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往事》 第1章 “本部食堂跟川大搞交流,这周的大众菜是川大的师傅掌勺。黄陶你快一点啦,去晚了就只能吃本部自己炒的黑暗料理了!” 曹佳佳是个对生活抱有无限激情与热爱的姑娘。黄陶这学期选了中文系的通识课,上课地点在三教。她住在东区宿舍,距离本部的教学区约莫20分钟的脚程,因此她弄了辆二手自行车,哪知开学第一周就被人偷了。 黄陶哼哧哼哧跑到三教,撞见个怀里抱着专业书的姑娘,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爬上三楼,竟然在同一间教室门口停住。 中文系的老教授摆摆手,放了两人进教室。那姑娘把怀里的书往桌上一扔,赫然一本《民法学说与判例研究》。 “来,加个微信。” 姑娘擦了擦额头的汗,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示意黄陶扫下二维码。 黄陶就这么认识了法学院优秀学子曹佳佳。 ------------------------------------- “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去文图查点资料。” 黄陶抬头对着正在啃肉松饼的曹佳佳道。 曹佳佳早上没吃饭,饿得发慌,便自个先走了。 学生们赶着去本部食堂吃中饭,教室里很快便空荡荡的。黄陶往嘴里扔了颗榴莲奶糖,一边慢吞吞地收拾桌子上的阅读资料跟笔记本电脑。 梁斯尧在南非呆了小半年,昨天傍晚回了S市。 斯景嬉皮笑脸地同她视频,讲梁斯尧得知她填了B市的大学,立马就叫助理订了今天的航班,说要亲自给她庆祝。 黄陶心里忐忑,一宿都没睡踏实,梦里被一只巨型哥斯拉追着跑,边尖叫边抹眼泪。 她顶不想见到这个人。 黄陶磨蹭了半天,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是梁斯尧。 黄陶深吸了一口气,接了电话。 “到哪了。” “刚才拖堂了二十分钟,才下课,我这就过去。” 其实老教授体谅学生,上午最后一节课从来都是准点放人。 那头人并不答话。 黄陶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要是饿了,就先——” 她还没客套完,教室前门慢悠悠踱进个熟悉的身影。 梁斯尧挂了电话,缓缓朝她走来。 半年未见,梁斯尧一如既往地优雅体面,嘴角挂着假笑。今天他倒是体谅她,没在学校里顶着一身高定装逼,而是换了运动裤跟黑色T恤,站在教室里瞧着挺像那么回事。 梁斯尧竟然没计较她扯谎。他见她桌上有几份课后阅读材料,便拿起来翻了翻,边问道:“你填的哪个专业。” 黄陶老老实实道:“经济管理大类,大二分专业。” 梁斯尧点了点头,道:“脑子还算没坏掉。” 他放下阅读材料,瞄了眼腕表,道:“下午有课吗。” 其实学校规定周二下午是学生活动时间,没有排课,但黄陶决定再扯一次谎:“三点钟有一门通识课。” 梁斯尧道:“你们学院对面有个酒店,我订了那边的房间。” 黄陶道:“我知道,皇冠假日。” 梁斯尧道:“1点钟我还要见个人,你放学直接去酒店找我。” 那便是不跟她吃中饭的意思了。黄陶按捺住心内喜悦,小心翼翼确认道:“中午不一起吃饭吗?” 梁斯尧似笑非笑道:“那你跟我一起见朋友,他订到一家不错的餐厅。” 黄陶飞快把书包甩到肩膀上,跟梁斯尧告别,道:“你是去谈正经事,带上我多跌份。我得赶紧去食堂看看还有什么能吃。” 梁斯尧道:“东门有家南洋菜馆,我让老肖订了餐,你去那边吃。” 黄陶只好道:“谢谢大哥想得这么周到。” 梁斯尧道:“正好我也去东门,你陪我走过去。” 第2章 黄陶挑了条小路,想着抄近道赶紧去东门。 A大本部保留着上世纪50年代的建筑群,红墙绿柳,相映成趣。 梁斯尧叹道:“这一晃啊,都十来年了。” 口气像个小老头子。其实他也就30出头,有时说话老气横秋,外人都夸他沉稳有度,深藏不露,黄陶却觉得他故作姿态,显得假惺惺。 黄陶接话道:“大哥来过这?” 梁斯尧道:“应该是大二暑假吧,奶奶身体不好,非得我回国陪她老人家,我在家闲着没事,就申请了这边的实验室实习。” 黄陶赶紧拍马屁:“大哥就是厉害,能一心二用。” 心里却腹诽道:我要是家里头老太太身子骨不利索,哪有心情做实验。不过这事挺像是梁斯尧干出来的,他这人做事一向爱算计,不怎么讲究良心。 梁斯尧笑了一声,道:“我呢,比不上我们家小黄陶,不声不响就来A大念书。” 黄陶吓得手心里直冒冷汗,道:“徐老师讲我的分填S大有点可惜,我打算一毕业就回家,给大哥做事。” 梁斯尧忽然牵起她的手,看着她笑道:“我这个做大哥的呢,自然得体谅小朋友的心情,好不容易能离开家,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开心。” “你是开心了,但是大哥有点不高兴。” 黄陶最怕梁斯尧不高兴。 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顶喜欢在床上狠狠折腾她,她哭得越凶,他越开心。等她疼晕过去,他心情好了,就叫家庭医生过来。 家庭医生姓乔,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帮她处理伤口时,脸上总是一副怜悯的表情。乔医生在梁斯尧面前不敢多嘴,顶多讲她年纪小,以后总归是要生养小孩的,这方面还是得注意些。 可惜下一回梁斯尧生气的时候,仍旧欺负得她嗓子哭到哑。 黄陶也顾不得小径上偶尔路过的学生,直扑进梁斯尧怀里,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撒娇道:“大哥为这点小事生气,多不值得呀。我早点修完学分,回家帮大哥做事好不好。” 梁斯尧道:“你这小丫头,打小就懂怎么哄我开心,哄得我还当真了。” 黄陶搂紧他,身子有些发抖:“从来都没有哄大哥,是真心喜欢您。十四岁第一次见到您,就喜欢上您。我说的话,做过的事,都是真心的。” 梁斯尧捏着她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末了忽然笑道:“瞧把你给吓的。下午既然没课,就好好休息。” 弄到黄陶的课表对梁斯尧来讲,不过几句话的事情。黄陶骗他下午有课,梁斯尧并不生气,事实上对于黄陶偶尔的别扭劲,他权当是小孩子用来吸引大人注意的。好比家里头养的那只布偶,平日里他工作一旦忙起来,没工夫理它,小东西就捣鼓着闯祸。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对着发抖的小东西发火。 他只是想不通,养在身边的小人儿,平日里瞧着乖得不得了,哄得他上了心。怎么就能趁他不在家,填了离家将近一千多公里的A大。 梁斯尧叹了口气,吻了吻黄陶的额角,道:“行了,吃饭去吧。” 第3章【高H】 “小妖精,下面的嘴儿怎么都捅不松,夹得大哥命都没了。” 梁斯尧将黄陶翻过身,拉起她的小细腰,迫使她跪趴在床上。 他喜欢用后入的姿势,喜欢看黄陶受不住得往前爬,肉穴被他捅出来个小洞口,淌着黏糊糊的白浆,露出粉红色的穴肉。再被他拖回来,扶住小屁股,狠狠地捅进去。 被顶到深处的感觉,让黄陶有些害怕,她哀哀地叫着:“大哥,轻点儿,我受不住。” 梁斯尧捏住黄陶的下巴,迫她交换了一个湿长的吻,吮得她舌尖发麻,方才放过她,在她耳边叹气道:“大哥再加把劲,宝宝肏开就舒服了。” 黄陶的哀叫并未使梁斯尧放缓节奏,他一向是个重欲的人。黄陶16岁爬上梁斯尧的床,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明明怕得不行,却打开少女细嫩的双腿,让男人肆意凌虐。 梁斯尧在外头向来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派头,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一肚子坏水儿跟憋坏了的蛮劲全用在了床上。 17岁的黄陶边哭边学着小黄片上的女优,嘴里喊着学来的淫词浪语,哭唧唧的小脸惹得梁斯尧边笑边顶得更深。 梁斯尧领着黄陶探索性爱的世界,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明清的春宫画本子,要黄陶摆出羞人的姿势,掰开腿给他肏。 黄陶在床上总是顺着他,惯着他,哄着他。 梁斯尧将黄陶抱了起来,往套间的皮质沙发走去。黄陶顺势攀着他的脖子,脸上汗涔涔的,乌黑的发丝一缕缕地贴在脸颊边,样子可怜兮兮的:“大哥,疼疼我嘛。” 梁斯尧靠进沙发,笑道:“那你哄哄大哥。” 男人紫黑的粗大性器翘在那儿,龟头溢出了亮晶晶的粘液,像只凶猛的兽。 黄陶坐进他腿间,两条幼嫩的细腿盘住他的腰,小手握住梁斯尧硬得发烫的性器,贴在自己黏糊糊的花唇上厮磨了一会儿,直磨得梁斯尧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黄陶凑到梁斯尧耳边,呵着气:“别急呀,大哥。” 她是个很好的学生。在度过被动的青涩期后,黄陶开始学着挑逗引诱梁斯尧。实际上她从14岁进梁家大门的第一天,就认定要勾引梁斯尧,傍上这位梁家的话事人。只不过对于床笫间的情事,她并未有过实战经验,17岁那会儿刚跟梁斯尧厮混在一起,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很快学会了如何让梁斯尧床上失控。 譬如此时,黄陶的声音混合着腻人的情欲,眼角泛着微微的红,眸子湿漉漉的,又纯又欲。她翘起屁股,松软湿润的穴口对准了男人怒涨的肉棒,一点点坐了下去。 男人的肉棒撑开软乎乎的肉穴,沿着湿润的花径挤进去,直抵到宫颈口。 “好粗…好涨…嗯…” 等适应了粗长的性器,黄陶前后摆着纤腰,小口喘着气,讲着些荤话助兴。 梁斯尧被她勾得紧,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拖进怀里,张嘴含住黄陶绵软的胸乳,舌头挑逗着乳头,又是吸吮又是啃咬,直弄得黄陶浑身酥麻,下身又涌出一股清亮的淫液,淋在梁斯尧的龟头上,浇得他掐住黄陶的细腰,大开大合地肏干起来。 “够了…不要了…太深了…”黄陶有一种快要被顶穿的错觉,摇着头想站起来,却被梁斯尧一把按下来,与此同时他腰部发力,用力往上顶,抵到黄陶的最深处。 黄陶的呻吟带上些哭腔,眼角溢出泪水。 小人儿的哭腔激得梁斯尧愈发兴奋,他忽然瞧见随手扔在沙发那头的几条领带,决定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小东西。 第4章【微H】 如墨的夜色愈发深沉,酒店的行政套房内,一切才刚刚开始。 赤裸的少女被蒙着眼睛,手腕并拢,两只胳膊捆在身后,跪在沙发前。 或许是因为领带的丝绸材质,或许是男人考虑到床伴的感受,挑了一种凌虐意味不那么明显的捆绑手法,令黄陶被勒住手腕的感觉并不糟糕,但她清晰地感知到梁斯尧是在惩罚她。 男人斜靠在沙发上,欣赏着自己纤细而脆弱的宠物。她刚成年不久,跪在自己腿间,乖乖摆出最驯服的姿势。 他握着紫黑的性器,戏谑地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缓慢掠过,龟头溢出来的液体弄得她的鼻尖跟嘴角湿黏黏的。 黄陶此时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她本能地要讨好梁斯尧,便主动往前凑,张开嘴含住他勃起的性器。 她还没适应北方的天气,这几天有点感冒,本就蔫蔫的,白天不过强撑着跟梁斯尧赔笑。方才情事激烈,她用了十分力气取悦梁斯尧,现下不免有些疲惫,脑子愈发昏沉沉的,舔弄起来不如往常那么卖力。 黄陶的舔舐有气无力的,梁斯尧觉着还不够,拽住她的头发,性器直往人嗓子眼顶。 黄陶被顶得直想干呕,她摇着头,头发被梁斯尧拽得生疼,眼睛蒙着的布料洇湿了一片。 梁斯尧拿她没办法,解开她的束缚,将赤裸的小人儿抱到床上,俯身亲亲她满脸的泪痕,道:“怎么就这么娇气呢。” 黄陶恍惚觉着自己可能发烧了,但她不信梁斯尧就这么放过自己。梁斯尧是睚眦必报的,顶喜欢秋后算账,隔八百年的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黄陶从前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梁斯尧钱,被他坚持不懈给追到这辈子来了。 她之前信誓旦旦多次向梁斯尧表忠心,高考志愿只填S大。梁斯尧控制欲强,又爱面子,最讨厌被人骗,这笔账她是逃不掉了。 黄陶越想越难过,眼泪簌簌直往下掉。她又怕惹梁斯尧不痛快,只将脸埋进他胸口,不敢抬头。 “好了。”梁斯尧觉得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道:“下周给你办转学。” 黄陶抬起头,小脸看着惨兮兮的:“我选好了导师,张教授您知道么,我这学期还得帮他做课题,通气会都开了。” 梁斯尧笑道:“张宁昊?他不是前年离婚娶了女学生么,你可真会挑导师。” 黄陶假装惊道:“天呐,张教授竟然这么硬核。大哥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能抛弃糟糠妻呢。” 梁斯尧笑道:“好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免得糟老头子带坏你,这周五就办转学。” 黄陶在他颈窝蹭了蹭,道:“我在A大认识很多好朋友,有点舍不得他们。” 梁斯尧道:“我瞧你是怎么着都不愿意回S市。” 他来B市时一肚子的火,气势汹汹,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治不听话的小丫头。此时反倒没了脾气。 沙发边落地灯散开浅橘色的光,黄陶仰起头瞧着他,小脸上满是希冀,眸子亮晶晶的。恍惚间,梁斯尧仿佛瞧见十四岁的小黄陶。 第5章 黄陶的14岁生日,过得像做梦一样。 