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玄昭》 楔子 云中刚立国20载,宦官摄政权倾朝野,江湖势力日益扩大,天下动盪不安,当朝太子机缘巧合之下,入了玄昭阁拜师学艺,多年后继位却与大师兄反目成仇…… 大师兄正悠间的在玄昭与天子品茶时,便有一群士兵走近并将手里的剑指向他,两人仍然没有过多的神色摆在脸上,最先开口的反而是皇帝:「师兄可曾想过有今天?」 「我何曾未想过?」大师兄把茶杯放了下来。 皇帝隐忍着怒气说着:「你劫走了前朝馀孽,派人在宫中潜伏多年,如今杀害了先帝,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的确是前朝皇室成员不假,我也承认救走了掖庭宫里的遗孤,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人。」 「看来我们缘分也不过如此。」此句一下后,眾士兵就开始出兵相杀,大师兄也不会就这样甘愿的死去,反击后将受到的波及转向致皇帝。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伤害云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管大师兄说了什么,皇帝一句话也不会再相信了!他亲自拔剑与大师兄搏斗,然而大师兄并没有想要打下去的意思,而是一昧的奔跑、逃命,最终被逼到悬崖边上。 终于,寡不敌眾!大师兄全身伤痕纍纍的倒卧在地上,口吐一滩鲜血大口喘气着,正当他要爬起来时,皇帝用手上锋利的剑指向他的喉咙说:「我曾经把你当亲兄弟来看待,但事实告诉我……你不配!」 皇帝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握剑的那隻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可是大师兄的表情依然平静,他笑着说:「哼哼!说了这么多还有什么用?你根本不信我!我也真是够蠢的!竟然曾想过要将自己的亲传徒弟许配给你的儿子,但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 大师兄吞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呀!只是想让我的人民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已,但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追着追着就累了!或许长大后幸福就变了调了吧?师弟,你没有错啊!你只是太害怕了!我并不怪你。」大师兄总是那么温柔的笑着。 大师兄说完话后就徒手握住剑刃,朝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这样的行为把皇上整个人都吓傻在原地,此时后方有个穿着一身淡紫色衣服的人大喊:「不要!大师兄!」 那人闯过一切阻拦,跪在大师兄身旁,将他扶起来哭喊:「师兄你干什么呀!」大师兄双眼半闔,轻声的说:「二师妹你才哭什么呀!我写的信你可收到了?」 「收到,我收到了!」 「帮我、帮我照顾好我的徒儿们!别让他们受了一点委屈,还有我的那些、那些子民们,就拜託你了,让师弟赶紧走吧!」 二师妹擦乾了脸上的泪水,气愤的对着皇帝大吼:「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的!」那豆大的泪珠又延着脸庞滑下,她又接着说:「给我滚!」 然而皇帝前脚刚走,大师兄的亲传弟子便急匆匆地奔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封开过的信。 「师傅!」 大师兄艰难的睁开了疲惫的双眼说:「师妹把信乱丢的毛病怎么都不改改,乐儿看完肯定拿去烧了做符水给你喝。」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韩乐那臭丫头是哭着来的!」 「师傅,你这次是骗我的对吧!不会是真的丢下我不管对吗?」 大师兄在胸口拿出一块阁主令牌,塞到韩乐手中说道:「拿好了!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大师兄的手像瞬间没力气一样直线垂了下去,双眼闔上也没再睁开过。 「我不准你睡!快起来!你说好不会再丢下我的!骗子、大骗子!我再也不要听话了,呜呜呜呜。」 …… 韩乐当下哭得筋疲力尽,连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不知道,睡了一觉到隔天以为只是梦,起床并未做任何的梳洗就跑到了大厅,厅内大大的“奠”字让她瘫软在地,不断的重复同一句话:「这原来不是梦。」 站在棺材前的二师妹也是一脸惨白,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见到韩乐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就叫了一声:「来人!把少阁主带下去,让她梳理好再来。」 从那日以后,韩乐每日除了在房间外,就是在师傅的灵柩前待了一整天,膝盖都跪到瘀青了也不觉得痛,直到某一天二师妹看不下去的把她拉了起来,生气的说:「阁内一团糟,你到底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把师傅气到从棺材里爬出来。」韩乐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反而是很严肃的说着。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是吗?」 「不!」韩乐像是回过神一样,原本空洞毫无情感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犀利,后面接着说:「我要找出那个陷害师傅的兇手,让他血债血偿!」 一年后…… 玄昭阁势力范围持续扩大、名声远播,就像是融入百姓中并且渲染整个国家,处处都有着玄昭的足跡,然而玄昭新上任的阁主也被民间流传是“传奇人物”,不曾露面也不知是男是女,更被说书人说得天花乱坠,使得皇室曾暗中调查了几次,最终也是无果回返。 直到有一天!韩乐收到了一封无名氏的信件,上面写着“兇手在宫里”简单又明瞭,然而这件事当下只有她和她的师叔知道而已,所以让她特别的在意,过没几日家中的信鸟也远道而来…… 第一章:回家探病 天边刚昇起微光的灿烂,一隻信鸟迎风而来,轻轻的停佇在窗櫺上。 一身鹅黄色衣服的女孩,拿走信条后便转身朝内堂走去。 「韩乐姑娘,多年未见甚是想念,最近常至贵府小憩,听闻二夫人病情加重,如今已在病榻上卧床不起,愿你见此信后,即刻返回城都。」女孩擅自将信中所写一一唸出来,表情略显从容。 「敬柔,你又把我的信拿来看。」坐在上位的韩乐虽无表情,但语气中多了几分威严。 「小姐刚接手玄昭阁的阁主之位,有些信件内容写的都是些芝麻小事,何况此信是浚小王爷传来的,不知是如此大等之事,是敬柔失敬了。」看上去像是领罚,但她却面带笑容,毕恭毕敬的将纸条递上。 「备马吧!」 韩乐看了一眼信,嫌弃般的连碰都不碰,将手上的笔「咔」的一声放上笔架,把桌上的一些书籍和竹简整理了一番。 「男装进城,先去云绣堂和副阁主会面,再回韩府看娘亲,现在皇帝正忌惮玄昭的势力,我们更要小心,不要洩漏身份了。」 「是。」 所有的事情都调理周到,十分冷静的下达命令,不疾不徐的面对现况,很难想像出,这竟然是一名16岁的少女思维,足以堪称才女了。 …… 不一会儿,两个人穿着轻便的男装坐上马鞍,此举豪放的看不出紕漏,连那招人妒嫉的绝色脸蛋,都被易容得瀟洒风流、能文能武的俊俏人儿。 「为避人耳目,我们分道扬鑣,未时老地方会合。」 「小姐,请保重。」 「嗯。」韩乐应了一声。 语毕后,敬柔便转身驾马奔驰而去,另一边的她则是目送敬柔离开视线,才往反方向而行。 「驭!」在距离还有一里路的郊外,韩乐停下了脚步,纵身下马走到湖边稍微休憩。 「佩云快点,要是被三哥发现,我们就永无光明了。」在不远处的小船旁传来这样的声音,像是深怕被抓到的小猫一样,不停的逃窜。 「公主……您慢一点。」 两个一看就明瞭的女扮男装,还贴着四不像的八字鬍,这就是公主?听这说话的方式,也够天真的了!眼尖的人就知道她们一定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们先去蔚然哥哥那避一避,过几日母后生辰我们再回去,千万别被三哥发现了。」 韩乐原本要上马离开,却听见自己弟弟的名字,骤然停了下来,没想到才几年没见,自家的弟弟竟深得公主的宠爱。 但这或许是个灾祸降临的前兆,不得不提心吊胆,依照这样的情况,家族的风气是该换一换了。 「公主,不!公子说的即是。」看来那个调皮公主的婢女也挺机伶的。 早晚有一天,公主会为自己的调皮付出代价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跃上马背,再次啟程。 …… 过了几个时辰的奔驰与休息,看到了与城都相邻的玥城,韩乐牵着马进了城门,越过了几条街就抵达了云绣堂。 「小乐乐!巧嵐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引起了许多人的目光。 「大庭广眾下此举行为是为无礼,就不怕进衙门吃板子吗?」 「你捨得让我为你哭得梨花带雨?」 「都20岁的人了,疙瘩都掉满地,眼泪这东西你还是省着点吧!给我换身素一点的衣服,然后叫辆马车。」 韩乐先进入了内室,然而巧嵐指示身旁的人去备马车后,便拿了一套店内的衣饰走了进去。 「说正经的,你竟然突然来找我,真不像你的作风,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回家一趟,最近不管发生什么事,请务必保护我们的人,别自乱了阵脚,若有事情无法定夺,就写信给我吧!」 「这样的时间点回去,你可要小心了,新势力雨夜阁的阁主,似乎是皇室的人。」趁着换装的间隙,巧嵐暗自将一张纸条递给韩乐。 「嗯,知道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天空蓝的素净衣饰,轻便柔软的触感非常的舒适,卸下易容后更显得国色天香。 「你的手艺长进了不少,看来我得多订製你做的衣服了。」 「是我们家小乐乐穿什么都好看。」 听见韩乐的夸讚,巧嵐不自觉就心情十分愉悦,说出来的话也带有几分的甜。 刚好此刻敬柔也到了,不说二话的就被带进内室更衣,而韩乐则是戴上面纱,跨出云绣堂的门,在门口等她。 「翔哥哥你给我出来,要不然我就拆了这辆马车,看你怎么藏!」 为韩乐准备好的马车那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大肆的当街吼叫,说要拆了她的马车揪人出来,真是有失大家闺秀的形象。 「这位姑娘好大的一口气,敢问我得罪你什么,需要拆我的马车洩愤?」 韩乐向马车前跨了一步,挡在那女生的面前,纵使她知晓马车内有人,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这将会是内心的持久战,以及口齿伶俐的反驳,她堂堂玄昭阁的阁主,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到她头上来,天皇老子也不例外。 第二章:一饭千金 「你谁啊?少管间事,否则本小姐连你家都拆了!」 好气魄、好胆量,这样泼妇似的女孩,正好是她不喜欢的类型,再看看周边的人似乎都很怕她,这样的嚣张气焰也能推断出,她仗势欺人不只一两天了,现在就为民除害!让她当街闹出一点笑话,好让大家出了这口恶气。 「要问人名字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吧!连这点礼节都不懂,还敢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 「我说错什么了吗?」虽然她隔着面纱,但看上去面纱的另一面,彷彿透漏出贬低般的讥笑。 「哼!只不过是礼节而已,你也不用跟我得意的太早,再说我爹好歹也是正二品尚书令,你没有资格对我品头论足!」 「是没资格,但我听说尚书大人饱读诗书、文质彬彬,教出来的女儿却如此刁鑽泼辣,果真是才高八斗的人呀!」 「我不许你说我爹!」 那位千金小姐沉稳还不足,嘴巴说不过就准备出手打人,幸好巧嵐见状并出手及时,用摺扇挡下她挥下来的力道。 「姑娘,您贵为千金之躯,在巧嵐的绣纺前动手脚,恐怕不合宜吧!况且两位都是云绣堂的贵客,今日这么一闹,别人怎么传闻巧嵐阻拦不了,那要是明日出现了一些有损我绣纺的言论,那我这生意的赔本是要跟姑娘要,还是跟尚书大人索讨?」 巧嵐摊开摺扇轻轻放在鼻尖,闻着沾染在扇子上自製的香气,静静等待那迟迟未出口的回答,她越是感觉到焦虑,则巧嵐面对她的目光越是犀利。 眼见周围观望的人愈来愈多,身为尚书令的千金,就算不顾任何人的眼光,也要顾及家父的面子,心中的怒火不断的增生,气得直跺脚。 「我记住你了!下次最好不要再让我碰到。」她指着韩乐说。 「能让你记住我,可真是我的荣幸。」只听见她「哼」的一声,就悻悻然的离去。 看到她在韩乐面前吃了亏,大家都豁然开朗,就如同见到菩萨降临似的,各个人都感激不已,在韩乐面前提点寒暄了几句,而后送了一点东西便回去了。 「人都走远了,你还要在我马车里躲到何时?」应付完那些居民们,转过身来还要面对马车里的人。 「终于走了!妹子,你就好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要去城都,顺路的话就载我一程,怎么样?」他的观察力很好,看这马车的方向,就知道韩乐是要去城都,但很不巧这句话说出口时,刚好被已经换好衣服的敬柔听见。 「你不要得寸进尺,男未婚女未嫁怎么能……」 「敬柔,无妨!你也一起进来坐,这路途长远,可别累坏了身子。」韩乐一抬手挡住了准备衝上前去的她,表情严肃但也默许载这位公子一程。 「妹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呀?」刚起程没多久,那位公子便先开了口。 「乱葬岗。」敬柔心存厌恶的抢先在韩乐回话前,把他的话堵回去。 「那地方连隻鸟都不去,我们去那做什么?」 「把你这人渣埋了。」 「敬柔姑娘真是幽默,妹子!我长这么帅,你捨得埋了这绝世的容貌吗?」他放的这屁果真够臭,敬柔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要总是妹子、妹子的叫!我家小姐是有名字的,而且你最好不要靠我家小姐太近,到达目的地前你最好皮绷紧了!否则我把你两隻脚都折了。」 「敬柔姑娘,如果你再温柔一点,或许会很讨喜呢!」 「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动摇!」 「停车!」韩乐虽然闭眼假寐,看不出她真实的表情,语气中却比平常增加了几分威慑。 「……」那两个人瞬间闭上了嘴巴,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你不打算如实相告吗?」 韩乐一开口,敬柔顿时领悟的睁大双眼看着他。 「你说的是什么呢?」他突然不以妹子称呼,还有那令人不爽的语气都没了,反而以温柔的语气、浅浅的微笑表现,他果真是有问题! 上任阁主以来,韩乐处处谨慎、小心翼翼,没想到就在回家的这天,会即将面临身份暴露的逆境。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如果你不想说就请你下车。」 「我去城都就是为了找妹妹,她从小顽劣好玩,如今或许就在城都闹了个名堂呢!」他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 「你就如此篤定她会去城都?」 韩乐缓缓的睁开双眼,平静的令人意外,反而是敬柔疑惑的提出问题。 「最近她在寒舍总嚷嚷着,想到城都拜师学艺,前几日就离家不见踪影了。」 「那可真够言出必行的。」敬柔佩服的直点头。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好让在下涌泉相报。」 他拱手作揖君子模样,可真是温文尔雅,若一不留神,那简直跌入万丈深渊也起不来,这个动作俊啊!若是能早些认识,敬柔早就叫他做个几百次了。 「无可奉告,一点小事不值得公子一饭千金。」 那位公子也未报上其名,就起身下了马车,意外的马车再次行驶后,他便悄悄的派人跟踪,这一路他与那姑娘同车而行,却未打探出任何消息,然而韩乐也卖他一个人情,这样一来倒是他欠她一笔人情债,探虚实不成反到欠债,真是好一击回拳。 第三章:阿财煎药 不到一个时辰,韩乐的马车便停在了太傅府前,敞开的大门、偌大的府邸、宽阔的庭院,果然还是离家前的光景。 「姐姐?你再不回来,我可要被急死了!」一个人拎着药材,从韩乐身后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书僮。 「敬柔!」 只见一声令下,敬柔就主动的拿走那人手上的药材,准备煎药去,看着那书僮不为所动,敬柔反而停止了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敬柔经过书僮的时候问道。 「我?我叫淳财。」 「淳财呀!你没看见小姐和少爷担心二夫人的病情吗?你是要留下来当乾儿子啊!」敬柔的语气虽然不好,但却也一语中的,一个旁人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都是一家人,不可以这样说话。」韩乐冷冷的说道,却不见高高在上的样子,让她瞬间体察自己的言行举止。 「敬柔失礼了。」 「没事没事,我家阿财就交给敬柔了,姐姐我们去看看娘吧!」淳财惊讶的表情投向少爷,很不情愿的被推到敬柔身旁。 「好好教人家。」丢下这句话,少爷和小姐就转身离去,敬柔无奈的叹了口气。 …… 「对了!你会煎药吧?」 敬柔在踏入厨房门前,试探性的问了一下,既然小姐要她「好好教人家」,那也得听话是吧! 「小的不才,只是略懂而已。」 「略懂!那你怎么煎药的?」敬柔开始皱了眉头。 他笑了一声说道:「献丑啦!」将药材放进菜锅,加了点油和水还放了一点「佐料」。 动作很麻利的做了一连贯的示范,拿了个汤锅装了起来,最后呈现出油腻腻且色、香、味俱全的汤药! 敬柔看了整个都傻了!这么特别的煮法,二夫人怪不得都不见好转,这样的天兵让她来教?那可真使不得啊!敬柔尷尬的吞了一口水,望着淳财喝了一口,满脸表示这一锅「汤药」是绝品一样。 「你……」 「敬柔姐叫我阿财就可以了!」阿财?叫你蠢材都便宜你,还叫你阿财! 「平常二夫人都喝这样的药?」 「是呀!」回答这么快! 「之前也都是你煎药的?」 「对呀!」惨了,这真的没救了! 「这……不会是少爷教你的吧?」 「不错呀!少爷也是这样煮的,二夫人喝了也觉得挺不错,敬柔姐要不要也嚐嚐?」他还体贴的盛了一碗端给敬柔。 简直是黑暗料理啊!把这拿给二夫人喝,他是跟天借了这个胆子了呀?这碗里面的药材都在吶喊了,敬柔看着都心疼。 「嚐到不必了,你跟我来吧!我教你正确的,下一次就由你来煮给我看,在我这里总比在少爷那学得多,不要想着能为少爷帮上什么忙,能不添麻烦才是我们做侍者的职责,知道了吗?」敬柔板着一张脸,表情与情绪虽没什么起伏,但内心却如狂风般的怒嚎。 新的一帖药再次开始煎熬,药壶下的炭也被烧得红通通,一整个流程敬柔都做的迅速流利。 「我知道了,果然是敬柔姐,这样三少爷就不会嫌弃我了!」 「三少爷?你不是都在侍奉二少爷的吗?」敬柔刚才看到他跟着二少爷一起进韩府门,难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说小姐和敬柔姐姐在很小的时候被送出府,对三少爷应该也不太熟知,自从阿财被带进府后,三少爷就没给阿财少苦吃,幸亏二少爷垂怜,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淳财这个人也是个可怜人呀!三少爷真有那么坏吗?找个时间让小姐会会她这弟弟好了。 「这药快好了,找个碗装起来吧!」 「喔!敬柔姐,这药看起来就好苦。」阿财整个脸皱成一团,像是快要把早饭吐出来一样的端着碗。 「不苦就不是药了,而且病人只能吃清淡一点的食物,像你煮的又油又腻,对病情是没什么作用的。」敬柔放了一盘东西在药的托盘上。 「这是什么?」 「金桔蜜饯呀!二夫人喝完要是觉得苦可以吃,想吃你就自己做,这是我给二夫人吃的。」 敬柔快速的把托盘拿走,免得阿财嘴馋捡几个来吃,若真想吃那也要看他聪不聪明,在二夫人那讨一点来吃。 「小气鬼。」 「是、是!蠢材如果够聪明,就不会讲我是小气鬼了。」看阿财这副模样,连笨蛋都想欺负他了! 敬柔仪态端庄的走出厨房,相比之下她凸显得沉稳可靠,分毫不输给其他名门秀女。 …… 简单朴素的庭院,因有着鱼群所居的莲池,以及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添了几分庄重,这就是二夫人居住的静荷苑。 「小姐、少爷,二夫人的药熬好了。」敬柔和淳财站在房门外,听见小姐和少爷对话的声音,礼貌性的敲了门并告知。 「进来吧!」韩乐说道。 「阿财,下次药方用这个抓。」韩乐拿了一张纸,上方写了几项药材的名字,不过阿财一个字都看不懂,应了一声收了起来。 「这几天娘亲就由我来照顾,弟弟就和阿财读些医书,明天让敬柔考考你们。」 这只是序幕前的一个小小过程而已,为将来的第一步棋做好打算,至于如何让进宫的姐姐在宫中过得安稳、坐得稳固,不好好绸繆一下,下一个被扳倒的就是自己。 这场游戏就让皇帝老儿好好享受,笑到最后的未必就能坐稳江山、环抱美人,此刻就是玄昭阁给予天子最大的殊荣。 第四章:本草纲目 两个人都听到韩乐的话,却迟迟不迈开步伐,反而站在韩乐面前低着头,用手肘互相戳着对方。 「才几年没见,跟姐姐说话学会欲言又止了?」韩乐坐了下来,右手放在桌边悬掛,左手拿起桌上托盘内的药靠近鼻子闻了闻,举手投足优雅而稳重。 「怎么会呢?姐姐与我都是有话直说的人,欲言又止这种事也太见外了,你说对不对,阿财?」弟弟这般挤眉弄眼的暗示阿财,然而所有动作都被看在眼里,她便静静的放下药碗,看他们玩了什么花样。 阿财也看见不断眨眼的少爷,往后退了两步,感觉又拋下了一项艰险的任务给他,下意识的他偷偷瞄了韩乐,尷尬的笑了出来。 「少爷,你眼睛不舒服啊?」 「噗嗤。」敬柔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既然眼睛不舒服,那就由阿财来说吧!」韩乐拿了一个蜜饯吃了下去。 「小姐,城中有大夫可以请,抓药也可去药铺子找人抓,为何还要少爷学医呢?少爷学也就罢了,像我这不识字的下人,要怎么学呀?」淳财一字一句都很谨慎的说出口。 「药是对症下的,倘若今日娘亲喝了不见好转,却增加病情蔓延,这是要怪弟弟对药性一孔之见,还是要怪阿财对药方不识之无?」 韩乐双目直视着自己的弟弟,脑子里却翻腾着出了个法子,不用费心就可以让他们熟读医书,淳财不识字并不是多大的事,只要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药便足以。 「可我没兴趣呀!」终于肯说出实话了。 「蔚然啊!娘亲这病症是风热所致,你可知这碗药内,全是治风寒的药材,根本无济于事。」 「……」韩乐堵得他说不出任何的话,让他感到相当彆扭。 「算了,读不读我也不勉强你,更何况本草纲目记载着,笨蛋无药医治,我又何必要为这件事情费神呢!」韩乐站了起来。 「姐姐你要去哪?」一声平白无奇的询问,倒让她止住了脚步。 想当初离开韩府的时候,弟弟也是在她身后说了这句话,那时韩乐仅仅只有8岁,竟撒下了人生第一次的谎言,转眼间已经过了几个岁月,再次相见却要如此战战兢兢,今时果真不同以往了。 「我去跟爹爹请个安,顺道看看弟妹们。」她没有回头,所以根本不知弟弟担心着她,毕竟她还不知道,浚小王爷和爹爹正在前厅堂品茶,万一她此刻前去,不知又要闹出什么轩然大波了。 「阿财,医书里面真的说笨蛋无药可治呀?」等到姐姐走远,他不禁好奇的问了问。 「应该,没有吧!」淳财傻气的摇晃他的头。 「找出来呀!要不然你真的无药可治了。」殊不知韩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凭藉着几句暗示的话,便可让弟弟为那根本不存在的话语而查证属实,真是不费这番口舌。 「少爷,笨蛋不是我,小姐那句话是对着少爷说的,所以真正无药可治的是少爷您啊!」 「你服侍一个笨蛋,岂不是笨笨蛋!那就更是不治之症了。」好一个淳财,敢讲他主子是笨蛋,不跟他讲点有道理的屁话,哪天他屁话讲道理的本事,就会凌驾于主子之上了。 …… 「今日回府之事,多半是爹爹的意思,不知是有何要事,行事竟如此低调,昔日光前裕后的景象,现如今也不过如此。」在走去前厅堂的途中,韩乐发现种种疑点,好似事先知晓般的不寻常。 「小姐是还在生老爷的气吗?」敬柔故意压低声音在韩乐耳边说着。 「没什么好生气的,慕容浚是皇家的人,爹爹袒护他也是情理之中。」 「是谁在那?」距离前厅堂不足百步,韩乐止步在原地,观看着厅堂的样貌,不一会儿身后出现娇柔的声音,让她好奇的回首望向声音的来源。 「乐姐姐!是乐姐姐对吧?我好想你呀!」韩乐尚未应答,那人便迎面扑了上来,差一点就因这环抱的力量而摔倒。 「欹儿?怎么一个人跑来前厅了?」 「听说姐姐今日会回来,你看!我高兴得鞋都掉了。」韩欹拉起裙襬,把那隻没穿鞋的小脚丫露了出来,所有的举动与笑容都掩饰不住她活泼的个性。 「我们家欹儿还是那么调皮。」韩乐轻轻捏了一下韩欹的鼻子,轻快的笑了出来。 「小姐……」不远处有一位看似与敬柔差不多大的婢女走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一双锈花鞋。 「哦!千月,谢了啊!姐姐,我们走吧……」穿好鞋后,韩欹拉起韩乐的胳膊,兴奋的等待接下来的应答。 「……」真不知道韩欹在打什么主意,淡淡的笑了一下,就跟着她的脚步走去。 不管接下来会怎么发生,责备也好、毒打也罢,韩乐都已经做好承接的准备了,毕竟在离家的那一刻,她早已有了被伤害的觉悟。 「父亲,您看谁回来了!」韩欹急匆匆的奔向厅内,与韩乐成了明显的对比。 「欹儿,女孩子家要端庄稳重,你把这句话记在脑袋的哪处了?」一位身穿高贵服饰的妇人开口说了话。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韩乐瞥了一眼身为客人的慕容浚,眼神略过她父亲,行了个半礼后,一点都不讶异的看向嫡母。 「这是浚小王爷带来的碧螺春,乐儿也一同品嚐吧!」这大概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吧!藉由品茶来掩盖目的,就不能换换新的伎俩了吗! 慕容浚到现在连一声都不吭,彷彿置身事外一般,悠哉的喝着手里的茶,然而韩乐还未应答,就突然眉头紧皱、面色苍白,眼前一阵晕眩,「碰」的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第五章:功成不居 「小姐!」敬柔马上跪在地板上,轻轻扶着韩乐。 韩欹和慕容浚见状,立马走了过来,在这期间韩乐虽然紧闭双眼,却用手指偷偷给了敬柔暗示,动作渺小而自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敬柔带路!」慕容浚没有经过韩乐的同意,就径自的将她拦腰抱起,她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不免还是让心脏漏跳了一拍。 …… 在大厅眾目睽睽之下,由于浚小王爷的地位崇高,敬柔不得不听从指示带路。 直到远离大厅后,原本看起来忐忑不安的敬柔,在静心亭止住了脚步,抢在慕容浚开口前,猛然回头展现出从容不迫的样子。 「浚小王爷,恕敬柔失礼了。」一个手刀迅速的往浚小王爷的手敲去,一阵酸麻的感觉窜流全身,韩乐被放了下来。 「早听说敬柔会武功,今日一见果真如同传闻一般,不知乐儿也是如此?」浚小王爷握着他那酸麻的手腕,轻声笑道。 「我家小姐那些子乌虚有的传闻,听听就罢了!然而浚小王爷再过两年便即弱冠,为避免影响我家小姐的声誉,有些遣词用字,还请小王爷您多注意。」敬柔说话向来不客气,对书僮是如此,对地位崇高的小王爷亦是如此。 「才几年没见,你家小姐就要和我如此生分了?」 「小王爷请别误会了,我家小姐从未与你交好过,所以……」敬柔的话还没说完,浚小王爷就不吭声的倒了下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刺客入侵,结果是韩乐从他后方打了一下,让他昏倒了! 「别跟他说太多废话,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比我还清楚。」韩乐用手绢擦拭自己碰过浚小王爷的手,最后霸气的往地上一甩,就当没有这东西一样。 「小姐,药效虽快,但还是要多注意您自己的身子!浚小王爷的事,敬柔会处理妥当,请小姐不必担忧。」敬柔对自己接下来要办的事情胸有成竹。 只听见韩乐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去,敬柔知道她这样的动作是因为放心,若做事不利索,韩乐才不会有这般自在的态度。 在她们各自离开后,有一个人就在原地的屋簷上跳了下来,拾起地上的手绢,静静望着韩乐的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最终轻声离去。 …… 「阿财,找到没?」另一边韩乐的弟弟,韩蔚然!正鑽研着拯救笨蛋的方子。 「少爷,这什么字啊?看不懂呀!」与其说看不懂,不如说淳财根本不知道字是怎么写的,他很认真的研究字汇,却没发现书竟是整本倒着看。 「惨了!书上写太严重,救不了了!」韩蔚然接过书来看,明知道书拿反,但还是装的一副很严肃、认真的表情,故意让淳财担心的不得了。 「那、那少爷!这怎么办吶?」淳财真如他所料,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怎么办?大不了蠢死唄!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留青史了!和乐而不为呢?」韩蔚然把书放了下来,说出来的话十分理直气壮。 「说谁蠢死呢?」韩乐从门外走进了弟弟的房间。 「喔!没什么,阿、阿财先下去吧!姐姐有话跟我说。」韩蔚然听见开门声,慌张的把桌上所有的医书拨到地上,像挥苍蝇一样的把阿财赶了出去。 「去帮帮敬柔吧!劝她多多休息,也顺便帮我带个话给她,就说……功成不居。」韩乐暗笑着目送淳财离开,全看在韩蔚然的眼里,因为不明所以才觉得可怕,让他非常好奇姐姐去前厅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乐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往她这里看过来,就在屋顶上的某个角落,但也许只是错觉,所以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姐姐,有什么事吗?」韩蔚然乾笑了一下,心想以前都不需要忌惮姐姐的目光,现在见到姐姐都觉得快喘不过气了。 「没什么。」韩乐略微踌躇了一下,看到了地上的医书后,轻轻一笑便离开韩蔚然的屋子。 …… 「出来吧!你这样躲躲藏藏的累不累啊?万一太傅府邸所有的屋瓦都被踩破,这可是要用你的双脚来赔偿的。」确实在韩乐后方的屋顶上有动静,不过却没有现身,反而走了反方向离开太傅府。 或许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分,也或许他只是替人来监视韩乐的小小随侍,但这些都不重要,毕竟那个人的目的似乎没什么伤害力可言,然而韩乐做过多的担心也没什么用处。 「小檬你可要埋好一点,别被三少爷发现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韩乐的耳中,瞄了一眼就发现两个婢女鬼鬼祟祟的,但韩乐并没有要拆穿她们的意思,而是待在假山的后面静观其变。 「你们在做什么?」脚步声逐渐靠近,吓得她们胡乱丢下东西,把手拍的一乾二净,低着头不敢言语。 「千月,去把那东西挖出来,我到要亲眼看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埋在这里。」韩欹眼神里闪过一丝高冷犀利,完全和那个调皮捣蛋的她呈现相当大的对比。 「三、三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求您饶恕奴婢吧!」韩欹的贴身侍女还未挖开泥土,然而其中一个婢女就跪在地上开始求饶,另一个则依旧站着。 韩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境况,明明已经到生死关头了,而那站着的婢女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虽然低着头但却感觉得出她临危不乱的气场,韩乐缓缓地勾起嘴角,等待着那婢女会如何面对此场景的反应。 第六章:师父真传 韩欹也发现了站着不说话的婢女,但只是瞥眼一下下,就回神看着脚前苦苦哀求的婢女。 「饶恕你可以,但你必须把所有事情鉅细靡遗的告诉我。」韩欹的语气逐渐转为温和,并示意千月就此罢手。 「这、这……」 「三小姐聪慧过人,为何不知答案就在眼前呢?若要奴婢全盘托出,您的一句饶恕,又能够保得了奴婢多久?」这般缓和平稳的答覆,却是出自于站着低头的婢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那如此一鸣惊人的应答,全在韩乐的预料之内,她不自主的轻笑了出来,从假山后方泰然自若的出现。 「怎么那么热闹?」韩乐明知故问,装得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乐姐姐!你没事吧?浚小王爷呢?刚刚去梅苑没看见你,到底去哪了?」韩欹完全撇下所有的人,急匆匆的奔向韩乐,上摸摸下看看生怕哪个地方有伤口却看漏了。 「我没什么大碍,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乐看似虚弱的继续装蒜。 「她们俩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我正盘问她们呢!」 韩乐顺着韩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人瞬间都变成哑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眼看这局面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后的事再慢慢说吧! 「噗嗤!我回来途中在玥城买了一些特產,请她们偷偷埋起来,好让爹爹生辰有个惊喜,不料被你瞧见,竟成了大逆不道的事了。」 韩乐见那两位婢女脸色未透露任何异样,看起来还算沉稳识相,把这大好的人才放在这里,岂不是太浪费了!简直是越看越喜欢啊! 「这样啊!那反倒是欹儿小题大作了。」韩欹愧疚的玩弄着手绢,嘟着嘴巴目视地板,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可爱。 「好啦!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回梅苑,这样可好呀?」 「姐姐??」 「走吧!」韩欹无辜的眼神面对韩乐丝毫没什么作用,只好乖乖的听话往梅苑的方向走去。 就在韩乐转身的同时,悄悄的递了一片叶子给那低头的婢女,虽说这样的手法粗糙,但想要表达的讯息,让那两人瞭解也算绰绰有馀了。 眼看着二小姐和三小姐走远之后,那两个婢女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紧张的心情也终究是得到了舒解,大叹了一口气便相视而笑。 「二小姐其实人挺好的,可惜却为了我们对三小姐撒谎,小檬我跟你说真的,有点过意不去呢!」 「那就助二小姐圆了这个谎,就当算是她帮我们的谢礼。」那个叫小檬的婢女面不改色的将叶子往上举起,恰巧对准了阳光,浮现了一个字……「箐」。 「那也得要有个圆谎的东西呀!」 「柠儿你这就不懂了!认真想一想,是玥城的特產,又能埋在土里,那会是什么?」说完之后,她从附近的水井打了水上来,放在离这不远的石桌上,在桌上写了跟叶子上一模一样的字。 「酒!是酒!」柠儿惊呼了一声。 「不错,就是酒!不过要放哪一种酒就全靠它了。」小檬拿了叶子放在桌上,比对一下「箐」字,在竹与青字之间画了一条线。 「竹与青写在叶子上,这样就能了解了!是竹叶青酒。」柠儿突然全都了解般的倒吸一口气。 柠儿想都没想到,原来小檬竟然能了解二小姐想表达的话,然而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传达讯息,这真是府里传闻中自私调皮的二小姐吗? …… 回到韩乐8年前居住的梅苑,那庭园中的梅花依旧开得茂盛,屋内的陈设也都与离家前一模一样,韩乐不经意的拿起了妆台上的髪簪,轻柔的摸了摸。 「我跟你说实话吧!姐姐,爹爹要在皇后生辰时,让皇上给你指婚,对象正是……正是浚小王爷。」韩欹站在不远处,深怕姐姐会恼怒,毕竟当年的情形虽说是儿戏,但也差点出了人命。 「欹儿,我回来的目的,为的就是要阻止皇上为我指婚,看来当年的动静闹得还不够大,你说我们这个家,有多久没热闹一番了呢?」韩乐轻轻地放下簪子,微微的笑了一下看着韩欹。 外面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敬柔此刻才迟迟的走回梅苑到韩乐的身边,韩乐打发走妹妹之后,本性就毫无顾忌的流露出来。 「敬柔什么都不用说,休息一下吧!」 韩乐解了身上配戴的玉佩,随手扔到桌上,首饰全都拿了下来,鞋子脱了也乱丢,脸上的妆容用毛巾粗鲁的抹去,行为上一点没有气质可言。 瀟洒的提了几壶酒就走出了门外,却又不失天生的贵气,一袭浅蓝色衣服反而让人感到她那不俗的品味。 「姑娘这邋遢的本事,可又精进了不少啊!」敬柔收拾着韩乐从身上解下的东西,不管周围是否有人就直白的说了出来。 「嘖!师父真传。」韩乐转身向门内说了一声,便以轻功跃上屋顶。 然而不管敬柔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只知道此刻就该好好的放松,悠间的赏月喝酒,沉静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不被任何人打扰。 第七章:送去乡下 韩乐静静的品着手中自己特製的酒,不经意的就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8年前…… 「乐儿可真是勤奋呀!」慕容浚悄悄地从她身后抽走了她的书,让韩乐提笔的手只能僵在下笔前。 「把书还给我。」韩乐把笔架在笔架上。 「欸!这书你已经看了整整7日了,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记不住啊?」 「你到底还不还?」韩乐拍桌站了起来,斜眼狠厉的看向慕容浚。 「我偏不还。」慕容浚笑着跑了出去,赌定韩乐的性子肯定会追上来,就笑得更肆无忌惮了。 「站住!我叫你站住。」 韩乐果不其然追了上去,由于平常都要顾着自己的端庄,导致这一身华贵的衣裳让她跑得不快,只能提起裙摆沿着慕容浚追打跑着。 过了几刻两人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在二夫人荷花池边赶上了,但因个子问题韩乐依旧抢不到,灵光一闪将慕容浚推下池中。 「我让你还给我!」韩乐却没料到推下去的同时,她的腰竟被慕容浚用手牢牢扣住,两人双双坠入池中,引起一大轰动。 在池里韩乐听见了很多人的焦虑呼喊,却没有一个人是喊到自己名字的,突然觉得难过涌上心头,打算就这样不挣扎的沉入池底,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但事情却没有如她所愿,就在她要昏过去时,似乎有个人把她救了上去,不过那人不像是慕容浚的身影,算了!