起来的原因，代表着新的一天的开始，季源总觉得之前那些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于是，她熟练地起床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扫了一眼屏幕，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季源接起了电话：“喂，夜宁。” “源源，好久不见了。”从电话彼端传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得温润，如同清泉一般，让人听了便感到心情舒畅。 “嗯，你在哈尔滨过得怎么样？”季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用抹布不停地擦着桌子，虽然说平时江律辰都坚持请保姆来做，不过她还是认为如果自己在这所大房子里白吃白住的话，一定会于心不安的，所以这些活她还是坚持揽了下来。 “千篇一律的生活啊，每天就是拍戏、录节目而已。”程夜宁微微笑道，“大概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半个月啊……真是要好久呢。那边应该非常冷吧？”季源有些担心地问。 即便是在靠南方的a城，深冬里也是气温低得不行，那么哈尔滨那边又该有多冷呢？ “我已经习惯了，并且我天生比较怕热，倒是属于耐寒的那种人。”听到季源关心他，程夜宁也感到十分高兴。 于是，两人便又就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展开了讨论。 发生在季源身上的那些事情自然在程夜宁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他，那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之前徐肃时常去找他的理由，也明白了徐肃为什么突然决定解约。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林思被带走的事情，并已决定挽救她的方法。 因为知道自己要离开，无法给心爱的人幸福，所以才会一再确认自己的心意，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代替他的那个人。 所以，对于这份心意，他早已在劝徐肃放弃绑架季源的时候就决定了—— “源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季源倒是微微怔了怔，随后笑道：“怎么了？突然一本正经的。” “在那之后……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程夜宁低低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不消说，“在那之后”指的自然就是放弃秦薇之后了。 这句话让季源愣了一下，随后理解了那是什么意思后，立刻绽放开一抹灿烂的笑意：“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是在哈尔滨那边遇到的女孩？” 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到开心。就像程夜宁亲近她一样，季源也十分喜欢程夜宁，将他看作真正的好友，比谁都希望他能够幸福。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当初命运的齿轮出了错，导致程夜宁爱上了秦薇，那么或许他早就已经获得幸福了。现在，他能够另外喜欢上别人，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程夜宁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是。不是哈尔滨这边的。” “哦……不过这种事无所谓啦，重要的是你要好好把握住这次的幸福！”季源微笑着说道。 可是，程夜宁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次的这个女孩……离我更加遥远。” “……哎？” “因为她有喜欢的人啊。”程夜宁笑了，轻声道，“她有自己深爱的男人，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应该去追求她吗？” “呃……”季源一时语塞，刚才为程夜宁高兴的心情刹那间冷却了下来，不由在心下叹息，也开始埋怨起命运的无情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程夜宁爱上心有所属的女孩子呢？ “我觉得，你应该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至少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之后，那个女孩子究竟愿不愿意答应你，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了，如果不能，就只好坦然地放弃了吧……”用心思考了一下，季源给出了中肯的回答。 “那么，如果我被人拜托了，一定要照顾好她一辈子，那我又要怎么办呢？”程夜宁微笑着继续轻声问道。 “啊？”季源被这句话弄得越来越搞不清状况，疑惑地问道，“既然那个女孩子有喜欢的男人，那为什么夜宁会被拜托照顾她一辈子呢？”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想要听听你的建议。”程夜宁难得强硬地带过了季源的问题，反而执着地索求着她的回答。 “这样啊……那我觉得，你就应该做些什么，来让自己首先拥有照顾那个女孩的资格。比如……取得她的认可，让她爱上你。这些事情做了之后，如果她依然不愿改变心意，那夜宁就以朋友的身份照顾她一辈子就好啦。虽然，这样会有些残忍……我觉得如果到了这种地步的话，夜宁完全有理由放弃那个承诺，毕竟，这种事情不能勉强的啊。” “源源，我不会放弃那个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程夜宁的声音温和却又坚定，这让季源听出了他对那个女孩的深情，这让她越发为程夜宁感到心酸了。 ——“如果，夜宁如此执着的话，那么就在那个女孩结婚之前，把她夺过来吧。” 季源思考了很久之后，终于郑重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毕竟，夜宁为别人付出太多了。如果在这种一辈子的事情上还是不愿自私一些的话，那就太过寂寞了……” 听到了季源的声音从遥远的a城传来，程夜宁感到自己的心跳越发加快了。他听到了季源的回答，鼓励着自己去追求所爱。 “我明白了，源源。”他再度在她看不见的遥远城市里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我会照你说的去做。” “嗯！”季源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不可以用奇怪的手段哦！” “……什么奇怪的手段啊。源源你把我想成哪种人了啊。”程夜宁笑着取笑道，却是并没有真正因为她的话而生气。 第200章 奔月桥上的会面 “我开玩笑的。我比谁都知道，像夜宁这么温柔的人，一定是宁愿伤害自己，都不会去强迫别人的。”季源笑了笑，却又认真而温柔地说。 “我……伤害过别人，真正做到这么温柔的，是你啊，源源。”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咦？夜宁，你刚才说什么了吗？声音那么小我听不清楚耶。”另一边季源疑惑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听到了季源的追问，程夜宁笑着掩饰了过去，“好了，一会儿要接着拍戏了。那么我们下次见吧，在此之前，可以把你弟弟的联系方式给我吗？他似乎换了个新号，所以我现在联系不到他。” “咦？夜宁，你要联系阿存吗？”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季源还是将季存的新号码报了过去，原本也想追问一下，不过鉴于程夜宁忙着拍戏，只好不了了之。 哈尔滨大雪纷飞，程夜宁穿着厚厚的大衣微微仰头，仿佛看到了遥远的a城，看到了那个平凡普通却又心地纯善的女孩子。那是他此生第二个深爱的人，虽然她比秦薇更加坚定地选择了江律辰，但不知为什么，程夜宁总是觉得……这一次的喜欢让他觉得更加幸福。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着天空，喃喃地说出口…… 事实上季存接到程夜宁的电话时是很惊讶的，季氏自去年与程夜宁合作了微电影之后，彼此之间就不再有什么交集，所以季存对于程夜宁会找他这件事很是疑惑。 不过当通话结束后，他却是很难得沉默了起来。 程夜宁找他的事情很小，只是一些与工作有关的事情，不过在那些事说完后，他竟然告诉自己，他已经喜欢上了季源，并且有心追求她，这件事让季存很吃惊，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季源和程夜宁关系好，季存并不知道，而且他也从周雨乔处听到了很多程夜宁爱着秦薇的事情，所以此刻才会这么意外。 “姐，你身边的每个男人还都不普通呢。”仰躺在沙发上，季存的唇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笑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姐姐而高兴，虽然程夜宁不那么普通，可是相比起江律辰，他一定能够给季源更多的幸福吧…… 不过，那抹笑意刚刚泛起，便又垮了下去。脑海中又回想起程夜宁最后说的话。 ——“我知道会比较难，可是至少我想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 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 这句话让最近一直烦恼于周雨乔怀孕之事的季存颇受触动。现在的他被这件事束缚着，他不忍就这样抛下周雨乔，可是他的爱却早已全部给了林思，每每想到要和林思以外的女人共同走过一生，心中就会产生难以言喻的失落与痛楚，那么，这种状态的他勉强和周雨乔在一起的话，谁又能得到幸福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季存俨然已经有所决定…… 情人节的前夕，就如同之前说好的那样，程夜宁从哈尔滨返回了a城。 刚回来不久，他就接到了丁蔚的电话，似乎是通知他，虽然他刚从哈尔滨回来，不过并不代表着有时间休息了，由于林思的平安回归，《蓝宝石传说》的拍摄也就要继续跟进，也就是说刚回来的程夜宁又要马上投入紧张的工作中了。 再加上由于自己人气太高，所以通告一个接着一个，等到他终于有了空闲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虽然有些疲惫，不过想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的体内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源源，现在有空吗？”他俯视着脚下奔流的江水，拨通了季源的电话，而他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般平静、澄澈。 “夜宁？嗯，我有空。你回来了吗？”季源大约猜到了在今天给自己打电话的程夜宁所为何事。 “嗯，我回来了。之前说好要带特产给你，过来拿吗？顺便见个面，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程夜宁的回答极其自然，季源也没有听出任何异常的地方。 她看了看时间，虽然天已经全黑了，不过由于江氏最近比较忙，这个时间点的话，江律辰还不会回来，所以想了想后，她点了点头：“好的。你在哪里？” 似乎有风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还夹杂着江水奔涌的声音。 程夜宁的声音十分好听，他回答道：“我在奔月桥。” ——奔月桥。 季源打车来到桥下的时候，依然还有些困惑，为什么拿特产一定要到这种地方呢？她还以为程夜宁会约她在某一个茶座，现在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一定要在户外说话？ 而且，偏偏还是奔月桥。 想到这个地方，季源的心情便会不由自主变得有些微妙。徐肃还在国内的那段日子，有一次便把她带到了这里，让她上桥，等她上去之后，看到的便是月光下越发显得翩然俊美的程夜宁。那一次，她就已经很疑惑了，这一次则更是如此。 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上走着。 越往桥的最高处走去，风便变得越大，也越寒冷。不知为什么，心跳声莫名变大了，季源不知道原因，只是越发有些紧张起来。 然后，如同场景再现般，她看到了那在栏杆边负手而立的俊美男子。 可能是由于身为人气偶像，在外形上，程夜宁十分配合如今年轻人们的审美，额前一直保留着刘海，虽然如今的程夜宁已经有29岁了，不过看起来依然如同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的原因，或许就是这刘海的功劳吧。而当他将头发全部梳起，穿上正式的西装之后，又能够显现出成熟男性的韵味。 有的时候，季源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跟这样优秀的程夜宁成为了交心的朋友。 明明就在一年之前，他对于自己来说都还只是个活在遥远传说中的偶像而已。 程夜宁转眸，也看到了她，轻轻对她露出了笑容。 季源愣了一下，虽然程夜宁常常会对她温柔地微笑，但是今天的这笑容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同。因为，他的眸光似乎太过专注了，虽然一如既往戴着墨镜，但季源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那美丽得如盈满了雾气般的双眸之中，所蕴含的过分强烈的情感。 第201章 奔月桥上的告白 于是，季源的脚步顿住了，有一个怪异的念头慢慢在心中升起，这实在是因为，面前的程夜宁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特地在夜晚将她叫出来，不是在茶座，而是在奔月桥这么一个浪漫的所在，并且还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季源想起了曾经看的一部部由程夜宁主演的电视剧，她回想起了每当自己看到程夜宁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那基本上都只有在一个场景下。 ——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的时候。 不过……这不可能吧…… 季源忐忑不安地想着，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自作多情来，程夜宁也承认过的，他对自己只是友谊罢了，而且他前几天才跟自己说过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所以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这样在心中反复确认，季源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也露出了微笑，走上前去。 “夜宁，从哈尔滨回来，辛苦你了。”像是平常一样，季源来到了他的身边，很自然地笑说道。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就是艺人的工作。”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而那其中的专注也没有丝毫减少。 季源终于觉得有些慌乱起来，虽然她还是不太相信，不过这气氛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夜宁，怎么了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季源努力维持着平静，像平常一样问道。 程夜宁微微叹了口气，似乎看出了季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于是，他也变得有些不忍，不过，他更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再退缩。 所以，他将目光转向了奔涌的江水。 “源源，还记得半个月前我对你说的事情吗？有关于我所喜欢的女孩子……” “啊……我记得。”听到这里，季源又莫名松了口气，刚才自己一定是自作多情了吧？程夜宁都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了…… “我今天来，是想要把我的这份心情向她传达。” 突然之间，风声似乎停止了，流动的江水也像是停住了一般，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只余下了月色之中的奔月桥，以及那个俊朗翩然得仿似谪仙般的男人。 程夜宁真不愧是如今娱乐圈中的人气天王，当他用那双眼眸专注地注视着谁的时候，一定有着让人沦陷的力量。 而到了这一刻，即使是再想要安慰自己，也已经做不到了。季源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她想要阻止这样的事态发展，她还想要继续坦率地跟程夜宁做最好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让程夜宁继续说下去。 可是，她全身都如同僵住了一般，无法做到逃走，也说不出任何阻止的话语。 “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只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她能够理解我，她也和我很相似。正因为理解，所以她才能给我别人所不能给的温暖。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渐渐地依赖她……那种感情逐渐加深，但是，当时我的心都在薇薇身上，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那感情究竟有没有变质成别的东西。但是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确实很喜欢她……” “我想要保护她，想要她免受所有的伤害。放弃薇薇其实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放弃了之后，我的目光才全部投注在了她的身上。慢慢地，我开始发现，一直以为只是友情的那份感情好像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样子了……” “有一段时间，我很排斥，我拒绝承认那感情是爱情。因为就在不久前我还爱着别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对她产生爱情了呢？我这么想着，所以我不承认。又因为我不想再重蹈覆辙，第二次爱上一个心里只有江律辰的女孩子，所以我想要说服自己。但是一天一天过去了，我失败了……我无法让自己承认，我对她只有友情。因为那么强烈、想要守护着她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我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虽然很不可思议，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只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我真的，喜欢上了她。” 长长的陈述就在此刻停止了。程夜宁不再说话，而是沉默着、温柔地看着她。那眼眸之中寄宿着的强烈情感是那么明显，让季源无法忽视。 而她愣愣地看着程夜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道说，她被告白了吗？被这个几乎所有年轻女性所憧憬着的人气偶像？ “可是……这个人，这个人……又不在这里，你对我说也没用啊……”犹犹豫豫着，季源勉强露出微笑，逞强地装傻着。 她的心在畏惧。她害怕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告白，因为深爱着江律辰的自己注定会去伤害他，所以，只要有一线可能，季源就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只有如此，被自己所伤的人才会少一个。 季源的反应并没有出乎程夜宁的预料，可是，他并没有像季源那样装傻，而是坦然地看着她，继续说了下去。 ——“源源，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用再明确不过的方式淡淡地说了出来。 季源再也出不了声，只得僵立着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觉得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虚幻。 一直以来，季源都不希望有人向自己告白，原因就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那个名叫江律辰的男人，根本就容不下其他人了。而她天生的善良让她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受伤，所以，在江律辰以外的异性面前，她从来不会刻意去表现自己，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今天，她被告白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她 第202章 注定给不了的幸福 一阵冷风吹过，虽然程夜宁注视着她的目光十分温暖，但季源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眼眶也觉得无比酸涩。 “我……”她苍白的双唇轻颤，虽然极其不愿意说出来，但是她更加不愿意像秦薇那样用暧昧不明的态度来耽误这位对她来说无可取代的朋友，所以终究，她还是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这么快就被拒绝了。 程夜宁心下微微苦笑，不过这结果却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季源不是秦薇，也不会对他说出类似于“我现在无法喜欢你，但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这样还给他留有希望的话，虽然有些失落，不过他的心情却更加坚定了。 他那优美的薄唇微微弯起，温柔地笑了出来：“我知道。毕竟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了，很清楚你心中的感情。” 季源仰头看着他，只觉得眼角不停地发着热。 眼前，在朦胧的月之清辉笼罩下，奔月桥下的江水泛动着粼粼的波光，远处城市的霓虹交相辉映，渲染出这所城市的繁华，奔月桥上鲜有人迹，眼前的男人虽然利用墨镜和低檐帽将一张脸遮去了大半，但那即使在娱乐圈中也能够脱颖而出的帅气俊美却依然张扬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冷风吹拂过他的衣摆，吹拂过他的额发，而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如此温柔而专注…… 原本，这或许是所有年轻女性梦寐以求的场景，但是，一旦清楚自己绝对无法回应这份感情之后，这场景在季源心中就不再那么美好了，只让她觉得难过得想哭。 “所以，我今天约你来，只是想要向你表达这种感情，并没有期待你现在回应我。”程夜宁的目光稍稍移开了季源那难过内疚的脸庞，投向遥远的夜幕，“源源，我不知道江律辰能在你身边多久，或许这话说起来有些残忍，但是，江律辰不是一个懂得珍惜的男人，而我认为，你们能够一直在一起的可能性并不高。” “……”季源低下了头，双拳稍稍握紧了一些。 “我不是徐肃，所以我不会去干涉你追逐的过程。我只是希望，在这段追逐的终点，在你疲惫的那个时候，能够接受我。”程夜宁看着那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子，心下涌起了爱怜与温柔，而在他的心深处已经认定了，江律辰和季源绝对不可能走到最后。 因为，毕竟是那个会为了心中的执念而毫不犹豫地伤害身边人的江律辰啊……这样的男人的话，除了秦薇，不可能会给任何其他女人独一无二的爱…… “不要这样……夜宁，不要等我好吗？”听到程夜宁那温柔的话语，季源有些慌乱地露出了恳求的目光，“你这样不就是在说……要……要做那种，类似备胎一样的事吗？你这么好的人，绝对不可以为了我这种人而……” “源源，你忘了吗？我们是同一种人啊。”看着季源的目光，程夜宁却反而淡淡地笑了，“你自己都在不顾一切地追逐，又怎么可以剥夺我追求的权利呢？如果江律辰让你不要再继续爱他，理由是他心里只有秦薇，那么你会答应吗？” “我……”这句话让季源顿时语塞，她一直都是这样追逐着江律辰过了这么多年，认为付出总会获得回报，这是她的信念，那么，她又怎么可以要求程夜宁放弃他的信念呢？ “明白了吗？”程夜宁将季源的失语看在眼底，“就像我们无法强求谁爱自己一样，我们也同样无法强求谁不爱自己。所以，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我把我的感情告诉你，并不是希望你痛苦。” 季源缓缓抬起头来，方才一直发酸发热的眼眶如今终于落下了眼泪。她眼前站着的男人是那么温柔美好，而她却不得不伤害这么好的一个人，那一刻，她甚至开始憎恨自己。也是当她将那满天的星光与程夜宁一同收入眼底的时候，第一次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我可不可以尝试着去爱别人？ 如果，她能够爱上程夜宁的话，那就不会有任何痛苦的人了…… 那晚，程夜宁一如往常一样，和她一起去茶座坐了一会儿，随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她送回了家。季源特别佩服程夜宁情绪的转换，明明自己心里乱成了一团，可是这之后的程夜宁却淡定如常，那份淡定使得她也不得不强装平静。 分别的时候，程夜宁将车窗摇了下来，对着她淡淡一笑：“源源，你记住，我今天只是想要把自己的感情告诉你，仅此而已。” 看着那辆车疾驰而去，季源依旧站在路口久久地凝望着…… 同一天晚上。 ——明天是情人节了，想到如果孩子出生了，我们就没有那么悠闲的时候了。所以，明天一起出来玩吧，好吗？ 季存看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显示着这样的一条信息，是方才周雨乔发过来的，她似乎已经完全做好了成为一个妈妈的准备，更是考虑到了明年的情人节，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那时候她要忙着照顾孩子，就不再有时间玩乐了。 虽然周雨乔并不在季存面前，不过那种喜悦却仿佛通过文字传递了过来。 季存双唇紧抿，那原本清俊的眼眸中有着一抹痛苦之色。虽然从程夜宁打电话给自己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不过要伤害某一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孩子实在是太过艰难了，所以他一直拖延到了今天。不过，现在看来，已经由不得他继续拖下去了…… “雨乔……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因为我，注定给不了你幸福……” 这样喃喃自语着，季存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飞舞了起来。看着那编辑好的文字，他带着万般沉痛的心情按下了发送键。 ——雨乔，对不起。你现在可以来我家吗？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第203章 永远都是你的负担 敲门声清晰地响了起来，季存蓦地睁开了眼睛，眸间划过了一抹痛苦，随后起身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周雨乔依然是一头干练的短发，穿着职业装，显然刚从湘江下班。不过，她的脸色却并不是太好看，很明显，她或许也从季存的短信中感觉到了些什么吧…… “请进。”季存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回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周雨乔也默默地关上了门，来到季存身边坐了下来。 “你要对我说什么？是不是要说……明天不想陪我去约会？”周雨乔率先开口了，这倒是与她一向爽朗直率的性格颇为相符，只不过，即使是她，在此刻也显得没什么精神。 “这只是其中一点……雨乔，你知道我现在无法爱你，即使明天陪了你，也无法让你快乐……”季存那清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虽然说出这些话也让他感到不忍，但却是不得不说的。 “我不在乎的。”周雨乔的笑容有些苦涩，“我早就知道你现在不爱我，你的心里只有林思。不过，现在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不是吗？这是属于我们的未来啊。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可以等，我也可以努力，总有一天你会……” “不行的。” 太过突兀的打断，然后，满屋子似乎都被悲伤所笼罩了。周雨乔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存。 “用孩子来维系的感情……真的有意义吗？一个男人留在你身边，仅仅是因为责任，甚至陪着你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雨乔，问问你自己，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一字一句的诘问。 “我可以接受！阿存，只要你留在我身边……现在你虽然不爱我，可是当五年以后、十年以后，我们已经组建起了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时候，你又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仍旧不爱我呢？” “如果那个时候我仍旧不爱你呢？”季存直视着她的目光，用力、艰难地反问道。 “……不会的……如果有孩子……有家庭的话……”似乎是有些畏惧季存的目光，又有些排斥他所说的那个可能性，周雨乔用力地摇着头。 “那样，是不会幸福的。雨乔，你的青春还长，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听到了这句明显带着拒绝意味的话，周雨乔蓦然抬起了头，原本悲戚的目光此刻倏然带上了锐利，直直地看向了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沉默。 寒冷的冬天，在这样一刻，仿佛连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都冻结了一般，死一样寂静。周雨乔脸上的悲戚此刻渐渐被她所压抑住，只是紧紧地盯着季存，仿佛如果他不给出个清楚的回答就绝不会罢休一般。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雨乔的决意，季存叹息。此刻，他心痛如绞，甚至有了退缩的想法，甚至想要绽开虚伪的笑容告诉她，没什么，我们明天约会吧。 可是……那是不行的…… 那样的话，没有任何人会幸福。程夜宁不是也说过吗，虽然很难，可是至少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 他的唇动了动，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雨乔……” ——“你……把孩子打掉吧。” 周雨乔失却了声音，脸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尽，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她瞳孔放大，那目光仿佛要把季存生生盯出一个洞来般，一个音节一个音节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无比僵硬、颤抖。 “你……认真的吗？” 季存低头看着身边的周雨乔，此时此刻，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带着想哭却拼命倔强地忍住的神情看着自己。如果有可能，他多想保护眼前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孩子，但是，他更清楚，自己只能给他作为朋友的保护，却无法给予她任何一点点她所期待的爱。所以…… “雨乔，我不想耽误你一辈子。留下这个孩子，你往后的生活只会是痛苦。” “我不管！！！！”突然，那一直压抑着的悲伤与伪装出的平静都悉数崩溃，那声“不管”仿佛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大喊出来的一般，周雨乔霍然站了起来，她的身体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时一样剧烈地颤抖着，她的眼眸中已完全被恨意所充斥了。 “季存，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那是你的孩子啊！是流着你的血的孩子啊！如果不爱我，注定给不了我幸福，那你为什么在清水山庄的那天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跟我发展成那种关系？！为什么啊……！！！” 那种歇斯底里般的恨意却没让季存收回他所说的话，而只是悲伤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说，他不忍看到她这样，却不后悔放弃孩子的决定。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同情我吗？我不需要！！！我看到你这样的眼神我都觉得恶心！！季存，你根本就没有心！！！你跟你姐姐一样，都是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人渣！！”仿佛是被季存那眼神所刺激到，周雨乔几乎失掉了所有的理智一般，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想要让对面的这个人也尝一尝受伤的滋味。 可是季存的表情却瞬间冷了下来：“骂我可以，不要侮辱我姐。她为感情所付出的，不是你想像得到的。” “想要说为感情付出的人很伟大吗？季存，现在就只有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季存顿时失语，的确，让周雨乔打胎的自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所以他闭了口，方才脸上的寒意慢慢消散了，剩下的又只有那种深切的悲伤。 “哈哈……”看着他那样的表情，周雨乔缓缓地笑了，只是她的眼眸却略显空洞，就仿佛丧失了所有以前曾期待的东西，而变得无所牵挂，唯一还维系着她的生活的，就只有恨意，“季存，想要置身事外吗？想要对我不负责任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要让这个孩子永远都成为你的负担！！” 第204章 醉意朦胧 季存那清俊的眉头倏然皱了起来，周雨乔的决定在他预料之中，他可以想到，这是最坏的情况了，叹息着说道：“雨乔，一个注定残缺的家庭，真的适合去欢迎新生命的降临吗？你这样意气用事，最后受苦的只会是孩子。” “你没有资格担心这个孩子！”周雨乔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挂着让人看了悚然的笑容，缓缓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你记住，季存，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考虑代价。你这样伤害我，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雨乔……！” 徒然地站起，想要呼唤她，可是周雨乔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那种对自己刻骨的恨意却仿佛被她留在了这个在昨天还其乐融融的家里，季存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回了沙发中，他没有追上去，而事到如今，已不容他再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疲惫万分地倒在了沙发里，这张沙发昨天还坐着两个人，这个房间里还有着周雨乔所带来的茶杯、抱枕，还有着她中午买来的食材，厨房里还有午饭时剩下的菜，可是，终究还是有着一些本质的东西改变了…… 他不讨厌这些天来和周雨乔共度的时光，甚至可以说，他喜欢那种温馨的气氛。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他在黑暗中彷徨着，而在那黑暗的镜头，他仿佛看见了一片朦胧的鸟语花香，白蝶翩跹，在那其中，一个女孩子挥舞着稚嫩的小手，嬉戏在蝶与花之间…… 情人节的当天。 即使是在情人节，酒吧的气氛也一样高涨着，没有安定下来的都市男女们在这其间肆意地挥洒着自己的欲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周雨乔不停地喝着啤酒，虽然说啤酒并不是那种烈酒，但是对于不胜酒量、在饭局上都要由江律辰帮她挡酒的周雨乔来说，她所喝的分量已经足以让她醉倒了。她的眼神迷离着，眼泪不知疲倦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这之前因为怀孕，所以特别注意饮食的她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了那种心情，虽说还是不敢喝太烈的酒，不过面对着啤酒，她再也不愿抑制自己。 “宝宝，我真是个坏妈妈呢……”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之上，哭得泣不成声。 可即便如此，不停灌酒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要怎样才能面对眼前的事实。 她所期待着的、能够和最喜欢的男人共同组建一个家庭的梦想，就在昨天，被那个人无情地粉碎……明明不喜欢她的话，不要招惹她就好了，她就算是再难过，也可以逼迫自己放弃，可是他却让她怀上了孩子，然后再告诉她，他不想要她…… 一想到这一点，心中的恨意就无法抑制，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小姑娘，这表情挺不错的嘛。一个人吗？” 突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随即，一股呛人的酒气随着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男人的靠近而将周雨乔围拢。她豁然清醒了一些，立刻厌恶地向远处坐了坐。 “哎哟，不要这么害怕嘛？我们都是一个人，都一样寂寞，倒不如做个伴。小姑娘你说呢？”那红发男人猥琐地笑着，又向周雨乔那边靠近了一些。 周雨乔已经挪到了沙发的角落，避无可避，而那男子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快要缩到没有了，冲鼻的烈酒香气萦绕周身，那一刻，即使是一直强硬得如同男子的周雨乔也开始感到害怕了。她知道，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人来帮助自己。之前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所以即使想到可能会被搭讪也没有在意地跑来了酒吧，而现在则是后悔不迭。 “我不需要……你离我远一点……”慌乱之中，她伸手胡乱地推着眼前的男人。 而这却正好让那人顺势抓住了她葱白的手腕，那脸上的猥亵笑容越发明显：“小姑娘挺懂欲擒故纵的嘛？嘿嘿嘿……” “啊！！你干什么，放手啊！！！”一被那男人抓住，周雨乔就仿佛被烫到了一样，再也伪装不了平静，而是慌乱地甩着手挣扎着。 而那男人自然不可能轻易便放开她，一张脸上笑得更加淫荡猥琐，一边喷着酒气，一边笑着将两人的身体拉得更加贴近。 周围也有人注意到了这种场面，不过这在酒吧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众人都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各自喝酒享乐，竟没有一个人想要帮助周雨乔。 这一刻，即使平时强势如周雨乔，也达到了恐惧的极点，不顾一切地推搡着那男人，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些哭腔。 ——后悔…… 假如……今天没有那么意气用事那该多好…… 眼看着那带着浓重到让人作呕的酒气的脸就要贴上自己，周雨乔只觉得胃中翻涌，一阵呕意上来，没作多想，她便准备直接吐在这让人恶心的男人身上。 然而，就在那一刻，那男人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开，随即，手臂的主人握紧了拳头，使尽浑身解数揍了过去，“砰”的一声响，他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而周雨乔也在这一刻没有收得住，尽数吐在了来人那昂贵的西装上。 这变故让周围玩乐的人群都惊呆了，不过随即，他们的目光又全都被这个男人所吸引。 只见他站在酒吧略显昏暗迷离的灯光之下，眸光冷峻锐利，瞳孔深邃幽黑，有一种能把人吸进去般的魅力，那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一种长年独掌大权的霸气与从容，正冷冷地瞪着那倒在地上的流氓。 如此帅气的男人，在这一瞬间就几乎吸引了酒吧内所有女人的目光。即便是再妖艳性感的女人，此刻也无法将目光从此人身上移开，那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过于英俊的脸，也是因为他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他所独有的男性魅力。 第205章 和打胎相比哪个好 “江……江律辰……你还是……来了……”周雨乔拼命地站稳自己宿醉的身体，虽然她看到了刚才自己在江律辰的名贵西装上所造成的脏污，不过却毫不在意，痴痴地笑着。 原本瞪着流氓、想要再狠狠地补上一脚的江律辰立刻放弃了原先的想法，转而扶住了周雨乔摇摇欲坠的身体，而对于身上的秽物，他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你先跟我走。” 随即将她的手臂绕在了自己的肩上，带着她离开。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慌张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江总留步！” 江律辰脚步一顿，转身冷冷地看了过去。 叫住他们的是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她慌慌地跑了过来，不住地点头哈腰着：“江总，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让她受惊了，真的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们的愧疚，真的很抱歉，江总……” 从她的语气大致能够听出来她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不过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出现的，也没人知道周雨乔被纠缠了这么久她没有出现、江律辰刚一到来她立刻就知道了的原因是什么。 看着她那卑微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不想要得罪眼前这位大人物。 不过，在知道了这个出色的男人还拥有着绝对不俗的身份的时候，酒吧内的女人看着江律辰的目光又更加灼热了几分。 江律辰目光冰寒，没有因为中年妇女的道歉而露出一分一毫的动容，一想到方才周雨乔的狼狈模样，就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所以他冷嗤了一声，丢下了一句让中年妇女彻底绝望了的话：“敢伤害我最重要的朋友，就要做好觉悟，你们这里的人我记下了，包括那个流氓在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位在商界呼风唤雨的江氏总裁江律辰的每一句话都绝对不是玩笑而已，从他那无比锐利冰冷的眼眸中就可以看出，他不是说着玩玩的。 话音刚落，江律辰脚步不停，扶着周雨乔而出。脸色苍白的老板娘还想要追赶，却被随行而来的明风无情地阻拦住…… 而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内，这所盘踞a城闹市区近十年的酒吧彻底成为了历史。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将周雨乔扶进了副驾驶座，江律辰这才脸色阴沉地发动了车。 一路上，寒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终于让周雨乔露出了几分清醒之色。 “清醒过来了？”江律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虽然刚才在外人面前，他以无比强势的态度保护了周雨乔，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周雨乔就不生气了，“周雨乔你今天要是不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就什么都别打算做了。你竟然敢一个人跑到这种酒吧喝酒，毫无防备，你不要身体了是不是？！” 这之前他还准备带季源一同出来过情人节，却突然接到了周雨乔的电话，听到她用那含混不清的声音说着她在酒吧，然后突兀就把电话给挂了，任江律辰怎么回拨也毫无回音。作为周雨乔的朋友，江律辰自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刚才亲眼看到了她那狼狈的样子，火气也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身体……呵呵，身体……这样喝一点酒……和打胎相比……哪个更好呢……”感觉到了窗外的风，周雨乔伸手将车窗玻璃按了下来，极其危险地将半个身子从车窗探了出去，似乎是想要感受风的存在。 然而，江律辰并未让她如愿，而是立刻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干什么啊……”周雨乔脸上染满宿醉的红晕，不满地嘟囔着。 江律辰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狠狠地从车窗外拉了回来，盯着她，眼神变得异常可怕：“你说清楚了，什么打胎？” “打胎……哈哈，江律辰，你连打胎都不知道啊……我跟你说啊，打胎就是去医院，把已经怀上的孩子……”周雨乔不清醒地叙叙说道。 “别给我装傻！我问的是，你和打胎有什么关系？” “我……？呵呵，呵呵呵……”周雨乔原本脸上空洞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仿佛在顺着江律辰的话去思考，然后，眼眸慢慢变红了，泪水也一点一点涌了出来，“我被嫌弃了……那个人……我那么喜欢的那个男人……他不要我，他心里只有林思，即使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不要我……他还要我去打胎……他要我把我和他的孩子打掉……” “……你说什么……”江律辰双手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跟平时完全不同的脆弱模样，那深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显然他已经理解了今天让周雨乔如此狼狈的原因，但这个原因却让他的表情越发恐怖了。 ——把他最为重要的朋友变成如此狼狈的模样的，就是季存吗？ “为什么……如果他不想要我，当初就不要在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那样对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那样对我，出了事还不愿负责……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自私呢……”在江律辰面前，周雨乔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脆弱，她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诉说，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也顾不得自己这样是有多狼狈了，只想要把自己的痛苦全部倾诉出来。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被那样对待我都没有去怪他，我还觉得那么幸福，我不是跟傻瓜一样吗……”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林思就有那么好吗……明明那个女人都不愿看他一眼……” “呜……” 她不停地说着，尽情地发泄着自己所有的伤痛。而江律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听着她说。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终于疲惫了，也彻底醉倒了，周雨乔靠着副驾驶的椅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律辰则是转过头来凝视着前方，眼眸中是深邃无比的漆黑，在那漆黑的尽头，有一团火焰在静静地燃烧。 第206章 不想看着她思念别人 “你放心吧，你的公道，由我来帮你讨回……” 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口…… 晚上，当江律辰回到和季源所居住的别墅时，就看到了坐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她。 心中不禁有些内疚，今天因为周雨乔的事情，所以破坏了原本说好的要带季源一起出去过情人节的约定，她想必很寂寞吧。 不过，当他再仔细地观察的时候，又发现季源的眼眸中似乎不仅仅掩藏着寂寞，还有着一些比寂寞要更加复杂的情感，似乎有思念、有内疚，还有一些迷惘…… 原本他可以走过去抱着她，不过想到了今天周雨乔身上发生的事之后，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毕竟，把周雨乔变成那样的，正是季源的亲弟弟季存。 那么，如果他坚持为周雨乔讨回公道，不遗余力地打压季存的话，他和季源之间又会变成怎样呢？ 想到这些事情，便觉得无比头痛起来……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桌上的光盘上时，又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那旁边还有着被撕开的快递封袋，显然这是别人寄过来的。 “那是什么？”不禁开口问了出来。 季源似乎吓了一跳，这才将目光从窗外的夜空转了回来，看到江律辰时，则是敏捷地从宽阔的窗台上跳了下来：“江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她的样子，似乎才发现江律辰回到了家中。 “刚回来。那是谁寄给你的？”江律辰先是不在意地回答了季源的问题，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那桌上的光盘。 顺着江律辰的目光看去，季源的神情黯淡了一些，淡淡地回答道：“是徐肃寄给我的。” 听到了那个名字，江律辰的双眸眯了眯，明显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里面是什么？” “……新曲。”季源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他不是已经引退了吗？” “……”季源垂了眸，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 的确，作为扶苏，徐肃已经引退了，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了。原本，扶苏就是个神秘的歌手，除了名字与性别、声音之外，大众不知道他的任何东西，一旦他决定引退，那么他的声音也将就此消失，人们将再也听不到由扶苏亲自作词、作曲、演唱的歌曲了。 不过，在那个晚上与徐肃偶然相遇的时候，他就这么对季源说过。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也不能给你什么。但是，我不会停止音乐的创作，我想要一辈子都为你而歌唱下去。” 而现在，他真的做到了。只不过不再是众人的偶像扶苏，而是只为她一人而创作的徐肃…… 看到季源如此的样子，江律辰似乎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所蕴藏的不满更加强烈了几分。 于是，他有些粗暴地将她拥入了怀中，仿佛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填满她的心，这之前由于季存所以产生的一点点不舒服此时被其它更不舒服的事情取代了，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是看不惯季源每每提起徐肃时的样子，那种满是内疚与心疼的神色…… “……江总……”季源的声音从他怀中闷闷地传来，“从男人的角度来看，我对徐肃……很无情吧……” 那话语中的一丝颤抖让江律辰心下一痛，如果说，徐肃公开自己与贺子清的关系之前，季源已经完全放下了他，那么现在，当得知有一个人为自己付出了全部之后，即使是已经不再爱他了，但是他在季源的心中反而升华成了永恒，那个位置，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不是爱情，而是一种羁绊……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他，也不用觉得内疚。”他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季源没有挣扎，而是带着一些痛苦之色闭上了眼睛。 心中前所未有得纷乱着。她清楚，直到现在，她爱着的人就只有江律辰，可是每每想起徐肃，又总是心痛到不可思议，再加上程夜宁在昨天认真地对她告白了，如今这三个对她而言同样重要的男人不停地在她的心中出现又消失，让她越来越理不清自己的想法…… 甚至她有些怀念和徐肃重逢之前自己的生活。那时候，她的心态很简单，就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江律辰而已，她不需要去思考其它的任何事情，最大的执着就只是无论如何都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心里爱着别的女人，她也不会放弃，总觉得，只要自己付出得足够多就行了，即使最后失败了、被抛弃了，受伤的人也只不过是自己，不会让任何其他的人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受伤，那就够了…… 可是现在…… 当知道有些人一直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守候，当知道有些人用其一生来换取自己的幸福，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仅伤害自己、还可能辜负他人的时候，那么她还能够无所顾忌地去追求吗？ 这些都让她困惑不已。 晚上，当江律辰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因为这场景实在太过稀松平常，只是，自从随着江律辰来到a城之后，季源第一次产生了心理上的抗拒，那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徐肃、程夜宁的事情之后，她不再是那个无所牵挂、只一心一意地追求本心的女孩了，她的追求之路上出现了更多的东西…… 云消雨散。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而江律辰的脑海中，却莫名出现了徐肃离开的那一日的场景。那时，他说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 “你要对我说什么？”跟着徐肃来到了无人之处，江律辰皱眉问道。 “你对小源有真心。”徐肃没有跟他绕任何圈子，而是单刀直入地开了口，那时他的宽大风衣早已因为之前让贺子清能够看到他身上的“苍文”二字而脱去了，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却似乎丝毫不觉得寒冷一般，表情峻冷似风雪，“我能够看出来，你的的确确想要保护她。” 第207章 要那个人像我一样爱她 江律辰没有反驳，而是皱眉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只不过，你跟我有某些方面很相似，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就是能够知道。现在，小源和那个女人之间没有产生冲突，所以你可以好好地跟小源在一起。可如果以后，你只能选择她们其中的一个，那个时候，即使小源再难过、再痛苦，你也会为了秦薇而毫不犹豫地舍弃小源。我说错了吗？” “……”江律辰回答不上来，他只是皱着眉，静静地回视着他，那份沉默已然代表了他的回答。 “不过徐肃，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薇薇不会选择我，所以我也不会离开源源。”这句话倒确实是真诚、毫无虚伪的，只可惜，徐肃的要求太高。 所以，面对这个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可我希望陪在她身边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弃她的男人。如果那个人不能够像我一样爱她，我绝对不会认可。” “你似乎忘记了，徐肃。”听到他的话，江律辰明显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平视着眼前面色冷峻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你中意的人是谁，无论你认可谁陪在季源身边，可是季源的心里只有我。” 说到这里，江律辰的眼眸中明显溢出了一丝温柔。 对于他和程夜宁这两个个性完全相反的人来说，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两人都渴望着被某一个人坚定地选择着，秦薇的爱太隐晦，所以当年无论是江律辰还是程夜宁都在爱着秦薇的过程中体会着患得患失的感觉，也因为这个原因，季源简直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江律辰的救赎，使得他每每想起那个女孩子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样子，心中都会觉得无比温暖。 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她永远都会看着自己。 徐肃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眸，随后露出了讥讽之色：“只有你？我提醒你，九年之前她的心里也只有我。如果你不好好珍惜她，你以为下一个九年她还会只看着你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源源一定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不能说徐肃方才的话一点都没有敲击到江律辰的心深处，只是，他却刻意忽视了心头微微涌起的涟漪，十分坚定地回答。 当初季源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为他做的一切仍旧留在他的心里，如果这样的她都不能让他相信，那么他还要去相信谁呢？ 徐肃脸上的讽刺之色却更加浓重了，他长叹了口气：“看起来，小源把你惯坏了，如果不吃一次苦头，我想你永远不会懂得，怎样去珍惜一个人。” “江律辰，我之所以讨厌你和秦薇，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你们的优越感太多，只把自己的感情当感情。这样下去，你，和秦薇，你们两人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你说我和薇薇……？”江律辰冷笑，“徐肃，那么你呢？难道你跟我们不是同类吗？你又何尝不是为了季源的幸福可以牺牲其它的一切？这跟我又有什么不同？” “不一样。”徐肃平静地看着他，“至少我不会因为我爱着小源，而去看轻任何其他女人对我的感情，如果我不爱对方，我不会接受她。”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谁，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内疚之色。 ——“总之，我已经给你提了醒，听不听得进去，那是你的事。江律辰，我现在将要回去接手红帮，我想，我的实力能够和你对等的那一天不会太远，如果那个时候，小源还在因为你的不珍惜而受到伤害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成了徐肃临走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江律辰毫不怀疑他的那一句“我的实力能够和你对等的那一天不会太远”，毕竟，从那一日营救林思的过程看来，就足以知道此人在做事的策略、手腕上都可算上上之选，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全力以赴，再加上他在红帮中是贺子清儿子的这个身份，一旦能在帮派任务中获得众人认可，那么其实力就绝对不会在贺子清之下了。 不过，这绝不代表他江律辰就畏惧了。毕竟，即便徐肃真的能走到那一步，也不过是在美国，就连如今的贺子清想要完全摆布他江律辰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不知为什么，他明明没有畏惧徐肃，却一直在为他当日说的那些话而耿耿于怀。 再次想起周雨乔与季存的事，以及接下来注定要发生的冲突，就不免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身边传来了季源均匀的呼吸声，他侧头看去，她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小片浅浅的阴影，可能由于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性格，她睡着的容颜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江律辰看着看着，方才心头的烦乱便已然悄悄消去了不少。 那一刻，他觉得，他虽然无法爱上季源，但是，在秦薇早已跟程夜宁交往了十几年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完全愿意给季源一辈子的幸福，而且，她又是如此需要自己。这样的他们，以后会不幸福吗？ 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的意识也慢慢沉淀于黑暗…… 同一片天空之下的遥远海域另一端。 大气的纯欧式建筑物中，一人正身着黑色长款风衣静立于雕花窗旁，他身上的黑色与这所建筑物内雕刻着的白色花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正眺望着远处呈现一片蔚蓝的大海，那深邃俊美的双眸里荡漾着一抹寂然，那其中还有着深刻的思念。 “苏哥！苏哥苏哥……”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这熟悉而又聒噪的声音。来美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的生活自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要说有什么没有变的话，那就是执意要跟着他过来的这个人了吧。 “二万，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比国内，以后不要这么大呼小叫。”徐肃略略皱眉，不过眼眸中并没有真正的怒色。 第208章 锁定 “哦哦，一不留神又忘了。”二万尴尬地搔了搔头，滑稽地捶了自己一下，这才又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连忙将手中拿着的一沓文件放在了徐肃身前的红木桌上，“苏哥，你让我找的资料都在这儿了。这里面是这几年来跟季小姐走得比较近的、有一定交情的人以及他们的大致经历。” 徐肃挑了挑眉，扬起下巴对着墙角的红漆书柜示意了一下，微微笑着道：“不错，这么快就办好了。那边有刚才黑铁他们拿过来的真空包装的鸭肉，我不怎么爱吃，给你吃了。” “咦？是我们刚来的那天认识帮中兄弟们的时候吃的那种吗？！”二万听了之后眼眸中闪闪发亮。 得到了徐肃带着笑意的眼眸中肯定的回答之后，二万立刻欢天喜地地奔了过去，将那一大袋拿了出来，正兴奋地拆着包装的时候，二万的脸色又似因为想起什么而垮了下来：“我说苏哥啊，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像那种向主人邀功的小狗啊……” 不过，徐肃已经低头认真地看文件了。 二万讨了个没趣，只得耸了耸肩，一边吃着一边在徐肃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不过，苏哥，贺先生真的会……那么做吗？”看到徐肃一边皱着眉思考一边浏览着文件的样子，二万有些疑惑地问道。 徐肃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推断？” “不不不，那绝对没有。”二万立刻猛摇起头来，“从我刚认识苏哥的时候起，我就觉得苏哥头脑很好用啊，那些古风的华美词语，你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念书的时候语文总是不及格啊，他们都笑我，说语文还能不及格的真是一种人才。那个时候，我就特佩服你了，苏哥……” 他的话语不由让徐肃在思考的同时微微勾了勾唇角，显然被他的表达方式逗笑了。 “然后，我们虽然才来这里了一个月，可是这之前贺先生布置下来的那两个任务，苏哥你都完美解决了，你不知道帮里有多少兄弟佩服你，依我看，你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接手红帮了……”这番话绝不是二万刻意的奉承，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们二人刚来到帮派中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对徐肃这突然的外来者感到不服气，而有一些原本认为贺子清没有子嗣所以对他的位置摩拳擦掌的人自然也开始无比敌视徐肃。不过，这一切都在徐肃完美地解决了贺子清所交代下来的两起任务后结束了。 分别在1月13日和1月31日，贺子清给帮里的高层们下达了两次任务，都是与和红帮所属同一组织的另一个帮派之间火拼相关的事宜，原本想着也让徐肃练练手，所以也让他参与了，却没有想到，他能够不断地提出众人所想不到的完美战略战术，不知不觉地就成了参与任务的人的指挥者，而最终的火拼事宜也是跟随着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最终取得了比预期中还要完美的胜利。 这两次任务之后，帮里原先对他不服的人也都开始尊敬他，的确，在黑帮之中，最得人心的就是有头脑有手腕的人。而贺子清看着这样的儿子，眼眸之中也充满了骄傲，因为有徐肃在，才让他当年因为徐花满而残缺的心得到了些许填补。 “所以说，虽然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还是相信苏哥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末了，二万十分坚定地说。 而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徐肃一直扫视着纸页的目光突然停住了，他的手指也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其中的一个名字，眼眸微眯。 “就是她了。” 冷静而笃定地说道。 “咦？”二万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好奇地也凑了过去，向徐肃看着的那个名字投去了目光。那里的人是——南星。 “这个人？可是，她不就是湘江的一个小职员吗……”二万疑惑地问道。 “贺子清不会带林思回来，但是他不会对林思与叶允的关系视而不见，势必有所动作。之前查看跟林思有关的那份人员名单的时候我还不能确定，但是跟小源这边的人员名单对比来看，这个突破口，一定就是这个南星。”徐肃眼眸深邃，声调沉冷，方才让二万去吃鸭肉时候的轻松气氛一瞬间消失无踪，“所以，接下来就去重点调查南星，一旦发现她周围出现什么可疑的事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好的，苏哥！”察觉到了徐肃的认真，二万立刻很有精神地应下。 看着二万离开的背影，徐肃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再次踱至窗边，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大海。 能够锁定南星，也多亏了去年年底的那场圣诞晚宴，那一次，因为到场较晚，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季源那时尴尬的样子，不过却目睹了南星一人在喝着闷酒的时候，周雨乔前往与她攀谈的场面，当时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而现在，看到了二万拿过来的这几份文件的时候，却让他再度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两人的身份差距极大，一个是湘江的总经理，另一个只是湘江的普通服务员，而从周雨乔的经历及性格来看，徐肃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地去找南星谈话。再将这二人的关系网在脑海中理了一遍，终于锁定了南星。 只是，不知道贺子清具体会做出怎样的指示…… “但愿，不会波及到你……”望着窗外几乎要与大海融为一体的蓝天，徐肃低沉地说出这几个字来，而那远方的天空中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的脸，“小源……” 那话音伴随着他的思念悠悠飘散于空中…… h城的湘江酒店。 方才被徐肃重点锁定的对象，南星，此刻正低着头，站在叶允的身后，一副万分失落的表情。叶允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这样，南星，我心里只有思思一个人，所以无法接受你。” 第209章 目的不明的南星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等你，我绝对不会放弃！”这样重重地说完，南星方才离开了。 叶允有些疲惫，迈步走出了湘江的大厅。 刚走出大厅，就看到迎面林思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等他。 “思思，你怎么还是过来了？我不是跟你说我今天要加班吗？”叶允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颇为心疼地说道。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啊，无论如何我都想要跟你一起度过。”林思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叶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们一定要幸福起来，无论是为了二人自己，还是为了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 “刚才，南星又过来找我了。”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头，叶允说道。 “南哥哥吗？”林思听了之后脸色也有了几分黯淡，她和南星是通过季源认识的，一开始的时候三人关系都很融洽，因为那一年她们三人都在h城，所以有空的时候常常约出来一起玩，偶尔也会带上叶允，明明是很融洽的，可是自从一个多月前，南星忽然莫名其妙地向叶允表白之后，林思和她的关系也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南哥哥变了，她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那时候明明是那么开朗的女孩子，跟我也很聊得来，可是现在我看到她，总觉得她捉摸不透，还莫名其妙给我一点危险的感觉……” “思思，你觉得南星是真的喜欢我吗？”听了林思的感想，叶允慢慢地皱眉问道。 “咦？” “我觉得很奇怪。虽然她说着喜欢我，但她看着我的眼神却让我完全感觉不到这一点……我担心，这里面有蹊跷。” “……”林思也沉默了下来。 两人对视的视线中，都出现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忧虑。夜空中的星星不多，稀稀落落的，照耀着整个世界，也仿佛无声的旁观者一般。 南星若是真的别有目的，那么这目的会是什么呢？ 时不时的，贺子清的面容会在林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只不过，他已经如愿以偿让徐肃回去接手红帮了，那么依然还会出尔反尔、在暗中想办法拆散她和叶允吗？而且，如果他拆散自己和叶允的方式就是让南星过来和叶允表白，那么这个方法实在是幼稚得可笑。 所以林思异常担心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好了，不要多想了。”正在她双眉微蹙的时候，手上传来了一股大力的温暖，抬眸，正见叶允的黑眸温柔而专注地看着自己，“今天是情人节，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好好度过。” “……嗯！”用力地点头，方才盘旋着的那些郁闷也总算慢慢消散。 让自己的思绪回归现实，和叶允牵着手漫步在灯火通明的夜晚大街，虽然二月份的温度仍旧很低，但是似乎只要自己和身边的这个男人在一起，那些寒冷就总能被驱散。 叶允真的很关心她，一个晚上，两人去吃了一顿浪漫的情人晚餐，随后又去了h城一条小有名气的购物街，知道程夜宁的新电影上映，叶允又被林思拖着去看了一场电影，最后才疲惫而快乐地回到了家中。 林思能够感受到叶允无处不在的体贴，叶允也同样能够看到林思眸子里的依赖和在乎。 这个情人节，形式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但心情却多了一丝复杂，比以往多了一份忐忑，但即使这样仍旧能够彼此抓住对方的实在感又让他们更觉得幸福与感激…… 第二天，林思一大早就依依不舍地和叶允分开了，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在a城还有工作，自从程夜宁哈尔滨拍摄结束后，因为林思被贺子清软禁而一度搁置的《蓝宝石传说》再次紧锣密鼓地进入了拍摄阶段，丁蔚也希望能够尽快杀青，所以林思一大早就坐上了前往a城的客车。 不过，当她赶到片场看到出现在那里的女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星？ 一瞬间，她简直觉得有灵异事件发生了。昨晚还跟叶允表白的南星，昨晚还身在h城的南星，为什么隔日就出现在了a城的拍摄片场？ “思思，你来啦。”倒是季源看到她之后先开口了，微笑地解释，“南星是来找我们玩的，今天拍摄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季源还不知道林思向叶允表白的事情。 林思抿了抿唇。这之前觉得没有必要特别说明，所以她就没有跟季源提起，而现在，季源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般请她们一起吃饭，林思自然找不到什么推脱的理由，只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一起向片场走去。 “源源。”就在这时，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温声唤道。 季源转眸，就看到程夜宁站在不远处，向她走了过来。 虽然程夜宁向她表白也已经两天了，不过季源的身子还是微微一僵，不过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反应而伤害到他，于是强自做出自然的样子，也对着他笑着挥了挥手。 而看到那个身着黑色紧身衣，墨发飘散，以剧中形象往这边走来的程夜宁时，南星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得有些失神。原本她就和季源、林思一样，是程夜宁的铁杆粉丝，可是现在，她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他，脸颊上都染上了些许红晕。 只不过，程夜宁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季源身上，他手中拿着一条洁白的围巾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围在了季源的脖子上。 “咦？夜宁，你这是干什么……”季源惊讶之余，又有些微不自然，刚才程夜宁为她围上围巾的动作实在太过亲昵随意了，这如果是在程夜宁向她表白之前，她一点都不会多想，只当他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认为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关心罢了，可是现在，她很难让自己不去多想。 “天还很冷，你看大家都知道围一条围巾，只有你不知道，所以昨天回家的时候偶然看到橱窗里卖的这一条，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下来。”程夜宁微微笑着，十分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后转头对林思笑道：“林编剧，早上好。” 第210章 越渐疏远的密友 “夜宁哥哥你也太偏心了，早知道我就不围围巾，让你也帮我捎一条……”林思显然也已经和程夜宁很熟了，此番调侃也是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而一边的南星却看得越发心中不是滋味。没有想到，继江律辰以后，就连程夜宁也对季源这么好，那看着她的眼眸里漾着一片化也化不开的温柔，就和他曾经演过的那些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一样深情款款。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就是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啊…… “对了，这位是……”就在南星心头不是滋味的时候，蓦然感觉到程夜宁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她心头一慌。 程夜宁正看着她，虽然那目光不似看季源时那样温柔专注，不过也是一片柔和，那其中有着很明显的善意。 南星怔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在当今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人气偶像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会有如此随和的态度。在她的印象中，这些人应该都是傲慢而不可一世的。 “她是南星，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季源微微笑着介绍道。 “原来如此，你好。我是程夜宁。”程夜宁点头，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那之后，南星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跟着季源和林思观看现场拍摄时也有些恍恍惚惚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程夜宁了，南星也和季源、林思一样，喜欢程夜宁喜欢了很长时间，一直都视他为男神，而现在，被他如此随和地对待，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不过，也由这一天里，南星发现了一个让她心中更加不舒服的事实。 程夜宁对自己固然温柔随和，但是她已经发现了那似乎是他一贯的待人风格，在片场，无论他对待谁似乎都是这样的态度，十分体贴，会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伸出援手，这样的人固然让她觉得暖，不过他对她的态度也随之显得普通了。而他对待季源则是有差异的，经过一天的观察，南星终于确定早上感觉到的事情不是幻觉。 从表面上看来，程夜宁对待季源似乎和对待别人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看着季源的目光更加温柔怜惜，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会时时追随着她，唇边还会因此挂着一抹浅笑。他对季源的那种在意，即便是第一天来的南星也注意到了。 眼眸中微微闪现过一抹异色。南星低下头，默默思考起什么来。 晚上，当天的拍摄任务结束后，季源邀请林思和南星一起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我们三个人这样聚在一起玩，真是很久没有过了呢。”席间，估计只有季源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和当初的好伙伴们聚在一起，她似乎十分开心。 南星表面微笑附和着，但她从林思对她微微疏远的态度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默默思考了下，而后又笑着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坦白一件事……” 林思抬起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季源则是很疑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南星却是眸中划过了一抹愧疚，看了一眼林思，说道：“思思，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 “什么事？”林思淡淡地开口问，但其实心里已经略微猜到了一些。 南星微叹了口气，才说道：“其实……我最近发现，我喜欢上叶经理了……” “……！！？？”季源诧异地抬起了头，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以前和南星一起在湘江共事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南星常常看着叶允花痴起来，但是那也只是花痴罢了，就像是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看到帅哥时那样，并不是真正的喜欢，而后来她遇到了江律辰，这之后就再也没见她对叶允产生过兴趣了。 而和江律辰分手之后，南星很快又交了一个男朋友，虽然说这一任男朋友也没有谈多久就分掉了，但是也并不见得和叶允有任何关系。那么为什么南星突然就喜欢上了叶允呢？ “……”林思闻言也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南星会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顿时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不过，思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做任何拆散你们的事情。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所以，我现在才想向你坦白这事，我希望我们的感情不要因为这事受影响。”南星看向林思，脸上一片真诚地说道。 “……”林思有些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原本就在质疑南星喜欢叶允的真实性，而现在又看到她毫不避讳地开了口，只得尴尬地点头道，“好啊……” 那之后，南星又十分开朗地寻找话题，慢慢地，至少在表面上，三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了和谐。不过，季源的双眉倒是微微蹙了蹙，心里隐约有种不对劲之感。 ——总觉得，南星似乎哪里变了。 然而究竟是哪里变了，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怀疑自己多心了。 饭后，南星就匆匆跟二人告别了，似乎还有事情要做。她走后，只剩下季源和林思二人牵手走在繁华的a城市中心。 “思思，还在介意南星的事吗？”身为林思多年的好友，季源自然看得出来，林思情绪不高。 “我倒是不介意她喜欢叶允这件事，我只是觉得南哥哥现在变得好奇怪。但究竟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林思皱着眉有些苦恼地说道，“应该说是……有一种疏远感吧。” “疏远感”这个词一出，季源怔了怔。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让她觉得说不出的不对劲的原因似乎就是这三个字——疏远感。 虽然南星与她们的对话很正常，但是却让她们感受不到以前一起玩时的亲密无间了，就像是，南星早已把自己的真心锁了起来，只留了一个看似亲密的躯壳在与她们交流一样。 “如果只是我有这种感觉，那还可以用南星喜欢叶允所以对我有芥蒂这个理由来解释，可是连你也感觉到疏远感了……可能是我多心，但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林思这么说。 而她的这一句话让季源也陷入了沉默。 “源源，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写小说了。”林思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发生在我身边的事儿真是比小说还精彩。” “是啊……”季源听后也不由笑了出来。谁说只有林思是这样呢，就连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也是如此。不过林思这话一出，将方才的沉默气氛打散了一些。 “好吧，那么不管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至少我们两人还在一起，好好地去面对就好了。”想了想，季源微笑着说，只要勇气和坚强没有丢失，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害怕。 “是啊……”林思赞同地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般问道，“对了，前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跟我商量？” 季源愣了愣，想了起来。前天晚上，也就是程夜宁回来并向她告白的那天晚上，那时候她不知所措，又无法跟江律辰说明，所以便想打电话跟林思倾诉一下，结果那天晚上林思意外睡得早，季源也不忍过分打扰她，所以便一直拖到了现在没有说。 “……是这样的。”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季源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事是应该瞒着眼前这位十几年的挚友的，所以她还是苦笑着开了口，“那天晚上，夜宁跟我表白了……” “啥？！”听到了这句话，林思万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是真的吗？” 不是没有看出来程夜宁对季源的特殊关注，不过由于两人之前一直在否认，加之林思清楚程夜宁一直有个暗恋的女人，所以便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现在，这个消息的的确确让她震惊到了。 从季源脸上看到了肯定的意思，林思这才相信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不过，与季源的苦恼相反，她反倒是显得十分高兴：“源源，你真是本世纪最幸福的女孩了好不好？那是夜宁哥哥耶，是夜宁哥哥耶！是现在几乎所有少女们的梦中情人啊！有这样的人跟你表白，你还要那个不知道珍惜你的江律辰做什么啦？赶紧答应夜宁哥哥啊！” 虽然知道林思这句话里面有夸张和玩笑的成分，季源还是不觉间苦笑。其实她想说，若是论身价，江律辰绝对不会在程夜宁之下，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份都是可以与程夜宁相媲美的，不过差别就在于，江律辰的心里有着另一个女人。而更重要的是，即使有这样的差异，可是她季源也是一个十分长情的人，直到如今，她真心爱着的仍旧只有江律辰一个。 “你知道我现在不可能接受江总以外的男人的……”微微叹息，虽然她十分珍惜程夜宁这个朋友，但这真的不是爱。 “源源你真是死脑筋……”林思气恼地在季源头上拍了一下，看着她吃痛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虽然我之前没有多想，不过现在看来夜宁哥哥真的是比谁都要珍惜你，他对你这么好啊！你忘了以前我们两人在桐大整天逛夜宁哥哥的微博，不错过他任何的节目，追着他的电视剧、电影的日子啦？现在那个人就站在你面前，离你这么近，而且又这么喜欢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思思你在说什么呢……珍惜他、崇拜他，和爱是不一样的吧。照这样说的话，那你也应该爱他才对啊，你不是跟我一起花痴了他这么多年吗？” “哈……源源，你现在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还懂得用我的话来堵我了。”林思笑笑地又拍了她一下，随后才慢慢安静下来，问道，“那么，对夜宁哥哥的表白，你就准备拒绝了吗？” “……不是准备拒绝，我已经拒绝了……”季源眸光有些黯淡，似乎仍旧在为那一晚伤害了程夜宁而愧疚，“我觉得还是早一点拒绝比较好，正因为他是我们那么重要的偶像，也是我最值得珍惜的朋友，所以我更不想耽误他……” “也是啊……”林思叹息了一声，这种感觉很像她对待季存，她很感激季存，也喜欢身为季源弟弟的季存，但却无法爱上他，所以更不想耽误他。 “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看到前面那条小吃街了没？我们去大吃一顿吧。” “啊？喂喂，我们刚刚吃火锅吃到撑死耶……”林思开始怀疑了，凭什么眼前这姑娘这么能吃可身材还这么苗条啊…… “火锅和烧烤不会放在一个胃的啦，走啦走啦……” “可我怎么听说只有甜食才能单独放在其它胃啊……你篡改概念了吧？喂喂，不要拉我啦……” 远处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热闹的人声，那场景让很撑的林思也微微露出了笑容。说不定，她还真的愿意相信季源的话，想要好好吃一顿了…… 两个女孩手牵在一起奔跑着，离小吃街越近，两人心中为了各种事情而忧郁、不安的心情就减少了一分，直到她们握住了烤串的时候，灿烂的笑容明亮了整片夜色，那时候她们都明白，面对未知的前路，至少能够互相扶持，昂首阔步地向前迈进…… 第211章 风雨欲来 季存的目光落在了响个不停的手机屏幕上时，目光一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叹了口气，接起。 “季存？”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声音冰冷，即使没有看到他，似乎也能够想到他那略微肃杀的深邃双眸。 “……是我。”能够猜到对方所谓何事的季存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因为什么事。”电话另一端的江律辰微微眯了眯眼眸，冷冷地说道，“出来见个面吧，我现在在h城。” 半小时之后，两人已经在他们曾经一起会谈过的咖啡馆落座。环视着这里的环境，江律辰想了起来。上一次和季存在这里的时候，他是为了帮助刚开始和季存合作满心不安的周雨乔，而现在，他是为了跟他商量从那一次合作开始结成的属于季存和周雨乔的孽缘…… “季先生，我想我们之间也不陌生了。因为洛婉惠的事我们合作过，源源也是我珍惜的女人，所以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江律辰双手交叠在胸前，面色冰冷，“前天，我在a城的wheels酒吧找到了雨乔，而她，烂醉如泥，狼狈不堪。还差一点被酒吧里的流氓强要……” 听到了这里，季存眼光动了动，似乎十分吃惊而难以置信，随即那清俊的眸子里毫无掩饰地露出来了心疼。 江律辰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季存眸子里的心疼之色让江律辰目光微微回温了一些，不过依然冷酷如霜：“我问了她才知道，她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不愿意负责……” 季存没有说话，而是面色僵硬、一动不动地听着。 看到他这个样子，江律辰冷哼了一声，说道：“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如此高高在上的态度，如果是平时的季存，只怕早就跟他唇枪舌剑起来了，可现在，他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平静，抬起头来，淡淡地道：“跟我在一起，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只有思思，我不可能爱她。” “……你知道什么是为人父的责任吗？”江律辰双眸眯了起来，那其中有着明显的怒意。 可季存听了却不怒反笑起来：“江律辰，怎么会是你来教育我什么是责任呢？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心里有着别人却还跟我姐在一起？这之前，你也让怀了你孩子的女人打胎了吧？” 江律辰却是目光丝毫未变：“没有。” “……什么？”这意外的回答让季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过任何女人怀上过我的孩子。以前有人为我打胎之类的传闻，都只是传闻，事实上我不可能允许那些货色有机会怀我的孩子。你明白了吗？” 他目光漆黑深邃，而他说的话更不似作伪，这倒是让季存意外了一会儿。 “你是源源的弟弟，我不希望跟你闹僵。所以我给你机会，对雨乔负起责任来，你心里有林思、忘不了林思，这种感觉我理解，不过这不是你让雨乔怀孕却又抛弃她的理由。” “即使我跟她在一起，只能让她看着我思念别人，这也无所谓吗？”季存定定地看着江律辰问道。 “即使这样，也比你抛弃她要来得好。” 一句话，让季存的目光黯了黯：“抱歉，我不这么认为。离开我，她会找到爱她的男人。” “……意思就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对她负责了？”江律辰的目光再度变得冰寒起来，甚至比他刚和季存会面的时候还要冷酷，“我提醒你，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要是有人伤害了我的人，我会十倍、百倍地让他偿还。” “……”并不意外江律辰会说出这番话来，其实早在江律辰为了季源而无条件地帮助林思的时候，季存就知道江律辰是这样的人了，只是，他季存也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畏惧强权的人，他抬眸，目光坚定，“那么，就请江总随意吧。我对雨乔感到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放弃我，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幸福。” “呵。”江律辰怒极而笑，漆黑深邃的瞳仁中布满了阴鹜，那种怒意与他身上因为长时间身居高处而产生的迫人气势结合在一起，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这些虚伪的话还是少说一些比较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对雨乔负责？” 季存抬头看着江律辰紧紧锁着他的目光，那其中的危险与警告一览无余，可他却毫无畏惧地迎视了上去：“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江律辰，如果你真的为雨乔好，还是劝她放弃吧。” 他最后一句话原是好意，听在江律辰的耳中却成了推卸责任的冷漠，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站了起来：“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周围的气压再度下降了几分，江律辰拎起了身边的公文包，迈着稳健的步伐便向出口走去，临走时，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伤害了我的人，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我会劝雨乔放弃，这同时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还有整个季氏，希望你们撑得住。” 然后，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季存的视野中。 空气中还弥漫着咖啡的香醇，季存缓缓地仰躺在了包间的沙发上，面色憔悴。他早知道，在江律辰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季氏的大劫也就快要到来了，虽说他经商的才华并不见得比江律辰要差多少，不过，季氏全靠他一人打拼，到如今也才四年多的历史，这样的情况又要他如何去与历史悠久的江氏企业抗衡？更何况，江氏还有一个被称为“史上最年轻的成功商人”的领导者。 不过，这件事固然让他忧心，可真正让他难过的却并不是来自于江律辰。此时此刻季存的心里充满了对周雨乔的愧疚。 “对不起，有些东西，我注定无法给你……” 喃喃自语着，颇有些自暴自弃意味地放任意识沉入了睡眠之中…… 第212章 惊险 同一天的白天，对于季存的事情一无所知，无论是季源还是林思都一如既往地在《蓝宝石传说》拍摄现场忙碌着。 自这部电视剧开机拍摄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期间，虽然林思还经历了被贺子清软禁的事情，也因此导致拍摄进度被搁置了一段时间，不过由于众人都十分努力，所以进展倒也不会太慢。 今天所拍摄的戏份是男主角楚天默和女二号林雪之间的一场打戏，由于剧情还只进行到中前期，所以这场打戏对于楚天默而言可谓是爱恨交织，一方面，他对于林雪的旧情还未完全消散，另一方面，又愤怒于林雪伤害了他一直当作妹妹来看待的女主角苍蓝，在这两种感情交织的情况下，进行的一场战斗。 毫无疑问，这对于演员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既要表现出愤怒，又要表现出旧情未逝的矛盾，拍摄之前，作为原作者的林思一直都比较担心这件事。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眼前正身着黑衣，被威亚吊在半空，手持银剑的男人，那美丽如雾的眼眸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冷峻和怒意，但仔细看去，在瞳孔深处又似暗藏着深刻的感情一般，那样的他将楚天默对林雪的爱恨交缠表现得淋漓尽致。 “夜宁哥哥！太棒了！！”看到程夜宁的表现，林思还是忍不住大声地夸赞道。 果然不愧是出道近十年、有着丰富的表演经验的程夜宁，他的表现完美地还原了林思创作故事时赋予男主角的心境，而很显然，除了林思以外，导演看着程夜宁的表现，也频频点头，一副非常满意的样子。 另一边与他对戏的邵唯月也同样被吊在半空，看到程夜宁脸上的神情时不禁心下一颤，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那个男人眼眸中的情感真的是对她才有的一般，而她本就极其喜欢程夜宁，一时之间竟忘了还在拍摄当中。 “cut！”导演蓦然发声，皱紧了眉头，“唯月，你在干什么呢？拍摄的时候开小差可不行啊！” “抱歉……”邵唯月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对导演道着歉。 眼前程夜宁已经很体谅地对她露出了一抹微笑：“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却是完全让刚才那爱恨交织的神情消失了。这样的变化还是让邵唯月这样一个满心爱慕着程夜宁的人感到了失落。 一直旁观着的季源看到了这一幕，心头却是微微有些复杂。邵唯月对程夜宁的感情被她看在眼里，可是程夜宁真的对这样的一个美丽女子无动于衷吗？如果有可能，季源倒真的希望程夜宁能够回应邵唯月，这倒不是因为她没有虚荣心，她只不过是单纯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罢了…… 导演长叹了一声，一挥手，刚才的场景从头开始。 程夜宁握紧了手中的剑，方才温暖和煦的笑意消失了，冷峻的神色再次浮现而出，他做出了疾刺的动作，可就在这个时候—— 失重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方才一直支撑起体重的拉力消失了，程夜宁微微一愣，整个人已经从空中跌落了下来。 “啊——！！！” 虽然说演员们在吊威亚的时候，无可避免容易发生威亚事故，可是这个概率还是非常非常小的，因此，程夜宁的突然跌落让不少人失声尖叫了起来，导演亦是面色大变，邵唯月更是急得脸色苍白。 场中唯一镇定的人——竟然是程夜宁自己。 这个时候他倒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谢起自己那个像老顽童一样的母亲arin了，当初他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arin就对他说，这种东西安全系数太低，非要拉着他演练万一发生威亚事故时的处理措施，而此时此刻，他刚才被吊着的高度完全适用于arin以前训练过他的缓冲技巧，因此他倒并没有太过慌张，一个呼吸之间，他便迅速镇定下来，并绷紧了浑身，做好了减轻冲击的准备。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眸骤然一缩。 场下那个慌张奔出来的身影，俨然有着想要给他当保护垫的意思——源源？ 季源看到方才那惊魂一幕的时候，脑海中根本没有多想，甚至她已经下意识地跑到了程夜宁方才被吊着的下方，也不管这样有没有用，似乎只要能为他减轻一点点冲击都是值得的。 “源源，小心！”程夜宁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可不希望自己把她砸伤了。 季源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不过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后悔之色，反而比程夜宁更加焦急，一心想要保护他。 场中早已乱作了一团，原本程夜宁的跌落就已经足够让人慌张了，现在季源还堪堪跑了过去，这一伤要是伤两个，明天整个剧组又将要上头条了。 不过，很快场中众人的眼睛便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发生在一瞬之间的变故。 只见程夜宁伸出了双臂牢牢抱住了季源的身体，随后脚下用力，硬生生地让两人的位置发生了一个颠倒，原本可能会被他压在身下的季源此刻已经被他抱在了胸前，程夜宁在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努力将头部前伸，堪堪避免了头撞击地面的伤害。 ——这个乱来的男人，竟是保护了本来想要救他的季源。 而且，看着他那熟练的样子，似乎即使季源不跑出来，他也完全有办法为自己减轻冲击，众人都白担心他了。 “还好没有吊到太高的地方……”看着这惊魂一幕，林思不停地拍着胸口，迎了过来，“夜宁哥哥，源源，你俩还好吧？” “夜宁！