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狐(书生x狐妖)》 第一章下山 男人身着绣有繁复金丝的黑袍,一隻灰色狐狸乖巧坐在他身侧。 白狐讨好似的摇尾。 陆游执笔批着公文:「幽娘,不可任性。」 陆游墨笔轻点她眉间,灰狐化身成一名白衣少女,她屈膝双手抱着自己的狐里尾,泪眼汪汪,试图让自己更可怜一些:「我不想出去,你瞧我变身术都没学好,我听山中其他人说,山下人喜欢吃狐狸肉,穿狐狸皮,要是我这尾巴被他们看去了,回来我就是没有尾巴的狐狸。」 「若真如此,我便分你一条尾巴。」陆游是下定决心要送幽娘出去。 幽娘将脸埋在自己的尾巴中,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要自己的尾巴。」 陆游依旧认真的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语重心长地说着:「幽娘我说过很多次,像我们这些妖物,若想得道成仙,那必须得顺应天命,待你历完劫便能修得正果,回到阴山做隻无忧无虑都狐狸。」 陆游能卜算天命,他关心着阴山中的每一隻狐狸,所以每当阴山中有狐狸成年,他都会指点一二,让狐狸下山历劫,大部分的人在他的帮助下都成功历劫归来,但还是有一些人跨不过那崁。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她松开尾巴抓着他衣袖:「万一我渡不了劫死掉了怎么办?」 他平静的应道:「有我护着你。」 陆游软硬不吃的牛脾气让她瞬间蔫了。 她撒泼打滚、无理取闹、哭喊哀求,用尽了法子都只得陆游一句:幽娘,不可任性。 她不任性,只是不想离家,她抱住了陆游整隻手臂,声音带着依恋黏腻:「我不想成仙,只想做隻普通的狐狸赖在你身边,好不好嘛,陆游,好不好嘛。」 陆游放下了公文,从怀中拿出一个护身符挂在她颈间:「在你遇难之时可以呼唤我,切记我只能帮你叁次,叁次之后便是扰乱天命,我不得干涉。」 她像是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她无措拿着护身符,双眼黯淡下来:「陆游,你不要我了吗?」 从她有灵智开始,陆游就将她带在身边,教授她人情世故,如同师傅、父亲一般的存在,但她觉得陆游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她是神仙在游历各地时无意捡的孩子。 陆游本来就是神仙,他是世间唯一一隻修成正道的九尾金狐,他目空一切,但心却牵挂万物。 她一直知道陆游只是出于无聊,才将她养在身旁解闷,陆游对她温柔,对阴山的生灵温柔,对众生温柔,他的温柔是平等的。 她冀望着,陆游的挽留妥协,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她在陆游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特殊。 却只听他说:「幽娘你该出山历练了。」 他缓缓抽出手臂,升起的金光包复着幽娘。 「出去之后一路朝东走,待你历劫完,阴山便会为你开启山门。」 幽娘回神过来,她跌坐在巍峨的山门前,仰望着阴山的石碑,伸手摸了脸颊,湿润一片,她朝着那伫立的石碑失声哭喊叫唤一个名字:「陆游、陆游、陆游。」 不料这一哭,没获得怜惜,她被传送到山脚下,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此去经年,后会有期。」 她朝空中虚抓着,却什么都抓不到。 她回不去山里了,绕了几天,最终都被送到山脚下,一次比一次更远,她一次比一次走得更久,倔强的走回山中,不眠不休。 直到有一次,她再也走不回阴山,她被送到了陌生的地方,陆游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干涉你,能不能回山全看你造化。」 她对着空气喊道:「只要我渡完劫,就能回家了吗?」 良久,传来一个单音:「对。」 她抹乾眼泪,一路朝东走。 送走幽娘后,陆游放下墨笔,环顾四周,他想小狐狸在的时候每天闹腾,现在她走了反到不习惯,真静。 第二章兩年 脚步声渐进,她受了伤没有多馀的力气逃跑,一路上东躲西藏,许多人在山中见她就妖怪妖怪的叫着,明明她的耳朵尾巴都好好收了起来。 幽娘不知,她穿着破烂的白衫在山涧游走,像极了山中鬼魅,所以才会被误会。 她太累了,倒在地上变成一隻普通不过的灰狐狸。 白衣书生揹着柴篓,他见地上有隻灰狐狸,拾起扔进柴篓。 幽娘恍恍惚惚,她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气息,紧绷的弦得了解放,她沉沉的睡去。 耳边传来霍霍磨刀声,鼻腔闻到米香味。 要吃饭了,她这么想。 一睁开眼,只见她被牢牢绑着,白衣人正磨着屠刀,她眼前放了一口烧着滚水的大锅。 她要被吃掉了! 吓得她变出人形,白衣人回首与她四目相对,一瞬间她看痴了。 少年书生打扮,乌发束着白丝带,一袭破旧的白衣衬的他更加消瘦,肌肤是几近病态的白,他长鬓入眉,一双凤眼彷彿能夺人魂魄,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 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人一般,她顿时无法分辨书生的真伪,也许真如她所想,书生是从画卷出来的画卷精。 但看到他手中锐利发光的屠刀,马上把她拉回现实。 她动了下,牵引到脚上的伤口,她疼的到吸一口凉气,逃不了,只能虚张声势,她杏眼圆睁:「你别过来!我会吃人的!」 「吃人?」书生往前走了一步,他手中的屠刀也离她更近。 幽娘看着书生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她不断往后挪,直到撞到墙。 书生蹲下身轻笑,:「妖怪我见了很多,吃人的倒是第一次见。」 「把...把刀放下,我..我们好好说话。」幽娘怕极了,她从陆游那学会了吃喝玩乐,就是没学会个一招半式,此刻悔恨自己的不学无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墙壁。 「好。」书生屠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锵啷」 见书生手中没有凶器,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尾巴,开始扯谎:「其..其实我是狐仙,是来帮助你的,所以你不能吃我,吃了我你会倒楣一辈子!」 书生听到笑话似:「狐仙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要如何帮我?」 「只要你让我养好伤,就能让你见我的真本事!」她变了个小戏法。 书生应道:「自然可以,只是希望狐仙养好伤后会兑现承诺。」 她指了脚上的伤口煞有其事的说着:「小书生看到没,这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是我刚刚与凶兽大战叁百回合的证明。」 书生又笑了,他声音如清泉般透彻:「那还多谢狐仙抬举,是我放的捕兽夹,让您受伤的正是我。」 「那是我记错了。」幽娘一噎,她连忙转移话题:「我叫幽娘,小书生你叫什么呢?」 「谢灵运。」 她又问:「小书生你能看见妖怪?」 谢灵运不想谈这个问题,他提醒幽娘:「虽是神仙,但这脚再不医治怕是不要了。」 她后知后觉抱着自己的脚喊疼,谢灵运採了药替她敷上,耐心地叮嘱着:「叁日不可走路,七日不可碰水,半月伤处生肉,一月便能正常下地行走,当然这是人的医书上写的,不知道适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她看着自己被妥善包好的伤处,佩服的问:「难道是我认错了,其实你是小大夫。」 谢灵运伸进破旧的木桶中净手:「非也,间来无事书读得比较多罢了。」 偌大的宅邸只有谢灵运一人,也仅有一张好床,原本她是要睡地板的,化作狐狸好说歹说才能上床睡,起初她睡在角落,后半夜她慢慢挪到谢灵运身边,因为他有很舒服的香味,让她欲罢不能,迫切地想要接近。 她近他推。 谢灵运带着浓浓的睡意将狐狸推到角落:「闷。」 过了一阵子,她又偷偷爬回去他的身旁窝着。 谢灵运不再阻挠,他沉声提醒:「明日桌上会多一道狐狸野味。」 她耸起尾巴,瑟瑟发抖缩到床角,人类太恐怖了。 她睡到日上叁竿才醒,破旧的木桌放着一碗早已凉去的地瓜粥,她单脚跳去桌前,兴许是饿久了,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的地瓜粥。 她单脚着,挨个房找谢灵运,到了书房她见谢灵运拿着泛黄的书,听到们外的动静,他抬首一瞥,又低头沉醉的读着,画面太美好,她不忍打扰,幽娘大抵了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道理。 山中公狐狸多而妖媚勾人,越艳越诱人,而谢灵运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却是牠们不齿,牠们多讥讽这种人是自视甚高的伪君子,实则骨子里肮脏到了极点。 她见识短浅,牠们说什么信什么,直到下山遇到谢灵运后,她有所改观,虽然这小书生坏了点,但人还不错,长得漂亮,地瓜粥也煮的好吃。 幽娘脚受伤哪也去不了,只得化身狐狸,跳上桌,窝在他前边看着他一下午打发时间,他节骨分明的手翻页都成了她的乐趣,不知多久她打了个呵欠,想起山中狐狸说山下人惧怕牠们这些有灵智的妖精,她好奇问道:「你不怕我吗?」 谢灵运放下书捲,反问:「你不怕我?」 幽娘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后又缩成一团,打了个大呵欠:「你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怕你?」 「谢谢。」谢灵运只是轻笑,他揉着幽娘的狐狸毛。 幽娘不明白,歪着头看谢灵运,却不得他的解释。 她被顺得舒服,侧头蹭着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睡去,而谢灵运单手执书,另一隻手轻轻捏着灰狐狸柔软的皮毛。 两人和谐的相处一个月,一月后当真如谢灵运所说能正常行走,她跳了两下,白色的衣裙也随之起舞,她笑着看谢灵运:「你瞧我的脚好了。」 待了一个多月,她都快闷坏了,踏出大门的一瞬间,她后颈的衣领被攒住,谢灵运问:「去哪?」 「出去玩啊,等我玩完了,再回来找你的。」她迫不急待用自己的双脚去走遍各地,这一个月内她总缠着谢灵运说些各地趣事,谢灵运说得有声有色,比山中狐狸说的都好,让她也想去体验一下,他口中的青山、秀水、大漠。 但谢灵运没说,这些都只是他从书上看到的,他嚮往却不曾亲自体验。 谢灵运松了手:「我亲自送你。」 他们下了山,穿越一片荒地,路途上莫说人烟,连隻飞鸟都不见。 一路上幽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将四周沉冷的气氛活络起来。 走道一处石碑前,他伫立在原地,与幽娘道别。 幽娘觉得有些不捨,她扯着谢灵运的衣袍:「不一起走吗?」 谢灵运指了那座石碑:「十八之前我不得离开此山,这块石头便是这座山的界石,我出不去,活人进不来。」 「为什么?」 他摸着石碑娓娓道来,语气清冷孤寂:「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生灵畏我、亲人俱我,自小便被家族送来这里,山上的宅子本来有一些奴僕但都被我剋死了,后面家族请来了蜀山的掌门作法压制这命格。」 幽娘动了恻隐之心:「你几岁了?」 「十六。」 她看着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少年,拉着谢灵运的袖子回头走:「那我再陪你两年。」 反正妖的寿命很长,听陆游总说人的一生是白驹过隙,眨一下眼就没了。 谢灵运看着幽娘的背影:「你不怕?」 「怕什么,我不是人也不是生灵,我可是狐仙,有恩报恩,你帮助过我这份恩自然要报。」不过幽娘似乎忘记,自己是踩了他放的捕兽夹才受伤的。 她回首一看,只见少年带着温柔的笑容,顿时万籁俱寂,她被这个小萝卜头迷住,傻傻地问着:「你真的不是画卷精?」 「恩?」 她摇摇头,继续踏上路程:「没事没事。」 第三章绝世武功 虽说是帮助,但她什么都没做到,睡到日上叁竿,吃了他做的粗茶淡饭,下午看他读书写字,晚上见他噼柴做饭,反到她像是被伺候的那个。 「我能帮你什么?」她拿着毛笔沾水在地上涂涂画画。 「你无聊了?」 谢灵运宁愿放下书捲陪她玩会,也不敢让她做事,上次她自告奋勇做饭,差点烧了房子,做出来的食物味如嚼蜡难以下嚥。 又一次说要噼柴,不知如何把斧头的头给搞没了,手还被木头扎到见骨,哭了好一会,说是手坏了不能吃饭,硬是让自己餵她吃饭。 又一次,她拿着斧子说要去砍柴回家,哪知一砍,大树倒下,正好砸到了屋子,拜她所赐西厢房的屋子全毁了。 