都无所谓了,就算上了岸也请老天爷别可怜她,不管用了什么理由,就直接把她带走吧! 这么一倒也不知过了几日,醒过来后只和往常般,就像没那回事一样。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不知何时韩乐床旁边趴了一个人,貌似是因为韩乐动静太大,不小心把她吵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韩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口不是问时辰,也不是问昏睡多久,让那姑娘惊讶了一下。 「奴婢叫阿柔,您昏迷的这三日是奴婢照料的,不知小姐有哪儿不满意的地方,奴婢马上改!」她深怕韩乐会把她修理一顿,然后将她赶出梅苑,慌张的跪在地上不敢直视韩乐。 「我爹没说什么吗?」韩乐虚弱的说。 「老爷说等小姐醒了就带小姐去见他。」阿柔依然不敢看她。 「不用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走了进来。 「父亲。」才大病初癒的韩乐还不忘了礼仪,仍然下床行礼。 「为父就直说了吧!万幸此事王爷不降罪,但那是因王爷仁慈不计较,你推浚小王爷下水本就不对,为阻止将来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为父要将你送去乡下,你可有异议?」 「乐儿无话可说。」任何明眼人都知道,韩乐对慕容浚的气根本还没消,倘若她还留在府邸,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到时候再挽救也无用了。 「东西准备一下,明日就啟程。」 到了隔天韩乐一早就醒了,将自己好好梳妆整理一番准备辞行,看着阿柔也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想必她也是要一起走了。 「阿柔,你可以不用走的。」韩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就算上了一点淡妆,脸上也依然没有任何神采。 「奴婢承蒙小姐怜惜,但奴婢不怕苦,只怕奴婢认定的主子丢下奴婢,一个人去吃苦。」还算是个忠心的人,让她一起去乡下也是难为她了。 「今后你就叫敬柔可好?用人不疑,我信你!这玉簪就当你对我不离不弃的赠礼吧!」韩乐在自己头上抽出一支上好的簪子,走到阿柔面前帮她戴上。 「小姐……奴婢能侍奉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何来奴僕弃主之说?奴婢才该感谢小姐的垂怜,让奴婢得以留在您的身边。」她激动的落泪,并充满感恩的跪了下来。 「快起来吧!敬柔,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把眼泪擦擦,是时候向大家辞行了。」韩乐用手绢帮她擦乾了眼泪,看了天色不早便带着她离开此地向大家辞行,话不多说头也没回的就上了马车。 然而不远处有个人此时正望向马车,就在马车经过城门时,吹起了一阵微风将车帘掀起了一角,那人看了一眼车内那化着淡妆,却遮掩不住病容的韩乐后,便默默的隐没在人群中了。 「敬柔啊!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喊我小姐也太过抬举我了,以后就叫我姑娘吧!」韩乐有些疲累的倒在敬柔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着。 「是,一切都听从姑娘的!」听到这句话后,韩乐就安心的睡了下去…… 「姑娘?姑娘!」忽然韩乐的思绪与现实融在了一起,从屋顶像下看,竟然看见今日搭顺路车的那位公子,他就站在相隔两屋的小路上。 韩乐认为会和那位公子再次相会,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他是路痴,只是刚好撞见韩乐在屋顶上饮酒,第二他发现韩乐的身分,故意装傻靠近并打探玄昭阁的事,但愿那位公子只是个单纯的大路痴。 第八章:来路不明 「姑娘千万别动了轻生的念头呀!有话好好说,你快下来吧!」他看见韩乐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喝了酒后走路歪歪斜斜的,万一失足跌了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呀! 但谁也不知道,其实韩乐是假醉,故意要试探他是不是真蠢还是装蠢,拿了一壶喝完的酒瓮,无预警的就丢了下去,若会武功的话,这点伎俩根本小菜一碟。 「哐啷!」本会接住的他,就因为失手,酒瓮从两手之间掉落至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姑娘这又是何义?」 韩乐得到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心中涌出一点的烦闷感,本要再丢一壶下去的,但举起来的手又渐渐的放了下来。 「这里没有梯子可以让我下,而公子却连一壶酒瓮都接不住,那句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吧!」韩乐坐了下来,不管他接下来的反应,继续待在原地饮酒。 过了不知多久,原以为那个人早已离开,韩乐松了一口气,但没料想到,屋簷突然冒出了个竹梯子,让她呆愣了一下,直到回过神后才去一探究竟。 「你……」 「姑娘别怕,我这就上去救你下来!」他扶了一下那看起来不太牢靠的竹梯,让韩乐恨不得想将梯子往外推,要他再多管间事! 还没来得及等韩乐回答他就爬上梯子,看起来大概是摆脱不了现在的情况了,韩乐放弃赶他走的想法,往后退了几步让他上来。 「啪啪!」才刚踩了第一脚,而他踏上的地方就马上损坏,过了约莫5秒的时间后,他竟然用跑的一样奔了上来,只见人是上来了,但梯子却毁损不堪。 回头看那已安息的竹梯,他轻拍自己的胸脯压压惊,眼中流露出“好险不是我”的神情。 「你这可是泥菩萨过江了呢!」韩乐轻笑一声。 「的确如此啊!」他坐了下来大笑着,又接着说「不知姑娘是如何上来的呀?」 「破瓦冲天。」韩乐喝了一口酒思考一下,面不改色的唬烂。 「姑娘功夫竟然如此了得,想必下去也不用费力吧?」 「……」韩乐沉默了下来,表情变得很严肃。 感觉此人肯定有甚么背景,韩乐回想起巧嵐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目的不明,生人防之”八个字,然而眼前这位公子的确很可疑,不可不防。 「姑娘?」他再次呼唤着韩乐。 「来路不明之人,何须问这么多!」 在别人吃掉自己之前,要先下手为强!韩乐随机取了瓦片,硬生生的将他的衣服固定在屋顶,让他动弹不得,然而双手拍了拍,管他是死是活,扭头就从最近的树爬了下去。 「有贼啊!快来抓贼呀!他从屋顶跑走啦!」韩乐故意把自己搞的紧张兮兮,就差等家僕们来,晕倒在他们面前这一步而已。 正当家僕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傢伙跑来时,说巧不巧的屋顶塌了下来,除了碎瓦散了一地,还伴随着那位公子的悽惨叫声。 「就是他、就是他!」敬柔第一个衝上去又是打又是踹,完全没有顾好自己的形象,然而家僕也一同扑上去一顿暴打。 她们果然是多年要好的主僕,因为碍于身份的限制,所以韩乐想做的事,全都由敬柔代替出马了! 「把他捆起来。」敬柔打够后,下令将那来歷未明的人捆在椅子上。 「辛苦你们了。」韩乐手叉腰得意洋洋的看着困在椅子上的少年。 「二小姐,这贼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吧!」那少年快要连同椅子扛走的时候,韩乐忽然叫住了他们。 「还是交给我吧!毕竟是我院子出的事情,也不好打扰到父亲让他为难对吧!」依照韩乐的个性,这个少年她是留定了! 「这……」 「更何况父亲是重臣,府里这么轻易就有贼人闯入而导致鸡飞狗跳,一来会惹得民心动盪,二来会成为父亲在朝堂的笑柄,我可不想成为韩家的千古罪人呢!」 韩乐的逻辑分析竟然有理的反驳不了,再看看捆在椅子上的少年,呵!装睡呢!别以为不吭声就能逃过韩乐的魔掌,既然进来了,就哭着叫声娘来听听吧! 「好吧!若二小姐没有别的事情吩咐,我等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目送那些家僕离开后,韩乐再次露出本性,进到屋里跨越地上的瓦片,最后坐了下来吃着桌上的糕点。 韩乐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看着门外面对屋子的那位装睡少年,估算了一下他大概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长相呢!还算是上品,依照穿着打扮,不是皇室贵胄就是哪家的风流贵公子。 「喂!要不要吃些糕点?」韩乐开始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正想着方法要怎么处理这傢伙。 韩乐见他没有动静「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豪迈的倒了一杯茶小嚐了一口,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站了起来,笔直的往少年的方向走去…… 第九章:假痴不癲 韩乐在少年一步距离前站定,自己的影子完全覆盖在他身上,不过他依旧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你不醒来真让人头疼呢!」韩乐含了一口茶,右脚大力又准确的往他双腿之间的椅子踩上去,左手捏住那精緻的脸蛋,没有任何犹豫的喷他一脸茶。 「姑娘嘴里留茶。」他终于开口说道。 「我的茶好喝吗?」韩乐示意身边的敬柔把茶再满上,并凑到少年鼻前让他品了茶香。 「姑娘的茶有多重功用,那自然是极好的。」 敬柔看见韩乐嘴角微微上扬,大概又能猜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跟浚小王爷一样的下场罢了!可怜了这位公子哥,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韩乐相遇。 「敬柔,我睏了!你处理完也去睡吧!」转身后,她那看似疲惫的身影,就在闔上门的那一刻,显得十分凄凉。 「既然小姐交给我,那我也没跟你客气了,在你脸上画一隻大乌龟,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敬柔预料到有这个时候,早早的就准备好笔墨和胭脂放在一旁了。 「你别乱来喔!我跟你讲我是会叫的喔!」 眼看着敬柔的逼近,少年开始焦虑起来,用全身的力气左右撞动椅子,甚至还想带着椅子一起逃跑,稍微不注意就往前栽了下去。 「啊!呜呜!」跌下去的一瞬间,敬柔即时扶住,顺道塞进了一块布在他嘴里。 因为一直扭动的关係,敬柔无法好好的「上妆」,用银针封住他的各个穴位,还真是乖巧了许多,大功告成后就剩下绑到树上了,一想到明日的热闹场景,敬柔不自禁的就窃笑了出来。 打晕他之后,依照人烟稀少的路径,找到了那棵吊着浚小王爷的树,用同样方式将他掛上树,不料在完成准备走人时,浚小王爷似乎有清醒的跡象,为了以防万一敬柔射出银针命中他的穴道,让他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殿下、殿下!」有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呼喊着那公子,还因为他没反应,便用地上的小石子扔他。 「钟陵,你胆子肥了不少啊!还不快放我下来。」正当以为唤不醒时,他终于出声了。 钟陵乖乖听话的丢了小刀,切断绳索之后,他直直的坠落到钟陵的怀里,传说中最美的公主抱也在此时出现。 「殿下,你是不是又重了。」钟陵毫不客气的在他心里狠狠扎一刀。 原本双手遮脸的他,就在月亮的光线稍微透了出来的时候,从脸上移开了,瞬间看见钟陵惊恐的表情。 「可恶,哪里来的丑八怪。」钟陵马上放开双手倒退几步,做出战场上戒备姿势,预防丑八怪偷袭。 「是我,慕容翔!」他摸了摸那再次摔疼的屁股,艰难的扶着身旁的大树站起来。 「殿下你的脸怎么……」钟陵表情扭曲的难以啟齿。 「欸!我说你这堂堂正二品上柱国之子,自己未来“贤妻”放出来咬人就算了,现在又忘恩负义了是吧!」慕容翔指向自己身上的伤口,像别人欠他一屁股债一样的看着钟陵,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忽然间,他们听见不远处有对话的声音,迅速地藏了起来,暗中观察是什么人会来到这个静僻的地方。 「这韩府的下人也真是的,连本公主都不让进。」 「公主,您在找什么呢?」在一旁的婢女疑惑的询问探头探脑的公主。 「佩云我们爬墙进去吧!」公主往后退几步,保持助跑的姿势,大概是要学那些习武之人飞簷走壁吧! 「这墙这么高,不行的。」 「别废话了佩云,我们要相信皇弟独门的飞簷走壁。」 还没等佩云回话,公主就衝了过去,踏一脚围墙后摔了下来,虽说头部没有直击地面,但背部的疼痛足以让她晕了过去。 「公……」那婢女还未讲完话,就被慕容翔一个手刀打晕了。 「你真狠,自己皇妹也能下得去手。」钟陵看他熟练的将公主和婢女绑在树下,顺道把慕容浚给放了下来。 「多亏了凌曦,我可学会了各种系绳和解绳的法子。」慕容翔甩动着他腰间的玉佩,自信满满的向钟陵拋了媚眼 「我真搞不懂,你明明可以在韩二千金那里逃脱的,为何却如此狼狈的被绑在树上。」 「我这叫假痴不癲,如果我逃跑的话她们就会起疑,下次再接近反而会被灭口,你傻呀?」 慕容翔把放下来的慕容浚扶了起来,看他身体软趴趴睡得跟死猪一样,沉的让人背不动,慕容翔只好把他往外推了出去,这一丢又往钟陵胸口一撞,只见钟陵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又恢復平静。 「灭口?有那么夸张吗!」 「如果你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离家的,就不会这样跟我说了。」 「我才不想知道,那种过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亏你还喜欢她那么多年。」钟陵把慕容浚背了起来吃力的说道。 「钟陵,你皮痒了是不?」慕容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要不是我打听到皇上要建立夜羽阁,与玄昭阁主世代结为连理,你能那么容易逃出来吗?我跟你说如果没有我,你早就上任阁主之位跟哪个老太婆洞房了。」 「钟陵你找打啊!」慕容翔踹了钟陵屁股一脚,让他重心不稳差一点跌了狗吃屎。 钟陵原本想还击,但看到慕容翔落跑的那么快,还在远处放声大笑,这样的疯子远离一点还是较好的,他可不想被认为自己也是疯子,上柱国之子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他们走远之后,敬柔就从一条暗巷走了出来,不经意的就扬起微笑,让人感到不寒而慄。 第十章:梅苑禁足 「敬柔,今天是有甚么喜事吗?外面怎么那么吵闹。」一大清早,韩乐被门外的吵杂声吵醒,此刻刚好敬柔端了洗脸盆进来,准备帮她做一番梳洗。 「肯定又事什么好玩的事唄!」敬柔拿了个毛巾浸了浸水扭乾,像是无所谓的表情忙于自己的事。 韩乐也已经习惯这样的敬柔,所以也不以为意的走下床,端正的坐在梳妆台前梳起了自己的头发。 「二姐,不好了!那个刁蛮公主又来了,你这屋借我藏一下。」原本平静的屋内,就在韩欹开门暴衝进来后,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三小姐?」敬柔在桌上倒了一杯水,韩欹接手后一股脑儿的就全喝了下去,因为喝太快又加上是跑进来的,都还来不及喘就给呛着了。 韩乐依旧是睡眼惺忪,梳妆打理完换了一身浅红的衣裳便走了出来,还不忘了伸个懒腰、打了哈欠。 「怎么了,欹儿?」 「二姐你可不知道,那公主三天两头的就往我们家里跑,今早不知怎的被人绑在树下,现在可好了!她正在前厅闹腾呢!」 韩欹皱起眉头来回踱步,满脸写着两个字「烦躁」,恐怕现在说什么,她大概都会把事情描述的越来越黑,连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都会被讲成已经发生了吧! 「你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幸好敬柔机灵,在端洗脸盆进来前早已准备好早点,要不然依照这样的情势,想吃东西岂不是要等到日落了。 「三小姐,这样千月会找不到您的。」敬柔站在一旁刻意提醒她,同样都是太傅府中的千金小姐,若是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岂不是让人笑话不合规矩,倘若主子真有什么闪失,恐怕千月不是被挨打这么简单了。 「我这不是着急嘛!」 「这是要急着去找夫君?还是急着要离家呀?」韩乐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故意调侃她道。 「姐!你这让我躲一下。」韩蔚然像火烧屁股一样的跳进韩乐的屋内,紧张兮兮的闔上房门。 「呵!我这又不是什么避风港,怎么都往我屋子里鑽啊?」韩乐悠哉的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 「姐,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上辈子我到底欠她什么债,我还她还不行吗?」韩蔚然一个飞扑华丽大腿抱,让韩乐停下了手边动作思考了起来。 「嗯……老夫掐指一算,你这八世情债可难还囉!」韩乐放下筷子闭上双眼,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模样,把路边的算命先生学得维妙维肖。 「噗!请问仙师这该如何化解。」韩欹也跟着瞎起鬨。 韩乐感受到弟弟松手,急忙站起身来走至门口,就如同书上说的那样,如佛光洒落般的光辉,轻轻伏在她身旁,好似一名仙人下凡拯救世人一样,不疾不徐的说下去。 「一把剑和一壶酒即可。」 「我这就去准备。」敬柔提裙走了出去。 「姐,你这法子可行吗?」韩蔚然忧心忡忡的坐到椅子上,又是害怕又是怀疑,深怕自己姐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再次被赶出家门。 「等着瞧吧!」韩欹打了他胸膛一下,坚信自己姐姐有办法降伏那公主的。 「二小姐,大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一个陌生面孔在韩乐开门后出现在院里。 此时敬柔恰巧撞见,偷偷躲在墙角静观其变,只觉得这次有甚么事情会发生,目送韩乐离开后,便悄悄的跑出了梅苑。 …… 被带来前厅后,气氛没有想像中的压抑,但却也感觉不到任何欢乐的氛围,可想而知当跨入大厅的那一刻起,韩乐就必须准备好身上多几条伤疤的觉悟。 「母亲。」韩乐向着背对她的大夫人问安,却不料大夫人一转身就丢了个手绢到地上,还没开口就已震慑其他人。 「这手绢可是你的?」婢女捡起地上的手绢转交到公主手上,然后把刺绣之处凑到韩乐面前让她一观。 「是。」 「本公主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将我绑在树下?」公主绕到韩乐的另一边,坚定的眼神让人觉得不抓到兇手,她是不可能会就这么算了的。 「公主仅一条手绢就认定我就是兇手,凭什么?」韩乐也不甘示弱,她不愿平白无故的就背下这么个大黑锅,没做就是没做!为何要忍气吞声的像个弱女子,更何况这手绢早已丢弃,上方无名无姓又是如何知晓要找她的。 「胡闹!你是怎么跟公主说话的。」大夫人借此机会闪了韩乐一个耳光,那火辣辣的红手印清晰的印在她脸上。 「韩夫人你……」公主吓到不知所措。 「唉呀!跑什么啊?可别吓着人啦!」此时有一隻乌黑的猫从外头跑了进来,紧跟其后的竟然是敬柔,气喘吁吁的又跑又喊。 大夫人的脸从红润变惨白,眼睛睁的老大看向那隻猫,然而那隻猫像知道什么一样,就在公主与韩乐之间停了下来。 「快把牠带走!」 大夫人压低了音调,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显然抖了一下,只要认真听就知道大夫人怕猫,但她却要故作镇定,掩饰心中的波澜,只见那猫朝她叫了几声,差一点就把大夫人的魂魄都叫出来了。 「枫梓你喊什么!别装的一副可怜样,没人会同情你。」敬柔向那隻猫大喊,没想到迎来所有人的目光。 「你说什么?」公主一时没法忍住的笑了出来。 「回公主,敬柔刚才在跟枫梓说话。」敬柔进来后也没忘了礼数,头低着行礼后才开口回答,过程中表情一直都很严肃,让公主听了更笑得肆无忌惮。 「你这野丫头说话如此不得体,简直跟你主子一个样。」大夫人被气得不轻,说话开始带上刺,还不忘了瞪向韩乐。 「大夫人,莫不是您把自己当成猫儿了?」 「你这话是何意?」 公主的目光开始聚集在敬柔的身上,站在另一旁的韩乐也知道她这招是要来解围,但意想不到她竟然会冒着这样一个风险,倘若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引火焚身啊! 「公主有所不知,此猫名为枫梓,出生于梓安的枫树下而命名的,若不是大夫人的提点,根本不晓得这是如此腌臢的辱骂之词,敬柔真是愚昧。」敬柔藉由这些话出了一口恶气,实在是爽快到心里。 「你……哼!既然是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如此礼数成何体统,从今日起二小姐在梅苑禁足,在皇后娘娘寿宴举办前,你就好好学习何谓恭而有礼。」大夫人甩袖后憋着一肚子气离开大厅,经过韩乐时还故意碰倒她,不但没有道歉,还更鄙夷不屑的说「相鼠。」 韩乐没有回嘴,用馀光看大夫人离开后,就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还很霸气的在地上曲起脚,让人看起来吊儿啷噹的坐着,完全没有千金的形象。 「敬柔,恭而有礼啊!」韩乐笑到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小姐,我们回去吧!这样坐在地上会着凉的。」敬柔温柔的扶起韩乐。 出乎意料之外的,公主竟然对于这样的韩乐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因为她知道韩二千金是不得宠的庶女,又是从乡下回来的,所以才感觉不奇怪吗?既然这样的话,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物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等到两人能够平起平坐的时候,再来谈互相尊重。 第十一章:无动于衷 韩乐一派轻松的走回梅苑,然而公主是太傅府中的常客,自然比这个刚回府的韩二千金更熟悉路径,所以她想去哪并不会有人阻拦,不过那偷偷摸摸的跟踪行为的确不太雅观,而且躲藏技术还不是一般的差劲。 「敬柔,你这隻小黑猫是哪来的?」韩乐从敬柔手中接过那隻看似温顺的猫咪,一派轻松的抚摸着牠的脑袋。 「枫梓呀?路上捡的唄!名字临时起的。」敬柔捡了地上的一片树叶逗弄着猫。 「换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吧!免得别人说我养了个“疯子”。」韩乐偷偷摘下首饰上的珍珠,先吸引猫咪的注意力,悄悄将珠子丢去公主的方向,让猫咪跳离她的胸口。 既然公主形影不离的跟着韩乐和敬柔,要说没有原因也不太可能,就利用这隻猫咪来当作接触的开端最好不过了。 「就叫小馒头吧!」公主果然上鉤了。 「见过公主。」韩乐和敬柔当作刚看到公主一样的向她行礼。 「不用拘礼。」公主蹲下身姿轻柔的摸了摸猫咪的头,让人感觉她是一位十分亲民又不失优雅的公主。 「公主是有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吗?」韩乐继续装傻。 「我……我听到那么一点点。」她用食指与拇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明明从出大厅就一直跟着,真就那么一点点啦? 「臣女如今已被禁足,照顾猫咪也不方便,不如就将牠赠予公主吧!」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先保持一段距离较为妥当,免得再被冠一条来源不明的罪,把自己搞一身伤简直得不偿失。 「欸?等等!」公主一紧张就抓住了韩乐的裙角,让人感到好像是她在欺负公主一样。 「公主如此成何体统,请您放手。」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头也低得看不清楚表情,不过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她该不会这样就哭了吧? 正当韩乐蹲了下来时,一个猛劲抓住了她的左手,因重心不稳整个人狠狠的跪倒在地,另一隻手也因为寻找支撑点而有了一点擦伤。 「只是想和你一起养小馒头啊!」幸好韩乐心脏够大颗,要不然这公主涕泗纵横的样子,恐怕鬼见了都要退让三尺。 「……」韩乐膝盖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样大力的撞击,没个十天半个月大概是好不了了。 「谁说牠叫小馒头了!别以为背后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敬柔像炸了毛的野猫,在一旁指着公主的鼻子大声喝斥。 「你又是哪来的疯狗,竟然敢这样对待公主!」佩云跨出来挡在公主和韩乐的前面。 「想打架啊?我可不会输给你这隻弱鸡。」敬柔捲起袖子,一把抓住佩云的领口,作势要打了下去。 只不过为了一直猫而已,主人们都还没发话呢!各自的侍女竟出手互殴,要是再传出去,这韩家岂不是要和韩乐永远断绝关係了! 「敬柔!」韩乐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扯烂自己的裙子当作缎带,往敬柔方向扔过去,神奇似的丢过去的那一端自动捆绑起敬柔的胳膊。 韩乐拉紧自己那一端,敬柔便往后退到韩乐身后,整个动作像十分熟练般的一气呵成,让公主瞬间惊叹不已。 「别打了。」韩乐把另一隻手挡在准备衝过来的佩云面前。 「是臣女管教下人无方,请公主责罚。」韩乐见她们确实停手后,转身面向公主赔罪。 「对不起让你们受伤了。」公主突然看见韩乐的膝盖处有一点一点的血渍,本要伸手过去却被躲开了。 「公主无恙便好,臣女告辞。」韩乐面无表情的说。 敬柔与韩乐相处久了,有时看韩乐傻里傻气,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一样,但其实她比任何人还要明事理、懂人心,就是因为那内心的善良才让她活得那么辛苦、那么孤单,现在的她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不会有下次了,对不起。」敬柔在后方停了下来。 「既然这样,你就替我禁足了吧!」韩乐将手臂搭在敬柔的肩膀上,只为了让脚放松了点,顺道抬起脚来看看自己膝上的伤口。 「你这满身伤又想跑哪里去?」敬柔阴沉沉的笑了一声,捏了韩乐右手的伤口,表面上虽然故作镇定,但内心早已骂了敬柔千百回。 「你看这世界多美好,借我一点钱唄!」韩乐对敬柔上摸摸下摸摸,正搜索着敬柔的钱袋放在哪处。 「我们还是想一些实际的事情吧!」敬柔抓住了韩乐的手腕,把还来不及反抗的韩乐给拽回梅苑。 …… 刚换了一套轻便简约的新衣裳后,敬柔立马端上了各种外伤药膏,有止血、消肿、解毒、去疤的应有尽有,为了不让韩乐到处乱跑,敬柔还特地用了极凉的药膏,用力的涂抹在她伤口上。 「敬柔!你什么时候配製得这么多药啊?又不是多大的伤,用不着一罐罐的都往我身上抹吧!」坐在床缘的韩乐痛得眼泪都掉下来,眉头皱得都快定型了。 「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敬柔认真的包扎起来,都没看韩乐一眼。 「你要给还真没人敢要呢!把我的月例大把大把的用在上等的药材上,简直是在伤口上贴金,我心都疼得出血了。」韩乐心痛的摸着自己胸口,感觉只要咳嗽就会咳出一滩血一样,还时不时的瞄一下敬柔看她的反应。 「我这不是抹还给你了吗?」帮韩乐包扎完的敬柔站了起来,很满意的拍了拍手点点头。 「你、你、你给我回来!至少把钱留下啊!」 韩乐都快扭曲成一团了,敬柔竟然无动于衷,原本想偷拿几瓶出去高价卖出,没想到敬柔一下子就识破,熟练迅速的抽走韩乐藏于袖中的药瓶,默默的看着敬柔的背影,表情就像「哑巴吃黄莲」一样的委屈。 第十二章:半个娘亲 「好无聊啊!」韩乐坐在庭园,屋子内的亮光照射着石桌上的棋盘,她右手有气无力的撑起自己的下巴,左手拿着白棋思考着下一步,就在敬柔拿了一件披风走过去时,韩乐故意叹了好大一口气。 「还是打消出去的念头吧!」敬柔为韩乐披上披风,坐在一旁开心的笑着。 「“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然而如今的我,恐怕是要应验这句诗词的意境了。」 韩乐瞄了一眼敬柔,虽说挺直了身板却还是感到无精打采的模样,把白棋放在棋盘上后,便缓缓站起来离去,就跟昨日一样,进屋随手拿了一壶酒,双腿一蹬便华丽的上了屋顶。 「姑娘这一身轻功可是出自玄昭?」一听到屋顶瓦片的踩踏声后,原本斜躺在韩乐屋顶上的慕容翔便发了声,想必他早已守在这多时了。 越是身份容易暴露的时候就越需要镇静,韩乐在慕容翔旁稍有距离的地方单手枕着头躺在屋瓦上,细细的品嚐一口酒后才回话。 「公子若是不嫌弃,那么是否能指导我,如何学成你这身偷听的本事。」 慕容翔停顿了几秒鐘,而后不经哑然失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只是静静的笑着,如此俊秀的脸蛋韩乐一眼都不看,甚至对于他的笑声像是听不见一样的忽略了。 「如果不想被我踹下去,你就给我老实点。」韩乐望着月亮,面容表现出没有任何情绪。 「你真是不苟言笑,一点也不可爱。」慕容翔将身体挪动了一下,用手指戳了戳韩乐软软的小脸颊。 「整天嘻皮笑脸的人才奇怪。」韩乐依旧面无表情,随手一挥拍走了他的手。 「看!你伤到我了,快帮我揉揉。」堂堂一个大男孩,会因为一个轻挥而受伤?他是多么的娇贵啊!简直比在病榻上的人还不如。 「等你痛不欲生的时候再来找我。」斜着眼瞄了他,韩乐一眼就识破他是用装的,看那一脸乐在其中的样子,就像个小孩一样顽皮。 「痛?对呀!我的心被你伤的好痛,快帮我看看。」 准备面临下一波袭击的时候,韩乐将他踹下屋顶,只听到一声”哎呀”,就传来韩乐冷冷的回覆。 「右手边直走看见路口右转,走到底再向左转的左方第一家,由她来帮你看!慢走不送。」看来这人是借着找妹妹的名义故意来城都的,要让敬柔查查他的底细了。 「你身为韩太傅的二千金,下手还真毫不留情啊!」慕容翔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对于他来说刺客暗卫什么的他都训练过,像这样子从屋顶被踹下还能无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韩乐嫌弃的眼神完全掩盖不住,她把酒放一旁在屋顶居高临下,拥有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如此显得慕容翔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但面对这样情形的他似乎并不畏惧。 「滚。」韩乐冷冽的一声说道。 只见慕容翔一个飞簷走壁跳上了屋簷,什么话都没说的就伸手一拉,韩乐重心不稳瞬间跌至他的怀里,也在顷刻间有把迅速的箭经过韩乐原本站的地方。 「嘖!真是阴魂不散。」慕容翔严肃了起来,霸气拽起韩乐的手,什么都还没有解释的就开始奔跑。 跑过大街、经过小巷,最后他们被追赶至夜晚才兴盛的釆月楼,人多混杂方便躲藏,为了不让他们在这之中格格不入,韩乐只好勉强和他演一齣戏了。 「哎呀!这位公子看了真是风度翩翩、气宇非凡啊!素馨可要好好招待,可别怠慢了呀!」釆月楼的老鴇一见到他们两人进来,一样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迎接,一开头就用那充满香气的手绢在慕容翔前方挥舞着,而后又是挤又是推的让他们尽快上楼。 「公子可真是受眾人景仰呢!」韩乐皮笑肉不笑的压低嗓子说道。 「素馨姑娘今晚可要好好陪着我,没有你我可睡不安稳。」慕容翔笑着回应着。 如此酥麻的话韩乐头一回听男人从嘴里说出,不经浑身不自在,而且他们各自话中有话讽刺对方,一边装模作样一边观察四周,找到最边间的房间关上门后,韩乐像是熟悉房内一切事物一般,在床头抽出一把匕首就指向慕容翔。 「我就知道你出现肯定没好事。」 慕容翔灵敏的耳朵听见门外一有脚步声,急匆匆的将韩乐扑倒在床上,双手压制住她的手腕,装做他们在床上亲热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那个人沉着脸径直的走到了床边,阴森的气息马上传至慕容翔全身,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打晕了。 「师兄临走前早有嘱託我要照顾好你,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娘亲,这尽孝道的方式与礼品还真是别具一格啊!」老鴇靠着房内的圆桌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并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师叔,我这是被拖下水的!」韩乐推开慕容翔坐起身来无辜的眨了眨眼。 「哦?」韩乐太了解她的师叔了,只要师叔一出现这样子像半信半疑的状态时,八成就是她被恶整的时刻。 「都是他招来的破事!师叔我也是个可怜人吶!」 「这好说!来人……」老鴇向外头叫了一声,一个女孩走了进来俯身揍近,悄声的说了几句话后便出了门,谁也不知师叔葫芦里卖得是甚么药。 韩乐本要询问师叔有何良策时,却因“天机不可洩漏”而无法知晓,这就是个妥妥的被恶整的前奏呀!师叔那出房门前的一抹微笑真让人不寒而慄,最终结果她还是和慕容翔被关在房内,哪儿也去不得。 第十三章:奇门遁甲 当韩乐打开门的时候一阵绚丽的灯火向她席捲而来,稍微用手遮挡光线适应后,竟然发现她站在舞台中央,而且还被一群舞女簇拥着,韩乐瞬间明白今夜大概是逃不出师叔的手掌心了。 「墨翔,我跟你没完!」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她这玄昭阁的阁主名声可是会一落千丈的!要不是因为那嘻皮笑脸的紈裤子弟,她根本不会大半夜的跑来这样的地方被师叔耍,一想到之后的下场,韩乐就恨得牙痒痒。 时间回溯至一个时辰前…… 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孩推估了一下慕容翔清醒的时间,敲了敲门后进了房内,顺道连同衣服都拿了进去,并且把老鴇要传达的意思清楚的告知给他们。 「我叫胭脂不知两位如何称呼?」胭脂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一番。 「韩乐。」 「墨翔。」慕容翔捏了捏那被手刀打晕的那一侧,稍微思忖了几刻便回答了个假名。 「姑姑说了!今晚你们只有一人能出得了这里,墨公子、韩姑娘请随我来吧!」韩乐看着胭脂手中的华美衣裳,不好的预感总是一直徘徊在她脑海里,真是不得不说小时候被师叔玩弄的场景,现在还歷歷在目呢! 「胭脂姑娘!你说只有一个人能出得去,这话是甚么意思?」慕容翔缓缓的说出。 「我们这里一直有一条潜规则,进了釆月楼的门没有贡献是出不去的,今天姑姑心情好,所以就破例让你们走“轮回路”,能否出得去就各凭本事了。」 胭脂向外走了一段路,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平凡无奇的房间,室内的摆设也都十分正常,唯独空间大了点、气味也独特了点。 「这房间的气味很是独特,闻着倒不像一般的薰香。」韩乐四处摸了摸、看了看。 「香气确实有别于其他,但请韩姑娘切记!万事皆有根源,是好是坏还不一定,在“轮回路”里只要踏错一步,结局就有可能不一样,请务必要三思而后行。」胭脂在案上抽出了一捲书简,直立的放置墙角的不起眼书柜中,一条密道瞬间打了开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轮回路?」慕容翔看着乌漆抹黑的密道,不敢置信的往里边探视。 「是的!这是姑姑当年一手建造的,里头叉路多又容易迷失方向,故取名为轮回路,这套衣物让你们在路上御寒用,两位保重!」慕容翔接过衣服放进包袱后,本想再拿一支蜡烛却被胭脂给拦了下来。 胭脂从头到尾都感觉像在期待什么一样的笑着,到了这紧要的关头时,她还不疾不徐的在后面推着两位至密道,而且这掌力蕴含着浓厚的内力,根本没有任何后悔的时间。 「喂!你踩着我了!」 「墨翔!你这登徒子别碰我!」密室的门一被关上他们谁也看不见谁,导致两人都兵荒马乱。 「这里太窄了……欸、欸、欸!那是我的腰带,别扯!」在一个没有烛火照明的窄小地方,韩乐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竟没料想到一脚踩空。 两人的重心一同往下跌去,韩乐紧紧闭上双眼,然而慕容翔为保护女子的心态,将韩乐揽进怀里并护住她的后脑勺。 短短的几秒鐘时间,他们在尽头停了下来,压在慕容翔身上的韩乐「嗯」的一声,艰难的爬了起来,四周也终于有了一点光线。 「墨翔?」韩乐有些焦虑的将耳朵靠近他口鼻处。 「不用太感谢我,以身相许便足以!」慕容翔没有睁开眼,却在韩乐耳朵靠近时小声的说。 「还没死就给我起来。」韩乐满脸通红,卯尽全力往慕容翔的胸脯一记重捶,让他痛苦的咳了两声。 「我说你这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慕容翔猛然起身,有点闹小脾气的看向韩乐,却单单瞧了一眼就撇过头,那些本应藏在心里的暗爽,瞬间在脸上表露无遗,鼻孔还不争气的流了一道鲜红色的液体出来。 韩乐见他那奇怪的举动与神情,马上检视了自己一番,很快的就发现右侧大腿被扯去一大块布,而且那一隻腿正光溜溜面对慕容翔。 「你这好色之徒!」幸好敬柔拿给她的披风能够稍微遮住,要不然韩乐大概会在这里大开杀戒吧! 「你给我好好说话哦!当初是你先扯我腰带的!」慕容翔随手抹去流了一半的鼻血,装得像一个神气的痞子一样。 「那、那是两回事。」 突然一阵寂静,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翔将包袱放置韩乐前方,平淡的说:「胭脂姑娘准备的衣服,你就凑合着穿吧!」 韩乐确定慕容翔不会转身偷看后,快速的换上胭脂准备给他们的衣服,却十分的不习惯,毕竟她平时穿的衣裳都是齐腰的襦裙,现在来一套齐胸的襦裙反而让她感到非常彆扭,而且根本没有御寒的作用。 「好了吗?」 慕容翔听到背后没有动静便转过身,就发现她早已穿好衣裳披上披风,正在研究四周的四道门上的字,分别为杜门、景门、开门、休门。 「好了你至少出个声啊!」慕容翔小声嘀咕着。 「这是奇门遁甲术的其中四门,另外四门大概就在这后头了!」韩乐用手触碰石门上的刻字,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缩回了自己的手。 「也就是说这四门后头只有一个是吉门,其馀的皆是凶门囉!怪不得她会说只有一人能出得去,一次定生死!玩得够大啊!那我就选个景门好了。」 韩乐看他选择毫不犹豫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迟疑的问起:「为何选此门?」 「很简单呀!杜、景、开、休各分别为春季、夏季、秋季、冬季,我生于七月初三自然就选择景门囉!」慕容翔一一用手指出并且对应着每道门。 