夜宁你怎么样啊……”最担心着急的莫过于季源了，她原先也并不知道程夜宁似乎是对这种事故有着准备，所以才会那样冲出来想要为他减轻冲击，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反而拖累了他。 “没事……还好……”程夜宁向她微笑了一下，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为她将凌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 第213章 模糊焦点 方才他就按照以前arin训练他的那样，避免了所有关节可能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基本上是用后背承接了冲击，因此没有发生骨折这样的事情，并且，由于原本高度也算不上非常高，所以只是摔得有些头昏脑胀、背部擦破了皮罢了，和以前arin为了训练他常将他吊起来然后再把他扔下来相比，虽然高度比当时的训练高了不少，不过尚且算在了承受范围之内。 他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季源，带着心疼的口吻责备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地跑出来，我怕你受伤。” 季源微怔了一下，方才由于太过担心，所以没有注意到此刻他们二人的暧昧。而现在，她的脸颊迅速窜上了红晕。似乎自从程夜宁对她告白之后，在众人面前对她的关心也越来越不加掩饰了。 “咳咳。”和众人一样，林思也被这两人之间毫不掩饰的暧昧弄得颇为尴尬，咳嗽了两声，跑过去跟导演等人研究威亚突然出事的原因去了。 程夜宁却是毫不在意，只是觉得，虽然背部如火烧般疼痛，可是心底却是极度温暖的。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一个人这样担心、牵挂的滋味，即使季源并不爱他，但就是让他觉得，以前那种只有自己付出的寂寞因为有她，而不再可怕。 “哎呀，你们两个人再不收敛收敛，记者就要过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好听而熟悉的声音让程夜宁、季源，乃至于片场的众人俱是一怔，抬头便见，乔阮穿着一身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貂毛大衣以及红色小皮靴走了过来，那双纤细修长的美腿被包裹在黑色紧身裤之中，让她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有种轻盈的美丽。 邵唯月见了乔阮，目光黯了黯。方才看到程夜宁和季源片场暧昧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很不好，心中万般不是滋味，现在又见到了乔阮——这个在人气上一直压过自己一头的女艺人。 “乔阮？你怎么有空过来探班？”程夜宁有些讶异地问道，随即他慢慢地在季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跟乔阮之间并没有太多客气的礼数，显见他和乔阮之间，的确是非常熟络的。 乔阮微微笑了笑，有些抱歉地将一支手指竖在了唇边，道：“江湖救急，你懂吗？” 程夜宁怔了一下，无奈地苦笑道：“又要利用我来转移焦点？” 说到了这里，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久混娱乐圈的，这其中的意思他们都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乔阮可能和某某男星之间被捕捉到了什么绯闻，而这绯闻对她的星途不利，所以她要想办法模糊焦点，所以便找上了程夜宁。 虽然这事听上去不太厚道，不过剧组众人倒没有怎么多想，一方面是程夜宁和乔阮之间确实太熟了，就算是需要他帮忙，也完全可以这么直接说出来，另一方面，程夜宁与乔阮原本就是为大众津津乐道的银幕情侣，两人的人气都是天王巨星级别的，又一起合作过两部大热电视剧，就算他们不这样刻意模糊焦点，粉丝们的八卦和猜想也不会停止。 即使是季源和林思，也没有对此多想什么，程夜宁的性格她们知道，程夜宁和乔阮的关系她们也很清楚。 “所以，你们俩别靠这么近啦，知道你们关系好，不过记者马上就要来了。”乔阮颇为好笑地看着季源还被程夜宁握着的手。 那是方才季源扶着程夜宁起来的时候被握住的，后来因为见了乔阮，一时就忘记了。此刻被提醒，季源脸上一红，迅快地抽出了手来。 程夜宁倒也不介意，只是对季源微微笑了一下，随后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乔阮的身边。 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记者追了过来，看到了程夜宁和乔阮在一起的样子，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围了过来。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出意外，第二日的头条就是——《程夜宁吊威亚受伤，乔阮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体贴探望》。 那样子俨然就像是程夜宁已经和乔阮交往了似的。 如此一来，这之前乔阮疑似和连氏总裁连希之间交往甚密的猜测慢慢被掩盖了过去。 看着报道，乔阮总算微微松了口气。出道以来，她并不是没有闹过绯闻，只是——和连希传绯闻，她不想，一点也不想。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乔阮愣住了。 那个男人正站在阴影中，身材高大，倚在了墙壁旁，手中点着一根烟，看到她出来，目光炯炯地望了过来。他的相貌虽比不上江律辰和程夜宁那样，但却也有着不同于他们的英气，并且，那种大权独掌的气势是一点也不在江律辰之下的。 乔阮鼻子有些酸，但还是强作镇定道：“连总，好久不见。” 连希看着她和以前一样的美丽，眼眸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不过，却也是努力伪装着冷漠：“这件事，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去找程夜宁来模糊焦点？你知道，我不会让那样的新闻见报。” “是……我明白。不过，原本就是因为我的不小心，我不想再欠连总什么……”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尤其是，眼前这个让自己一度想要忘却、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男人。 “你就这么急于和我撇清关系吗？”连希自嘲地笑了笑，以他在娱乐圈的身份地位，随便的一句话都可以左右一位艺人的一辈子，多少女星挤破了头换不来的殊荣，偏偏眼前这个女人要弃之如敝屣。 乔阮低下了头去，平日在公众面前的伶牙俐齿以及活泼聪颖，一旦到了这个男人面前，都将悉数归为零。 “……连总，也知道我们曾经发生的那段荒唐的关系……都只是一场误会。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将我当作了别人的替身。”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乔阮难以抑制心中涌上的痛楚。 “你是这么想的吗……”连希的脸隐在阴影里，从乔阮的角度，看不清其表情，却见得他略略点了一下头，“好……那么，等着看。” 第214章 矛盾升级时你站哪边 随后，他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了愣在那里的乔阮…… 当日，季源和剧组的人难得聚了一次餐，打车回到了和江律辰同住的别墅。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季源颇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将近半年，而在这半年中，江律辰除了没有给她爱之外，其它基本做得无可挑剔。让她有时不敢相信，这样的江律辰和当初对她冷漠不屑、甚至想要将她推给容基那种老男人的那个人会是同一个…… 钥匙插入锁孔中，轻轻转动，便“咔嚓”一声打开了，让季源明白，家中有人。 原本还以为会是保姆，但当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的时候，还是不觉愣住了。 “周……周小姐……”那个正披着厚厚的呢褂大衣，虽仍是一头干练的短发，但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正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机的人，正是周雨乔。 周雨乔显然也听到了开门的响动，向门边望了过来，当看到季源站在门口的时候，眼眸中迅快地划过了一抹厌恶，甚至完全不加掩饰，原本她就讨厌看到江律辰身边出现其他女人，在被江律辰带过来并看到了房间内温馨的二人生活环境、成对的牙刷、茶杯、颇为梦幻的壁纸以及明显不符合江律辰风格的床单、沙发套之类的东西之后，就已经非常愤怒了，再加上季存的原因，她对季源已是完全不剩一丝好感。 不过，季源也明显不喜欢她，看到她之后只是稍稍震惊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对她点了点头，便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源源，你回来了。”这时，江律辰正巧从房间内搬着电脑出来，看到她，目光柔和了一些，“雨乔这几天都在a城，心情也不太好，我就带她过来坐坐，转换一下心情。” “江律辰，她又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不过是一个暂住的，你跟她解释这些干什么。”季源还没发话，周雨乔就已经毫不客气地瞪了季源一眼，驳斥道。 季源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似乎是懒得跟她计较的样子。 “雨乔。”江律辰不悦地皱了皱眉，“虽然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不过称她为这里的女主人，没什么不妥。毕竟，以后我也不打算再带其他女人过来。” “哦……反正你名下房子多，是准备给你的后宫每人分配一个？”周雨乔却是故意曲解了江律辰的意思。 “我去做饭了。”季源彻底无视了周雨乔的百般挑衅，将包放在了一边，便走进了厨房。 江律辰将电脑放在了茶几上，坐在了周雨乔的对面，长叹了一声：“你究竟还要针对她到什么时候？你没看到她都懒得跟你计较吗？” “她那是理亏，自己用身体勾引男人，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她哪里还敢跟我计较？”周雨乔冷哼了一声。 听了这句话，江律辰方才的无奈神情慢慢消失了，他有些严肃地看了过去，眼神中甚至掺杂了一丝冰冷：“我记得跟你讲过，不要侮辱我的女人，即使是你也不行。” “江律辰你到底怎么了？！”周雨乔眼睛瞪了起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为她说话？你真的被她迷惑了？你忘了，以前你还亲口跟我说过，季源只是比较有毅力而已，其实本质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那是我对她有误解……实际上，没人比她更爱我。”江律辰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似乎是不愿再多谈这个问题了，“好了，你现在是孕妇，情绪上不要太激动，喝杯水休息一下，等会吃饭了。” “你……”周雨乔更是生气，看到江律辰一副不愿多谈的不耐样子，也不由气鼓鼓地重新坐进沙发内生起闷气来。 接下来的晚饭则是硝烟弥漫，三个人坐在长桌边，闷声不响。周雨乔因为生着气，是以一句话也不说，季源则是在陌生人面前话很少的类型，江律辰也同样不是话匣，只有无言的沉默和尴尬弥漫着。 不过，当看到江律辰很体贴地为季源夹了菜之后，周雨乔终于忍耐不住开口了。 “季源，虽然江律辰被你迷惑了，不过我跟你都心知肚明，你是为了什么才留在江律辰身边的。现在你也拿了不少钱了，就不为你弟弟考虑考虑？江律辰跟季存的事情，一旦真的矛盾升级，你准备站哪边？” 季源因为周雨乔这突如其来的话而疑惑地皱起眉头的时候，江律辰已经瞬间冷下了脸。 “周雨乔，你在乱说什么？！” 不过，江律辰阻止得晚了，季源已经不解地问了出来：“矛盾升级？这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对于季存无论如何都不愿对周雨乔负责一事，季源并不知情，而江律辰一开始是提醒过周雨乔不要说漏嘴的，可她现在明显打破了约定。 无视江律辰带着怒气的脸，周雨乔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弟弟做了什么好事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要抛弃我，看来他还挺注重在你这个姐姐心里的形象嘛？这都没有告诉你？” 一句话让季源霎时间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雨乔。 而另一边，江律辰已经“啪”地重重将筷子放在了桌上，眼眸中阴沉得如同结了冰一般，毫无温度地向周雨乔看去：“你给我出去。” 听到这句话，周雨乔方才脸上的无畏消失了，如同见了鬼一般地看向江律辰：“你说什么？” “出去。”毫无感情地重复了遍，那语气那神态，是江律辰从来没有对周雨乔显露过的疾言厉色，他早就想清楚了，就算季存抛弃了周雨乔、伤害了周雨乔，那都是季存的事，与季源无关，而他和季存也达成了默契，就是都不愿对季源提这件事情，不希望她太过纠结、担心。身为周雨乔的朋友，他江律辰自会去惩罚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仗着受害者的身份来伤害他所在意的女人。 第215章 两难 “你……”那时候，周雨乔觉得这个世界肯定有什么地方错乱了，江律辰一向只会对着那些他所不在意的人露出如此冰冷的神色，可现在，他却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你为了这个女人跟我翻脸？”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要伤害源源，我不管你对她有什么误解，她现在是我的人。”江律辰的脸色并未缓和，对着这位他的挚友，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 “你……”周雨乔瞬间气滞，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一时说不出话，不过也因为这极度的愤怒，似乎伤及了怀孕的身体，都说气急攻心，或许就是形容周雨乔现在的状况。 总之，她猛地弯下了腰去，方才的气势全部不见，痛苦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周雨乔，你怎么了？”看到她的那个样子，江律辰皱了皱眉，还是迅快地赶到了她的身边，半扶起了她的身子，毕竟，刚才生气虽生气，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挚友关系，又岂会真的不关心她，“是不是想吐？先跟我来卫生间。” 周雨乔似乎是真的状况不佳，脸色苍白，在江律辰的搀扶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去了卫生间。 客厅一下子变得空荡下来，季源并没有跟着去到卫生间，而是坐在那里发愣。 ——阿存不愿意对周雨乔负责吗？ 虽然她万般不希望周雨乔成为自己的弟媳妇，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希望季存做出这种不人道的事情。无论如何，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做实在是太过残酷了。而且……连江律辰都知道这件事了。 季源忽然感到浑身冷冰冰的。 假如，季存真的无论如何都不愿负责的话，那么江律辰势必不可能放过一个这样伤害他的好朋友的人……而到了那个时候，就像周雨乔所说的，她该怎么办？ 颤抖地拿出了手机，翻出了季存的号码，拨了过去…… 通话的结果让季源越发难过了起来。季存刚知道季源得知了这件事的时候，十分震惊，以为是江律辰故意说出去的，还很愤怒，幸而季源及时告知了他真相。 “江律辰答应过我他会让雨乔去打胎……这样，她以后还是会幸福的，只要没有了那个孩子的牵绊……”季存在电话内叹了口气。 季源听出了两个讯息，其一，季存是真的心疼周雨乔，真心希望她能够幸福，其二，季存的决心比谁都要坚定，那就是他爱着林思，并且绝对不愿意周雨乔把孩子生下来。 季源劝说了半晌，虽然她讨厌周雨乔，但是这件事明显是季存不对，她也不想太偏私，但是很明显，周雨乔的歇斯底里没有用、江律辰的威逼利诱没有用，那么她季源也自然无法说服他。 “姐，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为难，请你原谅我这个只会给你找麻烦的弟弟……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即使季氏因此受到灭顶之灾，他的决心也不会改。 季源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想到以后可能会演变成的情况，还是难过得流出了眼泪…… 第二天，季源赶到片场的时候就发现，南星又一次不请自来了。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趁着林思指导拍戏的空档，将季源单独拉到了一边。 “我以为我可以把自己对叶允的感情和对思思的感情分离开来，我以为我还是可以毫不介意地把思思当成好朋友。但是……我发现，我太高估自己了。每一次被叶允拒绝，我都好难过，以至于我现在看到思思，就会觉得，是思思夺走了我的幸福……我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应该……可是我真的好难过，你能理解我的感觉吗？”南星说着说着，眼角便沁出了泪水，看上去无比酸楚。 季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南星，如果真的有芥蒂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假装不在乎的样子……” “我现在每天在湘江都过得很压抑，所以这一次我请了个假，想想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只能来找你。源源，虽然我对思思……稍微有些芥蒂，可是，唯有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南星将头靠在了季源的肩上，默默地流出了泪水。 季源没再说什么，虽然上次听林思说了她的怀疑之后，自己也有些怀疑南星，但现在这种状况，她又只能不断地宽慰她。 午饭的时候，程夜宁很体贴地为季源、林思以及南星叫来了日式便当，算是难得奢侈了一回，也因此被剧组的其他人调侃了一番。不过，林思和南星似乎都很清楚，她们两人也能吃到日式便当都是沾了季源的光。 对此，林思唇角有着无法掩饰的笑意，南星看着却是心里极其不舒服起来。 傍晚的时候，林思因为有事要和丁蔚商量，所以留了下来，剩下季源一个人送南星去车站。 “源源，我这么经常来找你，你会觉得烦吗？”南星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车站，有些小心翼翼地侧头问道。 “不会啊。”季源一怔，随即立刻摇了摇头，她从不觉得厌烦，只是，在心中有着疑惑的情况下，却不能称得上愉快。 “我这次回去……估计要安安分分上班了。又要回到那个因为叶允而变得那么痛苦的地方……”南星深深地叹了口气，露出了迷茫而无助的神情，“源源，等《蓝宝石传说》的拍摄缓一段时间的时候，陪我出来散散心吧……” “……嗯……好啊……”看着南星那样的神情，季源又如何拒绝得了，“不过最近因为赶进度，所以不知道哪天才能有空……” “没关系，我等你……到时候就像我们以前那样，两个人去游乐园、去商场、去ktv、去各种疯狂的地方……”南星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好。”想起了自己刚进入湘江的时候，南星陪着自己、照顾自己时的场景，心中感到些许温暖，不由有些惭愧起自己这段时间对她一直的怀疑，“那，南星你要坚强啊。” 第216章 你会选择谁 “嗯！”南星用力地点了点头。 季源就那样看着她上了客车，绝尘而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刚进门，季源便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江律辰，别墅内的灯没有打开，他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唯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点亮了他的面容。 “江总……可以开灯吗？”季源放轻了声音，柔柔地问道。 江律辰抬眸，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她。她虽然不像秦薇或是他以前的那些女人那样拥有着绝世的姿容，不过，那容颜的清丽倒是正合了此刻的淡淡月光，似乎浑身都晕染着美好一般。 ——这个女孩子永远都是那么体贴。 江律辰想着，她能够理解自己一个人不开灯坐在沙发上定是在为什么事而烦恼，所以她不会像一般人那样二话不说地打开灯然后问自己为什么不开灯，而是事先征求自己的意见。就是她这份细心与体贴，所以才让他变得越来越依赖和她在一起的生活吧…… “不开。你坐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江律辰的声音压得很低，季源瞥了一眼玄关处，顿时了然，看起来周雨乔还没有离开，而且正在楼上的房间里睡着。 她点了点头，借着黯淡的月光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于是他伸出手臂，将她抱进了怀里，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的身体透着温暖，总是能给人以无尽的安全感。季源想，如果不是因为出了周雨乔这样的事情的话，此刻的她一定非常幸福吧…… “江总是要跟我商量周经理和阿存的事情吗？”犹豫了一下，季源还是淡淡地开口了。虽然现在的她早已不在湘江工作，不过对周雨乔的称呼却也不能完完全全改掉。 “昨天，委屈你了……”江律辰的口吻中有些疲惫，手中的力道却是又紧了一些，自从昨天周雨乔故意说出那些事情以后，江律辰就忙着照顾她而没有找到机会和季源好好谈谈，等到他闲下来的时候，季源已经早早地睡着了。 江律辰自然能够想到季源是在躲着他，今天一大早，季源又忙着去剧组帮忙拍摄工作，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才有机会好好地说这件事。 “一时让她改变对你的观点也不可能，所以，源源，真的很抱歉……”江律辰对她道歉了。 季源被他揽在怀中，心里酸酸涩涩，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觉得，江律辰是真的已经很在乎她了。可现在，虽然同样能够感觉到他的在乎，但他的话题真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那，江总是准备让周经理……”季源回避了那个话题。江律辰或许想听到自己体贴地说一句，没关系，或者，我理解，之类的话吧。但是很遗憾，她无法说出“没关系”，也没法向他表达自己不在意。 “……我现在在向季氏施压，你知道吗？” “……”季源身子一僵。虽然能够想像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并不会真的对季氏做什么，我向季存施压，也是通过这个方式来逼迫他对雨乔负责。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江律辰十分认真地解释着，无论如何，他不想让季源误会。 不过季源倒是真的愣了一下。 昨天和季存通话完之后，她还以为，江律辰真的打算带周雨乔去打胎了，现在看来，他是表面答应，其实却是在用别的手段来逼迫季存。 “那……如果阿存仍然不同意呢……” 那是她最担心的。 “……如果我真的毁了季氏，那个时候，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你弟弟？” “……”听到了他问的话，季源扯开了一抹凄然的笑，反问道，“江总会选择周经理还是选择我呢？” “那不一样。”江律辰有些烦躁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声音中多了抹嘶哑，“雨乔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你弟弟……抛弃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是他不对在先。” “……”季源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什么，但却又无法辩驳。 江律辰说得没错，无论季存心里的爱情有多伟大，但在他和醉了酒的周雨乔发生了关系并且周雨乔怀孕了的情况下，责任永远比爱情更重要。这件事，的确就是季存的不对。 察觉到了季源的僵硬，江律辰叹息地拥进了她，安抚道：“你放心，我向季氏施压只是在逼季存而已。只要他同意对雨乔负责，我会停手。” 季源闭上了眼睛，无奈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但愿……阿存能够在这压力之下负起责任来吧…… 虽然她不喜欢周雨乔，更不会希望她做自己的弟媳，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周雨乔是真的爱着季存的，如果季存能够接受她的话，总比无望地守着林思来得要好……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慢慢的，季源感到昏昏欲睡起来。 意识即将堕入黑暗之际，她朦朦胧胧间似乎听到了一句话，只不过，当时她的意识太过模糊，直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梦还是他真的说了那样的话。 他说。 ——“这辈子我跟她已经无缘了，现在我只想好好地守着你，不想连你也失去，想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二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江律辰不断的施压下，季存始终没有屈服，无论江律辰如何威逼利诱，无论季源如何劝说，季存依旧没有屈服。 那段日子，周雨乔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气势，几乎每一天都是在眼泪中度过。 在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怒意无边的江律辰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带着周雨乔去做了引产手术，虽然周雨乔万般不愿，不过江律辰深知拖的时间越久，打胎的安全性越低，季存已经摆明了不会负责，江律辰自然不会允许周雨乔把一个注定不会受祝福的孩子生下来。 第217章 更偏爱哪部 那一天开始，季源的心就沉了下去。 之前江律辰答应过她，不会真的对季氏怎么样，只是逼迫季存负责，可现在，逼迫失败，那么一向珍惜朋友并且极度护短的江律辰又会怎样呢？ 她担心着这个问题，可是带周雨乔做完引产手术回来的江律辰只是神色疲惫，对她却并无任何异常，还是一样在晚上轻轻地拥抱她，也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如何对待季存的话语。季源虽然对此感到焦虑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对他开口，只得暂且将疑问搁置着，每天过自己的生活。 一转眼，又是近一个月过去，这一天，一直在用大多数剧组都不能及的敬业精神努力进行拍摄任务的《蓝宝石传说》剧组总算迎来了杀青，并召开了杀青发布会。 原本电视剧杀青也未必一定要召开发布会，不过《蓝宝石传说》的剧组阵容太过强大，有丁蔚这样的一流编剧，有林思这位小说界新秀作者亲自监督，并且，还有程夜宁、艾芸娇、邵唯月这样的大牌为主演，这部剧一直都在受着极大的关注。此番召开发布会，也是为了迎合粉丝的要求，同时也是寻找一个机会将林思正式介绍给观众。 当然，还有一个十分让人期待的消息是，拍摄期间和程夜宁频传绯闻的乔阮也被邀请了，名义上说是因为召开发布会的那天她也正巧在那附近拍戏，所以将其邀请过来，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满足粉丝们的八卦心理罢了。 季源颇为羡慕地看着林思被打扮了一个小时之后走了出来，她明白，从今天开始，林思将以一个编剧的身份正式加入娱乐圈了。 “加油啊！第一次面对你的读者们呢……”季源笑着在台下对林思说道，距离上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她，作为一个小助理，自然是不会有上台的机会的。 “嗯，我去了！”林思笑着跟她拥抱了一下。 今天的林思格外美丽，因为要随剧组一起面对观众们，丁蔚为她找来了专业的形象设计师，将她好好打扮了一番。 毕竟，这一次到场的可不仅仅是主演的粉丝们，也有很多林思的书迷想要赶来看一看心目中这位作者的真容。 看到林思去了之后，季源便一个人打车回了别墅，她准备晚上和江律辰一起用晚饭，所以自是提前回去准备了。 那之后发布会进行得很顺利，到场的粉丝也很多，现场气氛炽热。 在发布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随着少数知情粉丝们算准了时间的欢呼，主持人激动道：“接下来，就让我们特别有请当红女星——乔阮！” 站在台上的程夜宁微微侧眸，正对上从另一边走上台的乔阮，她面带微笑，和程夜宁短暂地对视之后，又侧过头来大大方方地和粉丝们打招呼。 当然，那短暂的对视早已被现场无数的记者们记录了下来，他们最为擅长捕风捉影，此刻自然已经把这当作了程夜宁和乔阮之间默契与爱意的证明了。 这一次发布会特意邀请了乔阮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发掘八卦，那么此刻，主持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夜宁啊，今天众多记者朋友们以及很多粉丝们都特别关心你。这部《蓝宝石传说》据说虽然有两位女主角，不过你饰演的男主角楚天默最后深情不移地爱着女主角苍蓝，丁蔚先生也透露过这其中有很多你和芸娇的感情戏，不过最后却是以悲剧收尾。是这样吗？” 程夜宁看着那位主持人，在现场无数的闪光灯下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先生，你和乔小姐也合作过悲剧，而在你们两人主演的《烟消·情逝》当中，你和乔小姐感情也非常好。今天艾小姐和乔小姐都在，不知道你自己更喜欢和乔小姐主演的那两部古装剧还是更喜欢这部《蓝宝石传说》呢？” 主持人还没接口，就已经有心急的记者先问出了这个大家都关心着的问题。 这实质上是在问程夜宁是更喜欢艾芸娇还是更喜欢乔阮，而台下站这两边cp的粉丝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程夜宁的回答。 程夜宁环视了一圈场内，心下微叹，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问题只要打太极就好了，不过，自从那日之后，自己就跟乔阮约定好了要帮助她模糊焦点，所以此刻他势必不能模棱两可，于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回答道：“这几部剧都是我和剧组成员们一起努力才能变成今天我们看到的样子，我对这几部剧都有着很深刻的感情，不过大家问这个问题的原意可能是想询问我对其中男女主角感情的看法。所以，单论感情的话，《倾城》当中秦江负了花未眠，《蓝宝石传说》的楚天默终究在苍蓝之前深爱过别人，所以，或许一部《烟消·情逝》对于感情的描写才是我最为向往的。” 在场记者们都是微微一愣，原本以为程夜宁会给出“两部都很好，都很喜欢”这样的模糊回答，没想到他没有打太极，而是大方承认了自己更偏爱和乔阮合作的古装剧，顿时，所有的记者们都兴奋了起来，而程夜宁和乔阮的关系在粉丝们眼中也更加暧昧了。 “夜宁，听说乔阮常常去剧组探你的班，这之前你受伤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时间赶过去了。而且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是不是瞒着我们大家在偷偷交往啊？”主持人见现场气氛空前火热，也不由趁热打铁地问道。 “……交往是没有。不过，目前来说，乔阮是我十分在意的朋友。”由于答应过乔阮，所以程夜宁尽量寻找着暧昧的词句来回答，给了观众无限暧昧的遐想。 主持人眼睛也亮了：“看来夜宁是真的很在乎乔阮啊。那阮阮，你又如何？是不是也很在意夜宁呢？” “我……应该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夜宁跟我相处了这么多年嘛。”乔阮微微笑着，大方之中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一抹浅浅的羞涩，让旁人看来更加暧昧满满。 第218章 阮阮，回来吧 “哦哦哦哦哦。”主持人非常给力地发出了一串将气氛炒得更加炽热的欢呼，“这样说的话，夜宁和阮阮基本是处于互相看对眼的阶段了……” “哦哦哦！”台下的粉丝们亦疯狂地喧嚣了起来。 由于程夜宁和乔阮的高人气，支持二人cp的粉丝人数还是相当多的，此刻完全沸腾了起来。丁蔚和林思在一旁虽然面带微笑，不过内心都有些许郁闷——这明明是《蓝宝石传说》的发布会啊！ 不过，主持人毕竟也不是白做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于是微笑着大声道：“好，那我们就期待着夜宁和阮阮公布好事的那一天了。那下面我们回到我们的《蓝宝石传说》……” “那个稍等，之前的事我还有疑问。” 突然。 一个并不是很大却偏偏就是有一种压制全场的气势的声音突兀响起。这声音淡漠、带着磁性，虽然稍显冷淡，却格外好听，更加引人注意的是，这个声音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好像有一种能将一切都掌控于手中的气概。 全场皆静，这场面可是以往从没见过的，狂热的粉丝们似乎也愣住了。 而在这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原本落落大方、微笑从容的乔阮就如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全身僵住，连一颗心似乎都颤抖了起来。 主持人向声源处看了过去，顿时差点吓得话筒都拿不稳了：“连……连总……” ——这是怎么回事？！事先谁都没有说过连希会来啊？ 《蓝宝石传说》原本就是连氏投资的，这场发布会自然也是连氏主办，主持人也是连氏旗下的，不过正因如此，连希的不请自来才让他感到万分惊讶。 在场诸人中，只有丁蔚微微挑了挑眉，他对于连希的感情生活还是了解的，所以这时候似乎微微猜到了些什么。 连希就这样在各色目光之中缓步走上了台。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记者们在怔愣之后迅速恢复了过来，目光中露出了更多的兴奋，敏锐的职业嗅觉让他们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手中的摄像机均和他们一样翘首以待。无数镜头对准了连希，要知道，连希常年来可是只会出现在财经新闻中的人物，而现在竟主动现身在这场娱乐性质浓厚的发布会上，如果没什么大事那才真是白日见鬼了。 连希还未开口，早就有小助手狗腿地递过来了一支话筒，完全不需他的吩咐。连希接了过来，目光短暂地落在了乔阮那带着僵硬微笑的脸上，随后又转开：“我刚才说，关于乔小姐和夜宁的事情，我还有一些在意的地方。” “啊，连总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当然不介意再多聊聊这个问题。”主持人眼睛又是一亮。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继续八卦这个问题，只不过这毕竟是《蓝宝石传说》的发布会，八卦无关的事情过多未免喧宾夺主，所以方才才堪堪打住了。可现在，有娱乐圈这位手握重权的大人物撑腰，自然无所顾忌了。 “乔小姐，你刚才说你对我公司旗下的艺人夜宁是什么感觉？”连希转向乔阮，淡淡地问道。 乔阮面色僵硬，却仍是努力装作自然地微笑道：“刚才已经说了啊，夜宁是我非常在意的人……嗯，照这样相处下去，如果我们各自仍旧单身的话，说不定也会发展出朋友以外的感情……” 原本后面那些话她是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说的。可是现在，面对连希意外出现的情况，乔阮已经完全慌乱了，似乎只要能够模糊焦点，说什么都可以。 这句重量级的话让在场的记者和粉丝们再度迎来一个兴奋的高潮。 连希点了点头，又向乔阮那边走了两步，乔阮心下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又意识到这是在无数摄像头之下，所以拼命忍住了这种冲动。 “但是从目前来说，你对他并无任何朋友以外的感情。不是吗？”连希深邃的黑眸牢牢锁住了乔阮。 有些敏锐的记者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连希以往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娱乐性的场合，即使出现，也是给新人颁奖或者说说开场白什么的，而现在，他无视了其他人，单单对乔阮紧抓不放，这里面没有猫腻的话才真叫奇怪了。 不过，兴奋归兴奋，连希毕竟是有着能让在场任何一位娱乐圈人士失业的能力，所以记者们自然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太过明目张胆，是以他们只得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等待着。 “但是，以后……”乔阮急急补充。 “不说以后。”连希打断了她的话，在众目睽睽下注视着她，目光温软，“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爱上他，除了太过熟悉以外，还有一点——你现在心里装着别人，不是吗？” 听到他毫不掩饰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乔阮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乔阮心里装着别人。 而从连希脸上的神态已经说话的语气看来，这个别人或许指的就是连希本人。无数的摄像头又对准了乔阮，甚至还有一些记者把镜头给了程夜宁，想看看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而有一些八卦的女记者们已经在猜测连希、程夜宁、乔阮三人或许就是三角恋的关系。 不过，那些把镜头给了程夜宁的记者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程夜宁脸上的表情太平静了，不但没有一丝尴尬和气恼，反而有着对乔阮的鼓励。 “哈哈，大家看，连总还是挺擅长开玩笑的，我一直都是单身啊，自然不会有什么装在心里的人。”台上，乔阮的微笑已经有些摇动的迹象了，不过她还是兀自强撑着。 连希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而台上台下的各色目光也如探照灯般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吗？ 连希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他已经走上了这个舞台，就没准备给自己留下退路。所以，他正了正脸色，索性褪去了所有的伪装，用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阮阮，别闹了，回来吧。” 第219章 公开 乔阮倒抽了一口气，而台下的记者和粉丝们的反应也是如此，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幻听了。 “连总……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乔阮有些颤抖地后退了一步，这一刻，她有了不顾一切、夺路而逃的冲动。 但是显然，连希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倾身上前，牢牢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侧身环视着台下众人，对着话筒开始了发言，那发言就如同他每一次接受财经新闻记者采访时讨论娱乐圈经济形式一样，认真、郑重。 “大家好，我是连氏集团总裁连希。很抱歉打扰了为《蓝宝石传说》发布会而来的粉丝们，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与乔阮原本是一对恋人，不过在我们的相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误会，乔阮一直误以为我爱着别人，只是将她当成替身，所以一直逃避着我，当年更是为此而擅自离开了我。那之后，即便我们重逢，她也无法相信我是爱她的，我以为我默默的守候会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可是她太固执，每当我想要靠近，她便想尽办法远离。所以……我只有在此刻、在这里，来找她。想要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 全场皆静，即使是原本喧嚣的粉丝们此刻也被这场面震慑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小细节。 连希转脸看向已经完全愣住了的乔阮，目光更加温柔而眷恋，他克制着自己想要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继续说道：“阮阮，除非你今天在这里告诉我，你不爱我，那样我便放弃。可是，如果你心里是有我的，那么，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躲我了。” 乔阮眼眶一瞬间湿润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口中的名字是“阮阮”，他的确是在对她说，而不是叫着当初那个女子的名字…… 程夜宁看着这一切，这或许是第一次，在娱乐场合中，他不再是焦点，不过这并未让他感到失落，他那双好看如雾的眸子里竟沁出了些许羡慕与寂寞——这样大胆而果决地表达着感情，他应该没有机会这样做吧…… 全场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声：“答应他！答应他！” ——开什么玩笑。 此时此刻，粉丝们绝对不会对此产生任何一点“这是炒作吧”的怀疑。对啊，开什么玩笑，那个深情表白的人是连氏企业老总连希哎，一个不需要炒作便能够在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如果他愿意在这样的娱乐新闻里、在广大粉丝面前坦率地告白，这样都不能算真心的话，那么粉丝们真的要开始怀疑人生、怀疑爱情了。 当着众多粉丝、无数记者的面，乔阮再也克制不住泪水，就那样无声地哭了出来。 是的，到了此刻，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去怀疑连希只是将她当成别人的替身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替身的屡次逃避而不得已在这样一个公众场合里表达心意，他口中呼唤的是她的名字，他的眼眸里倒映的是她的身影，他，是真心爱着她的。 ——不躲了，幸福就在眼前，她再也不躲了…… 无数闪光灯之下，乔阮就那样被连希拥入了怀中，自腰身传来的力道是那样真实，他的怀抱似乎透着无尽的温暖，二人再也不去在意周遭的目光，只一心一意地感激着这迟来了将近六年的幸福…… 而二人相拥定格的画面不出半个小时就已经开始席卷各大网络头条，连希和乔阮无疑成了王子公主般浪漫爱情的代表，引得无数人倾羡赞叹…… 而这一消息，季源是在回到别墅后做完了晚饭才看到的。原本只是准备在等江律辰回来的时间里随便刷一刷微博，结果便被这铺天盖地的消息震惊到了。 什么啊，原来她以为的一场平平常常的发布会竟然发生了如此震撼的事情，季源开始有点后悔没有留在现场看完了。 等到江律辰回来之后不久，当时的那场发布会重播时间也到了，于是季源和江律辰两人便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在电视机前看起了回播。 忙于公务的江律辰明显还不知道连希和乔阮的这件事情，是以突兀在节目中看到了那拥抱的身影时，微微愕然了一下，随即唇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觉的欣慰笑意。 ——那个永远在自己面前嘴硬地说自己爱的不是乔阮、自己对乔阮只有朋友之间的情分的连希也总算注意到了自己的真心吗…… 虽然江律辰不知道究竟在他们两个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致使连希终于愿意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意，不过，现在这样就好。作为连希的好友，江律辰自然是希望他幸福的。 “连总和乔阮很般配……”一边的季源看着屏幕，由衷地说道。 江律辰转脸看了季源一眼，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半开玩笑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这样公开关系？” “咦……？”听到江律辰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这里，季源愣了一下，随即一抹红晕窜上了脸颊，“上一次……江总不是说过了吗……” 江律辰知道她指的是去年的圣诞晚会，也就是季源忘记穿礼服的那一次，不过由于那一次实在太过尴尬，虽然当时在场的记者有很多，但是有关于江律辰和季源的事情后来都被他利用庞大的关系网压了下去，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公开。 “那一次并不算，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把我们的事公开。”江律辰眼眸一抹温软。 那一刻，季源知道他是认真的，心头不禁涌起了一丝感动，这几天来为季存和周雨乔的事而担忧不安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一点。 为了不让江律辰看到自己脸上的红霞，季源将头转了过去，继续看起电视来。然而这时她才发现，连希和乔阮的事公开后，镜头全都给了程夜宁，有记者十分大胆地问道：“程先生，乔小姐心里的人其实是连氏集团的连总，请问你对此有何感想？会觉得失落吗？” 第220章 茶座赴约 的确，那之后，记者们都开始怀疑程夜宁是不是成了单恋着乔阮的孤单男配角。 但是，程夜宁却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十分坦然地回答道：“不会。我刚才就说过，我对乔阮只是友情而已，我……和她一样，我心里也有我深爱的女孩子。” 即使是回播画面，还是能够看到当时在场的粉丝们都露出了极度惊讶之色。因为这是程夜宁出道以来头一次承认自己心有所属，这当然让人大为吃惊了。 记者眼睛一亮，继续问道：“能方便透露一些对方的信息吗？” 程夜宁沉默了一下，随后温声道：“她并不是娱乐圈内人，所以我不想将她的事情公开，不希望她平静的生活被打扰。所以，很抱歉。” “这样啊……”那记者明显露出了遗憾之色。 身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冷哼，季源转过头去，看到了江律辰满目嘲讽之色，那嘲讽既是对程夜宁，又似是对他自己。一瞬间，季源明白了，江律辰可能以为程夜宁说的是秦薇，毕竟，他还并不知晓程夜宁从来没有和秦薇做过恋人、现在更是已经放下了秦薇的这件事。 在心下叹息，为了不让江律辰看出破绽，季源低下了头去。 程夜宁说的……应该是自己吧…… 看着屏幕中微笑炫目的男人，季源心头滋味复杂，其实原本她还会想一想，是不是程夜宁将自己当成了秦薇的替身来喜欢，但是每一次从他眼眸中看到那些温柔与真诚之时，她就明白了，不是。 谁都有可能在失去所爱之后寻找替补，但是程夜宁不会。因为一个那么温柔、总是为别人付出的男子，绝对不会在还没放下之前去向其他人告白，只有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他，才让季源心头的愧疚感更多，她不是不爱虚荣，但相比虚荣心，她更希望程夜宁能得到幸福…… 当天晚上，季源接到了南星的电话。 这之前，由于她一直在剧组帮忙拍摄，所以和南星约好了，等杀青之后再一起聚聚，而现在似乎正是到了那个时间。 “……h城是吗？我明白了。就是以前常去的那个茶座是吧？……好的。” 放下了电话。 “怎么了？”身边传来了询问，一只手揽在她腰间的江律辰颇为慵懒地翻了个身，问道。 季源被他慵懒性感的样子晃了神，不得不说，上天实在是对江律辰太过眷顾。给了他显著的家世以及远超同龄人的天赋与才华，这些还不够，还给了他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她很少诱惑到他，却是常常被他所惑。 就连这一翻身的动作都透着吸引女人沦陷的男性魅力。 “……是南星。她约我明天去h城聚一聚，我们这之前早就约好了。”从晃神中清醒，季源有些尴尬地掩饰着方才的走神。 不过，阅人无数的江律辰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红晕，颇为玩味地笑了笑，揽着她的手却是又紧了几分。 “我真是想不通，你跟林思熟络也就罢了，为什么跟南星这样的女人也能相处得这么好？”江律辰淡笑道，“我也不是没跟她接触过，她嫉妒心和虚荣心都很重，一旦发现了目标，还会主动放下矜持去勾引别人。你喜欢这种女人？”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虽然野心重了点，但是也是很普通地想要一份幸福罢了。”季源为南星说话。 江律辰嗤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把她拉到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善良。” 季源微仰着头，却正看到了他凝视窗外夜色的侧脸。心头一动，莫名的不安感悄悄滋生。 距离周雨乔去医院做引产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按照道理说，江律辰应该对季存十分愤怒才正常，可是到目前为止，江律辰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也没有对季氏做任何事情。可就是这反常才让季源感到不安，她不相信江律辰是那种宽容的人，尤其是如此护短的他，不可能放着伤害了自己朋友的人不管。 不过，江律辰不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此时此刻，只能感受到江律辰那有力的大手抱拥着她，让她感到无比温柔眷恋。心下暗叹，至少他对自己的心意是真实的，那么，暂时不去想太多会比较轻松吧…… 就在那份温暖中，她的意识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季源一大早就坐上了江律辰为她安排的车，奔h城而去。 心中不由想着，不知道隔了这么久，南星的心情怎样了？是否还在为叶允和林思的事而难过呢？她开始思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该如何安慰她。 几个小时后，季源已经来到了约好的那家茶座门前。 南星告诉她，包间已经开好了，只要她直接进去就行。 “左转之后最里面的那一间……”季源确认着手机中的信息，一边顺着这路线走去。 这茶座布局并不复杂，所以季源很顺利地找到了正确的房间，看到门是虚掩着的，伸出手便想要敲门。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即将脱口的惊叫，悄无声息地将她拉进了隔壁的包房里。 季源只感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为什么自己总是莫名其妙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这一次又要被绑架了吗？ “明明朋友的行为举止有那么多解释不通之处，你却还能孤身一人跑到包厢那种方便犯罪的地方，我是不是该佩服你的勇气，季小姐？” 那身后的声音很陌生，季源可以肯定自己以前没有听过这个音色，可是对方却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季源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短外套的男人，散乱的刘海搭在额前，一双眼睛透露着精光，是一个很年轻很好看的男人。 “我是受人之托来帮你。我叫作桑潜，称呼随意。”那个自称桑潜的男人微微一笑，说道。 第221章 季源背叛你的证据 “哈……”季源姑且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疑惑地问道，“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方便犯罪？” 虽然她的确察觉到了南星身上的怪异之处，不过……作为以前朝夕相处的同事、朋友，季源还是很难相信她会做出什么犯罪之举。 “你先把这个吃了。”桑潜没有直接回答季源的话，而是笑眯眯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连着水杯一起递了过去，“为了彻底拔除掉你身边的一切危险因素，必须要让心怀不轨的人自己露出马脚。……那个人还真是为了你煞费苦心啊。” “……哎……？”季源因为他的话愣住了，不知为什么，心尖微微一颤。 “好了，你一会儿去找那个女人吧。她应该会给你下药，不过你只要先把我给你的药吃了就不怕她的药了，虽然两种药在你肚子里发生化学反应的时候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是最起码不会担心真的中招。”桑潜没有再给她继续询问的机会，而是开始催促她赶紧吃药。 “……南星……会给我下药？为什么？下什么药？下药之后要对我做什么？”季源一口气问出了四个问题。 “你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你只要假装自己被药迷昏了的样子就行，后面的，我都会处理好。毕竟……那个人早已经把细节都交代好了。”桑潜负手看着季源就着水将药吃了下去，不禁在心中有些好笑——这个姑娘真的是那个人所喜欢的人吗？为什么那个人心思缜密慎重、总能考虑到事情的每一个细节，而这个女孩子却如此单纯，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话、还吃下了药？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知道她的单纯，所以那个如今在红帮里凭借其过人的谋略与才能赢得众人认可的出色男人才会如此想要保护她，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为她保驾护航、处理好她身边所有的麻烦。 “去吧，祝你好运……”桑潜轻佻地对她眨了眨眼，随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这才收敛了笑容，拿出了手机，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季源进去之后，南星和以前一样带着笑脸迎接她，季源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禁在想，这样的南星真的是对她包藏祸心的吗？ 而事实证明，桑潜并没有骗她。 虽然季源并未看到南星究竟是什么时候下了药，但是一杯咖啡喝下之后不久，便觉得腹痛难忍，她想起了桑潜告诉她的话，两种药发生反应会让她感到痛苦，如果南星没有下药的话，她自然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假装被药迷倒，季源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季源，我原本不想这么对你的，更不想去对叶允和林思做什么，不过……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毁了我的幸福……所以我也只能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了。”头顶传来南星轻缓的声音，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触着季源的脸颊，确认了一下她是否还有意识，“我想，一会儿林思来了，看到你跟叶允赤身裸体地睡在一起的时候，那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季源拼命抑制住了身体颤抖的冲动。 到了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南星想要做什么。原来她竟是想用计让自己和叶允发生些什么，然后再让林思和江律辰亲眼目睹，这样，自己和江律辰、林思和叶允的关系都将毁于一旦。而且，如果桑潜没有骗她的话，南星应该也在其中下了有助于催情的药物，看起来她不仅仅是想要她和叶允看起来被人误会，还希望他们确确实实地发生关系。 ——究竟是什么让南星变成了这样？ 季源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她的说法，自己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难道指的是自己和江律辰吗？可是，她和江律辰的分手也并不是自己导致的啊…… 正在思考着，她感觉到有其他人走进了这个包房，然后南星冷漠地道：“把她抬到对面去，我已经跟店里的经理打过招呼了，即使被摄像头拍到也没有问题。不过不要惊动其他客人，带到那边以后把她的衣服脱了，让她跟叶允躺在一起，等一会林思就要过来了。” 季源这才知道叶允已经先她一步被带过来了，不禁担心着他的情况，随后有一双手抱起了她，动作并不温柔，只是那么随意地一抱，让季源感到生疼。 包间里再度静了下来，南星的手机响起，她原本以为是林思，不过当切实看到显示在上面的号码时，南星愣住了——是江律辰？ 她的确有请一起合作这场阴谋的男人去请江律辰过来，毕竟要拆散这两对，江律辰也是其中的重要主角。不过她没有想到，江律辰会联系她。 “……江总？”南星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尽量平淡地问道。 虽然这之前一直表现出来对江律辰的不屑，但其实南星的心在当初见到江律辰之后就已经遗落在他的身上了，那毕竟是唯一一个让她发自内心感到心动的男人。 “我听说了，你们要给我看季源背叛我的证据？”电话中他的声音淡漠无波，让南星的眼眸又黯淡了一些。 “是的。” “我快到了。派个人来接我。”这么说完，直接挂断电话，随后，南星收到了江律辰发送过来的位置共享。 过了一刻钟，江律辰已经来到了这间茶座。 南星的眼眸间闪过了一抹冷嘲，季源，你也有今天了。她想着，无论她是给江律辰灌了什么迷魂药，也都到此为止了，她不相信，江律辰会愿意戴这顶绿帽。 “南星，一年多不见，你就变成这样了。”江律辰看着面前的女人，冷笑，那笑容无尽薄凉，没有一丝感情，只有满满的轻蔑之色。 南星因为他那样的目光心头一窒，依稀又勾起了当初与他在一起那段时间的心酸感，她努力让自己不要畏惧，迎上江律辰的目光：“我一直都没有变，变的人是季源。” 第222章 同伙是周雨乔 “呵，是吗。”江律辰嘲讽地笑了笑，也不屑于与她争辩什么，“不是说要带我看证据？走吧。” 江律辰脸上那种从容的态度让南星心头有些隐隐的疑惑，不过如今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也没时间让她再深究什么了，林思还没有来，不过无所谓，江律辰和林思都是今日的主角，那一幕都是要让他们知道的，先来后来都一样。 “这边请吧。”南星率先转身，向着方才把季源带过去的房间而去。 江律辰目光闪烁了一下，露出了一抹玩味之色，不急不慢地跟了上去，那样子，与其说是想要看证据，倒不如说是在等着看好戏。 包房的门被缓缓打开了，里面没有开灯，只依稀可以看到其中的两张沙发被拼在了一起，显然是早有准备，将这里准备得像是有一张大床的宾馆房间一样，黑暗之中，能够看到有两道身影。 南星目间闪过一抹得色，伸手摸到了墙边的电灯开关，“啪”地将其打开了。 “看到了吗？”南星双臂交叠抱在胸前，带着一丝挑衅之色斜睨向身边的江律辰。 但是江律辰却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状似不解地问道：“他们两人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什……！？”南星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律辰，仿佛他是个怪物一样，“江总，你看清楚了，叶允和你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化着浓妆的眼睛一瞬间睁至最大，看起来极其滑稽。南星死死地瞪住房间内的两个人，并没有她想像中那样季源和叶允赤裸相拥的场面，反而让她怀疑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 ——那哪里是季源，一同坐在沙发上讽刺地看过来的两个人分明就是叶允与原本应该和江律辰一样作为看客赶来的林思！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星惊恐地捂住了嘴，当她看到叶允和林思冰冷看向自己的目光、看到江律辰脸上那冷嘲的神色之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开始被设计的人就是自己…… “南星，为什么要这么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悲伤的声音。 南星愣愣地转头，看到原本应该被药迷昏、赤身裸体地躺在叶允怀里的季源这时候缓缓自包房外走了进来，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南星从未见过的男人。 “季小姐，你和林小姐双双被彼此连累了。”跟在季源身后的男人抱臂，眉间一抹戏谑，宛如在看好戏一般，“这位南小姐和某人合作了。南小姐想对付的是季小姐，而和南小姐合作的那个人想对付的是林小姐和叶先生，他们两人经过中间人的牵线，才设计了这场闹剧。” “你……你是谁……”南星不禁微微颤抖。 虽然设计了这些，但她毕竟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女孩子，有这个胆子做坏事，却没有胆量面对被发现之后纷至沓来的指责和鄙视。尤其是季源身后进来的这个男人，看似戏谑，但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时，那其中的狠厉却让她情不自禁地畏惧。 “桑潜，不要卖关子了，把事情都说出来吧。”江律辰来到季源身边，揽住了她的腰，这才皱眉看向和季源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 早上季源走后，江律辰就接到了这个人的电话，告诉他有人要设计季源，让他迅速赶到h城，江律辰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赶了过来，现在也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啊。叶先生和林小姐……虽然我不想对你们的关系多嘴什么，不过，有一个有权有势却身在异国的男人一直想着要拆散你们，这就是和南星小姐合作的那个人。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桑潜颀长的身形倚在了门框上，淡淡说道。 叶允和林思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悲伤。 的确，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那一个人。没想到，徐肃当初主动要求跟他离开，就只让他暂时答应了不带林思去美国，但对于这二人的关系，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默许。 “那另一个想要对付源源的人就是你了？”江律辰冷冷的声音自南星头顶传来。 南星抬头，正看到了江律辰那如刀锋般的目光，不由悲愤之情油然而生，怒道：“是我！是季源先对不起我的，当初就是她拆散了我和你，用她那下作的手段，而后她又勾引你，表面对我像朋友一样亲切，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卑鄙！” 江律辰和季源对视了一眼，季源脸上露出了讶然之色，江律辰脸上则是嘲讽之色更浓：“拆散我和你？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和季源重遇，更何况，我本来也没有对你动过心，甚至都没认真过。” “你……”南星因他的话语和表情而胸口一窒，险些气闷得喘不上气来。 “这明显是被人挑拨离间了。”桑潜在一边闲闲道，“南小姐，是谁对你说了这些话？你不可能认识贺子清手下的那些人，想要对付季小姐的人看来也不只有你一个。现在说出来吧，那个把你介绍给贺子清手下的中间人是谁？” “还有中间人？”江律辰闻言眯了眯眼眸，再度将锐利的目光射向南星，“说。” “……”虽然知道出卖同伴不好，但南星显然不愿意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骂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湘江的周雨乔周经理。” 此言一出，江律辰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他的脸色冷了下去，逼视着南星道：“你知道胡说八道的后果。” 这句话是用比他任何时刻都要阴冷的口吻说出来的。 在那目光之下，南星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索性心下一横，再也不隐瞒什么：“去年的圣诞节晚会，周经理给我提了这个要求，她说如果是我的话，比较能取得季源的信任。” 江律辰松开了揽在季源腰上的手，高大的身形一步一步向南星而去，来到她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而他的声音中也带着怒火：“雨乔不可能希望叶允和林思分开，是你在诬陷她。” 第223章 和她脱不开关系 “唔唔……放手……唔……我没……我没说谎……唔唔……”许是握在她下巴上的手力道太大，南星痛得脸色都发白了。 桑潜冷漠地望着这一切，说道：“她没有说谎。只不过周雨乔不知道贺子清手下的人要同时拆散叶允和林思，他们找上周雨乔的时候，只说了要对付一对情侣，并未明说是谁。” “……”江律辰松开了手，瞪着桑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紧抿的唇瓣泄露了他内心的震惊和愤怒，“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不会相信你。” “呵……”桑潜对此嗤之以鼻，挑眉道，“你自己回去问问周雨乔就知道了。我想，她就是那种人，既然有胆子做，就不会不承认。” “……”江律辰沉默了下去。 季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明白他现在心里一定不会好受。两边都是他所在意的人，却偏偏要互相伤害。这感觉就像是……得知江律辰和季存注定水火不容的自己一样。 “好了，看来我在这边的任务也完成了。”桑潜的表情又回复了淡漠，微微地笑了一下，“江总，我们帮了你这一次，接下来收拾那些和南星合作的贺子清手下，就麻烦你了。” “等一等……”江律辰叫住了他，目光复杂，仿佛还想要再做最后挣扎一般，“你真的没有骗我？贺子清怎么会……容许他手下动季源？” 贺子清不可能不知道季源对徐肃的重要，就算再想拆散叶允和林思，也不会对季源下手的。 “所以我说季源和林思是双方都被彼此连累了。”桑潜淡笑，“周雨乔不知道对方要对付的人是叶允和林思，同样，那边也并不知道周雨乔想对付的人是谁，他们只是听说了周雨乔有一位眼中钉而已。” “你当我是傻瓜吗。两边都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进行交易？”江律辰咬牙切齿地反问道，难道这两边商量阴谋的时候说的是，你帮我对付一个人，我也帮你对付一个人？ “这很简单，贺子清派出来的人又派了中间人找周雨乔，而周雨乔为了避嫌，找了南星与对方交易，所以得知要对付叶允和林思的人是南星，知道要对付季源的人也不是贺子清的心腹。”桑潜从容解释，“想要对付谁有很多办法的。江总，你就这么不愿意相信做了错事的是你那位好朋友？” “……”这一次，江律辰是真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桑潜不再逗留，抬步就想要走。 “等一下！”这一次，是季源叫住了他。 桑潜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季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桑潜先生，是谁……拜托你的？”这个问题从一开始桑潜把她拉到隔壁包房的时候就萦绕在她心头了，她自有隐隐的猜测，却不敢断定。 桑潜停下了脚步，抱臂看着她，半晌，他脸上的从容消失了，长叹了口气，道：“还能有谁？能够那样时刻挂念着你的安危、亲自为你解决所有麻烦、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在这世上有几个？” “……”季源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定在了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桑潜没再说什么，而是吩咐手下把那几个跟南星合作的人押走，一会儿，这里再度安静了下来，叶允和林思倒是还算平静，南星低着头不语，而江律辰和季源却是双双回不过神来…… ——徐肃，徐肃，你为了我去过腥风血雨的人生还不够，还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吗…… 这样的感情，要让她如何去报？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还得清，更无法将他自心头抹除…… “怎么，你又感动了？”回去的路上，江律辰开着车子，方向盘上的指骨泛着青白之色，显见用了力道，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季源为了徐肃而动容的样子，更加不爽徐肃总是在第一时间为她打点好一切。 ——因为明明，这些事他也有能力为她做到的……她本该为他动容才对的…… “……对不起。可是……他为我做到这一步，我无法无动于衷……”季源抬头看着他，脸上一抹苦笑，在这个时候，她无法说谎，那样就太对不起徐肃了。 江律辰不想看到她那样的眼神，索性扭过头去，闷闷地看着前方道路。 不过，他就算想发火也找不到理由。他总不能要求季源把这样一往情深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江律辰对徐肃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衡量。看来这个男人去往红帮三个月手段又有长进了，明明身在那么遥远的美国，真是佩服他究竟是怎么能够把国内的事情看得这么清楚的…… “以后，我会在他之前为你处理好一切的。”不知过了多久，江律辰才闷闷地吐出一句话来。 季源惊讶地侧眸看他，刚才那一段时间她昏昏欲睡，并没有一直在思考方才的对话，没想到江律辰还惦记着呢…… 车开到了两人住的别墅不远处，江律辰停下了车。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律辰的眸光有些阴沉。 季源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一动——莫非，他是要去找周雨乔？ 不过，她最终没有问出口，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任由他在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便转身离去了。 江律辰独自驱车来到了江氏总部，之所以没有在h城就找周雨乔兴师问罪，是因为他知道周雨乔今天来了a城做复检，距离她做完引产还不足一个月，此时的她还不能对身体太过大意。 在总部拿着明风递过来的相关资料看了看，江律辰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那个桑潜，也就是外号三千的那个男人，的确没有说谎。这件事和周雨乔脱不了关系。 赶往医院的路上，他一直面无表情。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在周雨乔这种状况下刺激她，但是，她三番五次的行为已经让他无法再忍下去。他以前就说过，无论周雨乔动了谁，他都会为她善后，会代替她给别人道歉，或是跟她得罪的人进行一些谈判，但是他不会容忍她动他的人，只有他在意的人，谁都不可以动。 第224章 我会娶她 他在周雨乔所在的病房外站了片刻，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病房是他之前就跟医院打过招呼的，此刻医生护士们都出去了，只有周雨乔静静躺在床上休息。 “你终于过来了……事情做完了吗？”周雨乔并没有在意他脸上阴沉的神色，只当他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困难，毕竟早上江律辰跟她说过，要做一些事情，所以让她先自己过来检查。 江律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因为她苍白的脸色而露出关切，只是在角落的靠椅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周雨乔皱眉，这才察觉今日的江律辰似乎有些不对。 “你坐那里不要动，我有话问你。”江律辰抬高了下巴，虽然依旧是平视着她，但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即将进行审判的法官一般，那多年来执掌大权、在商海中运筹帷幄的魄力此刻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他从来没有用来对待过周雨乔的态度，“sherjohn、tony、bright，这些人为什么会跟你扯上关系？” “……”周雨乔的眼眸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当江律辰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终于有些明白他今日这份态度的原因了。 不过，她或许是对自己和江律辰多年的交情太过自信了，所以淡淡的慌乱之后，她又重新拾回了平静，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他们答应过我会让你看清季源的真面目。” 江律辰眯起了眼睛，怒气在眼底里积聚，他咬牙问道：“那你知道你差点让季源被人玷污、差点让她跟林思的友谊彻底破裂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给他们介绍了人，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管。”这些话并不是在撒谎，只是周雨乔说得有些气闷，她就是看不惯江律辰为了季源而跟她兴师问罪的样子。 “没有管……也是啊，如果你知道对方帮你对付季源的目的是为了拆散叶允和林思，你肯定不会答应。”江律辰冷笑地看着她，那眼神中的刻薄是从来没有对周雨乔展现过的。 “……什么？”周雨乔怔住。 她的确不知道这件事，当时她想的是，反正有人愿意帮助自己对付季源，对方要对付的是谁与她没有关系。可是，假如早知道如此……她应该不会答应…… 如果叶允和林思真的被拆散了……虽然她自己和季存已经没有可能了，但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林思最后真的和季存在一起。 “那……结果呢……不对，你既然在这里问我，那应该没出什么事吧……”周雨乔略有些不安地问，“我不知道他们采用了什么手段，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楚季源的真面目，我不希望你再被那个女人榨取什么了！” “我江律辰是会被女人随便榨取的废物男人吗？”江律辰看着她，眼眸中满是失望，“你也该动脑子想想，比季源身材好、家世好的女人那么多，连她们都没办法榨取我，季源怎么可能可以。” “所以你是说你真心爱她的？江律辰，你敢在这里对我说，你真的爱季源？”周雨乔也火了，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律辰，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江律辰果然语塞，无论什么时候，这个问题都是他的死穴。 “……”沉默良久，当他看到周雨乔那讽刺的目光时，还是下定了决心，开了口，“我已经决定一辈子对她好，我会娶她。” 是的，这是他在明白了和秦薇此生无缘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他的爱今生只会给秦薇一个人，但是不代表他就不会去成家立业，娶季源、对季源好，是因为他珍惜她，与爱无关。 但是周雨乔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瞬间白了，她原本以为，只要江律辰还爱着秦薇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兜兜转转终究是会在一起的，但是现在……由于这个季源的出现，江律辰竟然决定娶她…… “即使你知道季存曾经那样辜负我，你也要娶他的姐姐、要一辈子对他的姐姐好吗？”周雨乔死死地盯着他。 江律辰淡淡地回望她，表情丝毫没有迟疑：“季存是季存，源源是源源，我自然会让季存付出代价，但是……源源值得我对她好。虽然我不爱她，但是我不会再辜负她。” “好……” 听到这个回答，周雨乔眼眸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她露出了一抹冷笑，双拳握紧，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那个样子让江律辰皱眉，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他原本是想要周雨乔对季源道歉的，他想过，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季源沉默地受委屈，如果周雨乔执意不道歉，那么他宁愿和她断绝来往，也不会再去姑息那些伤害她的行为。可是周雨乔这异常的反应还是让他无法理解…… “这些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可是现在，我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周雨乔声音轻缓，平静地看向了江律辰，“你还爱薇薇，可你觉得薇薇不爱你，所以，你决定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这些，有错吗？” “……没有错。”江律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虽然这个时候他想要向周雨乔强调的是自己对季源的珍惜，但秦薇始终是他的底线，无论有怎样的缘由，他都不会承认自己爱着秦薇以外的女人，哪怕是撒谎，他也不愿意。 “那如果，薇薇爱的是你呢？” 江律辰的心轻轻一颤，看向周雨乔那异常认真的表情，皱眉道：“你不要为了分开我和季源就说这样的话。薇薇不爱我，她当年就答应程夜宁了，如果她爱我，她怎么可能和程夜宁交往这么久？” “你也和季源交往着，但你爱她吗？”周雨乔看着他，眼眸如星子般。 江律辰的脸色变了，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今日到周雨乔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只是两步走到她身边，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225章 关系太好 “……”周雨乔看着他终于变色的样子，心中感到了些许快意，她所认识的江律辰就应该是这样，喜怒哀乐只会为秦薇一个人而存在才对。 “你为什么不说话？快把这事说明白。”江律辰双手握住了她的肩，那力道很大，攥得她生疼，可他仿佛全然不觉一般，那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看向她，瞳仁里仿佛有火在燃烧着。 周雨乔平静地对这样的他开了口：“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觉得你去问程夜宁最好。我只能清楚地告诉你一件事，薇薇不爱他。”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江律辰怔怔地放开了周雨乔…… 那一晚，他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和季源一起的那间别墅的，与季源相处时也颇为心不在焉，脑中一直回放着当年自初中毕业时起的一幅幅画面，心中纷乱不已，周雨乔告诉他要自己去求证，他原本可以立刻去找程夜宁的，但是不知为何，他退却了。 ——害怕。害怕这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点希望其实不过是虚幻一场…… 第二天，他独自开着车先去了一趟江氏总部，随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程夜宁拍摄新剧的片场。将车停在场外，看着那入口，手指不由握紧了方向盘…… 程夜宁不愧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星，刚拍完《蓝宝石传说》，就立刻有编剧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他，希望他担任男主角，不过程夜宁近期的确比较累，也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因此他经过一番协商，最终出任了该剧出场相对较少的男二号。 这一天拍摄，季源还是过来给他当助手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源已经变成了他常用的正式助手，而这之前江律辰似乎也因为徐肃的事情影响，反而对季源和程夜宁的事不怎么上心了，对季源做程夜宁助手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有的时候，当看到程夜宁开车接季源去剧组聚餐的时候，他会表示出十分的不满和不爽罢了…… “夜宁，刚才拍得好棒！我觉得这部剧出了之后，观众们一定会热捧女主角和男二号的。”季源看着从镜头下走出来的程夜宁，笑着给他递了一杯水过去。 程夜宁看到她那一如既往的微笑时，顿觉方才拍摄时的疲劳都不翼而飞了，时值四月中旬，天气已经变热了，但少女的体贴和温柔一直都如同清泉一般，让他安心。 “一直看着，我猜你一定没喝水，你先喝吧。”程夜宁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目光温柔。 “我是你的助手哎，你不喝，我哪里好意思喝。”季源摇了摇头，坚持把水往他那边递去。 程夜宁无奈，只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哦哟，你们俩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和了然，原是担任此剧男主角的艺人戴玮，虽然他在圈中的人气不及程夜宁，不过和程夜宁的关系倒是还算融洽，但是，由于他曾经追求过的一位女艺人爱上了程夜宁，所以自去年开始，他和程夜宁的关系就生疏了很多。 而这一次，当看到程夜宁明显对这个叫作季源的女孩子怀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感情时，他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自然对他们两人的事乐见其成。 听到这样的调侃，和季源的尴尬不同，程夜宁只是坦然地笑了笑，没有否认什么，反而在看着季源喝水的时候，很是亲昵地为她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那种关切与在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季源对这一动作也没什么反应，并不是她对程夜宁存有什么心思，实在是因为她和程夜宁相识太久，对他这样的动作太过习以为常了，甚至根本没想过这是需要避嫌的。 不过，当这一幕落在某一部分人的眼中时，就完全变了味。 就比如，此刻刚走进片场不久，将方才季源递水给程夜宁开始的这一幕幕尽收眼底的江律辰，眼眸中蕴藏着炽热的怒火，那种低气压很快扩散，在场诸人有很多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因此很多人认出了江律辰，一些正准备过来跟他搭关系的人也因为看出了他情绪的不佳而有些莫名地止步，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片场内不同寻常的气氛自然也引起了程夜宁和季源的注意。当季源转头看到了江律辰阴沉的脸色时，不由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推开了程夜宁，而程夜宁也未在意她这一动作，只是看向江律辰的脸上多了一抹严肃。 江律辰向着二人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心中愤怒难平，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生气什么，究竟是因为气愤于程夜宁没能一心一意对待秦薇，还是单纯因为他离季源太近…… “今天拍摄暂停，让他们都回去。”在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时，江律辰停了下来，冷冷地看向导演的方向。 虽然说这名导演是连氏旗下的金牌导演，并不属于江律辰可以管到的范围，不过既然是在圈子里的混的，导演自然知道，江律辰绝对是一尊得罪不起的大神，即使他是金牌导演，也背负不起得罪他的后果。 因此，虽然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不过导演还是起身，暂停了今日的拍摄。 很快，片场内就只剩下了江律辰、程夜宁以及季源三个人。 程夜宁微叹了口气：“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何必牵连剧组？” “这是我一贯的作风而已。”江律辰冷笑，看向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季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俩的关系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江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季源急急开口，她跟程夜宁之间只是习惯了这样相处，在她看来再自然不过，真的不希望因此被他误会。 “不是这样的，是怎样？季源，你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江律辰抬起下巴，觑着她，冰冷而伤人的话语从那薄薄的唇瓣内吐出，“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旁边的这个男人是有女朋友的，你就这么想趁虚而入？” 第226章 我珍惜的女人你都要抢 听到这句话，季源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虽然知道江律辰误会了，但却不知该怎样去反驳。不过，在她还没说话的时候，程夜宁已经率先看不下去了，他缓缓走到季源的身前，脸色严肃地看向江律辰：“你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说这样的话伤她？” 但是这话只换来了江律辰不屑的嗤笑：“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清楚？现在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就是你了，程夜宁，你又是怎样的人？你这样做的时候，想过薇薇的感受吗？” 此时此刻，即便是程夜宁的修养极好，听了这句话也忍不住想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狠狠一拳，不过鉴于季源在场，他还是克制了这份冲动，冷声道：“跟源源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别的女人，你考虑过源源的感受吗？” “这是不同的。”江律辰瞥了季源一眼，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她是在知道我心里有别人的情况下和我在一起的。” “所以她就该被这样对待吗？”程夜宁笑了，与他平日温暖和煦的笑意不同，这笑是极度冰冷的笑，那眼眸中似乎总是氤氲着的雾气此刻变得无比薄凉。一直以来，他顾虑着季源的感受，所以一直纵容着江律辰伤害季源，而现在，看到心爱的女孩子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冷漠对待，他还是有了一种不顾一切带她走的冲动。 “先不要提源源。”也许是提到季源时，江律辰心中也有着一丝愧疚，他转移了话题，“我今天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程夜宁冰冷地看着他，喉结的耸动泄露了他此刻极度隐忍的心情。 但是，江律辰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江律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出了口：“薇薇不爱你是不是？当初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跟了你这么久？” 这话一出，程夜宁和季源均是双双愣住了。尤其是程夜宁，原本的冰冷此刻完全被错愕所取代——江律辰竟然知道了，是谁告诉他的？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江律辰弯唇，突然开始笑，原本忐忑的心情在看到了程夜宁的表情时就知道了，这么多年来，秦薇不爱他，并不是因为爱他才跟他在一起的。而在确定了这个事实后，他觉得心头一松的同时，又被铺天盖地的怒意所取代，甚至愤怒到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跨前一步，猛地揪住了程夜宁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那一拳力道极大，程夜宁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拳揍倒，那美丽的唇角处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夜宁！”季源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痛难忍，再也顾不得许多，奔上前扶起他，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势。 “担心他？你担心他？”江律辰冷笑地看向季源，“就是这个男人耽误了薇薇十几年，也让我痛苦了十几年，你担心这种人？” “你误会了，江总！夜宁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季源不理会他的愤怒，只是看着程夜宁的样子便心疼不已。她是了解当初的事情的，虽然程夜宁的手段并不光彩，但终究是秦薇的骄傲、不肯坦白才真正耽误了她和江律辰的缘分，而程夜宁，他已经为别人付出得够多了，季源不想再看到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没错……”这时，程夜宁擦着唇角的血丝，突然开口了。 “怎么，终于准备坦白了？”江律辰看着他，冷笑，虽然刚才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不过心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消减，而季源方才奋力为他说话的样子显然更加剧了他的怒火，“薇薇也是，源源也是，程夜宁，是不是我珍惜的女人你都想跟我抢？” “珍惜？你敢说你珍惜源源？”程夜宁抹着唇角，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清冷如雪，却是凛然开口道，“虽然早就知道应该跟你挑明当年的真相，不过没有任何一刻的决心比现在更强烈了……” 季源看着程夜宁，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却并未阻止他，虽然她知道，一旦程夜宁把一切都说出来了，那么她和江律辰或许就真的回不去了……但是，江律辰现在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即使不告诉他，也瞒不了多久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跟薇薇从来没有交往过，从来没有。我只不过是一直在她身边而已……”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江律辰感到自己的心仿佛突然空了，世界上所有的是非曲直仿佛都被颠倒了一般……即使是多年来浸淫于商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此刻颤抖的冲动。 ——十二年了。 距离他放弃她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从那一天开始，他以为最爱的女孩子跟程夜宁交往了，于是他的感情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从那一天开始，他不再相信唯一，他开始随便跟不同的女人交往，他认为这一生如果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么陪在身边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了……多年来，即使季源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要，也始终无法取代秦薇在他心中的位置，甚至无论得罪什么样的人，他都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爱着秦薇以外的人…… 他那样深爱却又忍痛放弃的女孩子……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她一直都是她，只不过是他自己误解了，自作主张地离开了她…… “所以，当时的事情……都是你演的戏吗？”江律辰目光冰寒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仿佛咬牙切齿般才说出来，此刻，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能够问出完整理智的话来。 程夜宁自然知道他是在说当年他刻意亲吻秦薇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让秦薇背对着江律辰，在秦薇说出最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时，亲吻了她，成功地让江律辰误会了十二年。 第227章 你要去找她吗 “是。”程夜宁无视他的怒火，目光坦然，他现在甚至后悔当初那样做了。 没错，若早知自己会遇见季源，若早知自己对秦薇的感情终究无果，他又怎么会给江律辰遇见季源的机会？ “你……”江律辰的拳头已经握到不能再紧，自出生以来他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如果不是因为季源还在程夜宁身边，他或许根本控制不住，会上去把他揍到站不起来。 不过，他却也无法否认，在他愤怒的同时，也有一种压在心底深处的喜悦。 ——秦薇并不爱程夜宁。 虽然说他也无法确定秦薇是不是爱他，但是只是知道了秦薇不爱程夜宁的这个事实，就已经足以让他感到高兴了，这么多年来，她的身边除了程夜宁外没有陪着别的男人，那就说明她至少也没有爱上谁，不是吗？ “还有，我已经放弃薇薇了，我离开她已经有四个月……”叹了口气，程夜宁补充着。 听到这句话，江律辰一瞬间有些许错愕：“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不爱她了。”程夜宁的神情坦率，没有气恼，没有不甘，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江律辰看着他的眼睛，就明白他这番话是没有作假的，更不是因赌气才说出来的。 江律辰沉默，不过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目光落在了季源身上，瞬间脸色又沉了下去：“所以，你上一次在节目里说你心有所属……该不会是指季源吧？” 季源听了，瞬间尴尬，脸颊上窜上了一抹红晕，刚想要抢白，程夜宁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了起来。 “没错。我现在，心里只有她。”程夜宁转脸看着季源，目光温柔，他的声音里带着深厚的感情。 “真是可笑。”江律辰愤怒着嗤笑出声，“能够这么快便改变心意，程夜宁，你的爱还真是廉价……” 在江律辰的认知中，身边的女人可以以任意频率更换，但是埋在心里深爱着的人，一生有一个足矣，他不认为在刻骨铭心地深爱着一个人之后，心里还能容得下别人。 被用“廉价”来评价，程夜宁没有气恼，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的心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知道自己是真心爱着季源，而以前也是真心爱着秦薇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但是那份心意却一定是真的。而这一点，江律辰不理解，他也无需他理解，只要他自己清楚就够了。 “江律辰，我不会干涉你怎么看待我的感情。不过……你真的太偏执。执念，是很可怕的东西……” 最终，程夜宁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属于三个人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回去的路上，江律辰和季源二人都没有开口。只不过，此刻季源的心里，痛得如窒息一般，这种感觉，就只有在四年前与他分手时感受过。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铺天盖地的绝望感，知道她将要永远失去他了…… 而现在，这种感觉比之四年前更甚。因为，无论如何，四年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感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漠视，而现在，她真切地感受过了他的珍惜，以为自己终究能跟他走到永远，可一旦他了解了那个女子的真心，这一切美好或许就要迎来尽头。 “你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江律辰方才开了口。 那个时候，车已经快要驶到他们所住的别墅，江律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隐忍着某些情绪一般。 太过了解他的季源一听他的这一句话，眼眶立刻就红了。因为，江律辰没有再过问她和程夜宁的事情，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为此跟她发一通脾气，所以她刚才就在想，如果江律辰开口时是在责怪自己和程夜宁太过亲密的话，那么她或许还是能留在他身边的，但是他没有责怪，那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现在的心思已经明显不在她身上了…… 季源非常努力地勉强自己露出了一抹笑容，倾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控制住想要任性哭闹的冲动，淡淡道：“没想什么。” 然后，彼此再度无言。 随着车轮的转动，劳斯莱斯离那所郊区别墅越来越近，季源那即将上涌的眼泪也越来越将失去控制。随着江律辰来到a城以后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浮现，想起当日差点被容基玷污之后，终于看到的他的珍惜与在意，想起遭到父母反对时，他告诉她“只要你不想离开，就不用离开”，想起与季氏一同主办的发布会上，他与她并肩俯视着落地窗外属于江氏的繁华，他的骄傲与自信，想起生日那一晚，他为她带回的水晶蛋糕，想起每一个午后，他安静地听她弹奏李斯特的《爱之梦》，也想起了圣诞晚会上，他不愿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不知不觉间，他也曾带给她这么多美好的回忆，甚至最近她真的以为，他和她是可以拥有永远的…… 可是，那终究是她偷来的幸福吗…… 她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与他的漠视，那么努力才换回的他的珍惜，一切又将成为泡影吗…… 车在别墅前停了下来，江律辰却没有下车，只是看着前方，薄唇紧抿，那深邃的黑眸中露出了一抹不忍，他没有看季源，只是淡淡道：“你先去吧，我……还有事。” “……江总……要去h城吗？”问出口的刹那，季源恨自己沉不住气，明明早已能想到答案，却为何偏要亲耳听到他说出伤人的话…… 江律辰身子一僵，看到了她泫然欲泣却强作坚强的表情，突兀感到心痛难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抱紧她，安慰她，告诉她：我哪里都不去，我陪着你。 但是，当那张在他的梦中停留了十几年的美丽脸庞出现在脑海中时，他还是拾回了理智。 转过头，喉结耸动，克制着心头的情绪，淡淡道：“是。” 第228章 我终究要负你 “嗯……我知道了。晚上早点回来……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那声音甚至都控制不住其中的颤抖了，季源却还是笑着，尽管知道自己的笑容根本掩盖不了此刻的狼狈，但她还是拼命笑着。 “嗯。”他果然不忍去看她那样的表情，所以他强迫自己转过头，发动了引擎。 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开始移动，季源还站在车边，努力试图让自己平静。看着那样的她，江律辰的呼吸变得有些许急促，在车彻底加速之前，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源源，我可能终究还是要辜负你……” 那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内疚和不忍。直到他的那辆劳斯莱斯消逝在视野之中，季源才缓缓蹲下，刚才忍了许久的眼泪此刻终于如破了闸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是不是该庆幸，这一次的分开和上一次不同，他终于知道内疚和不忍心了，她是不是该觉得荣幸，她成为了唯一一个让他在分手时觉得歉疚的女友…… 可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说，上一次分开，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只有离开一个不珍惜自己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可这一次呢？她只能埋怨自己，一切都只是他不爱自己而已，是她没能抓住他的心……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强行将季源从悲伤中拉回了现实。 心头不是没有闪过期望，不过她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眼泪依旧止不住，以至于在望向手机屏幕的时候，视野还是一片模糊。 林思听到季源声音中那藏也藏不住的哽咽时，吓了一跳：“源源，你哭了？” 季源的眼泪变得更加汹涌，方才拼命忍着的眼泪在林思面前则完全没有了忍耐的必要，只有在这位好朋友面前，她可以放开自己的所有悲伤。因为知道，她不会嘲笑、不会责备，只会温柔地抚慰。 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季源没有任何隐瞒。 林思听完之后，果然声音中全是火气：“源源，我本来以为这一次他真的会好好对你了，搞了半天，原来还是本性难移！他当你是什么？心爱的女人如果不爱他，就跟你在一起，那个女人回心转意就抛弃你？！” 