又一次,她说想吃肉,变了狐狸跑进山中打猎,结果引来了一堆狼群,什么都没咬着,只有带回几根鸡毛以及一些见血的伤痕,好不狼狈。 她做的好事太多了,罄竹难书。 谢灵运觉得,当初因该在界石碑把这个小闯祸精踢出去才对。 「我只是想报恩。」 幽娘抬头看了谢灵运一眼,骨瘦嶙峋,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像个矮冬瓜似的。 谢灵运要是听到他在幽娘心里的评价估计会气死。 他诚挚地说着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你好生待着,便是最好的报恩。」 她挥起手上的毛笔,几滴水甩到了谢灵运的衣袍上,印出了圆圆的灰点:「不行不行,这就变成你伺候我了,必须得为你做些什么。」 谢灵运看着衣上的灰点,他像安抚孩子似的将幽娘的手摁回地上,让她继续作画:「乖,就这么待着,行吗?」 她丧气地说着:「恩..好吧。」 谢灵运换完一身衣服回来,不见幽娘,只见她在自己刚写好的帖子上硬生生写下一句狗扒字。 「我出去几日。」 谢灵运捏了捏山跟,不知是气还是无奈。 幽娘见谢灵运身子羸弱,像个花瓶似的,需要练一练,她便衬着要找几本绝世武功让他学一学。 她是第一次到人类村庄,像个孩子似东摸摸西碰碰,她穿着婢女的服饰,商人见她长的精緻,以为是大户人家出门採买的婢女,纷纷摆了好脸色上前招呼,而她见人就说她出门帮小书生买绝世武功练身体。 见她是个傻的,商人啧了声返回店内招呼其他客人。 一来二去,这条街的人都被她问个遍,就是没问到绝世武功的下落,累了她坐在一间豪华客栈对面,看着人来人往,叹着气拿出临走前去厨房打包的穰饼,正要下口时她却见一旁衣着褴褛的老人,比谢灵运还瘦许多,穿的也比大街上的人破烂。 她将穰饼递给老人:「呐,老爷爷这饼给你。」 老乞丐饿了许久,见有人施捨,接过饼连连道谢。 「小事小事,你冷静一点。」幽娘挥挥手,她好怕老乞丐在弯腰会把他那瘦弱的老骨头给折了。 老乞丐吃着穰饼,指那群身着华服男女,感叹地说着:「我坐在这一整天,不见他们施捨任何残羹剩饭,反倒是一个小姑娘赏我一个饼。」 幽娘拢起双膝,天色将暗,眼前客栈歌舞昇平,喧譁的灯光与坐在暗处的他们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判断着:「也许是太黑了,他们没看见老爷爷。」 老乞丐被她雉童般的回复逗笑,:「小姑娘叫什么...」 幽娘没注意到她的耳朵尾巴过了变身术的时间,她摇着尾巴回道:「我叫幽娘。」 老乞丐半个穰饼掉在地上,他大叫:「妖...妖怪!」 幽娘心道不好,她慌慌张张用双手盖住耳朵,却盖不住她那无处安放的尾巴,幽娘紧张的说着:「老爷爷你...你别怕,我是好妖精。」 他却像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往后撤:「狐狸...狐狸精!」 声音之大引来路人侧目,几个路人见道她晃来晃去的尾巴惊呼声四起,她被一群人围住,他们眼神中带着好奇、惊恐、畏惧。 有人好奇朝她丢了个石头,见她没反应,人群像是揭竿而起一般,开始对她砸各式各样的东西,她无处可逃,人群紧密的朝她聚拢,无助地抱着头反复地说着:「我...我是好妖精...」 她最终化身狐狸,人群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纷纷往后撤,幽娘怕极了她迈开步伐奔跑着,彷彿只要一停下,就会被身后的人群追上。 另边,谢灵运见日落西山,她天黑前都会回家,正想出门寻弧,到了大门口就被一个灰色的东西撞满怀,她浑身发抖着。 「又闯祸了?」谢灵运低头见她非常狼狈,爪子渗血,将她整隻弧狸抱了起来:「怎么了?」 她将头塞进他的手臂夹缝,闷闷地说着:「耳朵尾巴被看到了...」 「你下山玩了?」 「嗯。」幽娘不再回话,她整隻狐狸像是没骨头依在谢灵运身上。 谢灵运见她低落也没再问,浑身脏污还有蛋液,谢灵运烧了热水将她带去洗澡,黑漆漆的狐狸毛这才变成原本的灰色。 谢灵运将幽娘放在膝上,拿起毛巾一寸寸搓揉着她狐狸毛,她闷闷地说着:「我没有去玩,我只是想找本绝世武功给你。」 「找给我做什么?」几个月相处下来,谢灵运觉得幽娘并不如一般狐狸精诡计多端,是一隻蠢狐狸精,总爱问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做出来的事总让人哭笑不得。 她沉沉的说着:「你太弱了,像个经不起摧残的矮冬瓜,我想找来给你练身体,免得你以后出山被欺负。」 谢灵运忘了补一句,说出来的话也很气人。 第四章练剑 幽娘在他弱不经风这点上非常在意,不断说一定会找本绝世武功来给他。 他觉得有必要将幽娘危险的想法扼杀于摇篮,否则依她闯祸的个性,指不定真去闯个大门派的藏书阁:「我会武功。」 幽娘不信。 说话间,他拿起磨好的药草敷上她的爪子,熟练地替她四爪包扎:「你睡到日上叁竿,自然没见过我清晨舞刀弄枪。」 她挥了挥前爪:「我不信,别人都说练武的人强身健体,怎么见你病秧秧的,感觉都快枯萎了。」 谢灵运耐着性子解释,底子不好是天生,并非残疾,在她口中说的得了绝症似的。 她又问:「那你怎么那么矮?像个冬瓜似的。」 「...」沉默了会,谢灵运深吸一口气:「我还在长身体,成吗?」 她语重心长地说着:「我这不是担心你营养不良?在山里营养不良很容易死掉的,你还小,得好好补,这样才会快快长大。」 谢灵运一噎,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幽娘,似乎他们思考方式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调上。 将她整隻狐狸放到床角,让她睡觉,睡着了就不会有那么多蠢问题。 他和衣上床,她缩起受伤的四肢滚到他身旁,狐狸头可怜兮兮地搭在他胸口:「你瞧,这些伤都是为你受的,所以今天能跟你睡吗?我很乖的就窝在旁边。」 「行吧。」谢灵运捏着山跟,这个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他的习惯。 受伤了还不安分,似乎没有什么能制止她的活力,今晚他要拒绝了,小狐狸肯定开始撒泼打滚,最后闹得他不得妥协。 「你为什么老贴着我。」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幽娘只要找到空隙就爱贴着自己。 「因为你香香的。」她的狐狸头蹭着谢灵运的手肘。 谢灵运迟疑地问着:「我...很好吃?」 「不是食物那种香,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想靠近你。」她又补了一句:「跟陆游一样香,但他不喜我近身,每当我贴近总会把我推得远远的。」 谢灵运问陆游是谁。 幽娘来了劲,像个狂热的信徒介绍陆游的好,他是天地间唯一得道的九尾金狐,也是阴山的主人,更是她亦父亦师的存在。 谢灵运平躺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听她叨叨说着陆游,讲了最少一时辰,从她初见陆游开始讲起,多是些平铺直叙的小事,其中最多是她做了什么蠢事被陆游惩罚,讲着讲着她不小心睡着了。 谢灵运听完只觉得那隻叫陆游的九尾金狐很可怜。 幽娘说到她不小心放了上古凶兽穷奇出来,于是陆游只得帮她处理烂摊子,与那穷奇搏斗七天七夜,打斗之处寸草不生,毁了半个苍穷,结果陆游伤了元神养了百年才好,最终幽娘被关在琐妖塔叁年忏悔。 幽娘又说,她与陆游去东海赴宴,不小心把那海神针给弄出来了,顿时海水翻涌,鱼虾跃出海面,海上的船隻见此情景纷纷认为海龙王发怒降下神罚。 最终是陆游耗了千年修为将那定海神针重新归位,又放出神识救起沉船的百姓,这才让她免于因果,但最终幽娘还是被关在琐妖塔十年。 谢灵运打趣地上、水里都闯过祸,那天上呢?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幽娘还真的有在天庭闯祸的纪录。 幽娘说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差点被玉帝扔下诸仙台,还是陆游把她捞上来的。 幽娘在谢灵运新中的地位从闯祸精晋升成灾星。 必须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谢灵运怕一转眼天就给她捅了一个洞。 清晨,他起床的动静吵醒了依着他的狐狸。 幽娘打着呵欠看一下窗外的景色:「你怎么起的比鸡早。」 「是你睡太晚了。」谢灵运穿着外衣:「不是说要看我练剑?」 幽娘鑽进温暖的被窝懒洋洋,打了一个大呵欠:「我知道你很厉害了,晚安盖世英雄。」 谢灵运铁了心要让她看自己的英姿,扯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抱狐狸一手执长剑。 幽娘哭号着:「我是伤患,我要休息,虐待动物,你这个禽兽。」 闹完了,她整隻狐狸像被拔了嵴梁骨软趴趴的靠在谢灵运身上,低声碎念着:「睡觉、睡觉、睡觉。」 「一会就不想睡了。」他虽不曾给人展示过他自创的剑法,但对于自身的实力还是颇有自信。 到了竹林内,他将幽娘放在木墩上,一人站在林中央,他举起长剑:「小狐狸,看好了。」 幽娘勉强撑开眼,见到谢灵运的架势来了几分精神。 少年玉貌白衣,他挥舞的剑气歛起地上撒落的竹叶,叶子彷彿得到生命一般开始在风中起舞,他足尖轻点,踏竹而上,彷彿与百人搏斗一般,他每一剑精准的砍下一颗竹子,刀刀致命如见血封喉,散发出的剑势令人不寒而慄,很难想像这是出自一名少年之手。 幽娘觉得踏足在竹林间的少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像个白衣仙人。 谢灵运收起剑,难得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厉害,他微微扬起下巴炫耀着:「怎么样?」 幽娘捧场她的尾巴摇的欢:「厉害!感觉你下一秒就要飞升似的,你也教教我,让我有个防身倚仗。」 她被狼群追回家时,曾表明自己没学会防身术,但她却没说自己只学会了吃喝玩乐。 但即便幽娘不说,谢灵运也能看出来她也只会吃喝玩乐。 谢灵运没拒绝:「很辛苦,而且不能半途而废,你确定要学?」 「要、要、要。」幽娘直点头,这么厉害的剑法学回去让陆游惊讶惊讶。 谢灵运收起长剑承诺道:「待你伤好。」 幽娘伤好后,非常后悔,因为每日谢灵运都用着”不能半途而废的理由,在起的比鸡早的每个凌晨,将她从温暖的被窝挖出来,又强迫她变人形拿着那炳沉重的木剑走到竹林与他练剑。 谢灵运的武器是地上随手拾来的竹子,便能将她打得落花流水,若是真傢伙她恐怕只剩狐狸肉沫了。 她颓丧地躺在地上将木剑随意扔在一旁。 谢灵运用竹子轻敲她,带点报復性的问着:「不是说我弱不禁风?」 她哭丧着脸:「是我弱不经风,我不想练了,让我当隻废狐狸吧。」 「不行,有始有终。」 他轻抽幽娘,疼的她摸着屁股跳起来,谢灵运又说:「起来,我说过不能半途而废。」 -----题外话----- 男主现在还是少年,之后会成长,个性也会。 第五章狐狸围脖 即便早起练剑,只要一回家沾了床,她变倒卧在那,非睡到午时过后才甘愿起来,她说这是狐狸的坚持。 谢灵运见此下了一个精闢的结论:「猪。」 幽娘打了呵欠抖了抖狐狸毛缩成一团:「若能每天吃好睡饱当隻猪也不错。」 「在继续睡下去,等入了冬正好做狐狸围脖。」谢灵运走到床边捏了她脖间厚厚的狐狸毛,想刚来的时候,她瘦的只剩皮,才过几个月就养出了一圈肉,只怕入了冬她就成猪了。 「那也是入冬后的事情了。」幽娘瞧了个好位置准备睡觉。 谢灵运看她狐狸时肉这么多,变成人到不见几两肉,很好奇这些肉都长到哪去了。 「恩...别捏我!」幽娘被扰烦了,她叼着被子跑到墙角窝成一团。 谢灵运见她恼了,来了几分捉弄的兴趣,她退他进,他俯身到到床角捏了捏她的耳朵,狐狸杏眼圆睁瞪着他:「你在弄我,我就...」 谢灵运问:「你就如何?」 「...」她好像不能拿他如何,说不过、打不过、斗不过,而且都是谢灵运在照顾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拿他怎么样,这是他的屋、他的房、他的床。 她劝自己是好狐哩,不与幼稚凡人计较,一直告诉自己他还是个孩子,要忍耐、忍耐。 谢灵运却来了劲,他不断拨弄幽娘,想看看她到底能拿他怎样。 幽娘没忍半炷香的时间就怒了,化作人身将谢灵运压在身下,一口朝他肩头咬了上去,恶狠狠地说着:「你在弄我,我就把你的肩膀咬下来!」 这一咬不疼不养,反倒让谢灵运知道她的肉都长哪去了,他被幽娘压在床上,手反射性的阻挡,恰好摸到她胸前两坨乳肉。 隔着衣裙好奇的捏了几下手感甚好,书上常言男女有别,他的手如触电似的缩了回来,但他想起,幽娘不是人,是一隻狐狸精。 反倒幽娘被占了便宜浑然不知,她只觉得谢灵运捏上来胸口时有几分舒服,她见谢灵运没反应,觉得自己威摄到了他,顿时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次我原谅你,下次别再犯了,乖。」 她又化作狐狸,睡了下去。 谢灵运木讷的起身,在思考妖是否算女人,缓缓地走出房门。 