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风云之镇国皇长公主》 第1章 国事变动 (本文中出现所有朝代均为架空朝代,人物也纯属虚构。) 业元三年,陈国国君陈跃天与湘国国君白相如正式结盟。 业元十一年,长达八年的平定之战结束,陈跃天与白相如两国结盟,将其余国家悉数平定,而此后,其也面临着谁主天下之战,昔日盟友,也终将反目,如今彼此抗衡,只为争那皇帝一位。 陈跃天年四十有余,妻妾为其生养有七子,四子都不幸夭折,只剩下嫡长子陈都启、嫡三子陈群尹、庶七子陈泽坡。 白相如四十又三,一妻一妾,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不幸早夭,只剩一子,取名白仪临。 业元十二年,秋。 正值湘国大选内宫女官、宫女之季,湘国有规矩,无论是内宫女官,还是宫中侍女,都必须是家世清明,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内宫女官,地位不算低微,分管宫中方方面面的事宜,一般都是从大臣或者王公贵族家的庶女中挑选,而宫女则是地位偏低,侍奉主子的侍女,一般是从普通平民人家中挑选。 而偏偏是这个时候,湘国王宫中的掌司女官琼陆却出现在民间珍丝坊的门前,只见她身着暗红色穿银丝、镶玛瑙华服,头梳女官式半圆发髻,戴银饰白玉珠花,身后,亦是跟着十几个宫女,皆端着金元宝。 珍丝坊坊主出来迎接,恭敬行跪拜礼,然后命手下的绣娘和艺女出来将黄金领进坊内。 珍丝坊坊主是个美艳的少妇,外表艳丽,眼神却有几分清冷,她名唤佟复雅。 “早有耳闻,珍丝坊坊主佟复雅绣功高超,技压群芳,如今大王派掌司女官亲自来请您入宫当值,您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复雅多谢大王抬举,只是这礼我算是收下,日后大王王妃若有服饰绣活儿接可分配到珍丝坊,只是,民女掌管珍丝坊,有很多事宜放心不下,不可入宫当值,还请大王明鉴。”佟复雅把话说到不卑不亢,既表明了自己决不会进宫的决心,却也应下了这一份差事。 “开战了!开战了!陈国宣布要与咱们开战了!不好了!”马蹄声掠过,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整个湘国都城都乱了。 琼陆轻皱眉头,略有一丝不悦:“这又是谁胡乱造谣生事,搅动民心?”这事一出,她也无心再劝佟复雅,便草草道:“既然如此,坊主请务必记得您收了大王的黄金赏赐。” 佟复雅躬身行礼:“复雅自会牢记。” 琼陆带人离去后,佟复雅回到珍丝坊,绕过绣房直接上楼,走到最尽头的房间,推门而入。 “师父,你这样不声不响地进来,可吓了徒儿一跳呢。” 窗边坐着一个容貌清秀,淡妆雅致的女子,身着一袭青色披纱长裙,梳着别致优雅的发髻,手中握着玉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其余散落的头发。 顺着打开窗户,可以看到街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时而风夹杂着花草的清香吹进来,也拂乱了她刚刚梳好的青丝。 第2章 梁施其女子 “施儿,刚刚街上骑马之人所喊,你可有听到?”佟复雅关好门,轻踮脚步走到这个名唤施儿的女子身旁坐下。 她是梁氏女子,单名一个施字。 湘国的梁氏女子,身份虽不尊贵,但却十分难得,因早年地域划分,陈国多梁氏人,而湘国梁姓之人少之又少,女子也是更为稀少。 梁施幼时也是因战乱丧父丧母,被天都教教主收养,后天都教教主因病去世,传教主之位于佟复雅,佟复雅便也将梁施收为内门大弟子。 天都教善于用软兵器、暗器,除此之外,用毒之术也是为天下教派所忌惮,梁施自幼便跟着老教主习用武器无常金丝、暗器之术与用毒,此时年仅十八,功夫却也不在佟复雅之下。 天都教第一遍布天下,虽男女皆收,但有一规矩,教主必为女性,所修武器必为无常金丝,可见,老教主和佟复雅都十分器重梁施,并且把梁施当成下一任教主来培养。 “自是听到了。”纤手轻轻拿过撑着窗户的木棒,将窗关上:“陈国夺天下之心,天下人皆知,如今他们会有此番动作,也不足为奇。”随手将木棒放至窗台上,梁施对佟复雅道:“咱们毕竟处于湘国,若真危急湘国百姓性命,咱们,断然不能坐视不理。” 梁施回过头来,清澈的眼睛望向佟复雅。 佟复雅摇头:“施儿,你怕是糊涂了,天都教向来不参与国事斗争,咱们若是出手助湘国,岂不是坏了规矩?况且,当初创教之人之所以下达教主之位必须为女子这一令,便是因女子无过分野心,否则若得男子统帅,天都教的势力,迟早会参与国政,扰乱天下,所以如今,国与国之争,咱们不可理会。” “若真是开战,也会危及咱们教中弟子的安全,复雅师父,当真任由他们开战吗?”梁施自然知道,佟复雅比自己明白,当初两国结盟开战,他们天都教毫无动作,是因为这两国开疆辟土,收复小国,牺牲甚少。 可若是他日陈国与湘国真的开战,那可就是两个强国厮杀,祸及百姓,生灵涂炭,都不是没可能。 “这件事情,我也思考再三,你说的也有理,只是……罢了,先静观其变吧。”佟复雅轻叹一声。 静观其变……两国之战,还会有什么转机吗?梁施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而后望向佟复雅:“师父,过几日便是封雪的生辰了,西门府一定特别热闹,这几日,我想去西门府玩几日。” 西门家是经商巨头,向来和天都教交好,所以梁施是可以随意进出西门府的,更何况,西门家唯一的宝贝女儿,和施儿还是最要好的姐妹,有了这层关系,梁施更是西门府的座上客了。 “都多大的人了,天天玩儿心还是这么重。”表面上数落梁施几句,佟复雅还是轻抚她的头:“罢了罢了,你这年纪,还是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忧心,无忧无虑的好,去吧。” 第3章 西门封雪被下召和亲 西门府是整个湘国除了王宫之外最大的一座府邸,论气派程度,甚至不输给任何一座王府和公爵的府邸,建筑宏伟气派,更是被称为第二个王宫。 老爷名为西门景,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五个儿子分派在各地商号,家里便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 踏进西门府,穿过人们忙忙碌碌的前院,来到东院,这东院便是西门夫人和大小姐西门封雪的住所了,因西门夫人喜欢花花草草,所以一进到东院,必定是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封雪!封雪?你在哪儿呢?我来了。”梁施大摇大摆地蹦跳进东院,却看到西门封雪对着一道密旨发呆,悄悄来到她身后,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封雪,你怎么不理我呢。” 西门封雪被梁施吓了一跳,却也不会对密旨加以掩饰,她们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西门封雪自然不会对梁施有任何隐瞒,纤纤玉手扯过梁施的衣袖,拖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西门封雪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密旨:“是大王下的旨,要把我送到陈国宫中为妃,以示诚意。” “可为何是你呢?”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大王为何这般做,大王宫中只有一位王子,女儿早年不幸夭折,他想和亲献女以谋求和平无战,可无奈没有公主,西门家在湘国赫赫有名,在陈国名气也胜,让西门家的女儿代表湘国嫁到陈国宫中,倒也是可以般配。 想到这里,梁施便也不再追问缘由了,只是握住西门封雪的手,发觉她手也是冰冰凉的:“你做何打算呢,难道,真要嫁到陈国去吗?” 陈国大王陈跃天如今王子都到了该嫁娶的年龄,平日里别国进献美人,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倒也无奇,可如今这是两国和亲之举,将西门封雪就这般嫁给一个比父亲还要大上几岁的国王,于西门封雪而言,未免是葬送了一生的幸福啊。 “我如今,还能做何打算呢?听天由命吧。”西门封雪痴痴地叹息。 “你若是嫁到陈国,那岁苍哥哥怎么办?你们两个两情相悦,莫不是要生生地将你们二人拆散?” 林岁苍,湘国林英将军之子,自小便与西门封雪要好,年十四五少时,林岁苍便与西门封雪私定终身,只因近年来常年战乱,以至于林岁苍随父征战,婚事便也耽搁了。 提及林岁苍,西门封雪眼神低垂:“我一个女子,有何办法,家、国之事,远远要比我的幸福更重要,此事已定,我怕是扭转不了什么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嘛,硬是要把两个有情人生生拆散……可、可梁施却也知晓西门封雪所言句句在理。 只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事不妥,不知湘国大王的意图究竟是何,现在陈国已经向湘国宣战,湘国此时向陈国进献美女,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除非湘国自愿投降,降为臣国,尊陈国为都,令陈国平定天下,以为皇室,否则…… 第4章 西门封雪和亲之日将近 莫不是,湘国大王真要如此?进献美女以表归顺诚心? 触及西门封雪的手,梁施眉头微蹙:“封雪,怕是你父亲也想到了这一层面,为了湘国百姓不受战乱祸害,也只能忍痛割舍你去和亲了,若大王的意图真是要不争那皇位,向陈国称臣的话,你这和亲之行,怕是在所难免了,只是这密旨上催得急,让你三日后便动身前往陈国,你当真,等不到岁苍哥哥回来了。” 西门封雪听言,目光望向那高高的院墙,眼中微光闪烁,口中念到:“我怕是,真的等不到和他再见一面了。” 因为西门封雪要去和亲的事情,梁施也心情惆怅,离开西门府,一个人怅然独行,裙上薄纱随风轻摆,手中捏着一根细长的草叶,忽然一阵马蹄声渐起,尘土飞扬,地微颤动,梁施回眸,原是几位公子骑着高头大马狂奔。 她心下一想,在街头这般纵马,倒也不怕伤着人,又不知是哪家纨绔公子哥的幼稚行为了,不紧不慢让开路等着他们过路,却不曾想怎么的,马儿忽然受惊,径直朝梁施踩过去,梁施一惊,刚要使出轻功躲闪,却不想马背上的男子身手敏捷,飞身下马,将马头调转,避免让马儿伤了梁施。 这是梁施与白仪临的初相见,白仪临便是大王之子,湘国的王子,白衣翩翩,面容俊俏,虽是男子却生得唇红齿白,看上去弱不禁风,实则功夫高强,在湘国,白仪临可谓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只是白仪临向来不张扬行事,这次若不是事态过于紧急,也不会在街上纵马。 “姑娘,对不住,实在是有急事,若再有机会见到姑娘,白某定当赔罪。”白仪临重新上马,再次疾驰而去,梁施站在原地,望着白仪临远去的背影,只是这匆匆一瞥,却觉得心中有些悸动,这公子讲话倒是客气好听,没有任何欺人之举。 和亲此事一出没几日,满城风声便又变了,从初时的两国交战,变成了湘国未战投降,甘愿成为辅国之臣,尊陈国国君为天子,届时,陈国大王陈跃天继位称帝,召湘国大王一家入都城为官,封白相如为辅国公,相当于宰相之位,享有王之爵位。 而表示诚心,此前定下的和亲婚约依然有效,西门封雪要随湘国入的队伍进入都城,嫁给当今的皇上为妃。 听到这个消息,梁施再也坐不住了,自古以来,后宫争斗本就凶险,加之定国初期,后宫初成,西门封雪又是湘国进献,不仅皇上会提防,后宫众多妃嫔恐怕也会给她脸色看,这可如何是好……出发的日子近了,梁施想到这儿,无论如何也要再去见西门封雪一面。 夺门而出,便见到佟复雅手中携着一件白纱轻衣走过来:“施儿,这是要去哪儿?快来看看,刚给你做了一身纱衣,试试看,喜欢吗?” “师父。”梁施上前一步轻拍佟复雅手腕:“不好了。” 第5章 梁施决定陪西门封雪入陈国皇宫 “何事啊?”见梁施一副苦脸,佟复雅带着她回到房间:“和师父说说,到底出了何事,我看你最近总是忧心万分。” 这事情,本想着不告知师父,师父也总会知晓,但此时此刻,梁施还是想问问师父到底该如何是好,梁施拉着佟复雅入了内室:“师父,你可有听到风声?封雪要被送往陈国和亲去了,她要嫁给那个皇帝陈跃天了,师父,且不说那陈跃天的年龄都可以做封雪的爹爹了,就说那帝国刚建立,皇宫刚成,后宫争斗在所难免,皇宫比起咱们的王宫,那前朝后宫的事儿也是一堆烂摊子,封雪这个人虽说不是普通姑娘,但是毕竟不是如咱们一般的江湖儿女,我怕她在宫里会受人欺负,若是受点委屈倒也罢了,万一连小命也搭进去了,这……” “停停停……”佟复雅轻轻捂了捂梁施的嘴:“你这孩子,说了这么一通,不就是想要去助封雪那孩子吗?” “师父……”梁施两手摇着佟复雅的衣袖:“我是真的很担心封雪的,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真的不希望她有什么事情的,她若是遇难,我是定然要帮她的,师父,我本就是江湖儿女,应天下闯荡的,在湘国也是呆,去陈国也是呆,您就让我陪着封雪去吧。” 佟复雅算是看出来了,梁施这是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真是孩子大了由不得管了,轻叹一声,便对梁施说道:“你若是要陪封雪入皇宫我自然是不会阻拦于你,咱们天都教的弟子遍布天下,你在陈国自然也有人可以供你调遣护你周全,只是你可要想好了,入了皇宫那可不是你在民间这般轻松自在了,宫中之人,勾心斗角,包括一国之君,那也是心思深沉,伴君如伴虎啊。” “师父,您便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这些我都明白的,我会注意的,也断然不会自己害了自己的。” “唉,也罢,你若真的决定好了,便由你,不过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天都教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可尽管如此,你也不要轻易在皇帝面前暴露身份,天都教是天下第一大教派,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一块肥肉,也是一个心头之刺,若是让他知道天都教的人去了皇宫,并且就在他身边,恐怕不仅危及天都教,也会给你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 佟复雅知道梁施是个聪明睿智的孩子,这些事情纵使她不提醒,梁施自己也会想到的,可是没办法,她是真的把梁施当成自己的孩子,她要离家,自己定然是要多嘱咐一些的。 “我明白的,师父,您安心让我去吧,我一定会万事小心的。”说完梁施迫不及待地想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西门封雪,未跑至门口便被佟复雅叫了回来:“施儿,你这孩子,就这么急着去找封雪啊?等会儿再去,先试试师父给你做的这身衣裳。” 第6章 入宫前夕1 “好,我这就换上。”梁施从佟复雅手中接过白色纱衣,进了卧房换上,佟复雅作为珍丝坊坊主,她的手艺自然是珍丝坊中最高超的,这一件天蚕丝制成的纱衣是她准备给梁施的生辰礼物,她知道梁施喜爱白色衣衫,便亲手为其缝制。 梁施换上衣服,在铜镜前照上一照,这身衣服倒还真衬得整个人清新脱俗,她推门走出:“师父,你这手艺真是没得挑,师父,你是织女下凡吧?” 佟复雅听了捂嘴浅笑:“你今儿这嘴是抹了蜜吗?这丫头,转眼间快到你的生辰了,这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照这样看,今年你的生辰是没办法在这里过了,本是想叫你试试看看哪里不合身,再给你改改的,现在看啊,就直接送你了。” 从小到大梁施的衣服皆是佟复雅亲手制成的,她对梁施的身材掌握怕是比梁施自己都清楚,梁施低头笑了笑,挽上佟复雅的胳膊:“师父,你做的衣服,又怎么会不合身呢?施儿在此谢过师父啦。” 疼爱地轻抚梁施鬓间青丝,佟复雅道:“好了,合身便好,你快去吧,跟封雪二人好好商量一下。” “好,谢谢师父,徒儿去了。”梁施穿着这身新衣去了西门府,进门之时便看到府中张灯结彩,像是有喜事一般,心中正是纳闷,走几步便看到一位丫鬟端着一盘点心走过,见到是梁施,便屈膝行礼:“是梁姑娘啊,许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吧?” “是啊。”梁施微微点头:“这府中有何喜事啊?为何这般热闹?” “回梁姑娘的话,这不是小姐后日便要随大王,哦不……”丫鬟也是顺口了,现在湘国已经不是湘国了,只是被收复的城池湘城了,大王也自然不是大王了,怎么还可称呼为大王呢,便重新说道:“小姐后日便要随白大人入都城皇宫了,老爷说了,虽说是和亲,但他也是嫁女儿,自然要宴请宾客亲友,为小姐送行,也好热闹一番,不能让小姐失了面子。” 想必就这样把女儿嫁进宫中,西门老爷子也是心疼的,只是皇命难违,更是为了湘城的安危,他必须舍了自己的女儿,这一场宴会,怕是西门老爷自己给自己的心里慰藉吧。 想到这里,梁施又问:“小姐呢?可还在宴会上?” 丫鬟摇摇头:“小姐在宴会上多饮了几杯酒,现在怕是需要醒醒酒了,已经离开宴会,回屋休息了,梁姑娘你若要找我们小姐,便去她的闺房吧,小姐心情不佳,您来了开导一番,小姐自然能想开些。”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是,奴婢这就去了。” 听丫鬟所言,西门封雪心情不佳,施梁自是知晓西门封雪心中所想,快步来到西门封雪屋外,轻轻扣门,便听里面传来西门封雪带着醉意的声音:“我说了我没醉,不需要醒酒汤,不要再过来给我送了,走开,都走开。” 第7章 入宫前夕2 “封雪,是我。” 梁施言罢,眼前的门便开了,西门封雪将梁施拽进了屋中,门又关上了:“施儿,你可算来了,我父亲这一招太狠了,他大幅操办我的婚礼,满城皆知我要入宫做皇妃了,如今,我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也连逃婚的机会也没有了。” 本以为西门封雪是认了命的,不曾想她也有逃婚这般的想法,梁施握住西门封雪的双手:“封雪,你想逃婚吗?不管现在形势如何,你若想避开这桩荒唐的和亲,我便有法子助你离开。” “不可了,不可了。”西门封雪长叹:“我父亲已然认准了这门亲事,且他也和白大人商量过,将进献美人之事以及我的画像都送进皇宫之中了,我现在若是逃婚,无疑是给我一家人都带来杀身之祸。” 想不到白大人和西门老爷的动作如此之快,看来这婚事是必然躲避不了的了,梁施拉着西门封雪坐下:“封雪,虽然皇宫之中凶险重重,但你也不是孤立无援的,我已经和我师父商量过了,我就扮作你的陪嫁丫鬟,陪你一同入宫,好在你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你。” 西门封雪惊喜道:“当真?” 梁施一再确认:“当真。” 有梁施陪伴,西门封雪心中自然踏实了许多,只是转念她又担心起来:“可是施儿,你本是自由之身,却因陪伴我入了那深宫内院……” 梁施心中想着,自己平日里给西门封雪不分你我,如今西门封雪怎得就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我梁施可不是普通姑娘,我若想自由,哪怕是那高墙大院也拦不住我,可眼下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就是保护你这个好姐妹啊。” 梁施自小就是被单独培养的,身边不是老教主就是佟复雅这个师父,除去练功时间,就是来找西门封雪玩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也只有西门封雪这个好姐妹是和她一同玩到大的,梁施把西门封雪当成亲姐妹,自然愿意为了保护她,牺牲一点自由。 梁施的话也是让西门封雪眼含泪水,这一夜,梁施在西门封雪房中陪着她,在入宫前这段时间,梁施也是住在西门府,伴在西门封雪左右。 随入都城队伍离开湘城那日,这队伍也是声势浩大,白相如及其手下骑着高头大马,神气十足,白相如虽年过四十,但骑马之时,仍然是气宇轩昂,一身浩然正气。 再往后,就是和亲马车了,马车里坐着一身大红婚服的西门封雪,新娘子装束的西门封雪也是多了一丝妖娆妩媚,别人看了也只是不住地说着美,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梁施穿上一身丫鬟服饰,梳起双髻,手里拿着小手帕,倒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本来是清冷秀面的天都教教主传人,换上这一身行头,倒是添足了烟火气,活脱脱像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丫鬟。 人群之中,梁施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师父佟复雅来送自己了,她朝佟复雅挥挥手,见佟复雅也回给自己一个微笑和眼神。 第8章 林岁苍抢亲1 忽然纤手撩开马车侧面的帘子,梁施回头透过小窗户看进去,西门封雪的新娘子妆容是唇红齿白,惊为天人,梁施往窗边靠了靠:“怎么了?何事?” 西门封雪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反反复复好一会儿才对梁施说:“施儿,是不是你师父来送你了?不然,你随她回去好了,你陪我去宫中,你师父定是很担心你的。” 她未开口时梁施就猜到西门封雪是要说这一番让她不悦的话了,稍微板了脸:“我这丫鬟衣服都换上了,随着队伍都快出城门了,这个时候你要我回去,岂不是再在打我的脸吗?再说了,我师父就是来凑个热闹送送我,她没有要拉我回去的意思,你别多想了,快把帘子放下。” 梁施刚催着西门封雪把帘子放下,未到片刻,西门封雪便又把帘子撩起来了,梁施很无奈地看向她:“又怎么了?” “施儿,我怕你走着辛苦,要不你上来和我一同乘马车吧,以往出行,都是你我同乘一辆马车,如今我在里面坐着,你在外面走着,我这心里总是怪怪的。”西门封雪一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的表情,梁施忙道:“既是以前和我一同呈马车,该知道我是习武之人,坐这颠颠簸簸的马车还不如走路呢,现在若是让我骑马还好,要是坐马车啊,还不如走路舒坦呢。” 说完梁施细手在马车窗框上敲上几下:“哎呀,我走路就当练功了,这点路程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快别担心我了,把帘子放下,你是要多少人都看到你这倾城之容?” 听到梁施说到“倾城之容”,西门封雪脸颊泛红,嗔怪道:“你那清冷劲儿怎么就对着别人强?到我这儿就总是爱打趣。” 梁施闻言道:“我哪是在打趣你?我所言句句属实啊,你是湘城第一大美人儿,说你倾城都是委屈你了,你该配得起倾国二字。” 被梁施一说,西门封雪脸颊更红了,帘子一放:“我不与你说了。” 西门封雪和梁施聊天总是如此,大多时候是西门封雪说不过梁施,便丢下一句“我不与你说了”,就不再理会梁施了,帘子放下了,二人不交谈了,梁施便又百无聊赖地走着,手里的手绢甩来甩去,出了城门后,一走也有近两个时辰了。 前方带队之人往后骑马,与白相如并排,似乎是交谈了一会儿,便回头吆喝道:“前面有一处客栈,到了之后我们喝喝酒水,吃点点心,歇息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再出发。” 听到他这番话,后面的一众随从和丫鬟便是一片欢呼,他们根本顾不得一会儿歇息够了还是要上路的,只是现在能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随从们倒还好,这些丫鬟们平时不是在前湘国宫里侍奉主子,就是在西门府中侍奉小姐,虽说做的是下人的事情,但总比干粗活儿的丫头们娇贵多了,何时一连走上两个时辰的路呢?这不,一个个刚开始还神气活现的,现在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个精气神儿了,一听说马上就可以休息了,可不是一个个兴奋起来了。 第9章 林岁苍抢亲2 一路上,梁施都是走的很平稳,一次队也没有掉过,如她所言,她可是习武之人,而且功夫高强,基本功扎实,走这两个时辰的路根本不算什么。 终于到了客栈可以休息了,这浩大的队伍几乎把整个客栈都给坐满了,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歇息的歇息,聊天的聊天,一时间客栈热闹得不行,几个小二加起来都忙活不过来。 西门封雪作为未来的皇妃,自然不能和大家一起坐在大厅里,两间上房,一间是白相如休息,另一间是西门封雪和梁施休息。 到了房间里,西门封雪终是按捺不住了,忙拖着梁施坐下来:“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这一连两个时辰,你就在买外面走了两个时辰,我在马车里坐立难安的。” 梁施噗嗤笑道:“你坐立难安什么?我都说了我是习武之人,平日里师父让我练功也没有办个时辰就休息的时候啊,哪一次不是耗上三四个时辰,难不成这走路会比练功还要累?” 梁施又说道:“你啊,别担心我了,我这体魄好得很呢,你倒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这走路的没怎么样,你这个坐马车的倒是脸色煞白。” 经梁施这么一说,西门封雪用帕子擦擦脸:“从小到大我也没出过远门,更没一下子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马车颇为颠簸,我确实是有点犯恶心。” “就知道会这样。”梁施从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倒出一颗奶黄色的药丸,送到西门封雪嘴边。 西门封雪倒也是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梁施又笑:“你也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西门封雪瞪梁施一眼,轻轻笑起来:“你给我的呀,就算是毒药,我也放心吃。” 相信西门封雪是随口一说,可梁施心中却是微微触动,行走江湖之人,提防警惕少不得,更是不能轻易如此信任别人,她从未听过别人与她说过这等话,可是西门封雪不同,她待西门封雪为至亲姐妹,西门封雪也是无条件信任自己,西门封雪这一句话,更是让梁施觉得自己伴在西门封雪身旁帮她,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说话间梁施耳朵一动,听到窗边有细微声响,立即警惕起来,手放置布袋中,摸出无常金丝,无常金丝是独特设计,看似只是缠在线箍的金线,头端拴着一颗夜明珠,做控制重量方向和夜晚照亮之用,实际上,无常金丝的名贵之处并不在于夜明珠,而是金丝本身。 无常金丝之所以被称为金丝,不过是因为丝线呈金色,实际上丝线是由一种特殊金属材质制成的,线丝坚韧锋利,肤触及破,甚至普通冰刃被无常金丝缠上,也只有割破断裂的下场,无常金丝看上去不起眼,却是出手必见血,凶狠致命的武器。 无常金丝纳入掌心,夜明珠微微显露,梁施缓缓靠近窗边,西门封雪刚想开口,见到梁施回头做了噤声的手势,便知道危险来袭,屏气不敢说话。 梁施站在窗边一侧,无常金丝于手中蓄势待发:“来者何人?” 第10章 林岁苍抢亲3 窗外沉默许久,传来一声低沉男声:“施儿,是我。” 梁施愣了片刻,便听出这声音是谁了,西门封雪自然也听到了,口中低声呢喃:“岁苍哥哥……” “岁苍哥哥。”梁施立即打开窗,果然是林岁苍伏窗而立,林岁苍年约二十三四,面容俊美,玉树临风,加之随军征战,更添硬朗。 这可是楼上客房,他在二楼窗外这样待久了,恐怕很容易被人发现,梁施出手抓住林岁苍肩膀上的衣服:“进来。” 略微使劲,林岁苍也施轻功助力,进了房间。 西门封雪与林岁苍许久未曾见了,久别重逢,许是有很多话要说,梁施见二人望着彼此皆是眼含热泪,索性给他们留点空间好好谈谈:“你们两个好好聊会儿,切记声音小点,不要被人发现了,随行队伍里有不少高手,被他们发现了岁苍哥哥脱身困难。” 也不知道这二人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梁施摇摇头,出了房间,把门关好了。 梁施走后,西门封雪终于和林岁苍抱在了一起,西门封雪紧紧搂着林岁苍,在他耳边道:“岁苍哥哥,此次来看了我,以后便把我放下吧。” 林岁苍身形一震,随即又拥紧了西门封雪,咬牙道:“不。” 西门封雪哭道:“岁苍哥哥,湘国已成湘城,陈国为皇,如今西门家大小姐要与陈国国君和亲,天下皆知,不是皇命却高于皇命,皇命难为啊。” “我不管什么皇命不皇命,我只知道,你这是在断送自己的一生。”林岁苍松开西门封雪些许:“封雪,你可知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段无感情的婚姻便罢,嫁给皇帝,妃子又如何,终究还是妾。”他叹:“我一心想娶为妻的女子,却嫁与他人做妾,这是何道理,是何道理!” 情绪激动间,林岁苍声音大了些,西门封雪忙捂住林岁苍的嘴:“岁苍哥哥,你不要喊,被人发现,你便会有危险的,岁苍哥哥,我明白你的心,这就够了,我西门封雪得你深爱,是我一生之幸,可如今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不发,湘城,西门府,都会因我而遭难,我不可,也不能退缩。” “封雪……”林岁苍痛苦至极,低头吻住西门封雪,唇舌颤抖,至此恐为诀别。 缠绵之吻间,西门封雪感觉自己后颈被点了一下穴道,整个人便动弹不得:“岁苍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又是一点,这次西门封雪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林岁苍大手覆在西门封雪腰上,微微用力,推开窗户,挟着西门封雪便逃。 我林岁苍一生光明磊落,只此一次,只此一次为了我心爱的女人做一回强盗之事。 城外这家客栈随大,但周遭建筑稀少,一男子抱着一红衣女子怎可能不引人注目?果不其然,大堂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不好了!有人抢亲了!快保护西门大小姐!” 一时间大堂中是人声嘈杂,乱作一团,随行队伍中的十几位高手提刀的提刀,握剑的握剑,纷纷追了出去。 第11章 逃婚失败 正坐在角落里喝着水休息的梁施听到大家这样乱起来,并没有急着追出去,而是放下茶杯,快步上了楼,进了西门封雪原本的房间。 话说西门封雪这边被林岁苍抱着逃跑,林岁苍虽然是将领之才,身手不错,但毕竟随行十几位高手,一同追击二人,情况危急,若是林岁苍被抓住,就算他是白相如爱惜的人才,也只会被当成不轨之徒被处死,一道紫黑色的身影闪过,踩着出神入化的轻功拦住林岁苍的去路,而后快速出手,一颗黑色药丸飞向追击二人的侍卫们,顿时黑烟四起,阻拦他们的视线,放缓他们的速度,然后便挟着林岁苍和西门封雪去了隐蔽一处躲避。 一身黑紫色利落夜行衣,紫绸蒙面救他们之人正是换装后的梁施,确定那些人暂时没有追过来,梁施摘下蒙面巾:“岁苍哥哥,你怎么如此鲁莽,你可知这些人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你公然抢人,抢的还是未来的皇妃,岂不是存心要害了你们两人的性命?” 林岁苍神情怅然:“可我……可我不忍……不忍就这样失去封雪。” 梁施道:“你不忍失去封雪,可也要问问你这么做,封雪她愿不愿意啊。” 在林岁苍犹豫之时,梁施出手解开西门封雪的穴道,一直急于说话的西门封雪总算能开口了:“岁苍哥哥,不可,你不可带我走,我嫁进皇宫已经是定局,我若走了,是置多少的性命于不顾啊!岁苍哥哥,我们彼此,把彼此给弃了吧……” “封雪!封雪……”林岁苍眼眶含泪,连连后退,他知道,他再也带不走西门封雪了。 梁施早已经说过,若西门封雪有心与林岁苍私奔,那么她会拼命为二人杀出一条血路,可若西门封雪不愿意,她也不会让林岁苍带走她。 “是不是在这边!”追他们的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梁施轻轻推了一把林岁苍:“岁苍哥哥,你快走。” 见林岁苍还愣着,梁施又大力把他往远处推出去:“你想害死封雪吗?你还不明白吗?封雪想让你好好活着!快走!” 林岁苍回头看向西门封雪,是,他不想让她死,事已至此,已经无力补救了,他也只能迅速离开了。 看着林岁苍跑得没踪影了,梁施回头在西门封雪后颈上打了一下,西门封雪身子一软,晕倒在梁施怀里。 梁施把西门封雪放躺在地上:“别怪我,只能这样了。” 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在附近一扔,炸开的时候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相当于让别人发现这里有人,然后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快速逃离。 西门封雪被歹人打晕在草丛中,好在被救了回来,梁施这是做足了一场戏,让别人以为是歹徒做的,而不是有人蓄意抢亲,以此保了林岁苍安全。 西门封雪被送回来的时候,刚到楼上房间门口,就见一身丫鬟服的梁施打开了门,她装作十分焦急担心的样子:“小姐回来了?小姐怎么样了这是!” 和大家一起手忙脚乱把西门封雪送上了床休息,所有人都出了房间,白相如走了进来。 第12章 白相如的试探 梁施看到白相如走进来,也是端正行礼:“见过白大人。” 虽然梁施自小便和西门封雪、林岁苍三人关系不错,可除了西门封雪与林岁苍,再无别人知晓梁施为天都教中人的身份,就连西门老爷也只不过是知道梁施是珍丝坊的大小姐,不知其真实身份。 珍丝坊作为天都教的一大据点,表面功夫自然做得十足,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秘密。 白相如微微颔首:“你可知,抓走你们家小姐之人是何人吗?” 梁施心想,白大人怕是在试探自己,虽然她换装出去解了西门封雪的围,但是作为丫鬟施儿,她可是没走出过客栈的,怎么会知道来人是谁,便低眉道:“奴婢不知,只知此行途中于小姐而言多有凶险,往后奴婢不敢再离开小姐半步了,都怪奴婢偷懒,下楼吃了口茶,谁知竟让歹徒钻了空子,奴婢该死。”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西门小姐能平安回来便好,只是日后你照顾西门小姐,也是要再多上心一些才是,莫要让西门小姐再被歹人虏了去。”白相如道。 “是,奴婢记住了。”梁施头更是低了些。 “好好照顾西门小姐,待她一醒,我们便继续出发。” “是。” 白相如似乎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背着手离开了,他出了房门,梁施才缓缓把门关上,确定无人在门前窥探,这才走到床边,指尖在西门封雪身上某一处穴位点了一下,西门封雪这才提前苏醒过来,而后颈出还是有些酸涩作痛。 西门封雪刚醒来还有些茫然,梁施却是坐到床边:“刚刚白大人来过,倒也没说什么,但是我感觉他对岁苍哥哥有所怀疑,所以以后我们不要再轻易提起岁苍哥哥了,免得给你和岁苍哥哥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西门封雪怅然点头:“我知道的,他……” 梁施赶紧道:“他很安全,已经逃掉了,岁苍哥哥你是知道的,只要逃掉了,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西门封雪点头:“那我便放心了,我便放心了。” 西门封雪醒来没一会儿,梁施便下楼去通知大家可以继续出发了。 白日大多时候是赶路的,晚上到了驿站便休息,大概赶了有两天的路程,便抵达了都城,白相如带着西门封雪入宫面圣,但皇上陈跃天似乎对进献美女这种事情并没什么兴趣,白相如进朝见了皇上,西门封雪却并未得到召见,而是直接被带去安顿在了秋风阁。 秋风阁位置偏僻,雅静有余,活络不足,虽说是个二层楼阁,倒是也不错的住处,但是装潢略微陈旧了些,梁施望着这有些萧瑟之处,怕是西门封雪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得宠。 “看来这皇上不打算给你个好位分。”梁施四处打扫起来:“你初入宫中,至今连个宫婢也未赐过来,怕是要把你忽视了。” 西门封雪坐下来,舟车劳顿,身心疲惫,却也是强颜欢笑:“怕什么?他不重视我,倒也真是好的,正好,我也不愿侍寝。” 第13章 陈都启继位 梁施一边收拾,一边道:“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愿侍寝,可是话不是那么说,事儿也不是那么办的,你作为湘城进献的美女,随的是白大人的行,怎么说也算是个维护和平关系的桥梁,如今你到了宫里,不仅没人来伺候,连这偏僻庭院都要咱们自己来打扫,由此可见,咱们不受重视,在宫里不受重视便是被冷落,要是能清清静静,安稳度日倒也罢了,要是有人三天两头来欺负人,这日子过得糟不糟心?” 梁施的话虽说不甚好听,但也是句句在理,西门封雪叹了一声气:“那我又有何办法,我是当真不喜那皇帝,我……唉。” 即使是入了深宫,心中也还是念着林岁苍的……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只是说一说便罢了,我也不忍心让你去伺候老皇帝,罢了罢了,若是真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收拾她。”梁施拳头握起来比划两下,倒是逗了西门封雪一笑。 在无人顾及的情况下,西门封雪和梁施在秋风阁睡下一夜,梁施是练武之人,不贪睡,好起早,早上便在院子里练几招,忽闻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便绕到角落里提防着。 听声音,起码有十几个人,十几个人一起过来,总不会是来玩的,而且步态轻盈,应该都为女子,怕是要来伺候的丫鬟了。 梁施索性不躲了,拿着一把笤帚在院子里装作扫地。 院门轻响,梁施快步去开门,来人为首应该是位娘娘,生得千娇百媚,风姿绰约,穿上明晃金色与红色搭配的上好绸衫,显得金尊玉贵。 她身后除了一个穿粉色侍女服的宫婢,其他便都是着青绿色侍女服的宫婢,从站位和衣服来看,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粉色衣着的侍女应该是这位娘娘的贴身女官,其他的都是普通宫婢侍女。 梁施不识这位娘娘,娘娘身边的侍女女官倒是自报家门了:“大胆奴婢,见了我们依贵妃还不快行礼?” 依贵妃?梁施小心打量了一下这个依贵妃,依贵妃就是皇上的贵妃喽,可是,这个依贵妃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要说皇上那个年纪,有个年轻漂亮的妃子本不足为奇,可是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贵妃,怕是不大可能吧,难不成陈跃天自己不愿做皇帝,让儿子做了皇帝?这依贵妃,是之前皇子房里的妾室,现在被封了贵妃? 陈跃天剩下三个儿子,嫡长子陈都启、嫡三子陈群尹、庶七子陈泽坡,要说继承皇位,怕应该是嫡长子陈都启继承皇位,陈群尹、庶陈泽坡封亲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西门封雪要嫁的就不是陈跃天了,而是陈都启了。 想到这里,梁施恭恭敬敬俯身屈膝行礼:“奴婢施儿,见过依贵妃,依贵妃惠安。” 梁施不算不知皇宫礼仪,早知道要随西门封雪入宫,之前白大人就曾往西门府送过最新的宫中礼仪,西门封雪无心阅读,梁施却不能不了解一下。 第14章 赐封号1 正四品及以下品阶的娘娘们,请安时行俯身礼,要说淑安。 从三品以上,正一品以下的娘娘们,请安时行屈膝俯身礼,要说惠安。 超正品皇后娘娘,请安时行跪拜礼,要说凤安。 超正品皇太妃、太皇太妃、皇太后、太皇太后均行跪拜礼,要说寿安。 至于皇上,自然是跪拜礼,要说圣安。 而妃子们之间,品阶低的要给品阶高的娘娘行俯身礼,对方比自己品阶高两级及以上要行屈膝俯身礼,非正式的大场合不需要行跪拜礼。 无品级的侍奴子、侍婢子、家人子见到有品级的皇妃,和宫女、女官一样,按规矩行礼。 侍奴为宫中干粗活儿的侍女,平时无机会见到皇上,可若是碰巧哪一个被皇上宠幸过一夜,便被封为侍奴子,会调任到皇上的寝殿继续做粗活儿。 侍婢为宫中奴婢,被皇上宠幸后会封为侍婢子,在皇上身边侍奉。 家人子则是通过进献或者选秀进入宫中的待选妃子,无品阶,但也算主子,未被宠幸,也未封妃的,一般集中住在选秀阁,等待皇上召见。 从九品为采女,是妃子中品阶最低。 正九品为答应。 从八品为选侍。 正八品为常在。 从七品为才人。 正七品为贵人。 从六品为小仪。 正六品为贵仪。 从五品为嫔,而嫔位也开始有了人数限制,嫔位共设有九位。 正五品为容华,共设九位。 从四品为婕妤,共设八位。 正四品为贵嫔,共设八位。 从三品为昭仪,共设六位。 正三品则为妃位,共设四位:贤妃、良妃、淑妃、德妃。 从二品为夫人,共设四位。 正二品为贵妃,只设一位。 从一品为皇贵妃,只设一位。 正一品为侧后,只设一位。 超正品便是皇后了,只设一名。 这么看来,这个依贵妃倒是个正二品的贵妃位了。 依贵妃见梁施懂礼数,倒也没怎么为难:“你主子呢?引本宫进去吧,本宫是来代传皇上旨意的。” 梁施微微抬头,果然看到依贵妃身边的女官手里是拿着一道圣旨的,便躬身道:“请依贵妃随奴婢进屋吧,这几日车马劳顿,我们主子身体稍有不适,便贪睡了些,奴婢这就就请主子出来见过依贵妃。” 依贵妃从嗓子眼儿里出了一声“嗯”,便由梁施带着入了秋风阁外堂,依贵妃坐下后,梁施赶紧跑进寝宫,此时西门封雪已经醒了,坐在镜前梳妆,见梁施跑进来便问:“施儿,你去哪儿了?我醒来都找不见你。” 梁施忙过来帮西门封雪更衣:“宫里依贵妃来了,说是有皇上圣旨要宣,怕是要给你封号和定品阶于妃位了,看这形势,陈国大王是无心做皇帝,把皇帝的位置给了儿子,你是新帝的妃子,这依贵妃该是原来皇子宫里的皇子夫人之一,皇子登帝位,便把她封为了贵妃,贵妃地位不低,品阶也属高等,看样子也不是个含糊人,一会儿出去说话礼数一定要足了,行屈膝俯身礼,可别忘了。” 被梁施这么一说,西门封雪顿时紧张起来:“施儿,她不会使什么坏吧?” 梁施摇头:“再使坏还能怎么使,初次见你,你又是湘国进献而来,大国初建,局势本就不稳,她在后宫之中既然能够主事,便不是无能之人,自然是知道这个关头不可伤你分毫,你便放心见她,只是说话小心,别留了把柄在她手上。” 第15章 不得宠的日子1 “哎呦娘娘,你何必与一个不知礼数的奴才生气呢?她再怎么多嘴多舌,也是个地位卑贱,伺候主子的奴才,这奴才日子好过与否,还不是随了主子?你瞧她那主子,一副愚笨的蠢样子,想必将来也得不了皇上的恩宠,既然如此,一个不得宠的主子,带着一个奴婢,到时候,过什么样的日子还不是您这个贵妃娘娘做主?娘娘,您就别置气了。” 听到这番话语,依贵妃脸上总算挂上笑容了:“你不愧是个得力的,这话说得我爱听,这湘才人不是可能不得宠,是必须不得宠,今天惹到我不开心了,以后有她好果子吃,哼,走,去给皇上送点糕点去。” 在阁楼上看到依贵妃走远了,梁施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西门封雪说道:“今日算是我顶撞了依贵妃,我猜,依贵妃以后可能会多出给我们使绊子了,不过好在是我们没有给依贵妃留下什么话柄,暂时她危及不了我们性命,只不过封雪,皇宫里不得宠的妃子可都是没好日子过的,若是一点不争宠,以后……” “可是……”西门封雪紧紧握住梁施的手:“施儿,我、我是有些怕的,我知道我该为自己的前途日子想想了,可是,一想到要去侍奉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我、我实在下不定决心啊。” 这一步,终究是要走到的,西门封雪怎么说也是妃子,终生不伺候皇上也是不可能的,况且现在皇上后宫不够充实,怎么轮,也是能轮得到西门封雪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梁施也知道西门封雪刚经历和林岁苍的诀别,现在让她去侍寝,也是为难她了:“我能理解你,在这里,你只有我一个伴儿了,我不疼你,谁来疼你呢?罢了,先安顿几日,看看情况,我们再说日后的事。” 西门封雪安心地点点头:“好,施儿,有你在,我真的放心许多。” 次日,依贵妃便安排了六个宫女前来伺候,紧接着用过午膳后,又来了四个宫女,自报家门,说是应淑妃怕秋风阁人手不够用,怠慢了湘才人,送过来伺候的。 傍晚时分才又来了两个宫女,这才是敬务房安排过来专门服侍湘才人的,这两个宫女一个叫兰果,一个叫珊瑚。 梁施已经安顿好依贵妃和应淑妃送来的宫女,见她们二人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便猜到了她们的身份,这才是正牌送过来伺候西门封雪的宫女。 “你们两个进来吧。”梁施朝兰果和珊瑚摆摆手,这两个宫女才走进来,看她们拿的贴身东西不多,而且手极其粗糙,梁施也想到了,敬务房压根没有把这个湘城来的湘才人放在眼里,自然不会把好的宫女派过来,倒是把两个专门做粗活儿的奴者倒拾倒拾,送过来了。 梁施脸上带着笑容:“你们别怕,咱们湘才人最是和善了,我是湘才人的贴身女官,我叫施儿,你们先说说自己叫什么吧,我对你们也好有个称呼。” 第16章 不得宠的日子2 兰果见梁施很是和气,便说道:“施儿姐姐好,我叫兰果,这位妹妹叫珊瑚,我们二人是敬务房派过来,伺候湘主子的。” “你们来得好。”梁施算定了这两个人背后不会有什么势力,毕竟没有哪个娘娘会从粗活儿宫女里面选两个人做心腹,那这两个人,指点一番,若是她们两个是聪慧机灵的,便能成了自己人,想到这里,梁施对她们说道:“你们来得是正好,咱们这屋里可极是热闹的,上午依贵妃娘娘送来了六个得力的宫女来供主子使唤,下午应淑妃娘娘也送来了四个伶俐的,不过你们两个来了,我最是高兴了,你们是个做事儿的人,快来快来,随我进来吧。” “施儿姐姐……”兰果忽然往前踏了几步,拉住梁施的胳膊:“施儿姐姐,不瞒你说,我们以前都是做粗活儿的,如今得幸能来主子身边伺候着,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定然会好生服侍湘主子。” 目前看,这个兰果还是个聪明的,梁施微微一笑:“你是个有心的人,得了,你们两个跟我进来吧。” 梁施安排兰果和珊瑚跟着自己进内屋伺候着西门封雪,至于依贵妃和应淑妃送过来的加起来十个宫女,她一个也没让进内屋,大多是在外院干些活儿。 从兰果和珊瑚嘴里,梁施和西门封雪也大概了解了目前宫里的妃子们,因为之前一直战乱,所以现在的皇上陈都启只是纳伴床,未曾娶正妻,因此还没有皇后。 目前宫中妃子的情况,位分最大的便是正二品的依贵妃了,依贵妃本名为程依云,其父是掌管官员晋升的一品文官监职郎,其母是原乡郡主,怎么也算是和皇上有点亲带点故的,在宫中又颇有手段,更会讨皇上欢心,所以无论如何,也总是高人一等的。 其次便是正三品的应淑妃了,应淑妃本名为齐应儿,是当朝青山侯之女,青山侯乃是最早与太上皇陈跃天一同打江山的功臣,这女儿也是个美人坯子,小小年纪就被父亲送入宫中给陈都启做伴床,陈都启称帝后,直接把她封为应淑妃。 除去这二人之外,还有从四品的婕妤两人,一位是英婕妤,另一个是婵婕妤;从六品的小仪三人,分别是端小仪,容小仪,明小仪;正八品的常在四人,分别是墨常在、欣常在、何常在、曲常在;从九品的采女两人,分别是巧采女,林采女。 虽说听起来这些妃子挺多的了,但是按照皇宫的规矩,这些妃子数量是远远不够的,这不过是刚开国,日后还是要不断充实后宫的。 相比之下,西门封雪不过是从七品的才人,若是一次侍寝也没有过,也不得宠,恐怕日后能欺负到西门封雪的人也是不少。 若是真的只是受点气也还好,就怕有些居心叵测的人,瞧着西门封雪是个绝世美人儿,怕有朝一日皇上见了也挪不动步了,故意加害西门封雪,梁施此次陪着西门封雪入宫便是要保护西门封雪的,自然要处处替她考虑周全了。 第17章 不得宠的日子3 按理说,宫中无皇后,是用不着日日去请安的,只是如今依贵妃位分最高,又暂时处理后宫之事,所以她那乐平宫的门槛平时也是快被踏烂了。 卯时梁施便喊了西门封雪起床,和兰果、珊瑚替她梳妆一番,服饰素净一些,去给依贵妃请安,自然不能比依贵妃更美些,尽量普通点。 辰时到了乐平宫门外,只是梁施和兰果跟着西门封雪来了,敲响了门,半晌依贵妃的丫鬟静儿才来开门,门也是只开了一个小缝,见是西门封雪等人,她们还未开口,静儿便道:“今日依贵妃身体不适,想多睡会儿,就免了请安了,你们自行回去吧。” 说完静儿便把门合上了,兰果还想去敲门,又被梁施拦住了,等到她们回到秋风阁,梁施这才对西门封雪说道:“依贵妃这是上次在你这儿不高兴了,这次说什么也要给你个下马威,想必不是免了请安,是只免了你的请安,这不让你进,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想那静儿只是普通贴身女官,就算主子是依贵妃,但怎么说她也是奴才,你也是主子,见了面岂有不行礼之说?她这么傲慢,想来也是依贵妃授意的。” 西门封雪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不见就不见吧,正好我也懒得见她们,和她们一起,姐姐妹妹的都是客套话,没一个真心人,没一句实心话,累也累死了,不如在咱们这秋风阁,也是自在着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那依贵妃不见得是这么传的,她这么草草把咱们打发了,回头再往外一传你不曾给她请过安,这旁人只会说你不懂规矩,再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连皇上的面儿还没见到呢,倒是先落得个不懂规矩的印象。”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梁施所言,依贵妃故技重施,次次不让西门封雪进门,宫里些其他妃子也是从不和西门封雪来往,就连送来四个宫女的应淑妃,碰到西门封雪的面儿,也只不过是受着西门封雪的行礼,却从不回应,毕竟依贵妃位分、势力最高,应淑妃也没什么话语权。 思索再三,这问题怎么也得解决了,依贵妃再这么不让西门封雪进门请安,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西门封雪这个湘才人的名声只会越来越差。 于是又是一大早,梁施就把西门封雪叫起来梳妆一番,便领着西门封雪在御花园转了一大圈,让每一个早起干活儿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到西门封雪出来了,然后就又和西门封雪去了敬膳房,特地让西门封雪露面,亲自去问糕点御厨依贵妃平日里都爱吃什么糕点,求御厨做一份,好带着去给依贵妃请安。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辰时她们又出现在乐平宫门口,敲门等着。 这宫里,依贵妃的眼线一定不是一个两个,西门封雪这大费周章地在各个地方都露了个面,还在御膳房求情御厨做出一份依贵妃爱吃的新鲜糕点来去给依贵妃请安,若是依贵妃还不让她进门,只会给宫中人留下话柄,传到皇上那里,让她的贤惠善良的形象也有所折损。 果不其然,这次静儿是直接把大门打开了,还恭敬地对西门封雪行了屈膝俯身礼:“奴婢见过湘才人,湘才人淑安。” 第18章 不得宠的日子4 西门封雪微微抬手:“起来吧,我是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贵妃娘娘今日身子可舒适些?若是还不能见客,我也不打扰了,施儿,把咱们专门带过来给贵妃娘娘的糕点送上吧,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望贵妃娘娘身体安康。” “湘才人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们主子今天精气神儿好得很,各位主子也都来请安了,主子请湘才人进去说说话呢。”静儿态度有了转变,这才带路,让西门封雪和梁施进了乐平宫的前厅。 果然所有妃子都在,西门封雪算是姗姗来迟,一进门大家显得热情了些,给依贵妃请了安,又给应淑妃和其他妃子行过礼,又受了位分低微的妃子的行礼,这才落座。 其实这些人聚在一起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正如西门封雪所言,没一句实心话,虚头巴脑没劲透了,走个过场也就算了。 离开的时候,依贵妃让西门封雪慢些走,送了西门封雪些首饰,说是代替皇上赏赐给湘才人的,既然是代替皇上赏赐的,西门封雪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只能带着回了秋风阁。 回去之后这首饰也是一直没有戴过,后来再去给依贵妃请安时,依贵妃还问过,为何不戴那些首饰,西门封雪只答是自己没舍得日常戴出来,依贵妃便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稀罕的,给了西门封雪,不戴便是表示西门封雪不喜欢了。 回去之后梁施越想越不对劲了,依贵妃心里自然是讨厌西门封雪的,没道理又要赏赐,又非逼着西门封雪戴这首饰。 她心生疑虑,便特地取出依贵妃送的首饰,仔细检查,梁施研毒至深,什么毒也都瞒不过她的盘查。 依贵妃从小养尊处优,用毒也不会用什么过分稀奇古怪的毒,所以梁施简单一查便查出来了,这些首饰上果然有毒,这种毒叫灵岩草,民间还有一种叫法是杀牛草,意思就是如果牛服用了,也是必死无疑。 只是涂在首饰上,不从口入,致命速度却不会那么快,可是随身戴着首饰,长期接触皮肤,毒便会渗入身体,慢慢置人于死地。 “什么?当真如此?”西门封雪听到这消息时只是吓得差点说不出来话,从未想过,依贵妃不是要让自己日子不好过,压根就是不想让自己有日子可过! 梁施点头:“查毒这事儿,我岂会出错?这镯子、翡翠项链和发簪你都可以正常戴了,我已经将上面的灵岩草清除干净了。” “主子,施儿姐姐,外面来人了,是巧采女来请安。”珊瑚端着茶走进来:“可要回绝了?” “不用,让她进来。”西门封雪说完看向梁施,梁施点点头,待珊瑚离开之后,梁施才说道:“这个巧采女位分很低微,但是她确是有应淑妃这个大树所庇护,想来,依贵妃应该是和应淑妃通过气儿了,依贵妃对你起了杀心,应淑妃应该也不会放过你的,巧采女来无非就是给你送些不该收的东西,走,出去会会巧采女。” 第19章 不得宠的日子5 西门封雪被梁施扶着走到前厅,这时巧采女已经在前厅等候了,见到西门封雪时,行了屈膝俯身礼:“湘才人淑安。” “巧姐姐快免礼,来,有话坐下说。”西门封雪礼数周到,让巧采女也坐下,巧采女这才说道:“虽说我早些服侍皇上,可我身份低微,得皇上垂青才有了采女这一位分,姐姐虽说刚入宫不久,但毕竟家世了得,位分又在妹妹之上,所以妹妹了不敢受姐姐这称呼,应当是妹妹称您为姐姐才是。” 