面对师叔的个性来说,这轮回路并不太可能会这般容易就能破解,韩乐看他选得如此果决,不禁捏了把冷汗,最终选择了……休门! 第十四章:穷途末路 慕容翔推开门之前说了一句:「韩乐,你不该回来的。」 两扇门一被推开,里头的机关彷彿被开啟似的动了起来,韩乐与慕容翔就此展开了不一样的试炼。 一路顺遂的韩乐心里总是慌乱的,貌似有个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一下左拐右弯的路接着又是暗藏什么机关的死胡同,当她以为看见门是出口时,上方却写着“不开门剁手手”六个镶金的标楷字。 韩乐严肃的目视着那六个字许久,小时候在阁内被师叔恶整的黑歷史不断在脑海中播放,乾笑了一声:「要是墨翔走的是生路,本姑娘第一个灭了他。」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那一个逃不出去的人,便硬着头皮推开了那厚重的石门,谁也没料想到门后方竟是往上的阶梯,末段又是一扇木门。 「……惊门。」哼!看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今日韩乐倒要看看这门后到底是什么破把戏,师叔这些整人的小玩具就拿去餵狗吧! …… 韩乐一开门眾人的掌声便如雷贯耳,一群献艺的舞女纷纷将她拱到舞台中央,这是要献艺给台下观眾的意思?她转头看向身后,什么情况!所有舞姬都退场了!舞台虽说有纱幔遮住,但要一个人独舞还真是不妙啊! 就在纱幔的空隙中,韩乐瞄到了站在门口的慕容翔正双手环抱胸前,恶趣味的笑着望向舞台,她瞬间到了喷火的临界点,压抑怒气的说:「墨翔,我跟你没完!」 此刻师叔指不定在哪看着,要是突然离场肯定会招来不少客人的抱怨,到时候师叔的损失可是会被加倍讹去的!为了那打不肿的荷包,只能如此了。 韩乐本想一舞曲终赶紧撤退,却怎么也没发现舞台上有几颗不起眼的珍珠,一个不小心便从两层楼高的舞台摔了下去。 「啊!」尖叫声此起彼落,唯独当事者早已司空见惯。 「姑娘一舞惊鸿,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你共度良宵?」这熟悉的声音、貌似见过的脸蛋,还有这梦幻般的公主抱似曾相见啊! 「……」 等到韩乐脑子清醒一点后,才发现她被慕容浚紧紧的抱着,虽说大寒时节已过,但韩乐还是抵抗不住寒气,一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着。 「哎呦喂!我的素馨可没摔断胳膊腿了吧?」老鴇匆匆忙忙的奔了过来。 「素馨?」慕容浚稍微提高了音调。 「怎么了浚小王爷?」 「没什么!只是素馨在此叨扰已久,是时候该接她回王府了。」慕容浚在说出名字时加重了语气,他肯定知道了素馨的真实身分就是韩乐,才这般大胆的向老鴇讨人。 「回王府好!吃香香、睡暖暖,要什么向娘讨,素馨有空再回来玩呀!乾娘这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韩乐一听见避风港后,全身的颤抖越显的厉害,抓着慕容浚的脖子越是缩紧。 慕容浚发现韩乐的不安后轻声笑了出来,至今他才发现原来许久未见,而现在躺在他怀里的韩二千金,竟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去韩府。」慕容浚在将韩乐抱上马车前,向自家的车夫如此说着。 「我是偷跑出来的。」韩乐淡淡的说着,没有情绪,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起伏。 「那就回王府吧!」 韩乐与慕容浚从小的时候便是青梅竹马,可是关係意外的恶劣,还记得当时韩乐是被捆绑起来被他“牵”回王府的,然而却闹得韩乐两天不吃不喝让他挨了板子,这样不好的回忆想想还是有些后怕,所以说出要回王府这句话时,慕容浚很明显的稍微慢了点。 「浚小王爷为何会出现在此地?」韩乐在马车里坐稳后便出口问起。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今日各个都是吃了什么药,说一句话都能撒威风了?韩乐不屑的「哼」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跟踪我了?」韩乐的丹凤眼给了他一记狠瞪,外加一手紧抓住他的领口。 然而路上的颠簸也似乎有意撮合他们俩一样,一不小心极大的晃动让慕容浚倒向韩乐,心跳加速的声音彷彿双方都能听见。 「还不松手?」慕容浚一手撑在车上,另一手故意挑起韩乐的下巴,意味深长的笑着。 完了、完了!韩乐才刚摆脱一个登徒子,现在又上了贼车,要不要这么飢渴啊?她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对不能就在这里结束,师叔曾教过她「一到穷途末路时,对方只要是男人,就狠狠抓一把!」虽说没试过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这很显然就是穷途末路的时刻了! 韩乐先松开了自己的手,趁机在慕容浚放松警惕后,双手毫不犹豫的往他胸前一抓…… 「啊!」一阵凄厉的叫声随着马车停下来而喊了出来。 「少爷?少爷!咱们到府了。」 韩乐突然觉得有了一丝希望的衝下马车,搞得小廝一脸茫然,当车帘掀起后便一目了然,慕容浚如同瘫痪样的坐在车内,一脸生无可恋的护着自己胸前。 「师叔没有骗我,这招果真管用!」韩乐比了刚刚抓的姿势,开心的进了王府。 …… 打点完一切后,韩乐终于能够好好的沐浴休憩了!当一来到城都就一波三折,老天还真是够抬举她的,一份又一份的大礼给她送来,这都接到手软了。 「是谁?」正当韩乐沐浴至一半时,四周的烛火「唰」的全灭了。 韩乐迅速的穿好衣裳,可还来不及点上蜡烛,便有一隻手从她身后伸出且拿着一块布,韩乐马上发现布上沾有蒙汗药,她一个蹲身回旋勾却被避了开来。 因为不小心吸到了一点,在与蒙面人打斗之中韩乐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她心想「该死!」就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第十五章:一场误会 「韩家有一女,世人皆称颂。大难将临头,不知在宫中。云中龙,云中凤,玄昭将至百姓中。」 一群孩童的童谣歌声传入韩乐的耳中,她勉强的爬起来,双手双脚都被捆绑起来十分的不舒服,睁眼后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差往她嘴里塞一口破布了。 「你醒了?」这女声听起来约莫十几来岁,貌似没有什么恶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巳时。」韩乐听到不远处的乾木柴被烧的霹靂啪啦的声音,是在烤什么东西吗? 韩乐虽然双眼被蒙住,却也遮不住她那天生丽质的好脸蛋,尤其是她现在根本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更凸显她是有多么与眾不同。 幸好韩乐以前在玄昭经常被师叔各种捆绑,这点解绳小伎俩难不倒她,趁现在好好活动一下筋骨,要不然被这几天一连串的糟糕事缠住,身体可要吃不消最后散架了。 「这样烤的鸡可一点味都没有,还是让我来吧!」韩乐扯下遮住眼睛的黑布,正看见一名黑衣女子在烤鸡来吃,不由得上前一凑。 「你是怎么自己解开的?」黑衣女一把反抓住地上的匕首,有些惊讶的抵住韩乐的脖子。 「正好我还愁没有刀呢!」韩乐随手一拍便抢走了黑衣女的匕首,擅自处理起那隻烤到一半的鸡。 「……」 「你呢!其实本性并不坏,唯一的缺点就是绑架手法太拙劣,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这是第一次烤鸡!」 韩乐看着身旁放着的罐子,一打开就闻了起来,感觉像是缺了什么味一样的思考着,最后从身上拿了一包粉末全都倒了进去。 「你!」黑衣女趁机出手。 「欸欸!要打架总得先吃饱吧!」她们在屋子里又是追又是打,过程中韩乐还护着那隻即将大功告成的烤鸡,就像是吃饭前的运动一样,让她感到不亦乐乎。 过了一些时间韩乐的烤鸡大功告成!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并一招制服住黑衣女子兴奋的说:「吃看看,我的手艺可不比皇宫的差!」 「要杀要剐儘管来,少拿这些东西来可怜我。」呦!这小妮子的性子挺硬的啊!绑住她的双手后韩乐边吃鸡肉边笑着,脸上的表情彷彿是在说「挺有意思」的样子。 「这可怎么行呢!好歹也要吃饱了再上路啊!再说了,你深夜擅闯高义王府,为的不就是从我这里一探虚实吗?事情没打听到却死了,岂不是可惜?」韩乐吃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知道……」 「腰牌露馅啦!」韩乐吞嚥下去,用那隻油滋滋的手指了指黑衣女子的腰,上方刻着阁主两个字,看来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呢!韩乐一把抓走她的腰牌向后翻,继续开口说着:「夜羽阁有何贵干?」 「无可奉告。」黑衣女子眼神飘往别处,嘴巴嘟得都能秤肉了。 韩乐「嗯」的一声让黑衣女子往她的方向看,装作手不小心掉落,刚好掉在烤完鸡还未灭的柴火上。 「你到底想干嘛?」黑衣女子看似有些急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吧!你用蒙汗药那种下贱手段迷晕我,没有解释的绑架我,现在又打不过我,夜羽阁的待客之道就这么见不得光吗?」韩乐用手数了数她遭受到的待遇,有点小生气的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浅浅的笑着。 「你不是夜羽阁的人?」黑衣女子皱起眉头满是疑问。 「我的答案有很重要吗?」韩乐吃完半隻鸡,肚皮都快撑破一样的双手往后方地板撑着。 黑衣女子十分气愤且斩钉截铁的说:「很重要!像这种攀上皇亲国戚的门派,根本不配存在,要不是玄昭阁的人出手相助,恐怕我弟弟现在早成了一具尸体。」 「哦?这就奇怪了,你一个堂堂夜羽阁阁主还会厌恶自己的门派呀?」韩乐明明知道黑衣女子不是夜羽阁的人,却还是装作十分无知的模样,目的就是要她亲口说出自己的来歷,以及憎恨夜羽阁的原因,或许有机会可以成为第二个亲信呢! 「我纪小萸再怎么蠢也不会加入夜羽阁!那阁主令牌是偷来的,为的就是让他们内乱。」 韩乐明白缘由的点了点头,原来这个绑架事件是个误会,只不过纪小萸是怎么会认为韩乐是夜羽阁的成员呢?莫非是韩乐身边跟着一个夜羽阁的人,所以才被误以为是同伙?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韩家有一女,世人皆称颂。大难将临头,不知在宫中。云中龙,云中凤,玄昭将至百姓中。」童谣的歌声再次出现,韩乐这次终于听清楚那些小孩唱了什么,只不过她的脸色却渐渐的阴沉下来。 「这传唱童谣的人胆子可真不小呀!将朝中大臣与江湖大派都拉下水了,不知是装聪明还是真蠢呢!念在你是护弟心切的份上,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跟着我或是放弃报仇。」 韩乐盘腿撑着下巴,从一旁拿起了一根树枝,拨了拨那块混在柴火堆的阁主令牌,那双凤眼顿时变得十分犀利,却又不失优雅与庄重的望向纪小萸,然而纪小萸被她那么一看,竟下意识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我还是……跟着你吧!」 「很好!你绑架我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今后你就叫敬萸,但凡你有任何的不忠,我随时会杀了你!对了,把你弟弟也一起带上吧!」 韩乐明白与家人分离的那种感觉,内心就如同绞痛般难受,她虽然嘴巴说出的话很极端、做事有时狠辣无情,但也懂得何谓爱屋及乌。 第十六章:见死不救 敬萸带着韩乐到了她那破旧的小屋后,一开门就见到一个人像是跌在地上已经许久了。 「阿恆!」敬萸慌张的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紧张的拍拍他。 韩乐见状马上帮他把脉,开口命令着:「我先把他扶到床上,你出去打盆热水来。」敬萸衣服都还没换就匆匆忙忙的去烧热水。 等到热水端进了屋内后,韩乐随即扒开病人的衣服给他擦澡,帮他换身乾净的衣服后再次把脉,然而韩乐从自己腰间抽出一块包满银针的包布,拿出针就往病人的风池穴、风府穴、肺俞穴,曲池穴各扎一针。 「你去换身衣服,东西准备好就要走了。」韩乐稍微放松了一口气坐在床缘,看着那面色逐渐恢復的病人,倒是长了一张俊俏可爱的脸蛋,不知不觉就看了出神。 「好了。」 韩乐回神后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由得惊讶了一番,敬萸虽说长相也算是标緻,但那身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衣服就大打折扣了。 「我先送你们回去。」韩乐背起病人。 …… 回到韩府的路途不算太遥远,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平安的到达了,只不过他们到的是韩乐寝居的那面墙外。 「到了。」韩乐满脸的汗水,幸好她天生丽质根本无需上妆便可出门。 「为何我们不从门口进?」敬萸看着刚背着她弟弟上梯子的韩乐。 「我被禁足啦!现在出门和回家都跟做贼似的,上面风大你要小心啊!」 「被禁足还跑出去玩,真够嚣张的啊!」 韩乐终于爬上了屋顶,偷偷的往梅苑一望,还没来的及解释就有茶杯朝她飞了过来,她惊险闪过后朝飞来的方向一看,发现敬柔站在下方拿着桿麵棍,貌似正蓄势待发呢! 「我觉得住客栈似乎安全许多。」韩乐退缩的往回走。 「你又想夹着尾巴跑去哪?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写个信给我,你好意思回来呀!是不是又添了几道伤口啊?下次就往你伤口洒毒药,再不乖乖听话就把你毒死。」 敬柔如同机关枪一样的巴拉巴拉唸个不停,韩乐想进也不是,想退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僵在原地不动。 被韩乐背在背上的病人或许经不起屋顶上微微的凉意,他轻声的在韩乐肩上连咳了两声,虽说咳嗽并不是多大的问题,但韩乐肩膀感受到被某种液体浸湿的感觉,心里忽然慌了起来。 「阿恆,你醒醒!」敬萸看见自己弟弟吐血又没有反应后,焦急的哭了出来。 「敬萸!敬萸,你仔细听我说!你现在去杏林堂找元綾,跟她说人命关天速速赶来!如果她不来,就来硬的也无妨。」韩乐才刚说完就从苑中的梅花树上爬了下去,快步的与敬柔走进屋内。 听到要去杏林堂的敬萸有些犹豫是否要去,但是为了弟弟的病,她只好听话一个人跑去找那个叫元綾的人。 敬萸气喘呼呼的穿越几条巷子,终于看到了转角处的杏林堂,她吞了个口水在门口说:「元大夫在吗?」 「请问元大夫在不在?」不知道是自己错觉还是每个人刻意不理会她,所以她又再一次的问起。 「她在后院。」抓药的小伙计一眼都不看的忙着抓药,语气中多多少少也听得出鄙视的意味。 敬萸快步的走到后院,周围摆着各式各样的药草,中间却腾出了很大的空间,敬萸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正拿着木棍,在那个大空间里练武的女子。 「你是何人?」女子将木棍指向敬萸。 「我、我是来找元大夫的。」敬萸突然不知所措,紧张的双手直冒手汗。 「找我的?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昨天来抓药的姑娘,要是来道谢的话就免了吧!」一说完,元綾就背对着敬萸继续挥舞着木棍。 「我不是来道谢的!元大夫,人命关天!请你救救我弟弟。」敬萸不说二话的就跪在地上向元綾行礼。 「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呢!」元綾依旧背对着她,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敬萸,坐上了藤木製成的摇椅。 「元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 「呦!姑娘,我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有没有看过死人呀?」敬萸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元綾轻轻摇着椅子继续说着:「我倒是见过不少,姑娘!我和你还有你弟弟,既非友人也非亲人,你是凭着什么身份来求我的啊?」 「我确实和你非亲非故,但你身为医者!若连最基本的行医救人都做不到的话,你枉为一名大夫。」敬萸被泪水浸湿的双眸让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不清,珠宝般的眼泪悄悄的从她脸颊上滑落,她吸了吸鼻涕站了起来,勇敢的斥责坐在她眼前的这个人。 「哼!我确实不是什么好大夫,所以你另请高明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元綾双手在胸口环着,撇着头用不屑的眼光大量着敬萸。 「你为何不愿救我弟弟?」敬萸有些失落的提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元綾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沉默不语,正当敬萸准备离开之际,她才开口说:「因为在我手上死的人,比我救的人还要多。」 「救了一个人就等于救了他全家人,你只是忘了将他们数进去而已,我相信你并非真心想见死不救!元大夫,你认为我说的对吗?」敬萸一想到自己弟弟还在水生火热之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元綾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很显然内心已经被动摇了,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说:「你笑得真丑。」而后准备了一些用物放到自己常用的药箱内,右肩背上药箱后依旧在胸前环着双手,霸气且高冷的往外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盛情款待 自始至终元綾都是自己走在前方,好似她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一样,敬萸虽然是和她同行的,但却也相隔约有两公尺之远。 过了不久,她们就到了韩乐寝居的那面墙外,元綾皱起眉头无语的拍了一下放在墙边的梯子,转身向敬萸说着:「你离我这么远是怕我吃了你呀?」 敬萸像小媳妇一样的走了过去,满脸疑惑的询问:「你是怎么知道是这里的?」 「你身上沾染的味道。」元綾再次由上而下的打量着敬萸的衣服,单手握紧肩上药箱的背带,便沿着墙边往前走了。 敬萸抬起手臂闻着自己的衣服味道,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着:「有甚么味道吗?」 元綾走到韩府的侧门,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后,就一掌将门大力的推开「磅啷」的一声,吓傻了正在树下躲着公主的韩蔚然。 「你谁啊?」韩蔚然扶着树干屈膝单跪在一旁,头稍微有点偏向右侧。 「……」元綾什么话也没说。 「喂!你去哪?我在跟你说话呢!」韩蔚然双手摊开阻挡了元綾的去路。 一个巴头毫无预警的就挥了下去,还没等到韩蔚然的反应,元綾就移步至韩蔚然身后将他双手向后拉,为了预防他往后倒,所以使出了右脚膝盖抵住了韩蔚然的背部,让他痛的不停的「哎呀」大叫。 元綾最后放手绕到韩蔚然的右侧,一手抵住他的头,另一隻手渐渐使劲的往外拉,韩蔚然的头被缓缓的移往左侧,并且哀嚎着:「疼啊!」 「真没出息。」元綾放手后韩蔚然立刻往后退两到三步,下意识的觉得她这个人很不一般,是个危险的存在。 这一幕连敬萸站在门口都看呆了,嘴巴开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停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你这丑八怪是一隻牛投胎来的啊?这么暴力!说好的知书达礼、温柔婉约你一概不沾边,才问一句话而已,你就对我这样那样的,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了!」元綾习惯性的先打量说话者的打扮,稍微皱了皱眉「嘖」的一声摇摇头,继续不搭理韩蔚然的向前走着。 「欸!你这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喔!我好歹也是一个笨蛋的救世主,你怎么可以……」元綾完全听不下去,伸出了一隻脚将韩蔚然绊倒,让他不再胡言乱语。 「救世主?哼!自己落枕都不知道,还弄得一身药草味,再这样下去你就先买口棺材吧!」 刚好公主听到元綾的这句话,气愤的走了过来,用食指指着元綾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韩哥哥为了学医已经累得不行了,你现在还在这里咒他死,什么意思啊!」 元綾懒得跟她继续斗嘴,不屑的瞄一眼公主后就往梅苑的方向走去,敬萸见状马上跟紧,经过公主时还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歉。 …… 另一边韩乐拿着汤药坐在床边,餵着病人一口一口的喝,还不时的用手背摸着那微烫的额头。 「这分明是得了风寒的症状,怎么就严重到咳血了?」敬柔百思不得其解的在一旁看着医书,无奈的翻了一页又一页。 「或许是他之前受伤过?」韩乐猜测着。 「正是如此。」元綾用同样的方式粗鲁的开门,可是说话却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 「元綾?快来给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敬柔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立马放下手中的医书,飞扑了过去。 「师姐,快把这毒仙请走。」元綾嫌弃的推开敬柔。 「敬柔!」韩乐温柔的喊了一声,敬柔才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韩乐身旁。 元綾面瘫的走到床边替病人把脉,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说:「他跟人打架了吧?」此话一出便惊呆了眾人,就连敬萸也不例外。 「这脉象轻取的时候跳得很快,中取得时候不太明显,似乎脉迟而无力,到了沉取的时候,它又比较明显,实际上浮大中空、如按葱管,是芤脉的症状,想必他身体的某处正在大出血。」元綾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大把艾条,分别摆在六个不同的穴位。 「奇怪了!他若是出血又怎么会发烧?应该是失温吧!」敬柔在一旁扶着下巴思考着。 韩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想必他在受伤前就已经染上风寒了。」 元綾走到桌前提笔就在纸上写了些字,而后将纸拿给敬柔并说道:「今天艾灸百劳、肺腧、结核、中府、中脘还有足三里六个穴位,明日就换另外这四个穴位。」转身后继续对敬萸说:「我开一副收敛止血的药给他吃,若这七天没再咳血就带他去杏林堂找我。」 语毕,元綾便在药箱抽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方子,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背上药箱准备离开。 「师妹!难得在城都相见,不如陪我喝两杯再走呀!」韩乐这次又不知道打了什么算盘,笑容无比的灿烂。 「师姐的盛情我已知晓,恕我今日无法……」 「有冰糖葫芦呦!」韩乐知道元綾的个性一定不会留下来,所以在她还没把话说完时,马上插嘴说着,最后还不忘了给她一个大大的拋媚眼。 很显然元綾一直严肃的脸,在听见“冰糖葫芦”时,稍微变得柔和了一点,明明心里很想要,却还是放不下矜持的说:「确、确实很久没见面了。」 韩乐马上畅快的大笑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元綾和敬萸带到庭院的梅树下坐好,并吩咐敬柔去拿一些吃食跟五坛自製的上好酒酿。 殊不知!那些酒韩乐早已做过一些手脚了,基本上一杯就会醉!或许在师妹醉得神魂颠倒时,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会双手奉上啦!她再看看那乾瘪的荷包,想想都觉得自己的才能实在高招得响叮噹呀! 第十八章:再来续杯 正当韩乐暗自窃喜的时候,敬柔却拿了街坊有名气的酒和一些零嘴走了回来,让她又是惊讶又是失落的站起来说:「怎么是仙鹤醉呀?」 「仙鹤醉又怎么了?这可是红遍整个城都的酒吶!不拿来喝难道真要喝你自製的“上好酒酿”呀?」敬柔早已把韩乐内心的小九九给看透了。 「我的酒也不差呀!」韩乐嘟起嘴巴跺着脚,一想到计画失败就满脸的哀怨。 「得了吧!师姐,你那烈酒还是留给自己喝吧!我可不想跟师父一样。」元綾始终只看着桌上的冰糖葫芦,拿了一串就开心的往嘴巴里塞。 「果然是好酒。」敬萸坐在一旁默默的喝了一口酒,有些尷尬的看了其他人。 韩乐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介绍敬萸给大家认识,马上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介绍起来:「哦!她叫纪小萸,里面那位是她弟弟,叫什么来着?」韩乐一口酒一口麻辣螺螄配着吃,连介绍人都草率随性。 「我弟弟纪子恆,多谢诸位相救。」敬萸再倒一杯酒一干而尽。 「我是韩乐!以后你就以敬萸的身份跟敬柔一样做我的随侍,我的要求不多!能够陪我喝酒就好。」韩乐很开心的举起酒杯,痛快的将杯里的酒饮完,然后继续说:「她是元綾!你知道的。」韩乐用筷子指向元綾很得意的说,然后又平移筷子指向敬柔说:「她……嗯!不好说。」 「这桌上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了?」敬柔把最靠近自己的桂花糕推至韩乐前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拿了桌上已经倒好的酒一口气贯进肚子里。 「你们主僕关係真的非同一般,就好像姐妹一样。」敬萸依旧客气的笑了笑。 元綾一听到姐妹两个字,瞬间像是被冰糖葫芦呛到一样咳个不停,韩乐表现得很担心的样子,把自己手上的酒递了过去说:「喝水、喝水。」还不断的给她满上再满上,深怕元綾会喘不过气一样。 元綾毫不犹豫的「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当她喝完之后反倒变得铁青色的面容,吓着了在场的所有人。 「元綾你还好吧?」敬柔看着她瞬间泛红的脸颊,有点担心的问道。 「你给我喝了什么?」元綾开始反常了起来,平时严肃且高傲的她,现在到像一隻撒娇的小猫咪一样,笑瞇瞇的撑着腮棒子望着韩乐。 「哎呀!我忘了我手里拿的是酒了。」韩乐正准备给元綾再续杯,却发现自己手里正端着一坛“仙鹤醉”,乾笑了几声后才尷尬的将酒放回原位。 「师姐,不打紧的!我才不会像师父那样喝了你的酒,就偷偷跑去拿师叔的衣裳穿,然后再去睡大师兄的。」 元綾眨了眨眼,把自己师父极度隐瞒的事情都给爆料出来,本来元綾醉酒已经够惊吓的了,此话一从她口中说出,更是让其他三人睁大了双眼,连嘴都讶异的合不起来了。 「噗哧!怪不得大师兄那段时间一直吵着要离开玄昭。」敬柔刚说完韩乐便紧接着大笑着:「哈哈哈!这消息可真带劲啊!够我笑师父一辈子了。」 「带劲?呵!我这里可装得比你们还多着呢!在那之后呀……」元綾忘了手上装的是杯酒,张口一饮解渴,然而正讲到令人屏息之处,她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之后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可真是好奇死我了!」韩乐跟着快速的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勾起元綾的手,眼睛正闪亮亮发着光的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那之后呀……小猫儿!喵、喵。」元綾被一直转角处的小黑猫吸引过去,走路歪歪扭扭的似倒非倒,害得期待后来发展的韩乐不得不跟了上去。 「等等啊!师妹,你还没说完呢!」两个人的声音与背影渐渐消失,只剩下敬柔跟敬萸仍然坐在树下。 「真是受不了。」敬柔摇了摇头随后便开始收拾了桌面。 「你们是玄昭阁的人?」敬萸在一起收东西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着。 敬柔忽然停下手边的工作,稍微迟疑了一下说:「玄昭阁弟子遍佈全天下,遇见了倒也不稀奇,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了!在太傅府邸之中,只有“韩家”的人!人只要位置站得越高,这心眼就会越小,指不定哪天被灭口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敬萸听得出来敬柔说出这些话的含义,虽然她隻字未提是玄昭的弟子,但也没有否认自己不是,人人都说官场凶险无比,现在看来江湖更是如此,敬萸浅浅的笑着说:「我明白了。」 「对了!你应该会一点拳脚功夫吧?」过不久她们收完桌面后,敬柔忽然想到似的问了起来。 「是会一点,只不过您怎么会想问这个呀?」敬萸如实回答。 敬柔抿了抿嘴点着头,勉强笑道:「我们小姐从小就没少受欺负,她曾经为了我而跟别人打了起来,最后也因为被算计而丢到了乱葬岗,那段日子活得根本生不如死,事情发生后小姐变得很没有安全感,所以……」 「所以她才会希望在她身边的人都要有自保的能力,对吗?」敬萸恍然大悟的说了出来。 「你很聪明,一点就通!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带你跟你弟弟去下房,换一身乾净的衣服吧!」敬柔的动作俐落又快速,还没等敬萸反应过来,她就走进了韩乐的寝室。 两人扶着纪子恆一步一步的走到下房,而后便忙上忙下的整理韩乐的被褥,逐一打点完一切后早已是申时,敬柔仍然停不下来的带着敬萸走去厨房。 当她们熬着醒酒汤与准备食材时,公主却意外的走进了厨房,然而最先与公主相视的敬萸客气的点了点头,竟让公主皱了眉头说:「是你!」 第十九章:甘草有毒 韩乐看着元綾发酒疯的追着一隻猫,实在是可怕得六亲都不敢认,权宜之计韩乐将她打晕后,藉着送病人去看大夫的名义再次跑了出府。 虽说元綾和韩乐共乘一辆马车,但途中韩乐却下了车进了药铺,马车却没有停留的往杏林堂离去,一直都谨慎的她却没发现此时后面跟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慕容翔。 「店家你可识得这是什么吗?」韩乐拿出了手帕摊了开来,让站在柜檯的人检视一番。 「这只是一般的甘草。」店家拿起来随意瞧了几下,而后放回韩乐的帕子上,韩乐不甘心的再问:「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不是还有哪里不一样的地方。」 店家无奈的再次拿起来端倪,却惊讶的发现:「这甘草顏色竟比一般的还要深一点,闻这气味倒有点怪异,不像甘草本身的味道,姑娘!老夫劝你还是小心为妙,这甘草肯定被人做了什么不乾净的手脚。」 韩乐此时内心五味杂陈,有点精神恍惚的说着:「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表情十分淡漠的走出药铺。 「到底是谁做这么卑劣的手段?」韩乐喃喃自语着却没听见后方急驶的马车声,眼看就要被撞上时,慕容翔便及时大力的往路边拉了一把。 「墨翔?别碰我!」韩乐瞬间炸了毛似的推开慕容翔,但他却没有被这样生气的韩乐给刺激到,反而微笑着说:「你就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哼!懒得理你。」韩乐撇开头小声的说着,却发现自己家的方向冒了一团又一团的黑烟,总觉得有些不妙,提着裙子就开始跑了起来。 …… 韩府的厨房被大火吞噬着,每个人都急着救火使得一片大混乱。 「好啊你!已经开始学会放火烧房子了啊?」大夫人一看到敬柔就走过来赏了她一巴掌。 韩乐一回到府上就急奔至厨房,正好看见敬柔被打的场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的走过去,摸着敬柔的脸说:「没事吧?」 「你这个灾星!搞得全府上下没有一天安寧,我就知道你回来就是要闯祸的。」大夫人侧身再赏韩乐一巴掌,这个力道貌似都把气全撒在她身上,火辣辣的手掌印马上在韩乐脸上浮现。 一声清脆的响亮声「哐」掉在地上,韩乐的玉簪断成两半,伴随着一头飘散着的青丝,根本看不清现在的她是悲还是怒。 「韩夫人!」公主伸手挡在韩乐与大夫人的中间,却不料被大夫人插嘴说:「这是韩府的家事,公主就不用插手了吧!你们都眼瞎了吗?还不快把公主带下去。」公主担忧的看着韩乐却欲言又止。 韩乐缓缓的蹲至地板,将那两半玉簪捡了起来,她就好像失去灵魂的空壳一般一声都不吭,直到一个比较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一回事?」 「老爷,我只不过是稍微惩罚一下乐儿,让她禁足好好的反省,没想到她非但不把我这主母放在眼里,还放火烧了膳房!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教起了。」大夫人就像一隻哈巴狗一样靠了过去。 「果真如此?」韩乐父亲听到大夫人这般说词转头质问韩乐,但她准备开口时,大夫人竟着急的打断说:「千真万确,老爷!您不信可以问其他人看看。」 韩乐不屑的嗤笑出来,不怒而威的震撼在场的人,缓缓的从她嘴里说出:「问?母亲这是要找谁问?难道您不知何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的道理吗?还是您只学会相鼠这般的秽语?」 「你……」 「您当初是怎么让爹把我赶出府的,母亲可别忘了!还有我娘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您也别想脱身!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韩乐放下狠话后调头就拉着敬柔、敬萸一起离开,也完全不顾身后的谩骂声。 回到梅苑之后韩乐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更不让人进屋,这样的怪异氛围持续到月上柳梢,才渐渐的得到缓解。 「唉!她会不会一直都不出来呀?」敬萸坐在门口逗弄着地上的蚂蚁,无奈的像走过来的敬柔询问。 「进去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敬柔端了一盘东西单手推开了房门,很自然的就踏进了韩乐的屋内。 屋内寂静得像死城一样,彷彿只要一个动静就会引起巨大声响,敬柔悄悄的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往偏室一看,韩乐果然如敬柔所料,她正趴睡在窗櫺旁的矮桌上。 敬萸忐忑的走了进来也看到了这一幕,走进一看竟发现桌上放着酒和手绢,手绢上摆着几片甘草像是没有动过样,令敬萸十分好奇的伸手过去。 但万万没想到敬萸还没碰到甘草,却被马上惊醒的韩乐突然狠狠扯住手腕、掐住脖子,韩乐大声的斥责:「是谁排你来的?」 「是我!」敬萸勉强的挤出两个字,才让韩乐渐渐地意识到自己眼前的是自己人。 「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进来吗!你们是怎么回事?」韩乐疲惫的闭上双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语气比起刚才还要缓和许多。 「事情都过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敬柔抓了盘子里的东西就往嘴里放,还很悠哉的坐了下来。 韩乐对敬柔说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倒是看着敬萸一直盯着她桌上的东西,不由得问了出来:「这东西怎么了吗?」 「高粱和蜂蜜混成的酒虽然香甜可口,但小姐还是要多注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像这种沾了狼毒草的甘草就别往身上放了,要是一不小心我又得往杏林堂跑了。」 韩乐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暗自高兴的双眼目视着敬萸,再把手架在桌上用指甲敲了桌子两下,想必在皇后娘娘生辰前会有一齣好戏看了。 第二十章:替罪羔羊 「这是哪来的?」敬柔大剌剌的走到桌前,抓了几片甘草凑近一闻,皱起眉头嫌弃的丢回手绢上。 「我娘的药包里。」韩乐冷冷的说。 「怎么可能!我一直很小心的在盯着淳财煎药,他根本没有机会可以下手。」敬柔的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 「如果是泡在狼毒草製成的酒里,然后再晒乾入药,说不定就不容易发现这甘草有问题,而且这毒量应该是计算好的,若想要找到兇手大概没有那么容易。」敬萸看着桌上的甘草,眼神虽然呈现呆滞的模样,但脑子却依然很清晰,不禁让敬柔提起了疑问:「你也懂毒?」 敬萸抬头看了看韩乐再转向敬柔,情绪总是很平淡的说:「我爹是宫中的酿酒师,有些时候要製毒酒给那些钦犯,或是犯了罪的妃嬪们喝,对于那些毒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根本算不上了解的程度。」 「这样就够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思考。」 韩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举杯饮尽桌上的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出房内,独自闭目仰神的感受着夜里的微风,彷彿就像是置身事外的隐居高雅人士一般,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通通拋诸脑后。 「淳财、大夫人,还有……」韩乐细细数着可能与此事相关的人,却途中被一个人打叉:「今日不喝酒吗?」 韩乐听见声音后睁开双眼,看着站在她眼前的慕容翔,继续接着她还未说完的话:「宫中的人。」慕容翔听完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动作虽然毫无违和,却也被心思细腻的韩乐发现了出来。 「还在生气呢?」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可不像某人不懂得忌讳,整天无所事事的往女孩子的闺房闯,还穿着一身綾罗绸缎显高贵,你真觉得当今天下太平啊?」韩乐环着手臂倚靠在门旁,望着庭院中最大棵的梅树,语气平淡的说着。 慕容翔知道韩乐的气根本没有消,但却因为她的这些话而笑了出来,韩乐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声音有些加重的说:「你笑什么?」 「你赶人走的方法真是特别。」