她那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妈妈,竟然带着她来S市的景江乐园。 “你呀,投胎也不挑个凉快点的日子,”黄玉玲女士一屁股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摸出一块粉饼,往出汗的额角和鼻尖补了补粉。她今天原本画了时下最流行的港式妆容,此时被太阳晒得有些脱妆,心情大打折扣。 她瞥见立在一旁的黄陶,道:“杵在那做什么?我可是特地起了个大早陪你来,趁这会儿人少,还不赶紧去玩。” 她补完妆,又凑近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仍然不满意,“你快点啊,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下午还得去新天地拿旗袍,顺便找上个礼拜的那个柜姐,什么破粉底。” 黄陶踌躇了几秒钟,从小背包里拿出奶油小方跟矿泉水,放在长椅上,道:“妈妈,那我去玩过山车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垫肚子。” 一袭白裙的黄女士正在专心补睫毛膏,只“嗯”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空赏给黄陶。 对于黄玉玲女士,黄陶其实挺心疼她的。打小别人家过年,一大家口四世同堂,热热闹闹地看春晚吃年夜饭。黄陶家过年,就母女两人大眼瞪小眼。黄玉玲女士叁十好几的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煤气灶开关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拧。黄陶那会儿还没灶台高,踩着小板凳哼哧哼哧炒两个菜当年夜饭。别说四世同堂了,打记事起,连亲爹的面儿她都没见过。黄玉玲女士喝醉了,再怎么跟她吹亲爹那小脸那身材,拳打吴彦祖帅过金城武,要是当明星那就是亚洲之光世纪末的美少男,黄陶都是不喜欢她亲爹的。她这个爹,还不如中午学校食堂的打饭师傅呢,她冲着师傅笑一笑,碗里还能多两块肉。 当然黄玉玲女士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自己。黄女士勉强算是个艺人,十八九岁的时候靠一首情歌小火了一把,老本吃到现在,靠接接小地方的商演过日子。黄陶从前以为黄玉玲女士不着家是因为生意兴隆,事业大好,后来她明白其实不过是黄女士不太想见到自己。 黄陶察觉黄女士不喜欢自己这件事,是在6岁那年的儿童节。负责照顾黄陶的小保姆早上送黄陶进幼儿园,中午突然得知老家出了急事,便跟黄玉玲女士临时请假回老家。黄玉玲女士二话不说就准了小保姆的假,说自己傍晚回S市亲自去接黄陶放学。不过后来这天有个风度翩翩的地产商邀请黄女士一起喝下午茶。地产商见多识广,长得又体面,逗得黄女士咯咯直笑。一顿下午茶喝到六点钟,地产商索性找助理订了餐厅,请黄女士共进晚餐。 这天的黄女士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二十岁出头。她倚着露台丢下的烟头,被追求她的男人们拾起来,装进蓝丝绒的盒子里,同书房里十七世纪的油画放在一起。 那时她多么风光!她是个被惯坏的孩子,再怎么骄纵,男人们总是愿意挨着他,拥抱她,亲吻她,心甘情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不过才十年的光景,她竟然已经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了!她的眼角有了细纹,每周去叁次健身房,肚皮还是那么松弛。而上海滩永远都不缺二十岁的“黄玉玲”,男人们有了更鲜嫩的目标,再也不围着她打转了! 她是个被时间折磨的乞丐,如今每一个被男人献殷勤的时刻,她都忍不住贪婪地攥在手里,仿佛自己仍是那个旧日娇艳迷人的少女,听不到包里手机的振动,也忘记了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6岁的小黄陶。 ------------------------- 落日黯淡下去,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被家人接走,教室里逐渐没什么人声。 黄陶坐在积木堆里,推倒了搭好的小房子。她有点生气,又有点害怕。 师范附幼的小赵老师找到记着家庭联络方式的簿子,给黄陶的家长打了五通电话,全部都是无人接听。她去年才从幼师学校毕业,没有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急得脸上都冒了汗。 “黄陶呀,你妈妈大概在忙,没听见电话。你在S市还有别的亲戚吗?” 小赵老师知道黄陶是单亲家庭,心里不免埋怨家长粗心,家里头就一个宝贝女儿,竟然还忘了接回家,也不怕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给人贩子拐跑。 黄陶听黄玉玲女士讲过,她老家在南通,不过黄女士跟家里关系僵,初中毕业来S市闯江湖,逢年过节也不问候家里人,早就没了联系。 她手里攥紧了一小块积木,像做错事了一样,垂下小脑袋,小保姆给她随便扎的两只羊角辫耷拉着。 小赵老师没了办法,给园长打了通电话,将黄陶带回自己的出租屋,过了一夜。 第6章 黄玉玲想起来自己还有个6岁的女儿在念幼儿园大班时,已经是儿童节第二天下午了。她难得的产生一丝愧疚,地产商约她一同南下深圳参加帆船节时,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忍痛拒绝。 她带了两罐碧螺春,连连鞠躬,一脸懊悔,弄得小赵老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回家的路上,小黄陶被黄女士牵着手,奶声奶气问道:“妈妈,我要是走丢了,你会伤心吗?” 黄玉玲女士往黄陶嘴里塞了块牛奶巧克力,没好气道:“没了你这个小拖油瓶,我不知多快活。” 衡山路上的小店窗口摆着漂亮的舒芙蕾,半里长街的空气都变得香甜,刚放学的小学生拽着妈妈的衣袖吵着要吃。黄陶听着黄玉玲女士的絮絮叨叨,嘴里的牛奶巧克力,突然没了滋味。 ---------------------------- 黄陶一个人玩了半圈景江乐园,坐了三趟过山车,觉着有些晕,嘴里发干,便倚着棵树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矿泉水。黄陶舔舔嘴唇,觉着没意思,不如陪黄玉玲女士去商场办事,早点回家还能多写几道数学题。 她打定主意,便回头去找黄女士。 “这么快,不玩啦?”黄女士刚讲完电话,手机往包里一扔,瞧见黄陶不够一个钟头便回来,样子有些惊讶。 黄陶道:“我头有点晕,不想玩了。” 黄女士扔了包湿巾给黄陶,道:“赶紧擦擦汗,这么大个人了,夏天出门也不带把伞,一点没小姑娘的样子。” 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肩头并不存在的灰,撑开一把小洋伞,道:“那先去新天地那边吧,陪我拿几件衣服。” ---------------------------- 老字号旗袍店里在唱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黄玉玲女士平生最爱邓丽君,唱腔都是模仿偶像,早年更是打着“小邓丽君”的名头闯荡江湖。奈何这行竞争激烈,黄玉玲女士直到退居二线,充其量不过在华东片区打出一点名气罢了。神州大地人才济济,不乏“华南邓丽君”、“华中邓丽君”、“华北邓丽君”…… 今日黄女士听到偶像代表作,并未像往常那样眼神一亮,直夸对方有品位。她拿了自己的旗袍,指着黄陶道:“给她也做两件。” 黄陶的衣服基本都是小保姆在超市跟大卖场挑的九十元三件。虽然黄女士也会给小保姆置办衣物的费用,但黄陶正在发育,身量窜得快,小保姆觉着没必要买牌子货,她更喜欢在逛超市时,往推车里扔几件T恤牛仔裤。 店长是个胖阿姨,烫了一头S市阿姨钟爱的时髦小卷儿,做事干净利落。她见黄陶怯怯的,把人拉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家女儿呀?” 黄女士不高兴了:“我这样老呀?” 店长笑道:“眼睛生得好像的。” 黄女士道:“能不像嘛,怀她可受罪,饭都吃不下的呀。” 店长道:“女儿以后贴心呢,你呀是个有福气的人。我家小子都二十多了,还在家里啃我跟他爸的工资,脾气还大。” 黄女士听了没讲话。店长觉着有些尴尬,忙打哈哈,带着黄陶去量尺寸。 -------------------------- 黄女士带着黄陶回了家。黄陶想提醒她还没找柜姐理论粉饼质量,但是瞧见黄女士有点心不在焉,过地铁安检时,包都差点忘了拿,便作罢。 黄女士在厨房做西红柿打卤面,这是她唯一会做的吃食。 客厅里新换的白炽灯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电视里在播新闻联播。黄陶呲溜吸着面条,问道:“妈妈,你今天为什么带我去游乐园,还给我做新衣服。” 黄女士瞪了她一眼,道:“女孩子吃饭不要发出声音,你怎么跟共产风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一点吃相都没有。” 黄陶今天去了游乐园,还拥有了两件定制旗袍,被幸福击中,晕乎乎的,黄女士的训斥对她没有一点影响,她眼角弯弯,笑得没心没肺:“妈妈,你对我真好。” 黄女士愣住了,没几秒钟,忽然放下筷子低着头往主卧去。 黄陶想跟过去看看她怎么了,但又怕被她骂多管闲事,便对着主卧喊:“妈妈,你没事吧。” 那头黄女士却不答话。 黄陶吓得赶紧放下碗,走进主卧,瞧见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黄女士坐地上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听到黄陶的脚步声,黄女士抬起头,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样子十分伤心。 十四岁的黄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人世间的幸福与快活果然是易逝的、脆弱的,一旦稍有得意,便成了幻象。 她扯了两张抽纸递给黄玉玲女士,坐在她的身侧,问道:“妈妈,你是又失恋了吗。上次那个搞园林建设的小白脸,一看就不是真心对你,分手了也挺好。” 黄女士吸了吸鼻涕,一巴掌呼过来。她手劲大,黄陶的胳膊都快被她打麻了。 “小赤佬,瞎讲什么。”黄女士骂道。 过了半晌,她似乎平息了悲伤,突然道: “你收拾下衣服什么的,明天你去爸爸那边住。” 黄陶纳闷道:“外公家搬来S市了吗。” 黄女士戳戳她额头:“傻子,是搬去你亲爹那里。你老妈我可是费了吃奶的劲,才能把你送去他家。” 黑暗中,黄女士的眼睛有奇异的神采,亮得黄陶都有些害怕。 主卧里能看到客厅的电视,新闻里在播中央领导人考察S市某区的科技园,身后跟着市里的领导。黄女士突然跑出去,抱着电视指着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发出咯咯的笑声:“就是他,就是他。你去他家住,不要再跟着我。” 第7章 第7章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岁月偷走了她的娇憨与风情,从前她嬉笑怒骂,歇斯底里,总是那么动人。如今的她,卸去厚厚的妆容,眼泪划过蜡黄的脸颊,苍白的嘴唇,在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分外的瘆人,又有些可怜。 黄陶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安静地欣赏黄玉玲女士将客厅当做兰心戏院的舞台,表演她对过往痛苦的恶毒诅咒。对于即将到来的解脱,她仿佛期盼了很久很久,又是哭又是笑。 黄玉玲女士尖利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似乎有点累,一屁股坐进沙发,盘起腿,伸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女士烟,叼着点燃。 “你呀,给梁光启当女儿,偷着乐吧。那会儿梁光启跟我谈恋爱,哼,不晓得多少小姑娘眼红。”想到快活得意的光景,黄玉玲女士连声音都娇俏起来。 “你会来看我吗?”黄陶打断她。 黄玉玲女士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半晌才道:“梁光启家大业大,规矩多,你自个放机灵点。” 黄陶垂下头,低声道:“下午的旗袍我不要了。” 黄玉玲愣了一下,很快便冷笑道:“定金我是付过了,你不想要就剪碎了扔掉呀。” 她又道:“可便宜了你这丫头,要不是梁光启那母夜叉似的老婆短命,借给姓梁的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放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进家门。” 电视台开始放八点档连续剧,黄玉玲的注意力被咋咋呼呼的女一号吸引,便打发了黄陶去倒垃圾。 十四岁的黄陶刚过完生日,就这么被黄玉玲女士像甩掉一件早已厌恶的旧衣服那样,匆匆地送进了梁家。 那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梁家派了个司机来接母女俩。司机是个严正精瘦的年轻人,戴了副黑超,端坐在客厅,腮帮子一鼓一鼓,嚼着口香糖,不爱讲话,瞧着挺神气。 墙上的挂钟都十点半了,黄玉玲女士仍坐在卧室,慢条斯理地涂指甲油,黄陶忍不住问道:“妈妈,你不是跟人家讲十点钟出发吗。” 