西门封雪倒也没客气,低头笑了笑:“什么姐姐妹妹的,也都是个称呼而已,我也没在意什么,既然妹妹非要称呼我为姐姐,我便也不和你推辞什么了,不知妹妹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啊?” 巧采女回头给贴身女官留香使了一个眼色:“留香,把东西给湘姐姐看看。” 留香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走到西门封雪面前,把蒙在上面的布拿开,篮子里面都是一些边角布料,还有些针线工具,巧采女说道:“不瞒姐姐,我是替淑妃娘娘走这一遭的,下个月就是万寿节了,皇上的诞辰,为了彰显皇上恩泽后宫之心,淑妃娘娘想替皇上准备一些精致的荷包,分发给后宫各位娘娘,只是淑妃娘娘那里人手不够用,想着请湘姐姐帮忙做一些,想来湘姐姐心灵手巧,该是能做得很好才是。” 西门封雪身后的梁施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布,天都教的秘密据点之一就是珍丝坊,从小在佟复雅身边长大,岂会不懂缝制刺绣的事儿?这篮子材料,好布不多,破布占全了,线也是足够乱了,这样的材料,还想缝出什么好看的荷包吗? 但无论怎么说,都是打着皇上的旗号让西门封雪做事,西门封雪做得出来,还得做得漂亮,但功劳都是应淑妃的,做不出来,便是对皇上不敬,做或不做,都是难题一件。 西门封雪犹豫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梁施在西门封雪身后点了点,然后上前从留香手里接过篮子:“主子,既然是淑妃娘娘的意思,那咱们就收下吧,离万寿节还有将近半月,想必您也是可以完成的。” 听到梁施这么说,西门封雪也算是放心了,这表示梁施有办法,她朝巧采女笑道:“妹妹放心,既然是皇上的事情,我自然尽心尽力。” “那就辛苦姐姐了。”巧采女起身行礼:“那我就不叨扰姐姐了,姐姐这几天怕是要忙了,哦对了,依贵妃还托我给姐姐带个话儿,她要操办下月寿宴的诸多事宜,就免了姐妹们的请安,打明个儿起,咱们这些妹妹们,就都不用去请安了,姐姐可以安心缝制荷包了,妹妹退下了。” 巧采女一下走,西门封雪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碍于在前厅,不敢多说什么,梁施、兰果、珊瑚三人陪着西门封雪进了内屋,梁施又粉福利的兰果和珊瑚在房门口守着,把门关严实了,西门封雪这才敢说话:“天呀,施儿,这篮子里都是些破布,可怎么做成荷包啊?” 第20章 不得宠的日子6 梁施叹了口气:“布破,线乱,倒也不是问题,咱们也不是没有钱,要想完成这个差事,大不了出去买,人手也不是事儿,我毕竟是珍丝坊长大的,哪怕就你我,还有兰果和珊瑚,咱们四个做,半月也可以做出足量的,问题难就难在,若是这次我们自掏腰包了,可能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这样的事情等着咱们呢,只是,我现在没有弄清楚,这个应淑妃的用意何在,若只是想让你为荷包的事情忙活损失一些,未免也是有点大费周章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唉……”西门封雪双手托腮:“我倒是希望她们都把我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让我在这里过安静的舒心生活算了,如今这才入宫没多久,我只觉得活着累。” 若自己还是西门府的大小姐,若自己没有身背湘城和西门府的安危,若自己所嫁之人是岁苍哥哥……自己的生活,想必不是如今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活着最重要。”梁施不愿让西门封雪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在西门封雪身边蹲下来,望着西门封雪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好好活着,这不是我还在你身边吗,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扛着,我若扛不住了,我们就一起面对,若再是扛不住,我就动用整个天都教扛着,封雪,宫中凶险,我倒是不怕,我只是怕你自己总是这样没精神。” “施儿,其实,若不是你陪我来了,这般操心的日子,我自己一个人是真的撑不下去的。”言罢,梁施起身,西门封雪委屈得钻进梁施的怀里:“施儿,我想岁苍哥哥了,我也想母亲和父亲,还有哥哥们了……” 想家了……可是家,注定是回不去的地方了。 梁施知道西门封雪所有的脆弱与委屈,她什么也没法说,只能轻轻抚着西门封雪的发丝,不停说着:“我在,有我在……” 不管西门封雪的心情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这荷包的事情,也是要处理的,梁施检查过篮子里的所有材料,一件一件,一块一块拿出来查,忽然发现几块布料,看上去有些金色亮光,摸起来手感有微微的硬,好好检查之后发现里面竟然是掺了纯金丝! 宫中的规矩,纯金丝的物件儿只能太上皇、皇上、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使用,这几块布里掺了金丝,若是做成了荷包,给其他娘娘们使用,这有心人一定会拿出来做文章的,到时候一定会追查到西门封雪这里,而应淑妃到时候会把自己择干净,只装傻说不知道。 现在之后西门封雪是刚入宫不久的,到时候她们只说是西门封雪不懂规矩就罢了,西门封雪的死活,全凭皇上做主,可是万寿节当天还会宴请文武百官,这事儿一拿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皇上只能重重地罚,想从轻都没可能的。 若是不用上,这东西在西门封雪这里也是棘手的,到时候应淑妃派人过来一搜查,搜出这几块布,会给西门封雪私藏金丝的罪名,也是重罪。 第21章 梁施挨鞭刑1 听梁施把事情的情况说明之后,西门封雪问她:“那,若是我们把这布烧了呢?” “布烧了,金丝还会留下,灰烬倒掉更会引人注目,若是整院都是自己人还好,十几双眼睛盯着我们呢,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西门封雪无力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宫中人多眼杂,我们又不能随便扔了,不管怎么扔,只要事情闹起来,总是会被查出来的,我们又出不去宫。” 出宫?西门封雪这句话可是提醒了梁施,对呀,可以把这布扔到宫外去呀,他们总不会认为西门封雪这个对皇城人生地不熟的人和贴身女官,能把东西送出皇宫吧?况且晚上宫门关闭,梁施又不走门,只要小心一些,断然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想到这儿,梁施赶紧对西门封雪说道:“有办法了,今晚我连夜把这几块布带出宫外处理掉,寻一处偏僻树林,将布烧了,灰烬埋进土里,没人能发现。” “这样真的可以吗?”西门封雪有些忧心:“可是私出皇宫毕竟是大罪,很危险的,我不放心你啊。” “算是危险,不过你放心,我会利索行事的,这事儿只能交给我办,别人我不放心。”梁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对西门封雪说道:“你切记,万一我私自出宫被人发现,你一定要一口咬定是我自己所为,你不知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吗?”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西门封雪才放心让梁施去,可听了她这番话,却是怎么也不想让梁施铤而走险了:“不明白……” 西门封雪双手揉扯着衣袖:“我绝不让你为我行如此危险之事,绝不。” “你别这么固执。”梁施道:“我随你进宫,便是要保证你的安危,我若被抓,只说是我自己家中有事,我非要出宫,是偷跑的,和你无关,宫女私自出宫是大罪,跑了不回被抓住是死罪,跑了回来被抓住却只是受点刑罚便可,无论如何,偏不能连累你。” 见西门封雪一脸不情愿赌气的样子,梁施软声软语道:“我的好封雪,你快别拗了,你现在初入宫,人生的好容貌,让众多妃子感到威胁,偏偏初时又不得皇上恩宠,自然人人想趁此时机除掉你,只要咱们熬过这段时间,你站稳了脚跟,我们的好日子就会来了,知道吗,所以听我的,让我去,也要记住我的话,千万要咬定是我自己做的,你全然不知情,好吗?好嘛好嘛?” 西门封雪不言语,沉着一张脸,见梁施这般哀求,才勉强点了头。 晚上夜深了,梁施在屋里换上夜行衣,蒙上面,将几块布揣进怀里,飞檐走壁出了皇宫,宫墙再高有何用,对梁施这个功夫练家子而言,那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坎儿,拦是拦不住她的。 其实梁施以前来过皇城,也就是当初的陈国都城,只不过不是处处都熟悉,这次出宫,她也是没头苍蝇胡乱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树林,焚火将布烧掉,把灰烬埋好,这才离开。 要说梁施对这里不熟悉,在街巷房顶飞来跳去,倒还是有些迷路了,不知跳到谁家的房顶上,不小心踩到了一片瓦片,只听屋里男人喊了一句:“何人?”怕是要追出来了,梁施心想着,不是何人,最好别追我! 第22章 梁施挨鞭刑2 这惊动的人,也是个高手,梁施轻功如风,他也能追个一二,虽说抓不住,却能一路随行,梁施终于忍不住了,干脆停了下来二人在空荡的街道上面对面,保持距离地站着,梁施这才看清楚,这一路追自己的人倒也是个长相英俊,身姿挺拔之人,她对对面之人道:“小女子夜间练习轻功,没成想飞错位置,打搅了公子休息,还望见谅。” 男子轻笑:“又不是梁上君子,练习轻功何须夜里练习,又何须着一身夜行衣?” 见梁施没话答,男子又说道:“不知姑娘是何人,在本王卧房房顶想探听些什么呢?” 本王?他是个王爷?梁施微怔,如今王爷可不多,太上皇的几个兄弟是老王爷,这个看起来这么年轻,恐怕不是三王爷陈群尹,就是七王爷陈泽坡了。 不管是哪个王爷,梁施都没什么兴趣,她现在就是想要快点回宫,不能在这儿耽误时间:“我不知你是王爷,更不知道你是哪路的王爷,今日确实是凑巧了,我绝无探听之意,还请这位王爷不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你一口一个小女子,我瞧着不然,你这轻功远在我之上,功夫如此之高,若是普通小女子,我是怎么也不信的,你老实交代你是何人,我便不会为难你。” 这人怎么如此麻烦! 梁施蹙眉,转身动了一下,回头便见这王爷又离自己近了一分,有些恼怒:“你当真不肯给我行个方便?” 王爷不说话,梁施更是气了,回头便出手,王爷更是提招交战,他自然是没想到梁施功夫也如此高强,连连败下阵来,最后知道自己敌不过她,只好用出一招反身掌,在梁施动作下,把她的面纱揭下来。 至此,他算是看到梁施的长相了,梁施反应也是迅速,只让他看了一眼,他再想仔细看第二眼,她已经是没了踪影,一番交手之后,这王爷也是知道自己追不上这个“女飞贼”了,便也只好回去了。 这个王爷便是七王爷陈泽坡,是太上皇唯一的一个庶子,最是不得太上皇宠爱,地位也不高的一个儿子。 知道这里是王府,梁施就知道皇宫是不远了,以最快的速度赶路,翻墙飞身回了宫中,她早就在一颗大树下放了一套宫女服,换上宫女服,梳好头发,这才将夜行衣裹进包袱里,去了一趟杂事房,杂事房是贱奴或是做粗活儿的人住的地方,她找到茅厕,把包袱扔进茅坑里,这一身夜行衣她也算是心疼了,不过只能这么做了。 躲过巡逻侍卫,梁施又去了一处较空旷的地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钱烧了,这才回了秋风阁。 在此之前,一切都很顺利,梁施刚进大门之后,就看到应淑妃安排来的四个宫女乱叫着跑出来:“站住!有贼!有贼!” 她们这一喊,把另外六个依贵妃送过来的宫女和兰果、珊瑚都喊了出来。 果然如此,梁施心里猜到了,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完美,只是她们四个应该是得了应淑妃的令,时时刻刻紧盯秋风阁的大门和四面院墙,自然是知道她们会处理这几块布。 灯笼亮起,认出来是梁施,兰果一惊,赶紧跑回楼上西门封雪住的内屋。 兰果一进门,就看到西门封雪已经起身,披了件外衣就问兰果:“兰果,外面何事这么吵?” 第23章 梁施挨鞭刑3 兰果一脸焦急:“主子,施儿姐姐私自外出,好久才回来,一回来就被淑妃娘娘的四个宫女逮住了,非说施儿姐姐是贼,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是梁施回来了,西门封雪快步要往楼下走,兰果赶紧拦住西门封雪:“哎呀我的主子,您怎么能这样就下去了呢,起码把衣服穿好啊,快,奴婢帮您把衣服穿好。” 伺候西门封雪穿衣时,顺着二楼开着的门,看到远远的一队人正在往这边来,看不清是何人,但兰果猜测也是应淑妃一行人,小声在西门封雪耳边道:“主子,怕是应淑妃带人来了。” “她来做什么?”西门封雪穿好衣服就要往下走:“就算是我的贴身女官私自外出,那也是我秋风阁的事情,跟她应淑妃有何关系?” “主子,我怕这就是淑妃娘娘的一个局,这可如何是好?她来者不善啊。” 兰果一说,西门封雪脚步顿了一下,顿时想起了梁施之前说的话,看来她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做好打算要为自己抗下这事情了。 喉咙有些酸涩,西门封雪带着兰果快步下了楼:“发生何事了?” “主子。”应淑妃送来的其中一个宫女道:“真是出了内贼了,施儿姐姐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回来了,我们几个值夜,虽不曾见过她何时出去的,但这深更半夜回来了,不是偷了东西,难不成是去私会男人的?” “这……”西门封雪刚想反驳那宫女,但一想梁施的话,又把话吞回去了,装傻起来:“我相信施儿不是这种人,施儿,你私自外出,却是为何啊?” “呦,这秋风阁甚是热闹啊。”应淑妃人未至,声先到,话音刚落,带着一行二十几个宫女太监进来了,西门封雪对应淑妃行礼:“淑妃娘娘惠安,妹妹这里实在是不让姐姐省心,声音太大,姐姐离这儿这么远,都被惊动过来了。” 西门封雪这句话无非就是在消遣应淑妃,应淑妃听了倒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微微一笑:“妹妹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麻烦事儿,姐姐这是特地过来帮衬着妹妹,说说吧,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几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算是吧梁施这个私自外出,盗窃或与男子私通之事说得有八九分真了。 应淑妃一听,问西门封雪:“妹妹的贴身女官自私外出,若不是盗窃,不是私通男子,便是替妹妹办事儿了吧?” “姐姐这是说得什么话,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施儿,给你机会,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是出去做什么了?”西门封雪像梁施说得,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梁施私自外出的事情。 终于把话口扔给自己了,梁施跪下回话:“回淑妃娘娘,回主子,实在是今日是家父的祭日,往年今日,府里总会放奴婢回家祭拜,如今奴婢身在宫中,不得回去祭拜,就想着朝着家的方向给父亲磕个头,烧点纸钱,好安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可毕竟烧纸钱这种事情不吉利,奴婢定然不能在秋风阁烧,只能出去,寻偏僻地方了,淑妃娘娘,奴婢私自在宫中烧纸钱,犯下罪责,但奴婢真的是一片孝心,还请淑妃娘娘饶了奴婢吧!” 第24章 梁施挨鞭刑4 梁施把话说得很满,也是为了对应淑妃设下一计,她没有求轻饶,而是求应淑妃饶了自己,可是应淑妃怎么可能饶了自己?应淑妃这次本来就是兴师问罪的,她本是一心想要害西门封雪的,可是金丝布已经被处理掉了,梁施又把私自外出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无人提起金丝布的事情,应淑妃自己也是不能提的,提的话,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既然拿捏不了西门封雪,能拿捏一些她的贴身女官也是好的,应淑妃本是对梁施起了杀心的,如今没法下杀手,活罪治一下也好,梁施说饶了自己,应淑妃心中一下便急了,也顾不得要再多治罪了,立即开口道:“不可!犯下罪过,怎可从轻饶恕?再者,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我这个淑妃娘娘,岂不是受你摆布?你既说你是去烧纸钱的,那在何处烧的?总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有,寻得便免你死罪,寻不得,便是你诓骗于我,定是死罪一条。” 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呢,梁施恭恭敬敬回了地方,应淑妃便派人前往,西门封雪回头让兰果随着一起去,就是怕应淑妃的人去看了,万一有愣是说没有,就这样硬是要杀梁施该怎么办。 去了好一会儿,应淑妃的人和兰果都回来了,应淑妃的人对应淑妃道:“主子,确实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应淑妃的脸色沉了一些:“你可看清楚了?别黑灯瞎火的,看错了。” 兰果上前跪下:“回淑妃娘娘,奴婢是随着一同学的,我们几个人都看到了,确实有烧纸钱的痕迹。” 众目睽睽之下,应淑妃就算想处死梁施也是不可能了,起身袖子一挥:“既然如此,那便如此,传我之令,贱婢施儿,未经允许,私自在宫中焚烧纸钱,受鞭刑三十,来人,去喊庆公公,让他亲自来行刑。” “是。” 西门封雪和梁施不知庆公公是何来头,可是兰果和珊瑚可是清楚的很,在宫里,谁提起庆公公不是心悸三分,庆公公虽说是宦官,却是宫中敬刑房的老人,惩罚宫人,是有些手段的。 没过多久,庆公公便提着鞭子来了,这鞭子一亮出来,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鞭子上都是细细的倒刺,这要是卯足了劲儿抽一下,只一鞭就一定会是皮开肉绽,一道血痕。 西门封雪看了吓到了,到应淑妃身边跪下:“淑妃姐姐,这三十鞭,可是要了人命啊!” 应淑妃得意笑了一下:“妹妹,快别跪着,我知道你心疼身边人,可是既然心疼,就不能过分纵容,手下人犯了错,就应该受罚,罚了,以后才能听话忠心不是,来吧,行刑吧。” 梁施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也不需要有人按着,端正跪着:“奴婢多谢淑妃娘娘赏鞭刑。” 她这冷清和无所畏惧的眼神,让应淑妃感到有些害怕。 庆公公抡起第一鞭,狠狠抽在梁施的背上,梁施只觉得先是一痛,紧接着背后发凉,这第一鞭就把衣服打破了,也只是一鞭,便见了血。 梁施咬着牙,亲自数鞭数:“一!” 她这一声,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连身后的庆公公手都有些抖了,他打过无数宫女太监,从未见过这般硬骨头的宫女。 第25章 梁施挨鞭刑5 庆公公咬了咬牙,又是一鞭子打下去。 “二!”梁施声音依旧洪亮,鞭子打下来时,只不过轻轻皱一下眉,愣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鞭子挥舞的声音生生刺耳,梁施也是一声一声数着,从未停顿。 “三!” “四!” “五!” “六!” …… “三十!” 梁施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背上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疼痛和麻木并存,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打完三十下,她也是无力跪着了,一下栽到了地上,眼前发黑。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庆公公连连摇头,俯身把鞭子放到几乎是昏倒的梁施身边:“这鞭子,我是没脸带回去了,淑妃娘娘,日后这宫女再犯任何事,要打要杀,老奴都不亲自动手了。” 一次打不服,以后次次便都打不服了。 “庆公公,你可不能走,这贱婢骨头硬得很,她……” “淑妃娘娘。”庆公公跪身行礼:“您给出的刑罚老奴已经完成,老奴告退。” 庆公公起身离开,把应淑妃气个半死:“庆公公,庆公公!我的话不好用了是不是!你给我回来!” 她怎么喊,庆公公都是已经走远了,庆公公不在,哪个宫女还敢沾染这血腥的差事,就连应淑妃自己看着梁施满是血、皮开肉绽的背部都觉得瘆人:“罢了罢了,我们走。” 应淑妃带人离开,西门封雪眼泪已经是止不住了,让兰果和珊瑚扶着梁施回了楼上内屋。 西门封雪只想着要把梁施抬到自己的床榻上好好照顾,兰果道:“主子,施儿姐姐毕竟是宫女,怎么可以躺主子的床呢。” “她是为了我才瘦这么重的伤,躺我的床又能如何,她……”话到嘴边,西门封雪又咽了回去,不能暴露她和梁施的关系:“别多说了,先给施儿处理伤口要紧,快扶上去,然后去拿咱们最好的金疮药,再打盆温水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 珊瑚忙着去拿药,兰果去烧热水,西门封雪则是拿着剪刀一点一点把梁施背后都裂开许多口子的衣服剪下来,梁施本是有些迷糊的,这会儿爬下了,意识也恢复了一些,听到背后西门封雪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一边哭,声音有些虚弱道:“别哭了,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什么皮外伤啊!”西门封雪不能打梁施,只能打自己,朝着胳膊就打了几巴掌:“这还是皮外伤吗?这庆公公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鞭子带刺,下手狠毒,这肉都裂开了,他这是三十鞭,要是再多加一二十鞭,难不成是要打到骨头吗?这应淑妃太欺负人了,简直不是人啊!” “嘘……”梁施勉强回了个头:“你快别这么大声,你忘了?外面还有四个是应淑妃的人呢,你这么骂应淑妃,被这四个人听到了,就是落了个把柄在她们手里。” “我……”西门封雪满脸泪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声音小了些:“我只是心疼你啊,哪有下这么狠的手,这应淑妃表面上看端庄贤惠,一副笑脸,可是没想到有这么狠的心,实在是太憋屈了。” 第26章 决心夺宠1 “这没什么,不过是三十鞭刑,有什么受不了的。”梁施的轻描淡写,让西门封雪有些生气,在梁施背上按了一下,果然听到梁施的痛呼:“喂!很痛啊!” “不是没什么吗?不是不痛吗?”西门封雪噘着嘴,这时兰果和珊瑚也进来了,温水也打来了,金疮药也拿来了,西门封雪这才道:“行了,天也晚了,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兰果瞪大了眼睛:“主子,这腥脏的活儿就交给奴婢做吧,您尊贵之躯,怎么……” “听话,快下去吧,交给我,都交给我,你们快去吧。”西门封雪再三催促,兰果和珊瑚无奈,只好退下了。 梁施歪头看着她们离开,对西门封雪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让她们来,总比你自己来要省事儿些。” “我要亲自给你上药。”西门封雪用温水洗好手绢,坐到床榻边,小心翼翼起来,轻柔地处理些梁施背上的血,每次听到梁施吸气的声音,手都忍不住要颤一下,越是给她处理伤口,越是更心疼一分。 好不容易处理好血,西门封雪又开始给梁施的伤口上药,上药上到一半,西门封雪忽然说道:“施儿,我们也给自己争一点好过的日子吧。” “什么?”梁施刚刚的心思只在忍着背后的疼了,没听清楚西门封雪说了什么,只听西门封雪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们也给自己争一点好过的日子吧,这种举步维艰,任人欺凌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更不想让你三番两次地为我受伤,等你伤好一些了,我就开始侍寝,我要多让皇上注意到我,只有得了皇上的宠,我才能像应淑妃和依贵妃那样,做什么事情,都有些话语权。” 梁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想好了,真要这么做,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而且越是得了恩宠,想害你的人也就越多。” 西门封雪道:“现在想害我的人还不够多吗?我只知道,因为我的缘故,你有功夫不能施展,有自由不能翱翔,施儿,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岂能这么自私?我不能,既然此生注定和岁苍哥哥无缘了,我就只能在这宫里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必为他守身如玉了。” 林岁苍总是西门封雪心中的结,她承认,一直不愿意争宠侍寝,都是因为心中挂念林岁苍,还想着为他守着自己的身子,可如今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和林岁苍无缘无分,她那可笑的想法还能坚持多久呢?如今,是好好活着,体面活着最重要。 看着梁施满背的伤痕,西门封雪狠狠咬了牙,总有一天,她要向应淑妃和依贵妃把梁施这一身的伤,全部讨回来。 梁施的伤修养了将近半月,总算可以正常活动了,她本就是习武之人,这伤自然也比常人好得快些。 这半月来,应淑妃和依贵妃倒是没有空闲时间来找她们的麻烦,毕竟要忙着给皇上准备寿辰礼物,顾不上这边。 梁施是这样想着的,总得在万寿节之前,让皇上见西门封雪一面,这样才能有机会让她展示自己,可是怎么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让皇上到秋风阁来呢? 第27章 决心夺宠2 这几日,梁施和西门封雪都是在为这头疼呢,还好应淑妃布置下的荷包的任务已经做完了,那些破布能用的都用上了,不够的都是用她们自己的布料做的,好在荷包不至于费太多布料,倒也是够了的,若是现在还要忙活荷包的事情,怕是到时候连参加寿宴的资格都没有了。 梁施也就是纳闷了,这个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相信后宫之中还有谁的姿色比得上西门封雪了,可这皇上竟然是对西门封雪置之不理,不过想来也是,皇上压根就没见过西门封雪的面,画师也未必把西门封雪的美画出来,弄得西门封雪这个湘才人,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巧采女舒坦。 秋风阁地角偏僻,平日里根本引不得皇上注意,反正都快是万寿节了,不如就多添些花灯、灯笼,把秋风阁照得亮亮的,比哪儿都亮,这样皇上应该会看到了吧? 这种活儿西门封雪怎么能做,只能是梁施和兰果张罗起来,灯笼花灯都不够,梁施便去敬饰房讨要些,敬饰房自然不肯帮忙,不过梁施是知道的,对于这些宫人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些银子去打点一下,就赶制出了一些。 到晚上了,敬饰房多坐了会儿活儿,把她要的最后一批花灯做了出来,兰果在秋风阁忙活着,梁施亲自去取,要说敬饰房的手艺还真是好,只要认真做起来,弄了内罩,这上好的花灯随便怎么拿,怎么磕碰,既不会烧着,也不会变形。 为了证明十几个花灯都是好的,手艺宫女还特地把每一个都点亮了给梁施看,梁施这才又多给了一些银子,然后一个人捏了十几个亮着的花灯回秋风阁。 夜色暗了,梁施拿着些亮的花灯属实比较显眼,从敬饰房出来往回走,看不清人,倒是看着像是一团花灯自己在动。 皇上陈都启本来是翻了英婕妤的牌子,要往英婕妤的瑞福轩去呢,可半路看到一团亮光在动,不免也觉得奇怪,就问身边的贴身太监:“小义子,莫不是朕眼花了,你看没看到有一团亮儿在移动?” 小义子忙回答:“回皇上,奴才也看到了,却是有那么一团亮儿,瞧着方向,像是去楼阁一带。” “楼阁一带……”陈都启想了想,道:“楼阁一带妃子不多,现在都是谁在?” “楼阁一带,现在只有秋风阁湘才人。” “湘才人……湘才人要这么多花灯做什么?走,改道,去秋风阁看看。”陈都启一说改道,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惊愕了,平日里皇上要去英婕妤那里,是从未改过道的,任凭其他娘娘什么理由,什么手段,都极少改道呢。 只是皇上要改道,宫女太监们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自然是顺着皇上的意改道了。 本来梁施是脚步飞快地往回走,越走越觉得身后有人群脚步声,宫里已经门禁了,没什么大事儿各宫娘娘也都在自己住处了,放慢了脚步,猛然回头:“什么人,跟踪我做什么!” 第28章 梁施初见皇帝 这猛然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为首的一身龙袍的男子,这男子剑眉星目,生得一副霸者相貌,再配上这一身明晃龙袍,就算是天色暗了,梁施借着自己手里的花灯也能猜出来他是谁,这不就是当朝皇帝陈都启嘛! 梁施赶紧把一手的花灯都放下,跪下来行礼:“奴婢……奴婢拜见皇上,皇上圣安。” 陈都启好奇地看了看地上的花灯,然后微微动了动手:“平身吧。” “谢皇上。”梁施顾不上拿花灯,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着,心里却是盘算着,能遇上皇上实在是好事儿,只是怎么才能让皇上去秋风阁见西门封雪呢? 她这边想着,陈都启那边便问道:“你是在哪儿当差啊?弄这么多花灯,有何用处?” 问得好,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梁施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改恭敬和畏惧:“回皇上的话,奴婢是湘才人的贴身女官,这些花灯是要带回秋风阁的,是湘才人吩咐的,秋风阁地角偏僻,看上去未免有些荒凉,可过不了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万寿节了,到时候宫中哪一处不是精心装饰过的,秋风阁也不好太单调,就让奴婢们弄些花灯,四处都挂起来,就当是替皇上庆祝寿辰了。” 听梁施这些话,陈都启方才觉得自己的确是冷落了秋风阁,之前不去秋风阁是想给湘城和白相如一个下马威,可久而久之,竟都忘了这个秋风阁了,敬事房也不知道平日里做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把湘才人的牌子加上,他都差点忘了自己从未见过湘才人,也未宠幸过她。 不过比起湘才人,他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机灵又有点说不上来独特气质的贴身女官更感兴趣,忍不住逗逗她:“你叫什么名字啊?湘才人的贴身女官,是跟着湘才人,从湘城来的?” “是。”梁施把头低下,总觉得陈都启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奴婢名叫施儿,是随着主子从湘城来的。” “施儿……这名字倒是好听。”陈都启嘴角一扬:“可有姓氏?” “回皇上,有的,奴婢姓梁。” 陈都启一问,梁施一答,又是把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看呆了,皇上何曾和哪个宫女这般交谈了,听着皇上说话的语气,看样子对这个小宫女很是喜欢了,不过是哪种喜欢,谁又能说得准呢? 梁施可不想和陈都启废话了,扫了一眼地上的花灯,俯身给拿起来,又是屈膝行了礼:“皇上,奴婢不能再耽搁了,回去晚了,可是要让主子等呢,奴婢退下了。” 不等陈都启开口,梁施就一路小跑离开了,义公公指着已经跑远的梁施:“你这没规矩的小宫女,皇上不开口,你竟也敢跑,你站住……” “哎,小义子,不打紧。”陈都启目光一直盯着梁施的身影,直到最后看不到了,这才罢休:“她毕竟是湘才人的贴身女官,还有活儿要做,朕何必为难一个小宫女,走,咱们去秋风阁,去看看这湘才人为朕把秋风阁布置成什么样了。” 第29章 封雪侍寝得宠 梁施回了秋风阁,把花灯交给宫女们做,就上了楼,楼上内屋,兰果正在给西门封雪宽衣,西门封雪觉得累了些,想宽衣躺下休息会儿了,梁施一回来就把衣服又给西门封雪穿上了:“别宽衣,打扮漂亮些,一会儿有贵客到。” “贵客?”西门封雪和兰果都愣了,还是兰果先反应过来:“施儿姐姐,你是说,皇上往咱们这边来了?” “是是是,皇上往这边来了,快给主子把头发好好梳梳。”梁施道。 “好,奴婢这就给主子好好打扮打扮。”兰果欣喜得很,都说湘才人不得宠,那是皇上还没注意到湘才人,这次注意到她,怕是再也不能从湘才人的倾世容颜里走出来了吧。 西门封雪还有些恍惚,坐下来补了补口脂,忽然回头问梁施:“皇上是真来了?” 梁施点点头:“是真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义公公尖尖的声音:“皇上驾到!” 陈都启来了,西门封雪赶紧下楼迎接,下楼时,院子里的宫女们已经都行过礼了,西门封雪带着梁施、兰果和珊瑚下来恭恭敬敬俯身行礼。 行礼时低着头,陈都启未看清西门封雪的容貌,说了句“平身”后,西门封雪才直起身子抬起头,淡妆清丽的容貌入了他们的眼,宫女太监们也都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陈都启也是第一次见西门封雪这种女子,没有依贵妃的雍容华贵,没有应淑妃的娇艳动人,可偏偏这容貌本身就是勾人魂魄的美,一丝清秀,一股淡香,她的美,却是宫中少有的。 西门封雪被陈都启看得脸上泛起了红晕:“皇上,臣妾不止皇上今日会来,没有好好打扮一番迎接皇上,望皇上赎罪。” “不打紧。”陈都启柔声道:“你把这秋风阁挂满花灯为朕庆祝寿辰,此番美景,朕岂能负了你的心意?” 说话间看到西门封雪身后正面带微笑的梁施,陈都启又道:“你这贴身女官机灵得很,若不是她,朕可能就错过了你这番心意,该赏。” 西门封雪娇羞地笑着点头:“施儿办事儿最是周到,人又机灵聪明,自然是该赏的,臣妾替施儿谢过皇上了。” “嗯,走,咱们去楼上说话。”陈都启走近西门封雪,大手覆上她白皙柔嫩的手,西门封雪下意识想躲开,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自己已经是陈都启的女人了,怎么可以这样拒绝自己的丈夫,这样拒绝皇帝呢?她还没有忘,这样费尽心思吸引陈都启来是为了什么,不能让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 西门封雪随着陈都启上了楼,梁施有些不放心,想要跟上去看看,被兰果拦住了:“施儿姐姐,主子和皇上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就别上去打搅了,我们就在外面侯着,主子和皇上有吩咐,我们再去也不迟。” 兰果说得对,封雪总要面对这一关的,梁施又看了一眼楼上关上的门,这才点点头,和兰果一同在楼梯处守着。 第30章 万寿节国宴 次日陈都启上朝离开后,梁施赶紧上楼去看西门封雪,西门封雪但是没有贪睡,自己一个人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梁施看到床榻上一块干了的血迹,走到西门封雪身边,轻声问道:“皇上对你,可还好?” 听梁施这么问,西门封雪回头看向梁施,她没有难过的表情,也并非开心的样子,说话语气很平静:“他对我很温柔,施儿,不必担心我,我很好,以后,我不会再纠结于岁苍哥哥了,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这身体,也是皇上的了,我就把岁苍哥哥埋在心里,偷偷爱着就好,以后就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第一次,是给了皇上,那么以后就只能是皇上的女人了,西门封雪再也没有念想了。 爱过一个人,醉于一个人,哪怕没有结果,她至少也是幸福过的。 万寿节国宴这天,设立国宴,众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进宫来为皇帝陈都启庆祝寿辰,各种奇珍异宝进献不断。 西门封雪侍寝后,十分受陈都启宠爱,一连几天,不是陈都启到秋风阁来,就是传唤西门封雪侍寝,这次国宴依贵妃本没有安排西门封雪的位置,皇上得知后亲自到依贵妃的乐平宫去,让依贵妃吩咐敬事房为西门封雪多准备一个席案。 西门封雪参加了万寿节国宴,也是第一次被王公贵族和大臣们看到,席间交谈中,多人都夸赞白相如这个相国没挑错人,这湘才人的确是和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这也让西门封雪在宫中站稳了脚跟。 万寿节过后,宫中又选入了很多家人子,采女、答应、选侍、常在位分上,又多了些人。 皇上又下旨,依贵妃操持万寿节国宴有功,封从一品皇贵妃。 此外又封了英婕妤为正四品贵嫔。 传下封令这天,西门封雪还在院子里悠闲沏茶,最近因为得圣宠,去给皇贵妃请安的时候也没人敢挤兑她了,更没人总来挑事儿了,这段日子,可算是比较舒心了。 这时皇上身边的义公公领人来了,来也是带着封令来的,这一瞧便是要晋封西门封雪了,一院子的人跪下,义公公念封令道:“传皇上封令,湘才人蕙质兰心,品行优良,深得朕心,特封为正五品容华,钦此。” 正五品容华? 梁施也没想到陈都启会把西门封雪从从七品才人直接升为正五品的容华,晋升跨位分这么大,可能还是头一次。 “湘容华,快些接封令啊。”义公公提醒西门封雪,西门封雪这才反应过来,接了封令,义公公面带微笑:“娘娘,恭喜恭喜,皇上的封令奴才带到了,奴才告退了。” 西门封雪回身道:“施儿,送送义公公。” “是。” 义公公一听,赶紧道:“留步留步。” “义公公,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梁施打趣道,然后随着义公公送他出门。 走出一段距离,义公公闲聊似的对梁施说:“施儿姑娘,湘娘娘近来看着气色不佳啊,你要好生照料,这才人升容华,可是一跃而上呢,皇上对湘娘娘也是疼爱有加,你们以后的日子,可是腾达得很呢。” 梁施笑了笑:“是,公公说得是,多谢公公指点了。” 第31章 陈氏三兄弟 “施儿姑娘……”义公公似乎有话要说,让身后随着的几位公公先行离开了,梁施不明所以之际,义公公小声道:“施儿姑娘可有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打算?做什么打算?梁施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义公公说这话做什么,茫然地摇摇头:“义公公这话是何意啊?施儿自然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啊。” 义公公听了梁施的话忽然笑了:“施儿姑娘,你还没开窍呢,罢了罢了,我也不多什么嘴了,顺其自然,真有那么一天,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话义公公便离开了,梁施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义公公的话,义公公说这话定然是有所指,让自己打算以后,莫不是陈都启有心纳自己为妃? 那可万万不可,自己是来陪封雪的,怎么能做妃子呢,这是断然不行的,看来以后要多避着些陈都启了,免得他动什么心思。 说是避着,哪里能避得及呢?次日晌午,陈都启便来了秋风阁,何止他来了,还带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三王爷陈群尹和七王爷陈泽坡来,说是西门封雪的秋风阁素雅清淡,更适合谈天说地,叙叙旧。 他们三人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西门封雪在一旁陪着,兰果和珊瑚伺候着,唯独梁施躲在楼上没下来,她哪敢下来呀,上次出宫惹到了七王爷,如今七王爷就在下面端坐着,她还怎么敢下来呢? 要说七王爷在朝堂上虽然不受重用,地位有不是真的那么高,但是聊起天来才发现,这兄弟三个的关系还的确是不错的,这聊来聊去还不走,让梁施总是绷着一根弦。 聊得尽兴着呢,陈都启忽然发现梁施未在下面伺候,便问西门封雪:“封雪啊,这施儿今天怎么不见人影呢?” “啊,回皇上,施儿今天不大舒服,臣妾让施儿上去歇着了,可是兰果和珊瑚伺候得不好?若是要施儿伺候,就让兰果上去把她叫下来。”西门封雪嘴上说着,心里却也忐忑着,听梁施说了七王爷见过她,要是真的下来,被七王爷认出来,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了,日子刚消停些,可不想再生事端,最关键的是,还是怕梁施因此事又受什么责罚。 听说梁施身体不舒服,陈都启便摆手道:“不必了,朕也只不过是问上一问,既然她不舒服,便让她好好歇着吧。” 看样子陈都启很关心梁施,可陈群尹和陈泽坡又不知这施儿是何人,让陈都启牵肠挂肚的,陈群尹好奇,便问陈都启:“皇兄啊,这施儿是何要紧的人啊?看皇兄这么在意,不如叫下来,让我们俩也瞧瞧。” 陈都启道:“施儿是湘容华的贴身女官,算了,车喊她下来了,你这没正形的,没听到人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你还硬是要人家下来,朕是皇帝,你们二人是王爷,岂有为难人姑娘家的道理呢。” “皇兄,贴身女官,一个小小宫女而已,你怎么如此护着呢,难不成……” “休要胡言乱语。”陈都启脸色一沉:“湘容华还在这儿呢,当着她的面口无遮拦的。”呵斥完陈群尹,陈都启转身对西门封雪道:“他们和我私下在一起就是如此,你不要在意。” 第32章 再度受封 西门封雪温柔一笑:“臣妾怎么会在意呢,皇上会带三王爷和七王爷来我这秋风阁,自然是不愿拘束着,在我这儿能轻松自在些,说话打趣什么的,臣妾怎么会放在心上。” “皇兄,湘容华的确温良大度,你只给个容华的位分,可是委屈人家了。”陈群尹实在是喜欢西门封雪这个湘容华,倒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在她这秋风阁坐客,确实比在别的娘娘那儿舒服多了。 “三哥。”陈泽坡道:“听闻作日皇兄才给湘容华下了封令,你如今又劝皇兄给湘容华封位分,哪有这么快的道理。” “怎么没有,那人好就应该封啊,皇兄,如今你是皇帝,你想封谁就封谁,你说呢?” 把问题抛给陈都启了,西门封雪原想着确实没有连着两天晋升的道理,可偏偏陈都启见着西门封雪这么惹人爱,自己之前又确实冷落了西门封雪许久,喝了口茶便喊来义公公:“小义子,你过来。” 义公公弓着身子走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给秋风阁湘容华下封令,封为正三品良妃,立刻执行。” 义公公愣了,西门封雪也愣了,正三品良妃,那可是和应淑妃同一位分的,应淑妃跟了皇上多少年,自己才服侍他没多久,就直接封为良妃了?还真是君心难测…… 不过义公公总归是皇上的身边旧人,反应也快,立即道:“是,奴才这就去办,立刻就去办。” 义公公退下之后,西门封雪惊吓着对陈都启说:“皇上,臣妾何德何能,这位分太高……臣妾受不得啊。” “怎么受不得,受得的。”陈群尹又问陈都启:“皇兄,按说正三品以上要移居轩殿居住的,你可寻好地方了?” “还用你提醒?”陈都启笑道:“自然是要清幽之处了,你们还想常来讨茶喝不是,朕想好了,就让良妃移居白梅轩,那是个好地方,想必良妃你也会喜欢的。” 既然陈都启都这么说了,西门封雪自然是不能推辞了,只好叩首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陈都启对陈都启当真是足够宠爱的,白梅轩是当年陈都启自己亲自监督建造的,原本是母亲,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居住的,只是如今王宫变皇宫,太后娘娘早已经移居宁安殿了,白梅轩也就空下了。 早前程依云和齐应儿都想着要去白梅轩住呢,可如今程依云已经是皇贵妃,住的是乐平宫,齐应儿是淑妃,没得到白梅轩,住的是瑞福轩,没想到她们想争的,最后竟让西门封雪轻易得到了。 移居可不是个轻快活儿,用了三日时间才将秋风阁彻底腾出来了,正式住进了白梅轩。 刚住了才一日,底下的众位低位分的妃子都来白梅轩给西门封雪请安,早晨刚送走一批,晌午用过午膳,珊瑚就又进来通报了:“主子,英贵嫔娘娘来了。” “英贵嫔?”西门封雪想着自己和英贵嫔向来没什么交集,怎么忽然英贵嫔也来请安了呢,道:“请英贵嫔娘娘进来吧。” “是。” 英贵嫔是陈都启刚登基前没多久选进宫的,虽说相貌平平,但为人十分谨慎,又才情了得,所以也是很受陈都启喜爱的。 第33章 旧情暴露1 “见过良妃娘娘,良妃娘娘惠安。”英贵嫔礼数很足,西门封雪也是很客气:“英贵嫔快请坐,施儿,上茶。” 英贵嫔表面看上去不像是个挑事儿难相处的人,至少目前没看出她有什么心思,想来这次,也是和其他妃子一样,来请个安,走个过场罢了。 “恭喜良妃娘娘,入主白梅轩,姐姐,你是苦尽甘来,以后的富贵日子多了去了,只是妹妹要提醒姐姐,多提防着皇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姐姐晋升如此之快,她们二人,想必心里是难受着呢,姐姐万事都要小心着。”英贵嫔喝了茶,又道:“我知道今日我说这些话是逾越了,也想着姐姐可能不愿听我说这些话,可谁不是这后宫里的可怜人呢,都是吃过了亏,才慢慢懂得自保的,姐姐入宫不久,可能也不只这宫中的凶险,妹妹实在是不想等姐姐真的吃了亏,才来提醒姐姐。” 这个英贵嫔说的话倒是不假,也是有理,可是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才是,要说些位分,西门封雪虽然如今位分在英贵嫔之上,但英贵嫔在宫中的地位也不算低,而且她也是得了晋升的,她有空来提醒西门封雪,怎么也不担心一下自己呢? 西门封雪看了看梁施,梁施给她添茶之际,轻轻摇了摇头,西门封雪道:“皇贵妃和淑妃姐姐都是德善之人,想必也不会太过于为难我了,不过身处宫中,我自然是要谨言慎行的,还是要谢谢妹妹的提醒,妹妹日后,也要谨慎行事才对。” “自当如是,自当如是。”英贵嫔轻轻笑了几声,之后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英贵嫔就走了,梁施撤了茶具,就陪着西门封雪进了内屋休息:“要我说啊,这个英贵嫔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以后最要提防的就是她。” 西门封雪听梁施这么说,叹了口气:“不得宠要小心,得宠了更要小心,施儿你别说,住在这白梅轩,我心里也是忐忑的,听说之前皇贵妃和淑妃都看上了白梅轩,如今落在我手里,她们岂不是要恨死我了。” 梁施坐到西门封雪身边道:“你别担心,她们现在根本抓不到你的把柄,咱们就安安心心过咱们日子。” “嗯。”西门封雪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拉着梁施手腕带她到柜子边:“对了,施儿,你来看,皇上赏的好布,我知道你从小都在珍丝坊,手巧,你这几日,就给我做一套衣裳吧。” “做衣裳?你怎么想起让我做衣裳了?”梁施一边问一一边去挑布料。 西门封雪笑着道:“你还记得小的时候,你给我做过一个鹅黄色的外衣吗?那件外衣我最是 第34章 旧情暴露2 这一句话把梁施逗笑了,轻轻戳了一下西门封雪的肩膀:“还跟我生气,你要怎么跟我生气呀?你生一个气来我看看,你每次生气就是低着头不跟我说话呗,你还能怎么办,然后每次都是我戳你痒,不出几下你保证求饶,还能怎么和我生气。” 说完梁施依旧是在挑着布料,配色和比量大小,西门封雪低头笑了笑,坐到床榻上:“那又能怎么样,现在你还不是在帮我挑布料?你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是是是。”梁施几乎是宠溺地一笑,找出了一匹鹅黄色的纱料,还有一匹白色绸布,回头问西门封雪道:“你看这两匹怎么样?只不过你现在都贵为良妃娘娘了,这会不会太素了些?” “不会不会……”西门封雪看到梁施选的布匹很是欢喜:“你是要给我补一件鹅黄色的衣裳了吗?好好好,就这些吧,你要精心给我做哦,我相信你的手艺。” 梁施打趣道:“我偏要做得甚是难看。” “你敢!讨厌!”西门封雪佯装要打梁施,最后两人相视一笑,梁施便去忙活起来了。 西门封雪有什么要求,梁施都是必应的,她把西门封雪当最好的姐妹,岂有不在依着她的道理。 西门封雪被晋升为良妃之后,陈都启来白梅轩的日子就更多了,在陈都启面前,西门封雪总是温柔可人的,陈都启也是喜欢得很,更何况,白梅轩还有梁施,陈都启来得就很勤。 陈都启总来白梅轩,自然也会引得其他宫的娘娘不满,尤其是皇贵妃娘娘,时常会来把陈都启拦截住,让陈都启去她宫里呆会儿,可是除去这些时候,皇贵妃却不能改了陈都启翻的牌子,即使是翻牌子侍寝,也是多翻了西门封雪的牌子。 皇贵妃是越看西门封雪越觉得不顺眼了,她自然也是处处针对西门封雪,只是西门封雪身份有梁施这个得力的贴身女官,她总是占不得什么优势,多次使的一些小动作,都被梁施化解了。 最后皇贵妃和应淑妃联合起来,决定要想扳倒西门封雪,就得先除掉她身边的梁施。 日子本是过得平静,偶有一日,一封奇怪的加急信送到了白梅轩,这信的收信人写明了是梁施,可是也是多有奇怪,是谁会给自己寄信呢?绝对不会是师父,因为天都教都是有自己的通信方法的,绝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信送到宫里来。 送信的公公是敬事房的跑腿公公,也是个熟面孔,专门负责信件这一块儿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梁施把信带回去读,竟然是林岁苍写来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今晚子时,欲见尔一面,宫外蓬莱客栈天字二号房,有要是相商,务必前来。” 署名是林岁苍,看信的字迹也确实是林岁苍的字迹,没想到林岁苍到了皇城来了,想必林岁苍这么大胆地把信送到宫里,也送给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西门封雪,可是西门封雪已经是皇上陈都启的妃子了,林岁苍再怎么难忘旧情,也不该这么做啊,这么做,只会害了西门封雪。 第35章 旧情暴露3 这事情绝对不能让西门封雪知道,她已经决心要做陈都启的妃子了,更何况她现在正得圣宠,她和林岁苍的事情一旦暴露,对她只坏不好。 想到这儿,梁施决定子时自己独自出去见林岁苍,把西门封雪的意思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想着西门封雪了。 子时,白梅轩的宫女太监们也都睡了,梁施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出门了,殊不知,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她原本想故技重施,绕道去别处使轻功飞出去,可还未绕路,就听到身后一阵嘈杂,惊动了守门侍卫,她立即暴露了,被侍卫们抓住。 她本可以出手脱身的,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毕竟是良妃身边的贴身女官,西门封雪还是要生活的,她出手自己逃了,岂不是害了西门封雪?索性放弃抵抗,任由侍卫把自己抓住。 这时候,梁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了,这都是争宠者,或者说是皇贵妃和应淑妃的一套好计谋,当初入皇城一行队伍,林岁苍公然抢亲,事情那么轰动,不会一点风不露,随行队伍的人,随便找一个问,都能问出来有抢亲这回事,她们再暗中调查,知道在湘城时西门封雪和林岁苍两情相悦,便用林岁苍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梁施夜半私自欲出宫这件事情很快便惊动了皇上,这也是皇贵妃和应淑妃最想看到的,只有越闹越大,才能给西门封雪和梁施当头一击。 陈都启坐在主位,皇贵妃和应淑妃一旁一个坐着,西门封雪站在一旁,梁施则是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从她身上搜出的林岁苍送进宫来的信件已经交在了陈都启的手中,陈都启脸色难看,已经是十分生气了:“施儿,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奴婢说了,您会相信吗?”梁施抬头问陈都启。 “你说。”陈都启并没有给梁施一个答案,而是把信拍在案上:“朕要听你解释。” 绝对不能让皇上觉得西门封雪和林岁苍到现在还有私情,好在西门封雪对于信的事情一无所知,梁施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皇上,是、是奴婢心悦于宫外男子,夜半欲出宫,也是想,想去见他一面。” “施儿……”西门封雪自然是知道梁施是一心护着自己,要把责任全都揽过去,她急着想说话,却被陈都启一声怒吼吓到了:“朕在问她,不用你替她回答!” 陈都启动怒,西门封雪立即跪下,却是不敢再多言,生怕再多说一句话,激怒了陈都启,反而害了梁施。 “你可真是忠心护主的奴才,为了良妃,撒了泼天的谎也不眨眼睛。”皇贵妃用挑事儿的语气说道:“皇上,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她既然这么说,显然是已经了解到了什么,陈都启轻轻蹙眉:“那皇贵妃,可是查出来些什么了?” 她就等着陈都启这句话呢,轻笑一声,说道:“自打良妃妹妹入宫一来,敬事房专门负责信件的信件司总是会收到来自湘城的信件,可是寄信的人呢却不是良妃妹妹的家里人,信件司的公公觉得好生奇怪,便先报给了臣妾,臣妾看了信,可是被惊到了呢。” 第36章 林岁苍惨死1 原来林岁苍当真有时常给西门封雪写信,只是这信寄到了宫中,却都被皇贵妃截了去。 