林思本意是为季源抱不平，但由于话语太过一针见血，反而让季源更加难过：“思思，我想，这一回，我真的要失去他了……” 轻缓飘渺的话语，听者永远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心里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林思的眼圈也红了：“搞什么啊，昨天明明看他那么在乎你，因为有人伤害你而那么愤怒……可是最后，这些什么都不代表的吗……” 是啊，昨天江律辰还为有人要伤害季源而怒火中烧，甚至为了不让她受委屈，连跟周雨乔断绝来往的想法都有了，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会一辈子好好对她、会娶她，可终究，不爱就是不爱，江律辰向来都不是个博爱的男人，他不会像程夜宁那样害怕着伤害了任何一个人，他一直都是为了心中最重要的人可以牺牲其它一切。 因为秦薇比季源更重要，所以即使不愿意、不忍心，他依然会为了更重要的那个人而伤害她。这世上，最伤人的不过如此，为了她而伤害你，虽然我不愿意，但我不后悔…… 放下电话之后，林思望着窗外发呆。 她想着，虽然南星的那个阴谋没有得逞，但是……说不定，那两方的目的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达到了。江律辰和季源的关系或许真的就将到此为止，而她和叶允…… 微微叹了口气，她还是起身，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拿了出来，最后环望着这个地方。这是叶允为了和她在一起而特地在h城购置的房子，她想过，即使他们二人因为世俗的目光而不能像一般的恋人那样结婚生子，但是只要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就好了，而这里，就是属于他和她的地方。 而现在，她望着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已经下定了决心。 克制着眼眸中的泪水，她打开了门，然后将钥匙扔进了屋内，从外面将门关上。 ——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上一次，是他离开她，这一次，换成由她来放弃…… “思思！”那突然响起的心痛而饱含着感情的声音让林思身体僵硬，不知道是命运使然还是他们真的有心灵感应，总之，叶允正好在这一刻回到了这里。 他死死地盯着林思手中的行李箱，即使不看他也能知道，在这个他们共同的家里，所有关于林思的一切一定都被装进了这个箱子，而现在，林思打算带着它们彻底地离开他的世界了吗…… “为什么要走……就因为昨天那件事吗？！”叶允的声音有些激动，无法接受眼前的局面。他和林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少勇气，才终于决定要在一起，可现在，就因为那些人不入流的阴谋，他们就要分离吗？ 林思眼眶酸涩，终于自僵硬中恢复平静，不愿意逃避，所以她逼迫自己正视着叶允，说道：“已经够了。只要我们在一起，贺子清就不会放弃，我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我，但是只要跟我在一起，我不能保证他们会怎样对你……我真的不想再让你陷入危险中了……这样的生活，我过够了，看到你为我而受伤、被算计的感觉，我也受够了……” 是的，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只是舆论的谴责，那么她林思就绝对不会放开叶允的手。哪怕被所有人轻视、嘲讽，她都会相信自己的爱是正确的。可如果，这份任性最终只会伤害叶允，那么她宁可把心剜去一块、忍痛离开…… 叶允虽然不像江律辰那样有着那么强劲的经济实力，但是在h城却也是人尽皆知的青年才俊，离开她，他一定会拥有一份正常的感情…… “我不在乎啊！”叶允痛心难忍，“那个晚上我们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过，就算是进地狱，没有我也不行，你说过要继续在一起，什么阴谋，什么贺子清，什么安全，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它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你却一定要离开我吗？！” 第229章 秦设计师的工作室在哪里？ “如果进地狱的只有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可是叶允，我的爱、我的坚持，如果只能给你带来伤害的话，我不要。”林思看着他，泪意上涌，却也异常坚定，“你可以不在乎伤害，可我不能不在乎。分手是一个人的事情……原谅我的任性……即使不能做情人，我们依然是兄妹……不是吗……” 那句话太过伤人，叶允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兄妹……都是这该死的兄妹关系……才让他们两人被折磨至此…… “对不起……我妈妈破坏了你们家，你却仍然能这样珍惜我，我已经觉得很幸运很感激了。可是如果在此基础上，还要你因为我而被伤害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还理所当然地站在你身边？”眨眼，眼泪终于从美丽的眼眸间滴落。 自己的生母伤害了他，现在自己还要伤害他……正是因为林思爱着叶允，所以才不愿意他忍受这样的命运。 握紧了手中的行李箱，她颤抖却坚定地迈开了离去的步伐…… 不是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感受到了叶允滴在她肩头的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么多年来，她看过的他的每一次眼泪，都是因为她…… “那些伤害给我的痛都不及离开你……思思，别走，别走……” 那低声喃语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太过脆弱，而他的感情那么深刻，让林思的心宛如被凌迟了一般，痛到窒息。 可她还是用理智克制住了冲动，目前来说，或许真的像叶允说的一样，什么样的伤害都不如彼此分开，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分开的痛苦会随着时间愈合，可如果安全受到了威胁，身体有了闪失，那却是会伴随一辈子的。 而她，因为爱他，所以绝不愿让他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所以她沉默地任由他颤抖的身体渐渐冷却，炽热的感情化作绝望：“思思……你在报复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报复当初我擅自离开你，所以现在才要任性地离开我。可是过两天你一定会消气的，还会回来，对不对……” 他问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是啊，就是这样，就是报复你，当初对我那么残忍……不过叶允，我比你想像得要小心眼的多，我肯定一直都不会消气的……” 闭上眼，她回答着彼此都知道是谎言的话语。 带有些许凉意的风吹了过来，拂动二人的衣角，却再找不回当初的温度。 叶允就那样看着林思拖着行李箱越走越远，最终成为视野内的一点，他的依恋就此离开他的世界，再不回头…… h城的中心，季氏总部。 因为时至黄昏，季氏的员工们都已经忙着下班了，大厅内认识的职员们相互打着招呼，三三两两地走出总部大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内。 他穿着白衬衫，外面只套了一件敞开的薄西装，似乎是有些着急地赶来，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他面容极其俊美，甚至不在如今最为当红的影星程夜宁之下，即使因为赶来而微微有些气喘，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为他更添了一分魅力。 有一些底层工作且不大关注财经新闻的女员工们不认识他，均露出了些许迷恋之色地看着这个比她们生活中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帅气俊美的人，而一些认出了他的员工们则是面露惊奇之色，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突然在季氏出现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江氏和季氏目前没有合作才对啊…… 江律辰没有去在意周遭那些惊艳的目光，于他而言，这些目光太过司空见惯，他只是匆匆环视了一圈，随后向着一位女性员工走去。 那位职员心中一喜，在看到他深邃俊美的黑色瞳孔中映出自己的影子时，甚至有种自己穿越成了偶像剧女主角的错觉，她不禁露出了些许娇羞状颇为不知所措地看着走向她的男人。 他在她面前站定，低下头俯视她，在其他职员们艳羡的目光下有些急促地问道：“请问，秦设计师的工作室现在在哪里？” 他是知道秦薇原来的工作室的，当时他也来过，只不过，后来时刻关注着秦薇的消息，所以他很清楚秦薇经历了一次升迁，办公室的地点也改了。 而他的这一句话让那位女性职员原本娇羞的眼眸里瞬间被失望所替代，他的话让她回到了现实，不禁叹了口气，世上果然没有灰姑娘变公主的好事吧……她甩开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表情恢复了工作时的扑克脸，道：“秦设计师……如果指的是秦薇小姐的话，就在二楼的最里间。” 听完这句话之后，江律辰连一句谢谢也没有说，已经匆忙地向楼梯口而去。 那背影即使因为焦急而有些紊乱，但依旧掩饰不了那份常年来大权独掌的气势。女员工看着那背影，心头失落的同时，也有些疑惑——这位闻名商界、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成功商人的江氏企业总裁江律辰，与他们的秦薇设计师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他的表情也未免太过焦急了…… 不过，想起那位秦薇设计师的美貌，女员工不禁又在想，传闻都说江氏总裁江律辰换女人的速度如换衣服，他染指过的女人就如同他在这个社会上的势力网一样庞大，难道说他是看上了秦薇设计师的美貌，所以猎艳来了？ “什么什么，他是来找秦薇设计师的？”身边有八卦的同事凑上来一脸兴奋地问，而那位同事的眼中显然也藏着对那抹离去背影的迷恋。 “是啊，他刚才的表情那可是相当焦急的样子……肯定是看上秦薇设计师了吧？” “看上秦薇设计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长得那么美，我们季氏估计有一大半的未婚男人都 第230章 爱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不过，秦设计师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会答应他吗？”女员工显然也被旁边的同事勾起了八卦之魂，目光里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反正……他俩的话，总有一个人要碰钉子。就是不知道是秦设计师拒绝江总，还是江总抛弃秦设计师……” 两位女员工越聊越兴奋，而其他听到了她们谈话的职员也开始面露八卦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另一边，秦薇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倒映出的晚霞的色彩，这才恍然发觉已经到了傍晚了。刚才因为脑海中闪过灵感，所以立刻便坐了下来将灵感画出来，不知不觉便忘却了时间。 晚霞的光辉洒在她的侧脸，晕开了柔柔的一层，加上她本就极其美丽的五官，形成了一幅具有极致美感的画面，倘若秦薇出生于乱世中的古代，那么必定能让无数帝王将相为其倾倒，成为史书都会记载的传奇女子。 而她出生于现代社会，虽然没有了帝王将相，但依旧有无数优秀的男人为了她而执念成殇。 就比如，此刻站在了没有关的门前深深凝望着她的俊美男人。 江律辰匆匆赶来，原本想要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上，走到门口便看到了站在霞光中的她。 那柔顺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以下，在光芒的映照下晕开了柔和的色泽，她的侧脸洁白，泛着柔光，仿佛圣洁的仙子一般，抬头之际，长睫毛卷翘，她的眼瞳清澈明净，即使看一眼都会想要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那种美丽，仿佛是岁月都无法改变的，一如当初他初见她的时候，只那一眼便为她折服。以至于十几年来，身边各种各样的女子无数，都无一人能再取代她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秦薇缓缓转动目光，终于注意到了站在门前的他。 美丽的眼瞳中闪过了一抹讶色，随即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江总，你怎么来了？” 江律辰深深望进她的眼眸，喉口干涩，他向前迈了两步，走了进去，随后关上了身后的门。 秦薇微微皱眉，对他的动作似有不解：“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要问你一件事。”江律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告诉我，十三年前……我们约好了在操场前见面的那天……我赶到那里却看到你和程夜宁在一起的那天……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薇看着他，原本淡漠的眼眸里终于，慢慢划过了一抹笑意。 ——她自从那一天就知道，一定会等到江律辰前来问自己的那一刻。 秦薇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即使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女人不断，但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会来寻找自己。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虽然她原本便是骄傲的女子，但对江律辰却也算是上过心的。至少，秦薇这么多年来独身一人，即使身边追求者前赴后继，其中不乏政界、商界的青年才俊，可她都未曾动心过，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眼光太高。 眼前这个男人，有着跟她一样的骄傲，一样的自信，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江律辰都足以与秦薇比肩，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即使是秦薇这样的女子，也还是不可避免被他所吸引。就像程夜宁曾经告诉过季源的一样，秦薇看江律辰的时候，才是一个女人看向一个男人的目光。 “那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他在那一天向我告白了。”秦薇看着他，眼珠淡漠，唇角带着一丝极美的弧度。 江律辰看着她，胸中各种情绪翻涌，他能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梦想了多年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向他接近。这个事实，让他难得像个孩子一样不敢相信：“可是，你不是也说了很喜欢他吗？” 那一天，秦薇说的话他不曾忘。 她说：“夜宁，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然后，程夜宁吻了她，而她，没有拒绝…… “没错，我说过，当时的我确实很喜欢他，因为，夜宁实在是太过美丽，也太过温柔，他能给我依赖感。”秦薇看到，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律辰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痛苦，那种在意让她心下温暖而甜蜜，所以她微微一笑，补充道，“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我本来是想对他说，我很喜欢你，但是我无法跟你交往，因为，我可能有其他喜欢的男人。” 胸中的心跳声蓦然放大了，江律辰深深地看着她：“那个其他喜欢的男人……是我对不对？” 秦薇看着他，不语，只是美丽如仙子般的眼睛中露出了笑意。 他无法再控制自己，强作镇定，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江律辰跨前两步，将她锁在了自己的双臂与墙壁之间，低头看着她美丽的眼睛、莹润的鼻梁与丰润、散发着芬芳的双唇，这张脸就是他日思夜想、在无数女人身上寻找剪影的容颜，是他深爱了将近十五年的女子，而今，只要他的双臂收紧，就可以拥她入怀。 他有些粗糙却有力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低头，直到彼此呼吸相闻，这才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告诉我，我说对了吗？你爱的男人一直都是我，对不对？” 秦薇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他的怀抱中，仰脸看着他：“我爱的男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她的吐息如兰般柔美芬芳，较之十四年前的青涩，现在的她，虽然一样圣洁美丽如仙子，却多了只有成熟女性才有的知性。她从来不像那些费尽心思想要接近他的女人那样浓妆艳抹，她总是上着淡妆，但即便如此，也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绝美，她明明没有穿着那些暴露性感的服装，但仅仅是看到她上翘的睫毛、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的唇角，感受到她的吐息，就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第231章 残酷的相爱 江律辰听到她的话，终于微微笑了。他的眼神前所未有般温柔，那其中蕴藏着属于他的自信，他肯定地开了口：“那就只能是我了。毕竟那个时候，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做着一切只有年轻人才能想得到的事情、跟你一起憧憬未来的人，只有我，不是吗？” “也许是吧。”她淡淡一笑，“那江总呢？” 只是那么淡漠的一句话，却已经清楚地表明了，秦薇隐晦地承认了他的话。那表示着，即使秦薇并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的女人，但如果在她心里有爱情的存在的话，那么那份爱情的对象，的的确确，只有江律辰一个。 那一刻，他的执念实现了，他苦苦追寻了十几年，在这一天，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一直以为的他生命中的那份残缺得到了圆满，他满心的爱意终于可以给予他最想要给的人，而不再是心中想着她，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拥抱别的女人，重复着肉欲、抛弃、伤害的循环。 “你知道吗？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在其他女人的床上喊出你的名字，以为你爱的是程夜宁的时候，我有多少次想过要利用别人忘掉你，可是……我的爱这一生恐怕只能给你一个人。”他无比爱怜地摸着她的脸颊，“你的确很美丽，我也的确见过很多跟你一样美丽的女人，她们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动心了。薇薇……” 那一声薇薇，倾尽了他多少成殇的执念。那是明知道可能会伤痛一辈子也绝不愿意放手的执着，他说着他从未对任何女人说过的缠绵情话，这些话，他从没有刻意去练习过，却在面对着她时，再自然不过地说出了口。 秦薇听着他的告白，脸上的微笑不曾消减，让她显得无比美丽动人。或许听起来很自负，但她一直都知道江律辰是这样深爱着她的。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个吻，即使他早已阅尽无数女人，却从来没有如此缠绵深情地吻过谁，不是单纯的肉欲，也不是单纯的珍惜，而是夹杂着珍惜与迷恋的吻，是真正的只有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给予的吻。 他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脖颈，越发加深了这个吻。 她芬芳的吐息萦绕在他的鼻翼，比他这么多年来所感受过的任何女人的气息都要更能让他沉醉，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畏惧着，这不过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他害怕睁开眼睛后，她就消失了，然后他才发觉，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所以，为了相信这的确是真的，他越吻越深。秦薇微闭上了眼睛，素手环上了他的腰，面对他的索求，她并没有推拒。 江律辰不知道的是，秦薇在这一吻之前，就只在当年两人离别的那一天被程夜宁亲吻过，除此以外，她再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了，可以说，她虽然心高气傲，但却的确纯洁得如同白纸。 她无法接受除了江律辰以外的任何男人。 两人的呼吸随着彼此越发深入的接触而变得火热了起来，原本只是想要不断地爱惜她，但无奈她实在太过美好，让他的大脑渐渐一片空白。 不知什么时候，他火热的薄唇慢慢从她的双唇间离开，不断地落在她的肩头和脖颈。 直到她如梦初醒，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抹红晕，开口唤了他一声：“江总……想要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后，江律辰这才被唤回了神智，停止了亲吻，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有些愧疚，刚才他竟然差点失控了，幸好没有真的继续做下去，无论如何，这也是他最爱的女人的第一次，他又怎么舍得委屈她随便在这一间办公室里委身于自己。这样想着，他拼命控制住了对她的渴望，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为她整理好了衣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抱歉，刚才我太冲动了。你的第一次……不该这么随便。我想给你最好的。” 秦薇靠在他的肩头，难得的，她竟露出了平日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少女的娇羞表情，微微笑了笑：“我们现在还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忘了吗？” “是啊……”他抚摸着她的长发，目光越发温柔，“我应该先追求你，等你答应了我之后才可以考虑这种事，对不对？” “你愿意这么做吗？江总……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了吧，追求女孩子这种事……不是年轻人才会有的吗？”秦薇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眸光明亮如星子一般，有着让任何男人沉迷的魅力。 “当初是我自己误以为你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擅自放弃了你，所以这是我欠你的幸福。”他双手搭着她的双肩，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会补回来。我说过，我想要给你最好的，不管是哪方面。” “那么，我可以等着吗？”秦薇仰头，对着他灿烂一笑。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必须等……” 电话通了，季源站在别墅的二楼露台上，有些茫然地望着外面，这里的景色明明没有任何改变，周围的一切也都是自己这大半年来再熟悉不过了的，可是为什么，在这截然不同的心情的影响下，她感到自己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一般…… “源源，你在听吗？”直到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的回音，电话另一头的人终于又紧跟着问了一声。 季源回过了神来：“在听……” 手机彼端传来一声叹息，程夜宁的声音仍旧是一如既往般温暖，却带着一丝歉意：“我今天说出了真相，你是不是在怪我？” “不会。”虽然季源很难过，但是对待这个问题，她回答得毫无犹豫，“那个时候，江总本来就已经知道当时的事情和他想像得有出入了，就算你不说，他也会从其它地方入手调查，结果都是一样的。而且……夜宁，我知道你十几年来其实一直都在为这件事而自责，不是吗？因为，你实在是不习惯去做这种像是伤害别人一样的事情……” 第232章 分手竟也如此痛苦 “源源……”他美丽的眼眸仿佛氤氲起了雾气一般，“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了解我呢？” ——为什么这么了解我，却偏偏不爱我…… 那是他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所以夜宁，我一点也不怪你。你其实……早就应该说出来了，从你放弃秦小姐的那一天开始……”说到这里，她的心又是狠狠一痛。 那样的话，让她早一些失去江律辰，是不是，心痛也会少一些呢？ “他去了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季源听懂了：“是啊，他去了，现在我一个人在家……” 听出了那语调之中的颤抖和悲伤，程夜宁说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有些心疼，有些哀伤，有些愤怒，还有一些……喜悦。 他知道自己会感到喜悦是很不厚道的，但是现在他的心情就如同当初在江律辰面前亲吻秦薇时一样，觉得那个女孩子或许也能够离自己更近一些。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悲伤。如果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来找我，知道吗？”他恨自己此刻不能在她身边陪伴着她，方才虽然因为自己和她有了机会而隐隐喜悦，但是要说他没有为她感到难过和悲伤，那也是假的。他不可能希望她痛苦。 “我知道了……”季源眼睛湿润，慌忙说了声再见，便挂断了电话，她怕继续说下去，自己的哽咽会再也隐藏不住…… 环视着房间内，刚才她回来之后就已经把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几乎是肯定的，她不想要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那样无异于自欺欺人，她想要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告诉他，不需要你说，我也早就准备离开了。 她从来都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如果她想要留在谁的身边，她会用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哀求。 可是…… 看到那张昨晚还和他一起躺在上面的温馨的大床，看着墙上自己对他撒娇任性才贴上的大幅《fatestaynight》系列的海报，看着挂着两人的衣服的衣架，看着房间内一切的一切……她是有多么不舍，明明直到昨天，她还想着，或许就这样下去，一不小心就可以和他携手走到白头…… 最后她才明白，原来她的幸福都掌握在秦薇手中。 如果她自愿离开，江律辰才可以属于她季源，可如果秦薇回来，那么她就只能拱手相让。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不舒服极了，可是面对这样毫无道理的不公平，她无计可施。在一段感情中，不被爱的人始终是没有资格谈平等的…… 大门处传来了开门声。 这个以往响起总会让她满心喜悦的声音此刻听来却犹如催命符一般，让她心头一紧的同时险些没有控制住，差一点便落下了眼泪。 深吸一口气，季源努力想要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她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门，在走廊上，和他狭路相逢。 看到了她手中的行李箱，江律辰怔了怔，瞬间明白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内疚和不忍：“这里，如果你想住，可以继续住的。” “那怎么可以……”听到他开口，季源就明白了，他虽然内疚，对她感到抱歉，可并没有任何挽留她的打算，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再度狠狠一痛，她略微苍白地笑着，“这里本来就是江总的房子，既然要离开了，我是没有资格再留在这里的。” 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她绝对不会希望每天在这里睹物思人，徒增悲伤。 “……”他凝视着她。 这一刻，他的心里居然涌起了些许难过。因为季源没有像以前那些女人一样，没有埋怨他、没有向他哭诉，甚至连一句不舍都没有说，即使她的脸色苍白，即使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她都倔强地不愿露出丝毫狼狈，不愿向他乞求。 季源她果然是不同的，她比任何人都更愿意为爱付出，却也比任何人都不屑于去乞讨爱情。 而他，却要在今天去辜负这样的她，辜负他昨天还信誓旦旦要娶的她…… 江律辰忽然想起来了，五年前他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她也没有去哭求什么，直到他们再度重逢，她没有为他的负心而怨责他，即使被认为是为了钱，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心中涌起了一个无比荒唐的想法。 ——假如这以后的某一天，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是不是还会如飞蛾扑火般回到他身边呢？ 摇了摇头，江律辰自己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如今，他已经有秦薇了，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他和季源已经不可能再有以后。 “源源，是我负了你，所以，你可以恨我，怨我。但是你记住，以后即便不能再做情侣，我也是你的后盾。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这句话他说得真诚。天知道他从第一次随便和女人交往以来，抛弃过多少人，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觉得如此内疚自责过，江律辰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分手竟也是这么痛苦的……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江总的生活的。毕竟，我们的关系这么尴尬，如果我再不清不楚地找江总，秦小姐会多想的……”季源硬是忍住了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扯出了一个倔强的笑容来。没错，她是喜欢江律辰，但是，如果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而接近他，那么她不要。 就这样，她不敢再去看他，不敢再去听他看似愧疚实则无情的话语，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过了他的身边。 江律辰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背影，那一刻，方才确认了秦薇心意时的喜悦突然消失无踪，只是望着那个背影，他的心里便窒息般疼痛了起来。 他想起以前有一次，季源误翻了装着秦薇相片的盒子，他对她发火了，然后赶她走，可是当时看到她把一切回忆装进行李箱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又舍不得了，所以十分任性地又把她喊了回来。 第233章 季源，攀龙附凤就那么重要吗？ ——而现在，他也舍不得，却不能再喊她回来…… 他狠了狠心，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他想着，他终究是对季源有感情的，所以才会因为这一刻的分离而不舍，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不能给她爱情，那么还是放她离去会更好…… 来到车站的时候，星光已经洒满大地，万家灯火点亮，车站内依旧人潮如织。 在坐上车之后，她靠在窗玻璃上，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任泪水肆意地流下来…… 他注定离她而去，但是生活依旧要继续，季源告诉自己不要怕，她只不过是重新回到了五年前…… 回到家的当晚，季源强打精神，对父母说，自己在那边因为工作出了纰漏，所以被辞退了，以后得重新在h城找工作了。父母虽然因此而失落，不过也没有苛责她太多。 “去阿存的公司上班吧，你们姐弟两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季母虽然一向严厉，不过也还是尽量耐心地对她说道。 “嗯……”季源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些黯然。 与其说黯然，倒不如说是隐忧。 关于周雨乔和季存的事情，江律辰至今没有什么大动作，季源不太相信江律辰是那么宽容的人，只是以前自己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多少能够摸清楚一些，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还能想些办法转寰，可如今自己跟他正式分开了，假如江律辰再对季氏做些什么的话，她又要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新愁旧哀一起涌上心头，她将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而上天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似乎觉得让她这样受打击还不够，势必还要再给她添一些不幸一般。 第二天，父母打开门，母亲脸上挂着怒意，而父亲则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坐在沙发上，抚着胸口，微微气喘。 “爸，你怎么了？”看到父亲这样，季源立刻紧张起来，早上一直因为江律辰而魂不守舍的失落此刻也被强行压抑了下去，关心地上前。 父亲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自从去年突发性脑溢血之后，虽然万幸地被救了回来，但也一直没有完全康复，如果再受什么刺激那就不好了。 但是。 当母亲火辣辣的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季源怔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母亲带着怒气的脸。 “季源！你老实给我说，你在a城究竟在干些什么！跟谁在一起的！” 只这一句质问就让季源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妈妈知道了？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跟那个江律辰在一起是不是？我跟你爸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去跟这些有钱人搭上关系的吗？！季源，攀龙附凤就那么重要吗？我真是想不通，你和阿存都是我生的，可阿存一直踏踏实实自己工作挣钱，你为了挣钱就用这些下作手段是不是？” 季母似乎真的被气到了，她原本对待子女就很严厉，现在更是气得微微颤抖。 但季源却被这一席话说懵了：“攀龙附凤？下作手段？” 这样的话如果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也就罢了，对她误解的人多的是，可是，当这样的揣测是来自父母的时候，季源还是感到自己的心被深深刺伤了——这之前，父母是因为心疼自己，才不让自己和江律辰走得太近，可现在，他们为何认定自己是在攀龙附凤呢？ “怎么，你还想要辩解吗？”季母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很傻，所以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可是到现在我才知道，你竟然是为了钱！我的女儿竟然是为了钱而给富豪当情人的女人！” “妈！”季源终于难以忍耐下去，她颤声打断，身体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我没有听您和爸的话，在a城依然没有离开江律辰，这是我的错！我不会否认！可是，别人误解我也就罢了，为什么您也认为我是为了钱才这样做的呢？” “你不是为了钱？那你说，你为什么纵容那个男人打压阿存的公司？你早就知道那个男人的朋友因为孩子的事跟阿存闹翻了不是吗？！” “……！”季源愣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竟然连阿存的这个事情都知道了。而这番质问倒确实让她一时间无法辩解——她的确早就知道了，也相信了江律辰那番“我只是逼迫他对雨乔负责”的话，所以没有再过多过问这件事情。 “你要是跟江律辰之间有感情，你会这么无动于衷吗？是不是只要他能给你钱，阿存的公司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季母瞪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心里痛愤难忍。 她想起了刚才她和丈夫去阿存的办公室，想跟他商量让源源去上班的事。但是阿存不在，于是他们两人在办公室等待的同时，看到了桌上摆放着的一封信件。那上面的署名是：周雨乔。 他们二老早就知道了阿存与这个周雨乔之间的事情，所以看到这个女人给阿存来信了，自然都很关心信件的内容，没有通知季存，二老便擅自展开了信纸，但是看完信纸上的内容之后，两人均是震惊、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季存，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你抛弃了怀孕的我，现在，江律辰也抛弃了你姐姐。季源为了钱，费尽心思接近江律辰，只可惜，现在薇薇已经回来了，再也没有她的机会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为伤害了我而后悔，但是，江律辰不会放过季氏的。以前季源迷惑江律辰的时候，江律辰依然在对季氏施压，你姐姐明知道这一点却无动于衷，对她来说，季氏的发展、你的发展是第二位的，她自己攀权附贵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被抛弃了，江氏更不可能放过季氏。季存，你是我深爱的男人，我不想赶尽杀绝，只要你愿意接受我，之前的事我都不会在意…… 那后面还写了些什么，季氏二老没有再仔细去看，只这一段内容就足够他们痛心疾首。季父更是因为刺激过强，而当时坐倒在沙发上，拼命喘息。 第234章 一生的好运都用尽了 一直以来，他们担心季源知道了季存被江氏施压的事情会影响心情，不想要她过于忧心，所以季父季母还想瞒着季源，却没料到，季源什么都知道，不仅如此，她还一直都跟那个江氏总裁江律辰在一起，明明在一起，对弟弟的公司被施压的事无动于衷，依旧跟在江律辰身边享受荣华富贵。 他们原本也不愿相信女儿是爱钱爱利的女人，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她缘何在江氏对付季氏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呢？ “妈，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是因为……”当时是因为江律辰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她也觉得阿存不应该抛弃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所以觉得适当施压是可以的，但如果她知道江律辰真的会对季氏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英丽……送我去医院……”季源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季父面色惨白地唤着季母的名字。 “你怎么了？”季母被他的脸色吓住了，再顾不得季源，慌忙奔过去，自从季父脑溢血被救回来之后，医生就叮嘱过千万不能受刺激，而现在，他真的是被季源气到了，才会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季源呆呆地看着父母匆匆离去的身影，想上去搀扶，却被季母狠狠挥开。 她呆怔地坐在沙发中，一时间，觉得全世界的不幸似乎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四月中旬转暖的温度却完全暖不了她的心，这一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甚至在想，到昨天为止，她这一生的好运，大约都用尽了吧……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季源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帘，看向门的方向。迟钝的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请问是季源小姐家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季源在脑海中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认识这样的声音，于是迟疑地回答道：“是。” “您果然搬家到这里了啊，我是给您送快递的，麻烦您开一下门好吗？” 季源有些犹豫和疑惑，搬家？为什么一名快递员会知道她搬家的事情？而且，他们家这一片的快递应该是统一送到物业处的，什么时候送货上门了？ 似乎是看出了季源的疑惑，那快递员解释道：“您不要多疑，原本东西是寄到您在a城的别墅的，今天送货的时候江总吩咐我送到这里，说您搬家了。没放到物业那边，是因为江总交代下来，让我亲自送到您手上。” 听到“江总”这个名字，季源又是心下一酸，方才仿佛干涸了的泪腺又再度酸胀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睛，这才去开了门。 快递员请她亲自签收之后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季源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手中的包裹。很显然，从快递员的话里，她能判断出这肯定不是江律辰寄给她的东西，而当她感受了一下包裹的重量之后，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出里面是什么了。 心下又酸又暖，她拿过茶几上的剪刀，三两下剪开了快递上的胶带。 果不其然，是一个精致的纸袋包装，小心翼翼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张光盘——是徐肃寄给她的专辑。 自从徐肃跟随贺子清去往美国之后，每个月都会给她寄来一张光盘，那里面是他自己创作的古风乐曲。他说过，即使离开了她，也会为她而继续歌唱，只为她一个人而歌唱。 当一个人感到委屈的时候，别人哪怕给了她一点点温暖，都能使得她哭出来。 季源此刻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爱的男人抛弃了她，她的父母误解她，正当她委屈心酸的时候，徐肃给她寄来了温暖。 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打开电脑，将光盘塞了进去，没听过的却一如既往动听悠扬充满古意的音乐缓缓流淌在空气中，徐肃，他虽然入了红帮，每天与黑暗、杀戮为伍，他的满腹才华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减少，他虽然人在美国，心却依然生活在古韵悠然的东方。 ——那年满月幽花，姑娘粉黛添香，她愿流连君旁，轻舞霓裳。 ——十年城破家亡，颓垣侧空徜徉，别后寰甲披袍，莫失莫忘。 徐肃有时会以叙事的方式来撰写歌词，而这一首歌，仿佛让她看到了少年与少女花下定情，却终被时光分离的故事。少女芳踪不再，少年寰甲披袍，将无法相守的爱人永远地藏在心间…… 那种哀婉与深情令她更加伤心，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她知道自己很懦弱，自从江律辰放弃她以来，她几乎就没有停止过眼泪，可是却又拿这样的自己毫无办法，她又何尝不想变坚强，可是，江律辰的事，父母的事，突然之间全压在了她心上…… 次日。 季存坐在办公室内，眉心越发皱紧。 季源前天回来的事，他知道，但无奈父亲在这关键时刻病倒了，不仅如此，季氏由于江氏的打压，股价又创新低，他忙得心力交瘁，竟没能抽出时间来看看她。 “江律辰，果然不愧是你啊……”季存握着手中的报表，那上面的信息全部显示着季氏经营的困难之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季氏造成如此大的影响的，估计也就只有江氏这样历史悠久的大企业才能够做到。 季存的手指握紧，指骨泛白，他的薄唇也紧抿在一起，能够看出那清俊的脸上所燃烧着的怒火。 想起江律辰，他便愤怒不已。 这之前，虽然与他有过几次合作，比如，洛婉惠的事，比如，林思的事，那时候他也曾对江律辰改观过，认为他虽做过负心的事，但是能够为了季源而如此帮助林思，说明了他至少本性还不坏，季存也想过要相信他以后会好好对她姐姐。 可现在，江律辰那个男人嘴上把周雨乔的事挂着，因为此事责备自己负心，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备自己？想到姐姐最终还是被那个男人狠狠伤害，季存便觉心头火起，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那个男人。 第235章 他收购的理由 “季总，现在由于江氏那边压着，很多客户的要求我们暂时都无法满足，有一些客户已经想要跟我们解约了。”身边汇报最新情况的秘书脸上也带着焦急之色。 “我知道。”季存疲惫地捏眉心，语气中有着隐隐的不耐，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差到极点了。 “还有……”秘书轻叹了口气，“刚才有我们的工作人员来汇报，说江总很快就要到了。” 季存豁然睁开眼睛，那其中有些诧异：“他要来？” 事先没有听说，季存想不通江律辰此时来找他有什么事。周雨乔已经做了引产，他来难道只是想当面奚落自己？这样的猜想在脑海一划而过，很快被他否决了，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沓设计稿上时，顿时露出了一抹讽笑。 会议室内。 气氛有些凝重，季存和江律辰分坐在会议桌的两头，两人身边各坐着各自公司的职员和助理。这俨然就是一场谈判的现场。 因为都知道江律辰就是导致最近季氏运转不顺的罪魁祸首，是以除了一个女职员似乎被江律辰的外貌与气场惊艳到了之外，其余季氏员工看着江律辰的目光都很不善。 “啪”的一声，季存将手中的文件扔在了桌上：“你还是要收购微光？” 微光是季氏三家分公司的其中一家，是专门从事服装产业的，因为与季氏发家产业完全不同，所以规模并不是很大，季存自然不希望微光被收购，可是面对巨大的财力悬殊以及微光近来资金周转严重不灵的局面，他也束手无策。 “你如果不想看着它倒闭，最好答应我的要求。”江律辰薄唇微勾，不慌不忙地说道。 “……”季存抿紧双唇，拼命压抑住心头的愤怒。 对于江律辰亲自来到季氏收购微光的理由，他心知肚明。微光是季氏唯一的一家从事服装经营的分公司，也是秦薇为其工作的地方，江律辰表面上说要收购微光，其实只不过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让秦薇重新回到江氏罢了。 无论于公于私，季存都不希望把微光拱手相让，可是，微光现在的确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经营困难，如果不答应江律辰的要求，很可能在一星期内就将寸步难行。 “……季总，我说一句啊，微光是我司三家分公司之一，对我司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但也正因为如此，若是因其经营不善导致其与总部的资金链受到影响，那造成的后果将成倍增加。虽然因此失去这么一家公司是很可惜，但是我们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我觉得张董事说得有理，季总，三思啊……” 虽然看着江律辰的目光都很不善，不过这个时候，季氏的一些董事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他们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场考虑问题，提出的建议也颇为中肯。 从头到尾，江律辰没有再说什么其它的话，而只是从容不迫地看着季氏的员工们讨论，挂着一丝闲闲的笑容。对于季氏员工将会讨论出什么结果，他丝毫不怀疑，这是他在商海久经风雨之后酝酿出来的自信，凭借江氏的经济实力以及他的个人才华，在商战中，他鲜逢敌手，季氏这样一个成立没几年的中型企业自然更不可能游走在他的掌控之外。 果然。 江氏收购季氏微光的消息便在整个财经界传了开来。 虽然近年来，江氏企业吞并的公司不少，不过江律辰这一次的态度还是引起了记者们的好奇。按理说，季氏这么一家中型企业的小规模分公司不应该劳动他亲自到场、亲自过问才对。 不过很快，答案便出来了。 江律辰作为新老板来到微光，微光所有员工都已在大厅列队站好，记者们也来了很多，他们中有财经新闻的记者，同时也有很多娱乐记者，他们都很好奇江律辰这么重视微光的原因。 走在欢迎的红地毯上，江律辰面无表情，迈着大步从大门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仿佛整座大楼的光芒都只集中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他是那样帅气英挺，俊颜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薄唇紧抿，却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由于长年浸淫商海，习惯了谈笑间左右商界时局，所以他拥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强大气场，立刻吸引住了微光在场的所有女性职员们的目光。 ——江氏企业的江总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在场诸人在此刻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最年轻最富有才华的成功商人之后的想法，在他在场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显得毫不起眼。如果说在场唯一可以与他的境界分庭抗礼的人的话…… 想到这里，众人下意识地向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安静地站着一个女子，长长的、微卷的发丝垂在肩下，那么柔软，那么妩媚，她的脸洁白晶莹，双眉如黛，眸若星子，樱色丰润的双唇微微弯起一抹美到极致的弧度，五官组合起来的美丽足以令所有男人惊艳。 这女子的美貌即使是在江律辰面前也显得毫不逊色。 此刻，她没有像在场看到江律辰之后便露出爱慕之色的女员工一样，她只是用淡淡的、带着一丝隐约笑意的眼眸凝注着他，虽是在微笑，却没有一丝讨好做作的痕迹，而是一种——完全与江律辰对等的目光。 很快，在场的员工与记者们就都发现了—— 江律辰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有那个美丽的女孩子。 他没有去理会周边的一切，只是向着那女子走去，每走近一步，他原本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就丰富了一分，眼眸中露出了越来越浓的温柔与深情，那是他以往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出过的表情。看到这样的表情，所有的记者们都兴奋了，尤其是娱乐记者们，无数摄像机对准了江律辰。 他径直来到了秦薇面前，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前，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不过当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第236章 薇薇，跟我交往吧 即使是当初的连希和乔阮站在一起也没有眼前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这般耀眼。 同样最上乘的容貌，同样带着傲气的贵族气质，就这样相互凝视着，秦薇带着笑意仰视他，江律辰则是低着头，深深地凝视她。 就仿佛，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他们的就只有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个人…… 良久，就在众人都被这耀目的场景夺去了呼吸的时候。 江律辰微微侧过身子，然后，他身后一人恭敬地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花，新鲜玫瑰的芬芳飘散，上面还有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不仅如此，那花用粉色薄纱包裹了起来，在薄纱的周边，点缀着一颗颗晶莹透明不输给其上水珠的钻石，足有三十颗之多，每一颗看起来便价格不菲。 在场的女性员工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追逐时尚的她们自然知道前不久江氏旗下一家珠宝商推出的一款钻石。目前其一克拉市值已达几十万，江律辰却在此刻将他们新推出的这种钻石送了三十颗之多给秦薇…… 一想到那是连上流社会的贵妇们都争相想要佩戴的钻石，在场的女性职员们纷纷艳羡不已。 江律辰伸手，将那束花捧在了手中，然后将它递向秦薇，他目光深情，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温柔：“十五年了，薇薇，跟我交往吧。”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够在场每一个人听见。 记者们一瞬间沸腾了。这句话很短，却包含着足够的信息，十五年是什么意思？而且，江律辰曾经是出了名的换女人如换衣服，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曾像这样主动追求过任何人，以前的他可以突然带着不同的女人出席各种社会上的盛会，表面上对其温文有礼，但眼底却从无感情，又何曾有过像今日这般—— 那眼瞳深处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记者也明白了，江律辰或许是真的爱这位叫作秦薇的女子。 秦薇看着他，眉眼弯弯，笑意明媚，使得她看起来更加美丽。 这个男人真的兑现了他的话，他说不会让她等，说会先追求她，会等她同意，他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却把感情的所有主动权都交给了自己。 于是，秦薇慢慢地伸出了洁白纤细的双手，接过了那捧挂着名贵钻石的鲜花。 那一刻，江律辰感到自己的心被抓紧了，自心底深处涌上的喜悦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这一刻，他自遇见她的那一天就梦想过，那时候，他还没有接手江氏集团，仅仅只是江氏上代总裁，也就是他的父亲钦点的继承人，十三岁的他虽因家族的原因而坐拥万贯家财，却无实权，必须要在家族中生存，当时他就在想，他要好好努力，等自己掌握了财团之后，在所有人面前向她告白，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只不过，由于程夜宁的原因，他一度以为今生不会有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了。 而现在，她微笑着看他，接过了他送的花，那代表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秦薇，这个美丽得如仙子下凡一样的女孩子，是真的爱着江律辰。 “嗯。”她声音很轻，点头的动作也很小，但却十分明显。 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之中，他紧紧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爱你。”他抱拥着她，眼眶有些热，微微侧头吻在她微卷的发丝上。 这一刻，所有善于联想的记者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律辰会对收购微光这件事如此上心。秦薇原本就是江氏的设计师，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让她来到了季氏，而江律辰此举就是为了将她重新夺回来。 只不过…… 记者们又有些疑惑，为什么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将秦薇夺回来呢？如果想做，以江氏的财力，早就可以这么做。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记者们懒得去想这一匪夷所思的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正在面前上演的这场好戏才对。 很快，关于商界巨头江氏集团总裁江律辰与a城市高官千金兼时尚界极富才华的时装设计师秦薇之间恋情的新闻席卷了各大报纸头条。两人在微光大厅相拥的照片也登在了报纸杂志以及各大网络之上，由于两人的外貌都是佼佼者，因此当这两人站在一起之后，简直成了公众恋情里面最为般配的一对，让无数人看得惊艳不已。 而且，当这两人在一起之后，那些恋慕着江律辰的女人以及曾经对秦薇生出过追求之心的男人都不禁心服口服，毕竟，他们的竞争对手太过强大…… 而对这两人的恋情，也依然是怎样的评论都有。 极少数的人认为江律辰一贯花心薄情，这一次一定也只是玩弄秦薇而已，但有更多的人却是反对这一观点的。毕竟，江律辰以前从未曾对哪个女人如此上过心，而且，从照片中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他对秦薇是认真的。 当然，这份认真是出自于情深还是被秦薇的美貌所迷惑，抑或是由于秦薇的家世，所以进行一场政商联姻之类的猜测依旧甚嚣尘上，令人费解不已。 不过，有一点则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江律辰和秦薇真正成了一对恋人…… 季源坐在父亲的病床边发愣。母亲出去接电话了，父亲则是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睡着。一边挂着吊瓶，里面的药液一点一点顺着软管流动。 今天，母亲的气终于稍稍消了一点，不过她对季源的误解依旧没有解除，无论季源怎么解释，她似乎还是认定了是季源的无动于衷与爱慕虚荣的错。 对于这样的误解，季源心痛不已，她不在乎其他任何人这样看她，但一旦误解她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便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这种心痛，连带着早晨看到的江律辰与秦薇正式交往的新闻一起，将她的幸福一点一点压塌…… “你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母亲惊声的质问。 第237章 季源，全都是你的错 季源手指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涌起。 “阿存啊，你不是说总公司那边问题不大的吗？怎么现在连总公司也出现赤字了？那……那要怎么办才好呢？……啊？保险起见，公司最多只能稳定经营三个月？”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季源的耳中。 她紧紧咬住泛白的双唇，双手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拼命忍住了将要漏出的哽咽。江律辰……那个男人，真的打算为了周雨乔而对季氏赶尽杀绝吗？ “咳咳……”突然，身边传来了父亲剧烈的咳嗽声。 季源心下一凛，立刻看过去，只见父亲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瞪着门的方向。 “爸，你没睡？”季源脑子里“轰”一声，她知道爸爸这个时候最受不得刺激，可刚才母亲声音因为惊急而放大，估计全都让父亲听见了…… “阿存……阿存……”父亲拼命叫着季存的名字，有些浑浊的双目里涌出了泪水，季源握着父亲的手，不停地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心下焦急难耐。 季父咳了一会儿，可能是由于咳嗽过于剧烈，又或许太过着急，竟眼睛一翻，昏迷了过去。 “爸，醒醒！醒醒啊！”季源拍着季父的脸，急得眼眶都充满了泪水，已经顾不得去悲叹为什么最近噩运如此缠身，慌忙冲到门口，急声道：“妈，不好了！” 季母与医生一起匆匆赶了进来，几个小护士也抢上前忙起来。 “他是突然受了刺激，以后你们说话要注意一点。脑溢血患者最忌刺激，明白吗？”戴着老花镜的医生检查完毕后，严肃地对季源与季母说，话语里颇有一丝怪责的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医生……”季母和季源一起流泪。 护士将季父推了出去，似乎还要进行别的检查，留下了季源母女在房间。 “你不知道我在接阿存的电话吗？你为什么不把病房的门关起来呢？！”季母转头瞪着季源，怒声数落着。 大约是季源这之前因为江律辰的事情使得季母对她本就十分愤怒，也把季父脑溢血加重的原因都归咎到了季源头上，此刻更是觉得什么都是她的错。 “我……”季源眼圈红了起来。 她刚才因为江律辰和秦薇的事也受了刺激，脑中一片空白，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而且当时她也以为季父睡着了，何曾想过他根本还醒着，而且就在这关头，季氏出了这样的事情！ “季源啊季源，我真是……”季母看着季源，愤怒到极点，反而流下了眼泪，“为什么你回来一趟要给我们家带来这么多灾难啊……” “妈妈……对不起……”季源捂着唇角流泪，这时候她根本无力再去辩解自己和江律辰究竟是不是被金钱联系起来的，她只是不停地道着歉，开始觉得自己对于家里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灾星…… “你爸爸，你弟弟，都因为你的原因而变成这样……”季母继续数落着，“你爸爸就是我的天啊，如果这一次他出了什么事……就算你是我女儿，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对不起……” 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这一刻，她无法辩解。即使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即使她比谁都爱着自己的家人，但是，这时候的她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后悔，心里全是后悔。 当初即使被江律辰那样冷落，受尽委屈，还差点被容基玷污的时候，她都没有为自己一意孤行追随江律辰的事而感到后悔。因为她觉得那是她的青春，即使有伤害有疼痛，也只是她一个人承受，她觉得无论要遭受什么，她都不会后悔。每个人的任性都该由自己来承担，反之，既然知道只有自己会承担，那么只要承受得住，就可以尽情任性…… 可是，如果承受的不仅仅只有自己呢？ 就像现在，假如她早知道这份任性会对爸爸、会对弟弟都造成伤害，那么哪怕再痛，她都一定会狠心掐断这份感情。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季父再次陷入了昏迷，这中间，季存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季氏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可他还是抽空赶来了。守在昏迷不醒的父亲的身边，身为男人，季存也还是落下了眼泪。 “季源，你不要再来医院看你爸了。这里不需要你。” 那之后，季母忍住哽咽，压抑住愤怒，对季源说。 “妈，你在说什么呢？”也在一起的季存听了后皱眉，“这事不能都怪姐，而且，就算姐不来，爸就能好起来吗？” “不怪她怪谁！”季母的声音有些尖利，“季氏的事情是这样，她明明就在江律辰身边，却什么都不做，看着季氏一点点倒台，要不是她一意孤行，你爸会受这样的刺激吗？现在也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可他只要看到季源就会想起她做的那些事情，你说，这有利于你爸康复吗？！” “我相信姐有她的原因，她不可能看着季氏倒台不管。要不然就是江律辰骗了她。”季存仍是坚定地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季源的为人。 季源眼睛一红，感激地看向季存。 这一刻，她不求母亲能被季存说服，就只是因为，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她，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季母听了季存的话，又用红肿的眼睛看了季源一眼：“那又能怎样呢？要让你爸少受点刺激，还是不要让他看到季源比较好。” “我明白了……”目光下垂，季源早已放弃了为自己辩解什么，她的唇角弯起了一抹惨然的笑容，“在爸平静下来之前，我不会再来医院了……” 爱情失败了，也被家人嫌弃。心痛得仿佛要死掉一样，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却再也不愿意掉眼泪了。佯装平静地说完，淡淡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第238章 万离桥上的相逢 “姐！姐！”季存追了出去。 季母睫毛微颤，看着这一切。身为母亲，她又怎么舍得看着女儿伤心痛苦，不管季源接近江律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都已经不想再去深究，现在的她已经快被可能会失去丈夫的恐惧压倒了，或许，她只是下意识地寻找一个发泄之处…… 天空中阴云密布，很快，雨点便一滴滴洒落下来。 季源一个人背着双肩包、提着两个大纸袋走在街上，四处寻找着可供住宿的宾馆。 她不想回家住，本可以让人感到温暖与依靠的家现在只能让她想起各种痛苦的事情。 ——“姐，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江律辰可能会告诉你，他不会真的对季氏动手，所以你才没有阻止他。而且……一向重感情的你，应该也不会赞同我抛弃周雨乔这件事情。这些我都知道，姐，你没有错。你快回去吧，你不应该承担这些委屈，爸也需要你！” 她想起了方才季存追上她的时候说的这些话。季存的信任让她感到无比温暖，但却还是拒绝了回去的要求。 母亲说得没错，不管自己有没有被冤枉，总之让父亲看到自己确实不利于他的病情。这一点已经足够成为她暂时离开的理由了。 季存拗不过她，也只得看着她离开。 雷声中，雨水终于落了下来，哗啦啦潮湿的声音，让本就灰暗的心情更添苦涩。口袋中的手机不停地振动，她却无心理会，就像一只脆弱的虾米，现在，她只想把自己一个人孤单地埋在沙土中，不让任何人接近、不被任何人打扰。 雨天的万离桥上一片朦胧，季源看着这座和a城的奔月桥无比相像的桥，不知不觉便走了上去。 大雨天里行人不多，万离桥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不见人影，只能被一片迷蒙的水雾所包围。 脚下江水奔涌，和天空落下的雨水融为了一体。 “呜、呜、呜呜呜……”一个人靠在桥的栏杆旁，远眺着阴晦的天空，无人可见之处，她又开始哭了起来。在雨声的遮掩里，她放肆地哭泣。 想要去怨恨江律辰，明明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明知道是辜负了自己，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给另一个女孩子幸福了，明明把她伤害得那么深，他却一副不后悔的样子，仿佛他和那个女孩子的爱情比一切都要伟大…… 也想要去责怪自己的父母，明明是自己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们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她又一轮沉重的打击……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谁也没有去怨恨。可能是她从出生开始就习惯了如此，习惯去爱，习惯奋不顾身，习惯付出，习惯宽恕，习惯原谅，就是从来不习惯去怨恨，哪怕是被人说滥好人也好，被说是圣母也好，那都是她坚守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她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雨水打在脸颊上的凉意，给唇角处的肌肉发出指示，想要笑出来。 只要她在此刻微笑了，那么就一定会拾起重新振作起来的勇气—— 那唇角一点一点弯上去，带着淌落的泪水一起，往上弯—— 正当那上弯的弧度快要构成一个微笑的时候—— “源源。” 轻轻的、温暖的声音，在这雨声之中，显得那么动听，又仿佛弥漫上了雨水的潮湿一般。季源的唇角僵住，与此同时，泪腺仿佛再次被什么所刺激了，眼泪从中狂涌出来。 她颤抖着转身看去。 那人穿着牛仔裤，裤脚处已被雨水打湿，白衬衫上也沾着一点水渍，黑色薄外套在风中飘飞。他的额发乱舞，不停地扫在额头上，让他更添了一份帅气，在这样的雨日，他的眼眸美丽得仿佛盛满了雾气，就那样带着温柔与关切，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的脸那么美那么美，在这样的雨天里，他竟然没有戴墨镜、没有戴低檐帽，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程、夜宁……”声音竟沙哑而破碎，仿佛是落水之人看到了唯一的一根浮木，仿佛是坠崖之人抓到了唯一的一条树藤，又仿佛是黑暗绝望的深渊中所看到的唯一的一束光。 接连几日所经受的委屈、伤痛与冰冷，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仿佛被温暖尽数围裹了起来，心中又酸又涩。 ——为什么，他总是在她最狼狈、最难过的时候出现…… 程夜宁向她走来，仿佛是他所拍过的电视剧中的慢镜头一般，他向她走来。 这几天，程夜宁不是没有尝试过给她打电话，只是她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程夜宁坐卧不安，甚至连新接的电视剧都没有前往拍摄的心情。直到早上看到了几乎已经席卷网络的财经界与时尚界的重大新闻后，他向剧组请了假，便立刻不停歇地赶来了h城。 打她的电话依旧无果，他问了季存后，立刻满城寻找起她来，直到在这座桥上，他终于见到了她，见到了一个人孤单地仿佛要融入这漫天雨雾的她。 看到那么狼狈的她，程夜宁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痛得如同刀绞，他原本便温柔，不忍看到这世上伤痛的事情，更何况此刻在他面前哭泣的是他最喜欢、最想要珍惜的女孩…… 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闻，看到江律辰与秦薇相拥的照片，他心头就只余下了几欲喷薄而出的愤怒，不是因为江律辰和秦薇在一起，而就只是因为江律辰那个男人终归还是伤了他最在意的女孩子，看着她在雨中哭得浑身颤抖的样子，程夜宁的眼眸一瞬间划过了一抹阴鹜。 那阴鹜之中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肃杀之意。 不过，他很快用理智克制了这份情绪。看着季源望向他的难以置信的眼眸，看到了她眼中无需再掩饰的依赖，他的表情犹如冰雪消融，只有面对她时，充满了温柔。 “……夜宁……” 她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从来没有过任何一刻如此刻这般，看到这个美丽如雾的男子，有一种整个生命都因此得到拯救的感觉…… 第239章 再大的风雨，我陪你淋 他停在了她身前，低头看着她，眼眸中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在漫天的风雨声中，他轻声开了口：“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季源身体再度一颤。 ——“他……终归还是抛弃了我。哪怕我为他付出得再多，在他的心里，也始终比不上一个甚至从来没有为他付出过一点点的女孩子……我从一开始就输了啊……他给我的那些温柔，终归什么也不代表……” ——“这也就算了，这样的结果，在当初我选择勇敢的时候就该预料到。是我固执己见选择了任性，就应该有承担的勇气……被抛弃、被伤害，我认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弟弟、我的爸爸，也要受伤……如果我当初没有跟他在一起，爸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都是我害的……”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我不会因为被别人伤害而一蹶不振，可却无力承担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我在意的人受伤……哪怕再被江律辰抛弃百次、千次都无所谓，我只想要我爸爸好起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 从前天开始就一直憋闷在心里的情绪在此刻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在程夜宁面前，她可以不用隐藏脆弱，可以不用假装坚强。这个男人了解她，就像她了解他一样！ 一阵强风吹来，她的手微微一松，原本为她遮风挡雨的透明的伞便飘飘荡荡飞走了。 失去了这庇护的一瞬间，夹杂着凉意的雨点将她的脸尽数淋湿，飘飞的长发因为沾了水开始服贴下去，大雨让她原本脸上的眼泪也不见了踪影，视野内只能看到程夜宁独立于风雨中，用那样温柔、关切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程夜宁任她发泄着，看着她痛哭，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接下来人生的最大目标。 ——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接着做的事情，就是守护她，让她再也不会感受到如今日一样的痛！ “源源，不论过去错了还是没错，事已至此不能回头。至少你的心一直都在努力，你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这样就已经拥有了被原谅的资格。”等到季源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时，程夜宁开口了，“以后，你不用一个人努力了。” 说到这里，他用力地将撑着的伞扔向桥外，那个方向正巧顺风，被程夜宁扔出去的伞也同样飘飘荡荡，慢慢落入了奔涌的江水之中。 漫天雨雾里，只有他的声音清晰而温暖地回荡着。 “再大的风雨，我陪你淋。” 大雨瞬间浇湿了他的头发、他美到极致的脸颊，可他却毫不在意，他的眼眸总是美丽得仿佛盛满了雾气，但唯有在此刻，亮若黑夜里的明星。 季源怔怔地看着他，仰起头怔怔地看着他，那其中的脆弱与信任一览无遗。 程夜宁回视着她，将她的脆弱全部接下，然后他慢慢对她微笑，缓缓张开了双臂。 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她心内灼烫灼烫，再也顾不得两人淋湿的衣服，将手中的手提袋也扔在了地上，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湿透的怀抱中，放声大哭。 程夜宁收紧了双臂，紧抱着她。 虽然两人的身体都是冷的，可他就是觉得，在他拥抱住她的那一刻，生命之中缺失了二十多年的空白被填满了，他的心是满的，他的灵魂是满的，他的整个生命都是满的…… 漫天风雨，万离桥上，他曾经在这里告白失败，又在这里拥抱他第二个爱上的女子。他在这里死心过，亦在这里收获了全新的希望…… 而季源的生命，也毫无疑问因他而得到了救赎…… h城的郊区。 推开白色镂花的欧式别墅门，季源被满目的富丽堂皇震惊了一下，回首再看看方才走过的用栅栏围起来的玫瑰园，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夜宁：“没想到，夜宁你在h城竟然有这么好的别墅……” 程夜宁站在她身后，长身玉立倚在别墅门前的白色栏杆上，闻言苦笑：“是我母亲为我购置的，原本我觉得没有必要，她却不听我的意见……现在看来，倒是在意外的时候发挥了作用。” “这样啊……”季源恍然，随即又笑了起来。 的确，如果是程夜宁那位如顽皮少女一般的母亲arin的话，这么做很有可能。 不过…… 季源又环视了一下周围。 夜色中，暗红色的玫瑰组成了围绕着别墅的一片红海，在风雨中依旧散发着芬芳，这些玫瑰将乳白色的欧式别墅围在了其中，竟恍惚有种玫瑰中的城堡的感觉。这样的环境给人一种中世纪童话之感，虽然季源今年已经25岁了，却依然像少女一样沉浸在了这样的美景之中。 “进去吧，衣服都湿了。”大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抬眼便看到了程夜宁关切的神情。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张俊颜近在咫尺，季源倒是微微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玄关处换了鞋，程夜宁十分体贴地将她的行李都接了过去放好，然后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季源看着那杯水，眼眶有些发红——这样的举动，她曾经为江律辰做过无数次，却也是第一次，有人体贴地为她做。 “谢谢。”她双手抱过那杯水，为了防止他看到自己的哽咽，她低下了头。 “缓过来了吗？”程夜宁看着她将水喝完，大手抚摸她已经湿掉的长发，眼神中带着疼惜。 “好多了，夜宁你也去换衣服吧，你的衣服也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他本可以不用淋雨的，却为了安她之心，为了让她不再感到孤独，而固执地陪她一起淋。 程夜宁笑一笑，牵过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 “去洗个澡吧，替换的衣服你已经带着了吧。”程夜宁瞥向季源带过来的手提袋，微笑。 “可是……” “好，不许‘可是’！”程夜宁罕见地剥夺了季源说话的机会，他的笑容让偌大的别墅似乎都变得温暖了起来，又推一推季源的肩头，“去吧。” 第240章 给我一年让他付出代价 季源无奈，看着他，最终，充满感激地静静点了点头…… 浴室很豪华，虽然季源跟随江律辰住了很久，对豪华的浴室有一定的免疫力，不过还是有些惊叹。 黑色大理石地板与墙壁，黑色大理石制的浴缸，浴室空间很大，与厕所分隔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洗澡之处，许是这里也是定期有保姆前来打扫，金属制的花洒上一尘不染，泛着色泽。 热水从花洒内喷出，洒落在身上。 直到这一刻，季源才有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重生感，感受着流在身上的水流，竟有种幸福得想哭的冲动，经历了方才的冷雨，再被这热水一淋，也让人更容易对过往所受的伤害看开。就如季源此刻，边感受着热水的温度，边淡淡地想着。 ——对江律辰，该放手了。 至少，因为他而泛起的心伤，不应该再增多下去…… 刚才来的时候，程夜宁就说，这座在h城的别墅借给她住了，原本季源是不愿的，觉得这样好像同居了一样太过暧昧，不过想想自己在h城并没有一份正式的职业，这种时期也不好意思开口向父母和阿存要钱，加之程夜宁平日还要忙于去a城拍戏，很少会住在这里，因此也就答应了下来。 想起程夜宁，季源的心里便涌起了暖流。 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想起了今年的冬日，想起了情人节前夕，程夜宁在万离桥上向自己告白。当时自己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过后也依旧义无反顾地爱着江律辰，丝毫没有因为他这番告白而生起任何其它心思。可现在再想起，却不由让一抹红晕悄悄窜上了脸颊…… 遥远的天空之下。 这里因为时差，因此尚处白天。 徐肃坐在雕刻着精美复古花纹的椅内，微皱眉头，问身边的二万：“属实？” “啊？”二万一脸还没摸清情况的表情困惑地反问，“苏哥，你不是看到了吗？” ——就知道是个傻瓜。 徐肃无奈地猛敲了下他胖胖的脑袋：“认为媒体报道的事情全部都是对的，这种人的脑子必然单纯无比。” “哦……”二万看了一眼徐肃，一副受教了的样子认真点了点头，随即又蓦然问道，“可是苏哥，这和江律辰和秦薇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这傻瓜还是没听懂。 徐肃叹了口气，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缓缓转向了窗外。蔚蓝的大海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光，徐肃眯着眼睛看着那场景，若有所思。 江律辰和秦薇相恋的事情在国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即便是身在美国，徐肃也还是听说了这一消息，自然也看到了新闻上的画面。 ——从结果上来看，是好事，至少，小源不会再有跟他在一起的机会了。 ——不过，这件事一旦发生了，江律辰就不能原谅。 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手中握着的纯黑色的手机，徐肃的面容冷峻，眼神中一抹凌厉。他现在在帮派内的地位日益提升，俨然已经有和贺子清分庭抗礼的趋势，虽然还未完全获得实权，目前尚不足以给江律辰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过，他相信，如果他以此为目标，那么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二万出去之后，徐肃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一如既往温和而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 “……是我。”徐肃淡淡答道。 另一边顿了顿，随即惊讶：“扶苏先生？” 虽然他如今已经不再是扶苏了，不过徐肃也懒得特意纠正他的称呼：“小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扶苏先生，看起来你也已经知道那件事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淡淡的叹息，“源源……很痛苦，江律辰的好友周雨乔因为爱上季存未果，白白打掉了一个孩子，江律辰震怒，和源源分手的同时也开始对季氏施压，源源的父母把这一切过错都归在了源源头上，而她的父亲……脑溢血也因此加重了，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徐肃的眼眸因为这一席话变得更加阴沉了，他从未想过，降临在她头上的不幸还有这么多。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万离桥上大哭，那个时候雨下得很大，她就那样在大雨里不停地哭……” “……” 喉结处耸动了一下，两只手上青筋突起。徐肃感到有什么东西化作了千万把利刃，快要把心刺穿了一般，痛入骨髓，那一刻，虽然只有一瞬间，虽然与徐肃来到红帮整日与鲜血和黑暗为伍有很大的关系，但他确实在那一刻对江律辰起了杀意。 ——这一切根本不是小源的错，全都要怪江律辰。 可为什么痛苦的是小源，而伤害了小源的人却在幸福快乐！ “扶苏先生，你还在听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颇为担忧，“我知道你在担心她，不过你放心，我和你一样，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她受的伤害再增加一分一毫。” 那声音绝非为了安他之心，而是确确实实有着某种因在意而存在的决意。 而这也让徐肃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叹息了一声：“她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是。我让她住进了我在h城的别墅，接下来，我会用我所有的努力来让她忘掉江律辰。” “……那就拜托你了。”徐肃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有程夜宁在，他放心了不少，这并不仅仅因为程夜宁为人温柔、说话算话，而只是因为，同样身为男人，他当初就已经感受到了程夜宁对季源的在意，那种感情绝对不会有假，顿了顿，“我现在的能力还扳不倒江律辰，不过——一年。再给我一年，我就能够让他付出代价。” ——虽然真的那么做的话，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一点，徐肃清楚，但是只要能够让江律辰付出代价，即便他自己也因此全毁了，也无所谓。他这一生，早就已经献给她了…… “……扶苏先生，如果那个时候，小源已经放下了，那么，你也可以放下了。” 第241章 好，我给你们时间 程夜宁微微叹息着说。虽然他也认为江律辰的确应该付出代价，可是，这样绝对不会是季源所期望的。 这句话让徐肃微微愣了愣，半晌，他抿紧双唇，一字一句问道：“你真的做得到吗？” “可以做到。”坚定的回答。 那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的相信，也是因为相信季源的温柔和宽容，四年的时间都不足以让她放下自己所爱的人，但是一年，绝对足够让她放下怨恨。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好。我给你时间，给江律辰时间，也给我自己时间……” 属于男人的野心在一点一滴生长。此刻的徐肃已经不再满足于达到贺子清的地位，红帮只是美国黑道组织中的其中一个帮派，他既然被上天赋予了这样的才华，就不该止步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守护他最爱的女孩子，他必须要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她，才能去惩罚所有让她哭泣的人…… “源源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a城，林思焦躁地拨打季源的手机，不过已经关机了。 早上的时候，林思就看到了新闻，当时她立刻就给季源打了电话，想要知道她的情况，可是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想着，或许源源的心情还没有缓过来，于是便决定再给她一些时间。可到了晚上再打过去，那边直接关机了。 “……夜宁哥哥去h城了，应该没事吧……”林思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 今天与丁蔚聊天的时候，听说了程夜宁请假前往h城的事。虽然并没有明确证据表明他是去找季源，不过，林思却知道，他去h城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躺在床上，疲倦地闭上眼睛。 想着季源和江律辰的事情，想着想着，她便流下了眼泪。 季源执着地追求了五年，这其间，她付出了太多，他冷落她时，她默默承受，他开心时，她陪着更加开心，他让她做什么事情，她毫无怨言地去为他做，即使是被他抛弃的四年里，季源都从来没有忘记他，即使理智上知道该放弃了，情感上却从来没有打算放下过。 可是，这样的努力、这样的付出，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什么都没为江律辰付出过的女人。 “这就是爱情吗……毫无道理、没有原则，想要让谁幸福就让谁幸福，想让谁不幸，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林思喃声说着。 爱情不是考试、不是职场上的选拔，只要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回报。爱情更像是一场赌博，你永远不会知道要具备怎样的条件才能赢。 “就像我和叶允一样，相恋九年，如果是普通情侣，现在该有多幸福……都已经准备不管不顾地相守终生了……可不还是要分开吗……”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滑过耳朵，落在了枕头上。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不是畏惧流言，如果她和叶允像《缘之空》里的穹和悠一样，与危险的黑色帮派毫无联系的话，那么她怎么也不可能放开他的手。 可是，贺子清不会动她，只会伤害叶允，她无法在自己的安全能被保证的情况下，拿叶允的生命来任性…… “叮咚”…… 突兀的门铃声让闭着眼睛、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林思清醒了过来，望向玄关的方向，有些犹豫——叶允又来了吗？ 自从那日决绝地离开之后，叶允就不管不顾地追她追到了a城，数次来到她家寻她，林思想了很多办法才让他离开。而现在，他又来了吗……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叶允的决意已经很明显了，面对她这样的拒绝，他还是如此坚定地不放弃。让她的心就要软下去。 ——我可不可以……答应他……？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叶允依旧不放弃，每天都在a城寻找她的话，那么即便他们没有再做恋人，贺子清也同样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人，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可以的……”任性的想法之后，林思重又回到了冰冷的现实，咬着双唇拼命摇着头。 办法还有很多。假如他不放弃，那么就只有她离开。 怀着这样的心情，林思从门眼向外窥去。 “……？！”但是这一看之下，林思瞬间如同被冻住了一般，清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打开门，林思依旧在发愣，声音从呆滞的喉咙间冒了出来：“……叶……先生……” 那个时候，她想过究竟应该怎么称呼他，可是，千思百转之后，那声“爸爸”果然还是叫不出口。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叶允，而是叶利荣。 自从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后，这还是首次这样单独与叶利荣相见。林思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浅浅……”眼看着林思的尴尬，叶利荣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沉痛地呼唤。 如今他也老了，鬓间冒出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很多，不过，他看着林思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关心和慈爱——这的的确确，是一个父亲看着一个女儿的目光。 “……叶先生……有什么事吗？”她亦用有些悲伤的目光望着他。 她无法开口叫他“爸爸”，却也无法去恨他。毕竟，林思的生母贺雨珍才是这段关系中的插足者，林思甚至没有资格去责怪他抛弃了她们母女，虽然她同样不认为叶利荣一点错都没有，但毕竟往事已尘封，唯一不变的，恰恰是他们之间的血缘。 这一刻，她想要学习季源的那种温柔，选择不去怨恨。 “……事已至此，我想，你是不会原谅我这个爸爸的吧。”叶利荣苦笑。 “我不会原谅，也不会怪责。”林思看着他，瞳仁内黑白分明，表情平静若水。 “原来如此……浅浅，是想要放下过往啊……”叶利荣看懂了她的表情，听懂了她的话语，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思不答，眼眶有些酸意。她的生母贺雨珍如今被她的舅舅软禁在美国，无法归来，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可曾放下了呢？ 第242章 现实比你想得要残酷 “我明白，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叶允的母亲……叶允的母亲沈鸾，曾经是我的梦中情人……我追了她很久很久，才终于从她众多的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她决定跟我结婚的时候，我是那么高兴，甚至觉得要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但是，这种高兴只持续了一年……” “……为什么？您不是真心爱她的吗？”虽然林思并不想多谈过去的事，但听到这里，她仍是免不了有些好奇。 “我是真心爱她的……至少在追求着她的时候。我一厢情愿地单恋了她十年，这其中，她只把我当成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甚至在很多时候，我根本连见都见不到她，但究竟是为什么……我越得不到她，越见不到她，就越发渴望她……可当我真的得到了，和她结婚了，曾经的憧憬变成了现实中的柴米油盐之后才发现，似乎也不过如此……我可能爱上的是那份执念，而不是她这个人了……因为，我明明每天和她一起吃饭，和她同床共枕，每天一起出门上班，挣钱养家，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怀念曾经憧憬着她的岁月，思念着那个我不曾得到过的她……” “这就是人性吗……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而轻易到手的东西，却不再会去珍惜……”林思看着他，目光中沉淀着悲伤。 “可能吧……然后我就发现了，感情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现实作为依托，就很难存在。就像我和沈鸾，十年来没有感情基础，唯一的维系就只有我的那份单恋而已，虚无缥缈，无所归依，所以，在漫长的时光里，那份爱早就消散了，之所以念念不忘，是执念在作怪。想要让爱长久，唯一的方法或许只有长久的相处，在这个过程中来加固感情……所以，与沈鸾结婚的一年之后，我遇到了你的母亲，才明白憧憬和真爱的区别……” “当时我因公事去往美国，无意中得罪了那里的黑手党，被他们追杀到小巷，在那里，雨珍救了我……”轻声叹息，叶利荣微微仰头，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怀念之色，而那眼神中的感情也不似作伪，“我当时不知道雨珍的身份，她也没有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她在美国生活着，雨珍因为其它事情和帮派闹着矛盾，也有很多人要将她抓回去……所以，我和她两个人一起逃亡、一起生活。慢慢地，我们彼此都对对方产生了感情……浅浅，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那不是虚无缥缈的憧憬，而是实实在在的朝夕相处，在一点一滴的时间里去了解对方的方方面面，在一点一滴的时间里去收获每一个细小的感动……在那段时间里，对方充斥了你的整个生命，那种坚固的感情有现实作为基础，慢慢变成真爱……” 不知什么时候，林思已经流泪了：“你是在说……你真心爱的，是我妈妈吗？” 坦然、悲伤，在这两种感情中，叶利荣缓缓地点了点头：“当我刚遇到沈鸾的时候，我的的确确爱过她，但是那份爱经不起时间的磨损，我们之间没有感动、没有付出、没有相处，所以很快就消散了。只是我自己陷入执念之中，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还爱着……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雨珍，我可能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短短一年，就让我对曾经那么喜欢的女人产生了厌倦……” 林思悲伤地看着他。这份觉悟，真的是太晚了，已经什么也改变不了。就是因为陷入了执念之中，才会伤人伤己，叶利荣自己、沈鸾、贺雨珍，他们三人没有一个得到了幸福，连带着他们的后代——叶允和林思，同样在孽缘中挣扎…… “……浅浅，你现在想要放下，也是一件好事。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你和叶允都是无辜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愿意放下，爸爸不会去打扰你，但你如果什么时候感到孤单、无助，爸爸也永远都是你的爸爸。” 那目光中的温暖与沧桑，让林思捂着唇，拼命忍住哭泣，点了点头。 “……还有……”叹了口气，叶利荣有些不情愿，却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不要陷入执念之中。你要想清楚，你和叶允是亲兄妹，不管不顾地选择在一起，会产生怎样严重的后果？也许你现在觉得自己年轻气盛，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但现实永远比你想得要残酷，一旦出了差错，会伤害多少无辜的人？到了那个时候，那份后果，你真的承担得起吗？” “……”眼泪止不住，静静地流。 叶利荣不忍心看到她那个样子，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句孽缘。天下那么大，为什么他们选择了那个唯一不能在一起的人…… 转过身来，叶利荣脸上的沉痛之色却在下一瞬变成了错愕。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允安静地站在了门口，似乎将他方才的那番话都听在了耳中，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林思察觉异样，带着泪痕转过脸来，也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叶允。 一瞬间，三个人谁都不说话，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林思别过脸去，不愿再看叶允。听了方才叶利荣的那番话，她的决心更加坚定，虽然仍旧爱他，但是为了他，即使再痛再苦，她也必须要离开。 “叶允……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只有浅浅不行。”轻叹口气，还是叶利荣打破了沉默，虽然知道方才自己承认真心爱贺雨珍的话应该也被叶允听到了，不过此刻也唯有沉默着揭过，“明白了的话，就跟我回去吧。” 叶允紧绷着脸，眼眸中一片冰冷，他不理会叶利荣，只是直直地看着林思，看着那别过脸不愿看他的林思。 “所以，你真的就要这样放弃了吗？”他的眼眸中溢满悲伤，面容却不可思议得平静。 第243章 只敢深埋的痛 “……是。你也放弃吧。我……”林思转眸看他，努力地一字一句回答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选择你。” 他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原来，心碎是如此简单容易，只需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打破他生活中所有的希望。 沉默而僵硬地转过了身，他也不再理会叶利荣，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远去，那背影萧索孤寂，在四月温暖的天气中寒冷如冰…… a城南郊。 周雨乔叩响了别墅的门。 来为她开门的是在这里工作的保姆，见到是周雨乔，立刻满面笑容：“周小姐，江总和秦小姐已经在二楼等着您了，我带您去！” “麻烦了。”周雨乔点点头，立刻有其他的女佣过来接过了她的包。 ——他给薇薇的就是不一样。 周雨乔看着这偌大别墅中的保姆和佣人，心情变得非常好。之前江律辰和季源一直住在a城北城郊的别墅，不过那里的豪华程度虽和这里差不了多少，却没有一个服务的人，至多只在没人居住时，会请保姆过来打扫一下，而这里，由于薇薇住了进来，江律辰就请了这么多人过来帮忙和照顾…… 当然，当初江律辰也对季源提过，却被季源拒绝了，这件事情，周雨乔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就到这里，我自己上去。”旋转楼梯上了一半，周雨乔便对跟随自己一起的保姆说道。 保姆点了点头，恭敬地下楼去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周雨乔抬头看了看楼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走了上去。 那上面只有江律辰和秦薇两人，其他的女佣或许都被江律辰要求在下面待命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香味诱人。当然，周雨乔的关注重点自然不会是饭菜，她倚在栏杆边，悄悄观察那两个人。 江律辰坐在长桌的一侧，正亲自动手，将一些看上去便让人食欲大盛的酱汁肉沫和一些蔬菜细心地裹进面皮中，放在了秦薇面前的盘子里。 秦薇原本正在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没料到身边的男人会突然喂自己吃东西，抬起头来，对他轻轻微笑。 江律辰回视她，眼神中的呵护和爱惜一览无余。 “咳咳……”周雨乔偷笑着，随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斜睨了江律辰一眼，眼神中带着笑意，“薇薇真是厉害，能让我们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总是被别人伺候着的江大总裁亲自动手。” “雨乔，你来了。”秦薇看着周雨乔一笑，丝毫也没因为她的话而感到脸红或害羞。 “你刚才躲在哪里偷看了是不是？”江律辰双手交叉在胸前，没好气地看了周雨乔一眼。 “怎么，不可以吗？”周雨乔并无一丝偷看了别人的自觉和罪恶感，大大咧咧地在江律辰对面坐了下来，“我这一看收获可不小啊，至少知道了，江总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以前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明显没有这么温柔对不对？” 她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江律辰的手指一僵，眼眸中迅快地划过了一抹黯然，但在抬头看到秦薇颇感兴趣的眼神时，又将其压抑了下去，并未反驳什么，只是瞪了周雨乔一眼。 周雨乔并没有看到他之前飞闪而过的表情，只当他是在害羞，不禁掩嘴偷笑。 虽然她自己的爱情失败了，但是看到江律辰和秦薇经历了这么多曲折终于在一起了，还是抑制不住为他们感到高兴。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刚才是在等我对不对？没想到我面子还蛮大的。”周雨乔微笑，“所以我们就不要浪费这一桌好菜了，我都快饿死了。” “喂，我这一桌可是请了国内一位还蛮有名的大厨做的，需要细品的，你单纯用它们填肚子真是浪费啊。”江律辰无论何时都不忘记损他的这位异性好友。 “我就用它填肚子又怎样啊？江大总裁请不起啊？”周雨乔脸一板，随后又自己被自己逗笑了，看向秦薇，说道，“薇薇，我们不理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了，我们先吃吧，他爱欣赏就让他看着。” “好啊。”秦薇十分配合地点头一笑，那含笑的双眸轻轻瞥过江律辰，跟随周雨乔一起吃了起来。 “你们啊……”江律辰看着她们俩，轻叹。 