谢家准备这处宅子时,花费重金,每一处都用最好的,生怕谢灵运在这山上住不好,也送了近百名奴僕嗣后他一人,但最后全死光了,偌大的宅子没人打理也年久失修。 谢家当初请人将藏书阁内的书籍全复抄一本,然后尽数搬来此处,又找了几名颇有名望的先生来为他传道授业解惑。 如此可想家族有多么看中他,他是谢家的嫡长子又是他们口中的神童,只可惜他命不好。 据说这宅子在他叁岁开始修筑,八岁落成入住,他看着偌大的藏书阁回想着京中生活,只剩模煳的几个影子,又到山中回忆,起初还好,但随着死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奴僕开始畏惧他,说这里是活死人墓,大家都要给他做祭品,逃不出去,只能死在这里。 后期几个奴僕在也受不了每天都有可能死亡的压力,便起鬨要将他杀死,像是约好一般他们拿着钝器围着他,先下手的那名奴僕,一把砍刀高举过头,手却不小心失了力,砍刀坠落,将他的头给砍了半。 人头落地,众人都说他是妖邪,谢灵运也这么觉得。 又有几个不怕死的想夺他的命,皆死的离奇。 他们不再服侍自己,几个人疯了神经兮兮的在大院游走,不知念叨什么。 谢灵运承诺剩下的人,他会找到出去的办法,可最后他们也没等到,全死了。 谢灵运亲眼看最后一人在床上嚥下气,他眼里尽是不甘,那年谢灵运十五。 埋葬奴僕后,他麻木地过了一年,期间他也曾尝试过跨越那界石碑,结果像踏入迷宫一般,他走不出去,也没人能走出去,兜兜转转总能走回那界石碑,唯一的路径便是原路返回那宅子。 最终每日都像例行公事一般活着,不曾与人交流,山间生灵妖怪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直到那日受伤的狐狸精对他说:「她会吃人。」 谢灵运想,被吃掉也不错,最起码不用再忍受这些,即便只要在等两年,他也等不下去了。 他负手望着藏书阁的金字匾额,回想起来这一切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一般。 他摇头,差点忘记正事,步入藏书阁内。 他要去翻阅医书,研究女人到底是什么。 谢灵运认真翻阅医书,幽娘踩着猫步无声无息绕到他的后背,待看清他书上的图片,她惊呼:「你竟然在看春宫图!」 吓得他手一抖,拾起地上的书本,反手敲在她头上:「没个正经,我在看医书。」 幽娘揉着头埋怨道:「我又没看过医书。」 「那你就看过春宫图了?」 「我...」她还真的没看过,只听说里面有很多不穿衣服的人:「我当然看过!你有看过吗?」 谢灵运将医书放回原处:「我还真没看过。」 又绕到墙角,移开木板,拿出了木柜,随意拿起一本书晃着:「但这有一柜,小狐狸你敢看吗?」 柜子内有画卷、书册、图画,这暗柜是谢灵运整理藏书阁时无意发现的,他发现时也仅是随意翻了几页,并未看清其内容,大抵知道是什么东西又将他原封不动放回去。 第六章鸡蛋饼(po18.us) 阴山之巅,一袭金纹黑衣在寒风中烈烈作响,陆游抬起手虚空一划,顿时乌云散去,漫天星宿乍现,明月皎洁如玉盘在空中悬挂。 陆游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至此夜观星像,一眼看遍天下事,不过比起天下大事,他更关心阴山里的狐狸。 他仰望星空,眉头轻蹙,倒吸一口凉气,随后重重叹息着,无奈呢喃:「你又做了什么事。」 能让他叹息的事不多,除了众生苦难,便是幽娘。 他几月前才看过一次星像,那时她的命格井然有序,该历的劫难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下不见这星位就偷偷变成一盘散沙,竟让他瞧不出所以然。 陆游有时候在想,幽娘也算另类的逆天改命了。 陆游暗衬着,长生殿内她的命魂灯还亮着,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只是历劫罢了。 他既能窥探天命,自然也能见自己的”命,他见自己的红鸾星有发作之势。 红鸾星出现对于神仙来说,无非是情劫将至的警告,情劫对于神仙来说是最凶险的一道劫难,所谓「生劫易度,情劫难过,一念成佛,一念城魔。」 但陆游仅是一笑置,想着这回又是哪个倒楣姑娘,他一定要好好开导她。 他修成九尾的劫难便是情劫,开始时他不曾许诺山盟海誓,结束也不感到刻骨铭心,反倒是那姑娘哭的撕心裂肺,他成了姑娘的劫难,姑娘跨不过情劫那道坎,最终死了。 怎么死的陆游不记得了,他也忘记了姑娘的长相、名字、一切,她的存在就如他经历过的每道劫难,往事如烟、淡泊如水。 所以陆游才笑,笑天道与他较劲,也笑天道不自量力。 情劫?只怕这红鸾星出现太早,能让他动心的人万年以来没见过一个,烦心的倒是有一个。 陆游顺应天命,却也不信天命,修练到了这个地步,心境早已琉璃通透,历劫就如喝水一般平常,别人耗尽一生去化解的劫难,到他这眨个眼翻个身便过了,似乎他天生就是专们历劫。 他回到自己的思无殿,翻开桌上一迭迭的公文继续批改工作着,他无情无欲,即便每天重复这枯燥乏味的工作,他也未感不妥。 游山玩水、案牍劳形于他都是一样的东西,本质上都没差别。 不知过了多久,他笔尖一顿,脑中又是那散乱的星位,他觉得有必要看一下幽娘现在过得如何,他怕她又闯了危害众生的祸事,得将祸端扼杀于摇篮中。 他对着一旁的水镜挥手,看清后,他面色一僵,今天大抵是他百年来表情最多的一天了。 水镜另端。 谢灵运一手拿着医书,仔细的研究幽娘的身体,幽娘不觉不妥,一丝不挂让他的双手游走在身体各处,旁边放着一堆淫辞艳曲的玩艺儿,场景看起来好不香艳。 谢灵运认真说道:「你应该是女人。」 幽娘反驳:「不,我是一隻母狐狸。」 「你化成人,所以你现在是个女人。」谢灵运节骨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唇缝,引起她轻颤,她娇声说着:「你别碰那处,很奇怪。」 谢灵运不懂她的奇怪法,只是觉得她叫的很有意思,食指又挑拨两下,由着阴道往上滑到了肚皮打转:「那里奇怪?这处便是女人分娩的地方,小孩子会从你这里出来,而这里是子宫养育小孩的地方,当你长成孰时便会来月信。」 他的手又滑到了桃红的唇缝转着圈:「就是每个月子宫生成保护小孩的膜脱落化作血块,由这滑出,小狐狸你有来月信吗?」 怪异的感觉爬满她全身,让她有些害怕,往后上挪了些:「所以月信是什么?」 他已经努力翻成白话,奈何幽娘还是不懂,最终他只能再精简:「就是你这会流血。」 「我这我这没流过血的。」 谢灵运一手挑弄着她的唇缝,低头认真看医书:「奇怪,该不会是卡住了?书上说卡在里面对身体不好可能会死掉。」 「什什么?那你快些帮我弄出来!」幽娘的手无处安放,听到会死掉,她害怕忍着异样感让谢灵运治自己。 他的医术,幽娘是信的,毕竟他可治好过她的脚,还有许多小伤。 「我试试看。」谢灵运觉得她下面触感非常奇怪,原本乾涩,后面摸着摸着开始黏腻湿滑,待他滑近肉缝,找到了一处小洞,他食指在洞中徘徊,洞太小他进不去,可又想到这处能生小孩,他想可能要一点耐心让它开起来,就像打桩一样慢慢地,缓缓地。 谢灵运左旋右转近了半个指节,幽娘面色酡红,轻轻喘着气,她的手抓皱了被单,耳朵尾巴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她不安地问着:「恩我我会死掉吗?」 「待我看看。」谢灵运伸进了一隻手指,掏弄了半天,没掏出什么血块,反倒是弄出一堆像是口水的玩意儿,他收回了手,看着指尖上如蜜糖的晶莹闪烁着,鬼使神差间他舔上手指,味道还不错。 幽娘见他不语、不洞,手指拔出来后她有股难受的空虚感,太过于陌生的感觉让她急地哭出声:「我还有多久时间」 谢灵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他连忙放下手,拿起医书胡乱看着:「你没事,大抵是因为你还没成孰。」 听到没事,她哭声一止,拿起谢灵运的衣袖抹着眼泪:「不可能,我活了两百年是隻成孰的狐狸,都能当你太奶奶了。」 两百年?谢灵运只觉得她这两百年肯定睡了一百九十五年,否则她不会如此愚笨。 谢灵运第一次接触女人,也不懂这些,这一趟弄得他胸口有些闷热不想再继续研究,最终同意幽娘的说法:「行吧,你大概不是女人,是隻母狐狸。」 这毁换她不开心了,她抢过谢灵运手中的医书:「你又是男人了?」 待她看清楚后,她立即大笑;「好奇怪,你们下面怎么带了两颗蛋一个棍子,是要做鸡蛋饼来吃吗。」 她看过谢灵运做鸡蛋饼,下了两颗鸡蛋,揉了些麵粉加了水,最终用擀麵棍将饼皮擀好,放在锅上煎,不一会香酥可口的鸡蛋饼就好了,想到此她有些饿了。 谢灵运一手捏着眼窝:「他不是棍子。」 「就是。」 「不是。」他拿回幽娘手中的医书为她介绍:「这是男人的子孙根,用来生小孩的。」 幽娘不懂:「可小孩不是我来生的吗?」 谢灵运拿起一旁的春宫图:「像这样生。」 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us 第七章小娃娃(微H) 幽娘凑的近,整张脸都快贴到图上,看了很多衣衫半罩的男女:「所以小娃娃在那里?」 这...难倒谢灵运了,书上只说行房事,也没说要如何生,他不想服输,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春宫图:「就是这样,然后小娃娃就会变出来了。」 「真的?」幽娘拿过春宫图高举看着,绕了几个方向,之后又将春宫图塞回谢灵运怀中:「那等什么,我们也来生一个玩!」 「你...」谢灵运来不及阻止,就被她拉到床上迅速脱了衣衫,她跨坐在谢灵运腰上,迫不及待的动了几下,就像等糖吃的小孩一般:「脱好了!然后呢?」 谢灵运被她蹭的心猿意马,阴茎也偷偷站了起来,幽娘感受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胳自己,她往后一挪坐到了谢灵运的大腿上,她看清楚谢灵运粉色爬满青筋的大棍子,好奇的抓上去:「原来真的不是带鸡蛋根擀麵棍,棍子真大。」 「撕...别抓这么用力,我说过不是了。」一股快意冲上了大脑,谢灵运不曾自渎,他对于子孙根的看法就是,如厕、清晨裤裆有时会吐白浊、会变大、变硬要泡冷水才能消下去。 「喔...那我小力点,让我玩一下。」幽娘第一次见男人脱衣服的样子很是有趣,棍子捏起来手感不错很舒服,她东捏捏西柔柔,两颗蛋软软的。 但谢灵运似乎很痛苦,他一直发出呻吟声,幽娘停下手:「很疼吗?你还好吗?」 一下失去快感,让谢灵运如坠地域:「不疼,你继续玩。」 幽娘撇嚷嚷:「那你叫什么?」 谢灵运有几分咬牙切齿:「我叫爽的,成吗?」 幽娘以为他恼了,但谢灵运是真爽。 骤然一阵低喘,谢灵运腹肌紧绷,一股白浊喷了出来,沾到了幽娘整个手掌,几滴落在了他的腹部,幽娘看手上的白浊,下意识闻了几下,粉蛇一捲试了试味道,淡淡的怪味、甜、苦、涩,很奇怪,她又试了一点,感觉没这么讨厌了,她当着谢灵运的面舔着自己的手掌,将上面的白浊舔尽。 恩...味道一言难尽,反正她不讨厌。 谢灵运也说不出此时的感觉,他喉头一滚噎下口水,反正他挺喜欢的。 幽娘舔乾净手掌,又见阴茎软了下去,她抓起来晃了两下:「欸...他怎么死掉了,软趴趴的。」 谢灵运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暗哑:「他没死掉,我也没死掉。」 果真,如谢灵运所说,幽娘手里的子孙根又站了起来,她像个孩童般惊呼:「它活了!」 她偏头看见春宫图,才想起初衷:「所以我们要生娃娃了吗?」 「胡闹。」 男生低沉平淡,不大声,却能清楚的传近他们的心理。 陆游从虚影凝成真人,出现在房中看着床上一对苟合的男女,谢灵运见华衣男人凭空而出,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将被单盖在幽娘身上,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幽娘。 谢灵运警戒地看着陆游:「你是谁?」 「陆游!」幽娘突破了被单,裸着身朝陆游奔去,张开双手只差一点就要抱到朝思暮想的人。 陆游却甩了件黑外衫,阻挡她的攻击,也罩住她的身体每一寸,随后变 成了一隻灰狐狸。 即使被陆游拒绝,幽娘尾巴依旧摇的欢,比跟他再一起时还猛烈,谢灵运有点不是滋味。 陆游看了一眼谢灵运,随后提起幽娘的后颈朝外走去。 大厅内,陆游在主位坐的端正,幽娘化身狐狸坐在了他前面的地上,谢灵运穿好衣服站在幽娘旁边,打量着陆游。 果然仙人之姿,怪不得小狐狸如此吹捧他。 陆游有些讶异,能不俱神威与他对视的凡人自古以来没几个,他来了几分兴趣,想看一看这少年的命格,却是黑暗一片,也许他也是神仙转世历劫,故司命将他的命格划去了,又或着是被天道所庇护的凡人。 他找到幽娘星位被打乱的原因了,少年表面上虽是天煞孤星,实则是没有命格的人,清水与浊水溷在一起,自然也会成浊水,命格的道理也是,所以并非幽娘逆天改命,而是有人在影响她。 良久,他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在下京城谢家长子,谢灵运。」谢灵运作揖,礼数周全。 陆游食指敲打着桌面:「可是天子脚下那个谢家。」 谢灵运腰依旧弯着:「正是。」 