皇贵妃从身旁的宫女手里接过大概有十余封信,放到陈都启面前,陈都启面无表情地拆开一封,看过之后脸色变了,又拆开一封,看过之后一把将所有的信都拍得散落在地上,指着跪在地上的西门封雪道:“良妃,这林岁苍竟是你的老情人!” 糟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皇贵妃会截了林岁苍送进宫来的信。 见皇上发怒了,皇贵妃又道:“皇上,这良妃妹妹在入皇城的路上,还被人抢过亲呢,这此人是不是这个林岁苍,二人又有没有苟且之事,谁又能清楚呢。” 她的添枝加叶让陈都启更是气得青筋暴起,刚想发火时,梁施立即给他磕了个头,然后解释道:“皇上,在主子进宫前林家少爷的确倾慕于主子,可是那都是林家少爷对于主子有情,就算他写信给主子,也只能说明是他放不下主子,皇上,您想想,主子是您的妃子,也只伺候过您一个男子,若是主子在入宫之前和别的男子行过床帏之事,那皇上您不是比谁都要清楚吗?” 梁施的话让陈都启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带着冷意的声音问西门封雪:“良妃,你当真对那林岁苍没有心思?” “臣妾……”西门封雪知道,她的答案决定着自己和梁施两个人的安危,她咬牙想说林岁苍对自己都是一厢情愿,自己对林岁苍没有任何感情,刚要开口,又听到应淑妃对外面喊了句:“把人抬上来。” 四个小太监一人一角,抬进来一个人,盖着白布,可是白布上已经能看到沾染的鲜血。 就算不掀开那块白布,西门封雪的心也还是跟着揪了起来,她只是一直盯着白布,一再告诉自己,那白布下面,绝对不会是林岁苍。 皇贵妃纤指一伸:“把那白布掀开来,给良妃妹妹看看。” 小太监上前掀开白布,林岁苍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知他是伤到了哪儿,但可以看出,他是身受重伤,只吊着最后一口气,眼神迷离,恐命不久矣。 “岁苍哥哥……”西门封雪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心在滴血,不敢相信那是林岁苍,他也是一个将军,也曾血战沙场,在战场上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都能活着回来,叫自己一声封雪,可……可现在,他竟然如同一具死尸一样,过去的意气风发,过去的飒飒之风,一点也看不到了。 她这一声“岁苍哥哥”,叫到了陈都启的心里去,什么解释都没用了,什么解释都没有用了!他们果然有旧情,还不曾断过! “贱人!”陈都启起身挥手欲打西门封雪,可梁施却冲上来用身体替西门封雪挡住了:“皇上!您不明白吗?主子对您的心您不明白吗?她早就已经放下了林公子!她是一心做你的良妃娘娘啊皇上!可试问,任谁看到旧友被伤成这样不会心痛啊?连我一个奴婢都觉得难过啊!” “你也难过?”陈都启嘴唇颤抖,手也跟着颤抖,忽然自嘲地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在场所有的人心都跟着玄起来:“你……你真是忠心护主啊,真是撒了天大的谎啊!” 第37章 林岁苍惨死2 “皇上!这是有心人要害主子啊!皇上,请您明鉴,请您明鉴啊!”梁施一直在恳求陈都启,她知道看到林岁苍这个样子,西门封雪一定心如刀割,她说不出来话,只能自己为她去求陈都启。 陈都启咬着牙,浑身战栗,他有多在乎西门封雪这边的人,就有多介意他们的背叛,看着梁施一直在为西门封雪求饶,他感觉心都揪了起来,这是狡辩,这是狡辩啊! 西门封雪天生绝色,温柔体贴,从不邀宠,也从不索取,和她在一起陈都启只会觉得安心,无论如何都是舒服,可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她不争不抢,与自己相敬如宾,都只是因为她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没有自己。 而梁施呢?她聪明伶俐,与众不同,看到她总会觉得很开心,他在等,在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纳了梁施为妃,可她们是主仆一心,竟连梁施对自己都不是真心的,可笑……真是可笑啊! 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坐拥天下的皇帝,竟然可笑地乞求两个女人的真心以待,竟然还比不上湘城的一个小小将领! 陈都启心中一狠,一脚踢开梁施:“来人,传朕旨意,良妃贴身女官施儿,帮主私通宫外男子,知情不报,犯下欺君之罪,事情暴露,还不知悔改,即日起,跟随流放队伍,发配到番夷边境,不经召回,永不得再入皇城!” “皇上……”听到陈都启要将梁施发配番夷边境,西门封雪才从林岁苍重伤的悲痛中回过神,爬到陈都启脚边,抓紧他的衣摆:“皇上,臣妾求您不要处罚施儿,求您了,番夷边境之地生活苦不堪言,臣妾求您了,别这样对施儿,皇上,平日里您到白梅轩,也是很喜欢施儿在旁伺候的,您怎么能对她这么狠心呢!皇上!” “你还知道朕喜欢你们!”陈都启抓住自己的衣服,用力将衣摆从西门封雪手中扯开:“你们就是仗着朕喜欢你们,就把朕当成傻子耍吗?明知道朕喜欢你们,疼你们,却还是要背叛朕,在朕的心上捅刀子!来人!将梁施带下去,关入大牢,等待发配!” 几个侍卫走进来,押着梁施要把她带下去,西门封雪冲到梁施面前,抓住梁施的衣服:“施儿!施儿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保护好自己,封雪,保护好自己!”梁施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动手,此刻动手,就等于给自己和西门封雪挖了个坑跳进去,流放发配也好,不管怎么样,留着条性命就是好的,她只是担心西门封雪,怕她撑不住这场面,被皇贵妃和应淑妃害到丢了性命。 只是,好在西门封雪还有一个救命符,西门封雪已经有了身孕,怀了陈都启的骨肉,关键时候说出来,可以暂时保住她的命。 梁施被带了下去,剩下西门封雪独自面对,她头发也散了,头饰也掉了,衣服也因为拉扯而变得有些不整,整个人狼狈地跪趴在地上:“皇上,我真的没有与人私通,我真的没有……自始至终,我的身体都只是你一个人的……皇上,那些信我真的不知,真的不知。” “皇上!”兰果跪下来:“皇上,奴婢可以作证的,一直以来,主子都没有收到过这个林岁苍的信,也许正是如施儿姐姐说的呢,一直都是施儿姐姐收的信,主子从未有过背叛皇上的想法啊皇上!” 第38章 林岁苍惨死3 到了这个时候了,白梅轩的宫女哪个不是不敢吭声,明哲保身,偏偏兰果站出来要为西门封雪说话。 陈都启用带着寒意的眼神看着兰果:“你还敢为良妃说话。” “奴婢自然敢。”兰果磕下头:“皇上,奴婢原本只是干粗活的宫女,有幸能分到主子这儿伺候,已经是十足的幸运了,伺候主子的日子里,奴婢看到主子对待底下的宫女太监们的好,不曾动过怒,不曾发过火,有好东西也记得底下的每一个人,奴婢想问一句,白梅轩的所有奴才们,哪个没有受过主子的恩惠?又是哪个受到主子的责罚过?这是何等好的主子啊,皇上,奴婢不相信这样的主子会背叛皇上,而且皇上,奴婢还有一个疑点,林家公子给主子寄过这么多的信,却都被皇贵妃娘娘拦截去了,既然被拦截了,主子也就没有收到这些信,既然没有收到信,主子又怎么出宫与其私会呢?而且信件司都有记录信件往来,既然是私通,该是有来有往才对,怎么只有林家公子寄信,偏主子一封信也没有寄过呢?皇上,这件事情,疑点重重,请皇上明查!” 兰果这么一说,珊瑚也眼里含泪,也跪下了:“皇上,奴婢珊瑚和施儿姐姐、兰果姐姐都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平日里送到主子手上的信确实少之又少,只有湘城西门府送过一封家书,主子还念给奴婢们听了,主子确实没有和林家公子往来啊皇上。” 有人开头求情,白梅轩上上下下二十多个宫女奴才们都跪下:“请皇上明查!” “你们……”皇贵妃和应淑妃都惊到了,皇贵妃更是指着本是自己送过去的宫女们,她们可都是自己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反倒为西门封雪求情了呢?西门封雪到底是给这些宫人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们为她卖命了?手气得直抖:“你们都是在狡辩!皇上,信的内容您看到了,若是良妃妹妹没有与林岁苍有旧情,他怎么可能会写这些淫言秽语给良妃妹妹?皇上,还请皇上决断啊!” 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漏洞,可是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苍蝇也不会叮无缝的蛋,陈都启火气微微降下来一些,转过身,背对着西门封雪:“来人,给良妃一把刀,良妃,你今日所能亲手杀死林岁苍,证明了你自己的清白,朕便不再追究,你若不能,就别怪朕了。” 什么?西门封雪瞳孔骤然缩紧,他……他让自己亲手杀了岁苍哥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能啊,我不能啊皇上,我不能杀了岁苍哥哥,我不能!” “你这岁苍哥哥叫得好顺口啊。”陈都启回过头,眸中闪过一丝凛冽:“那就由侍卫代劳吧,来人,立即处死林岁苍。” “不要……不要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和他私通,真的没有皇上!”西门封雪用力趴到陈都启脚下,狼狈地乞求着他:“不要杀他,留他一条命,臣妾什么都愿意做,臣妾什么都愿意做的,饶他一命,饶他一命啊皇上,臣妾求求您了……” 第39章 林岁苍惨死4 这个傻女人,她已经顾不得去思考那么多了,她怎么就不知呢,她越是求情,就越证明她担心林岁苍,反而会让陈都启的怒气越来越大:“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 他一声令下,几个侍卫提刀上前,四五把尖刀一齐捅进林岁苍的身体里,鲜血四溢,终于他连最后那一口气也没了。 “岁苍哥哥……”西门封雪呆呆地回头,看到林岁苍的血鲜艳如花,她深爱的男人,竟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胸腔疼痛在翻涌,终是吐出了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她身披嫁衣,站在一片花海中,林岁苍也是一身婚服,缓缓朝自己走来。 若是有的选择,她怎么会不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呢,可偏偏没得选,自始至终,她都没得选。 再睁眼时,西门封雪已经是身处冷宫之中,门窗上有裂缝,床榻很硬,被褥不暖,十分艰苦。 西门封雪入冷宫,只有兰果去跪求皇贵妃让自己陪她进冷宫,在皇宫之中,提到冷宫谁不是敬而远之,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大家都躲着,偏兰果要往上撞,大家都说她疯了,良妃与皇上闹成这样,犯下如此大罪,怎么可能复宠呢?她跟着进去了,就是和良妃一起,在里面关一辈子,关到死为止。 “你何苦陪我进来,怕是一生都要断送在这里了。”西门封雪咳了几声,兰果已经把温水端到她旁边了:“主子,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进来伺候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见西门封雪望着自己,兰果又道:“奴婢家里穷,七岁的时候就被卖进宫里当差了,只是奴婢实在身份低微,只能连宫女都算不上,只能是个做粗活儿累活儿脏活儿的奴隶,是敬事房公公抬爱,让奴婢有机会来侍奉主子,跟了主子,奴婢才知道当人是什么感觉,主子你和施儿姐姐待奴婢甚好,让奴婢有了家人的感觉,主子,奴婢不要什么前程,只想陪在主子身边,替施儿姐姐好好照顾您。” “兰果,谢谢你。”西门封雪眼眶含泪,本以为宫中没了梁施,她的体己人也没了,如今还有兰果这个人可以依靠,也给了她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主子,您有身孕了为何不告诉奴婢,您晕倒了,皇上宣了太医给您诊脉,才知道您有身孕了,这胎儿不稳,您还这番折腾,好在您这肚子里的皇嗣还平安,实属大幸。”兰果道。 西门封雪低垂眼眸,摇头:“就算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他还不是把我打进冷宫了。” 陈都启待她好,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就算心中过不去林岁苍的坎儿,但她还是愿意把陈都启当成丈夫,好好在宫里过日子的,只是如今,她才真的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他疼她怜她爱她时,她是他的良妃娘娘,他弃她丢她折磨她时,却也是毫不留情。 说爱,帝王之家哪有爱啊,说情分,如今的她,和陈都启又何来的情分呢?自己的初夜是给了陈都启,他是知道的,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偏偏不肯留情,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林岁苍死了,西门封雪也已经心如死灰了。 第40章 梁施流放1 “可不管怎么说,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兰果对西门封雪说道:“您呕血晕倒的时候,皇上很紧张您,是皇上把您抱到床榻上的,还亲自宣了太医,听到太医说您有喜了,也确定了您身体无大碍后,才下令把您送进冷宫的,主子,依奴婢看,皇上代您还是极好的,现在皇上只是还在生气,等他不气了,就会把您放出去的。” 不重要了,能不能出去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位分,还有荣华富贵,甚至于,连皇帝给她那可笑地疼爱,也都不在乎了。 “兰果,施儿她……” 听到西门封雪提起梁施,兰果神情怅然,低下头:“主子,皇上下令让施儿姐姐随今日一早的流放队伍去番夷边境了,想着这个时辰了,施儿姐姐已经走了有半日了。” 西门封雪起身,在兰果的搀扶下出了房门,无视了院子中疯疯癫癫的其他废妃们,眺望着遥远的天边,她知道梁施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施儿,我知道你一定会活下去的,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番夷边境也好,或是你逃了编游江湖也好,总之,不要再回来了,你心在天下,志在四方,我不想再连累你了,你就不要再回到宫中,回到我身边,陪我受罪了。 …… 这一批流放到番夷边境的队伍里,只有梁施一个女子,双手被绳子绑着,一个接着一个连在一起,押解的人骑马,他们徒步行走,梁施并没有选择逃,她是知道自己不能逃,至少在押解的途中不能逃,押解他们的官兵手里是有流放的全部名单的,她逃了,自然会被上报给宫里,也会牵连西门封雪,虽然不知道现在西门封雪在宫里怎么样了,但是有孕在身,皇上不会杀她的,所以自己还是要为西门封雪考虑的,事情正处于风口浪尖,自己逃了就是害了西门封雪。 大不了先走到番夷边境,待两天然后伺机逃跑,到时候那就是番夷边境驻扎大军的将军要承担的事情了,他一定不会因为逃了个流放来的宫女特意上报给朝廷,那时候事情就好办多了。 前面队伍走得慢了些,梁施看到自己前面的犯人是个怪年轻的小伙子,虽然身形高大了些,但面容清秀,稚气未脱,反正也无聊,她快走了几步,走到他旁边碰碰他的胳膊:“哎,看你年纪不大,犯什么事儿被流放了?” 男子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更是连看都没看梁施一眼,梁施刚想再问点什么,就听到身后的老者说道:“姑娘,你就别问了,他呀在牢里就是什么都不说,怕是个哑巴。” “哑巴?”梁施心想,生得怪俊的,怎么会是个哑巴呢,好可惜啊,想了想,又回头问老者:“那敢问老先生,您又是犯什么事儿被流放的呢?” “我?”老者本想习惯性地捋捋胡子,但手被捆着只能作罢:“唉,还不是那监职郎,我本是朝堂之上五品官员,平日里别的不爱,就好喝点酒,酒后说了句皇贵妃嗯不是,那监职郎就以我酗酒闹事,行为不端为由,就上书弹劾我,谁知那皇上也是个向着监职郎的主儿,这不,流放了事,惨啊,我真是惨啊。” 第41章 梁施流放2 “这样也行吗?”梁施纳闷道:“这皇上就这么听监职郎的话?五品官员,说流放就流放啊?” “那可不是,人家在朝堂上是一品监职郎,正妻又是原乡郡主,女儿又是当朝皇贵妃,位冠后宫,封了皇贵妃,皇后之位还会远吗?这又是监职郎,又是国舅爷,皇上对人家能不信任有加嘛。”老者眼睛眨眨:“姑娘就别说我了,你呢,看着小小的一个丫头,怎么也犯了流放之罪呀?” “我呀……”梁施叹了口气:“我是宫里的小宫女,惹了皇上不高兴,这什么事儿不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嘛,这不,也沦落至此了。” “不像话,实在是不像话,哪有流放一个小宫女之说呢,唉。” “说得就是,反正现在不就是这样嘛,天子一笑,万事顺心,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哎呦,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老者朝梁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劝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可这话也被前面的那个哑巴男子听到了,他第一次有了反应,回头看向梁施,发觉他在看自己,梁施立即朝他笑了笑,可他随即又转回头,恢复了不言不语的样子了。 番夷边境其实就是与番夷族划出的界线,这边有边境军驻守,番夷族可是个不大好惹的民族,地盘不小,人口不少,靠近大漠,精通骑射,曾经军队也是攻打过番夷族的,只是没有成功,反而番夷族还时常过来挑衅,形成了攻不得的局面,只能留边境军驻守边境,防番夷族骚扰入侵。 这边有边境军驻扎,自然也就适合将犯人流放过来,不仅能干活儿,能打仗,还能有军队看守管教,再合适不过。 只是这地方确实有些远,他们走了足足半月才到达番夷边境,路上都累死好几个人了,就连梁施这个自幼习武的江湖人士脚上都磨出了好多水泡,疼痛难忍,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衣服都成了灰黑色,还有好几处破损,整个人像是街上讨饭的乞丐一样。 他们到了地方,就有边境军的人过来,年轻力壮的都拖去加入边境军,进行训练管教,稍微差一些的去干活儿,年长的分配到后方做些轻快的事儿,最后只剩下梁施一个女子了。 眼看着负责分配的人要走,梁施赶紧上前拦住:“这位将军,你还没有给我安排呢,我去哪儿啊?” “你可别叫我将军,我就是一副将,这不能乱叫。”这副将上下打量了梁施一会儿,道:“这怎么还来了个女子?我们番夷边境接流放犯人可从不来女子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副将大人,有什么好为难的呢?我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是能干活儿的,您就随便给我安排点事儿做就好。”梁施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她越是这样乖乖甜甜地笑着说话,副将就越是为难:“宫里来的?这宫里来的宫女都是细皮嫩肉的,做不了什么粗活儿。” 思来想去,副将干脆道:“这样吧,近日这边不太平,咱们将军受了点轻伤,你去将军帐里伺候将军养伤吧,你是宫里来的,伺候人也一定很周到。” 第42章 又见白仪临1 “好嘞,没问题。”梁施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把还被捆着的双手送到副将面前:“副将大人,您看我这也到地方了,我一个女子,又不能逃跑,您就帮我把这绳子解开吧。” 看着梁施的手腕都被磨破了,副将也没多话,提起刀来,梁施见状佯装害怕跑了两几步:“副将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我虽是流放来的犯人,可也是人啊,您怎么说杀就杀呢。” “谁要杀你了?”副将被她说得愣住了,反应过来随即笑道:“我是要给你把绳子割了,瞧你这小胆量。”一边把梁施手腕上的绳子割下来:“别管在宫里犯了什么事儿,到了我们这儿就很简单,老老实实就得,只要听话,就能有条活路,我叫明忠义,你以后叫我明副将就好。” 终于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了,梁施活动着手腕,磨破的地方传来丝丝疼意,扬起头笑着对明忠义说道:“谢谢你,明副将。” 明忠义带着梁施去了将军的营帐,简单交代了点事情,就独自去忙了,梁施站在营帐外,向里面偷偷望去,这边境军大将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个不好相处的壮汉,那她可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不过她倒也不在乎,反正要是情况不对,她就找机会逃了。 “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进来说话。”从营帐里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温润男声,这声音……怎么听也不像大将军该有的声音啊,梁施心里猜着,莫不是大将军身边的军师谋士? 营帐外的声响,在营帐里也都能听得清楚,想必刚刚明忠义交代梁施要好好照顾大将军的话,也都被里面大将军听到了,只是恐怕这个大将军,还不知道,来照顾他的,是自己这个唯一一个被流放来的女子。 梁施掀开了营帐帘布,轻手轻脚地走进营帐内,也没作声,只见营帐里东西不多,一个颇为简易的床榻,一张书案,整齐地摆放着一摞书籍,一个取暖用的火炉,一个兵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色的兵刃,还有一张虎皮挂在“墙”上,门口……门口还有一个木桶,装着半桶水,木桶旁边是个很破旧的铜盆,上面搭着一条比较干净的毛巾。 奇怪,大将军就没有换洗衣服吗?看到将军坐在床榻之上,是背对着自己,上身竟是未穿衣服,背后有一道长长的很深的刀伤,旁边是一堆带血的白布,应该是他刚刚自己扯下来的。 “别呆站着,过来。”他微侧头,却没有看梁施,道:“帮我上药。” 他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因为身后的人是流放来的犯人而瞧不起或者有成见,他的声音有一点耳熟,但也只是一点熟悉,梁施知道,并不是和自己熟识之人,否则她定会立即认出来的。 梁施抿抿嘴,缓步走上前,这个将军身形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魁梧,只算是结实,身形修长,肤白无暇,若不是是在这番夷边境,缺了些水灵,竟然皮肤比女子还要好上几分。 只是……梁施皱了皱眉头,这么好看的背上,却被几道新旧伤口破坏了美感,这最新的刀伤有些严重,可梁施看一眼便知没有好好处理过。 第43章 又见白仪临2 梁施转身去水桶那里洗了手,然后回来很麻利地开始给将军处理伤口,然后上药,处理伤口的过程一定很痛,但这将军却一声不发,强忍过去了。 药上过了,就要包扎上了,梁施捏着绷带贴在他的背上,然后把手绕到前面,这样一来好像从背后抱住她他一样,从未和男子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碰到了他的胸膛,梁施脸上有些泛红,绷带一来一往几次,最后绕到他胸口,两只手打了个结,心已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了。 终于包扎好了,梁施慢慢要把手抽回去,忽然一只修长纤细的大手把她的手腕握住,让她不得抽手,他握住梁施手腕的时候,梁施还能感受到他的手上有长期练武,握刀枪棍棒留下的茧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梁施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过身,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疼的眉头一皱,轻轻咧嘴。 看到他的第一眼,梁施就认出了他,这不就是当初在湘城,当街纵马,差点伤了自己的那个公子哥儿吗?当初看他,白衣翩翩,颇有些书生气,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是边境军的将军。 这将军便是曾经湘国的王子,如今的白相国白大人之独子,白仪临。 白相国从湘城到皇城,入朝为官,其子白仪临深谙兵法,功夫高强,本想有所作为,但皇上却将其派往番夷边境,这十分艰苦凶险之地,皇上自然是知番夷族很难打压,将白仪临派到这里来,基本上是无所作为的,真实目的,怕是为了压制白相国的实力吧。 梁施身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白仪临一时也没有认出她来,他震惊的是,这刚刚从背后给自己上药,还与自己有肌肤接触的人,竟然是女子。 “你、你是何人?”白仪临忽然有些结巴,这反应还有些俏皮劲儿,梁施低头忍俊不禁,随即抬头道:“将军,我是流放来的犯人啊,被明副将安排到您这里……”她挑逗地朝白仪临一眨眼睛:“伺候您啊。” 原本梁施并不会和男子说如此轻浮只有言,可见白仪临的反应这般可爱,还是忍不住调戏了他一下。 “你……”白仪临咽了一下口水:“我不用伺候,你出去,让忠义另给你安排事做。” “您怎么不用人伺候了?”梁施凑上前,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将军大人,您刚刚还让我帮您上药包扎了,这么快就不用我伺候啦?” “我……”白仪临一时语塞,别过脸,背上一定还疼着,嘴唇有些苍白,忽然想起些什么,看着梁施问道:“你是宫里流放来的,叫梁施,施儿?” 她是怎么知道的,梁施神情一紧,然后故作轻松道:“是,我是施儿,不过将军,我没有自报家门,您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白仪临如实道:“皇上加急书信,赶在你们流放队伍之前送来的,告诉我若有叫施儿的女子送来,让我务必好生照顾,不要让你有什么闪失。” 第44章 养伤期间1 皇上?陈都启?梁施倒是不敢相信,陈都启会这般关心自己,当日林岁苍之事,他可是毫不留情的,难不成皇上是知道皇贵妃和应淑妃的计谋手段,只是因为监职郎、原乡郡主和青山侯这些官员的地位的势力,不能当面驳了她们,所以只能用这种罚,保护她和封雪? 若真是如此,皇上对封雪和自己还真是有心了,只是可怜岁苍哥哥,一片痴心最终却换来了杀身之祸。 只是,皇上的手都伸到番夷边境这里来了,她还不能说逃就逃,说走就走了,只能先呆着,静观其变了。 “那……”梁施环顾四周,问白仪临:“将军,我住哪儿?” 所有营帐,皆为士兵营帐,所有边境军以及监管的犯人当中,只有梁施一个女子,把她分到哪个营帐里都不甚方便,白仪临思索再三,道:“众多营帐都是多人住一起,你住进去自然不方便,我这营帐只有我一人住,不如你就现在我这儿委屈一下,待日后新建了营帐,再单独为你腾出一间。” 和将军住在一起?梁施定然是再愿意不过的,番夷边境,现在将军最大,她呆在他身边,总是安全舒坦的。 “不用不用,不用单独给我腾出一间营帐,太浪费了,我就在这里和将军您挤一挤,就好了!”说完梁施要坐到白仪临身边,白仪临声音却严厉了几分:“谁让你睡床榻上了,一会儿再拿床被褥子,还有那虎皮取下来铺上,你睡地上。” “睡地上也挺好的。”梁施按照白仪临说的,在床榻边的唯一一个箱子里找到了破旧的被褥,在地上铺好了。 白仪临瞥了一眼依旧挂起来的虎皮:“还有那虎皮。” 梁施连忙摆手:“不用的将军,那虎皮看着很贵重,我就不用铺了,我怎么都能睡的。” “说让你铺上就铺上。”白仪临蹙眉,显然有些生气,怕他动怒,梁施只好乖乖把虎皮铺上,这时白仪临才道:“这里不比皇城,气候不佳,尤其夜里很冷,有了虎皮,你总能御寒。” “知道了。”梁施回头冲白仪临笑了起来,然后去弄了点水把脸、脖子和胳膊擦了擦,这才干净一些,容貌也看得清楚了。 还没等回头,就又听到白仪临说道:“这里没有女子衣物,你就先穿我的衣服吧,那箱子里有几套,你挑一套换上吧。”说完这句话,白仪临扭过身,如同面壁一样,他这是在给梁施时间,不看她,让她放心换衣服。 梁施忽然觉得他很细心,什么事情都想到了,她没感觉自己是被流放来的犯人,好像只是换了个地方好好生活而已。 听白仪临的话,她关上一套白衣,虽然松松垮垮有些肥大,但好歹人是干净能看了。 把头发披散下来,没有木梳,只好用手顺了起来,见白仪临还在“面壁”,她这才说道:“将军,我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白仪临应声慢慢转过来,抬头看她时,整个人怔住了,那清亮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惊愕,而后是喜,再然后便是恢复平静:“是你,我们在湘城的街市上有过一面之缘。” 第45章 养伤期间2 “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梁施笑嘻嘻地凑到白仪临面前,眨眨眼睛:“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对当时翩翩少年郎,念念不忘呢。” 反正调戏人又不偿命,闲来无事做,不如就逗逗这将军,谁成想白仪临听到她的话,眼神却微动,但也什么动作也没有,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当日所见之你,清丽脱俗,却不似今日这般轻浮。” “那这么说来……”梁施爬上白仪临的床榻:“将军也是对施儿念念不忘呢。” “你……”白仪临红了脸:“休要这般轻浮,出去。” 梁施道:“我是来照顾您的,您让我出去?” 白仪临严辞道:“出去。” “好好好,你别动怒,我出去就是了,正好再去打些水来。”梁施一点不在意白仪临的怒火,他凶她,她也全然当做无事,美滋滋地提了水桶出去了。 白仪临重重舒了口气,刚刚转身时,伤口裂开了,方才是强忍着疼痛与梁施说话,紧咬着的牙松开了,嘴角却浮起笑意。 是上天赐给的缘分吗?匆匆初相识后,她那样独特的气质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女孩儿了,自己调任番夷边境边境军将军,来到这里,可谁成想,她也来了,这难道就是天注定他们要再相见吗? 只是…… 白仪临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只是不知梁施是何身份,连皇上都亲自传书要自己好生照顾她,想必她为皇上心尖之人,若真是如此,他便不可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梁施自然不知白仪临心中所想,提着水桶出去找了半天打水的地方,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黄沙和石头,不见井也不见小溪或者河,他们的水都是从哪里打回来的? 这个时候她又遇到了明忠义,明忠义看到她提着水桶,走过来问:“将军他让你去打水?” “不是啊。”梁施摇摇头:“是我自己要去打水的,嗯……可是这里好像,没有能打水的地方啊。” 明忠义笑道:“我就知道将军不可能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去打水,这打水的地方离这里来回起码要走上半个时辰,我看你就别去了,交给其他人去打吧。” 明忠义刚要走,梁施赶紧拦住他:“明副将,您给我指个路呗,我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走点远路打个水的活儿还是能干的。” “你……”明忠义审视了一下梁施:“你不会是要伺机逃跑吧?” 逃跑?逃跑还会这么明目张胆地问路?这不是明摆着要暴露吗?她怎么可能会这么笨?梁施道:“哎呦明副将,这去打水的路上总有边境军的人来往吧?我想跑,怎么会选常有人去的地方呢,您放心吧,我不跑,我真的就是去打水而已。” 这时正好刚刚已经被派去挑了一趟水的人回来了,明忠义边指了指他们:“那你就随他们走吧,他们都是去挑水的。” “好。”梁施朝明忠义屈膝行了个礼,就跟着又出发了的挑水的人走了,认真看了一下,梁施才发现流放时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男子也在挑水的人之中,也是,他是个壮年,调教好了是个可用之才,先干一段时间力气活儿,然后就有机会加入边境军了呢。 第46章 养伤期间3 其余男子都是挑着扁担,只有梁施自己是拎着一个水桶,倒也是轻快便利很多,她加快步伐跑到那男子身边:“喂,刚到地方,不让休息就得来挑水了?” 男子还是不言不语,只是微微侧头看了梁施的水桶一眼,又别过脸,梁施解释道:“这是我自己要出来打水的,不是被迫的。” 他还是不说话。 难不成还真是失声了?梁施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前面有惨叫声和辱骂声,往前看去,好像是一个比较瘦弱的男子,身子不好,又不会挑扁担,走得慢了些,就被看管他们的士兵打骂,不得不说,样子确实有些惨了。 “你们一个个的,哪一个来了这儿是受了冤枉来的?要不是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会被流放至此?不被诛了九族就不错了,还敢不好好干活儿?告诉你们,到了这儿,就算你们曾经是达官贵族也都不好使了,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恶心,快点,给我挑起来,还敢把桶弄掉了?你这贱奴!”那鞭子不知在那男子身上抽了多少下,每一个伤口都是带着血的,梁施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受的那鞭笞之刑,别人不知那有多痛,可自己是知道的,况且这看管士兵未免有些太过苛刻了,这是明摆着要把人往死里打。 她刚想有所动作,就听到旁边哑巴男子的扁担和水桶扑通一声被扔在地上,然后便冲上去紧紧抓住了士兵握着鞭子那只手的手腕,只听士兵痛呼一声,鞭子从手里脱落,人捂着手腕哀嚎。 后面几个看管士兵见有人闹事,冲上来打哑巴男子,他再怎么厉害,也抵不住这四五个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兵,梁施见大家都是看热闹不敢吱声的人,总不能让这人真的被打死,蹲下捡了五块石子,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飞射出去,正击那些士兵的头。 她是走在最后面的,自然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士兵们被打懵了,大声质问是谁干的,在场的梁施没有承认,别人没做过就更不可能承认了,士兵们气急,还想打人撒气,梁施这才拎着桶走上前:“几位兵爷,别动手了,咱们这些人都没做过这些活儿,总得有个熟悉的过程嘛,您几个这样动手打人,打完了还是干不好活儿,还弄得您这么生气,多不值当啊,再说了,天色不早了,再不把水挑回去,怕是耽误了大家更多兵爷用水呢。” “呦,哪儿来了这么一个小娘子呢?不过小娘子我提醒你啊,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 “这位兵爷,我自然知道不关我的事儿,但我是来给大将军打水的,大将军的伤等着用水呢,这要是再耽误下去,我回去晚了,大将军发起火来,那可就关我的事儿了,到时候我自然不能独个儿承担大将军的怒火,我也得把话说清楚,道明白,到底是谁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梁施一板一眼地说着,几个士兵听着也是心里有些慌,梁施顺势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兵爷,天儿黑了。” 第47章 养伤期间4 “天黑了,对对对,天黑了,赶紧的!都挑起来!回去晚了,有你们好看的!”这几个士兵也不是傻子,听梁施言语之意,她是替将军办事儿的人,怎么也不好不给将军脸面。 他们做罢了,打水一行人又继续前行,梁施把那瘦弱的男子和哑巴男子都给扶起来,那瘦弱些的男子忍着痛意向梁施道谢:“多谢姑娘解围。” “别客气,你这身上的伤怕是要疼些日子了,回去有药的话,多上些药吧。” 男子低头凄笑一声:“我们皆为下等犯人,哪里有药啊,怕是任由伤口溃烂,死在这里也无人可知啊。” 他所言也不假,既然是流放的犯人,生死又怎会被重视,三人跟着人往前走,梁施道:“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梁施,你们叫我施儿就好,我呢,是随我家主子入宫的,是她的贴身女官,犯了些错,惹了皇上不高兴,才被流放的,你们呢?” 见梁施都这般坦然地说了,瘦弱的男子道:“我姓官,单名一个玉字,字潘然,我本是原兴国王子,兴国归顺之后,一直任兴中伯爵,可皇上一向是此作风,初归顺时给你甜头,慢慢就露出狼的爪牙,找了个过错将我流放,怕是铁了心要让我死,只有我死,他才能安心。” 梁施很明白这一点,这就好比为何湘国归顺之后,陈都启让白相如白大人入皇城做文官为相国,就是怕白相国还与湘国原军队之人有关联,威胁他的江山,而像兴国这种小国之主,归顺后更是被整治地厉害,想必他们也后悔,为何要归顺,不如站死,也不受此屈辱吧。 “官玉,潘然?好名字,那……”梁施看向另一边的哑巴男子:“你怎么称呼啊?” 哦,她忽然忘了他好像不会说话,刚想说不用说了,就听到这男子低声说了句:“甄以山。” 这是他的名字,梁施眼神一亮:“原来你会说话啊,我差点就真的以为你是真的失声了呢,哎你……”她话还没有说完,甄以山加快了脚步,很快把他们落在了后面。 “这人……”梁施撅起嘴,官玉在一旁道:“施儿你不要与他计较,他也是苦命的,他父亲原本是一地方官员,不知犯了什么罪过,皇上盛怒,他们家全家遭到灭门惩罚啊,谁知他在皇城求学,逃过一劫,后来被查出,皇上也不忍心不给甄家留后,就把他流放了,说来也是怪可怜的。” “灭门啊?”梁施听来震惊,这种暴虐之举,当真是陈都启做出来的? “可不是嘛。”官玉叹了口气:“甄府上上下下八十四口人啊,一个也没活下来,谁知道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让皇上动了如此的怒火,唉。” 八十四口人,陈都启说灭门就灭门了?这也……太不讲人情了吧……梁施忽然就有点担心西门封雪在宫中的处境了,看来皇宫之中最可怕的不是皇贵妃,更不是应淑妃,而是陈都启这个当朝皇上啊。 第48章 养伤期间5 那这么说……这个甄以山也是个可怜人呢,家人和家都没了,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承受着那灭门的痛彻心扉和心中的仇恨。 梁施望着甄以山的背影,怎么都有一些惆怅的感觉。 其实听来听去,梁施才发现,这些和自己一起被流放来犯人,大多数曾经都是达官显贵,或者别国精英,最后都是被整到无力反抗,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番夷边境的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平日里吃的很单调不说,连药材之类的东西也很少,官玉身上的鞭伤自然是要上药的,否则真的溃烂就不好了,于是梁施偷偷用一小块布偷了一些白仪临的药膏去送给了官玉,还叮嘱官玉要省着点用,下次不见得能偷得出来呢。 偷偷摸摸回到了营帐里,本来以为白仪临已经睡着了,哪成想他正手拄着头,在床榻上盯着走进来的梁施,之前她吹灭的蜡烛又被点着了。 “嘿嘿……”梁施装傻地笑着,要往自己的床铺那里走,然后听到白仪临微微严厉的声音响起:“过来,我要听解释。” “我……”梁施已经坐到床铺上了:“我在这里坐着,也可以给您解释啊,今天我……” “你听话是抓不住侧重点吗?”白仪临微闭双眼:“我是先说的过来,后说的解释。”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过去呗,梁施不情愿地爬起来,走到白仪临床榻边:“将军,我是偷了你的药膏,我是看你那儿药膏那么多,用不完的,我想着有人受伤了,就去给他用一点,我也没有多拿,就一点点……” “我没问你这个。”白仪临道:“我是想问你,你既然是湘城人士,为何到了皇宫?又犯了何罪,流放至此?” 梁施想着,既然皇上可以送书信到番夷边境,那么自己对于他来说也自然是做不了假的,索性就如实说:“我本是湘城珍丝坊的人,与西门府大小姐自**好,她奉命入宫为妃,我放心不下,便扮做她的贴身女官随她入宫。” “西门府大小姐?”白仪临忽然睁开双眼:“你们是随我父亲一同入皇城的?” 梁施问:“您父亲又是何人?” 白仪临答:“白相国。” 梁施愕然:“你是白相国的儿子啊,那你岂不是曾经的湘国王子,白仪临?” 白仪临微微点头:“正是。” “那……那你怎么会被派到这里呢?” 梁施与白仪临倒是对彼此很坦诚,当下把归顺后发生的事情都如实相告,当然,梁施只是将这段时日的事情告诉白仪临,并未暴露自己是天都教教主候选人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 “其实皇上如今忌惮湘城,忌惮白大人和你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曾经的天下,也是湘国与陈国分庭抗礼,只是如今湘国已经归顺,湘城的军队也早已经四分五裂,受如今皇家虎符控制,不知道皇上和太上皇到底为什么要如此抽空白大人仅有的一点势力,还要把你派遣到这样艰苦之地?”梁施转念一想,又释然道:“不过男儿志在四方,起码他没也夺了你的兵权,你好歹还有边境军,还有个将军的实权,和别人比起来,他对你算是仁厚了。” 第49章 养伤期间6 梁施一直讲着话,白仪临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她,也是讲了好久的话以后,梁施才发现,骤然噤了声,和白仪临四目相对:“将、将军,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喜欢看而已,白仪临嘴角扬起:“我问你,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梁施呆愣地看了白仪临一会儿,道:“白……白……” 糟了,只知姓白,不知名字啊,自己怎么犯蠢了呢,下午的时候打听了官玉的名字,打听了甄以山的名字,偏偏没有问一下将军的名字。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之时,白仪临手指动了动,指了指她道:“白仪临,本将军的名字,你要记住了。” …… 其实番夷边境的日子并没有梁施想象中那么糟糕,这里条件苦,大家考虑的事情一般都是如何吃饱穿暖,还有抵御番夷蛮子的骚扰和入侵,边境军的普通士兵们知书通礼的不多,虽说有些粗鲁,但毕竟头脑简单,不像宫中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攻于心机与谋算,这里简单多了,梁施又是唯一一个女子,还是大将军身边的人,自然日子是过得十分舒心。 “将军,您背上的伤已经结痂了,想着您现在随意活动活动,也不会再疼痛难忍了吧?”虽然结了痂,梁施还是坚持每日都给白仪临上药,毕竟这里的金疮药不算有多好,还是勤快着上些,才能快些好起来。 “确实不那么疼了。”白仪临活动了几下背:“这些日子着实被这伤弄得憋闷得很。”他这一活动,背上的肌肉一动一动,这经历过刀光剑影与枪马红缨的背,梁施越看越觉得喉头有些干燥,不能怪她,只能怪白仪临这身形肌肤都生得太好看了,一等一男子的美色当前,梁施就算脸红心跳,也不能算是下流吧? 白仪临回头看梁施,只见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他转过身来后,结实的胸膛更是在梁施面前暴露无遗,梁施咽了口水,赶紧转过身去:“那、那个将军,你要是憋闷了,就出去转转呗,我……” “你在看什么?”白仪临感觉梁施有些奇怪,这可让梁施怎么说呢,心里盘算一下,忽然就又想调戏一下白仪临了,她转过身,盯着白仪临还未穿好衣服,裸露出来的胸膛看:“将军,你是和我一起住习惯了吗?完全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如今就直接脱了衣服,正对着给我看,你这样,可是容易让我把持不住,兽性大发呢。” “你……”白仪临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露了上身给梁施看,果然又脸红了,慌忙把衣服穿好,冷着些语气道:“你这女子,正经一些。” 梁施可是冤枉得很,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白仪临说道:“将军,您这话说的,是您露给我看的,又不是我要扒衣服非要看,您委屈什么劲儿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军营便罢了,这要是在城中,这未出阁的女孩子,要是和一个男子朝夕相伴,在同一个房间住着,这男子还时不时袒胸露乳的话,这女子就算清白也不清白了,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非要男子娶了,方才能平息悠悠众口呢。” 第50章 养伤期间7 梁施这话说完,白仪临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次不是害羞,是怒火,吼道:“我何曾袒胸露乳了!” 被他这么一吼,梁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你刚刚就……” “你给我出去。”白仪临自己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被梁施气得头皮发麻,一听说出去两个字,梁施顿时高兴起来:“出去,当然得出去,将军,我刚刚看过了,今天外面天气特别好,你必须要出去晒晒太阳,走走走……” 她拖着白仪临到床边,亲自蹲下来给他把袜子和靴子穿上,白仪临补充一句:“喂,我是让你出去,不是让我自己出去。” “那不行,我是照顾你的丫鬟,我不伺候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溜达呢?”梁施拿来外衣给白仪临套上,然后拖着他就出了营帐。 营帐外大家如往常一样,该干活儿的干活儿,该操练的操练,最近番夷族很是消停,并未再来入侵,大家也就悠闲些,走的路上碰到些士兵,见到白仪临也都是恭恭敬敬称呼大将军,由此也可见,白仪临虽年纪轻轻,在军事上却有过人的才能,否则怎么会这么受人尊敬呢?这帮上沙场打仗的兵,可不是朝中那些大多会些阳奉阴违功夫的官儿,要真是没能耐,就算给你个大将军的头衔,在这儿也照样不得人心,不被敬重。 梁施扯着白仪临的衣袖,带他走在去打水的路上,白仪临就这般跟着梁施走:“施儿,你这丫头到底要带我哪儿啊?” “当然是去一个好地方了。”梁施颇为认真道:“将军,上次我在去打水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我谁也没告诉呢,就像等着你的伤好些了,带你来看看呢。” 好地方?在番夷边境呆了也足有几月了,对这里在熟悉不过了,还会有哪里是自己不知道的?不过看梁施这么兴致勃勃的,白仪临却有些不忍心驳了她,便硬是跟着她,在打水那条路上改了道,分叉路去了一处荒草杂生处。 “这个地方我来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白仪临简单看了看,问梁施,梁施拉着白仪临走到进荒草中,走得十分小心谨慎,走到一处较软的地方时,后退了一步,伸手在地上摸来摸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白仪临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蹲下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当然,啊!找到了。”她从泥土中拉出一条绳子,用力往上拉,只见地上竟被拉开一个缝,再往上拉,竟然被掀开了一些。 这一块是大概一口井的大小的用草和竹竿伪装成的盖子,不仔细走上去,真的不容易发现这底下暗藏玄机。 梁施不能暴露自己练过功夫,力气也大,她得装得柔弱一些才是,想到这儿她便佯装掀不动了,向白仪临求助:“将军,将军你快来帮个忙啊,我上次就是因为掀不动才没看到底下是什么的,你搭把手啊……” 可事实上她早就下去看过了,这下面是个修好的隧道,是番夷族做的无疑了,从地形上看,这个位置对番夷族十分有利,若真是利用起来,一队人从这儿过来,很容易给边境军来个两面夹击。 第51章 秘密隧道2 “好大的力气,我都快站不稳了。”白仪临略带“讽刺”地挖苦着梁施,转身往旁边通道里走:“可能会有危险,不想跟过来就自己爬上去,想跟过来就很紧些,不然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会保护你。” 梁施还沉浸在刚刚白仪临嘲笑自己的愤怒中,心想着:我何止能推你一把,我还能勒死你,还能毒死你,还能……还能掐死你! 梁施乖乖跟在了白仪临的身后,想到刚刚白仪临说的话,索性从后面拉住白仪临的外衣一角,白仪临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她拉着,一直向前走。 越走向里面越是黑,梁施小心拉着白仪临的衣角,稍微晃了晃:“将军,别再往里面走了吧?万一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怎么办啊。” “怕了?”白仪临回头望向梁施,隧道里这么暗,梁施都看不清他的眼神,道:“有您这个大将军在,我怕什么?” 白仪临道:“这你大可放心,有我在,确实不会让你伤到,只是我们确实也不能走下去了。” “为什么?你发现什么了?”梁施好奇地靠近白仪临,这次白仪临倒也是很认真地告诉她:“这个暗道通往的方向是番夷族,想必是番夷族挖过来的,我们再往前去,万一碰到他们的人,惊动了他们,对我们只有弊没有利,不如先回去,回去之后,我会派人过来专门守着这边的洞口,等待他们的人上钩。” “那、那咱们快走吧,这里看着好黑,阴森森的。”梁施干脆抱着白仪临的胳膊,和他一起出来。 到了“井”底,梁施才往上看了看:“将军,这有点高啊,咱们能上得去吗?” “你先把我松开。”白仪临侧头盯着梁施抱着自己胳膊的动作,梁施偏不松开:“将军,您不会是让我松开之后,自己上去了,不管我了吧?”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岂会是这种人。”白仪临动了动胳膊,梁施这才把手松开,紧接着白仪临忽然手揽过她的腰,脚下一踮,带着梁施飞身出了“井”,然后把梁施丢在一边,自己把盖子盖上了,还像原来一样,绳子埋进土里。 看他那你要我这些,梁施讨好似的靠近白仪临:“嘿嘿,将军,你好厉害啊,这么高,说飞上来就飞上来了,你原本是天上的神仙吧?” “梁施。”白仪临拖长声音叫梁施的名字,然后道:“你不要再拍马屁了,巧舌如簧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吧?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走,回去了。” 居然被他训了,梁施噘着嘴跟在他后面,确实一点也生不起气来,没一会儿又抓住白仪临的胳膊:“将军……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溜达溜达,这就回去了?” “你还想去哪里?” “要不,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打只山鸡吃?” “这里临近荒漠,又没有山,哪里有山鸡?”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我累了,回去歇着。” “将军大人,你可是将军啊,怎么这么懒呢?” “少废话。” “将军!将军!将军大人!将军!白将军?将军大人!你理理我嘛……” 第52章 缝衣1 这天,梁施去存放粮食的营帐取点米回去给白仪临熬粥喝,正好看到官玉也来领今日份的粮食,好像和发放粮食的士兵有点什么摩擦,正在理论呢,不过官玉那个瘦弱的样子,再加上懦弱的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理论得过人家的样子,好不好一会儿给人惹急眼了,又是一顿打,他是流放犯人,又不是士兵。 有时想想,真是犯人和犯人还不一样,自己在大将军营帐伺候着,有白仪临给撑腰,就算是流放来犯人,也是被别人高看一等的。 “王大哥,你们再吵什么呢?”梁施走过来:“大老远就听到这边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 看到是梁施来了,看管粮仓的士兵王夫立即带上笑脸了:“施儿姑娘来了?来来来,给你粮食。” “不急不急。”梁施笑道:“王大哥,你还没说呢,这是怎么了?” 当着王夫的面儿,官玉自然是不敢说话的,梁施只能是把问题抛给王夫,让王夫自己说,王夫瞪了官玉一眼,道:“还不是这个烦人的,非说粮食不够吃,要多拿一些,每天每个营帐的粮食都是有定数的,怎么能说多给就多给呢。” “不够吃?”梁施转头去看官玉兜子里的粮食,按理说,官玉在的那个营帐里住着十五六个人,这些米再加上些面,应该是够吃了的,怎么还是不够呢?再看看官玉,距离上一次瞧见他,又瘦了些。 怕是他们都看官玉体格差,性子软,欺负他吧,不仅让他来多要些粮食,平日里还不让他吃饱,想着官玉曾经也是兴国的王子,兴国归顺了,好日子没过上就好,就沦落至此,以前在自己家王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却是连件暖和衣服都没有的穿,连饱饭都没得吃。 “潘然,你没和甄以山住在一个营帐里吗?”甄以山一看就是个眼里容不得这种欺负人的事儿的人,如果是和甄以山住在一个营帐,怎么着也不会让官玉受这种罪。 官玉叹了口气,摇摇头:“以山体格好,又会些功夫,已经被调到边境军训练队伍里去了。” “就算是被调到训练队伍里,住的地方也是可以调的呀,这事儿你放心,我去帮你和明副将说说,实在不行就求求大将军,让你调去和甄以山一起住,有他在,还能护着你一些。” “真的?”