不过，气恼的眼神中却也蕴含着一抹温柔，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是他所认可的人。现在这样三个人在一起笑闹，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她们初遇的年华，那个没有任何烦恼、只要肆意张扬自己青春的年代…… 只不过…… 在他享受这种仿佛什么也没变的安逸时，心头却总有一抹无法消去的阴霾，一直存在在那里。那阴霾的实体是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存在，这些问题，他下意识地逃避去想，而是将其深深、深深地掩埋…… 周雨乔吃了午饭后便离开了，秦薇因为有工作原也想跟她一同走，却被周雨乔制止了。 “你现在是江氏的设计师了，你老板都没发话让你走，你急什么呀。”周雨乔好笑地把她往后面推，“更何况，说不定他更想要你陪着他呢。去吧去吧。” “雨乔！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我绝对不开车送你回去，你休想坐我的车！”这么说完，周雨乔笑着向秦薇摆摆手，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有事就找你的男朋友兼你的老板就好啊！”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秦薇有些哭笑不得。回头一看，正撞见默默看着她的江律辰，不禁脸颊上微微窜上了一抹红晕。 “怎么，不愿意陪我？”江律辰缓步踱至她面前，低头俯视她。 “没有。只是，有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工作的话，也没什么事可做不是吗？”秦薇到底还是很淡定，她的应变能力很快，虽然方才一瞬间确实因为害羞而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江律辰却因为她的话愣了一下：“抱歉，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准备，让你感到无聊了？” 第244章 不协调的粉色手电筒 “那，江总你带我参观参观这座别墅吧。我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雨乔，还没有全部看过。”秦薇微笑，天生生活在上层社会的雅致环境中，秦薇对于相关的事物都很感兴趣，比如美术，比如建筑…… “好。”点了点头，江律辰拥住了她的肩，带着她下楼。 宽敞明亮的大厅、带着泳池的院落、白色石柱围起来的阳台…… 凡是这所别墅的地方，江律辰都带着秦薇走了一遍，秦薇则是带着艺术欣赏的目光要求江律辰将建筑设计的一些别致之处说给她听，她一直认为建筑设计和服装设计同属设计，在很多方面是相通的。 而江律辰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身为江氏企业的总裁，他自然各种领域的知识都会懂得一些，此刻自是也能侃侃而谈，秦薇越是听他说，看着他的眼光中便越是多了一分倾慕。 “这里确实不错。”最后，再次回到二楼大厅的时候，秦薇由衷说道。 “如果你喜欢，将来我们结婚之后，可以就住在这里。”江律辰转过头来凝视她，目光温软，“当然，最近我也在临海的地方购置了一套别墅，那里或许会比这里更好，你也可以都去看看再做选择。” “好……” “你这次又回到a城，以前的房子住着还习惯吗？如果孤单，就住在这里吧。我会每天都回来陪你。”江律辰拉着她的手，“卧室我也为你布置好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们刚才主要参观了一楼，二楼除了客厅外就是客房和阳台，他们看了阳台，却没有去看客房。 “好啊。”秦薇露出喜悦之色，点头赞同。 看到她这么高兴，江律辰便觉得这之前的精心布置都值得了，唇角也弯了上去，开始拿出钥匙找起相配的那一把来。 “江总你真的很忙啊，从钥匙的数量就能看出来……”秦薇莞尔笑着，看着江律辰手中那一把钥匙，“钥匙多也就算了，还挂其它东西？这是……手电筒？” 有些好奇地指着江律辰手中钥匙圈上挂着的明显不是钥匙的东西。 不过，那小小的手电筒是粉色的，这让秦薇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那一瞬间，江律辰身体僵住了，找钥匙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 “怎么就被撞到了呢？你看，江总，这都青了一块了！为什么不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当时我在打电话呢。”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嗯……那，下次我送江总一件礼物吧！” 然后，女孩子送了他一支小小的、粉色的、外形像铅笔一样的手电筒，他当时看到时哭笑不得，这么女孩子气的东西明显跟他品位不符嘛！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对，女孩子就已经将他的钥匙圈连同那一大把钥匙拿了过去，细心地将那支小小的手电筒挂了上去。 “这样就好了！这种手电筒很好用的，简便易携带，光亮也很充足，以前我和思思上大学的时候，都一直随身带着的，现在我也推荐给江总啊！”她带着小小的得意将挂着粉色手电筒的钥匙圈递给他。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跟他完全不搭配的小女生的手电筒，他竟然留了下来，或许是当时她太过开心，让他不忍拂了她的意。可是，当她前不久离开了他之后，他竟也没有舍得把那手电筒拿下来…… …… 秦薇毕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支粉色手电筒和江律辰之间的不协调。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准备扔掉。”他有些僵硬地回答，随即心一横，将那支手电筒从钥匙圈上拿了下来，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内。 不，他不想让秦薇产生一点点怀疑，秦薇必须是唯一重要的那个人…… 只是，在把手电筒扔进垃圾桶的那一瞬间，为什么他会感觉整颗心都被扔掉了呢…… 秦薇看了看那支手电筒，也没太过在意，她是知道之前江律辰的一段段风流史的，也同样知道江律辰从来没有对那些女人动过真心，是以也就下意识地认为这不过是他以前哪个情人送的，他忘记了扔掉。 “钥匙找到了吗？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好。”他回答。 压抑住心中莫名的波动，他转身拥住她的肩头，一同走了进去…… 一束阳光温暖地晒进了屋内。 程夜宁推门走进季源所在的卧室的时候，正见她有些迷茫地坐在床上，观察着屋里的一切。 “怎么了？忘记自己在哪儿了？”季源的样子明显是刚刚醒来，迷糊的样子有一种不同往日的可爱，这让程夜宁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 “……想起来了。”季源有些尴尬，随手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那上面显示，此刻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我……我睡到现在？！”这可是十分少有的事情，季源的作息一向很正常，因此看到现在的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你昨晚那么晚睡，又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多睡一会儿也是正常的。”程夜宁走了进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杯温热的奶茶，正散发着香醇的味道，“先喝点好喝的。” “嗯……”季源看着那杯奶茶，小小的渴望之色逃不过程夜宁的眼睛，这让他不禁失笑。一向都知道季源和小女生的口味很像，喜欢甜甜的奶昔和奶茶，便很体贴地在她睡醒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程夜宁看着她喝奶茶的样子，不禁又回想起了当初她被绑架到美国时的事情。 那时，他把她带到了母亲arin的豪宅中，那一天，arin拿布丁招待他们，却又由于童心大发，十分无耻地把自己的布丁抢了去，当时程夜宁就看着arin和季源，这两位女性一边笑一边吃布丁的样子，阳光也像这样柔和地洒照着，他想过要好好守护这份温馨与美好…… 第245章 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现在，她没有改变，还是宁静地在他身边喝着甜甜的奶茶，一如往昔般安静，这让他对命运心生感激。 “夜宁，你真的好温柔。我觉得我能认识你，真的很幸运。”喝完奶茶，方才的睡意全被驱散，季源看向程夜宁，想起昨日的那些悲伤，不禁眼睛有些潮湿。 如果没有遇见程夜宁，今日的她一定还是孤单一人吧…… “可能是命运也觉得，你值得所有的幸运吧。”程夜宁温柔地看着她，这样一个总为他人而付出的女孩子，就应该被命运眷顾才对。 听着他的夸奖，季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将奶茶杯放在了桌上，披上衣服。 “今天下午有什么打算？”程夜宁问她。 他在想她会不会想要去医院看望父亲，但是季源却开口就否定了这份猜想：“我也不知道。总之……爸爸妈妈应该还不想见到我。” “那就留在这里吧，偶尔半天悠闲地度过也不错，不是吗？”如果她在的话，这里一定会变得温暖起来…… 季源想了想，最终，微笑着淡淡点了点头。 起床之后，简单梳洗了一下，程夜宁便提出要带她去外面吃午饭。季源原本想要自己在家做，却拗不过程夜宁的要求，便陪他出去了。 程夜宁戴着墨镜和低檐帽，一路上都在小心避免被人认出来。两人就这样来到了h城一家简简单单的小菜馆，点了几个菜，吃了十分悠闲的一顿午饭。只是在回别墅的时候有些惊险，或许他们遇到了程夜宁十分狂热的粉丝，所以虽然程夜宁把脸遮得很严实了，还是被看出了些端倪，有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偷偷跟了程夜宁很远。 开始的时候，程夜宁见只有两个女孩子，就也没有像甩记者一样把她们甩开。 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中，那两个女孩子欢呼着跑了过来：“请问，你是程夜宁吗？” 季源站在程夜宁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程夜宁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之后，微笑着摘下了墨镜。 “哇——”两个女孩兴奋得连脸上都露出了红晕。 季源看着她们的样子，也露出了笑容，她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个时候程夜宁已经出道并迅速蹿红，自己和林思又何尝不是每天课余时间都在兴奋地谈论着他，做梦都在幻想着要是能亲眼见他一面该有多好…… “夜宁哥哥，我们是在h城一中就读的学生，我们俩都是你的超级粉丝啊！” “是的是的，你的每一部剧、每一部电影我都会看，每天都在想着如果能亲眼见你一面就好了，天哪，今天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们的样子是常常在粉丝们身上见得到的，可是程夜宁并未觉得厌烦，看着眼前两位女孩子，他目光温和，十分真诚地道谢：“听到你们这样说，我很高兴。”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 “夜宁哥哥，你给我们签个名吧——！” 她们当即掏出了精致的笔记本，递过去，程夜宁也没有推辞，很大方地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如做梦一般多了最喜欢的偶像亲笔签的名，两个女孩兴奋得快要晕倒了。不过这也难怪，她们又没有特地去程夜宁的发布会或是演唱会，只是在街上随便逛逛街竟然就偶遇了程夜宁，这真的算是极致的幸运了…… “夜宁哥哥，这位……这位小姐是你的妹妹吗？”其中一个女孩子在兴奋了一阵之后，注意到了在程夜宁身边低调的季源，好奇地问。 程夜宁看了季源一眼，眼含笑意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们两人走路没有牵手啊！所以我们就猜是夜宁哥哥的妹妹！”另一个女孩子抢答道。 “夜宁哥哥是不是不希望大家知道你有妹妹的事情？为了让妹妹避开娱乐圈的风风雨雨吗？” “……不是哦。”看着季源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程夜宁淡然开口了，他声音温和，却吐字清晰地说道，“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不过，我们还没有交往。” “……”两个女孩子倒吸了一口气，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程夜宁和季源离开之后，两个女孩子才慢慢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恢复。 “天哪天哪，我刚才真的见到了夜宁哥哥……！！” “夜宁哥哥本人比电视上还帅！而且还这么温柔这么好说话，一点大牌的架子也没有，啊，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可是他竟然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而且还是那么普通的女孩，啊，好难过啊……” “可只要是夜宁哥哥的选择，我们就该支持他！” “夜宁哥哥原来真的不喜欢乔阮啊……” …… 回到别墅之后，季源站在窗边，回想着刚才的事情，眼神中罕见有一抹阴郁之色。 “源源，我刚才那么说，让你困扰了吗？”程夜宁站在她身后，目中神色有些悲伤。 似乎听出了他话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季源立刻满心歉疚，连忙回过头来安慰他：“不是，夜宁，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自己觉得对不起你，明明不能接受你，却还这样和你在一起，白白给你希望地耽误你……我觉得我不能这样下去了。” “源源，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你。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你我的预料，不是吗？”程夜宁缓步走上前，扶住了她的双肩，“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即使，到最后我也无法爱上你，你也敢这么做吗？”季源看着他，眼神中有细碎的感动和温柔，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到心中有什么地方轻轻一动。 程夜宁轻轻点了点头，微凉的双唇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只是轻轻触碰，便立刻移开。 季源没有再说什么，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就像昨天大雨之夜的拥抱一样。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从这时候开始，她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尝试着好好去爱他…… 第246章 他是否会后悔？ 那个下午，他们过得很充实也很愉快。原本以为会很无聊，但事实上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件令两人都觉得开心的事情。 起因是这样的。 “夜宁，我记得你还在拍戏吧，这两天一直在h城不会影响拍摄进度吗？”虽然是男二号，不过戏份也不少，所以季源有些担心。 “我跟导演说好了，我的戏份尽量安排在后面，先给我放一段时间假。”程夜宁一笑，他如今毕竟是娱乐圈顶梁柱之一，即使是一流的导演也得卖他几分面子，所以请假的事情很顺利。 “那么，反正也没事，我跟你对戏吧。正好你可以练习，怎么样？” “哎？” “你知道我已经跟我的梦想擦肩而过了，做不了演员……所以，你就让我现在过过瘾嘛。”季源拉着他的手，语气不知不觉间便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程夜宁无奈地摸摸她的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季源立刻开心地蹦了起来，拿着他的剧本翻了好几遍，最终选了其中男二和女主角对戏的一个场景，认真背台词去了。 “你放心，给我半个小时，我应该就能把这一段台词记熟了！”季源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向他挥了挥手，便窝在沙发里看起剧本来。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程夜宁原本脸上的无奈尽数转为了笑容——无论怎么样，只要她能开心，只要她能暂时忘掉那些讨厌的事情，要他做什么都好！ 就这样，季源用半个小时时间记台词，再用半个小时时间练习，累了就坐下来，两人分别抱着一杯奶茶看看电视或是聊聊剧情，时间就这么愉快而充实地过去了。 晚上，程夜宁终于没再阻止季源要下厨的要求，看着她在厨房中忙来忙去的，不禁想到了那个抛弃了她的江律辰。以前，季源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每天都为他做饭吧？而现在…… 程夜宁是了解秦薇的，作为市高官的千金大小姐，她自小受到的的确是上层社会的礼仪教育，因此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有被教会如何下厨做饭，在上层社会，普遍默认这些事情是由佣人来完成的。 所以，他知道秦薇不会做饭。因此，他不禁会在心中想着，每天到了晚饭的时候，江律辰可会怀念起那个为他忙碌着做饭的平凡女孩子呢……他心中，可会涌起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夜宁，饿了吗？你再稍微等等，很快就做好了！”季源擦了擦额头细碎的汗珠，回头唤道。 程夜宁看着那场景，唇角微微弯起。 即使现在他和季源还什么关系都不是，但只是看着她为他做饭的样子，心中便涌起了幸福感…… “铃铃铃”—— 正自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屏幕，程夜宁接起了电话。 “喂，妈。” “儿子！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妈妈啊？”入耳的声音还是那么充满元气，丝毫也不像一位五十岁的妇人。 “当然有想了。好了，妈妈，你现在打给我是答应帮我忙了？” “真是个敷衍的孩子呢……”arin不满地抱怨，“妈妈好伤心哦。” “妈……”程夜宁头疼地捏着眉心，心里想着，要是这世上有什么药，能让他妈妈一下子变成一位成熟的女性就好了…… “好，玩笑就开到这里！”仅仅一秒钟，arin的情绪已经立刻由伤心转变为了工作状态，“儿子啊，妈妈去大概了解了一下季氏，也不是妈妈不愿意帮他们。单纯把资金借过去，的确是可以助他们度过这一次危机，这一点你妈妈还是有自信的。不过，儿子你也知道，那江氏是什么庞然大物，他们这次是铁了心不让季氏好过，妈妈只能帮他们度过一次危机，再往后面，就算是我也有心无力啊……” “……”听了arin的话，程夜宁微微叹了口气。 母亲arin原本便是美国华人富豪的独生女，再加上后来在武警界的成就，家里积蓄是很可观的，而程夜宁后来在娱乐圈红火起来后，挣的钱也大多都寄到美国去了，他认为自己也用不上。但正因此，所以arin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这一次，程夜宁便是希望arin能够出资助季氏度过难关。 不过，很明显事实与想像的差距太大。 江氏的经济势力太过庞大，在社会上关系网复杂，只要是在商界混的，又有多少人愿意得罪江氏？就算他们有再多的资金，也不敌江氏这谭活水，可以源源不断地进行破坏。 “明白了，妈妈。那么，你尽量帮助季先生吧。”最终，他还是这么说。 只要是能让季源更加开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他都愿意。 “妈妈的钱就这么帮助儿子花出去了……好心疼哦……呜呜呜……” “……妈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程夜宁万般了解他的这位母亲，无奈地打断了arin的假哭。 arin一听这话就乐了，立刻停止了哭泣，笑眯眯地问道：“儿子，你这么努力地帮助季先生，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吧？听说你跟那个姓秦的女人分手了？” “……我和她从来都没在一起过。”程夜宁叹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对秦薇一向印象不好。 “那么，你是放弃她了？” “……是。” “啊！啊啊啊！！我的儿子，你终于开窍了！”arin像少女一般欢呼了起来，“妈妈早就说过，那个女孩子啊，眼睛长在头发上，看不起人，总觉得别人对她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母亲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像她这样的人啊，迟早会吃亏的。” “……”程夜宁没有接话，没有反驳。或许，arin说的并非全无道理，事实上正是因为秦薇是这样的，所以才让他最终心灰意冷了吧…… “那，你现在是不是跟上次来过的那女孩子在一起？” 程夜宁自然知道她是在说季源，也没有否认：“是的。” 第247章 有他在，你还是幸运的 “儿子，妈妈告诉你，我欣赏那个女孩子！虽然普通了一点，没有我儿子长得漂亮，不过那种女孩子谦卑善良，待人又好，没有心机，如果你娶老婆的话，像那样的女孩子一定是首选！”arin那顽皮的话语中难得带了些真诚的味道。 程夜宁听着母亲的话，又向厨房的方向看去。 季源系着粉色的围裙，正在用锅铲翻炒锅里的食物，从侧面看去，可以看到她唇角的弧度，炒了一会儿后，又停下来闻着味道，微微一笑，那眼角眉梢露出的满足让他都能感受得到。看着那无比生活化的场景，程夜宁也难得没有再反驳arin的话，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轻易放开她的手……”轻声却又坚定。 那一顿晚餐在两人心中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一起吃饭，却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季源看着程夜宁的目光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一般，她想，她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她希望自己真的能够爱上他…… 饭后不多久，程夜宁和季源就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思思？你不是在a城吗？怎么跑过来了？”季源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又惊又喜。 “季源，我真想打死你，你知不知道！”林思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季源一拳，“昨天晚上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你知道吗？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对……对不起哦，思思……”季源有些愧疚，昨天晚上虽然被程夜宁带回来了，不过那时候她又困又累，手机也没电了，她无心去管，倒头便睡，又怎么会知道林思给她打过电话…… “真是的……”林思又捶了她一拳，这才微笑着看向季源身后的程夜宁，“夜宁哥哥，我家源源又给你添麻烦了。” “就算源源真是个麻烦，我也愿意照单全收。”程夜宁没有因林思的话而害羞，反而目光坦诚，笑意从容。 季源因他这句话而有些不知所措，林思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啊！把源源交给夜宁哥哥，我也放心！” 程夜宁与林思甚有默契地一笑，随后三个人一起进入了别墅的客厅中。 “林编剧要咖啡还是奶茶？” “咖啡吧，我无所谓的。”林思坐在季源身边，看着程夜宁去厨房冲咖啡，不由拍了拍季源的肩膀，“源源，虽然这几天命运对你可能有些残忍。但是，你现在看看夜宁哥哥，你就知道他有多喜欢、多在乎你了。现在的娱乐圈里，还真没有几个明星敢跟夜宁哥哥比人气的，有多少女孩子整天守着电视电脑，就为了等夜宁哥哥出场的一个镜头！可他，这样一个他，他的心全都在你身上，你不觉得自己在失去了很多的同时，却也是极其幸运的吗？” “幸运……”季源重复着这两个字。 她想起了今天白天和程夜宁出去时遇到的两个女孩子，就连见程夜宁一面都能够让她们那么高兴，这样一个男人却偏偏爱上了自己。或许，上天让她爱了江律辰五年却只落得被抛弃的下场，让她的父母厌恶她、伤害她，是残忍的，但在这同时，上天也给了她很多常人得不到的东西…… 她真的不应该再自哀自怜，只要学会往前看，她不会比任何人不幸…… 过了一会儿，程夜宁将冲好的咖啡和几小碟精致的慕斯蛋糕拿了过来，招呼女孩子们一起吃。 季源和林思自然都不会客气，一时间，客厅内充满了谈笑声和浓浓的甜香味，气氛和乐。这两个因为感情而受伤的女孩也都觉得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对了，思思，你跟叶允最近怎么样了？南星的事情之后……我就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贺子清没有再对你们做什么吧？”咖啡喝到一半时，季源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不由问道。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她看到林思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许多，悲伤溢满了眼眶。林思控制着手的颤抖，平静地说道：“我跟叶允分手了。” “为什么？你们好不容易才决定在一起的！都克服了这么多困难！”这个事实让季源大惊失色。她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事能够动摇叶允和林思在一起的决心了。 “源源，如果换作是你，自己的生命永远不会受到威胁，无论怎么任性，都始终处在一个安全的立场上，可是你最喜欢的人却要因为你的任性而随时可能遇到危险，那么你还敢一意孤行吗？”林思眼珠静静地看着季源。 这话让季源瞬间语塞，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旁观者，所以她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现在想想，林思的立场和自己又是多么相像，当知道自己的任性会连累重要的家人时，有多少爱都得放下，她很清楚，如果真的换作是自己，只怕也会忍痛放弃…… “可是……这样，太过分了不是吗……你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就是不得不放弃呢……”季源的眼眶有些湿润，那其中充满了对挚友的心疼，“这样的命运，是多不公平多不讲道理啊……” “……或许，我爸爸……叶利荣说得对，时间长了，心就会真正放下……”林思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昨天我的亲生父亲——叶利荣来a城找我了，他跟我说了他和我母亲以及叶允的母亲的往事……” 将大概的情况说了出来，林思的唇角带着一丝凄美的弧度：“再不舍也要舍。或许放弃了之后，就能够去爱上真正值得爱的人，与其继续纠缠着不放手，痛苦地快乐着，倒不如放下执念，或许就能够找到不用这么辛苦就能拥有的爱情……” ——“只有那样，对我和叶允而言，才是真正的救赎……” 季源不再说话，只是拥住林思的双肩，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程夜宁望着这一幕，目中有温柔，也有悲伤。 第248章 他会不会记起她的好 由林思转述的叶利荣的话…… ——“我越得不到她，越见不到她，就越发渴望她……可当我真的得到了，和她结婚了，曾经的憧憬变成了现实中的柴米油盐之后才发现，似乎也不过如此……” ——“十年来没有感情基础，唯一的维系就只有我的那份单恋而已，虚无缥缈，无所归依，所以，在漫长的时光里，那份爱早就消散了，之所以念念不忘，是执念在作怪。想要让爱长久，唯一的方法或许只有长久的相处，在这个过程中来加固感情……”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憧憬，而是实实在在的朝夕相处，在一点一滴的时间里去了解对方的方方面面，在一点一滴的时间里去收获每一个细小的感动……在那段时间里，对方充斥了你的整个生命，那种坚固的感情有现实作为基础，慢慢变成真爱……” 叶利荣在说他与沈鸾、贺雨珍的事情。可是这样的经历却让程夜宁有些隐忧——这话不是越听越像在说江律辰、秦薇和季源吗？ 就是不知江律辰是否和叶利荣一样，对秦薇的爱早已消散了。他对秦薇究竟是真爱还是执念？若是真爱，那么他倒无需担心，可如果也是执念，那么他总有一天会再记起季源的好……那么那个时候，季源又会怎么选择呢…… ——应该不会的吧…… 程夜宁摇摇头，安慰自己。就算江律辰真的记起了季源的好，也不可能忍心做出对不起秦薇的事情……更何况，秦薇毕竟是市高官的千金，倘若真的被辜负了，那么，第一个不会放过江律辰的就是a城的一把手，虽然江律辰的企业的确财大势大，可若秦市高官真的认真起来，也会对其构成不小的打击…… 这胜负暂且不说。江律辰应该不会为了季源而做出这样的牺牲吧…… “夜宁，你怎么了？”似乎察觉到了他脸色有些不好，季源关心地问。 “没什么……”程夜宁反应过来，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禁在心底自嘲，自己是不是担心得太过了，叶利荣和沈鸾的确是悲剧，但这种事也未必适用所有人啊…… “那就好……”季源这才放下心来。 程夜宁看了看时间：“时候也不早了。林编剧今晚就在这里陪源源过一夜怎么样？” 林思将眼眶的泪水抹去，微笑着站起了身：“不了，今天……我还是想一个人独处着静一静。夜宁哥哥，源源，你俩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是，这么晚了……”季源看看外面的夜色，有些担心。 “林编剧，我送你。”程夜宁站起了身，他和季源一样，认为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太不安全。 “不用了，你们俩担心过头啦。我这么大的人了，又是在h城这么繁华的城市，能出什么事啊。更何况，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呢。”林思笑着拒绝。 程夜宁和季源还想坚持，但林思知道季源也是这两天受了太多的伤，实在不愿再麻烦她。而且……她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地方想要去…… 最终，两人没有拗得过林思，看着她一个人离开了。 月色如水般清冽，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下，林思来到了那个地方。 清幽雅致的竹林、复古风格的建筑，风吹过来时，竹叶相碰，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平静下来。 “我曾经……就是在这里，跟你一起生活的吗……妈妈……”仰头看着古朴建筑上“清水山庄”四个字，林思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有些寂寞，有些孤独。 她其实只是对这里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罢了，毕竟那是太久之前的事情，而那个时候，自己也不怎么记事。后来，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揭开，她开始慢慢知道，贺雨珍曾经是怎样带着自己偷偷住在这座清水山庄，度过了一段怎样幸福的日子…… “那个时候是你最快乐的时候吧……妈妈，爸爸说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只是最后不想要把我也带回美国被贺子清软禁，才会把我送到孤儿院去……”林思抚摸着手腕上戴着的手镯，连姨曾经跟她说过，那手镯是妈妈的东西，是妈妈亲手制作的，“可是啊，妈妈，我现在都不懂，到底你和叶允的妈妈……你们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呢？一个赢得了他的人，却无法阻止他心里面思念另一个女人，而另一个得到了他一辈子的怀念和爱，可却无法和他长相厮守，还要忍受着他每天和别人同床共枕……” 叹了口气。这或许是千古谜题之一了吧…… “妈妈，我不知道你和沈阿姨谁赢了，但我只是觉得……你用那几年的快乐换来一辈子的怀念，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呢……” 如果能够搞清楚这件事，那么她或许就能够果断地选择回到叶允身边还是放弃叶允了……只可惜，她依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每一件事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熟悉、陌生，听在林思的耳中有种酸酸的窝心感…… “季存……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林思只是短暂地吃惊了一下，随后就平静了下来。 “最近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个身影，依然如记忆中一样，但他的脸庞轮廓却似乎清瘦了许多，眼底更是沉淀着隐隐的疲倦与憔悴。 已经知道季氏以及季家发生一切的林思心头不禁涌上些许酸楚。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眼前的这个人也还是不想让她太过担心啊……所以，才拼命伪装着坚强。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重新回到叶允身边，那么现在，是否她已经和季存走在一起了呢？那样的话，她或许就有资格陪伴在他身边并安慰他了吧…… 微叹了口气。 时间是无法倒回的，过去的选择由她自己做出，所以她早就知道了现在的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做什么。 第249章 假期时间我要陪薇薇 “……能够在这里偶遇真是巧呢，只是我已经吃过了晚饭，否则的话或许也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了呢。”林思弯起唇角，先前的翻涌思绪已经被压回了心底，她看上去若无其事，“那么，我先走了，季存你也早点回去，再见。” ——在此刻的现在，她没有接近他的资格。 这样想着，她微微垂首，便想要自他身边走过去。 “……思思。”但是，他的声音却自身后传了过来。 林思脚步微顿的空隙，他已经把那句话问出了口：“你跟叶允……分手了吗？” “……！”她的身影一僵。 ——为什么季存会知道这件事？ 这个问题，她还没有问出口，季存已经带着淡淡苦涩的笑容率先解释：“我喜欢了你这么久，对于你情绪的每一分变化，都不会忽略。什么时候你会是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你会露出哀伤的表情，什么事情能让你愤怒，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受伤……我有自信说自己了如指掌哦。” “……” “像是刚才那样的表情……即便是因为得知了一些难过的事，可如果有叶允在你身边的话，你的眼睛里一定会寄宿着某种坚强……而不是……现在这样，脆弱的你……”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样啊……原来我一直……都被你看穿了呢……”林思带着一丝半放弃般的笑容，“季存，谢谢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我……” “……” “……听说……江氏打击季氏的原因，是因为周雨乔怀孕了……”林思犹豫了一下，还是艰难地驱动着双唇，说出了这句轻若蚊喃的话。 “……是。”季存没有逃避，虽然每每提到此事，他的心中都会涌起阵阵酸涩，但在此刻，他却是强迫自己坦然面对林思的眼睛，点了点头。 心中痛感传来，林思别过了目光。 “……那个……我想应该是我自作多情了吧……你这样做，与我是没有关系的吧？”犹豫再三的结果，是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但是，季存的话语打破了她心底的希冀。 “……思思……我拒绝她的原因是，我爱的人是你。”他眼珠淡静，语气中波澜不惊。 看到林思那一瞬苍白的脸色，季存心底明白，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孩一定已经因为自己的话而快要被自责、内疚等情绪压垮了吧。即使因为季源的原因，林思不可能对周雨乔有过多好感，但那绝不代表着她会认同自己这样的做法。 所以，在那女孩开口之前，他带着淡淡的微笑，补充了下去。 “……你不用内疚，虽然原因是你，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伤害她的人是我。即便知道如今的你已经与叶允分手，但是，我不会提出任何希望与你交往的话。” “……” 他有些自嘲地向她一笑：“就算是我的妄想实现了……变成你强烈地希望与我在一起，但现在的我，一定会拒绝你。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没错，在季氏面对风雨飘摇的时刻，他不会接受林思。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 林思双唇微动，眼眸内多种复杂情绪缠绕交织，却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地跟了上去。 直到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季存方才默默取出了放置于口袋中的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半晌后，等待音消失，自话筒内传出了某人说话的声音。 季存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开了口：“依旧是那些事，拜托了……” 次日傍晚。 “那，江总，我们就这样达成了合作，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呢。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教。”这样说着，浓妆艳抹的女人突兀伸出白皙无骨的手臂，毫不避讳地缠了上去，如水蛇一般的纤细腰身摆动着，似乎想要在下一刻便能与身边的男人肌肤相贴一般。 即便在成功的道路上，她并没有少做过类似之事，有利可图时，视情况将身体奉上，若无法获得相应好处，她自然也不会特意去与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们覆雨翻云。 但若坐在对面的人是他——是身为江氏总裁，不仅仅在权势与财富上取得傲人成就、作为男性本身便具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这个男人的话…… 她并不是不知道近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 一直以来，身边从未缺少过女伴的江氏总裁首次公布恋情，高调地与a城市高官千金秦薇走在了一起。 但是，她如同所有人一样，理所当然地将其看作商业联姻，绝不愿相信这其中夹杂着任何感情。 “……” 面对着媚眼如丝、热烈渴求着回应的女人，江律辰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 ——这场景已经熟悉到厌烦了。 近三十年的岁月，不知有多少女人这样投怀送抱过。而他对此一直处理得十分随性，兴之所至便顺手推舟般接受，如遇情绪不高之时，亦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而现在，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他并不反感这一切。只是…… “……既然所有注意事项都已清楚，想必接下来与蒋小姐的合作会十分愉快。时间不早了，还是让我送蒋小姐去大厅，与您的下属会合吧。”他轻轻拨开了女人缠上来的手，淡淡说道。 “……”如此明显的拒绝让那女人脸色讪讪，之所以有勇气做出如此大胆的勾引行为，本来就是因为过去听多了江律辰的各种绯闻，是以判断自己有成功的可能性，却没想到自己竟是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走吧。”身边的男人早已抓起外套和钥匙，向着出口处走去。 “……那！江总的假期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仿佛是不死心，她尚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抱歉，假期的时间，我要陪薇薇。”脸上嘲讽之色淡去不少，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从现在开始，他要学会只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而过去的那些毫不在意的习惯，他已开始心甘情愿地去改正。 第250章 捡回来的手电筒 即便当初与季源在一起，他也没想过要为了她而拒绝所有的越矩，那并非他不珍惜她，而是——既然那女子并非他所承认的爱人，那么“忠诚”便是毫无必要的。 蒋姓女子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在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试图去引诱。 开着车回到与秦薇一起的别墅。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路线。 时至傍晚，街道边的路灯已经打开，有暖黄色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凝视着前方的道路，眯起了双眸。 分叉口到来，方向盘转向了右侧。 而就在一个星期之前的这个时候，每每来到这里，还会理所当然般向左侧行使而去。 “……”一丝淡淡的寂寥划过他的眼睛。 通过分叉口，让他又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那个朴素淡静、总是默默在他身后的少女，真的已经离开了，他们真的已经分手了——这个事实。 很奇怪，从很久以前到现在，他有过的女友数也数不清，都如过眼烟云，在转身之后便彻底遗忘。却唯有不久之前被他单方面抛弃的那个少女，牢牢地印刻在了他的心里，即便他明白自己不爱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回忆的残影挥开。 “你现在……还好吧……？” 或许是鬼使神差，他竟突兀吐出了这句话。明知道不会有回答的话……在音落之后，钝钝的疼痛泛起在心间，这让他浓黑的双眉颤了颤，似乎想要通过这个动作来驱走心痛一样。 他讨厌这种心痛……那感觉，就像是对秦薇的背叛。 所以连日来，他不让自己去想那少女。他清楚，这不过是因为季源陪伴他的时间太久，所以突然离开之时，才会感到不习惯，疼痛的心情也仅是对于她的怀念罢了……只要假以时日，一切一定都会重新回复常轨…… 劳斯莱斯在公路上奔驰，慢慢地，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别墅。 “……？”他有些困惑地拧了拧眉。 触眼所见，别墅内几乎没有灯光亮起，一片黑暗。可是现在不过是晚上七点多罢了……她会这么早就睡觉吗？还是说，虽然约定好了晚上一起用餐，但她因为突然有了急事，所以出去了？ “薇薇……你在吗？”掏出钥匙打开门，他走了进去，顺手将厅内的吊灯打开。 满室光明，环顾一圈，却并未见到秦薇的身影。 但是……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已经看到了玄关旁放置着的她的鞋子——和昨天的摆放一样。 他的心豁然一跳——难道，她生病了吗？ 这个认知使得他的脚步加速了几分，向着她的卧室走去。 “……薇薇？”原本还想要压抑着的呼唤因为看到那女子安静描画的样子而大了几分。 她坐在桌边，仅仅只是开着台灯，和平时一样在画着设计稿，这让他松了口气，只要她的身体一切如常，那就好。 “江总回来了。”纤白的手依然在纸上划动，秦薇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推门而入的声音，却没有抬头，淡淡地说。 “嗯……你怎么不开灯呢？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病了……”放松的同时，他的唇角微弯。 秦薇依旧奋笔，目光只留连在纸上，好像没有看见旁边的男人似的：“江总，这么多年你可能不清楚，我父亲对我的要求一向严格，无论是平时的饮食习惯还是生活方式都有着规定，我的抵抗力不弱，不可能轻易生病。” “……” 她的声音是他所熟悉、眷恋的音色，可是为什么……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两人确定交往之后，她虽然也从不会像过去缠着他的女人一样对他撒娇，但也不会是如今这样冷淡的样子…… “薇薇……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从未揣测过女友心思的江律辰此刻竟有些无措起来。如果薇薇也像过去的那些女友，会毫不掩饰地向他抱怨，那么就无需如此担心了。 “没有。” 但是，她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面色毫无波动，淡淡地回答。 “……”他叹了口气，“既然你说没有……那么我就先当成是这样。不过，薇薇，我希望你可以更加信任和依赖我，无论是什么事，你都可以毫无顾虑地对我说。”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江总就先出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好。”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原本说好一起吃的晚餐也无所谓了吧…… 心底一丝淡淡的倦意涌过，他转身离开。 虽然此时此刻，他十分珍惜秦薇，甚至想要尽一切努力去维护这份十多年才终于到来的幸福，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本身的人格也随之消失了。他和秦薇是相似的人，秦薇是骄傲的，而他，也同样是骄傲的，尽管心中十分在意，但是死缠烂打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 一个人坐在餐厅内将晚餐吃完，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神有些发愣，眼角之内似乎闪过了什么影像。 “……！”豁然站起了身，然后，他快步走到餐厅的角落。 在那里，有着一个精巧的垃圾桶，风格是他和秦薇都喜欢的低调的暗色，而此时，内里空空如也，反而让他无法去确认什么……不过，想要寻求确认，那也只是他给自己的苍白的安慰。 对于秦薇那不同以往的冷淡态度，他似乎有了几分明悟。 匆匆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出去。 “罗姨……今天薇薇这边的房间卫生，是什么时候过来打扫的？”虽然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答案，他还是抱有着一线希望询问。 放下手机的时候，一抹悲伤之色浮现在了他的眼底。 ——猜测得到了证实，所以，薇薇才会突然之间对他如此冷淡吧…… 他的手无意识伸进裤子的口袋中，在那里，他取出了一物。 精致、小巧、并且是粉红色的…… 那是昨天被他扔进垃圾桶的……由季源送给他的…… 他的眼中波涛汹涌，只是凝视着手心中的那个东西，无数纷杂的感情便叫嚣着将他淹没。那其中，有对秦薇的愧疚、也有着只要凝视手电筒就能感觉到的一丝怀念……对两个人的不同的感情，缠绕交杂着。 第251章 程夜宁在姐姐的心里分量很重 虽然昨天一狠心将其扔掉了，但在今天早晨，他准备好一切正欲出发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瞥之下，便鬼使神差地将其捡了起来，然后，用纸巾小心地擦拭掉上面的污滞，带着复杂的心情放回了口袋中。 ——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连他自己本人都无法确切地回答出来。手心中的手电筒好像被不知名的力量升了温，变得灼烫无比。 他心烦意乱地将手电筒又重新塞进了口袋，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卧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江律辰回头便见秦薇从其中走出。 “江总，我去用晚餐。”秦薇看到他，目光淡静无波，那其中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酸楚，只是也同样没有丝毫温度。 “薇薇……我有话对你说。”他沉声道。 “可以。”走过他的身边，秦薇没有看他，虽然以她的聪慧，大致可以想到江律辰要说的话是什么，但即便在此时，她也依旧高傲得如同在允许对方说话的资格一般。 两人在餐厅落座。 江律辰依旧十分及时地为她拉开椅子，她淡淡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坐下。 江律辰并没有任何等待秦薇询问的想法，而是主动开了口。 “捡回手电筒……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要浪费她的心意，那并不代表我对她还有留恋。薇薇，我和你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所以我只想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我会尊重你的心情，当你知道这支手电筒什么也不代表的时候，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这行为依然让你感到不舒服，那么这一次，我会真的把它丢掉。” ——一阵尖锐的刺痛在心上一闪即没。 这意外的感觉让江律辰感到错愕，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在他心底深处，竟是如此不舍吗？ 可他还未及深思下去，秦薇已经静静开口了。 她抬起头来，如水般清澈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依旧没有丝毫波动的迹象，秀眉微挑，话语中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江总……我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如果有什么需要丢弃的东西，你自己决定就好，何必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说这么多？” “……”她的这一席话很干脆地让这个话题再也无法进行下去。 ——真的是秦薇式回答呢。 江律辰在心底颇有些自嘲地想。 他和程夜宁一样了解秦薇，即使有着十多年的空白期，他也依然对她的骄傲了如指掌。他几乎能够肯定，秦薇是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可是要让秦薇承认，那就等同于肯定了她因为嫉妒另一个女人而和他江律辰冷战这个事实，那对于她一直以来的高傲与自尊而言，几乎是无法容忍的亵渎。 在那之后，虽然他依然陪着秦薇吃晚餐，但是二人之间却弥漫起了微妙的沉默。 他有几次想要试图忘记那件事而挑起了话题，秦薇也只是面色淡淡，漫不经心地随口应答，慢慢地，他也放弃了。 看着那美丽的女子面色平静地用餐完毕、站起身来，神态动作依然完美得无懈可击。 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了江律辰一个人。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入，温度也似乎骤然降低了。 “……”江律辰伸出手来捏自己的眉心，这是他每每疲惫、烦躁之时就会自然而然做出的动作。 ——这是他和秦薇的第一次冷战……或者说，是他单方面所认为的冷战…… 即便如此，他也是感到了一筹莫展。 秦薇甚至连冷战都不承认，使得他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来缓和彼此的关系。 长叹了口气，他抓过了手机拨通。 ——“周雨乔，出来陪我喝酒。” 虽然周雨乔目前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喝酒，不过……就算只是陪着他喝酒，他也决定晚上不让那位损友好好休息了…… 次日白天的时候，季存来到了程夜宁的住所，之前因为家里、公司的事情忙得脱不开身，是以季源被从医院赶走后，他尚且还是第一次前来看望。 不过，当自己姐姐那熟悉的容颜落入他眼中时，他微微怔了怔。 “阿存，我有什么奇怪的吗？”季源有些困惑地询问。 “……不是。”被这问题一问，季存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唇角处微微弯起了一丝笑意，“只是，看你的精神比我想像中要好得多……” 季源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打击，先是被江律辰毫不犹豫地抛弃，那之后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父亲重病，连亲生母亲都不再理解她。那份失恋的情商、可能会失去重要亲人的恐惧、不被理解的悲哀以及快要将心压垮的罪恶感一同折磨着她，所以，哪怕看到她再苍白一些的脸色，季存都不会感到奇怪。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季源，除了眼眸之中依旧隐藏着浓浓的悲伤以外，与上一次见到的她已经判若两人了。 ——这一切，都是程夜宁带来的变化吗？ 听到季存的话，季源露出了像是刚刚才察觉到这一点的表情，微怔住。 ——和程夜宁在一起之后，本以为快要把心压瘫的那份绝望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减弱，虽然这个程度并不明显，但她的伤似乎在被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持续地治愈着…… “……原来是这样啊，看起来，程夜宁在姐姐心里的分量真的很重呢。”季存再次弯唇而笑，这真是个好消息，是连日来所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了…… “……” 一抹红晕飞升上季源的脸颊，为了掩饰，她只好慌忙地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了，阿存……最近你那边怎么样？公司的情况……还好吗？”一开始仅仅只是为了掩饰那些羞涩，但是说到季氏，她眼里又泛起了担忧之色。 “……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了。虽然很困难，但我还在想办法，姐，你放心，季氏一定能撑过去的。” 第252章 你要给我们赔偿 “……” 季存虽然这么说，但是季源绝不可能全盘相信。因为，那毕竟是太过乐观的未来了……被江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压制，才刚刚兴起没几年的季氏又要如何逆转局势呢…… “你跟周雨乔……你的决定真的再也不会改了吗……？”季源咬着下唇问。 “不会改。下决心的时候就不会再改，现在也一样。”季存静静地回答。 季源再也无话可说。 “……失去了那个还未谋面的孩子，阿存……伤心过吗？”所以，她不再纠结周雨乔的问题，转而问起了那个已然消失在世上的孩子。 季存长叹了一声。 “如果我说……没有伤心过，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 “我知道的……其实在我抛弃周雨乔的时候，就已经显得我很冷血了。”他的笑容里有着浓浓的自嘲意味，但却短暂得如同昙花，转瞬即没。 程夜宁一大早便出去了，所以接下来的十分钟，季存和季源两人又聊了一些彼此生活的琐事，随后季存起身告辞。 “工作也不要太拼命了，记得注意身体。”季源一边打开门送自己的弟弟，一边叮嘱道。 “我知道，姐，你就是操心太多了，我不会……”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像是被什么东西拦腰劈砍了一般，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季源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异常，身子轻轻一颤，已经看到了视线前方那气势汹汹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很普通的西服，看上去约四十岁左右，五官平平，但两只眼睛却紧紧锁定了季存，眼神之中似乎都透露着一股凶悍的意味。 “阿存，这是……！”能够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而且似乎是冲着季存来的，季源不由担心地看向弟弟。 季存回视来人，与对方凶戾的神情相反，他面色淡淡：“郁董事，没想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啊。” “季存！快点把应该的赔偿给我们！！！季氏就快完了，你却要我们陪着你承担责任，你真是个卑劣的小人！！”那中年男子毫不留情地嚷着，也幸好程夜宁的住所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否则单凭他这样的音调，大概就要引起骚动了…… “你们是季氏的董事，承担责任本就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如果当初不是你们贪图小便宜在各种地方做手脚，我季氏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江氏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季存脸上露出了些许峥嵘之色，恨恨道。 郁董事闻言，眼中凶光更甚：“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钱了！？一定要我们陪着季氏一起倒霉才甘心吗！？” “我只做该做的事、对公司有利的事。”季存目光平视前方，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好！！季存，今天的事，你给我好好记住了！季氏已经彻底完了！你也彻底完了！！你今天这么对待我们，你会后悔的！！” 说完，郁董事猛地转身，携带着无边的暴怒离去了。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风吹过的声音，四月的暖风，现在竟带上了些许萧瑟的味道。 “阿存……这是……”已经听出了些许眉目的季源眼中忧色更浓。 “……”季存长长地吐气，“没什么，就是眼看季氏快要倒了，他们便想要在最后关头把能捞到的甜头都捞着，然后卷铺盖走人。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阿存……”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允诺了他们其中一人的好处，接下来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所有人就都会依葫芦画瓢地来找我，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甚至不需要江律辰再做什么，季氏一下子就将不复存在。” “……” ……到了这个时候，季存依然在拼命努力地维持着公司的运转，哪怕连他自己本人或许都不太相信，如果江律辰不收手的话，季氏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姐，你不要太过担心，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我先走了。”季存微叹。 看到季源脸上的神情，他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怕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消除她的担忧，既如此，他也就果断地选择了离开。 同一时间，当林思打开手机时，便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短信。 原本刚和叶允分手时，他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地来找自己，而后偶然被叶允听到了自己和叶利荣的对话，仿佛以此为契机，叶允不再来找她。但是，倾诉着哀伤、眷恋的一封封信息却一次都没有少过。 叶允依旧没有放弃……依旧执着地期待着她能够回头…… 手机如烙铁般灼烫，林思的手微微颤抖着。眼泪不知不觉间弥漫上整个眼眶。如果叶允也能够放弃的话，她明明也可以渐渐淡忘的，可每次收到他的信息，眼泪都会像是破闸的洪水，无法忍耐。 ——没错，虽然其实也和她根本无法狠下心将他的号码拖入黑名单有着很大关系。 “明明我从来都不会回复你，你也还是这样坚持吗……？”林思的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 寂静的房间里似乎只有秒针还在滴滴哒哒地走动着，她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无人回应。 “明明……如果一直让你这么悲伤下去的话，就和我的目的渐行渐远了啊……”眼睛隐在发影中看不清楚。 当初的离开，明明是希望他过得更好。 如果狠下心将他的号码拖入黑名单中，那么，他也依然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停地这样发送着短信吧……那样，对于解决问题完全没有帮助。 所以……她将心一横。 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尖锐的痛楚传来，她注意到了，那里已经渗出了隐隐的血丝。 …… “叶允，我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所以，为了这份感情，我和你义无反顾。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我觉得，即使是堕入地狱也要和我在一起的你，一定就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第253章 强烈恨意的眼神 “但是……今天我才知道，对我拥有着那么沉重感情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 我想你知道江氏打压季氏的事情，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原因吧……” “湘江的总经理，也就是你的上司，周雨乔——她怀了季存的孩子，但是，季存为了我，抛弃了她。即使他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过分，即使被江律辰威胁到这样的地步，即使知道只要他不妥协，季氏的危机就无法可解，但他仍然为了我，抛弃了她……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真的非常非常感动…… 叶允，季存他和你不一样，他不是我的哥哥，这个世界不会有人阻止我和他在一起。我跟他在一起，能够得到别人的祝福，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不需要畏惧任何人的目光，更何况，这样的一个人……他还这么爱我，他爱我的时间不比你少，他能为我做的事情也不比你少……所以，叶允，我累了，我已经无法继续拒绝季存了……甚至，我想要跟他在一起，把所有的苦难都终结掉。 ……所以，请你放弃我吧。 我也渴望着幸福。 下一次见面，或许我就已经是季存的女朋友了……以后，我们都要幸福起来，也祝你安好。” 不知不觉才发现，或许是小说写手天生的习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仅仅是——想要跟季存在一起。但是，却写了长长的一段…… 深深地吸着气，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拼命压抑住心中那仿佛要将自己灼烧般的火焰，闭上眼睛，狠狠地点在了发送键上。 ——一切，都结束了。 在这段长长的信息发送之后的一分钟，叶允就已经将其点开了。 双眼在那些文字之间来来回回，眼眶酸胀无比，想来，在看这条信息的时候，他连眨眼都忘记了。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被绝望所填充，自林思对他说了分手以后，每过一天，心上的疼痛便加深一分，直到如今，攀升至巅峰。 “季存……季存……你是说……他为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甚至……把季氏推入这样岌岌可危的地步，也还是不愿意妥协吗……？”握着手机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究竟是谁在他的心中、脑海如疯了一般混乱嘶吼，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震碎。 如果那少女仅仅是出于考虑他的安全而执意拒绝，他尚且还可以凭借爱她的那份坚韧自始至终地等待她回头。可是……如果这一次，她找到了幸福呢？当她明确说着，自己无法给予他幸福，只有别人才可以呢？ 只要这样想一想，疼痛便如附骨之蛆一般顺着脊骨一点一点爬升。 说来也奇怪，明明当初刚得知彼此兄妹关系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放弃了，甚至无数次用自己的这双手推开了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过两人无法长相厮守的未来……可是，自从林思在那个夜晚决定和他一起堕入地狱之后，他就变得贪心了。 被贺子清发现二人的关系、被他派来的人追杀……明明经历了这么多困难，但他们还是坚定地想要在一起…… 所以，他才变了，变得已经无法恢复过去的心境，变得无法放弃她……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他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打开了门，被心中的痛感所驱使，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向着一个地方奔去。 随着他的奔跑，他所要去的方向便越来越清晰…… ——季氏，辰光。 他要去见一次季存！他要亲口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林思什么都不顾了！ 四月的阳光并不强烈，可是因为他不停的奔跑，身上还是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向着认定的方向奔跑，仿佛不这么做，他整个人都会被空虚所吞没一般…… 季氏的大楼仍旧高高耸立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 抬头，怔怔地望着。 这一幢高楼是几年前方才拔地而起的，随着季氏的发展，这幢楼所在的地方渐渐成为了h城经济发展绝对不可缺少的存在。因为季存的努力，虽然无法像江氏那样，但也已然可以影响部分h城的经济命脉了。 而现在…… 这幢高楼依然耸立，但所有人都知道，在江氏的打压之下，逐渐开始变得外强中干，季氏的真正实力已经快要无法和这幢楼的外观相配了…… 想到了那大厦将倾一般的命运……虽然是凭借着一腔冲动来到这里，但在抬头而望的时候，叶允突然犹豫了起来。 ——即使是进去了，问出口了，又能怎样呢……？ ——根本没有任何做得到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此，双腿便恍如灌了铅般沉重起来，正当他开始举棋不定时，眼角处便瞥见了季存的身影。他眼眸一凛，豁然转身藏到了一辆车的后面……在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之前，他不想要就这样和季存照面。 直到看到他走进去，叶允才颓然般长出了一口气。 竟然会变成如此狼狈的样子……真的是太过不堪了。 他茫然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不远处一个突兀闪现出来的身影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叶允皱起了眉，再仔细地看去。他的视力很好，所以即使那人与他距离甚远，他还是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瞪住季存的背影，似乎迸发出了无边的愤怒与恨意一般。 然后，那男子豁然转身，大步离开。 “怎么会露出那种眼神……”那样恨不得要杀人一样的扭曲目光让叶允不由有些悚然，察觉那男子也没有开车，于是，鬼使神差般，他跟了上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莫名有一种直觉……如果放着这个露出强烈恨意的家伙不管的话，那么，有些无法控制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转过一个转角，叶允小心翼翼地跟着，然后，他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第254章 绝对不要让他好过 ——难怪这个家伙没有开车过来，似乎他的家就居住在季氏不远处的这里。 正当叶允想着这一次或许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而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叶允距离那扇门实在太近，而且又是有意识想要偷听，在他附耳于门上之后，顿时有隐隐约约的通话声传了过来。 “我今天又一次找过季存了！那个男人还是一副让人火大的态度，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季氏要倒了，那个人就想要我们都被拖下水！！大哥，我看，不要再顾忌什么了，后天中午季存应该要去谈判，这是他在董事会上宣布的消息，我们的行动就定在那个时候好了！！！哼，他不想让我们好过，我们也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紧贴在门外的叶允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涌起了太多不好的预感。 然后，那中年男子暴怒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你放心好了！！我女婿那边有绝对靠谱的关系，有把握绝对不会被发现蛛丝马迹，我把号码告诉你，你先去联系，然后就会相信我的话了。总之这一次，绝对不要让季存好过！！” 怒气冲冲地喊完最后一句话，然后叶允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 似乎能够感觉到胸腔中心脏狂跳的声音，叶允拼命抑制住双手的颤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那之后，他尝试着拨打季存的号码，有关于林思的话题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叶允知道，刚才所听到的事情一定要原封不动地告诉季存才行……！ 一直到他所住的地方，听筒中传来的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这一天，程夜宁一直到傍晚才赶回了和季源一起居住的别墅。虽然近来他向剧组请了假，不过赶巧这一日的拍摄要到h城取景，为了效率最大化，程夜宁答应今天前往工作一天。 其实若是以往，为了陪伴季源，即便剧组近在咫尺，他也会选择拒绝，但是今天……却跟往日不同。 想到此，一抹极其浅淡的黯然自心头掠过。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乌云涌起，连空气中也带来了凉意，穿过别墅前的玫瑰园之时，程夜宁不经意间抬眸望天，他觉得，这一天似乎有一点像他在万离桥上找到季源的那一天…… “夜宁，你回来了。”当他迈步进入大厅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暖黄色的灯光和少女明媚的笑靥，“拍摄一天，辛苦了！” “准备晚餐，你也辛苦了，源源。”归来之时的那一丝黯然早已一扫而空，在面对季源的时候，他永远带着温暖的微笑，不愿让那些消极阴霾的情绪浸染她一分一毫。 “才不会呢，我已经习惯了，这是我每天的必修课。”季源冲他一笑，随即招呼他快进去吃饭。 ——我已经习惯了，这是我每天的必修课。 她这么说着，让程夜宁心头又涌起了一丝对于江律辰的、无人可知的淡淡羡慕。 因为，他所喜欢的少女养成的习惯，都是因为江律辰……他几乎可以想到，在那两人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季源每天是用怎样温柔的心情为那个人做饭，毕竟，她那么那么喜欢他…… 不过，唯一令他庆幸的是，那个人奢侈到令他心惊，明明拥有着一心一意待他的季源，却又亲手将她推开了。 “夜宁，你稍微坐一下，我去把饭菜端过来。”季源的声音将程夜宁拉回了现实。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急促，说完这句话便匆匆转身向厨房而去。 “我也来帮忙。”他一笑，将沾了些许雨水的外套脱下，也跟随季源的背影而去。 “啊……等、等等！我自己就好了，你不要来！！” “……”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季源竟用异常强烈的口气拒绝了。看她的眼眸中，似乎还隐藏着些许微不可觉的慌乱。 程夜宁目光闪动了一下，已经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厨房料理台上隐隐约约的一些东西。 “……好，源源，麻烦你了。”但是，他只是弯起唇角，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笑容，便点了点头，停住了继续往厨房去的脚步。 “……嗯……” 季源似乎是松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程夜宁一眼，转身去了。 很快，两条红烧鱼、一盘香菇炒青菜、一大碗紫菜蛋汤便被她小心地端了过来，因为食客只有两个人，再加上季源二十年来经历的生活，是以由她掌厨的晚餐十分亲民，不过，无论是江律辰还是程夜宁，都曾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值得骄傲的优点了。 “源源，今天没有在家陪你，很抱歉，你一个人没有无聊吧？”程夜宁吃着红烧鱼，眉眼温和地询问她。 “完全没有啦，今天早上阿存来过了，我跟他聊了聊，下午的时候思思也来过一趟，所以我一点都不寂寞。”季源笑着回答。 不过，她随即便想起了季存在门口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眉心又不知不觉蹙起。 “怎么了？”她的任何一点细微变化都逃不过程夜宁的眼睛，他暂时停住了筷子，关切地问。 季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将早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夜宁不是其他人，他是目前让她感到最为信任、也是唯一可以毫不犹豫分担一切的人。 听完后，程夜宁皱了皱眉：“其实也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情况……季氏的历史并不长，董事中也没有多少愿意自始至终与其共患难的存在。只是……一旦季存开了口，默许了一个人，其他人就会纷纷效仿，那样的话，公司立刻就会垮掉……” “道理都明白……”季源叹了口气。 “只希望那些人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才好……” “嗯……” 顿了顿，似乎是不忍看到季源如此沮丧的样子，程夜宁又一次开了口：“源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坚持去拍摄，而没有陪你吗？” 第255章 我想把他的东西扔掉 “……嗯？”季源疑惑地抬起了头——难道不是心血来潮吗？ 程夜宁看着她，微笑：“今天拍摄地来的人中……有一位曾经和我妈妈相熟的富商，他一直长居海外，这一次因事回国，应我妈的要求来找我。” “咦？那夜宁为什么没有请他来到这里……？” “他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在身，没有办法停留太久，更何况，他和导演之间也有一些事要商量。”程夜宁解释道，“不过重点在于……看在我母亲当年的交情上，他已经答应了我会尽力帮助季氏。虽然他们公司的规模远不如江氏，这一次也只能尽力而为，但是……大概能够为季氏再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真、真的吗！？”季源眸底立刻露出了雀跃欣喜之色。 ——原来这才是他今天特意前去拍摄的原因吗？ “不过……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藏到现在才说。”季源明明带着笑意，却假意嗔怪道。 “……” 程夜宁唇角带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原本不告诉季源，是因为其实他并无把握那个人会帮助季氏多少，虽是arin的朋友，但两人的交情并不深，彼此时常联系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与其提早告诉季源最后又让她失望，还不如缄口不言。 但是……今天早晨偏偏发生了那样让她担忧的事，所以就连这富商只能尽绵薄之力的消息都已经能够让她感到振奋了…… “连总那边，我也会再试着努力，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始终和你一起面对这件事的。”默了片刻，程夜宁将眼底的黯然收敛得一丝不剩，对季源鼓励地微笑着。 季氏刚出事的时候，程夜宁方得知此事，便立刻尝试过请求连希帮忙。 连希和江律辰是多年好友，如果有连希从中说情，或许能让江律辰改变决定。但是连希却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我了解那个人，他不是个会因为与我的交情就改变原则的人，而且，他那个人报复心重到可怕，谁伤害了他的人，不让对方付出几倍的代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别说我劝不动他，如果铁了心想要阻止的话，怕是我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也要因此消失了。所以程夜宁，你真的很珍惜那个女孩的话，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如果有其它方面需要帮助，只管跟我说。 ……那个时候，连希是这样回答他的。 “夜宁，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可以不用那么拼命……”季源有点心疼地看着他。 眼前男子太温柔了，对她也太好了……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一边，只为了她而拼命努力的人，一定，就只有他和徐肃了…… 餐后，季源自是收拾了碗筷，复又去厨房洗刷。 和之前一样，她固执地不让程夜宁进入厨房，程夜宁没有勉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季源这反常的样子，其实他已经猜出几分了。 屋外闪电破空，白亮的色泽将别墅前的玫瑰花海映照出一片惨然，雨水不停地自天空洒落，程夜宁站在阳台上望着这一切。 雨，终于还是下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 他靠在阳台栅栏边缘，衣角已经被雨沾湿，薄薄的白色外套下摆被风吹得飘飞起来，他眯起了眼睛，又回想起了刚才少女慌张的样子。 吃饭之前，他微微一瞥，已经看到了——放在料理台上的，那些可以被称为“回忆”的物品。 当然……那些都是季源与江律辰有关的回忆。 季源或许以为他不知道，但是在他第一次带季源来这所别墅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带来的行李中有着所有关于江律辰的回忆……那个女孩子，至少在被江律辰抛弃、被家人误解、万念俱灰的那一天，也没想过要忘掉他…… 那一天的季源可能太过失魂落魄，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帮她收拾带来的行李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些东西…… 而今天，她或许也是出于怀念的目的，所以才将这些东西取了出来——在自己不在家的这一天。 “其实没有关系的……就算你当着我的面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怪你……”他仰着头看向不停滴落雨水的天空，微微笑道。 笑容中并没有任何阴霾，只有淡淡的失落与寂寥…… 风裹挟着雨点刮来，闪电破空，映亮了一方天地。视野中的玫瑰疯狂地摆动着花枝，恍惚之间，一片红色的暗流在白亮的苍穹之下翻涌，竟显出些许妖娆般的凄美。也是在这个时候，摆放在不远处的一小盆花被猛地掀离了原地，“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上，精致的花盆顿时四分五裂。 程夜宁怔了怔，目中泛起了丝缕怜惜之意，连忙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想要将碎片和花收拾起来。 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和他一样，将碎片小心翼翼地拾起。 程夜宁抬头，便见季源逆着阳台外的风狂雨骤，眼眸晶亮地对他微笑着。 “……源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的，你穿得太少了，快回去。”虽然被那抹笑容瞬间震慑了心神，程夜宁的眸底划过一丝惊艳之色，但很快又消失无踪，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他的语气带着关切与焦急，“还有，碎片容易割到手，你放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来打扫。” 在他想要站起身并将季源带进温暖的室内之前，季源率先拉住了他的手。 “……源源？” “……夜宁，你不要动，先保持这样一会儿，可以吗？”她轻柔却坚定地将程夜宁手中的花盆碎片拿走，转而维持着二人相对的姿势，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程夜宁的动作顿了下来。 心底似乎有了某种预感，但是……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季源看着他，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拿出来的那些和江总有关的东西，是为了在晚餐之前全部扔掉，否则我怎么可能把它们放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嘛……只是，我没有料到你那么早就回来了，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跟做饭之后的垃圾们一起扔掉……而当初我会把这些东西带到这里，也只是因为不想让爸妈收拾东西时看到……” 第256章 怎么珍惜你都不过分 他的心思似乎被她完全看穿了……那些他明明打算一个人遗忘在心里、一点都不愿为此而介意的心事……被她完全看穿了，而且，她还像这样向他解释着…… 脑中的第一个反应是——莫非现在是在做梦吗？ 因为，季源说了，她想要扔掉那些和江律辰有关的东西……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爱江律辰至深的季源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源源……”喉结动了动，他涩声道，“你可以……不用安慰我……我即使知道你忘不了他，也不会怪你的。” “不，不是在安慰你。”季源立刻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了，她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那里方才被雨水淋湿了，有着浅浅的印痕，季源凝视着他美丽的脸——那张充满了震惊、不可置信与一丝患得患失的脸，“我说的，是真心话……” “……”程夜宁的身体显得越发僵硬起来。 眼前季源的眼神中似乎蕴藏了某些东西……那是在他看来，珍贵到可以用所有一切去交换的东西。 “你知道吗？原本我把那些带到这里的时候，固然有着不希望被父母看到这一层原因，但也同样想要把这些东西留着……五年前我也和江总分手过一次，那时就是这样，即便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但是因为爱着他，所以想要把回忆都留着，保留一辈子，这一次，原本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但是……” 静静地说着，季源目光温柔，带着笑意，牢牢地锁定了眼前的人。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万人倾慕的偶像、不再是身居高位的天王巨星，而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存在…… “因为你，我决定舍弃了……那些曾经应该被无比珍视的东西。夜宁，虽然我不敢说自己现在确实爱上了你……毕竟我在不久之前还死心塌地地爱着另一个人，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爱上别人吗？这一点我不敢确定……但是，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我想要爱上你……想要变得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爱你……为了这件事，我会从现在开始努力，把江律辰的存在从我的心中彻底抹去。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季源心中亦是感慨万分。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曾经她以为，她这一生只会爱着江律辰一个人……无论江律辰爱不爱她，她的这份心意都绝对不会改变。她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的感情都会转折，唯有她季源不会……但是现在，她变了，变得想要亲手舍弃曾经无比珍惜的一切。 但是……她却并没有感到失落。心中涌起的，唯有释然。 因为……她已经为这段感情尽了所有努力，既然了无遗憾，那么所有的伤感都将会被时间治愈。更何况，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让她想要好好珍惜的人…… “……源源……” 程夜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她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睛……闪动着那样的目光。 从小到大，程夜宁遇到的女性看他的目光只有三种。 最多的是——仰视与倾慕。他不讨厌这种目光，但是……因为看得太多太多，即便是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麻木。 所以，当年在大雪纷飞的操场上遇到秦薇时，才会只一眼便被其吸引。 秦薇看他的目光是第二种——完全对等的目光。 他与这种目光相处了十几年，他曾无比恋慕着这种目光，但是，这目光的主人却伤他至深，他虽因此感到惊艳，但却明白，如果他一直停留在她身边的话，心底缺失的某种空虚却永远无法得到填满。 直到今天……他遇到了第三种目光。 季源看着他的目光——是温柔，是倾慕，是一种对等的目光，同时，还夹杂着珍惜…… 她的目光包含了他曾经遇到的来自不同人的眼神，并且还多了他一直渴求的东西。他曾经对季源倾诉过，因为长久以来习惯了对别人好，所以“自我”渐渐被他所埋没了……总是为他人而考虑，却几乎不会为自己而活，所以，别人倾慕他、信赖他、依靠他，却不会呵护他…… 季源的目光弥补了这种缺失。最重要的是——她的目光，肯定了代表程夜宁的“自我”。 “夜宁……”她双手的指尖带着凉意，轻抚他被沾湿的发丝，然后，像是重复、像是补充，她再度开口，“以后，请让我留在你身边。我想要好好地珍惜你，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温柔、美好的人……所以，无论怎样珍惜你，都绝对不过分，你值得这一切……”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了一下。 那一刻，竟然有泪水从眼眶中蜿蜒而下。 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了……哭泣，总是被定义为对伤心之事的表达，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极度的激动与喜悦……也是会流泪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 ——在此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孤单与难以忍耐的寂寞、长久追求某人而不得的失落与怅惘、自始至终不能被人打从心底呵护的彷徨与痛苦……所有的一切，一定都是为了让他能以现在的样子与眼前的少女相逢。 曾经他羡慕着江律辰，被季源坚定地选择着，而现在……那少女明确地告诉他，从此以后，就只会看着他一个人。 “我可以……抱你吗？”因为心中涌动着的情丝缠绕万千，太过复杂，甚至让他不知从何处开口，是以他最终只能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好……” 季源眼角有一点点晶莹，即便如此，她还是绽放着微笑，主动伸出了双臂。 衣料摩擦的轻微声响瞬息便被大雨声淹没，她的头抵靠在了他的肩膀，而他的双臂紧紧圈住了她的腰身——那样纤细脆弱的腰身，却如同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般，让他有一种此生此世都不想再放手的感觉…… 第257章 能联系上季存吗 漆黑的夜色之下，独幢别墅矗立在暗红摇曳的玫瑰花海之中，阳台之上，他与她再不惧这风狂雨骤，仅仅只是相拥着彼此…… 周雨乔在做完引产手术后于a城休养了一个月，这一日，在确认她确实没什么问题了之后，江律辰终于答应放她回湘江继续工作。 回到熟悉的h城，那一路上，周雨乔的心情都是极度复杂的。 之前留在这里的时候明明还期待着——因为拥有了孩子，说不定就能够被季存所接受，然后一不小心就携手走到永远。 她甚至都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季存真的愿意接受她、好好爱她，那么她甚至也愿意为了季存而去缓和与季源的关系，甚至尝试将她当作自己的姐姐。但是……这一切终归只是她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叹了口气，她迈步进入湘江酒店的总经理专用电梯。 显示楼层的数字一格一格跳动，直到最后，“叮”的声响，电梯门向两侧分开了。 遇到周雨乔的员工均低头向她问候，周雨乔淡淡颔首，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但是，当她刚将钥匙掏出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奔来，目标似乎正是她。周雨乔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满，这里可是湘江的高层办公区，究竟是谁竟敢无视她制订的规则、在楼道里横冲直撞？ 她转过身，正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对方，但是那人一来到她面前，便抢在她之前急促开了口。 “周经理，您能联系上季存吗！？” “……” ——来人是叶允。 他似乎已经顾不得周雨乔是他的上司了，兼且因为一路奔行而来，有汗滴从他的额头滚落，那狼狈的样子让周雨乔心中又升起了几分火气。 她别开头，冷冷道：“我联系不上，那个人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经理，你听我说。”但是，叶允仿佛没有注意到她那冷淡的语气，“可能因为季氏最近事情太多，季存应该是在手机上设置了只有部分人才能打进去的功能，所以从昨天开始我就完全联系不上他。不仅如此，可能联系到他的方法我都试过了，却都没有成功，所以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 自从偷听到了中年男子那意义不明的电话之后，叶允就暂时放下了林思和季存的感情纠葛。因为那中年男子的话带给了他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接下来一定会出大事……！ 所以，在联系季存失败之后，他紧接着便想联系林思和季源。 而理所当然一般，林思或许给他发了那条信息之后就顺手把他拉黑了，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如同石沉大海，季源那边也毫无头绪……那或许也是理所当然，叶允和季源在近期的往来并不多，他更加不可能知道季源在和江律辰分手之后就换掉了手机号码。 一路奔往季氏，季存却也一直没有现身过，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了电话中所说的那个“后天”实际上就是明天，已经快要到来了，所以，即便知道了周雨乔和季存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也别无选择。 周雨乔冷冷看着他：“我没有办法联系他，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转身，就想要打开门进入办公室，叶允却跨前一步，拦住了她。 “周经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如果不在明天之前找到季存的话，季氏破产事小，但季存如果因此遇到了危险，那就要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了！” 虽然从中年男子的电话中并无法听出他们具体想要做些什么，但为了引起周雨乔的重视，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叶允还是尽量把事情的严重性说了出来。 周雨乔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回过头来，目光锐利。 “这话是什么意思？危险？” 叶允没有犹豫，而是将那天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虽然季氏会遭遇如今的情况，和周雨乔有着极大的关系，但那些想要在暗中算计季存的人，却绝对不会是周雨乔，是以为了赶紧找到季存并把事情告诉他，叶允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周雨乔目光中露出了迟疑之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虽然这样说着，叶允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周雨乔既然这样问了，那就代表她已经相信了。 “你去过季氏了吗？没有找到季存吗？” “没有，我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听员工说季存今天一天或许都不会去公司。”这样回答着，叶允心中也有着极为强烈的气恼。 ……明明公司都处在这个时候了，季存作为老总还玩失踪，这样未免也太任性了！！ “……我知道了，看来季氏的事情对他打击也挺大，现在如果不是和季氏运转有关系、有利可图的电话，他大概都会屏蔽吧。毕竟每天向他催债的人就不会少了。”周雨乔说着，语气中却包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看到季氏如此吃瘪，她本应觉得快意，但是，虽然并不会感到多么强烈的忧伤，高兴的心情却也并不纯粹。 “我也会尝试寻找他的，我先给他打个电话，他或许不会屏蔽我。”周雨乔有些犹豫地说道。 “拜托了！周经理！” 听到叶允的感谢，周雨乔淡淡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 从昨天开始一直不停下着的雨终于慢慢停了，微凉的风吹过，枝叶相碰发出飒飒声响。 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清水山庄静静矗立在树丛的掩映之中，此时此刻，露天用餐场所之内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面容略显疲惫的男人沉默地坐着，他的对面空无一人，他甚至拒绝了服务人员不时要上前来帮他添水，眉心蹙起，似乎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手机被放置在了桌子的一角，显示屏上的亮光在一分钟之前刚刚熄灭。 自从他将大多数人屏蔽——或者说，只留下了少部分目前对季氏的运转有帮助的号码——之后，生活总算是相对恢复了清静。否则，每日向季氏催债的人就快要将他的手机打爆了。 第258章 季存，一切都是你的错！ 就在刚才，他与某个人通了电话。 “……徐肃，但愿你，真的有办法……”他以蚊喃般的声音自语着。 他之所以想尽办法不让季氏分崩离析、甚至宁愿得罪那些股东们也要将季氏维持下去的原因，就在于大洋之外那个男人的承诺。 …… “季存，尽你最大的努力让季氏撑住，至少要再坚持一个星期。只要有了这一个星期，虽然我无法让季氏回归过去的状态，但是……应该有办法让江律辰暂时住手。” …… 电话里那个男人是这样说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淡漠，却偏偏有着一种让人兴不起怀疑之心的力量。 虽然季存并不清楚徐肃究竟能有什么办法让江律辰暂时住手，但是，从以前的种种事情来看，他的心底就是生出了一丝想要不顾一切相信他的冲动。 仰头，他又是一口酒下肚。 目光转动之间，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苦笑慢慢爬升上他的唇角。 他为了季氏在这里借酒消愁……但是，将季氏推入如今这样境地的起源……也是在这座清水山庄。那一日，如果他没有同意让周雨乔赶来陪他喝酒，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只可惜，人生便是如此，有时不经意的一个选择，都有可能改变未来的分支。事已至此，叹息也已无用了。 “……你果然还是这么喜欢借酒消愁呢。过去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吗……” 那声音仿佛是被风吹过来的，刚刚灌入耳中的一刹，季存就突地一震，下意识转头看去。 那女子依然是一头干练的短发，身上的职业正装没有脱去，整个人站在那里，虽面色稍显苍白，却掩饰不了其飒爽英姿。 ——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季存有些恍惚地想着。 将季氏逼迫至此的源头——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季存开始分不清楚，他应该对这个女子抱有着怎样的感情才好。是因为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所以该感到愧疚与心疼吗？不……那或许是他之前的心情，现在，他甚至于有点麻木了。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那种略微清冷的目光让周雨乔有些怔愣，随后，少许怒火和针刺般的钝痛一起自心底倒卷而上，她迈动脚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感觉到了她已经来到对面，季存抬头，语气淡漠。 “……”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突然发现仅仅是这个动作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为什么？ 周雨乔的心底涌过了无数类似的质问。 季存的目光……带着些冰冷。那是从前的他从来不会给予她的目光…… 即使数次拒绝她，告诉她他永远不会爱上她，他的眼底也始终沉淀着对她的关心，在知道她怀孕了之后，他的心痛、愧疚、自责是那样浓烈，诉说着他对她也是有着一分发自内心的珍惜。 但是……现在这样的眼神，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在怨怪自己向江律辰告状，从而导致了季氏如今的窘境吗？ 可她认识的季存不该是这样的人…… “你……在生我的气吗？”虽然她心底抱有疑问，也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 “……是。”他依旧淡淡的，但却毫无掩饰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周雨乔噎了一下，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可季存就是沉默地坐着，目光毫无波动。 ——如果真的那么在乎季氏的未来，那么当初答应对我负责不就好了吗！？你伤害了我，难道，我连为自己求取一点公道也是那么过分的一件事情吗！？ 周雨乔的心中有这样的声音在不停盘桓着。 但是，季存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再度出乎了她所有预料—— “为什么要寄那封信来？为什么要把我姐和江律辰的事都写在里面！？你知道……因为你的那封信，我家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吗！？你知道我爸妈、我姐姐因此而受了多大的伤害吗！？”他的双拳已经紧紧握了起来，青筋根根暴露。 没错……他知道，那样的一封信之所以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后果，完全是因为它碰巧被父母看到了……但是，一想到那躺在病床内整日和死亡斗争着的父亲、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以及失恋之伤尚未痊愈又承受如此巨大打击的姐姐，他的心便会被无边的愤慨所充斥，即便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周雨乔，但再联想到公司之事，以及接下来即将降临的噩运，他便控制不住自己那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冲口而出了…… “……”周雨乔怔看着他。 她以为季存的愤慨是针对即将破产的季氏，但是原来……是在责怪自己的那封信吗！？甚至……连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愧疚都没有了吗！？ “……季存，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如果不是你当初那样对待我、过后又狠心抛弃我，让我承受那么重的伤，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周围离得较近的客人中也有人诧异地回过头来看向这里。 季存目光沉痛地望向她，一字一句沉声，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我错了吗？都是我的错吗？如果不做出那个选择……而是彻底地伤害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 他的话有些意义不明，激动中的周雨乔稍稍冷静了一些，咬着唇问。 “……”季存反倒不再说话了。 他那清俊的眼眸之内此刻暗流汹涌，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思想斗争。此时此刻，假如没有徐肃的那通电话，他或许会做出某个决定，但是……因为有人给了他这样的一星期承诺，就使得他犹豫了起来。 良久良久，久到连风似乎都静止了一般。 