慕容翔跟着韩乐倚靠在门的另一边。 「……」韩乐斜眼瞪了他一眼。 「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你看看你那感觉像是跟谁都有仇一样的眼神,小心变成老女人嫁不出去。」慕容翔笑嘻嘻的走到韩乐身边,用温热的手掌大力挤压她的细嫩的小脸颊,不禁让她吓得瞪大了双眼。 「把你的脏手拿开。」 「我就不!」慕容翔装得一脸无辜的模样,嘟起嘴巴眨眨眼,要是被韩乐师叔看到了这一幕,指不定那涂了胭脂水粉的脸要来疯狂蹭他的脸了。 「墨翔,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韩乐拍掉他的手后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一不小心往后倒了过去。 慕容翔迅速单手将她接起,两人四目相交却没有停留多久的时间,韩乐嫌弃的再次出手,但对方却嬉皮笑脸的把这里当他家,不断地在梅苑上窜下跳。 「你果然深藏不露啊!师承何处呀?」慕容翔面对韩乐的攻击只是一昧的闪躲,貌似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样子,韩乐心想中计了!想必他只是想要试探玄昭阁的事情,简直狡猾的不得不提防。 「你费尽心思的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韩乐停下来喘口气说道。 「目的呀……」慕容翔摘了梅树的树枝,以轻佻的口吻回答说:「让你爱上我唄!」韩乐依旧忍不住上前揍了过去,一来是气他折了她最喜爱的梅花树,二来是他根本毫无廉耻的说出这让人害臊的话。 这样一打一躲的模式没有持续太久,最后只见慕容翔一个轻功飞簷走壁的上了屋顶,露出了韩乐不屑一看的邪媚笑容,拍拍屁股说着:「后会有期。」便就此离去,真是让韩乐气到简直要抓狂了。 「疯子。」韩乐大大的喘口气,用手袖轻轻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水。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进了梅苑,一不小心撞上了准备要喝水的韩乐。 茶杯才刚触及韩乐唇边,竟被一个大力的撞击后,里面的水全都洒了出来,韩乐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茶杯,双手拍了拍衣袖回头问着:「什么事让你心急火燎的,连耳坠掉了都没发现?」 韩乐看着那散乱的头发以及掉了右边耳坠的侍女,她并非是陌生面孔,而是在静荷苑服侍的小小侍女,十有八九都能猜想出来是韩乐的娘亲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二小姐,呜呜呜……二夫人落水了!奴婢不懂水性,这该如何是好?」侍女急得眼泪掉了出来。 「怎么回事?」敬柔从屋子一旁走了出来,韩乐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的抓起她手腕,三步併做两步的朝娘亲的寝室飞奔过去,当她们到了静荷苑后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唯独地上有几个湿脚印。 敬柔在脚印面前蹲了下去,用手指稍微触碰那些痕跡说着:「看来落水的不只是二夫人呀!」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娘。」 韩乐匆匆走进她娘亲的寝室,看见一个人正背对这她不知在做什么,心一沉便毫不问缘由的上前打了过去,但那人手脚敏捷的往旁边一跨,躲过了韩乐那一掌,还反手止住韩乐的动作。 「我想我们可能有什么误会。」那人一转身韩乐就更斩钉截铁的说:「这还能有什么误会!你一脸长得不怀好意,这就是你!墨翔!陷害我娘的铁证。」 韩乐故意找了个自己勉强能接受的藉口,趁机将慕容翔也捲入其中,为了找出真正的兇手又不沾染鲜血,当然需要一个替罪羔羊,谁让他整日嚣张的在韩乐面前晃悠,这也只不过是略施小惩而已,一点都不为过,韩乐心里如此单纯的想着。 第二十一章:生无可恋 敬柔看到韩乐硬是要让慕容翔背黑锅的场景,实在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她忍住即将背叛她的嘴角开口说:「这件事情先搁在一边吧!救人要紧。」二夫人恰巧在她说完后,费力的咳了两声。 韩乐轻声的哼了一声,稍微收敛一些刚才的傲慢,上前坐在床缘把脉,所幸脉象除了中毒的症状外,其馀的并没有什么大碍,韩乐渐渐地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敬柔在一边环着手臂质询着慕容翔。 「刚好经过。」 「静荷苑不比咱们梅苑偏僻,不是简简单单鑽个狗洞、爬个竹梯就能进来的,莫不是你长了翅膀飞进来的?」敬柔开玩笑的问着,却引来韩乐刻意清理喉咙的声音。 慕容翔乾笑了几声,尷尬的瞄一眼韩乐说着:「敬柔姑娘可真是会说笑,人怎么可能会有翅膀呢!这只是个巧合。」 韩乐看向敬柔忽然意识到刚才着急去找她们的侍女不在房里,便好奇的提了出来:「刚才的侍女呢?」韩乐一开口便引来敬柔的四周观望,她摇了摇头说:「这还真是奇怪,我以为她会自动跟过来的说。」 「我说……」慕容翔开口准备说话,没想到韩乐就插嘴说:「你安静!这里没有兇手说话的份。」 就在同个时间点,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韩乐惊恐的睁大双眼,以眼神示意着敬柔处理现在屋内的状况,敬柔微微点了头后马上动身,趁慕容翔没有防备的时候摀住他的嘴带到别处。 「心兰妹妹你在屋里面吗?」门外传来大夫人的声音。 「母亲这大半夜的,找我娘有什么事吗?」韩乐打开门后,一眼便瞧见刚才匆匆跑去梅苑求助的侍女,她手中正端着一碗似乎是刚熬好的汤药,站在大夫人身后瑟瑟发抖。 「原来是乐儿呀!你娘的病一直都不见好转,我亲自熬了这碗汤药来给她补补身子,又不巧听闻她失足落水的消息,便让下人赶紧将汤药盛进碗里,匆忙赶了过来,她现在怎么样了?」大夫人一直好奇的想往屋里头探,自己说了什么话,她大概也没有记得几句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平时见大夫人对待韩乐母女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和顏悦色的来静荷苑,是来攀关係还是图谋不轨啊?韩乐娘亲那一方没有什么显赫的人物,这摆明了就是要看好戏呢! 「这点心意我先替我娘谢过了,但是她才刚歇下,就不便母亲来叨扰了!」韩乐虽然不喜欢主母,但是礼数却不能忘记,她行个礼后恭敬的准备将她请回。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笑的比刚才还僵硬,尷尬的「呵呵」笑了,思考了一下开口说着:「乐儿你这是在赶我走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我就来看看你娘、送个药,不会耽搁太久的。」 大夫人将韩乐往旁边稍微推开,一脚就踏进屋内,韩乐心里显的非常不开心,伸了一隻脚在门口装的若无其事,刚好后方端药的侍女没有看见就被韩乐绊倒了。 汤洒了、碗碎了,那个侍女更是惊恐的看着大夫人,韩乐在大夫人转身之际抢先发了话:「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可是摔伤哪儿了?」 「人没事吧?」大夫人虽然嘴上是在说安慰的话,但是依照她的表情以及语气上来说,倒是心口不一形容得更为贴切。 那名侍女焦急的将破碎的碗捡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的低着头离开屋内,韩乐看着她像在逃亡似的,或许这背后的隐情可大着呢! 「敬柔!把地上清理乾净。」韩乐盯视着大夫人的面容,嘴里却喊着敬柔的名字。 不久听见敬柔的应答后,就从韩乐的后方忽然冒了出来,而且身后还跟着穿上女装的慕容翔一併打扫,韩乐故做镇静,但目光却出卖了她自己,心里不断的想像,一个大男人穿着不合身的女装,还涂着满脸的胭脂水粉的在打扫,实在是奇景! 「敏敏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真是给你填麻烦了。」大夫人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和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母亲与我娘姐妹情深,要是她醒过来听到您曾来探望她,定是十分欢喜的,只是可惜了您“精心”为我娘熬煮的汤药了!」韩乐都不敢置信自己会说出这番令人作呕的话,要是元綾师妹在的话,肯定又要挖苦她一顿了。 「无妨!看到你娘没事我也就安心了。」韩乐心里暗自说着“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呀!”韩乐目送主母离开后,眼神依旧回到慕容翔的身上,围绕着慕容翔打量了一番。 「行啊你!」韩乐抓起慕容翔一边的衣袖开心的笑着。 「你看我美吗?好看不?」慕容翔提着裙襬绕一圈,最后把手背靠在脸旁、眨眨眼。 「够了你!快把我家小姐的衣服脱下来。」当敬柔说出这句话后,韩乐马上变了脸,刻意压低声音平淡的说:「敬柔你说什么?这是我的衣服?」韩乐开始皱起眉头,敬柔突然什么也不说的低下头,只有慕容翔还不知所以然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韩乐立刻在四周观望了起来,忽然拿起了一把剪刀就往慕容翔身上的衣服剪了起来,慕容翔不断在屋子里大叫逃命,双手拚了老命护着自己的命根子,两人又展开了斗殴的场景,完全不在乎是否会吵醒韩乐的娘亲。 「欸、欸、欸!别往我命根子剪呀!它是我的宝贝。」韩乐觉得剪得差不多后便罢手,气呼呼将剪刀的往地上一丢,转头就走出屋子里。 慕容翔狼狈的在角落缓缓站起来,只见衣服变成了无袖,胸口两点处破了个大洞,下方的裙襬更是惨不忍睹,除了命根子捨命保下来以外,其馀地方全是裸露的,敬柔赔不是后也逃之夭夭,只留下满脸憋屈与生无可恋的慕容翔在屋内了。 第二十二章:吃鸡折寿 阳光缓缓的透进屋内,又是新的一天,捲缩在床上的韩乐睁开双眼,敬柔站在韩乐的床边打着哈欠,然而韩乐从床上突然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稍微停顿思考后便下了床。 「你去巧嵐那里买新的一套衣服,顺便把这个给她。」韩乐在一张小纸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后,把它塞到敬柔的手掌心里。 敬柔顿时感受到韩乐看着铜镜冷冽的目光,整个背脊一阵发凉,她无辜的望着韩乐,希望能有个可以解释的机会,但韩乐自从起身到现在,从未瞧过她一眼,让她脸上充满了失落感。 「小姐真的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敬柔轻轻的叹了口气。 韩乐从铜镜中看向敬柔,嘴角微微的上扬说道:「你自小就跟着我一起受苦,我的个性难道你还不明白?像墨翔那种小事情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倒不如什么都不要说!只是这件事情,我希望不会有第二次的出现。」韩乐漱洗完毕后,换上乾净的衣裳。 「我明白了!」 「赶紧去辨事吧!」韩乐将一头散乱的青丝打理完毕后,早饍还未享用便离开屋内了,敬柔匆忙整理一番,也快速的闔上门办事去了。 …… 韩乐快步的走到敬萸弟弟的房外,传出了「叩叩」的敲门声,本想没人回应就打算离开,她正往外跨出一步时,门便快速的打了开来,只见敬萸手上拿着碗,脸上毫无气色的说:「我弟弟还没醒」。 「是吗?让我看看吧!」 与昨日相比之下,纪子恆的脸色终于红润了许多、脉象也趋于平缓,韩乐也依照元綾的指示,将剩下四个穴位用艾灸做完整个治疗,想必不久后他就会醒过来了。 「你弟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快去休息吧!」 韩乐就像一般大夫一样看完诊就离开,本来打算去静荷苑看望娘亲,看到静心亭时却停了下来,然而那里站了一男一女,似乎在间聊这什么事情,她静悄悄的向前迈进,竟然发现是自己的娘亲! 「娘!病都还没养好,您怎么跑出来了?」 「在屋子里闷的慌,我就出来透透气。」二夫人牵起韩乐的手慈祥的看着她。 「那些下人真是没用,明知道娘要出来却也不准备一件披风,万一又着凉了可怎么办?您身旁半个人都没有,岂不是又要给那老女人一个陷害您的机会?」韩乐完全无视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我这不是有三殿下陪着嘛!」二夫人用眼神瞄了一眼韩乐的身后。 韩乐顺着娘亲的视线往后转了过去,原本开心的脸蛋瞬间坍塌,她很不耐烦的说:「怎么到哪都有你呀!总是阴魂不散的,讨厌死了!」 「欸!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进猪屎了啊!我今日又不是来见你的。」慕容翔用手指戳了戳韩乐的小脑袋,脸上反而表露出的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现在内心正在想什么。 「哼!可稀奇了啊!说得好像我娘愿意见到你这坨牛粪一样。」 「像你这朵鲜花栽在牛粪上也只是刚好而已。」 「你!」 「好了,再这么吵下去天都要黑了。」二夫人一开口两个人才停下争吵,又继续说:「乐儿,三殿下今日便要回宫,你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三殿下?」韩乐诧异的皱起眉头又说:「娘,你在说什么呢?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你可不要被他给骗了,谁不知道三殿下一直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呀!想要巴结他的人可多的是呢!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无赖。」 「傻孩子!娘清楚的很,当时你落水还是他救的你呢!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韩乐吸了一口气上下打量着慕容翔,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然而慕容翔俯下身靠近韩乐的耳边说:「我不介意你用巴结的方式来感谢我。」慕容翔丢下几句话就与韩乐擦身而过,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就好像在与韩乐邀功一样,正得意着。 「我是不可能感谢你的。」韩乐对慕容翔的背影自言自语着。 「你呀!明明就喜欢人家,却总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唉!我何时才能见到你嫁个好儿郎啊?」二夫人坐在柱子旁的椅子上,有些哀伤的看着亭下池中的鲤鱼群。 「那人可讨厌着呢!整日像个泼猴一样在梅苑上窜下跳,他走了我倒是清间,再说了!皇后娘娘寿诞过后不是有个五品堂吗?只要在那里稍微显扬自己的才艺,相信过不久就会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的,到时候包准让娘挑到手软。」韩乐仔细的打算一番,坐在她娘亲身旁自信满满的说。 「你这孩子净说那些有的没的。」二夫人轻轻笑道。 二夫人才刚说完话,就有阵吵杂声向她们靠近,往那声音的方向一望,却发现公主正拿着一碗不知何为的东西,一直追着韩蔚然跑。 「蔚然哥哥,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专门为你熬煮的鸡汤,味道极好的!你就嚐一口嘛!」 「算命先生刚给我卜了一卦,今日吃鸡折寿三年,所以那碗鸡汤公主还是留着自己喝吧!」韩蔚然转头忽然间像是找到救星一般,匆匆朝二夫人跑了过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说:「娘!孩儿命已休矣!只怨今生无法好好侍奉您老人家,到时候让姐姐多烧点纸钱给我吧!」 「娘才大病初癒,你是想气死谁呀?」韩乐用力的打着韩蔚然的手臂,让他的脸马上扭曲了起来。 公主突然止住了向前的脚步,双手依然捧着自己辛苦熬煮的鸡汤,眼巴巴的望着坐在亭子里的三个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唯独那闪烁的双眸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第二十三章:四个消息 韩蔚然和韩乐在静心亭隔着二夫人打闹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一样,正当站在柱子旁的公主往后退缩一步时,二夫人开口了!她招招手说:「?儿别愣在那儿了!快进来坐。」 「我……」 韩乐用眼神死死的盯着韩蔚然,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快去。」然而韩蔚然一点面子也不给韩乐,斩钉截铁的接着说:「我不要。」 「去。」 「不要。」 「……」韩乐放弃争辩后,悻悻然的走到公主面前,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很中意我弟弟?」公主害羞的点了点头。 韩乐又继续说着:「公主先别急着点头,比我弟弟好的男人多的是,若公主参加五品堂过后依旧初心未改,那我就为你牵红线如何?」 「五品堂?」公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歪着头期待韩乐给她一个解释。 「那是邀请各地文人雅士一同参加的茶会,但它却很不一般,一年只举办一次而已,对于想入朝为官的人是一个很好的终南捷径,但像我们这样的女子虽然不能为官,可是却可以为自己谋个好名声、找个好郎君,你说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们岂能浪费?」 被韩乐这么一说,公主似乎动摇了!她思考没有多久便道:「似乎不无道理,只不过……」 公主准备说接下来的话时,韩乐一手夺走她手里拿着的鸡汤「咕嚕咕嚕」的喝进肚子里,大口吐出一口气后说:「若公主是在担心和亲的事,那倒是可以缓一缓,现在全天下都知道皇上要立太子,想必朝中的大臣和那些后宫嬪妃们,正忙着争斗呢!他们哪有时间来管你和亲的事呀!」 「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公主皱起眉头歪着头,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韩乐说的确实是她目前所忧虑之事。 韩乐瞄了一眼公主狐疑的表情,伸出手指掐了几下,胡乱说了几句:「哎呀!天机不可洩漏也!公主,莫要急、莫要慌,天下才俊五品堂。」她装腔作势的敷衍过去后,离开前又说:「对了!这鸡汤虽然好喝,但我弟弟不喜欢,下次给他做点茯苓糕吧!」 公主一听到这些话,忽然难掩兴奋的「噗哧」笑了出来,她望着韩乐瀟洒离去的背影,心里竟觉得暖暖的,明明韩乐一直说自己弟弟是个窝囊废,却还是偷偷提醒着她,简直是自相矛盾,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 终于脱身的韩乐偷偷溜出了韩府,在街上走着走着便在一间饭馆前止住了脚步,转头往匾额一看“一品楼”,而后左右望了几眼就走了进去。 「小二来碗汤麵。」她听见小二应声后就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去,随后不久也来了一个人与韩乐同桌。 「小乐乐还是这么喜欢吃麵呀!」会如此称呼韩乐的人大概只有一人,那就是玄昭副阁主巧嵐准没错了! 两人同时在麵上桌的时候禁声,当小二离开韩乐才跟着说:「查得怎么样了?」 「宫中确实有个姓纪的酿酒师,只不过他在6年前被关进了慎行司,目前生死不明。」 「慎行司呀!」韩乐用筷子敲了敲瓷碗的边缘,继续夹麵往嘴里送,巧嵐面对着她继续说道:「另外!还发现了四件事。」 「何事?」韩乐仍然吃着她的汤麵。 「第一件事根据线人所述,那名酿酒师的发妻曾是你娘的侍婢,不过很早就死了,再来第二件事!今早师叔来信,说有个韩府的丫头被卖到她的青楼,有空请你去瞧一瞧。」巧嵐看着韩乐吃麵的速度越来越慢,然而那双筷子最终停在了半空中。 韩乐明亮的双眸往巧嵐的方向注视着,通常最先被讲出的都算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这次却意外的让她震惊了几秒鐘,因为这些事情有可能牵涉太广,然而自己娘亲亦有可能参与其中,突然心里有些慌乱了起来。 「那另外两件事呢?」 「最近有一首童谣想必你也听过了,来源出自于宫中,但那个散播童谣的人却在昨日意外死亡,幕后主使尚未查明,韩婕妤也被打进冷宫,现在朝中局势紧张,你可要多小心了!」 韩乐再次敲了一下瓷碗的边缘,面部表情显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下子发生如此多的鸟事,她现在眼前还未吃完的麵条,大概用看的也就饱了。 「绣纺衣裳若做好了,我巧嵐定当亲自给您送过去。」巧嵐趁韩乐还在思考之际,主动化解了这样的严肃氛围,以平常作为云绣堂老闆的口气开心的说着,让别人都认为她在饭馆赚到了一个大买卖一样。 「嗯。」韩乐过过场子应了一声目送巧嵐离开,自己也不多留一会儿,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后也跟着离开一品楼。 韩乐才悄悄的回到韩府,还没走进前厅就飞出来好几本奏摺,幸好她够机敏,全都给躲开了!正准备往里头一探究竟时,又传来父亲的怒吼:「简直是荒唐!」而后便是母亲的声音。 韩乐距离门口有些距离,根本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话,但大概也能猜想到,是姐姐在宫中的事让他们知晓了,然而这件事情却偏偏发生在皇后娘娘的寿诞之前,不免会引来其他人的猜想,韩乐默默的在心里嘀咕着“看来解决的办法只剩下入宫这个选项了!” 第二十四章:赶紧离开 两日后…… 韩乐坐在自己屋前走廊的木製小围栏上,单手摘了一朵刚开不久的山石榴,安静的捧在手心里,双眼却看着远方庭中的梅花树,树上的残梅随着暖风的吹拂渐渐凋落,原来已经是初春了。 「间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韩乐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敬萸端着茶具在距离韩乐约五步的地方站着。 「你读过白居易的诗?」 「我娘曾对我说过,山石榴是她恩人最喜欢的花,这些有关于山石榴的诗句,也都是她从恩人那里学来的,而我也只是从我娘那里浅学一二而已。」 韩乐看着手中的山石榴,耳边又响起几天前巧嵐对她说“那名酿酒师的发妻曾是你娘的侍婢”这句话,脑海里的直觉告诉她,若敬萸再继续以侍者身份待下来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必须让敬萸离开韩府。 「小姐,公主快要和公主吵起来啦!」敬柔的身影还未出现,声音便传入了韩乐的耳朵里,只是公主要如何与自己斗嘴,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再说一遍。」终于敬柔从走廊旁的转角处窜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直拍她自己的胸脯,韩乐仍然面无表情的说着。 「公主要吵起来了。」 「跟谁吵?」韩乐把花放在一旁,认真的看着敬柔的脸蛋。 「元綾!」敬柔斩钉截铁的说,好像鼻子里的那股怒气要衝出来一样,韩乐拨弄着头发后站了起来,正当敬萸也要跟上时,敬柔刻意压低声音的拉着她说:「像那种炸药碰上大竹砲,肯定霹靂啪啦响叮噹,待会儿你可别被吓着了!」 「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吵?」 「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听说是为了明日皇后娘娘千秋的事而吵。」敬柔理了理袖口。 「你们去看看吧!」原以为韩乐会对这件事有兴趣,但没想到她脸上竟然充满了疲惫的模样,好似几日没日没夜的忙碌一般。 敬柔与敬萸两人相视了几秒鐘,却也抵挡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往离开梅苑的方向走了出去,韩乐淡淡的瞄一眼她们的背影,最后朝着纪子恆的屋子走去。 没走几步路后「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韩乐静悄悄的跨了进去,她望着床上的人,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坐在床缘为纪子恆把脉,跳动平稳并无异常,再看看他的面容后,韩乐突然站了起来说:「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纪子恆知道没办法再装睡下去,只好从床上坐起来说话:「你是谁?」 韩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半开的窗櫺上,缓缓坐下说着:「一个能把你父亲救出来的人。」 「你有办法让我爹离开大牢?」纪子恆突然像看见希望一般的双眼发光。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纪子恆没有急着答话反而安静了下来,很显然他是个懂得思考的人,但帮人若没有条件回报也不是韩乐一贯的作风,所以她继续说:「不过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必须为我效劳!但不是以家僕的模样。」 「你这什么意思?」 「我要的只是忠心二字,并不是要一个听命行事只会傻乎乎卖力干活的人,你!和你姐可以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就住进我在城北郊区买下的别院吧!酷暑将至时我也经常去那里避暑,你们就好好的把那里打理一番住下吧!」 韩乐虽然嘴巴上说必须为她效劳,但字句里面完全与之没有半点关係,反而让他们姐弟俩住在自己另外买下的宅院里,人人都不想做亏本的生意,但她韩乐偏要向此行,这样的举动让纪子恆又是感动、又是不安,总觉得好似背后有更大的阴谋一样。 「你的条件也真够损己的。」 「帮我打扫宅院不好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呀!」纪子恆小声的嘀咕着。 「今日。」韩乐很有自信的说,却引来他狐疑的眼神,韩乐十指交扣撑在下巴,把头转向还坐在床上的纪子恆方向,接着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午后就送你们出府,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当初把我们带进来的是你,现在又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要将我们着急送走,你别欺人太甚了!」纪子恆将被子大力的掀开,双脚重重踩在地上。 此时韩乐没有任何的恼怒的表情显现,反而浅笑了出来,那嘴角向上勾起的弧度是自然而不做作的,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如何,是贯彻自己的想法,还是把那俩姐弟留在身边呢?这大概也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清楚了。 「既然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你们,那倒好说!是想住在群山野兽的深山里呢?还是想住在充满无头尸的葬地呢?说出来!我都能满足你。」 阵阵阴寒窜升纪子恆整个背脊,他吞了口水不敢再多说什么埋怨的话,他稍微缩了缩脖子,突然像灵光一闪般的看向韩乐说道:「至少!让我知道原因吧?」 韩乐停顿一下严肃的说:「一失足成千古恨!韩府会捲入朝堂漩涡是迟早的事,谁也不知道下一户被满门抄斩的是哪家,而我在江湖上的地位至少能够自保,那你们又有谁来担保呢?」 纪子恆剎那间哑口无言,韩乐也只是喝了口茶轻轻的眨了眼,听到门外有脚步声靠近,韩乐更说了:「像你们这些拖油瓶跟在我身边也只会碍手碍脚罢了!还不如赶紧离开,滚得越远越好。」 韩乐故意把音量加大的让外面的人也一同听见了,就如同这句话是给外头的人说的,而纪子恆也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虽然听着刺耳但也保持沉默,更能预想到下一步就是门被狠狠地打开了。 敬萸,不!应该说纪小萸双眸充满了泪水,哽咽的表示:「你果然是披着人皮的狼。」 第二十五章:唯一出口 韩乐不疾不徐的放下茶杯,单手靠在桌上撑着头,还不忘了装得一副傲慢模样,翘起脚悠悠的说:「滚吧!」 「你!」纪小萸又悲伤又气愤的准备动手。 韩乐气势也完全不输她,趁着她攻击过来的空隙快速的往纪小萸脖子敲去,双眼一闔昏了过去,只见韩乐扶起向前倒的她露出一抹微笑,面向敬柔说道:「城北别院。」 「你的心思我依旧是看不透。」元綾不知何时便倚靠在门口,她睨了一眼晕过去的纪小萸,双手环臂表情淡漠的继续说:「既不为权也不为利,悄悄回来后从没下过命令,现在又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到底在图什么?」 韩乐轻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的出了房门,越过门槛时稍微停顿了几秒鐘,复杂的眼神仍然逃不过心思细腻的元綾,正当元綾准备开口时,她却什么都不听的走了。 「疯子。」元綾目送韩乐的背影后,转身跨入屋内。 「你又是谁?」纪子恆缓缓移动到床缘坐起。 元綾走近床榻一个迅速将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极度靠近的面对他说:「知道我是谁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死人、二是废人,你想成为哪一种?」 「好了!别玩了,赶紧来搭把手。」敬柔瘦弱的身体正吃力的扛着纪小萸。 「我只接收到去城北的消息,并没有说要帮忙抬人,你自个儿努力吧!」元綾离开纪子恆挺直了身板,事不关己的匆匆离去。 纪子恆抚摸了自己的胸脯,感受一下那如奔马音的心跳,不自觉傻傻的笑出来,自言自语的说着:「有本事的人果然脾气都不好。」 …… 傍晚时分一名穿着一身深紫色斗篷的人从韩府后门悄声离开,越过几条小巷后眼前显现出尚未热闹起来的“采月楼”。 她熟练的翻起墙,打算偷偷摸摸的潜入采月楼的后院,谁知头才刚探出屋顶就被人发现了踪影,一个人举着小烛台在后院的湖边轻轻的走过来,若没有仔细观察,别人还以为是水鬼锁魂来了! 「好好的门不走,我这屋呀瓦呀的弄坏了你赔呀?」 「师叔!你看我一个女孩子家进出采月楼多不合适呀!」韩乐掀开斗篷双脚横跨两侧屋簷,趴在屋顶上乾笑着。 「你一个女孩子家翻墙就合适啊?我这不就为了你特地挖了个狗洞嘛!还愣在上面干嘛?等着我把你“请下来”啊?」韩乐「喔」的一声作为回应。 韩乐轻身一跃跳下屋顶,转身望向墙角后嘴角不禁抽了几下说着:「师叔这挖的这狗洞真是别出心裁啊!」那狗洞上还有个镶金的题字,写着“头牌素馨之洞”六个公正的字体。 「可不是嘛!多亏了巧嵐我才能为你量身挖洞,这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嘖嘖嘖!真是钱多无处花。」 韩乐环顾四周皱起眉头说:「人呢?」 「我把她丢到轮回路里了。」 「师叔!怎么就让她进去了呢?至少也等我来吧!」韩乐扶着自己的额头伤脑筋的四顾张望,心中盘算着最有可能会走向的出口,脑子像快炸裂般的疼痛不已。 师叔无奈的说道:「她一天到晚想着要给我逃跑,我又有什么办法呀?那么想赶紧送死,我还不成全她吗?」 韩乐重重叹了一口长气,好不容易陷害自己娘亲的兇手就要水落石出了,最后料想不到的竟是被自己的师叔给搞砸了,简直是欲哭无泪呀! 「我都没叹气,你这小黄毛丫头叹什么气?跟我来!也不想想你师叔我是靠什么生活的。」师叔撇了嘴,手上的金鐲子挥了两下发出了「叮铃」的清脆声响,悠间的迈步至后院最角落的马厩。 「哪儿呢?」 师叔拍了一下韩乐的上臂,兴奋的说:「我这轮回路的奇门遁甲可不是唬着玩的!现在唯一出口可就在这堆马厩底下,要不你去帮帮她?」 韩乐信以为真的向前跨出了一步,过了几秒鐘后再回头确认:「真就剩下这一个出口啦?」师叔收起笑容肯定的点点头。 「好!」只听见韩乐像是下定决心的一声,她便摀住鼻子的上前寻找那“唯一的出口”。 才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厩外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貌似是有人受伤一样的一跛一跛的拖行…… 「我不跑了还不行吗?」灯火一靠近后,才发现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孩正扶着手臂上的箭伤,同侧的脚也血淋淋的甚是骇人。 「敏敏?」韩乐讶异的望着眼前受伤的女孩。 师叔尷尬的摸了后颈,目光总是漂移的说着:「真是奇了怪了啊!这马厩怎么就不是出口了呢?」那心虚的表情时不时的瞄一下韩乐,嘴角却出卖自我的笑了起来。 「笑!还笑!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我竟然在这堆马粪里找出口,你、你给我下来!」韩乐用那隻碰过马粪的手伸向师叔。 “碰”的一声,敏敏两眼一翻倒了下去,正好韩乐就快抓住师叔的瞬间,她机智的躲了开来,火急火燎的说:「倒了、倒了、倒了!救人要紧,我走啦!」 韩乐的手挥空后重心顿时不稳,脚下又暗又滑的根本找不到支点,一阵手忙脚乱后“噗通”终究是抵不过马粪的魅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吧!就连同台上献艺的份也一起,咳咳!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韩乐颓废的瘫坐在原地,稍微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说着,周围的马儿也跟着像附和般的叫了几声,她才慢慢的从马粪堆里爬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维塔蛮人 韩乐一身臭气冲天,走出马厩后引来不少的斜眼,好不容易要到了采月楼可以梳洗的地方,但那偌大的澡堂怪阴森的,竟有许多红丝绸掛在悬樑上,彷彿澡堂里全沾满鲜血一般。 「莫名奇妙。」韩乐嘀咕着。 过一会儿韩乐将最外层污秽的衣物脱去后,灵敏的耳朵却听见有水波动的声响,她往水边走了过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谁在里面?」 大概是听错了吧?如今一点声音都没有,莫不是自己在吓自己?韩乐捏了一把冷汗,在心里不断揣测着。 她一踏入水池中后没多久,便感到一阵不对劲的古怪氛围,定睛一看却发现池子里的最角落有点红色液体蔓延开来,上方屋瓦随之传来“噠噠噠”的声音。 「过分了啊!我这才刚下水呢!」韩乐不满的从池子里走了上来,披上最内层的衣服戒备着走至池子的小角落一探究竟。 没想到那人“唰”的一声衝出水面,背对着韩乐大口的喘气,一手按压腹部上的伤口,另一手则撑在池子边。 「都给我搜!」澡堂外有个不一样口音的人在大声嚷嚷着。 眼看人都快衝进来时,那人又痛苦的躲进了水里,韩乐瘪了嘴摇摇头说:「这都什么破事啊?」不一会儿门被大力的推开了,韩乐打着哈欠在眾多红丝绸的一端等待着,一有人走进来就拿红丝绸勒住,顺道来个几脚轰了出去。 「本姑娘洗澡怎能容得了你们放肆。」 而后又来了个急促的奔跑声,还凶神恶煞的拿着一把大弯刀架在韩乐脖子上,以低沉的声音警告着:「我们维塔国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韩乐处变不惊的笑了出来,以维塔国独有的腔调跟他说:「你在维塔爱怎么撒野与我无关,但请你认清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最好也别惹我。」 「你这嚣张的丫头!」这个人以他们的语言生气的骂了出来,但韩乐听得懂却也没打算给他让步。 正当那大弯刀挥下来时,韩乐一个低头深蹲扫腿让他跌了下去,以他们维塔国的语言破口大骂:「你才是个不明事理的大叔!」尔后“磅”的用力关门声传了出来,她在门后不满的继续说:「别再让我遇见你。」 韩乐再次回到了澡堂寻找刚刚的那个人,但那一整个池子内出了被血液染色的水外,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往旁边一看大概是逃走了,按照水痕的方向是从窗户跳下去的,她环着手臂倚靠在窗边喃喃自语道:「逞强是能当饭吃一样?维塔国的男人啊!」 …… 周围独特的香气自某处瀰漫开来,就如同当初进入轮回路前的独特薰香一样特别,韩乐穿着一身素衣后离开澡堂,寻香至此询问才得知是敏敏的房间。 「韩婕妤如今在冷宫里了,主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房内传来了敏敏的声音,让原本要推门进去的韩乐警戒了起来,偷偷的在一旁听着。 「你一个奴婢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好了!问那么多是想早死吗?娘娘交代下来的事你办的如何了?」 「二千金当时在场,但似乎与大夫人相处的并不是很好,从头到尾都不让进,只好埋在静荷苑前的石榴树下,树上有做我们的记号。」 「韩府二千金回来了?可有走漏什么风声?」 「没有。」 「很好!不过……」门外忽然有人呼喊的声音,让里头的人戒备起来,马上一句话都没说。 韩乐即时悄声跳到远处的转角,等那人一离开便能看清真面目,再来个假意经过对敏敏嘘寒问暖一番,至少不会让人起疑心。 马上门一打开,韩乐装得一副寻找东西一样的左看右看,只看见敏敏走了出来,害她暗自骂了一句:「现在都盛行跳窗了吗!」 「二小姐?」敏敏发现站在一旁貌似找寻东西的韩乐,惊讶的唤了一声后走上前去,韩乐顺势回头表现得亲切说道:「太好了你没事,我听说你被大夫人卖到了采月楼,这心呀总是悬着吶!刚才我一直在兜兜转转的就是找不着你,现在可算是给我找到了。」 「找我?不知二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你也知道我在乡下野惯了的,那些迂回曲折的话就不多说了,我这次来找你自然是为了我娘的事情而来。」韩乐把来意什么都不保留的说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看敏敏会是什么反应。 「若能帮得上二小姐我自然是乐意,只不过我并非是自小跟随二夫人的,所以能告诉二小姐的事情会很有限,还请您不要见怪才好。」 韩乐挥了挥手说:「怎么会呢?我也只是想问你我娘落水那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我也不知道,那时夫人心情不好面有愁容,她说要出去散散心不让我跟,但过了一会儿我还是不放心的走了出去,却看见夫人摇摇晃晃的摔进了荷花池,情急之下我想先在岸上伸手要将夫人拉上来,可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的一直在挣扎,所以我只好跑去找二小姐您了。」 