官玉眼神闪过一丝希望:“当真可以?” “我说可以,那就当然可以啊,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梁施注意到官玉的衣服领子都已经破开了,也不知道是被扯破的,还是自己破的,梁施随口问道:“衣服破了为什么不缝一下?总穿着破洞衣服怎么行?” 官玉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我不会。” 梁施没说话,转身从王夫那里领了粮食,然后拉着官玉一起往回走:“潘然,这样吧,你回去把你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我看看有破的地方都给你缝上。” “你会?”官玉抬起头,一双眼睛望着梁施,睫毛扑闪扑闪的,这还是认识他以来,梁施第一次看到他少了一些怯懦,脸上多了几分生机。 第53章 缝衣2 第54章 缝衣3 “怎么了?”明忠义大步走过来,手指指指两个人:“你们这是?” 官玉见是明副将,惊得站起来,刚想解释点什么,却梁施抢先了说话:“明副将,你来得正好,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明忠义一愣:“跟我说个事儿?什么事儿你说吧。” “我想求你给他换个营帐住,就让他和那个甄以山住在一起就好,他在这里总是被人欺负,还吃不上东西,明副将,您就行行好,给他调换个地方住吧。”梁施用请求的眼神看着明忠义,明忠义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这个甄以山是谁了,最近操练场上,新入队的甄以山各项表现都很好,他对他有印象。 但是对梁施身边这个人却没什么印象,看他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想必也不是甄以山这样各项突出,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想来有些奇怪,难道梁施不喜欢白仪临那样的男子,偏偏喜欢这样柔弱的? “自然是可以,稍后你带他去做个调换,记录一下就可以了。”明忠义道。 梁施顿时满面带笑:“多谢明副将了。”言罢朝官玉眨眨眼,然后拉着官玉去做调换了,明副将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实在纳闷:“这男子比将军好在哪儿呢?” 梁施帮着官玉搬到甄以山所在的营帐里了,甄以山在操练场训练回来了,看到二人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说话,梁施对甄以山说道:“甄以山,我把潘然交给你照顾了,你可得保护他,别让他被人欺负了,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们,就这样,我走啦。” 她刚把脚踏出去,就听到官玉鼓足勇气喊出的一句:“施儿……” 梁施又把头探进营帐:“怎么了?” 官玉脸上忽然浮现出好看的笑容:“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走啦。” 梁施把荷包挂在身上,拎着一袋米和一点野菜回了将军营帐,掀开帘子进来,白仪临正在书案处坐着读书,但……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看,难道今天操练场上出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儿?得小心,干什么都得小心,梁施暗暗提醒自己,溜进来把小铁锅放在炉子上,水、米、野菜、盐,把野菜粥煮上,然后双手托腮看着锅里的粥。 时不时余光飘向白仪临,他不和自己说话,脸色依旧很差,难道……还能是自己惹他生气了?可是今天自己确实是没有干什么啊,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真搞不懂啊,这种喜怒无常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 营帐里一直保持着这种死一般的安静,梁施一直沉默到把粥熬好了,盛出两碗粥来,把勺子放进去,端到书案上,白仪临一碗,自己一碗。 要吃饭了,总不能也一句话不说,而且看起来自己要是不说话的话,白仪临也没打算开始吃东西,梁施把白仪临的那碗粥往他面前推了推:“将军,用膳了。” 没反应。 “将军,吃饭了。” 还是没反应。 “将军,进食了。” 依旧没反应。 第55章 缝衣4 “将军,我到底是哪里惹到您了,死您也让我死个明白啊,您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梁施一边说,一边自己吃了一大口粥。 白仪临终于放下手里的书,捏起勺子喝了口粥:“这里是番夷边境,这里是军营,不是皇城也不是湘城,不是给你谈情说爱的地方。” “谈情说爱?这从何说起啊?”梁施刚喝了半碗粥了,白仪临已经喝下一碗了,梁施很自觉地去给他又添了一碗,白仪临说什么也是练武之人,也是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他的饭量也不小,这种小碗,平日都是梁施吃两碗,剩下的整锅都是他的,所以梁施也习惯了,只要他碗里没了就给他添上,直到锅里也不剩了为止。 白仪临一边吃着粥,一边说道:“从何说起?你和那男子你侬我侬之景,很多人都瞧见了。” “你侬……我侬?和谁?”梁施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你说潘然啊?这、这是误会,我只是关心他,他受人欺负,衣服还都破了,我只是给他缝缝衣服罢了。” 只是缝缝衣服?缝衣服需要靠得那么近,需要脸都快贴到那人身上吗?白仪临脸色更难看了:“既然你这么喜欢缝衣裳,那边境军所有人的衣服破了都送过来给你缝补吧,喜欢缝就缝个够。” “啊?” 梁施以为白仪临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下午时分,果然将军营帐外面衣服就堆成了小山包,针线竟然也有人给准备好了,这是真的要让她把所有人的衣服都给缝了呀? 坐在衣服堆成的山前,梁施欲哭无泪,白仪临……他竟然是跟自己说真的!这衣服这么多,得缝到猴年马月啊…… 梁施一直缝到傍晚,外面都没人了,她还在缝,只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缝好的衣服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手已经冻红了,有些不听使唤,梁施一边缝一边愤愤道:“白—仪—临,你个混蛋,你是个大混蛋,我天天那么认真,那么细心地伺候你,你竟然这样对我,让我缝……缝全军的破衣服,哼,你这个讨厌鬼,大混蛋!” 骂也骂够了,可是衣服还是多得吓人,又缝好了一件,叠好放到一旁,捏着针,梁施抬头看向已经蹭黑的天,今天晚上的月亮实在是圆得很,也亮得很,如果不是很冷的话,如果没有这堆衣服,这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诗情画意的夜晚。 已经出来很久了,不知道封雪在宫里怎么样了,身怀龙嗣是个双刃剑,既是保命符,却也可能是夺命刀,皇上不杀她,却也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想要弄死她和她的孩子,她自己在宫里,能应付得过来吗? 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有没有也在看这轮明月,她在皇城,自己在遥远的番夷边境,再见面,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时候了,此时,此番境地,她才真的能够体会到为什么很多诗人都要借明月寄相思,因为有的时候,想见,却是真的是没有办法相见。 第56章 缝衣5 不知白仪临是何时出来的,站在梁施身后,盯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又靠近一些,俯身握住梁施的手腕:“走,进来。” 不知是哪里来的委屈和气愤,梁施用力甩开了白仪临的手,拿起一件衣服找破洞的地方,准备接着缝。 “天黑了,也冷了,你手冻得发红了,明天再缝,或者拿些进来缝,你选一个。”他道。 “我哪个都不选。”梁施赌气道:“今天就算冻死,我也要接着缝。” 白仪临捏了捏拳头,忽然低下身,一只胳膊钻进梁施的腿弯,一只覆在背上,就这样把她抱起来,在番夷边境的这些日子,吃得都是清汤寡水的,梁施原本就身形纤细,这会儿就更瘦了,白仪临一点没费力气,就把她抱回了营帐。 梁施气急败坏地捶着白仪临的胸口:“将军,你这又是做什么,让我缝衣服的是你,不让我缝衣服的也是你,让我出来的是你,让我进来的也是你,你还总说我不正经,明明是你袒胸露乳在先,这又抱我在后,总之说辞都在你那里,你到底还给不给我活路了?” 她刚说完,就被“咚”的一声扔到床榻上,没有喘息的瞬间,白仪临欺身上来压住她,把她紧紧锢在怀中:“若是本将军说,本将军看上你了,你当如何?” 什么?梁施一时间哑然,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虽说平日里她时常调戏几下白仪临,但那都是觉得好玩,虽然自己确实觊觎过白仪临的身形和肌肤肉体,但那也是自己给自己的玩笑罢了,如今就这样被他压在身下,听着他对自己的这一句情话,怎么反而有些紧张想逃呢? 梁施不敢看白仪临的双眸:“将、将军,这里是军营,不、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你到会拿我的话来搪塞我。”白仪临嘴角一扬,头更低了,离梁施也更近了,这次他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梁施喉咙动了动,然后道:“将军,你别拿我逗趣儿了,你要是真看上我了,怎么还会让我这么冷的天出去缝一下午衣裳?怎么还会对我那么不好?你快别闹了。” “让你缝衣服,一是为了惩罚你。”白仪临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和那男子走得那么近,我看着生气。” 那……那岂不就是……吃醋了?白仪临这个大将军,会为了自己吃醋啊?梁施心里竟然还有几分欢喜。 “二是为了让全军上下都接纳你。”白仪临继续道:“你是军营里唯一的女子,在我营帐里住了许久,难免名声受损,让你给大家缝衣服,是为了让大家看到你的好,都接纳你,不过我想,是我太笨了,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也可以保住你的名声。” 梁施看着白仪临问道:“是何方法?” 白仪临微微一笑:“让大家都知道,你就是我白大将军的女人。” “将军,你这是强迫。”梁施瞪着白仪临:“说到底,你是为了护我的名声才这么做,才不是因为心悦于我。” 第57章 心悦于君2 “你还是怕了,你……”梁施不肯松开白仪临的腰,刚想说他亲了就不认账,却被白仪临打断了接下来的话:“你放心,只要知道你也倾心于我,我定不负你,我只是要写封书信送入皇城,向皇上求娶你,皇上回信后,我便娶你。” “你此话当真?”梁施问白仪临:“我可是流放的犯女,身份低微,娶了我,你的前程没有任何帮助,我……” 她话未说完,白仪临低头又吻了她一下,把她的话堵住了:“我都到了着番夷边境,前途若要有,便只能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不用利用你这个小丫头。” 梁施脸颊微红,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事情,在白仪临脸上印上一吻,然后自己爬起来回自己床铺上躺下,还忽然扬起头:“你明天就写信哦,写完了就快点派人马往皇城送信。” 白仪临噗嗤一笑,宠溺道:“好,明天就写。” …… 转眼开春了,天气转暖,梁施外出溜达的时候也变多了,她经常去找官玉聊天,一起散步打水,也经常因为去找官玉,能常见到甄以山,慢慢甄以山和他们说话的句数也变多了。 这天梁施刚从官玉那边回来,正好又迎上了白仪临和明忠义、甄以山三人一同从操练场回来,这甄以山是个人才,这才入边境军没几个月,被白仪临和明忠义注意,受了重用,成了个小管事儿的,被称为甄提管。 “将军,明副将,甄提管,你们回来啦。”梁施走上前,看她来的方向,也知道她是又去找官玉玩了,白仪临倒也不生气了,头些日子还会吃味些,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因为梁施和官玉二人,还真是清清白白的友人关系。 明忠义可是很有眼力见儿的,碰碰旁边甄以山的胳膊:“咱俩去暗道那边看看,有什么情况没。” “是。”甄以山望了梁施一眼,然后随着明忠义离开了。 他们走后,白仪临走在前面回了营帐,梁施则是屁颠屁颠跟着他也进来了:“白仪临,你骗我。” 白仪临一头雾水:“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给皇上写信求娶我的,这都将近三月过去了,就算是人用走的也足以走三个来回了,每次问你,你都说没收到皇上的回信,你说,你是不是反悔了?”梁施噘着嘴,双手叉腰,宛若泼妇骂街一般的姿势冲着白仪临,样子滑稽又可爱,白仪临先是一笑,转过身时,背对着梁施,笑容却不复存在。 没错,他是已经收到皇上的回信了,两个月前就收到了,只是一直瞒着梁施,不曾告诉她。 皇上回信,回的不是信,而是一道圣旨,命白仪临与梁施,在番夷边境期间不得私自成婚,若真有情,他日得以回皇城后再定夺。 这是一道圣旨啊,他们二人硬是成亲,就是抗旨,若是传到皇上那里,两人都是死罪,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情,连带着梁施犯下杀头大罪。 第58章 圣旨否婚 白仪临沉默着,梁施想到了什么,跑到白仪临身旁,两只手伏在他的肩头:“是皇上回信了,但是他不准你我的婚事?” 白仪临用沉默来回答梁施,他默认了,梁施怒道:“他凭什么,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我是良妃的贴身女官,又不是他的人,他凭什么不准!” “施儿。”白仪临回过身轻轻捂住梁施的唇:“你要喊得人尽皆知吗?我知你对我的心,但你又知道吗,只要你好,我几时娶你都可以,比起拥有你,我更希望保护你。” 看到梁施冷静一些,白仪临又道:“你是良妃的贴身女官不假,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那你随我在番夷边境,他若想要控制住你一个小宫女,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梁施赌气跺脚,两只手又不老实地抱住白仪临的腰,仰脸看着他:“他为何要掌控我的婚事?” “这就要问你了。”白仪临没有推开梁施,而是双臂环紧她:“皇上对你一个小宫女如此重视,若非对你动了心思,怕是不会如此。” “皇上?对我?”梁施嘴唇动了动,松开连连摇头,坐到床榻上把白仪临换下的衣服整理一下,白仪临坐到她身后:“怎么,那可是皇上啊,若是你从了他,你怎么说也是皇妃了,你的地位可是一跃而上,成了主子呢。” 梁施回头瞪了白仪临一眼,回过头继续整理衣服:“我才不稀罕呢,封雪倒是做了皇妃,可如今又是什么下场呢?我看不上皇宫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表面上金砖碧瓦,实际上刀光剑影,最不缺的就是阴险狡诈,阴谋算计,还不如在这番夷边境来得逍遥自在呢。” “可你跟我在这儿,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简陋营帐,时不时番夷蛮子来犯,还要担惊受怕。” “哪有那么差劲。”梁施把衣服小心抱在怀里:“我若是受不了番夷边境的苦,当初得知要被流放到这里来的时候,我直接自刎了事算了,比起鞭笞什么的,到这儿来实在是好太多了。” 听了梁施的话,白仪临到她身边问道:“你在宫中还受过鞭刑?” “可不。”梁施拍拍自己后背:“整整三十鞭。”想起挨鞭打,梁施又道:“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进宫去的。” 白仪临坐下来:“你是担心良妃娘娘。” “是啊。”梁施点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哎呀,说这些伤感的话做什么。”梁施抱着白仪临的衣服:“我去打水那边,把你的衣服洗了。” 不知怎的,梁施就是觉得开心不起来,自小她最怕束缚,不愿别人掌控自己的人生,长大后师父佟复雅也是一直尊重自己的决定,可如今,却一直受陈都启摆布,偏偏如今他是皇帝,真想控制自己,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施儿。”白仪临忽然起身,上前拉住刚要出营帐的梁施:“我说过不会弃你,就断然不会弃你,求娶一次不成,我会再求第二次,总之,我不会放弃你,我说到做到。” 第59章 战乱1 梁施转回身,望着白仪临英俊的面容,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坚定与柔情,也是这一刻,她的心里坚定了对白仪临的感情,此生就认定了眼前这个男人。 靠近白仪临,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知道啦。”抱着衣服的手臂又紧了一些,梁施小跑着出了营帐。 白仪临呆在营帐里,指尖轻轻划过刚刚被她吻过的地方,会心一笑,梁施的确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孩,不娇气,不柔弱,明明是珍丝坊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却重情重义,陪伴好姐妹入了深宫,哪怕是受其牵连被流放至此,也不曾有过怨言,反而还一直牵挂着,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梁施去那小河边洗衣服,用力挥着洗衣棒,洗得正起劲儿呢,耳朵一动,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这会儿这里没人来,这脚步声听着也不像是来打水的人,来这边打水的人,都是体型健硕的壮汉,脚步声绝对不会这么轻,这个人听起来是会些轻功。 梁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地捶着衣服,忽然回身,手中洗衣棒从手中脱离,直直飞打向身后的人,来人一手接住洗衣棒,放在手里拍了几下,笑咪咪走过来:“你果然深藏不露。” 来人竟是看管粮仓的王夫,王夫年纪不小,体型也不算瘦弱,但一定轻功了得,否则走路绝不会是这样的声音。 “是王大哥啊,您可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是那番夷蛮子忽然搞背后偷袭呢。”梁施很淡定,朝王夫伸手:“王大哥把洗衣棒还给我吧,我还得赶紧给将军洗好衣服呢。” 王夫并不着急把洗衣棒还给梁施,而是放在手里把玩起来:“施儿姑娘好大的手力。” 梁施装傻道:“我是个做丫头伺候人的,粗活干多了,自然手劲儿也不小。” “哈哈哈哈,施儿姑娘这装傻充愣的本事的确不小,尽管施儿姑娘尽力隐藏,一般人瞧不出来,但既然练的是我们天都教的轻功,再怎么隐藏,我王夫也是看得出来的。”王夫把洗衣棒交到梁施手中:“不知施儿姑娘是天都教的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呢?又是哪一分支,哪一分堂的呢?” 想不到这里也有天都教的教徒弟子,那说起来就是自己人了,梁施忽而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无常金丝:“王大哥,既然你是天都教的弟子,应该不会不认识这是什么吧?” 看到无常金丝,王夫的眼睛瞬间放光:“无常金丝?你是……你叫施儿……” 梁施补充了一句:“我姓梁。” “梁施?你是……天都教教主传人,梁姑娘?”王夫看到梁施点头,立即跪地:“弟子不知是梁姑娘大驾,唐突冒犯,请梁姑娘恕罪。” “王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梁施赶紧把王夫扶起来:“别让别人看到了,我隐藏身份,除了你,没别人知道,你万不可将我的身份声张出去。” “哦哦哦……”王夫小声问道:“梁姑娘,你怎么会被流放至此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第60章 战乱2 王夫既然是自己人,梁施便实话告诉了他,听了梁施讲完之后,王夫无奈叹息一声:“没办法,无可奈何,如今是陈家的天下,就算我们是江湖门派,却也是上有天子,万事不能在天子前太过招摇放肆。” 梁施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只能接受流放在此,不过这里倒也还好,日子过得还算逍遥,王大哥不必担心我,你是知道的,我在此一切都好。” “那你流放至此,教主可知?” “师父……”梁施摇摇头:“想必师父一定是听到风声了,不过师父一定知道我没事儿,不然一定会派人到番夷边境这边救我的。” “确实如此。”王夫瞧着梁施自己嘿嘿笑了起来:“以往只是听说梁姑娘,如今得以一见,还真是个年轻丫头。” “你露了两个字。”梁施豪爽地在王夫肩上拍了一下:“明明是年轻不凡的丫头。” “啊哈哈哈哈,确实,年轻不凡,年轻不凡啊!哈哈哈,你这丫头啊……” ……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梁施在番夷边境是越住越习惯了,送信使来的时候,她还给湘城那边写过信,向佟复雅报平安,只是宫里的信她从不敢送,若是西门封雪不方便收信,信又被皇贵妃和应淑妃那帮人截了去,又不知要生什么样的事端了。 日子确实过得更舒心了,不过这边的食物确实很单一,每日不是米,就是面,外加红薯、青菜,就是没有肉,偶尔几次能吃上河里的鱼,那也只是碰巧,真是没办法,谁让这边环境这么差,种也只能种这些东西,朝廷拨来的也都是些米面粮食,想吃一顿肉,实在是难上加难。 早上时分梁施还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吃上肉,晌午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声响,白仪临也不在营帐里,她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撩开帘子探头出去,就听到大家一个传一个地喊:“番夷蛮子进攻了!番夷蛮子进攻了!所有边境军全部阵前集合!余下的人都回营帐里不要乱跑!” “番夷蛮子进攻了!边境军阵前集合!余下人回营帐不要乱跑!” 报信的边境军从营帐面前经过,梁施赶紧抓住他:“将军呢?” “将军已经披挂上阵,前去平乱了,施儿姑娘你快些进帐子里,千万别出来,这群番夷蛮子可是不好对付的,你藏在营帐里,更安全一些。” 说完报信儿的便赶紧走了,也是要上阵的,梁施在营帐里来回踱步,自打她来了之后,还没遇到过番夷族人来挑衅入侵的,记得刚来时,白仪临背后那一道伤口,应该就是平乱受的伤,番夷族人骁勇善战,诡计多端,自然是不好应付,她真应了白仪临那句话,开始提心吊胆起来,担心白仪临他们受伤。 这战场自然不会在营帐这里,只是听到马鸣和刀枪的声音,有些许人影,却不怎么能看得清楚,梁施忽而想起那个暗道来了,这个时候番夷族人忽然进攻,必然是有底气的,暗道那里白仪临留了四个人看守,万一番夷族人从哪里过来,人稍微多一些,四个普通士兵根本敌不过,他们进入又可伤人,又可烧粮草断了边境军的粮食,真要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61章 战乱3 梁施顾不上那么多了,揣着无常金丝,就跑了出去,一路不敢停歇,直接跑向暗道处,果不其然,看到大约二十多个番夷族人刚从暗道上来,看守的四人有两人已经倒地身亡,还有两人浑身是血坚持着。 “只来了二十来个吗?”梁施自己嘀咕一句,然后拿出白布蒙面,无常金丝在手,飞身上前,无常金丝前端夜明珠先抛出,缠住一人脖子,再一用力扯回,金丝入肉三分,割断喉咙,鲜血喷洒,而金丝回到梁施手中时,上面的血已经流下,无常金丝,杀人于无形,回手不沾血。 其余番夷族人惊愕不已,其中一个领头带着浓厚的番夷口音喊道:“来着何人?” 梁施眼神杀气十足,一字一句道:“杀你们的人。” 领头蛮子手中弯刀指向梁施:“给我上,杀了她!” “杀我,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梁施腾空而起,双脚踩在一人肩上,一脚微抬,双脚一高一低,一只在那人脖颈上,一只在其耳部,微分后狠狠相撞,那人直接断颈而死。 转而飞向那领头人,招招凌厉,直逼面门,无常金丝再次出手,锁喉之后,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无常金丝嵌入皮肤,再加上这一受力,那领头人尸首分离,倒下后,头也跟着滚远了。 梁施这次是下了狠手,二十来人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已经是一地的尸体,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已经不敢上前了,他朝梁施猛地飞来一刀,这飞刀用得实在好,刀速飞快,梁施敏捷躲过,却被割下了一缕发丝。 那人见梁施躲过去了,顿时慌了,撒腿便跑…… “你跑得掉吗!”梁施快速跑去,借力轻功跟上,无常金丝空中出手,完全收回后,那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前方番夷族人并非真心进攻,只是作骚扰,好吸引边境军注意,让这二十来个人有机会潜入边境军营帐,烧掉粮草,长时间未曾得到他们的成功暗号,只能撤退。 白仪临平乱结束,带大军回营帐,却发现梁施不见了,他这才想起暗道之事,帅明忠义、甄以山和几个得力手下赶往暗道处,半路上却瞧见前面四个士兵,两个还活着,一人扛着一具士兵的尸体往回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蒙面女子。 很远的时候看到白仪临赶过来,梁施便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他了,终于是到了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之时了。 “将军!”两个活着的士兵满眼热泪:“他们两个……为抵抗番夷蛮子……死了。” 阵前平乱,也有十余个士兵牺牲了,这一次骚扰,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战事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却死伤了这些弟兄们。 明忠义上前道:“把这两个兄弟抬回去,和其他牺牲的将士们,一同葬了吧。” “是。” 白仪临看了他们身后的梁施一眼,然后问二人道:“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下梁施,回道:“回大将军,番夷蛮子想从这儿潜入我们军营,我们四人奋力抵抗,可他们人来了二十余个,我们实在敌不过,还好有这位女侠前来相助,将敌方二十余人,杀光屠尽。” 第62章 烧粮草,夺城池2 平日里梁施没少这样冲着白仪临撒娇,白仪临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还在震惊,梁施竟然是天都教的人,还是……天都教未来的教主。 她……她还是身边那个伺候丫头吗? “你先让我缓一下。”白仪临手在空中乱抓了几下,不知该放到哪里,又被梁施抓住了包在手心里:“你不要缓了,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是个最好的机会啊。”梁施拉着白仪临坐到床榻上:“既然番夷蛮子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破坏我们的粮草,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去烧了他们的粮草啊,没了粮草,他们的驻守军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可以趁此时机攻入番夷族,彻底攻占城池,以后就不用担心他们再来入侵了。” 见白仪临低头沉思,梁施接着道:“这次他们派来的人,我一个活口也没留,番夷蛮子不会想到他们的暗道已经被暴露了,只会认为是来的人在准备烧粮草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全部折在这里了,他们还是想要留着暗道,好故技重施,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利用起来这个暗道,这暗道能通到边境军营帐这边,也就能通到番夷族那边。” “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只是烧粮草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需要至少两个轻功高手配合。”白仪临说完看到梁施朝自己眨眼睛,眉头微蹙:“你想说什么。” “两个轻功高手。”梁施指指自己:“我一个,另一个管粮草的王夫王大哥,我们两个配合,可以的,我们两个走暗道,潜入敌方内部伺机烧粮草,效仿番夷蛮子的法子,你带人阵前骚扰,怎么样?” “不怎么样。”无论如何,白仪临不会同意的,他不会允许梁施前去犯险,他知道,这个计谋若想实施,自己一定不能离开阵前,因为只有白大将军在战场上,番夷蛮子们才会认为边境军是真的要发起进攻,否则他们不会倾巢出动,抵抗边境军的。 “为何?”梁施双手抓住白仪临的双臂:“你相信我和王夫,王大哥是天都教内门弟子,我们两个的轻功和功夫足以去烧粮草,若是不成,我们也能够自保,安然逃回的。” “不成!”白仪临甩开梁施的手:“我觉不让你以身犯险。” “仪临,你不可以这么固执,明明有机会可以一举拿下困扰许久的番夷族,若是错失良机,后悔晚矣。”梁施目光如炬,白仪临抬眸时,从她的眼中看到的,是与以往都不同的狼性,她贤惠依人时,他心中甚喜,她雄心勃勃时,他心中仍爱。 白仪临明白,梁施所言,句句在理,他是边境军大将军,应当当机立断做出决断。 这确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入侵番夷族。 次日晚,月黑风高时,白仪临帅兵逼近番夷族大军,战火一触即发,而梁施和王夫则是一身夜行黑衣,摸进暗道。 快走到尽头时听到几声犬吠,王夫从怀里摸出半块馒头扔了过去,狗的声音顿时消失。 第63章 烧粮草,夺城池3 “王大哥,你可以啊,竟然提前猜到了他们会弄狗看着,狗要是一直叫,就说明来人了。”梁施道,谁知王夫噗嗤一笑:“什么我猜到了,那是我怕我晚上饿,揣在怀里当夜宵的,糟心,这么好的粮食,喂了狗了。” “哎呀王大哥,咱们攻城略池,降服了番夷族,你想有多少馒头就有多少馒头。” 他们二人能看到狗的影子了,王夫从腰间摸出飞镖,一个出手,梁施来不及拦着飞镖就刺穿了狗的身体,狗叫了几声,接连着王夫又飞出一镖,那狗彻底死了。 实在可惜了,梁施想着,狗是好狗,要是能饶了它一命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杀番夷蛮子这些人都不眨一下眼,何况是只狗呢,但有些时候,她倒觉得狗比人强。 上面看守的人听到底下的狗叫声,掀开盖子往下看了一眼,然后一个飞镖过来,直穿面门。 梁施和王夫动作敏捷,翻掉盖子,上去时看到一个人正在逃跑回去报信儿,王夫再次甩出飞镖,正中腿部,梁施上前,无常金丝锁喉,了结了他。 番夷族人只派了两个人守着这里,梁施和王夫把这两个人扔进暗道里,把盖子盖好。 虽然确定不了番夷族的营帐位置,但是冲着刚刚那个人逃跑的方向走一定没有问题,他们二人寻着那方向去,果然找到了番夷军的驻扎地,只是粮仓在何处,他们还得好好寻找一番。 远远望见,一个营帐上面写着“粮”字,王夫准备上前:“就是这儿了。” “且慢。”梁施拉住王夫,面露疑色:“既然是粮仓,为何只有一人看守?王大哥,你是管粮仓的,可你手下的人也是轮流值夜,不敢懈怠,怎么他们这粮仓,却只有一人把守,况且这人不戴盔甲,不像是军卫。”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那我们到底怎么办,这粮草烧还是不烧?”王夫问道。 “烧当然是要烧。”梁施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不过我们要确保烧得是粮仓。” 忽然脚下动了一下,是只老鼠,速度很快,一下就钻进一个不起眼的破营帐里了,这个营帐外站着两个拿刀的战士。 鼠盗粮,油灯枯,外面重兵把守,看来这些番夷蛮子头脑很聪明嘛,把粮食藏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 “找到了,烧这里。”梁施给王夫一个眼神,然后道:“一人一个。” “没问题。” 二人一人一边发起偷袭,同时割了守卫战士的喉,放倒他们之后二人潜入粮仓,随身带了小瓶烈酒,能洒多少是多少,然后点了火折子,扔进粮食堆里。 火苗越窜越大,火势渐渐大了起来,浓烟惊了番夷军,先是一小队人先赶了过来,为了确保足够的时间把粮草烧毁,梁施和王夫留下抵挡了一阵,然后便使轻功脱离战斗,不能走地上的路,否则会遇上番夷大军,所以二人迅速跳进暗道,以最快的速度彻底逃离。 回到边境区域,两人上来之后,甄以山带着官玉和明忠义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二人一出来,就用大石块把暗道口彻底堵死。 第64章 烧粮草,夺城池4 番夷军粮草被烧得所剩无几,一时间军心溃散,白仪临撤兵几日后,再次对番夷族发起进攻,这次孤注一掷,势必要将番夷族彻底拿下。 因为没有粮草,军心不稳,断粮几日,番夷军根本没力气再打仗了,白仪临带领边境军奋勇杀敌,直逼番夷族城门,此时番夷族大势已去,根本抵挡不住一轮接着一轮的猛烈进攻,最终选择缴械投降,大开城门,白仪临率军拿下番夷族。 边境军中知道梁施身手的人少之又少,白仪临、明忠义、甄以山、官玉、王夫还有那两个看守暗道被救下的士兵,这里面白仪临和王夫更是知道梁施天都教未来教主的身份。 白仪临已经吩咐这些人了,有关梁施身手之事,他们不可以向外透露半个字,哪怕是皇上来了,都不能说,对外之说是梁施精于谋略,为场仗出谋划策,粮草是王夫一人烧的。 必须要这么做,梁施实在太得皇上关注了,如今皇家本就颇为忌惮民间教派天都教,若是陈都启知道此前一直在宫中的梁施,正是天都教教主传人,或者知道梁施是个武林高手,恐会对梁施起疑心,怀疑她入宫的意图,稍有不慎,还可能会波及整个珍丝坊、天都教或是湘城,这些,他都不能不思虑。 白仪临派人送捷报入皇城,虽说是快马加鞭赶去,但一来一回怎么也得有半月。 “总算是有肉吃了。”梁施吸吸鼻子,闻了闻眼前的烧鸡、烤羊腿和牛肉,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没有动筷,眼神焦急地望着门口。 入番夷族城内有几日了,最近白仪临总是忙于驻城之事,用膳常常会晚很久,入城了,起码是有个正经屋子住了,只是这样一来,白仪临和梁施就是分了房间睡了,梁施早已经习惯了和白仪临住同一个营帐,这已经一连几日没睡好了,而且一天见不到白仪临几面,她是想他想得紧,好不容易今天要一同用午膳了,白仪临又是过了晌午还不来。 “白仪临你个混球,你再不来我就快饿死了,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有肉吃了,却偏偏要等你,只能看不能吃……”梁施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在碗里,然后用力戳着,不一会儿,这块牛肉就快被戳烂了。 这个时候白仪临才回来,门声一响,白仪临穿着一身白底银边常袍走进来,难得见一次他穿常服的样子。 梁施回头看了他一眼,话也不说,自己赌气着还戳碗里的肉,白仪临嘴角带笑,走到她身后:“你再这么戳下去,不是大厨要伤心难过,就是牛要泪流满面了。” “要你管,老牛都比你守时。”梁施用筷子夹着碗里的肉就送进自己嘴里,气呼呼地嚼着:“我等你等到菜都凉了,你怎么才回来。” 如同孩子一般撒娇赌气,梁施恐怕只会对白仪临如此吧,对师父佟复雅和好姐妹西门封雪,她都不曾这样过。 “实在是琐事太多,忙着忙着就忘了,我给你赔罪还不成吗?”白仪临在梁施身边坐下:“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肉吗?来来来,多吃点。”说着就又给梁施夹了一块儿牛肉。 第65章 复入皇宫1 “你这么赔罪可不成。”梁施撕了一块鸡腿放到白仪临面前的碗里:“你要是真想赔罪,就乖乖给我多吃一点,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 就算是有满肚子的怨气,可看到白仪临这瘦削的脸颊,就怎么也撒不出来了:“在边境营帐的时候,每天没肉吃,只有粥菜喝,也没见你瘦成这样,怎么现在吃得好些了,反而人越来越瘦呢,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给我按时用膳,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白仪临赔着笑,咬了一大口鸡腿,看他吃得香,梁施这才高兴起来,酒足饭饱后,白仪临能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歇在床上,长时间劳累疲惫,他不自觉就睡着了。 梁施坐到床边,细手伸到白仪临脸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忽然便有些怀念在边境营帐时候的日子了,在那里,是她生活得最自在的时候了。 这几日,白仪临面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她不是因为他回来晚了赌气,而是太过于心疼他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似如今这般带有沧桑之气,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如今虽也是英姿勃发,相貌威仪,却终究不是曾经湘国的王子,为人臣子,为皇上效命,战场杀敌,边境驻守,满身伤痕,满眼硝烟战火,不知他心里可有一丝苦呢? 轻叹一声,梁施起身走向窗边,眺望远方,她在这里,有白仪临保护相伴,日子怎么过都是舒心的,只是封雪还身陷皇宫,算着日子,再有不到一月便是该生产的时候了,也不知她到底能否安然产子。 听闻此前家国未定,陈都启不容许妃子生子,宠幸过后便送去避胎药,若怀有身孕便喂下落胎药,皇城建立,夺拥天下,父皇成功建立天下皇权,陈都启登基皇位,这才允许后宫嫔妃生子,开枝散叶,封雪最先有身孕,若诞下皇嗣,那便是皇长子,皇长子……这地位不低啊,不知那皇贵妃和应淑妃能否放过她,让她平安诞子。 身后传来衣袖窸窣声响,白仪临从背后抱住梁施,双手在腰间紧紧环住,把脸埋在梁施颈间:“有时觉得你没心没肺,天真开朗,但有时又觉得你满腹忧愁,思念牵挂,施儿,我还是最喜欢看你的笑容。” 梁施向后倾,靠在白仪临怀里:“你我相遇是上天安排的,是天赐的缘分,我会好好珍惜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我所牵挂的,不过是我师父和封雪罢了,只是我不能永远留在这里罢了,我的肩上还有天都教……近日我时常会想起这些事,确实很烦心。” “我们的命,都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无法想以后的事。”白仪临拥紧梁施:“我们心中有彼此,足够了。” …… 番夷边境传来捷报,白仪临白将军得梁施姑娘出谋划策,烧粮草,夺城池,彻底拿下番夷族,入驻番夷族城。 陈都启坐于朝堂皇位之上,听到送信士兵所言捷报,眼神骤亮:“你说是谁为白将军出谋划策,助他收复番夷族的?” “梁施梁姑娘。”士兵答道。 第66章 复入皇城2 陈都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啊!巾帼英雄,当是如此啊!番夷族向来是让朕最为头疼之族,如今彻底收复,归为大陈所有,实在是解除朕一大心病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皇上。”青山侯出列道:“白将军平复番夷族,立下大功,既然番夷族已然平定,边境军也已经入驻番夷族城,不如就调白将军回皇城,御林军副督都一职,还一直空缺着呢。” 青山侯,名应为,是应淑妃的父亲,年轻时便为当初的陈国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天下归一,大同之世,应为受封侯爵为青山侯,同时也任御林军总督都一职,不同其女应淑妃,青山侯此人行端坐正,刚正不阿,黑白分明,大气凛然,朝中大臣多不愿白仪临回皇城任职,只因白家父为相国,子为将军,怕他们势力渐大,产生野心,威胁朝纲,想必这些也是陈都启心中所想。 只是在青山侯眼里,却并不如此看待白家人,他与白相如这个白相国同朝为官,日子一久,人心自现。 他知道白相如并非图谋不轨之人,他为了避免大规模战争让陈、湘两国百姓受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灾难,甘愿放弃一国之主的地位,向陈俯首称臣,入朝为官,一心辅佐当今圣上,如此一心为民,人心厚爱之人,如今的大陈天下应当感激白相如才是。 可皇上偏偏忌惮他们,更是将白仪临远调番夷边境,不肯重用,这在青山侯眼里实为忘恩负义之举,只不过那上面坐着的是圣上,他不可口无遮拦,现在白仪临立下如此大功,若再不受皇上重用,怕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青山侯此言差矣。”监职郎程郑也出列:“启禀圣上,白将军虽立下大功,但年纪尚轻,还需磨练,御林军副都督一职乃二品官职,白将军怕是难担此大任吧。” “监职郎,你这是强词夺理。”青山侯脸色暗沉:“您不懂我们武将,我们是谁有能力谁职位高,白将军虽年纪轻,但年纪轻轻就可以独当一面,一举拿下困扰圣上多年的番夷族,那就是有过人的领兵打仗的才能,就应当委以重任。” “青山侯莫不是看中了白将军,想召回皇城,做女婿吗?”监职郎冷声道:“圣上,白将军只立一功便官居二品,恐有不合适之处啊。” “好了好了。”陈都启眉头一紧:“你们两个都把朕说糊涂了,白相国,白将军是你的爱子,这事儿,你怎么看?” 陈都启把问题抛给了白相如,也是为了试探他,白相如走出来,道:“回圣上,圣上如何安置仪临,臣都毫无怨言,他是长大了,一切功名都要自己打拼。” “白相国倒是看得开。”陈都启此时心中大悦:“白将军立此大功,朕比将重赏,这御林军副都督之位,就由白将军任职吧,即日起,召白将军回皇城赴任。” “皇上……”监职郎还想说话,却被皇上打断了:“朕意已决,监职郎不必多言。” 第67章 复入皇宫3 “皇上。”青山侯又道:“既然此次平复番夷族,这个梁施姑娘也功不可没,那不如把梁施姑娘也召回吧,番夷境地毕竟不比皇城,梁施姑娘一个女子常年呆在那里,确实也要吃苦头的。” “皇上,微臣觉得不妥,那梁施本就是戴罪之身……” “戴罪之身,却也戴罪立功了,功过相抵,便是无罪之人,况且皇上,功是否大于过,还是得您定夺。” 陈都启心中当然是想要让梁施回皇城,回到自己身边来,他心中也在想,梁施这般努力立功,是否也是因为想要回来呢?她在那边多日,是否有想念过自己呢?陈都启道:“传朕旨意,召梁施回宫。” …… 消息传回番夷地带,已经是八天之后的事情了,接到召令之后的白仪临和梁施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皇城,这次白仪临回皇城,带着明忠义回去,而原边境军重新定名为平番军,由甄以山和王夫带领,镇守番夷族城。 傍晚时分,白仪临来到梁施房里,看到梁施包袱里只是装了两件衣服铺放在桌子上,她则是坐在床上看着书,见白仪临来了,梁施跳下床,挽住白仪临的胳膊,白仪临宠溺地点了一下梁施的鼻尖:“你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拿两件破衣服做什么?” “什么破衣服啊,不是破衣服。”梁施松开白仪临,把包袱系好:“这是我刚来的时候,穿的你的衣服,我才不要扔了呢。” “原来……”白仪临嘴角上翘,大手一把揽过梁施的腰:“你已经爱慕我到如此程度了?” “你不害臊。”梁施推了他几下,然后就妥协在他怀里,白仪临拥着她道:“我有什么可害臊的,倒是你,你浑身上下哪里没有被我看清楚?你有什么可害臊的?” 梁施眼睛忽闪忽闪眨了几下,随即羞红了脸:“我何时被你看干净了!” 说完便想起白仪临知道自己身份那天,可不是自己赤条条地被看光了,梁施双手揪着白仪临的耳朵:“既然都被你看光了,你就要对我负责任,要是以后你敢娶别的女人,我就……” “你就怎样?”白仪临等着梁施说下文,梁施想了半晌,道:“她若是对你好,我就算了,我就祝你和她百年好合,天长地久,若是对你不好,我就亲自动手,暗杀了她。” 白仪临眼神闪过一丝醋意,捏起梁施的下巴,让她抬头望着自己:“你竟还能祝福?看来你还真是不够在意我啊。” “你还要我怎么在意你?”梁施没一点退缩,直视白仪临的眼眸:“若有朝一日你真的爱上别人,要和她人成双对,我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要我去抢亲不成?” 白仪临眼神一亮,松开梁施的下巴,贴近她的脸:“可以吗?” “你难不成真要让我去抢亲?我才不去。”梁施学着白仪临的样子挑了他的下巴:“想都别想,你只能娶我。” “若是万一呢?”白仪临对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地问:“若是有一天,我被迫与别人成婚,你会来抢亲吗?施儿,你若是来抢亲,我就算是弃所有的功名于不顾,也要和你走,愿意为了你,浪迹天涯。” 第68章 复入皇宫4 怎么今天白仪临说话如此认真严肃,梁施咬了咬下唇,把靠近他怀里:“这样的话,那我就答应你,若真有那一日,我就算热油浇身,也要去把你抢回来。” “那我们就说好了。”白仪临紧紧抱着怀里的梁施,眼中忧色深沉,要回皇城了,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发猛烈,他只怕将来自己与梁施的婚事会由不得自己,怕抓不住怀里的她。 …… 十日后,白仪临、梁施、明忠义三人抵达皇城,入宫复命,白仪临明忠义接受完调任和封赏之后,陈都启便让他们退下了,皇书房里只剩下他和梁施二人,义公公在外面候着,并未进来。 “这么久未见,你瘦了。”陈都启手里捏着一本奏折,摩擦了几下,轻轻放下,目光一直打在梁施身上,梁施垂眼不看他:“皇上,当初是您要流放奴婢的,如今您又召奴婢回来,却是为何?” “你立了功。”陈都启答道。 “可我没了主。”梁施抬起头望向陈都启:“我的主子,她……” “施儿,你是在责怪朕吗?” “奴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陈都启拿梁施没办法地道:“当时桩桩件件都指向良妃,你让朕怎么办?朕就算相信良妃,却堵不住悠悠众口,更何况皇后和应贵妃二人手中有人有物,若真是朕不这样处罚你们,你们是必死无疑。” 皇后?应贵妃?看来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后宫中的变动实属不小,程依云皇贵妃已经被封为皇后,应淑妃也晋升为贵妃了,她们两个处心积虑害人之人,真真正正掌控了整个后宫。 “那奴婢是不是还应该替主子谢过皇上呢?”梁施不卑不亢:“皇上,您说是为我们好,可皇上,奴婢就是不明白,主子对您难道有一刻是不恭顺,不温柔,不贤惠的吗?她伴在您身旁,用心伺候,从不提过分的要求,也不恃宠而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谁年少时不曾有过幼稚的倾心爱慕之情呢?到了您身边之后主子再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一心一意做您的良妃娘娘,可您呢?听信皇后娘娘和应淑妃的污蔑之言,主子怀有身孕您还……” “够了。”陈都启打断梁施的话,脸色暗沉,虽有不悦却也没有动怒,起身走进一些梁施:“施儿,朕是皇帝,做事自然需要方面考量,朕这么做可能会伤你们主仆二人的心,可朕都是缓兵之计,只为了你们二人能活下来,朕将你流放不假,可朕也写书信让白将军好生照料你,至少你能在番夷边境活下去,朕将良妃打入冷宫不假,却也是让人常常去照顾看望,不让良妃在里面冻着饿着,待到她产子之日,诞下皇嗣,朕自然有理由将她以皇长子之母的身份放出来,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吗?” “那……那主子她,她现在一切安好?” “她一切都好,朕让太医去瞧过,太医说,良妃的的产日也就是这两天了,朕原本就想着,你回来得正是时候,良妃产子若有你能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很高兴。”陈都启都不知自己为何要对梁施这般柔声软语,他只知道,自己就偏偏是想把梁施留在自己身边。 第69章 封雪诞下皇长子1 “她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听到西门封雪安好之后,梁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稳下来了,看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了,陈都启这才道:“之前朕收到白将军的来信,他向朕求娶你,朕并未同意,朕今日想问问你,对于你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他提起这件事情,梁施正好想问问他:“奴婢想先请问皇上,对于奴婢的婚事,您是怎么想的?您同意让奴婢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吗?” 陈都启转身走回书案前坐下,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道:“若朕说,朕不准呢?” “皇上,为何呀?”梁施上前一步:“皇上,奴婢是主子的贴身女官,奴婢的婚事本应该是主子做主才是,但奴婢既然虽主子进了宫,便也是皇上您的宫女,您若是要为奴婢做主婚事,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皇上,您是因为奴婢身份低微,与白将军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才不准我们二人的婚事的吗?” 她这一慌问,陈都启心中便知,梁施自然是愿意嫁给白仪临的,只是……他心中一万个不愿意让他们二人成婚,是他自己想要得到梁施,他不相信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不愿意嫁给当进皇帝做宠妃的女子,他不相信,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陈都启稍微往前探了身,对梁施说道:“并非因为你身份低微,而是朕对你存有私心,施儿,朕心中对你是疼爱的,朕想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朕待你和白梅轩的其他宫女是不同的,朕问你,若是朕纳你为妃,你可愿意?” “什么?!”梁施大吃一惊,连连后退,望着陈都启,他竟然真的对自己动了心思,想要纳自己为妃,可这绝对不可以,可以暂时不嫁给白仪临,但是绝不能给陈都启做妃子,梁施立即跪地:“皇上,您不要和奴婢开这样的玩笑,奴婢承受不起的。” “朕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朕是认真的。”陈都启拿出一道封令:“朕将封令都拟好了,朕直接给你从三品昭仪的位分,只要盖上朕的玉玺,你就是朕的施昭仪了。” “不……皇上,不可。”梁施叩首:“皇上!奴婢确实心仪白将军,自在番夷边境便爱慕白将军,白将军对奴婢也是有情的,奴婢不愿做皇妃,只想与真心相爱之人相伴,求皇上成全。” “难道朕对你不是真心的吗?”陈都启微怒,眉头深锁,提着封令到梁施面前,看到梁施一直跪着,便在她面前蹲下:“你确实身份低微,只是一个贴身女官,朕不介意,直接让你从无品阶直接做从三品昭仪娘娘,这你都不愿吗?若是你不愿,朕给你升品阶,正三品贤妃怎么样?还是从二品夫人,正二品贵妃?还是从一品皇贵妃?你想要哪个朕就给你升到哪个,你都不愿跟着朕吗?” “皇上。”梁施再次磕头:“奴婢一心只想嫁白将军,奴婢真的无心做皇妃,若您不恩准奴婢嫁给白将军,奴婢大可不嫁,但奴婢也是不能做皇妃的,求皇上收回成命。” 第70章 封雪诞下皇长子2 “为何?这是为何!你就这般不愿跟着朕?”陈都启眼睛通红,是伤心也是愤怒,忽然拉起梁施,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住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搅弄梁施的唇舌,梁施彻底惊住了,随即用力去推陈都启,可不知陈都启力气竟如此之大,她竟然完全推不动他,她又不能在皇书房对皇上动手,只好一狠心,两齿一合,只听陈都启闷哼一声,松开了梁施,力气小了很多,梁施这才推开了他。 梁施跑开,拉远了和陈都启的距离,捂着自己的嘴:“皇上,您这是做什么?您要强迫奴婢吗?” “朕若想强迫你,你现在早在朕的龙榻之上了!”陈都启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书案前,捧起一个四方盒子:“朕就是要强迫你,你不愿做朕的皇妃,朕偏偏就要你!” 他将玉玺取出,沾了红泥就要往封令上印,玉玺按下去,就算梁施是天都教教主传人都不好用了,也不得不做皇妃了,说时迟,那时快,梁施从靴子中取出一把短匕首,拔出匕首抵在自己颈间:“皇上!你若是执意要封奴婢做皇妃,奴婢便只有一死了!” 匕首割破了她脖子上的皮肤,梁施只感觉疼痛感袭来,有点血流下来了…… 陈都启看到梁施颈间的血,玉玺在手中,双手颤抖,终是没有落下去:“想不到你竟以死相逼,你竟真的这般不愿嫁与朕?” 