正当周雨乔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他终是长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似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与悲伤，当他再看向周雨乔时，方才的冷漠竟逐渐消失了。 第259章 明天让季氏彻底破产 “雨乔……回去吧。我的事情，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我会自己处理好。季氏变成如今这样，的确都是我的错……我不会怪你。但是，你现在和我、和我姐姐的矛盾都已经没有办法调和了，所以，从此以后……我们做回陌生人吧。”他垂眸，静静地说道。 那样的一字一句，虽然没有了之前的清冷，却越发像是一把尖锐的刀锋，刺入毫无防备的心脏。 ——我的事情，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从此以后……我们做回陌生人吧。 “啊啊……”周雨乔看着他。 ……原来，在狠狠地伤害过她之后，他都没有半分后悔过。现在……他又一次给出了他最终的答案……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明明知道这样会让别人受伤的，明明知道这甚至会给他的事业、他的家庭带来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即便如此，就算是被良心折磨着、被外界的压力压迫着，他也还是要把伤害自己这件事义无反顾地做下去…… 难道……她真的就让他厌恶到这样的地步吗！？ 无边的羞愤自心的最底端攀爬而上，面对眼前男人毫无动摇的双眼，她终是连一秒也无法忍受，豁然转身，在周遭众人惊异的眼光中跑远了…… ——原本来这里，是为了告知季存那件事情，提醒他注意，可在这一刻，羞恼与愤慨短暂主宰了大脑的这一刻，那种事，早已被她狠狠自心间抛开了…… 清水山庄原本便坐落于h城郊区，若非特意来此用餐，其外围基本罕有人迹。正因此，跑出去的周雨乔才没有被人看到那最为狼狈的一面。 或许是不擅长长时间的奔跑，她微有些气喘地扶着一棵树停了下来，随后，额头上的汗水与眼中的泪水一起缓缓流下…… ——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在心中狠狠地嘲笑着自己。 无数次地下定决心了，要彻底忘掉那个绝情的男人，再也不为他而变得不像自己、再也不为他掉一滴眼泪。 可是……那奔涌而出的液体让她变得异常可笑…… 正在她彷徨不知所措之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雨乔一震，她回头又看了看清水山庄入口的方向，心底的期待又黯淡了下去。 离得这么近……那个人只要追出来不就好了吗……应该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给她打电话的吧…… 她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 “……薇薇吗？”她按下通话键，声调带着一丝极为明显的沙哑，将她此刻的脆弱表露无遗。 另一边的秦薇皱了皱眉头：“雨乔，你在哭？” “薇薇……薇薇……”在面对自己多年的好友时，她再也无法伪装坚强，字节出口，便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我真的……是那么让人讨厌的人吗……？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思什么都没有为他付出，却能得到他毫无保留的爱，而我无论为他忍受了怎样的痛苦，他也不后悔伤害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在寂静的树林里，她的哭音没有被任何人听到，仅仅只是通过电波传到了电话另一端的女子耳中。 秦薇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而在她身边，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带上了些许薄怒。 一直到周雨乔的抽噎声渐渐小了下来，秦薇方才淡淡地开口。 “哭够了吗？” 她的声音如银铃般好听，但在此时却带有一分别样的气势，她的声音里没有同情、没有嘲讽、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是平静中带着一丝凛然。 “卑微地乞求某个男人的爱，最终不仅什么都得不到，就连自己的价值也会掉落得一干二净。所以，雨乔，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她淡淡道，“如果以后，再为了同一件事而哭泣，你就不再是我秦薇的朋友。” “……” 那另类的回答方式让周雨乔张了张口，心虽然未曾因秦薇的话而宽慰一丝一毫，甚至钝痛感更甚，但秦薇的话却无疑像是当头一棒，让原本脆弱不堪的一颗心拾回了几许清醒。 苦涩的笑容绽开在唇角，周雨乔轻叹了一声：“薇薇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严厉呢……” 与此同时，也正因大脑恢复了几分冷静，各种各样的思绪开始在脑海中疯狂转动起来。 现在要让她再回去与季存面对面，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了……可是，如果把叶允叫来，那么这么远的距离，等他赶到的时候，季存或许已经离开了。而她还没有把那个异常重要的消息说出去…… 那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办？ 脑海中又涌过方才季存那冷淡的神情以及说出绝情话语的双唇…… 无边的悲伤与愤慨在心中乱冲乱撞，使得她在最后狠下了心来，张口，将她的意思通过电波清晰明了地传递了出去。 “薇薇，拜托你转告江律辰，明天中午之前让季氏彻底破产！如果他做不到的话，明天中午我就和季存一起死！！” 狠狠地按下挂断键，随后又紧接着关闭手机电源。 做完了这一切，她重新扶着身边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秦薇明明让她不要哭，可是现在，眼泪又一次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叶允告诉她的消息是，明天季存要外出去某地谈判，这场谈判十分重要，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关系着季氏存续的时间，但是……如果明天中午之前季氏就破产了的话，那么季存就不用去那个地方了……这样的话，不仅仅能够使一切阴谋诡计都破产，也能彻底结束掉她和季存的这段孽缘了吧…… 她紧紧靠着树干，任由眼泪滴滴滑落，身体无法控制地不停颤抖起来…… 遥远的a城之内，一所别墅之中，秦薇蹙眉，静看着手中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她的一双美目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波动，像是被她有意识地收敛住了，随后她淡淡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人。 第260章 不得不宣布破产 “江总都听到了，也就不需要我转述了。具体怎么做，随便你吧。” “……” 从周雨乔开始哭泣的时候，江律辰的表情就绷了起来，此时此刻，更是双眉紧皱，心中似有万千汹涌复杂的情感在叫嚣、冲撞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能和最心爱的秦薇真正成为一对恋人——实现之后，竟还会发生这么多让他心绪烦乱的一切…… 对季氏施压，使其举步维艰。这件事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尚且毫无犹豫，甚至内心也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可是随着季氏辰光一步一步走向败落，他的心口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变得越来越沉重。 那不是因为他下不了手，而是因为——这样的日子每多过一天，某个少女哭泣悲伤的表情就会突然浮现在心头。 季氏如果彻底垮了——她会怎么样呢？ 或许，她家里所有人在知道真相后都会把一切怪在她的头上，而那个女孩子总是那么善良隐忍，一定连稍许辩解都不会有，就将错误全部揽下来。那个时候，她将要承受怎样沉重的压力呢？ 在江律辰的心底，有一个念头隐隐约约地泛动着，他很清楚——他不希望季源变得悲伤，即便不能爱她，他也不希望他变得悲伤…… 更何况……如果季氏真的毁在了他的手里，那少女还会原谅他吗？ “……”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一阵的难过。 如果……那个全世界最爱他的季源也开始恨他……如果……他会在她的眼睛中看到对他清晰明了的恨意……那样的话，他会怎么办？ 正在他脑中盘桓着这些早已经和周雨乔毫无关系的事情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的神智一下回归了现实。 “江总，无论你将采取怎样的措施，我不希望雨乔所说的话真的应验。如果雨乔出了什么事……那么，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江律辰微怔了一下，抬起头，便看到秦薇冰冷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直到月上中天之时，手机话筒中传来的依旧是机械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江律辰烦躁地将手机摔在餐桌上。 自傍晚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联系周雨乔，最初提示她的手机已关机时，江律辰尚且还能保持平静。以他对周雨乔的了解，发完脾气任性过之后，自然就会开机了，所以他并没有怎么着急。可现在眼看着夜色深浓，周雨乔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禁焦急了起来。 就在刚才，他尝试着联络过了湘江那边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同样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该死的周雨乔，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愤愤地抱怨着。 ——薇薇，拜托你转告江律辰，明天中午之前让季氏彻底破产！如果他做不到的话，明天中午我就和季存一起死！！ ……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周雨乔说出这么激烈的话来？ ……死…… 江律辰微叹，英挺的脸部轮廓此刻已经绷得紧紧的。过去的周雨乔很少会提到这个字……像今天这样认真地提及，已经将她的决心表露无遗了。而且，到至今她依然没有开机，这就说明了，这份决心并非任性或一时冲动而为，她是真的在以这种方式逼迫他…… 其实，由于之前一直的准备，如今的他，早已有着随时降下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能力，仅仅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拖延至今……现在看来，他已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很久以前，季源说过的话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 黑暗而没有开灯的、过去常去的别墅，有着那少女熟悉的轮廓。在他和她还没有分手、在他依旧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都对她好的那段时光…… 少女唇角带着凄然的微笑，问他的话。 “江总会选择周经理还是选择我呢？” …… 如今……真的到了那个选择的时候。 “源源……我现在知道了……”他的手在抚摸着小小的粉色手电筒，没有留意到自己不禁意将她的名字——那个对现在的他而言几乎相当于禁语的名字——说出了口，“就算是季存做错了，但我果然还是会想选择你……如果，我们没有分手的话……” ——如果，我们没有分手的话…… 没错……那才是前提条件。 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要让季源伤心，所以，如果她还在他身边，那么他会寻找其它方法来补偿周雨乔。但是……季源已经离开了，他亲口对她说了分手，他选择了秦薇，所以，多余的眷恋与不舍根本毫无意义。 他的目光望向了楼上的房间。 自那一日与秦薇冷战以来，他们的关系一直没能找到缓和的契机，现在，他对季氏的犹豫不决一定也被聪慧无比的秦薇看在眼中，所以才会以她独特的方式逼迫他吧…… “我已经选择了薇薇……所以，抱歉……”他没有去深想，为什么在下定了如此坚定的决心之后，他的心竟会如此疼痛。 深邃的眼眸中划过决意，他站起了身，握住手机，大步走了出去…… 次日。 时间逼近正午。 一无所知的季存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往谈判。 叶允最终还是没能够联系上他，并将那日偷听到的对话告知他，此时此刻，季存正是在那条最危险的道路上行走着。 眼前的建筑在望，季存越发加快了步伐。 但是，就在他走进去的前一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季存皱了皱眉，如今这个时候，来电还能打进他手机而未被屏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这些人若是拨通了他的号码，十有八九都会给他带来关于季氏的重大消息。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便接了起来。 秘书那慌张失措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总！！不好了！！季氏的大楼里来了几个警察和律师……他们带来了一些重要文件……好像，就在今天，我们不得不宣布破产……！！季总……我们该怎么办……！！” 第261章 祸 眼前被阳光投照下的大楼的影子略微有些晃荡，流动的风仿佛突然静止了。耳际能够听到的声音唯有令人心烦的“嗡嗡”声，好像在叫嚣着想要将他的大脑和灵魂一并震碎。 秘书的声音似乎还在不停地喧嚣着，但是季存已经无心再去听了。 ——就在今天，我们不得不宣布破产……！！ 当初徐肃明明说过，只要再坚持一个星期，就能让事情出现转机……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撑过几天，季氏就要破产了吗……！ 从五年前开始，由自己白手起家创建的季氏辰光公司，凝聚了自己五年来几乎全部的心血，并且也逐步开始撑起无数季氏员工们的家庭。虽然当初创建公司的目的也仅仅只是想要在同一领域打败叶允而已，但是五年来一点一滴积累起感情，他对季氏、季氏之于他，都已经有了言语都不足以表达的意义…… 而现在，季氏就要破产了吗！？ 在江氏的压迫之下，他还是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的地步吗！？ 他的双腿已经连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季氏已经快要破产了，那么，他再去谈判还有什么意义……！ “必须赶紧回去……”他喃喃自语着。 虽然也许现在回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季氏那大厦将倾的命运已被注定、无法挽回了……可是现在，季氏的管理层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归…… 他知道，这个句点，必须要由他亲自画下。 他强忍着头晕目眩般的心痛感，恍恍惚惚地回身，往来时路而去。 不远处…… “回去了……太好了呢……”一个人影将那一幕景象尽收眼底，她的心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与颓丧，同时，也有着放松与庆幸，“季存，这样的话……我们终于可以结束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此人正是催促、逼迫江律辰在今日让季氏破产的罪魁祸首，周雨乔。 她终于还是通过这种方法成功阻止了季存前往谈判……这样的话，无论叶允偷听的那些家伙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都不可能伤害到季存了吧…… 季氏因为自己的催促而提前毁灭了…… 所以，自己感受过的痛苦以这种方式还给了他。 自此以后，他们就真的可以两不相欠了吧…… 在明确了这一点之后，周雨乔最后深深看了季存一眼，转身离去。 ——这是原本应该有的发展。 但是—— “……什、什么！？怎么回事！？季、季存——！！！！”就是那最后一眼，周雨乔的双瞳惊恐万分地瞪大了。 视界的镜头。 就在季存走过路口的时候，原本因为红灯而静止的某辆车突然绕过前面的车辆，以急速向季存冲了过来。 在季存的身边还有很多和他一起过马路的行人，此刻看那辆车的架势，似乎把其他人一起拖下水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都要碾过季存一般。 瞬时间，汽车的喇叭声、无数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了一起。 包括季存在内的众多过马路的行人基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那辆车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让他们即使察觉到异状，却也无力做出任何行动了…… 季存的瞳孔睁大。 毫无来由地，他就是确信了，这辆车是冲着他来的…… 倒映在瞳孔中的车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车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砰！！！！”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骨头与肉被碾碎的噩梦之音随之而来，剧烈的恶寒瞬时攀上脊骨，心脏大力跳动着。 ——“哗！！！！” 眼中看到了飞散出来的鲜血，洒了一地，也溅湿了侥幸未被撞到的行人们一身，但是，他们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所有人均是惊恐地尖叫着四散逃离。 机械地、被动地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眼球可能已经不会转动了吧…… 周身的环境是那么嘈杂，可为什么，他什么都听不到…… 周围的人四散逃离，场面一片混乱，可他怎么觉得，连空气其实都静止了呢…… 还有……明明轮胎没有碾过他的血肉，可是……好像已经感觉到了锥心蚀骨般的剧痛…… 季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刚才，他被一人用了猛力推开，仓促之下摔倒，却也因此千钧一发地躲避过了代表着死神的汽车。可是，当他看清楚推开他、并代他承受一切的人之时，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只手，正下了死力地紧紧捏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是这个人……？ 当周雨乔如一抹游魂般踏着虚浮的脚步挤进这胡乱的中心之时，方才看到—— 地上留下了一大滩血痕，有好几个行人都被车撞倒，带血的身体凄惨地倒在路面上，任由那一片鲜红无所节制地扩散…… 但是，这些人中，没有季存。 季存正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像是被某种力量定格了所有动作，惨白着脸，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 在他身边最近的那个、浑身染血的—— “……叶、叶允！？”周雨乔在看清楚那张被鲜血布满了的脸之后，亦是吓得花容失色。 在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叶允竟似早有准备会看到这一幕般，竟在那车撞到季存之前赶了过来，将季存推开，自己却再没有时间躲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救、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身边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吼叫着，转瞬虚化为了毫无意义的背景。 救护车很快便赶到了，与此同时，身着制服的警察开始有条不紊地疏散群众、处理起现场来。 等到季存的理智有了一丝回复时，才愕然发现，自己正坐在手术室的门前。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站起了身、上了救护车、跟到了这间手术室前的，他竟连一点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的大脑轰轰作响，好像是在思考着很多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 他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那个事实—— 第262章 你要给家里带来多少灾祸！？ 叶允为了救他被车撞了，如今命悬一线。 如果……如果……在今天，叶允真的出了什么事，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那么，以后的这一辈子，他该怎么办……？ 明明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叶允了。 他比叶允更早认识林思，可是林思却始终没有将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她会对他很友好、也会对他微笑，可那全是因为自己是季源的弟弟……他知道，林思对他没有一点点男女之情。 不过那也无所谓……当时他这么想。 因为那时候，他和林思都还年轻，他们拥有着大把的时光，拥有着无限可能，他觉得，只要自己一直守在林思身边，那么总有一天，他会获得她的青睐，总有一天，他们会自然而然地牵起彼此的手，然后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情侣…… 可是，叶允出现在林思身边后，他的希望就破灭了。 叶允竟然抢在他之前，那么快就和林思成为了男女朋友，而且，还那么爱她，不输于自己地爱着她…… 所以……他才会讨厌叶允，无比讨厌叶允…… 为了有打败叶允的机会，他选择自己创业，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但是…… “……” 他傻傻地望着眼前紧紧闭合的手术室大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缓缓崩坏了。 ——如果当初的自己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他还会去创建季氏吗？ 打败叶允——这一直是激励他让季氏变得越来越好、在创业之路上越走越远的原动力，但是现在，原动力突然消失了…… “……那么，我要季氏还有什么用……到头来，你死了，季氏也倒了……哈、哈哈哈……”他自声带处发出干涩、沙哑而又空虚的声音来，“我这几年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我做的所有事情，难道都是为了这一天吗……” ——“阿存！！！” ——“阿存！！！” 突然，身边传来奔跑过来的脚步声，呼唤季存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季存的身子没有动。 那些声音确实地传进了耳中，但是，他的双耳或许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机能，所以才忘了把听到的情报传输到大脑中吧…… 季存仍旧是呆呆地坐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赶过来的人是季源和季源的母亲，在此之前，她们十分意外地得到了周雨乔的联系，一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在听到具体发生的事情之后，这一对母女虽然身在不同的地方，却还是一起赶了过来。 看到那如同张着恐怖巨口一般的手术室时，季源的眼睛红了起来，虽然感触并不如季存那么强烈，但也仍旧有一种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震得头晕眼花之感…… ——叶允……是那个叶允……是思思最喜欢的叶允…… 季源甚至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林思。 已经决定了遗忘的林思如果突然听到了这个噩耗，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要想一想，季源就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她强迫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联想到季氏此刻的处境，她让程夜宁先行前往季氏处理一下紧急情况，自己则是和母亲取得联系后，就赶紧过来了…… 可是…… 她看着如同石雕一般呆坐着的季存，心底的恐惧如风吹过的野草般疯狂滋长起来…… “……阿存……你振作一点……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阿存……”季母则是再也忍耐不住哭泣，有着浑浊的泪水一滴滴自她眼眶涌出。 ……这一年，就是这一年，在她的家中，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幸的事情，让她想不明白，命运为何要将如此之多的痛苦加诸在他们的身上？ “妈妈……您别哭……” 季源的泪水似乎被母亲的哭音所刺激，不再尽力忍耐，而是也同样流了下来。她虽然也想安慰季存、也想劝解季存，但是季存现在的样子，明显听不进他们的任何话，与其如此，或许让他安静一下才是更好的选择…… 这样想着，季源强自振作了一下心神，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巾，递向母亲：“妈妈，请您先擦一下眼泪吧……” “你走开！！” 但是…… “啊！！”季源措手不及之下被母亲反手一推，脚步微微踉跄，后背重重撞在了病房的墙壁上，巨大的痛楚从那一片地方传达心底。 “季源！你不要假惺惺地来安慰我！！这一年……这一年……！！你到底要给家里带来多少不幸才满足啊！！！都是你……都是你利欲熏心，为了钱财、名利，欺骗我、欺骗你爸爸，就连亲弟弟的公司即将遭到灭顶之灾你也不管不顾，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吗！？你爸爸被你气到每天只能在病床上呻吟，你弟弟的公司破产了，你母亲每天过着魂不守舍的生活，现在叶允也被你间接害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私！！！都是你的错！！！” 似乎是被季源关心的举动所刺激，让这位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全部理智一般的母亲立刻记起了一切的起源是什么…… 她就像是在诸多不幸之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缺口，满腔怨愤毫不犹豫地倾泻了出来。 “……”季源怔怔地看着母亲，剧烈的心痛感快要将她淹没，连后背上的疼痛也已经一点都感受不到了。 “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存脸色微变，季母那毫无道理的迁怒以及季源撞上墙壁的声音总算让他稍稍拾回了一点清醒，他迅速站了起来，拉住了母亲的手，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而就在此时—— “吱嘎——” 原本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被突兀拉开了。 季源、季存以及他们的母亲，三个人的声音如同被什么东西干净利落地拦腰斩断。畏惧、期待，这两种迥然不同却又往往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两种感情充满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就是用那样复杂的目光向着那敞开的房间看去。 尤其是季存，他的掌心甚至被十指指甲所掐，流出了淡淡的血丝，心脏跳动得厉害。即便如此，他依然死死地瞪着前方。 第263章 他死了 有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然后，代表着最终判决的声音也随之清晰地敲击在了三人的耳廓—— ——“对不起，病人伤势过重，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还请各位节哀……” ——砰砰。 ——砰砰。 ——砰砰。 季存看着周遭一片漆黑的墙壁，脑海中恍惚地思考着——这大概是他生平所见过的，唯一的一间黑色医院吧。 墙壁是漆黑色的，病房的门是漆黑色的，医生们身着黑色长大褂。只是不知为什么，目之所见的人们发色皆变为一片银白，原本应为眼珠的地方被白色晶亮的圆球所覆盖，他们的唇色碧绿，一张一合之间吐出令人感到空虚的气泡…… ——在那一瞬间，他的世界被反色所浸染。 而在这令人恐惧的世界中，他仅仅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一声一声，有节奏地响着…… 在这一刻，什么江氏的打压、周雨乔的怀孕、季氏的破产……这些事情变得无比微不足道起来…… 只有一个事实还存留在脑海中。 ——叶允死了。 ——叶允为了救他，所以死了。 ——那个多年来都被他视为竞争对手、甚至成为他不停鞭策自己前进的原动力的叶允，为了救他，所以死了。 喉咙中咔咔作响，耳膜处只听得到轰轰声。 就连那一句句惊恐的“阿存——”都听不到了…… 傍晚的时候。 林思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停下了正在打字的双手，随意瞥了一眼屏幕，随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又是这个人啊…… 她一边在心中再一次腹诽为什么之前没有果断地把此人拉入黑名单，一边极其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喂，丁先生，又是你啊……” 即使面对着的是国内最一流编剧丁蔚，如今的林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了。丁蔚此人虽然心高气傲，并且还完全拥有着心高气傲的资本，在对待不相熟之人时总是又客气又疏远，但是一旦他发自内心信任、欣赏某人之后，他本身的形象就会产生出一个极大的改变来。 而林思显然就是被他所信任、欣赏着的为数不多之人中的其一。 “林思，你既然认为我是这么麻烦的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了我呢？只要你答应我，爽快地把《专属天使》的改编权卖给我，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缠着你！”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了丁蔚那无奈的声音。 从事编剧行业这么多年，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固执的作者，仅仅因为那种原因，就拒绝将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的机会…… “丁大编剧，你都已经对我软磨硬泡了好几个月了……没记错的话，去年底开始，你就已经开始纠缠我了吧……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理由了，《专属天使》这部小说对于我的意义太过于重大，所以在找到合适的女主角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把版权卖出去的！” “啪”的一声，林思干脆地把电话挂断了。 至于这么做是否可能得罪那位才华横溢的编剧，那就完全不在林思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毕竟，那是这几个月以来重复了太多次的事情，而且，经历过《蓝宝石传说》的拍摄后，林思与丁蔚之间的关系已经随意到了这样的地步。 所以此刻，她也只是将手机放下，盯着屏幕上写了一半的最新小说，懒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这样写会不会太过狗血了呢……”林思皱着眉思考。 最新的小说中——男主角为了保护女主角心爱的初恋，所以出了车祸，躺在病院内生死未卜，而女主角正坐在手术室前泣不成声。这种不知道被多少作品写烂了的情节让林思不得不担忧会不会被自己的读者群们唾弃…… “应该不会吧……毕竟，跟随剧情走向来看，就只能是这种发展了……”林思自言自语着摇了摇头，将写了一半的文档保存之后便关闭了电脑。 看了看自从将某号码拉入黑名单之后就再也不会频繁响起的手机，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些许。 因为拉黑了，所以林思不知道，他近期究竟是还像从前那样频繁联系自己，还是已经慢慢放弃了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她露出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打个电话给源源好了，如果能听到她最近和夜宁哥哥在一起越来越幸福的消息，大概我也会重新充满力量吧……” 用力点点头，她拿起手机拨通。 “……？没人接？” 但是，直到等待音响起了一分钟后自动挂断，始终都没有被接起。除了之前季源刚和江律辰分手那几天外，这种情况发生在季源身上的次数极少。有些宅属性的她基本不会把手机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更何况，她这几日都闲着没事，应该不会不接才对。 “源源那家伙，干什么去了……”林思小声嘀咕着，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暂时放弃了打电话过去的想法，“嘛，算了，偶尔也是会有这种时候的……” 而在另一边，林思所不知道的地方…… 季源双眼红红，看着握在手心中微微颤抖的手机。“思思”两个大字在亮了一分钟之后终于从屏幕上消失了，而季源，始终都没能够滑动屏幕接通…… “呜、呜呜呜呜呜……”她将手机压在胸口，刺痛感传来，她努力抑制着哭声，眼泪却已经流了满脸。 ……如果现在接起了林思的电话，她没有信心保证不会被那少女听出什么端倪来。 ……要她怎么告诉那少女，叶允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明明是为了不让叶允遇到危险、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所以林思才会狠心提出分手，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如果知道，自己的割舍只换来这样的结果，那么那少女将会崩溃到怎么样的地步、又要用多久才能振作起来呢……？ “……” 看着季源哭泣，在她身边的季存则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上。自从得知了那个消息之后，他便晕倒了过去，随后在医院医生们的治疗之下，勉强醒了过来。醒来后的他不动、不说话，甚至连眼珠都没有了转动，就像是一具失了生气的木偶一般。 第264章 他临终前的三个要求 或许是看他表面上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或许是为了刺激他此刻的状态，负责抢救叶允的其中一位医生面色沉痛地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季存仰望着天花板，回想着。 “季先生，叶先生在最后一刻曾经让我给您带一句话……”那医生当时是这样说出开场白的。 叶允在离世之前曾经清醒过一次，或许是回光返照，他在说了那番话之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请……帮我转告季存。这一次想要对付他的人是季氏的一位董事……他们在前天就已经定好了今天中午的计划……并且，他们身后很有可能有着一位靠山，通过那个董事的女婿攀着关系……请一定不要让他们逃脱制裁……” “……另外，思思已经放弃了我……生死一场，我也想明白了，很多执着的事物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就像思思说的一样，我是她的亲哥哥，无论我怎样爱着思思，我都无法给予她最普通的幸福……那不是她本该度过的人生……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只希望向季存索求三样回报……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的这三个要求。” “……” 那个时候，叶允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就连呼入鼻腔中的空气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越发提醒着他生命流逝殆尽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他那原本清俊好看、而现在却紧紧绞在一起的双眉之下，一双眼睛中闪烁着浅浅的泪光。 张口，他努力将他的三个要求说出了口。 “我要死去了，所以，请季存帮助我，把这个消息永永远远地向思思隐瞒下去……她已经决定放弃我，所以，没有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让她徒添悲伤。就让她以为，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是我们最终的结局吧……” “第二个要求……请季存代替我，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爱她……我把思思的未来托付给他了，虽然活着的时候，我有多爱思思，就有多讨厌季存，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我死后，再也不会有人比季存更爱她……” “最后的要求……就是请他们在有空的时候常去看看我的母亲……她虽然是个极其愚蠢的女人，更加算不上什么好母亲，可是，我还是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她能够更加快乐哪怕一点点……” 在这样的话语说完之后，他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此刻呆呆躺在床上的季存却也能想像得到那场面…… “呵呵……托付给我是吗……你这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在好好活着的时候不对我说出这句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扯开嘴角，发出一阵空虚干哑的笑声。 ……对林思一直隐瞒下去吗？ 还真是他一如既往的作风啊……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在他不知道和林思的血缘关系时，便毫不犹豫地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了，二人亲兄妹的事实大白于天下，他便又自作主张地提出分手，并一直将林思蒙在鼓里。在那以后，顶着压力也要和林思在一起、为此即便被林思拒绝也不放弃，察觉到董事会的人背后的动作，他觉得是时候把思思交给自己了，于是便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地跑去为自己做肉盾，现在还在临死前连征求同意也没有地就把自己和林思的未来决定了下来…… “你真的是……又可恶又任性又不考虑他人想法的……最差劲的男人啊……！”眼泪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可为什么，我……”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再也无法去讨厌这个被他讨厌了十年的男人…… “……姐……”当他再开口的时候，虽然声音沙哑难听，却是让坐在一边同样发着呆、流着泪的季源心头一震。 “阿存，你有什么需要吗……？”当看到呆滞了半天的季存突然开口了，季源那荒芜的心中突兀闪过了一丝小小的欣慰，她立刻转过头去。 “……”季存脸上泪迹尚未干涸，他勾起唇角，惨然一笑，“把手机拿给我，我……想给思思打个电话……” “……” 季源的眼中有着惊讶和犹豫交杂在一起的神色，她怔看向季存，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来。 “叶允……他让我向思思保守秘密，并且要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好好守护着她……可是那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到啊……叶允是为我而死的，这件事，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一直向思思隐瞒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相守一辈子……这么沉重的枷锁，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背负起来……如果要背负起来，那么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做好觉悟……” 他以那沙哑的声线无力地将此刻心中所想说出。 季源看着他，慢慢地，刚刚停了一会儿的眼泪又开始有着决堤的预兆。 ……叶允救了季存，可是他的死亡、他临死前的要求又是如此残酷。如果季存真的依约隐瞒林思一辈子、并在这种状态之下与她相守一生，那么林思或许毫无所感，但是季存却可能会将那沉重的秘密背负到永远…… 而这，对他而言又将是多么残酷的酷刑呢…… 与此相比，如果不顾一切地将真相尽数告知林思，再期待着漫长时光的浸滞与拯救，这样又会否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纷乱的思绪开始在脑海中搅乱成一团，让季源越发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尚且如此，身为最直接当事人的季存心中又该会是怎样的崩溃与纠结…… 正在季源胡思乱想着时，拨给林思的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季存……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电话另一端的林思声音有些惊讶、有些犹豫。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清水山庄遇到季存时，他说过暂时不会接受自己，可现在突然的电话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265章 不必等我 “……” 听到那熟悉的、最喜欢的声音，季存只感到喉口沙沙作响，鼻尖酸痛，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一片苍白，他紧紧揪扯住几乎与脸色同色的被子，这样才终于勉强控制住了几欲夺眶的泪水。 ……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的声线中才满是他所熟知的明媚…… ……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把真相告诉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亲手去摧毁那份明朗…… 他的手机被握在手中，连带苍白的指骨一起微微颤抖。 “那个……思思，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依然爱着你吧？”虽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但是就在他身边的季源却能够清楚地捕捉到尾音中隐藏着的颤栗。她只得期待着，被电波加成过的声音传到林思耳中时，已经将这细小的颤栗消除了…… “……我知道。”另一端的林思微微垂眸，轻声应道。 “那个啊，可能你暂时还没听到相关消息……不过，只要你现在稍微看看新闻就应该知道了……我们季氏，已经在今天，宣告破产了……” 虽然相比于另外一件噩耗，破产与否已经根本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听在一无所知的林思耳中，反而解释了季存那稍稍反常的语气低落。 “什么！？宣告破产！？今天！？”林思在另一端惊呼起来，“那个该死的江律辰，他还真能狠得下心啊……！” ……虽然说抛弃周雨乔的确是季存的错，但是江律辰就一点都不愿看在源源的关系上稍微报复得轻一点吗？ 不过…… “那、那个……季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顿了顿，林思这才想起，比起自己来，季存肯定是更加受打击的那个人才对……于是，她很干脆地不再抱怨。她的双唇微动，想要再说些话来宽慰季存的心情，却发现，在这种时候，大概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吧…… “……思思，我没事。我……只是想在公司破产的这个时候告诉你……”深深地吸着气，感受到林思那不带有一丝杂质的关心，季存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加疼痛了，“我虽然仍然爱着你，但是，现在的我究竟还有没有资格对你许下一辈子的承诺……这件事，我已经不知道了……我的心很乱很乱，有着很多很多事情等待我去思考……所以，思思，在我得出答案之前，我不会主动联络你，而你也不必等我。” “……”手机听筒之内传来了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林思瞬间愣住了。 ……十三年了…… ……她认识季存，已经十三年了…… 这十三年里，无论她林思是单身状态、恋爱状态，还是分手状态、复合状态，季存爱着她、追求着她的坚定都从来没有更改过，他永远都对她说“我不会放弃你”…… 但是，现在他突然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下一次我再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一定是我已经思考好了以后该怎么做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我接受了自己，选择和你一起走下去的话……而且，你也愿意……那样，我们就在一起吧。”季存通过电波传来的声音有着一种反常的轻渺，就好像，他用这些话所描绘的未来是那样幸福、美好却又难以企及…… 那被他坚持了十三年的未来，现在，突然成了他口中的未定式…… “但是……如果我们最终依然只能错过的话……那么这一次，我会如过去的你所愿，彻底放弃……” ……所以为什么，当他终于愿意对追求她这件事表现出一点松动了的现在，她感受不到释然与欣慰……甚至在心底最深的某个角落，涌动起莫名其妙的哀伤来…… 挂断电话之后，手机颓然跌落在病床上。 疼痛在心间肆意蔓延起来，呼吸甚至都开始有些受制。季存捂住胸口，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季源那惊慌的呼唤，他卧在苍白的病床上，拼命地咳了起来……然后，泪水自眼眶奔涌，浸了满脸。 ……明明，那个少女是那样的……是即使知道了她执意要和叶允在一起也不愿看他一眼、即使知道了别的女人怀上了孩子，即使如此都不愿意放弃的少女…… 一直以来，季存都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林思…… 可是现在，这个信念还是动摇了…… 是不是……这一辈子，他和林思的命运就只能是不断地错过呢……？ 明明一直都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永远都没有相交的那一天…… 叶允用自己的生命来请求他余生好好照顾林思，但是……那份隐瞒的代价实在太过沉痛了……即使他可以隐瞒一时，却不知道是否能够隐瞒一世……在这个过程中，一旦被林思有所察觉，那么两个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阿存……”季源泪眼朦胧地看着同样痛哭不止的季存，心痛如绞，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在这一刻，这间小小病房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被崩溃般的绝望所充斥了…… ——偏偏，命运似乎还觉得不够满足一般。 病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季母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她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畏惧和不知所措之感：“阿存！季氏门口被你们董事会的那些老董事还有无数的新闻媒体记者围住了，那些人……那些季氏的管理层在到处找你，他们好像把你当成了罪魁祸首，阿存、阿存！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接下来……我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啊……！？” “妈！！”听着这些话语，季源抹了一把沾满脸颊的泪水，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了身，一向脾气温和的她此时也露出了懊恼的神色，“阿存已经够难过了！！您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了行吗！？”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把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加诸在他们身上……？ 第266章 她的奋不顾身只是自我满足 被无数员工所围堵……这些字眼无疑在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大把盐。 其实并不难理解的…… 季存原本无论如何都想要让季氏撑过这一个星期以待奇迹发生，所以得罪了很多老董事，而现在，变故突生，谁也不知道一直只是打压季氏的江律辰为何会突然彻底将季氏毁掉。但毫无疑问，这个结果导致了更多的谴责与非难……受此连累、被季存用各种手段强行留在季氏的那些员工们无力去报复江氏，便将一切的根源算在了季存头上…… 想必，如果最终无法好好补偿这些人，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以季存如今的状态，又要如何去补偿这些人？他连自己的满身伤口都无法处理了…… 季源的双拳越握越紧，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弟弟，想着那已经永远失去了生命的叶允，想到还未得知所有噩耗的挚友，还有那围在季氏之前毫无道理地迁怒着季存的员工们、躺在病床上状况依然不见好转的父亲，眼前被一片惨淡的未来所包裹。 季源的双肩微微颤抖，在那一刻，她的心里突然迸发出了无边的怒意来。 ……这一切，都拜周雨乔和江律辰所赐。 曾经的曾经，无论自己被江律辰怎样对待，她都不曾有过任何怨恨，因为她明白，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是自己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报也坚持付出，既然如此，就没有怨怪他人的资格。 但是现在……她却无法控制住在心底蔓延无边的怨愤。 ……明明她已经放弃了，她所付出的那一切都得不到回报，最终的她只落得满身伤痕、黯然离场，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接受并原谅了，甚至想着要坦然地放弃江律辰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对季氏赶尽杀绝！？ 季存抛弃有了孩子的周雨乔这件事，任谁都无法否认是季存的错，江律辰以周雨乔挚友的立场选择了打压季氏……这或许很符合江律辰一贯的作风，但是…… 周雨乔曾经欺压自己、无数次害自己出丑，甚至差点让自己和叶允发生错乱的关系，差点害自己和林思的友谊分崩离析…… 这一切的一切，江律辰却从未想过要去彻底清算。 所以，季源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那个男人从来就不是正义的法官，他以“季存做错了”为借口对季氏进行着看似理所当然的制裁，实际上，那也仅仅只是他遵从自己的私心进行发泄罢了…… “或许，妈妈说得没错，一切，都怪我……”她眼前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起来。 心底恨意翻涌，是对江律辰的怨愤，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厌恶。 ……不顾一切的爱，只有在不连累周围人的情况下，才可以说是冷暖自知，才有权利沉浸在不顾一切爱一个人的自我满足之中。 ……但她所谓的奋不顾身，到头来只显得如此可笑与讽刺。 耳边似乎又吹来了母亲惊慌失措的言语与失控之下怪责自己的那些话，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她那本就摇摇欲坠的一颗心。 “……源源……” 豁然间，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扶住了她单薄的肩膀，温暖自二人相触的地方蔓延进心底。 季源愣了愣，抬头看去。 “……夜宁……”在看到那张即使以病院的苍白作为背景也依然显得无比美丽温暖的容颜之后，满腔的恨意突然间烟消云散，她眼眶一红，心中只留下了淡淡的酸涩。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永远能够成为自己肆意依赖的港湾——那样的一个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病房外的座椅上，修长的双腿迈步过来，坐在了少女身边，同时将一罐微温的牛奶塞进了她的手中。 季源抬起头来，正对上程夜宁那带着淡淡悲伤的美丽眼眸，得知季氏破产的消息之后，由于季存陷入了这样的窘境而无法前往处理，所以程夜宁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身为艺人的他虽然不方便直接抛头露面，却也坐在现场的加长豪车内密切关注事情的动态，并通知合适的人前去处理，一直到勉强稳定了季氏楼前的纠纷，才匆匆赶到了医院。 不过……虽然那些骂骂咧咧的季氏员工们暂时回去了，但任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短暂的安稳罢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夜宁，你辛苦了……今天，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季源握紧手中温热的牛奶罐，她的眼眶显得有些湿润，悲伤之余，是她对程夜宁更多的感激与爱意。 这个男人，明明都已经这么疲惫了，却仍然对她露出安心的笑容来…… “只要是能帮到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去做。更何况……阿存是你的弟弟，叶允也是林编剧的男友，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他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温柔地揽住，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想哭就哭出来，只有今天，无论怎么放纵都不为过。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的怀抱透着清爽好闻的味道，是那么温暖。 季源靠着他，虽然剧烈的悲伤依旧弥漫在心间，但却莫名多了很多的勇气…… 程夜宁说她可以随时哭出来，但或许是刚才哭了太多，现在反而不是很想要流泪了。弥漫在心底的，就只有不断鼓励着自己振作起来的决意与坚强。 “夜宁，你知道吗……”少女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带着一丝刚刚哭过的鼻音，轻柔地响起，“在你来之前，我不停地思考，为什么我们家要承受这么多的不幸？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我和阿存，都经历了剧烈的悲伤……然后，我就得出了结论，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周雨乔和江律辰的错……” “……”程夜宁听着她的话，拥抱着她的手不由一紧，丝丝缕缕的心痛与怜惜涌上了心头。 第267章 是周雨乔！ “然后，我突然就变得恨他们了……恨周雨乔，也恨江律辰……以前无论我被江律辰怎样对待，我都没有想过去恨他，可是现在，看到爸爸、妈妈、阿存的样子之后，即使只有一瞬间，我也是真的……恨透了他们……”她闭上眼睛，有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源源……” “但是……现在，我心里的恨意竟然像是开玩笑一样全部消失了……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伤心的哭泣与带着一丝欣慰的浅笑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明明是矛盾之极，却又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点违和。 程夜宁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的右手覆上自己的左手，以更加亲密的姿势将她拥入了怀中。心中涌动着阵阵热流，一时间，酸涩、悲伤、欣慰、快乐全部交杂着泛起波涛…… “只要有你在身边，那么无论多少次，我都能一次一次振作起来。不再去浪费无聊的感情，能够好好地去做最重要的事情了……”这一次，季源脸上的微笑终于压过了双目中蕴含的悲伤。 那便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向整个世界炫耀出来的感情…… 如果她还爱着江律辰，大概才会在心中涌起怨愤和恨意。但是，程夜宁的出现，无声地滋润了她的心，她的恨意消散无踪之时，她也发现了——如今的江律辰，对于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被一个陌生人报复了而已，他们要做的，就只是振作起来、继续顽强地生活下去，而不是因这无聊的报复者浪费感情。 对于决定要彻底放弃的人——就连恨意都没有给予的必要了…… 虽然如今的季源还未能完完全全做到这一点，正如方才，在不经意的时刻，她还是会怪责江律辰的做法。可是她坚信，只要程夜宁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那么这最后残留的一丝情感将会如风中微烛，消逝无踪，一如此时她对于程夜宁每分每秒都在增加着的眷恋与爱意…… 在程夜宁与季源彼此相拥安慰之时，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已经悄无声息地停靠在季氏企业不远处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凝望着那仍旧耸立着、看似如从前一样风光无限但内里已成空壳的季氏大楼，江律辰深邃的黑眸中涌动起了难以形容的复杂波涛…… ……为了彻底和季源断清关系，连心中的那丝留恋也斩断，他才选择了最无情、最残忍的方式…… 他以为，只要这样做了，就能够说服自己，不再抱存有多余的不舍，对于与季源之间的那些过往，就能够完全彻底地舍弃。 但是……此时，他明明已经来到了h城，停在了季氏大楼的不远处，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对那少女所做的残忍之事时，为什么心中的痛苦渐渐加深了……？ 如今秦薇仍旧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冷眼看着前方，可他满心所想竟不是要如何安抚她的情绪，而是完全沉浸在了对另一个少女的悔恨与愧疚之中…… 季氏大楼前，那些闹事的董事们都被程夜宁安排的人利用各种方式劝回了家，这里稍稍安静了一些，此刻围着的已经全都是闻风而来的记者了。 他们互相交换着情报，千方百计地想要打听出季氏总裁季存此刻所在何方，但可惜的是，消息似乎被封锁得很好，没有任何人能够查清楚季存到底去了何地…… “该死！人难道会凭空蒸发吗？竟然没有人知道季存在哪……！”其中一位记者忿忿不平地说着。 “遇到这种事，大概也是慌了吧……啊哈哈哈……”另一位女记者事不关己般咯咯笑着。 “要是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季存的位置，我们岂不是能掌握独家新闻、赚大发了么？”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你以为你是谁？”那女记者又轻蔑般看了他一眼。 之前的记者顿时恼怒得涨红了脸：“你别看不起人……我告诉你，好运气有的时候总是意外来到……咦？？？” 他的声音就像被镰刀割过的麦子，整齐地从中间断开。那记者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瞪圆了眼睛。 “怎么了？”女记者发现了他的异常，也是一脸疑惑地望了过去。 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短发女子愣愣地仰头看着季氏总部大楼，似乎也是被眼前的状况所震慑，她那双总是干练凌厉的眼睛里此时却像是盛满了痛苦与悔恨。 在看到这女子的一瞬间，女记者吃惊的大分呗音量便响了起来：“是周雨乔——！！！” 话音方落，无数视线顿时朝着这里注视了过来。 因为常年陪伴在江律辰身边出入各种场合的关系，周雨乔在商界也不算是个默默无闻的名字，但是，由于平日的业绩并未出众到可以吸引财经新闻频频报道的地步，所以也只是时常出现在一些偏娱乐性质的新闻中。但是此时，季氏的事情牵扯到江氏，早已吸引了社会各界的关注，通过一些偏僻的渠道，记者们也捕风捉影地猜到了一点季存与周雨乔的关系，此时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季存，突兀遇到周雨乔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有人想要放过了。 “怎……怎么了？你们……？” 原本还独自驻足凝望伤怀的周雨乔下一秒便错愕地发现，围着的一群记者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了她。 ——那是一种野兽终于看到猎物般的眼神。 “周小姐……！！” “周小姐……方便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吗？” “周小姐……请问您知道季存先生目前在什么地方吗？您有联系方式吗？” 周雨乔略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我现在不方便接受你们的采访！！” 她这样说着，转身就想要离开。 但是，那群如久旱逢甘霖般的记者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离去，越来越尖酸刁钻的问题朝着她抛了过来。 “周小姐，请问您和季总之间真的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第268章 我要去看望一个朋友 “你们的关系与江氏对季氏的打压有联系吗？” “对于季氏的破产，您有什么看法？” “据知情人士爆料，您是因为自己被季存抛弃了，所以因爱生恨，才会让江总替您报复季存，请问确有其事吗？” 那些话语丝毫也不会有任何顾忌，就这样将那些足以将她的心凌迟的事实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周雨乔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她虽想要不顾一切地离开，但又知道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彻底躲开这些记者。如果奔跑得太过不顾形象，那么估计这一幕也将会被镜头无遗漏地记录下来。 她慌乱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正在一片空白的大脑即将当机之时，引擎轰鸣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几秒之间，便停在了自己身边，随后，车门打开，一只手豁然伸出，将她强硬地拉了进去。 “开车。”秦薇飞快将车门关闭之后，沉声说道。 她的话语还没落下音，江律辰就已经果断地踩下了油门。 整个过程极短，记者们尚未反应过来，加长劳斯莱斯就已经疾驰而去了。 “呼……”秦薇长长呼了口气，“还好发现得及时，并且那些记者也想不到已经被封锁的场地中还能有车驶进来，否则雨乔你今天就要陷入大麻烦了。” “薇薇……”周雨乔看着和自己一起并肩坐在后座的秦薇，再也忍不住眼泪。 她以前并不是如此脆弱的女子，甚至几年都找不到一次掉眼泪的机会。可是，自从认识了季存之后，她就开始变得常常哭泣，她的软弱已经到了连自己都讨厌的地步…… “周雨乔，你不是让我彻底毁掉季氏吗？怎么现在变成你第一个舍不得了？”一边开着车的江律辰微微蹙眉，看着前方说道。 “我没有舍不得……我才没有舍不得……！”江律辰的话就像是触碰到了火药的开关，周雨乔反射性地否认道。 只是，这句话才说出口，一颗心就快要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感淹没了…… 季氏破产……单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她并没有如想像中那般快意。而在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目睹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叶允之后，她心里就只剩下了铺天盖地般的惊惧与恐慌。 这件事她甚至不敢跟秦薇说、不敢跟江律辰说…… 如果叶允真的出了意外，那么她毫无疑问是间接害死他的人之一……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秦薇的声音淡淡响起，微蹙的眉峰显示出了她的不悦，“事情已经过去，双方相欠的也都已经偿还过了，没有必要让雨乔再回想起来。” “……” 周雨乔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几分，不过，正因她此刻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与痛苦之中，才没有注意到秦薇说话时的异常——那种冰冷无波的语气。 江律辰眸光连闪，掌握着方向盘的指骨紧了紧。 ——事情已经过去，双方相欠的也都已经偿还过了…… 不知为什么，就只有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响。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随着季氏的破灭，他感觉到心中有一块地方彻底崩塌沦陷，再也找不回来了……那种剧烈的痛苦，为何拼命地翻绞着他的心脏呢…… 明明在季氏宣告破产之前，他都会时常苦恼地思考着要怎样才能与秦薇缓和关系、要怎样才能让她理解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彻底对季源的事情释然，但是，季氏破产之后，他满脑子都被那莫名而又剧烈的痛苦所占满，变得无法思考其它事情一分一毫了…… “……啊……停车！！” 突如其来的意外声音让江律辰从神游的思绪中脱离开来，他脚下用力，行驶着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了下来。直至此刻，他才蹙眉困惑地望向周雨乔：“你怎么了？” “我……”周雨乔目中有着哀伤与迷茫之色。 ——似乎在说，就连她自己，也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决心叫停…… 所以，为了推测事实，江律辰将目光移向了窗外的建筑，随后，他明显怔了一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看望一个……朋友……”周雨乔动唇，艰涩地说道。 ——车窗之外，是h城最大的医院。也是，叶允出车祸之后就被送往的地方…… 因为叶允车祸的事情，江律辰尚不知晓，所以周雨乔自然不可能在此实话实说了。其实她也明白，如果想要真的彻底瞒过江律辰，那么等到与他分开之后自己再过来会更加保险，但是……一想起叶允那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的样子，她的心脏便剧烈跳动，强烈的负罪感牢牢扼住了她的心，使得她想要不顾一切地探问情况，一分一秒都无法等下去…… “朋友？哪个朋友？”江律辰继续问道。 他和周雨乔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死党，彼此的朋友圈绝大部分都是重合的，如果说是周雨乔的朋友，那么很有可能也是他认识的人。 “你、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已经到这里了，顺便看一下而已。你不认识的！”周雨乔一边强行扼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边说道，“我去去就回，你和薇薇在这里等我吧，千万别跟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样说着，生怕江律辰反对似的，周雨乔迅快地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在叶允出事之时，周雨乔也曾被急救车带着一起到过这里，所以对于叶允现在可能在哪个楼层，她多少还是清楚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当周雨乔终于转过最后一个转角时，与一人迎面相对。 “……” 双方都是吃了一惊，随即，季源的目光便变得淡漠了下来。 她原本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却没想到遇到了意外的人…… ……周雨乔…… 数次误解自己、欺负自己，甚至陷害自己，她们的关系原本就十分紧张，季源对周雨乔的恶感绝不在周雨乔厌恶她的程度之下。但是此时此刻，她看着周雨乔的眼神却没有厌恶……有的，仅仅只是漠然，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第269章 她不显得狼狈 迎着她那样的眼神，周雨乔有些困惑…… 对方是季源，没错……正因为是季源，所以她才无法解释那种感觉——她究竟为什么，在面对着这个一向让她看不起的女人时，竟会感受到窘迫？ 而且或许是她的错觉，那个在她的认知中一向是低三下四的季源，此刻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倨傲，就仿佛不堪的人并不是她季源，而是周雨乔自己…… 强自将所有的心神压了下去，周雨乔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季存……他还好吧？” “……”季源淡淡地看着周雨乔，良久，方才以毫无波动的语气反问了回去，“周经理不是已经和我们家阿存一刀两断了吗？彼此之间，应该都没有汇报近况的义务和必要了吧？” “……” 周雨乔颇有些吃惊地看着季源。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总是温顺卑屈的季源吗？ 她现在那淡漠、平静的样子，竟隐隐带着几分江律辰的影子…… “季源，我与你无话可说。我只是想要再见季存一面……然后……问问他……”周雨乔咬了咬牙，“问问他……叶允的情况……” “你没有必要去问他。季氏已经破产了，无数季氏员工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了阿存身上，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财产、爱情、未来……即使是在之后的很长时间，他都将生活在舆论以及前员工们的阴影之下……无论你是否承认，他所欠你的，都该还清了。你们已经是两个陌生人，作为姐姐，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扰我弟弟的生活。”她稳稳挡在了周雨乔前进的前方，将自己守护亲人到底的决心展露无遗。 在为重要之人战斗的时候……她总会表现出自己所有的坚强。 明显的恼怒之色从周雨乔眼底划过，但她什么话都未来得及说出的时候，季源已经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关于叶允的情况，你没必要问他了，因为……” 空气，瞬间寂静了下来。 季源脸上的淡漠消失了，就在一秒前还显得无比坚定的身体此时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明知道不应该，眼泪却还是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叶允，已经去世了。” ……这个事实，已经得知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似乎无论重复说多少次，那满心的悲伤都不会因此而减弱一分一毫…… 把周雨乔的崩溃、绝望全部抛在身后，季源深深地吸了口气，独自一人离开了。 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周雨乔必定会沉浸在巨大无边的悔恨与罪恶感中……但是，那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了，对于周雨乔，她燃不起一丝同情，也没有任何宽慰她的义务，因为，此时的她，处理自己的悲伤、处理阿存的悲伤，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直到下到一楼，她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不久之前，程夜宁又去处理季氏紧急的事情了，没有了他在身边，心里的痛苦便似乎又隐隐加深了一分。 “这样过分依赖可不行啊……我也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克服悲伤！”她自顾握了握拳，默默地为自己打气。 在医院门口进出之人皆是以困惑的目光看向这个举动略有些奇怪的女孩子，随后便向各自的目的地奔去。 她的行为落在他们的眼中，虽少少引起了他们的侧目，却并无人会真正将其放在心上。 ——只，除了一个人…… 她的行为落在他的眼中，并非引起了他的侧目，而是使得他的眼眸豁然睁大，连身躯都变得有些许僵硬起来。 女孩子静静地站在病院的门口。 她穿着洁白轻盈的连衣裙，外罩薄薄的粉色长款外套，仍旧是刚刚过肩的算不上长也算不上短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她双手搭在栏杆上，洁白的双臂在阳光照耀之下似乎反射着光泽，仰起头来，微眯着双目看向并不强烈的阳光，似乎是在借着阳光寻求着什么一般…… 仍旧是熟悉的面容，但是……却并无一丝狼狈之色…… 她现在的表情算不上快乐，甚至笼罩着淡淡的哀伤，可是……就是不显得狼狈。 从她那仰望的姿态之中，可以看得到，某件使她哀伤的事情并未将她击倒……那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倔强使他感到陌生…… 因为，他所认识的她，永远都是温顺、谦和的，是无私体贴到甚至让人诟病程度的……那样的她，不会有现在这份姿态，更不会拥有这种……仿佛能牢牢锁定一切的光辉…… 江律辰不能确定那使她的面容染上哀愁的“某件事”与他是否有关，但是，似乎无论是否有关，她都已经从被他伤害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这个事实，原本应该让他感到高兴和轻松的，可是为什么…… …… “江总，我跟着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为了获得你的钱。” “因为她爱你啊，她爱你！跟你的地位你的财富你的身家全部都没有关系，她单纯地爱着你这个人！” “对不起，江总，我马上换身衣服，再去给你买一瓶吧。” “江总有把我赶出去的自由，但是我也有选择自己在哪里的自由……” “江总……我走了。如果你开门发现我还在门前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 “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想主动送给你。” …… 意想不到的画面会接二连三地从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来…… 与和秦薇的十四年相比，这些都仅仅是一年内发生的事情罢了，可是为什么却记忆得如此清晰……与画面一同浮现的那强烈的悲伤又代表了什么……？ 那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曾经拥有的宝物……而是…… ——曾以为会永远坚定地看着自己、选择自己、全世界最爱自己的人，已经消失了…… 拉开车门的声音传来，江律辰被这响动惊醒，这才发现，坐在后座的人已经拉开了车门，走下了车。 “薇薇！你要做什么……？”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这样的江律辰而言，根本没有察觉到秦薇有突然下车的预兆。 第270章 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雨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去找找她。” 秦薇的声音很淡很淡，连一丝感情都没有。 ——那究竟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冷战呢？还是因为……她注意到了自己刚才发愣注视着的人？ 原本的江律辰应该会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拼命想着，如果是因为后者的原因，该怎样才能平复她的情绪。 但是，现在的江律辰，心情已经乱到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到的地步了…… 他没有多加犹豫，将车熄火后，也同样打开车门，追了过去。 季源从无边的天际收回视线的时候，眼角处便出现了一抹极其轻盈美丽的身影。虽然曾经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那个美丽的女子，是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可能忘记的存在，她就是美丽到了这样的程度…… 所以，季源看着那迎面走来的人时，身不由己地愣住了。 秦薇步伐不停，很快就经过季源身边，走了过去，从始至终，她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瞥过来，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 原本还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季源还在想着，倘若就这样与秦薇照面，她该怎样应对才比较不尴尬。秦薇可不是周雨乔，与自己并没有什么过节，她面对周雨乔的时候可以从容以对，面对秦薇就要复杂多了。不过好在，秦薇不愧是秦薇，她是那么骄傲的女孩子，应该早就把自己长什么样子完全忘记了吧……既然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又怎么可能停下来与她打照面呢。 ——但是，依照常理毫无破绽的逻辑当中，却有一个致命的矛盾之处。 季源没有注意到。 倘若自己是在秦薇的左前方或右前方，那么，她有着相当大的可能性会被对方无视。只是……她所在的地方，是秦薇一路走来的正前方…… 还没有反应过来，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 “……！” 季源愣看着他，她的眼眸里充斥着惊讶之色，像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和她竟然会以如此突兀的形式突然重逢。 江律辰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 看着那明明分开并没有多久、却恍如隔世一般的女孩子，看着那就在刚才还把自己搅得心绪大乱的女孩子……他的脚步突兀间胶着了起来。 流动的风也仿佛静止了。 走来过去的人们好奇地望着这宛如木桩一般杵着的两个人，纷纷在心中猜测着，随后奔向各自的目的地，而江律辰的喉结处稍稍耸动了一下，他逼迫着自己移开目光、恢复正常。 ——因为，无论他此刻的心情是有多么复杂奇怪，但只有眼前的少女，是他再也不该招惹的人了……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敛自己的面部表情，那少女已经先他一步恢复了正常。 在江律辰愕然的目光中，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这样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着医院大厅内走去。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质问都没有。 一瞬间，周围的喧闹声虚化为了背景，他只能感觉得到阵阵吞噬心肺般的空虚猛烈地袭来。 而此时的医院十层——季存病房所在的楼层，却罕见地发生了足以吸引众人视线的纠纷。 就在季源告诉周雨乔叶允去世的消息之后，周雨乔便崩溃般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眼泪流了满脸，而去为季存的病情做咨询的季母就这样从走廊转角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这个想不注意都难的身影。 顿时，燃烧着的愤怒像是找到了发泄口。 虽然过去的交集不多，但是现在，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周雨乔长相的季母却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这个导致了季氏破产的重要元凶。 此时的季母根本不想去理会是否季存抛弃周雨乔在先，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让自己的儿子失去了未来，她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 不知是否察觉了眼前的人影正在注视着自己，周雨乔缓缓抬起婆娑的泪眼望了过去。 一个没有见过的中年女人正以愤怒的眼神看向她，正无声地向她传递着无边的怒火与愤慨。 “你、你是……？”似乎是被那样的神情所震慑，周雨乔哑着嗓子试探性地问。 说话之间，她那接近崩溃的理智终于稍稍聚拢了一些，勉力支撑起脱力的身体，面向中年女人的那一瞬间—— “啪”。 声音很大，周雨乔的脸被打得重重侧向一边，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向周围迅速蔓延了开来，手掌形状的红肿浮现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雨乔的大脑有一瞬当机，也让周围路过的几位小护士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想要劝解。 “你们都放开我！！”季母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甩开了上前拉住她的护士，用一只手指向面前狼狈的周雨乔，“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都是你害了阿存……！！你把他害得这么惨，你让他的未来都没有了！！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季氏根本就不会破产！！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全都是你害的……！！我不会原谅你！！！你滚！！你滚啊！！！” “……” 周雨乔捂住一边的脸颊，怔怔地看着眼前失控的妇女。 这一刻，虽然没人介绍，但对方的身份已经十分明显了——季存的母亲，正在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自己的罪恶。 那一向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周雨乔，在此时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的气势，如海般的痛苦碾压着她的心，让她甚至祈求着老天能将她的意识全部收走，以求不再面对这份痛苦…… 没错…… 如果是过去，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即使只是季氏破产的话，她都可以这么做。自信地、骄傲地、不屑地，告诉季存的母亲——这一切，都是你儿子伤害我的报应。 第271章 请你们永远别出现在我家人面前 可是…… 现在的她，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叶允死去了…… 并且，如果不是叶允为季存挡掉这场飞来横祸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浑身浴血、永远与世长辞的人就是季存了…… 一想到她的所为竟将带来如此沉重可怕的后果，她便浑身发冷，整个身体都被恶寒所包围了…… 病院的走廊之上，这场纠纷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围观，他们从各自的病房走出来，一个一个加入了看客的行列。 即便如此，季母也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根本顾不得究竟有多少人在看着这一切，悲痛尖利的指责仍旧如连珠炮般向周雨乔席卷而去。 “周雨乔，我告诉你，我儿子不会选择你，永远也不会！！！就算你想方设法进了我季家的门，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你这样恶毒的儿媳妇！！！你死了这条心吧！！！你配不上阿存，你配不上我儿子！！！你这个自私卑劣的女人，你就应该哭着给阿存下跪道歉！！！” 无视着周围工作人员们的苦苦劝解，急怒攻心的季母发出一句又一句薄凉的苛责，对于周雨乔而言，此刻的痛楚，以“锥心”二字形容也并不为过…… 但是…… “——该道歉的人，是你。” 在周雨乔的哭泣声、季母的谩骂声、工作人员的劝解声交杂在一起的场合之下，这个一向清脆如铃的声音里罕见般充满了魄力，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却因话语中所蕴含的气势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无数目光暂时移开，望向来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少女，卷翘的长发散落于肩，式样简洁高雅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晃，她的双臂纤细而白皙，双腿笔直修长，下颌微抬，目光淡淡看向前方，明明是看上去如此娇弱的少女，却偏偏散发着自信凛然的气质。 在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在场无论男女均露出无比震撼惊艳之色。 一切皆因，她的五官组合实在是太过完美，如此精致的面容即便比起那些当红女艺人而言也绝对是不遑多让，再加上她那不卑不亢的神情与态度，成功地让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季母愣在了当场。 刚才那如同骂街一样的行为与眼前女子的高雅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知不觉间，就让她升起了一种淡淡的自卑感，季母暂时遗忘了责骂周雨乔的事，转而警惕地看向眼前绝美的少女：“你……你是谁？”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是，我朋友雨乔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该被你如此对待。该道歉的人，是你。”女子神情毫无波动，平淡的语调中却蕴含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你说什么！？”被那些话语所刺激，怔愣中的季母总算又回过了神，她尖声叫着，瞪向秦薇，“我凭什么要给这个女人道歉！？她害了我儿子！” “请问季先生有为雨乔的人生道过歉吗？”秦薇立刻便平静地反问，“除此以外，让季氏破产的人是江律辰，如果您此刻要求江律辰给季存道歉，我也无话可说。” “你……你……” 季母虽气怒交加，却硬是不知道该如何完美有力地反驳过去。 “您该向雨乔道歉了。如果您执意不肯道歉的话，那么我也会使用相应的应对手段来为雨乔讨回公道。”秦薇平静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浅淡的怒火。 ……当着众人之面被扇耳光、被辱骂，这对于秦薇而言是难以想像的奇耻大辱，既然她认定了周雨乔是自己的朋友，便绝对不会让此时事就此揭过。 “你……！！” 秦薇的话固然让季母的怒火更攀一层巅峰，但是……她口中“相应的应对手段”又让季母的心一紧…… 经过季氏破产一事之后，她已经深刻明白了包括江律辰在内的这些人所拥有的破坏力之大，他们轻易的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就足以将普通人的生活完全搅乱。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但也已经从各种细节中推知了最重要的一点——眼前之人，与江律辰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拥有着将普通人的人生破坏殆尽的力量。 如此，季母的心中开始了激烈的斗争……是此时的面子重要，还是往后的生活更重要呢？ 无数双眼睛携带着不同的情绪注视着她，如同烙铁一般烫烧着她，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朗声传来。 “秦小姐，我代我母亲，向周小姐道歉。” 秦薇淡淡地转过身，与突然出现的季源遥相对立。 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众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日他们在此经能目睹如此充满了戏剧性变化的一幕幕，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们目瞪口呆，此刻也是在这种状态下讶然地看向相互对峙的秦薇与季源。 良久，秦薇才讽刺般地开口：“您是哪位？” “……” 自一楼偶遇，秦薇明明看到了杵在她面前的季源却极其不自然地将她无视的做法已经让季源明白，秦薇是记得她的，并且已经认出了她。但是，无论是在一楼还是现在，她都装作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样子…… 这种极其刻意的行为就像是无声地在告诉她——秦薇是如此得高傲，类似季源这样的存在，无论见过几次，都根本不足以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象。 面对眼前这位美丽到极致的少女，季源终于首次——再也感受不到以前面对她时就会感受到的自卑了，她轻轻扬唇，坦然微笑：“我也没有义务告诉您我的名字。” “……”秦薇顿了一下，“是吗。” “我母亲刚才对周小姐做了失礼的事情，这一点我向您道歉。”她深深地向秦薇一躬，口中重复着歉意，但她的态度却极为淡漠，话锋一转，“如果您能够接受的话，那么就请您和周小姐，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 第272章 所谓宿敌 “正有此意。”面对着那比她的态度还要更加不卑不亢的季源，秦薇的脸色变得极其冰冷，“雨乔，我们走。” “……” 一场风波似乎这样就结束了。 静静地站在廊道的转角处，江律辰远离人群，将这一切事情都收入了眼底…… ……那样的季源，他从没有见过。 坚强的、坚韧的、毫不退缩的，即使是面对着秦薇，也能够与之在气势上分庭抗礼……那不是他所认识的季源，但是……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耀眼……耀眼到……灼人眼球的地步…… 在这一刻，即使他再不愿承认，那个事实也已经如此明显了。 与他的分手，成就了那少女的成长。并且这成长终究会将他的存在从她心里彻底抹除，把她带到没有他的远方…… “……不……我不能走……” 周雨乔那微弱的声音无力地响了起来，秦薇皱眉，看向她：“事情已经做完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但是……”周雨乔的双唇颤抖了一下，“我害死人了啊……薇薇……我……我把叶允害死了……” 那声音越说越轻，到了最后，已如蚊喃一般。 秦薇尚未说话，人群便已分散开了一条道路……来人是这间医院的院长，他扫了一眼这里的一切，便开始上前有条不紊地处理起这场突发混乱来…… 把这位院长带到这里的人—— “程夜宁？你也在这里？”江律辰的语调中有着些许诧异。 院长会来到这一层，他并不吃惊，事情闹得大了，总会有人通知上去，但是，会到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还是陪同那个男人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程夜宁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他还没有对薇薇死心？ 可是……他明明说过，他已经放弃了薇薇啊…… “院长，麻烦您处理一下。”程夜宁以与自己的身份完全不符的谦和有礼的态度向院长说道，直到院长向人群围聚的中心走去，程夜宁才淡淡看向江律辰。 面对着这个男人——从小到大都可称之为宿敌的男人，即便是程夜宁，也很难摆出什么好脸色来。 “江律辰，这句话应该由我来对你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把薇薇和周雨乔都带来，你们是认为源源她崩溃得还不够吗？”他声色冷然，眸底有着隐怒。 “……你是陪源源来的？” 江律辰的反问来自意料不到的角度。 他紧盯着程夜宁，问出口的声音里有些许干哑，深邃眉目之间有隐痛悄然沉淀。 ——为什么程夜宁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他还没有对薇薇死心？ ……不，像是那样的问题，只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罢了。他明明……从一开始就想到答案了。让程夜宁放下工作也要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得到。可不知为什么，他固执地对自己问着自欺欺人的问题，也想要回避那个答案…… 程夜宁的唇角浮现出些许嘲讽的笑意：“我是陪源源来的，她需要我。所以，我一定会在她身边。” “这样啊……”江律辰点了点头，“呵……挺好的不是吗。” 心里有着熟悉的窒闷感，江律辰将其强压下去，他的眼眸里装满了独属于他的凉薄与轻视：“很像你一贯的作风呢。我喜欢过的东西，你都要拼命地去抢……只可惜，即便你短暂地获得了，最终不该是你的，依旧不是你的。” 他像是为了平复自己心中刚才的那阵窒闷感，所以拼命寻找着措辞，以类似“命运注定”之类的说法来否定着程夜宁与季源之间可能会建立起来的某种事物。 程夜宁平静地看着他：“江律辰，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吧……我与你，是完全相反的。” “是，不过在看女人的眼光上倒是相同到让人厌恶的地步呢。”他以冰冷的目光回视他。 ……果然，即便他现在已经得到了秦薇，但对于程夜宁的恶感，也还是不会消减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敌吧。 “如果你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属于你的东西永远都会属于你，而不属于你的东西无论如何强求都勉强不来的话……”被江律辰的词句所刺激着，程夜宁却未露出丝毫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淡淡地一笑，“那么，我与你相反……” “……” 就在江律辰屏息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的时候，他已经走过了他身边，径直向着那个女孩——季源等待的地方而去。与此同时，他才将那句话补全。 “——我与你正好相反。无论失败几次，我都相信，只要我拼命去珍惜，那么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 由于得到了院长及时的处理，加上除周雨乔以外的所有人都希望她能离开这个地方，最终，她虽然不甘心，却还是被带离了这里。 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季源长长叹了口气，又重新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与程夜宁一同坐下。 和之前一样的位置，但是，心情变得又疲惫了几分。 “热巧克力，喝掉吧。”突然在身边响起的温和的声音，随即，修长的手指携着温热的东西一起递到了她的面前。 醇厚的色泽与甜香的气味在冲击她的视觉与嗅觉，季源伸手，将那个东西抱在了怀里，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我现在很想喝甜的。” “我想也是。”他笑了。 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在这种心情沮丧的时候，她需要甜甜蜜蜜的食物来振作心情。所以他才会在刚才那么忙碌地处理事情的间隙还抽空去为她将热巧克力买了过来，哪怕只能给她一点点安慰，他也觉得值得了…… 她手捧着热巧克力，温热的感觉自手心传入心底，带着浓醇香甜的气息也渗入了口腔之中，浑身开始一点点放松下来，她眯了眯眼睛。 有一句话，在她决定忘记江律辰之后，就越来越鲜明地浮现在心中。 第273章 他背后的靠山，是我的人 ——呐，夜宁，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呢…… 二人就这样放松地休息了一会儿，慢慢将刚才让人不快的事情从脑海中驱除。等到季源的心情基本平复下来之后，程夜宁才点头应允了她继续忙前忙后照顾季存的各种事情。 “……”程夜宁看着季源的背影。 她能够从各种事情中这么快恢复，让他感到十分欣慰。但同时，一想到在此之前自己接到的那通电话，他的心情又不免变得十分、十分沉重起来。 …… 半小时前。 “扶苏先生……是你吗？”看着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程夜宁带着些许讶异地接了电话。 “我在季氏安排的眼线已经告诉我发生的事情了……小源……她的情绪怎么样？” 徐肃的声音乍听来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但程夜宁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隐藏其间的一丝情绪波动……而那个原因，只要想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开口的第一个问题不是问叶允的生死、季存的近况，而是季源的情绪如何，就能够得知了吧…… “源源情绪很低落……不过，你放心，仅仅只是很低落而已，相信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她一定能够振作起来。” “这样啊……那就好……”似乎是终于放心了，徐肃长长松了口气。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之后，他才终于顿了顿，说起了自己这一次通话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正了正面容，他肃然道，“在此之前，我和季存一直有联系，从江律辰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我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让季氏彻底破产，或许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提前做出了这个决定，所以……季存答应我的让季氏再撑至少一个星期这件事没能实现……” “……一个星期……”程夜宁喃喃重复着，他浓黑的剑眉微微蹙了蹙。 “是。只要再撑一个星期……我原本就能够阻止江律辰对季氏的打压了。”徐肃平淡地说道，“我派出了我这边的人，让他们使用各种手段调查江氏上一代的事迹……获得了很多江氏在江律辰父亲手里时留下的把柄，要得到具体的证据大概需要一周时间。” “……这样……啊……”程夜宁的心中充满了震撼。 原来徐肃一直都有所打算……只可惜，江律辰下手太早，让这个手段没有得到使用的机会…… “不过，调查还是会一直推进下去。到时候，我会把这些证据交给你，至于是否使用……请你，根据小源的心愿来决定吧……”徐肃在另一边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他对于江律辰的恶感早已攀升至巅峰，但是，上一次程夜宁对他作出的承诺他还没有忘记……如果报复并不会使小源快乐，如果小源最终已经能够放开了，那么，他也一定会尊重她的心愿…… “程夜宁，关于叶允去世之事……请允许我道个歉。”说到这里的时候，徐肃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了几分，“……不，也许对你道歉根本没有丝毫意义吧……可是，为了不造成更多的伤害，我已经不能向真正应该传达歉意的人吐露实情了……所以，就当作是我的自我满足好了，请你……接受我的歉意。” “……诶？”徐肃的话让程夜宁心中涌升出很多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叶允去世，徐肃需要道歉？他难道与此有什么关系吗？而且……他所说的，不能向真正应该传达歉意的人吐露实情又是什么意思？ 在他这样的疑惑中，徐肃以沉痛的声音开始了讲诉。 “……故意开车撞人……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疯了，或者是后台足够强硬，是很少有人敢于这么做的。这起事件，最开始的目标是季存，主谋是季氏董事，但是……他们所联系到的司机以及背后的靠山……是我的人。” 程夜宁猛地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不过，我的人并不知道季存是谁，如果是以往，在接到这样的请求时，他们必会来向我请示，只有我点头同意，他们才敢真正去做这样的事情，否则，擅自行动出了事，红帮是不会出面保他们的。但是这一次……大概是机缘巧合，我派他们去h市时给了他们一个任务——在必要的时候，一旦接到通知，就去做掉一个人。”徐肃淡淡讲述着，“当然，我让他们做掉的人不是季存，但是行动的时机就是最近。所以，季氏董事凭借私人关系找到我手下的时候，他们才会产生了误解……以为季存就是我下定决心消灭的人……” “……” ……所以说，一切都仅仅只是阴差阳错的一场意外吗？可是，话说回来……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清楚。 “扶苏先生，你想要除掉的人是……” ……那个让徐肃不顾一切也要派人除掉、甚至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还会造成伤人事实的被杀对象…… 面对这个问题，徐肃深吸了口气，在良久的沉默以及斟酌之后，终于缓缓、缓缓地说出了此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我让他们必要时就下手的对象……是叶利荣的妻子，沈鸾。” …… 一直到繁星挂满天际，程夜宁的脑海中一直回转着徐肃对他说的这番话，除此以外，还有他不顾一切想要抹杀沈鸾的原因。 这些话语的分量实在是太重，重到程夜宁即使不是当事人，但每每想起的时候，也仍旧禁不住扼腕不已。 他自身不属黑色帮派，自然不会赞同徐肃的处理方式，但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他却完全理解了徐肃想要这么做的原因…… “啊，找到夜宁了！” 