黄玉玲女士左瞧瞧右瞧瞧她鲜红的指甲尖,十分满意她相中的车厘子色。 “急什么,你可是梁家的小姐,叫下人等一等有什么不对吗?”黄女士拿起一副珍珠耳环,“小姐就要就小姐的样子,别叫人瞧轻了去。” 黄陶见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只得自个到客厅跟梁家的司机赔不是。 “这样,原本是应该等黄女士的。但我还得去浦东机场接大少爷,再等下去恐怕来不及,就先带您去老宅子。黄女士到时可以来一起吃晚餐。”司机是个温和的性子,行事却果断,当下就问黄陶行李在哪里。 黄玉玲女士在卧室听到,心里难堪得很,又没胆子劈头盖脸地训梁家司机——她是惯于欺软怕硬的,也就在女儿面前放狠话呈呈威风。 “哎呀,多不好意思,汪先生你忙你的,耽误了大少爷的正经事可不好呀。我不要紧的,叫个的士很快就能到老宅子的。”黄玉玲女士飞也似地从卧室里出来,脸上的散粉还没弄服帖,一张脸跟团白面似的,堆起厚厚的笑容。 黄陶平日里再有主意,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自认没有林妹妹孤身闯贾府的勇气,何况贾府的话事人史老太君可是将林妹妹捧在手心里,而自己是被黄玉玲女士要死要活塞进梁家的,梁家人恐怕讨厌她都来不及,哪里有人会真心待她好呢! 黄陶忍不住小声道:“不然中午我先不过去了,晚上跟妈妈一起。” 黄玉玲女士上一秒钟还笑盈盈的,瞬间便板起脸孔,呵斥道:“不省心的丫头,早点过去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她怕黄陶耍小孩子脾气,转过头便对梁家司机道:“汪先生呐,她东西都收拾好啦,就一个箱子,麻烦您送她去老宅子了呀。” 黄陶被黄玉玲女士撵去卧室拿箱子。这两天像是做梦一样,她竟真的要向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房间告别了。衣橱里、书架上,她故意留了两三件衣服和几本书,如果黄玉玲女士看到——让她良心受煎熬,她恶狠狠地想。 黄陶在卧室里站了一会儿,外边黄玉玲女士又扯着嗓子催她。黄陶只好拖着箱子,一步一步走向梁家司机。 车子停在另一个街区。梁家司机拉着行李箱,黄陶背着小书包跟在他后头。S市的盛夏叫人喘不过气,才走了几步路,身上就发了汗。转过街角时,黄陶擦擦额头上的汗,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远处的住宅楼——三楼的小阳台空落落的,只一排烟蓝花盆,淡紫色的矮牵牛开得正盛,周边簇拥着大团的绣球花,热闹极了。 第8章 “黄小姐,这两天有些地方封路,到浦东机场不好走。”梁家司机瞥了眼导航,“大少爷一点钟落地,要是咱们回老宅子再过去,恐怕时间有点够呛。能不能麻烦您先跟我去一趟机场?” “大少爷的事要紧,不用管我的。”黄陶急忙道,“还有就是…叫我黄陶就好了。” 司机噗嗤一笑,道:“可千万别跟着我叫大少爷,您自个也是梁家的小姐不是。” 黄陶这可犯了愁。不让叫大少爷,待会儿碰面,总不能上来就喊人家“哥”吧,万一热脸贴到冷屁股,自己的脸受苦了不说,大少爷可能也吓一跳,继而更加厌恶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分不清远近亲疏的便宜妹妹… 黄陶认真向梁家司机请教:“那您教教我,等会见到大少爷,该怎么称呼他呀。” 梁家司机笑道:“大少爷不在乎这个。” 他补充道:“大少不爱笑,认识不久的人还都挺怕他的。其实他挺热心,谁家里出了点岔子,老人小孩子生病啊之类的,找大少帮忙,他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一点架子都没。” 黄陶记在心里,梁家大少是个和善人。 虽说黄玉玲女士再三叮嘱黄陶,“叫人不折本,舌头打个滚”,姓梁的拔根腿毛比她俩腰都粗,将梁家人上下哄开心,这辈子便不愁了,什么念大学啊工作啊都不如抱紧梁家大腿。 自己会一直呆在梁家吗,黄陶心里是迟疑的。她跟黄玉玲女士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黄女士的人生像天上的风筝,外人瞧着还挺潇洒挺自由,其实另一头被“男人”牵得紧紧的。她的快乐与痛苦,骄傲与愤怒,因“男人”而生,因“男人”而灭,留给她自己掌控的那部分,实在是少得可怜。 况且,梁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又岂会无缘无故发善心给你吃白食!做一只自在的飞鸟,虽然疲倦时得自个找落脚之处,饱一餐饥一顿,总好过被人一世攥在手里摆布。 黄陶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现下在梁家亲近好相处的人,努力读书,等到18岁读大学,到时填外地的学校,毕业投外地的单位,离开梁家一个人生活。 十四岁的黄陶,尚未踏上征程,心已经飞向辽阔而绵长的远方。脚下的路虽偶有荆棘,但她是个十足的乐天派。至于每一个风雨凄迷的夜,不过是玫瑰色童话里的小插曲。 ---------------------------- 浦东国际机场,下午1:14,KL895航班尚未落地。接机口的人不算多,黄陶旁边站着个长头发的姐姐,是个自来熟,性格很是活泼。她讲自己是S大的学生,被导师差遣过来接H国A大的教授。 “我们学院搞了个学术论坛,请了几个国外的教授撑场子,”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瞧见没,昨天航班延误三个小时,大半夜12点多,我还在这边接人。” “凌晨两点多回宿舍,一大早5点多又爬起来,今天啥也干不了,就住机场了。” 眼瞧着航班到达,她边吐苦水,边举起写着“wee to S college”的紫色牌子,没几分钟,突然捂着肚子,佝偻着腰,脸色青白。原来她早上吃了隔夜的披萨,此时胃里有些翻腾。 “小妹妹,你帮我举下牌子,成不?姐姐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未等黄陶答应,这人竟将牌子往她手里一塞,便三步并做两步,往洗手间方向奔去,几秒钟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 KL895航班的乘客鱼贯而出,梁家司机接完电话回来,瞧见黄陶举着个S大的牌子,正要问情况,突然瞥见通道里远远地迎面走来个人,便也顾不上问黄陶,立马迎上去。 那是个清隽的年轻男子。盛夏时节,他仍是一身严密的深蓝色西装,只暗纹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修长挺拔,在人群中很是惹眼,或有大胆的女孩子,干脆直直地盯着他。 他一只手朝梁家司机挥了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听电话。这个人的嘴唇很薄,嘴角习惯性下撇,显得脸上的法令纹愈发冷峻。他看向自己的时候,黄陶觉得那双眼睛像山谷里的鹰隼一般,一丝情绪也无,既看不出长途飞行后的疲倦,也没有对跟在梁家司机身后,傻愣愣举着个牌子的小姑娘的一丁点好奇。 时至今日,黄陶在梁斯尧面前装疯卖傻,战战兢兢,便是因为忘不掉第一次见到梁斯尧时,他那张漂亮的、冷淡的脸,像一张精致的面具,周围的一切人与事,都永远无法真正抵达他的心底。 第9章 中秋是要回梁家老宅子过的,这是梁老爷子立下的规矩。 梁老爷子今年八十有三,老人家出生在苏州的一户富裕人家,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又生得聪明伶俐,梁家上下都疼惜小少爷。可惜造化弄人,梁老爷子这个少爷只做够将将十个春秋。那年战乱,梁家举家南迁避难,不料梁老爷子的父亲和哥哥在逃难途中被山贼所杀,随行的财物也一并被掳了去。梁老爷子和母亲因去小解,躲过一劫。 苏州是回不去了,孤儿寡母在广州三水县一带落脚。家里没了顶梁柱,梁老爷子一个柔柔弱弱的少爷,不得不去码头做工扛货。此后种种际遇,此处暂且不表。 童年时期那段流离失所的往事,令梁老爷子很是珍惜家人。如今子孙开枝散叶,在各地立业成家,聚在一起更是不易。但梁老爷子早早就放话,每年清明祭祖,中秋赏月、除夕过年,这三个日子,但凡梁家子孙,必得回苏州老宅。梁家家风出了名的严,上下都是孝子,自然将梁老爷子的话奉为圭臬。 梁斯尧陪同政府的参访团在西海岸溜达了一个礼拜,紧赶慢赶在中秋节这天晚上回了苏州。 梁家祖宅原在山塘老街,宅子很有些年头,翻修起来不大方便,老爷子便在城南寻了一处僻静地儿住下,闲闲地颐养天年。 佣人接过梁斯尧的行李,为他推开盘花绿漆的铁门,领着他往餐厅去。这片住宅区是仿江南人家的式样,又颇有些巴洛克式的设计。雕花铁栅栏围着白墙黑瓦的房子,穿过草地便是老爷子的花园。花园请了专人打理,栽了些雏菊、铃兰和三色堇,一丝不乱,瞧着倒有些英式花园的意思。 唯一令梁斯尧感到亲切的,是满院浓烈的桂花香。 其实梁斯尧更喜欢祖宅,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他最爱躲在假山后头吓人,为此很是吃过几顿竹笋炒肉。那时奶奶还在世,盛夏的夜里,他和两个弟弟搬来小板凳,坐在祖宅院子的角落,奶奶摇着蒲扇,就着蝉鸣,悠悠地给他们讲乱世春秋。有时讲到诡谲之处,奶奶学那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吓得小男孩们手心都冒冷汗。奶奶端起茶碗,牛饮一口,哈哈大笑。 忆及温情的时刻,梁斯尧的心情松泛起来,脚步也轻快许多。 佣人见他心情不错,便道:“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子一晚上都在念叨您呢。” 梁斯尧道:“斯和他们几点钟来这边的?” 佣人答道:“斯和少爷跟斯景少爷傍晚五点多钟就到了。不过斯和少爷说还要去浙江那边办点急事,饭没吃几口就走了。” 梁斯尧只轻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江浙一带潮湿,因而大宅子的地基总要抬高一些,门前或多或少都有台阶。梁斯尧跨了台阶,正要穿过游廊去餐厅,突然回过头,远远地瞧见金桔树底下隐约倚坐个人。夜色深重,那人的身形看得并不真切。 梁斯尧眉头微蹙,转身往树底下走,步子也迈得大了些,佣人瞧见了,边小跑着跟上,边心里打了个突。 只见黄陶蹲在树底下,捧着个大瓷碗,埋头扒拉着饭。 “去桌子上吃。” 黄陶抬起头,见是梁斯尧,也不起身问好,只是笑嘻嘻道:“这儿多好,满院子都是桂花的味道,下饭。” 佣人垂着头,不敢瞧梁斯尧的脸色。 梁斯尧道:“不如大哥陪你吃。大哥也来试试看,这桂花香有多下饭。” 他侧过头吩咐道:“盛碗饭过来。” 这哪能呀!大少爷如今可是老爷子眼前的红人,一众儿孙,老爷子单单就夸大少爷有他年轻时的风范,这要是蹲在院子里,叫老爷子知道,可如何是好。 佣人立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急得直给黄陶使眼色。 梁斯尧却突然上前,一把抢过黄陶手里的瓷碗,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心内气极,用了十成的劲,那瓷碗撞在青石板小径上,碗里的青菜和米饭撒了一地。 他转身对佣人道:“跟管家讲,晚上饭厅里所有人这个月别领工钱了。” 佣人心里有苦说不出。今晚梁家小辈拖家带口的来了五十多号人,小饭厅坐不下,这位梁家的小姐自个讲不上桌席,谁还能拦得住她! 黄陶笑道:“大哥你这是何必,饭厅人多坐不下,我让个位子而已,又不是被撵出来的。” 梁斯尧并不理会她,只是继续对佣人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免爱热闹,这几年吃斋念佛又讲究与人为善,哪怕是阿猫阿狗来,他老人家都开心。你们这些管事的就真担子一撂,由着阿猫阿狗大摇大摆进来呐?” 他指着黄陶道:“她是梁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来了我家五六年,被那些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亲戚挤下桌子,蹲在门口跟个小叫花子似的,你说说,这是谁家的规矩?” ------------------------ 作者注:上章是回忆黄陶14岁第一次见到梁斯尧,这章是正叙,回到黄陶大一上学期 第10章 佣人在梁家做事,也得有七八年了。他刚来梁家那会儿,梁斯尧刚毕业回国,瞧着还是个半大小子,待人处物和和气气,让人忍不住亲近。一起做事的老张却告诫他,三个少爷,其实最难搞的正是这位大少爷,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要发火。 “这小年轻,不好糊弄。”提到大少爷,老张抿了口五粮液,捏碎了花生衣子,往嘴里一扔,边嚼边摇了摇头。 老张服侍梁家人小半辈子,佣人正是由他介绍到梁家做事,便将他看作自己的师傅,时不时就拎上一瓶好酒,找老张唠嗑。 “你呀,老老实实做事,别学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小子们,正经事办不利索,成日里就想着怎么拍马屁,”老张喝酒上头,摇头晃脑的,“特别是咱们家大少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凭你再怎么琢磨,也是琢磨不出来的。” 佣人原先不以为然。这位大少爷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左右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从没遭过罪,吃过苦头,又能老练到哪里去。 直到这些年他眼瞧着梁斯尧恩威并施,从一众鬼精的堂兄弟中博得老爷子欢心,隐隐地有梁家话事人的势头。