梁施依旧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皇上,奴婢一心只爱白将军,还请皇上成全。” “好。”陈都启将玉玺放回盒子中,连连喘了好久的粗气,这才一下子坐下:“朕可以不封你为妃,但这朕也绝不许你嫁给白将军,朕给你时间考虑,等到有一天你愿意做朕的妃子,你也休想等到二十五岁出宫嫁人,朕会一直留着你在身边,一直!” 看到他把玉玺收起来了,梁施手里的刀也总算放下来了,这时义公公只听外面似乎是来人了,没过一会儿,义公公就冲了进来:“皇上,冷宫来信儿了,良主子难产,恐怕主子和孩子都不保啊!” “什么?”陈都启呆滞了一下,一晃神儿,梁施已经冲出了皇书房,陈都启刚要跟过去,就被义公公拦住了:“皇上,您不能去产房那污秽之地啊,良主子又是在冷宫里生产,您更是不能进了。” “不是让人好好照看了吗!朕明明吩咐过,良妃若有要生产的迹象,就赶紧把她移至白梅轩,断不可在冷宫里受罪,照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陈都启大怒,义公公连忙跪下:“来的人说良主子这生产来得突然,又是难产,实在是来不及了。” “快,快调所有太医前去冷宫,一定要确保良妃母子平安。” “是。”义公公刚起身,匆忙间问了陈都启一句:“皇上,若是良主子和孩子只能保一个,您要保哪个……” 陈都启愣了一下,道:“保孩子。” “是。”义公公小碎步离开了。 第71章 封雪诞下皇长子3 梁施听到西门封雪难产的消息,根本已经谁都顾不上了,失去理智地狂奔到冷宫门外,冷宫常年紧锁,如今为了西门封雪生产暂时将锁撤掉,但外面有一队人看守,梁施一路跑过来,却被拦在了冷宫门外,梁施已经失去理智,他们要是再拦着她,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出手,这时候里面的兰果听到外面的喧闹,赶紧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儿,一看到梁施,顿时喜极而泣:“各位侍卫大哥,快别拦着,这是我家主子的人!” 得到兰果相助,梁施快些随兰果进了冷宫,兰果一边给梁施带路去产房,一边哭道:“施儿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主子、主子这会儿一直念叨着您呢!” 梁施顾不上说话,她也说不出来一句话,西门封雪的惨叫声越来越清晰,只是眼睛里的泪水汹涌,只想快些见到西门封雪。 “封雪!”梁施跑进产房,只见几个太医都围着西门封雪,屋子里竟然还有熟悉面孔,梁施认得,那是英贵嫔。 而走近的时候才看清楚,西门封雪的下半身浑身是血,上半身汗水浸透了衣衫,她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叫的的声音也越来越无力,可从她的痛苦叫声里,还能隐约听到几声“施儿”。 “封雪……”梁施扑到床榻边,一只手握住西门封雪的手,另一只手小心地摸着她的脸颊:“封雪,我是施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我回来了!封雪!” 西门封雪虚弱地半睁着眼睛,可即使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看到梁施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施儿……你、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封雪我回来了。” “是真的?” “是真的。”梁施抓着西门封雪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看,是真的,你能看到我,我能摸到我,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 “啊……”西门封雪又是一声惨叫,可能是因为梁施回来了,西门封雪刚刚本来已经失去所有的力气了,这会儿却又有了力气。 “用力,良妃娘娘用力啊!就快生出来了,就快生出来了!” “呃啊……呃啊!!!!!!!” 西门封雪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随着一声婴儿清亮的啼哭声,西门封雪终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在梁施没来之前,西门封雪难产大出血,虽然太医用药针灸,各种方子都用上了,勉强止住了血,西门封雪却没力气把孩子生下来,还是梁施来了,西门封雪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 “恭喜良妃娘娘,是个皇子!是皇长子啊!” 西门封雪根本不关心这孩子是男是女,她只关心终于回来的梁施,她握着梁施的手一直道:“你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的……我怕是不行了……” “封雪……”梁施见西门封雪样子不太对劲,可是她不精通医术,用毒可以,可治病救人还是要真正的大夫,梁施回头叫太医:“太医!你们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第72章 西门封雪生命垂危1 梁施让开地方,让太医来看看西门封雪的情况,一群太医围着西门封雪,最后却得出了个无药可救的结论:“良妃娘娘难产大出血,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因为出血过多,造成血虚亏空,是、是无药可救了……” “什么无药可救?什么无药可救!!”梁施一把薅住说话太医的衣领:“你们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几乎都到这里来了,你们一群医者说无药可救!!!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救人!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救不了良妃娘娘,我让你们所有人不能活着出这个门!” 西门封雪命都快没了,梁施根本顾不上别的了,如果今天西门封雪命丧于此,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血洗冷宫,这个时候她没有理智可言,哪怕犯下滔天的死罪,也要让一屋子的人偿命! “施儿……施儿你不要这样……本宫知道你救主心切,但也不能说此忤逆之言啊,他们是当朝太医,你是宫女身份,你这样是罪过啊。”英贵嫔拦着红了眼的梁施,却被梁施一把推开,英贵嫔身边的贴身女官黑了脸:“施儿姑娘,你是个什么身份在此叫嚣?我们德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不要让你犯了大罪,你竟这般对我们德妃娘娘,你们良妃冷宫生子,每一个人来看望,我们德妃娘娘第一时间安排产婆、太医过来给良妃接生,你们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这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佳音,不碍事,不碍事的。”英德妃不让这个叫佳音的宫女再说话,梁施也没想到,英贵嫔竟然晋升如此之快,如今已经是正三品德妃了。 封雪冷宫生子,英德妃处处照料,的确是应当感谢地,只是她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别有目的,谁又能知道呢? “盛太医到!盛太医到!”义公公带着这个盛太医和太医院里盛太医的徒弟们一路小跑跑进了冷宫,冲进了产房:“盛太医到,盛太医到!” 盛太医名为盛仲景,看起来四十余岁,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超的太医,只是不知为何,闹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大半,却唯独盛仲景和其弟子没有来,还是义公公请来的。 义公公亲自去请,这么紧要的时刻,这个盛太医看来是个厉害的,梁施给盛仲景让开了路,盛仲景快步走到床榻边,给西门封雪把了脉,此时西门封雪已经意识涣散,眼神迷离,把过脉之后盛仲景又检查了她的眼睛,以及脖子以上的多个穴位,最后取出以及的银针袋,准备给西门封雪施针。 “你要做什么?”梁施走到盛仲景身边,谨慎提防起他的动作。 盛仲景没有看梁施,只是道:“良妃娘娘气血两虚,身体亏空,恐怕宫里是无药可救,我现在给良妃娘娘施银针,可以封住良妃娘娘一口气,若是三日之内能找得到天山雪莲和冰芯草两种药,以天山雪莲为药,冰芯草叶子为引,配以补气血的常见药材,熬制汤药,一连喝上十天,人便能救回来。” 第73章 西门封雪生命垂危2 义公公焦急万分道:“这天山雪莲宫里倒是有两颗,想来入药也足够用了,但这冰心草可是闻所未闻啊,这、这何处去找啊?” 盛仲景没有耽误时间,准确在西门封雪头顶的穴位上施下三针,然后道:“冰芯草的确十分罕见,之所以听说过的人少之又少,是因为其生长于天寒地冻之处,芯的部分常年结冰,所以能得到的人也寥寥无几。” 冰芯草……别人不知冰芯草,可她却熟悉得很,冰芯草的芯常年结冰,遇高温仍不化,人若吃下哪怕一点点,都会浑身发冷,最后五脏六腑被冻结而死,天都教擅长制毒,其中一种名为寒的毒药,就是用冰芯草的芯制成的。 皇城之中的天都教的聚集点该是能找到冰芯草叶子的。 梁施是下定了决心要出宫给西门封雪找药引,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拼尽全力救她的话,她就只能死在这深宫里了,她对兰果说道:“你照顾好主子,我去去就回来。” “施儿姐姐,你要去哪儿?”兰果抹了把眼泪。 “我去找冰芯草叶子。”梁施转身便要走,只听盛仲景道:“姑娘,冰芯草叶子,不是那么好找的。” “不好找我也要试试,我不会放弃主子的命的。”梁施看向身边的义公公:“义公公,麻烦您告知皇上,务必要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我主子。” 说完话梁施便跑着离开了,剩下义公公想拦他没拦住:“施儿姑娘啊,哎呀,我是想跟你说,皇上可以张贴皇榜,求药啊……” 想不了那么多,梁施顾不上那么多,她只想赶在三天之内找到冰芯草叶子,救西门封雪。 来皇城之前,佟复雅跟梁施说过不同的城天都教的弟子聚集点都在哪里,皇城这边是一个叫归心酒楼的地方,梁施一路跑到宫门,却被拦住了。 刚要出手,就见到了正要入宫的三王爷陈群尹,陈群尹打量了一下梁施,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在宫门口喧哗?” “回三王爷,这宫女无令牌无手谕却要出宫。”侍卫回答。 未等陈群尹说话,梁施先给他跪下了:“三王爷,奴婢是良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施儿,奴婢主子难产,生命垂危,急需用药,请您帮忙说通融一下,让奴婢出宫吧。” 陈群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忽然想起来:“本王记起来了,你就是助了白将军收复番夷族的那个梁施?” “正是……”梁施拼命点头:“三王爷,您快准许奴婢出宫吧,主子等着药救命啊!” 以前西门封雪未出事儿时,陈群尹、陈坡泽和陈都启都是常常聚在秋风阁和白梅轩谈天说地,陈群尹很是欣赏西门封雪,对这个良妃娘娘很是 第74章 西门封雪生命垂危3 有了陈群尹做主,侍卫也不敢再拦着梁施,梁施得以赶紧出宫。 冷宫之中,英德妃做主安排起来:“盛太医,良妃姐姐现在的身子,可以挪个地方吗?这冷宫里毕竟阴冷,若是可以挪个地方,本宫便便把她移回白梅轩,也好好好照料着。” 盛太医回道:“只要不碰触头上银针,可以挪动。” “那就请盛太医随行,助本宫把良妃姐姐送回白梅轩吧。” “是。”盛仲景随行,用轿子抬回白梅轩,这次也算是正式出了冷宫了。 英德妃之所以敢带西门封雪出冷宫,无非也就是因为她诞下皇长子,再加上难产时连义公公都来了,那便是皇上授意了,既然皇上都对西门封雪如此用心,她这样做,既是给了西门封雪一个人情,也让皇上对自己心存感激。 一连两日,梁施都没有回来,英德妃带着贴身女官佳音一直守在白梅轩,皇后和应贵妃来看望西门封雪,都被她挡在外面了,看上去是对西门封雪十分义气。 陈都启放了皇榜,求冰芯草叶子,但一直没有人揭皇榜,冰芯草的确十分罕见,他每天除了上朝和处理政务,大多都会在这里看望西门封雪,这会儿刚要离开,英德妃出来送他,陈都启走了两步回头看英德妃道:“德妃啊,这几日,你也是操劳得瘦了。” 英德妃听了陈都启关怀的话,顿时眼中含泪,软声细语道:“皇上明白臣妾对您和良妃姐姐的一片赤诚之心就够了,只要有臣妾在,谁也伤害不了良妃姐姐和皇长子。” “嗯,朕无法时时刻刻顾及良妃,有你在,朕放心得很。” “皇上您放心吧,这里都交给臣妾。” “嗯,走了。”陈都启带着义公公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佳音才在英德妃耳边小声道:“主子,皇上对您很是感激呢,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想那梁施也没有那本事找到什么冰芯草的叶子,我们只要表面功夫做足了,三天一过,良妃一死,我们就又少了个敌人,再找个机会,把皇长子……” 英德妃刚刚一副笑颜顿时带了几丝狡诈:“所以我们什么动作也不需要有,只要安心等待,等着良妃自己熬不住,就够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所有人都觉得西门封雪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可谁知过了早朝时间,梁施竟然赶回了宫里。 陈都启听宫门口的侍卫禀报梁施回来了,亲自出来迎接,一众人和梁施一同入了白梅轩,梁施将冰芯草叶子交给盛仲景:“盛太医,冰芯草叶子带回来了,您可以备药了。” 盛仲景拿着冰芯草叶子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连连点头:“好,确实是冰芯草叶子,微臣这就去煎药。” 没人注意到英德妃笑容背后隐藏的愤怒和不甘,她一手策划的局竟然被梁施破坏了,谁知道她竟然真的拿回了冰芯草的叶子,冰芯草叶子如此罕见,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第75章 西门封雪得救 其实梁施当日就已经去到了归心酒楼,也与归心酒楼的老板,也就是天都教皇城的责任堂主齐天见过面了,虽然他们那里的确有冰芯草,但正不巧,冰芯草的芯留下了,叶子却被其中一位弟子带走了,那弟子是要往别的城去,梁施是骑了快马,追了那弟子,又赶回皇城,几乎是两天未合眼,整个人眼神黯淡,疲倦狼狈,加上情绪经过大悲和过分急躁,身子一晃,有些站不稳,眼前一黑便绝晕了过去。 “施儿!”陈都启几乎是冲到梁施身边,一把抱起她,将她送到另一个屋子休息。 满屋子的人都看到这一幕,都被惊到了,皇上竟然如此在意梁施,英德妃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已经有诸多猜测了,和众人一样,都是看在眼里,却不敢言语。 盛仲景如他所言,西门封雪连喝了十天药之后,西门封雪气色恢复,但仍旧沉沉地睡着,盛仲景拔掉了她头上的银针,道:“良妃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拔掉银针半个时辰后,自当醒过来,良妃娘娘醒来时,一定会觉得腹中饥饿,二位姑娘当准备些粥食甜点,好给良妃娘娘恢复体力用。” “多谢盛太医。”梁施和兰果向盛仲景行了个礼,兰果留下来照顾西门封雪,梁施则是出来送他:“盛太医,这些日子,多谢您悉心照顾我们主子,救了我们主子性命,那日冷宫,奴婢多有冒犯,还望盛太医您见谅。” “不碍事。”盛仲景大多时候是不苟言笑的,但说话时却是一贯保持礼貌,此时只有他和梁施二人,他便停下脚步问道:“施儿姑娘,冰芯草实在是罕见,不知你是怎么在三天之内找到的?” “实在是之前在宫外认识了位好友,他那里正好有这冰芯草叶子,我从他那里讨来的。”梁施用这理由把盛仲景的问题搪塞过去了,盛仲景自然是知道梁施没有说实话的,只是梁施不言,他也不好再多问,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施一眼,便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便好生伺候着良妃娘娘吧,下官便告辞了。” “盛太医慢走。”梁施又行一礼,望着盛仲景的背影,梁施总是有一种他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感觉,可是偏偏他是宫里的太医,应该不会清楚自己的底细。 这次西门封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之后整个人便更加少言寡语了。 原本皇后想要把皇长子接到自己宫里抚养,但陈都启并未同意,西门封雪是用命把孩子生下来的,他自然想让孩子陪在西门封雪身边,而这孩子因为是皇长子,陈都启也格外疼爱,给孩子取了名字,叫陈若君。 只是西门封雪对待孩子也依旧是普普通通,平常态度而已,并未太过疼爱,每日也只是抱上一抱,剩下的时间,都是奶娘和兰果伺候着。 奶娘和兰果在外屋逗着皇长子,梁施则是坐在西门封雪床榻边一边缝着衣服一边陪着西门封雪。 “这衣服做好了。”梁施咬下线头,整理了一番,然后对西门封雪道:“封雪,你要不要试试?哦不不不,不可不可,你现在身子还虚,还是别折腾了,等你好一些了,我再帮你试试。” 第76章 受封公主1 之前西门封雪让梁施帮她做件衣服,偏衣服做了一半,梁施被流放到番夷边境了,这次她回来了,西门封雪也复了宠,便也信守对西门封雪的承诺,赶紧把衣服做出来了。 看到梁施手里的衣服,西门封雪难得露出欣喜的笑容:“施儿你的手艺总是好的,我喜欢得紧。”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喜欢?”梁施把衣服好生收好,又坐回床榻边,双手握住西门封雪的手:“自打你醒过来,就没说上几句话,有的时候在我面前也是强颜欢笑,封雪,我知道你受苦了,但我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日子总会好的。” 是吗?日子……总会好的吗?西门封雪垂下头:“施儿,自打我出事,西门府便与我断了关系。” “什么?”梁施难以置信:“怎会如此?” “怎不会如此?”西门封雪眼神低垂,却并未垂泪,泪可能已经在冷宫时便流尽了:“这是皇宫,那时我得罪的又是皇上,皇上一旦迁怒于西门府,就算不是满门抄斩,那也是名声受损,日后抬不起头来,父亲便来信,与我断了父女关系。” “西门老爷他怎可如此?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唯一的女儿啊。”梁施捏禁了拳头,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西门封雪只会更难过伤心,只好宽慰她:“没事,就算你没有了家人的支持,你还有我啊,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的,封雪,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西门封雪听了梁施的话,眼里终于有了波澜:“施儿,我不曾想过,有如今一日,身边只有你了,想我爱岁苍哥哥,却有缘无分,我倾慕皇上,想与他相敬如宾地过日子,却不想他听信谗言,杀死了岁苍哥哥,我牺牲了一生的幸福也要保护的西门府,却弃了我,施儿,我就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还有我,我绝不会弃你。”梁施抱住西门封雪,轻轻抚着她的背:“我绝不会弃你……” “圣旨到!!!”这时,义公公带着封令和圣旨到了白梅轩,他一声喊,众人跪下,梁施松开西门封雪,让她不要下床,自己出去看看什么事,她刚一出来,就见义公公眉眼都带笑:“施儿姑娘出来了?姑娘接旨吧。” 接旨?圣旨和封令都是给自己的?梁施心中一惊,该不会是陈都启还是要强迫自己给他做妃子?她忐忑着心跪下叩首:“奴婢施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双弟,未有姊妹,今有女梁施,睿智聪颖,献计收复番夷族在先,日夜奔波寻药引救下良妃在后,屡立大功,卿品德优良,秀外慧中,巾帼不让须眉,特破例封为异姓公主,赐封号平宁,赐居公主殿,钦此。” 这……陈都启这又是闹哪出儿?梁施低着头,一直没有抬手接旨和封令。 义公公低头看着梁施:“平宁公主,快接旨啊,难不成要抗旨?” 被他这么一提醒,梁施赶紧伸手接旨,接过圣旨和封令之后,又听义公公道:“公主殿下,您现在可不是小宫女了,皇上要奴才跟您说句话,您贵为公主,您的婚事当由皇家做主,可不能任性而为啊,否则将牵连无辜。” 第77章 受封公主2 陈都启这哪里是在封公主,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一个枷锁,好让自己没办法逃,没办法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他这是在控制自己。 不过公主毕竟和皇上是兄妹关系,只要他给自己的封令不是妃子之位,那她可以接受,想来陈都启也是煞费苦心,用这种办法不让自己和白仪临在一起。 义公公走后,兰果和奶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给梁施磕头:“恭喜平宁公主,平宁公主万安。” 梁施望着他们苦笑:“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公主。”兰果提醒梁施道:“您现在贵为公主,以后该改口说平身了。” “我……”梁施看着手里的圣旨和封令,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平身吧。” 一屋子跪着的人得了梁施的令,才敢起身。 不管是曾经的陈国,还是如今一同天下的大陈,公主的地位都是非常高贵的,只是陈都启这一辈的孩子里只有男孩,没有女孩儿,也就没有公主,如今陈都启封梁施为异姓公主,入了皇家的嗣,虽然控制住了她,却也是给了她一个尊贵的地位。 册封大典定在三日后举行,这几日梁施便移居了公主殿,虽是住在公主殿,但她还是常常呆在白梅轩陪着西门封雪。 既然受封为公主了,梁施自然不能过悠闲的日子了,按大陈的祖例,后宫之中,公主地位仅次于皇后、侧后,而公主作为皇帝的同胞,更是有资格过问政事,而皇帝也会给公主设置一队侍卫调用,两者权衡之下,公主的实权似乎要大于皇后。 但她毕竟还住在宫里,去给皇后请安也是理所应当的,阿月是敬事房派给梁施的贴身女官,一早的时候,阿月掀帘子进来给梁施梳妆,道:“主子,今日该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了吧,您多日都去良妃娘娘的白梅轩,偏不到皇后娘娘那里,怕是皇后娘娘,要挑理了。” 皇后娘娘?程依云?梁施向来对这个程依云没有任何好感,当初若不是她和应贵妃二人联起手来对付西门封雪,又怎么会害得自己被流放,西门封雪被打入冷宫,西门封雪在冷宫中生产难产,太医院最得力的盛仲景却无人通知过去,不是有人背后使坏,她才不信呢,这背后之人到底是在场的英德妃,还是应贵妃,还是这位皇后娘娘,她梁施都会记在心里,有朝一日,必定让她们付出代价。 “挑理?她有什么可挑理的?”梁施取了点手膏抹在手上,轻轻涂起来,整个人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慵懒:“本宫虽接了封令和圣旨,但毕竟册封大典未举行,也算是未入皇家宗嗣,这几日还用不上给她请安,况且本宫是皇上的妹妹,又不是女儿,没这规矩要每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册封大典以后,本宫去与不去,都且看本宫心情,她若挑理,便去皇兄跟前挑去,公主是皇兄亲封的,她若不满,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第78章 受封公主3 “主子,且不可如此乖张,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阿月放下梳子,俯身跪下:“请主子万要和皇后娘娘融洽相处,这皇后娘娘不是个好脾气,公主若是和皇后娘娘交恶,岂不是让整个公主殿日子都不好过。”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梁施侧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 阿月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强硬:“奴婢不敢,但奴婢想请主子摆正身份。” “摆正身份?”梁施拿起桌子上的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头发:“那你倒是说说,本宫什么身份啊?” 阿月几乎是无视梁施的愠怒,继续道:“主子虽然贵为公主,但在后宫之中,毕竟还要受着皇后娘娘的管制,莫不要仗着皇上宠爱您这个妹妹,您就目中无皇后娘娘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梁施给她拍起来巴掌,梁施一边拍着手,一边道:“好忠心的一条狗啊,只是不知,这狗认的主子,到底是本宫这个公主呢,还是皇后娘娘呢?” “奴婢……奴婢……”阿月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欠考虑了,磕头道:“奴婢自然是只认公主一个主子。” 梁施听言摇头道:“恐怕不是吧?刚刚听你所言,一字一句可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啊。” 阿月被梁施说到了心虚之处,自知已无退路,索性从身后腰间拔出匕首:“皇后娘娘不可能让你这个贱婢得势,你想做公主,去地府里做吧!” 说着她便刺向梁施,梁施嘴角轻轻扬起,头一偏,躲过她的攻击,随后一手捏住阿月的手腕,她看上去是轻轻的,可阿月却怎么也收不回手了。 “皇后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我,未免太幼稚了。”梁施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阿月痛呼一声,松开手里的匕首,梁施另一只手正好接住,然后匕首稳稳地插入了阿月的胸口。 阿月不可置信地瞪着梁施,而梁施却轻笑道:“皇后娘娘这往别人宫里安插眼线这一招可是用了很多次了,这次,怕是要不成了。” 猛然一推,把阿月推到地上,血渐渐流了一地,阿月也捂着胸口抽搐,最后放弃了挣扎,一命呜呼。 梁施眼中戾气未消:“来人,阿月欲行刺本宫,拉扯间被本宫误杀,拖下去,挂在公主殿大门前,让来往的人都看上一看,行刺本宫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护公主殿的侍卫队头领司命冲了进来,看到阿月的尸体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早就听闻这个刚受封平宁公主在番夷边境时就助力平复番夷族,如今一见,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看到阿月的尸体,司命也开始提醒自己,在梁施手下做事,要谨小慎微。 “看什么?”梁施起身去水盆处清洗了一下沾染了献血的手,然后道:“愣着做什么?既然你们归属于我公主殿,自然听命于本宫,都生活在这公主殿,公主殿的日子不好过,你们也不会好过,要想以后受人尊重,被人敬畏,比别的宫里的侍卫女官们高一等,没人敢来找麻烦,就按本宫说的做。” 第79章 受封公主4 “是。”司命叫来手下把阿月抬出去,过了一会儿,宫女风玉走进来,看了这一地的血也是吓坏了,可下一刻她却赶紧打来水把地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这才对梁施说道:“主子,奴婢私自做主,吩咐侍卫队的人,对外只说阿月是因刺杀主子,而被侍卫刺死的,主子刚封公主就杀人,传出去只会让宫里人议论,对主子名声不好,若是侍卫队为护主子安危,杀了图谋不轨的阿月,主子吩咐立门外警示众人,反而会竖起主子的威严,若奴婢做得有错,请主子责罚。” 梁施坐在椅子上梳头发,侧过头看向风玉,道:“你是个机灵懂事儿的,会办事儿,以后你做本宫的贴身女官,留在屋里伺候吧。” “是。”风玉洗好了手,走过来:“奴婢帮主子梳头吧。” 梁施点点头,把梳子交到风玉手里,却很明显地看到风玉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是被梁施吓到了,梁施无奈一笑,也不责罚,靠在椅子上,任由风玉给自己梳头:“你不必怕,只要你忠心于公主殿,忠心于白梅轩良妃娘娘,本宫便答应你,只要本宫活着,就不会亏待你。” 想了一想,又道:“日后若是你不忠于本宫,情有可原之下,本宫尚且可给你一条生路,可若是你不忠于良妃娘娘,你的下场,会比阿月还要惨。” 风玉战战兢兢回答道:“主子放心,风玉既然追随了主子,自然全心全意忠于主子,主子与良妃娘娘交好,奴婢也自然忠于良妃娘娘。” “嗯。”梁施满意地点点头:“你要记住,本宫与良妃娘娘不只是交好这么简单,我们二人情同姐妹,患难与共,她的事,就是本宫的事,她的安危,比本宫的安危还要重要,明白吗?” “奴婢明白了。”风玉坚定地回答。 风玉给梁施梳好了头发,又穿上了华服,梁施这才起身:“走吧。” 风玉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主子,要去哪儿啊?” “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是时候了,该去见见太后了,毕竟现在在这宫里,太厚可是她的母亲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悬挂在公主殿大门口的阿月的尸体,风玉吓得把脸别到一边去,众多宫人都不敢靠近,梁施倒是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吩咐司命:“挂到晚上没亮了就放下来葬了吧,晚上黑灯瞎火地挂着也没用,就得白天挂,让这满宫的都看个清楚。” “是。”司命看了梁施一眼,然后躬身行礼。 梁施带着风玉,身后也跟着六个太监宫女,一路走向太后的寿安殿,快到寿安宫时,正好看到一些人出了寿安宫,走近一些才看清楚是应贵妃一行人。 “呦,本宫当是谁呢,大老远瞧见了本宫都没敢认呢,这贱婢的衣服换下来,公主的华服穿上去,人果然就不一样了呢。” 见着是应贵妃,风玉梁施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给应贵妃行礼。 应贵妃踩着小碎步走到梁施跟前,啧啧了几声:“瞧瞧,怎么看着就那么别扭呢?” 应贵妃身边的宫女接话道:“主子这话说的,这下贱的狗就算镀了金身,那也是狗啊。” 第80章 受封公主5 她这话一说,应淑妃果然咯咯乐起来:“这话说得我爱听,哈哈哈……” 她笑了,身后的宫女也跟着笑了,只见风玉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给了身后那说话的宫女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狠,那宫女嘴角带血,捂着脸倒在地上:“你敢打我!主子,你可替我做主啊!” “你!”应贵妃眼睛瞪起来,举起手来要打风玉,风玉后退几步,退到梁施身后:“贵妃娘娘,您为正二品贵妃,我家主子为正一品公主,品阶在您之上,按规矩,您和您身后的这些贴身女官、宫女、公公们,都应当向我家主子行礼,册封大典未举行之前,您不行礼便也算了,我家主子不与您计较,可您身后的这帮奴才们,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见到了平宁公主竟然不行礼,还口出恶言,中伤我家主子,欺人太甚。” “你……”一时间应贵妃被风玉说得哑口无言,指着风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气:“你这个贱婢!本宫贵为贵妃,怎可向这低贱的丫头行礼!” “贵妃娘娘,请您慎言。”风玉继续道:“我家主子虽然曾为宫婢,但英雄不问出处,不看过去只望今朝,如今我家主子助力边境军收复番夷族,立下的是战功,良妃娘娘生命垂危,是我家主子日夜奔波取药引,保住皇长子的母亲,立下的是家功,受封平宁公主当之无愧,也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和封令,皇上尚且视我家主子为亲妹妹,可贵妃娘娘却一直对我家主子大放厥词,贵妃娘娘,您莫不是将我家主子的哥哥,当今的皇上也当成是下贱之人?” “本……本宫没有!”应贵妃后退一步:“你血口喷人!梁施,你就任由你的贴身女官这样污蔑本宫吗!” “贵妃娘娘。”梁施嘴角带笑,将风玉护在身后:“细细想来,本宫的贴身女官说得也没错,她若不说,本宫倒也没想过这一层呢,贵妃娘娘,本宫梁施可是十分记仇的,今日你的一言一行,你的人,本宫的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等下次见皇兄的时候,本宫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他,请皇兄定夺,本宫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与贵妃娘娘多言了。” 梁施不与应贵妃纠缠,带着风玉等人前去寿安殿,寿安殿来开门的是位年轻小宫女,见是梁施等人,便回去通传一声,过了一会儿,一位老嬷嬷出来迎接梁施,并且带着进门。 走到前殿时,不见太后,老嬷嬷对梁施说道:“公主殿下,太后喜欢清净,说了让您一人进里屋见见面,就别让奴才们跟着了。” “也好。”梁施颔首,让风玉等人在外等候,自己随着老嬷嬷进了内殿。 梁施自然是知道,太后这是要单独和自己见面了,太后忽然多了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是要好好问问清楚,自己是怎么坐上这公主之位的。 太后是个端庄雅韵的中年女子,虽然年纪怕是在五十上下了,但看上去除了微微发福之外,还是眉目秀丽,风韵犹存的。 第81章 受封公主6 “新竹,平宁身上多了些血腥味儿,我这个老人家闻着到底不好闻,去拿些西域贡香来,把这屋子熏一熏。”梁施刚进门,太后就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想必太后早就派人盯着公主殿了,自己把阿月尸体挂在公主殿门口的事儿,太后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梁施这样想着,也是不多言,等着新竹嬷嬷把西域贡香点上,梁施这才给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寿安。” “你这哀家素未谋面的女儿,这声儿臣,这声母后,倒是叫得顺口。”太后抿了一口茶,倒是不正眼瞧梁施。 这香……梁施顿了一下,仔细闻渐渐充满整个屋子的西域贡香的味道,怎么闻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虽没有闻过西域贡香,但却知道,香薰里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放的,尽管放完之后气味独特,但却可能会有致命的危险。 这香味儿里有一味香是窈花香,是从西域所产的窈花花瓣中提取出来的,是种慢性毒药,长期吸进身体,会使身体乏力,最后一病不起,老太后这样子,这西域贡香是没有用几回,若是长期使用,岂不是性命不保? 这到底是西域众族在提供贡品时就故意为之,还是宫中有人把这西域贡香动了手脚呢? 梁施不敢立即说出西域贡香有问题,便暂时把话咽了回去,对太后说道:“其实是不顺口的,儿臣自幼便是孤儿,无父无母,一直以来,未曾叫过父亲母亲,如今得见母后慈祥和蔼,这声母后,便不自觉叫了出来。” 宫里谁人不知,太后娘娘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女儿而感到遗憾,梁施知道,虽然太后不是个简单的人,但她心里有最柔软的地方,只要适当拿捏太后心里的恻隐之心,就可以得到太后的一点疼爱,再加上太后也是个聪明人,她说些聪明话,也能和太后很好地相处。 果然,听到梁施这么说,太后紧绷着的脸松了一些,语气也稍加轻柔了些:“你自小便没了父母?那你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梁施答道:“幸得家乡那儿的售衣铺子老板心好,收我做了学徒,后来又到了西门府上伺候小姐,也是如今的良妃娘娘,这才不至于冻死饿死。” 梁施说得越可怜,就越会得到太后的同情,太后看着梁施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可怜人,来,坐下说话。” “是。”梁施终于是落了座,不等太后询问,梁施自己先开口了:“母后,儿臣也不想对母后藏着掖着,只想实话实说,儿臣知道,母后已经得知儿臣在公主殿所做的事情了,这后宫之中的事儿,母后您应该比儿臣更清楚,儿臣刚受封公主,就遭人刺杀,很明显,宫中有人不想让儿臣好好活着,母后,儿臣自小便是漂泊之命,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过日子,若不这么做,立下公主的威仪,怕是日后不知何事,不知何地,儿臣便丧了命。” 第82章 受封公主7 “胡说。”太后脸色板起来,口中却带了些心疼:“你是如今咱们大陈的平宁公主,岂会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就丧了命?你公主殿的侍卫都是做什么吃的?” “母后……”梁施佯装犹豫,想来太后只知道阿月的尸首被挂在公主殿外,却不知阿月是混在她身边意图行刺的。 她这一吞吞吐吐的样子,引起了太后的注意:“有话便直说。” 梁施回答道:“母后,那刺杀儿臣的宫女阿月,是敬事房分给儿臣的贴身女官……她正是贴身伺候的时候意图行刺,还好儿臣此前在番夷边境时随着士兵们学了一两招防身的,才躲过她的刀,否则现在儿臣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什么?”太后眼睛瞪起来,看向新竹嬷嬷:“新竹,你亲自去一趟敬事房,问问他们怎么回事儿,一个宫婢也不查清了底细,竟然敢刺杀公主,他们若是不查出个结果,给公主一个交代的话,别怪哀家亲自出面,让他们好看。” 新竹躬身:“是,奴婢这就去一趟。” 她也是一刻不敢耽搁,快步离开了,新竹嬷嬷走后,太后这才对梁施说道:“公主立威自然是好事,但明面上行事也不可如此狠辣,毕竟你才刚受封公主,坏了名声可不好,你的苦,哀家明白,日后你的事儿,哀家顾着,若谁要欺负你,你便来告诉哀家。” 太后也不见得是完全为了梁施,而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梁施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真要让她查,还不知会查到谁的头上,太后只想后宫里没有大的波动就好,多大的事儿,她都想压下来。 “谢母后庇护。”梁施终于露出俏皮的笑容,这一上午,都说些民间的有趣事儿,也是逗得太后开心得很,直到用午膳之时,梁施方才推辞了太后让自己在寿安殿用膳的提议。 离开时,新竹嬷嬷出来送她,走到寿安殿门口时,梁施忽而道:“嬷嬷,别送了,对了嬷嬷,今日闻得母后殿里西域贡香的气味儿,觉得这香不太适合给母后闻,以后母后的寝殿还是多点怡神香吧。” “怎么,这西域贡香有何问题吗?”新竹嬷嬷一下便听出梁施话里有话了,听她询问,梁施也只是笑了笑:“本宫是一心为了母后的安危,嬷嬷心里有数便好了。” 说完话,梁施便带着风玉等人回了公主殿,刚到殿里,就听司命前来道:“主子,皇上刚刚派人来传信儿,让主子去天子殿用膳。” 天子殿不是皇上的寝宫吗,陈都启怎么让自己去天子殿用膳呢?转念一想,梁施便猜到了,怕不是那个应贵妃已经恶人先告状,去陈都启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了吧。 既然是皇上宣她去,她也不能推辞,入了天子殿的偏殿,圆桌前只坐了陈都启一个人,并没有梁施想象中的应贵妃,见她来了,陈都启对宫人们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宫人退下后,只剩下一个义公公,陈都启看了义公公一眼:“小义子,你也下去。” “这……”义公公犹豫道:“皇上,您用膳,身边没人伺候着……” 第83章 受封公主8 “朕不用服侍,朕有话要和公主说,你也下去。” 义公公拗不过皇上,只好道了声“是”,然后退了下去。 偏殿里只剩下了陈都启和梁施两个人,梁施要行礼,陈都启却摆摆手:“就你我二人,不用行礼了,坐吧。” 梁施的礼行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落了座,闻着饭菜香,梁施顿时便饿了,一大早的时候就出了这许多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到了寿安殿也只不过是喝了点茶水,越喝越饿,盯着饭桌上的二十多道菜,梁施心里感叹,皇上吃的膳食果然不一样,每一道菜做得都极其考究,色香味俱全。 陈都启吃了几口,抬眼看梁施:“朕又没有罚你不许用膳,你的肚子是铁打的?光看不吃就能饱?” 听他这么说,梁施也不憋着了,拿起筷子就吃起来,刚没吃几口,就见一双筷子夹着块排骨放进自己碗里,梁施抬眸,看到陈都启刚刚缩回去的筷子,陈都启道:“朕从良妃那里听说,你最爱吃的就是这小排骨,朕便吩咐敬膳房做了,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望着碗里的排骨,梁施不知自己是何心情,眼前的陈都启,明明做过那么多让她无法原谅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少有的柔情,却让她忽然对他恨不起来了。 将他夹给自己的排骨吃了,梁施点点头:“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陈都启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应贵妃来找过朕。” 果然,还是要兴师问罪的,梁施刚刚心里对陈都启的一点松动也消失了,她一边吃着菜,一边硬气地说:“反正公主是皇兄您封的,册封大典还没有举行,您随时可以收回成命,不过,让臣妹憋着受应贵妃的气,是不可能的。” 若是陈都启废了她这个公主,她再乐意不过,到时候她还是西门封雪的贴身女官,由西门封雪做主,嫁给白仪临,再好不过了。 “君无戏言,朕下的圣旨和封令,自然不会不做数,朕想着,应贵妃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若非她先羞辱于你,你也断不会驳她。”陈都启放下筷子:“只是宫女阿月之事,你做得未免过了些。” “过了吗?”梁施依旧香香地吃着东西:“她是臣妹的贴身女官,伺候臣妹的时候,举着刀要刺杀臣妹,臣妹差点在她手里送了命,这摆明了是有人故意安排她来杀臣妹,臣妹若是不这么做,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是说是臣妹想多了,皇兄既不在意良妃娘娘的命,也自然不会在意臣妹的命。” “怎会如此。”陈都启脸色变了些:“你与封雪二人,是朕最想好好疼爱的,朝堂之上风云莫测,变化多端,朕心力疲倦,与你们在秋风阁的时候,是朕最怀念的日子,你们二人的命,朕怎会不珍惜,只是朕不能只思虑你二人,朕是皇帝,万事要以大局为重。” 梁施停下筷子,陷入了沉默,她自然知道陈都启是皇帝,他所思虑的远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她自然知道,作为皇帝,必须深谋远虑却又无情无义。 第84章 受封公主9 陈都启作为皇帝,没有做错什么,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友人,他却伤了太多人,他不是不自知,而是明明知道,却还是要那么做,他的世界里没有选择题,甚至没有纠结,每一个选择,都是坚定果断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身居高位,却注定孤独。 “皇兄,臣妹想问你,你当真不肯让臣妹嫁给白将军吗?”梁施忽而抬头望着陈都启:“我可以不要公主之位,不要荣华富贵,即使这样,您也不能让我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吗?如今我是公主,是您的妹妹啊,就算我不嫁给白将军,也不能嫁给您为妃啊,您这是何必呢?” “朕说过,朕会等。”陈都启眼睛移向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等你愿意了,朕便昭告天下,废你公主之位,逐你出嗣,再纳你为妃。” “皇上。”梁施的话对陈都启步步紧逼:“您有皇后那样的华贵之妻,有应贵妃那样的美艳之妃,良妃娘娘俏容温婉,还为您生下皇长子,英德妃恭顺聪慧,巧小仪最会讨您欢心,我不在这段日子,您又多了青昭仪、苏贵嫔、京嫔、玉嫔、灵容华、陆贵人,这些莺莺燕燕、美女佳人伺候您,您还觉得不够吗?为何执意要我呢?” “朕想得到的,就算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陈都启目光忽然变得狠冷:“你可以不从朕,但也休想从了别人,哪怕是做朕的妹妹,也要呆在朕的皇宫里,朕的身边,休想躺到他人的床榻之上。” 他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就如同封雪一般,朕怜爱她,她却念着林岁苍,作为朕的妃子,她心里藏着另一个人倒也罢了,那林岁苍还公然写信到宫里来,胆大包天!就算皇后拦下书信有意针对封雪,但那信的的确确是林岁苍托人送进宫里的,他还想着带走朕的人,朕怎么可能会留他?就算封雪会恨朕,朕依旧会杀了林岁苍。” 陈都启又看梁施:“而你,是朕想得到却偏偏得不到的人,朕要纳你为妃你却以死相逼,好,朕依你不纳妃,但你不嫁给朕也不能嫁给白将军,任何人想娶你都不可,朕会等你明白朕,心甘情愿嫁给朕,做朕的女人。” 看来这次劝说已经毫无意义了,梁施抿嘴道:“既然如此,那臣妹只能尊称您为一辈子的皇兄了,臣妹宁可终身不嫁,也绝不会做皇妃的。” “狠话你随便放,朕只一句话,朕会等。”陈都启固执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施吃了饭,却是一肚子的气,起身行礼:“臣妹告退,皇兄慢用。” 梁施离开后,陈都启眼神柔下来,又倒了杯酒饮下…… 白梅轩此时是清净得很,西门封雪身子还是很虚,但能下地在屋子里走了走,忽而门被大力推开了,她惊了一跳,只见陈都启闯进来,宫女们都不敢拦着。 “皇上万安,您来怎么也不差人告诉臣妾一声,臣妾也没收拾,什么也没准备……”西门封雪眼神不知要看哪里,她还不知如何面对陈都启。 第85章 受封公主10 话未说完,就被陈都启的吻给封在了嘴里,浓郁的酒气袭入口腔,宫女们不敢多言,轻轻把门关上了。 他喝醉了…… “皇……上……”西门封雪受惊,连连后退,却始终无法挣脱陈都启的怀抱,陈都启就这样用力吻着西门封雪,然后把她压在床上,狠狠扯去她的衣服,西门封雪知道如何挣扎都是没用的,放弃了抵抗,宛若死尸一般躺在床榻上:“皇上,臣妾生产后未足月,您真的要对臣妾用强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陈都启却听得真切,他愣住了,刚刚几乎都快忘了她为了给自己生下皇长子,差点丧命。 “封雪……”他停下了动作,将脸埋在西门封雪的怀里:“为何朕得不到你们的心,为何你们都要离朕很远很远……” 此时,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男人是脆弱的,西门封雪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别人见不到的陈都启的一面,可是她始终忘不掉,他刺死林岁苍时的模样,冷血,可怕,无情,她该如何面对他呢?又该如何面对以后的日子呢。 她知道陈都启所说的人,除了自己,还有梁施,她已经看出了陈都启对梁施的心思,可是如今,在这宫里,梁施是唯一可以支撑活下去的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深深知道做了皇上的女人会面对什么,她不愿梁施与自己一样,成为斗争中的牺牲品,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皇上纳梁施为妃。 “皇上。”西门封雪轻轻抱住怀里的陈都启,柔声道:“臣妾没有离您很远,臣妾一直在您身边。” “你不恨朕?”陈都启抱紧了西门封雪,西门封雪眼中闪过戾气,声音却异常温柔:“皇上,您对臣妾的好,臣妾都记得,至于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臣妾会忘记,不管怎么样,您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的天,是臣妾孩子的父亲,我们才是一家人,臣妾怎么会恨您呢?” “你当真不记恨朕?封雪,你当真不恨朕?”陈都启的声音带着浓浓地酒意:“朕没办法,封雪,朕真的没办法,朕为了保护你,只能那么做,朕只想让你活着,只想让你活着……” 不知他这算不算是酒后吐真言,皇帝应当自律,所以西门封雪从未见过陈都启喝醉时的模样,她的手抚上陈都启脸颊时,却触碰到了一丝湿润,他竟然哭了,他竟然还会有眼泪。 也许此时,自己怀里的人是带着真心的,可是帝王的真心,向来是不顶用的,帝王的爱,更是护不住任何人,以后,她还是要靠自己。 …… 夜深了,宫中一片寂静,白日时公主殿那边阿月尸首悬挂的事情在宫里已经传遍了,自然程依云这边也是已经知道了。 “主子,奴婢刚刚派人去公主殿瞧过了,阿月的尸首被放下来了,许是已经被随便葬了。”程依云的贴身女官于心说道。 程依云面色不甚好看,显然是已经气了一整天了:“取二十两银子,再挑几件值钱的首饰,送去宫外阿月的家里,她怎么也算是替本宫卖命才惨死,就当是本宫最后疼她一次了。” 第86章 受封公主11 “是,明天奴婢就去办。”于心看了程依云一会儿,欲言又止,程依云蹙眉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本宫看了心烦。” 于心这才说道:“主子,皇上自打晌午去了白梅轩,一直到现在也没出来,今夜怕是要宿在白梅轩了。” “什么?”程依云咬了咬牙:“良妃那个贱人生产还没足月,能侍寝吗?” 于心摇头:“这就不知了。” “哼。”程依云心中妒忌,嘴上也狠了些:“本以为时常在她的饭菜里下药,导致她胎位不正难产,她和那贱种就别想活了,谁知半路杀出盛仲景,还有那个梁施,也不知哪来的通天本领,那等珍稀的药材都找得来,最后竟然母子平安,还生下了皇长子,如今母凭子贵,皇上还复了她的宠,现在想又勾去皇上的魂儿了,真是气死本宫了。” “主子,她无非就是凭着生下了皇长子,才得了皇上的宠,若是您也怀了龙嗣,那可是正儿八经皇上的嫡子啊。” “话是这么说,可自打那贱人出事儿了,皇上都不怎么来本宫着凤仪殿了,之前也是本宫肚子不争气,一直也没怀上,如今想怀,皇上也不来。” “主子。”于心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说道:“您忘了?今年草原牧族进贡了上好的羊,在敬膳房养着呢,各宫若是要用,便现杀现做,若是皇上来时,备些好羊肉,和壮阳补气的药材制成药膳,皇上多吃些,您还怕怀不上吗?” “这个法子好啊,药膳是好东西啊,就当给皇上补身子用了。”程依云听了连连点头:“快,吩咐敬膳房准备着,明个儿你亲自去一趟天子殿,请皇上过来用膳。” “是,主子。” …… 平宁公主册封大典如期举行,梁施盛装露面,当着满朝文武和后宫三品以上的嫔妃的面行了入皇家宗嗣的礼仪,又行公主受封礼,从皇上手中接过公主令,跪拜太后,这才算完成整场的礼仪。 也是公主册封大典这时候,梁施才得以远远地看上白仪临一眼,他身着官服,昂然处之,她特别想站在他面前,和他说上几句话,只是这一次见面,只能是匆匆一瞥。 累了一天了,梁施回到公主殿,紧接着陈都启的赏赐也跟来了,算下来足足二十多样奇珍异宝,梁施摆摆手:“风玉,你找地方把这些东西安置了吧。” “是,你们跟我来吧。”风玉带着送赏的一众人等下去了,没想到还接着有人进来送赏,这次是些名贵糕点和吃食,个个看上去都很美味的样子。 “你们把吃的放下吧。” “是。” 待送吃食的宫人离开后,梁施带着银针每一样点心都试过了,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定无毒。 这时风玉也回来了,梁施便道:“风玉,叫上人,带上这些糕点,随本宫去白梅轩,本宫记得良妃娘娘最爱吃这种点心了。” “是,主子,来人,端上点心,公主起驾白梅轩。” 第87章 废后风波1 刚一进白梅轩,梁施的脚步便加快了,也顾不上别人行礼,随便喊了几声“平身”,便快步跑进里屋:“封雪!” “我在。”西门封雪身子毕竟还没完全恢复,走得比较慢,迎上了梁施:“怎么不好好歇着,又跑来了。” 梁施看西门封雪精气神儿也上来了,脸上也终于带笑了,这才挽着西门封雪的胳膊坐下啦:“来人,把糕点端上来给良妃娘娘尝尝。” 等糕点都上齐了,西门封雪才道:“这是些进贡来的名贵糕点啊。” “是啊,我想着你爱吃,就拿来和你一起吃了。”梁施笑嘻嘻地拿起一块糕点送到西门封雪嘴边,西门封雪用手接住,轻轻咬了一口,果然入口即化,香甜可口。 一旁的兰果给她们二人添了茶,笑道:“公主和主子二人果然都想着彼此,皇上昨个儿差人送糕点过来,主子还舍不得吃,说是要等公主来的时候,再和公主一起吃。” “是吗?我们两个心有灵犀嘛。”梁施拿了两盘点心,一盘递给兰果,一盘递给风玉:“今儿是好日子,你们两个把这些糕点拿出去,和大伙儿分了吧,让大家伙儿都尝尝。” 兰果和风玉也是高兴,行礼道:“谢公主赏,谢良主子赏。”这才开开心心带着糕点下去了。 屋里没人了,只剩下梁施和西门封雪了,梁施这才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西门封雪道:“你怎么样,最身子恢复得可好,这两天大事小事多着呢,我都忘了问你了。” 