百年前他进皇宫处理些事情,与谢家人有过几次照面,正好那时的谢家主做了个顺手人情给他,陆游便许诺叁代之内紫霞之气不断,算算时间这个谢灵运大抵是第四代人。 陆游掐指一算后,摸着自己的木板指,想不通。 京城谢氏出了好几个大善人,理应来说是福泽不断,谢灵运作为子嗣应当传承谢家的运势,受谢家祖宗的庇护,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如此。 看不出有人从中作梗偷运势的痕迹,也不见天道对他任何庇护,想来应是神仙历劫,是谁就不清楚了 。 陆游的双眼是极淡的棕色,平淡到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幽娘见陆游又陷入沉默,因为他是在想惩罚她的事情,她跳上陆游的膝盖,垂下耳朵讨好似的摇着尾巴。 陆游叹了一口气,大掌抚上她的狐狸头:「你们可知方才行周公之礼会有什么事发生?」 幽娘抢着回答:「会有一个小娃娃!」 谢灵运不语。 「罢了,我来告诉你们。」陆游袖子一挥让他们各自看到不同的幻象。 陆游知道对幽娘解释太多没有用,便让她见到女子初夜痛的要死要活的样子,还有吸取天地精华修炼的狐妖与人苟合之后妖力大损的画面,最后再让她见女子生产命悬一线充满鲜血的样子。 吓阻作用起到了,幽娘觉得生娃娃可怕极了。 谢灵运的幻境就不同了,陆游试着让他了解到人与妖在一起,是世间不允许的,找了几个真实的例子让谢灵运看。 男人被百姓杀死,狐妖伤心欲绝堕入魔道,大杀四方。 凡人寿元用尽,狐妖独自坐在了那块墓碑前,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最终心力衰竭化作了狐狸死在了墓碑旁。 亦或者善良的狐妖被众人发现是妖,百姓群起而攻之,最终将她吊在烈阳之下烧死了,男人双眼通红嘶吼着,被百姓压着看这残忍的一幕,最终他疯了。 更有几个修邪道的凡人,见到狐妖貌美,便起了淫心联通几名道士做法拘了那狐狸,让她当活的“炉鼎”供人亵玩,狐狸受不了压迫最后自杀了。 再来,狐狸为了报恩化作了人到了富商身边替他趋吉避凶,渐渐的爱上富商,两人也相处了好一阵子,富商许诺狐狸终生只爱她一人也只娶她一人,之后怀孕生了小狐狸,妖的事情藉而曝光,富商怕极了,表面上假意安慰,私底下高价聘请道士“驱邪”,最终狐狸死了,她生的孩子也死了,富商另娶了大官的女儿又陆陆续续纳了几个妾,孩子也有了五六个。 这些事情发生时陆游都在旁边看着,他是灾难的见证者,却不曾出手相助,只是静静的看完一切的始末,然后为他们收尸。 陆游无可奈何,毕竟这是狐狸们的劫难,在下山之前他劝过、提醒过,狐狸们不听自以为能获得至死不渝的真爱。 当然这些例子算少数,早在下山以前但凡有情劫的狐狸,陆游都会偷偷做修改移花接木,变成别的劫难,毕竟情劫是最难过的劫。 至于为何还会历情劫,陆游只能说:那是他们自己想不开选择的。 第八章狐狸堆 两人面色各异,但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样不好。 陆游摸着自己的木板指:「如此可明白?」 他们异口同声说着:「明白了。」 此山名为望日山坐落阴山正西边:「幽娘,你为何向西走?」 他出山时指点过幽娘让她往东走,如此可逃死劫,这下倒好她不偏不移扎在这死劫中。 幽娘不解:「我照着太阳往东走阿。」 陆游又叹了口气:「午时之后的日出朝西边走,东升西落,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 幽娘后知后觉啊了声:「原来如此!」 陆游估计幽娘下山后每天睡到午时过后,怪不得会往正西边走。 「罢了。」她本可以安全渡生劫,但既然入了局,那也没全身而退的道理,这死劫幽娘终究要走一遭,也让她好好长记性,省的她成日不务正业。 幽娘没意识到自己又闯了大祸,她不断在陆游怀里蹭着,就像野兽做记号一样,让他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如此一来就能昭告天下,陆游是她的。 陆游垂眸摸着她的狐狸头,许久未见,她不瘦反胖,想来是被照顾得很好,如此他便放心了,捏了捏她脖间的皮毛后,将幽娘放在旁边的桌上站起身提醒幽娘:「还有两次求助我的机会,慎用。」 随后他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原地,幽娘变成人身想抓住陆游,结果只抓到一片空气,她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位置。 他才说了几句话就消失了,也没问她过得好不好,她有好多话要说,但他不给机会,原本以为陆游是来带她回家的,结果是她想错了。 一时之间想家的委屈漫上心头,她不想修仙,她想家了。 谢灵运起初看到小狐狸与陆游亲暱,心中有股闷气,只愿陆游早点离去,但看到她因陆游离去无声地站在原地落泪,此刻宁愿陆游多留一会陪陪她。 这些日子下来谢灵运已经比幽娘高出一点点,他双手贴在她的脸庞,用拇指抹着幽娘的泪水:「莫哭。」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像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幽娘扎进谢灵运的怀抱哭的凶狠,拉着他的衣襟:「谢灵运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谢灵运一手搂着她的腰,另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道:「待我出去,便陪你回家可好?」 陆游回到思无殿,无意间又瞥见水镜中相拥的两人,偌大的思无殿中,他静静伫立看了许久。 小狐狸沉闷了叁日又变回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样,看到她又烧了厨房,谢灵运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谢灵运盖住灶火,将她从满是浓烟的厨房带了出来,她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垂下耳朵,一副等挨罚的模样,着实可怜。 他提起衣袖擦净狐狸脸上的污渍,沉声安慰:「烧了便烧了,狐狸没事就好。」 她眼泪又止不住了,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谢灵运都不会训自己,总会耐心地跟自己解释,不像陆游都把自己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琐妖塔,这下倒好她又想起陆游了。 谢灵运问:「你怎么又哭了?」 「陆游不要我了。」她抹着自己的眼泪。 「我要你,成吗?」他耐心安慰。 她红着鼻子说道:「可我不要你。」 换成谢灵运来脾气了,他耸下脸,一周不理幽娘。 幽娘到了第叁天才发现谢灵运的异状,她哄了四天谢灵运才理自己,她想小孩真难哄。 要是谢灵运能听到她所想的,估计又会被气死。 但谢灵运听不到,只当她服了软认错。 * 入了秋,天气逐渐寒冷,谢灵运放了许多陷阱,抓了很多活禽,大院子满是动物的哀号,幽娘见到有隻被竹笼子关着的红狐狸,狐狸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好不可怜,开了竹笼将红狐抱在怀里问:「能不能放他走...」 谢灵运穿着粗袍正在宰杀动物,一刀下去准确抹了山鸡的脖子,鸡血溅到了他的脸庞,他抹了一把脸,见她手中抱着红狐狸:「他本就是我带回来给你的。」 因为幽娘也是狐狸的缘故,原本是想将红狐狸原地放生,但思及寒冬将至,每到冬天他的寒症便会发作,大半个冬天都是躺在床上养病,他怕幽娘太无聊,于是便将这隻狐狸带了回来。 他会抓如此多的动物是为了做成肉乾过冬,免得幽娘这个冬天挨饿。 「那我就将他放了。」幽娘张手放开红狐狸,红狐一熘烟跑出大门,临走前还叼了隻小山猪。 幽娘对着他的背影吼道:「把我的肉还我!」 谢灵运看她原地踏步气愤的样子笑:「连隻普通的狐狸都比你聪明。」 她插腰转过身:「你不能把我跟那种灵智未开的狐狸相提并论!我是隻正直的好狐狸精,不会做这种事的。」 谢灵运敷衍道:「行吧,那正直的好狐狸精晚上想吃什么肉?」 一说吃肉她就馋起来:「都要!」 她挥了挥手,边走边跳的跑出大门:「我要去找那红狐狸算帐。」 「我申时前会处理好这些,早些回来。」谢灵运知道她看不得杀生的画面。 幽娘化作狐狸循着味道很快就找到红狐狸,却不见小山猪,想来是被红狐藏到隐密之处了。 她走进牠身边,一瞬间变成人将狐狸拘住了,红狐吱吱的叫着,好不悽惨。 幽娘被牠踢了几脚:「你冷静些,我来找你玩的!」 她得知红狐住在山里五年了,山中的兽都传那宅子里有妖怪,如今一见真是有妖怪,一个白衣妖怪。 红狐吱吱喳喳说着谢灵运有多恐怖,像是刽子手一样,杀兽都不皱眉头的。 幽娘附和:「我也这么觉得,你看他手起刀一落就是一隻鸡,院子内满是血迹跟惨叫。」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人很好不是什么妖怪。」 红狐不信。 幽娘又说了一大串他的事蹟,这才说服了红狐,语毕,她邀请红狐来家里作客:「今晚你来宅子吃饭吧!在找几隻狐狸朋友来,他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之后红狐带她去山里玩,由于被封山的关係,山中许有未有人烟,是动物的天堂,她平日就再宅子附近兜转,野兽不敢靠近宅子,所以不曾见过几隻动物,现在她知道以后哪里有可以玩的地方了。 申时将至,她带着几隻狐狸回到宅子见谢灵运,哪知狐狸一见到谢灵运纷纷发抖,她安抚着狐狸:「别怕,他人可好了。」 -----题外话----- 来颗珍珠提提神 第八章狐狸堆 两人面色各异,但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样不好。 陆游摸着自己的木板指:「如此可明白?」 他们异口同声说着:「明白了。」 此山名为望日山坐落阴山正西边:「幽娘,你为何向西走?」 他出山时指点过幽娘让她往东走,如此可逃死劫,这下倒好她不偏不移扎在这死劫中。 幽娘不解:「我照着太阳往东走阿。」 陆游又叹了口气:「午时之后的日出朝西边走,东升西落,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 幽娘后知后觉啊了声:「原来如此!」 陆游估计幽娘下山后每天睡到午时过后,怪不得会往正西边走。 「罢了。」她本可以安全渡生劫,但既然入了局,那也没全身而退的道理,这死劫幽娘终究要走一遭,也让她好好长记性,省的她成日不务正业。 幽娘没意识到自己又闯了大祸,她不断在陆游怀里蹭着,就像野兽做记号一样,让他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如此一来就能昭告天下,陆游是她的。 陆游垂眸摸着她的狐狸头,许久未见,她不瘦反胖,想来是被照顾得很好,如此他便放心了,捏了捏她脖间的皮毛后,将幽娘放在旁边的桌上站起身提醒幽娘:「还有两次求助我的机会,慎用。」 随后他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原地,幽娘变成人身想抓住陆游,结果只抓到一片空气,她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位置。 他才说了几句话就消失了,也没问她过得好不好,她有好多话要说,但他不给机会,原本以为陆游是来带她回家的,结果是她想错了。 一时之间想家的委屈漫上心头,她不想修仙,她想家了。 谢灵运起初看到小狐狸与陆游亲暱,心中有股闷气,只愿陆游早点离去,但看到她因陆游离去无声地站在原地落泪,此刻宁愿陆游多留一会陪陪她。 这些日子下来谢灵运已经比幽娘高出一点点,他双手贴在她的脸庞,用拇指抹着幽娘的泪水:「莫哭。」 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像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幽娘扎进谢灵运的怀抱哭的凶狠,拉着他的衣襟:「谢灵运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谢灵运一手搂着她的腰,另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抚道:「待我出去,便陪你回家可好?」 陆游回到思无殿,无意间又瞥见水镜中相拥的两人,偌大的思无殿中,他静静伫立看了许久。 小狐狸沉闷了叁日又变回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样,看到她又烧了厨房,谢灵运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谢灵运盖住灶火,将她从满是浓烟的厨房带了出来,她一双小手背在身后,垂下耳朵,一副等挨罚的模样,着实可怜。 