佣人方才领悟到从前老张告诫他的话,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唉哟我的大少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呢,老爷子非得等您上桌,才开酒呢!”老张小跑着过来,啤酒肚颤巍巍的。 梁斯尧道:“你来的正好。去给小姐上一副餐具,她跟我坐一起。” 老张是个机灵人,眼珠子一转,便将起因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当即痛快应承,复又转身对着黄陶道:“晚上人多口杂,下人们有怠慢小姐的地方,您尽管跟我说,我回头好好教训他们。” 他搓着手,脸上的褶子都盛满了笑意。 “她一个小姑娘晓得什么,”梁斯尧笑道,“你倒是省事。” 老张陪着笑,再不敢多话。 佣人跟着老张一齐点头哈腰地送梁斯尧跟黄陶进餐厅,抹了把后颈,一手汗。梁斯尧甚少说重话,今夜明显是动了大怒,他脸上是风平浪静,但佣人知道,这一回怕是要清理门户了。 老张叹道:“老宅子里的人没怎么见过小姐,平日里又是见风使舵惯了的,哪里知道会触到大少爷的霉头。” 佣人替老张捏了捏僵硬的颈肩,道:“真瞧不出来大少爷还挺关心这位小姐,竟然替她出头。” 老张摇头道:“她年前发高烧,躺在房间一天没出来,都没人知道,还是我背她去医院的,迟一点脑子都烧坏咯。咱们家呀,都是人精,明里暗里斗得厉害,哪里有真正疼这位小姐的。不过是老宅子里的人近来散漫,大少爷找个借口敲打敲打罢了。” 佣人想起来,去年除夕陪梁老爷子吃完年夜饭,梁光启连夜搭专机去了外地,三个少爷不知道跑去哪里快活,连下人们也都放年假回了老家,留着黄陶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地守着清冷的大宅子。 大过年的,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瞧着实在可怜。他便从家里带了几样年货,小姑娘乐呵呵地收下,要送他一条围巾,讲是自己织的。 他一摸,便知道用了好料子,心知恐怕是织给老爷少爷们的,自己又怎么敢收呢。 佣人对老张讲起这段往事,老张叹道:“梁家的这一口饭,哪里是容易吃的。” 两人望着远处的白房子,餐厅里的热闹映在铮亮的玻璃窗上,里边必是金翠辉煌的。 ----------------------------------- 梁斯尧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去见梁家一众老少。黄陶跟在他后头踩着小碎步,又不敢走在他前头,只得边晃荡边四下打量,研究起回廊透雕的花牙子。 谁知梁斯尧突然停住,黄陶一个不注意,撞在他肩膀上,疼得直揉脑门。 她抬头瞧梁斯尧的脸色,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距离上次梁斯尧杀到B市找她算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期间的国庆节黄陶被曹佳佳撺掇着,跑去四姑娘山吸了几天纯净的氧气,没回S市。正好梁斯尧也不在国内,他似乎忙得很,也没空找她茬。这么算起来,也得好一阵子没见着梁斯尧了。 面前是飞檐碧瓦,雕梁画栋,梁斯尧立在那儿,仿佛融进了这朱红洒金的月色里。 梁斯尧长得真好看呀,就算他成天算计别人,黑心黑肺,摆着张臭脸,也还是那么好看。 第11章 其实开始的时候,很少有人在意十四岁才被梁家认作女儿的黄陶。梁家是一座朱金描漆的庭园,园子里的人或是轰轰烈烈,或是静水流深,而黄陶在这里格格不入,仿佛是角落里的一株杂草,长久地无声无息。 在下人看来,梁光启并不在意这个女儿。每个礼拜天的早餐,梁光启在餐桌上听三个儿子汇报一周的行程,给他们建议。这样的家庭聚餐,黄陶是上不了桌子的。都是看菜下碟的人,主人家都不上心,那下人们更是肆无忌惮地怠慢黄陶。更有下人在老爷少爷那儿挨了骂,就想着法子把气撒在黄陶身上。 黄陶不愿意去打搅黄玉玲女士的新生活,自个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起梁家的下人。只是那时她年纪尚小,并未懂得若想在狼群里讨一口饭吃,全力讨好头狼,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直至初三那年冬天,黄陶住进梁家小半年后,她不幸大病一场,方才明白,比起难以亲近的梁光启,她那便宜大哥梁斯尧,俨然是梁家大房另一位话事人。 梁家大房住在S市近郊的一处富人区,半山腰的风景倒是不错,只是离黄陶上学的地方有些远。梁光启曾经跟管家讲,给黄陶配个司机,但下人们瞧见他对黄陶不怎么耐烦的态度,便也将这事当成了耳旁风。黄陶自己倒是没所谓,每天五点钟半起床,骑自行车去最近的地铁口搭地铁,乐得逍遥自在。 只是这日,学校组织初三学生晚上做一模前的数学摸底测试,黄陶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子,抱着书包一路狂奔,才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黄陶从地铁口出来,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她往树丛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自行车被人顺走的事实。 这片富人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往半山腰去得有半个多小时的脚程,大半夜的又没有出租车。黄陶只得硬着头皮,沿着柏油路往山上走。头顶是辽阔的夜色,挂满璀璨的星子。路边种着一排常青树,S市凛冽的北风刮过,窸窣作响,仿佛在故意恐吓闯入这片区域的陌生人。 黄陶缩着身子,搓搓手,等手心有了点热度,赶紧捂住冻得通红的耳朵。 她想起更小的时候,冬天学校组织全校师生在剧场办元旦联欢会,她被选中参与班里的合唱节目《雪绒花》。黄玉玲女士难得抽空来看她,联欢会结束后,黄女士一边嘲笑黄陶脸上猴屁股似的舞台妆, 一边在路边给她买了个烤山芋。 在寒冷的冬日夜里,黄陶捧着烤山芋,剥开皮,混着香甜气息,耳边是黄女士絮絮叨叨的嫌弃,也跟着温柔起来。 不知道黄女士现在做什么呢。眼前的路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黄陶有些想她。 ------------------------------------ 因是逆着风,黄陶的脸被夜风蹭的发痛,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远远地望见梁家四围喷了红漆的雕花铁栅栏。 梁家没给她配大门钥匙,黄陶按了几下门铃,没人理会她。这时偏偏飘起雨丝,瞧着有越下越大的势头。她早上走得急,没带雨伞,四下里又没有避雨落脚的地方,急得满头汗。 黄陶筋疲力尽,靠着大门边上的红砖墙坐了下来。过了零点,梁家的安保隔半个小时会巡夜,她只能等那时让安保放自己进去。 雨丝渐渐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黄陶却没力气去寻个避雨的去处,索性靠在那儿,任雨水模糊了视线。 她积攒起来的拼命向前的勇气,撑着她度过在梁家的日日夜夜。这一刻却仿佛被人砸开了一个裂口,风雨灌进去,她心底的那团火一点点黯淡下去。 直到远远地有辆车开过来,车灯打在黄陶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逆着光,隐约有一个人撑着伞,走到她跟前停住。 黄陶抱着书包,衣服被雨淋了个透,脑子里晕乎乎的,冻得直哆嗦,像个小叫花子。那把伞撑在她头顶,帮她挡住了风雨,她闻到这个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梁斯尧俯身探了探黄陶的额头,皱着眉头,吩咐身后的司机道:“她好像发烧了,让厨房做点姜汤。” 他将伞递给司机,打横抱起黄陶,将人抱到车后座,跟着自己也坐了进去。黄陶迷迷糊糊地说起了梦话,梁斯尧抽了几张纸巾,正在帮她擦干脸上的雨水,凑近听,发现她嘴里叫的是“妈妈”。 梁斯尧这小半年没怎么在家住,只夏天在机场见过一次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瞧今日的光景,便宜妹妹在这边的日子大约不好过。家里那帮下人多会拜高踩低呀,他清楚得很。不过他本不是什么善类,对帮扶弱小并无特殊兴趣,只是这便宜妹妹小脸惨白,瞧上去着实可怜。 梁斯尧边帮黄陶脱掉湿透的外套,让司机调高了车内温度,问道:“晚上哪些人值的班?” 第12章 当天值夜的佣人,一个被梁斯尧赶出了梁家,另外三个罚了3个月的工钱。这招杀鸡儆猴,唬得众人对黄陶漫不经心的态度收敛不少,宅子里碰上面,多少恭敬喊一声“小姐”。黄陶上下学有了司机接送,日子比起从前也好过了一些。 黄陶心里是感激的。她像一条流浪的小狗,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被人追着打,如今无论被谁领回家,只消一点点善意,给一口剩饭,她都会将他当做主人,不自觉地同这人亲近,冲他笑。 黄陶也爱冲梁斯尧笑。她换牙期比同龄的小孩子晚了两三年,十四岁仍在换牙,一咧嘴,一排白牙缺了个口儿,瞧着傻乎乎的。 梁斯尧回大宅的次数不多,听厨房里负责采购的阿姨讲,他在市区有自己的公寓,每个月也就周末回大宅住一两晚。 黄陶开始格外期待周末。她住在二楼,礼拜六傍晚写数学题的时候,会心不在焉,听见草坪的汽车喇叭一阵响,她便扔了笔,倚着窄窄的阳台望出去。偶尔她会失望,但大多数时候,车子里坐的是梁斯尧。黄陶瞧见他下了车,便噔噔噔跳下红木楼梯,扑到一楼客室的大沙发上,拿起本商业周刊,眼睛却瞄着大门口。 那时她多仰赖梁斯尧呀!这个家只有梁斯尧对她存着那么一丁点和善,她便将全副身家都交给这个人了!梁斯尧瞧不上她便宜幼稚的小礼物,也不在意她的真心,她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直到高一放寒假,家里没人,只梁斯尧带了几个朋友回来,喝得酩酊大醉,其中一个,将下楼拿牛奶的黄陶当做女仆,一把拖到沙发边上,按在身下,抽了腰带就要糟蹋人。 梁斯尧去书房处理了一个邮件,回到客室,见到的便是这番混乱的景象。黄陶的睡裙被掀开了去,嫩生生的大腿根被迫打开,小腿肚打着颤,却仍不死心地拼力踢踹,她的哭叫声越尖利,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就越兴奋。另几个男人也喝得半醉,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瞧戏。 黄陶的哭叫惹得梁斯尧有些心烦。他走到沙发跟前,对准精虫上脑的朋友,一脚踢上去,笑骂道:“你这是憋了多久,不至于对我妹妹下手吧。” 那朋友被梁斯尧踢得滚在地毯上,脑袋磕到茶几,都见了血,疼得酒也醒了一大半。 这人叫刘甲甲,家里颇有些背景,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被梁斯尧踢破了脑袋,却自知理亏,没敢吭声。 黄陶缩在沙发一角,一张小脸布满泪痕。她的眼角有些下垂,此时泛着红,样子可怜极了。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巴巴地瞧着客室里唯一能替她出头的人。 梁斯尧却看也不看她。 刘甲甲自个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疼得龇牙咧嘴的。他见梁斯尧也不讲话,只好自个找台阶下:“斯尧,你瞧我一喝高就犯浑,回头一定给你赔不是。” 梁斯尧心下了然,这是要让点什么好处给自己了。他不大瞧得上刘甲甲这个人,却得买他父亲面子。 梁斯尧扫了一圈,指着几个瞧戏的人,笑道:“得了得了,是我家这荒郊野岭的,憋坏了几位,以后也别过来找罪受了。我让老高订位子,晚上咱们不醉不休。” 他又看向黄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道:“去洗个澡,晚上斯景回来,你跟他一起吃饭。” 说罢,他便拿了大衣,一群人又到别处寻欢作乐去了。 黄陶突然明白,梁斯尧不是不想给她出头,只是如果不替她争那一口气,他就能得到更好的东西。 落地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隐约飘起了飞雪。大门正对着的炉台上,有一尊梁家从普陀山请的象牙观音像,门前挂着红纱灯笼。大户人家总是这样,很有些派头。梁斯尧便在这里出生、长大,深谙这个圈子的所有生存规则,并且能够比圈子里的其他人,更熟练地利用它们。 黄陶想,她怎么就能够以为,他是特别的那一个,能对她真心实意的好,将她当做嫡亲的妹妹。 从前黄陶还天真地想,就算梁斯尧瞧不上自己,只要不出差错,老老实实向梁斯尧示好,他虽不至于处处帮扶自己,但遇到大事,也总有个讲的上话的人给自己出头。如今看来,她小心翼翼捧上的真心和仰赖,也许在梁斯尧眼里,甚至都没资格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话。 梁斯尧愿意给的,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恩小惠,再多的就没有了。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梁斯尧是断不会同她站在一起的。 窗外的飞雪纷纷扬扬,园子里的草坪上积了一层淡黄的薄雪——十五岁的冬天,真正到了。 