「所以她是自己掉下去的?」韩乐突然恍然大悟般的拍拍胸脯。 「的确如此,但找到您后我却被大夫人叫了过去问话,人人都知道她是当今太后的养女,谁还敢得罪她呀!后来的事这您都知晓了。」韩乐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模样真是受人怜惜,要不是偷听到刚刚的对话,或许她有可能就会信以为真了! 韩乐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但她却打从心底觉得,好像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她,还没来得及等她思考,后方便传来大喊声:「就是她!」在澡堂被她修理过的维塔人都聚在一块儿了!还凶神恶煞的向她奔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寿诞前夕 韩乐摆着一脸无奈的表情,嘟起嘴巴耸耸肩准备逃跑的时候,摸了一下敏敏的肩膀说:「真是热闹啊!哈!」 「二小姐!」敏敏在原地呼喊着已跑远的韩乐。 然而韩乐在采月楼上窜下跳的同时,也向后方的敏敏挥着手,并且笑道:「会再见面的。」 「别跑!」眼看着后方的人就要追上韩乐,敏敏稍微担心的皱起眉头,从袖口拿出了一颗小珠子射向距离韩乐最近的那个人,以方便她逃跑。 「自己的事都做不好,还想着要帮人。」敏敏房间里走出来刚刚与其对话的人,双眼瞪视她后才悄然离开。 「至少……我做了一件对得起自己的事。」 …… 另一边韩乐把采月楼能摔能丢的东西全都往后砸了过去,所有人都害怕的躲在房内不敢吭声,只有老鴇也就是韩乐师叔在一旁止戈,可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效用。 「报应啊!什么台上献艺、墙角狗洞,还有那该死的马厩出口,全都吃屎吧!」韩乐迟迟不逃出采月楼的其中原因,也是想对着师叔出气的呢!看着师叔担心的调解,她开心得连自己不小心被划伤都不在乎了。 这样的混乱场面一直到韩重重的摔下聚宝瓮时全都变了调,原本当她是在闹小孩子气的师叔马上换了一张脸孔似的吼了出来:「韩乐!你给我赔钱!」这下可好了!师叔怒火可是到达了头顶,谁都无法救下她了。 「给我抓住那臭丫头!」韩乐暗想不妙她闯了大祸,现在正出现两大队人马要来抓她呢!这下可真要认真逃跑了。 韩乐跑出采月楼后,又好死不死的下了一场大雨,回家一定是不行了!去巧嵐那里肯定一下就会被师叔揪了出来,元綾又被派去照顾纪家两姐弟,这祸的确是闯大条了。 「我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抓到。」她冒雨在路上奔跑着,为了让人不容易发现她的足跡,一下左柺进入小巷一下右弯跨越小桥。 好不容易甩开他们十万八千里,自己却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韩乐大气还喘着呢!没有多馀的间功夫去飞簷走壁,只好徒手爬墙,但天雨路滑的她根本爬不上去。 「该不会就命丧于此了?」韩乐焦虑的摸着她凌乱的头发。 眼看着那呼喊声越来越近,韩乐更是着急的来回踱步,突然一隻手伸了出来将她拉进了死胡同旁的杂物堆里,让她害怕的闭上眼睛一声都不敢吭。 脚步声愈来愈近,韩乐也屏住呼吸的睁开眼,可那人竟问都没问的把她的头往自己身上靠,那规律的呼吸声、诱人的锁骨、异国的香气,还有那个精緻的脸蛋!噢!韩乐简直感觉到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看来不在这里。」 「往那里找看看吧!」 「好。」 那个人的手渐渐松了开来,想必外头的那些人也都离开了,韩乐最先鑽了出去才好拉那个人出来,却想都没想到这样的缘分实在是太刚好了,正是不久前她在采月楼澡堂遇到那个受伤的维塔国男人! 「你的伤口……」韩乐最先开口。 「跃龙客栈。」那人终于开口了!不过那具有磁性的低音,根本是让韩乐耳朵都要炸裂开来了,怎么会好听得让人头晕脑涨的呢? 韩乐把他的手扛在自己的身上,好心的说着:「离这里不远,我带你去吧!」 不知是老天爷跟她作对还是有仇一般,这雨势越下越大,才刚到跃龙客栈的门口时,便有一大堆人簇拥而上,接过韩乐的手后她感觉到身旁顿时空虚了起来,原以为她又要像以前一样找个破庙借宿一晚,转身准备离开的一剎那,那个人又开口了。 「你要去哪?」听这虚弱的声音,想必他是失血过多了。 韩乐手足无措的摆动她的双手说着:「哪里容得下我,我就去哪儿。」韩乐一身湿透的素衣衬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但她却一点也不在乎了,因为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带她一起进来。」那个人似乎定睛看了韩乐许久,才缓缓的下了这道命令,便又播出一些人走了过来带韩乐一同进去。 韩乐被带入一间房间里,服侍的人倒是进进又出出,又是更衣又是擦药,甚至还有人端了一碗薑汤给她喝下,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请问刚才那位是?」韩乐小口啜饮着薑汤,战战兢兢的问道。 「他是我们维塔国的元戎王子,这次被派做使者向云中国的皇后娘娘献上寿礼,只是没想到寿礼毁了、王子也受伤了,要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我们维塔国恐怕连和亲以示友好的资格都没有了。」韩乐感觉得出来,虽然这位服侍者看起来就像没事一样,但依照语气的起伏来看,其实她是十分难过的。 「明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诞,你们可有其他的办法?」那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带我去找元戎王子!我来帮你们。」 那侍女双眼一亮,不敢置信会有人来帮助他们,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的带韩乐到王子的寝室前,她进屋内叙述一番后才让韩乐入内。 「你说你有办法解决我们的问题?」王子刚包扎好腹部的伤口,让韩乐顿时脸红心跳快,那前方敞开的衣襟,要不是男女有别她早就上前摸一把了。 「寿礼既已毁损,不如就献舞吧!维塔以舞闻名于世也并非坏事,你说如何?」 「没有舞姬何来献舞?」 「借我几位侍女训练,明日由我领舞,若皇后娘娘不喜欢!我任凭你处置,要是喜欢的话!你便要圆我一个愿望。」借助维塔国的力量来救一个人也不算是坏事,韩乐心里如此盘算着。 「好!什么愿望?」王子答应得爽快。 韩乐自信的笑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调皮的翘起脚尖对他说:「帮我救人。」 第二十八章:胆大包天 宫门大开、百官献礼,各国使臣纷纷祝寿,此时的韩乐也正在其中的车队里,身穿异国民族服饰与元戎王子同乘一辆马车。 「别担心!只要进了皇宫,那些刺杀你的人就不敢太招摇,稍微防备那些小动作就可以了。」韩乐从车帘的缝隙看向外面热闹的场景,脸上没有留下过多的情绪,像是对王子的提醒又像是喃喃自语的用维塔语言说着。 「你分明是云中的子民,为何会说我们的语言?」元戎王子好奇的问道。 韩乐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闭着双眼享受外头照马车里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小的时候在维塔待过一段时间。」 他们的对话就此终止,一直到下车前都未再说过一句话,直到韩乐下了马车后,元戎王子才开口说:「要是在云中受了什么委屈,你儘管来维塔找我。」 她很快的回话:「或许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韩乐站在马车外微微一笑,只可惜元戎王子并未看见。 韩乐在进殿前带起了红色面纱,跨越门槛时竟一眼就瞥见自己的娘亲也在席上,倒抽了一口气心里暗自想着“不要被揭穿”才好。 韩乐刻意坐在最角落,让人觉得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却没想过元戎王子竟然是第一位献礼的使臣,早已主动向前祝贺:「恭贺皇后娘娘千秋万代,特此献上我们维塔国民族歌舞,以显示我国和云中之友好。」 当王子返回座席时与韩乐擦身而过,笑容依旧不减的轻声在她耳边说:「期待你的表现。」 韩乐差一点就在台下软了双脚,但她现在是以维塔国的舞姬来显扬的名声,可不能被人看不起了!刚踏上中心位便响起了振奋人心的曲子,韩乐依照打鼓的节拍优雅的跳着。 穠纤合度的身材,搭配着维塔及云中融合一起的高阶舞步,韩乐完全没有漏下任何一个拍子,反而是把维塔的民风舞蹈跳得淋漓尽致、堪称绝世,在场的达官贵人也都纷纷拍手叫好。 在一旁的元戎王子看得目瞪口呆,毕竟一夜之间能把那么维塔国最困难的舞步学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然而后方的两名侍女也分毫不差的跟上节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韩乐的魅力简直是美得让人目不转睛,曲终也赢得了眾人的喝采,韩乐也替维塔国赢得了让人景仰的形象,她高兴的回到座位后,偷偷在元戎王子身后说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囉!」 韩乐借故悄悄离开,王子本想当面跟她道谢,但举起酒杯时却不见行踪,独自一人在座位上傻笑的说:「她很特别。」 …… 韩乐眼看着与宫殿相隔有些距离时,便与早已安插好在宫里服侍她的维塔侍女调换了衣服,她小声的道谢一声后,侍女拿出了腰牌说:「这是乾净的衣服和出宫的腰牌,还请姑娘务必小心。」 「帮我跟你们殿下说声谢谢,我走啦!」韩乐爽快的拿走腰牌,背起包袱后立刻朝最远处的宫门跑去。 韩乐依照昨日练习般的记着皇宫地图的路线,一路越走越冷清,就快到指定的地点时,韩乐试探的唤了一声:「纪师傅?」 不远处的转角出现了两个维塔人,中间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想必他就是纪家两姐弟的父亲了,韩乐左右看了一眼,拿下包袱塞到纪师傅的手上说着:「赶紧换身衣裳吧!宫外有接应你的马车,已经跟车夫说好了到城北别院,没有意外的话,晌午就能见到小萸和子恆,您就放心吧!」 「姑娘恩情,我纪鸿歿齿难忘!」纪师傅感动的跪在地上双手做揖,韩乐尷尬的把他扶起来,连忙解释:「快起来吧!我承受不起,您还是快些出宫才好,后面的事就不用担心了。」韩乐顺手塞了一封信和一块腰牌到纪师傅的手上,催促着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纪师傅出宫。 目送他们离开后,此地更显得格外阴森了!韩乐全身都抖了一下,双手抱着上臂取暖着说:「这里可真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就算是再冷清的地方也要有点戒备,好歹这里是皇宫,犯人岂是你说要救就救得出去的?」 韩乐抬起头望向屋顶发出声音的方向,由于阳光刺眼,她未能及时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便随意敷衍了几句:「是呀!这里是皇宫,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得赶紧离开。」 「韩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这才几天没见面,你就显露本性了?」 那人纵身一跃跳了下来,韩乐眨了眨眼适应一下才吃惊的开口:「墨翔?不对!应该叫你慕容翔,生于皇家的三殿下。」 「你以为我父皇会不知道你放走犯人吗?」慕容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增添了几分冷冽的气息。 「要是陛下不知道,我早就带一大队人马来劫狱了!」韩乐也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番,而后又继续说:「何况皇宫戒备森严,想要逃哪有那么容易!」 「你果然很聪明啊!」慕容翔摸着韩乐的头,把她今晨一大早整理的头发,瞬间弄得凌乱不堪,韩乐生气的拍走他的手说:「别碰我,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不过呢!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娃儿,原来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呀!」慕容翔手背在身后,露出那富含诡异的笑容,使韩乐睁大眼睛并些许紧张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韩乐皱起眉头。 慕容翔挑眉故意笑着在韩乐面前说:「我派重兵把守各个宫门,你现在哪儿都去不了,还不快来巴结我?」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说我没地方可去了!」韩乐踮起脚尖手叉腰的说。 其实韩乐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步,就当她正在思考要如何进行下一步时,有一曲《湘妃怨》的琴声悠悠的传来…… 第二十九章:黔驴技穷 眼看着韩乐的神情由从容转变为凝重,慕容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淡淡的一声说道:「真是可惜了这把好琴,就算这《湘妃怨》弹得再好,最后也是埋没在这掖庭宫中了。」 「怎么进去?」 「什么?」慕容翔被韩乐这突然间的一句话吓一跳。 「我说这掖庭要怎么样才能进去?」韩乐四处张望,本想爬墙而进却碍于这一身的宫女服,只好急得跳脚的走回慕容翔面前询问。 「你这样子的身份竟要入掖庭?这恐怕人没见着就先被自己给累死了!」慕容翔用手指着韩乐从头到脚,一脸就是“你找死”的表情,语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韩乐面对着墙插起腰来,那样焦躁的表情简直就是恨不得这面墙坍塌,韩乐更生气的踹了墙角一下,看自己一身宫女服就觉得厌烦,她什么话都没说的按照原路返回。 「喂!你去哪?」慕容翔跟上前来好奇的问起。 「你又不帮我,问那么多做什么?」韩乐在前方说着,也没有打算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像是刻意要远离慕容翔一样。 慕容翔有些担心的抓住韩乐的手腕,却被她一个转身甩开了,两个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对视着,慕容翔最先开口:「这里是皇宫!不比你那韩府自由,要是出现了什么过错,你可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韩乐没有急忙的辩驳下去,目光依旧直视着慕容翔的双眸,但慕容翔却认为她好像没听进去一般,语气渐渐缓和继续接下去说:「若你信得过我,我这里倒是有一计!你可要试一试?」韩乐冷漠的开口道:「洗耳恭听。」 「你做我的上宾。」 「哼!」韩乐冷冷的嗤笑出来,挺直了腰说:「我韩乐区区一介女流之辈,怎敢妄想做你三殿下的上宾?再说了!这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三殿下随便找个贤士做上宾就好了,何必找我这个身无长处的女子呢?若我这样以上宾的身份出席,您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身无长处?我看倒是未必!不知是谁刚才在大殿上一舞惊人,帮助维塔国的人争了脸面,要说是欺君?这恐怕韩二千金也百口莫辩了吧!」慕容翔抓到韩乐的小辫子在一旁暗自窃喜着。 「你……」 「我!在这呢!」慕容翔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把脸凑近韩乐的面前故意逗弄她。 「做为你的上宾与我要进掖庭宫有什么关係,你别给我扯远了。」韩乐显得不开心的撇开头。 慕容翔早知道她会有这一步,不疾不徐的跟韩乐解释起来:「你换了一身华服成了我的贵客,这宫中自然是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反之!你要是以这身衣裳潜入掖庭亦或是硬闯出宫,就别怪我没有好心提醒你韩府二千金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黔驴技穷了?」 「不敢、不敢!我就一句话!你是来还是不来?」慕容翔篤定韩乐已经没有任何的法子了,一派轻松的问了这句话给她台阶下,免得让人误解成他一个皇室贵胄欺负一个高官的子女,仗势欺人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韩乐沉思了一会儿,心中纵使有多不甘,但若想要进入这掖庭宫找人,她再怎么挣扎也别无他法了,只好闷闷的说了一句:「我可不敢保证能给你争多少光彩。」 今日韩乐计画不周,竟然栽在了这混帐小子慕容翔的手中,暗自咒骂他一轮都还没有洩气,憋得韩乐都快吐出一摊血了,一路上就算慕容翔说了什么话,她也只是随意敷衍了事,周围的磁场就如同敌我般,貌似一触即发。 韩乐换了一身华服后,又回到了她在这大放异彩的地方,但这次却是要以皇子三殿下贵客的身份露脸,真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的表情面对维塔国的元戎王子,她在殿门口等待传召时,转身向天空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跑不掉呀! 「三殿下到!」宦官清澈宏亮的声音传入了韩乐的耳朵,也不禁让她担心了起来,想听听慕容翔在里头说了些什么话,稍微凑近一些却被挡了下来。 既然慕容翔已经进去贺岁,他根本没空理睬韩乐,通行令牌也在刚刚换完衣服后拿到手了,不如就趁现在逃跑了吧!反正答应他也只不过是为了想下一步而做的一个缓衝之计罢了! 正当韩乐兴奋的转过身,迈开了几个步伐后,前方却出现了类似侍卫般的人物挡在她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韩姑娘,三殿下说了!在传召之前您不得离开。」 韩乐气得直接坐在最高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委屈的鼓起脸颊,小声嘀咕着:「竟然还派个人来监视我。」她说完又瞄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侍卫。 「传韩乐覲见。」韩乐偏偏就不起来,但那宦官有些着急的再次喊她名字时,她才缓缓的移动自己的屁股,站起来走进大殿。 真不知道慕容翔在眾人面前说了什么,韩乐一跨入大殿后,各种目光马上朝她打量着,就像是期待什么事情一样,由于尷尬的关係她并没有往元戎王子那多看一眼,直到殿前韩乐才扬起微笑拜见。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韩乐僵硬的微笑终究是掛不住,她渐渐的收起让自己厌恶的假笑。 「平身吧!」 「谢陛下。」韩乐抬起头发现慕容翔就站在皇后的身边,她眨眨眼就像是不认识的人般,把视线移回了皇帝与皇后的身上。 「听闻,韩乐姑娘善弈,不知能否解开此局?」 韩乐身后不知便悄无声息的摆了张未下完的棋盘,她大概目视了一圈,便能知晓此局两方的下场,若我方居于优势便不会要求她来解,这一局要反败为胜?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第三十章:如出一辙 韩乐看着席上父亲与母亲那已经被吓苍白的脸,更显露出在他们后方坐定的亲娘泰然自若、临危不乱,她想了想也是!如今她娘亲会出现在这个场合下一点都不稀奇,毕竟她也算是出身贵族,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庶妹,至于为何是大户人家的妾室,这倒是韩乐想破头也想不出的疑团。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的这盘棋局,若解不开!就是名符其实的欺君,若解开了!按照现在韩家的情形,或许太过锋芒毕露了!可能会让现在坐在这里的皇帝猜忌变得更深,她思来想去后,只总结了一句话“不能再有更多谣言出现了!” 「啟稟皇后娘娘,韩乐不才!与家父对弈每每落败,若说善弈实乃惶恐,然而这对弈就如同征战沙场,一步错便满盘皆输,不如就此休战,既不损兵也不利己,各司其职互不干扰,既能平定人心也能共享太平。」 「哈哈哈!好一个共享太平呀!既然如此,这棋局的输赢就没那么重要了,让人撤了吧!」皇帝只要一开口,眾人便纷纷点头说好,一点反驳都没有。 「且慢!」即将把整个棋桌抬走的下人,听到了韩乐的声音停了下来,她表示:「输赢虽不重要,但也不能永远都僵在原地,我在这里下一子,也算是没有辜负娘娘的一番讚赏,陛下!您觉得这样如何?」 韩乐把一枚黑子放上棋盘,结局就显得十分明瞭,敌方若不想吃了败仗,也会明智的选择另外一条不分伯仲的路,让在席的所有王公贵族都直说此局甚妙,还夸讚韩乐为才女呢! 「来人,赏!」皇后娘娘笑得乐开怀,频频点头表示认同韩乐此举。 「皇后娘娘,韩乐出生卑微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想求您一件事。」 皇后的脸色骤变,像是先前有人惹怒过她一样,但却又不得不顾及脸面,只好淡淡的道:「你说。」 韩乐一下子心痒痒的想刺激慕容翔一番,让他紧张一下也算是为了健康着想,抬头看到他双眼瞪得老大,那掛着笑容的脸蛋瞬间塌了下来,皱起眉偏着头看向自己的母后,使韩乐贼笑了出来。 「韩乐毕生所愿只求皇后娘娘长乐永康、如意延年、永保青春、母仪天下!」韩乐跪地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皇后原以为韩乐真是要求什么物件,没想到她一出口,竟又被这一句话给逗乐了,便开心的从座位上走了下去,亲手将她扶起来,温柔的笑道:「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若本宫的女儿像你这般乖巧懂事,本宫便也心满意足了。」 皇后往身旁的婢女一喊:「给她上座吧!」 「那韩乐先谢过皇后娘娘了。」韩乐微微欠身行礼,也不忘了面带笑容入座,只是这位置着实尷尬,就隔着一条小路坐在元戎王子旁,真是让她难为情的。 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回坐,又似有若无的衝着她笑了笑,韩乐心里真觉得不踏实,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寧静一般,令人感到害怕。 「韩乐姑娘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元戎王子双眼直视前方,假意饮酒实则与他身旁的韩乐说话。 韩乐紧张的玩弄自己的手指回答:「能够让元戎王子提出来的,自然就不是什么大事。」 「那原要与维塔联姻的公主刚来过,故意把自己的脸画得花花绿绿的,说是不愿意远嫁异乡,若真要选一人联姻,她却是有个好人选,你猜!她说的是谁?」元戎王子放下酒杯,将他那精緻的脸蛋转向韩乐,炙热的目光也让韩乐紧张了起来。 韩乐开始担心起公主频繁出宫的本意到底是不是逃婚了!毕竟她是太傅府中的常客,自然是对韩家子女瞭若指掌的,这要是万一她说出来的人是她妹妹韩欹,这恐怕是要让她妹妹哭上好几日了。 「公主可真是有一身令人敬佩的胆识。」韩乐害怕心里的答案会和元戎王子口中的名字一样,故意什么都不知道的装傻矇混了过去。 元戎王子知道韩乐避着他的话不谈,但也不但算把这件事藏掩着,微微一笑温柔地说着:「她说的是太傅之女!韩二千金,韩乐。」 真是作孽啊!韩乐千算万算也比不过公主一句话的暗算,她当初还以为公主纯良值得深交,没想到却给自己摊上这样的一件麻烦事,亏得她还想带公主去五品堂呢!这心机可是算到她玄昭阁主头上来了啊!怪不得她会有这一席上座!全被算计了都不知道,她真是后悔认识了公主呀! 韩乐尷尬地喝了一杯果酒,一不小心喝了有些猛烈呛到自己,连忙摆手说道:「公主还小,有些话听听就好,王子怎么就当真了呢?」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韩乐姑娘真认为公主只是随口说说的吗?我们维塔国也没有觉得不好喔!」元戎王子看了一眼自己的侍从,那侍从便机灵地拿出了一封信,恭敬的向韩乐双手奉上。 信的外头什么字都没写,不禁让人感觉这类似密信的东西是个陷阱,韩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看,上面写着”玄昭阁主,得之富国”仅仅八个小字,但更让韩乐震惊的是信上的字跡!简直与当初告诉韩乐陷害她师傅兇手的字跡如出一辙! 本想着寻找兇手除了那封信以外,之后就没有一个可靠的消息传至她手中了,好似断了线的风箏一般,让她到处询问入宫的法子,如今多亏结识了维塔国的王子,使韩乐重新燃起寻找兇手的希望了,看来上天真是怜惜人啊! 第三十一章:囚禁宫中 韩乐看完信后,难掩面容上的笑靨,将信装好并且完好如初的还给元戎王子,就像一般谈话的问起:「不知此信从何而来?」 「怎么?韩乐姑娘对这八个字感兴趣了?」元戎王子笑笑的饮完手中那杯酒。 「确实感兴趣!不过,公主一下打了你们这么大的脸,你不生气吗?」 元戎王子撑起半侧脸蛋,朝着韩乐继续说:「维塔国一向求贤若渴,若玄昭阁主与我国联姻,那自然是乐不可支的!何来生气一说?」 「看来你收到类似这种样式的密信可不少啊!」韩乐有些不高兴的拿起桌上的橘子,用力剥得就像跟它有仇似的,她环视四周,估摸着写信之人就在此地,可就是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这封信还是在你离席之后第一次收到的呢!」避开她冒险送信吗?韩乐望着前方的舞姬,不自觉的沉思起来,脑海中响起了那首童谣”韩家有一女,世人皆称颂。大难将临头,不知在宫中。云中龙,云中凤,玄昭将至百姓中。” 韩乐的内心总觉得师傅会死在这个皇帝的手上,是与这幕后造谣者同一人,但这终究只是个推测,况且那名最先传颂的人早已被灭口,这条线索倒是断了个乾净,真是无从可下手。 「韩乐?韩乐!在想什么呢?」慕容翔的呼喊硬生生打断了韩乐的思绪。 「呃?没什么!只是稍微恍神了。」韩乐见到桌面上被她虐待后惨不忍睹的橘子皮,有些感到抱歉地放下双手,面对着皇后娘娘赔笑着。 「看来!你是有心事缠身了?」皇后一发话,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到了韩乐的身上,让她顿时不知所措。 韩乐重整思绪后,回覆皇后所提出的疑问,想尽一切办法的让自己有机会离开,刻意地说道:「我自小在乡下野惯了,并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突然被邀请出席皇后娘娘的千岁宴,我这一颗心呀!总是七上八下,就连同刚才的棋局也都是藉着娘娘的运气下的,还赐我这一席上座,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自小便听闻皇后娘娘是个惜才之人,如今可算是让我亲眼见识到了呢!」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韩乐说的这番话,虽说没有提起要离开这件事,但只要是有耳朵的人就能够听明白,她并不想一直坐在这里看别人的眼光,言语之中还带着些微的讽刺,简直是让在场的人冷汗直冒,若韩乐直截了当的告诉了皇后,她根本就是在让皇后脸上难看,也有可能现已身首异处,一想到这里,眾人便又开始窸窸窣窣的谈起话来了。 皇后掛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自然也是听出了韩乐此话的含意,但皇后与她才第一次见面本就无怨无仇,自从坐上了那个位置之后,她就与身旁的那个元戎王子说个不停,难道是他说了什么让韩乐才这般口无遮拦的说话?皇后这样心里想着,但看着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低语着,皇后感到有些不愉悦,却又不能失了国母的风范,只好和顏的对着韩乐说:「如此倒是本宫让你受宠若惊了!不过你这般卓尔不群的才华本宫很是喜欢!留在乡下岂不是浪费?不如皇宫待个几日在走吧!至少还有公主们相伴可以互相学习,你也不至于沦落到一个人在这后宫的地步,本宫想韩太傅是十分乐意的吧!」 「母后……」慕容翔面有难色的轻唤一声,本想为韩乐说上几句话,却被皇后摆手阻止了。 「本宫乏了!诸位自便吧!」皇后免去所有的行礼,优雅地走出了大殿,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过了。 而后,宴会并没有持续得太久,只见一名宦官走向皇帝说了一些话让他严肃了起来,起身同眾人讲了几句繁事缠身不便久留的客套话后,便一刻都不留的匆忙离去,这宴会自然而然的就散了场,所有人望向韩乐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们都为这次千岁宴的落幕感到有些害怕,纷纷转身随之离开,但有个人却怒气冲冲的朝韩乐的方向走来,还没等到韩乐开口,一道火辣辣的掌印便出现在她的脸上,她也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到了地板上去。 「孽障!韩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韩乐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然而那隻愤怒的脚变踹了下来,她也只好忍着痛的趴在地上。 慕容翔在一旁见状,就急忙赶来出手架住韩太傅,以防韩乐的身上又多添了哪些伤,但韩乐并没有尽快的站起来,反而诡异的笑了几声,瞪视她自己的亲生父亲说着:「你到现在才想起我是你亲生的吗?当初让浚小王爷送信叫我回家也是爹的意思吧!哼!原来我的终身大事你也想建立在政治上。」她一说完话,太傅更是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韩乐见着自己的父亲哑口无言,就更确信了韩欹曾在梅苑时对她说过的话,趁着她爹还未吭声前,她接着说道:「姐姐因为一首童谣获罪入了冷宫,而我在千岁宴惹怒了皇后娘娘,爹觉得与高义王府的亲事还谈得下去吗?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你就好好的给我待在宫里吧!」韩太傅用手指着韩乐,摆脱了慕容翔,最后怒发衝冠的甩袖离去。 大殿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慕容翔看看四周差人扶起韩乐,脸上掛满不解的说:「你就这么痛恨皇室的人啊?」 韩乐瞥了一眼慕容翔,什么话也不愿多说,毕尽当年让她瞬间变得无依无靠的人正是当今圣上,虽说害她师傅惨死的另有其人,但也绝对脱不了关係,兇手一定还在这皇宫内逍遥自在,若一日不除掉,这满腔的愤恨终究是不会消散的! 第三十二章:杀人兇手 日復一日,韩乐待在这皇宫里已经整整三日,虽说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她仍然日渐消瘦,每日不是被皇后叫去赏花品茶,就是被淑妃娘娘喊去一同抚琴作诗,晚上还得一个人去打探所有的消息,她都快精疲力尽了,但对兇手的下落还是一筹莫展,如果敬柔也在的话,她或许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唉!」韩乐独自一人坐在这宽敞的寝室内喝着一肚子的凉水。 她看着手中握着的瓷杯,仔细端详上方的纹路,猛然从椅凳上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在里面后就开了门出去,对着广无边际的天空大喊:「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语毕就把手中的那杯水一饮而尽,并且表现得像味道甘甜一样的大讚好喝,但实际上就只是一杯清水罢了! 「藉酒消愁!愁更愁。」 「谁?」韩乐收起满足的脸,四处张望的警戒着。 「一名刚下了早朝的文官。」 韩乐听这声音十分耳熟,她大胆的猜测:「三殿下果真是高人吶!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复习偷听的技巧,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她现在的表情就像被泼了冷水一样冷漠,进到屋内放下瓷杯就准备关上房门,不料慕容翔从屋簷上跳了下来,双手抵住门的另一方不让韩乐闭门。 「你做什么!」 「这样还看不出来啊?我在阻止你关门呀!」看见慕容翔的脸蛋后,让韩乐更加厌恶的使劲推着门。 「我要休息了,你给我出去!」 慕容翔知道韩乐再胡乱找藉口搪塞他,但是才短短三日她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还是因为困在宫里被憋坏了?那还真是让人心疼的小傢伙,若他今日没来看韩乐,指不定在路上见面时会更糟糕吧!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游走在皇城内……慕容翔想了想后倒抽一口气,摆起”他什么都懂”的表情给韩乐看。 「大白天的你休息什么啊?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慕容翔稍微使了点内力抵着门。 「我没话跟你说!你到底出不出去?」韩乐瞧着门快要被敞开,也不甘示弱的把内力集中在双手上。 「不!」 「走开!」 「我不!」 「滚吶!」 「我就不!」 那一扇门被两股强劲的内力推得一开一合的,终于承受不住他们俩的双手摧残,四分五裂的爆了开来,同时还伴随着不少的木屑粉尘,两个人瞬间把要说的话吞进喉咙里,韩乐皱眉瞪了一眼慕容翔,转身拿起桌上一整壶的水朝着嘴巴灌了下去,喝了几口后又重重的放到桌上,用袖口大力的抹去嘴角流出的水痕。 「要说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你要是敢踏进来一步,就别怪我伤了你。」韩乐始终背对着慕容翔。 「我知道这三日你过得并不是很好,所以就带了些点心来看看你……」慕容翔从腰际之间拿出了一包纸袋,小心翼翼的在掌中摊了开来,脸上的表情早已变得无奈。 韩乐隐约的觉得慕容翔没有把话说完,一回首看到那和平常不太一样的他后,也不敢再多问接下来的事了,独自一人在这皇宫之中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更容易殞命当下,不过听慕容翔不久前提到才刚下早朝?可能……外头出了什么事情了吧?韩乐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不断向她席捲而来。 「既然如此……那、那我就先谢过了。」韩乐瞧着慕容翔手上的点心,眼前一亮全是她喜欢吃的桂花糕,眉毛不自觉的挑了一下,不好意思从中拿走一块,满足得嚐了起来。 慕容翔没想到韩乐会这么容易被他手中的点心给收买,先是惊讶而后又开始傻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更应该快些拿出来才对,白白把一扇门给毁掉真是罪过呀! 「这些都给你吧!待会儿我还要去给母后请安,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最近有甚么间言碎语千万别往心里头去,慕容翔内心一想到韩乐可能会因此而寝食难安,所以后面的这句话一直到离开前始终都没有说出口,深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奋不顾身的跳下火坑,到时候要想护着韩乐,恐怕心有馀而力不足了吧! 韩乐收起桂花糕后,趁着四下无人就偷偷跑了出去,竟意外的发现有好多具尸体从淑妃娘娘的宫里抬出来,她站在一旁让道,瞄了几眼才惊觉那些死去的人个个死相都很凄惨,其中两位还是她昨日一同间聊过话的宫女,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今日淑妃娘娘一口气杖毙四、五个宫女了!」 韩乐下意识的在角落里躲了起来,但身后的声音却让她好奇的转身看去,只见两个宫女站在墙边轻声地说着。 「这么可怕!莫不是她们得罪了淑妃娘娘?」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说这件事都和宫外的那个敏敏有关!」 「敏敏?她不是死了吗?」 「她并没有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传闻她奉淑妃娘娘的命在宫外到处杀人呢!」 「啊?听你这么说还挺吓人的!那几个宫女曾经可是与敏敏很要好的呀!我们会不会也有事啊?」 「这……我也不知道。」 那两名宫女忽然沉默下来,韩乐也不方便一直待在那个小角落,正准备跨出一步时,另一头却传来了兇巴巴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那嚼什么舌根呢!」韩乐吓到动都不敢动的僵在原地。 在这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脑袋的皇宫里,韩乐终于了解到姐姐隻身一人在宫中的艰辛了,她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才慢慢的走了出来,神情复杂的望着尸体被抬走的方向,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裙襬又松开。 敏敏竟然是淑妃娘娘的人?那么陷害娘亲落水、有毒甘草,还有那藏在石榴树下的东西……为什么?韩乐不断的在心里嘶吼着,抬头看向门上的匾额喃喃自语的说:「你会不会也是陷害我师傅的……兇手?」 第三十三章:太后相救 韩乐站在淑妃娘娘的宫门前许久未动,天空上的高阳也渐渐地被乌云笼罩,时不时地有雷鸣声响起,她才缓缓的迈开步伐离开,但这去向却与回程的路相反,偌大的皇城里韩乐觉得去哪里都好,就算是迷了路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让她一个人静静便心满意足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闷热的溼气沾染了全身,拖着沉重的身子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与掖庭相隔的这面墙外,冷清的道路上连一隻狗的踪影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是人影了,当初听见lt;湘妃怨gt;的琴声时,韩乐激动的就想越过这面墙,但是却被阻止了,这次她来到此地早就没有那首凄然的lt;湘妃怨gt;了,也没有了那个迫切想入掖庭的韩乐,而现在的她只是个行尸走肉的人罢了,与这面墙之内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韩乐突然听到一名女孩的声音,她诧异的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影,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但思考片刻总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小主快别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如今这般穷愁潦倒,回不回去又有何差别呢?」 