他提起衣袖擦净狐狸脸上的污渍,沉声安慰:「烧了便烧了,狐狸没事就好。」 她眼泪又止不住了,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谢灵运都不会训自己,总会耐心地跟自己解释,不像陆游都把自己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琐妖塔,这下倒好她又想起陆游了。 谢灵运问:「你怎么又哭了?」 「陆游不要我了。」她抹着自己的眼泪。 「我要你,成吗?」他耐心安慰。 她红着鼻子说道:「可我不要你。」 换成谢灵运来脾气了,他耸下脸,一周不理幽娘。 幽娘到了第叁天才发现谢灵运的异状,她哄了四天谢灵运才理自己,她想小孩真难哄。 要是谢灵运能听到她所想的,估计又会被气死。 但谢灵运听不到,只当她服了软认错。 * 入了秋,天气逐渐寒冷,谢灵运放了许多陷阱,抓了很多活禽,大院子满是动物的哀号,幽娘见到有隻被竹笼子关着的红狐狸,狐狸一双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好不可怜,开了竹笼将红狐抱在怀里问:「能不能放他走...」 谢灵运穿着粗袍正在宰杀动物,一刀下去准确抹了山鸡的脖子,鸡血溅到了他的脸庞,他抹了一把脸,见她手中抱着红狐狸:「他本就是我带回来给你的。」 因为幽娘也是狐狸的缘故,原本是想将红狐狸原地放生,但思及寒冬将至,每到冬天他的寒症便会发作,大半个冬天都是躺在床上养病,他怕幽娘太无聊,于是便将这隻狐狸带了回来。 他会抓如此多的动物是为了做成肉乾过冬,免得幽娘这个冬天挨饿。 「那我就将他放了。」幽娘张手放开红狐狸,红狐一熘烟跑出大门,临走前还叼了隻小山猪。 幽娘对着他的背影吼道:「把我的肉还我!」 谢灵运看她原地踏步气愤的样子笑:「连隻普通的狐狸都比你聪明。」 她插腰转过身:「你不能把我跟那种灵智未开的狐狸相提并论!我是隻正直的好狐狸精,不会做这种事的。」 谢灵运敷衍道:「行吧,那正直的好狐狸精晚上想吃什么肉?」 一说吃肉她就馋起来:「都要!」 她挥了挥手,边走边跳的跑出大门:「我要去找那红狐狸算帐。」 「我申时前会处理好这些,早些回来。」谢灵运知道她看不得杀生的画面。 幽娘化作狐狸循着味道很快就找到红狐狸,却不见小山猪,想来是被红狐藏到隐密之处了。 她走进牠身边,一瞬间变成人将狐狸拘住了,红狐吱吱的叫着,好不悽惨。 幽娘被牠踢了几脚:「你冷静些,我来找你玩的!」 她得知红狐住在山里五年了,山中的兽都传那宅子里有妖怪,如今一见真是有妖怪,一个白衣妖怪。 红狐吱吱喳喳说着谢灵运有多恐怖,像是刽子手一样,杀兽都不皱眉头的。 幽娘附和:「我也这么觉得,你看他手起刀一落就是一隻鸡,院子内满是血迹跟惨叫。」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人很好不是什么妖怪。」 红狐不信。 幽娘又说了一大串他的事蹟,这才说服了红狐,语毕,她邀请红狐来家里作客:「今晚你来宅子吃饭吧!在找几隻狐狸朋友来,他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之后红狐带她去山里玩,由于被封山的关係,山中许有未有人烟,是动物的天堂,她平日就再宅子附近兜转,野兽不敢靠近宅子,所以不曾见过几隻动物,现在她知道以后哪里有可以玩的地方了。 申时将至,她带着几隻狐狸回到宅子见谢灵运,哪知狐狸一见到谢灵运纷纷发抖,她安抚着狐狸:「别怕,他人可好了。」 -----题外话----- 来颗珍珠提提神 第九章迎香樓 幽娘将怀里的小红狐塞到谢灵运怀里:「我带朋友回家吃饭!你看牠可爱吧,牠还是个孩子。」 谢灵运见小红狐在他怀里不敢动的样子有几分好笑,将小红狐还给幽娘:「别吓牠了。」 谢灵运又烤了一隻鹿,鹿肉香味四溢,袅袅轻烟直达天际,狐狸们摇着尾巴围在一旁,幽娘抱着膝盖与牠们并排,骄傲地说着:「我说过吧,他可厉害了。」 烤好后一群狐狸分食着鹿肉,吃的津津有味,撑着肚皮东倒西歪,没了一开始惧怕的模样,谢灵运咬着鹿肉串看着院内摊倒的五隻狐狸,突然有隻红狐走到他面前垂下耳摇着尾巴,看了他许久。 谢灵运举着鹿肉串试探问着:「想吃?」 幽娘举起红狐替牠解释:「牠想跟你道歉,牠就是今早偷走你的小山猪的那隻红狐狸,牠就是饿的慌才会偷肉的。」 「没事,若以后饿了也能继续来这里吃饭,但狐狸多了我就不收了。」 但若是幽娘不说,谢灵运完全看不出这院子躺着的红狐跟她手上的红狐有何差别。 清冷的院子多了一些生机也不错,谢灵运如此想。 红狐叽叽喳喳地跟幽娘说着话,幽娘转达道:「牠说谢谢你。」 天气越来越冷,谢灵运穿起温暖的大獒,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幽娘问他怎么了,谢灵运只跟她说正常人类过冬都会如此,夜晚尤其严重。 于是幽娘夜晚便会紧紧窝在谢灵运身边,深怕他冷到,病的更严重。 之后的日子里,幽娘交了狐狸朋友后练完剑觉都不睡了,直接跑入那山林,中午吃饭便带了两叁隻狐狸大摇大摆地回来,大方地跟狐狸朋友说:「随便吃,这顿我请。」 那副样子让谢灵运想到狐假虎威,午时过后,幽娘会化作狐狸窝在他怀中小睡片刻,而他潜心读书。 -----题外话----- 来颗珍珠。 兴许孤家寡人的日子过久了,平淡温馨的感觉让他总感到患得患失。 平常幽娘玩的再晚酉时前都会赶回来,现在快到戌时,还不见她的影子,却见一隻红狐叼着她的衣角。 衣角上沾着血污,他呼吸一滞,只想到她出事了。 危机时慌张实属大忌,他冷静下来问道:「她受伤了?」 狐狸点头。 「坠崖?」 狐狸摇头。 「被野兽攻击?」 狐狸摇头又点头,牠咬着谢灵运的裤管,叽叽喳喳的叫着,很是慌张,看来幽娘因该是被攻击了。 谢灵运返回屋中拿起佩剑,跟上红狐的步伐。 另边,由于上次幽娘下山吓到太多人,朝阳镇上的村民人心惶惶,有了个谣传,夕阳西下时,若有一名穿着婢女服饰的美女问你:「哪里有绝世武功可以买。」 倘若回应了她,阳气便会被吸食殆尽而死。 若是不回,她便会化作巨狐将那人吃掉。 众口铄金,谣言越来越夸张,甚至有那家丈夫被勾走,谁家小孩小孩被吃掉。 许多人看到了化身成灰狐狸的幽娘朝那望日山奔去,镇里人都知道,那山邪得很,像是鬼打墙一般没人能走得进去。 听闻数年前京城来的富贵人家修筑华府,拐骗弃子至山中居住,将其囚于深山,又请了道士作法封山,还有人在望日山的界石碑听到若有似无的哭喊声,如人间地狱般凄厉。 但实际上却非如此,谢父谢母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谢灵运是不祥的孩子,偷偷将年幼的谢灵运送到山中居住,又高价聘请蜀山掌门做法压住他天煞孤星的命格。 期间找了与谢灵运样貌相彷的小孩作为替身抚养,如此一来除了谢家长辈,无人知道隐居深林的孩子是谢家大郎,旁人只知那望日山是山野精怪的聚集地,而那弃子估摸也不是什么善类。 夕阳西下,街道上冷冷清清,深怕慢了便被狐狸妖给抓走。 夜幕将至,街道上没个人影,这个情况维持了一阵子,影响到迎香楼的生意,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花老鸨穷的慌,迎香楼上上下下又是好几张嘴要吃饭,一干抹着胭脂水粉的姑娘围在花老鸨身旁卖乖,深怕花老鸨一个不顺心将自个儿给卖了。 七嘴八舌下来,花老鸨倒是找出了解决办法,聘请道士希望能进山活拘了那狐狸精。 常听人说狐狸精销魂入骨,若能将其活捉来迎香楼,肯定能赚一大笔。 于是老鸨託人去寻找道士,找到了茅山派下山历练的弟子,价格并不便宜,不过她给的毫不心疼,不过是抛砖印玉罢了。 出行前老鸨再叁叮嘱要活擒了那狐狸精,不可伤他,终是不放心,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跟上茅山道士,为守的是梁景辰,茅山派分关门、普通、外门弟子,而他属普通大弟子,迟迟未升格成关门弟子。 梁景辰听花老鸨描述那望日山诡谲的很,又找了几个师弟妹一起上山。 一行人在正午时相聚在界石碑前,梁景辰率先踏出第一步,确认没有威胁后才叫他们跟上。 像是绕进死胡同一般,不论走了多少次都会回到界石碑,果然传言不假,这山奇怪的很。 梁景辰蹲在界石碑前仔细找着问题点,发现了这块石头是高人有意为之,为了不让生人所以闯进望日山,也不让里面的人走出来。 他摸着石头上的术式不断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总算有了一些头绪。 「这有蜀山的做法痕迹,猜测是封印,看来此山中应当有来头不小的妖物。」 「一会你们跟紧我的脚步,切忌一步都不能错。」梁景辰靠界石碑上的术士判断出哪里防御脆弱可以利用,随后他踩着步伐前行,后面的人也小心翼翼的跟着,其中包含花老鸨。 梁景辰劝过多次,不宜随行,但奈何花老鸨执意相随,他拗不过花老鸨,只能严肃的说着:「你会增加我们捉妖的困难,要加钱,」 花老鸨孤注一掷不不怕再被削一笔,她只担心那狐狸妖被道士弄伤,坏了卖相。 最终梁景辰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让花老鸨走在队伍中间,并且多次盯着她不要脱队。 第十章委屈 po18.us 一行人从杂草丛生的深林中闢出一条路径,梁景辰脚步一顿,他抬手制止后面人继续前行,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让他们在原地等待自己。 荒山野岭,出现一名周围绕着红狐的白衣女子,绝非常态。 他撩开树叶缓慢走近。 相处几日下来,她为偷野猪的红狐狸和谢灵运抱过的小红狐取了个名字,大红、小红。 大红率先听到动静,竖起狐狸耳朵朝梁景辰的方向看去,幽娘见牠警戒也循着大红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名道士撩开草丛。 她手里还抱着小红,兴许是没见过活生生的道士,她眼神带了几分好奇,幽娘率先开口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梁景辰想过很多开场白,唯独没想到她会向自己问候,一时之间节奏被打乱了:「你好」 但她随即想到谢灵运曾说过,这山没人能进来,也没人能出去。 大概是他不小心误闯了,就像她不小心闯进来一样,幽娘这么想。 幽娘问:「你迷路了吗?」 梁景辰不知道她在演哪齣,只能先顺着她的话下去:「对,我迷路了。」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谢灵运,也许他会有办法带你出去。」幽娘抱着小红站了起来,一手拍了裙上的尘土。 暗处花老鸨双眼红了,这狐狸精虽不媚人,却别有一般风味,尤其是她那透彻不暗世事的双眸,看起来极为无辜,花老鸨经营青楼多年,自然知道嫖客的喜好。 比起妖艳贱货,他们更爱如白莲花一般的女子,这狐狸精若好好调教日进斗金不在话下,在幻想未来的同时,她脚下一轻,踩断了树枝。 大红听到动静咬着幽娘的裤管,幽娘见到了藏在草丛中的人群,她想起上次下山不好的经历,抱紧小红警惕的看着他们。 梁景辰知道漏馅了,心里啧了声,抽出腰间的利剑朝幽娘斩去,另手持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 花老鸨急的吼一声:「别伤她!」 一恍神间,大红扑了上来护住了幽娘,牠的背部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渐了出来撒到了幽娘脸上,其他狐狸被吓到纷纷散去了,幽娘跌坐在地看着怀中一大一小的狐狸,脑袋反应不过来。 她又见梁景辰剑指夹着然着火的道符朝自己走来,大红发出的哀鸣让她回过神。 赶紧抱起地上的大红逃跑,一紧张她的耳朵尾巴又露了出来。 茅山弟子见幽娘显出妖态,确认了她是妖,纷纷跃了出来,支起了阵仗将幽娘围了起来,她慌张的往后退,直到贴到身后的山壁没有退路,一群道士举着剑慢慢逼近。 为首的梁景辰手中还夹着道符,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幽娘:「妖物,若你现在投降我不伤你。」 虽然知道梁景辰在做戏,花老鸨却不给面子,急吼吼说了句:「她若不投降你们也不可伤她!」 梁景辰扭头:「你!」 大红的气息慢慢变弱,她不能见大红死,哭喊了几声陆游,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后只能红鼻子抹着眼泪想办法自救。 陆游不来,但她相信谢灵运一定会找自己,每当自己晚回去谢灵运都会出来找人,准确地找到她,可这里人那么多,他一个病秧子打得过吗? 一瞬间幽娘又不希望他来找自己。 幽娘不知,跟她玩的狐狸堆里有很多谢灵运的线狐,只要她晚回家了,那些狐狸就会去跟谢灵运通风报信,先报信者,先得鸡腿奖励。 她见左侧的道士步子虚,踏了几个步伐抢走了他的剑,将自己所学的剑法使了出来,吓的左侧弟子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破绽,她成功突破围阻。 