第13章 黄陶跟梁斯尧在游廊里大眼瞪小眼,半晌她先败下阵来,主动摇起小白旗:“大哥,一屋子人都等您呢。” “您再——” 她话未落音,却见梁斯尧猛地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双手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上来,堵住她未说出口的话。 黄陶吓了一跳,梁斯尧真是艺高人胆大,这可不是他的地界,梁老爷子并一众亲戚就在二十米开外的餐厅里呢! 她怕被人撞见,慌得要推开梁斯尧。 梁斯尧索性按着她的后脑勺,令她无法逃脱。 “不呜呜——梁斯尧呜呜,你疯了”黄陶急得顾不上礼数,直呼梁斯尧的全名。 起初梁斯尧用力啃咬着怀里的人,几乎有些野蛮凶狠。 但很快他发现,黄陶是真的又急又怕,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将小姑娘的舌尖吸吮得发麻,这才放过她,蹭着怀里人粉扑扑的脸颊,在她耳边轻笑道:“你怕什么。” 梁斯尧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潮气,弄得黄陶有些站不稳,她不得不勾起梁斯尧的脖子。 大多数时候,她都琢磨不透梁斯尧的心思,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开心。 “小东西,没我看着,你可不得给人吃了。” 梁斯尧叹着气,亲了亲她的额角。 成年不久的小姑娘,身上还有一股清甜的杏仁香气,萦绕在梁斯尧的鼻端,像海岛上多汁的热带水果,勾的他忍不住轻咬起她小巧的下巴和颈侧的软肉。 黄陶的腿间贴着一个鼓囊囊的硬物,她的脸红得发烫,捶着梁斯尧道:“流氓!” 梁斯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多月没碰她,眼下也没别的女人泻火,哪里忍得住生理反应,恨不得就在这里办了小东西。他咬着黄陶肉嘟嘟的耳垂,含混不清道:“晚上来我房里。” 意乱情迷之时,梁斯尧不经意抬起头,瞧见院子里青石假山的阴影处,立着个人,也不知站了多久。 ------------------------- 梁斯景坐饭桌上,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给老爷子看到,训了几句餐桌礼仪,被撵出来找他那久久不现真身的大哥。 他只得下了桌子。没成想刚出了餐厅没几步路,便教他撞见了这么劲爆的画面。 梁斯尧将那妞紧紧按在怀里,斯景瞧不见正脸,瞅了半天才从衣着身形上确定是黄陶。 梁家兄弟三人,老二斯和是最风流,没事儿就爱拈花惹草。老三斯景还在帝国理工念书,是个标准的geek,衣柜里清一水儿黑色T恤。斯景对同龄女孩子没什么兴趣,只追过一个大他三岁的学姐。无奈学姐喜欢商学院花里胡哨的华而不实的男的(斯景认为),不怎么搭理他,便也没了下文。 斯景是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的,他向来不爱亲近女色。大哥虽然爱顶着张臭脸,但不知怎的,小姑娘们就喜欢这款,一个个往上扑。只是他大哥冷淡的很,从来不给小姑娘留一丝念想。梁斯尧对女性的态度,令斯和曾经一度怀疑过他的性取向。今日看来,大哥不愧是大哥,悄无声息地干大事,直接对妹妹上手,斯景泡的那些小网红哪能跟梁斯尧的妞比。 一直以来,大哥跟黄陶之间令斯景感到怪异的氛围,今夜得到了圆满的解释。 斯景站在垂丝海棠树下,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假山石,津津有味地欣赏起大哥跟妹妹的爱情动作片。 大哥的动作很是激烈,像是要将小黄陶吞到肚子一样。斯景有些心疼大哥,也不知憋了多久,才急成这副样子。他想起从前斯尧一本正经板着脸训斥黄陶逃课的样子,捂着肚子憋笑。 斯景越想越逗,心里面跟有爪子在挠似的,正要憋不住笑,突然本来埋在黄陶颈侧的梁斯尧抬起头,冷冷地望着他,那阴恻恻的眼神让斯景硬生生地吞下了笑,手心里都冒出冷汗。 黄陶感觉到梁斯尧的动作,仰起小脸,小声问道:“怎么了?” 梁斯尧一只手将她的脸按在胸口,另一只手示意梁斯景赶紧走人,边哄黄陶道:“没什么,去吃饭吧,我饿了。” 黄陶的嘴唇被梁斯尧啃破了皮,心里头正冒火,逮着机会小嘴开始嘚吧嘚吧:“您可算知道饿了,您迟到不打紧,您是山头的大王,谁敢触您的霉头。还不是把气撒在我这个小跟班身上,我缠着您不让上座,我使唤您替我教训佣人。左右坏事全赖我头上。” 梁斯尧扫了她一眼,黄陶犯了怂,乖乖闭上嘴。 第14章 这顿中秋夜的家族聚餐,黄陶最终并没能和梁斯尧一起坐在主桌。她同梁斯尧前后脚进门时,一屋子的亲戚齐刷刷盯着他俩。 梁斯尧在一众小辈中,颇得老爷子的喜欢,梁家上下少不得巴结这位家族未来的话事人,嫡系中二房三房的长辈话里话外请他提携自家小子,旁系的同辈能跟梁斯尧搭上话,混个脸熟,已是满足。至于黄陶,家里人只道是梁光启年少风流,不过茶余饭后笑笑罢了。 梁斯尧平日里忙得很,家族里关系稍远的亲戚,红白喜事都请不动他。今夜的中秋家宴,众人不免卯足劲要同他套套近乎。哪知开场站在梁斯尧身边的,竟是这位私生女。席间不免窃窃私语。 梁光启的脸色已是不好看。其实当年认黄陶这个女儿,并非他本意。在他看来,从头到尾都是黄玉玲费尽心机的设计。他松口让黄陶进梁家,已是极大的让步,他甚至都不允许黄陶改成梁姓。 梁斯尧无疑是在一大家口人面前给他难堪。 黄陶见梁光启一脸不悦,便拽了拽梁斯尧的袖子,小声道:“我去三婶那儿坐。” 梁斯尧冷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黄陶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斯尧,别为难我。” 她很少叫他斯尧。平日里都是“大哥大哥”地叫,逼急了才叫“斯尧”。梁斯尧很是吃这一套。“斯尧”是个亲密的称呼,旁人没资格也没胆子这么喊他,但他愿意给黄陶特权。 梁斯尧笑道:“行了,去吧。我这儿刚好得了块和田籽玉,你去请三婶抽空帮我看看。” ------------------------------- 花好月圆夜,梁老爷子被儿孙环绕,心情大好,一顿饭众人陪着吃到将近夜里十点钟,这才散了去。 梁斯尧留下来过夜。黄陶原想跟着斯和回S市,斯和却要去浦东机场飞伦敦,他是跟学校请假回国的。 “这儿多好呀,急着回家做什么。明天叫大哥带你去老宅子溜达溜达,那附近的焖肉面可地道了。”斯和笑眯眯道。 黄陶仍是有些犹豫,她有自己的小算盘。晚上要是歇在这里,少不得被梁斯尧占便宜。从前她爬梁斯尧的床,是为了能在梁家有把庇护伞。现下她读了大学,靠自己也能吃饱肚子,除了寒暑假也不怎么在梁家住,再跟梁斯尧不清不楚的,一是没必要,再则万一被人发现,梁斯尧这人精明得很,向来不会吃亏,到时一口“勾引亲哥哥”的锅盖在自己头上(虽然理论上她的确是有心勾引他,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正在盘算着,佣人过来,说是给她准备好了房间。 “我没说住这边呀。”黄陶疑惑道。 佣人回道:“是大少爷吩咐的。他讲晚上您就歇在这,明儿再跟他一道回去。” 梁斯尧憋了一个多月没找黄陶,今晚上好容易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泄泄火,哪里会放黄陶回S市。 ---------------------------------- 黄陶住在一楼,她脱了衣服,正要去洗澡,收到了梁斯尧的短信,让她一刻钟内去二楼找他。 这人可真急。黄陶纳闷,据她所知,梁斯尧虽不至于夜夜新郎,但身边也不缺女伴,怎么还是一副长久没吃上肉的猴急样子。 可苦了自己。 黄陶唉声叹气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灯,光线暗沉沉的,她又有点近视,只瞧见床头靠着个身形高大的人。 她眯起眼睛,看清了是梁斯尧。 这得有多着急呐,一刻钟都等不了,瞧他这架势,明儿早上是别想起床了。黄陶绝望地想。 “过来。”梁斯尧合上笔记本电脑,沉声道。 他的声音带有一丝厚重的喑哑,将她周身包围住,挑逗她,融化她。 就算再怎么不情愿跟这人有瓜葛,黄陶不得不承认,其实她对跟梁斯尧滚床单这件事,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譬如听到梁斯尧带着情欲气息的“过来”,短短两个字就让她两颊有些发烫。 她跟中了蛊似的,乖乖走到梁斯尧跟前,刚坐上床沿,便被梁斯尧一把拉过去,坐在了他的怀里。 梁斯尧低头亲咬她的唇舌,叹着气道:“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黄陶乖顺地偎在他胸口,两只手揪紧了他的睡衣,仰起小脑袋,任梁斯尧的舌头缠着自己的舌尖又吮又吸。 梁斯尧一边跟她交换着湿长的吻,一边手伸进她的浴袍,揉弄起黄陶蜜桃一样的乳房。 第15章【高H】 黄陶趴在男人肩膀上,小口喘着气,骨头都被梁斯尧弄软了。 小姑娘的鸽乳一只手刚好可以握住,梁斯尧愈发觉着可爱。他贴近黄陶红透了的耳根,轻笑道:“怎么就长不大。” 平日里黄陶断然不敢跟梁斯尧没大没小,但对于她在床上耍的小脾气,梁斯尧当做是情趣,时常默许她床笫间的骄纵。黄陶便大着胆子道:“那你找别人去呀。” 她身上的浴袍被梁斯尧褪了一大半,露出幼白细滑的身子,小脸绯红,是熟透了的样子。 是被他一手在床上浇灌养熟的。 “宝宝,大哥给你多揉揉。”梁斯尧咬着她的耳垂,“大哥只给你揉。” 黄陶心里暗骂,梁斯尧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脑子进水。面上却仍是小白兔一样乖顺软和,任梁斯尧又是亲又是舔。 梁斯尧的下身硬得厉害,他忍不住将黄陶从浴袍里剥出来,亲了亲怀里的小人儿,哑着嗓子道:“乖,先给大哥咬出来。” 黄陶听话地爬到梁斯尧身下,跪坐在他腿间。梁老爷子眼皮底下,梁斯尧没敢肆无忌惮地一身浴袍从二楼下来,而是换了短裤跟T恤。他方才脱了短裤,此时他的大家伙将内裤顶得支起了帐篷,黄陶红着脸,隔着一层内裤舔咬起那鼓囊囊的东西。 黄陶舔了一会儿,梁斯尧抓着她的手,将大家伙从内裤里释放出来。 黄陶咽了一下口水——当然不是因为梁斯尧的老二咬起来口感多棒,而是梁老二实在是壮硕得令她不知如何下口。读大学后,她跟室友们观摩过不少动作片,再也不是一个只见过梁斯尧老二的纯情女孩。阅片时,她总忍不住将梁斯尧的老二拿来跟动作片男主进行比对,梁老二漂亮又威风,无论长度粗度还是持久度,都是老二中的佼佼者。 黄陶心虚地瞄了一眼梁斯尧——他要是知道自己脑子里的废料,不知道作何感想。 梁斯尧见黄陶半天不张嘴,以为她不愿意,本想直接按人脑袋叫她吃下去,想了想,道:“算了,上来吧。” 那可不行,得先让梁斯尧泄一次,不然自个等会儿得被他做到厥过去。 黄陶低头舔起了肉茎,粉嫩的舌尖卷着敏感的龟头,往下吮吻着紫黑的柱身、囊袋,舔得湿淋淋的,然后张嘴含住龟头,舌尖舔着马眼,再用温暖的口腔包裹住整个头部,轻轻地吸吮,时不时用牙齿刮蹭一下。 梁斯尧的气息有些不稳,黄陶感觉到他在温柔地爱抚她的头发,像逗一只猫咪那样。 黄陶太知道怎么让梁斯尧失去控制。她故意塌下腰身,撅起白嫩的小屁股,边舔肉棒,边摇起小屁股。 “小妖精。”梁斯尧笑骂道。他突然改了主意,起身将黄陶抱起来,搂在怀里,分开她的双腿,揉搓起她腿心的小豆豆。 “宝宝原来早就湿了呀。”梁斯尧的手指揉着阴蒂,又在黄陶的嫩穴里抠挖,不一会儿就沾了满手黏答答的汁水。 黄陶是知道这人床上不正经惯了,老爱逗弄她的。但她还是会因为梁斯尧的荤话而不好意思,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怕被他瞧见自己的大红脸。 黄陶的小女儿情态令梁斯尧喜欢得紧。他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调笑道:“都跟了大哥这么久,怎么还爱害羞呢。” 他哄起人来总是温柔的,手下的动作却愈发不叫人好过。黄陶被他的手指插得浑身像过了电一般酥麻,忍不住夹紧了腿,想让他弄得深一些,嘴里的喘息都带上了哭腔。 不够,还不够,她想要梁斯尧给得更多一些,想要梁斯尧的大家伙顶进来填满她。 她抱着梁斯尧的脖子,小屁股扭来扭去,被梁斯尧察觉,上手拍了拍她肥嫩的臀尖,诱哄着她:“宝宝…叫老公。” 黄陶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梁斯尧,小脑袋在他颈侧拱来拱去,腻着嗓子叫道:“老公…嗯…想要你…快给宝宝…” 梁斯尧将小人儿放倒在床上,小东西自觉地伸腿环住他的腰。梁斯尧握着肉棒,贴着她肥厚的肉唇蹭了一会儿,顶开软乎乎的穴口,缓缓肏了进去。 一个多月没做,小东西的嫩穴仿佛又不认得他了,紧得要把他挤出去。 “疼…哥哥…轻点…疼…”黄陶的手挡在穴口,想要阻止梁斯尧往深了顶弄。 梁斯尧亲亲她,道:“别怕,哥哥轻轻的,一会儿就舒服了。”下身却是毫不留情地往穴里送得更深。 梁斯尧耐着性子柔柔地顶弄了一会儿,黄陶渐渐得了趣,咬着嘴唇低低呻吟起来。 花穴蠕动起来,梁斯尧的性器被肉腔裹得紧紧的,龟头像是有无数张小嘴在吸吮着,爽得他头皮发麻。 “宝宝,好紧…放松…老公快被你夹射了…” 他捏着黄陶的细腰,将被操弄的嘴角都流下津液的小人儿拉向自己。 被粗大的阳具顶到了穴心,身体里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被这个人控制着,黄陶想尖叫,想哭喊,想用最放荡的声音呻吟。 但她不敢,只能紧紧捂住嘴。 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是佣人们起夜的声音。 梁斯尧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不可抑制地生疼。 第16章 “曼姐,最后一个问题,粉丝非常关心您的感情状况,不知道您能不能——” 何曼的经纪人陈安从业经验丰富,警惕性超强:“我们不回答与工作无关的问题。” 