那个女孩叹一口气后迟迟没有下一步动静,韩乐忍不住出了声:「姐姐?」 「是谁在说话?」女孩的声音比刚才有力的多,语气中掺杂了一丝丝的疑惑。 韩乐停住了向前的脚步,靠着墙再次确认着那女孩的身份,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是韩娟姐姐吗?」她紧张的咬着下唇,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朝屋顶看一眼,吞了吞口水后再次看向前方那面墙。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家小主的闺名?」韩乐听到墙内的声音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从眼角流下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泪水,一滴、两滴……连老天爷都开始为她们的相逢而哭泣起来,她哽咽的答着:「长姐,是我!我是韩乐呀!」 「乐儿?真的是你吗?」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了巨大声响,脚步慢慢地向韩乐这面墙靠近,隐隐的啜泣声也越来越明显,她柔弱的声音接着又说:「一别数年,你可安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姐姐,我在那没有人敢欺负我,生活一切都安好!」韩乐吸了吸鼻子,拨开前额被雨淋湿的瀏海,勉强勾起嘴角说着。 另一边传来破涕为笑的声音后又说道:「甚好、甚好!我身在此冷宫之中能够听到你的消息便以满足了。」 「姐姐,前些日子的那首lt;湘妃怨gt;是你弹的对吗?」韩乐此话一出,墙内的声音却沉默下来,她又继续说:「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姐姐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乐儿千万别做傻事!皇后诡计多端、淑妃心狠手辣,她们俩在这后宫争斗多年始终屹立不摇,你是斗不过她们的!别白费力气了!」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姐姐快些进屋吧!可别着凉了。」韩乐心意已决是难以改变了,她拖着一身被与浸湿的衣衫悄悄离去,姐姐的担心的呼喊声渐渐远离,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摇摇晃晃的身子「碰」的一声倒了下去…… 直到再次睁开双眼时,韩乐才发现自己躺在床铺上,坐起身来揉揉她那还在晕眩的脑袋,屋内散发着一股很好闻的檀香,但这里却不是韩乐住的那间屋子。 「你醒了?」一名脸上尽显岁月痕跡的嬤嬤端了一盆水走向韩乐。 「这里……并不是我的居所。」 韩乐看着眼前的嬤嬤,神情依旧恍惚呆滞,她根本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路边不争气的晕了过去,醒来后便是此番令人安神的景象了。 「这里是永寿宫。」一位穿着华丽绸缎的老人家被扶着走进来,然后韩乐身旁的嬤嬤停下手边动作,微微欠身像眼前看似和蔼的老人家行了礼。 「永寿……宫?」韩乐迷茫的眼神目视着那老人家入座。 「就是太后的住所。」嬤嬤好心的在一旁提醒韩乐。 「太后的……啊?这可不行!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太后她老人家呢!我得好好向她赔个不是。」韩乐剎那间被吓得整个人都快跳了起来,她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起身,却不料双腿一软摔倒在床边,痛的脸都皱成一团也不唉一声。 韩乐此举逗得在座的那位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她开心的说:「赔礼就免了吧!瞧你这样子倒弄得像是哀家欺负你了。」 「太、太后?」她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看向前方,心里默念几百次太后,但还是无法平定那被恐惧放大的心跳声,只好傻愣在一旁。 「呵呵!快过来给哀家瞧瞧。」 韩乐听话的扶着床缘站起来,唯唯诺诺的朝太后走去…… 「嗯!韩家的女儿各个都生的这么标緻,怪不得人人都抢着要呢!」太后拉着韩乐的手,就像呵护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笑容也总是在脸上绽放着,让人感觉格外的平易近人。 韩乐原来焦虑的心情瞬间消散,以孙女向祖母说话的口吻道:「太后才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活菩萨呢!既美丽又高贵。」本以为太后会夸她几句来着,但扬起头一看,太后只是静静地笑着,也没有其他的情绪表露出来,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咕嚕咕嚕……」韩乐整日下来只吃了一块桂花糕,现在肚子正向她抱怨着呢! 太后听到这样的叫声更是「噗哧」的笑了出来,而后轻唤身边的宫女们去拿些吃食过来,尷尬的韩乐不禁羞红了脸,不过回过神来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走了呢?拿点食物有需要这么多人帮忙吗?屋子里夸张到只剩下她和太后了啊! 第三十四章:狼狈招架 「你的事哀家都听说了。」 韩乐没想到太后竟会说得如此露骨,若是装傻蒙混过去怕事会惹人厌吧?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哀家前脚才刚让皇帝将韩婕妤打入冷宫,后脚呢!皇后就把你留在了宫中,这倒好了!一局棋可下到死里去了。」太后生着闷气直揉着太阳穴舒缓着不适。 韩乐尷尬地喝口茶压压惊,声音有些微抖的询问:「太后为何要……要把……把家姐打入冷宫?」果不其然,这番话引起了太后的侧目,韩乐更是害怕的低下了头。 「韩婕妤也算是哀家的半个外孙女,将她打入冷宫都是为了护她周全。现如今皇后与淑妃争权夺利,半路上又杀出了个童谣风声四起,她就算不争也不抢,最后还是逃不了这深渊啊!」 韩乐突然茅塞顿开,双眼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了很好看的弧度,原来!她真是替姐姐白担心一场了呢!有太后这么一说终于让心中的悬石放下了。 「那就替姐姐先谢过太后的救命之恩了。」 「哼哼!你也别急着谢哀家,若不是你在皇后面前说的那些话,皇帝至于落了个残害忠良的名声吗?」太后说变脸就变脸,韩乐掛着笑容的脸蛋瞬间被泼冷水一样,都拧成一团了,但是太后也并没有看她面有难色而停止,反而更加油添醋的说:「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尽办法进这宫中不就是为了给你那死去的师傅报仇吗?哀家的眼睛可没有瞎吶!」 韩乐惊的连茶杯都拿不稳了,她看着眼前深居皇宫的太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做梦都没想过太后竟然是第一个揭她底的人,难道当初写那无落款的信是出自太后一手?但是韩乐师傅的徒弟眾多,太后真发现她是玄昭现任阁主了? 「太后真是无所不知啊……」韩乐擦了擦额头上的一把冷汗。 「既然这是你捅的篓子,哀家就限你一日想出解决之道,若没办法那就别怪哀家出手了。」 常言道「一入侯门深如海」,但韩乐在此刻却深深的感受到「一踏宫门浮尸海」呀!从此萧郎更不是路人了,应改为「从此韩姬是罪人」吧!她怎么就在这件事上栽了根头了呢?要想挽回皇帝的名声并不难,只是不知道太后的这条消息传得多远了…… 「太后您发现了臣女入宫的目的,想必也知道当年事情的所有经过吧!若臣女放任兇手逍遥法外,师傅他老人家是不可能会瞑目的!」 「你这又是何意?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人灭了云国不成?」 看来写信者不是太后,大概是被蒙蔽了双目,到现在还以为皇帝是主谋呢!不过能把这样的事情传至太后的耳朵里,眼见此人常来永寿宫呀!和太后的关係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亲密啊! 「臣女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呀!太后,况且按辈分来说陛下也算是我的师叔呢!保护都来不及还谈什么灭国啊?」 太后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但来自她身上的气势还是依旧摄人,韩乐想以此换个自由出入宫的机会都不敢之半个字,看来要找其他的办法了! 话说回来……那些宫女们怎么还不回永寿宫呢?韩乐为了要与太后说话而费了不少的力气呀!肚子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竟然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出现在门口,倒不如回她那暂时居住的寝居吃比较快呢! 「你最好别让哀家抓到了什么把柄,要是皇帝真有哪些闪失,哀家第一个就要你跟着陪葬,这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韩乐浑身打了个哆嗦,并且藉着外头的雨势渐小而为自己脱身的说:「太后您看这雨转小,而臣女这身体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不便叨扰您老人家休憩,若没别的事臣女就先告辞了。」韩乐脚上向抹了油似的跑得忒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跨出了永寿宫。 「呼、呼……要是敬柔在的话,我就不用逃的这么狼狈了。」韩了扶着围墙大口喘着气。 「韩乐姑娘?」韩乐全身一颤,用手压着胸口尽可能的调理好呼吸,无奈的皱气眉头,转身看着说话的人,不看还好一看吓人,元戎王子脸上疑惑的表情马上变成灿烂的大笑,高兴的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嘴里还说着:「真的是你呀!」 「可不就是我嘛!呵呵……」事情一直不断的像泉水冒了出来,韩乐脸上的表情都笑僵了,但愿别被人看出来才好啊! 「你怎么也入宫了?」韩乐记得当时皇后说出那番话时,元戎王子也是在场的其中一人呀!怎么才过几日便忘得一乾二净了?这般有辱门风的事情,怎好自己在说出口呢! 「母后欣赏乐姐姐的才华把她留在宫里,元戎王子当时在场,不会是不知道吧?」元戎身后冒出了一个人头,然而那也是韩乐熟悉的面孔……凌曦公主! 在韩乐被强留的日子里,公主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现在忽然在她面前出现,不就摆明了要撕破脸了吗?听那满满的讽刺话,还真是浪费上天给了公主一面清纯的脸蛋了,简直跟皇后一样是个表里不一的恶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噁心不已!难怪韩蔚然和韩欹都这么回避公主。 韩乐看着元戎尷尬的神情,自己的脸上也掛不起奉承人的微笑,嘖的一声说道:「元戎王子是在跟韩乐说话呢!难不成公主也姓韩名乐?」 「你……哼!无理的野蛮人,你就等着皇祖母指名你代嫁到维塔去吧!」公主大力的甩着手袖扭头就走,韩乐看到都快憋笑到内伤了。 只不过代嫁到维塔这件事韩乐还真给忘了,她都还没在五品堂大饱眼福呢!怎么可以因为公主的一句不想嫁就推给她了呀?而且皇帝又根本没同意,要是哪天下了旨不就失去抓兇手的机会了吗?搞不好熬成婆了都还没抓到兇手吶!除非…… 第三十五章:联姻之争 过了三月有馀,皇宫里开始忙里忙外,到处都是红色物品遍佈,没有敲锣打鼓声但却有着隆重且庄严的喜气充斥着皇宫上下,今日是与维塔国和亲??寧和公主的出嫁日! 「寧静和谐吗?这名字取的可真是虚假。」韩乐坐在铜镜前望着自己头上的凤釵金饰,身上镶金丝线的华贵嫁衣,以及即将完妆的精緻脸蛋,有些不情愿的说了这番话。 「小姐快别说了,三殿下正在外头呢!」敬柔帮韩乐梳着头小声的说。 「当初若不是他和慕容浚闹得不可开交,太后也不会在盛怒之下匆匆决定和亲的事!」 「我倒是觉得去维塔并没有什么不好呀!」这句话刚开口,马上就迎来了韩乐不悦的目光,她烦躁的揉着太阳穴闔上双眼,回想当初让她进退两难的事情经过?? 那日韩乐被太后藉由赏花的名义把韩乐邀至御花园,还未抵达指定地点就让她听见一声怒吼:「我不同意!」 「联姻之事由不得你放肆!」 「皇祖母!我求求您送谁都好,唯独她不行!」这哽咽的声音貌似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一样,韩乐却佇足在原地迟迟不敢挪动。 「你竟为了一个女子向哀家下跪?翔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是孙儿此生的挚爱也是孙儿的唯一,皇祖母您是知道的!孙儿自小便心悦于她,这辈子非她不娶。」 「胡闹!来人!将三殿下带下去,让他给哀家好好的闭门思过!」 一群人的脚步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大喊渐行渐远,韩乐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压惊,不料身后有一隻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的心又哽在喉咙,大气不敢喘一口。 「一起去如何?」慕容浚在耳边轻声的说,让韩乐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因此而退缩,所以拒绝了与他的同行。 「不了!我想我还不至于如此胆小。」 嗒嗒嗒!韩乐走向太后所在的方向,恭敬的行了大礼后偷瞄了一眼太后。 「哀家改变主意了!你就作为和亲公主下嫁维塔吧!与其留在云中国祸害皇室,不如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来得好。」 「太后!此行不妥!韩乐是浚儿未过门的妻子,怎可下嫁至维塔荒蛮之地?」慕容浚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另一处走了出来。 「浚儿,别以为你是高义王的儿子哀家就动不了你!更何况你也说了,她只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一纸婚约还是能够取消的,哀家让她去维塔又有何不妥?」 「太后,您这是夺人所爱!」 「来人啊!浚小王爷也病得不轻!把他带回去请太医治一治!」太后口令一下,又是一波人走了过来要拽着慕容浚走,但他却抵死不从,偏要拉起韩乐的臂弯让她跟着一起走。 韩乐的手臂被强劲的力量一拉扯,她承受不住的喊了一声:「好疼。」不巧被路途中挣脱束缚的三殿下撞见,眉头紧皱成一团说道:「慕容浚你干什么!快松手!」 韩乐的另一侧又是一股力量将她扯去,这次她却没有那么幸运能够站稳了!碰一声??她摔倒在三殿下的怀里,本想尽快挣脱离开,但她竟没想到慕容翔的手牢牢扣住她不放! 突然一个猛烈的撞击使韩乐与三殿下分开,等到搞清楚真相后,他们早已打成两败俱伤、血溅御花园的局面,而后太后震怒!将韩乐禁闭在永和宫,直到下嫁维塔前都不许和他们相见,其馀之事她一概不知了。 直至嫁妆名单摆放在茶桌上,韩乐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件事早以来不及避免了,只好上书奏请太后让她前去永寿宫议事?? 好不容易见到太后她老人家,但和亲之事却不容妥协,所以便成了如今这样的场景了。 韩乐思绪回到自己的脸蛋上,以一种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语气说:「真是个祸国殃民的脸蛋。」 「稟告公主,吉时已到!」婢女低着头走进永和宫对韩乐说着。 「??」韩乐没想到竟会有一天以公主的身分出嫁,本应是个令人开心的结果的!可所嫁之人却非心悦之人,她根本开心不起来。 然而敬柔倒是比她还要尽心这隆重的婚礼,一大早就东忙西忙的到现在,听到吉时到还眼睛睁得老大开心的说:「马上就好!」 「不是!敬柔你是站在哪儿的?你小姐我正愁着呢!还给我直接往火坑里头跳,是嫌我不够热吗?」 敬柔贼笑了一声,满脸表示“你这个小嫩鸡”的表情,开始沉浸在自己的粉红泡泡世界,霹靂啪啦的说道:「这小姐你就不懂了,元戎王子简直是风度翩翩、风流儒雅、风华绝代??」 韩乐没等敬柔说完,就匆匆拿了手绢装作帮敬柔擦嘴角的模样,她勾起嘴角笑着说:「好了、好了!口水擦擦,笑得真丑,别让大家等急了,快扶我出去吧!」 门一打开,三殿下就被绑手绑脚的牵到韩乐的面前,最先开口的则是将他牵过来的人,他说着:「在下正二品上柱国之子,钟陵!作为寧和公主的和亲使臣,护送您至维塔国。」 韩乐淡淡的望着钟陵,似有似无的给了他一个微笑,轻声的说:「有劳了!不过??小女子福薄,一碰到狗就容易浑身不适起疹子,钟大人爱犬如爱民,这狗可要牵好呀!若是途中跑出来咬人的话,我倒是不打紧,只是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谐,可就因为一条狗付之一炬了呀!您说我讲得可有道理?」 钟陵捏了一把冷汗尷尬的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后说:「公主所言及是。」 「什么是?钟陵!你怎么可以往她那里倒戈啦!这跟刚刚说好的不一样,你快帮我松绑啊!」 「汪!汪、汪!你这狗可真兇啊!」敬柔在一旁对着钟陵学狗叫了几声,转身对三殿下继续说道:「是肚子饿了吧?我这里有个白馒头,喏!哦??我忘了你的手被绑住了,那就用嘴巴来接吧!」敬柔很恭敬的行礼后,将不大也不小的白馒头塞紧三殿下的嘴里,开心的带着韩乐一同离开永和宫。 计算步伐距离确定远离所有人后,韩乐才收起嘴角的笑意,并用着只有敬柔听得见的声音说:「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妥当。」 第三十六章:玄昭阁主 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在炎炎烈日下排在宫门口,韩乐一跪三叩首拜别云中国帝后?? 转身面对宫门的韩乐暗自窃喜,自言自语的说:「谁都别想得到我。」礼成后韩乐上了花轿,喜上眉梢的表情尽收所有人的眼底,但所有人全当她是出嫁的愉悦,却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小九九正在逐渐扩大。 「啟程!」 ?? 过了不知多少个时辰,韩乐终于到了一间驛站歇脚了,想着正是逃跑的好时机的她,竟没料到下车后会有一支强而有力的弓箭射了过来,并且牢牢的定在车上。 「保护公主!」离韩乐最近的侍卫用肉身挡在她的前方,让她稍为退后了几步,偏头却发现箭端有一纸条。 「我没事!不必惊慌,都各自休息吧!」韩乐撇了一眼箭上的纸条,并没有多说什么的进了驛站。 敬柔匆忙的取下后便跟在韩乐的身后,好奇的询问:「不看吗?」 「你替我看了吧!反正并不是什么大事,看完就扔了,若是有城北那处的消息再告知于我。」 「那今夜还走不?」敬柔看完信中内容后,试探性的向韩乐问了一句,却意外的快速的给出了回答:「太累,不走了!他们要是想拦截和亲队伍,那就随他们来吧!今夜若不动手就会是明早了。」 韩乐走进驛站为她准备好的客房内,独自一人坐在床缘,无聊的手撑起下巴,面对茶桌神游太虚去了。 忽然一阵冷风从她背后窜至全身,一名男子的声音开了口:「乐儿可是在想我?」 韩乐转身一个手刀迎上,正当快打到那人的喉咙时,却被那人稳稳的接住扯了过去,韩乐不甘心的用另一隻手肘往对方脸上1次重击,竟没料到此人也抵挡住了。 「三殿下擅闯我的房间是有何图谋?」 慕容翔笑了出声说道:「自然是贪图你的美色囉!」如此放荡不羈的语气一出口,便让韩乐怒气值飆升,一个翻身就将慕容翔踢下了床。 「哼!你身为皇室成员,竟如此好色成性,我韩乐这辈子就算嫁乞丐也不会从了你。」韩乐弓箭步站在床上,随时注意着慕容翔接下来的所有举动。 「你根本不爱他,可为什么还愿意嫁给他?」 韩乐自己心知肚明,放弃了这次为师父復仇的大好机会,她比谁都觉得惋惜,但能够拯救娘亲和弟弟于韩府的水深火热之中,也是她其中之一的心愿,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决定会让她后悔。 「太后旨意不能违抗。」 「不!太后下旨前你都从未抵抗。」 「我就不想待在皇宫里,这样也不行吗?」 「这绝对不是让你决定去维塔的理由。」 韩乐顿时安静了几秒鐘,冷静下来后自己躺了下去,背对着慕容翔盖上被子,说道:「要想理由你自己想去吧!我累了!赶紧离开、把门带上。」 韩乐背后迟迟没有脚步的动静,但总觉得有双眼直盯着她的背影看,让她整个人发寒的坐起来,不耐烦的说:「慕容翔你别太过分了!我和你非亲非故,也非家族世交,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係,你为何要一直纠缠于我?」 「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帮助过一名男孩?」慕容翔静静的坐在床尾。 「小时候我帮的人可多着呢!」韩乐语毕后慕容翔又接着说:「那名男孩受了你的恩惠后,第一次至韩府登门道谢,却听闻你和慕容浚一同落水的消息,便不假思索的跃入池塘救你上岸。」 韩乐突然回想起娘亲曾说过三殿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竟没想到确有此事!不经让她皱起了眉头仔细的回忆往事,才恍然大悟的说:「所以你是来报恩的?」 「是,却也不是。」 「既然不全是那还来做什么!我受不起你这样的恩惠,赶紧滚蛋!」韩乐做了个赶人离开的手势,嫌弃的目光完美的詮释在整个脸上。 「玄昭阁主??只要你告知玄昭阁主的下落,我就立马消失在这里!」慕容翔开门见山的说着,还不忘了露出那奸诈又狡猾的笑容,让韩乐恨不得立刻赏他一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乐乔好位置拽好棉被再次躺下,却不料被慕容翔故意拉开,向前压低身姿说:「听闻玄昭阁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得知既能富国强兵又能称霸天下,而与阁主有着紧密来往的你,想必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弊,才会隐瞒身为玄昭弟子的身份回来城都的吧?」 韩乐转身抽出袖口内暗藏的匕首,抵在慕容翔的脖颈部,形成敌下我上的局面。 「你真是个危险的人物,让我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丰富想像力,但也不完全正确!我是韩府二千金,这样的身份过于招摇,玄昭阁主若要保全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与我有交集的。」 慕容翔不甘示弱的扣住韩乐的手腕,再次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可是依照韩乐不喜欢任人摆佈的个性,自然不会乖乖的让他擒住,所以就不断的挣扎尖叫,试图引起门外侍卫的注意。 眼看着即将失控的局面,慕容翔急忙俯身吻上了韩乐的嘴唇?? 这样的举动吓坏了一直吵闹不休的韩乐,连原本紧握住的匕首,竟突然瞬间无力般的从手里滑落,直到唇上温热的感觉抽离后,她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死寂!一片死寂!两个人的双眸从未离开过对方,各自都参杂着不同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有了力气的韩乐,马上挣脱束缚跳下床,捡起地上的匕首双手握起朝向慕容翔。 「你、你!你这个臭荔枝,不准靠近我!」 韩乐气的火冒三丈,慕容翔却冷静了下来悠悠的说:「荔枝上火,刚好配你这条苦瓜!清热解火。」他单手撑起下巴,另一隻手撑在膝盖上并坐在床边。 「你给我马上滚!」 第三十七章:皇室血脉 一夜辗转难眠,韩乐烦心得快将自己给折磨疯了!脑海里全是昨夜之事的她,拿起床头上的枕头奋力往外扔。 恰巧钟陵推门入屋内,敏捷的身手一闪而过,拿着佩剑环在胸口,开心的笑道:「呦齁!这么有活力,昨晚肯定睡得不错哦!」 「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很好了?」韩乐气在头上,不分敌我的起身拿起绣花鞋丢去,这次依旧被闪开了。 敬柔不疾不徐地走进房内,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站在钟陵身后,怨念极深的冷冷道:「钟大人若不赶紧离去,您的后嗣不久就会被一支发笄给断送了。」 「呃!哈哈!在下去看看马车安置得如何了??」钟陵吓得一身冷汗,尷尬的乾笑几声后逃之夭夭,反而换来了韩乐一记白眼。 「城北那可有消息?」韩乐压抑情绪叉腰向着敬柔平静的说着。 「没有。」 「不对啊!他们那里都是安排我们的人,为了掩人耳目,我特别在人多的地方多待了一会儿,照理说马车一出宫门直往城北,只需半日便能到达,为何至今日都没有任何消息?」 敬柔严肃的说:「两种可能!第一他们那遇上了麻烦,第二这里有人劫走了信鸽。」屋内沉静了几刻鐘,敬柔又马上说道:「小姐,我们不能慌了手脚!计划依旧是要进行的。」 「对!敬柔你说得对!今日是关键,我必须打起十二倍的精神??为我梳妆吧!」 约莫半个时辰,和亲队伍再次啟程,韩乐坐在马车内时不时向外看着行经路线,稍早的时候她用了个伺候不好的名义让敬柔脱身,现在她孤身一人,倒显得更为安心了。 「停车。」韩乐看着这路线沿着山路行走,不禁向外头喊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请问公主是为何故而停车?」钟陵在前头下了马,疾行而来确认韩乐的安全,只见韩乐笑了一下回答:「此去维塔远赴异乡,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故土的繁华,想做个告别罢了!钟大人无需担忧!」 正当韩乐往山崖向前迈进时,钟陵出手挡住了去路,好心的提醒:「公主莫不是另打算盘毁了这门婚事?」 「你不信我?还是你从一开始就篤定我会按照你们的计划走?钟大人??我说过,你要看好自己身边的狗!今日他不在这儿,是因为要先行一步去前头佈置一场意外,打散和亲的车队,将我从混乱之中劫走,我说的对吗?」 钟陵诧异的眼神尽收韩乐眼底,果真一语中的! 「果然聪慧!但这又如何?」钟陵故作镇静。 韩乐再次展开笑顏,越过钟陵往山崖更近一步,双眼轻闭感受风向,深吸了一口气自在地说:「我这一生都活在刀口上,深怕哪天一睁眼就在地府,每日担惊受怕的过着,如今虽未死,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韩乐转身背对山崖,笑容依旧掛在脸上,坚定的目光就想看穿一切一样,她说:「钟大人!这辈子我失去的太多了,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所以??快住手吧!」 「碰!」不远处的路面上传来爆炸的声响,吓坏这里的所有人,唯独韩乐看到了却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钟陵焦急的吼了出来。 「报告,前方路被截断了!」 「你们就照我铺好的路走吧!自今日起,便再无寧和公主!」韩乐说完就朝后往山崖倒了下去,掉下去的瞬间韩乐以那得意的眼神宣告她的优胜,彷彿这一步早已算计好了的,从未有着一丝恐惧浮现。 「可恶!」 ?? 鸟语花香阵阵彿来,韩乐勉强的睁开双眼,玄昭独特的木造结构使她安心了不少,扭头一望任何人都不在,她疑惑的做起身子才惊觉自己身上有伤。 「阁主醒了吗?」门外传来元凌的声音。 「还没。」 「唉!就算要救人,她也不该如此行动,这样的风险太大了!」元凌满是无奈的说着。 「现在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对了!我家小姐的娘亲和弟弟伤势如何了?」 「阁主的弟弟虽然昏迷着,但性命已经无碍,只不过娘亲的话,恐怕??」 门被狠狠的打了开来,韩乐拖着虚弱的身体强行走到她们面前,着急的说:「恐怕什么?」 「小姐?伤口还未癒合,赶紧回去躺下吧!」敬柔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碰我。」虽然语气和平常比起来差了许多,但那刻在骨子里的倔强依旧在韩乐病容上显露无疑。 「伤势太重,恐怕时日无多了。」元凌接下她的疑问,实话道出真相。 「她在哪?你快告诉我,我的娘亲??她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会受伤?是谁干的!」韩乐犹如崩溃般的撕吼起来,伸手抓起元凌的衣领却无力紧握。 「在客房。」 听到答案后的韩乐,毫无疑问的急忙赶去,开了门就往内衝,才到自己娘亲病榻前,眼泪就止不住的滚滚而下。 「娘??」 韩乐的呼唤使她的娘亲睁开了眼,面容憔悴却如静水般的祥和,她轻轻开口:「我的好乐儿,有件事我必须让你知晓,你可愿意静下来听我说?」 「好!」 「你身上??流有慕容氏的血脉。」 「什么?」韩乐整个人都懵了。 「别再提报仇的事了!去维塔??找王后!她能够保护你。」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为何身上会流有皇室的血脉?你又为何会知晓我要替师父报仇的事?」 「当年??你师父、师叔,还有陛下和我,曾是玄昭同门师兄妹,我当时倾慕于陛下却不知其真实身份,等到我身怀六甲时,才知晓他早已有了妻儿。」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不久后??城都出现叛乱,他不得不回去救驾,所以独留我一人在玄昭阁,直到平定天下后我一人下山去寻他,才明白他口中的妻子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第三十八章:绝不回去 韩乐的娘亲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悲伤的接着说:「姐姐是皇后我自然开心,但却未曾想过她竟要置我于死地,只因为我当时怀着陛下的骨肉,所以我逃回了玄昭生下了你,家里的人知晓后便急忙召我回去,为了不让家族沾上任何污点,所以选了愿意收留我的人家做了个妾室。」 韩乐突然回想到自己接收到的一封无名信件,心中纠结了起来,比以往还要冷静的思考并提出询问:「那么??之前传递无名信给我的人,是娘亲写给我的吗?」 「我从未写信给你,咳咳!」 「娘!」韩乐见到自己娘亲咳了一滩血,又开始慌张起来。 「要说写信的话,我倒是写给元戎过!我这做爹娘的,只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乐儿啊!云中国的皇后是不会放过你的。」 韩乐不断的啜泣着,眼看着娘亲不停的咳出鲜血,她也依旧不吵不闹,只是双手紧握着娘亲那逐渐冰凉的手,默默的独自悲伤。 「我这一生懦弱无能,没办法好好保护你,将你放在我身边尽好为母的本分,乐儿可有怨过我?」 「没有。」韩乐厚重的鼻音,还有那哽咽的声音回答着。 「那就好、那就好??」 韩乐紧握住的手瞬间无力般的垂了下去,她皱紧了眉头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却早已视线模糊泪流满面,然而却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伤口疼痛让她就此晕在床沿了。 ?? 等到韩乐再次睁眼时,一切景物都变了!马车摇摇晃晃让她还不太能适应,车外头又是雨声滴答作响。 「醒了?」元綾坐在一旁。 「这是要去哪?」韩乐感受到外头的冷风袭来,抖了一下紧紧拽着外袍。 「回玄昭。」元綾的话总是这么的少却又明瞭,不过后面又补充道:「你睡了整整三日,我已将令堂立碑于城北郊区,那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 「谢谢你。」韩乐憔悴不少的脸蛋,以及落寞的心情貌似影响这天气一样,雨势不但变大还有不少雷声巨响,好不慑人。 为了防止被人监视与跟踪,到了半路她们就下了车步行,到了一间茶馆稍作休憩,并做了易容掩人耳目。 「你们都听说了吗?云中和亲公主在半路坠崖了!」 「蛤?这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吶!听说陛下震怒,将三殿下禁闭起来了!」 元綾知道韩乐刚度过了丧亲之痛,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上心,便亲自去追问目前情况,她说:「那维塔国那里可有表示什么吗?」 一个男人听到元綾开口,顿了一下说:「说到这啊也奇怪!云中都快乱成一锅粥了,维塔国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的消息不够灵通?」 「大概是没有太在意吧!」元綾回到自己座位,看着韩乐静静吃掉了一大碗公的汤麵,自己的却只见汤不见麵,眨了眨眼哼了一声说:「师姐这偷麵不偷汤的习惯,是不是该换换了?」 「我是伤者,吃多一点补充体力。」韩乐咕嚕咕嚕的把自己的汤一口饮尽,打了个饱嗝后看着元綾。 「随你吧!」元綾憋着一肚子火气,丢下银子,随手抓了佩剑快步离去,韩乐也吃饱喝足的一同跟了上去。 「别生气呀!这不是快到玄昭了嘛!等我回去给你做十支冰糖葫芦??」 韩乐紧跟在元綾身后,深怕她一不开心就把自己给丢包在茶馆,但走着走着到一半,元綾不但停了下来,还提起了身旁的佩剑挡在她的面前。 「云中现况可说是举国上下都在寻你呢!」这耳熟的声音让韩乐好奇的从元綾身后探出头来。 「你是何人?」元綾开口。 「一位担心未婚妻坠崖的丈夫罢了。」看那一身行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云中人士,再加上那人的开口,更让韩乐确信了喊了出来:「元戎?」 「呵呵,果然是你!」元戎双手背在身后,开心的笑着。 元綾的警戒心仍然没有放下,韩乐也只好在一旁苦笑,元戎本想往前走去,但一看见元綾手中即将出鞘的剑便又佇足了。 「元綾,这还是由我来处理吧!你先回玄昭主持大局,谈完后他就会送我回去的。」韩乐把玄昭调令的令牌塞进元綾的腰间,想独自一人向前靠近元戎王子。 元綾瞪了元戎一眼,把手中的伞塞到韩乐手中,转身前向她说了一句:「务必小心。」 「换个地方说吧!请!」元戎很有礼貌的摊开手往身后的凉亭一指,韩乐也乾脆俐落的向前走了过去。 两人到了凉亭后,韩乐最先开口:「若是来劝我回去的话,那就别说了!」 元戎在凉亭边上甩着伞上的水,一派轻松的说:「这就有些难办了呢!我父王已传递书信给云中皇帝了,上方写着必须找到寧和公主,若是生!两国的友谊就相安无事;若是死!就是云中国失信,更别谈议和之事了。」 「怪不得陛下震怒。」韩乐双手环胸倚靠在柱子上。 「所以呀!我只好劝你回去,免得战事发生牵连无辜。」 韩乐似乎不同意这句话被说了出来,面容严肃的盯着元戎,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视线压力,韩乐只要迈开一步,而元戎则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直到元戎退到了另一侧的柱子无法再退时,韩乐伸出了左手撑在柱子上,右手则托住了元戎的后脑勺,往她的面前轻压了下来,让她们呈现了四目相对的情况。 「一个堂堂维塔国的王子身在这荒郊野外,就不怕被偷被窃吗?」韩乐刻意在靠近元戎一些,故意把元戎的嘴唇往自己的挨近。 「韩、韩乐姑娘!请自重!」 元戎瞬间脸红的将韩乐推开别开双眼,举动明显僵硬了许多,韩乐看着他的行为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次环抱自己的手臂,端详元戎王子许久后才淡然的下出了结论?? 「我绝不回去。」 第三十九章:盛怒之下 「为什么?」元戎王子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的抓住韩乐的肩膀说着。 「寧和公主??不!韩乐早在坠崖那一刻死了。」 元戎貌似瞬间明白什么一样的松开了双手,沉思再三后才说:「那我跟你回玄昭吧!」 「你说什么?」韩乐最惊讶的那一刻,天空响起了震耳的雷声,而后雨势就像洪水般的倾泻而下。 「你既不想嫁人也不愿意回去,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元戎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无害的笑容使韩乐有种想打人的衝动。 「你有病吧!有家不回是想跟着我长香菇啊?」 「是不是长香菇还不一定呢!实际上我父王知道你并不会死,所以允许让我来找你,这样才好分散云中军队的势力,但却没有想到云中自乱了阵脚,现在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韩乐自己小声的嘀咕着:「和亲是假,併吞云中国才是真?」结果还是被元戎听得一清二楚,他认真的回答:「都是真的喔!」 韩乐思来想去,紧皱的眉头也顿时舒展开来,用佩服的眼神望着元戎王子,像是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了一句:「挺行的啊!你就不怕我向云中告密?」 「你借母亲病重的消息回韩府,实际则是佈置人力和探查玄昭是否有内应吧!这报仇的心未灭,你又何来告密一说?」 「你??」 「哎呀!这雨似乎小了许多啊!再不回去,玄昭都快“乱成一锅粥”囉!」元戎撑起伞漫步在细雨下,没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又停了下来,转身等待韩乐还给了个回眸一笑。 「嘖!这个男人??太了解我了!」 韩乐肚子里憋了一股气,却又不能很明显的被人发现,不甘心的上了元戎准备好的马车,装睡混过回去玄昭阁的这段时间,但是等着等着不知何时竟然真的睡着了! 马车也不是完全平稳的行驶,正好路面颠簸难行,惊醒了熟睡中的韩乐,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元戎的肩膀上,让她不好意思的赶紧挺直了腰坐了起来。 「恰好雨停了!要不要下车走走?」那可恶又该死的笑容让韩乐瞬间红了脸颊,要不是他身份尊贵,或许韩乐会给他一拳让他笑不出来吧! 「走!」找到好机会摆脱这种尷尬的场面,韩乐自然是比谁都还要积极的。 他们下了车步行,距离玄昭已经不远,到达后再爬个阶梯上山,就能看到韩乐待了八年的住处,心中的愉悦在脸上表露无遗,元戎自然也感到开心的笑出来。 「你笑什么!」元戎温柔的摸着韩乐的头,亲切的用开朗的口吻说:「想笑就笑唄!」 「不准笑!你现在是以我的名义到玄昭的,别以为是我的人就可以这么嚣张,所以从现在起!我不许你在我面前笑。」 韩乐扬起了下巴直视高出她一个头的元戎,浑身散发出“我是地头蛇”的气息,光靠这样的气势彷彿还不够,她还用食指用力的比了前方的地面。 「既然回来就别发神经了!赶紧去处理内鬼。」两人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敬柔正无奈的拿着好几帖药包,并将手环在胸前说话。 「哼!