西门封雪微微笑着:“我好的很,不用担心我,身子一天比一天硬朗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身子弱,常有不舒服,对了,刚进来时看了一眼小若君,生得真好看,像你。” 听梁施说起皇长子,西门封雪笑容僵了僵,低下头:“眉眼间,还是像皇上多些的。” 察觉出西门封雪的异样,梁施靠近西门封雪些说道:“封雪,无论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他是你用命生下来的孩子,你多疼疼他,也就是多疼疼你自己。” 沉默许久,西门封雪道:“我知道,若君是个可爱的孩子。” “公主!主子!出事儿了!皇后娘娘那边出事儿了!皇上现在叫您二位过去呢!”二人聊了没多久,兰果就急匆匆跑进来,梁施见兰果十分着急的样子,便问:“皇上差的何人来叫我们?” “是、是义公公亲自来的,奴婢、奴婢见义公公吓得都有些两腿哆嗦了,怕是真的出大事儿了。” 梁施回头望向西门封雪,西门封雪已经起身:“走,去看看何事。” 西门封雪先行出了屋子,梁施看着她的背影,却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往日遇到这种事情,她都是避之不及,再或是十分畏惧,可刚刚看她的样子,却是一脸沉静,并不怕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一行人随着义公公一路往凤仪殿去,路上梁施问义公公:“义公公,凤仪殿到底是出了何事?竟然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第88章 废后风波2 义公公一边走,一边说道:“回公主、良妃娘娘,皇后娘娘给皇上的药膳里下毒,本就够令人震惊的了,可谁知德妃娘娘也出来,说是找到了皇后娘娘害良妃娘娘难产的证据,这、这证据确凿,皇上盛怒,今日怕是要废后啊。” “什么?”西门封雪开口:“那皇上可有事情?” “是德妃娘娘的贴身女官佳音在敬膳房拿东西的时候发现皇后娘娘身边的于心往药膳里面下药,她及时赶过来阻止皇上喝药膳,这才救下了皇上。”义公公回答。 佳音?梁施对这个宫女有印象,倒是忠于主子的一个宫女,只是这事儿会这么巧,于心下毒,偏偏就被佳音看到了。 梁施和西门封雪赶到的时候,程依云头发也散了,衣服也松了,狼狈地跪在地上,嘴里一直重复着:“没有,臣妾没有……真的没有……” 而于心则是已经被用了刑,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 见他们二人来了,陈都启让她们坐下,在场已经是众多侍卫看守,看样子义公公所言属实,当真是有人要毒害皇上。 英德妃在陈都启旁边的椅子上坐着,陈都启这时开口:“德妃,你说等良妃来了有事要问,现在良妃来了,你问吧。” 英德妃颔首,而后问西门封雪:“良妃姐姐,妹妹有事要问,姐姐身居冷宫之时,是否总有认以皇上的名义给姐姐送安胎药膳,姐姐也测过确实无毒,便放心服用?” 的确如此,西门封雪忆起在冷宫怀胎之时,的确常有人来送药膳,说是皇上吩咐的,兰果也用了银针试过毒,并未发现里面有毒药,便也是放心喝了,那不是养胎的药膳吗?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 西门封雪点点头:“确实有此事。” “什么?”陈都启紧皱眉头:“朕只让太医院时常去给良妃诊脉,送安胎药,从未吩咐敬膳房给良妃准备药膳啊。” “皇上明鉴。”英德妃起身道:“今日皇上药膳里下毒一事,让臣妾惶恐,幸佳音发现及时,救了皇上,也因此事,臣妾思虑再三,去询问了敬膳房专门负责药膳的御厨宋雨,宋雨和臣妾说起过,这药膳是皇后娘娘吩咐准备的,而皇后娘娘是经常吩咐她准备药膳,此前七八个月,皇后娘娘身边的于心都是常来敬膳房,让她帮忙准备安胎药膳,可皇上,皇后娘娘一直未有身孕,怎会需要喝安胎的药膳呢。” “你胡说!”程依云见提起此事,心虚起来,指着英德妃吼道:“你这个贱人!一派胡言!本宫让敬膳房做安胎药膳是为了给自己吃,本宫想生个自己的孩儿有错吗?” “可皇后娘娘,您想怀孩子,不能喝安胎药吧,安胎药是怀孕妇人喝的呀。”英德妃拍拍手:“把人带上来。” 外面的侍卫把太医院的丘太医给押了进来,这个人梁施看着很脸熟,这就是西门封雪生产那日众位太医之一。 “臣妾查出皇后娘娘手下的于心,一直和丘太医来往密切,盘问之后才知道,原来于心一直在丘太医那里配制害人的药物!” 第89章 废后风波3 “你胡说,你胡说!!!!”程依云要冲上前打英德妃,陈都启眉头一蹙:“来人,拦住她!” 两个侍卫押住程依云,程依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最终哭道:“皇上,您真的要这么狠心对臣妾吗!!臣妾可是您的皇后啊!” 陈都启不愿瞧她,目光移向丘太医:“丘太医,你来说,是不是真如德妃所言?” “皇、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实在是不知皇后娘娘要微臣配的药是用在谁的身上,可是皇后娘娘用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微臣,微臣不给皇后娘娘药,全家将会死于非命啊!求皇上明查啊!”丘太医伏在地上,声泪俱下。 “丘太医,你说过不会背叛本宫的,你说过不会背叛本宫的!!!”程依云以手捶地,又哭又笑:“靠不住,谁都是靠不住的……”手颤抖着指向陈都启:“连皇上,都是靠不住的!” “皇后娘娘,休要对皇上无礼啊!”义公公出言提醒程依云,可程依云似乎已经崩溃了,指着义公公破口大骂:“你这狗奴才知道什么?你是个低微下贱的奴才,也敢这么和本宫这个皇后说话!!!” 事情还没有完全败露,现在只不过是叫出了一个丘太医,程依云却已经绷不住了,自己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对,没错,本宫是吩咐人以皇上的名义去给良妃送药膳,本宫是在药膳里放了长期喝会导致胎位不正的药,本宫是故意抓来林岁苍,故意截下他送进宫的信,一切都是本宫做的,可是那又如何?皇上,良妃入宫才多久?没多久您就被她摄了魂魄去!您何事还记得宫里有我程依云啊!皇上,依云入宫多年,陪伴您多年,哪次、哪次侍寝以后,您不是赐落胎药喝啊?是,您励精图治,国未定您不要孩子,可定国之后,您终于不给我们这些妃子落胎药了,偏偏却是这个外来的贱人先怀上了孩子!!!!还有,梁施那儿的刺客也是我派去的,我要他们主仆二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皇后!”陈都启怒吼一声,却没想程依云声音比他还要大:“我不甘!!我不甘啊!!皇上,您还把我当皇后吗?您还把我当成您的嫡妻吗?你心里还有我吗?没有,早就没有了!!!” 程依云苦笑起来:“怪就怪我太自以为是,还以为能在您心里占一个位置,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陈都启别过脸不去看程依云:“来人,传朕旨意,皇后程依云谋害良妃与皇嗣,更歹毒谋害朕,现废除其皇后位分,贬为答应,移居冷宫。” “哈哈哈哈……”程依云张狂地笑:“冷宫好啊,冷宫好啊!!冷宫好,本宫清净了,清净了!!!” 这件事情动静实在闹得太大,丘太医在英德妃的求情下,免除一死,被革职归乡,于心被私下处死,这程依云只坐了几个月的皇后之位,便落得打入冷宫的下场。 废后没多久,皇上便因英德妃机智救皇上,查出罪魁祸首之功,被陈都启封为了皇贵妃,位分已经在应贵妃之上了。 第90章 废后风波4 皇后被废之后,后宫之事,便全权交由皇贵妃处理,皇后的风印也由皇贵妃暂时保管,梁施心里很清楚,这个英皇贵妃十分有手段,皇后做的恶事,半真半假,而英皇贵妃抓住皇后的把柄,再设计引皇后上钩,用这个方法扳倒皇后,倒是真的。 这日梁施正在屋里挑选布匹,再过段日子,又是陈都启的生辰了,既然是皇兄的生辰,她自然不能不送点心意,正准备挑块好看的布,亲手给陈都启做个香囊。 还在挑布匹呢,风玉小碎步进来了:“主子,七王爷来了。” 七王爷?陈泽坡,梁施想着他也应该会来,毕竟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自己功夫高强之人,之前一直躲着他,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册封大典上,他怕是已经认出自己开了,忍到这个时候才来找自己,也是很厉害了。 “知道了,本宫这就出去。”梁施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到了前厅,看到陈泽坡便欠身行礼:“妹妹见过七王兄。” “你这一声七王兄,本王可不敢当啊。”陈泽坡落座,梁施也是坐了下来:“怎么就不敢当了,哥哥就是哥哥,妹妹自然应当称呼一声七王兄了。” 陈泽坡低头一笑:“平宁妹妹你好手段,初次见你,还是一个江洋大盗,再见你,你已经是本王的妹妹,当今的平宁公主了。” “七王兄说笑了,妹妹哪有什么手段,都是皇兄垂爱。” 陈坡泽抬头环视了四周的宫人,梁施心领神会:“你们都先下去吧,不叫你们,都别私自进来。” “是,主子。” 待宫人们退下,陈泽坡厉声问梁施:“你到底是什么人,混进皇宫来,有何目的?” 梁施眉目轻挑,悠然地喝了口茶:“妹妹能有什么目的啊,自打进宫以来,妹妹可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 看到陈泽坡追问的眼神,梁施又道:“哦,七王兄是说阿月?七王兄你知道妹妹的身手,妹妹也不想和七王兄说虚的,都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妹妹做人有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势必诛之。” “你若真能做到人不犯你,你不犯人的话,本王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皇兄信任你,你也没有做伤害皇兄的事情,本王也不便多管,如此想来,倒是本王多虑了,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妹妹的确是为了帮良妃娘娘逃过贵妃娘娘的迫害,才不得已出宫的,我们也只是为了自保,七王兄,在这宫里,有的人想要身居高位,想要荣华富贵,可有的人,却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我们只想活着而已。” 陈泽坡听到梁施的话,心中未免松动一些:“你们初来宫中时,的确受了不少苦,但好在苦尽甘来,以后便好好生活吧。” “七王兄,至于妹妹身手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多言。” “多谢七王兄。”梁施浅笑,起身送陈泽坡出公主殿,想来陈泽坡也不是个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人。 第91章 继承教主1 日子是消停了一阵,这段日子,梁施要么就是去陪陪太后,要么就是去白梅轩坐坐,倒是悠闲舒心得很,陈都启时常会来白梅轩,西门封雪可以侍寝了之后,陈都启召她侍寝的次数也就变多了,再加之前两天刚传出英皇贵妃和应贵妃二人相继怀有身孕,不能侍寝,现在陈都启大多时候也都是传的西门封雪侍寝。 也是因为陈都启和西门封雪的感情逐渐升温,陈都启便挑了个好日子,给西门封雪晋升成了从二品的湘夫人。 梁施已经把送给陈都启的香囊缝制好了,还用金丝绣上了龙纹,刚把香囊收好,见风玉从外面回来:“主子,刚刚信件司宫人送来了一个瓷瓶,说是同这一批入宫的信件一同送进来的,放瓷瓶的盒子上写着一定要交给梁施其人,信件司的人检查过了,就是一个简单的瓷瓶。” “瓷瓶?”梁施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果然就是个普通的白色瓷瓶:“你下去吧,东西就放下吧。” “是。”风玉看了瓷瓶一眼,转身离开了,风玉离开之后,梁施把瓷瓶掏出来,把茶水往里面倒上一些,再把瓶子翻转过来,一个羊皮纸卷便掉了出来,这是天都教掩人耳目的通信方式,羊皮纸卷上涂了特殊方法制成的油,上面的字淋水不会模糊,底部黏纸卷的胶也是遇水便失去黏力,所以只要一倒水,这纸卷自然就出来了。 展开纸卷,是佟复雅传来的信:“教中急事,见信速归。” 天都教里有急事,佟复雅要让梁施速速回去商议,可……可如今这皇宫不是说出就能出的呀,出去容易,可找个合适的理由却难得很。 不过就算难,也得出去,梁施揣着香囊来到天子殿,见梁施来了,义公公忙回去通报,没过一会儿,义公公便满脸带笑地把梁施迎进去:“公主,您有日子没见皇上了吧,皇上听说您来了,可甚是高兴呢。” “皇上最近身体可还好?听闻最近皇上政务比以往繁忙了些,你们要多注意皇上的身体啊。” “那自然是的。”义公公请梁施进了内殿书房,见陈都启正在里面批阅奏折,果然,他书案上的奏折都比以往高出了不少,看来近日还真是很劳累。 “皇上,平宁公主来了。”义公公撩开帘子提醒陈都启,陈都启这才抬起头,把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进来吧。” 梁施走进了书房,义公公在外候着,她走近陈都启:“皇兄万安。” “平身吧。”陈都启摆摆手,免了梁施的礼:“怎么有闲工夫到朕这儿来?” “自然是有事要和皇兄讲。”梁施四下看了看,挑了个离陈都启较近的椅子坐下:“皇兄,臣妹离家许久,多有想念,近日臣妹珍丝坊的绣活儿师傅给臣妹来信,说家里一同做学徒的妹妹要出嫁了,臣妹想回去送妹妹出嫁,绝不耽搁,看着妹妹出了嫁,臣妹就回来。” “入西门府伺候封雪之前,你还在衣布庄呆过?朕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第92章 继承教主2 “皇兄你又没有问过臣妹。”梁施一副笑颜道:“我自小无父无母,过过漂泊无依的日子,幸好得珍丝坊的绣活儿师傅收留,才得以有饱饭吃,师傅的活命之恩,臣妹怎敢忘记。” “没想到你之前,还有如此经历,罢了,你便去吧,不过你现在不同以往,是当今大陈的平宁公主了,一定要保证安全,这样吧,你公主殿的那一队侍卫都带着,另外青山侯近期派人去了湘城巡查,你到了之后,可以和青山侯的人回合,有两队人保护你的安危,朕也放心些。” “多谢皇兄。”梁施心中暗自,没想到陈都启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高兴之余,她还是没忘了要送给陈都启的香囊,掏出香囊双手轻轻放到陈都启书案上:“皇兄,此次一行,怕是赶不回来给皇兄庆祝生辰了,这是臣妹亲手做的香囊,还用金丝入线,绣了龙纹,给您用,再合适不过了。” 陈都启愣了一下,盯着香囊看了片刻,便将香囊拿起来:“这是……你亲手做给朕的?” “是啊。”梁施点头:“不过,臣妹还不知皇兄你喜欢什么香料,便把香囊空着了,皇兄你喜欢哪个香料,可吩咐给义公公,让他帮您装上。” 足够了……有这精心缝制的香囊已经足够了……陈都启把香囊抓在手中,嘴角带笑:“你用心做的,朕很喜欢。” “皇兄喜欢便好。”梁施是第一次看到陈都启这样对着一个东西发呆,他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梁施心里一紧。 希望以后,他们都可以这样和和气气地相处,她所求也不多,只是自己和封雪二人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 “明日你就要动身回湘城了,换洗衣服一定要备好了,对了,还有你爱吃的糕点,我命人给你备了一些,哦对了,还有水壶,对了,你是坐马车还是骑马回去?若是骑马,还要给你准备一个斗笠面纱,省的太阳晒……” 梁施怀里抱着小若君,疼爱地哄着他,旁边西门封雪嘴里絮絮叨叨地给她备这备那的,梁施看着忙活的西门封雪道:“哎呀封雪,我就是回珍丝坊见见我师父,这路程骑快马的话,路上走有驿站换马,那一天一夜便到了,你不用给我备那么多东西的,呦呦呦……瞧瞧小若君,这大眼睛水汪汪的,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哦……对了,怎么不见兰果在你屋里伺候着呢?” 梁施刚问,兰果便走进来,手机还拿着一个厚厚的类似账本的东西:“主子,您要的我给您拿回来了……”看到梁施,兰果赶紧行礼:“奴婢见过公主。” “不用多礼,跟我你还多什么礼啊。”梁施依旧逗着小若君,不经意问道:“兰果,你出去拿什么回来呀?” 西门封雪脸色僵了一下,兰果尽收眼底,忙道:“回公主,最近皇上给主子赏了好些个宝贝,主子让奴婢列出清单,这不奴婢刚列好,想拿过来给主子看一眼嘛。” 西门封雪见梁施并未起疑,光顾着逗小若君了,就朝兰果使了个眼色:“兰果,你办事我放心,不用给我看了,好生收起来便是。” 第93章 继承教主3 兰果心领神会,道了声“是”,便带着册子下去了,梁施依旧被蒙在鼓里,随口问西门封雪:“封雪,皇上赏赐,都会给清单的,你何必再去列个清单呢。” “啊……”西门封雪抿嘴笑了笑,坐到梁施身旁:“我总得记着他给了我多少。” 听出这话不对劲,梁施把怀里的孩子交到西门封雪手中,让她好生抱着:“封雪,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皇上的,面儿上你都不能露出半分对皇上的不敬和冷淡,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活着,知道吗?” 孩子……西门封雪看着怀里的小若君,纤指抚过孩子柔嫩的脸颊,是啊,她还有小若君这个孩子,可是,谁又能知道呢,她宁可没有这个孩子,她宁可死在那个生产之日,现在她的心,已经如一汪死水,日子也只不过是将就着过罢了,若不是有梁施陪在自己身边,恐怕她早就不想苟活于世了。 “施儿,别担心我,我明白的。”西门封雪点点头,梁施看她别扭的样子,伸手把小若君接过来:“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抱孩子了,我看你啊,是没心思照顾小若君了,对了,这次我回湘城,也是耽搁不了太长时间,回去商议完事情就回来,不过你要是希望我去西门府帮你看看西门老爷和夫人……” “不用。”听到梁施提起西门府,西门封雪却是满脸的抗拒:“我与西门府早已经恩断义绝,你回去便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不必替我去看他们。” “封雪,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割舍掉的。” “施儿,我与西门府彼此与彼此不闻不问是最好的,这样都能消停过日子,我这边无论将来怎么样,都是与西门府断了关系的,就算我再次入了冷宫,也不会牵连到西门府,而西门府那边出了任何事情,也都用不上我再烦心了,这样更好,大家都过得轻松。”西门封雪垂下眼帘,似乎心事满满。 见西门封雪不愿再和西门府有瓜葛,梁施也不好再劝她了:“罢了罢了,你不愿,我也不逼你和西门府通信了,哎,封雪,你看小若君长得多像你啊……” 梁施这么喜欢孩子,这么疼小若君,到底也是西门封雪亲生的,西门封雪偶尔也逗逗小若君,脸上终于带了些笑。 次日一早,梁施带着一队公主殿的侍卫策马归湘城,路上总是不能一直不休息的,马也需要歇歇脚,喝点水,吃点草,休息的时候,梁施也是下马和大家一同休息。 “主子,喝点水吧。”司命拿来水给梁施,梁施接过来大口喝了几口,司命看梁施这一点也没有大家淑女气的模样,不禁低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梁施把水壶盖盖好,又还给司命,又听司命说道:“就是觉得,主子可能是最不像主子的主子了。” “噗……”梁施也笑了:“悠闲呆在宫里的时候,我可以像个温柔端庄的公主,这出了宫,骑马赶路,哪儿还公主不公主的呀,没那么多讲究了。” 第94章 继承教主4 “主子不愧是能帮助边境军收复番夷族的巾帼女英雄。”司命由衷感叹道。 “就是,咱们主子和别的娇滴滴的娘娘可不一样呢。”旁边的侍卫们也附和道。 “今个儿怎么嘴这么甜啊?”梁施摇头一笑:“这话要是在宫里说,被哪个娘娘听到了,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司命也笑了:“在宫里我们也不敢说。” 公主殿的侍卫们对梁施都很敬重,一路上梁施也是没了公主的架子,一行人说说笑笑,他们是骑得快马,赶了一整天的路,也是夜深时候才到了湘城。 梁施把侍卫们安顿在离珍丝坊不远的客栈里,自己则是第一时间回了珍丝坊。 “师父。”梁施敲敲佟复雅的房门:“师父,施儿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房门里面传来细细的脚步声,而后房门一开,佟复雅一把把梁施薅进房间,梁施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已经被佟复雅风一般地关上了。 “师父……” “施儿,你可算回来了,为师听皇城那边的弟子来报,说你受封平宁公主了?”佟复雅发问,梁施自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她了,佟复雅忧心忡忡:“你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却也因此限制了你的行动,施儿,你万万不能在皇上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切记不了让他知道你掌管着天都教,知道吗?一直以来天都教都被得天下者所忌惮,若是皇上知道天都教的教主就是平宁公主,而且就在他身边,他不会放过你的。” “师父,我明白你说的,可是你是不是记错了,现在您是天都教的教主,又不是我。”梁施惬意地坐下来,一点也不客气地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下去,这会儿还真有点渴了。 佟复雅顿了顿,叹了口气,在梁施旁边坐下:“施儿,这次为师急着让你回来,就是要让你接手天都教,担任教主之位的。” “噗——”梁施一口水喷出来,呛得眼泪直流,咳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师父,您说什么呢?我才多大呀,您就把整个天都教交给我了?您不是也说我还小,得历练几年才能让我接手吗?” “施儿……”佟复雅则是十分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为师没有逗你,是真的,你有所不知,这段日子,西域那边分堂发生动乱,竟然和西域王达成联盟,多次骚扰西域的边境军,意图攻到中原,为师和众多分堂堂主商量过了,我们亲自前往西域整顿西域分堂,但是我们走后,中原的事情,就得交给你来打理了,你虽身居皇宫,却也要时常去一下归心酒楼,多关注教中诸事。” 言罢,佟复雅去柜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梁施面前:“这里面有天都教教主的教主手镯,另外还有天都教的天都兵符,现在为师都交给你掌管。” 这时梁施才注意到,佟复雅手腕上的教主手镯果然不见了,而这天都兵符,是天都教中最权威的兵符,教主持教主手镯和天都兵符,可以号令天下所有天都教的弟子,最快时间集结天都教弟子为兵,为自己所用。 第95章 继承教主5 “师父啊……”梁施赶紧摆手:“师父,您把教主之位给我也就算了,天都兵符就别给我了吧,这……这东西权利太大了,还是您保管吧……” “施儿。”佟复雅在梁施胳膊上狠狠打了一下,梁施赶紧揉着被打疼的胳膊:“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呀……” 佟复雅又在梁施头上敲了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孩子,师父给你你必须拿着,若是为师和几大长老迟迟不归,你可拿着这镯子和天都兵符号令天都教,以保中原天都教稳固,你明白吗?” 梁施越听越觉得佟复雅的话暗藏玄机,什么叫迟迟不归?怎么会迟迟不归呢?她忽而握住佟复雅还微颤的手:“师父,西域那边的动乱很危险吗?很严重吗?为何你们要迟迟不归呢?是不是有性命之忧?师父你快说呀,你们这次去,是不是有性命之忧啊?” 她似乎是说到佟复雅的心里去了,见佟复雅不再言语,梁施道了一句:“那我也跟您一起去,如今封雪在宫中稳住脚步了,我大可不要这公主之位,抗旨也要随您去西域。” “施儿,你疯了吗?”佟复雅急道:“你就这么丢下皇宫那边了?你这不是明摆着和皇上对着干,你做事不能不想后果呀,更何况,你随我去了,那中原这边的教内事务谁来管?谁来当做主的人啊?” “这教主谁爱当谁当,我只想让您好好活着,您如我的母亲一样自小照顾我,我只想保护您!”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梁施的脸上,脸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意,这还是从小到大,佟复雅第一次打梁施,若不是太过情急,她怎么会舍得打她……梁施捂着脸呆滞了一下,随即出口的声音带着哭腔:“师父……” 佟复雅眼眶里含着泪:“你给我听好了,不许你任性,你就给我好好掌管天都教,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找机会,动用天都兵符去镇压西域帮助西域王造反的教徒弟子,切记只可清理门派,不可参与军事方面的正面冲突,若是我处理好事情回来了,那是最好,可我回来了若是看到你没有把天都教管理好,我一定饶不了你。” “师父……可我不想让你有危险……”梁施泪水夺眶而出:“你不知道我之前吃了多少苦,现在我和封雪在宫里的日子刚安稳些了,现在您又要去处理那么危险的事情……师父,您就让徒儿陪着您去不行吗……” “你这孩子……”佟复雅被梁施这死不改口气得直抖,四下看了看找出了量布尺寸的木尺,朝着梁施身上就打了几下:“你是要把为师气死吗?你现在是平宁公主你长本事了,是皇家的人了,翅膀也硬了,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说,你到底接不接这掌门之位?你到底接不接天都兵符!” 梁施忍着这几下疼,哭道:“师父……” “你若是不接就别叫我师父!”佟复雅眼看着连打都不好用了,只能拔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接还是不接?你听不听话!你要是不接,为师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第96章 继承教主6 “师父!不要!”梁施看着佟复雅手上的刀已经刺破了颈间的肌肤,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泪水如珠,只得跪下:“师父,徒儿接,徒儿接……接教主手镯。” “天都兵符呢!” “徒儿也接……” 佟复雅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随即蹲下来,疼爱地摸着梁施的脸颊,打梁施,她比谁都心疼:“师父刚刚有没有打疼你?” 梁施也不说话,沉默着只是抽泣着,钻进佟复雅的怀里:“师父,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师父,施儿在这个世上只有您一个亲人,您不要丢下施儿……” 梁施哭得像个孩子,让佟复雅的心也跟着揪起来,紧紧抱住怀里的梁施:“施儿,师父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师父还没看着你成亲呢,怎么会死呢。” 梁施没有再说话,这一夜,她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佟复雅身边睡觉,却偏偏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天刚微微见白,未闻鸡鸣,佟复雅便小心翼翼起身,看着闭目的梁施,嘴角微扬,指腹轻轻在她脸颊蹭了蹭,什么也没有说,便开了房门离开了,她的动作很轻,可梁施还是在她离开后睁开眼睛,本以为佟复雅只是离开一下,没想到佟复雅竟然是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 她起身穿上衣服,出了房门站在阁楼处却看到远处一群人骑马而去,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几人,回头看向房间,佟复雅备好的包袱已经不见了。 “师父!”梁施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和佟复雅道个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第一反应跳下楼,动用轻功追了出去,她用轻功快速冲过去,每一次奋力都消耗一些体力,最后还是没能追上去,没了力气,她就用跑的,可是最后她实在追不上了,前方群马绝尘而去,只剩下她一个人跪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抬起头看着那仅有的一点影子也消失了,眼泪在眼眶打转:“师父,你连道别都不和我道别吗……师父……” 她忽然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心里顿时空空的,平时就算她人在皇城,佟复雅在湘城,可是只要她知道湘城这里,自己还有个家,还有个如母亲一般的师父她就会觉得很安心,可是今天,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安定忽然被狠狠挖去了。 忽而一个手帕递在她面前,头上传来低沉男声:“脏兮兮的不好看,别哭了,快擦擦吧。” 梁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的委屈顿时更浓,不抬头看他,反而哭得更凶。 这人正是白仪临,青山侯得任务要来湘城巡视,但青山侯自己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便派了白仪临带兵来湘城,白仪临在湘城时便接到青山侯的来信,得知梁施要来,他早就密切关注梁施的一举一动了。 看到梁施哭得更厉害了,白仪临慌了下神,蹲下来,手足无措地捧着梁施的脸,帮她擦眼泪,心疼道:“别哭了别哭了……” 第97章 短暂的幸福日子1 “等……等一下……”梁施泪眼朦胧地抬头纹望着白仪临,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大清楚他,便自己动手揉了揉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出现的竟然都不是幻觉?真的是白仪临在自己面前?梁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伤心之色已经荡然无存:“你不是在皇城吗?” “你这变脸的速度倒是有几分快啊。”白仪临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然后一把把她扶起来,梁施却是低下头:“没办法,我伤心也没用了,师父已经走了。” 梁施把西域王意图谋反的事情告诉了白仪临,也把佟复雅此行的目的也告诉了他,白仪临这才知道为何梁施会因为佟复雅的离开如此难过,若是事情不顺利,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好了,别多想了,你师父和那么多长老一起去,不会有事的。”白仪临轻轻捏了捏梁施的脸颊:“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了。” 是啊,从番夷族回到皇城,梁施又受封公主一直居于深宫,当真有很长时间,他们没有好好见过面了,梁施又贴近了白仪临几分,双手攀上他的腰,紧紧抱住白仪临:“对不起,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想到皇上会严禁你我在一起,我真的有很努力再劝他,可偏偏……”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的。”白仪临微笑着拥住梁施:“我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做,我倒只是怕,最终你我,有缘无分。” “我不会负你的!”梁施松开白仪临,十分认真地说道:“我说过不会负你就是不会负你,我说到做到的,他不让我嫁给你,那我只能等,我不嫁给你,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白仪临看梁施这一副真心模样,不禁眉眼带笑,将她再次纳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会等,等你可以嫁给我的那一天,好了,别在这儿呆着了,我们回去吧。” “哎……”梁施拉住要走的白仪临:“有侍卫队跟着我来了湘城,若是让他们看到你我在一起,要是传到皇上那里,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儿呢,我们分开走吧。” “那……” “那你有空就偷偷来看我,我也不想因为我,让皇上抓住你的小辫子。” “好,那你先走,我看你走了我再走。”白仪临拍拍梁施的头:“去吧。” 梁施回去以后,倒也没有闲着,把天都教教中近期呈报上来的事务都看一遍,该做主的做主,该处理的处理,也是忙了一整天。 珍丝坊的伙计来通报,她才知道司命正在外面候着,便让伙计把司命请上楼来了。 “主子,不知主子打算在湘城留几日呢?”司命躬身问道。 梁施想了想,道:“我那妹妹的婚约取消了,自然也没有诸多事情要忙了,不过我好不容易回一趟湘城,自然是想在家乡多呆几日的,这样吧,再停留十日。我们便动身回宫。” “是。”司命行礼欲退下,梁施叫住他:“司命,你们不用整天守在我附近,湘城这里我最是熟悉,珍丝坊也最是安全,你们便自在些,我准你们好好休息几日。” 第98章 短暂的幸福日子2 “是,主子。”司命躬身行礼,这才离开,看着司命离开之后,梁施才坐到窗边,打开窗户透透气,以前不了解师父的辛苦,不仅明面上经营这个珍丝坊,暗中还要处理天都教的整体事宜,果然甚是辛苦。 夜里,梁施睡在床榻上,这次睡得比较沉,忽而听到窗户有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一个轻盈落地的声音,梁施半睁眼睛,感受到白仪临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上,他伏在她身上,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有些人,白日里是大将军,御林军副都督,夜里就成了跳窗户的采花贼了。”梁施这次是清醒了些,拍了拍白仪临的肩膀,让他起开一些,自己往里面挪了挪,给他一些位置,又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榻。 白仪临轻笑,捏了一下她的下巴:“你这么主动,可容易让我把持不住呢。” “少废话,你到底要不要躺?”梁施要躺回去:“不躺算了。” “谁说我不躺了?”白仪临躺上床,转身把梁施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吸了一下她颈间的香气:“好香啊,想不到我们家的施儿,还是有些女人样子的。” 梁施一听,轻轻打了白仪临一下,不满道:“你说谁没女人样子?以前在番夷边境那个鬼地方,有的穿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哪有胭脂水粉香膏用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有些想念你给我做的野菜粥了。”白仪临大手覆在梁施的头上,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可听他说这话,梁施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粥清汤寡水的,有什么好吃的,而且你带兵打仗,那粥也不管饱啊,其实我还真挺佩服你的,曾经是养尊处优的王子,但是在番夷边境那样艰苦的地方,却还可以活的潇潇洒洒。” 梁施的手指在白仪临的脸颊上戳了戳:“所以,我会喜欢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吧,你是人中龙凤,旷世逸才,哪个女子遇到你,都会爱上你吧?嗯?” “嘶……”白仪临摸了摸下巴,稍微拉开点距离,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丁点的月光盯着梁施看:“今天嘴怎么这么甜,我都有点不太适应了,说,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我没有,我冤枉啊。”梁施敲了白仪临胸口一下:“我夸你还不好?你要是这样,那我可就骂你了。” “你敢。”白仪临一巴掌轻轻拍在梁施额头上,梁施却一点不怕地瞪着他:“我怎么不敢?真的比试一下,你不见得打得过我。” “那不如……”白仪临贴近梁施耳边:“就让我来试试,天都教教主的功夫,到底如何。” “什么?喂!你别拉着我呀!你来真的?!” 梁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睡觉睡得好好的,竟然就被白仪临这样拉出去比试了,寻了处空地,两人就交上了手。 “白仪临!我真是疯了才会被你拉出来比试,这有什么好比试的嘛!”梁施一边接招,一边气鼓鼓地说道,白仪临认真出招:“你还有心思说话,说明对付我现在的攻击,你游刃有余,施儿,倒是我小瞧了你。” 第99章 短暂的幸福日子3 白仪临与梁施比试斗武,算是高手过招,打得难舍难分,白仪临毕竟是男子,力道上要高于梁施,但白仪临的功夫,是很典型的中规中矩招式,他的功夫都是自小在王宫里,聘请武馆师父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而梁施则不同,她是被天都教老教主和佟复雅一手栽培出来的,门派招数更胜白仪临,而轻功更是天都教的一项绝技类功夫,灵活的轻功加上漂亮的招数,梁施最终还是赢了白仪临。 一脚蹬在白仪临的胸口,梁施显然没有用力,白仪临连后退都不曾有过,可他却知道,若是梁施用力了,自己是断然敌不过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白仪临道:“我白仪临的夫人果然身手不凡,为夫输了。” 梁施本来还沉浸在赢了白仪临的喜悦之中,听到他的话,不禁脸一红:“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夫人夫人地叫我了?白都督怎么这么轻浮。” 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梁施忍不住嘴角上扬,等到白仪临走到自己跟前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走了,打累了,回去睡觉。” “分明是你打输了。” “我是打累了。” “你是输了。” “我是累了。” “你输了!”梁施掐着白仪临的脖子:“说,你输了!” “我输了我输了……夫人饶命……” 这次走的是正门,夜里大家都睡了,没人注意白仪临抱着梁施进了房间,白仪临对梁施说道:“夫人,你这珍丝坊警惕性太差了,都没有个人守夜。” “谁会像你一样乱闯啊……啊……你轻点!”白仪临一下把梁施扔到床榻上,梁施摔到了屁股,刚要吼白仪临,却又被他紧紧压在了身下…… “你……你要做什么?”梁施推了白仪临一把,手却被他握在手心里,白仪临柔声对梁施说道:“这辈子,我一定要娶你。” 不知为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带了些许晶莹,不知是否是因为他这个愿望太过于奢侈了。 梁施的手慢慢抱住白仪临:“我一定嫁你。” 黑暗中他们彼此探寻着彼此的气息,双唇交织,舌与舌纠缠着,白仪临的手滑在梁施的腰间,一把扯掉了她的腰带,一室春光旖旎…… …… 十日时间已到,梁施等人要动身回皇城了,而白仪临还要在这儿呆上半月,临行这天,白仪临按照梁施说的,没有来送她,她带着侍卫队骑马而去,白仪临却是现在城门口默默看着他们远去。 这一次别过,下次再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 …… 寿安殿内。 “儿臣给母后请安。”陈都启到寿安殿来给太后请安,太后拉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下:“近日朝政可繁忙?你可有日子没看哀家了。” “母后,确实有些问题比较棘手,这西域边境来报,西域边境多有骚乱,儿臣近日正在忙着处理这些事情。” “嗯。”太后顿了顿,道:“听闻这平宁去了湘城,这有些日子没见了,她还没回来吗?” 第100章 赐婚白仪临1 陈都启面带笑容:“施儿她就快回来了,算着日子,明后天差不多了,怎么,施儿不在宫中,母后还想她了?” “可不是呢。”太后道:“平时也就这丫头常来看我,逗我开心,这一连十几天没看到她,哀家还真有些无趣了,哦对了,皇贵妃贵妃、巧小仪三人都身怀有孕了,哀家知道你最宠爱湘夫人了,但也不能冷落了皇她们三人,后宫之中,你要雨露均沾,省的有不必要的拿到。” 最近一段时日,陈都启都常宿在白梅轩,这也引的后宫多有不满,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有诸多抱怨,太后自然也是要说陈都启几句的,不过她自己生的儿子,自然自己最了解了,陈都启不喜贵妃,对皇贵妃又是敬大于爱,对巧小仪只是一时新鲜,巧小仪嘴又比较甜,只有对湘夫人西门封雪才是真真正正像夫妻一般生活,再加上皇贵妃、贵妃、巧小仪都怀有身孕了,陈都启便更是只愿往白梅轩去了。 “儿臣明白,以后儿臣会注意的。”陈都启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即点头,太后看了他一眼,又道:“封雪这孩子是真的不错,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你这么喜欢她,哀家也能理解,连哀家对她也是欣赏得紧呢。” “是。”太后夸西门封雪,陈都启脸上也是不禁挂着笑容:“以后让封雪和施儿都多来陪陪您。” 陈都启从太后这里出来后,便回了天子殿书房里批阅奏折,处理政务,没过一会儿,义公公从外面进来:“皇上,钱明来了。” 钱明是公主殿侍卫队中的一个普通侍卫,同时,他也是皇上安插在公主殿的眼线,他来了,说明梁施已经回宫,陈都启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是。”义公公出了门,带着钱明进来了,钱明看到陈都启,立即跪下:“属下拜见皇上。” “起来说话。” “是。”钱明起身:“皇上,公主已经回公主殿歇息,明日会来给皇上请安,还有……” 看钱明欲言又止的样子,是有什么话不太好说出口,陈都启手中的笔顿了一下,随即对义公公说道:“小义子,你下去,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义公公心中只觉不妙,面色凝重地出去了。 只剩下钱明和陈都启二人,钱明这才说道:“皇、皇上,白将军也在湘城处理事情,公主私下和白将军相会,有一日,属下还发现白将军入了公主闺房,一直没出来过,怕是……怕是夜宿在公主房内。” “什么?”陈都启手上一用力,毛笔硬生生被折断:“你说什么?白仪临夜宿在公主闺房中?” “在湘城十几日,属下只发现一两次,但属下可以确定,公主确实和白将军同住一屋,公主似乎对白将军……对白将军有意……” “放肆!”陈都启怒拍书案:“公主的清誉也是你可以毁的吗!” 钱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跪下:“皇上饶命,属下误言,请皇上饶命!” 第101章 赐婚白仪临2 陈都启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强忍着怒气朝钱明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回去时刻盯着公主的一举一动,公主若要出宫,即使不让你跟你也要暗中跟着,若公主再和白将军见面,你便立即来禀报朕。”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陈都启这一怒实在有些骇人,钱明得了机会还不得赶紧跑,连忙行礼之后便退下了,钱明离开之后,义公公便进来了:“皇上。” 陈都启轻轻放下手里的奏折:“刚刚钱明说的,你可听了一二?” 义公公忙道:“奴才听了些。” “她……竟然视朕的意愿于不顾,竟然与白仪临同居一室……”陈都启说着一把将书案上的书与奏折打翻在地,这还是义公公第一次见陈都启为了一个女子连奏折都掀翻了,之前西门封雪与林岁苍一事,他虽怒,却也未至如此地步,可此时……义公公一边收拾着满地的奏折,一边说道:“皇上何必为了此事恼怒,公主不是个不识大体之人,这事儿公主倒也行得隐蔽,若不是钱明紧盯着公主,也发现不得,既然公主的名声未损,皇上又何必动此大怒呢。” “小义子,别人不懂朕的心思,你还不懂吗?” “我的皇上主子啊,奴才怎么可能不懂您的心思呢?”义公公把一摞书和奏折放回书案上,对陈都启说道:“但您既然选择了封公主这种方法控制公主的婚姻而不是强迫她给您做妃,您就该懂的,这事儿急不来,我看,太后娘娘喜欢公主得紧,您不如借着这个势头,封公主为长公主,抬高公主的身份,然后再给那白将军赐一门好婚事,让白将军娶了妻,这样一来,且不说长公主不可下嫁给一个二品官员,长公主也是不能嫁与人做妾的,皇上,您看奴才这一计,您觉得如何啊?” 是啊,怎么早就没有想到呢,陈都启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一计可行,他强迫不了梁施,但可以强迫白仪临,选一个名门之女,赐婚给白仪临做妻,长公主自然不能嫁他做妾,这样一来,梁施和白仪临的姻缘也算是彻底断了,这计的确是好,的确是好:“好,小义子,你这计是好,这事交由你来办,去寻几个名门家的女儿,朕要好生给劳苦功高的白将军订门亲事。” “奴才这就去办,皇上您放宽心。”义公公快不退下,陈都启一人在座,嘴角轻轻扬起一丝邪笑,一切,都还在他的控制当中。 梁施自然不知自己公主殿出了内鬼,也全然不知陈都启这边的计划,一路骑马归来已经十分疲惫了,但一回到公主殿她便呆不住了,带着些从湘城带回来的玩意儿就跑去了白梅轩:“封雪!封雪!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西门封雪听到梁施的声音赶紧迎了出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何时回来的?” “刚到宫里不久,路上换了四次马,马不停蹄地回来的,我屁股被马儿颠得生疼,现在坐着还觉得咯呢。”梁施不顾旁边宫女的行礼,拖着西门封雪就进了寝殿:“你手法轻,你给我揉揉吧。” 第102章 赐婚白仪临4 “兰果,把施儿的画像给所有暗卫看过,让他们认主,以后除了我,施儿也可号令众暗卫,我是他们的主,施儿也是他们的主,他们要护我,也要护施儿。”西门封雪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之气:“伤施儿者,便是他们索命的对象。” 兰果颔首:“是,主子,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你下去吧。” “是。”兰果转身要走,西门封雪又忽而叫住她:“兰果,且慢。” 兰果回过身:“主子,还有何事?” “你把这带下去吧,分着吃了,还是倒了,你自己看着处理。”西门封雪将那盘点心交到兰果手里:“下去吧。” “这……”兰果看着手中的点心,很像是精心制作出来的,可西门封雪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兰果没有再多问,便带着电心退了下去,她离开后,西门封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胸口发闷,姿势带了些慵懒气,将暗卫名单收好,便躺下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梁施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问身边的风玉道:“风玉啊,我不在宫里这段时间,湘夫人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风玉摇头:“湘夫人为人一向低调,又不爱出门走动,就是皇上近日几乎是专宠湘夫人,惹得后宫些妃子不满罢了,其余的,倒还真没什么不对劲的。” “这样啊……那就好。”没什么异样就最好了,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多好,迎面碰上皇贵妃一行人,梁施放缓了脚步,皇贵妃看到梁施,也是很知礼数,行礼道:“臣妾见过公主。” “皇贵妃不必多礼,您现在怀有身孕,以后礼就免了吧。” 虽然皇贵妃曾经在西门封雪生产一事表面上是竭尽全力帮她们的,但梁施也知道,她绝对不是个善类,就算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她不愿与这个英皇贵妃有过多接触,说完这句话,便准备绕路离开,可偏偏皇贵妃不让她走,伸出一只脚挡住了梁施的去路:“公主何必急着走呢?怎么说,本宫这个皇贵妃也是对湘夫人、对您有恩情的,怎么转眼您就忘了本宫这个救命恩人了呢?” “救命恩人?”梁施轻轻一笑:“在这宫里那有什么事情是有定数的呢,是恩人还是仇人,那还不是您皇贵妃一句话的事儿吗?” “大胆,如今我们主子怀有龙嗣,公主您就算地位在我们主子之上,也不应该说些难听的话,影响皇子吧。”皇贵妃身边的贴身女官佳音一点没把梁施放在眼里,竟然公然顶撞梁施,梁施微微侧脸,杀气腾腾地瞪着佳音,这一瞪果然让佳音闭了嘴:“皇贵妃娘娘,你的狗该好好管管了,你若是管不好,大可以送到本宫的公主殿,本公主替你管一管,哦对了,提醒您一下,本宫受封公主前,在公主殿便处死了一个不识趣的乱咬人的狗,其实也不介意多弄死几个。” 风玉说话的时机恰到好处:“主子,需不需要奴婢回公主殿把侍卫队叫过来?” 第103章 赐婚白仪临5 “好……”梁施“好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却被皇贵妃打断了,皇贵妃口气软了下来:“公主,何必动用侍卫队伤了和气呢,既然本宫的贴身女官冒犯了公主,便由本宫代她像公主陪个不是。” 皇贵妃刚要屈身行礼,梁施却一把拉住了她要行礼的身体:“自古只听说奴才代主受罚,今个儿稀奇了,主子要代奴才受罚,不过在本公主这儿,这套不好用,皇贵妃您身怀有孕,再替奴才赔不是,动了胎气,最后倒霉事儿还是落在了本公主头上,本公主呢也是讲道理的,谁的错就是谁的错,这样吧,就让这个叫佳音的忠仆在这儿跪上三个时辰,跪不满三个时辰不许离开,可别想蒙混过关,本公主一会儿回了公主殿,会派侍卫过来盯着,若是到时候佳音没在这儿跪着,本公主可是会派侍卫队前往皇贵妃娘娘宫里抓人的呢,到时候要是真的让皇贵妃娘娘动了胎气,就不能怪本宫了,走,风玉,咱们回去吧。” “是主子,来,我扶您走。”风玉得意一笑,挽着梁施便往前走,偷偷瞄一眼,皇贵妃果然让佳音独个儿跪在地上,自己先行回去了。 听着风玉在自己耳边嘻嘻嘻地笑,梁施忍俊不禁:“瞧给你乐的,多大点小事儿,你也能开心成这样?” “这哪是小事啊。”风玉洋洋得意道:“主子您是不知道,自从皇后被打入冷宫,英皇贵妃得了势,暂理六宫事务后,他们英华宫的人可是得意呢,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尤其是那个佳音,她主子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先把自己当成主子了,主子,你刚刚甚是霸气,奴婢看着甚是解气啊!” “噗……瞧你那点出息。”梁施笑着道:“风玉,以后你记住了,这不算什么,什么时候她们提起我来都觉得打心眼儿里害怕,那才叫解气呢,这不过是小惩大诫,有什么解气的?走吧走吧,回去叫小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好嘞,主子想吃什么?” “红烧肉,肘子,还有烧鸡,猪蹄和羊肉,我都想吃。” “主子,您吃得太荤了,您就不来点素的?” “哎呦,自打从番夷边境回来,我就一点素菜都不想吃,风玉你知道吗?在那个地方我就只能喝米粥,顶多加点野菜……” “啊?主子,那样好可怜啊……” “是啊,我可怜吧。” 梁施和风玉一句说说笑笑回了公主殿,进门时看到司命迎了上来:“主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对了司命,你吩咐两个侍卫,去御花园东面找一下叫佳音的宫女,看着她,让她跪满三个时辰才能起来,不许放水啊。” “是,主子。” 次日,佳音被罚跪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梁施去给太后请安,一进门就看太后捂着嘴正在偷笑,新竹也是满面笑意,梁施上前行礼:“母后寿安。” “快起来吧,来来来,同哀家讲讲,昨个儿那皇贵妃的贴身女官到底是如何惹到你这个丫头了?近日皇贵妃势头正盛,宫里没人敢招惹她,就你这鬼精灵,杀了她的威风。”太后笑得前仰后合,心情大好。 第104章 赐婚白仪临6 “不是吧……”梁施坐到太后身旁:“母后,您也是在看笑话呀,您贵为太后,又受不到皇贵妃的气,看您一脸解气的样子,这是为何啊?” “公主有所不知。”新竹嬷嬷替太后解释道:“这皇贵妃执掌后宫之后啊,各宫每月供给少了一半,别的宫也就算了,咱们寿安殿竟然也少了,分明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而且总以自己很忙为借口,不来寿安殿请安,太后娘娘这是被气到了,却又没理由整治她一番,公主您昨日给了她些颜色瞧瞧,太后这心里可是畅快呢。” 原来是这样啊,这皇贵妃还真是把自己当皇后了,太后这边的用度也敢缩减,还总找借口不来给太后请安,她真以为太后现在是在养老,就整治不了她,她就可以在后宫真正说了算了?这个皇贵妃,还是太傻了,她不把太后哄好了,自己又不是皇上那边最得宠的妃子,皇贵妃又能怎么样呢?暂理六宫就只能是暂理,做不了继后的。 “哎呀,母后,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您这边用度不够,大可去和敬事房说,敬事房还能为了皇贵妃,驳了您的面子不成?”