采采有些尴尬,正要打圆场,却见眼前的大明星笑眼弯弯:“我刚入行口无遮拦,吃过苦头,安姐才紧张我,怕我再吃亏。” 其实何曼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哪里有口无遮拦的时候。她向来谨言慎行,爱惜羽毛,连绯闻都不炒作,不过是被对家们狠狠摆了一道罢了。 “我现在单身。”何曼将长发撩到耳后,抬手时宽大的袖口滑下来,露出皓白的胳膊。那不是女明星涂在身上的死气沉沉的白,而是透着点莹润的玉青色。她明明是活泼的、明艳的,却又混杂着奇异的静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快一年都没跟人kiss了,”何曼指着自己笑道,“也没有吻戏。” ---------------- 采采是Z台《娱乐早班车》的实习生,原本负责采访何曼的主持人,因为连续工作了40多个小时,直接晕倒在后台,现下正躺在下城区的医院里呢。节目组就这一个主持人,剩下的人要么是摄像要么是后期。领导正犯愁,在茶水间瞧见个盘靓条顺的小姑娘,一问是念播音主持的,当下就拍板让她顶上。 采采一个大四的学生,这才捞到了采访何曼的机会。 其实五年前,何曼还查无此人。不过命运玄妙,尤其这个圈子,最讲究一个“命”字。五年前的一部狗血偶像剧,几位主演至今仍在三四线扑腾,何曼在其中统共不超过半个小时的镜头,竟然就红遍大江南北。 何曼长得有观众缘,本人也努力,挑本子的眼光十分毒辣,连中三部爆款电视剧,打开国名度,一点点挤进小花的排位。她毫不掩饰进军电影圈的野心,而老天爷竟然也帮扶她,首次试水跟新人导演合作,便拍出一部叫好又卖座的口碑电影,远远地甩开了同一批还在拍古装偶像剧的小花们。 眼下何曼的新电影《冬阳》正在宣传期,业内纷纷看好她凭借《冬阳》拿下A类电影节影后,飞升大花。 这玛丽苏小说一样开挂的人生。采采边刷睫毛膏,边跟摄像师小哥感叹。 何曼行程排得密,只有晚上拍封面的间隙,才能挤出来半个小时接受采访。她见采采紧张得都不敢同她对视,便当即叫停了采访,问采采愿不愿意陪她一起去楼下买奶茶。 “我喜欢去冰半糖的,奶盖越厚越好。”她眨了眨眼睛,“今天就吃了两口西兰花,趁安姐还没来,我非喝上一口奶盖不可。” 当然何曼最终并没能喝上奶盖。她们刚下电梯,便跟风尘仆仆的陈安打了照面。陈安二话不说,将何曼捉回了楼上公司。 但这么一闹,采采也不紧张了,接下来的采访出奇地顺利流畅。 最后一个问题,何曼自爆一年未接过吻,采采简直能想象到节目播出时的热搜盛况。他们做娱乐节目的,最喜欢同何曼这样会来事,愿意给话题的大明星合作。 领导一高兴,实习生就有肉吃。凭着今次的采访,没准自个能毕业留用。采采越想越激动,恨不能扑上去,自个跟何曼kiss。 “没别的问题了吧,”何曼捶了捶肩膀,“唉我也没坐过办公室呐,怎么膀子这儿老跟我唱反调呢。安姐待会儿下班咱们去做个马杀鸡吧。” 陈安凑过去,同她低声讲了几句话。只见何曼笑道:“我现在可走不开。” 陈安道:“你自己跟他讲。” 何曼收敛了笑意,胳膊肘撑在沙发上,扶着额头,闭了眼睛,一脸倦容。隔了约莫两三分钟,她睁开眼睛,道:“我去楼下看看。” ------------------------------- 梁斯和倚着车门,低头点了一支烟。 中秋的夜里,总归有些凉意。他去苏州应了个卯,便急匆匆地往杭州赶,外套都落在了老宅子。 何曼明天一大早的航班去东京路演,他手上的项目也推不开,没法跟在她后头。只能见缝插针地找她,见上一面,哪怕是十几二十分钟,同她说说话,瞧瞧她近来过得开不开心,也是好的。 他抬起头,瞧见一个裹着燕麦色大衣的纤细身影,小跑着朝他过来。 斯和指间夹着烟头,往黑峻的车身上一按,便扔了灭掉的烟头,迎了上去。 “二少爷,中秋节不跟家里人过,找我做什么呀。”何曼带着秾丽的妆,极长的黑眼睛,眼尾向上吊着,虽是调笑的语气,但脸上并未见笑意。 斯和道:“我来看看你。” 何曼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好看的。” 她见斯和的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眼睛里不复方才的神采奕奕,仿佛都有盈盈的泪光,好像她在欺负他一样。 瞧瞧,小朋友又在做戏。 何曼不愿同斯和多做纠缠,打算撵他回家。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斯和突然扣紧下巴,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第17章【高H】 何曼又被梁斯和哄上了床。 她今年三十二岁,混迹在光怪陆离的名利场,正处在事业上升的关键时期,每一天都如履薄冰,却被小她八岁的小男孩吃干抹净,一次又一次。 不过小男孩的身体真是令人着迷呐,毛茸茸的脑袋拱在她胸前,迷恋地吮吸她的乳头,下身的性器粗大饱胀,还未进入她的身体,顶部的小孔就滴着腺液,在她的小腹、阴阜亲昵地蹭着。 小男孩的眼中是勃发的、热烈的欲望,身上喷了香水故作成熟,但只要被她推进浴室冲干净,浑身又散发出年轻男孩子独有的清新繁盛的气息。 她喜欢小男孩干净的味道。 男孩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小狗一样舔她的下巴和颈侧,粗长的家伙整根顶进来,爽得她头皮发麻。 “好胀…好舒服…再快点…嗯…对…” 男孩沉甸甸的肉囊拍打着她的阴唇,花穴里的淫水都被插出了白沫。她的嘴角因为快感而流出了口水,被男孩舔了干净。 “姐姐,这么舒服吗?”小男孩在她耳边轻笑道,下身撞得更卖力。 何曼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下去,揉弄小男孩的囊袋,讲出来的话被顶得支离破碎:“嗯…好棒…姐姐好喜欢…” 斯和被何曼揉得腰眼酥麻,怕忍不住缴械,低咒了一声,索性将她推倒在床上,拖起何曼白嫩的肥屁股,用背后位的姿势捅了进去。 一室都是交合的撞击声和水声。 何曼最喜欢后入的体位,男人的肉茎能戳到她的穴心,让她舒服到低声哭泣。她撅起屁股,配合斯和深重地顶弄。 斯和揉捏着女人的屁股,看着她难耐地揪住床单,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后背上,扭着腰肢,摇着屁股,像吸人精血的女妖精。 小男孩开始低吼,何曼收缩夹紧肉穴,一股又浓又厚的精液射进她的身体深处。 斯和趴在她身上,半软的阴茎仍插在她的身体里,堵住浓浊的精液。 何曼长期吃避孕药,这会影响生育,她以后可能没法怀孕,但她本就没打算要小孩。所以她纵容斯和对内射的迷恋。 她觉得下身黏湿得难受,踢了踢斯和:“出去。” 斯和将她抱得更紧:“姐姐,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何曼被他逗笑:“你才几岁呀,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 斯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他最讨厌何曼将他当做小孩子。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嬉皮笑脸道:“那姐姐要不要再试试看,我到底是大是小?” 年轻真好呀,她还腰酸背痛着呢,小男孩的性器又抬起了头。 小男孩将她抱到镜子前,她偏着头,跟他接了一个湿湿的吻。 “姐姐,你看镜子里,你可真骚。”斯和咬着她的耳垂道。 她被抱坐在洗手台上,后背贴着小男孩的胸口,两条白腿对着镜子大张,露出水淋淋的私处,一根紫红色的粗大肉茎在腿间进进出出。 她被插得眼神迷离,脸颊一片潮红。 他跟每一个上她的男人没什么不同,不过年轻了一些而已。 后来梁斯和又将她抱回床上,抬起她的腿,侧入肏她。她那时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只知道自己被梁斯和翻来覆去地弄,肉穴深处灌满了他的浓精。 上回囤的避孕药好像不够吃了,明天得让安姐帮忙再买点。她迷迷糊糊地想。 第18章 圣诞节的时候,梁斯景回了一趟S市。这几年国内的创业环境吸引到不少留学生,斯景在加州读书的高中同桌便休学一年,打算先回国内溜达一圈,在S市大学城附近的初创空间租了办公室,想请斯景过来做合伙人。趁着圣诞节假期,斯景计划回国去同桌的公司看一看。 斯景只带了一个20寸的登机箱,没让家里的司机来机场接他。比起大哥斯尧和二哥斯和,斯景算是个不怎么讲究的人。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喜欢躺在海德公园干爽的草坪上,胸口盖着一本数学题集。伦敦六月温柔的风拂过发间、手背,斯景枕着后脑勺,天地间都是暖洋洋的金色。 斯景到家时,天际被落日染成了玫瑰色。12月的S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园子里只几个工人在给柏树修剪枝桠,显得冷清清的。 斯景一边回短信,边拖着行李箱,正准备上楼,突然瞄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姑娘,抱着家里那只胖橘猫,像是要给它修指甲,嘴里柔柔地讲些哄猫的话。 这只胖橘猫脾气大,又认生,爪子在空中乱抓,样子十分不好惹。 “让它背对你,挠挠它下巴。”斯景见这个人拿着剪刀,半天不敢下手,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提醒道。 这人听了斯景的建议,橘猫总算安静坐她腿上,乖乖交出爪子。哪知她右手又不小心压到猫尾巴,橘猫瞬间炸毛,挥舞着爪子,这人手上瞬间见了血。 斯景在一旁瞧了半天,实在有些搞不懂,家里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看着笨手笨脚的佣人。 瞧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被猫抓伤了都不知道去清洗伤口,还傻坐在那儿,像是被猫吓飞了半条魂。 斯景忍不住道:“你不怕伤口感染么?” 这个人回过神,又慌里慌张地往洗手间去,差点绊倒自己,搞出个平地摔。 斯景扶着额头,去楼上自己的卧室拿了碘酒,跑下来递给她:“洗完擦这个消毒。” 这个人刚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见到斯景,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接过碘酒,细声细气跟他道谢。 斯景将碘酒递给她时,碰到她的手,小小软软的,倒不像是经常做家务的一双手。 “你是新来的帮佣吗?”斯景问道。 其实江心云是梁光启新认识的小情人。梁光启心脏不大好,去年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年底下乡调研,累得心脏又出了毛病,连夜送回了S市的医院,管家介绍了个同乡的护工照顾他饮食起居。这日他正在跟隔壁病房的一个退休老干部切磋棋艺,突然病房里就闯入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 “您好,我找…我是您的护工,章阿姨的女儿,她昨天夜里着凉了,现在楼下挂吊水,怕您饿了,让我给您送些点心。” 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白白净净的,像个奶团子。只是怯生生的,不大敢抬头看人。 梁光启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但其实他的结婚对象并非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恰恰相反,他那年初离世的妻子,是个没怎么念过书的乡下姑娘。 梁光启二十岁去了江西农村做过一阵子知青,当地有农户的女儿生得漂亮,比一同下乡的女知青们还要好看。梁光启锦衣玉食地被供着长大,没见过吃饭比男人快,做事比男人麻利的农家姑娘,被这家女儿迷得神魂颠倒。没几个月就在当地办了流水席,娶了乡下姑娘进门。当然其后种种,为这段婚姻增添多少风雨,以至于两个人几乎形同陌路。但当日里,梁光启的的确确,是想同她一生一世的。 第19章 这个护工的女儿,长得同梁光启的妻子有三四分像。此时正值妻子一周年忌日,他不免多瞧了几眼小姑娘。 就这多瞧的几眼,被过来给梁光启送文件的管家看在了心里。他知道护工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高中没念完就辍学,成日里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还到处赌钱。护工重男轻女,当初家里穷得找邻居赊大米吃,还咬着牙要生个二胎儿子,因此很是溺爱小儿子,惯得他更是肆无忌惮。这不,小儿子最近又赌钱输掉小十万,自个儿溜得倒是快,赌债扔给老母亲还。 管家找到正在边挂吊水边抹眼泪的护工,同她商量出一个赚钱的好法子。护工原先还犹豫着,让管家留给她三天,让她好好想一想。可她接到小儿子哭嚷着被讨债的追着砍的电话时,叹了口气,跟管家松口,点了点头。 江心云很快便成了梁光启的小情人。她对梁光启不讨厌,也不喜欢,但是家里条件不好,总有流里流气的人砸门讨债,她跟妈妈吓得抱在一起哭。梁光启给她们很多钱,让她们住进大房子,还说要供她读书。给他做情人,没什么不好。 -------------------------- 斯景见江心云没答话,又问了一遍:“你是新来的帮佣么?” 江心云只好点了点头。梁光启只跟家里人打了招呼,讲她是新来的小保姆。但她从小就不会扯谎,尤其斯景皱起眉头,瞧着很不好相处,她便更是紧张。 斯景道:“我饿了,去切点水果端上来。” 江心云来梁家一个多月,已经见过斯尧跟斯和,猜到面前的年轻人是梁光启的小儿子斯景。她听管家讲,斯景在国外读书,只每年圣诞节跟暑假,回家呆半个月。 