果真有人在干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做了哪些背叛玄昭的事,这里交给你可以吧?」韩乐用大拇指向背后元戎的方向说着。 「放心去吧!」 ?? 韩乐才刚踏上玄昭宽广的前院,就有一群人簇拥着她行礼,应声后的韩乐变得更加严肃的说:「把人带来!我要亲自审问。」 眼睛扫过四周的韩乐就像要大开杀戒一样,盯着大家不敢做任何反抗,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往大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背对门口的韩乐听到声音时有些不敢相信,但身为阁主的她却不得不树立典范,调整好情绪再转身确认自己的所想。 「这些天过得可好?」韩乐看到的人与所想的一致,让她有些悲愤交加。 「你不用这样假惺惺,我过得好与不好一看便知!」 韩乐是真心的向她询问,但回答却一点情感都不留下来,让本来整理好情绪的韩乐冷下脸,缓缓的坐在椅子上靠着背,狠戾的眼神直视着她。 「四肢健全、无病无痛,看来是过太好了!我没有误解吧?巧嵐。」韩乐盛怒之下无人敢吭声。 「你杀了我吧!」 「哼!杀了你?别天真了!事情尚未釐清,你还想拍拍屁股归西?我的心可没有好到如此吶!」韩乐冷笑了几声。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韩乐瞇眼仔细看着发抖的巧嵐,却又固执的要挑战权威的模样,不轻不重的说:「我只要你把做过的事情全盘托出。」 「??」巧嵐低着头沉默了,但在韩乐的眼里她根本就是不想说出来,毫无耐心的向门外喊:「来人!既然她不想说就拔了她的舌头,让她一辈子想说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有人要把自己拖出去的巧嵐,慌了手脚的大叫:「我说??我全都说!」 「巧嵐,那你可不要骗我喔!」韩乐原本怒气冲天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示意其他要拖巧嵐的弟子退下,用以往温柔的语气说着。 面对这样令人不寒而慄的韩乐,巧嵐害怕的跪在地上默默抽泣,从来不曾看过阁主如此生气,也不曾看过阁主下杀手的她,最终还是领悟到这次不同以往了,韩乐是认真的! 「十六年前的城都叛乱,我和自己的亲妹妹走散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城都寻她。」巧嵐说着说着又哽咽了,吸了鼻子又继续说:「直到近几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冒着生命危险与她相认,说好找个适合的时机带她离开,但是等我觉得一切妥当时,我妹妹却在宫中被杀了。」 第四十章:我是她的 「??淑妃?」韩乐皱眉揣测着。 巧嵐听到这个名称时浑身一颤,让韩乐有种八九不离十的预感,彷彿一切的真相就藏在巧嵐的嘴里,若是此时放了她,肯定会有皇宫里的人来派人暗杀,到那个时候就算韩乐想追问,恐怕也为时已晚了。 瞧着眼前默不吭声的巧嵐,韩乐又紧接着说:「说吧!你出卖玄昭的理由!若是说不出口,也会有人请你去跟阎王爷说的。」 「皇后??」巧嵐眨了眨那泛泪的双眼,缓了一口气说:「妹妹被淑妃下令杖杀的那天,我去乱葬岗找了她的尸首,但却偏偏寻不着,正当我准备要放弃时,皇后竟故意派人在那里守着,威胁我说若想取回妹妹的尸首就要替她办事。」 「她都让你做了哪些事?」韩乐用指尖敲打着椅子的扶把。 「杀一个叫敏敏的女孩,还有??韩太傅的二夫人,不仅如此!皇后也要探听玄昭阁主的一切动向。」 「我娘是你杀的?」气氛瞬间降至最低点,周围空气像是被抽乾一样,让人有种吸不到氧气的窒息感,十分的难受且恐惧。 韩乐眼睛都不眨的沉下脸道:「掺的狼毒的甘草、谎称意外的落水、突袭往城北别院的马车,甚至偽造我娘字跡的家书,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回答我!」 「是,全是我做的。」人至将死其言也善,巧嵐自知毫无生路可言,就算让真相跟着她入土,从此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她也感到自己罄竹难书、罪无可赦。 韩乐睁着含泪的眼,颤抖的双唇欲言又止,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同丧失三魂六魄般的朝向巧嵐迈进,提起双臂抓住了她的脖子,豆大的泪珠不争气的滴在地面,韩乐哽咽的说:「为什么是你?」 「对不起。」巧嵐闔上双眸准备接受死亡的到来。 韩乐把手掐得越来越紧,悲愤交加的情绪全都集在手中,犹如撕心裂肺般的怒吼:「师父死了!我娘也死了!这天下对我最好的两个人全都被杀了,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说师父也是因你而死的?背叛者??死不足惜!」 「快住手!巧嵐现在不能死??你们几个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阁主拉开!」敬柔气喘呼呼的来到大厅,紧张的在门口大叫出来,随后元綾和元戎王子也紧跟了上来。 韩乐被硬生生的与巧嵐拉开距离时,不断嘶吼怒骂着眼前的人,元戎王子见状便上前给她一击手刀,打在已经失控的韩乐脖颈上,才好不容易止住了这场混乱,但是对于阁内弟子而言,元戎王子是个不速之客,所以又引来一阵小骚动。 「元綾,他是谁呀?与咱们阁主是什么关係呀?」一名长得清秀的女孩悄悄靠近元綾问道。 「维塔国的元戎王子。」 「可有婚配?或是心仪的女子?你说他看不看得上我呀?」才刚应付完一个女孩儿,又凑来另一个问了更多的问题,元綾觉得甚是麻烦却又懒得解释,心里像被堵住一样的瞪视着元戎,却什么话也不吭一声。 然而元戎王子受不住元綾一道炙热且富有极大杀伤力的目光,瞄了一眼晕倒在他身上的韩乐再环视四周一圈,最后浅浅笑道:「我是她的人。」 语毕后又引起譁然一片,因为元戎王子的这句话,更让许多在场女子如痴如醉,一下子就缓解了眾人紧绷住的情绪,巧嵐也松了一口气的跪倒在地上,这件事也算是圆满的落幕了??大概! 过了几个时辰后,韩乐终于醒了,她扶着自己的后颈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的怨气表示着不悦,握紧拳头狠狠地敲了床板。 「敬柔!」浓厚的鼻音、哭肿的双目、苍白的面容,此刻的韩乐看似弱不禁风的韩乐,在语气上在语气上依然保留霸道的气势。 匆忙的脚步声迎来,敞开的门透入光线显得室内更加的明亮,只是映入韩乐眼帘的却是个浑身凌乱、灰头土脸的人,她吃惊的说:「你是哪儿来的小黑炭?」 「是我!」敬柔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灰,开心的露齿大笑说:「番薯刚烤好,小姐要不要吃?」 韩乐整个人都傻在原地丝纹不动,脑海里高速运转着事发经过,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叹了好大一口气,半信半疑地问:「你们又想闹出什么么蛾子?要想用烤番薯求我是行不通的!不该留的人就该死。」 「巧嵐的事牵连甚广,还有很多情况根本没有理清楚,要是贸然杀了她,玄昭很可能陷入危险,所以呀!这件事小姐就别管了!更何况她再次出现时,小姐能保持理性吗?」 「??」韩乐犹豫了!要在弒母仇人面前保持冷静,这不管事谁都是很难做到的事,她又怎么可能是例外的那一个呢! 敬柔从腰带里抽出一块镶金边的玉做令牌,伸手交付在韩乐的手中,很冷静地说:「这是巧嵐的副阁主令牌,她让我带句话给小姐,说是别在回云中了!」 「她人现在在哪?」韩乐摸着令牌上的纹路,眼神里的杀意渐渐淡去,脑子反倒更加清晰了起来。 「人呀??倒是好说!她被攥在阁婿的手里呢!想要见她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一点比较麻烦,原因就出在阁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唯独阁婿一人知道而已。」 「敬柔啊!我说你这一口一句阁婿、阁婿的叫,究竟是在说谁吶?」韩乐清理着自己的嗓子,单手手背抵住下巴向前支撑着大腿,半瞇起的双眼直视着敬柔,似笑非笑的嘴角让人无从判断是喜还是怒,这样的气场虽说不尷尬,但也算是能够让人头皮发麻了起来。 「还能是谁呀!就您带回来的那位唄!」 第四十一章:阁主转让 「元戎!你这个大浑蛋,去死吧!」韩乐一声大叫,惊动了所有在树上休憩的小鸟,她衣衫不整且披着散乱的头发,带了一把长刀衝出了房门,顾不上脚上是否有穿上鞋子,怒气冲冲的寻找元戎王子的身影。 「呦!你醒啦?刚烤好的要不要嚐一口?」元戎王子在庭院听到自己的名字循声望了过来,恰巧手里拿着从土窑刚出炉的番薯。 韩乐顿时止住了嘴,双眸像是一把利剑般的好似要刺穿对方,疾步靠近后握紧的长刀指向元戎的喉咙,恶狠狠的道:「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阁婿?」 元戎貌似知道韩乐的来意,竟然不慌不忙的剥起手中的地瓜皮,一派轻松的回答:「在下是以你的名义进入玄昭的,自然而然的就是你的人啊!」他挑了眉咬了一口番薯,这样的举动就像是宣示自己的胜利一样,更是激起了韩乐熊熊烈火,一次快速的挥刀使番薯瞬间剖成两半。 元戎知道韩乐这一刀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他将剖半的两块地瓜放了下来,站起身就往一旁拍拍身上的尘土,双手背在身后说:「怒气未消难成大事,等你冷静一些我们再坐下来谈,如何?」 「有什么好谈的。」韩乐撇过脸,语气变得较为温和起来。 「自然是这些年一直纠结于你心中的大事啊!」 「我师父?怎么可能!你一个外人......」韩乐还没说完就被元戎给打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元戎摆弄着一旁的花草,貌似看到了一朵中意的便随意拔起,将花靠近鼻间清清闻了一下又拿开,用一种貌似无奈却又哀愁的眼神观赏着,轻声地说:「你一定知道你师父是前朝皇室成员吧?他没跟你说过她还有一个妹妹被嫁到维塔去吗?」 韩乐一听更是惊讶,心里想着怪不得她的母亲一直要她投奔维塔国,这么一说倒是整个思路都贯通了,再看看眼前的这位来玄昭搞怪的「维塔王子」,韩乐「嘖」的一声嫌弃的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收起手中的长刀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真是难以想像你就是师父的外甥。」 「我也不敢置信你竟是云中的公主。」元戎蹲了下去拿了一颗番薯,快速的剥了皮后大口咬下,番薯的香气蔓延了开来,实在是让韩乐心动。 「为了和亲而册封的,那种称号不要也罢......也给我来一颗番薯吧!」韩乐瀟洒的从土窑里翻找。 「这意思你可误会了,我说的是有血脉的真正公主喔!」 韩乐望了一眼元戎什么话也没说,像这样会说出一些让人露出吃惊表情的话,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管是用了哪些奇怪的手段得知这些消息,韩乐根本不以为意,但是消息的准确度却让她產生了一丝丝的好奇,便出口问道:「我说你这些消息究竟是何人给你的?」 「睡个午觉醒来就知道了!」元戎的回答出乎意料地让人恼火,但韩乐又对他无可奈何。 「不想说就算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韩乐吃完番薯拍了拍双手站了起来,思考了一会儿便邪魅的笑了出来,她说着:「如果维塔国王子因为知道太多玄昭机密而惨遭杀害,这样的结局应该也算是壮烈牺牲对吧?不知道得知此消息的维塔王后会是如何的表情呢!你好奇不?」韩乐拍拍元戎的肩膀,一派轻松的离开此地。 「王弟,你师妹可真是个有趣的人啊!」趁着韩乐走远,元戎轻声笑了出来。 ...... 「你不打算向王子询问师父的事吗?」韩乐快步走远后停了下来,才发现正在一旁浇花的元綾,她正专注地照顾着,所以见到韩乐时并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不过我需要去亲自确认一下才行,但此去后也许朝不保夕,玄昭阁又不能群龙无首,元綾!你可愿意接任阁主之位?」韩乐坐在花圃旁的大理石椅上,似是很烦恼的闭目摸下巴,以她自身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个令人举棋不定的想法,但若是不认识她的人看在眼里,听到这番话后肯定会认为这是在试探吧! 「不要。」 「咦?为什么不要?难得这么好的位置让你来坐一坐的说......」韩乐接收到元綾斩钉截铁地回答后,更加的鬱闷烦恼了。 「位置太高。」元綾放下手边浇花的勺子,很认真的说出她不愿意的原因,然而韩乐就像是重伤一样的「蛤」了一声,不能接受此理由的说:「你这样我会很心痛的。」 「会痛就去看大夫,况且你要是现在转让阁主之位,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 「你说这什么傻话呢!他们才不会说出这些令人心碎的话的,等着看吧!不用几日我便能拿到各长老与阁内眾弟子的同意文书,到时候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是吧!我亲爱的quot;元阁主quot;。」 韩乐忽然跳了起来双手叉腰,很有自信能得到所有人肯定的点着头,伴随奸诈感极为严重的大笑后扬长而去,元綾摇了摇头叹了气,继续执行她的浇花工作。 很快的!韩乐在大厅前外摆了一副桌椅、空白卷轴、文房四宝、信条、信鸽,立了个特大的标示,上面写着「元綾同意」四个字,引起了很多弟子的目光便纷纷上前一探究竟,瞧见桌子上的纸张写着转让阁主的公告后,通通疑惑的转头看着韩乐,而她却在一旁开始写信传信鸽了。 敬柔看着这里的方向聚集了许多人也被吸引了过来,探头一瞧后面色铁青,刻意压低音调的对着围观的人说:「所有人都不许签字!要是让我看到谁的名字在上面,阎王的生死簿上很快就有他了。」 第四十二章:我带你走 把信鸽全放完的韩乐兴奋的蹦回桌前,顿时整个表情都扭曲一团,有种挫败的阴森感席捲而来,她低着头喃喃自语:「我宝贝的弟子们,你们到底被谁的骯脏小手给收买了?我这对人生的无望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彷彿扎心......不!比扎心还要痛啊!」 韩乐仅摀着左胸向后踉蹌了几步,再看看桌上空白的捲轴,扶着自己的额头看似病得极为严重般的装晕了过去。 「等小姐装到睡着在抬她回房吧!」敬柔在一旁冷冷地说。 韩乐对于这句话没办法装作没有听见,马上从地上坐了起来说:「敬柔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竟然要你主子我躺在这冷冰冰的地上,我好可怜啊!」最后五个字,韩乐刻意大声地喊道。 「行了吧!小姐,你这是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呜哇哇哇......敬柔你说的对!帮我买副上好的棺材吧!」韩乐用尽最后挣扎的力气,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小姐真的那么不想做阁主了?」敬柔很镇静地对着韩乐说,让她不自觉的感到严肃起来,从地上站起拍拍裙摆,很认真的回答:「我得去维塔一趟,这是我娘的遗愿。」 「这与转让阁主之位又有何关联?」元綾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 「玄昭阁至今都是个谜,要是被发现云中联姻公主就是各国都很想得到的玄昭阁主,这将会引起很多地方战争的。」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元戎摸摸下巴跟着出现在韩乐眼前,接着说:「对外宣称玄昭的人救下联姻公主不是更好吗?」 「哎呀!我才不管这么多,反正总是要有个人来接手的。」韩乐扬起下巴,将自己的秀发往后一拨,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的话,也因此僵持了一整日,谁都不愿退让一步。 ...... 直至晚上,韩乐都待在玄昭阁内最高的阁楼里,除了酒以外什么都不吃也不喝,不管是谁来到了她的身边她都视若无睹,任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就连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敬柔跟元綾都拿她没辙,就如同回到师父死后第一日那样,韩乐不哭不笑的呆坐在师父经常坐的地方。 然而夜晚的风格外清冷,她独自一人坐在阁楼内喝酒赏月,微醺的醉意凸显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满地的酒瓶全都是她消愁的证据,朦胧的双眼里总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嗤笑道:「多么的愚蠢啊!我竟然想起了那注定无缘的男人。」 晃了晃只剩残酒的酒瓶,想起了当时在韩府屋顶上的记忆,「咻」的一下酒瓶丢了出去,坠地后的碎裂声与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重叠了起来,韩乐稍微惊吓的望着碎一地的陶瓷碎片,另一边则出现了一双脚,让他好奇地往上端看。 「夜晚天凉、风寒露重,加件披风别感染风寒了。」元戎蹲了下来,将自己手上的披风披在浑身酒气的韩乐身上。 「慕容翔......」韩乐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眼角默默地流下眼泪地说着记忆中的名字,抵不住睏意的往元戎的胸口倒去。 元戎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仔细端详着韩乐精緻的脸蛋,瘪了瘪嘴苦笑地说:「韩乐!你还是对那个男人动心了吗?」 韩乐似乎沉醉在自己的醉意之中,微睁的双眼诉尽了她这岁月中的痛苦,格外的让人心疼与怜悯,脸颊上的泪痕一道又一道,嘴里总是唸着同样的一句话:「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只要你愿意,一声令下我便带你走。」元戎的目光逐渐无法聚焦,像是眼前被一层雾给盖住一样,无法控制的跟着一起悲伤起来。 「好!你带我走。」韩乐依旧将元戎误认为是慕容翔在她的面前,举起那软趴趴的手抚上元戎的侧脸,浅浅的一笑停止流泪。 这夜寒风徐徐,寂静得似整个玄昭阁只剩下他们一般,四周的灯火也一晃一晃的照在身上,虽无共枕却也同榻,两人便在阁楼上相拥而睡了一宿,直到清晨天刚亮起,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韩乐的脸上,让她不得不皱了皱眉头睁眼。 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就彷彿心脏不跳一样,元容那俊俏的脸蛋近在咫尺,不须刻意靠近便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专属于元戎的味道如花香般扩散开来,还有那令人羞得不知该如何的大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韩乐觉得自己的酒劲还未过,又眨了眨双眼再次确认。 「你......」 「你醒啦?」元戎被韩乐的动静给吵醒,但是一睁眼看见韩乐时,却换来了火辣辣的大巴掌,连搧人的韩乐也被自己下了一跳,不知是尷尬还是害羞的说:「你、你不许说话!」 元戎被一巴掌给搧傻在当下,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鐘,最后终于有人开口了,但开口的人不是韩乐,也更不会是还处在惊吓中的元戎,而是以悄无声息的步伐走上阁楼的元綾,她平静的说:「你们在干嘛?」身上还背着药箱,手里拿着韩乐最常穿戴的披风。 「我......喝酒呢!」韩乐灵光一闪的坐了起来,找寻满地还留有满酒的酒罈子,把自己搞的手忙脚乱的。 「咳咳!」元戎回过神后也艰难的撑着手坐起身来,呼吸却越来越喘,面容也多了平常本不会出现的红晕。 元綾看着不妙,赶紧跪地撸起元戎的手袖抚脉,脸色凝重的连韩乐都跟着害怕,慢慢静下心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元戎银白色的狐貂披风,这才意识到犯下了大错,愧疚的小声问道:「他还好吧?」 第四十三章:玄昭夺人 刚把完脉的元綾面色十分凝重,无奈的神情对上韩乐的双眸,倒抽了一口气的说:「王子体内有中毒过的痕跡,而且还有馀毒尚未排除,再加上昨日睡在这阁楼上得了风寒,身体扛不住便毒发了。」 韩乐听闻后更加的愧疚了,身上的披风一刻也不敢独佔,双手一甩的盖回元戎的身上,替他绑好了前方的结后,扭头问着元綾:「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你可有法子可以医治他?」 「当门子!不瞒二位,在下前来玄昭正是为此相求,维塔不產如此名贵的药材,但云中却趁机垄断维塔国的各大市场,逼不得已之下只好利用了韩阁主,咳咳!实在万分抱歉!」元戎低沉沙哑的声音着实令人心疼,之后又轻咳了几声使得整个身子虚弱了不少,韩乐伸手摸了他的额头,烧的如同灶火般。 「这里除了元綾懂医术、敬柔会使毒外,只剩我会一些皮毛而已了,然而其他弟子各有所长,资源也称不上顶好,但至少能戴上药材护你回国了。」韩乐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瞧着元綾没有任何反驳,也不再多说什么话,更不再敢提起要转让阁主的事情了。 「元綾,你赶紧去打理一切,我们即刻啟程,记住!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深怕会再次发生像巧嵐背叛玄昭的事情出现,韩乐慎重地向元綾叮嘱,元綾也是明白如此行事应该避免引人注意,小声的应了声后便离去。 原本韩乐也准备扶元戎起身,却被阻止了下来:「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此话是元戎以母国的话语说出口的,意外的有种凄凉沧桑之感。 「对不起。」韩乐说的极微小声。 「千万别对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感到抱歉,毕竟我也为了一己私慾利用了你。」元戎说的话很轻、很轻,就像根羽毛静静停在手掌心一般,彷彿一吹就飘走那样温柔。 「若是医好了你身上的毒......」 「我知道你在顾虑着什么,但这些并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云中国逼死了你师父和你娘,我父王为了子民掀起了战争,全都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我出面去阻止,势必也起不了多大的效用,但是......我可以为了你向我父王进言看看,如果父王坚决意志我也无能为力了。」 韩乐被他说出的话堵得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心想着莫不是昨夜醉酒后吐露了一些心里话,要不然元戎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心中的顾虑,难不成......韩乐突然背对着元戎双膝跪了下去、双手支撑在地上,阴沉忧鬱的喃喃自语说着:「为何我会对昨天的事情一无所知,难道是失忆了吗?还是我得了不治之症?那我还能存活多久,一年?一个月?一天?还是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只是酒后片断罢了!昨日之事只有我一人知晓,你就放宽心吧!不过你最好放弃那些想法,毕竟你们俩是有血缘关係的。」 韩乐的脑还里回盪着「你们俩是有血缘关係的」十个字,顿时尷尬的撇开自己的头,不敢与元戎互相对上目光。 此时又有人从楼梯上走上阁楼,匆忙的脚步声绝不是元綾的作风,等到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眼前却出现了一封信,敬柔的声音也一併的落了下来:「师叔被锦衣卫抓了。」 「怎么可能?」韩乐像是小猫惊吓到一样炸了毛,胡乱拆开信封审阅后,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里头都写了些什么?」元戎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到最后都开始用气音吃力的说起话来了。 韩乐眼神空洞的望着发话的元戎,下意识地开口:「看来要保全玄昭阁所有人,只能投靠维塔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玄昭的进出大门下吵吵闹闹的,虽然没有打斗的痕跡,但那样来势汹汹的阵仗向内部鱼贯而入,韩乐惊吓了一剎那后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她深吸几口气下了阁楼走向门口说:「究竟是何人如此声势浩大?」 「韩乐妹妹,别来无恙?」韩乐一直想见到的人如今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慕容翔的语气依旧那么的让人讨厌,不过能在一次见面真是太好了,韩乐心里如此想着。 「你让她备一辆马车是要去哪儿啊?还是说你又想藉着逃跑来躲避即将面对的一切?」不一样!慕容翔的态度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他的手下扣住元綾的双手站在一旁,韩乐吞了吞口水思考该如何回答时,却不料身后有个人走上前去接话了。 「见过云中国的三皇子。」元戎像是全然无事般的背对佇立在韩乐面前,俯身单手贴胸的向慕容翔致敬,接着又说道:「三皇子!王妃既已找到,自然是跟我回维塔完成册封大典,我请人准备马车有何不妥吗?」这硬撑下来说出来的话,让韩乐的心更加纠结在一块了。 「并无不妥,只不过......云中并不打算与维塔联姻了,所以本殿下要将寧和公主带回云中,另择良婿!」慕容翔瞄了一眼元戎身后的韩乐,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显露出来。 元戎冷哼了一声,提高音调的说:「三殿下难不成想与在下抢人了?」 「正是!」慕容翔的眼神里包含了许多情绪,但是看在韩乐的眼里是有多得数不尽的悲伤,就如同与谁立下不得已的誓言一样,逼得不得不执行自己不愿受理的旨意。 「我不会再回云中了。」 韩乐终于在两人准备要打起来时站出来发话了,她阻止身后赶来的敬柔再向前挪步,坚定的双瞳凝视着慕容翔,再移向被牢牢抓住而站在他身后的元綾,毫不犹豫的紧扣住元戎的手并与他并肩,再次重复说着同样的话:「我不会再回云中了。」 第四十四章:鬼山传闻 「来人!」慕容翔直视着元戎,表情变得十分僵硬,故意压低了嗓门说:「把寧和公主带走!」 敬柔使力跺着右脚,迈开步伐与韩乐并肩的说:「这里是玄昭阁!你们谁敢!」如此一吼,确实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元戎也不敢懈怠的将韩乐轻轻拉在身边,手掌心的汗珠不知是因为中毒还是焦虑,即便如此韩乐也没有打算改变去维塔的想法。 「还不动手?」慕容翔急了起来,一手抽出了佩剑就准备往元戎的方向砍,但是两人手中均无可御敌的武器,再加上只要运功就有可能会加速元戎身上的毒素流窜。 现如今韩乐最信任的师妹和敬柔全都在这里僵持不下,也不知道看到这样场面的所有弟子是否已经逃离此地,心里越想越不对劲,韩乐目视前方慕容翔手中的剑,缓缓的后退逃跑,敬柔则留下来牵制慕容翔带来的士兵们,撒了各种毒粉在天空中后救了元綾,打了个从小与韩乐自创出来的独特手势,并且往另一个方向奔了出去。 「追!抓到者重金犒赏!」 跑了一段距离后终于暂时甩开了身后一大群的士兵,韩乐和元戎躲在阁内最不起眼的小角落,悄悄的观望对方的行动,恐惧的内心不断加大,韩乐也不间断的思考、逃跑、再思考、再逃跑,不过玄昭阁也就只有这么大,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跟我来!」元戎的手在逃跑的过程中,始终都没有松开过,眼看着韩乐苦恼下一个去处时,他却双眼一亮,发现了一个摆脱那些人的好方法。 「这是去哪啊?」韩乐不敢置信的往前走着。 玄昭后山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浓密山林,自古以来都有一个家喻户晓的传闻,那就是玄昭的后山是个禁忌之地,曾有个女孩因受到极大的羞辱,受到家人的唾弃、婆家的怨懟,最后在这森林里找了棵千年神木上吊自杀。 而那个上吊的女孩,因为过于悲愤而变成一股邪恶的山灵,只要看到一男一女进入这山林之中,不管是朋友、情人,还是夫妻,都会死状非常悽惨,故没有人敢再进入这片土地,就算是玄昭阁内的弟子,也对此传闻敬畏三分,所以在韩乐师父还在的时候就下令禁止入山。 至今为止,这个传闻中就是个谜,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但此时此刻迫不得已的他们,闯进了玄昭阁的后山,让韩乐惊吓的大气不敢喘一口,若是元戎没有牵住她的手,恐怕现在早已腿软并且哭得花容失色了。 「再往前走一些就会进入维塔的国境了。」元戎冷汗直冒,一个人不知为何中毒而支撑到现在,对于一个平凡人说这已经是最大极限了,更何况还要带着人一起逃跑。 「你不要紧吧?」韩乐担心的在他身后问着。 他们的脚步越走越慢,不!更准确地来说,这里有股压迫人的气息,使他们警觉的放慢了脚程,韩乐害怕的紧紧挨在元戎身边,元戎也因她的举动吓得颤慄起来,看着不远处最为瞩目的一棵大树,心中一凉。 那看似一般的路径彷彿要走上几年般的遥远,越是往进一看越是让人不敢喘息,所有的亮光都聚拢在大树的周围,明明看似佛光庇护一样,但仔细一瞧树上绑着的红绳,格外的惊悚怵目! 就在如此让人屏息的此刻,元戎松开了牵着韩乐的手,毫无反应的往前倒了下去,然而想要抓住元戎的手也已经来不及,韩乐跪在满是枯叶的泥地上扶着元戎的身子,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轻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元戎?你别吓我啊!元戎!」 「元戎!」韩乐的大叫声上彻云霄,惊动了林中的群鸟。 韩乐感受到元戎胸口的微弱起伏,确认鼻息后松了一口气,独自一人扛着元戎的单臂继续向前走,终于经过了那令人恐惧的大树旁,背脊一股凉意却让韩乐停下了脚步。 轻柔的声音传到韩乐的耳边,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再次迈开步伐后的她又听到一样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回头观望着寻找声音的方向,可是却怎么也寻不着。 韩乐细听之下才发觉这个声音要表达的话,大致上是说:「你不怕死吗?」 「怕!但是我不能放着他一个人不管。」韩乐故作镇静的回答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疑问,但双脚却掩饰不住的疯狂颤抖,只差没有腿软而已了。 「人人都说这里是鬼山,寸步都不敢靠近,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着急着送死的。」声音逐渐清晰宏亮,这让韩乐开始怀疑所遇之人并非传闻中的邪恶山灵,而且篤定此女子的武功并非在她之下,这要是打起来的话......韩乐绝无胜算可言。 左右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再怎么尊贵的身份瞒着也是无用了,韩乐如实的说:「我原是云中国的联姻公主,亦是玄昭阁现今的阁主,我身旁这位是维塔国的嫡长子,他为求取解药而来到我玄昭,却不幸捲进了纷乱之中,实乃愧疚!不遵师命擅闯入山并非我本意,被逼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前辈若听完还是执意引起血光之灾,我愿一人担下!只求前辈能放过他。」 「心兰的女儿便是本宫的女儿。」一名红衣华服女子从大树的另一侧阴暗处走了出来,雍容华贵的气息与这个地方一点都不相称。 韩乐确认自己的眼睛后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对方,如此强大的气场并非一般人,而且光看行走的步伐和身形就能得知,眼前这位自称本宫的人武功卓越,似是习武多年的模样。 「请恕小女子眼拙,不知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您会知晓家母的名讳?」 第四十五章:抵达王庭 事情发展得太快,韩乐到现在还傻在原地缓不过神,就这样呆傻着看着对方走上前来。 「本宫脸上可是沾上什么东西了吗?」她伸出那纤细又白皙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偏头望着身旁的人,看似和蔼却又是的不容得靠近的存在。 「是我失礼了。」韩乐低下头。 「无妨!本宫能有你这儿媳,实乃维塔之福气!这点礼仪不必拘泥。」 「儿媳?」韩乐尷尬的笑了一声,双眼撇了身边的元戎王子,咬着下唇低头看着地上。 「本宫是维塔国王后张若娢。」 她停止了再继续向前的脚步,双手开始环臂由上打量着韩乐,微张的双唇诱人般的轻笑,自我介绍的气势犹如当年韩乐在乱葬岗初见师父一样既温柔又霸道,就像是师父变了性之后回到了韩乐面前,不得不说韩乐红了眼眶。 「本宫的兄长便是你师父,咱们与你娘亲打小便认识了,自然对你的事情也瞭若指掌,若是想问什么随时欢迎!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我儿子,你赶紧跟上吧!」王后打了个响指,片刻后就有好几道黑影飞到韩乐的面前,以单跪的姿势行礼后,便把元戎从韩乐身边带走,更正确地来说!应该是粗鲁又霸气的扛走了。 韩乐跟着王后走前回头望了一眼玄昭阁的方向,一点风吹草动的痕跡都没有,就像是一幅静置的画一般令人感到诡异,黑影人咻咻咻的马上远离此地,所有在场的人除了韩乐外,全都是有雄厚功夫底子的高手,不但能掩盖气息也能在行走时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轻盈。 心想着慕容翔大概是不会闯入这片鬼山里了,但韩乐总觉得左胸口空荡荡的,好像被掏空了心一样的无助,她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跟着维塔王后一同回去。 韩乐有些疑问却又不敢提出,深怕传说中的女鬼真会在她问出口后出现,所以一路上都绷紧了神经,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向前走,然而王后却像在走宫廷后花园般的悠然自在,都让她不禁开始怀疑起维塔王后的身份了。 ......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她们终于到达维塔国的国境了,虽然小的时候曾经被师父丢包在这里,留了一点不好的回忆外,其实维塔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女子能读书、男子能化妆;女子能习武、男子能刺绣,更让人吃惊的还是女子能入朝为官,男子能在家照顾老小,所有在云中国称之为不耻的事情,通通在维塔都可以见到,韩乐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们从一处的密道走了进去,里面并没有想像中的漆黑一片,反而十分明亮舒适,正觉得双腿发酸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维塔的宫廷正殿! 「恭迎王后回宫!」 韩乐被眼前的富丽堂皇给惊傻了,偷偷的掐了自己的左大腿,都快疼的掉泪却还是不敢置信。 「人可接到了?」王后对着迎上前来的侍者发话。 「稟告王后,御医已在全力救治,大殿下不久便能醒过来了。」王后终于露出了如小孩般的天真笑容,难以掩饰这分情绪的转头对着韩乐说:「太好了!本宫的眼光果然不会错,快吩咐下去!本宫今夜要设宴!」 「王后娘娘......」 韩乐还未说完话,就被满眼发光的王后给注视着问不出口,双手的食指不由自主的绕着圈圈,王后瞧着她也才意识到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吩咐身边的侍者说道:「带她去看看大殿下吧!」 侍者点了点头就带着韩乐离开大殿,路上穿过许多个庭院和长廊,最后才到达了一扇由蓝色妖姬点缀过的大门前,周围种植的绿叶以及犹如生气蓬勃般的藤蔓衬托着一种天然,然而这种角度正好面对着西方,只要一打开便能见到每日的夕阳,格外的诗情画意。 不知何人如此粗心,此扇门竟是虚掩着的!万一有个什么刺客或是有心人士,这肯定都被鞭尸好几遍了吧! 「吱哑!」门被带路的侍者向内推了开来。 「她是我师妹又不是你师妹,我心疼她碍着你了吗?」看这背影和声音,怎会如此的熟悉? 「她是我的姐姐,凭什么说她是维塔的媳妇!我不同意!」 「你们两个别吵了!没看到这里有病人吗?」 「......」两个男生因为这一句话马上闭了嘴,这时侍者早已退下只剩她还站在门口,安静了片刻后韩乐才说了话:「元戎他......怎么样了?」所有人闻声转头,看见是韩乐后又开始嘰嘰喳喳说个不停。 「师兄?」韩乐脑海里回想起元綾酒醉后曾说过的话,自动显示出了几个字quot;被师父睡过的大师兄quot;。 「可不是嘛!现在可要叫声二王子殿下嘍!」敬柔那酸不溜丢的口吻,竟然引来了她身边韩蔚然的共鸣,一直在一旁如捣蒜般的疯狂点着头。 「师兄果然深不可测。」韩乐瞄了一眼自己的师兄,越是靠近他脑海里的回音就更加地大声,师父睡大师兄的场景也一直不断的脑补着各种姿势,忽然一震背脊发凉。 「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想必再过几个时辰便会醒了。」元綾摸着元戎的脉象,十分平静的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自己却头也不回的朝出口走去,不耐烦的继续说:「王上召见我等几人,这里就留下阁主一人照顾即可,再说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韩乐看着这些人分明刚才还吵得即将分裂的样子,现在却像受蛊惑般的听元綾说的话,难道在她还没到达前发生了什么吗?有种心中不安的感觉涌上来,韩乐面对这样反常的一切欲言又止,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第四十六章:有些高兴 「吼、吼??」一隻张牙舞爪的大狮子站在悬崖边仰天长啸,韩乐就站在狮子后方的一箭之地,不带任何情绪的观望着。 阵阵冷风吹来些许的肃杀气息,身着鎧甲的骑士奔驰而去,手里拿着的长枪直指着韩乐眼前的狮子,想喊出声的她却在关键时刻出不了声音,狮子回眸注视韩乐的无奈,像是受到委屈般的流下眼泪,彷彿告诉她好好活下去的安静下来。 骑士的长枪即将触碰到那隻无辜的狮子前,韩乐伸长了手尽力去阻止,却也跑不过马的步伐,她焦急地哭了出来,她闭上双眼大叫...... 「不要!」 直到睁开眼睛时,眼前却是朴素典雅的宫廷天花板,右手还保持着向上伸直的姿势,似是要抓住何物一样的朝着天花板,湿润的双眼以及温热的双颊代表着她刚刚哭过,可是却又不知为何事而哭,就像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得一乾二净了。 「做恶梦了?」元戎的脸在韩乐的面前出现了大特写。 