梁施言罢,新竹嬷嬷便道:“这敬事房还真的敢,这皇贵妃不知从哪儿来的本事,这她暂理六宫,登上继后宝座指日可待的消息,传得后宫人尽皆知,敬事房已经认准了她是下一任皇后,可不敢忤逆了她的意思。” 这敬事房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她没坐上皇后之位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切未尘埃落定,她皇后之位自然不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为了她得罪了太后和后宫各位主子,万一哪天皇贵妃失势,他们这些喽啰,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哎呀,没关系,儿臣公主殿用度不多,每月有剩余,母后您这里不够用,尽管告诉儿臣,儿臣来给您添。”梁施说着好话,太后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哀家一个老人家能用多少东西呢,气的不是东西少,气的是她对哀家的这个态度罢了,哀家怎么说也是开国太后,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她是皇后也好,普通妃子也罢,那也是哀家的儿媳,竟敢对哀家如此不敬。” 太后话音刚落,底下宫女走了进来:“太后娘娘,皇上那边把给白都督看好的几位大家小姐名单拟出来了,皇上勾选了几个合心意的,这边送来再给您过过目,让您看看哪个更合适,让您便定下来。” “呦,他是知道哀家对这些名门闺女颇有了解,这是让哀家给白都督选个可心的,行吧,呈上来给哀家看看吧。”太后摆摆手,新竹嬷嬷便下去把名单拿上来了。 白都督?如今白都督不就是白仪临吗?皇上给白仪临选名门之女,那还有什么别的意图呢,不就是想赐婚给白仪临吗?梁施深情僵滞,只听太后说道:“这青山侯的嫡三女齐郑儿年龄正好,哀家也见过,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善良的女子,虽说不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容,但也是如花似玉,冰雪聪明的,姐姐是应贵妃,父亲是青山侯,与白都督相配,也是郎才女貌。” 第105章 赐婚白仪临7 太后所言,让梁施有如五雷轰顶,皇上这是要给白仪临赐婚了,他居然……要让白仪临娶别的女人! 梁施起身与太后行礼告退,根本顾不上太后说了什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寿安殿出来的,出来时便径直去了天子殿,一般这个时候陈都启都会在天子殿的,她气势汹汹地往天子殿去,风玉都快跟不上她的脚步了:“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您这样到天子殿,怕是会引起别人的误会啊,主子!” “别管我!我要去问问他,为何要给白仪临赐婚!”梁施疾步走着,风玉听出了些意思,急忙紧紧拉住梁施:“主子,您这样去质问皇上,只怕是会更坚定皇上赐婚的心啊,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明知主子的心还要给白都督赐婚,可主子为了这件事儿这么招摇地去质问皇上,怕是要适得其反了。” “不然我怎么办!”梁施回头看向风玉,眼里已经含着泪水,若非当真到了伤心处,她岂会如此泪流:“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梁施抽泣着蹲在地上,此刻她根本顾及不到形象,什么名声,什么威仪她都不要了…… “湘夫人,给湘夫人请安,湘夫人惠安。” “免礼。”西门封雪煲了参汤,本是要去天子殿送给陈都启的,半路却看到了梁施如此失态,赶过来用身体把梁施挡住,面色一沉,对兰果说道:“兰果,你亲自去天子殿把参汤送给皇上,就说我这边有事缠身,没法亲自去了。” “奴婢明白。”兰果端着参汤离去,西门封雪这才俯身把梁施拉起来:“走,去我那儿。” 又对风玉说道:“风玉你先回去吧,今天公主的行为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奴婢知道,奴婢告退。”风玉也退下了。 西门封雪带着梁施一路回了白梅轩,将梁施按在椅子上:“施儿你是怎么了,你行事一向谨慎稳妥,怎么如今却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呢?再者,你气势汹汹前往天子殿,是想弄出个妹妹杀皇帝哥哥的名声吗?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梁施抬头望着西门封雪,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流:“皇上他要赐婚给仪临,人都选好了,是太后帮忙选的,是青山侯的嫡三女齐郑儿,名门闺秀,配御林军都督,封雪,我没办法了,我当真没办法了,皇上一旦下旨了,仪临根本没办法抗旨不遵,她若是娶了别的女子,我便一辈子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公主不能给人做妾,我没机会了……” “皇上……对你的心思竟然如此可怕,可施儿,你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吗?皇上既然要为白都督赐婚,那就是铁了心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改变不了的,你要是为这事儿去找皇上吵闹,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怒他,让他对白都督不利。” “可我……”梁施捏紧拳头:“可我难道就这么看着他娶了别的女子?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第106章 赐婚白仪临8 “施儿,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身不由己,甘心,这个词对我们而言太奢侈了,我们现在尚且主宰不了我们自己的命运,你明白吗?”西门封雪蹲下来,仰视着梁施,握紧了她的双手:“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施儿,你说你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我活着,而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你活着,施儿,你不要做傻事,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 梁施知道,现在西门封雪在宫中的位置算是坐稳了,而且她现在已经有皇长子了,哪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陈都启也不会迁怒到西门封雪身上。 此时,她已经下定决心,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封雪,若皇上真要让仪临娶齐郑儿,他大婚那日,我便前去抢亲。” “什么?施儿你疯了吗?”西门封雪呆滞了神情:“你可知,你这样,皇上不会放了你们两个的,你们会从此被追杀,踏上亡命之途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梁施一边摇头一边道:“封雪,我厌恶这种被人操控,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我受够了,既然他陈都启不让我好过,我索性就弃了他,大不了我带着仪临光明正大执掌天都教,我便不信,现在世道动荡,边境骚乱,他敢公然和我天都教为敌!” 西门封雪听言松开梁施的手,双手无力地垂下来:“施儿,你这是要连我也弃了吗?你说过不会弃我的,你说过的,要陪我在这宫里过平静的日子,可如今你还是要离开了,是吗?” 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种种不堪,她现在谁都不信,只信自己和梁施,可如今,梁施说过的话却也不能当真了,她终是有了自己爱的男人,没办法永远做自己的依靠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施拉住西门封雪的手:“封雪,我刚刚只是一时冲动说的话,就算,就算我抢了亲,也只是一时流浪在外,你需要我,你一句话我还是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呀。” “施儿,你先回去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西门封雪轻轻把梁施的手拿开,转过身去不再看梁施。 “封雪,你听我解释……” “你快回去吧。” “我……”梁施知道自己是伤了西门封雪的心了,可是现在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忽然觉得心绪好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先回公主殿,一切从长计议了。 梁施走后,西门封雪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知道,梁施这是碰到了一个真正相爱的人了,听她所言,在番夷边境时期,白仪临对她着实很好,自己怎么能绑住梁施呢?怎么能呢?她自己明明知道和林岁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苦,她又怎么舍得梁施受这种苦呢,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如此了,没办法改变了,又怎么能让梁施也如此过一辈子呢? 抹去眼泪,西门封雪回身:“兰果,你来。” “主子,何事。”兰果快步走进来。 “宫外武功高强的暗卫现在能集结到多少?” 第107章 赐婚白仪临9 “功夫颇高的,召集起来有四十七人,功夫普通的,两百人。” “不用那么多,你去吩咐下去,调用三十位高手,皇上要给白都督赐婚,白都督成婚当日,这三十位高手守在白府四周,但凡看到公主进入白府,便让他们保护公主无虞,公主不管做什么,都让他们尽全力助力公主。”西门封雪吩咐道。 兰果也不多问,西门封雪吩咐下来,她便照做:“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切记,让他们务必保护公主和白都督安危,不要恋战,助公主和白都督摆脱追兵即可,公主他们离开后,自有地方可以去。” “是。” 目送着兰果离开,西门封雪满腹心事,推开窗户望月,眼中珠泪晶莹。 施儿,我只能这样帮你了,希望能让你如愿以偿吧,答应我,若是真的可以和爱的人双宿双飞,就不要再回来了,也不必再记挂着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 没过几日,梁施便接到了封令,受封为平宁长公主,可梁施根本不关心这封令把自己封为什么,只想知道白仪临那边到底有没有接到赐婚的消息。 一早就看不到风玉,不知去哪儿可,早朝结束后,风玉才一路小跑回来了:“主子!主子!” 顾不上行礼,风玉拉着梁施进了内殿,确定没人跟进来,风玉才喘了几大口气,道:“主子,刚刚众臣下朝,奴婢去打听了,听说白都督回来了,今日上朝,皇上下了赐婚的圣旨,据说这门亲事,之前皇上和白相国与青山侯都说过了,两家已经定下来了,在朝堂上,皇上、青山侯和白相国都是同意的,你一言我一语,白都督连话都没得机会说,就这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他就这么答应了?”梁施盯着风玉,像是要把风玉吃了一样,风玉扶着梁施坐下来:“我的主子,白都督想要说话,可是皇上已经开始谈下一件事情了,据说白都督脸色十分难看,可又不好发作,青山侯于百度服务有知遇之恩,而白相国那是白都督的爹啊,他怎么敢当朝忤逆皇上,忤逆青山侯,忤逆自己的父亲呢,想来白都督也是心里难受得很,据说白都督下了朝,都不和白相国一同走了,一个人走在最前面,面色阴沉的。” “算了算了。”梁施噘起嘴:“朝堂之上订亲,本就无可奈何,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这门亲事呢,对了,定下来什么时候成婚了吗?” “奴婢也打听到了,说是五日后,是个黄道吉日,适合成亲,定在那天了。”风玉道。 五日后,这么急,看来这婚事的日子,也是皇上定的了,他可不是想让这门亲事成得越早越好,一拖再拖,反而让他心里不安。 封雪这边,日后她一定会好好赔罪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抢了这门亲事。 这五日里,梁施先是出宫摸清了白府的位置,然后又给自己做了一身适合打斗的夜行衣,做好这些准备之后,又去了太后宫里,陪了太后一整天,受封公主后,太后没少疼爱她,这就当时跟太后告个别吧。 第108章 抢亲遇刺1 白仪临和齐郑儿大婚前一日晚,陈都启来到了公主殿,并未让人通传,而是吩咐众人不许告诉梁施自己开了,悄悄走进公主殿,梁施在内殿,刚脱了衣服,准备换上夜行衣出宫,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目光一紧,将夜行衣藏起来,取了件长袍把自己裹起来,却看到是陈都启来了。 “臣妹拜见皇兄。”梁施简单行礼,未等陈都启说话,自己便直起身道:“皇兄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妹正在宽衣,皇兄这么闯进来,怕是不大好吧。” 陈都启闻言笑了笑,找了个椅子坐下:“这话说得好,让人不知,还以为朕这妹妹有多洁身自好。” “皇兄这话是何意思?”梁施听出了陈都启话里有话,心想难不成陈都启知道了些什么?是他知道了自己和白仪临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才愤怒之下,给白仪临赐婚?若是他知道了,那么又是谁告密的呢?随自己去湘城的只有侍卫队,难不成公主殿的侍卫队里有陈都启的眼线? “朕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诫妹妹,要洁身自爱,毕竟,白都督明日便要大婚了,若妹妹并非处子之身,将来再想嫁人,可就难了。”陈都启依旧是话里带着几分挑衅,梁施目光一冷:“皇兄,若是臣妹执意想嫁给白都督呢?” 陈都启嘴角微扬:“这婚事明日便成了,白都督的嫡妻将是青山侯嫡三女齐郑儿,难道,妹妹你堂堂长公主,要嫁一个有妇之夫做妾?” 好啊,陈都启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梁施冷笑一声:“皇兄,你这招可真是狠啊,你是算准了,要断了臣妹和白都督的姻缘。” 陈都启面无表情,握紧了拳头,他说过,她不嫁他,便谁人都不能嫁:“别人的姻缘天注定,而你的姻缘,只能朕来定,朕不让你嫁给他,你便不能嫁给他!朕说过了,你除了嫁给朕之外,别的男人你休想嫁,哪怕你并非完璧之身,朕也要把你留在宫里,绝不让你嫁给别人。” “好……好啊……”梁施眼眶带泪,第一次陈都启这样跟她说话,她会觉得心痛,曾几何时,她竟差点信了他会好好把自己当成妹妹,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放弃过控制自己,连这等卑劣的手段也会用:“皇兄,既然臣妹不能嫁他,臣妹今日也告诉皇兄,臣妹可以嫁给任何人,却绝不会嫁给皇兄您,您既然认了臣妹这个妹妹,便一辈子,都是臣妹的兄长,臣妹绝不出皇宗,若明日白都督顺利完婚,臣妹便终身不嫁,这便是皇兄你要的结果。” “好,朕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朕等着你来求朕的那一天!”陈都启愤怒之下,拂袖离去,梁施气愤过头,不得不坐下缓缓气,这才换上夜行衣,准备出门时,风玉正好在门口:“主子,奴婢让所有人都去睡了,您放心去吧。” 梁施拍拍风玉的肩膀:“风玉,多谢,若我还能回来,定不会亏待你。” “主子快别说这种话了,时间紧迫,主子快走吧。”风玉目送梁施离开,自己一直在大殿里守着,直到看不到梁施的身影了。 第109章 抢亲遇刺2 不过梁施并没有先出宫,而是去了白梅轩,她暗中穿梭,到了西门封雪卧房的窗外,小心地拍了拍窗户,小声道:“封雪……封雪……你睡着了吗?” 西门封雪穿着单衣坐在床榻上,望着外面的黑影,听出来是梁施的声音,下了地走到窗边,却并未打开窗户,也并没有给她回应,这五日她对梁施避而不见,现在也同样不见她,不是因为她怪她,而是因为她觉得,也许自己这样和梁施闹矛盾,梁施就能够更坚定地去做她自己的事。 西门封雪倚着墙坐在地上,听着上方窗外梁施的说话声:“封雪,我今夜就要出宫,为明天抢亲做准备了,也许这一去,我们就有好久见不到面了,封雪,我临行前只想告诉你,我绝不是想要弃了你,我只是想拼一次,我想自己主导自己的命运,我不要这样被控制,我想要去把仪临夺回来,我答应过他,若有一天他被迫娶妻,我便去抢亲,他若知道我的心意,便会放下一切随我走,我也不想负他……” 梁施的手摩擦着窗户:“封雪,此次一行,不知结果会怎么样,我答应你,我绝不离你很远,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在,封雪,原谅我好吗?你原谅我好吗?我……走了……” 梁施抹去眼泪,飞身离开…… 西门封雪坐在冰冷的地上哭到不能自已,后知后觉,忽然爬起来一把推开窗户,可外面已经没有梁施的踪影了。 “施儿……” 我何时怪过你,我何时怪过你啊……施儿,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如此对你呢,你要去行凶险之事,也许我们未来何时能再见已是不可知之事,我却……我却连和你道个别都不肯……我怎能如此…… “施儿,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和白都督在一起,你幸福,我便心安了。”西门封雪缓缓把窗户合上,心里却多了牵挂。 梁施离宫后便去归心酒楼住下了,她这次抢亲以后也打算藏在归心酒楼里,归心酒楼里上上下下全是天都教的弟子,想必配合之下,不那么容易被找到。 只是她离开皇宫之时,已经被宫外紧盯着她的人跟上了,这些人大概有上百人,一直和梁施保持着很远但却又能看到她的距离,并且分散布局,这样一来,梁施一时间觉察不出来他们在跟踪自己,梁施进入归心酒楼后,他们也在外面一直包围着归心酒楼。 次日,白仪临和齐郑儿大婚,白府张灯结彩,一片喜红色,白仪临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婚堂中,望着丫鬟们把盖了盖头的齐郑儿扶进来,可目光虽然是这个方向,望的却是门外的景象,那空荡荡的门口,不见梁施的身影。 “一拜天地!” 白仪临对于这一声喊无动于衷,一直盯着大门口,她答应过自己,真有这么一天会来抢亲的,若能知道她坚定的心,他愿意不顾一切,甚至不顾白府,随她天涯,只要她来,只要她一句话,他就会跟她走。 第110章 抢亲遇刺3 “咳咳,仪临。”白相如手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双方父母都在,他若是再不拜堂,这事儿可没那么好解释,也会闹得双方不愉快。 白仪临缓缓回过身,拜了第一拜。 “二拜高堂!” 他又看了一眼门口,她依然还是没有来,他沉沉低下头,拜了第二拜。 “夫妻对拜!” 看着面前的新娘子,他有多希望这盖头下面是梁施…… 施儿,你最终还是不肯来吗?你是要把我放弃了,是吗? 与齐郑儿对拜过,一声“礼成”后,白仪临闭上眼睛,眼角泪水滑落,他终是娶了别的女子,而她终是没有原谅自己另娶她人,没有来抢亲。 白府院墙边,梁施浑身是血,身上多处刀伤,用力往正门爬去,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挪动都耗了她大量的体力,牵扯到伤口更是痛到吸气,可她还是用力爬着,伤口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她出了归心酒楼后,经过一条街巷时遭到了不明来路的杀手袭击,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狠毒杀手,功夫高强,诡计多端,若不给足够的钱,是不会出手的,既然出手了,那就是必取目标性命。 梁施以无常金丝还击,他们明知她有无常金丝,身份不简单,但收了雇主的钱,绝不可能收手,在交手过程中,梁施取掉他们多人性命,却是无意间被踢中小腹,小腹剧烈疼痛,一时失手,被刀剑重伤,杀出一条血路她拼命逃,却还是被追上了。 “仪临,我来了……我来抢亲了……”梁施一点一点挪动,身后却是十几位杀手步步紧逼。 也许,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白仪临……我梁施,终究是要与你,彼此辜负了…… …… “主子,长公主遭杀手追杀,差点丧命,幸得咱们的人发现及时,才救下长公主。”兰果几乎是冲进西门封雪的卧房的,西门封雪听到这番话,差点站不稳,兰果赶紧上前扶住她:“主子,小心。” “顾不得了,施儿她怎么样?她现在怎么样了?”西门封雪说话声音沙哑又带着哭腔,整个身子都因为过度担忧而发抖:“说啊,她现在怎么样?” 兰果感觉到西门封雪身子一直前倾,实在是站不住,便扶着她,用自己的力量支撑着她:“回主子,长公主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不过长公主身穿夜行衣,咱们的人不敢让侍卫看到,偷偷跳了宫墙,把长公主秘密送回公主殿了,奴婢刚刚去打听了,风玉去了太医院,她是个聪明的,只叫了盛仲景去给长公主治伤,而且风玉让司命把公主的寝殿把守的严实,除了司命和其他两个可靠的守着,其余人都不允许进入殿内。” “本宫没问你这些……”西门封雪急得直跺脚:“本宫是问你,长公主现在怎么样,算了,本宫要亲自去看她……”西门封雪由着兰果扶自己出门,还未踏出门槛,她忽而停顿,问道:“暗卫们可有擒住活口?问清楚他们的幕后主使没有?” 第111章 西门封雪狠辣灭门 “那帮杀手倒是嘴硬的很,但咱们的人也是有法子的,最后逼问出了幕后主使。” “是谁?”西门封雪眉头微蹙。 “是……皇贵妃娘娘。” “竟然是她。”西门封雪眼中杀气十足:“传本宫密令,集结所有暗卫,屠杀皇贵妃英家满门,上至八旬老人,下至襁褓孩童,只要和皇贵妃沾亲带故的,不要见人,只要见尸,总之,英家不准还有一个活口!” 兰果被西门封雪的话吓到了,她第一次看到西门封雪满面杀气,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的娘娘,此刻却像个地狱阎王一般可怖,她愣了一下,随即劝说西门封雪道:“主子,那可是皇贵妃的家族啊,英家那可是几十口人命,主子三思啊。” “她家人的命是命,我施儿的命便不是命了吗!”西门封雪手紧紧捏着衣裙,气得发颤:“在宫里和平相处她不干,我们未害她,又没有撕破脸皮,她倒好,先冲着施儿去了,她敢动施儿,本宫便要让她用全家的性命偿还,至于她,她真以为闹了一出替本宫抱不平讨公道的戏码就想让本宫对她感恩戴德?哼,还不是她自己想扳倒皇后,前皇后做的错事固然可恶,但身上一定背着许多冤枉债,她以为本宫是好骗的吗?她还以为本宫是曾经的湘才人吗?她,我便把她留着,在这宫里,我陪她慢慢玩。” 西门封雪说完就拍拍兰果的胳膊:“你快去吩咐下去,尽快行动。” 兰果自知劝说不了西门封雪,主子发话,她只有从命,便去办事了,西门封雪自己出了门,招呼了两个小宫女扶着自己去了公主殿。 钱明今日在公主殿大门口守卫,见西门封雪来了,行礼道:“湘夫人惠安,湘夫人来了,臣去禀报主子。” “不必了,她知道本宫要来。”西门封雪快步进门,钱明却一路跟着到了殿门口:“湘夫人,还是要通报一声的。” 司命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见是西门封雪来了,便对钱明道:“钱明,你回去守门吧,湘夫人来不用拦着。” “这……”钱明只觉有些奇怪,昨夜一直到今天未曾见过长公主,如今湘夫人又行色匆匆赶来,莫不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可……又能出什么事情呢?这事儿不能不让皇上知道,他得找个机会去告诉皇上。 想到这儿,钱明便退下了,他走后,司命道:“夫人,随臣进来吧。” 西门封雪回头对两个小宫女道:“你们就不必跟着本宫了,你们先回白梅轩,本宫要和长公主聊会儿。” “是,奴婢告退。”两个宫女走后,西门封雪一边跟着司命走,一边问道:“长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司命面露忧色,答道:“主子情况很糟糕,身上伤重,失血过多,具体的还是要问盛太医。” 走到寝殿门口,西门封雪道:“你把守着门,万不可让别人进来,哪怕是皇上、太后或者别的娘娘,都不能放进来。” “臣明白。”司命对梁施极其忠心,他又知道西门封雪与梁施交情匪浅,西门封雪的话,自然如同梁施的话。 第112章 梁施流产 吩咐好这些,西门封雪推门进去,合上门后赶紧走到床边,此时盛仲景刚为梁施把身上的伤上好药包扎起来,看到西门封雪来了,想要起身行礼,未起身便被西门封雪按下了:“不必多礼,你安心给长公主治伤。” 看到梁施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然,嘴唇苍白,身上的伤虽然已经被包扎过了,却还有几处渗出斑斑血红,西门封雪捂住嘴,心里无比揪痛,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泪水,她问盛仲景:“盛太医,长公主现在的情况如何?她的伤势……” 盛仲景叹了口气:“长公主身上的刀剑伤倒还好说,毕竟是外伤,未入骨,也未伤及内脏,长公主也未受过重内伤,但……但……导致长公主体虚亏空的原因是……” 盛仲景欲言又止,西门封雪看向风玉,风玉也是低着头不好说话,她蹙眉道:“这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快说。” “是……”盛仲景犹豫了一下,道:“是长公主腹部受惊击,导致小产,所以……” 西门封雪眼睛骤然瞪大:“小产?长公主身怀有孕?” “是。”盛仲景点头:“长公主怀有身孕未到一月,胎像本就十分不稳,再加上小腹受重击,导致小产,身体更加虚弱。” 怪不得她执意抢亲,原来她和白仪临已有夫妻之实,可……施儿怕是不知道自己怀了白仪临的孩子…… “湘主子,微臣已经把药方开好,这次的药需微臣亲自抓药煎药,微臣要先回太医院取药材。”盛仲景起身,西门封雪也跟着起来了:“盛太医,麻烦你了,不过,长公主的情况……” 盛仲景明白西门封雪的意思,道:“湘主子你放心,微臣不会透露长公主受伤的半点真实消息,对外只说长公主感染重度风寒,需微臣好好治疗。” “嗯,你快去吧。” “微臣告退。” “风玉你也下去,本宫要单独和长公主呆一会儿。” “是,奴婢退下。”风玉出去守着门。 听到关门声后,西门封雪赶紧坐到床榻边,仔仔细细看了一下梁施身上的伤,心疼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除了已逝的林岁苍,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让她如此难过,梁施受此重伤,她心如刀割,是她自己欠考虑了,她不应该让暗卫只守在白府附近,应该让暗卫时时跟着保护梁施才对,梁施去抢亲,自然是不会带着天都教的弟子,而她本以为以梁施的功夫,可以应付这一次抢亲,谁知道竟然被皇贵妃钻了空子,派了杀手暗杀梁施。 “施儿,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西门封雪握着梁施的手:“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你告诉我的,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其他事情,从长计议。” 忽然风玉开门,关上门后急匆匆地跑进来:“湘主子,不好了,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皇上怎么来公主殿了?”西门封雪骤然起身,心中立即猜到是有人特意去通传给陈都启的:“本宫出去见皇上,你告诉司命守好房门。” “是。” 第113章 梁施决定放手1 “怎么,连皇上也敢拦着吗?你们好大的胆子!”司命守着寝殿门,另外还有两个侍卫守的是殿门,好在他们两个是忠心的,没有因为皇上来了就妥协。 西门封雪快步迎了出来,见到陈都启忙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封雪,朕听闻公主殿急急忙忙传了太医,有些担心施儿,过来看看。”陈都启说道。 西门封雪猜到了,陈都启对于自己在公主殿下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惊讶,应该是本来就知道自己在的,那这必然是公主殿出了内鬼,有人给陈都启通风报信了,应付了陈都启之后,一定得把这个内鬼揪出来,日后要好好防着了。 “皇上。”西门封雪走到陈都启身边,柔声道:“施儿她感染了重风寒,现在也是难受得紧,盛太医说了,这风寒极容易传到旁人身上,皇上您政事繁忙,若是也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得了,为了您龙体安康,您还是别进去了,施儿臣妾帮忙照顾着,相信施儿很快就可以康复了,待施儿康复,您再见她也不迟啊。” 陈都启也问过钱明了,钱明只说不知长公主怎么了,就是忽然传了太医,今天是白仪临和齐郑儿成婚的日子,怎么那么巧,偏偏这个时候梁施染上了风寒,莫不是因为白仪临成婚,她伤心过度,才因郁成疾? 他本心中就是如此猜测的,如今听西门封雪这么一说,便信了七八分:“盛仲景说没说,施儿怎会忽然染上重风寒呢?” “回皇上,是施儿心思低沉,心情不佳,夜里穿得衣服少了,才染上风寒的。”西门封雪道。 她果然是伤心了,才会如此,陈都启不明白,自己是一国之君,难道连一个白仪临都比不过吗?她如此深爱白仪临,却又为何不能把这份爱,给自己呢。 望着西门封雪,陈都启轻轻握住她的手:“罢了,你便在此陪着施儿吧,不过你也要当心,不要把自己累倒了。” 他伸出手轻轻将西门封雪鬓间的碎发别到耳后:“这几日,朕会让兰果把若君送到太后那里照料,你安心陪着施儿,好好开导开导她。” 西门封雪乖巧地点点头:“臣妾会的,皇上放心。” “嗯。”陈都启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封雪,朕是不是做错了。” 他为何要这样问自己呢?西门封雪心中苦笑,说他错了,他也没错,他是天下霸主,天下都是他的,一个女人,自然他想要也可以用任何手法得到。 可说他没错,他却又错得离谱,感情与姻缘,向来都是不可强求的,这样硬生生地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只会是两个人都痛苦。 更何况,身居帝王之位,又如何能谈爱呢?爱与不爱,都是满宫莺莺燕燕,三千佳丽,皇上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怕是得到了之后,就不会觉得珍贵了吧。 所以这个问题,西门封雪也不能给陈都启答案,她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皇上,你不该说对错的,您是天子,对与错在您身上都是无用的。”西门封雪行礼:“臣妾进去了。” 第114章 梁施决定放手2 是这样吗?陈都启望着西门封雪的背影,心中多了一丝怅然,为何他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失望,听到了无奈,她这样说,自己心里却有些疼痛。 “皇上,咱回去吧。”义公公提醒陈都启,他这才回神:“小义子,先不回天子殿了,你随我去一趟白梅轩,看看若君吧。” “是,皇上。”义公公随着陈都启离开,出大门的时候,义公公朝钱明微微点头,这一幕,恰好被在殿门前把守的两个侍卫看得清楚,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跑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司命,司命便心中有数了。转而又把钱明的事告诉了西门封雪和风玉。 西门封雪眉头皱了一下:“我果然没猜错,公主殿确实有皇上的眼线。” “那湘主子,要不要把钱明……”风玉问西门封雪。 “先不用。”西门封雪摇摇头:“钱明是皇上的人,公主殿这边贸然把钱明给除掉,只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况且皇上既然有心要往公主殿这边安插眼线,即使没有钱明也还会有其他人,倒不如知道是谁,方便我们利用,司命,以后公主殿这边,钱明尽量不要往殿内安排了,给他派些守门的事儿做就够了。” “臣明白。”司命道。 …… 梁施这伤养了半月才见恢复了些,盛仲景几乎是每天都会来公主殿亲自为她煎药治伤,好在梁施天生习武之身,体格要好很多,恢复得也就好一些。 这段时间西门封雪都是日夜守着梁施的,白梅轩也是一直没有回去过,陈都启来过两次,不过每次梁施都是避而不见,陈都启也明白她一时间还不想见自己,便也没有再来了。 梁施一直窝在寝殿里,不肯出去,除了让西门封雪陪着自己,她谁也不想见。 身上的伤没有那么疼了,心也不疼了,因为好像已经空了许多,对任何事情都没什么感觉了。 天都教近日没有信送来她这里,想必是教中事务比较太平,可她不知,外面已经翻了天很久了。 半月前,白仪临大婚的第二日,皇贵妃英家就发生了灭门惨案,全家上上下下七十三口人,无一存活,皇贵妃得知消息后急火攻心,吐血晕厥,醒来后便回家奔丧,这次奔丧,奔的是全家人的丧。 这事情十分轰动,连皇上和太后都惊动了,皇上命青山侯主持调查此案,但一直查了半月余,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动手行事的乃是江湖人士,又是夜里秘密行动的,根本查不出到底是谁做的,案子一直在查,却也是一直没个结果。 这一次公然灭门的案子,让宫里人心惶惶,好多妃子都怕得写信回家让家里人注意,更是有人传,不是皇贵妃结了仇家,就是她的娘家结了仇家,而且这个仇还不是一点半点的仇,所以才会遭到残忍灭门的报复。 这事情发生后,英皇贵妃伤心欲绝,家里发丧之事,也是皇上派人去帮忙处理的,一夜之间,一个国丈之家就这样被摧毁了。 第115章 梁施决定放手3 梁施一直呆在寝殿里,西门封雪又不准风玉和司命说些让她烦心的事情,所以梁施目前还不得知英家被灭门之事。 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了,梁施时常会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看看外面的天空,感受一下微风,可她始终没有勇气走出公主殿,她忽然觉得整个天地变得昏暗起来,走到哪里,都会让她觉得痛苦。 门声响起,西门封雪端着药进来,看到梁施又站在窗边了,便把药放下,取了件衣服走到梁施身边,温柔的替她把衣服披上:“你身子现在还是虚,别着凉了。” “没关系。”梁施把窗户关上,和西门封雪走回桌子旁,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施儿,今天天气还不错,穿好衣服,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怎么样?”西门封雪提议道。 梁施却摇摇头:“算了,我哪儿都不想去。”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安静地让西门封雪觉得压抑,以前总是梁施说说这,道道那,聊得起劲,如今她沉默起来,西门封雪只觉得心疼她。 “封雪,你不必担心我,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好起来的。”梁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忽而抬起头烙印西门封雪:“封雪,我讨厌生孩子,看过了你生孩子时的疼痛,我一点也不想生,可为什么,在我知道我把仪临的孩子给弄掉了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她这番话,让西门封雪心里更疼了,坐到梁施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施儿,别再想着他了,你们注定无缘了,他如今已经和青山侯嫡三女成婚了,你是大陈的长公主,不可做妾,你注定不能嫁他了,你不去就放宽心,日子怎么过不都是一天又一天,你何苦让自己如此痛苦呢。” 道理……她明白的,只是她的心,不由自主,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想要主导自己的命运,却偏偏成为了别人手中控制的一只金丝鸟,这种身不由己,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让她觉得难受。 什么时候,她才能真的自己为自己做主呢?什么时候才能不受制于人呢,她与白仪临,就真的只能一辈子有缘无分,割舍掉彼此了吗? …… 夜里,月光皎洁,白仪临独自坐在凉亭中,望着空中月与星辰,银河漫漫,横在了自己与梁施之间,自此,他便是真的跨不过这道鸿沟了。 施儿,你为何不来?你为何不来呢?你可知,我望断了肠,想要你出现在大婚那日,你为何不肯来呢?你现在可是在恨我,怨我。 细细的脚步声响起,齐郑儿拿着披风走过来,将披风披在白仪临身上。 她是个极其温柔又雅致的女子,她面容虽不惊艳,却自带一股大家闺秀该有的端仪,她略信佛法,因而心地善良,满怀慈悲,是个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女子。 青山侯常说,家中嫡女、庶女众多,个个都是将门虎女,脾气火爆,胆子不小,入了宫的应贵妃齐应儿这个女儿,虽说谋略不深,但也是个跋扈的主儿。 第116章 梁施决定放手4 可唯有这个三女儿齐郑儿,一点没有将门之女的风采,脾气软,又过于善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骑马,不会射箭,自小身子骨也弱,只在家中读书、做女红。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女儿才是青山侯最不放心的女儿,把女儿嫁给白仪临,青山侯是安心的,因为他知道,白仪临会好好待她的,只是他不知,白仪临心中只有梁施,不爱齐郑儿。 “夫君,我与你成婚至今,你从不来我房里,你可是有心事,或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开心了?若真是如此,夫君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才能加以改正。”齐郑儿眼含流光,句句小心翼翼却又柔情满满。 她是喜欢他的,他到青山侯府与青山侯谈公事,她曾远远地瞧见过他,相貌堂堂,都说白仪临白都督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可她见他那一眼,他身着白袍素衣,儒雅温玉,她对他便是一见倾心。 父亲与她说婚事时,她听到未来的夫婿是白仪临,面色不改,心中却是掀起波澜,没人知道,她能嫁给他,是有多开心。 可嫁入白府中第一晚,洞房之夜,他强颜欢笑,喝完交杯酒以后,便扬长而去,自此往后,他都不曾宿在房中,她不知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这般厌恶自己。 她怯怯地问,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回答,对她而言都是伤害,白仪临让齐郑儿坐下,叹息一声,道:“并非是你哪里做错了,是我错了。” “你错了?”齐郑儿轻声询问:“夫君,此话怎讲啊。” 白仪临仰头望月:“我心里,有一个深爱之人,是我错了,让你错付了终身。” 齐郑儿早该猜到的,白仪临绝不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他会如此,定然是心中有人割舍不下,他难违皇命,娶了自己,已是受迫,如今自己又怎么可以让不爱自己的他和自己同住一屋呢,原来自己,并不是他的心中人啊。 “夫君,为妻明白了,你放心,为妻不会为难你的,我可以等,等到有一天你愿意接受我,在此之前,我绝不会强迫你留宿在我房内。”齐郑儿温柔一笑,笑中却带着苦涩,低头隐藏自己眼角的湿润:“夫君,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睡了。” 未等白仪临开口,齐郑儿便起身,小碎步跑回去了,白仪临何尝不知她心里苦,却又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男女之情,本身就是多味的,若两情相悦的能在一起,那便是甜的,可若是相爱之人不能在一起,又或是不相爱的人偏要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苦涩的。 这种苦涩,世间之人,十之八九都要尝,可如今真到自己身上了,白仪临才知晓,这种苦竟是苦到心头,挥之不去的。 …… 三个月后。 这月正好赶上三年一度的秋显狩猎会,皇上会带着众大臣及宫中的一些女眷前往千路围场进行狩猎。 既然是狩猎,朝中武将自然是少不了的,此外陈都启还特地让皇贵妃、应贵妃、巧小仪还有西门封雪伴驾随行。 第117章 梁施决定放手5 因梁施一直闷闷不乐,陈都启也下了令,让梁施这个长公主也去秋显狩猎会散散心。 往日秋显狩猎会太后都是称自己身子骨不硬朗不参加的,今年太后兴致不错,也要去千路围场。 因为今年有太后前去,陈都启特地下令众武将带上自己的夫人,这些官眷夫人们也可陪太后聊聊天,说些民间的俏皮话,逗太后开心。 在千路围场刚安顿好,西门封雪便被陈都启召去陪他用膳了,梁施这次没带太多人,只带了风玉和司命,不过她也没有让他们跟着,自己在千路围场四处走走,散散心,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天地广阔之处好好看看风景了。 这里很容易让她想起番夷边境,想想那时候在番夷边境的日子,条件比这里不知要差几十倍,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却是无比地自由。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番夷边境的时候,就应该和白仪临成婚,生米煮成熟饭,陈都启便也不能拆散他们了。 可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时光不会回转,他们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哎呀!”只听一声女子的痛呼声,梁施回头看,不远处一个女子似乎是崴了脚,身边的丫鬟慌乱道:“夫人,夫人您没事儿吧?您还能走吗?夫人……” 能来千路围场参加秋显狩猎会的女眷,自然都是当朝数一数二官员的夫人或女儿,看这女子的穿着,不像未出阁的女子,那丫鬟叫她夫人,该是哪个官员的妻子了,不过身在达官显贵之家,她却衣着朴素,看来倒是个低调内敛的女子。 又看她强忍着疼痛,脚不敢踩地的样子,怕是这一下崴得不轻,到底是富贵家出身的大小姐,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出门坐轿的,来了这千路围场,地有不平之处,崴脚也是常事儿。 只是梁施还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白仪临如今的妻子,齐郑儿。 梁施走近她们二人:“脚若不敢着地,不敢走路的话,可能是脚踝处错位,或者脱臼了,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这个时候她们也顾不上问梁施是谁了,齐郑儿面露难色:“姑娘,我、我坐哪儿啊?” “当然是坐地上了。”梁施瞪大眼睛看着她,只觉得她问的问题好笑,谁知齐郑儿身边的丫鬟道:“让我们夫人坐地上,那衣裙岂不是都脏了?” “脚都站不住了,还有心思管衣裙啊?”梁施无奈地摇摇头:“快坐下,要是想脚能走路,就别磨叽啦。” 齐郑儿确实疼得厉害,管不了那么多了,席地而坐,梁施蹲下来,把她的鞋袜脱了,摸了摸脚踝处,然后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没脱臼,就是稍微有些错位了,你忍一下,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梁施手上一使劲,只听齐郑儿脚踝处骨头一声作响,齐郑儿惨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做什么了?你对我们夫人做了什么?!”丫鬟吓得不知所措。 梁施起身:“你活动一下,是不是好多了。” 第118章 梁施决定放手6 齐郑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还有些酸疼,但是确实没有刚刚那种不敢踩地的疼痛了,连忙把袜子和鞋子穿好,站起来向梁施道谢:“多谢姑娘,姑娘神医妙手,我的脚果然没有那么疼了。” 这姑娘,傻得有些可爱,梁施摇头笑了笑:“什么神医妙手,我可不敢当,我就是略懂一点受伤的处理办法罢了。” “还是要多谢姑娘的。”齐郑儿理了理自己鬓间散乱的发丝,对梁施道:“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女眷?看姑娘穿着不像是普通官眷,还请姑娘告知,以便我亲自前去感谢姑娘。” 梁施道:“感谢就不必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不过今天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自报家门也是必要的,我叫梁施,现冠陈姓。” 梁施……齐郑儿和丫鬟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行了跪拜礼:“臣妇白齐氏,叩见长公主。” 白齐氏?梁施怔住了,这女子是齐郑儿,白仪临的妻子……稍愣片刻,梁施转头苦笑:“平身吧。” “谢长公主。”齐郑儿胆子果然很小,见到梁施这个长公主都吓成这样,若是真的见到太后皇上,岂不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梁施轻声道:“你是白都督的妻子。” “正是。”齐郑儿胆怯地望着梁施的背影,她不知道梁施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她听说过她的事迹,在她听到的传闻当中,梁施是个巾帼女英雄,白仪临平复番夷边境,梁施功不可没,回皇城后被封为异姓公主,被封为长公主时是彻底冠了陈姓的。 如此说来,梁施与白仪临是旧相识了,齐郑儿心里想着。 梁施微微侧身,问道:“白都督近日可好?他待你,可好?” 齐郑儿答:“夫君他近日很好,也待我很好,只是他总是闷闷不乐,其实我想要的也很简单,只要他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好,他总是这样不开心,我也跟着很着急。” 齐郑儿是知道白仪临为何不开心的,只是当着长公主的面儿,她不能说出来,她也怕自己说错话,传到皇上耳边,给白仪临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仪临心中的那个女子,便是眼前的长公主。 闷闷不乐……已经成婚快四个月了,小半年快过去了,你还是没办法释怀吗?梁施轻叹一声,对齐郑儿道:“你是个好女子,也是个好妻子,是个真正疼白都督的人,白都督也是个负责任的男子,他不会薄待你的,放心吧,你们会越来越好的。” “谢长公主吉言。”得到梁施的宽慰,齐郑儿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行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梁施转过身,往别处走了,齐郑儿再次行礼:“恭送长公主。” “夫人,这长公主看着好生年轻啊,说话也蛮好听的,怪不得皇上这么疼她,异姓也能封长公主。”丫鬟挽着齐郑儿的胳膊往回走,齐郑儿也笑着道:“确实,和长公主说话,真的很亲切,我挺 第119章 梁施决定放手7 齐郑儿撩开帐帘,正好看到白仪临也在,她柔柔一笑:“你不是要和其他大人们一起去检查猎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齐郑儿回来了,白仪临也是回以微笑,只是笑里多了一点尴尬:“去的人手比较多,结束的早就回来了。”看到齐郑儿走路有些跛,白仪临起身走到她身边:“你受伤了?脚怎么了?” “哦,没什么。”齐郑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我自己太笨了,走路都走不好,崴到了脚,不过夫君,你猜我路上遇到了谁?” “谁啊?” “我遇到了长公主,她人真的很好,一点没有公主架子,我的脚踝有些错位了,她还帮我正了过来,果然就没有那么疼了,我自己还能让丫头扶着走回来,长公主果然很厉害。” 齐郑儿一边收拾着帐里的东西,一边说着,丝毫没注意到白仪临眉间的苦涩,他问齐郑儿:“长公主她现在可还好?” 想不到有朝一日,想知道梁施过得好不好,只能问齐郑儿了。 齐郑儿依旧忙着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长公主很好啊,我看长公主气色不错,而且很有气质的,让人看着很难不喜欢她,对了夫君,在番夷边境的时候,你与长公主相处过一些日子,长公主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言,是个智谋过人的女子啊?” 她回过头,却见白仪临失了神,手在白仪临眼前晃了晃:“夫君,你怎么了?” “嗯?哦,没什么。”白仪临掩饰地笑了笑:“没错她的确是个智慧过人的女子,对了,郑儿,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没登齐郑儿开口,白仪临快步跑了出去,既然齐郑儿看到了梁施,那么这会儿她应该走不远,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他四处去找梁施,最终在树林里的一处歪脖树上看到梁施坐在树上把玩着叶子,他慢慢走进,站在树下望着她,梁施早就看到了白仪临往这边跑,没想到自己钻进树林里,坐在树上,他还是能够找到自己。 他们就这样,一个在树上低着头看,另一个在树下仰头望,这样彼此注视着彼此,这一刻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他们多想这样一辈子凝望着彼此,曾经说好不分开的,如今却只能遥遥相望。 梁施手中的叶子滑落,被风吹得兜兜转转,白仪临伸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白仪临捏着这片叶子,又抬起头看梁施,许久才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不想对她说对不起,他心里害怕对她说对不起,他始终觉得,是他负了她…… 听到这三个字,梁施心里酸楚了起来,不见他时,她日思夜想,如今见了他,却又不敢靠近了,她眼里湿润了,对他说道:“我今天瞧见了你的夫人,她很好,是个善良懂事,又十分可人的好女孩儿,我没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多有不甘,今日见到她了,却又觉得,如果我不能嫁你,有她在你身边也是很好的,既然我们都身不由己,不如你好好爱你的夫人。” 闭上眼睛,两行泪流下:“仪临,我放手了,你也放了吧……” 第120章 展露功夫1 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如今他已经娶了齐郑儿为妻,他们的姻缘至此,便已经是彻底断了,梁施一番话,让白仪临呆滞了好久,最终捏着手里的叶子,一言不发,含泪而去…… 走吧……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见面了……梁施挪了身子,躺在树干上,虽然放手真的很痛,可她也知道,不放,只会更加疼痛。 …… 次日,秋显狩猎会正式开始,陈都启为首,白仪临护驾跟随,陈群尹、陈泽坡紧随其后,青山侯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他们入树林狩猎,太后等女眷则是在观台喝喝茶水,吃吃点心,看看马场赛马,箭场比箭,还有擂台比武,都是些不爱狩猎的皇亲贵族在玩。 “平宁啊,哀家看你近日气色不错,你这病一直拖了两三个月,如今方得痊愈,实在是让哀家跟着担心,现在看着如从前一般机灵劲儿,哀家实在是欣慰啊。”梁施在太后身边坐着,太后时不时地摸几下梁施的头,生怕她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梁施未开口,皇贵妃倒先说话了:“说得也是呢,这平宁长公主的身子,还真是不硬朗呢,以后还是得多多注意身子的,不要让太后跟着担心。” 自从英家被灭门之后,皇贵妃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才不过二十又九,鬓间便是多了许多白发,如今说话已是不带锋芒,像个沉稳的主事儿的皇贵妃了,不过她眉间的阴郁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毕竟是一家几十口人的性命。 就算知道自己被追杀的事情是皇贵妃做的,可如今看着她这副憔悴的样子,梁施也不忍再与她针锋相对,颔首道:“母后,儿臣以后会注意身子的,也多谢皇贵妃关心了。” 太后看了皇贵妃几眼,又开口道:“皇贵妃啊,这么个开心的日子,哀家本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的,不过也是得了这个机会,哀家也想劝劝你,事情发生了是挽回不了的,既然变故已经发生了,凡事就向前看吧,这去了的人已经去了,你这个活着的人就得好好活着,你得把去了的人那份也给活出来,以后的日子,都开开心心的,再者,你也是身怀有孕之人,整日郁郁寡欢,对孩子也不好的。” “是,太后说得是,臣妾会看开些的,也会好好怀着肚子里的孩子的。”