正在他千思百转之时，身后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于是，他利用多年来从事演员工作的技能与经验，十分自然地将脸上的那份沉重收敛得一干二净，转而露出温和的笑意，转过了身：“源源，阿存睡下了吗？” 第274章 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他睡着了，否则我怎么可能有时间来找你。”身躯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她三两步跑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h城最大的这所医院后面，有着开拓出来的静谧花园，以供住院休养的病人们室外养生时用，程夜宁和季源比较喜欢这所花园的一个角落处，不仅仅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也是因此处临河，风景优美，只要留在这里静静地眺望远处，就能让心静下来。 此时此刻，河面泛动着月色，碎金子般的光辉随着风的轻拂而微微跃动着。 两人肩膀相靠，并没有更加亲密的动作，但是心意相通的感觉却如此明显。 “呐，夜宁啊……” “嗯……？”他和她的声音一样轻，但是却能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正常拍戏了吧？”季源双眼微眯，轻声问道。 他弯起唇角：“怎么会，之前不是去过一次吗？” “明明那次也是为了帮季氏才会去的……” “嗯。” “……这样下去的话，没关系吗？制片方不会去向连总告状吗？还有夜宁的经纪人应该也催过好多次了吧？” “……没关系。现在是你这边的事情更重要。”如同季源说的那样，整日被电话所骚扰着的程夜宁轻描淡写地就掠过了这个过程。 他一点都不想要让季源在这个时候担心其它事情…… “……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抽一点时间过去拍戏吧。” “源源，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阿存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现身去处理后续事宜，我必须要……”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季源打断了。 “我跟你一起去拍戏吧。然后，你也回来跟我一起处理季氏的事，好吗？” “哎？”程夜宁一愣。 季源眯着眼睛，笑着望着他：“因为我们两人都不会妥协的，所以我就想出了这种折中的办法啊。而且，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整天都在一起，互相帮助、互相分担，不好吗？” “你啊……” “现在，我可以继续去做夜宁的助理了，在你拍戏的时候给你拿衣服倒水，然后，回到医院、处理季氏的事情时，就反过来。这样子，我们两人一起努力，既不耽误你的事业，也要好好地把剩下来的事情解决掉。好不好？”季源侧过身来，她的眼睛里似有星光，变得晶晶亮亮的。 ——露出这种表情简直就是犯规啊，让他完全拒绝不了啊……！ 他无奈地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底有柔柔的情愫在流转。他看着她，在夜色下弯起那双好看的眼眸，轻柔道：“好，都听你的。” “太好了……”少女明显十分开心，她欢呼一声，双手紧抱住身边人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程夜宁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长发。 现在……少女的眼泪是不是已经悄悄渗入他胸膛了呢？ 他想着。 虽然表面是开朗的，不过，她一定是在强忍悲伤、强自振作吧……即使知道，以她的坚强来看，她迟早都会站起来，只是，再怎么早也不会是在周雨乔的事情刚发生后的现在…… 所以…… “……”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凌厉起来，望向左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的人影。 程夜宁没有开口，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在不惊动季源的情况下自己离开。 但是……他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律辰的喉结动了动。 程夜宁心底的抱怨，他不会知晓，事实上，他也无比想要转身离开，但是，一旦看到季源那完全信任着程夜宁并紧紧抱着他的样子时，他眼底就会积淀起莫名的怒火，从而使那将欲离开的步伐胶着起来。 ——她怎么可以对程夜宁露出那样依赖的眼神？ ——她怎么可以像曾经对他撒娇那样对程夜宁撒娇？ ——她怎么可以紧紧抱着程夜宁？ ——明明，就在前不久，她还那么坚定地要和自己在一起啊……！ “我打扰两位的雅兴了？”不知何处而来的冲动，驱使着他十分不看气氛地冷哼了一声。 程夜宁眸光一凛，季源也听到了江律辰的声音，怔了怔，从温暖的怀抱中离开，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 江律辰正冷着脸死死盯着自己。 ……就像是以前他们还没有分手时，她做了惹他不高兴的事情时一样。 ……只是，他们如今已经分手了。他已经有了秦薇，那么，他凭什么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程夜宁瞥了季源一眼，心底微微叹息，他看向江律辰，淡淡道：“的确打扰了呢。毕竟，源源的弟弟现在处于这种状况，罪魁祸首就是江总，江总现在来到这里，莫非以为这里会有欢迎你到来的人吗？” “……” 江律辰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死死盯着季源。但是那少女却将目光转开了，显然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对视，同样也不想和他说话。 那样子让他更是气恼，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犀利起来：“你们放心，这样的地方我也不想没事过来。我来只是想问你们一件事，问完了，我会立刻走。” “你要问什么？”程夜宁冷淡地看着他。 “……”顿了顿，江律辰终于将死死盯着季源的目光收了回来，“告诉我，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仅仅只是季氏破产、季存住院，我不认为雨乔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 ……原来他还不知道叶允去世的事情。 叹了一声，程夜宁握住了季源冰凉一片的手，柔声道：“源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季源咬了咬唇，似是还在犹豫着什么，但是，二人交握的手上传来的温暖却在不断提醒着她……眼前的男人，已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信任之人了…… 所以，她缓缓抬头，眼神柔软地向他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第275章 你没资格见这里的人 ……那一幕映在江律辰的眼中分外刺眼，他紧紧将双手握成了拳。 “为什么让她先走？怎么，难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中还夹杂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江律辰嘲讽般地看着程夜宁。 “你错了，她正是因为信任我，所以才会放心地离开。”程夜宁淡淡笑道。 “呵……那可真是伟大。”程夜宁的话真是越来越刺耳了…… “想要知道你对季氏做的一切究竟导致了怎么样的后果吗？”直到确认季源的确已经走远到看不见了，程夜宁才开口，将二人之间的话题导向了最为沉重的方向。 “……告诉我。”江律辰沉声。 不知为什么……程夜宁这样的开场白让他的心里缓缓升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告诉了你以后，就请你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了。” 在这句认真的开场白之后，他才终于开始缓缓地、将沉重的事实一一说出。 “江律辰，叶允死了。为了救季存而死。而想要撞季存的人……是原来季氏的董事，他们的理由是……季氏要破产了，而季存为了让季氏能够再撑一段时间，断了他们想要提前脱离的道路。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吗？在知道了这一切以后，你真的还认为自己有资格出现在源源面前吗？你真的以为你有资格再见现在在这医院里的人吗？” “所以……请你现在立刻就走吧。当然，你和源源并不是两不相欠了，你欠她的太多了，已经多到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地步。不过……她的性格你也知道，她最希望的并不是你偿还什么，而是从此以后，你能够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她把你彻底忘记。” “你是把她的真心践踏在地、狠狠抛弃了她两次的人，是把她父亲间接变成如今这样的人，也同样是差点害死她弟弟的人……你除了伤害她，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江律辰，不要再让她因你而痛苦了，从现在开始，彻底地远离她吧……这世界上，就只有你，是最没有资格接近她的人。” 这些话语，一直到他恍恍惚惚地回到h城落脚的湘江酒店之时依然回响不停。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沉重的事实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震得他眼前隐隐发黑。 ……打压季氏而已，他没有想到，最后的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破产的企业每天都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禁止员工的提前脱离，同样也并不是所有员工都会极端到采用杀人的方式来泄愤……可为什么，这些巧合都发生在了季氏，最终还造成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后果…… 他原本以为，他和季源终于可以结束了。逼迫自己狠下心来彻底毁掉季氏，原就是为了让自己那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的感情回归正轨，彻底斩断那因为“不习惯她不在身边”而造成的不适，这样，一段时间之后，他就能够自然而然地习惯新生活了，他所憧憬了十几年的、和秦薇一起携手的未来，就将唾手可得了。 可是，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顺利到……让他感到无所适从的地步。 他不仅斩断了联系，还在他和季源之间造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以至于，永远都无法跨越过去…… ——太好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感想的。 可是……与预想完全违背，留在他心底的仅仅只有茫然、失落与悔恨…… “是我……带给了你这么多悲伤吗……” 房间里是黑的，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他明明为了让秦薇来h城找周雨乔时有地方落脚，所以特意给她购置了一处当地的别墅，但为什么，现在他却一个人来到了湘江…… “这样啊……季存差一点死了，虽然结果上来说，他活得好好的，但是……作为林思的哥哥，叶允却死了……无论如何，我都把你的生活搅乱成一团糟了啊……” 手握得死死的，心很痛很痛。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以后就只能是这样了……” 窗帘被风吹得飘摆，清寂的月光自缝隙漏了满室，像是催化剂一般让他的悲伤越来越浓烈。 ——究竟为什么会悲伤呢？ 明明，在他手下落败的企业不止季氏，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他曾经摧毁过无数人的事业、无数人的梦想，他曾用这双手让无数人堕入进了不幸的深渊，因此而间接死亡的人有很多很多…… 深知这个社会是怎样的弱肉强食，所以他从不曾为此而内疚过。 但这一次，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如此悲伤，甚至开始后悔…… “果然……不仅仅是因为季氏毁了、叶允死了，更加让我难过的是……” 他及时住了口。后面的话被哽在了喉咙中。 ——更加让我难过的是，这件事一旦发生了，你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论何时都会爱着我、等着我、坚定地选择我的你了…… 可笑他还曾无比自信地告诉徐肃，在这世界上，只有季源会自始至终爱着他……无论他去往何处，只要回头，她始终都会在原地向他微笑…… “哈哈哈……怎么可能啊……你不是也已经能对程夜宁那样笑了吗……” 那种曾经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坚定、眷恋、依赖，现在，她终于将这一切给予了另一个男人…… ——程夜宁，那个狡猾的人，抢走了他与薇薇共同度过的十几年，现在又想要来抢走原本独属于他的女孩子…… ——而且，这也就罢了…… 他现在甚至在想，程夜宁，既然当年把薇薇抢走了，那为什么不彻底地抢走？为什么又要在十几年后返还回来！？ “……！！！” 突然之间，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中像是有刺耳的铃声在悲鸣，他的喉结上下耸动着，喉咙内部干渴无比，有大量的冷汗自他的额头滚落，须臾间连背后都被完全浸湿了。 空空的房间内部就只有他压抑着喘息的声音。 他死死地盯着被豪华壁纸所包覆的墙壁，仿佛想要硬生生将其灼出一个洞来。 第276章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不……不可能……我……我到底在想什么……！！” 没错，造成这样异常的身体状况，那个原因，他已经意识到了——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底深处竟然在怨怪着—— 怨怪程夜宁为什么放弃了秦薇，怨怪程夜宁为什么把当年的真相向他和盘托出，甚至怨怪着……为什么程夜宁最终没有和秦薇在一起！？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几乎成了极度痛楚之中发出的低吼。 他不停地摇着头，想要将心中一瞬闪过的荒唐想法彻底否定下去。 ……那明明是他十几年来最强烈渴求的夙愿啊！ ……只要有薇薇在身边，那么，不管是背叛谁、伤害谁，他都不在乎！ ……一直是那么想的，所以，像是刚刚那样的想法，是绝对不能有的！！！ 如果……他此刻将自己十几年来的执着都否定了……那么，这十几年来为了这份执着而给他人造成的伤害将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在从今往后的生活之中，都会将他永远困住，永远都无法获得解脱…… 夜晚的湘江酒店大厅依然亮着灯光，金碧辉煌。 前台小姐听到“叮”的一声，讶异地看向那专属江律辰和周雨乔使用的电梯。时间明明已经快指向凌晨三点了，他们的总裁却还要外出吗？ 正在她这样思考着的时候，却只听“啪”的一声。 刚刚走出电梯门的高大身影一个踉跄，竟似再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一般，重重撞在了墙壁上，随后，他弯下腰去，用手紧紧捂住腹部，痛苦的喘息自薄薄的唇线间压抑般溢出。 那苍白的脸色昭示着他此刻的脆弱，也成功地让前台小姐慌张失措地跑了过来。 “江总！！江总！！你怎么了！？”她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慌乱。 这里可是湘江啊……如果江总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们的周经理一旦回返，可就有她们的苦头吃了！ “……”江律辰此刻的状态已经顾不得回话了。 身体上、心理上同时涌出的无尽痛苦将他完完全全包围了起来。他艰难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位小姐暂时不要管他，让他自己缓一缓。他了解自己的身体，这种由于过于痛苦加上晚上喝了太多烈性酒而导致的胃抽搐，发作的时候虽然难以忍耐，但是只要稍稍休息一会儿的话，很快就能够好转了。 “江总……” 但是…… 已经靠近了他的年轻前台小姐在近距离看到了他的脸之后，不由微微怔住了。 虽然是因疼痛而紧蹙起了双眉，却依然有着浓黑的色泽，衬托他深邃的双眸，将他此刻面对痛楚的坚强隐忍描摹得淋漓尽致，挺翘的鼻梁与薄削的双唇组合起来仿佛有着魔力，让女人只是看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以往都只能在网络上、新闻上或者在湘江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他一面，从来不曾想过，近距离观赏的时候，他会这么好看…… 眼前……深夜的湘江大厅，值班的前台小姐只有她一个……这真的是上天赐予她的最佳的机会了…… 一念及此，她不仅没有听话地离开，反而是上前一步，以柔若无骨的双臂托住了他高大的身体：“江总，您病了，我先送您回房间！” “放手……别管我……”他的声音缺乏气力，并没能够阻止住一心想要帮助他的女人。 她已经伸出指尖按下了电梯上行的按钮，由于原本便是停靠在一层，因此即刻便打开了，她将他的臂膀绕过自己的后颈，半拖半抱着带他重新坐上了电梯。 ——过程中，只要江律辰稍稍严厉地呵斥一句或者说出接下来自己有事在身，那么，她必然就会因为畏惧承担责任而放弃了，但是…… 在那过程中，江律辰没有再反抗什么，而是任由她拖拽着，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明明……再不回去找薇薇的话，他们两人的矛盾就将更难化解了……可是，他却还是放纵了身体想要解脱的本能，任由女子拉着，走出了电梯…… “卡……江总……卡……” 一直到了房间门前，前台小姐方才想起这件事情，慌忙询问搭在她身后的男人。 昏沉之间，江律辰本能般地从外套口袋中抽出了一张金属色泽的卡，眼看着那女人熟练地扫卡推门，不由眯了眯眼睛，用沙哑得不成调子的嗓音开口：“你……叫什么？” “江总，我叫文心，您叫我心心就可以了。”她心中暗喜，一边回答着，一边努力撑着江律辰的身体，和他一起进入了房间内。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房门就这样关闭了一整个晚上…… 所以……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在他不顾一切地从a城赶往h城，亲口询问秦薇是不是十几年来一直爱着他的时候，他曾感觉到幸福离他那么那么近…… 他的夙愿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实现了。 让秦薇重新回归江氏的那一天也是，他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之下明明许下了这一生最重的承诺，他是用那么强烈的心情决定了去好好爱秦薇。曾经的风流不羁，他自信也有意愿都可以为秦薇而改变。 因为……他就是爱她到了那样的程度。唯独在面对秦薇的时候，他可以成为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明明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现在他的眼睛却倒映着其他人的身影…… 他明知道最爱的秦薇还在同一个城市的某一幢别墅内一个人入眠。按照曾经他所谱写的剧本，他应该抛下一切去陪伴着她。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得到了秦薇，实现了夙愿，所有的不幸与痛苦不都应该远离他了吗？ 像是痛楚到极致而不得不麻醉自己这种事情，不是再也不该有了吗？ 难道……已然能和秦薇相伴相守的现在，于他而言，竟不是最想要的吗？ 世人皆称呼他为花少，他交往过无数女友，但几乎都会在恋爱期间就出轨，那并不是他不想做个专一的男人，而是他始终未曾找到值得为之专一的女人。就在这之前，他还认为秦薇就是那个唯一值得他这么做的人，如果和她在一起，他就终于能够成为专一的好男人了……可是…… 第277章 擅离职守的员工是文心 现在上演的一切，让他的想法彻底成为了笑话。 反而是和季源交往的后期，每一天他都被平淡的温馨与幸福满满围裹，那么长的时间里，竟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别的女人…… “……嗯？” 文心突兀疑惑地微微侧头。 就在刚才，她感觉到了……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脖颈上。 “江总……您……您哭了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新闻中雷厉风行、几乎没有弱点的总裁，那个就在刚才携带着性感魅惑的气息让她心醉神迷到无可自拔地步的男人……现在竟然毫无防备地在她面前哭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了男人夹带着哽咽的低沉呼唤，如同炸雷一般在她的耳际响起…… 他轻声唤道—— “……源源……”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 湘江酒店的经理办公室内陷入了高压下的恐慌中。 周雨乔冷着脸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位年轻的女子，脸色如同狂烈的暴风，在下一个瞬间就要爆发出来一般。 那几位明显是前台小姐的女子用手紧紧攥住了制服的下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谁都知道最近几天周经理的心情非常差，只要稍有不小心犯了一点小错误，便立刻会遭到她毫不留情的责骂。所以，这几天她们绝对是小心谨慎，不愿被纠到一点错处。但是……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里就没有人站台！？你们知道昨天晚上在那段空白期中来的是怎样的客人吗！？那甚至是能和我们江总称兄道弟的，在社会上有很高的身份地位，结果你们竟然敢犯这样的错误！？你们是觉得反正湘江有江总罩着，所以就有恃无恐了是吗！？”周雨乔怒火连连地训斥着。 那几位女子依然是不敢说话，不过心中则是恨透了昨天应该在这里值班、结果却莫名其妙不见了的名为文心的员工。如果不是她擅离职守，她们也不会在这里被周经理训斥了…… “好了，马上把你们的名字都报给我，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光！”像是终于发泄够了，周雨乔十分郁闷地在真皮沙发上坐下，“考虑到你们仅仅只是没有把工作协调好，所以处罚就这样。昨天那个应该值班的人叫什么名字？我们湘江已经供不起这样的员工了！” “周经理，她叫作文心。” 之前还不敢说话的几个女子听到周雨乔的这个问题后，立刻如同打了鸡血般，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出了文心的名字。 对于她们而言，终于得到了这个可以纾解心中怨愤的机会，自然绝对不会放过了…… “文心是吧？好，我知道了。你们都走吧。”周雨乔冷冷地点了点头。 直到几个女子鱼贯而出，她才终于抛开手中的纸张，倒在沙发内，发怔起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被江律辰和秦薇强行带离医院后，她基本上就一直在放空的状态中度过。那种自责、内疚、痛苦如同潮水一般将她的整颗心包围，化作囚笼让她无法挣脱，就在这样的折磨之中，她意识到，自己如果一直这样无所事事下去，无边的空虚落寞就要将心彻底压垮了…… 所以今天，她才迫不及待地重新来到湘江上班，期冀着那份忙碌能够全部驱散心中的痛苦。至于如果在湘江被记者们发现并围堵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已然心绪大乱的她自然不会去考虑了…… “毕式老总啊……这些年轻孩子也太不走运了……我也太不走运了……”她回想着昨天来到此处却连前台小姐都没有找到的那位贵客，叹了口气，“还好江律辰跟他熟，算是逃过一劫了……” 毕式企业老总毕连宗也同样是商界位高权重之人，和连希一样，以娱乐圈事业为根基，而如今的一线女星乔阮就是毕式的艺人。现在他们湘江竟然在招待这样一个人的时候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虽然毕连宗并没有计较的意思，但如果不请出江律辰收拾一下这个烂摊子，对湘江的声誉还是有巨大打击的。 这样想着，周雨乔踱出了办公室，稍稍考虑了一下该怎么跟江律辰说、以及说了之后会被他怎样唠叨一番，如此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她终于拿出手机—— “……？” 按键的手顿住。 周雨乔目光闪烁了一下，突然瞥见了——给江律辰专用的电梯，数字停在最顶层。 ——这里的电梯是江律辰专用，而自己有的时候也会使用，但问题是，她记得今天早晨自己并没有用过，那么…… “江律辰……昨天晚上来了这里？” 周雨乔喃喃自语着，心中疑惑悄悄升起——薇薇还在h城没走，难道说……昨天晚上，江律辰把薇薇带到这里过夜了吗？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周雨乔实在是想不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理由，江律辰为什么会把秦薇带到这里来…… “算了，反正也要找他收拾烂摊子，见到他之后再问吧。” 这样说着，她回办公室将桌上的一沓文件拿起，快步向专用电梯走去。 电梯轿厢内很宽敞，为了表达出对江氏老板江律辰的尊重，每天都会有人专门来打扫，轿厢内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上升之时十分平稳，几乎没有一点异声。明明是让人感到这么舒适的电梯，可不知为什么——数字每每增加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便会从心底涌出，将她整个人牢牢罩住。 ……那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是什么呢……？ 她自然理不清思绪，而在此刻，随着“叮”的声响，电梯已经稳稳地在最顶层停住了。 高跟鞋踩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安静无声，在最顶层，就只有一个房间，那是江律辰专用的。周雨乔径直来到那扇门前，先是轻轻敲了敲。 “江律辰……我知道你在，给我开个门？” 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周雨乔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再度尝试敲门和询问，在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终于渐渐失去了耐心。她拿出房卡，直接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第278章 他呼唤的是源源 “江律辰，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你……！！” 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如同收割麦子的镰刀，一刀下去之后，断面平滑。 她的声音就是那样戛然而止。 屋子内，在洁白宽阔的大床之上，仅仅只睡着一个人—— “……！！” ……一个明显不是秦薇的女人。 她卷曲的长发在枕头上散开，显得无比显眼。她的眼睛似乎是因为周雨乔进门的响动而微微眯起。 但是……无论是谁，都能够猜到现在的场面意味着什么…… 这幅画面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在她那已经脆弱至摇摇欲坠的心上补上了最后的重重一击……！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尖利的惨叫声响彻了不大的空间…… 她身后浴室的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惊愕地望着她，似乎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会在此时突然来访…… “……雨……乔……？”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双目在一瞬间变得通红通红，她死死地瞪着江律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他如同吃人的怪物一样可怕…… “……” “周、周经理……我……”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江律辰和文心的反应截然不同。江律辰的气息瞬间变得痛苦而沉默，文心则是狼狈了很多，她并不清楚江律辰私下的感情生活究竟如何，此时此刻，她只单纯因为自己作为员工而被上司当场捉奸，所以感到无比尴尬、畏惧。 但是，那如蚊喃般的声音使得周雨乔蓦然回头，她的目光如同是在面对有着深仇大恨的对象，想要在瞬间把文心的身体灼出一个洞来。 文心一个瑟缩，她尚不明白上司为何会露出这么异常的表情之时，一个火辣辣的、带着无比恨意的巴掌便抽了过来。 她的脸被重重扇向一边，鲜红的掌印呈现出极其明显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极其滑稽。 “你这个该死的狐狸精！！！你这个下贱的东西！！！你竟然敢勾引江律辰！！！湘江白养你了吗！！！我雇你给我工作，不是为了让你来破坏我朋友的人生！！！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你以为你勾引得逞了以后就能一步登天了吗！？我告诉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她的声音里携带着浓浓的恨意与绝望。 此时此刻，新愁旧伤在她心中齐齐涌上，就像是一个爆发的闸口，让她连片刻的平静都维持不了。 又是一掌扇了过去，可她还是觉得不解恨，她的手不停地扬起，仿佛想要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一般…… 文心惊叫着想要向墙角里缩，但她稍稍动作一下，便让周雨乔眼中煞气更甚，也让文心惊怕羞恼万分。 就在这场闹剧将要继续发展下去的时候，江律辰猛地抓住了周雨乔的手：“别闹了！” “……！”周雨乔的动作豁然顿住，她转头，死死地瞪着江律辰，“你庇护她！？为她说话！？你想保护她！？”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只是希望你冷静一下。”他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痛苦，但是，这些如同自虐一样的情绪没能够缓和周雨乔的情绪一分一毫。 “江律辰，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啊……！！！” 眼泪如同珍珠一般颗颗涌出、滚落，她崩溃般向后退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却仍旧不自知，她颤抖着，无助地摇着头，诘问的话语自她口中冲出，劈头盖脸向着江律辰而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薇薇！？她不是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吗！？十几年来，即使见不到面，她在你心里的地位都丝毫没有动摇过，只要看到其他男人和薇薇多说了一句话，你都会愤怒得像是要杀人一样，薇薇受到了一点点伤害，你都会百倍千倍地去惩罚伤她的人！！你为了她，可以做那么多不像是你的事情，所以、所以……！！！现在究竟是为什么啊！？” 她悲痛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把他的心脏一片一片凌迟……但是，那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刀，刺伤江律辰的同时，也让她自己鲜血淋漓。 薇薇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初中时代就相识，把薇薇和江律辰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一直以来，周雨乔都发自内心地祈盼着江律辰与薇薇的美好未来。她坚信着，无论那个男人有多么花心，那都是因为他得不到薇薇，所以才会以此来发泄，实际上，他是个比谁都认真专一的家伙，只要能够跟薇薇在一起，他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好男人的模范。 ……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周雨乔！闭嘴！！”他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睛，浑身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染上了痛意，在不停地抽搐着…… 为了薇薇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有了薇薇，就再也不可能去染指别的女人，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啊！！ “呵呵，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那方才还狼狈地缩在墙角的女人发出了一连串突兀而刺耳的笑声。 周雨乔一怔，茫然地回头望去…… 文心脸上的掌印依旧很明显，但此刻，她的表情却变得尖锐，直射向周雨乔，带着不顾一切的、报复一般的恨意——就像是对于刚才周雨乔给予她的难堪，她终于找到了最好的反击机会。 “薇薇？听说就是周经理最好的朋友？你的意思是江总一直喜欢着她、不能背叛她？啊哈哈哈哈……可是呢，周经理，江总心有所属这件事我早就察觉到了，但昨天晚上，他抱着我、那么温柔地呼唤着的名字，可不是薇薇，而是——源源哦……” “啪”！！！ 新的鲜红掌印。 文心的脸重重侧向一边。 但是这一次……出手的人不是周雨乔，而是那个已经双目赤红、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的男人。 第279章 不是我…… “你……说什么……” 空茫空洞的声音，就像是说话的人连灵魂都丢了一般。这一次，周雨乔所有的歇斯底里都消失了，不再去责怪、不再去怒吼、不再去质问，她似乎失却了所有的希望，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死灰。 然后…… 她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茫然失措地看向江律辰——他的痛苦显而易见，在“源源”这两个字出口的那一瞬间……而且，就连现在，他都没有否认文心所说的话，那也就是说，他呼唤的那个名字，的的确确是“源源”…… 所以，在明确了这一点以后，她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形如一抹游魂。 而从头到尾，应该阻止住她的那个男人却兀自沉浸在了巨大的伤痛之中…… 手机传来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季存收回放空的目光，滑动屏幕。在看到来电人姓名时，他微微蹙了蹙眉。 ——是周雨乔。 ——“原来所有的男人都如此狠心。替我恭喜季源吧，以自降身价、甚至眼睁睁看着季氏垮掉为代价，她终于成功了。不过，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将会是秦书记的怒火。相识一场，我祈祷你们能够平安度过。” “该死……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指骨泛白，死死握紧。 季氏倒掉之后，他对于周雨乔的愧疚之心已经冲淡，周雨乔今天发来的信息也同样让他眉头大皱，无论什么时候，听到她说出那些诋毁季源的话语时，他都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但除此以外，那条信息中包含的更深一层意思却让他隐隐有着些不好的预感。 秦书记……难道是指……秦薇的父亲？ “阿存，怎么了？” 如往常一般看护着季存的季源敏锐地发觉了他脸色的变化。 “不，没什么。”几乎是想也不想，季存便把那些恼人的信息向季源隐瞒了下来。在这个时候，他可不忍心再让姐姐有多余的担忧了。 “我刚才看见了来信人姓名哦……”季源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 季存的状态相较于最开始要好了一些，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还有什么事情由他一个人背负，所以，如果能够问出情况，无疑是更好的。 “……”季存长叹了一声，“姐，你相信我，真的没什么。只是……跟我彻底告个别而已，从此以后，我和周雨乔，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的语气中有着强烈的感慨，但是，却没有不舍。 “阿存……虽然我并不喜欢周雨乔，不，甚至可以说，我很讨厌她……但是，为了思思，你斩断了和她之间的联系，甚至……你的孩子也没了，你真的，从没有后悔过吗？” “……”他顿了顿，“没有后悔过。” 季源咬着下唇，定定地看了他半晌，随后，她静静地摇了摇头：“你说谎。” “……” “阿存，我们姐弟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你真的以为我对你会那么不了解吗？你爱着思思，这我知道，但是，你绝对不是为了爱情就可以抛弃责任的人。”这句话里包含着强烈的肯定。 “……”季存沉默着。 ……姐姐了解他到这种地步，他已经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觉得困扰了…… “所以……姐，你想说什么？”他平静地回视着她。 “我只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猜测……”她有些艰难地说道，“会不会是周雨乔骗了你……没有怀孕之类的……但是，我想不通，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一定要替她隐瞒……” “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猜测啊……那么，直到现在才挑明了问我，是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所以我才一定会告诉你吗……”他苦笑着问。 “嗯……” 因为，季源清楚季存那总是独自背负一切的性格。如果是在之前，她确信自己无论怎么问，也不会得到他的回答…… 喉咙有些发苦。 季存知道，季源的预料是正确的。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的确没有必要向自己的姐姐隐瞒什么了。但是，真相却并非季源所预料的那样，而是更加沉重的事实…… “不是我……” “你说什么？”因为那话语太过意义模糊，季源不由得追问道。 然后，季存深吸一口气之后的声音无比清晰明了地响彻了整个房间。 ——“那天，我约她在清水山庄喝酒。我们都喝醉了。然后，我离开了包厢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她……” ——“她被强暴了……但她自己还浑然不知……” ——“她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我们之间，从头到尾，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为了不让那个一直以来自信、骄傲的周雨乔承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为了弥补自己无法回应她感情的愧疚，为了保护她的心……那个时候，面对周雨乔清醒过来的双眼，冲动、犹豫之下，他错过了在第一时间跟她解释的机会。而后，时间拖得越久，真相便越发说不出口了，直到连锁效应越来越大，最终导致无可挽回的现在…… 后悔了吗……？ 如果有人这样去问季存的话，他或许会给出肯定的答案吧…… 季氏的毁灭、叶允的死亡、他与林思之间再也无法开始流转的时间…… 如果早知道代价是这么沉重的一切，那么，当初的他或许就真的会开诚布公。即便因此会让周雨乔难过、悲伤，但是，季氏、叶允、林思，这些都是相比而言他更加看重的一切，而与林思之间可能会拥有的未来，是他十几年来存活的最大意义，那是比周雨乔重要太多的人……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 江律辰认为是他季存伤了他最好的朋友。事实恰恰相反。他为了保护周雨乔，已经失去了几乎全部的一切…… ——所以，再也不亏欠她任何了…… 直到来到医院临河的花园，季源的脚步一直是恍恍惚惚着，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脚步了。 第280章 真的得罪了那么多人 季存的话语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散。 ——事实的真相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 所以，江律辰所给予的根本就不是惩罚。季氏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爸爸更不该因为承受沉重的打击而病倒，他们一家的不幸全部都是无妄之灾吗！？ 想着想着，她的眼中就汇聚起了一层水色，视野一瞬模糊，她的脚步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 “小心点。”一只修长的手及时伸出，将她扶住了。 季源迟疑着抬头，正对上了一双美丽如雾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关切与心疼，望着他，季源的鼻子便是一酸，没有说什么，她主动偎进他的怀里，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吗？”程夜宁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揽着她，单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根本不需要她开口，他就已经猜到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他对她的了解与关注就是达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听我说，夜宁……”她的手臂更加用力，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获得无限的力量一般，“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季氏的毁灭是无可奈何的，因为阿存对思思的感情太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根本无法因为周雨乔怀了孩子就和她在一起，而江律辰偏偏是周雨乔的好朋友，所以为了惩罚伤害周雨乔的人，季氏才会遭受到这样的打击……” “嗯……”他低低地应着，但语尾却微微迟滞，表明他知道她还有重要的下文…… “但是……周雨乔从来没有怀过阿存的孩子……” “……你说什么！？”程夜宁的眼眸蓦然睁大。 那一瞬间，他隐隐有些理解为什么季源会突然变得失态至此了…… 果然，在接下来短短五分钟的讲述中，他感受到了那些话语的分量。他的脸色隐隐发白，些许怒意、悲伤、懊恼的情绪交杂缠绕在眼底。 季源、季存、季氏，还有整个季家……一直以来，都在承受着多余的心酸，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去告诉江律辰。”他拥抱着她肩头的手略有些发青。 现在，他只想把一切真相告诉那个男人。也许事已至此，他绝对不会再向周雨乔挑明一切，但是，江律辰必须要为他所做的事情而忏悔。 “别去。”季源拉住了他。 “源源……”他的呼吸为此一滞，看着眼前少女通红的眼睛，一时间心痛难忍，“你……舍不得让他知道一切吗？” “……不。”季源扯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只是觉得，告诉他，毫无意义。他的愧疚、自责，我已经感受过太多次……可是，那些都并不会使我感到高兴和快意，仅仅只是觉得很讽刺而已。季氏已毁，伤害已经造成，我更不想接受他的道歉或者弥补。所以，不要告诉他了，我只希望，从此以后，真的能够与他毫无瓜葛……一直到，想起他时，我能够做到真正的、内心不再起任何波动的地步……” 江律辰的存在尚且没有从她心底彻底被抹除，毕竟那是持续了太久的深爱与执念。可是，季源能够感觉到，自从与程夜宁在万离桥上相拥以来，江律辰在心中的分量就在逐日递减，只要这样下去，很快，她就该彻底忘却了…… “……好。我答应你。你想要忘记，我就绝不会勉强你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从此以后，源源只有我……”他温柔地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颊。 有风声从耳际流过。 以往偶尔吹起的温柔的风会撩起她的长发，现在的风则是在烘干她眼角的泪痕。他的唇轻轻触碰上她的额头，随即移开：“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但总是吹风的话，对身体还是不好，我们回去吧。” “嗯。”她温顺地点了点头，对他绽出一抹浅笑。 回到医院，程夜宁要去一层窗口拿一些药，顺带询问一些事情，于是季源便和他在转角分别，一个人向电梯走去。 “咦？电梯这是……出故障了吗？” 按了几下，电梯的指示灯依旧没有亮起。 “小姑娘，这边的电梯好像出问题了，你还是换西走廊那边的电梯吧，那边是可以用的。”路过的一位中年妇女提醒道。 “好的，谢谢您。”季源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西走廊啊……要穿过庭院，而季存的病房则是在四楼，这样想了一下，季源做出了决定：“还是从楼梯上去吧，反正也不高。” 去往高层的人们陆续向西走廊而去，季源则是一个人进入了楼梯间。 打开楼梯间的灯，她迈步而上。 “终于到了……”看到四层的门已经近在眼前，季源伸出手去。 “啪”。 “……哎？” 但是，变故发生得太快了。 令人感到刺鼻难闻的气味被一只手携带着捂住了她的口鼻，以往有过绑架经验的季源立刻脑中警铃大作，并且，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遇到这种事多少次了，这次又是谁要对付她呢？难道她曾经真的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吗！？ 那刺鼻的味道萦绕在鼻翼，使得她的大脑越发不清晰起来。 “啊哈哈哈哈……小姑娘，看来我在电梯上做手脚果然是正确的，你真的走了楼梯啊……哈哈哈，只要有你在手上，那个恐怖的男人就终于会放我们老大一条生路了吧。” 那是她在意识模糊之际所听到的最后的话语…… ——“啪”。 ——“咚”。 即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蒙住她口鼻的巾帕突然撤去了，清新的空气将她包围了起来，让她在迷糊的脑际找回了清醒。 季源惊喜地向来人望去。 “……果然如此吗。他说那个人在他的围追堵截之下，必然会对源源下手。看起来只要是他预料的事情，就从来没有错的时候啊……”程夜宁一边自语着，面色冷厉地看向方才被他踹飞的两个人。 第281章 这是回报 “……你、你……！”形势突变，方才气焰嚣张的两个人一瞬间蔫了下来。 虽然出现的只有程夜宁一个人，但他毕竟从小被自己那精于格斗的母亲锻炼到大，即使只是一个动作，也让对面行家级别的两人判断出来，他们并不是此人的对手。 “回去转告你们的雇主，这位季小姐是那个男人的底线，你们的雇主如果只是想要做之前的那件事情，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她想要继续对季小姐下手……那个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程夜宁以平日罕见的冷冽态度淡淡说道。 虽然他的话语中有很多让季源一头雾水的指示代词，比如“雇主”、“那个人”之类的，但季源还是敏感地察觉到，虽然那两个男人露出愤恨的表情，但在程夜宁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畏惧与恐慌。 这细节让她的心头莫名泛起了一丝悲伤。 回到程夜宁所在的别墅，在程夜宁体贴地为她端来两杯热牛奶的时候，季源轻轻握住了程夜宁的手，有些犹豫地问道：“夜宁……白天遇到的那两个男人……你认识他们吗？” “……嗯。” 面对季源的问题，程夜宁丝毫不意外，他略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他们……是沈鸾的人。” “什么！？沈鸾……我记得，好像是叶允的妈妈……”季源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男人，“这么说起来……之前叶允刚去世的时候，就有人去联系叶允的妈妈，叶叔叔都已经来过了，却一次也没有见到沈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她可能会找人来对付你这件事，是扶苏先生通知我的……”他好看的睫毛略微低垂了一瞬。 “……” 季源蓦然语塞。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提到徐肃，感激、愧疚、怀念的情绪就会在心底疯长。 和江律辰不同，她季源在被江律辰那样狠狠背叛、伤害过之后，可以毫不留恋地选择将他忘记，但徐肃却是特别的，她欠他太多了，所以哪怕是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将他自心底抹去…… “那……沈阿姨她……为什么要来对付我……？”努力抛开心底那些怀恋的情愫，季源振作精神问道。 “我想，或许是……她将叶允死亡的过错迁怒到你和阿存身上的原因吧……”他眉头微微皱起，无奈地叹息道。 “……” 浓重的苦涩浸染了她的眼眸。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虽然她绝对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悲伤与痛心。记得林思曾说过，在叶允尚且年幼的时候，沈鸾因为叶利荣与贺雨珍的婚外情而试图自杀，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在那以后，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时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感到费解的事情，所以，如果沈鸾真的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死去了，而迁怒季家，也并非不可思议之事。 “别悲伤。”他的手及时环住了她的肩膀，他的眼底带着怜惜，“既定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相信再过不久，叶允的妈妈终究会想通的……” “……嗯……”她顺着他的臂膀，靠进他的怀中。 暖暖的、安心的感觉将她环绕，在连串的不幸纷至沓来之刻，这怀抱总算是带给了她一丝安慰…… “夜宁，谢谢你。这个……” “……源源……” 在她的情绪重新平复之后，季源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去了厨房，不多久后，将一杯温热的、散发着甜香的牛奶放在了程夜宁的面前。 “这是回报，夜宁，最近，你也辛苦了。”季源的眼神带着眷恋与温暖，虽然这回报很缺乏创意，但是她知道，一定能让他也像自己一样，感到些许安慰的。 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程夜宁带着笑意将她冲泡的牛奶喝完时，心中涌起了如同牛奶一样甜蜜的感觉。 他和她都是温柔的人，他和她总能够在第一时间去关注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了怎样的变化，并察觉出他们所需要的是什么。 以前常有人说，情侣双方需要互补，一段感情才能走得长久。 季源过去觉得这句话是正确的，但现在，她明白了。 有些相似的人无法走到最后，是因为两人的相似点在于相似的缺陷，大多数互补的人终成眷属，是因为两人中至少有一人弥补了对方的缺陷。 ——相似或是互补，从来都不是决定因素。 重要的是，至少要存在一个人，能够用心将感情维系下去。 “这么看起来……相似的我们，这一回，终于能够走到最后了吧……” 她带着那份隐隐甜蜜的心情，关上了卧室的门。 二十几年的生命，她辗转深爱过三个不同的男人，她明明是那么渴望着获得幸福，却还是伤痛了两次。所以这一次，她想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份幸福持续到永远…… 打开灯，自落地窗窥视着外面的景色。 那一片暗红的花海仿佛要融进夜色，低调的色泽却依然在彰显着那份无法抹去的高雅华贵，让她也越发想要像这些玫瑰一样，即使在夜色中看去毫不起眼，却坚守着本我，不让世间的任何事物打磨去一分一毫。 “嘟嘟嘟嘟嘟……” 正在她出神般窥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转头，瞥过屏幕上跃动的名字，眼眸瞬间掠过一抹复杂。想了想，她还是低叹着接起。 “喂，思思……” “源源，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林思的声音带着几分欣喜。 “思思，对不起，我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所以以此为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那份胆怯。 每每想到已经离世的叶允以及对此丝毫不知情而依然平静生活着的林思，她便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没关系啦，我也知道，季氏那边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姐弟俩一定十分失落，我都理解的……” 第282章 置之死地，方有新生 “……”毫不知情的话语让她心中的酸楚更浓了。 “放心放心，公司没了，还可以再打拼。季存还这么年轻，以他的才华，肯定很快就能够重新拾回自己本该拥有的一切的。” “……嗯……”良久良久，这声“嗯”才仿佛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一样。 季源无声地长叹。 ……林思……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她还在安慰着自己…… “源源，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话筒中传来林思担忧的声音，她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缓缓问出，“难道……你还在为江律辰的事情而难过吗？” “……没有，思思，你误会了。”季源苦笑，林思说的话、问的问题中，也就只有这一句让她能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已经……快要放下了。” “真的吗？”另一边的林思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嗯……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比较累，所以我的声音才会听起来有点虚弱。再给我一些时间就没事了，所以你放心吧，思思。”深吸了口气，季源以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 “嗯，我相信你。” 一如既往属于朋友的音色。一无所知的林思所说的话明明该让她感到痛心，但是，这一句“相信”却又奇迹般稍微安抚了她的情绪。 “对了，源源，季存……他是不是现在状态很不好？毕竟……他上一次也对我说了那些话，最近季氏的事情闹得风生水起，媒体却也一直找不到他……” 林思说着，脑海中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时听到的话语。 …… “下一次我再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一定是我已经思考好了以后该怎么做的时候……那时候，如果我接受了自己，选择和你一起走下去的话……而且，你也愿意……那样，我们就在一起吧。但是……如果我们最终依然只能错过的话……那么这一次，我会如过去的你所愿，彻底放弃……” …… 她有的时候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季存的追逐。否则，为什么在听到他说“放弃”二字的时候，会感到如此心痛。 曾经有人说过，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并不是喜欢的人不爱你，而是爱了你很久的人，终于转身离去。 她像是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分量。 “思思……阿存的事，你暂时不要担心了……他最近和我也不怎么交流，我觉得，他或许是在思考吧……咱们……咱们都给他一些空间吧。”提到这个问题时，季源的语气中出现了些许慌乱。 思思不会知道……如今的阿存，已经无法再像当初一样，可以毫无负担、坦坦荡荡地去追逐林思了。他与林思之间，在叶允死去的那一刻，就隔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这样吗……”她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落，“好，我知道了。他说在他思考完毕之后会联系我，我会等待的。” “……等……待……？”这个词的意义让季源微怔，心似乎微微抽痛了一下，“思思，你的意思是……” “……” 但是，在那之后，林思却将话题轻描淡写般转开了。 ——无法说出口，最后的自己，终于还是选择了让自己解脱的道路。 狠心地推开了叶允，她想要尝试着去爱别人，唯有真正地放下与释怀，才能让她和叶允之间的孽缘彻底得到终结，被命运所玩弄的他们二人才会有未来可言。 但是，季存却在她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之时，动摇了。这让她的心底涌起淡淡失落，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她选择了缄默。 “好了，不聊我了。源源你最近怎么样？”林思将话题引向了季源，“你最近可是和夜宁哥哥朝夕相处，动心了吗？” “我们……”季源的脸颊因好友的话而泛红，同时，微甜与微暖这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于心深处涌起，“挺、挺好的……但是，你别误会，我们还没有交往的！” “嗯……？‘还’？”林思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语尾带上了些许揶揄。 “唔……你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么敏感啊！” “哈哈哈……源源，你这个意思就是说，你终于要沦陷在夜宁哥哥的温柔中了？你们开始交往的那一天，指日可待啦？”林思在电话另一端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我可一次也没这样说！” “得了吧！我可是写小说的，你现在这个反应，明显说明有问题！哈哈哈！你和夜宁哥哥之间终于要擦出火花了，这真是这几天来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有、有那么让你高兴吗？” “源源，我真的非常开心。因为……不仅仅对象是夜宁哥哥那么好的人，而是，你终于能走出‘江律辰’这道阴影了……”林思在说这番话时，声音不自觉放轻了，甚至感到鼻翼酸涩，“这么多年了，你能放下，并且收获真正值得的幸福，真的是太好了……” 季源的变化宛若一次重生。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江律辰分手了，但林思还记得之前那一次，江律辰把季源的心带走了，她看似放下，实则一直在痛苦地思念着，并不若此刻，那是真正的释怀。 “谢谢你，思思。这一次……我一定会让自己幸福起来的……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困境，只要和夜宁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克服，会让自己……同时也让我身边的人，都一起幸福起来……” 沉默片刻，季源的眼眶有些酸胀，她握紧手机，压抑住声音中的一丝哽咽。 林思的话固然让她感受到了幸福的来之不易，但思及林思、叶允、季存三人之时，心中又感到阵阵难过。但她明白，他们三人的问题，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她能做的，唯有倾尽全力去支持他们真心做出的选择，并一直守护在他们的身边…… 夜色渐渐深浓。 一切看似困局，却又因少女们心中的勇气而燃起希望的火星。 置之死地，方有新生。此刻的她们，已经做好了觉悟…… 第283章 他所张开的网 ——那……沈阿姨她……为什么要来对付我……？ ——我想，或许是……她将叶允死亡的过错迁怒到你和阿存身上的原因吧…… ——既定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相信再过不久，叶允的妈妈终究会想通的…… 程夜宁一个人站在窗前，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投映在地面上，显得越发寂寥。他的侧脸笼在月辉中，脑海中却还回放着不久之前与季源的对话。 良久，良久，他的唇角牵扯出一抹极度苦涩的笑意来。 “毕竟也出道这么多年了……这种程度的演技而已，果然天衣无缝地骗过了你呢……”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眼眸里面似乎充满了雾气，他的剪影一如他曾饰演过的孤寂的剑客，把现实强压入骨髓的悲伤在无人可觉的夜色里浓墨重彩地渲染出来。 那个“沈阿姨为什么要来对付我的原因”…… 虽然季源并不是林思，并不是那场事件的当事人，可他还是选择了将真相隐瞒了。那是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那少女的善良，她总是将朋友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并寄托以十二分的悲伤。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沈鸾……”他低声默念着这个名字，双手紧握成拳，眸光凌厉了一瞬。 ——是了，不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他都绝对不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季源一分一毫……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北部。 由于时差的原因，h城夜色深浓的时刻恰是这里正午之时。 即便如此，对于鲜少有人来往的废弃小巷而言，洒落下来的阳光并不能予人光明的感觉，反之，阳光只会加重阴影，令人遍体生寒。 原本依偎在江律辰的怀中、曾经春风得意过的那个女子此时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拼命向后退去。 但是，她的手触到了冰凉的墙壁，似乎还粘上了黏糊糊的什么东西，那感觉让她恐惧到浑身发毛，不自然的阴影洒下，将她笼罩在了其中。 “洛婉惠，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被我们苏哥盯上的人，从来就没有逃得脱他的追踪的，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乖乖地把该说的事情说出来。”围着她的黑衣人中，靠洛婉惠最近的男子抱臂，以嘲讽的口吻说道。 “……你、你说什么！？追踪我的人……是徐肃！？”洛婉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那双美丽不再、甚至带上了几分浑浊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惊惧，“不、不可能的！他明明当时说过……明明说过要从贺子清那里救我出去，而且……而且也确实是他想办法躲过贺子清的眼线，把我带出来的！” “真是愚蠢的女人……你以为我们苏哥是这么容易让人看透的男人吗？”之前开口的黑衣男子眼中嘲讽之色更浓，这一次，甚至带上了些许怜悯。 “……”洛婉惠的眼神开始从惊惧转为绝望。 她仿佛看到了一张大网，在她无知无觉时已经缓缓张开，网住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更多、更多的人…… 黑色的阴影包裹住她，阳光洒落在她十米之外，就像是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的希望…… 然后—— “你们这样会吓到洛小姐。都让开，我来跟她交流几句。” 带着磁性的、低沉而好听的声音突然响起，明明语气淡漠，却将之前数十黑衣人的气势完全压了下去。 那可以给人以依赖感的声音，此时此刻却如同冰刃，一刀扎在心头。 “你、你……徐肃！果然是你！你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说要把我从贺子清那里救出来并要我配合，全部都是假的！你最初的目的就是要我落入你的手里！”她绝望地盯着从转角处缓缓走来的人影，无边的寒凉快要把心淹没了。 她从一开始就该想到……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能在短短几个月内从默默无闻做到如今影响力直逼贺子清的地步，绝对不可能是偶然。而她竟然因为被囚禁得太久，导致连这样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联想起在这几个月来所听闻的关于徐肃的种种狠辣手段，她心底变得一片冰寒，开始悔不当初。被贺子清囚禁，至少只是丧失自由而已，但如果落在了徐肃的手里…… 把洛婉惠的表情全部收在眼底，来人负手，唇角弯起一抹薄凉的微笑。 他如同过去一样，即使是在四月微暖的天气里，依旧穿着一身保暖的黑色风衣，但不同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比之从前，更加适合这样的装扮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一见到他，立刻恭敬地退开在一边，将路让了出来。 “你、你别过来！！！你别想对我做什么！！我、我是从贺子清那里逃出来的！！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怪你！！你不能私下对我做什么的！！”似乎是被极度的恐惧所支配了，加上一路逃亡而造成的疲惫与饥饿，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与优雅，就连说出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洛小姐很有自信。”徐肃唇角微勾，与洛婉惠的狼狈与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暇意地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我这个亲生儿子真的做出了什么以后，他会不会真的为你出头。” “……！！”洛婉惠惊惧地瞪着他，“贺子清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偷偷地动他的人！！” “……” 他唇角一直噙着的淡薄的笑意因她的话而慢慢收敛，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压在眼前女人身上。“他的人”这三个字让他原本那丝平和的心境有了些许波动。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里满含着厌恶与嘲讽：“贺子清一生玩过的女人超过三位数，越是被他深爱的女人下场越惨。不知道洛小姐究竟是这些女人中的哪一类？” “我、我……”她的大脑越发被慌乱所支配，眼前笑意残忍的男人宛如悬在头上的死神之刃，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 第284章 我们唯一的老大 “……”目光缓缓自洛婉惠身上移开，徐肃淡淡地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像是已经对刚才的话题失去了兴趣，“好了，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废话。洛婉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放过你。” “……” “告诉我，沈鸾的联系方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终的要求。 洛婉惠的身体抖了一下，她豁地抬起头来：“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叶夫人的人的！？” “洛小姐，我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如果连帮派里的势力划分都弄不清楚，我还怎么将这碗饭吃下去？”他嘲讽般看着她。 “……”洛婉惠看着他，简直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三个月而已，而且她作为沈鸾的人，这件事隐藏得极深，就连贺子清都不清楚，徐肃不知道才算是正常的。但是，他却就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找到了自己与沈鸾的这层关系，并最终将她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咬了咬牙，说话的动作变得更加艰难了：“既然你知道我是叶夫人的人，那你更应该清楚，我如果把她供出来了的话……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是吗？” 徐肃看着她，走近了几步，他放轻了声音：“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落在了我的手里，如果选择缄默的话，又会获得怎样的下场？” “……！” “前段时间被我在火拼中抓住的那些人，他们的下场你最后也知道的吧？”像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徐肃将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唇角弯起的弧度越发凉薄，“和我比起来，你不觉得沈鸾还是太过温柔了吗？” “……”这一次，洛婉惠不再说话了。 ……那些人……在传闻中听说过的，那些在火拼中落在了徐肃手里的人，最终的下场…… “徐肃……你……你是魔鬼……” “呵。”他仅仅只是对她的这句话回以嗤笑，“洛小姐，不知道你对中国传统古文化了解多少。你如果也曾经将古今发生过的某些事情对比一下的话，你就会发现，为什么古时平民之间等阶森严？为什么古时人们对于官府畏之如虎？古时的囚犯为什么毫无秘密可言？” “……” “很简单啊。那都是因为一个字——”他伸出了一只指尖，淡淡地笑了笑。 “……” “——刑。”薄唇轻启，他将答案说了出来。 风吹过，他的衣摆轻轻飘飞着。站在阳光之下，他的身影却显得无比清冷而生硬。他在说着古时传统的文化，可他却已不再是当初将古意盎然的歌词轻歌慢诵的那个少年。他的手上开始浸染鲜血，他的世界早已不再单纯，但是变成这样，他却丝毫也没有后悔过。 终是在见识到了那些比自己更加狠辣歹毒的人心之后，才会明白，唯有使用这样的方式，才是思念心中之人、守护心中之人时最需要的。所以，他不再为世人吟咏缠绵的情怀，也不再给予她一厢情愿的思念，他选择了将自己彻底弄脏，再用那些污秽，来让自己无坚不摧。 面对着那如同锋刃出鞘般令人畏惧的男人，洛婉惠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泯灭了下去。 “……我、我说……”颤抖着，她终于轻轻地开了口。 一个小时之后。 “苏哥，已经验证过了，沈鸾的号码是真实的，我们的人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电话接通，我们就能够知道沈鸾现在的位置，而且绝对不会被她手下的人察觉。” “好。谢了，三千。”徐肃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刚才面对洛婉惠时不同，他的唇角弯起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苏哥，永远不要对我们说谢。对我们而言，无论你是做乐队，还是做贺子清的儿子，你都是我们唯一的老大。”桑潜笑了笑，“我们追随你都是心甘情愿的。” “……” 徐肃沉默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把洛婉惠重新送回贺子清监禁她的地方，虽然说如今的贺子清为了找回我和他之间原本应该有的那点父子感情……”说到这里，他自嘲般地一笑，“所以即便他知道了我们曾把洛婉惠带走，也不会对我做什么。不过在这种节骨眼上，我不想落人话柄。你们把她送回去，接下来，不需要我处理，沈鸾也会让她自食恶果。” “嗯，我知道了，苏哥。你接下来的行动也要小心。”桑潜颔首，不再多问什么，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徐肃眯了眯眼睛，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物换星移。 当h城迎来了又一个黎明的时候，湘江酒店的员工文心向高层递上了一份辞呈。 人事部门的经理姓耿，是个今年刚过三十周岁的女人，平日总是将一张姿色平庸的脸隐藏在厚厚的脂粉中。此时此刻，她斜着眼睛瞟了面色铁青的文心一眼，怪声怪气道：“哎哟，脸上肿得老高呢，究竟是谁竟然打了咱们的文心大小姐啊？” “……”文心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唉……你也不用说了，我都懂。人啊，果然还是要务实一点，像那些整天不知天高地厚、就想着逮到机会攀一回高枝的女人啊，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的。” “你、你……！！”文心指着耿经理，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引得办公室内的其他人都偷偷瞟了过来。 “我什么我？你辞职的事，我准了。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吧。”耿经理冷哼一声。 “你、你……！你不就是嫉妒我吗！？我知道你以前也想过勾引江总，不过被拒绝了！”许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文心压低声音，以只有她和耿经理两人听得到的音量恶狠狠地说道。 耿经理大怒：“文心，快收起你那些龌龊肮脏的想法！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第285章 矫正回原位 “我怎么了！？至少我还年轻，不像有些人，年纪比江总还大，还妄想老牛吃嫩草！” “你这个小贱人！！嘴巴今天放不干净了是吧！？”猛地一拍桌子，耿经理愤怒地站起身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周围的人见势不对，虽然心中的想法各不相同，但此刻都纷纷站了起来，想要劝架。但是，一个冷淡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了。 “——我湘江什么时候成话剧舞台了？你们吵得很精彩啊。不能闭上嘴巴好好工作，就全部给我从江氏滚蛋。” 只那一句话，所有人都惊得赶紧噤了声。 说话的人并不是周雨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分量之重是一百个周雨乔加起来也比不上的。 “江……江总！？” 耿经理一眼看到了走进来的男人，方才的气势像是瞬间蔫了下去一般，讪讪地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文心则是红着眼睛看了过去。 ……眼前这个男人是传闻中的花花公子，但唯有亲自经历过了，才能真正体会到他有多么薄情。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那么亲密地和她拥抱着，甚至在她耳际轻声呢喃，但是第二天，在周雨乔的变故之后，他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昨天，为了报复周雨乔打自己的那几巴掌，她把江律辰喊着“源源”这个名字的事情抖了出来，她没有想过，这句话才真正触到了江律辰的底线。周雨乔离开之后，他望向她的双目变得赤红，就如同要杀人一般，迸射着强烈的恨意。然后，他不顾她衣衫不整，就将她从房间内赶了出去。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文心不清楚。 此时的江律辰，心情似乎稍稍平静了下来，但是浓重的黑眼圈内依然浸染着疲惫与悲伤，看向她的目光虽不再有那般强烈的恨意，却也满是轻蔑与薄凉：“既然递了辞呈，就赶紧滚出我江氏。” “……”眼泪一瞬间便涌了出来。 羞愤的心情扼制得她几乎窒息。文心含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耿经理略有些看好戏地目送着那背影之时，寒凉的声音又直接冲她而来：“你也给我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不要以为你就比她高贵多少。以后再让我听到江氏内部充斥着这种低俗的对话，全部都给我走人。” 他环目一圈，目光冰冷，与他对视之人皆是畏缩着低下了头。看到这样的场面，他方才勉强抿了抿唇，转身而去。 蒋月山先生之前已经接到了他的通知，将劳斯莱斯停在了停车场中。他大步走过来，拉开了后座的门。 “总裁，咱们的目的地是？” “去薇薇的别墅。”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是。” 蒋月山先生并未多问，而是刻板地点头，熟练地启动了引擎。 窗外的风景如走马灯般呼啸而过。江律辰仰躺在后座上，周身被座椅的皮革气息所包围，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像是盯着一个地方，思绪却早已变得紊乱不堪。 ……他知道，刚才虽然像是自己一向的处理作风，但更像是一场发泄。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让他感到痛不欲生的事情。周雨乔昨天跑走了，他没有去追，他知道周雨乔很难过，但他自己现在却比她更加混乱不堪，以至于已经完全不再有心情去宽慰自己的好友。 ——究竟是为什么，他在那一刻喊出了“源源”这个名字？ 他不是应该早就把她忘掉了吗……？为什么会因为她而变得如此痛苦？为什么会因为失去她而再次犯错？这一切……不简直就像是，他已经爱上她了一样吗？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只是因为季源离开得太过突然，他还没有习惯。他已经爱了秦薇十几年，那种深刻入骨的感情绝对不是只认识了区区几年的季源能够比拟的。所以，他只要熬过这段不习惯的日子，一切一定就会恢复原状的。 所以…… “……只要把一切矫正回原位……就可以了……”他的薄唇紧紧抿起，目光复杂而充满了伤痛。 ——等一会儿见到薇薇，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两夜未归的事情？ ——如果说自己一直在忙于处理公司的突发事务，她会怀疑吗？ ——周雨乔是否已经提前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呢？ 在下车之前，他一直都在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原本自己和秦薇就在冷战中，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了…… 但是，直到见到秦薇，他才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秦薇优雅地卧在沙发中，见到他回来，也只是淡漠地转头，向他颔首而已。虽然她眼中的情绪冰封欲滴，但却连一句像小媳妇那般质问、发脾气的话语都没有。 “……” ……是他又忘了，秦薇和一般女人不同，她太过骄傲，是绝对不可能追问一个男人的去向的。 “薇薇……”他握住手中的东西，大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她，“我……最近公事比较多，这两天晚上与雨乔……发生了一些矛盾，没有通知你，抱歉。” “我知道了。”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想要站起身来。 “薇薇，别走。”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他双臂用力，将她整个人圈入怀抱中，眼眶微湿，如同乞求救赎一般将脸埋入她的秀发，“我想你……” ……他想念她，无比想念她。 想念那个出现在他青葱岁月里的少女，曾带给过他全世界最美的亮色。他想念着追寻她的那段时光，即使一直未能与她携手，但因为怀抱着一份得不到的憧憬，而自始至终没有迷失过方向。 ……他想念着的，就是那样的她。那样一个……在确定的地方、在应该存在着的未来，那个只能让他仰望着的她…… 只是…… 为什么现在得到了她，他反而迷失了方向？ “我还有事。”她仿佛没听到他话语中满满的痛苦与迷茫，淡淡地回答着，试图将他的手拿开。 第286章 想用责任绑住自己 “薇薇……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的手抓不住她。 如果是过去……他会拼尽全力不让她远离。可是现在……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与文心一起度过的那个肮脏的夜晚，同时他也想起了那一天究竟是出于怎样的逃避心理才会发生那个夜晚……既然想起来了，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抓住她的手？ 秦薇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知道江总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没有做什么错事，谈什么原谅？” “……” 他有些疲惫，他和程夜宁一样，实在太了解秦薇的骄傲了。秦薇不承认他有错，不承认他还在想着其他的女人，那是因为她不想给她自己任何歇斯底里的理由。 “好，那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他叹了一声，“但是，薇薇，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今天说不可。” “……”秦薇冷漠地看着他，无声地等待着。 他的心中一痛，想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究竟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痛？那一刻的他没有多想。总之，他只是缓缓将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薇薇，这是我想送给你的。” 他将盒盖打开，一枚镶着钻石、贵气逼人的戒指静静地躺在其中。他双手捧着那盒子，深深望进她的眼底：“嫁给我，薇薇。” “……”秦薇看着那枚价值几乎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衣食无忧大半辈子的戒指，仅仅只是微蹙双眉。 “薇薇，我爱你。我已经爱了你十几年。我想要给你一个未来，想要让你一辈子幸福。对于我来说，只有你……才值得我这么做。答应我，嫁给我，好吗？”他像是没注意到她蹙眉的表情，放轻了声音，缓缓说道。 秦薇沉默了半晌，那双美丽的眼眸内淡淡波动了一瞬，复又平息，她轻轻转过了身：“抱歉，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以后再说吧。” 他看着秦薇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盒子摔落在沙发上，额头上有隐隐的冷汗渗出。 ——薇薇拒绝了。 为什么……他竟然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那时，他这样说过…… …… “我应该先追求你，对不对？” “我说过，我想要给你最好的，不管是哪方面。” ……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这么快和秦薇结婚。他知道他们之间蹉跎了太久的时间，所以他想要把那些追求她、恋爱、交往、浪漫的幸福时光全部补上，然后再向她求婚，一起过上平稳的幸福婚姻生活。 可是，他却违背了自己当初的想法。 经过文心事件之后，他就已经发觉了……他变得很焦虑。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背弃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信仰。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向她求婚了。 道德、责任、对她的愧疚感……这些情爱以外的事物可以捆绑住一个人的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暴躁地一挥手，茶几上精致的茶盏、酒杯全部摔落在地上，碎片迸溅。 他重重地倒在沙发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他要和薇薇蹉跎那么久的时光！？ ——为什么薇薇一定要拒绝他的求婚！？ ——为什么……他不得不依靠婚姻来绑住自己！？ 秦薇一个人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她的神色淡漠，没有愤怒、没有悲哀，平静如水。直到…… “哗啦啦——” 楼下似乎传来了极大的动静。 那巨大的破碎声让她秀美的眉峰微蹙，手指一紧，再抬头时，她发觉自己的眼角竟突兀流出了一滴眼泪。 ——也就只有在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可以褪去自己那骄傲、坚强的外表，把所有的脆弱暴露在空气中。 手机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那里面，还有着之前周雨乔发给她的信息。 ——“薇薇，江律辰背叛了你，他在湘江跟别的女人开房了。薇薇，我希望你早点知道这一切，赶紧采取措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那么骄傲的女孩，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不幸福……” 她静静伏在桌面上，捂着双唇，泪水从她素白的手侧流过，她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一分一毫，就那样无声地低泣着。 “江总，您还要去哪里吗？”刚离去又被匆匆叫回来的蒋月山先生有些疑惑地看着江律辰，刻板地问道。 “……”他长长叹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二楼那扇被洁白的窗帘完全遮掩住了的落地窗，眸中划过一瞬痛苦，“我记得程夜宁在h城似乎有一所别墅，你送我去那里吧。” “是，江总。”多年来的习惯让蒋月山先生默默点头，没有对此提出任何疑问。 引擎发动。 江律辰看着车窗外。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资格去担心季存和叶允那边的事情，但是……叶允毕竟是因为他而间接死去了，季存也因为他而终生活在愧疚与追悔中，同时，季源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深刻的伤害……这让他无法置之不理，即便这已经与他往日果敢的处事风格大相迥异了。 可是，他又无法直接面对季存，所以……他只能去拜托程夜宁。 约半小时之后，劳斯莱斯在郊区西北方向的一所别墅前停了下来。 “江总，根据之前明风先生发来的地图，应该就是这里了。” “好，你把车开出一点距离，我结束了你再送我回去。”他淡淡地说着，下了车。 蒋月山先生应了一声，开车离去。 程夜宁的别墅像是被玫瑰花海围在其中的城堡，一片暗红的色泽氤氲着视野，风吹起时飘散来淡淡的芬芳。在这里，围着花园的乳白色栅栏没有关严，看上去，别墅的主人应该在家。 江律辰的瞳孔缩了缩，直接走了进去。 ——那并不是因为，他想要直接过去敲别墅的门，而是—— 他在玫瑰花海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长发在胸前微微晃动，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而是举着自己的手机不停变换着各种角度拍摄着那些暗红色的玫瑰。 第287章 你跟他在一起了？ 根茎上的尖刺在她眼中并未影响到玫瑰的美，反而更加衬托出了这种花的高贵与坚贞。 望着那些随风摇曳的花瓣，她的唇角不禁弯起一抹恬淡的弧度，伸出手去拨开面前的一朵稍微高一些的玫瑰，想要再次变换造型来拍照。但是…… “呀！” 手飞快地缩了回来。 尖刺刺入皮肤，有鲜红的血珠滚落，痛得她连连吸气。明明以前从来都没有被扎过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动。” 沉稳的声音突然在耳际响起，让她怔愣地转过头去，那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像是还在不断地怀疑着自己的耳朵。 坚毅的侧颜就在她的身边，他紧锁着眉头，神情专注地看着她手上流血的地方，眼中似乎极短地涌出一丝心疼。他不顾她的痛楚，稍稍用力，将那枚尖刺和着鲜血一起挤了出来，随后他蹙了蹙眉，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和正常人一样，并没有随身携带创可贴的习惯。 皱眉思考了一下，他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似乎是想要为她舔舐伤口。 “！！”她豁然找回了思绪，单手用力，猛地抽了回来。 他的手心变得空空落落的，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涌上心头，他抬起头来，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江总怎么会在这里？”她撇过头，像是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一般，淡淡地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他站起身，眸光变得有些晦暗，盯在她的脸上，“这里是程夜宁的别墅。你这是……已经跟他同居了？” “……这些和江总没有关系。夜宁不在家，如果您是找他有事，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她不看他，但心中却悄悄泛起一丝心酸。 ……她和江律辰，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曾经那么深刻地痛过、爱过，也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无私地爱着他，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在他的宠爱与呵护中度过，还以为他们终究会有未来。但是，现实是，如今的他们，漠然相对。 “你和程夜宁……开始交往了吗？”他像是没听到她刻意的疏远一般，眼睛里沉淀着淡淡的痛。 “……我已经说了，这些和江总没有关系。如果江总还要找夜宁的话，您可以先进屋等着。”她的心里虽然泛着心酸与感慨，但是她很明白自己该怎样让他们之间保持泾渭分明。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对你也并不再有什么想法。只是作为曾经相识一场的朋友询问你的状况，你有必要把距离拉得这么远吗？”江律辰皱眉，对她刻意的说辞感到十分不满。 “朋友？”即便是好脾气如季源，此时眼底也现出了些许薄怒，“江总，您知道什么是朋友吗？像您这样，可以为了周小姐毁掉一个企业的关系，才算得上是朋友。” “……”那些话语让他一时语塞，季源是在嘲讽他，明明让季氏破产了，却还以朋友自居，“季源，我以前跟你说过，雨乔和季存的事情，是季存有错在先，无论我怎样对待季氏，和你都没有关系。” “我和阿存之间有着血缘关系，江总觉得，我能对这件事完全置身事外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么，你就能够和我像朋友一样相处吗？”江律辰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她。 ……季源在心下微叹，真是很想反问他的重点究竟在哪里啊…… “……那也是不可能的。”她缓缓摇了摇头。 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不可能和江律辰成为朋友。因为那代表着，她要将过去和江律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她要对所有的回忆都释怀。但那又怎么可能呢？所以，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 “是吗……倒也是啊。” 他轻声的叹息传入了耳中。是他伤她在先，从他为了秦薇固执地把她推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资格要求她释怀了。可是……即便明白这个事实，心中也止不住感到失落。 “江律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一道充满了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并不显得友好，似乎对于他突然的来访，有惊无喜。而在这个时候到来的人……只有一个。 程夜宁静静站在他身后。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落在了季源身上。 “夜宁……你别误会，我跟江总……”不知道看到自己和江律辰在一起的画面，程夜宁会怎么想，季源有些担心，立刻开口解释道。 可那美丽如一抹雾气一般的男子却只是静静地对她绽开一抹柔和的笑容：“源源，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季源安下心来，也回了他一个笑容，随即，她绕过江律辰身边，站到了程夜宁身侧，“江总应该是有事找你，你们先聊。” “好，你先回去休息。”他伸出手来，轻轻为她将颊侧的发丝挂回了耳后。 季源扬起唇角，点了点头：“嗯，我去准备晚饭了。” 说完，她不再多作停留，转身向别墅内走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两道目光带着不满与些微的怒气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走进建筑内部。 江律辰豁地回过头，薄唇紧紧地抿着，虽极力想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但明显的青筋已经浮现在他的手背。 ——她跟程夜宁解释与自己之间没有什么，她那么乖巧地说要去为程夜宁准备晚饭…… ——那明明都是曾经对他才会说的话……凭什么……就连这一切也属于程夜宁了！？ “江律辰，你有什么事找我？”程夜宁将江律辰那异常的反应收入眼底，他的神情中露出了些许嘲讽之色。 ……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季源的好，会不会太晚了？ “你跟季源同居了？”他问出口的却不是当初过来时想要问的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出口的是这一句。 第288章 她所同时承受的不幸 “是，她早就已经搬到了这里，就在你跟她提出分手的两天之后。”程夜宁眼珠静静的，平淡回答道。 “两天之后？呵。”江律辰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很讽刺，“没想到她变得倒是挺快，才刚跟我分手，转头就投奔你的怀抱了。” “毕竟那个时候，她父母看到了周雨乔写给季存的信，诬陷源源是江氏对付季氏的帮凶，所以把她排除在了照顾自己父亲的行列之外。她那时与无家可归差不多，一个人淋着大雨在万离桥上大哭呢。”程夜宁淡淡看着江律辰变得越来越青的脸色，“一个女孩子在那一天既被爱人抛弃了，又被亲人误解了，想要投奔别人的怀抱，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那时她喜欢的人都对她不闻不问，我也只好独自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了。” “你说什么……！？她那个时候……”艰涩的话语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样。 冰冷的痛苦像是一只大手，不顾他的意愿，将那些他不曾知晓的真相悉数灌进他的脑海。 那个时候……他以为季源即使伤心，也只是因为自己抛弃了她，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她还同时承受了那么多的不幸，甚至以那时候的一切为开端，不幸的连锁直到如今都还在持续着…… 后来，他什么都没能够再去问程夜宁，只是任由阳光把他的影子拉长，他转身，一步步离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他刚坐进车内时，手机便突兀响了起来。原本他因为烦躁而直接挂断，但是，那铃声却异常执着地第二遍响起。江律辰蹙了蹙眉，强打精神接起了电话。 ……虽然那个号码是办公号码，应该是下属打来的，但既然连续响了两遍，那说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接起电话，他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不耐。 然后，他听到另一端传来了明风的声音。 ——“江总，接到湘江那边报告。周雨乔周小姐似乎失踪了……” 江律辰走后，程夜宁的别墅又迎来了两位客人。和之前不一样，一见到这两人，季源和程夜宁均是露出喜悦的笑容，将她们迎了进去。 “程夜宁，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回到十年前了。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肯定是佳人在侧，所以每天都春风得意着吧？”说话的女子笑容爽朗，眯起灵动美丽的双目，来来回回打量着程夜宁和季源。 “乔阮，别提我了。自从你和连总在发布会上公布关系，我就没见到你每天这么开心乐呵的样子。”程夜宁微微一笑，“你说我心里能平衡吗？我们两个从小玩到大，结果你马上就要做我老板娘了。” “……”刚才开程夜宁玩笑时尚且那么伶牙俐齿，但此刻被程夜宁稍稍调侃，乔阮的脸颊立刻飞起了两朵红云。 “你俩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啊。”季源微笑着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开玩笑的模样。 “源源，你不要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自己不也被夜宁哥哥滋润得每天都很幸福吗？”最后剩下的一个人自然就是季源最好的朋友林思了。 “别好端端扯到我身上啦。”因为林思的言论，季源也是有些害羞，“好了好了，你们先坐着聊，晚餐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就吃了。” “哎呀哎呀，果然你才是最害羞的啊……”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思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今日的相聚，对于季源而言，实属难得。 乔阮和林思自然知道她最近的遭遇，或许也是为了让她能够多少打起一点精神，才会短暂地忘却那些不幸，来给她带去一些欢声笑语。 程夜宁看着这一切，欣慰的同时，心下也有些感慨。 ……林思是因为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倘若她知道的话，这里最伤心的人就是她了…… 一直将叶允去世的事实向她隐瞒着，这么做，让他和季源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痛苦，但是，他们却还是无法找到挣脱这尴尬困境的方法。因为，没有人愿意夺去她的笑容，没有人能够毫不犹豫地把那么沉重的悲伤带给她…… 晚饭间，只有四个人的餐桌上依旧响起了觥筹交错的声音。红酒的芬芳与饭菜的香气混合着飘散满屋，带来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阮阮，之前我在微博上看到消息，是说你和连总婚期近了？这个消息已经上热搜了，但是还是很多人说这是谣传。到底真的还是假的呀？”季源眨眨眼睛，好奇地向本人询问道。 “消息传得这么快的吗……”乔阮有些尴尬地笑着，但却并未否认。 “娱乐圈就属你和夜宁哥哥的消息传得最快了好吧。”林思揶揄着。 “这么说起来，阮阮，连总是真的要娶你了？”程夜宁看他们讨论得热烈，也加入了谈话的行列中。 乔阮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底沉淀着一丝真实的幸福。 一时之间，除她以外的三个人鼓掌、恭喜声将杯盏碰撞声完全盖了下去。为了尽情传达他们的喜悦，几人又决定临时加开一瓶酒来庆祝这个好消息。 “你们这一路走得真是太不容易了。”在场众人中，程夜宁是最了解连希、乔阮那段感情的全部经过的，他目光温和地望向这位老朋友，有些许感慨，亦有些许羡慕。 “嗯……”乔阮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目光。 想起当年，自己任性地留书一封，就彻底地消失在了连希的世界。过后很长一段时间，连希都没有来找过她。她也曾以为那就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结局。但是，果然只要还活着、还怀抱着希望，就能够获得改写结局的力量。 “我听说，向晚已经释怀了，她……也终于愿意祝福你和连总了吧？”程夜宁趁季源和林思闹得正开心，轻声询问乔阮道。 “……” 听到那个名字，乔阮的眼眶有一瞬的酸涩。良久，她重重、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289章 关系的确定 ……因为她与连希的爱情而倍受伤害的、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们二人最终能够迎来这样的结局，真的是太好了……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程夜宁。我觉得你和源源现在的状态这么好，要不然就趁着今天这个开心日子，把恋爱关系确定下来吧？” “……诶？什么？”正与林思开着玩笑的季源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蓦然一愣。 “乔阮，你不要勉强源源。源源最近经历了很多事情，突然谈到交往，她也没心情去思考。别给她太大压力。”虽然心中其实一直期盼着正式交往，但程夜宁还是十分理智地回答了乔阮的话。 “你还是那么无趣啊……” “哎哎哎？夜宁哥哥，你还没问过源源，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啊？”林思也反应了过来，并及时送上助攻。 程夜宁看着季源一瞬涨红的脸颊，目光柔软，微笑着摇了摇头：“总之，我会尊重源源的选择。如果源源还需要时间，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我的天……程夜宁，乔阮，你们俩今天约好了吧。轮番撒狗粮虐我这个单身狗啊。”林思交错看着程夜宁和乔阮，佯作生气地鼓起脸颊，唇角的笑意却怎么掩都掩不住。 “没有吧……我不是还没答应呢吗……”季源下意识地说道。 三个人的目光“唰”地同时射了过来…… “干、干嘛？” “……源源，你刚才说……‘还没’？”林思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果然呀……源源果然早就已经对程夜宁这家伙有意思了……”乔阮假作叹息之态。 “……”程夜宁那一向淡然温和的目光里隐隐多了一丝欣喜与激动。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别闹了。”最终受不住三个人灼热的眼神，季源无奈地喊停，“好好吃饭，开玩笑也要有限度的。” “……”一瞬的失望悄悄划过程夜宁眼底，但下一秒，他又重新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笑着坐了下来。 乔阮和林思虽然也有些遗憾，但从季源刚才的反应中，她们便能够明白，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与程夜宁成为恋人，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正当她们这样想着的时候…… “……而且，这种事情，被你们调侃着承认肯定是不行的，我得自己说出来嘛。” 季源的声音又一次弱弱地响了起来。 “其实……你们俩要来吃饭是临时决定的嘛，我一开始不知道。我本来是准备……在今天，向夜宁告白的……”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羞涩，但却是鼓足了勇气，带着真挚的感情。 ……从今天见到了江律辰的那一刻开始，季源就隐隐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此之前，她的想法是要慢慢理清自己的内心。虽然已经有了敞开心扉接受程夜宁的想法，但过往的她毕竟爱江律辰太深，她不敢轻易和程夜宁成为情侣，因为她害怕自己潜意识中仅仅只是将他当作失恋时的寄托。他是那么美好的人，她绝对不允许有女孩子以那样的心态与他交往，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可是，今天她见到了江律辰。 那时她就发觉，自己对江律辰的感觉已经变质了。究竟是谁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究竟是谁让她有了这样的改变……她在面对江律辰时，已经能够独自一人，即便身边没有程夜宁陪伴，她也能够直面那个曾给了她太多伤害的男人…… 所以……她终于能够确定了，自己对程夜宁的感情，不是依赖。她是真真切切地……在意着他。 她想要给程夜宁幸福，也希望程夜宁来给自己幸福。 确认了这两种心情都是真实的，所以……终于能够坦白地向他提出交往了……她不想要他再为自己等待下去。 餐厅内一瞬间变得静谧无声。 乔阮和林思愣了半晌，随即…… “哇！！！乔阮！！我没听错吧！！！源源她……源源她……！！”林思激动地摇晃着乔阮的胳膊。 “你没听错，你又被喂狗粮了。”乔阮好笑般看着笑得如同傻瓜一样的林思。 “……”程夜宁美丽的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就在他刚刚还充满了失落、以为季源仍旧无法接受自己的时候，他竟然听到了季源的告白…… 眼前少女的面容是熟悉的清丽与温婉，正带着柔和的温度凝视着自己。眼眸专注而认真，在对他说着，她现在坚定选择的人，是他。 眼眶蓦然有些湿润。 ……他是不是等待着这一天，有点太久了。 从初中时代认识秦薇时开始，他就一直羡慕着江律辰。因为，无论是秦薇还是季源，都爱他。秦薇的态度尚且给他留了一丝余地，而季源……则是一直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江律辰。后来他发现，他最羡慕的就是……江律辰拥有着一个人，明明确确地选择他，选择的只是他，而不给其他追求者留一点点希望。 那种安全、安心的感觉，是他最最渴望拥有的…… 而现在……季源似乎是在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拥有了…… “源源……你是认真的吗？”他的鼻翼有些酸涩，屏住呼吸望向她。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 “源源……源源！”他顾不得林思与乔阮尚且在场，将那女孩紧紧拥入了怀中。 季源忘记了羞涩，此时此刻，除了好好珍惜这份幸福以外，再没有别的事需要去做了…… “那个，咱们应该回避一下吗？”林思与乔阮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林思歪头问道。 “回避一下吧……咱们去阳台看看风景吧。” “好，走吧。” …… “思思，真的不用夜宁送你回去吗？” 晚餐之后，林思和乔阮准备离开，正当程夜宁打算开车将二人送回去之时，林思却提出了一个人走路回去的方案，这让季源颇为担心。 “不用不用，我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做，我自己走。夜宁哥哥负责把阮阮送回去就好。”林思笑着摆了摆手。 第290章 把过去全部忘掉吧 虽然其他几人还是犹豫了半晌，终归也不好强迫她，于是最终，林思一个人步上了回家的路。 “叮咚——” “叮咚——” “叮咚——” 那一路上，她刚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接踵而至的信息提示音就快把她炸晕了。她逐条翻阅过去，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右边的眉毛微微颤动，随后，极其无奈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我的丁蔚编剧啊……您就不能消停消停么……”那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这几天，她手机如果收到了100条信息，那么一定有80条都来自丁蔚。内容自然是用80种表达方式来阐述同一个意思——林小姐，求求你把《专属天使》的翻拍权卖我吧。 “唉……怎么说他都不明白。就连乔阮都被我pass掉了，这剧根本找不到演员的，想让我亲手毁掉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么……！”林思异常头大地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中。 夜风柔柔地吹了过来，月光映亮了她前方的道路，当林思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万离桥。 ——甚至已经看到了，凭栏而望的清瘦身影。 ……就在今日的晚餐还未结束的时候，她给季存发去了一条信息，将程夜宁、季源成为情侣的事情告诉了他。 ……虽然即使她不特意告诉，季存也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但或许，连希与乔阮的幸福、程夜宁与季源的幸福都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也想要努力去抓住些什么。季存说过，需要时间去考虑，然后给她答案，那么她就不催促他，只是决定从日常的小事开始，一点一点加深彼此的羁绊。 ……她认为，如果最终她和季存是有缘分的，那么一定就能够以此为起点，一点一点来到彼此的身边。 ……但是，季存的回信很快就发到了她的手机上，约她……这个时刻于万离桥相见。 那时候，她预感到了些什么，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起来，所以她拒绝了程夜宁开车送她的提议，独自来到了这里……为了，与他相见。 “……季存。”直到来到他近前，她才低低地唤了一声。 ……感觉很久没见他了，在承受了公司倒闭的打击之后，他显得越发瘦了，让她莫名感到有些心疼。 季存转过身，背景是月下奔涌而过的江水，他的眼睛倒映着星光，跃动着细碎的光影，也敛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你来了。”他轻轻点头，额发被风吹起，扫过眼睫，有细细碎碎的痛。 “……嗯。你约我……是为了什么？”她学着他的样子，站在他身边，凭栏远望，努力掩饰着心中的紧张，尽力装作平静地问道。 季存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城市的灯辉，良久，才缓缓问道：“最近……过得好么？” “我……挺好的啊，除了丁蔚一直在拿小说那事情烦我，其它都挺顺心的。” 听到少女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在夜风中显得越发轻柔好听，这一切让季存心下更痛。但是，越是痛苦，他的语气反而越是平静：“这样啊……那就好。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那种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却显得格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让林思鼻子一酸。 曾经的季存，虽然也是冷静淡漠，但唯独对她，他总会在不近不远的距离守候着。对于她的事情，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看着，在必要的时候去干涉，但无论是怎样的干涉方式，最终都是为她好…… 所以……现在这样的对话方式让林思感到格外陌生。 曾经听过的那句“思思，我不会放弃”仿佛言犹在耳，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难言的沉默还在两人间肆意蔓延，让她渐渐有些难以忍耐。她垂眸，不知是被什么所蛊惑，在心焦与冲动之下，接下来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虽然过得好……但是，果然还是……缺少了一个恋人，还蛮孤单的……” 话音方落，她便后悔得想要死掉了。 ……季存明明说过需要时间让他思考的，所以她究竟干嘛要说那种那么明显的话啊！现在究竟要怎么收场才好啊……！ 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他静静地开口了。 “……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思思……”他转过身来，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心跳再次漏了一拍。 林思看到对面的男子薄薄的双唇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是—— “所以，思思，去恋爱吧。去找一个像我和叶允一样爱你的人，这一次，真真正正地重新开始，让你自己幸福起来……” 江水依旧“哗啦啦”地奔向远方，恍惚之间像是涌入天际那轮苍白的圆月，将清冷寂寥的月光洒满人间。那种光晕，莹润洁白，却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林思愣愣地看着季存，脑子里变得空白一片。 “之前，我说过自己需要时间思考……今天我约你来，就是想把我思考之后的答案，告诉你……” “……”林思看着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预料到了那个答案，并且，她并不是很想听到那个答案…… “……思思，我知道你和叶允分手了。我也知道，无论你是否和叶允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你都从来没有爱过我。我的执着只会成为你的困扰。所以现在……我仔细思考过了，我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我总是自以为自己很强大，但事实上，我保护不了我珍视的一切。保护不了我爸妈，保护不了我姐，大概……也保护不了你。我决定放弃了，思思，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成为你的困扰。你就放手去追寻你想要的生活，再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把过去全部忘掉吧……” 他说了长长的一段话，但或许，只有最后那句“把过去全部忘掉吧”才是他对她真正的期望…… 唯有彻底忘记过去，把自己忘掉，把叶允忘掉，她才可以拥有新生。往后漫长的岁月，即使有一天，叶允离世的真相不小心传入了她的耳朵，她也不至于被悲伤所压垮。属于林思的过去充满着太多伤痛，所以，只有彻底将那些过往割舍，才能获得最好的未来…… 第291章 无法给她幸福的一双手 至于他自己…… “……”眼眶中隐隐有水光。 放弃了林思，放弃了这个他曾以为一生都不会放弃的少女，等同于他亲手将自己的心鲜血淋漓地割下……从此以后，那块漏洞将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弥补，他的爱情，彻彻底底地死去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选择放开她…… 因为，在他的命被叶允用那样残酷的方式拯救之后，就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他无法背负着良心的拷问和林思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漫长的一辈子，他要将最沉重的秘密向林思隐瞒，如果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像恋人一样去拥抱她、去给她一生的幸福？而如果有一天，林思得知了真相，那个时候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 所以……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内心的答案。他不要那种伴随着虚伪、欺骗的感情，他可以顺从叶允的心愿，永远把他的死讯向林思隐瞒，他也可以选择以其它方式远远地看着林思、守护林思，可是，他再也无法选择用自己的双手去给她幸福，被叶允拯救的这条命，是无法给她幸福的…… 他伤痛淋漓地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季存……”林思垂下眸去，那一瞬间，她拼命忍住了将欲落下的泪水。 ——曾以为即便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他也永远不会放弃自己。而今，终于被现实证明了这想法错到怎样离谱的地步…… “……我，明白了。我们可能早就被注定了，没有缘分吧……阿存，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希望，我们两个以后都要好好的……”苦涩的弧度爬上唇角，林思最终还是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声，也决定了放弃。 现实如此，曾有两个男子陪伴了她的青春，从幼稚到成熟。但最终，她和他们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谱写出结果…… “嗯，都要……好好的……”他放慢了语速，借着奔涌的江水，才终于掩盖了声音中的那丝颤抖。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万离桥上的他们。就如同桥的名字，令人心酸刻骨的离别又一次在夜幕下上演…… 江律辰重新回到了秦薇所在的别墅。但这一次，他步履匆忙，神色焦急，轻轻敲了敲秦薇卧室紧闭着的门。 “怎么了？”秦薇冷淡的声音传来，门依旧紧闭着。 但江律辰顾不了太多：“薇薇，雨乔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秦薇美丽的双眸波动了一下，目光从自己的手机上一掠而过，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封信息，她睫毛微不可觉地颤了颤。 “……好，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最终，他还是不愿让秦薇也为周雨乔的事太过担忧，丢下这句话之后，他又脚步匆匆地向着楼梯处走去。 在他来到旋转楼梯的扶手旁时，一声轻微的开门声，秦薇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江律辰目光一瞬复杂，无奈微叹。 ……秦薇是怎样冰雪聪明的女子，他早就清楚。他这样不正常的询问、匆忙的脚步以及似乎已经完全无暇理会白日之事的态度，一定已经让她察觉到些什么了吧…… 果然…… 秦薇双眉微蹙：“雨乔出什么事了吗？” “……”他顿了一下，放弃了隐瞒的想法，“湘江有人联系明风……雨乔失踪了。” “……到现在为止，你找了多少地方？”秦薇美丽的眼眸中有寒意一闪而过，那是她十分生气时的表现，她只是略微沉默，随后镇定地问道。 “h城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他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还会继续扩大搜索范围，我已经让明风去调查昨天和今天所有电车、飞机的购票记录，你不要太担心。时间晚了，你早点休息，雨乔的事情先交给我。” “不可能。我会去找。”她的脸庞沉冷如寒潭，不再看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边走着，她边拨打起电话，很快，楼下大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江律辰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机，拨通，“明风，薇薇从我这边出去了，你派人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他太了解秦薇，太了解她的倔强和要强，所以才会明白此时他怎么阻止都是没用的…… “接下来……”正当他又要安排新的搜寻计划时，手机传来了清脆的信息提示音。 他愣了愣，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地区显示为…… “美国号码？”他正疑惑着，手指已经滑动屏幕，打开了那封信息。 字符一个一个跃入他的视野。 ——周雨乔在我手上，如果想要她平安回去，我们就做个交易。这是我的号码，考虑清楚之后，随时联络我。 最后的署名为土符，是一个让他觉得怪异又熟悉的名字。 “……”他的薄唇紧紧抿起，深邃的眼睛里有怒意闪过。 ……地址在美国，名字是土符，并且有能力绑架周雨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带往美国，甚而与他谈条件……这样的家伙，不应该是无名之辈。 可是，他毕竟自小在国内长大，即便一时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他将手机紧握在手里，另外空着的一只手一下一下敲打着旋转楼梯的扶手，沉默思索了片刻后，他又一次拨号……拨往一个已经几年没有拨过的号码。 “……爸，帮我查一个人。” 万离桥上，直到离林思稍微有了些距离后，季存才接起了响个不停的手机。他蹙眉，声音冰冷：“江律辰，你还有什么事？” “……雨乔有没有去你那里？哪怕现在她不在你身边，但昨天和今天，她有找过你吗？”江律辰并未在意季存的语气，倒不如说，那样的语气才在他意料之中。 在思考过之后，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问季存一次。 “江律辰，我和周小姐之间已经谁也不欠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和你与我姐一样，所以，以后这种问题你不必再来问我。”季存语气冷漠，不想再与江律辰多聊下去。 第292章 土符 “季存，雨乔她失踪了。”虽然心因为季存的类比而感到刺痛，最终他还是强压住心底涌起的波涛，沉着地将略微严重的事态告诉他，“掳走她的人自称土符，是美国人。美国那边我已经让我爸去查，他虽然退隐多年，但影响力还在，白道那边都可以纳入他的搜索范围。但黑道这里……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徐肃，我也知道让你来做这件事非常不公平……但是季存，即使感情没有了，你也不希望她真的出什么事吧？” “呵，江律辰，我告诉你，我的确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所以我会让以前季氏的几个亲信帮我寻找，虽然季氏已经倒了，但还有那么几个人和我有着真正的友谊。这件事我不会再亲自插手，我不想再与她、与你，有任何交集。”说完，他“啪”地挂了电话。 但是，心脏却在同一时间略微加速。他眯着眼睛望向奔涌的江水，脑中已经在飞快地运转。 ……土符？ 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掏出手机，他匆匆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往一个号码……显示地区为美国的一个号码。牵涉到绑架的事情，地区又在美国，果然此时此刻，徐肃才是最靠得住的人…… “思思，雨乔失踪了，可能被绑架，现在还有点时间，我想去湘江问问情况，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走回去，对林思说道，“我先把你送回家。” “……你要去湘江？你知不知道，最近媒体疯了一样想要找到你，和季氏有过重大合作的h城企业都在记者重点盯梢范围之内，你真的要去吗？”林思紧锁着眉头，十分不赞同地说道。 “……就连程夜宁那种影响力巨大的人，乔装打扮以后也能像普通人一样跟我姐一起逛街，我这种程度自然更加没什么了。虽然我刚刚才对江律辰说不想和周雨乔再有交集了……”说到这里，他自嘲般长叹了口气，“但那也不过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她出事了……我总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他……依然在意着周雨乔……即使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林思看着他，感到自己的鼻翼有些酸涩。明明是酸酸的感觉，可是竟又涌起了些许怜惜……对季存。 ……果然是季源的亲弟弟，所以无论平时看起来再冷漠、再精于算计，但他和季源一样，为人温柔得过分，总是为了保护他人把自己伤到鲜血淋漓…… ……他明明是那么好，只可惜，与自己再也没有缘分了。 她的心中思虑着这个念头，独自行走在夜色中。今天的苍穹显得有些冷清，星星不多，寥寥几颗与她一样形单影只。 这样一个人一直走着，心中的那些因季存而起的淡淡伤感终于消散了不少。 ……虽然最后没能跟他在一起，但是能像这样跟季存正式地告别，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林思觉得，假如让自己和季存真的以恋人的身份陪伴彼此，也许她真的会一点一点爱上他，可是，他们毕竟没来得及有这样的机会。分开虽然也很伤感，却并没有当初离开叶允时的撕心裂肺。 这样，她就和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从现在开始，不再存有多余的牵挂，可以迈向新生之后的未来了…… “……你们……是谁？”可是，她迈向未来的脚步却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几个黑衣人而顿住了。 “……抱歉，叶小姐，得罪了。” 她被几个男人制住，其中一人将她抗在肩上，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挣扎无果，林思只能被乖乖地塞进了车里。一片绝望之中，林思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叶小姐？ 使用这个称呼的……也就局限于…… “不会的啊……即使那个人没有在我身边布下眼线，所以还不知道我和叶允分手的事情，那也没理由再把我带回美国……不应该是他的……” ——贺子清十分重视徐肃，所以无论如何不甘心，都绝对不应该再派人将她带往美国了。 ……可是，如果不是贺子清，还有谁会叫她叶小姐？ 林思在黑夜之中被带上了一架专机，然后，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从飞机上被带下来的时候，仍然是黑夜…… “……果然是……美国……”林思被压制着坐进车内，思绪已经变得麻木了。 所幸的是，这一次绑架和之前不同，绑架者对她的态度还算友好，行为动作之间虽然强硬却并不粗鲁，这让林思越发困惑。 ……难道……真的是贺子清？ 坐在她前面副驾驶作为的男子掏出手机，沉默地听完里面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是，您的吩咐我们会做到。并且，之前我们有调查过……土符暂时没有大动作，是因为土符被那个人压制住了，但是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如果那个人那边出了什么纰漏，我们也要想好应对措施。” 在说了一串让林思完全听不懂的话之后，他将电话挂断了。 这一日，季存的出院时间终于到了，忙完出院手续相关事宜之后，程夜宁与季源一起开车载着季存回了别墅。 “阿存，只限今天中午，什么都别想。我已经准备好了食材，鸡汤从昨晚就开始炖了，无论如何你今天也要多吃点。”季源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向季存。 “我很期待呢，姐。”季存淡淡一笑，心中一抹暖意晕开，他点了点头，“还有，也要恭喜你们俩了。程夜宁，从此以后，我姐就交给你了，对她好点。” “放心吧，阿存。我会努力，让源源幸福一辈子。”开着车凝视前方，程夜宁的唇角有着柔和温暖的弧度，像是这样的话，只是说出来，自己也仿佛变得幸福了。 季源脸上漫过红晕，有些羞涩地微微低下头，唇角扬起。 亲眼目睹了眼前二人的互动，季存打从心底为了他们而高兴，原本遍寻不到周雨乔的消息而感到烦躁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第294章 独自到达 “……”季源渐渐变得说不出话来，心酸与悔恨的情绪在心头交织了起来。 “源源，你准备怎么办？去美国吗？” “……当然要去。我只是比较犹豫……夜宁你和阿存应该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美国，沈鸾她一定有眼线的……”季源担忧地交替看着程夜宁和季存。 “如果只是想要不引人注意地进入美国境内，这并不算太大的困难。我母亲那边应该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比较麻烦的是……进入那片森林，如果我和阿存也去的话，肯定瞒不过沈鸾，那一大片都是她的地盘。” 季存听着程夜宁冷静的分析，眼底的急躁越来越明显，他握紧了双拳：“那么……向徐肃求助呢？” “……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的。”程夜宁叹了口气，“沈鸾是为了牵制扶苏先生，防得最紧的自然也是扶苏先生。她是被扶苏先生逼到这种地步，对他的一切肯定格外留意，所以如果我们用以往的联系方式和扶苏先生通话的话，被沈鸾监听到的可能性极大。” “那究竟该怎么办！？”季存暴躁地将紧握的双拳击向真皮座椅，虽然座椅是软的，但猛击的力度依旧让十指深陷入掌心，带来一波强烈的痛楚。可他却仿佛毫无所觉，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阿存，你冷静一点。”即使知道这么说没有用，但季源还是担忧地提醒着。 “既然沈鸾的信息上说，如果你有异动她都会知晓，加上上一次她能准确地找到你落单的机会来绑架你，那么至少说明你身边有她埋伏下来的眼线。接下来我们的行动无论是什么，都不能让她看出破绽。”程夜宁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先去美国。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你要让我姐一个人去？这样……不会有问题吗？”季存咬紧牙关，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着，尽管如此，他还是克制着内心的焦躁，一字一句问道。 “……我们需要先安沈鸾的心，让她确定，我们的确没有后援，只有让她确定了源源没有通知其他人，林思的安全才有保障。”程夜宁冷静地分析着，“然后，我们再联系扶苏先生，向他求助。” “……哈？” 听到最后一句，季源和季存以同样震惊的表情望了过去。 “……你刚刚不是还说绝对不可以联系徐肃吗？” “……是。但我说的是，我们不可以用以往的联系方式来联络他，不仅如此，更换其它的手机号码打给他也是不可以的。” “……那你还要怎么联系他……”季存皱眉，看不透他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总不会是亲自去美国见他吧？你别开玩笑了，就算有你母亲的帮助，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但如果你和徐肃接触，那绝对瞒不过沈鸾。” ……徐肃的身边不可能没有沈鸾的眼线，即便近半个月来，这些人被徐肃除了个七七八八，但半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你们还记得……那个撞了叶允的男人吗？” “……”虽然提起叶允让季存胸口一痛，但程夜宁话中的意思让他倏然抬头，“他……怎么了吗……？” ……难道那个人派得上用场？ “徐肃没有除掉他，而是亲自派人把他送进了h城的最高法庭，现在，那个人就在监狱里。” “……徐肃为什么要这么做？惩恶扬善不是他的风格。” “……我想，扶苏先生就是为了这一天吧。”程夜宁的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为了有一天，我们无法以正常的方式联络他的时候，可以以黑色帮派绝对无法涉足的方式联络他。” “……你是说！？” “是。我们现在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正式起诉他，让他从之前的嫌疑人被确定为加害者。” “……原来，徐肃是以嫌疑人的身份把他送进去的……”季存慢慢懂了程夜宁的意思，他的眼眸中渐渐闪现出隐约的希望的光辉。 “对，以正常的程序来走，加上警方的配合，我们有充足的理由通过警方与法庭和扶苏先生取得联系。沈鸾既然隶属于美国的黑色帮派，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监听警方的电话。这样，我们就能够得到扶苏先生的帮助了。” “……徐肃这家伙……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吗。”季存唇角弯了起来，虽然事情还未完全解决，但像之前那样的心焦难耐已经消散无踪了，“真是个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家伙啊……” “是啊，他早就开始计划并且留好后路了，从他决定对付沈鸾的时候开始。虽然与警方扯上关系，或多或少也会给他带来麻烦。不过这种程度的麻烦，贺先生应该也会为他摆平。” “呵，贺子清会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一点，他应该也算准了。”季存似是嘲笑般调侃着，“看起来，他跟他爸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差了。”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无论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亲情不会被轻易抹消的。”程夜宁微笑道。 “阿存，你别介意，夜宁他就是能够平静地说出各种矫情的话来。”一直没有插嘴的季源微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一天之后。 飞机的飞行轨迹将漆黑的天幕分隔两半。 季源将身上穿的薄外套裹得紧了一些。虽然天气在渐渐变暖，但早晚的温度还是有些凉意的。尤其是现在萧瑟的晚风一吹，连带着心中的不安一起涌出。 根据沈鸾的要求，她一个人来到了美国，并且即将出发前往西北部的森林——据说是沈鸾的盘踞点所在。 程夜宁和季存会如何行动，她并不知晓，那些是顺利与徐肃取得联络之后决定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们，并在此之前按照沈鸾的要求去往未知的迷途。 搭上电车，在路上颠簸了半天之后，她又转了一次车，终于在第二个星辉漫天的时刻踏上了必须步行才能到达目的地的旅程。 第295章 孤身 依照沈鸾发给她的路线图，她鼓起勇气，一个人往前走着。 此时此刻的她，十分害怕…… 再往前的路程，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在等待着她。可是，她只能前进，因为她想要救出林思，也想要相信程夜宁…… 慢慢地，视野中出现了庞大阴影的轮廓，模模糊糊的，隐在黑夜之中，像是蛰伏着的野兽，随时会予人致命一击。 她握紧了双拳，深吸了口气，拖着灌铅般沉重的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请问，你是季源小姐吗？” 在她就快踏入那片森林时，从其中走出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的腰间都别着枪，语气虽有礼，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从那锐利的眼神中，季源就能知道，只要她此刻有任何异动，那么他们腰间的枪就绝对不会是一个摆设…… “……我是。” 那两人谨慎地向着她身后望了望，随即又掏出类似手机的某种机械，在屏幕上调出了地图，仔细研究了半晌，随后向季源点点头：“你的确是一个人来的，这样很好。季小姐，请吧。” “……” 虽然那两人看上去是中国人，说的也是中文，可季源却感觉不到任何亲切。汗水涔涔自额角渗出，她鼓起勇气，随着两人一起迈入了森林之中。 森林内黑黢黢的，只有微弱的月光可以照亮。 能够听得到三人安静的脚步声，季源觉得，身边走着的男人以及周身未知的漆黑阴影都化作了恐怖的源头，叫嚣着想要将她吞噬。 那两个男人一路上都未跟她搭话，而她也自然没有与陌生人搭话的习惯。三人之间沉重安静的氛围让她更加心焦难耐。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季源觉得，双脚已经快要没有知觉，无论如何都迈不动了的时候，两个男人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自口袋内掏出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让气氛更显紧绷。 听筒另一边似乎说了些什么，黑衣男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什么！？有一男一女试图闯入森林！？” “……”季源眼眸一闪，现出了些许希望的光辉。 “立刻阻拦他们！！什么！？那女人战斗力太强！？废物一群！！赶紧加派人手拦住她，马上我也会向夫人报告，无论如何，不能让夫人的计划有失！！” 黑衣男人刚愤愤地挂掉电话，森林中便传出了骚动声，来源自然是季源等人进来时的方向。 看起来……应该是徐肃和程夜宁商量之后安排的人吧！ “妈的，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喂，女人。” 粗鲁的声音传来，这不同于之前向她搭话的那位黑衣人，那人尚且对她彬彬有礼，可是另一人的举止言语便粗俗了很多。此刻他见势不好，大力拉了季源的胳膊一把：“快走！！！只要先一步把你送到夫人手上，徐肃一样会寸步难行！！” “季小姐，不要试图逃跑，也不要因为外面有人试图闯入而沾沾自喜。你现在在我们手上，必要的时候，你的作用依然是人质。”另一人补充道。 季源咬唇，心中的喜悦顿时冷却了许多，她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走。 就在这时，子弹破空的声音突然响起，“嗖、嗖”两声之后，挟持季源的两个黑衣人应声而倒。两发子弹分别穿透了他们的心脏和脖颈，他们甚至来不及叫喊，鲜血自伤口涌出，浸透了草地。 季源捂住唇，初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胃内也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不止。她僵硬地抬起头，终于看到了—— 在树与树的间隙中透下的银白色月光。 在月光中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的剪影在月光照耀下俊美如同雕像一般，但是他的脸色却显得微微苍白，甚至握着枪的手在颤抖，大量的冷汗从他额头渗出。他绷紧唇线，看得出，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夜宁！？”季源简直不敢相信。 她想过会有人来救她，也许是徐肃的手下，也许是徐肃本人……可是，为什么会是程夜宁！？而且……他刚才……杀人了！？ “……源源……快过来……这里危险，我要带你走。”他惨白着脸色，甚至不愿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声音显得脆弱而沙哑，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维持着镇静。他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如果不振作、不狠心，就绝对无法救出季源，更加无法让徐肃的计划推进下去。 “……好！”她终于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虽然胃中依然翻涌不止，虽然她此刻害怕到不行，但是周围的动静都让她明白此时是怎样的关键时刻。 三两步奔到程夜宁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温暖的感觉自相触的手心传到两人心中，就像是在起伏不止的浪涛中突然抓住了浮木，现在的他们，只有在彼此的身边才能够重新找到勇气。 “走！”程夜宁抹去额头的汗水，压抑住低喘，目光锐利，望向远方。 “好！” 来不及去问他为什么要救她……后续计划又是怎样……？她早已决定了要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相信着他，终究会带她走出这一片满是迷途的森林…… 而那些因为两人太过纯洁无垢的心灵而未能适应的鲜血与杀戮，会有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时刻。他们坚信着，只要陪伴在彼此身边，就能够不对过往的一切后悔，即便是错误与罪孽。 程夜宁握着季源的手不停地奔跑着，他的眼神也由最初的涣散逐步变得清晰而坚定起来。 ……他要保护好身边的少女。 那是他如今甚至往后一生的信仰。 他还记得和母亲arin在来这里营救季源的路上，被母亲这样教诲了。 “……夜宁，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母亲我。这把枪以前是你爸用的，你把它带着，用它来救出心爱的女孩。必要的时候，枪要见血，你不能心软。” 第296章 这次不再丢下她 那时他没有去反驳，但是脸上苍白的神色却瞒不过母亲。于是，arin难得收敛了往日的跳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你要记住，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与正义。如果你没有意愿去成为整个世界的审判官，那么就只能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所珍视的人而活。如果你无法平等地去爱世上的每一个人，却又用普世的道德与正义将自己束缚，那么你所坚守的善良，仅仅只是伪善。” ……所以，他明白了，为了救季源，手中的枪必须要见血。 ……他不是圣者，他无法拯救所有人。这是他打从一开始决定余生与季源一同度过之时就该做好的觉悟。 偌大的森林之内，枪声、奔跑声、呼喊声混杂成一团。 森林之外，月色掩映之下，本不该出现在这异国他乡的某个身影悄然出现。 他神情凝重地望向森林，刚要迈步进去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哎呀，你是江律辰？” 他转身，见到了一位看上去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那人的神情有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娇俏与天真，眼角眉梢的细纹却又昭示了她曾饱经风霜的那些岁月。 “……你是？”江律辰蹙眉。 “我是程夜宁的母亲，arin。”中年女子微笑，“你来得正是时候，外面的那些人刚被我摆平，算你捡了大便宜，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摆平？”对话显然有些接不上，江律辰不明白这里有什么人是需要摆平的。的确，他因与土符的合作而来，既是合作关系，自然没有想过对方会故意安排人在路上为难他。 “是啊。”但是，arin却误会了他疑惑的重点，“啊，虽然我的确非常非常厉害，不过你对于我一个人撂倒所有人并且还没有被沈鸾追杀这一点感到疑惑也可以理解。我呢，是把最先出现的那些家伙撂倒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我就逃咯，现在那些人在到处找我。不过我刚才看过了，这里比较隐蔽，算是一个缺口，你可以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不过时间有限，他们很快可能就会通过卫星地图之类的东西找到这里。” “沈鸾？叶允的母亲？”江律辰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严肃，“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土符的所在地吗？” “土符？”arin顿了顿，方才微笑的神情收敛了一些，她挑眉仔细地打量了江律辰几眼，“江总，你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救季源小姐？” “……你说什么！？”到了此刻，他脸上的平静终于崩溃，眼眸之中豁然染上凌厉之色，俊颜布满寒霜，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极其危险，“季源在里面！？她怎么了！？” “……哎呀，原来你一无所知啊，真是麻烦呢。”arin无奈地叹着气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时间紧急，没有聊天的空档。我只简要地告诉你现在的状况。季源的朋友林思被沈鸾掳走，沈鸾以此威胁季源一人进入这座森林，不过我儿子夜宁也进去了。如果你也进去的话，或许可以算作战力。但你现在显然也有自己的事情，所以，究竟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源源有危险……”他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厉害，望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森林，牙关紧咬。 这么危险的地方……她竟然敢一个人进去！？她不要命了吗！？ “喂，明风，让那些人都跟着我过来，我现在先进森林，你们寻空进来。不论有什么阻碍也要跟上来。”他匆匆挂断电话，看了arin一眼，“多谢告知。” 这样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着无底洞般的森林内走去。 ……没错，他是来和土符谈判希望救出周雨乔的，可现在，他无法说服自己放任季源在危险的地方而无动于衷……他已经伤了她、欠了她那么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丢下她……！ 森林之内，季源被程夜宁护在怀中，就地一滚，一颗子弹在二人身侧不远的地方擦过。虽然他们此刻都已穿上防弹衣，但这颗子弹是不远处的黑衣人为了确认这里是否有人而射出的子弹，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被直接击中。 “还好吧？”确认不远处的黑衣人走了之后，程夜宁单手搂着季源的后背，另一手抚上她被泥土和草叶弄脏的脸颊，目中带着心疼。 “我没事。而且，他们的子弹好像……”季源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刚才被子弹打中的地面。 ……连坑洞都没有。 “刚才的子弹是他们为了探知这里有没有人射出的，用的是软子弹，伤不了人。毕竟，你是他们重要的人质，也是沈鸾最后的筹码，无论如何，他们都绝对不会伤害你。”程夜宁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徐肃也绝对不会让季源进来冒险了…… “我明白了。那我们以这些矮木为掩护，偷偷往回走吧？” “好。来，我拉你。”他率先起身，再度向她伸出了手。 季源握住他温暖的掌心，十指紧扣。 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悄悄往来时的路而去。 “他们在这里！！快，围住他们！！！” 但是，沈鸾派出的人还是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无数黑衣人闻声而来，将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夫人吩咐了，可以打伤程夜宁，但是不可以伤害季小姐。只要这一点能保证，随便你们用什么方法，快点抓住他们。”领头之人吩咐道，心中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季源是人质，不能伤害她这一约束实在太过麻烦。否则，就凭他们这么多人，早就把他们拿下了。 “来的人太多了……”程夜宁单手揽着季源，眼眸微沉。 之前都是三三两两的人，他尚且可以应对，可是现在，人太多了…… 他想起了与徐肃联系上之后被告知的话。徐肃明明说，很快就会有援军过来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救援的人过来？ 第297章 是徐肃早就安排好的？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心中更添了一分不安。 ……自己和arin进来的时候动静很大，已经引起了警觉，徐肃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援军送进来呢？ “夜宁，你不要离开我，他们刚才也说了，不会伤害我。你只要在我身边，不会那么容易被伤到的。”季源有些焦急地扭头说道。 即使是在困境中，程夜宁还是对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你也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面对。” “……嗯。”她更紧地靠在了他的身边。 对峙的局面一触即发，而对峙的双方人数差距则是再明显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 “砰、砰、砰……” “怎、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啊啊啊……！！！” 枪声和惨叫一同响起，大片鲜血溅出，空气中一瞬间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来。因为这波袭击来得突然，并且对方人数众多，黑衣人们措手不及，战力瞬间损失大半，余下的人也很快被来人擒住。 “你没事吧？” 一只有力的手抱住了因为过多的血腥味而想要作呕的季源，他身上凌厉又熟悉的气息让她一瞬间愣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江律辰环抱着她，眼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关切：“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源想起程夜宁之前的确说过，徐肃会派援军来支援，可是……难道那援军就是江律辰吗！？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沈鸾会无动于衷？而且，进来帮她的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已经触犯到沈鸾的底线了吧……万一她把思思…… “源源！” 江律辰尚未回答，另一道同样满含着焦急与关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在方才的混乱中，程夜宁被迫远离了季源好几米，看到江律辰时，他的目光一瞬变得复杂难言。 “夜宁，你还好吗？你没有受伤吧？”季源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江律辰的怀抱。 “我没事。你放心。”程夜宁伸出手，为她拨了拨凌乱的碎发，像以往一样，露出了一抹让她感到安心的笑容。 这幅场景在这满是杀戮的地方显得分外刺眼，也让江律辰的心微微刺痛。他甚至察觉心底有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冲动，他想要把季源从程夜宁身边拉过来，像以往一样对她怒吼，质问她为什么跟程夜宁靠得那么近。然后，她就会垂下眸，撒娇般靠向他身边，告诉他，她和程夜宁什么关系都没有…… ……可是，他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而她，也不会再对他说那样的话了…… “江律辰，徐肃所说的援军就是你吗？沈鸾不可能放你进来，你是偷偷进来的吗？”程夜宁蹙眉，将一瞬恍惚的江律辰拉回了现实。 “……从我遇到你母亲开始，我就不太懂你们在说些什么。”江律辰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周围。 他带来的人不仅仅有江氏的专业护卫保安，也有他父亲在美国培养的武力，虽然并不是黑道成员，但是战力绝对不弱。可是，他会来到这里只是偶然，至于他们所说的沈鸾…… ……等等！ ……真的是偶然吗？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救雨乔，我和那个叫土符的家伙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是，徐肃给我发了信息，他让我提前一天过来……呵，这么说起来，我会这么凑巧碰上你们这么精彩的遭遇，是他早就安排好的？”江律辰冷笑了一声。 ……没想到和之前一样，他和他的武力们又一次被徐肃利用了一回，这让他越发感到不爽。 “如果从你说的时间上来看，这的确应该是扶苏先生事先的策划。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扶苏先生应该知道沈鸾手里还有人质，他不应该这样大张旗鼓地让你带着这么多人进来。万一激怒了沈鸾，林思就会有危险……”程夜宁皱眉说着。 “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可能明白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之，我已经进来了，所以我一定要把源源带走。我不会让沈鸾伤害她。”江律辰看着季源，目光有些晦暗难明，但语调却是异常坚决。 程夜宁看了他一眼，数种情绪在他眼底交织，最终，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点了点头。 “走。” 手被握住了，带着她的脚步往来时的路走。季源尚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其实很想说一句，她会走，所以可不可以不要两个人一起拉着她…… 正当她内心默默吐槽的时候，江律辰的手机响起清脆的“叮咚”声。虽然情况紧急，但越是在这种时候，情报就显得越发重要。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掏出手机来。 ……发信人是，土符。 “怎么会这样……”在大略扫过内容之后，他的脚步突兀顿了下来。 “怎么了？”程夜宁心中焦急，却也迫切地想要知道江律辰那边究竟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江律辰抿唇，收起了手机，没有说话。 土符在短信中的意思十分明确。 ——江总，我知道你已经到了沈鸾所在的森林内。刚好我要与你谈的条件也与沈鸾有关。江总，只要你协助沈鸾抓到季源，我们自然会把周雨乔平安无事地送回国内。 当他明白土符是要他协助沈鸾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明白徐肃为什么敢让他来做援军——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土符是站在沈鸾那一边的，所以即便沈鸾知道了他的到来，也不会做出危害林思的举动。 可是…… 他看着季源与程夜宁紧握在一起的手，无边的疼痛在心间泛起。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变成了，要他只能在周雨乔和季源之间，选择一个来救的情况？ 他还记得的，记得在两个月之前，在他和季源还没有分开的那段日子里，记得在a城他与季源度过最美好最幸福时光的那幢别墅中，她问过他的话。 …… “江总会选择周经理还是选择我呢？” 第298章 这是一个赌注 …… 呵，命运总是反复无常地使用不同的情节来逼他做同样的选择吗…… 森林之内沉寂无声，森林之外，黑色的风衣长摆不停地飘飞着，他双手插兜，目光淡漠地俯视着那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就像是在看已经被自己收拢在掌心的猎物。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微微侧身，示意来人汇报。 “苏哥，大家都已经各就各位，确保不会被沈鸾的信号探测器察觉。现在只要苏哥有命令，都能立刻执行。” “好，不过，我要等江律辰做出选择。这是一个赌注，如果我赌赢了，从此以后，所有的隐患都将被彻底解决。不过……如果赌输了，那么，我会放弃所有的计划来确保小源平安。”他眯起眼眸，凝望着在风中发出飒飒声响的幽林，声音轻而有力地响起。 二万小心地看着他：“苏哥，您也知道江律辰为了那个叫作秦薇的女人抛弃季小姐的事情……您真的有自信，他会选择季小姐吗？” 随着徐肃在红帮历练的这些日子里，二万也成长了不少。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即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苏哥的赌注也应该下在江律辰不会选择季源那一边…… “二万，也许你不明白。”徐肃的唇角十分难得地弯起了一抹浅笑，“小源身上有一种魔力……所以我才能够肯定，或许在她身边的时候，江律辰为执念所扰察觉不出，但是小源如果离开了他，他一定会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苏哥，我不懂啊……”二万的眉毛又皱到了一起。 这一次，苏哥说的明明不是古文，可他还是听不懂…… 徐肃却没有再继续解释。转过身，看了腕上的手表一眼。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他真的赌赢了的话，那么就可以安排那两个人行动了…… “江律辰，你究竟收到了什么短信？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程夜宁握着季源的手，耐心终于快被渐渐耗尽。虽然暂时没有沈鸾的手下追来，但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天边已经渐渐泛白了，等天亮的时候，就不像夜晚那么好隐藏了。 “江总……”季源停了下来，看着他。 就在刚才，她感觉到了他握着她的手忽然一紧，就像是有意识想要她停下来一样。 江律辰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沉默地用力一扯，程夜宁并无防备，手就那样松开，季源落入了江律辰的怀抱中。 “你、你做什么！？”季源惊骇地望向举动异常的江律辰。不过是收到了一条短信而已，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刚才收到了一条短信。”江律辰微微笑着，看着季源，“是土符发来的。土符让我用你来换雨乔的平安。” “……！江律辰，你放开源源！！”听懂了江律辰的意思，程夜宁蓦然拔出枪来，虽然明白此时此刻的形势下，这一把枪几乎什么也改变不了，但他还是不假思索地这么做了。 他的内心感到了无比的悔恨。是他一时大意了……！如果源源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落入沈鸾手中，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决定用我来换周经理了吗？”与程夜宁的激动不同，季源平静而又悲伤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如果江律辰真的这么选择了，她或许会悲伤，但却已经没有上一次江律辰选择对付季氏时那样撕心裂肺了。她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为那么多年以来的一厢情愿而感到悲哀。 “你是这么想的吗？觉得我会选择雨乔？”他低头看她。 眼前的少女是他所熟知的样子，总是简洁却又得体地打扮自己，明明五官端正却从不浓妆艳抹，她的双眼中有着她一贯的温柔和顺，却又隐藏着常人难觉的坚韧与顽强。他与她分别的时间其实并不久，但他却觉得很久没见她了，否则，怎么上一次见面还没有发现呢？ 她其实……非常好看。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心里就会感到安宁与幸福。 “……”季源疑惑地抬头看他。他这么问……难道还有别的意思吗？ “这一次，我会保护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似乎是知道她不会回答，所以他率先将他的选择说了出来。 他可以在事后选择用其它的方式去救周雨乔，但无论来不来得及，这一次他都想要遵从自己心的决定。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明明确确地告诉着他，他想要拯救的人，就在眼前。 “……你……”他的答案让她意外地睁大眼睛，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间感到有些酸胀起来。 她习惯了他的漠视与辜负，却还没来得及习惯他的好。 江律辰不再理会她，而是掏出手机，简单明了地将自己的决定发送了出去…… 于是，在森林深处别墅的一幢房间里，传来了“哐啷”、“哐啷”的摔东西声音。 手下提心吊胆地对看了一眼，均不敢开口。 “呵，江律辰竟然拒绝了！他竟然敢拒绝！！好！！好啊！！！周雨乔没有办法让他妥协是吧？那么，换成那个人的话……！！” “……可是，秦薇小姐远在中国，而且独自出入时身边会有随行保安。我们现在去向她下手怕是来不及。”其中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哼……如果来不及的话，就让她自己来配合我吧。毕竟她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不是吗？呵呵呵呵……”那人眼眸被疯狂之色所浸染，紧紧捏住了刚刚被自己砸破了一半的玻璃杯，锋利的切口陷入皮肉，鲜血汩汩流了出来，那人却浑然不觉。 ……不，这一次的对决，绝对不能输！！ 季存依照路线来到森林外的高坡时，正见到徐肃双手插兜，淡淡向他望过来。季存有些微愣，现在的徐肃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又多了很多变化。虽然五官排布如同之前一样英俊完美，但是他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沧桑与狠戾……那是红帮带给他的变化吗？ 第299章 我赌赢了 “很好，你们准时来了。”徐肃弯唇而笑，看向季存身边的人。 那个人身材娇小，不知为什么，像是特别害怕容貌被人窥见，她浑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中，就连大半张脸都用黑色口罩蒙了起来，墨镜将她的眼睛遮住，全身几乎没有任何裸露在外的部分了。 “徐肃，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季存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又转身对徐肃道。 “是，你们可以进去了。因为……”徐肃回身，望了一眼似乎陷入一片混乱、无数人穿梭着的森林，“我赌赢了。” ……因为，江律辰如他所料，选择了季源，已经开始带着他的保安队伍与沈鸾的手下展开作战了。 “好。”季存重重地点了点头。 徐肃上前，来到那黑衣女子身边，他俯首淡淡看着她：“虽然并不想让你冒险，不过，最关键的那一步——除了你以外，没人可以做得到。所以，拜托了，就当是……对当初的事情进行回报吧。” 黑衣女子的脸被完全遮住，看不清表情，只能知道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一旦你们成功了，我就将再无顾忌，我的人可以全部冲进去，彻底捣毁这个据点。”徐肃的声音在最后无波无澜地响起，这一次因林思被沈鸾绑架而展开的营救活动，全部为他一手所策划，并且顺利地依照他的剧本进行着，如今，终于要到最后决胜的一步了…… 无论是保护小源，还是彻底毁掉沈鸾这个毒瘤，这两件事，他全部都要做到。 两个身影在徐肃的掩护之下，没入漆黑的幽林中…… “这个地方……真的不会被发现吧？”季源抬头望向正在林中溪水边清洗毛巾的江律辰，有些担忧地问道。 “暂时不会被发现，一旦有人来，望风的人会通知我们。”江律辰将毛巾拧干，转过身来。 “嗯……”季源垂眸，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沉睡着的男人身上。 凌晨的时候，江律辰的手下与沈鸾的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激战，虽然江律辰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但是与黑道成员比起来，他们少了些手段，也少了悍不畏死的精神，加之人数上处于劣势，因此最终，他们无法顺利逃脱，只得在掩护之下寻了这么一个暂时未被发现的地方等待。 沈鸾虽然有信号探测器，但江律辰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再加上森林之中不比森林外，这里林木众多，即使是用卫星探测，也多了不少阻碍，他安排部下尽量分散，极大地干扰了沈鸾的搜索，为三个人的喘息换来了时间。 然后，季源才发现，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表现得无比坚强的程夜宁竟然发起了高烧。察觉到这一点时，她既是心痛又是怜惜。 ……她没有忘掉，就在昨天，程夜宁第一次杀了人。 ……那个一直以来都以温暖包容的胸怀来对待世界的美好男子，为了她，杀了人。 ……尽管他表现得很坚强，可是季源就是能够察觉那埋藏在他眼眸深处的悔恨与痛苦。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披在了她的肩上，将她从思绪的海洋中拉回了现实。她顺着离开外套的那只手抬头望去，江律辰正站在她身边，少了过去的傲慢与凌厉，在面对她时，他的神情中竟似乎隐藏着那么一点怜惜和温柔：“这边因为地势的原因温度太低，你从昨天晚上开始，手一直都是冷的。” “……谢谢。”季源目光复杂地低下头，想起昨天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营救周雨乔的计划来保护自己，她就感到眼眶酸酸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拥有何种心情了。 江律辰在她身边席地坐下，望向不远处：“你放心，根据程夜宁的说法，徐肃应该是安排了后手才会让我和程夜宁进来保护你，就连我会选择你这件事似乎都被他料到了，要说他后面不会有对策，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嗯。”季源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江律辰是不希望她太过紧张和害怕，所以才会这样安慰她，如果是以前，她早就该欣喜若狂了，可是现在，他的这份体贴虽也让她心间温暖，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所以，为了打断自己心中纷乱的思绪，她选择了转移话题，顺便也问出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疑惑的事情：“说起来……徐肃他为什么敢让夜宁正大光明地进来保护我呢？” “源源，你想说什么？”江律辰看着她，尽管已经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他也还是问了出来。 “我是说……当时沈鸾在信息中强调了，让我一定要独自前来，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夜宁和徐肃，可是现在，夜宁也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沈鸾一定会怀疑是我打破了约定，带来了援兵。这样……就可能把思思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我昨天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可是，沈鸾明明陷入了混战之中，却并没有用思思来威胁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倒是有一个猜测，不过……”江律辰看着季源，欲言又止，思索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在没有得到确证之前，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万一事实并非如此，她岂不是又要感到失望。 “……哎？江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什么猜测？你告诉我啊。”季源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渴望知道真相的表情。 “……算了。你自己猜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他望着如同好奇宝宝一般的她，唇角不经意间弯起了一抹笑意。 “……猜对了还需要你告诉我干什么啊……”季源撇了撇嘴，失望地坐了回去，时不时又用不甘心的目光望他一眼，似乎还是在期待他能主动说出来一般。 “……” 那神情让江律辰有一瞬间失神，同时，又是酸涩又是甜蜜的某种心情猝不及防地开始在心中激荡。 第300章 真希望没有记住过 和她相处的那些时间里，他们的对话经常是这样子的。源源其实很聪明，有些事情不需要别人提示她就能自己想到，就如同她刚才提出疑点的时候一样，但有的时候，源源又会突然变得傻傻的，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开始下意识求助他，语气中带着一抹娇憨，眼神中有着一丝狡黠，就像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告诉她。 以前他从来没有过多地去在意，可现在，他却突然发觉，他其实非常非常喜欢那样的她，非常非常想要看到她对他撒娇的样子…… ……那样的她，没有了她面对陌生人时的温柔和顺，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只会对着他展露出来…… 可是……现在，程夜宁也可以看到那样的她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江总。”轻柔的声音传来，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让他错愕抬头。 …… 季源向他微微一笑：“你吃醋啦？其实，之前那样对你只是一时伤心和愤怒，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江总以外的人呢？” …… ——恍惚间，他竟然想着，如果是以前的源源，一定会这样对他说的。 ……因为，源源真的爱他，她可以爱他到用四年的时间念念不忘，即便他曾那样残忍无情地对待她，她也只是默默地承受，但对他的爱意却不会减少一分一毫。她和秦薇不一样，她永远都会坚定地在他和程夜宁之间选择他…… 所以，源源会那样对他说吗……？ 他看着她。 季源的唇角有着浅淡的弧度，少了医院重逢时的锐利与疏离，像是回复到了以前，又像是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江总，我去照顾夜宁就可以了。从昨天到现在，你和夜宁是最累的，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 “……还有，昨天，你选择保护我，谢谢你。” 少女最终，这样对他说。 他没有发觉，他心中为什么会有那样铺天盖地的失落与绝望。明明，如果刚才她真的按他想像中那样说了那些话，他一定会不顾此时的境况而紧紧拥抱住她。可现在，他还是只能维持着与之前一样的距离，僵硬地坐在她的身边…… 沈鸾与她口中的人——秦薇——取得联系时，已经是h城的深夜了，因为时差的原因，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秦小姐，我知道你在意周雨乔的生死，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会把周雨乔的所在地告诉你。”沈鸾的声音以电子信号的方式传入了秦薇的耳中。 秦薇一袭白裙，如同以往一样，有些慵懒地卧在靠枕旁。如果说，与几天前的秦薇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搬出了江律辰给她购置的别墅，而是住进了秦家在h城的豪宅中，她的面容虽然如同以往一样有着惊为天人般的美丽，却难掩她脸色的些许苍白与疲惫。 只是，在与沈鸾对话的时候，她早已将自己那些脆弱的一面遮掩得十分完美。 “……仅仅是告诉我雨乔的所在地么？”她眉梢轻动，露出了嘲讽之色，“沈夫人，难道您忘了，仅仅是所在地的话，江总早已经从土符那里得知了。我并不需要您的情报。” “呵，说得没错，但是秦小姐，你所谓的恋人——江律辰，他为了那个名叫季源的小姑娘，已经放弃了优先拯救周雨乔。如果你继续不为所动下去的话，没有人可以保证事态会如何发展呢。”沈鸾的声音刻意放轻，却使得每个字都能清晰地传进秦薇耳里。 “……”顿了顿，秦薇没有立即说话。 两人的通话中，并没有响起秦薇难以置信的质问，也没有任何悲伤、慌乱与痛苦的应答，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沈鸾固然因此而纳闷地蹙眉，却绝对不会知道，话筒另一边的秦薇早已感受到了自己另一只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其实从小到大都非常非常骄傲，即使是与自己同班过的同学，如果长久不联系，她也会将对方的姓名或模样完全忘却掉。这并非她记忆力差，而是她自始至终不会对其他人过分上心。 所以……她原本是根本不记得“季源”这个名字的。 但是，即便是她，也牢牢记住了这个甚至称不上认识的女孩子。 ……与江律辰交往了好久，江律辰曾为了她与周雨乔争吵，那个明明对她秦薇以外的女人皆弃之敝屣的江律辰在与季源共度的日子里竟然对她百般呵护，江律辰与季源分手之后舍不得扔掉她送的粉色电筒，甚至现在，江律辰为了季源可以延缓拯救自己的多年老友周雨乔…… ……季源。 ……她也想起来了，那是如今被程夜宁呵护如掌中珍宝的少女。 ……曾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曾经也是最爱她的两个男人，都在拼命地守护着这个名叫季源的女孩子。 “……”她的脸上一片平静，心却无人可知地痛了一下。 ……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记得过这个名字。 “秦小姐，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假装被我绑架，再暗中将你父亲所拥有的保安队伍调拨过来一部分，届时江律辰一定会顾及你的安危，而选择保护你、放弃季源，有了你与他两边的力量，那个时候，即使徐肃的人开始正面进攻，我也有一战之力了。”沈鸾没有立即得到秦薇的回答，遂开始耐心地解释与劝导，“如果那样的话，我向你承诺，一定会说服土符，让周雨乔平安回到中国。” “……”贝齿不为人知地咬住了下唇。 秦薇仰头，落地窗外，圆月被一片乌云所遮蔽，落下的清辉变得破碎，使她莫名感受到孤寂与凄凉。她开口，声音依然是那样清脆与悦耳，却染上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沈鸾。” “……怎么？”秦薇的称呼让沈鸾微怔，下意识反问道。 第301章 只差一步的幸福 “……我可以答应考虑你的要求，但是，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秦薇顿了顿：“你对于我会帮助你的自信，有多少？” “很多。”沈鸾很快便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是与我境遇相似的人。” ……都曾经被藏在心尖上守望与呵护，也都曾见证过人心的改变与背离。所以，如果是秦薇的话，一定能够理解她……！ 听到了这个回答，秦薇沉默了良久。 桌上摆放着的时钟滴滴哒哒地走着，单调的声音流泻在静无人声的房间内。感觉到秒针似乎转动了整整一圈的时候，秦薇终于缓缓给出了她的回答…… “……” 幽寂的树林内，月光第二次透过间隙洒落了下来。从季源进入这危险的地方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到此时为止，他们躲藏着的角落暂时仍旧在江律辰刻意的信号干扰中避开了沈鸾的视线。不过……究竟还能够躲避到什么时候，依然是未知之数。 季源小心翼翼地为程夜宁换下了额头上的凉毛巾。 此时此刻，他已经清醒了过来，眼眸中带着脆弱与疲惫，但在面对季源时，仍旧尽力掩饰着，只余下温柔与温暖，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源源，谢谢你照顾我。”他心中也是有着一丝失落，但却不愿过多地在此时表现出来。 他没有想过，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定会染上血腥的准备，但在杀戮真正发生之后，心绪会受到如此之大的冲击。他无奈地微叹，却还是选择将自己的这份无力感深藏在心底。如今情势依旧在危急之中，他不希望源源再分出心神去安慰他了。 “夜宁，你忘了，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她用凉毛巾轻轻擦拭他的手，唇角轻轻绽开一抹微笑。 “……也是啊。那么，我换个说法吧。”他顿了顿，反握住她，“源源，辛苦了。” “……嗯。”这一次，她仅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坦率地接受了。 那样一种温馨与默契与周围安静却紧张的气氛之间格格不入。 不远处，江律辰靠坐在树干边，看似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透过眼睑的缝隙，还是将那两人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 这句话也顺着风传入了他的耳中。 抑制不住的愤恨与痛苦在心中翻涌着，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喉头处涌起的腥甜。他不知道该找谁去发泄自己心中那汹涌澎湃的情绪。他的手颤抖着，直到看到季源似乎暂时站起了身，离开程夜宁的身边时，他鬼使神差般站起了身。 季源是去不远处穿过林木的小溪边清洗些什么，她的手刚浸入微凉的溪水之中，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下意识地回头，江律辰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但他的脸色却阴沉得有些可怕，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唇线抿得极紧，脸部肌肉僵硬而紧绷。 季源认识这种表情。 ……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当她与程夜宁有了稍微近距离的接触之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以前，她会很慌乱，会拼命地去解释，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相信自己对他的爱…… 可是，现在…… “……”她仅是垂下眸，继续清洗起来。 心中并不是不痛，可那又能怎样呢？ 执着太久会累，被伤得太多，自然就会放手了。 直到这时，她才察觉，现在的自己在面对江律辰时，终于可以守住自己应有的自我与骄傲了。因为，她已经不再需要被他肯定了。 江律辰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神情中透出的疏离，心中怒火更旺，但怒火燃到最高点时，灰烬中也新生出了颓丧与绝望……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对她发火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良久良久，他最终还是没有对她发火，仅仅是声音沙哑地吐出了这一句话来。 “……是。”季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坦然地点了点头。 根本没有必要去问，她也知道江律辰说的是什么。 “……这样啊……”喉头刺痛得厉害，他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表情，“那……我就放心了。你……之前说过，我们无法再做朋友，但是现在……你可以不恨我了吗？我们……从此以后，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了吗？” “……”季源眼眶有些湿润，她看着眼前的江律辰，他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沉淀着一丝脆弱，那与她所熟悉的江律辰截然不同。 她的心底渐渐升起一些疑惑。 ……江律辰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在问她，是否可以不再恨他、是否从此以后可以跟他像朋友一样相处。 一瞬之间，她的脑海中似乎浮现过了太多太多的画面。 初识之时，只一眼便惊艳了那一年的秋天，从此以后，她飞蛾扑火般地想要奔向他，即便被无数次冷落与伤害，也不曾畏惧、不曾后悔，似乎因为遇见了他，她便被赋予了全世界的勇气，她可以为了他变得那么坚强，那么勇敢。空白的四年时间，她始终无法将他的影子自心间抹去。即使是被误解为攀名逐利、不要自尊的拜金女，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随江律辰前往a城，她顶住所有压力、倾尽所有只为了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她喜欢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喜欢他看不起人时眼底流露过的自信与傲慢，喜欢他管理公司、做决策时的运筹帷幄。他带她一起逛牡丹园、为她带水晶蛋糕、因为她的小小撒娇而无奈地同意让她一起去连希的办公室，他因为她过分在意程夜宁和徐肃而不高兴、因为她而无条件地帮助林思、即便决定了打压季氏也依然在意着她的心情…… 其实，他们也曾留下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有的时候，季源能够感觉到……她和江律辰之间，只差一步，真的只是一步的距离，就可以拥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幸福。 第302章 程夜宁，就是她的信仰 可是……一步的距离，竟然也可以变成如今如此遥远的鸿沟…… “……我……”她开了开口，隐忍着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终于选择将自己的回答说出口。 ——我是否可以原谅江总了？ ——我是否可以不再恨他了？ ——我是否……能够与他做回普通的朋友了？ “……江总，我想告诉你的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双唇微动，音节即将出口。 然而…… “……源源！！小心！！！” 江律辰眸光一凛，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同时，迅速侧身，躲过了擦肩飞过的子弹——虽然为了是为了避免伤到人质季源而射出的软头子弹。 顿时，骚动四起。 江律辰手下的保安卫队们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为了保护他，而围成了一个圈。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负责望风的吗！？”江律辰眸光微冷，厉声问道。 “江总，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原本预期沈鸾不会让大部队围攻我们，所以即便有人找到了这里，我们也能够应付一段时间。可是现在……沈鸾那边似乎找到了新的力量，竟然派人大规模围攻我们，我们来不及向您报告，只能立刻赶来保护您！”状似队长的男人急声汇报道。 “怎么会这样！？该死。”眉峰紧紧蹙起，江律辰低声暗骂，同时脑中飞快转动着，开始不停地思考究竟要怎样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护源源平安。 但是，在周围慢慢被血腥与惨叫充斥的同时，江律辰又觉得有些奇怪。正当他定下心神想要查看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时候…… “夜宁！！夜宁还在那里！！！不能丢下他不管！！！”季源的痛声呐喊传入了他的耳中，江律辰这才察觉，为了保护他，护卫队几乎全员都集中到了他与季源的身边，程夜宁依旧被留在了原地。 没有时间思考，他唤来其中一名保安，转头面向身边的少女：“源源，你跟着他们，保护好自己。我去救程夜宁！” 他不等她回答，转身便想要大步远离。 只是，他的手立刻就被握住了，诧异之下，他想要回头，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那名保安慌忙扶住他。 季源三两步向远处跑去：“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想再欠你。而且……”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却在心中温暖地回旋着。 ——而且，能够与他同生共死的人，必须要是我。 曾经的曾经，无论是落水、被绑架、被流氓轻薄，还是被周雨乔欺负、被家人伤害、被江律辰抛弃，程夜宁永远都会出现在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所以，现在轮到她不离不弃了……！ 她没有战斗力，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做什么，她甚至知道自己是在做毫无作用的事情。但是，她无法阻止自己奔向他的脚步。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信仰才可以不计较利益得失，才可以义无反顾。 程夜宁，就是她的信仰。 …… …… …… 黑衣人们带季源和程夜宁来到的地方是这片森林的最中心处。在那里，有一所别墅静静地矗立着，隐在林木之中，毫不起眼，却不知为何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季源越是靠近这所别墅，越觉得周围的一切显得无比奇怪。 她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 ……刚才，她冲上去之后，理所当然般被抓住了。只是，这一路上，黑衣人们却并没有为难她，只是沉默地走着，甚至有时还会配合她的步调，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有专门的车顺着开辟出的平路行驶而来，直接载着她与程夜宁来到了别墅前。 ——所以，为什么不仅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还对他们礼遇有加呢？ ……这一切答案，在看到从别墅正门前走出的身影时，就已经明朗了。 季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觉得，黑衣人们会带她来见沈鸾，就算不是沈鸾，也该是那个神秘的、名为土符的人。可是…… “先带程先生去治疗。”为首那人一身黑衣，飘荡的衣摆衬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姿，他将双手插在口袋中，目光清冷淡漠，但在掠过季源时，唇角会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到这个人，季源的一颗心重重放下的同时，又涌出了无穷多的疑惑：“徐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周围有人将程夜宁置于担架上推走了，季源没有去阻止，因为她知道，徐肃是绝对不会伤害程夜宁的。她现在只是不理解，眼前的局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我来吧。”他淡淡笑了笑，以眼神示意了手下，转身向别墅内走去。 季源慌忙跟了过去。 繁杂复古的花纹雕镂在窗框上，透过窗口，只能看到外面的一片漆黑，这一夜，几乎连星星都没有多少。与这样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屋内暖黄色的光晕洒照下来，令人无端感到安心。 ……没错，现在季源真的有这样的感觉。 ……在见到徐肃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彻底安心了下来。 “牛奶，喝吗？”徐肃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是盛满乳白色液体的精致玻璃杯，他轻轻弯唇，“依照你的喜好，里面加了很多糖。” “……嗯。”她轻轻点头。 玻璃杯的温度沁入手心之中，暖得让她想哭。徐肃看着她，拉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徐肃……既然他们都是你的人，那么……江律辰他……也不会有危险了吧？”季源犹豫地开口问了出来。 “小源，你就这么确定我是来帮你们的吗？”徐肃单手肘撑在椅背上，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你就不怕……我是在趁这个机会打压他们，然后强行把你锁在我身边吗？” 他还记得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季源说起过什么魔王与公主的故事，还说他很像魔王。所以这个时候，她就一点都不担心这么久没见的自己，化身魔王来再次软禁她吗？ 第303章 从一开始就没被绑架 而且……季源大概一点都不会察觉。以徐肃今时今日在红帮的身份与地位，若是敌对阵营的人与他单独相处，怕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毕竟他在拷问与惩治对手时的手段，已然让他这个人成为了恶魔的代名词。而能如此安心并且淡定地喝着牛奶的，怕是也只有眼前的她了…… “我确定你是来帮我们的。因为，什么巧取豪夺之类的戏码……这种事情，你绝对不会做。”季源很有自信地很快就给了他回答。 “是吗……”他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 在红帮历练良久的他不会巧取豪夺？至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但是……只有对她，只有对象是她的幸福的时候，这句话才显得再正确不过。 “那么小源，现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你都可以问了。”徐肃轻声说道。 “……嗯。” 要问的问题如山一般多，但她最先开口的是…… “……夜宁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呢？这边的治疗条件好吗？” 徐肃转过头来，深深地注视着她。 他想过她可能会问的问题，并且，他有三种猜测。 ——第一种，她会问他，江律辰现在怎么样了？之前究竟为什么要假意袭击江律辰呢？ ——第二种，她会问他，徐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第三种，恰恰就是她刚才问出口的问题…… “你放心，有最好的治疗条件。他仅仅只是发烧而已，很快就可以康复。”他静静地回答了她最先问出口的问题。 “这样啊……”少女明显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连带着她的眼睛也变得明亮了起来，“那么，我就放心了。徐肃……谢谢。” “……”他沉默地接受了她的谢意，同时唇角带着一抹浅笑。 ——在这一刻，他终于能够接受了，重新做回贺子清儿子之后渐渐改变的自己想过的愿望。因为，那愿望已经真正只成为了一个愿望，不会再有变成现实的机会。 季源不会知道，如果刚才她的第一个问题是询问徐肃的状况，而不是担忧江律辰或程夜宁的话，那么，他就会下一秒紧紧地拥抱住她，并且，选择用自己的双手给她一生的幸福，再也不让她离开…… 只是，她问的、牵挂的，是程夜宁。 所以，他只要沉默地守护着她的这份幸福，像过去一样，就够了。 无论他的心境经历过几番变迁，唯有那份初心——倾尽所有来许某人幸福——是无法改变的。 她对自己或许有愧疚、有感激、有眷恋、有怀念，但是，她已经不再爱他了。 所以，他愿意为她和程夜宁的未来幸福赌上自己剩余的全部。 “我的人早已经控制住了这所森林，刚才会在江律辰面前演戏，不过只是……”他轻轻笑了一下，“只是让他也体验一下难过的感觉罢了。” ……虽然这感觉与他当初伤害小源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沈鸾根本没有找到什么支援力量是吗……”季源松了口气，“只是，你的动静已经闹得这么大……沈鸾为什么还是没有用思思来威胁我们？她当时让我一个人进入森林，就是因为有思思在手中作为筹码。” “小源，我其实早就在森林之外了，包括我的手下也是。我们甚至在你到达森林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徐肃将手背负在身后，望向窗外的一片漆黑，淡淡解释道，“之所以一直不动手，是为了找到一些东西……” “……诶？”季源愣住。 “你还没有发觉吗？林思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沈鸾绑架过。她的确被带到了美国，但是，把她带过来的人是她的生母，也就是我的姑姑，贺雨珍。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思思没有被绑架过！？那……为什么你还要……” ——为什么徐肃不早一点把这件事告诉她？这样的话，她和程夜宁、江律辰根本就无需进入森林冒险了。 “我只是故技重施，像之前从贺子清手里救林思时一样，为了达到我真正的目的，把你们当成诱饵，吸引沈鸾的视线罢了。”他淡淡笑着，终于开始将他那早已布下的大网展示在她的面前，“当然，前提是他们认为你是威胁我的重要人质，所以绝对不会真正伤害你。” ——否则，无论赢面有多大，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让小源去冒险。就像他之前所说，他宁愿满盘皆输，一旦季源的性命受到威胁，他会立刻放弃所有的计划。 通过洛婉惠得知了沈鸾的真正所在地之后，徐肃就一直在等待着实施计划的机会。直到程夜宁和季存联系了他，告诉他林思被沈鸾绑架之时，他就明白，动手的机会到来了。 “我在找沈鸾……曾经做过某件事的证据。被存放在她的电脑中，这台电脑是她从国内带过来的，要打开其中的机密数据库，需要使用dna扫描。所以，我安排偷偷到这里进行扫描的人就是林思。”徐肃看着季源，缓缓说道，“只有身为叶利荣女儿的林思，才能顺利通过dna扫描，看到其中连沈鸾都看不到的数据。” “……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是叶利荣叔叔保存着的？”季源已经被那一连串的事情所震惊，甚至问出来的话语都有些断续了。 ……而且，谁又能想到，原本应该是人质、被沈鸾所挟持着的林思，竟然成为了徐肃达成真正目的的隐藏间谍！？ “季存也一起来了。毕竟只有林思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不过，即使他们的行踪被发现，沈鸾也只会认为季存是为了救你而来到这里的，他身边的黑衣人不过是季存的助手罢了。” “……这样……太过冒险了，万一被发现了的话，这个目的不就达不成了吗……” “……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放弃获得信息的打算，立刻展开进攻。”徐肃淡淡点了点头。 第304章 夜宁，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徐肃，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季源咬着唇，问出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徐肃一定要找到？ “是沈鸾的犯罪证据罢了。叶利荣早就知道，只是，他与沈鸾之间情分犹在，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把证据交给警方，所以在他的疏忽之下，沈鸾便将电脑带了出来。” “……这样啊……” “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想要找到这些证据，并且……顺便把周雨乔救出来。毕竟，如果她出了意外，季存也不会感到好受吧。” “……周雨乔？”季源一愣，“周雨乔不是被一个叫作土符的人……？” 徐肃转过身来，听到“土符”二字时，他似乎是露出了一抹深意的笑容：“我原本以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能从这个名字里推测出来。” “……哎？” “在中国古代传统中，土符意指首翼为黄色的鸾鸟。”徐肃负手，淡淡笑了笑，“土符此人以这个虚构的名字在美国黑帮中拥有着与贺子清相若的地位，原本，如果不是注意到了沈鸾的可疑之处，我倒也不会将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不过，一旦发觉了沈鸾的种种背后动作，再联想土符的含义，那么，沈鸾就是土符这个事实就变得清晰明了了。” “沈鸾……就是土符……！？” ……所以，在江律辰带人进了森林之后，土符立刻就发消息让他协助沈鸾了……都是这个原因吗…… “……从名字联想什么的……也只有你这种古风狂热者才能想得到啦……我初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土地符呢，一般人哪里知道鸾鸟还有这么一个别称啊……”季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哭笑不得地开始吐槽。 徐肃听到她的说法，也不由淡笑着抿了抿唇。土地符……？还真是个有她风格的联想。 而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什么事？”徐肃淡声问道。 “老大，那位程先生已经清醒了，他希望见季小姐一面。”门外之人声音恭敬，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知道了。”徐肃应罢，转过身来，向她伸出了手，“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嗯。”季源握住了他的手，站起了身。 房门开合之后，又重新归于静寂…… 在别墅之外，仍旧是那片幽冷的森林。只是，相较于一天之前，追与躲的双方调换了方向。 两个黑衣人狼狈不堪地挑选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不停地奔跑着。 “喂，我说……”其中高个子的黑衣人气喘吁吁地抱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夫人不是已经联系那个秦什么的女人了吗？她家里不是也有什么正规的保安队伍吗？夫人跟她联手难道还没有能力战胜徐肃那个魔鬼！？” “我、我昨天听到了……夫人是请求帮助了，但是那个姓秦的女人没答应啊……！”个子稍矮的男子边跑边回答，“真的是搞不懂这个女人。自己的男人为了别人出生入死，她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还和徐肃那个魔鬼主动联系了，她根本没有想要帮助夫人的意思！” “现、现在别管那女人的事情了。夫人已经被抓起来，从此以后我们帮派肯定要被徐肃吞并了。我们还是趁现在赶紧走吧。万一落在了徐肃手里的话……”说到此，高个子黑衣人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曾经在九死一生之间亲眼见过徐肃对付阶下囚时的样子。 ……记得彻底冰冷的躯体、遍地洒满的鲜血、以及很多可以让人陷入最深重梦魇的残忍画面。 那一次，是他侥幸逃脱，可如果这次再落入那个魔鬼手中的话……！ “来不及了……” 但是，同伴充满绝望的声音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视野尽头，出现了无数人…… 季源推开门的时候，程夜宁面色略有些苍白，却已经坐直了身子，看到她进来时，他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源源……” “……夜宁！你还好吗？”季源三两步跑了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放心，我没事了。”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动作透出爱怜，随后，他的目光移向站在季源身后负手而立的徐肃，轻声道，“谢谢你，扶苏先生。” “……不必。你和小源应该也有话要说，我先不打扰你们了。”他淡淡笑了笑，转身。 “……徐肃……”季源回过头来。 心里有些难过。徐肃为自己付出了太多，虽然他一直没有透露他究竟为什么要对付沈鸾、为什么不采用黑道的方式惩罚沈鸾、沈鸾究竟做过怎样的事情，但季源隐隐有着一种感觉，徐肃在通过隐瞒的方式来避免让自己难过与受伤。他为了自己来到美国，为了自己战斗到现在，可是，自己却已经注定要辜负他了…… 徐肃听到了她的声音，脚步顿住，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是明白了她内心所想。在心下微叹，虽然并不是没有痛楚，但最终，他还是露出了与他自身风格完全不符的柔和的笑意：“小源，好好照顾他。以后……也陪在他身边吧。” “……”季源看着他的身影离去。 程夜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那阵暖意，季源重新回头看着他。 那张美丽、温暖、曾无数次给了她救赎的脸，已经近在眼前。而他与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此时此刻，终于能够彼此靠近了…… “夜宁，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思思并没有危险，徐肃刚才说了她和阿存已经被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晚一会儿就会和我们会合。所以……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重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了。”她轻轻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肩头。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温馨与幸福。 就只是憧憬着能够与程夜宁在一起的未来……就可以给予她这么多安心与幸福的感觉…… 第305章 尘埃落定的审判 “自从我们确定关系以来，还没有正式过过一天像样的情侣生活。这一次回去以后，我们去约会、散步、旅游、看电影、吃东西，去做所有开心的事情吧……”程夜宁也同样回抱住了她，轻声回答道。 少女眼眶湿润，重重地点了点头。 室内只有暖黄色的光摇曳着，两人相拥着的身影被投映在墙壁上，缓缓晕开幸福的弧度。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要从此刻创造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了…… 门外，徐肃将门关上，以眼神示意周围的手下不要去打扰，随后他又以复杂的目光重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一丝痛楚与寂寞划过他的眼眸，一瞬即逝，很快，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绕过别墅弯绕的走道，抵达走廊最尽头的小房间。 那里和其它地方的气氛明显不同。守卫着数十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他们见到徐肃，立刻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开门。”他寒声吩咐。 守卫垂首，很快便为他打开了门，徐肃进入之后，守卫又重新将门关起。 这所房间似乎是一处卧室，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墙壁被墙纸所覆盖，一张宽阔的大床静静放置在房间中央，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辉洒满全部空间。 原本应是十分温馨的场面，但是，在徐肃进入这里之前，便有两个人在这里了。 其中一个被捆绑着双手、无力地垂头坐在角落，而另一人原本是负手站在窗边，察觉到开门声响后，他转过身来。 “……你终于来了。呵，特意把我带到这里，看来是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江律辰目光讽刺地望向徐肃。 虽然如今他落在了徐肃手里，不过即使是面对着这个有魔鬼的别称的男人，他也丝毫没有畏惧。毕竟，他的身后有他虽隐居美国却宝刀未老的父亲、有整个庞大的江氏，徐肃除非是脑子坏掉了，否则就绝对不会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相比而言……江律辰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被绑着的沈鸾。这个女人曾经作为土符在美国黑道上呼风唤雨，如今她背后的整个势力都被徐肃吞并了，如今只要徐肃想，就可以随时决定她的生杀大权。 “你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徐肃弯起唇角，目光从江律辰身上移开，看向角落的沈鸾，“我过来找你是受叶利荣所托，他似乎与贺子清私交不错，这次是他来请求我，不要用黑道的方式折磨你，而是希望把你交给他，送往国内，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呵，也算你命好。” “……”沈鸾抬起头来，看向徐肃，眼眸中迸射出深刻的绝望与恨意。 穷途末路了……她是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说起来，这也都怪那个叫作秦薇的女人不好……！ 想到此，她便又回忆起了秦薇后来给她的答案。 …… “……沈鸾。” “……怎么？” “……我可以答应考虑你的要求，但是，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对于我会帮助你的自信，有多少？” “很多。因为，你是与我境遇相似的人。” “这样啊……” 那个时候，秦薇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她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抱歉了，这个忙，我绝对不会帮你。” “你！？你说什么！？”沈鸾简直不敢相信，“你要眼睁睁看着江律辰为了那个女人出生入死？你不会对江律辰的感情太有自信了吧！？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男人都是会变的！放任他们去跟别的女人接触的话，你会被抛弃得很惨……！” “是啊，你就是我的前车之鉴。”秦薇静静地微笑了，“毕竟，如果感情已经变质到了那种程度，还像你一样紧握着不放手的话，最终我也会像你一样变得如此可怜可悲，我不会像你一样作贱自己。” …… ……那个可恶的女人，就是因为她，所以自己最终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沈鸾，你处心积虑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还想要让小源的朋友变得不幸的话，土符这个名字或许还能在这边存活得更久一些。”徐肃叹息着摇了摇头，但他虽然这么说着，眼眸中却一点可惜之意都没有，只有那一丝嘲讽之色存留着。 沈鸾死死地盯着他，愤怒、绝望、怨怼的情绪渐渐变得空茫。早知如此，她之前就该千方百计阻止贺子清把徐肃带回来……这一次的失败，几乎可以说全部都是拜徐肃所赐，这个狡猾的男人从一开始就铺设开了一张大网，看着自己在这张网中跳脱挣扎的样子。 “……你……究竟是怎么发觉到我的……”沈鸾咬牙，颇为不甘心地问道。 