「你......活过来了?」韩乐还沉浸在不知所以的悲伤情绪之中,眼眶又逐渐充满了泪液,断断续续又哽咽的说道。 「是呀!这都是多亏了有你......」元戎还没说完话就被韩乐环颈抱住,他突然一个惊吓的反射动作撑住两侧,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听到韩乐的大哭声。 「别再离开我了!」韩乐浓厚的鼻音让她娇弱了不少,使得元戎忍不住加快了心跳,极力睁开韩乐环住他的双手,让双方互视一阵子冷静、冷静,元戎清了嗓子后才又开口说:「今夜云中国势必会有所动作,我们必须在夕阳西下前做好一且准备,你可要与我一起?」 韩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羞红了双颊偏头说:「一定要如此吗?」 「这场战争是难以避免的。」 韩乐沉默了片刻,闭上双眼整理自己的情绪,嚥了几口气后说了一句好,便在床上坐了下来,吸了吸鼻涕接着说:「都听你的。」 此时的元戎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的笑着,清澈的双眼眸里全是韩乐的身影,一不小心就看出了神,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了过去,等到元戎意识到这般反常时,自己的嘴唇早已落在还乐的唇瓣上了,韩乐惊吓的不敢乱动,身体也跟着元戎压过来的力道渐渐往后。 元戎为了不让韩乐继续后退,一手扶助她的颈部另一手则环住她的腰,这样的举动更是让韩乐不知所措,推开了元戎的胸膛,难为情的与他四目对视,突然结巴的说:「你??明知道!我、我??算了!你不知道!」韩乐内心深处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慌张的连鞋子都没穿上的跑出了房间,却没看见身后的元戎展露出的愉悦神情,好似在告诉韩乐他已抓牢少女的芳心。 「呼、呼!应该没跟出来吧?」韩乐气喘嘘嘘的在草地上停了下来,看看自己被弄脏的双脚,懊恼的说:「早知道不要跑了,这里是哪呀?」 如同森林般的蓊鬱情景,似乎被刻意栽培过的盛花,还有小桥流水及各种造景佈置,若不是先知晓身在宫中,或许韩乐会误认为自己在世外桃源吧! 「与我王兄共度良宵的感觉如何?」师兄的声音!竟是从韩乐后方传来的! 「师兄?」韩乐注重礼仪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希望能掩盖没穿鞋子的不雅,但似乎却引来了师兄的瞩目,不禁轻笑了出来,韩乐觉得羞耻的说:「别看!」 「师妹还是什么都没变呀!小时候总爱在师父身边打转、撒娇,怪不得师父把你惯坏,长大后连一点贵女的气息都没有。」 「是是!师兄说什么都是!你还是去找你最爱的元綾小师妹吧!她的贵只有你负担得起。」韩乐故意调侃自己的师兄,满脸写着「就你最高尚」的神情,咚咚咚的背过身来不屑一看。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悠哉啊?一点警戒都没有!今日清晨可来了两波刺客,全都冲着王兄的寝宫去的,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听见自己师兄这么说道,韩乐才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我根本??」韩乐想了想突然止住了嘴,脑海里浮现着自己刚醒的模样,还有元戎跟她说过云中今夜会有举动的那些话,忽然觉得有些歉意,明明是来照顾伤者的她竟然无意间睡着了,而且连刺客突袭都一点也没发觉,还让她感觉到刚才与元戎发生的小插曲??竟然! 「有些高兴?」韩乐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到底这种心动的感觉是怎么產生的?她明明心中的那位是慕容翔才对呀!为什么元戎吻她的当下她竟然会觉得高兴?简直理都理不清头绪。 「什么高兴?」师兄疑惑的表情让韩乐瞬间回到了现实。 「哼!不关你的事!」韩乐转个方向走,只知道前方有条小路,却不知道究竟通往何方,想回去又很怕元戎还在屋里,待在这里跟师兄斗嘴也挺幼稚的,真是烦恼! 一个踉蹌韩乐差点摔了出去,回过神来只觉得左手臂被拉扯,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兄即时拉住即将摔倒在地的她,笑笑的说:「小公主你要去哪儿呀?」 韩乐两手一摊,耸肩表示无奈的说:「没地方去,只好随意逛逛看谁来收留我囉!」 「看你脏兮兮的,净个身后师兄带你转转!」 「也行!」反正转来转去也就走不出这王宫了,既然都来到此地,不熟悉一下也没有道理,至少不需要再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了! 韩乐或许是这么单纯的想着,却不知师兄带她去的地方竟是元戎专用澡堂的方向?? 第四十七章:谋逆之心 「师兄,你可知敬柔和我弟他们都去哪了?自从昨日抵达维塔后只见过一次面,听说是王上召见,是一些很要紧的事情吗?」韩乐在师兄的带领下提出了一直让她很困惑的问题。 「这个嘛??或许我王兄会比我更清楚呢!」眼神飘忽不定、刻意露出的假笑、还有那师兄说谎时才会出现的摆手动作,韩乐已经心知肚明,敬柔和弟弟他们或许根本没被召见,只是一连串的计谋而已,果然维塔国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连城府都如此之深,这可是要多少年才培养得出来的呀?幸好玄昭没有与之对立,韩乐感到十分万幸。 要是认真说的话,师兄的为人处世风格稳重的就像国君一样,帮忙韩乐打点着一切,还让人送来了看似十分华贵的维塔衣裳,看得韩乐目不转睛的,但没过一会儿师兄却被一个到来的士兵找了出去,回来时面色凝重。 「师妹,我还有事要去处理,或许无法陪你到处走走了,若是觉得烦闷的话就去找我王兄吧!」他才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韩乐还来不及反应的小声说:「喔!你、你忙吧??」 韩乐一个人嘟囊着在屏风后方退去衣物,包着一条浴巾便走往浴池边蹲下,伸出她的惯用手试着水的温度,水面倒映出韩乐姣好的容貌,让她忍不住对着自己说道:「你看看你!生得如此剔透的好面容又有何用呢?我在乎的人还不是只爱我这副皮囊而已吗?」 韩乐一边叹气一边将自己的脚没入水里,直到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后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她皱起眉头四处观望,本以为多想的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有一名裸身男子背对着她,在不远处的水里站了起来,惊得韩乐闔不拢嘴。 发丝上的小水珠滴在男子的背上,那壮硕的轮廓衬托出独特的男子魅力,再往下观望过去......韩乐屏气扶着胸口,吞了吞口水别开双眸,侧身用另一隻手扶住墙边,炙热的双脸让她不用思考的就知道红的像一颗西红柿。 一阵嗤笑声传至韩乐的耳朵里,她感受到水波越来越频繁的靠近,有些担心的闭上双眼,那人却道:「你就如此迫不及待与本王子共浴?」 韩乐一震,凭着自己的方向感往一旁缓慢的移动,却没料想到自己竟会被一把捞了过去,她挣扎的想将腰上的手拨开,但是浴巾却不领情的在水中松了开来,韩乐慌张的说:「元戎!我、我是被师兄带来这里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正在沐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跟你道歉,你放我走就算咱俩扯平了。」 「如果我说不呢?」元戎把自己的脸埋在韩乐的肩上,身体一阵酥麻的感觉顿时让她差一点软脚,这样的僵局让韩乐羞愤的睁开双眼,转身目视着元戎。 「别开玩笑了!等到云中和维塔的事情结束后,我还是会走的!」 「你之后的去留我不会多管,但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韩乐正对元戎疑惑的时候,就有个力气将她从水里拦腰抱起,深怕重心不稳的她大叫一声后紧抓着元戎的脖颈不放,就算两人之间隔着一块布,还是免不了肌肤接触的事实。 ...... 韩乐自从离开水面后就开始不说任何的话,就连自己是怎么穿上衣服如何打扮的,都在她恍惚之间完成了,然而更神奇似的她现在竟然坐在一辆马车上,而且还是跟元戎一起搭乘。 「你不问我们要去哪儿吗?」元戎意识到韩乐的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问。 「你都把我的人拿去使唤藉此来牵制我,现在你跟我说把我卖了都不觉得古怪了。」韩乐没有看元戎,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飘逸着的车帘。 「在你的眼中我竟是这样子的人啊?」元戎感到有意思的摸了自己的下巴,很有意思的轻笑着。 「你是怎样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倘若是他们少了一个回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元戎开心的大笑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你最好说话算话。」韩乐没好气的瞪了元戎一眼,但却不知怎么的眼珠子总往他胸前瞟,脑海里还闪现出共浴的画面,顿时让韩乐耳根子发烫,硬是将自己的头掰至另一侧,以此掩盖住那暗藏不住的情绪。 「放心吧!我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的。」元戎故意在韩乐耳边轻轻说道。 「谁理你啊!少臭美了你。」 韩乐才刚说完话没多久,马车就无预警的停了下来,然而她要掀开车帘的同时,从马车外飞来一支锋利的箭,让元戎突然暗叫道:「不好!谈判破裂。」 「什么意思?」韩乐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颤抖的声音表现出她极度的恐慌,此时的车内就快无处躲藏了。 元戎拉着她衝出了车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是却好如同瓮中捉鱉一样被一步步的紧逼,一路从竹林穿过小溪最后来到了悬崖!从头到尾韩乐都被元戎护在身后。 韩乐看到前方的悬崖似曾相似,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扯着元戎的手说:「等一等!」她嚥了口水继续说:「答应我!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往下跳!」 元戎貌似敷衍般的应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下,全神贯注在前方眾多人马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韩乐突然一震揪心,自己也不知怎么的比以前更加坚定地站了出来。 「我是云中国皇帝的血脉,更是你们寻找已久的玄昭阁主!谁要是敢伤了他,就别怪我踏平云中的领土。」 所有人看似畏惧般的佇足,正当觉得可以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时,敌人的身后竟传来几句话:「这么大口气,难不成你真如传闻所说......早已有谋逆之心?」 第四十八章:久未面圣 「当初我都不敢相信,再三的于朝堂上向父皇替你辩解,我受尽了眾臣的唾骂只为了护你周全,可你却一声不响的离我而去,坐实了朝中大臣对于你叛国的想法,你可知道我当下是何样的心情?如今我只想问你,韩乐!你当真没对我动过心吗?」 慕容翔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与冷漠,视线就像是可以穿透般的越过韩乐看向元戎,韩乐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憨傻的慕容翔了,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一个心如槁木的人。 韩乐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慕容翔,我爱过你,但那只是过去!我没有叛国,更没有你口中所说的谋逆之心,当时我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才知晓这些年来皇后都一直在算计我母亲,只因为她生下了皇帝的孩子,我不逃走难道还要留下来任人宰割吗?」 「可你终究无视了父皇的旨意,执意离开云中。」慕容翔从前方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迅速的将剑抽出剑鞘。 韩乐感受到一丝丝的威胁感,现在的局势要是她上前一战势必以卵击石,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遇到这样的场景怎么可能不害怕,何况身后还有需要保护的人,就算武器架在脖子上她也绝不能退缩! 「是我让她跟我走的。」元戎终于从韩乐身后走了出来,他目视着韩乐颤抖的小身板,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让她有个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你不配!」 韩乐首次看见元戎隐忍着怒气为她说话,不知不觉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感动,毕竟除了母亲、师父还有阁内的弟子们外,他是第一个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 慕容翔冷冷地拖着剑一步一步的迈出,锐利的剑峰指着元戎的喉咙,压低了声音说:「维塔的领土会在你死后归我所有,至于韩乐!她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慕容翔的眼神瞬间移到他们牵起的那隻手上,「刷」的一下砍了过去,元戎反应机灵的拉了韩乐一把,幸好只削断韩乐些许的发尾,身体并无损伤出现。 「给我动手。」慕容翔翻身下了一道命令,所有侍卫经过他的身边奔了过来,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两道华丽的弧线正中即将触碰到韩乐的两名勇将。 「真是丢脸啊!咱家阁主之前可是一人上山攻寨都游刃有馀,现在遇到男人后就变小弱鸡了!」竹林深处渐渐地有脚步声靠近,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确实呢!跟当初说我是拖油瓶的人完全不一样呢!」纪小萸揹着弓缓缓走出,她那披在身上的戎装就好像身经百战过一样,看似如今是个意气风发的领导者了,只见她对着元戎点了点头示意,最后才把目光定在韩乐的身上。 「纪小萸?你们......」韩乐惊吓得话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先别急着吃惊!我这还只是开胃菜呢!」纪小萸有些尷尬的瘪了嘴,偷偷瞄着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元戎,韩乐也跟着他的视线悄悄地移动自己的眼眸。 然而元戎锐利的目光却瞪视着慕容翔,嘴角却显露出韩乐从未见过的寒笑,局势瞬间颠倒了过来,元戎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颗小石子,看似平庸的一弹便把慕容翔的剑给打离手,平和的说:「回宫吧!维塔送的回礼,每一件都是惊喜。」 「你们来阴的?」慕容翔自知反抗毫无胜算,有些皱眉不服的说。 「我说了,这只是个回礼。」元戎说话渐渐有了底气,气势也比之前还要强势了,不禁让韩乐暗自捏了把冷汗,若能不见血的和解自然是她所嚮往的,但是......会有这么容易的吗? 「走吧!」纪小萸偏了头示意起步,由她来带头引领。 一路上他们都是走小路而过,没遇到任何云中的人民也属正常,但是这样清冷的感觉韩乐还是有些不安,元戎从刚刚就一直紧握的手至现在都还不松开,这样她也不好直接问纪小萸目前状况,憋在心里的感觉真是快让人窒息了。 「放心吧!我也不喜欢杀戮。」元戎像能读懂韩乐心思般的对着她说:「虽说维塔有个一统天下的野心,但万事总有例外的时候,而我的例外就是你。」 「你这都说些什么话......肉麻死了!」韩乐暗自窃喜的低下头。 整条小径即将走尽,逐渐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条密道,任何人不用多想都知道这是通往皇城的入口,纪小萸和其他侍卫都停下脚步留守通道门口,剩下元戎、韩乐、慕容翔和一名纪小萸信得过的玄昭弟子进去密道。 「我父皇一直都很自责......」慕容翔在十分寂静的通道内终于开了口,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能知晓你是玄昭阁主也是太后相告的,他本想将你纳入后宫作为妃子,因我出面阻拦而导致太后插手,她老人家不信访间传言,硬是将你作为牵制维塔的筹码,替公主下嫁。」 慕容翔仍然自说自话:「知道你是玄昭阁主的父皇下令彻查你的身分,竟意外的发现你原来是他遗留在外的血脉,然而总想着要弥补你们母女俩的父皇,最后不顾眾臣反对的破例召回和亲公主,所有人都炸开锅的同时,我很庆幸你没有回来。」 「事情过了,多说无益。」 「三殿下看来是许久未面圣了吧?云中皇宫内的一切风气,就在你接旨出宫后不久大变,看似是你那云中国母搞得鬼啊!连太后都被圈禁在永寿宫非詔不得出了,看来你身边有内鬼呀!三殿下。」 密道的最末端总算是看见了,元戎最终在推开遮挡物前说出了云中国现况,让在场的所有人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第四十九章:江山拱手 「不许动!」 眼前刀光一闪,元戎与韩乐都被脖子上的刀架住无法动弹,只见元戎冷哼了一声,用食指与中指轻轻地拨开刀锋处,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云中国的皇后殿下。」元戎恭敬的向前行了个维塔国的大礼,却还是引起皇后的忌惮,刀锋直指元戎迟迟不敢放下。 「哼!想念?你是想念我云中国的国土吧!看着皇上卧榻不起,只剩本宫一个弱女子在支撑着云中,你们就以为云中无主便可以随随便便的来抢夺吗?」 元戎不畏惧的缓缓向前挪动,走至一半看向床榻上病秧秧的的皇帝,眼神更加冷淡的移回看着皇后的视线,皇后则用有些气愤的声音说着:「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让我的人杀了韩乐!反正她这个叛国者也早该死了。」 元戎收起向前迈开的脚步,定在原地嗤笑出来,不着急的说:「大概是您被气忘了吧?我手上也拴着一位您的血脉,难不成您也想让他与皇上共赴黄泉?」 「若我儿死了,你们也别想独活。」 韩乐最终还是看不下去的反手夺过架在她颈部的刀子,顺道将胁持她的人击晕,大步跨出后用刀奋力的把皇后手中的刀打至一旁,大概是力道过猛了,皇后站不稳的倒在皇上的卧榻前。 「你竟然会武功?」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韩乐。 「皇后娘娘莫不是只记得臣女善弈吧?如今这般落魄是不是很后悔当初那般对待我娘啊?」韩乐像是真的被激怒一样地将刀插在皇后的脸旁,还故意在皇后脸上划破一道口子。 「李心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乐眼尖的瞄到门口有动静,不知道是敌还是友,试探性的用手弹着刀背,发出「噹噹噹」的声音对接暗号来确定来者何人,然而门外的人似乎有被惊吓到的样子,将自已的所有气息都掩盖住,却还不忘了发出细微的声音接上暗号,使得韩乐确信此人对自己无害,并且还知道了是她玄昭阁中的人。 「皇后娘娘不知道没关係,臣女让您活着慢慢想,反正现在的我孤身一人什么也没在怕,或许您没想起来的地方,臣女还能帮您一把。」 「你果然和你娘一样都是个贱种,明明只是庶出的还硬是要出头作乱,来人、来人啊!来......」韩乐一把掐住皇后的脖子,让她一句话也叫不出。 「我的确是个庶出的孩子,就因为我娘未在韩府透漏我的身世,从小我就被当成杂种送出府,没少受人欺负,本以为只是过于尽信天象之说,但是到头来才知晓这一切皆是您在指使的,您不就是怕我娘会威胁到您的后位吗?她都嫁进韩府了,您为何还不放过她?」 韩乐一甩手,皇后便倒向一侧咳了几声,貌似吸不到气似的大力喘着,皱起眉头大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宫自出生起便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着的,未出嫁前是如此,出嫁后亦是如此,本宫是嫡女,但是本宫的父亲从未正眼看过本宫,偏偏她李心兰最受宠,什么东西都要和本宫抢,就连本宫的枕边人夜夜说的梦话也依然是她,韩乐!本宫什么都没有了!她李心兰凭什么活得比本宫还要好?」 元戎走去敲了敲密道的门,里头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夹杂了复杂的情绪说了一声:「母后。」 皇后闻声一惊,眼角滑过泪珠地说:「翔儿,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很快就能坐上龙位了,在一旁等着吧!」语毕,皇后就抽出头上的纯金凤簪,一个转身双手由高往下捅去。 「不要!」慕容翔挣脱束缚,向卧榻上的皇帝奔去,然而元戎也及时跑去摀住韩乐的双眼,让她眼不见为净。 鲜血泼溅在慕容翔的脸上,韩乐拨开元戎的手后也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皇后娘娘的凤簪没有如预期般的落在皇帝的胸口,反而直直坠地发出了清脆的响亮声。 「母......后?」慕容翔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如此毒妇,不配与朕共葬......咳咳!」皇帝艰难的撑起上半身,用力地咳了几声,手里的匕首还沾满了鲜血。 「呜呜呜......父皇!这是为什么?」慕容翔抱着自己的母亲,感受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连最后遗言都来不及说出口,让他仍然处于恐惧之中。 「皇上早就得知皇后要弒君的消息了,让你出宫追回韩乐只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来向维塔求救,顺道製造慌乱掩人耳目。」元戎在一旁解释道。 「没错,咳咳!」韩乐看着自己的生父咳得非常厉害,随手拿了个手绢向前递出。 「虽然您才是我的亲爹,但也别误会了!这辈子您辜负了我娘,我是不会原谅您的。」韩乐的眼神里除了冷漠以外,还有着些许的愤怒。 「朕自知时日无多,云中国势也已衰弱,与其民不聊生还不如拱手让人,翔儿!或许你会觉得朕是个懦弱的国君,要恨就来恨朕吧!做一个平民百姓去生活,总比一个人在这无人之巔孤独终老来得好。」 「云中国的事非我所能管,你们好好聊一聊吧!」韩乐队元戎使了个脸色,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将门敞开前,皇上叫住了韩乐:「等等......朕很高兴......死前还能再见到你,慕容乐!是朕的女儿啊!」 韩乐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做任何的举动,也没有回应任何话,只是静静的背对着自己的亲爹敞开大门,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槛而离去。 第五十章:三年服丧 相隔两日后,宫内敲响了45下的丧鐘,云中皇帝驾崩全国举哀,经过昨日客栈来往的大官便能知晓是要交代后事的节奏,韩乐也没太大的情绪起伏,转身继续趴在床上,竟未料想到有人来敲她的房门,是一位公公来宣旨,说是韩乐和维塔国的大殿下被指定要出席皇帝的葬礼,顿时让韩乐清醒了大半。 「马上就好......」韩乐不情愿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为自己梳妆,但是房门像是被施了咒似的再度敲了起来,她没好气地问:「谁啊?」 「是我。」敬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更加让韩乐火冒三丈。 「你这小妮子给我滚进来!老实交代这些天都去哪了?」 敬柔推开了门,小碎步的走到韩乐跟前,小声地说:「我回了一趟玄昭。」韩乐听到了却也没再讲下去,只有轻轻地应了一声。 「元綾说她愿意接管玄昭了。」韩乐继续应声。 「师兄说他去祭拜师父了。」韩乐一声也不吭...... 「二少爷说要拜元綾为师,留在玄昭阁不走了。」韩乐此刻才停止了手边的动作,笑咪咪的望向敬柔的方向,悠悠的说:「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忙啊!忙到一见到我就像消失了一样。」敬柔的不敢抬起头来的一直盯着地板。 「地上有黄金吶?这么认真的盯着瞧?还是你的主子在地上啊?」 敬柔害怕地想要辩白,却又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这次则是传来元戎的声音,他说:「进宫的马车已经在客栈外了。」韩乐这才放过敬柔,换上素净的衣裳出了客栈。 上马车前,韩乐恰巧看到了一名女子在和菜贩大声议价,仔细一瞧竟发现是当初要毁她马车的尚书大人千金,事过境迁......原来云中果真都在悄悄改变啊! 忽然一阵怜悯,总觉得一个本应该享受青春的女孩儿这样生活挺不容易的,韩乐走道菜贩前给了几锭银子,很爽快的说:「这姑娘今日买菜的钱我付了。」 韩乐拍拍衣袖准备瀟洒地走人,而那千金像是认出韩乐一样地说:「那个......谢谢你!还有......之前的事情......对不起。」韩乐回了她一抹浅笑,心情倒是少了几许的阴霾,轻快的上了马车。 ...... 进宫后的韩乐直接被带到皇帝的灵柩前,沿路上都经过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最终步进大殿内依礼上香,跪在灵柩前的慕容翔像是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双亲同时丧亡肯定令他不好受,只是不知道当初韩乐走后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使得他现在身上的戾气减少了许多。 「戎王妃殿下,请您留步。」总管太监站在前头喊着。 「韩乐只是个玄昭阁的阁主,从未与谁行过拜堂之礼,公公这声quot;戎王妃quot;是否叫得不太妥当?」韩乐注意到每个人对她投来的目光极度炙热,她面容依旧不改,悄悄的瞄向慕容翔的方向,观察本应该为云中下一任继承者的反应。 「玄昭阁主,是老奴失敬!」那位总管太监对着韩乐低头欠身,而后又继续说:「请玄昭阁主一同听完皇上遗詔在做去留的打算。」韩乐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从来帝王治天下,皆以子继父业为首,今朕年过五旬,在位二十余,国不寧、家不安、民情何以堪,朕心甚忧,有负先祖遗训安邦治国,故以此选贤与能,禪位玄昭,民安国则安,朕闻其主怀瑾握瑜、一柱擎天,堪当大任也,朕心甚慰,赐姓慕容,眾臣以辅之。朕年将登寿,子嗣二十余人,一忧住食、二忧嫁娶,三忧安乐也,与庶民同乐朕心所愿,唯不安于朕心者,皇三子,愿玄昭厚之,望百年安享太平,朕亦欣然安逝。玄昭阁主慕容乐,高风亮节、胸怀天下,继朕掌之,告知民尔,中外闻矣。」 宣读完遗詔后,韩乐接下了圣旨,却一点也不感觉到高兴的样子,反而自身的气势更加的冷冽刺骨,那如杀人般的犀利眼神,加上不太情愿的心情,简直就是嫌弃承接这偌大的江山一样。 而眾臣像是被下蛊了一般,听完这遗詔后竟然不做任何的反抗,还各个面露喜色的感觉像得到救赎样,韩乐都来不及想好推阻之词,便感觉被判了死刑一样的僵在原地。 「新帝登基之日举办在......」眾人不知被谁鼓舞了起来。 「别、别!我韩乐承受不起!我一女子没有如此之大的鸿图志向,我虽接了圣旨,但从未妄想登上这龙位,再说了??先帝崩逝前早已将我作为和亲公主远嫁维塔,只是中途出了点事故,意外被维塔国的大殿下所救,这才休养几日便又被带回云中,在这期间先帝从未撤销过圣旨。」 韩乐吞了口水有些心慌,毕竟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回盪着她一个人的声音,只好继续说:「若要我韩乐接下这份重担,实在不合规矩,还请各位另择新帝。」 「天下统一、安邦兴国,这是先帝的意思,臣等均无反对。」韩乐的养父,韩太傅看着也尷尬,这才在韩乐首次进殿后说话,相较于在韩府里趾高气昂得样子,现在到显得有点卑躬屈膝了。 「既然如此,待三年服丧期满后再做商议。」 韩乐心中情绪复杂,手里拿着的圣旨不知是祸还是福,她无奈的看着先帝的棺木,暗自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却感伤了起来,出于尊敬再次行了跪拜大礼,磕在地上的头迟迟没有抬起,韩乐面容开始扭曲、紧皱眉头,默默的流下眼泪。 大结局 三年服丧之后??云中皇宫大殿内! 「今日主君着这一袭嫁衣可说是艷冠群芳啊!」韩乐身后突然来了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容光焕发的为韩乐梳理头发。 韩乐从镜面看向来者何人,又惊又喜的说:「敬柔?你怎么来了?快快坐下!都是要为人母的人了,怎么都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这要是磕碰到伤了我乾儿女可怎么办!」 敬柔笑着坐在一旁的椅凳上,妆容比以往的清淡却不俗,身上也穿着华美的衣裳,气质的转变更让她像脱胎换骨一样。 她双手叠着韩乐的手说:「您总要我在府里安心养胎,说是头胎得小心,却不知道我在府里可是快被闷坏了!」 「慕容翔那小子近来待你可好?我还记得当初他跟我说要娶你的时候,还发誓今生只待你好呢!」韩乐开心的笑着。 「都好、都好!多亏了主君派给了他一份好差事,如今回府总抱怨大殿下虐待他呢!」 「他们的感情变得真好。」韩乐依旧笑笑的点着头,忽然外头闹哄哄的,就像一群人要破门而入的敲打着门。 敬柔从袖口拿出了一支玉簪插在韩乐头上,轻声的说:「这是二夫人留在我这里说要给您的嫁妆,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至少可以让您留个念想。」 「谢谢你,敬柔!若不是你和元綾,我恐怕还留在丧亲的低谷之中。」 「说到元綾,您可知二少爷正火热般的追求她呢!天天围着quot;玄昭阁主quot;在打转。」敬柔兴奋的拿着他们两个小甜蜜的事蹟在打趣,自然引发了韩乐不少好奇,问道:「蔚然这毛都还没长齐呢!师妹那重口味的他还咬得下?可真是玄昭阁里的一对活宝,过阵子我可要回去好好笑话他们。」 「主君您可要常回来看望我们啊!弟子们越发调皮,只剩您治得了他们了。」敬柔嘟着嘴,有些撒娇的摇着韩乐的手。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韩乐看着自己的装扮已经妥当,缓缓地站起身来侧身看着自己的嫁衣。 听闻她的婚宴是有史以来最为隆重盛大的,把江山当作嫁妆两国合一也是前所未有,这先帝可真是说送人就送人啊!就跟韩乐的师傅当年,把玄昭阁主之位说给她就给她一样,这辈子总是如履薄冰,这下可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快去吧!依照维塔的嫁娶礼俗,新郎官是要在这闹哄哄的人群里找出您的!」敬柔引领着韩乐走到门口。 不知是头饰太重还是嫁衣太繁琐,韩乐走到门口的几步距离总感觉变得遥不可及。 「等等??」另一侧偏殿又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人。 「姐姐!你是来送我的吗?」 韩乐差一点就忘记自己还有一位刚从冷宫出来的姐姐韩娟了,虽然知道身世发现没半点血缘关係,但她们仍然感情美好如初,而太后也总是把姐姐当作外孙女来看待,其馀之事早已不想干涉,在这三年间韩乐也受过她不少的帮助,她老人家总算是能够安享晚年了。 「爹从府里挖出了您之前在院子里埋下的竹叶青,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他却坚持不肯来,只好由我以此酒替爹送您出嫁了!」才说完,她就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韩乐也毫不犹豫的灌入喉咙里。 「我走了。」韩乐有些感动的与姐姐相拥,然而这一声“我走了”不轻也不重,随着门开的那一剎间飘进了姐姐的耳朵里,不禁令人流下喜悦的眼泪。 「找到你了,我的妻子!你愿意随我回去吗?」元戎穿着新郎官的服装,紧紧牵着韩乐的手,温柔的用富有磁性的低音说道。 还没等到韩乐开口,就有一群人开始起鬨,大声说:「主君是我们的!」 「主君的嫁妆就是云中的一切!」 「主君出嫁,一统天下!」 「主君??」 大家的口号此起彼落,就像准备好要说什么一样,大家都期待着韩乐即将说出口的那句话,韩乐也不负眾望地说...... 「我愿随你到白头偕老。」 完结 ------------------------------------------------- (续篇) 元戎:「乐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得时候吗?」 韩乐:「殿下是说我被追杀逃命,碰巧在死胡同遇见你的时候吗?」 元戎摇了摇头:「是在采月楼澡堂的时候。」 韩乐:「......」 元戎笑:「凹凸有致,甚美。」 韩乐:「你......」 元戎:「乐儿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韩乐羞:「喜欢上殿下的时间不明确,但我知道我爱你的时间......是我的馀生。」 元戎:「这个答案我喜欢,我也爱你。」 两人唇齿交融、缠绵不休,最后相拥而眠。 番外篇 马车行驶过一条小径,里头只坐着主僕二人,一路巔波至此地。 「姑娘,这就是今后我们要寄居的李府了。」侍女最先下车观望四周,只瞧见一家紧闭门户,牌匾上写着大大的李府二字。 「这里就是娘亲的故居?快去敲门吧!」 「叩叩叩!」敲门声响亮,只瞧里面的人喊了声后开了门。 「谁啊?」 侍女恭敬的对着开门的管家说:「韩府二小姐已经到了,烦请帮忙向李老爷通报一声。」 「哦!是兰丫头生的扫把星呀!从偏门进吧!」管家指了指一旁的小门,示意她们从那破旧的小门进入李府,侍女只好憋屈的转身告知此事。 女孩却面无表情的说:「敬柔,忍一忍吧!寄人篱下总是要受点苦的。」 两人自行把包袱拿下了马车,赏了车夫一点银子后便进了偏门,虽然一路上受了不少的言语讥讽,但至少是暂时让她们留了下来。 「姑娘,这地方根本没人来住过一样,她们这样对您也太无理了,至少打理一下也好呀!」敬柔一进房门就被屋内的灰给呛着,像空气挥了挥不停的抱怨李府下人待客不周,一边嫌弃屋内的陈设一边又不停的找东西来清扫。 「还是先去拜见家主吧!」 「姑娘说的即是。」 ...... 两人到了厅堂,正巧主位上坐着人,出于礼仪女孩儿先行礼表示敬意,一五一十诉说来此原因后,未听见让她起身的指令下来,她只好一动也不动的低头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此时门外也传来阵阵闷雷声,似是要下起大雨。 「韩乐!你这小娃儿年纪轻轻,竟然学会说谎了?我可听说你在韩府里是想杀人呢!在你这里怎么就变成了意外啊?」看似李家的主母发起话来丝毫不留馀地,字字句句间总是透漏着敌意。 「我没有杀人!如果是外祖母,她一定会知道这只是个意外。」韩乐倔强的性子坚决让真相袒露。 「哼!还跟我顶嘴了?大哥家里如此心性高的孩子我可教不来,既然说谎......就以说谎的家法来处置吧!来人......打!打完后再让她跪满两个时辰,不许吃晚膳。」 韩乐出来乍到第一日便受尽刁难,家主冷眼旁观、主母气势凌人、下人更是把她当作扫把星来看待,心冷了也就谁也不再有所期望了,她默默的接受家法的伺候一声痛也不吭,吐了血也只是淡然的抹去,敬柔在一旁苦苦哀求却无任何效果。 「姑娘、姑娘!要罚就罚我吧!姑娘打不得啊!」敬柔喊破喉咙也没人来理会,韩乐才虚弱的开口说:「别求他们了,没有结果的!」 「可是......」韩乐打断敬柔的话:「听话,这种伤睡几天也就好了。」 不巧,天公不做美,韩乐刚跪一个时辰便下起了滂沱大雨,更可恶的是主母还不让敬柔为韩乐撑伞,敬柔的性子也是比韩乐还要犟,一同在雨中陪着韩乐跪满两个时辰。 此后,韩乐三日高烧不退,水不喝就算了饭也吃不下,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的脸蛋像是苍老了好几岁,敬柔心疼的不断更换韩乐头上的湿巾。 「磅!」的一声房门被大力的撞开,同时有好几名壮汉闯了进来,说要把韩乐带走,敬柔奋力抵抗,撕心裂肺的大吼:「你们干什么!别碰我家姑娘!不准带她走......」只可惜敬柔一名弱女子,怎么能打得过这几名壮汉呢?反而被狠狠的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 「李家不养间人,更何况她韩乐浪费了我不少的诊疗费,病情却还不见好转,这样的灾星还不如赶紧送出府,反正早晚都是死,就丢到乱葬岗让她自生自灭吧!」李家主母一进门就指示要把韩乐抬出去,敬柔整日以泪洗面苦苦央求,最终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此事风波过后,敬柔悄悄溜出李府,直奔后山的乱葬岗寻找韩乐的踪影,她越过一具具尸体还是寻找无果,忽然听见微弱的咳嗽声,内心十分激动!终于......敬柔在尸堆里找到了韩乐。 「姑娘,是敬柔无能,没能保护好您!呜呜呜......」敬柔紧紧抱着韩乐羸弱的身躯痛哭了起来。 「是何人在此扰了老夫的清静?」陌生的声音从树上传了下来。 「小女子无意冒犯,这位大人!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敬柔看不清树上坐着的人是谁,也不知那人现在的表情,只知道他好像一直注视着这里的方向。 「小姑娘,她是你的什么人?你竟不顾一切的来到这腌臢之地找她?」 「她是城都韩府家的二千金,而我只是随她而来的丫鬟,主子于我有恩,我怎能弃她于不顾。」敬柔吸了吸鼻子,用衣服抹乾净了脸上的涕泗皱眉说着。 树上的人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心兰的女儿?」沉思了一番后,对着敬柔继续说:「你衷心护主,老夫也不能见死不救,今日便帮你一把,随老夫一同回玄昭阁吧!」 「多谢恩公!」敬柔破涕为笑,看着韩乐的病容,帮她抹去脸上的脏污。 「嗯......恩公倒是不敢当,老夫自由惯了,今日到觉得有些孤单!是该找个娃儿来玩玩了,你的主子骨骼惊奇、天赋异稟,老夫甚是喜欢!就让她拜老夫为师,就当作救命之恩的回报吧!」 「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韩乐在自己毫无意识下,拜了玄昭阁主为师,也奇蹟似的受到了不少阁内地子的眷顾,直到病情好转后,才渐渐的发现......自己似乎误打误撞地进了玄昭魔窟,也意外的得到了阁主「最受宠」的弟子称号,直到现在的韩乐仍旧不明所以然的被师父「受宠」着,却也还是觉得自己幸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