衣襟里放了大红与小红,挥起剑来十分吃力,以至于她有几刀来不及挡,被砍伤了四肢,不过都只是皮肉伤,她还能动、她还能跑。 梁景辰见她支起的剑招诡谲多变,提醒着师弟师妹们:「小心!她还没使出妖法,这狐狸精在玩弄我们,千万不可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去。」 这狐狸精真不简单,方才梁景辰都差点信了她只是支手无寸铁没有反击能力的狐狸精,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求助着,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泪痕,他差点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是花老鸨重金聘请他捉狐,说不定刚才他就放了那狐狸精,好在她很贵,还不足以动摇他的爱财之心。 她趁乱放走了小红,举着剑与一干人对峙,她大可化作狐狸躲避这些人,但这样就会抛下大红,她不能这么做也不可以。 她出剑很小心,怕伤到了人,每个道士身上完好无损,而幽娘衣衫褴褛,身上几处渗着血。 她谨遵陆游的教诲:不得伤人。 她遵守了,可他们却不放过自己。 「你们放下剑,我我们好好说话。」她一手护着肚子上的狐狸,另手举着剑颤抖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群男人欺负了姑娘,但看到她的耳朵后随即释怀,原来他们是替天行道斩杀妖孽。 梁景辰回:「你先放下。」 幽娘以为他们愿意跟自己对话,这样她就能跟这些人好好解释自己是好狐狸精,从来不做坏事,于是她把剑抛到梁景辰跟前。 梁景辰却咬破了食指在一道黄符上写着咒术,朝着幽娘走近。 她不清楚梁景辰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他并不想跟自己谈。 空气中传来他刺鼻得血腥味,生物本能告诉她,那摊血很危险。 幽娘只能逃,她手无寸铁,也没学防身的法术,只能变团烟雾让自己逃脱。 梁景辰以为这是毒烟:「小心,有毒!」 众人第一时间运功抵挡了这烟雾,幽娘趁着这空档又熘出去了。 烟雾很快散去,梁景辰不敢同他们说这烟雾无毒,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只觉得这狐狸好生狡猾。 「追,她受了伤定然跑不远。」 她真的跑不远,还能听到那道士的声音,但她快没力气了,跑了一刻,她脱力的跌坐在一棵大树下。 胸口剧烈的起伏,急促的呼吸让她感受到窒息濒临死亡,身上的疼在这一刻迸发出来,道道鑽心,她是第一次这么无助,以前在怎么闹腾陆游总会帮自己顶着,可如今没了他,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不安抱起怀中奄奄一息的大红,委屈难受充斥了全身,她低声啜泣着:「陆游你说过会护我的」 山洞内,陆游盘腿坐在偌大的冰室内静心,缓缓的睁开双眼,目空清彻,像池潭般,一览无遗池中物,却不知池潭有多深—— 题外话—— 更多小说请收藏:po18.us 第十一章解了 梁景辰并未拿幽娘性命,却也伤了半条命,道符经过他的经血加持,威力更甚,要她的小命不在话下,只是金主说过要活擒,他便做了些改动,只散她妖力不散她魂魄。 一张符贴下去,由着符咒开始延展出鲜红色的丝线缠绕着幽娘,一缕缕的红丝鑽进她的筋脉不断挑弄着每一寸的骨骸。 她蜷缩在地上呻吟,怀中的红狐狸也掉了出来。 梁景辰想不透,她若是妖力深厚这反噬定然更严重,会到皮开肉绽的程度,见她整隻妖完好无缺,难道是她妖力深厚? 梁景辰为何保险起见又写了一道服贴在她身上,也仅有加速妖力流逝,并未造成伤害。 太奇怪了,倘若她真的如镇里人及花老鸨所述,那她因该是妖力深厚,且无慈悲之心,而她方才就护着两隻狐狸,一隻受伤了,另一隻还是孩子,而小红狐被她趁乱放走了。 难不成是让牠回去通风报信,找支援? 坏了。 梁景辰招呼着师弟妹们:「带上狐妖,快走。」 一群人正准备上前抓住幽娘四肢时,一道白影掠空而出,持着晃眼的利剑挡住了道士前行,道士门退了几步,与谢灵运隔着五步的安全距离。 谢灵运回头一撇见幽娘满身是血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身上还贴了两张符籙,他迅速蹲下身撕开了两张符,幽娘这才缓过气,攒在她手中的护身符早已被她捏成一团,还沾染了许多血污。 她第一句话却说:「你赶紧跑别管我,你打不过他们的。」 又被她看轻了,谢灵运知她担心自己,叫他想气又气不起来。 幽娘担心谢灵运受伤,她再怎么惨最后陆游肯定都会救自己,可谢灵运一届凡人,又无人庇护。 梁景辰惊讶,他的道符就这么被撕了,要知道即便是在场的同门,也无人能撕这符,只怕这少年也是个妖邪。 但他身上又有些人类的气息,还夹杂着些狐狸味。 梁景辰一惊,难不成这男子便是狐狸精,专门吃人的那种。 谢灵运剑尖直指梁景辰,即使孤身面对一群人,他气势不减,语气平淡却字字铿锵有力:「你们一行人闯我谢家望日山意欲为何?」 他知道这山已经被谢家买下,为了不让其他人因他受伤。 梁景辰疑问:「谢家?」 谢灵运先自报家门:「京城谢家长子谢灵运。」 梁景辰知道京城谢家,也知道那个谢灵运长年卧病在床,鲜少出门,如今这谢灵运除了面色没血色点,整个人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与那病秧子搭不上边,只怕他是虚张声势。 他倒要看看这个谢灵运在卖什么关子:「茅山派弟子梁景辰,我们接获朝阳镇有妖物作祟杀人拐童,随着线索找到了此处,如今妖物寻到了,便要替天行道除掉这妖物,还望谢公子莫做阻拦。」 幽娘声音又尖又细的喊着:「我没有!」 「荒谬,你们哪隻眼睛见她伤人了?」幽娘杀人拐童谢灵运不信,她一隻蠢狐狸可没本事做出这些,倒不如说她偷吃家禽还有几分可信度。 一名弟子绕到梁景辰身后小声说着:「谢家长子还在京中养病,不可能在此处,恐怕这人有些猫腻。」 不用他说,梁景辰自然知道。 花老鸨见谢灵运这副好皮囊顿时眼睛亮了,她拉着梁景辰的衣袖:「顺道抓了他,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梁景辰一噎:「我们职责是除妖,并非人贩子。」 花老鸨喫笑:「五千两。」 「不行。」 花老鸨又补了一句:「黄金。」 「我考虑考虑。」 谢灵运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以为是在商讨。 只见梁景辰也举起剑与他针锋相对:「如此执迷不悟,看来你已经被那狐妖控制了。」 谢灵运蹙起眉头,觉得这群人的做派就像蛮恨无礼的强盗,在一息之间梁景辰挥剑突袭,谢灵运很快的举剑抵挡,说了句:「小人。」便不与他浪费喉舌。 「兵不厌诈。」梁景辰笑了一下:「待我捉了狐狸精,解了魅惑之术你会感谢我的。」 电光石火,速度之快让一旁的弟子无从下手,只能呆呆的看着两人对打,若是贸然插入,只会成为累赘,造成师兄的困扰。 梁景辰刀刀致命,谢灵运剑剑留情,一来一往,梁景辰有逐渐佔下风之势。 梁景辰不忘此行初衷,他出行前便将自己的一小罐精血交给小师弟,叮嘱他若是有状况直接诛杀那隻狐狸精,现在状况来了,他用眼神暗示小师弟赶快行动。 这个谢灵运比想像中的强上几分,若他败了,那只能让全部的师弟妹一起上,使人海战术。 若如此,可能有会有死伤,他作为师兄自然有保护他们的义务,只可惜花老鸨那丰厚的赏金了。 但梁景辰却不知道,谢灵运处处都在让着他,只想让这人知难而退。 骤然一阵凄厉的动物哀鸣声让他回首,给梁景辰鑽了空子,划伤了左臂。 幽娘又被血红的丝线缠绕住,不同方才,这次是鑽心的疼,被红丝线缠绕的地方快速的侵蚀皮肉,勒至白骨才罢休,越缠越紧,彷彿下一秒谢灵运能听到幽娘的骨骸被折断的声音,被红丝线四分五裂的样子。 「幽娘!」他情急之下连梁景辰都不管了,一个转身将最脆弱的背嵴亮在梁景辰面前,满脑子只想想去救她,生怕慢了、迟了。 但弟子见状也举剑抵挡,既然会用到师兄的精血那就代表这妖物凶猛恐怖,不能让牠脱离这禁锢。 疼的无法思考,只能听见骨头喀喳喀喳的声音,当疼痛到达了最顶点,她昏厥了过去,隐隐约约听到谢灵运叫着自己,好像这是谢灵运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当她再次醒来时,几个人倒在血泊,几个人负伤抛了剑害怕的抱头鼠窜,唯一的共同点皆是一息尚存,没了战斗能力。 谢灵运一尘不染的白袍染上了血色,为他添了几分妖冶,他踩着梁景辰的胸口,俯视着梁景辰,黑眸如墨让人瞧不出情绪,他用命令的语气说着:「解了。」 他断然不会解开这血绳,妖物能控制如此武功高深之人,修为肯定颇高,若是错放了出去,受害的就不只他们,是那芸芸众生,所以梁景辰宁愿拚个玉石俱焚也不可以放走这妖物。 梁景辰吃痛,肺被挤压到让他说不出个句子,他抬起身一些,又被谢灵运重重踩了回去,咳出了一摊血,他难受的咳嗽着,又被血呛到,咳得更厉害,牵动到胸口的伤痕,如此循环他觉得鬼门关将近。 「难受吗?」谢灵运脚上又重了几分,在重些就能踩断他的肋骨:「她比你们更难受。」 第十二章回家 剑闪着晃眼的月光插在了梁景辰的耳旁,只差一毫就能削下他的耳朵。 凑然,谢灵运勾起了嘴唇,他抽起地上的长剑,抚摸着剑身,银光打在他脸上:「听闻这些道法都需要活人输送灵力来维持,倘若你不说,我便一个个杀了,如何?」 谢灵运向来温和待人,他这副杀红眼的样子让幽娘打从心底的畏惧,当他挥起长剑,一双染着鲜血颤着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小师弟见师兄要被砍了,终是抵不住压力将狐狸放了。 「你!」梁景辰怒瞪小师弟恨铁不成钢,现在好了全部人都得死了。 幽娘摇摇头,她知道这些道士不是好人,但她不希望谢灵运因自己犯下杀孽,常听陆游说犯了杀孽的人死后都会先入地府削骨刮肉百年,才能投入畜生道继续轮回。 可她也找不到原谅他们的理由,一开始不由分说地伤她、骗她。 最后只能用大红当藉口:「大红受伤了,要赶快治。」 「我们回家吧。」她不喜欢谢灵运身上染血,他本该是一个乾乾净净的书生,举起手擦拭他脸庞的血迹,却越擦越多,原来是她手上有一道口子正渗着血。 谢灵运依旧举着长剑,随时都能砍下梁景辰的人头,他彷彿魔征一般听不到幽娘的话,剑尖移到梁景辰胸口,一吋一吋慢慢往下插,他染血的脸庞上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她拉着谢灵运的剑柄,力气终敌不过他,幽娘越想越无措,急的哭出声制止:「你别宰他了,万一你以后变成猪被吃掉怎么办?」 听到她傻里傻气的言论,谢灵运的理智算是回来些。 幽娘倚着他半哄半推总算把人拉了回家。 回家后一群狐狸凑合上来,大红的命很硬一息尚存,谢灵运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而幽娘拐着脚跑去拿他之前磨好的止血药草,出来时差点跌倒。 她跪在地上为大红擦药,可看到牠呼吸间撑开收缩的鲜红肌肉,她脸色惨白,手止不住颤抖却还是抹了一把膏药想为大红上。 一抹夹杂着血腥味的书墨香传来,谢灵运接过她的药罐子低声说道:「我来吧。」 看到谢灵运恢復正常,她赶紧将药罐子塞到谢灵运怀里,她蹲着看谢灵运冷静的替大红抹药,这画面跟上次他拿着盐醃肉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红着鼻子提醒道:「大红不是食物。」 「...」谢灵运有些头疼:「我知道。」 安置完大红,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幽娘很害怕大红就这么没了,她一直询问大红的状况,全然忘记了自己。 谢灵运将她拉到凳子坐下:「你先上药。」 幽娘拉走谢灵运后,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花老鸨完好无伤,因为她早早晕了过去,当她醒来时看见满片狼藉,走到梁景辰面前质问:「我的狐狸呢?」 梁景辰正训着为他包扎的小师弟,见花老鸨噼头质问,他压着怒气说:「那狐狸精不好处理。」 她以为梁景辰还想再削她一笔,又或着毁约,语气差了几分:「反正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那狐狸精我要定了,订金我付了,白纸黑字写了,你们也别想赖帐。」 花老鸨跟他们东奔西走一整天,身上沾了许多尘土,还有几片叶子卡在她的头发上,就为了那隻狐狸精。 虽然有气,但花老鸨说的没错,白纸黑字写了,他赖不掉。 梁景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待情绪稳定后,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你说得不错,但今日我们得先回去整顿,狐妖诡谲的很,不是我们这群普通弟子能解决的,得回去请师傅出山,倘若你今日执意要那狐妖,我只能将你丢进狐狸窟让你亲自去跟牠讨论讨论,这山野岭还有封山大阵,活人进不得、出不去,你一届凡人没了我们的保护定然无法全身而退。」 