她不敢抬眼瞧斯景,只低着头道:“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你跟人讲话,怎么老给人看后脑勺呀。我寻思着,你这后脑勺也不好看呐。”斯景吃穿用度再怎么不讲究,骨子里也是个被人哄着长大的少爷,见江心云总是垂着个脑袋,不拿正眼瞧他,心里头不知怎么,就窜起一阵火,讲起话也是连讽带刺的。 江心云本就胆子小,一听这话,倏地抬起头,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生怕斯景看她不顺眼,找她的茬,跟梁光启告状。 斯景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踢踢她的小腿肚子:“饿死了,快去切水果。” 江心云悬着的心又落回肚子里,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的,转身小跑着去厨房了。 --------------------------- 因为时差还没倒好的缘故,梁斯景凌晨四点多便醒了。他起身拉开窗帘,窗外仍是昏沉沉的一片黑。院子里一排排的灯火,在晨雾中又有些缥缈,如同裹着一层银白色的纱。 梁斯景决定去厨房弄点吃的。他原以为这个点,又是冬天,家里的佣人都还没起床,哪知一楼客厅已经是灯火通明。斯景眯着眼睛,穿过客厅,走进厨房,瞧见料理台边上已经有人在洗菜了。 斯景认出来这个人便是昨天笨手笨脚的女帮佣,索性倚着门框,观察起她洗菜切菜的动作。 第20章 同梁家别的专业帮佣比起来,江心云做过的家务实在算不得多。她从初中开始便读的寄宿中学,除了照顾自己,并没有机会照料一大家口人,对于家务也不算多么熟练。 管家见她做事手脚不麻利,怕误了事,但她毕竟是梁光启养的小情人,也不好训斥她。便打发她做些边边角角的事,譬如早上起来洗菜择菜,逗逗猫遛遛狗,多少有点事情做,不至于被梁家别的帮佣背后指指点点。 “你要是做沙拉的话,胡萝卜滚刀切比较快。” 梁斯景实在看不下去。他在伦敦念书,想念家乡菜,又懒得出门下馆子,就买了一堆菜谱,找家里的掌勺厨师远程指导,倒是学了一手做菜的手艺。 江心云切菜的刀法跟当初他刚学做菜那会儿似的,慢吞吞的没章法,切出来的胡萝卜块也奇形怪状。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梁斯景想。 江心云正全心全意扑在她的胡萝卜上,冷不防背后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手上的菜刀一个没拿稳,手指当即就被划出一道口子。 “老刘收了你多少钱呐。”梁斯景觉得不可思议,这都能工伤。(注:老刘就是拉皮条的管家) 江心云嘴里含着指尖,刚想低头,又想起来梁斯景不爱看人的后脑勺。 梁斯景见她不答话,更是得理不饶人,嘚吧嘚吧愈发起劲:“就你这一根萝卜十分钟的速度,一顿饭得花一天功夫才能做好吧。你是想饿死我吗?” 江心云急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想饿死小少爷。 “你笨死了,昨天才被猫咬,今天就切到手指,我真怕你是柯南体质。”梁斯景又嫌弃道。 江心云是个爱捧场的性子,梁斯景讲什么她都点头,倒是弄得梁斯景嘚吧够了,脸上有些讪讪的。 他对江心云道:“跟我上楼拿点创口贴。” 江心云站着没动。 斯景又道:“这两天你就别掺和家务了,我跟老刘讲一声。” --------------------------------- 大学时代第一个寒假,对于大部分九月入学的新生来讲,都是轻松惬意的,不用像苦寒的高中学弟学妹那样埋头刷题,也没有大三大四学长学姐们申请出国、考研或者找工作的压力。 但是对于A大的新生来讲,在拿到A大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新一轮赛季便拉开帷幕。寒假前的一个月,除了忙期末考试,很多人开始投寒假实习。 这天黄陶在六教上完本学期最后一节课,突然收到曹佳佳的短信,约她去大学路喝下午茶。原来曹佳佳想进红圈所实习,可是就算是top校的法学生,手上没有A证,还是个大一新生,恐怕简历关都过不了。不过曹佳佳除了学习好,还擅长交际,最近同一位大所的par相谈甚欢,想让他引荐一下,就算推不了红圈所,去tier1的咨询、pe、vc刷简历也是好的。 正好合伙人本周五来A大管理学院做讲座,约了几个读EMBA的企业家吃饭。合伙人想到曹佳佳也在A大读书,便问她要不要来。曹佳佳觉得这是个跟合伙人开口要实习的好机会,但她不敢一个人去,因为一起吃饭的,还有别的几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老总。 “唉,家里人实在帮不了我。我妈是小学语文老师,我爸老早就从银行跳出来做生意,赔得一塌糊涂。学费都是七拼八凑来的。”曹佳佳咬着吸管道,“黄陶你可千万要帮我这个忙呀。吃个饭而已,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是学法律的,乱七八糟的case看多了,胆子小。” 黄陶心一软,就这么答应了她。哪知被曹佳佳一张嘴说中,后来果真出了事,甚至惊动千里之外的梁斯尧。 第21章 周五傍晚,曹佳佳带着黄陶在管理学院的创业中心等合伙人的讲座结束。黄陶等得无聊,去边上的便利店买了关东煮,边吃边等。 曹佳佳明显有些紧张,不停地看手机,坐立不安。黄陶心下奇怪,按理讲,曹佳佳也不是没参加过这类饭局。 “来了来了,快别吃了,我看见他了。”曹佳佳拽着黄陶,拎起包就要走。 大所合伙人刘先生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细框眼镜,皮鞋擦得锃亮,言语间都是对曹佳佳和黄陶的夸赞和关照。 黄陶在梁斯尧身边,见过很多这样的男人。他们待人接物过分周到,会就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流露出关心。但你知道,其实他们对你在哪里过周末,昨天加班到几点并没有兴趣,甚至可能他们会记不得昨天才问过你的家乡,今天午餐会议上又带着标准礼仪微笑,问你是哪里人。 曹佳佳不过是个19岁的大一学生,身上比起同龄人多出来的那么点老练,在刘先生这样的社会人面前,褪得只剩局促的学生气。 刘先生是多么精明的人,他当然知道曹佳佳今晚赴约背后的期待。但他绝口不提帮曹佳佳推荐实习的事,只说先去他办公室,在那里等三位老总,一齐去餐厅。 做律师的,特别是刘先生这样只做大case的,办公室地址、出门代步的车、手腕的表,这些给旁人看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刘先生作为高级合伙人,在国贸三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间。他讲自己最近学了茶艺,要去拿茶具,向小同学展示一番,便转身进了里间。 黄陶正四下打量着刘先生的办公室,背后传来曹佳佳幽幽的声音:“我一定要在这里有最好的事业和最棒的爱情。” 几年后黄陶在机场读完一本小说,野心勃勃的女主第一次来到纽约读书时,告诉自己一定要拿到top job amp; top love。她想起这日的曹佳佳,站在明净的巨大落地窗前,窗外是花灯初上的东三环,灯火与车流如同碎金一样,点缀着黑蓝的夜幕,姑娘的眼睛里倒映着鎏金色的光。 ------------------------ 晚间的饭局设在国贸附近的一间日料店。刘先生请的三个老总都在A大进修EMBA课程,其中一个长相书卷气的林姓老总,做酒店设计,说自己有一间设计公司。他听讲黄陶是S市人,便同黄陶聊起S市的剧院和展览。 黄陶其实是个非典型S市人,她一点没继承到黄玉玲女士身上浓郁的小布尔乔亚气质,宁愿去电玩城打电动杀时间,也懒得去看展览听歌剧。有一回黄玉玲女士搞到两张天价歌剧票,逼着黄陶跟她一起,结果黄陶竟然在东艺的座位上睡着了,黄玉玲女士气得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 可是梁斯尧喜欢这些阳春白雪的东西。黄陶为了当一只合格的舔狗,不得不耐着性子上大提琴课,学油画,好陪着梁斯尧逛展听剧时,能插上几句话,拍马屁不至于拍到马蹄子。 这位林总看上去跟梁斯尧挺有共同语言。“08年在Glasgow,我有幸见到帕蒂先生,”林总抿了一口清酒,“他本人并不像他的作品那样简洁,相反我认为他身上有一种繁复的气质。” 黄陶没仔细研究过当代艺术流派,压根没听过林总口中的帕蒂先生,正不知怎么回他。只听刘先生在对面笑道:“林总呀,你也跟兄弟几个聊聊嘛,别光顾着跟高材生探讨交流了,咱们可是小半年都没见了!” 林总笑道:“瞧我,现在大学生像小黄这样有艺术素养的,真不多了,我这人一兴奋就话痨。该罚该罚!” 边上两个老总也跟着刘先生一齐起哄,讲这酒不能林总一个人喝,黄陶得给林总分忧。 林总英雄救美,一个人罚了七八杯酒,喝得两颊通红。 一顿饭下来,料理没吃几口,几个男人倒是喝得晕乎乎的,讲话都有些大舌头。 “今天真是很开心,能和小黄、小曹这么优秀的A大学生畅聊。”林先生递给黄陶跟曹佳佳两张名片,“两位如果有空,欢迎来我公司参观,当然如果是作为朋友,一起喝下午茶,听音乐会,是再好不过的。” 一旁的刘先生道:“晚上大家都喝了酒,这样,钱总、李总没带司机,我跟两位刚好顺路,不如坐我的车。小曹不是正在找寒假实习嘛,李总弟弟就是FD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你跟我们一辆车,看李总能不能帮你引荐一下。至于小黄嘛,就麻烦林总照顾小黄啦。” 第22章 黄陶觉得不对劲,这个刘先生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提推荐实习,摆明了是要把她跟曹佳佳分开。可曹佳佳太想要一份有分量的实习了,黄陶瞧她的样子,就算明知道刘先生的橄榄枝上有剧毒,想让曹佳佳主动拒绝刘先生抛出的橄榄枝,还不如把她敲晕了拖回宿舍。 黄陶当即拒绝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几位白天工作一天,都很辛苦,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自己打车也很方便,不好意思麻烦您跟林总再送我们回学校的。” 刘先生打定主意要帮林总成事。其实这个林总开设计公司不过是玩票,他家族生意做得大,是刘先生的vvip客户。刘先生使了个眼色,角落里出来两个壮汉,像捉小鸡一样,几秒钟的功夫,就分别抓着黄陶跟曹佳佳,把她俩分开塞进车里。 林总跟着坐进车,他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去四惠。” 四惠离国贸不过两站的距离,黄陶赶紧道:“林总,你既然喜欢我,那就大大方方来追我,你有地位有权势,我喜欢上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何必让刘先生把这么一件你情我愿的浪漫的事,搞得像是强抢民女一样,多不体面。” 林总道:“你又不愿意我送你回学校,我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能怎么办呢。” 司机已经发动车子了。 黄陶心里急得不行,道:“林总,我好像…那个来了,肚子疼得不得了,你让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林总自然知道黄陶在耍花招,但他自信黄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让她交出手机,叫司机陪着她去洗手间。 黄陶正想着怎么脱身,在餐厅洗手间的走廊上,竟然叫她瞧见了梁斯和。 黄陶按捺住狂喜的心情,捂着肚子假装疼得快要撅过去,一个箭步往洗手间冲刺(其实是往梁斯和的方向),狠狠地撞向梁斯和。 梁斯和正给何曼打电话,没成想被黄陶撞得坐在地上,当即就要发火。他抬头一瞧,哟这不是家里的便宜妹妹么,怎么小脸惨白,见到他连声“二哥”都不招呼。 梁斯和再一看,便宜妹妹后头还跟着个傻大个,瞧那一身腱子肉,套着大衣都遮不住,跟打手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您了。您先去医院检查,有什么问题再找我啊。” 梁斯和心下了然,妹妹这是遇着事了。他立马换上一副轻佻样:“唉哟我说妹妹,我上礼拜才做了复健,被你这么一扑,半条老命都没了。真要找你要点医药费,你好歹给我个手机号吧。” 他说着,将手机递给黄陶:“输手机号吧。” 黄陶噼里啪啦一阵按,在斯和手机里输进了她跟曹佳佳的车牌号。 斯和拿回手机,打开通讯录,装模作样地念了一遍黄陶的手机号。 司机在后头有些不耐烦,催黄陶快点。 黄陶给斯和使了个眼色,便进了洗手间。 --------------------------- 林总自己设计酒店,却不爱住酒店。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一年得有两三个月住在B市,索性在四惠买了一套复式公寓。 “您品味真不错。”黄陶假装对中式沙发的雕花十分感兴趣,心里却暗暗发慌。斯和不会又被哪个漂亮姑娘绊住了吧,眼瞧着都快半夜11点了,怎么还不来捞她。 林总越瞧黄陶越喜欢,正要趁她不注意搂将上去,突然响起了门铃。 林总走到玄关处,喊道:“谁呀。” 那边的话让林总吓得腿一软:“我们是朝阳区八里庄派出所民警,请配合调查。” 林总战战兢兢地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民警,斯和一脸瞧好戏的表情。 最终林总被行政拘留了10天,斯和还找了个北京卫视的记者给刘先生跟林总做了一期专访,买上热搜。地铁的移动电视里也循环播放着看守所里林总声泪俱下的画面。 “您可太狠了。”黄陶舀了一勺提拉米苏放进嘴里。 对于黄陶,斯和其实没什么感情。