她在国内明明隐藏得很好，明明谁都不会联想到自己就是土符的。 “呵，我只是听小源说了些往事。在那其中，你从一开始就犯错了，你自己都没留意到吗？”徐肃淡淡地笑了笑。 “……什么意思？” 这一次，不仅是沈鸾，连江律辰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徐肃转身，以讽刺的目光望着她：“在我还没有来到美国之时，小源说过林思的身世问题。林思是林书起与周艳梅夫妇领养来的孩子，这对夫妇本性善良，一直想要为林思寻找到真正的父母。只是，那个时候林思的身世像是被什么人刻意隐瞒了起来，无论如何遍寻不到，但是，就在几年前，她的身世资料突然公开并且被林书起夫妇查到了。当我从小源口中得知这件事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关于林思身世的问题，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并且怀抱着某种目的。” “……”沈鸾惨然笑了一下，“是吗？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怀疑我？” “不去考虑疑点的话，永远也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徐肃轻笑，“林思的身世在那时被公开，变得不幸的人是叶允和林思本人。而对这两人抱有敌意并且有能力遮掩林思身世真相的，就只有你了。” 第306章 石破天惊般的真相 “……呵，你完全没有考虑过贺雨珍吗……” “贺雨珍在这场感情中是绝对的赢家，你觉得，她有必要这么做吗？”嘲讽之色变得更浓了，“她时常会寻找机会去看望叶利荣，而且，如果说当时的我还无法确定公开林思身世的确实是你，那么，当我来到美国，并且真正调查了——某些事情——的时候，我就能够确定了。沈鸾，像你这样的女人，若非叶利荣为你求情，我丝毫也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 “……某些事情？”江律辰皱眉。 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徐肃说的话或许是只有极少数人才得知的……能够让至今为止所接受的事实全数崩塌的某些话。毕竟，他早就发觉了，虽然与沈鸾之间的战斗轰轰烈烈持续到现在，可是，关于最根本的问题——徐肃究竟为什么要对付沈鸾，还一无所知。 徐肃眯起了双眸，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十分凌厉起来。缓缓地，他终于开口了。 ……那些字眼，在确定只会响彻在这一个房间中的时候，溢出了口唇。 “……叶允，不是你与叶利荣的孩子，是这样吧？” “——！？” 那一刻。 即使不是当事人，江律辰还是猛地抬起了头，极度震惊地望向徐肃与沈鸾。 ——什么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调查过，为了确认在林思的身世资料上动手脚的人的确是你，而不是贺雨珍。我查到的结果是——土符此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被查出了不孕症。回想一下，叶利荣与贺雨珍相恋的那段时间，你曾有过一个人独居国内整整一年的空白期，你通过探子知道贺雨珍的事情之后，就立刻抱来了叶允这个孩子——呵，你认为有了孩子，就能拴住叶利荣的心，不是这样么？” 徐肃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锋刃，直直切开了她的心。她整个人一下子瑟缩了起来。但是，徐肃那像是要把她鲜血淋漓的心持续剥开的话语依旧在继续着。 “所以你从一开始对叶允就没有丝毫感情，贺雨珍曾经是土符的手下——这样一想，她或许是在你的威胁之下，才会没有办法将林思带回美国，林思就成为了你威胁贺雨珍不要太过接近叶利荣的人质。只是，你没有想到，林思和叶允成为了一对恋人，并且还相当相爱。于是，你那见不得林思幸福的肮脏心理主导了你的内心，你便选择在那个时候将林思身世的消息曝光出去，此时陷入痛苦的林思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成为叶利荣的女儿的。在此以后，叶允车祸，林思尚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想要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于是你想要继续将她推往绝望的深渊，所以——想要把她和叶允其实不是亲兄妹的事挑破。” 听着徐肃一字一句将那些惊人的真相说出，江律辰的目光也渐渐变得错愕起来。 没错，他并不是当事人，可即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事实的真相究竟有多么残忍。 ——叶允和林思其实并不是亲兄妹！？叶允根本不是沈鸾的亲儿子！？从头到尾，他不过只是沈鸾用来挽留叶利荣的棋子！？甚至……他现在出了车祸，林思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是被逼的！！！都是叶利荣和贺雨珍那个贱人不好！！贺雨珍……贺雨珍她明明一直是我的手下，竟敢趁我不在的时候把叶利荣抢走！！！我算什么！？我也只是想要一份真爱啊！！！明明一直都是爱着我的！！！一直都是！！！结果他竟然想和贺雨珍去过幸福的日子！？我算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不幸！？都是他们逼我的！！！” 角落之内，沈鸾的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似乎徐肃对于真相的讲述彻底撕破了她的平静，也或许进一步让她意识到了此刻已经落入徐肃手中、再也没有未来了，是以她的情绪变得无比激动起来，双手抱头，不停地歇斯底里着。 “呵，还真是丑态毕露、让人不忍卒睹了啊。”徐肃唇角的笑容显得凉薄，再也不对那几近疯狂的女人多看一眼。 和江律辰一起走出房间，徐肃叫来二万，吩咐了几句，确保能够如叶利荣所愿地将沈鸾移交警方之后，他终于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沈鸾的情况我已经确认过了，接下来，终于到你的事情了。”徐肃看向江律辰。 “看起来，你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所以才特地把我带到这里来呢。”江律辰双手抱臂置于胸前，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徐肃的不爽，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精明也太过残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让他感到不舒服，“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已经被小源抛弃了，原本我已经和你无话可说。”徐肃挑起唇角，眼中一抹嘲讽，“不过，我并不像小源那样善良宽容，所以有些事情，即使知道没有意义，我也要你牢牢记在心里。” “……”徐肃开头的话便让江律辰心中一痛。 ——已经被抛弃了…… “你果然是个残忍的男人。”江律辰怒极而笑，“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很好。那么接下来的话，你一个字一个字听仔细了。”徐肃目光冷然，“你压垮了季氏，为了惩罚不对周雨乔负责的季存。即便这些举动伤害了小源，你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只是为了朋友惩罚恶人，然后逃避内心的自责与痛苦。但是呢，就在前不久，我从程夜宁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江律辰抿紧双唇，虽然无论如何猜不透徐肃究竟想要说什么，但心中就是无故升起了不知缘由的不安。 徐肃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开了口：“周雨乔腹中之子并非季存的骨肉，她被人强暴，季存为了保护她的心，选择不否认周雨乔的误解——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第307章 你不过是报复我抛弃了季源 “……！！！” 江律辰猛然抬起了头，死死地瞪着徐肃，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惨白一片。 那一刻，硬质水泥地面突然变成了柔软的棉花，让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受力点。他的身体就如同房间内的沈鸾一样颤抖了起来。耳中嗡嗡作响，视野内像是有火星在跳动一般。 ——徐肃说了什么！？ ——徐肃究竟说了什么！？ 徐肃是在说……季存从一开始就没有伤害过雨乔，相反，他正是为了保护她而赔上了整个季氏，甚至间接连累叶允命丧黄泉！？ 而他，就因为怨怪季存没有跟周雨乔在一起，所以毁掉了季氏——让季源的朋友失去了最爱的人、让季源的弟弟失去了自己的公司——这一切不幸的连锁，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吗！？ “这不可能！！我不信！！！”他的大脑似乎被疯狂的烈焰和极寒的冰刃同时充满，等到察觉时，他已经紧紧揪住了徐肃的前襟，双眸发泄般死死瞪着他，“别以为我会相信你那套说辞！！你不过是报复我抛弃了季源而已！！！” 衣襟被他拉扯着，徐肃却仿佛毫无所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目光讽刺地看向如自己所料那样歇斯底里的男人：“没错，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就是为了报复你。不过呢，你抛弃她这件事，只会让我感激。至于报复，那只是针对你给予她的那些伤痛，就像是你对季氏的所作所为一样。” “……”江律辰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看着徐肃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他有好几次都想挥出拳去，但脑中最后残存着的理智让他拼命制止了这份冲动，同时，徐肃的话也让他心中的痛楚越来越深重起来。 “原本来到这里时我就想过，如果哪一天你真的伤害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只是……当我看到小源与程夜宁如今的感情时，想要让你付出代价的想法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让你了解你该知道的事情，这就是终幕。我想，以后你和她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徐肃淡淡地说着，同时单手握住了江律辰的手腕，平静地将拉扯着他衣襟的手挥开，“至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你可以去找桑潜，得知这件事后，我已经吩咐他们查到了当初在清水山庄强暴周雨乔的男人，后面是想要向他验证消息的真实性还是打击报复，你自己决定吧。” “……”话语如同哽在了喉口，相比于得知周雨乔被人强暴的愤怒，他的心已经被其它更加浓重的情绪所充斥，变得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徐肃不再看他，背转身，被扬起的风衣突然有了些许萧瑟的味道，伴随着他平静的声音。 ——“十年城破家亡，颓垣侧空徜徉，别后寰甲披袍，莫失莫忘……” 一同消散在风里…… 土符势力被徐肃完全吞并的消息如同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黑色世界。贺子清自然因此而喜上眉梢，自己的儿子竟是如此优秀，这让他越发感到自己在花满身上的遗憾被这个儿子所完全弥补，因此，当日他便吩咐帮中弟兄开一个盛大的庆功宴，同时邀请来自中国的几位一同参与。 叶利荣在沈鸾事件发生时就已经在徐肃的安排下秘密来到了美国，此时，叶利荣、贺雨珍、林思三人终于能真正以一家人的身份得以团聚。 林思目光有些湿润，在得知自己真正身世之时，她甚至恨过叶利荣和贺雨珍，她认为是这两个人的自私才导致了叶允母子的痛苦，她也认为自己被他们所抛弃，所以，她曾下定决心，自己的父母只有林书起和周艳梅两人。但是，现在…… 时过境迁。 她与叶允已经分手，沈鸾也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了代价，同时，就在刚才，叶利荣告诉自己，他已决定和沈鸾离婚来迎娶贺雨珍。 “……妈妈在二十五年前是沈鸾的手下，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无法带我走……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只要知道他们都还爱着我，我也该放下和原谅了……” 似乎是有这样温暖的声音在胸腔中回响着，让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如果说真的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只有叶允了吧…… ……她的哥哥…… 林思有些欲言又止。自从与叶允分手之后，她就没有再与他联系过，也没有再得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算了……” ……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询问的冲动。即使分手了，但毕竟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她想，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与他做回兄妹。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席间觥筹交错，就连被拯救下来的周雨乔也被邀请到了这场庆功宴中。她坐在江律辰的身边，但这对曾经要好得无话不谈的多年老友此刻却如同陌生人，虽然靠得很近，却已像隔了千山万水，相对无言。 宴会结束后，贺子清便安排了专机将来自中国的客人送回去。 当视野中出现了黑色的衣摆之时，季源一愣，她身边的程夜宁却微笑着向她点头：“扶苏先生应该有话对你说。不用在意我，去吧，源源。” “……”季源轻轻向程夜宁点了点头，她知道，程夜宁会说出这样的话绝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那只是他独有的对她的信任与体贴。 于是，当程夜宁刚想要转身离去之时，徐肃的声音突然响起了。 “夜宁，你无需避讳，留下来吧。”与对待江律辰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徐肃向程夜宁微微点头，即使依旧面无表情，却已经表达出了他对于程夜宁的认可。 “……好。”程夜宁愣了半晌，终是理解了徐肃的态度，微笑着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都已登机，唯剩他们三人相对而立。 徐肃唇角带着笑意，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是失去了她，可是面对季源与她身边的这位男子时，他感受更多的却还是释然。 第308章 我把小源交给你了 “小源，夜宁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接下来的日子，你回去，与他好好度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与她告别了，徐肃的目光是旁人难见的温暖与柔软，那就像是面对着这一生最珍惜的宝物一般，“我会继续之前所说的，一直留在这里。为了……” ——为了你，一直留在这黑色的世界里；为了你，永远在暗处看着你、为你往后的人生而努力。 ——为了减轻她的负疚感，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但那早已是十年前与她不告而别时就存在着的信仰。母亲离世之后，他唯一的信仰…… “……谢谢你。我会一直和夜宁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同时、同时……”明明是第二次与他告别了，她的眼泪却依旧不听话地滑落脸颊，“你也要幸福下去……你也要……像我一样，去爱别人……” “……好，我会的。”他轻轻抚去她脸颊的泪水，抚摸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笑着，“怎么哭成这样？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也打算让自己幸福下去的。” “……嗯！一定！！约好了！！”季源用力地点着头。 那一刻，她是真心希望徐肃可以如同她一样，爱上别人，重新开始自己的幸福。因为，她知道，徐肃值得那份幸福…… “好，约好了。”徐肃伸出手来，亲自……将她的手放入了程夜宁的手心，而后，他将目光落在了程夜宁的脸上，“夜宁，我把小源交给你了。我相信，只有你才能让她一辈子幸福下去。” “我会的，扶苏先生。”程夜宁郑重而认真地点着头，就像是许下了这一生最神圣庄重的诺言。 “嗯。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徐肃淡淡地点头，侧过身去看向不远处停着的专机。 ……真的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 程夜宁紧握着季源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那里走去…… 季源的心中复杂难言，明明心痛着，但更多的，却是充满了对未来新生活的希望。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曾经的曾经，在他们都还青涩懵懂之时，她也是真心爱过他。他是她的初恋，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完全可以想像，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场痛彻心扉的不告而别，现在的自己满心满眼应该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吧…… ……毕竟，在那栋破旧的教学楼内，在梧桐树间隙筛下的破碎光影之中，她也曾眯眼仰望蔚蓝的天际，许下一辈子与他不离不弃的愿望…… ……那时，男孩看她的目光，是只有对她才会有的羞涩…… ……在那个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他们之间最美好的精神恋爱带给他们的甜蜜与幸福甚至胜过了那些整日牵手拥抱的情侣们…… ……这些，她都深深地记得，即便是在以后的岁月中，也会永远珍藏在心的角落，用力去珍惜。 ——他们，都成长了，所以，或多或少，都变了。 季源还记得，有一次徐肃误会她被其他人追求时的慌张，那天中午，她收到了他的信息。在黑白色手机屏幕上简短的信息。 ——“小源，我绝对、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而现在……此去经年，他已经可以亲手把她的手放在其他人的手中，他终于可以坦率地把她让给其他人了…… 程夜宁与季源一同向贺子清的专机走去。 挥别过往，然后，再去拥有未来…… …… “小源！！！” “……哎？” 但是，就在她一只脚就要迈上专机的舷梯时，手被猝不及防地拉住。她诧异转身，便看见一抹靠近的黑色身影，他的唇毫无预警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如同蜻蜓点水，很快便移开。甚至当程夜宁也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已经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地站在两人面前了。 “……抱歉。这算是我自作主张给自己留下的小礼物。”他重新负手，微笑着退了一步，“去吧。祝你们幸福。” “……” ……当着男友的面去亲吻她，这是何等过分的行为…… 但是，无论是程夜宁还是季源，却都无法对他有任何指责。在这离别的时刻，在这明知往后的一生可能都不会再见的时刻……面对为她付出如此之多的男人，她只能坦然地去接受，那是已然无法重新爱他的她，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专机轰鸣着驶向远方，划破天际，慢慢地，变成视野中的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但是，徐肃却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凝望苍穹的姿势，表情无悲无喜。 ——这一次，或许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 “你也要幸福下去……你也要……像我一样，去爱别人……” “……好，我会的。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也打算让自己幸福下去的。” “……嗯！一定！！约好了！！” …… ……约好了吗……？ “呵，怎么可能约好。”唇角终于缓缓牵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在她之后，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 他对她，已然被时光磨成了一种执念。她是他的初心，他现在所走的道路、过去所走的道路，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她，所以，怎么可能在为她而努力的过程中再去牵挂他人…… “不会再去爱了……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无法时刻将你的幸福置于首位。我怎么可能允许任何人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他的喃喃自语，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在他的口袋中，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已被时代所淘汰的物品。 功能有限、只有黑白二色的屏幕、每个指令都需要按键的……被他存留到现在的手机。 ……他们，都成长了，所以，或多或少，都变了。 ——“小源，我绝对、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他曾这样说。而女孩的回复依然静静被保存在他任性留下来的手机里。 ——“安心啦，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把自己交给除你以外的其他人。” 第309章 不再让你下半生将就 过去他以为，成长就是在经历不同事情的过程中解开各种各样的迷茫与困惑。现在他才知道，所谓成长，就是终于能够坦然地去否定过去所认为的坚定不移，然后在此基础上寻获新的信仰。 “呵，这么看来，我这一辈子，怕是不会再成长了呢……”他淡淡地笑着，转过身。 风过，扬起他的衣摆，吹散他的额发，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中显得越发英挺而俊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渐渐汇聚起新的光芒。 ——在留恋与不舍之后，他还会以万全的姿态投入下半生，为了信仰而不停地前进下去……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一行人终于平安回到了国内。 “已经是晚上了呢……”从飞机上走下来，感受到轻柔凉爽的夜风，季源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把外套裹紧一点，扣子扣起来，贪图一时的凉快容易感冒。” 一只手伸了过来，绕过她身后，就这样以将她圈在怀中的姿势为她把外套的扣子扣上了。 周围还有很多人，季源的脸不由红了红，尤其是看到季存与林思不怀好意般的调侃目光时，更加窘迫了起来。 “知道啦。夜宁真是的，比我还细心……” “嗯，是啊，所以以后跟我在一起的话，粗心一点也不要紧。”他单手揽着她，微笑说道。 看到两人幸福默契的样子，其他人便也心照不宣地稍稍拉开一些距离，仅以或调侃或祝福的目光望过去。 ……当然，除了江律辰和周雨乔以外。 “……” 望着那两个背影，他终于有些察觉了——那无数次在心头泛起、却无数次都不敢承认的事实……那导致他无法对秦薇忠诚、导致他想起季源便心痛难忍的真正原因……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堵塞着，痛苦的感觉连带着胃都一起抽搐起来。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薇薇，你在哪里？我现在……想见你。” 他与秦薇约定的地点是a城靠海的一处高级餐厅。原本也是他与连希投资建造的餐厅，在与秦薇正式交往的那一天，他曾想过往后向她求婚时，地点就选在这个地方…… 有月色下的蔚蓝海洋、有浪漫的烛光、典雅的乐曲、极尽奢华的这个地方…… 现在，他正与秦薇相对而坐。 眼前的女子依然是那样绝色倾城，被保养得很好的长发慵懒地散在胸前，她着淡妆，配合她一直以来的气质，显得高贵端庄，只是静坐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他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也是他直到不久之前还认为会深爱一辈子的女人。 秦薇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神色无波无澜，只是在等待着他要说出口的话语。 聪慧的她，是不是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呢…… 虽然心中感到疼痛，他却还是深深凝望进她的眼睛，将那些话语一字一句说出口。 “……薇薇……我们分手吧。”他轻轻垂眸，“我已经变了……没有办法兑现之前的承诺，给你一辈子幸福。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耽误你……” 话说到此。他明白，无论怎样，他都亏欠了薇薇很多，无论她要怎样惩罚他，他都会自觉承担起一切。 “……果然是这句话呢……”秦薇的唇角缓缓弯起，从她的表情甚至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难过的痕迹，就像是即将被舍弃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但是，那却让极其了解她的江律辰眼中泛起了一丝不忍与更多的内疚。 他这一辈子或许是真的很失败，万花丛中过，他恋爱过多少次便分手过多少次，竟没有一次能够与另一半携手走到最后。 只是……分手的对象，大多数都被他遗忘了。分手明明是痛苦的，可让他感到痛苦的分手，却只有两次。 “曾经，是我太过草率，以为时间是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的，我也低估了季源对我的影响力。薇薇，我曾经爱你胜过一切，我曾经……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你。但是，直到我亲手把季源推开……我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了她……” 这句话，在辗转了漫长的时光之后，终于被他坦率地承认了……他的眼眶有些潮湿，痛楚如同附骨之蛆，无情地吞噬着他的心脏。 “我才察觉到为什么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再也不会去渴求其他女人，才察觉到当我曾经想要娶她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满足于那份普通的幸福……源源她啊……就是那样很平凡很平凡的女孩子，平凡到把她丢在人堆里就绝对不会注意到。可是……与她相处之后，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她一点一点吸引，她还在的时候就像是空气，甚至不会让我过多在意，但失去了她却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 所以……曾经他想要为了秦薇而努力地忘掉季源。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一败涂地。他忘不了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她……这已经不容许他再自我欺骗下去了。 “……所以，我们分手吧。” 就是因为虽然无法再爱、却依然珍视着眼前的女子，所以他才无法让她的下半生将就。他以前深爱过的薇薇，除了有个太过高傲的毛病以外，所有的一切都无可挑剔。这样的她，能够也值得找到一个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的男人，他江律辰这样已经爱上其他女人的存在，已然不该站在她的身边了。 秦薇默默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确定了他已经将所有想说的都说完了，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分手吧。” ……她干净利落到让人意外的态度，即使是被舍弃的立场，也依然高傲优雅得如同公主。 她原本就极其美丽的五官因为她从不依赖与乞求任何人、任何感情、从始至终坚守着骄傲与尊严的姿态而显得更加动人、更加魅力十足。 第310章 现在的我只爱季源一个人 江律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后……保重了。” 秦薇淡淡颔首。 他们散得太过平淡，几乎让人无法相信。 一轮凄寂的冷月悬于天际，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撞击在沙滩上。秦薇脱下了身上的风衣外套，只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形单影只地赤足走在柔软的沙地上。 江律辰已经回去了，这里现在，只有她了…… 为了避开酒店内以惊艳的目光望向她的男人们，她特意选择了距酒店有一段距离的这里。 洁白的肌肤反射着月光，越发衬得她清丽脱俗，如同只有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天使。漆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夜风吹过的时候，偶尔漾起一波一波的弧度，秦薇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走着，无声却又张扬地向这个世界展示着她的美——虽然，在此时此刻，无人欣赏…… 那是自然的，她不想让人欣赏。 ——大概是因为，她脸颊上不停滑落而出的泪水吧。 走到沙滩的尽头，她终于缓缓蹲下，面向大海，从低泣到呜咽到毫无形象地大哭，再也不加任何掩饰。 ——她从来没有想过，被江律辰所抛弃，竟会让她感到如此痛苦……连带着心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一直以来乐观而又积极的她，是第一次有了对生活心死成灰的感觉…… 其实，她得到江律辰的时间一点都不长，甚至相比江律辰以前那些绯闻女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要更短。可是，过去的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律辰永远只是属于她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夺走他，所以，她从不着急，她可以自信地去等待着他回头找自己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呢…… 为什么……他不爱她了……？ 如果不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根本不会发觉，其实她竟是如此深爱着那个男人。十几年来自己守身如玉，竟也是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所有的美好都给予他一个人，因为他就是有着连秦薇这样的女人都能够俘获的魅力。 “……” 崩溃般的哭泣声不停歇地自她的唇角溢出，视野之中已然一片模糊了…… 所以，一直坚信自己没有错的，果然这个想法就错了吗…… ——曾经，江律辰这样跟她说过。 …… “薇薇，或许我没有立场说你什么，但是这样下去……你会把所有爱你的人伤得很深。” …… 所以，他们都离开了。 曾几何时，她被程夜宁与江律辰同时珍惜着。那两个在各方面都截然相反的男人，却同时深爱上了她，甚至为了她而互相敌视。一向温柔和善的程夜宁为了自己而破例耍了心机，而一向毫不在意不相关之人心情的江律辰为了自己亦可以一反常态地珍惜与在意。 他们曾经都可以为了她而变得不像自己。 只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让她同时失去了他们……？ “……再见了，江律辰……”温热的泪水落进了海水之中。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什么，又小、又闪亮的…… ——……薇薇，这是我想送给你的。 ——嫁给我，薇薇。 ——薇薇，我爱你。我已经爱了你十几年。我想要给你一个未来，想要让你一辈子幸福。对于我来说，只有你……才值得我这么做。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之所以拒绝了他，是因为冰雪般聪慧的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他在勉强自己，勉强自己用责任和道义来绑住那颗不断远离她的心…… 她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嫁给他，甚至在这世界上，她觉得只有他才配得上自己的婚姻。可是，那都不代表她愿意选择委曲求全，她要的，不是被责任所绑缚的爱情。那种没有质量的承诺，她宁肯舍弃。 月下只有她的哭泣声与海浪交织，等到朝阳升起，等到她身边重新被众人簇拥之时，她又要褪去所有软弱、重新成为那个骄傲又坚强的公主，所以，就在黎明到来之前，尽情地哭泣吧…… 江律辰一个人开着车，返回维江酒店。 那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叹息了多少次。 想一想，他真的是太失败了……没有一段感情可以走到最后，都分手了，而且，他也不认为往后自己还能够找到一段不用分手的感情…… 绕了一大圈，终究又回到了原点。 当他在停车场熄灭引擎，进入酒店最顶层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你啊。”平静而又淡漠的声音，再也没有了过往那种恶毒、调侃却又夹杂关心的语气。 而这，让周雨乔的心一痛。她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给我发的信息是真的吗？你真的……跟薇薇分手了！？你真的抛弃了她！？” “……是真的，我们分手了。”闷痛来袭，而这却并非因为分手这件事本身，只单纯在于……他伤害了秦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律辰！！你不是爱她爱了那么多年吗！？能够跟她在一起一直是你这么多年的梦想，为什么现在你要亲手舍弃这个梦想！？”她忍受不了他的平静，她只想用歇斯底里打碎他的这份该死的镇静。 “……因为，现在的我……”他闭了闭眼，发信息给她就是为了与她之间有个决断，所以，有些话，必须要清清楚楚地讲明白，“现在的我，只爱季源一个人。” 平静却笃定的语气，甚至在讲述这份最新察觉到的感情时，带着隐晦的温柔。 “你胡说！！！不可能的！！！！！季源……季源她哪点比薇薇强！？她不过是个贪财又爱慕虚荣的女人！！你舍弃了薇薇、还说喜欢季源，江律辰你这个行为真是太掉价了！！我看不起你！！！”她终于尖叫出声。 江律辰看着连身体都微微颤抖的好友，却并没有出声辩解或安慰。那是因为……他还有着更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第311章 终结的友情 “……雨乔，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也不要再联系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把你当作朋友了。”平静的声音。 ……原本，与秦薇分手，并不影响与周雨乔的友谊。 ……但是，作为朋友，周雨乔介入他的感情生活实在是太多了。 “……你说什么……”歇斯底里的质问突然停住，周雨乔失声，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完全理解不了的怪物。 “……抱歉。但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如果你在我遇到季源之前就告诉我薇薇爱的人是我……那么也许，所有人都不会去走那些弯路。但你选择尊重薇薇的意愿，这没什么，我能够理解，也不会去介意。可是……我忘不了的是……”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中总算有了明显的波动，同时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愤恨。他十指深深掐入掌心，青筋外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终于重新说了下去。 “……我明明已经决定娶她了……我跟她离最后的幸福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如果那一天你没有告诉我真相的话，我就不会失去她了……！！” 在徐肃的帮助下戳破南星等人的计谋后，他已经下定了娶季源为妻的决心，并且在周雨乔的面前清清楚楚地宣布了这件事情。可就是在那一天，周雨乔把当年秦薇与程夜宁并没有在一起的真相向他和盘托出，也直接导致了他被太过震惊的事实所震撼、被多年执念终得圆满的喜悦冲昏了头，才亲手推开了季源……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他没有察觉到过去的感情已经被时光碾磨，变成了一种执念，所以一旦得到了，执念就失去了作为执念的意义。是他明白得太迟了…… 他与程夜宁在情场上的两次交锋，看似他每一次都胜利了，但其实，程夜宁才是真正聪明的人。 不为执念所扰，那个男人懂得及时去珍惜眼前的人。如果他也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是否就不会再错失好不容易到来的第二次真爱呢……？ 命运是残忍的，但他其实很清楚，就算是在这里质问周雨乔、责怪周雨乔，归根结底，也只是他在迁怒罢了。从头到尾，真正放开了这段感情的是他自己，错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 ……但是，心结如此之深，导致了他与周雨乔的友谊已经再难继续下去了。 “江律辰！！你这个人渣！！你真的要因为那个女人抛下我跟薇薇吗！？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他身后传来周雨乔愤怒绝望的哭喊，但他却充耳不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a城夜晚独有的缱绻灯火，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小小的粉色手电筒，眼眸转浓。 ——这真的就是最后了吗？ “让我……最后为你努力一次……” 第二日正赶上五一黄金周假期，不过因为程夜宁前段时间请假多次导致男二的戏份被搁置了很久，因此五一假期自然要用来赶工了。 “夜宁！中午记得跟导演说，不要提供你的饭了，我到时候会把自己做的便当带给你的。”在厨房中忙碌着的季源听到客厅内有响动，慌忙跑出来叮嘱道。 ……她也知道自己极其形式主义，明明现在和程夜宁一起共同用餐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却还要特意给他送饭。 ……不过，她就是喜欢这样！ “好，我只吃源源的便当。中午我等你。”他温柔微笑着，看着她还系着围裙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样子，眼眸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感，轻轻抱住她的腰，很自然地在她额头落下轻吻，“路上也要注意安全。我走了。” “嗯。” 她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不自觉越来越深。 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经历过的危险、痛苦、悲伤、绝望数不胜数，可是现在，她却真切地感觉到，幸福已经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了。 只除了…… 在回身的那一瞬间，视野中突然出现了那人高大的身影。依旧是他最常穿的昂贵西装，带着他独有的气势，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存在感依旧强大得令人难以忽视。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也不知道他是否选准了程夜宁刚离去的这个时候…… “……江总……”季源有些犹豫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觉那与平日相比显得苍白的脸色。他知道的，随着他对季源的感情越来越清晰，程夜宁与季源相处的那些画面便也越来越刺目。就像是刚才目睹的他与她，那温馨自然而又幸福的模样，原本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是这样吗？ “……” ……不，如果就这样认命了，他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的感情有些许隐忍。 “……”季源犹豫了半晌。请他进去必然会变成二人独处，即便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她也还是觉得很对不起程夜宁，但是，这个男人都已经来到家门口了，将其拒之门外又显得太不礼貌。 “源源，我只是想跟你要个答案。”他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纠结，唇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变得愈发苦涩，最终，他放弃了对于进屋的继续要求，一向强硬而霸道的他，此刻竟不忍看到她为难的样子。 “……答案？”季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是。在森林中，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只可惜，在季源就要回答的时候，被徐肃派来的人打断了。 那个时候…… …… “你……之前说过，我们无法再做朋友，但是现在……你可以不恨我了吗？我们……从此以后，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了吗？” …… ——她是否可以原谅他了？ 第312章 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是否可以不再恨他了？ ——她是否……能够与他做回普通的朋友了？ 季源恍然。原来，他想要问的是这个问题，这个她没来得及给他答案的问题。 ……看似毫无意义的问题，却包含了太多。 过去她说，他们无法再成为朋友，是因为介意他摧毁了季氏，也介意他背弃了和自己的感情。那么现在…… “可以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森林里，我想要告诉江总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季氏被你所摧毁，但这也有阿存始终隐瞒真相导致你误解的原因在内，更何况，你也无数次保护过我、救过我，这一次，更是为了我而放弃了优先保护周小姐。既然这样，我也没有理由再去恨了……毕竟……”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毕竟，对于曾经给过自己美好回忆的人，让自己的情绪剧烈起伏、大喜大悲的人，为什么要去恨呢？ 她回答得坦然，但是这个回答，却让江律辰感到心中最后的一点光逐渐熄灭了下去。 ……他期待着的，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如果她不原谅他，那么是否代表着她在心中对他还有眷恋？可是，她却说，她已经释然了。 “可以作为朋友，还真是好啊。”他涩然笑着，轻轻点头，像是认可一样回答着。 “……嗯……” ……就这样吧。 因为已经逐渐放下，所以才可以拥有这样平和的心态。虽然他伤害过自己太多，但也并非从未关心她。而且，若非江律辰，她也无法与程夜宁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去憎恨了。 ……就这样，成为曾经认识、偶尔联系的朋友，或许，也是一种选择。 但是…… “但是，现在是我，不会同意。我不会和你成为朋友，永远也不会。” “……哎？” 季源有些错愕地抬头。他的话语突然变得坚决，与刚才透着疲惫的声音截然不同。 视野中，他已经大步来到了距离她很近的地方，挺拔的身姿近在眼前，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高级男士香水的味道，那么熟悉的味道…… “……不会是朋友，我现在，终于懂了你当时说这句话的心情。”他俯视着眼前女子清秀的容颜，目中有着温柔与眷恋相交的情愫，他轻声道，“季源，我爱你……我放不下你……” “……！你……！”少女震惊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撞进他深邃的黑眸中，脑中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他说爱她？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说他爱她？ ……今天难道是愚人节吗？否则，这笑话实在是荒谬得太过分了一些……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对你而言太突兀了。但是……我对我的感情，真的明白得太晚……” 说完这样的开场白，他轻轻转身，凝望着满园的玫瑰花海，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一定要把这些话告诉她…… “源源，过去的我对秦薇的执念太深了。她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在遇到她之前，我没有过恋爱经验，我只是在我父母身边一帆风顺地长大。我不习惯挫折，所以更不习惯失去。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所以确定秦薇和程夜宁交往以后，我反而变得一天比一天更爱她……时间过得太久，也许我自己也已经不知道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了。因为那是我唯一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不知不觉就把全部目光注视在那一件事情上，为此……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 季源听得很沉默，她没有插话，她知道他的陈述还没有结束，可为什么……她的眼眶已经悄悄湿润了…… “……如果没有得到过她，我可能至今都察觉不到……自己追求的东西已经和想像中不一样了……这么多年来，要是我一直只看着她一个人、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也许和薇薇在一起的时间变久，失去的一切还能够慢慢找回来，总有一天，她会和当初一样，成为我不仅仅是执念中爱着、也同样在身边珍惜着的人。可是……我却遇到了你。” “……” 这是多么痛彻心扉的事实……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没有遇见程夜宁，那么现在听到这些话的自己，一定会欣喜若狂吧…… “源源，你为什么要那么爱我？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追逐我？又为什么……” ——又为什么不将那份执着坚持到最后？ 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自己会移情别恋，所以把我对你的所有感情都归结为单纯的爱怜与珍惜。直到你离我而去……我才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自我欺骗了。无法再回避事实……是我没能够好好珍惜你、是我太偏执，所以才失去了你。每一天每一天，再也没有人那么自然体贴地关心我、没有我喜欢的笑容那么温顺地陪伴在我身边、再也没有那么一个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坚定地选择我……一想到这些，就会痛苦到难以忍耐的地步……” 甚至连他都有些眼眶发热了。那一刻，他转过身来，已然做好了所有觉悟。 ——他是江氏总裁，是在这个社会上金字塔尖的存在，一直贯彻着那份自信与倨傲，凭借上天赋予的出色才华，走到如今。 可是现在……他必须要做好觉悟。 为了最后的机会……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为了挽回此刻最爱的人……他必须要抛下那些自尊。 ……那是她曾为了他丢失过的东西，现在，也该轮到他为她丢一次了…… “……所以……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偏执，我希望你能够重新选择我……我想……站在你身边、保护你，让你一辈子幸福起来……” 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躲闪，就那样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要用尽力气将眼前少女的模样印刻在瞳仁。 第313章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执念 “……” 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季源胡乱地伸手抹去，但无奈，泪水像是冲破了闸门，任她怎样隐忍，还是不停地滑落着。 曾经冷落她、藐视她、肆意践踏她的真心的男人，现在竟在她面前如此卑微地请求她回心转意。可为什么……她只觉得悲伤与荒唐，全无一点报复的快意…… 他只要哪怕再早上半个月对她说这些话，也许她都会不顾一切地冲进他怀中，坚定一辈子爱他的决心与勇气。 他是她最痛最难忘的青春。让她痛苦、让她悲伤，也给了她坚强与变得优秀的动力，他也曾让她越来越好。甚至很多很多时候，她都感受过他的关心，感受过幸福。 ……只是…… 比较过往得失、衡量幸福与悲伤的分量，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对不起，江总。我确实深爱过你……而且我自信，我对你的爱绝不会输给曾经的你对秦小姐。过去我也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就算我离开了你，对你的爱也是不会变的。可是，人的感情抵不过时间，也没有坚强到独自一人的时候还能那么坚定地存在……所以……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无论是徐肃还是江律辰，都结束了，无论他们曾带给她怎样的回忆，最终，那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成长。教会她更好地去爱、去珍惜。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让自己留恋过去、再度犯下新的错误。 “……我爱夜宁，我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是在和江总在一起时就慢慢开始萌芽，还是我真的移情别恋得如此之快。但是，我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是真实的。我已经，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所以……对不起……” 从开始到现在，程夜宁在她心里都占有着无比重要与特别的位置。很多时候，重要与爱情只不过一线之隔，信仰改变了，一切就会变成另外一番模样。一如江律辰对待秦薇与对待她…… “源源……”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哭过的他，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心死如灰。即使在十几年前与秦薇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有心痛绝望到这样的地步…… “江总，忘记我吧……你的人生，大部分都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走过，以前能做到的，以后也可以做到。也许再过几年、十几年，你会渐渐忘记我，你会知道……我不过和秦小姐一样，是一个只能成为执念的存在……江总，已经错过一次，不要让自己再错第二次。这一次……早一点忘记我，你一定会幸福的……” 她的视野一片模糊。诀别，总是让人悲伤。现在的悲伤，就像是在与青春告别，充满了悲伤，也同样看到了希望…… 夜晚，在霓虹掩映之下，一辆漆黑的兰博基尼悄无声息地行驶在h城街道上，并在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前。 一位年轻的少女急急打开车门，回头看向随后走出来的男人，有些不安地问道：“呐呐，连希哥，你这样单独跟我出来，乔阮姐姐真的不会生气的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紧绷的唇角露出些微笑意，英挺的眉扬了扬：“阮阮知道我们今天一起出来，并且，她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哦，那就好。”少女松了口气。她的眼眸原本极其清澈明亮，但在此时，却似乎因为某件忧伤的事情而显得黯然起来。 两人一同走进酒吧的大门。 老板显然是认识连希，并且早知道他会在此时前来，因此在他刚踏入酒吧大门时，就已经恭恭敬敬地迎了过来，并将二人带到了二楼一间包厢门前。 “连总，还请您好好劝一劝。万一江总真的在我们这里喝出了什么事……我们实在是……”老板有些忐忑地向连希鞠了一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内竟是黑的。每一寸空气中都充斥了浓烈刺鼻的酒精气味。稍稍向内走了两步，碎影划来，“砰”的一声在连希身前几步裂开。 “小心点。”连希皱了皱眉，提醒身边的少女，随后伸手，将包厢的灯打开。 随着光明降临，桌前伏着的身影变得清晰了起来。 “kevin！你怎么喝成这样！！”连希尚未发话，他身边的少女便惊呼着想要跑过去，却被连希一把拉住了，她有些愤怒地回身想要甩他的手，“你放开啊！我要去照顾kevin！” “先别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听不进去你的话。让我先跟他说几句。”连希强硬地将她拉开，独自走上前。 “……”伏在桌前的男人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呵，你还是来了。你这个家伙，有够多管闲事的……” 说罢又像是失去了兴趣，继续伸手拿过一瓶酒想要往口中灌。 连希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夺下，重重放在桌上：“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死了而已。” “我死？呵……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我怎么可能死。我死了，谁来保护她……呵呵……”因为摄入过量的酒精而沉重的脑袋一阵一阵疼痛着，江律辰自嘲般笑着，“她是个笨蛋……总是被人欺负的，她跟薇薇不一样啊，所以我怎么可能死……” “哦，这样啊。那看来我也不用担心了。想喝你继续喝好了。”连希又将酒瓶推了过去，在身边少女惊呼着又想要阻止的时候淡淡补充了一句，“不过啊，如果有什么话想说出来的，就趁我在这儿的时候讲吧。否则等一会儿阮阮想我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江律辰愤恨地将一整瓶啤酒挥开，酒液连同碎片一起溅了满地，“连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你告诉我为什么乔阮这么轻易地就跟你了、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乔阮都还爱你，可是季源却已经不爱我了！？而且抢走她的还是你旗下的艺人！你今天非给我个交代不可！” 第314章 幸福的序曲 “很简单啊。我察觉到自己爱的是乔阮就立刻去追她了，不像你，活在得不到的感情里十几年，还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又一次错失真爱。世界上还有你这样蠢的男人吗！？换我是那少女，我也会选程夜宁而不是你。”连希用极度嫌弃的语气冷嘲热讽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其余几瓶还没开封的酒递给身边的少女，以眼神示意她拿走。 “我怎么了！？我比程夜宁差在哪里！？凭什么我爱的第一个女人被他夺走、我爱的第二个女人又选了他！？” “我说你蠢你还不承认。程夜宁就是比你聪明，一辈子追求得不到的人，你这样下去，就永远在不幸的深渊里挣扎吧。”连希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刚跟服务人员要来的笤帚将江律辰脚边的碎片扫到了一起。 “……” 那些严厉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瞬间戳穿了他的心。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侵蚀着他，他的喉中发出痛苦的呜咽，眼睛却像干涩了一般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连希，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啊……可为什么她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 连希望着他。 ——会像这样说出如此服软的话，自他认识江律辰以来也是头一次。可见这一次，他是真的伤痛到了骨子里……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感情上的事永远没有道理可言。有人犯了弥天大错却依然能得到爱情，而有的人一失足便是千古恨。 他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声，瞥到门被少女轻轻打开，于是他轻声道：“律辰，犯了错就要汲取教训，否则，你还会一次次重蹈覆辙。” “呵……我已经失去她了，重蹈覆辙？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没有可以重蹈覆辙的机会了……”他的脸色已然苍白无比。连季源都失去了，从此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都无法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了…… “你还有。”连希略有些强硬地否定了他的话，“当年失去秦薇时，如果有人告诉你若干年后你会抛弃秦薇而为别的女人伤心绝望到这个地步，你信吗？所以你同样没有办法证明你不会再爱上季源以外的其他人！” ……只要能够重新去爱，他就依然能够幸福。 此时的连希，只希望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能够幸福起来。 “……季源……以外的女人？” “是。你睁开眼睛看看，季源不再爱你，还有其他人爱着你。这一回只要你不再对身边的一切闭目塞听，总有一天会忘记的。否则十年以后的你还想为第三个女人重演今天的一切吗？” “……” 连希侧身，向身边的少女招了招手。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江律辰缓缓抬头，看到昏黄摇曳的灯光下一张清丽的容颜，与曾经见惯了的涂脂抹粉的女人的不同，她像秦薇和季源一样，总是上着淡妆，但一双眼眸却清澈明亮，乍一对上她的目光，江律辰愣了半晌，“是你？卓水？” “kevin……上一次电话里我就对你说了，等我毕业了一定会来找你。可是听连希哥说了你的情况以后，我就翘课飞过来了……”少女正是常驻美国、在经济社会里呼风唤雨的维尔斯财团千金小姐卓水，比江律辰整整小了六岁却对他一见钟情，就算很久不见，对他的感情似乎也从未减少过分毫。 此时她眼眸中充满了关切，却在得到他允许之前未曾僭越半分，而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我记得上次就跟你说过，我不想耽误你，让你早点放下对我的执着……你这傻瓜是完全听不懂话吗……”江律辰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让drophon知道了，又要吐槽我祸害了他的宝贝妹妹……” “不用管我哥。我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就算kevin你不喜欢我，那也不妨碍我陪着你和照顾你。至少这几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的。”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傻啊……” ……真是的，像这样傻傻地追求他的人，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一个的…… “那我先走了。卓水，你照顾好她。”似乎是看出江律辰并不排斥卓水，连希站起了身，在就要离开时，又看向江律辰，颇有些用心良苦地补充了一句，“不要再犯第二次错。也不要再错失第二个季源了。” 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日。 季源像以往一样，在拍摄现场忙碌地跑来跑去。因为之前一直有一些零碎的事情要忙，所以一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有空来正式做程夜宁的助手了。虽然很久没做这份工作了，但就像当初刚认识他时一样，做得十分熟练。 “说起来，明明夜宁是男二号，怎么戏份这么多。”她用毛巾仔细地为他擦着额头的汗水，半抱怨着。 “毕竟之前请了好多次假，男主角的戏份基本都拍完了，就只剩我这边了。”程夜宁笑了笑，感受到她擦汗的动作，心里不由自主涌出阵阵甜蜜与幸福来。 “这样的啊……可也不至于这么一场接着一场的……”季源不甘心地撇了撇嘴。 ……不过说起来，有在网上看到流言说是因为程夜宁的缘故，很多粉丝都热烈地希望女主角最后能转而爱上男二，迫于这些呼声的压力，所以编剧临时给男二加了很多戏。 “哈哈……夜宁还想要尝试出演男二号，这种吸粉的体质，不管是拍什么戏，都是妥妥的男主角嘛……”这样想着，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弧度，那其中甚至包含着小小的骄傲。 “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看到她表情的变化，程夜宁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好了。 “在想夜宁真的是太优秀了。”季源眨了眨眼，丝毫不隐瞒地说着。 “傻瓜……” “夜宁！下一场开始了！你还要和季源妹卿卿我我到什么时候啊？”传过来的声音没有责备，只有掩饰不住的揶揄。 第315章 去实现你的梦想 “好，我来了。” 程夜宁与季源相视一笑，二人一同向着拍摄场地走去。 五月初的暖阳柔和地洒了下来，将所有的一切镀上一层幸福的光辉…… 而与此同时，同一片天空下的万离桥上，有两个人相对而立。 这与几日前相似的场景，却又充斥着截然相反的气氛。 “怎么突然约我过来了……上一次……应该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林思微微垂眸，心跳蓦然有些大声，她却强压住情绪的起伏，尽力平静地问。 “……嗯。那个时候……我的确是下定了决心，放弃你……”季存双手扶着栏杆，额发在江风中轻轻摆动着，他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江面，心潮起伏。 ……那个时候，罪恶感几乎要将他压垮。无法踩着救命恩人的牺牲反而去夺走那个人的心上人，所以才选择了放弃，无法面对未来某一个时刻可能会发生的、林思察觉真相的事实，所以才选择了放弃。可是…… “可是，当我以为你被沈鸾抓走，当我以为你的生命随时可能受到威胁，当我感觉到我竟然可能会永远地失去你……那种痛苦，超越了一切。与之相比，那些放弃你的理由显得多么微不足道……”他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因为差一点失去她，才越发觉得能够看着她好好地活在世上的样子是多么难得可贵。他原本应该拼尽全力去珍惜，所以怎么可以产生放弃她的想法……她是他从始至终唯一最爱的人，所以，再没有什么比亲手给她一生的幸福更重要的事情了。 至于那些罪恶感、那些内疚、那些责任……所有的一切，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了。她不需要知道真相，那些沉重、悲伤、绝望的事实由他一个人来背负，然后，换她一世最单纯的幸福。 “所以，思思。我想要收回那天所说的话。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可以再给我这个机会吗？”他转过身来，以坚定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 林思怔怔地看着他良久。 然后……轻轻地，她向他点了点头…… 新剧的拍摄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由于基本没有夜场戏了，程夜宁的回归也极大地推动了拍摄进展，导演一声令下，剧组众人便准备收工回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思思！阿存！”季源回身看见这两个人，笑意顿时扩散到唇角，她大力地向他们挥着手。 他们两人——是牵着手进来的。 注意到这一幕，程夜宁与季源相视一眼，顿时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感慨。 ——叶允、季存、林思三人的情感纠葛绝对不逊色于林思写的那些情节曲折的小说，而在兜兜转转之后，季存终于还是和林思走在了一起。 ——虽然一想起叶允以及与叶允有关的那些伤痛的真相，就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悲伤不已。但是……活着的人的生活还要继续，逝者已矣，季存只有和林思一起幸福起来，才不会让离开的人白白牺牲。 “呀，丁先生，你也在啊。”然后，季源终于看到了跟在两人身后前来的那名鼎鼎大名的编剧先生。据说这位编剧先生为了一部《专属天使》的版权已经缠了林思很久，现在来看，他会和季存、林思一起出现，应该又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吧…… “哎呀，季源妹，你到现在才看到我啊。”丁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再怎么说，他也是现在国内炙手可热的金牌编剧好吧！ “最近在林编剧身边看到丁先生，某种程度来说该习以为常了。”作为老搭档，程夜宁抿唇笑着调侃道。 “哼哼哼，那些事情就到今天结束了。以后大概就不会了。”丁蔚双手抱臂，得意地说道。 这句话让季源和程夜宁都有些不解地看了过去。 丁蔚十分配合地解释了其中缘由：“那当然是因为，林思大小姐她终于决定把《专属天使》的版权卖给我了！” “咦！？”季源惊讶地看向了林思，“思思，真的吗？你卖了？可是，之前你不是说……” 不是说这部小说对于她而言意义重大，所以绝对不愿意随便卖出去吗？ 林思却只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是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之前不愿意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女主演的问题，可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啊。” “嗯？？？”季源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 之前林思的确说过，男主角是程夜宁的话她并不介意，但是就因为无法找到合适的女主演，所以无论丁蔚承诺她多少好处，都绝对不予松口。可现在……女主演的问题解决了？ 环视场中，并没有看到可能会符合林思要求的人物，这让季源越发疑惑不解起来。 林思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伸手拍了拍季源的肩：“我决定了，饰演女主角简未然的演员——就是你，源源。” “……哈？” 季源愣了几秒，呆滞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好友，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程夜宁亦是怔了怔，仔细地看了林思半晌，随即，像是理解与释然了一样，轻轻微笑了起来。 ——源源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未曾实现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 ——这一点，林思作为季源的朋友，是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 “等、等一下！思思！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是演员啊！”季源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周围已经渐渐聚集了围观的剧组人员们，众人的目光如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简直羞窘得想要躲起来了。 “……我没有开玩笑，源源。”林思平静地微笑着，“这部小说对我而言意义重大，如果我自己没有最终幸福起来，或者你没有幸福起来，我都一定不会决定卖出版权的。可是现在，我们两人都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看到了希望，也收获了勇气，所以，可以卖出去了。更何况……夜宁哥哥不仅是个好演员，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你们现在真心相爱，所以，只有对我而言重要的你们二人才可以出演这部小说的男女主角啊。” 第316章 一辈子隐瞒 虽然这句话当着剧组众人的面说出来似乎有欠妥当，不过却没有人对此感到生气。 毕竟，对于程夜宁、季源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亦明白他们经过了多少弯路才携手彼此。作为二人朋友的林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是……我、我毫无经验啊！”季源依旧在犹豫着。 男主角是程夜宁，编剧是丁蔚……仅是确定的这两人就已经大牌到让她感到恐慌了，如果后面真的开始拍摄，连希首先就会斥巨资大力宣传，可想而知这部剧在未来的一年内一定会大火。结果女主角竟然是自己这个毫无演艺经验的新人！？她已经可以想像到观众们会有多不满了…… “有我带着你，怕什么。”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她，抬头便见程夜宁温柔和煦的笑容，“源源，答应吧。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而且，你曾经跟我说过，不想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 他的眼睛似乎有暖暖的雾气氤氲着，如此美丽而又深邃，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她，就像是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哎呀，季源妹，你就不要推了，答应吧。以后跟我们做同行！” “季源妹，你就算进了娱乐圈，我也不会输给你的哈。” “季源妹怕什么，有连总给你撑腰，你还怕自己不红？” “对啊，新人出演女主角怎么了，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谁敢说你一句闲话，连总都不会是摆设的啊！” 也相处了很久的剧组成员们大都给了她温暖的鼓励与支持，即使也有一部分心存嫉妒之心的，在这样的氛围下，也都将不合时宜的话吞进腹中，礼貌地微笑着。 “……”眼圈越发红了，心中激荡起阵阵热流。 季源环视着眼前这些温暖的面孔，突然就找不到任何胆怯犹豫的理由了。那曾经夭折过一次的梦想，如今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除了勇敢地去抓住以外，再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于是，她面对众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晚上，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季源再一次自告奋勇下厨，将季存和林思两人拖到了自己与程夜宁的别墅中。 “我姐在很多方面都很普通，唯独极其擅长做饭。程夜宁，你还是挺幸运的。”望着在厨房来回忙碌的季源和林思，季存半开玩笑地对程夜宁说道。 “这些都无所谓。源源就算不会做饭，能跟她在一起，我都感到很幸运。”程夜宁微笑说道。 正在喝水的季存闻言呛了一下。 ——咳咳，也真亏他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羞人的话啊…… 不过…… 季存眼底又浮现出些许欣慰。 看到程夜宁对姐姐这么好，他就彻底放心了…… 这一顿晚餐颇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喜悦，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今日开始，生活步入了新篇章”的感觉。 “说起来，季氏也要重新开始准备起步了。”晚餐过半时，季存看着另外三人，微微笑着说道。 “咦？”季源和林思同时发出了讶声，向他看去。 “就在季氏刚刚开始遭遇危机的时候，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提前转移了一部分资产，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是，这一部分资产毕竟不如以前，所以，要重新开始的话，应该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季存解释着。 他虽然说着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但对在场几人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了。 “阿存，加油呀！”季源比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姐弟两人的梦想要一起实现了。你可别输给我了，姐。” “绝对不输给你！我们两个都要赢！”季源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那是不可能的吧……”程夜宁弯起唇角。参赛选手就他们两个人，要怎么才能实现两人同时赢了对方这种发生矛盾的事情啊…… 不过，看着她开心笑着的样子，那么，除了全心全意鼓励、支持、陪伴着以外，再也没有其它要做的事情了。 饭后，林思说要打一个电话，独自去了院子中，季源则在忙着收拾碗筷的事情。虽然程夜宁也想要去帮忙，不过却被她以“今天心情好，想要独自做，你去陪阿存说话吧”的方式拒绝了。于是，客厅之中，又只剩下了季存与程夜宁。 “阿存，这一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吗？”程夜宁向院子的方向瞥了一眼，颇为认真地问道。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季存和林思这一生已经注定错过了。 “是。” “……即使是一个人背负着……叶允死亡的负疚，一辈子隐瞒着林编剧，也不会后悔了吗？” “……后悔啊，后悔得不得了。就算是现在，只要一想起叶允，我每分每秒都活在后悔中。”出乎意料地，季存这样回答了。他的唇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轻轻陈述着内心中的痛。 “……” “……他为了救我而死，我却抢夺了他最爱的人，甚至隐瞒着他死去的消息，让他甚至失去了被思思怀念的权利。原本，思思应该因为这件事而流很多很多眼泪，说不定在知道真相以后，还会恨我。可我却隐瞒了这些，和她过起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更何况，叶允并不是叶利荣亲生的儿子，他和思思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两个人应该像以前一样携手走完一生的……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就会不停地憎恨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后悔得想要死去了。” “……” “但是呢……这些沉重的悲伤如果与跟她在一起的幸福相比，就变得能够承受了。我爱思思，能亲手给她一生的幸福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所以，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可以忍受自己罪孽深重的事实，我可以为了她一辈子背着这枷锁。” “……” 第317章 很刻苦呢 程夜宁看着他，随着他的讲述，那些深切的感情与刻骨的悲伤都传到了心里。让他愈发理解了季存的选择。那根本无关对错，仅仅只是他的选择而已，而且，他已经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坚定地将这份选择贯彻下去。 “我明白了。那么……就请一定一定让林编剧幸福起来。”最终，程夜宁微笑着说道。 “嗯。谢谢你。”季存重重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过温暖了，无论是对姐姐，还是对自己。 “……还有，你也是。”他补充上这一句。 程夜宁和他是一样的，他们都为了最爱的人，变得罪孽深重。一如程夜宁在美国的森林中为季源而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虽然此刻的他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既然他们都不是为战而生之人，那么这件事必然会伴随他一辈子，在想起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上帝忏悔，背负着罪恶感，然后继续用同样的心愿守护最爱的人。 庭院中的林思接完电话——其实只是发出了一条短信之后，抬头望向了夜空。 刚才，她说谎了，她并不是真的要打电话，而是为了……给某个人发短信。 ——叶允，好久不见。你现在，生活得还好吗？这一次，是想真正向你告别。我与爸爸妈妈和好了，并且，也已经和季存在一起。请原谅这个任性、随意的我。从此以后，希望我和你都能够幸福起来。再见，再也不见。 然后，她按下发送键——发送往叶允曾经使用、但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停用了的号码。 换言之，收信号码如今是个空号，或者早已被他人使用。 “哈哈，就算是被别人使用了，也只会以为我发错了吧。”林思伸了个懒腰。 鼻翼充斥着淡淡的玫瑰花香，风吹过的时候，偶尔会有几片鲜红的花瓣飘落而来，被月光静静镀上银边。 林思的额发在风里不停地飘舞。 ……她是不会真正再去打扰叶允的，她开始了新生活什么的，更是与他无关。原本就是她放弃了和他之间的感情，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联系他了。 ……只是，就当作给自己一个交代、给过去的感情一个真正的告别。 一切无关对错，这是她的选择。 从此以后，她要以全新的姿态，面向未来。 第二天一大早，季源如以往一样又随程夜宁前往剧组了，她的身份依然是他的助手。不过，像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很快，她也将向着自己的梦想进发，正式走入娱乐圈了。 这一日，生活像是一切照旧，但剧组众人看向程夜宁和季源的目光则是越发显得不怀好意了。 午饭的时候，众人都会自觉默契地主动离开这二人，然后时不时地以“不用在意我们你们继续”的表情扫上二人一眼。 季源为此汗颜不已，不过却微妙地感觉到阵阵开心。 ……与程夜宁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但几乎是圈内每人都知道的事情了。能够像这样得到他们的认可，真是太好了。 “源源，我还有两场戏，先过去，如果累了你可以继续在这里休息，等会儿我来找你。”休息室中，程夜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 “好。”季源点点头，撒娇般蹭了蹭他后，目送着他离去。 也算是忙了一整天，的确有些累了，所以最后的两场，她没有坚持陪他，开始自顾自收拾起东西，只等程夜宁一回来，两人便可直接回家了。 一边收拾着，季源的口中一边轻诵着《专属天使》第一幕女主角的台词。 她这是第一次背台词，虽然《专属天使》因为刚刚确定开拍，剧本也只写了两幕，但出于各种各样复杂情绪的交织，季源提前将其要了过来，开始尝试背诵。 女主角简未然是个自小被豢养在男主角家中的孤儿，由于天生拥有着极其白皙细腻的肌肤与幼年时便显得端正姣好的容貌而被男主角的父亲——狡猾而又唯利是图的富豪企业家看中，让简未然被锁在豪门之内度过了二十年不染人间烟火的日子，使得她天真单纯、完全不知人世险恶，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懂。 她就像是凡尘之外纯洁无暇的天使，从身体到心灵，纤尘不染。 ——一切都是为了在合适的机会里将她当作礼品任合作伙伴赏玩，以此交换给富豪企业家巨大的好处。 简言之，她是被豢养着的、活着的赚钱工具。 直到作为富豪企业家的儿子——男主角开始察觉到这个阴谋。 二十年来，与简未然有接触的男性只有男主角沐风。自小二人便在一起，起初沐风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少女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但她的存在就如同理所当然，她那么天真美好，总是在他身边静静地微笑着。在沐风被父亲逼迫着接受远超同龄人的商业教育时，无论多么疲惫、绝望，只要能够看到她的笑靥，一颗心就能够重新收获力量。 ——未然从来没有出过门。未然是我一个人的天使。 剧名《专属天使》由此而来。 季源一直都觉得这是个十分浪漫、又充满了大胆幻想的故事，所以得知自己将要出演时，便显得越发用功与认真了。 “……看上去很刻苦呢，真的要和程夜宁一起出演了？” “……呀！？” 本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休息室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声音，季源反射性地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看到了在门框前长身而立的男人。 “……江总……”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江律辰能够随意出入这里，她一点都不奇怪。但问题是，她觉得自己和江律辰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之前，她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所以，她实在是想不到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律辰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她在反应过来是自己之后，眼底闪过的一瞬慌乱，她的脚步甚至轻轻向后挪了那么一点几乎察觉不出来的距离。这些细节全部都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第318章 为了让自己一直爱着你 ——呵，原来他们之间注定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你不要那么防备，就算是我，也会感到很痛苦的。”他疲惫地微笑。 “我……” 季源说不出话来。其实她根本没有想着要刻意躲开他，现在被他这样点破，尴尬之余也觉得很对不住他。 “……我说几句话就走。”他叹了口气。 “……好。”沉默了一下，季源轻轻点头。 上一次她已明确说过，对他已经没有恨意了……所以，只是几句话的话，无论是什么，她都会认真听完。 “你还记得卓水吗？”江律辰凝眸，终于开始了谈话。 “……记得。”季源点头。 虽然听江律辰提起她的次数不多，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江律辰的一切都很关注和在意，所以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和自己一样飞蛾扑火般喜欢江律辰的少女。 据说卓水是美国著名企业家drophon的妹妹，是维尔斯财团的大小姐，身份上而言和江律辰倒是门当户对。因为江氏与维尔斯一直以来都有合作，卓水与江律辰也很早便相识了。卓水虽然对江律辰一见钟情，但无奈，那时江律辰眼里心里都只有秦薇一个，是以无数次将卓水的真心拒之门外。不过那少女即使身在美国，即使被无数次拒绝，却依然痴心不悔地等候着…… 回忆着这些事情，季源在猜测，为什么江律辰此时会突然提起卓水呢？ “最近，卓水来国内找我了。实不相瞒……昨晚我喝醉了，一直是她在我身边照顾我。明明我拒绝了她那么多次，她却还是对我那么好。呵，说起来也挺傻，她是个美女，并且很年轻，家财万贯，追求她的男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却非要守着我不放。这种执着……跟当时的你还真是很像啊……” “……”季源沉默了下去，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心还是稍稍痛了一下。 “然后呢，连希这样告诉我了。他说我没能够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我陷入对薇薇的执念之中，我真正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向了你，可我自己却不愿承认。最终，等失去你之后，才发现，我失去了的才是最爱的人。于是连希说，卓水就是第二个你，他让我不要重蹈覆辙，不要陷入对你的执念中，然后错失卓水。” “……” “源源……其实我也察觉到了，我并不讨厌卓水。如果慢慢放下你，接受卓水对我的关心，那样，总有一天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上她……我能够感觉到的。只要是人都想要幸福吧……我明白，你已经不会回头了，即使我把尊严都扔了来求你回头，你也已经不爱我了。所以，如果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我也想要放过自己。” “嗯……” 季源轻轻点头。她明白江律辰的意思了。终于，他也学会了去珍惜眼前的人。所以，自己于他而言，大概就只是个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与珍惜的过客吧，他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慢慢放下，慢慢接受卓水…… 季源并没有感到失落，相反，她的唇角轻轻弯起，竟然感到了释然与欣慰。 虽然自己和他最终没能够谱写出结果，但是，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却让他们两人都变得更好，这样一想，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所以，源源……”江律辰有些悲伤、有些眷恋地看着她。 ——所以，源源，我要开始去爱别人了…… ——我要开始去爱别人了…… ——季源以为，他会听到这句话。 “……所以，源源。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跟卓水见面，再也不会给她一点接近我的机会。”他缓缓地说道。 “……哎？？？” 他实际说出来的话与想像中实在是差距太大，让季源震惊地抬头看向他。 “不仅如此……其他人也是。因为，相处久了，人的感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生改变，人不是无缝的堡垒，是无法坚强到面对一点一滴的感情还能无动于衷。既然如此，我就索性将一切全部隔绝。这样，无论是再过一年、还是再过十年、二十年，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改变了。”他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悲伤的笑容。 ……这才是那份悲伤真正的含义。 “我害怕自己会爱上别人，我排斥着无法把你放在心中第一位的自己，就像是十年前的我会无比憎恨现在这个抛弃了薇薇的自己。我对你的这份感情，即便你已经不想要了，可是对我来说，是想起来就很温暖、甜蜜的东西，我不希望多年以后这份感情会被别的感情代替，也更不希望其他任何人在我心中比你更重要……毕竟那样的话，万一哪一天，你又和那人利益冲突，我没有选你的话可就糟了……”最后，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江总，你在说什么啊……你别傻了……”季源怔怔地看着他，“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这一切告诉我，想要让我一辈子愧疚吗……” “……嗯，准确来说，的确有这部分因素呢。”他的薄唇轻轻弯起，“毕竟，我不是程夜宁那样彻底的无私主义者。像是索要你除了爱以外的愧疚和牵挂，这种自私的事情，我绝对会做的。抱歉啊。” “……你……你……”他坦然承认了，反而让季源无所适从，该抱怨，却无论如何恨不起来……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程夜宁大概也要拍摄完毕了。”最后他依然微笑着，打开了门，“不过，那些话都是真的。再见了，源源。” 他就这样走了出去，然后，门被关上了。 季源愣在那里，已经完全回不过神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缓缓地长叹了一口气，努力将发生的这段小插曲残忍地赶出脑海。 ……就算告诉了她这一切，她又能做什么呢…… ……已经转折了的感情不会再回来，她想要一心一意地和程夜宁走下去，所以，她只能选择对江律辰绝情。 第319章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接受我 ……况且，季源是不相信卓水会就这样放弃的。来日方长，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那少女能够接替过去的自己，将江律辰重新带往可以爱上他人的世界，让他幸福起来…… 时间飞逝。 一转眼，在这一年的初夏时节刚刚到来之时，《专属天使》正式开机的消息已经被登上了各大报刊、公众号、新闻、杂志的娱乐头条。 男主角由程夜宁出演，仅是这一点就已经将这部剧的热度带了上去，只要是有程夜宁出镜的剧总是未播先火这一点已经是惯常发生的事情了，但是这一次，观众们对于饰演女主角的演员却都感到了疑惑与好奇。 ……与程夜宁搭戏的竟是一位新人。 拍摄定妆照时的照片在网上被无数次转发，广大吃瓜群众们对于季源的态度很明显被分成了两类。一类是看过照片后，认为季源眼神纯澈，长相清秀，虽然是新人却能看出其努力的劲头，所以十分看好这位即将步入娱乐圈的少女；而另一类则是偏激了很多，他们认为一个新人能一下子出演这种投资巨大的片子，并且还是女主角，一定是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每一日，对于《专属天使》各方面问题的讨论都长居热搜前十，看着这些成绩，砸了钱的投资方们总是会无视讨论内容，十分不厚道地露出得意的微笑。 当然，慢慢地，人们对于季源的谩骂与猜测少了很多，要说原因的话，自然是程夜宁时常在微博上与季源互动，并且言语之间对她的各方面都表露出了十分认可的态度，甚至透露自己与季源私下里是十分好的朋友，这让许多原本还看季源不顺眼的程夜宁的粉丝们慢慢转变了看法。 ……嗯，毕竟，如果再针对季源下去，那就等于是打了自家偶像的脸嘛……无论如何，只有夜宁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当然了，程夜宁与季源之间的绯闻如同顺理成章一般随着《专属天使》的大火而被炒热。 在此前，除了乔阮以外，程夜宁几乎与绯闻二字扯不上任何关系，也一度被怀疑是否有同性恋倾向，乔阮与连希确定关系以后，有关程夜宁、乔阮之间的猜测几乎没有了，而现在，季源这样的新人却频频被媒体猜测与程夜宁之间有亲密关系，已经相当于颇具意味的暗示了。 圈内人自然是很清楚，过去的程夜宁不沾绯闻是为了一位十分美丽的女子而撇清所有暧昧，与乔阮时常被猜测是出于多年老友的关系为乔阮遮掩与连希之间的过去，而现在，能够与季源炒绯闻自然也是他本人默许甚至故意推波助澜的结果了。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流逝着，新的生活也一步一步向着每个人理想的前方迈进。 c市喧闹的街头，秦薇远远地望向十字路口的大屏幕，那上面正播放着《专属天使》的宣传片，男主角与女主角时而交替出镜时而深情对望，连氏作为最大的投资方，斥下巨资，宣传片制作十分精美并且能够带动观众们的情绪，因此也就显得程夜宁与季源饰演的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更加曲折动人。 程夜宁那张熟悉而帅气的容颜引得周边同样仰头望去的少女们不停尖叫出声。秦薇静静站在人群中，仰头看了半晌，慢慢地，唇角弯出一抹极其美丽而宁静的微笑。 ——好久没有见到程夜宁了。 ——他和江律辰一样，是一个曾经对自己无比眷恋而后转而爱上季源的男人。 虽然她没有爱过他，但其实有一句话她也从来没有说过。 ……她一直都把程夜宁当作哥哥、当作亲人一样看待，除了江律辰以外，她也曾将他看作自己心中最重要的男人。她虽外表高傲而不近人情，但在内心的最深处，有着普通女孩所拥有的善良与温暖，对于程夜宁这样一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一直关心照顾着自己的人，她仅仅只希望他过得好。 “祝你们幸福……”她的唇边轻轻溢出这样一句话。 然后，穿过人群，在周围男人们惊艳的目光之中，意气风发地迈向远方。 ……是的，现在的她，依然还没有忘记江律辰，那个男人给予自己沉痛的心伤依旧存在着。 ……但是，她是秦薇，不会留恋得不到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放弃自己的骄傲与梦想。 ……现在的她，一如既往地努力着，充满热情与坚定，而她也相信，总有一天，过往的伤痕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自愈，然后，迎来全新的幸福…… 宣传片播出的时候，江律辰正愣愣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边，盯着屏幕。 ……那唯美的画面刺得他的心隐隐作痛，这种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感觉甚至超过了当初无法得到秦薇的苦闷，这让他再一次沉痛地明白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不知道珍惜、才让已经唾手可及的幸福从身边溜走。 “呵呵……”他一言不发地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瓶威士忌，手法娴熟地开盖，一股脑地将辛辣的酒液往嘴里灌去——即使知道自己的胃最近已经很不好了…… 醉意来袭，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连带着一点点冲散了心中的痛苦。 他趴在桌上，怔怔地望着屏幕中少女的笑靥……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他不知道……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想要舍弃这份爱着季源的心情…… 所以…… “连希哥，怎么办啊……kevin这次好像是认真的，他根本不见我！我真的好担心他！为什么他要这么折磨自己！？他真的要为了那个季源孤独一生吗！？当初爱着秦薇姐的时候可以接受季源，为什么现在不能接受我呢！？我到底哪里不如季源了！？”卓水一个人站在江氏总部大楼不远处，被守卫牢牢拦在了外面，她握着手机，眼泪也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 第320章 大结局 “卓水，你冷静一下。”电话另一边的连希微叹，“律辰这次是认真的，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宁愿永远陷入痛苦中……他这次爱得像是比上一次还要深，这是我完全没料到的事情。你再等等，让我再想想办法。” 卓水颤抖着放下了电话，然后，带着满脸的泪水仰头望向高高的江氏大楼。 ——那就像是那个男人为了季源而竖起的心防，将他完全与自己隔离在了鸿沟的两端…… “我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放弃……”像是终于找回了勇气，卓水握拳，默默下定了决心。 来日方长，他有多少时间痛苦，她就有多少时间来努力。总有一日，她一定要取代那个女孩在他心中的位置……！但愿……那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而在远隔重洋的大陆彼岸，幽静的豪华别墅内，黑衣的男人合上电脑，拔下耳机，并将u盘收拢在掌心内，良久，另一个身材微胖的人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他，黑衣男人将手中的u盘交了过去：“二万，拜托你联系一下可以信任的人，把这个交给连希。” “苏哥，这是什么啊？”二万歪着头，疑惑地问。 徐肃微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多做事，少说话。” “……好吧。”二万点点头，接过u盘跑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的电脑一旦联网，有很大风险会被虎视眈眈的黑客们入侵。所以，才采用了u盘传递的方式。 望向远方，黑眸深邃。 “《专属天使》吗……真是个适合你的剧名。”他轻语着，而后，不知名的旋律从他好看的薄唇间溢出，像是在温柔地诉说着什么…… 几天之后，关于《专属天使》这部未播先热的电视剧的消息中，又多了最新出炉的重磅炸弹。 ——甚至是季源和程夜宁，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愣了那么一瞬间。 这一天，微博、空间、头条、公众号、报刊杂志等等都宣布了从连希口中验证得知的新闻。传闻中于去年年底突然宣布加入连氏、而后又突然毁约并从此封笔销声的神秘古风歌手扶苏重出江湖，虽仍像过去那样，从不对外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长相，并且也没有加入任何唱片公司，但就是突然地决定为《专属天使》亲自撰写主题曲与结末曲，并由扶苏亲自演唱。 ……以扶苏的神秘度与名气而言，即使是连氏，也根本不可能拒绝他的要求，反而是求之不得。 于是，主题曲与结末曲的歌手便这么决定了下来。 ——扶苏究竟为何会突然重新出现世间？而且，一向只演唱古风曲目的他这一次竟一反常态、配合《专属天使》撰写了现代风格的音乐，其中又有怎样的缘由？ ——是炒作吗？可是以扶苏与《专属天使》的名气而言，双方均不需要任何炒作。 ——那么，会否这一切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与那名新人演员季源有关呢？ 各种各样的猜测甚嚣尘上，成为了广大吃瓜群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专属天使》的拍摄来到了终幕。 ——小说的结局场景中，男主角沐风与女主角简未然冲破重重阻碍终于能够真正走在一起。彼时已经正式接手家族的沐风带着他的专属天使简未然来到被他包下场的海滩度假村，在浪花声中，二人一边赏海一边眺望远方，彼此诉说着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景…… 程夜宁与季源要拍摄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两人进入了拍摄状态。 程夜宁如剧本所写，从身后将季源揽入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从他口中温柔说出：“未然，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从此以后，你的余生由我包场，我会尽我全力让你幸福一辈子。” “……沐风。” 季源微微侧头，脸颊微红：“……我爱你。” 海风之中，二人的额发被吹得飘飞，海鸥在不远处飞翔，晶莹洁白的浪花在二人周围嬉闹，不时撞击着岸边的礁石。在这样的景致之中，镜头将会不断拉近，而后拉远，后期剪辑时将利用转场镜头直接将近景特写转为远景处的背影，该剧便将真正结局。 ……所以，此时的程夜宁与季源只要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等待导演喊停便可以了。 但是…… “咦？” 她的身体却被他猝不及防地拉着转了半圈，正面对向他。季源诧异地抬头，想要询问他为什么演得跟剧本不一样时，就看到他那张在镜头下显得越发俊逸的脸庞已经向自己接近了过来，然后，唇上感觉到了湿暖的触感。 “……”导演盯着镜头，愣了半晌，“呐……夜宁这是什么情况……这里没有吻戏啊？” “算了，随他吧。”林思望了望远处，拼命忍着笑，“就作为他自己添加的吻戏，拍出来也挺好。就这样，继续拍摄吧。” “……好吧……” ……既然原作者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更何况…… 导演又望了一下远处的两人。 ……这场景，真的很美啊……！ 轻吻结束，他稍稍离开她的脸颊，看着她颊边染上的红晕，微微一笑：“……这不是沐风与简未然的，而是属于程夜宁与季源的……真正的终幕……” 季源仰头看向他。 他的容颜在阳光照耀下如同会发光一样，那么温暖，让现在的她看一眼便会沉迷。 ……她看着他，其实已经看了十年。 ……现在，她终于和他走在了一起…… ……终幕之后，是属于彼此的全新的开始。 这一次，他们都会好好地珍惜这份幸福，一路走到彼此相携的人生终点…… “……嗯……”阳光之下，她仰首，绽开灿烂的微笑。 一切恍如定格般，变得璀璨而透明…… …… …… …… 在无人可知的、远离尘嚣的寂静海面之上，一艘游轮静静地行驶着。轮身漆黑，像是拼命地想要避免被世间所注意，就那样安静低调而行。 船上，有两位船员小声地讨论着。 “这位先生真的还能救得活吗？” “……应该可以的吧。毕竟夫人下了这么大血本也要我们把他运到美国，没有一定把握怎么会这么做啊。” “可是这位先生毕竟是直接被车所撞了……” “唉，是啊，听说是为了救人而这么奋不顾身。更可笑的是，他救的那人好像还是他的情敌……” “……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夫人已经被徐肃搞进牢里了，何必还这么在意这个人的死活呢？又不是他的亲儿子……” “夫人的想法我们向来不懂啊。不过……” 谈话似乎是顿了顿。 “……虽然不是亲儿子，虽然夫人一向心狠手辣，不过对这位先生……夫人或许还是有点感情的吧……毕竟……也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 谈话到这里短暂地沉寂了，阳光斜射过来，渐渐只能听见风和海浪的声音。 而在船舱之中，一个人静静地躺着，他的脸色苍白得让人怀疑他的体内根本没有血液，白色的被巾将他的身体完全遮盖住。他随着游轮、在一无所知之时，静静向远方前行。 慢慢地、慢慢地…… 他的手指似乎，轻轻动了一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