花老鸨不语。 所幸此行无死者,只是有几人伤得比较严重,但性命无忧,只要及时下山处理便好。 他们互相扶持下山,梁景辰按原本的步子折返,绕了几次都没找到出山的突破口,他身上的传音符也联系不到外界,这山被完全封死了。 花老鸨开始焦躁起来,她浑身闷热难受,还被蚊虫咬了几个口子,抓的都快出血:「能不能快些,我想回去沐浴。」 「安静些。」梁景辰受不了花老鸨说话又高又尖还容易破音,他现在需要安静的空间想办法。 「呦,你还训我?」在花老鸨的认知中付了钱就是大爷,得供着,她今天赴了钱给这道士,那道士自然得好声好气供着她。 「闭嘴!」梁景辰实在忍不下了,管她付的钱多不多,噼头就骂:「你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我比你更着急,没见我师弟妹们受了重伤,得赶快下山医治,但现在就是出不去!这山被封死了懂吗?」 梁景辰指着一条路继续念:「行,既然你那么想下山洗澡,就向前走,死了伤了我一概不管,有本事你自己走,不然就给我闭嘴。」 花老鸨见人多广,岂会被他的气势吓着,抽出帕子抹着汗,讥讽道:「口气真大,出门时迎香楼的姑娘都见着我跟者你们,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我劝你是好好说话些,你要是现在跟我道歉,我还能当你是年少无知。」 花老鸨在江湖上溷了那么多年,逼娘为昌有一套,拿捏短处她更是有一套,否则那迎香楼的姑娘不会对她那么唯命是从。 第十三章來客 师弟妹们见大师兄被如此侮辱,纷纷上前围住花老鸨。 眼下不是吵的时候,梁景辰叁言两句就安抚了师弟妹们,最终也没向花老鸨道歉,只是淡淡说了几句:「我提醒过你入山很危险,也劝阻过你,但你还是执意跟来,这里都是我的人,若你有个叁长两短我们大可用一句遭遇危险,轻易带过没人会追究,是去是留,自己好好权衡利弊。」 花老鸨沉默了她是担心这群道士杀人灭口,不敢再闹腾,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们一边思衬出去要怎么整治那个梁景辰。 他们又试着出山,试了一整天,梁景辰抚了胸口的伤口缓缓吸了一口气宣布残酷的事实:「这条路是死路,进来时虽是生路,回去时变成了死路,我们得找到生路才出的去。」 他们在这大山中游走到第七日,终有人撑不下,死了,他是其中一个师弟叫孟夏之,是个孤儿,从小被人丢弃在茅山派的山门。 孟夏之死前还很贴心嘱咐,可以将他的尸体随地掩埋,割下一簇头发回去交给师傅,并且请梁景辰对师傅转达“弟子不孝”。 梁景辰伫立在原地手中握着他的头发,感受四周哀戚一片,有好几人开始发烧,再下去全部人都得死,饿死、病死。 附近也没草药,所有能用能吃的草药或者果实只剩根,剩下的都是些毒草,梁景辰看着药草根上的动物咬痕判断这是刻意为之。 这七日走动,也不见半隻鸟儿,一群人饿的只能勉强吃些草根树皮果腹,运气好能在池潭中补到鱼。 花老鸨餐风露宿几日,没了最初的气势凌人,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稍微风吹草动都能吓到她。 他握紧了孟夏之的头发,毅然决然领着众人往山林深处走。 幽娘变不回狐狸,那道士留下的血还残留在她的体内,每天像是被蚂蚁咬一样,浑身难受,那血液奇怪的很,让她无法使用妖力,所以她只能一直当个普通“人”,她为了不让谢灵运操心,就没跟他说了。 自从谢灵运大晚上出去寻她之后,他的病症又更严重了,都咳出血了,他还说没事。 于是她将藏书阁的医书都翻了出来,她找到一册本草纲目,记载了这世间全部的药草,她拉着狐狸们指派牠们去网罗书上出现过的图片。 狐狸们平常受了恩惠,自然念着谢灵运跟幽娘的好,也希望谢灵运赶快好起来这样才有人做好吃的跟牠们分享,做起事情来也会,马上回去找了自己的同伴,拉朋结党一起去搜刮草药。 早晨,谢灵运咳了几声,吵醒了睡在一旁的幽娘,她几乎是马上跳起来,紧张兮兮的抚着他的肩膀:「你还好吗?要喝水吗?」 谢灵运看她替自己紧张的样子,不由自主笑出几声,但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幽娘将谢灵运抚起来拍着他的嵴椎:「大红受那么重的伤都好起来了,你也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谢灵运还是安慰她自己。 谢灵运手中还拿着染血的帕子,病来如山倒,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现在更惨白了,嘴唇暗淡无光,他嘘咳几下缓过后缓缓说着:「小狐狸别担心,只是老毛病,过了冬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幽娘都是皮肉伤,好的很快,如今全部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她下意识的往手肘一抓,马上被谢灵运钳住爪子,他提醒道:「别抓,伤口会裂开。」 她委屈的说着:「我痒。」 谢灵运摸着她滑熘的乌发:「乖,别去想就不会痒了,我们出去走走晒太阳,成吗?」 「好吧,晒太阳。」 谢灵运披上大袄,一推开大门入目便是自己之前弄的一大架子的腊肉,还有半片院子的药草,一堆堆的摆好。 幽娘扯着他的衣袖,向他邀功着:「这是我叫狐狸们一起找的,保证药到病除,你随便吃。」 谢灵运有些哭笑不得,他凑近药草堆,蹲下拾起了其中一条端详着,还很新鲜,大抵是牠们彻夜翻山找的。 他又将药草放下,幽娘也蹲下抱着膝盖侧头看谢灵运,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谢灵运也如她的意,伸手摸着她的脸庞:「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牠们。」 说到“牠们”时,一颗颗的狐狸头冒了出来,他刚才都没察觉到狐狸的存在,很快他们跑了出来将另一半院子占去了,一堆狐狸摇着尾巴叽叽喳喳的叫着。 「咚、咚、咚。」敲门声在这一片欢腾中特别的刺耳,深山野领会敲门的有山精鬼魅,但祂们不敢过来骚扰谢灵运,那剩下的便是前些日子进山道士了。 谢灵运的笑容僵住,折回屋中取了配剑,期间大门声敲的越来越急促,待他回到了院中,大门也被那些人破了,幽娘躲在他后背抓着他的衣服从后面探出半颗头,狐狸也被这不速之客吓到屋里,因为好奇,狐狸们也探出半颗头,眨着一对对琥珀色如佛珠的眼睛看着来人。 唯独谢灵运一人站的笔直,手持出窍的长剑,迎着闯入的众人。 第十四章土人 谢灵运蹙起眉头,准备举剑与他们对峙,右手却被幽娘紧紧的抱住,正想问她做什么,却听她怯生生的说着:「你...你们快走吧,不然一会我...我就拉不住他。」 谢灵运低声说着:「那些人叫坏人,即便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会对你不好,小至盗窃财物,大到烧杀掳掠。」 她踮起脚尖用气音在他耳旁说着:「我知道他们是坏人,但陆游说过杀人偿命,沾了太多人命死后会下地狱受苦还会变成畜生,所以我们还是劝走他们就好。」 谢灵运下意识的朝后山一块,那边葬着百馀名奴僕,若真如幽娘所说恐怕自己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应当灰飞烟灭才对。 他慢慢拨开她的小手解释道:「我不差这几条人命。」 「蛤?」幽娘不明白,见手松开又赶快攒紧住他的衣袖,以为谢灵运不信她,急忙忙的说着:「是真的有阴间,真的有地狱有丰都大帝,我见过的,我还被关在那七日,真的很恐怖,一辈子都不会想回去,而且...」 谢灵运无奈叹气哄她:「我信、我信,但现在要先处理他们,否则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不然...不然...我先跟他们谈谈?」她才刚要往前一步,与谢灵运并肩跟他们谈谈,结果梁景辰往前一扑重重跪在了地上。 吓得幽娘又缩了回去,待她仔细看梁景辰才发现此刻他模样狼狈,气焰全无,没了一开始见的“傲气”,消瘦了许多,一头发乱糟糟的只剩道冠摇摇欲坠,他眼下乌青,目光浑浊,身上的道袍破了许多道口,胸前包扎的白布渗出的血早已泛黑,飘散了一股难闻的腐味,还有餿味,狐狸的嗅觉比人类灵敏,她马上止住呼吸,在闻下去她肯定会吐出来,她将鼻子紧贴谢灵运的后背,用力的吸着他的味道,试图稀释她方才闻进去噁心的味道。 「求你们救救我师弟妹们的性命,这场捉狐全赖我,是我被金钱迷了双眼。」即便梁景辰此刻样貌狼狈到了极点,声音仍然鏗鏘有力,但他明白自己在跪下那刻他就完了,不论是作为茅山道士还是作为人。 作为道士,他向妖求救,实为大忌,要是在场的人传出去一个字,他便一辈子冠上与妖勾结的恶名,从此被逐出茅山。 作为人,他拋弃了自尊跪在了地上卑微的向妖物祈求,大概也讨不到什么好下场。 倘若他今天是一人前来,一定会与他们死鱼破网,但今天他还有师弟妹们要顾,不能一意孤行,哪怕只有一丝让他们活下来的希望他也要试试。 他方才一进门就看到半院子的药草,还有一屋子的狐狸,牠们蒐集了那么多的药草,他能肯定至少狐狸不要他们的性命,如果要性命的话,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把所有能用的药草搜刮乾净,逼他们进入深山求救。 谢灵运感受到背后人急促的呼吸,他以为幽娘又想起不好的回忆,在他后背啜泣着,于是他的语气也没了温润多了几分锋芒:「凭什么救?凭你们未经许可入山,还是蛮恨无礼伤人?」 幽娘看了大门口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的眾人,他们各个比梁景辰状况还惨,有的还失去了意识,幽娘判断,他们是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救也不对,不救也不对。 救了,万一他们好起来又拿剑砍自己怎么办。 不救,也不能任由他们死在面前。 梁景辰很有底气的说着:「凭我这身修为,凭我这身血脉,我是至阳之体。」 谢灵运不明所以:「所以?」 梁景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荐:「我很好吃!」 谢灵运沉着脸说幽娘不吃人,梁景辰一噎,他脑子动的很快,不断地找到自己的好处向谢灵运推荐着。 正当谢灵运准备赶人时,幽娘将他拉到一旁两隻小手不安的互抓,她小声的说着:「要不救一下吧,他们出不去,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就变成凶宅了。」 谢灵运问:「你不怕他们?」 「我现在不怕。」 他又问:「那你刚刚躲在我后背做什么?」 幽娘捏了自己的鼻子说道:「他们太餿了,吸你几口净化净化空气。」 「....行吧。」 之后谢灵运亲自写了张卖身契让梁景辰画押签字。 幽娘记得,梁景辰拿到卖身契的表情比他跪地求人时还难看几倍,签字画押前表情比要赴战场的将士还悲壮,他还不断问:真的不考虑杀他? 谢灵运回:不考虑,我数到叁你不签,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最终梁景辰签了,还被谢灵运逼着用道心对天起誓。 道心起誓,若有违背遭心魔反噬,五雷轰顶,梁景辰这下是跑不掉了,他实在不懂,为何凡人知晓道心起誓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只有修道之人才会知晓,只怕是那隻狐狸精指示他做的。 之后梁景辰还被改了名,谢灵运叫幽娘帮他取个名字,幽娘想了想,家里有大红还有小红,不如叫叁红。 在梁景辰的哀求下,保住了他的姓氏。 从此梁景辰...不,是梁叁红成了他们家的奴僕。 幽娘是第一次养人,她觉得很新奇,但那些人除了叁红,其他人都是见到自己就尖叫,所以幽娘只能抱着狐狸们远远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谢灵运虽然是拿着医术照本宣科为每人配药医治,但效果其好,在眾人渐渐转好之时,病情又突然急转直下每个人的病一天比一天还重,那些人被看的心神不寧,很怕那狐狸精是在挑食物,所以开始装病起来,不想成为狐狸口粮。 那死掉的小师弟孟夏之与奴僕一起埋在了后山,没想到埋了七天,他就自己爬出来了。 梁叁红正端着水盆听到敲门声走了过去,一打开大门就见到满身是土的夏孟之,水盆摔落地面。 本来坐在院子中央的幽娘,看见大门刚出土的人,立刻尖叫起来,跑进谢灵运的书房晃着他的手臂,说话支支吾吾:「门...门...人门...」 谢灵运双手贴在她被栋红的脸颊上:「冷静,好好说话。」 「就...有个土人敲门,然后叁红去开门。」她想了一下外头很冷,谢灵运身子不能受寒,拿起桌上毛笔塞到他的手里:「算了,应该没事,外头有叁红在,他可是个道士,我陪你在屋里读书!」 幽娘不敢出去,所以找了藉口窝在了屋里,反正土人要吃人那也是先吃屋外的,谢灵运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对付土人,等土人到屋子里再打也不迟。 