他一年前才毕业回国,跟黄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原本他不过计划在四惠的车库里拦住姓林的,并没想过闹得这么难堪。但斯尧不知怎的,当晚也知道了这件事,非得找人把姓林的搞进局子里,后边的媒体也是斯尧授意他找人安排的。 林家可不是软柿子,虽然近几年在走下坡路,可也是体面人家,斯尧这么搞人家,实在有点不近人情。 不过斯和没兴趣跟黄陶深入探讨这些,只是笑了笑,道:“大哥在家知道你的事,应该是有点不高兴,你回家说话得小心。” 第23章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黄陶回到S市。梁斯尧年前都在云贵一带考察项目,因此黄陶想象中的疾风暴雨并未发生,她很是逍遥自在地过了几天。 直到小年夜那天,黄陶陪着梁光启一齐在餐厅吃中饭。突然就听见客厅里一阵脚步声,家里佣人们慌慌张张的。梁光启放下筷子,问在边上立着的管家:“怎么回事这是。”管家道:“斯尧少爷刚才回来了。” 瞧这样大的阵仗,跟皇帝摆驾回宫似的,除了梁斯尧还能有谁。 黄陶不想跟梁斯尧打照面,便随便扒拉了几口饭,擦擦嘴,对梁光启道:“我饱了,先上去看论文,您慢慢吃。” “论文比大哥还重要么?”外面似乎下了雪,梁斯尧带着一身寒气走进餐厅,大衣上还落着碎冰渣。 他脱了大衣递给佣人,坐在梁光启左手边,瞧着对面的黄陶,脸上神色淡淡的。 黄陶没察觉到梁斯尧情绪不对劲,只怪自己动作慢一拍,她冲着梁斯尧堆起笑脸:“当然是大哥重要。大哥这么忙,还特地赶回家吃中饭,做妹妹的,哪怕不看论文被导师骂,也得陪着呀。” 这话梁斯尧不爱听,他不喜欢黄陶阴阳怪气的腔调,尤其还是对他。 何况梁斯尧早憋了一肚子火。他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心眼小得不得了。半个月前黄陶差点被姓林的欺负,他指挥斯和狠狠修理了一顿林家的少爷,还觉着不够。在梁斯尧看来,黄陶也要受罚,而且必须是让她忘不了的惩罚。是她缺心眼,被人忽悠着参加皮条客的饭局,害得他一整夜都没合眼。 梁斯尧的脸色几乎算得上是阴沉了。黄陶低下头没敢看他。 梁光启见了梁斯尧,突然想起一件事,皱着眉头道:“林勇上个礼拜找到我,讲你摆了他儿子一道。” 梁斯尧道:“一点小误会,过阵子我亲自上门给林伯父赔罪。” 梁光启点头:“年轻人血气方刚,偶尔起个摩擦冲突是正常的。林勇他父亲虽然退休,但余威还在,还没到人走茶凉的时候。南边也有几个管事的,是林老爷子提拔的心腹。” 梁光启喝了一口茶,瞧着梁斯尧道:“你跟林勇儿子私下里有什么小打小闹,我也管不着。但你记着做事情要讲究分寸,有些不该出不能出的气,非得争这一口气,当时自然是痛快,你自己掂量着能不能承受后果。” 梁光启叫佣人给梁斯尧上了一盅竹笋花胶鸡汤,道:“外头雪不小吧,先喝点鸡汤暖胃。你呀,急匆匆地非要中午赶回来做什么。” 梁斯尧道:“年前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小年夜想早点回家。” 梁光启脸上总算现出一丝笑意,道:“家里就我一个老头子,你有什么好记挂的。我瞧你都三十了,自己也该有个家了。早点结婚成家,也显得稳重些,不然别人还当你是毛头小子呢。” 梁斯尧笑道:“这事也得看缘分,总不能拿枪抵着人家姑娘脑门嫁给我吧。” 梁光启道:“前阵子你罗叔叔跟我讲,以慈夏天毕业回国,想见你一面。” 梁斯尧道:“时间真快,一晃以慈都毕业了。她回来,我们应该给她接风洗尘的。” 梁光启毕竟是梁斯尧的老子,知道三个儿子中间,老大面上稳重,心里头的主意却比谁都多,最会四两拨千斤。他盯着梁斯尧道:“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其中的利害,我不说你也明白。” 梁斯尧靠在椅子上,笑道:“爸,您这么着急,我都有点好奇罗叔叔跟您说了些什么?” 梁光启并没回答他,只是道:“你还有半年时间处理不相干的人。以慈回国之后,你最好收敛些。” 说罢,梁光启便起身上楼了。 黄陶被迫全程围观一场父与子之间的激烈角斗。往坏了想,爷俩拿她当空气,可往好了想,人家没把她当外人,才给她听到如此推心置腹的对话。梁光启态度强硬,全然不理会梁斯尧挑选伴侣的喜好,一心一意要将儿子卖个好价钱。 她不禁有些同情起梁斯尧。 但黄陶的嘴角仍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像一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没办法,只要想到梁斯尧刚才吃瘪的样子,她就开心极了。 梁斯尧瞥见黄陶在边上偷乐,道:“心情不错嘛。” 黄陶立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哪有,您误会我了,我向来和您一条战线的。” 梁斯尧拨了拨碗里的鸡肉,慢条斯理道:“那好,过完年就办转校,你给我回来念。” 第24章 这个人一定是刚才有被梁光启羞辱到,尤其还是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梁斯尧最好面子,他面子挂不住,心情不好,就要拿她寻开心。 黄陶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大哥,您先喝口茶冷静下呀。我母校虽然最近几年闹了不少笑话,但还是正规985,转学应该也挺不容易吧。我知道大哥你是为我好,但这个操作起来难度系数还是比较高,万一被群众举报,我被网友辱骂倒不要紧,大哥你一世英名可怎么办呐。” 梁斯尧冷哼一声,道:“你脑子里缺根筋,要是留在B市没人看着,没准下回再捅出什么篓子,我这个做大哥的,恐怕得给人磕头赔罪了。” 黄陶想着,她给梁家上下摇尾乞怜,放下自尊跟羞耻心爬梁斯尧的床,靠着对大学的那么一点念想,在这里熬了四年。她好容易摘下胜利的果实,离梁家远远的,可不能刚吃到嘴里,还没尝出来甜味儿,就被梁斯尧一巴掌给拍在地上踩烂。 梁斯尧悠悠地抚摸起茶杯。他又露出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笃定自己会乖乖地任他摆布。 黄陶把心一横,起身走近梁斯尧,一把跨坐在他身上。 客厅里管家还在交代佣人晚餐的安排。梁斯尧约莫是没料到她竟然就敢这么干,脸上先是闪现一丝惊讶,继而又显得玩味十足,两条胳膊闲闲地搁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黄陶捧起男人的脸,讨好地舔着他的唇角。梁斯尧十分配合地张开嘴,小姑娘粉嫩的舌尖顺势探了进去,被他一下子含住,勾着吮吸起来。 一个湿长的热吻结束,黄陶窝在梁斯尧怀里,杏眼湿漉漉的。 梁斯尧捏了捏她的屁股,笑道:“这么就想把我打发了?” 做买卖得先谈好条件,黄陶可不做折本的买卖。她捉住梁斯尧的手,同他十指交扣,显得情深意长:“大哥,你不是真的要我转校,对吧?” 小姑娘的脸颊泛起绯红,嘴上红润润的,被梁斯尧方才发狠咬得嘴角都破了。 黄陶是聪明的,跌跌撞撞地一路摸索着,研究梁斯尧,试探他,知道哪些是他的逆鳞,什么样的表情最能叫他心软。 大多数时候,她跟梁斯尧撒撒娇,张开腿,便能同他讨价还价,从他那拿点什么东西。 黄陶自觉这次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 梁斯尧只是静默地瞧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突然推开黄陶,起身整理了下袖口,回身对她道:“Alex会帮你办转校手续。” --------------------- 巴黎,第六区。 小年夜这天,《冬阳》剧组在花神咖啡馆附近租了场地,正在做路演。相对于亚洲路演时的盛况,欧洲的现场要清冷许多。但何曼的心情似乎并未受影响,相反,她频频抛梗,又时不时打趣导演,现场的气氛仍是热烈的。 今日何曼一身oversize白衬衫搭配亚麻灰阔腿裤,衬衫上解开两粒扣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坐在那里,明明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只耳朵上垂着一副珍珠坠子,却成了一幅流动的、明朗的画卷。男主持是个法国男人,一头乱蓬蓬的卷发,何曼的耳坠晃得他心痒痒,操着蹩脚的中文夸她像卢瓦尔河谷的玫瑰。 路演结束后,导演请客去一区的高级餐厅。何曼第二天还得拍杂志,需要控制进食,保持最佳状态,因而没跟着剧组,自己一个人往酒店走。 酒店在圣奥诺雷街,不过十分钟的脚程。何曼走得很慢,她正接到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她不得不接通电话,因为这是她血缘上的母亲打过来的。同往常一样,母亲先是寒暄了几句客套话。 “小曼呐,你在外国可吃得惯呀?吃不惯要跟助理讲呀,你现在是大明星,要讲究派头,不然人家不拿你当回事的呀。” 何曼道:“爸是不是又去赌了,这回他要多少。” 何母在那头讪笑道:“哎呀,小曼,你也知道的,你爸下岗之后心情不大好,不出去找点乐子,我瞧他脑子都要坏掉。” 她听见何曼那头没声响,只得又道:“眼瞧着年底了,讨债的天天堵在家门口,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乖女儿,你现在也不缺钱了,能不能先帮你爸垫100万?” 何曼听着手机里何母的声音,想从包里拿打火机点一支烟,手却发着抖,手里的打火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何曼只觉腔子里一阵酸楚,她闭了眼睛,复又睁开道:“你先去睡吧,等会我把钱打到你账户上。你劝劝爸爸,找点别的事情做,赌钱也不是长久的法子。” 那头何母笑道:“我当然晓得,你去忙吧,我挂了。” 何曼挂了电话,正要弯腰捡打火机,却现出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拾起了打火机,递到她面前。 “姐姐怎么哭了呀,谁欺负你了?” 落日已经很淡很淡了,人们点起红黄色的街灯。小男孩站在昏黄的光影里,毛茸茸的卷发没打理,整个人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眼睛里只映出她的影子。 第25章【高H】 酒店Kingsize大床上,一室春光。 男孩按住女人颤抖的大腿根部,近乎迷恋地盯着女人水光淋漓的腿心,充血的阴蒂镶嵌在肥厚花唇间,勾引着他凑上去伸出舌头,先是沿着花唇由下到上来回舔了几遍,待何曼扭着腰肢,发出难耐的呻吟时,他便用两根手指揉弄着穴口,复又钻进湿淋淋的肉穴,同时观察着女人表情。 何曼闭着眼睛,贝齿轻咬下唇,似是痛苦似是愉悦,两颊泛起飞红。 绵软的穴肉像是良久都没吃到过肉物,紧紧吸吮着他的手指,黏腻的汁水淌得床单都湿了一小块。梁斯和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他俯下身,轻轻叼住女人肿胀的阴蒂,高挺的鼻梁时不时故意蹭着。 何曼想要被更大更粗的东西填满,然而她旷了一些时日,竟被梁斯和用舌头舔出了一个小高潮。 斯和半张脸都是何曼的淫水,他忍不住轻笑,贴近她的小肚子,将脸上的汁水蹭了个干净。 “姐姐,我做得好不好。”斯和凑近她的耳朵,邀功一样,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耐的情欲。 小高潮过去之后,何曼只觉愈发空虚。平日里她十分享受床笫间梁斯和的绵长温柔——年轻的男孩子总是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怕她不开心。但今日里,她想要被狠狠地贯穿。 何曼握住身侧男孩的性器,媚眼如丝:“进来呀,喂给姐姐吃进去,姐姐才知道你做得好不好。” 斯和再也等不及,掰开女人滑腻的大腿,粗大的性器对准女人肉穴,一点一点挤了进去。 被男孩肉棒填满的充实感,让何曼舒服到头皮发麻,她无意识地夹紧了穴内的肉茎,扭摆起腰臀。 小男孩被她夹得倒抽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臀肉,笑道:“姐姐今天好热情。” 说罢,他便压在女人身上,挺动着下身,开始卖力地肏起来。 何曼抱着男孩的脖子,闻着他颈间清爽的气息,身下的小嘴紧紧咬着紫红色的肉棒,腿心缓缓吐出的汁水,被肉棒插出了一圈白沫。 二十几岁男孩子的肉体,是让人着迷的。情动时薄薄的一层肌肉上沁着汗珠,顺着腰窝淌下来,最高超的艺术家也不能记录下这一刻。 Not yet a boy,not yet a man. 何曼闭着眼睛,口中溢出的呻吟被男孩撞得支离破碎。 斯和的鬓边都冒出汗珠,他捏住何曼的小巴,道:“姐姐,你看一看我。” 何曼睁开眼,瞧见男孩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 她搂紧男孩,抚摸着他汗涔涔的后背,在他耳边笑道:“斯和,我现在很快乐,难道你不快乐吗?” 回应她的,是男孩愈发凶猛的肏干。 何曼被肏得一耸一耸的,她浑身发烫,快感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呜咽着摇头,却又抬腿勾着男孩的腰,好让他肏得更深。 快要攀到高峰时,身上的男孩突然抽出了性器。 何曼抽泣着,颤栗着,夹紧男孩的腰,求他进来。 斯和低头看她:“嫁给我,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何曼咬着唇,喘息道:“斯和…快给我…嗯嗯…” 男孩的眼神哀伤,用力顶了几十下,射在她的穴里。 何曼平复了高潮后的余韵,摸着他毛茸茸的卷发,笑道:“斯和,你何时不再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