结果,下一秒应该在屋外抵御土人的梁叁红狼狈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谢公子,我师弟他...我师弟他诈尸了,我把他关在了大门外面,他非常奇怪,我的血对他不起作用!」 第十五章視線 当大门再次打开,孟夏之依旧站在原地,他脸上还有梁景辰刚刚洒的血跡,吶吶唤了声:「师兄。」 夏孟之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他感觉到窒息便开始挣扎,慢慢将自己挖了出来,醒来后就看到旁边有个孟夏之的墓碑,他认为自己没死,他能感受到血液里流淌的生息,心脏的脉动,他应该还是个活人。 一群人静静的看着他,孟夏之被看得浑身不对劲:「要不...我再把自己埋回去好了。」 孟夏之调头就走,每走一步,身上的泥屑就剥落些,背影孤寂零落,终是自己看长大的师弟,梁叁红于心不忍,他一个箭步拉住了孟夏之,孟夏之回首与他相望。 梁叁红欲言又止。 「砰!」大门被谢灵运关上,并且嘱咐一旁装病的人要紧盯大门,一有状况就来通知自己。 之后他受寒咳了两声,回到了书房,幽娘被一束炽热的眼神看的不舒服,也跟着他回去书房。 孟夏之下葬前他是看过的,完全死透了,他虽不清楚修道那些东西,但也能明白一个道理,事出必有妖,。 书房内窗户大门关的很紧,不让一丝寒意流进来,有了梁叁红打下手之后,谢灵运日子过的轻松些,冷了就叫他去劈柴烧火,饿了就让他去煮饭。 幽娘拉了张凳子,整个人没了脊椎似的趴在桌面,谢灵运抚平了她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问道:「怎么了?」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着:「你...我...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我们看,很不舒服的看着。」 兴许是动物的直觉,又或者是自己多想了。 「盯着?」 「就是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女人。」幽娘给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她补充了句:「她看得我心里发寒,比陆游生气时的目光还寒。」 谢灵运放下书卷揉着她的发丝:「只许周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不也成天看着那群人,看的他们病的越来越“严重”。」 「严重?」幽娘歪着头不明白:「我把他们看病了?」 「你被看到不舒服,同理他们也会被看的不舒服。」谢灵运拈起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几个圈。 幽娘似懂非懂的点头,解决了一桩惑事,换另桩,她问了谢灵运门外那土人是人是鬼。 谢灵运他耸耸间回不知,又拿起书静静的看着,优间自在全无问危机意识,幽娘赶紧抓了件大袄为他披上,谢灵运不明所以,幽娘神经兮兮的说着:「我被叁红的血洒过,那东西厉害的很,万一那土人是妖,肯定是个大妖,我们谁都打不过,所以我们快点逃吧。」 谢灵运捏了她的脸,似乎是在笑她天真:「逃去哪?这山可是被封死了。」 谢灵运出不了这山,她蹙起眉头,一副慷慨就义:「要不我去跟那土人打吧,打个半死,陆游总会来的。」 谢灵运笑着的脸又耸了下来,戳了她的额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幽娘揉着额头,点了下头,毫不犹豫的说着:「对!」 谢灵运被气得倒吸一口凉气,寒意刺激到肺部他又咳了起来,幽娘紧张的为他顺气:「缓缓、缓缓。」 门外梁叁红与孟夏之面面相覷,梁叁红率先发话:「你是人是鬼?」 孟夏之被这么一问,自己也有些疑惑:「我应该是个人...吧?」 梁叁红试了几个法子,皆没妖气的反应,确认他是活人后,梁叁红重重的抱了孟夏之,紧的孟夏之呼吸困难,不断拍着梁叁红的肩膀:「师兄、师...兄,小...小力些。」 梁叁红这才松手,孟夏之弯着腰咳了几声,一隻厚实的手拍着孟夏之的肩膀:「至死地而后生,好事!这是好事!师弟这是你的机缘阿!」 冷静下来后两人靠着大门就地而坐间谈一会,孟夏之问他这栋房子的来歷,梁叁红倏地站起,他踩着门内的叁星步伐,拾起一根树枝做剑,劈向了空气:「师兄我踹了狐狸的老巢!」 随后他拋去了树枝跌坐在地,无奈的笑着:「我很想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向狐妖投降,以道心起誓为他们做牛做马,换取一线生机。」 孟夏之默了,沉默大约过了半刻,孟夏之憋不住男儿泪哭诉:「都怪我,若我在坚持一会,说不定师兄就能找到出路,都怪我、都怪我。」 孟夏之很自责自己的死,虽然说过可以就地掩埋,不用立碑立帚,但他醒来时身上衣服崭新,墓碑也有,旁边还有一群墓友,坟墓区被打理的很好,虽有些许杂草,却能看出有人隔段时间会来打理。 梁叁红爽朗的笑了:「不怪你,怪师兄技不如人,只要你们能好好的回茅山,做牛做马我也认了,看来这次是你要替我去跟师傅说弟子不孝。」 语毕,梁叁红将自己的弟子玉佩连同孟夏之的一缕头发交给孟夏之。 梁叁红想进门,但谢灵运不让,吩咐人丢了两床被子一些吃食,将他们隔在了外面。 夜里,幽娘睡的不是很好,磨牙声吵醒了谢灵运,她睡觉本就不安份,人形更是难缠,一晚最少吵醒他叁次。 谢灵运睡意浓厚,下意识搂过幽娘,将她环在怀里安抚,熟悉的味道让她安份下来又沉沉睡去。 太阳照近屋内,谢灵运起身捏了自己的山根,晃了几下,头因睡眠不足有些发疼,昨夜幽娘一直哭喊着别看她,幽娘陷入梦魘唤不醒来,苦了谢灵运安抚她整夜 他起身之后见幽娘睡得沉,就没叫醒她了。 他披上衣服,去挨个见那些“病重”的弟子,每个人守口如瓶硬是不透露那老女人的消息,最终他抽丝剥茧得出那老女人叫花老鴇,正是这次捉狐行动的始作俑者。 也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感情一开始就不是要除妖,是捉妖,捉去青楼供人褻玩。 谢灵运有几分不悦训了他们几句:「妖也是生灵,不应如此玩弄生命。」 弟子们有冤,他们起先也以为要除妖,没想到后面变了掛要捉妖。 梁景辰誓言旦旦说有他在一定没问题,还可以大赚一比,茅山的阶级制度除了内门弟子,其他的弟子月俸福利都很差,若是不接私活恐怕日子只能画饼充飢,而且像他们这种下山歷练的弟子还要寄钱会茅山,美名其约纳贡。 要不是梁景辰的原因,他们本不该在这鬼山受苦,弟子们有怨,开始口无遮拦将梁景辰的罪行一一供出。 一来一往谢灵运也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将花老鴇敲晕,让狐狸将她运了出去,淡淡说了句:「想救她的,就滚出我的屋子,不杀她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他们面面相覷,最终无人站出。 第十六章凡人(一百珠加更) 他们在外面餐风露宿到第叁天,梁叁红敲着大门:「还要把我们关在外面几天?我师弟没有危险,他还活着。」 弟子隔着木们小心翼翼地说着:「师兄,谢公子说过要让你们待在外头七天。」 「行吧,七天就七天。」 几天相处下来,梁叁红觉得幽娘做不出来烧杀掳掠的事情,只要他说话大声些,幽娘便会被他吓到,比起诡计多端的狐狸精,他更觉得幽娘是拥有一棵赤子之心。 但谢灵运就不同了,他看着温文儒雅容易亲近,实际相处下来却让人觉得与他之间有股鸿沟难以跨越,连带戒心都多了几分。 梁叁红忽然摇头无奈地笑着,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幽娘不是坏妖,谢灵运也不是被妖控制心智的人。 下山前师傅嘱咐他叁思而后行,那时他年轻气盛急着下山斩妖除魔,没有听进去,只当平常叮嘱,如今倒是栽了,他那时要是停下脚步多想会,就不会有今日这些事。 孟夏之盘腿就坐,他正捣弄着柴火,抬首却见师兄一人乾笑:「师兄?」 梁叁红闷在胸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凝为一句:「师父的话要听。」 花老鸨消失了,幽娘梦靥的情况好了,她问那神经兮兮的老女人去哪了,弟子们不敢同她说话,纷纷重咳装病,在弟子们眼里,幽娘是个善于伪装的狐妖,即便是她允诺他们入屋养病,但弟子们总感觉狐妖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几人私底下聊着,越发人心惶惶,最终讨论出,那狐妖是在养着他们,养好养胖了就挑看起来美味的吃掉,所以她才会每日搬张椅子在庭院中观察他们。 「老女人去那了?」 「她离开了。」谢灵运正临摹着名家的字帖。 「离开了?这大深山的能去哪?」 谢灵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认真勾勒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他招手让幽娘过来:「你觉得谁的字更好看?」 幽娘先是认真的看了两张字,搔了搔下巴:「我觉得...陆游的字最好看!」 他反手轻敲幽娘的额头:「我是问你这两张字帖。」 陆游、陆游,起初听到这名字觉得他可怜又厉害,后面听到心中便有股浊气闷着,憋的很。 幽娘觉得谢灵运的字好看,就像隻龙似得,但她下意识总认为这世界上陆游是最厉害的人,没人能超越他。 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指着未乾的墨迹:「这好看,但陆游最好...」 谢灵运从书桌上突兀的糖盒拾了一粒糖塞住幽娘的嘴,他语气中有一丝请求的意味:「一天不提陆游,成吗?」 谢灵运突然有些忌妒陆游,在幽娘的世界中陆游是不可动摇的存在,而自己只是她妖生中可有可无的意外,没了谢灵运还有沉灵运、王灵运。 谢灵运甚至能想的幽娘百年后与人间谈中描绘的自己「那个书生。」 她记性那么差,肯定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就像她记不住最简单的午时过后太阳朝西。 陆游活了几千年,幽娘活了叁百年,自己了不起只能活到五十,凭着这副烂身体,谢灵运还真不指望能长命百岁。 他总欣然接受生死有命一说,可现在他突然恨透生死有命,不管愿不愿意,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陌路人,他在九泉之下,她在九天之上。 幽娘没有多想嚼着糖果敷衍应道:「成、成、成。」 她又拿起桌上的糖盒挑挑拣拣,拿了几科糖往嘴里塞着,谢灵运不喜欢吃甜,糖果盒是她放在这的。 七日已到,梁叁红与孟夏之被放入屋内,谢灵运不想多管他们,因为伤病养的差不多,再过些日子就能给他们一些吃食行囊,将人赶出去。 是夜,幽娘睡的很沉,天打雷噼也叫不醒,谢灵运浅眠,光影一暗,他感受到有人伫立在床前,进来时无声无息连他也察觉不到,来者不善。 谢灵运感受到有很像丝线的东西在缠着自己。 骤然他鲤鱼打挺,准确的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屋内静到只有刀子掉落在地的哐啷声响,谢灵运藉着月光看清楚来人,正是前几天死而復生的孟夏之。 一道尖细的女声惊呼:「你怎么挣脱了!」 谢灵运朝着声音来源看去,那处又静了下来。 幽娘也醒了,她见到屋里多了人还反应不过来,睡眼惺忪揉着眼睛。 谢灵运死掐着孟夏之的颈子,催促:「赶紧叫叁红来。」 孟夏之疯狂的挣扎着,发出诡异的嘶吼声,这才将幽娘吓醒,她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不断拍打着叁红的房门:「叁红快醒!土人师弟疯了!正被谢灵运掐着。」 梁叁红听到幽娘的呼喊赶紧醒来,也叫师弟妹们一同跟上,待众人到了谢灵运的屋子,只见谢灵运正抚着胸口嘴角有嫣红的血丝,孟夏之发狂似的嘶吼着。 幽娘赶紧将他扶到一旁,顺着他的背,心疼的说着:「怎么被打成这样了,不疼不疼。」 谢灵运抹乾净嘴角站起身:「我没事,只是寒症刚好发作。」 幽娘拉着他的衣袍不让走:「那也不行。」 谢灵运反问:「你觉得他们挡的了祂?」 才刚说完,梁叁红就被孟夏之踹出大门,连人带门倒在了院子中央,梁叁红顾不及疼痛,他喊道:「孟夏之!」 幽娘见状便死死的拉着谢灵运:「那更不行,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你还病着,这又病又伤,会死的。」 「你愿意看他们都成了墓碑吗?」谢灵运承诺道:「放心,会好好的,我比你想像中的更厉害。」 「当然不想。」幽娘有些举棋不定:「我知道你厉害...但...但你终究只是个凡人。」 兴许是凡人一词刺激到了谢灵运,他挣开了幽娘的束缚,拿起床旁的长剑朝院中走去。 -----题外话----- 更新会迟到,但加更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