皇贵妃一直低垂着眼帘,话是这么说的,可还是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还有你啊封雪,如今你又刚瞧出有了身孕,你也得多当心些。”太后对西门封雪说道。 西门封雪微微一笑,点点头:“是,臣妾会的。” 梁施旁边坐着的是应贵妃,他们坐的乃是高位,其他女眷自然是离得较远的,所以齐家姐妹们也没法过来和应贵妃聊上几句,本想着秋显狩猎会上能过过骑马射箭的瘾,可如今也是怀了皇嗣,不能骑马了,自己坐着也无聊得紧。 瞧了梁施几眼,碰碰她的胳膊:“喂,你会不会骑马?你瞧那几个公子哥儿,那马骑得还不如我们家女子骑得好,丢人,你说是不?” 第121章 展露功夫2 梁施侧过脸看了看应贵妃:“你在与我说话?” “我不与你说话还与谁说话?”应贵妃别别扭扭地撇撇嘴:“虽说你这个人吧一点不服软,我看着挺来气的,不过相处时间久了,也没那么讨厌了,以前我也欺负过你们,算是我做错了吧。” 应贵妃说得很小声,应该是怕太后听到,不过她说得再小声,梁施也能听得真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应贵妃嘴里竟然能听到这种话,看着梁施用不敢相信的眼神望着自己,应贵妃轻咳一声:“那什么,昨天我和我妹妹郑儿一起说说话的时候,听她说起你了,你给我妹妹治脚踝,也是多谢你了。” 应贵妃好好和梁施说话就已经够让梁施惊愕的了,之前的认错,加上刚刚的谢字,梁施总觉得应贵妃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哦,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别客气了。” 梁施哪里知道,应贵妃头些日子回娘家看看父亲母亲的时候,就被青山侯给教训了,青山侯告诉应贵妃,梁施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在番夷边境可以助大军平复番夷族,就说明她足智多谋,胆识过人,她是个巾帼女英雄,天下知道这位长公主的人已经是很崇拜了,她是很得民心的,况且皇上可以封她为长公主,太后又十分疼爱她,足以见得梁施是个有手段,有头脑的聪明人,青山侯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的,应贵妃若是硬要和梁施为敌,怕是根本玩不过梁施的,而谁都知道宫里的湘夫人和梁施交情至深,为了女儿在宫里过得安稳,青山侯嘱咐应贵妃,在宫里不要招惹西门封雪和梁施,适当的,可以向她们示好,与她们和平相处,她才能过得好。 青山侯说的那么认真,应贵妃也不敢不听,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要和梁施、西门封雪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看看皇后,看看英皇贵妃,应贵妃总算是想通了,这不,就来和梁施缓解关系了。 她的心思,梁施不是一点猜不出来的,不过梁施还是愿意接纳应贵妃的,她知道应贵妃是个头脑简单,人又比较直接的女子,以前是受程皇后的利用,如今她也不愿与皇贵妃为伍,那么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看了射箭场的比赛,应贵妃气得直跺脚:“你们实在是太笨了!”挺着个大肚子站了起来:“看来本宫得下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箭无虚发,百步穿杨。” “喂!你还挺着个大肚子呢,你别去了。”梁施拉住应贵妃,又听太后道:“平宁啊,别拦着她,她就是这样的小猴子,一到秋显狩猎会上就坐不住了,让她活动活动也好,不过应儿啊,你可得注意,射箭过过瘾就得了,千万别伤着肚子。” “是,太后娘娘,您就瞧好吧。” 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对梁施道:“平宁,你陪着她去,哀家怕丫鬟镇不住她,你去,见她累了就给她拽回来,别让她玩撒野了。” 第122章 展露功夫3 “是,母后,您放心吧。”梁施望了西门封雪一眼,西门封雪向她点点头,她这才扶着应贵妃下了高台,去了射箭场,射箭场现在是些世家公子正在射箭,见应贵妃和长公主走过来,也是纷纷行礼,应贵妃去挑了把好弓,带上箭桶:“你们都让开,本宫今天让你们瞧瞧,什么才算好箭法。” 其中一位公子面露忧色,向梁施拱手道:“长公主,贵妃娘娘身怀有孕,这样怕动了贵妃娘娘的胎气啊。” 这说话的公子是太后的舅舅赵家的长孙赵卫先,生得十分俊俏,虽然年仅十七,但却是文武双全,皇城中谁人不知,赵卫先公子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的男子。 “不打紧。”应贵妃拉弓上弦:“我们将门女儿,没那么娇贵,看好了。” 梁施冲着赵卫先无奈一笑:“由她去吧。” 只见应贵妃一箭射出,正中靶心,而后双箭齐发,双箭击中靶心,第三次三箭齐发,仍然是三箭全中。 “哇,贵妃娘娘箭术竟然真的如此了得,看来我真的要重新认识一下贵妃了。”梁施由衷赞叹,她是真的想不到,应贵妃竟然也是个女中豪杰。 “是啊,贵妃娘娘箭术一向碾压群雄,若不是做了贵妃,想必也是个能带兵打仗的女将军呢。” 听起来,这公子以前也是见识过应贵妃的箭术的,难不成也是个皇亲国戚?梁施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啊。” 赵卫先听到梁施发问,回答道:“回长公主,我是太后娘家舅舅,赵家的长孙,赵卫先,如此算来,也应该叫长公主一声表姐了。” “原来是赵舅公家的长孙,是我不识了。” 应贵妃过了射箭的瘾,走到梁施身边,把箭递到梁施面前:“你也别站着呀,来射几箭,秋显狩猎会可是难得的射箭机会,三年才一次,过了这机会,下次女眷再想到射箭场走一走,就是三年后了呢。” “算了吧,我箭术不精,还是不要在你这个高手面前班门弄斧了。”梁施让看管弓箭的人把弓箭拿走,应贵妃撇撇嘴:“你真是的,你怎么也是助边境军收复番夷族的人,我还以为你会些本事呢。” 梁施也不说话,笑了笑,扶着应贵妃往回走,走到高台处,应贵妃贴身女官迎上来扶着应贵妃上台阶,梁施这才腾出手来,等着应贵妃先走上去,自己再上。 忽然场上出现了大片,杀气腾腾地就往高台上攻,他们像是有目的的,目标就是高台上的这些地位尊崇的女眷们,随即在场的男子与御林军立即抵抗,事发突然,他们的出现也是打了这边一个措手不及。 其中几个蒙面黑衣人脱了身,挥刀就往太后、西门封雪、皇贵妃、应贵妃这边砍。 “啊!!!!!!”太后受了惊讶,眼看着刀就要劈向太后了,梁施目光一紧,一把脱下外面碍事儿的长袍,出了一脚正中那人手腕,趁他疼痛之时,冲过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掰后将刀夺下来,然后一刀将那人砍下高台:“御林军!来几个护着高台!司命!到猎场汇报给青山侯和白都督,让他们把兵力调回一些镇压这些刺客!” 第123章 展露功夫4 “是!主子!”司命绕路前去寻陈都启等人,梁施持刀飞下高台,带人抵抗刺客,这次梁施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武功,刺客来了?倒是来得好,她正是憋着气呢,这次正好让她打个痛快。 有梁施出手,自然暂时还威胁不到高台这里,太后颤抖着手指着下面:“这、这是平宁那丫头?这丫头会、会功夫?!” 西门封雪将太后护在身后:“太后,您忘了长公主是在番夷边境呆过的吗?长时间和边境军打交道,功夫不管怎么样都是会一些的吧。”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啊……”太后惊魂未定,只听旁边应贵妃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身手啊,这也太厉害了,太后娘娘,这长公主在场,可以保护我们的。” 西门封雪看着台下的梁施,她没有暴露自己天都教的功夫,持刀扛敌,刀不是她趁手的兵器,怎么看都是很危险的,手里不停捏着袖子,替梁施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回来啦!皇上回来啦!”巧小仪身边的宫女喊道,只见陈都启、陈群尹、陈泽坡、白仪临、青山侯和白相国几人为首,带着一队人马回来了,白仪临看到梁施正在带人抗敌,直接从马上飞下:“御林军,随我消灭刺客!” “是!”护驾的御林军纷纷上前控制刺客们,陈都启看着梁施提着刀,身手非凡,刀上一片血红,在马背上差点没坐稳,陈泽坡适时拉住陈都启:“皇兄,小心。” 白仪临不顾一切站在梁施身旁,可梁施却立即离开了他身边,既然白仪临等人回来了,她也不需要继续再在下面撑着了,扔了刀,飞身回了高台之上:“母后,你们都没事儿吧?” “哀家没事儿,哀家没事儿,你呢?平宁啊,你呢?有没有受伤啊?你身都是血啊……”太后关切地问梁施,梁施却是摇摇头道:“我没事儿,这是那些刺客的血,不是我的,母后放心吧。” 有了青山侯和白仪临,刺客们很快被镇压,除去已经身死的,还有十几个人被活捉,经过审问才得知,他们是已亡国家的余党,有人混入了皇家御林军,刺客集结之后,这些内鬼把他们放进来,趁守卫的人少时诛杀皇室之人为亡国报仇。 好在梁施在场,临危不乱,奋起反抗,救下了太后等一众皇宫贵眷。 可也因此,梁施在陈都启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功夫,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恰恰是个武林高手。 夜里陈都启在梁施的帐外徘徊,义公公跟着陈都启走来走去,陈都启一转身,义公公直接撞到了陈都启的身上,义公公吓得赶紧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饶什么命,起来起来,朕看着心烦。”陈都启继续来回走,义公公起来后,对陈都启说道:“皇上,您要是满腹疑问,就直接进去问长公主呗,其实长公主会些功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何必这么纠结呢。” 第124章 展露功夫5 “朕能不纠结吗?施儿这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得出来的,她之前一直隐瞒自己的功夫,进到宫中来莫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陈都启眉头紧锁:“不,朕不愿相信,她只是有苦衷,不曾说出来罢了,朕……进去看看她。” 陈都启心烦意乱的样子让义公公不敢多言,走到梁施帐外:“长公主,您安歇了吗?皇上来看您了。” 风玉正在帐内伺候着梁施洗把脸,听到义公公的声音,风玉小声问梁施:“主子,要不要打发走?” “皇上你也敢打发吗?我看你是跟着我以后,胆大包天了。”梁施小声笑着说道:“不必了,让他们进来吧,我知道他一定会来,也正好想见见他。” “是。”风玉走到帐帘子前,轻轻撩开帘子:“奴婢拜见皇上,皇上圣安。” “不必多礼,你出去吧,朕和长公主有话要说。” “是,皇上。”风玉退了出去,梁施看到陈都启进来了,俯身行礼:“臣妹见过皇兄,这么晚了,皇兄来找臣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很重要的事情,朕来想找你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陈都启反问梁施。 他想问什么,梁施自然心知肚明,梁施坐下来,给陈都启倒了杯茶:“臣妹自然是知道皇兄想问什么,可是臣妹也有一个问题想问皇兄,臣妹进宫以来,可有做过伤害皇兄或是母后的事情?可有干涉过朝政之事?皇兄您忌讳的,臣妹一样也没有做过,那么皇兄,您又是来问臣妹什么问题呢?” “朕要问的问题你都抢先回答了,你还要让朕问什么?”陈都启叹了口气,在梁施对面坐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梁施,每当梁施直视着自己眼睛的时候,他总会嗅到一股威胁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不仔细却又捕捉不到,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知道自己对面的梁施,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可是如今这条路却是越走越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他是帝王,他是霸主,他坐拥整个天下,所有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唯有梁施,他明明控制了,却好像根本没有控制住一样,体会不到征服的感觉。 梁施小口品了一下茶,不再讨论这件事情,脸上渐渐浮出笑容:“皇兄,你可还记得在秋风阁的日子?” 她忽然提起以前的日子,让陈都启思绪回到了过去,那个时候他最喜欢西门封雪温柔乖巧的样子,不谄媚,也不功利,他也特别喜欢机灵劲儿十足的梁施,那时候的一切,好像都很幸福。 “记得。”陈都启点点头,随即又孤自笑了一下:“记得很清楚。” “臣妹也记得,臣妹也会永远记得,那时候皇兄对臣妹和封雪的好。” “难道朕现在对你们不够好吗?”陈都启又问:“朕对你,不够好吗?” “皇兄,您觉得您对臣妹好吗?”梁施反问陈都启,她这样的眼神,让陈都启有些想闪躲。 第125章 展露功夫6 “朕……只不过是……”这一声“爱”字还没有说出口,梁施就打断了他的话:“皇兄,你想说爱我吗?臣妹只想问您,您真的爱过我吗?不,您根本就不爱,您的爱是剥夺,是霸占,是控制,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地拆散臣妹和臣妹喜欢的人,皇兄,如果您真的爱臣妹,为何要做让臣妹痛苦的事情呢?” “朕让你做长公主,朕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朕让你成为宫中唯一有侍卫队的女眷,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朕怎么会让你痛苦呢?”陈都启起身走近梁施:“施儿,朕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过,你懂朕爱而不得的心吗?” “皇兄,臣妹想要什么,你都会给吗?”梁施沉默了一会儿,问陈都启,听到她问这句话,陈都启眼睛一亮:“你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 “那我相当皇后,皇后的宝座,皇后的风印,你能给吗?”梁施锐利的眼神望着陈都启,她的目光像一把刀子,陈都启一经触及,寒意凛冽。 “你……”陈都启后退一步:“你想要皇后之位?” “怎么,皇兄你不是爱我吗?难道你对我的爱,只是对妾室之爱,而并非夫妻的情?”她明知道这是在挑衅陈都启,也是在触碰陈都启的底线,可她再也不想和陈都启绕圈子,虚情假意地说话了。 她并不想要皇后之位,也不想什么母仪天下,她不需要那么高的权势,她只想让陈都启为难,只想让他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她甚至希望他讨厌自己,只要陈都启能放下心魔,她就可以获得自由。 陈都启不明白梁施的想法,可就是因为不明白,所以他才会有诸多猜测,从一开始他看到梁施功夫高强时心中就已经一团疑问了,既然梁施是武林高手,为何会屈居于西门封雪的贴身丫鬟一职呢?西门封雪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呢?她们二人一同进宫,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又究竟是为何呢?她们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目的呢? 刚刚梁施的话,让他的猜测之心更甚,梁施一心想要做皇后,可西门封雪却是无心争宠,若是如此,莫不是梁施与西门封雪之间早有间隙? 可若梁施真的是想做皇后,那么自己,会不会答应她呢?陈都启的心混乱起来,他知道梁施所说,就算她武功高强,她的确没有做伤害自己和后宫嫔妃的事情,既然不作恶,便没有罪过,既然如此,无论梁施说什么,做什么,自己对她的那份执念丝毫未减,若真的给她皇后之位,她便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投入他的怀抱,那也未尝不可。 “朕……朕允了你,朕回皇城后便昭告天下,撤了你的长公主之位,封你为皇后。” 陈都启此言一出,梁施彻底愣住了,许久她才道:“皇兄,你当真如此爱我?你当真连皇后之位都可以给我?皇兄,我骗了你啊,我身怀绝技,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你、你都不查我的吗?你就这样让我做你的皇后?” 第126章 齐郑儿生子1 “施儿,朕只想让你明白,朕对你的感情是真的。”陈都启的目光中带着真诚,可这种真诚,却让梁施觉得可怕,她问陈都启:“皇兄,若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那你对封雪的感情,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朕……”梁施的这个发问,让陈都启语塞,过了许久,陈都启说道:“施儿,你知道,朕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朕爱你,也爱封雪,但也得要让后宫雨露均沾,朕也是不得已。” “皇兄,你没有直面我的问题。”梁施走近陈都启,双目直视着陈都启的眼眸:“皇兄,你可曾爱过封雪?你对她,可有夫妻之情?”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梁施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对梁施和西门封雪都是十分在意的,他喜欢西门封雪,可西门封雪本就是他的妃子,他喜欢梁施,但梁施却始终没有真正地臣服于自己,所以他总是挂念着梁施,心是不由自主的。 梁施明白了,他是皇上啊,本就是后宫六院佳丽三千,他又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只爱一个人呢?他的爱,说来真诚,可实际上,却也只不过是一时新鲜,时间一久,什么都会淡化的,到时候他就会意识到,自己与宫里的其他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陈都启的沉默终于让梁施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假的,都是表面上的,不管是自己和西门封雪对他的顺服,还是他对她们的关怀,原来这么久了,双方之间都是在互相利用,没有一点真心,只不过是彼此都不知道罢了。 “皇兄,你不用回答了,臣妹明白了。”梁施低头苦涩地笑了,摇摇头道:“我不要你的皇后之位,以后,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皇兄,不管臣妹究竟会不会武功,臣妹都不会做伤害你和母后的事情,臣妹没有母亲,也没有兄长,这来之不易的亲情臣妹会好好珍惜,以后一定孝顺母后,敬爱兄长,不会生事端。” 此话说完,梁施跪下,恭恭敬敬给陈都启行了跪拜礼,陈都启不禁后退:“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皇兄不愿意让臣妹和有情人在一起,那臣妹甘愿独身一人,以后在宫里侍奉母后,安安心心生活,不给皇兄惹麻烦,臣妹什么都不图,只求一个安稳,谢过皇兄了。” 她语气坚定,也终于让陈都启明白了,哪怕是皇后之位,都不能够让她动摇对白仪临的心,他不想承认自己心里的确很嫉妒白仪临,为何白仪临已经成婚了,梁施却还是对他死心塌地的,不能嫁给白仪临,就要终生不嫁,就连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都如此决绝地拒绝,为何,为何自己总是得不到她的顺从? “罢了,既然你坚决如此,朕说了不会强迫你就不会强迫你,朕也说过了,朕会等,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他只觉心中一口气堵着难受,索性拂袖而去。 梁施缓缓起身,闭上眼眸,两行眼泪滴落,心里隐隐作痛。 第127章 齐郑儿生子2 一年后。 梁施刚从太后那里请了安,就到了西门封雪这里坐坐,还带着吩咐公主殿小厨房做的些糕点到了白梅轩。 一晃一年过去了,只觉得日子是越过越快了,一念朝夕,一念岁月,总是匆匆。 西门封雪依旧做着湘夫人,在宫里地位不低,生了小若君之后,又生下了皇四子,取名陈若玉。 除了西门封雪生子外,皇贵妃英氏也生下了皇二子,取名陈若风,应贵妃的生产日子和皇贵妃很相近,不过晚了七天,生下皇三子陈若和。 巧小仪生下了皇五子,取名陈若水,也因为生了皇嗣有功劳,巧小仪也生了位分,现在成了从五品巧嫔娘娘。 青昭仪近来也甚是得宠,现如今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灵容华之前怀有身孕,却是意外落胎,失去孩子她伤心欲绝,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陈都启怜惜她,常去陪她,也给她从容华升了婕妤。 宫里大多没有太大的变动,除了多了些皇子们以外,日子一如从前,也许是有了孩子们,大家基本上都是相安无事,你争我斗忽然存在,但终究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由此,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 “封雪,我来了,上次你去我那儿坐的时候,说我那里小厨房做的桂花糕和绿豆饼好吃,我给你带了一些来。”梁施这次来只带了风玉一个贴身女官,风玉把食盒交给兰果以后,和兰果在外面侯着了,她们是懂梁施和西门封雪的习惯的,一见面就喜欢两个人在房间里说些悄悄话,所以自然也不跟进去打扰她们。 一听到梁施的声音,西门封雪顿时眉眼带笑:“你来啦,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前段时间天香国进贡了一批膏脂,都特别珍贵,皇上轻易不赏赐,昨个儿皇上来,看样子心情不错,赏了我两盒,我给你留了一盒,你快来,我给你试试。” 梁施被西门封雪拖着坐到铜镜前:“哎呀,你自己留着用嘛,我那里的足够用了。” “那不行,好东西自然得你我都有啊,来来来,别多说了,快来,给你试试。”西门封雪取来膏脂给梁施在脸上试了试,涂了之后问梁施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肌肤润滑了?” “还真的有点。”梁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容颜未改,但镜子里的梁施自己怎么看都是一副憔悴无精打采的样子。 看着梁施望着镜子出神的样子,西门封雪心里一紧,将镜子扣了过来,拉着梁施坐到床榻上坐下来:“都过去一年多了,还是时时不能释怀吗?” 梁施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对仪临不能释怀,是总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儿,其实事到如今,我已经接受了仪临另娶他人的事实了,没什么,只要他过得好,平平安安的,就好。” “主子。”兰果和风玉在外面叫西门封雪和梁施,她们让她们二人进来,两个人看样子是有话想说,但是进来以后,却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说。 第128章 齐郑儿生子3 “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西门封雪问道。 “主子……”风玉先开了口,对梁施说道:“刚刚咱们这边的人去敬事房取东西,回来之后说的,说是应贵妃急匆匆地出了宫,看样子是挺开心的,仔细一打听……是……是……” “是什么?你说就是了。”梁施道。 “是白都督的夫人,今日产子,生下了一个男娃,白府通知了青山侯府,青山侯又差人通知了贵妃,贵妃这才欣喜,出宫去看白夫人了。” 齐郑儿生了,这算是八个月早产了,梁施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也许,还是为他们开心吧,白仪临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儿子,现在恐怕白相国也是开心得很,对整个白府来说都是一件喜事儿。 “放肆,一个小小的二品都督夫人生子,还值得特地告诉我们一声吗?下去。”西门封雪怕梁施难过,眉头紧蹙,微微愠怒。 梁施神色只是刚刚一点微变,此时已是平和的样子了:“慢着,风玉,既然白府有喜事,毕竟是白相国喜得孙儿,我与白都督又是旧相识,再者还有应贵妃和青山侯这层关系,咱们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风玉,兰果,这件事儿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准备两份大礼,以我和湘主子两个人的名义送到白府,就当是我们祝福的心意了。” “主子……” “按我说的去办。” 风玉虽不情愿,却也只好点头:“是,我们这就去办。” 齐郑儿产子之时,有些难产,好不容易生了下来,人却也是虚弱了大半,白仪临本是在校场训练御林军,得人来报才急匆匆赶了回来,喜获麟儿,白府自然是全府上下都喜气洋洋,他赶回来时,齐郑儿已经累得睡着了,白仪临也是一个好丈夫,既然娶了齐郑儿,齐郑儿又给他生下了一个这么可爱的胖小子,他自然不能负她。 他几乎是一直守着齐郑儿,夜里齐郑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白仪临守在自己床边睡着了,望着他稍带疲倦却又英俊的容颜,齐郑儿有些心疼地把手轻轻放在白仪临的脸上,指腹在他耳后轻轻摩擦。 似乎是感受到齐郑儿的碰触,白仪临睁开睡眼,一只手轻轻把齐郑儿的手握在手心,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她的双眼,声音轻柔:“郑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 这恐怕是与他成亲以来,他第一次对她这样温情地说话,齐郑儿眼角含泪,一直留恋于他握着自己的手的温度:“一想到是在为你生孩子,这种痛就减少了很多,我本是个胆小怯懦之人,但因为你,也学会了坚强和勇敢。” 齐郑儿的话让白仪临心中一酸,他确实从未爱过她,但也难免因为齐郑儿的痴情而感动,也是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梁施要让他好好待齐郑儿,他已经辜负了梁施这个好女孩儿,不能再辜负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齐郑儿了。 “郑儿,别哭。”他轻轻抹去齐郑儿眼角的眼泪:“以后,我们和孩子好好过日子,我们的家会越来越幸福的。” 第129章 齐郑儿生子4 “嗯。”齐郑儿含泪点头,终于感受到白仪临对自己的一点温存了,她问白仪临:“夫君,给我们的儿子,取个名字吧。” “好。”白仪临笑着想了想,道:“不如就叫白宁吧,再取个字,叫……叫念之如何?” “好,好。”齐郑儿点头,白仪临扶她半坐起,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 施儿,我自知这一生与你无缘,我给孩子起字为念之,你若是懂我,便会明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更不会放下对你的爱,我恋尔一时,念之一生。 …… 也许是齐郑儿生子的事情到底还是让梁施平添了心事,连续几日夜里她都一直睡不好,西域那边佟复雅也来过信,她带领天都教长老和弟子前去镇压西域教中叛徒情况还算不错,只是现在还不能回来,需要在那儿镇守,这样一来,梁施在这边也是安心了。 既然西域那边佟复雅等人没事儿,梁施便也打算出去走走了,若是再不出去散散心,她可能真的会心里郁结走不出来的,这次出宫,陈都启和太后都没有拦着她,太后是看得出来梁施有心事的,但她自然也不知道梁施的心事来自于白仪临,只是想着梁施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如果走出去能让她散散心的话,太后自然也是愿意的。 只是这次梁施想要去的,却不是近的地方,而是番夷族,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去过了,现在想想在番夷边境的日子,依然还是觉得很惬意。 “这次去番夷族,不要耽搁太久,还是早些回来,你走得久了,我在宫里呆得不踏实。”西门封雪一边替梁施收拾行李,一边念叨着,梁施听了点头道:“封雪,你放心吧,我这次的确是外出散散心的,溜达一阵儿就回来了,倒是你,好好休息身子,也好好照顾小若君和小若玉。” “我知道的。”西门封雪也是随意地点点头:“我会照顾好他们两个的。” “我说的是让你多疼疼两个孩子,你别总跟我装傻了。”梁施简直要被西门封雪气到了:“你不常陪若君也就罢了,现在若玉才几个月大,你也不怎么陪他。”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陪他们的,你也真是的,早听说你想走,还有点舍不得你,现在我是巴不得你赶紧出去走走,最好多呆些时日,省得你总在我旁边念叨这些。” “好啊,你现在都敢嫌弃我了。”梁施咬着嘴唇生气,忽然伸手一点西门封雪的穴道,西门封雪便动弹不得:“施儿,你要干嘛呀?你快给我解开。” 梁施调皮心起,去拿了口脂过来,涂了些在手指上:“我呀,要给你脸上画朵花,哼,让你嫌我唠叨。” “施儿,不要不要!好丑啊那样!你不要在我脸上乱画!你讨厌!”西门封雪虽然抗拒得很,但无奈被点着穴道,动不了,只能任由梁施在她脸上画花纹。 “施儿,你过分!你竟然画我的脸,自小你就仗着你会功夫欺负我,现在你还这样欺负我!!!!!” 第130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1 “谁让你说我烦来着!”梁施可不管西门封雪的对自己的威逼利诱,直接把西门封雪画成了个大花脸。 “主子!主子!贵妃娘娘差人来喊您去一趟。”风玉进了里屋,看到西门封雪被画成这样,也是当场傻了,梁施赶紧把西门封雪挡在自己身后:“你这丫头,莽莽撞撞的,这湘主子的模样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风玉赶紧转过身去:“是是是,奴婢不能说的。” 回头看了一眼西门封雪,发现西门封雪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梁施得意一笑:“你刚刚说什么,谁让我去一趟?” “回主子,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让您去一趟。” 梁施纳闷,齐应儿虽说现在已经不和她们为敌了,有了孩子之后也是一心都在孩子身上,很少会这样喊自己过去:“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没有。”风玉回道:“奴婢也问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是来送信儿的宫女只说了贵妃娘娘让您去,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行了,你下去吧,一会儿随我走一趟,哎,还有啊,湘主子这副模样,你可不能乱说,哪怕是和兰果也不能说知道吗?”梁施一边说,一边偷笑着回头看西门封雪,西门封雪早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风玉下去之后,梁施这才给西门封雪把穴道解开,一解开西门封雪就满地追着梁施打:“你这个臭丫头!梁施!你又给我画花脸!” “哎,你抓不到!打不着!”梁施灵活地跳来跳去,西门封雪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到,最后气得直跺脚。 可是就是这样的场景,她们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过了,她们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打闹了,很多时候都是泪水将生活填满,曾经的无忧无虑,曾经的天真烂漫,已经很久都不在了。 不管怎么样西门封雪都是追不上梁施的,梁施最后跳出房门,然后把门一关,把西门封雪关在里面,还堵着门不让她出来:“行啦行啦,不和你闹了,贵妃找我不知道什么事儿呢,我去去就回来,你先自己把脸擦擦。” 说完话梁施松开门,立即跑远了,只见西门封雪忽得把门打开,气鼓鼓地瞪着梁施,却又不敢踏出房门,生怕自己这幅样子被其他宫人们看到,只能站在房门里面生气,见梁施跑了,自己又砰地把门关上,赶紧去清洗去了。 梁施和风玉走在去齐应儿那边的路上,本来风玉是要给梁施备步辇的,不过梁施这个人最是坐不住,觉得步辇还不如自己走着快。 “也是好生奇怪,贵妃娘娘向来不会主动来找本宫的,怎么这会儿亲自差人来叫?”梁施心中纳闷,风玉也跟着纳闷:“听起来,贵妃娘娘还挺急着让您去的呢,说起来也是的,秋显狩猎会结束之后,贵妃娘娘对您的态度转变得实在是太明显了,也不和您作对了,更不挤兑您了,主子,您说,贵妃娘娘,是不是终于怕了您了?” 第131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2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梁施一转头,在风玉鼻子上刮了一下:“她应贵妃除了她父亲,除了皇上和太后,她还怕过谁?你说她和本宫作对犯怵还凑合,说她怕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从千路围场回来之后,她的确对本宫的态度改变了许多,本宫也更了解了她一些,她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那都是因为她出身名门望族,与生俱来的高傲劲儿,谁都不放在眼里,其实论本质,她不是个坏人,本宫想着,可能是因为本宫要出宫了,所以她想托本宫办点事情吧。” “主子你说得有理。”风玉很是受教地点点头。 梁施侧过脸看了看风玉:“本宫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有理了。” 风玉一脸认真地答:“在奴婢心里,主子你说什么都有理。” “噗……”梁施被风玉逗笑了:“你这丫头,本宫看你跟着本宫以后,别的没练会,往本宫身上拍马屁的功力倒是见长。” “主子,你怎么能说自己是马呢,马可是被人骑的,您可不是马,您是天上飞的凤凰,所以啊,我这不是拍马屁,是夸凤凰呢。” 风玉这恭维的话是越说越离谱夸张了,可梁施听了还是忍不住笑了:“你赶紧别说了,再说本宫自己都要羞死了,行了,本宫知道你是向着本宫的,这次出宫,本宫是要去番夷族见见老朋友,便不带你去了,也不用司命带着侍卫队跟着,本宫自己出行,本宫不在公主殿的日子,你们可得把公主殿守好了,谁要是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可以去找湘主子或者太后,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向应贵妃求助,还有,你们务必要护好湘主子,本宫不在,湘主子就是你们要效忠的人,要帮着湘主子提防着英皇贵妃一党,保湘主子无虞,知道了吗。” “主子,您说的奴婢明白。”风玉往前一步挽住梁施的胳膊:“可是主子,您出宫,什么侍卫也不带的话,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而且皇上也不会放心的,他也不会允许的,主子,您起码带着司命等人,保您安全才是啊。” 风玉不是不知道梁施的身手,可是她更知道的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梁施功夫高强是不假,可是她也看到了梁施遭人暗杀后身受重伤的样子,她是真的担心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她不愿梁施再受这份罪,也不想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风玉是个聪明人,她明白,她这一辈子必须效忠梁施,而梁施得势,梁施平安,自己才能顺顺遂遂,好好过日子。 “风玉,你放心吧,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们暗算得了本宫一次,安全不了第二次,我已经有准备了,别担心。”梁施拍了拍风玉搭在自己胳膊的手,然后一同来到了应贵妃这里。 应贵妃听说梁施来了,也是亲自出来迎接,越是这样,梁施就越是意识到,应贵妃必定是有求于自己,所以才会这般讨好,她倒也不急着拆穿,跟着应贵妃进了内屋。 第132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3 到了内屋梁施不慌不忙地坐下来:“贵妃娘娘,客人来了,怎么也不知道让婢女上个茶什么的,就让本宫这么干巴巴地坐着?” 齐应儿根本顾不上给梁施上茶,在梁施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你若是口渴,说完了话立即给你上茶,不管什么茶,让你喝个够,但是现在不行,我得跟你说个正事儿。” 真是稀奇了,这次齐应儿和梁施说话,都不自称“本宫”了,直接“我”了,从秋显狩猎会回来之后,齐应儿真的像变了个人似的,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梁施也认真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你说吧,什么事儿?” 齐应儿警惕地又朝门口看了看,然后小声向梁施问道:“我听说你要出宫,去的是番夷族?” “是啊。”梁施点头:“怎么了?” 齐应儿又道:“既然你要去番夷族,我想托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梁施有点想不到齐应儿番夷族那边的人谁会和齐应儿有关系,道:“你说吧,找谁?找那个人什么事儿?” “我要找的这个人叫做甄以山,他父亲本是一个地方官员,后来犯了事儿,被处以抄家斩首,他是唯一幸存的,被皇上流放了,我也不知道他在番夷族过得怎么样了,你去了就帮我找找他,也不知道他缺不缺钱。”齐应儿转身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看样子是装了不少银票和碎银子,她把钱袋推到梁施年前:“如果能找到他的话,帮我把这些钱给他,让他在那边好好生活。” “嗯……”梁施终于开口了:“这个忙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只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和甄以山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据我所知,甄家和你们齐家应该不沾亲的吧?你怎么这么关心甄以山啊?” 被梁施这么一问,齐应儿微微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既然已经求了梁施了,梁施这么聪明的人,不告知实情,恐怕梁施不会帮自己,索性实话实说了:“那我便告诉你,其实,在我未入宫之前,就和甄以山相识了,那是他与我二人都年少,相互倾慕,但是我们都是为官世家的儿女,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尚且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我与她又怎么能私定终身呢,到底是我们二人都拗不过家里的意思,我被送入宫中为妃,后来甄家出事,他幸免于一死,被发配番夷族,我一直担心他的安危,可是我身处这深宫之中,没办法去找他也没办法接济他,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事,只要知道他好,我也就放心了,施儿,此前,我与你有诸多摩擦,你完全有理由不帮我的,但是今日我与你说的都是实话,你看在我对你如此坦诚的份上,就帮我这个忙吧。” 想不到齐应儿和甄以山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由此可见,齐应儿也算是个不忘旧情之人了,梁施低头笑了笑:“贵妃啊,你知道皇兄他最在意后宫之人对他的忠诚了,如今你把这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我去皇兄面前告发你啊?” 第133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4 “你不会的。”齐应儿看着梁施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不会轻易地认可一个人,可是我一旦认可了,也就不会轻易怀疑,以前我一直觉得你们对我是非常大的威胁,我以为你们是湘城派来魅惑皇上的,那时候是我对你们的偏见过甚,又加上前皇后一直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被她挑唆才与她一同对付你们,如今我才明白什么是日久见人心,施儿,你并非我想象中的坏女人,湘夫人也并非我原先所想的祸国殃民的妖妃,是我一直错怪你们了,一直没能找个机会亲口对你们说声抱歉。” 梁施望着齐应儿,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拉不下面子,就直接说拉不下面子,说什么没能找到个好机会呀,这么些个日子,你哪天不能去我那公主殿坐坐,顺便给我道个歉呢?还说什么找不到机会,齐应儿,我可够了解你啦。”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呢。”本来齐应儿说着说着还颇为煽情,谁知梁施半路来了这么一番话,齐应儿气得咬着下唇道:“就知道你对着我的时候说不出什么好话,哎呀,你快不要吊着我了,你到底要不要帮我这个忙,说句话呀。”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不帮你吗?”梁施拿起面前的杯子想要喝口茶,低头一看,茶杯里空空如也,她倒是忘了齐应儿没让人给自己倒茶这件事情了,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我现在口干舌燥的,都说了让你叫人给我上杯茶了,快着点快着点儿,会让人过来给我倒杯茶,我都渴死啦,喝了你的茶,我就是吃人家的嘴短,这个忙不帮也得帮了,你要是连杯茶都舍不得给我喝,那我可就真不帮你这个忙了。” “好好好,这就让她们给你上茶,用最好的茶叶,你想喝多少喝多少,喜欢喝,你带些茶叶回去都可以。”齐应儿向外叫道:“来人,给长公主看茶,把我那雪山银叶拿来。” “是,娘娘。”外面传来宫女的回应声,梁施这次是真的绷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齐应儿啊齐应儿,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你这样可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啊,说真的,以前的我肯定想不到你还有对我这么好的一天呢。” 当初齐应儿与梁施百般作对的时候,梁施是恨不得把齐应儿碎尸万段的,可如今齐应儿这个样子,梁施又觉得她有些可爱了,想来齐应儿也是受人挑拨,她本身是虎门将女,一身刚正之气用在宫中,多少是有些变了味道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让梁施明白,比起那些背地里搞小动作害人的人,齐应儿反而比较率真。 “你说这话是故意来臊我的吗?”齐应儿噘着嘴不满道:“你放心,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和你作对了,我现在呀,不想争也不想抢,我只想陪着我的孩子好好过日子,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安安心心把他生下来。” 第134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5 “说的也是,你这肚子愈发大了,产期将至,是不该再为别的事情烦心,否则动了胎气,伤了身体就不值得了。”梁施靠近齐应儿,伸手摸了摸齐应儿的肚子,不禁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也许她还可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被追杀,也许现在自己已经和白仪临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了,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释然的,却不想每每想起,还是会觉得心中酸楚。 齐应儿挺了挺肚子,对梁施说道:“你呀,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孩子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让皇上给你定一门好亲事,嫁了人,你也可以生个孩子,有个依靠了。” 嫁人……此生,梁施已经没有这份奢求了,得不到自己爱的人,就算随意嫁了,也是一辈子不会幸福,还会平添许多忧愁,倒不如不嫁的好。 “可能我总是不甘心吧,总觉得嫁人婚配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想随随便便嫁了,想嫁给一个真正和自己相爱的人。”梁施说完这句话,自嘲地笑了笑:“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可笑啊?” “不可笑,怎么会可笑呢?”齐应儿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惨然一笑:“我们女子就是不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若是一切都能由我们自己决定的话,也许我也不会在这宫中耗去我所有的青春,说来,能够像你这样决定自己嫁或不嫁,嫁谁或不嫁谁,其实是每个女子心中最羡慕的,我也一样。” 在这深宫之中,有多少人是因为真心爱皇上才陪在他身边的呢?有的人是为了权利、地位,甘愿进宫服侍皇上,她们不见得有多爱皇上,爱的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 有的人是不愿进宫,但逼不得已,违了自己的心,逆了自己的意,不情不愿地在这深宫里度过一天又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最好的年华用在了等待和孤寂上,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是谁,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心在哪里。 从齐应儿这儿离开,走在回去的路上,梁施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很难受,别人看皇宫,是金砖碧瓦,朱?华檐,可如今自己看,只觉得像是一个金色的牢笼,它把所有女子的美梦和自由锁住,最后只剩下只只孤魂。 “主子,从贵妃娘娘那儿出来,你就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和贵妃娘娘……”看着梁施郁郁寡欢的样子,风玉有些担心,生怕是梁施和齐应儿两个人那急性子又上来了,发生了口角,闹得不愉快。 梁施听言摇摇头:“没有,我和贵妃聊得很好,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你别担心,只是,我确实是该出去走走了,总在宫里憋着实在烦闷,心情郁结,也许我出了宫,到处走走,散散心,再回来时,就又会有不同的心境了吧。” “主子,依奴婢看,您的确该出去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你的脸色都不太好,也许就像您说的,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奴婢又能见到一个容光焕发的主子了。” 第135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6 “风玉啊,你这嘴可真是甜呀。”梁施笑着在风玉的嘴唇上掐了一下,风玉吃痛捂着自己的嘴唇:“主子,哪有掐人家嘴唇的呀,好痛哦。” 梁施总算露出会心的笑容:“好啦好啦,不掐不掐啦,走吧,我们回去吧,湘主子还在公主殿等咱们呢,我好好和她说说话,明天就准备出发。” 风玉讶然道:“主子,不是没定好哪天走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动身了?” 梁施道:“之前我的确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出发,不过就在刚刚我决定了,明天就走,再待下去,我心情只会越来越差,我要早些出去散散心。” 是夜,陈都启没有翻西门封雪的牌子,所以西门封雪就宿在梁施的公主殿,像以前一样,两个人躺在一张榻上,盖一床被子,说着悄悄话,她们二人几乎都是彻夜未眠,一大早西门封雪就起身给梁施准备要带的东西。 “哎呀封雪,你不用这么忙活的,我要带的东西不多,要是需要什么直接就在路上买就好了,我们是骑马又不是坐马车,带不了那么多东西的,啊,别忙活了。”梁施拉住走来走去的西门封雪,西门封雪赶紧道:“你这次外出侍卫队的人都跟着了没有?多带些人走,之前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有人要一心置你于死地,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多带些人手,保护你的安全,否则我实在不放心。” 梁施就知道,西门封雪并不是担心自己在路上没吃没喝,而是怕刺杀的事情再次发生:“封雪,放心吧,侍卫队我都带着了,这次我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了,就算那帮人赶再来,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了。” “嗯。”西门封雪点头,忽而又抬起头来看着梁施,极其认真地说道:“施儿,把钱明给我留下来,其他人你随便带。” “钱明?”梁施明白,西门封雪不会无端要留下钱明,她会说这话,那一定是钱明这个人有什么问题,钱明是公主殿侍卫队的侍卫,他没犯什么错误不会引起西门封雪的怀疑,现在想想,想必西门封雪发现了钱明是皇上派来公主殿的眼线,所以才不让他跟着自己去番夷族:“我知道了,风玉。” “主子,奴婢在。”风玉放下手头的活儿,走到梁施身边,梁施小声道:“你去找司命,告诉他,把钱明留下,别让钱明跟着去番夷族了,让他做得不要太明显,不要只留钱明一个人,再找三个人,留下四个人,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是。”风玉快步离开,去吩咐司命了,司命早就知道钱明是皇上的人,所以他也不意外,找了三个人,加上钱明一共四个人留守公主殿。 “主子,一切准备妥当,马匹都在宫门口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司命前来禀报,梁施道了声“好”,便回头对西门封雪说道:“封雪,我要出发了,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散散心,玩够了就回来,保重。” 第136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7 “你安心去吧,我在宫里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倒是你,切记我的话,路上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多想想你自己差点丧命的事情,不可放松警惕。”西门封雪眉头一直紧蹙,梁施上前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眉头:“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了,有司命他们保护我,我自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那就好,路上一切当心。”西门封雪目送着梁施离开,知道看不到梁施的半点影子,风玉见西门封雪望着梁施离开的方向发呆,便来到西门封雪身边:“湘主子,主子已经走了,您进屋歇会儿吧,这一早上,您也忙个不轻呢。” 西门封雪收回目光:“本宫不进去了,既然长公主已经出发了,本宫也回白梅轩去了,长公主不在的时日,你多看护公主殿,等着她回来。” 风玉听言行礼:“是,湘主子,奴婢一定守好公主殿,等长公主回来。” “嗯,你去忙吧,本宫先回去了。” “奴婢送您。” 西门封雪回了白梅轩,兰果见她回来了,忙出来迎接:“主子,长公主已经走了?” “嗯,施儿已经出发了,兰果,你把人派出去了吗?”西门封雪问道。 “奴婢办事,主子放心,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长公主一出宫门,咱们的人就会保持适当距离跟随,一路上会保证长公主的安全,不会再让长公主受到袭击。”兰果上前扶着西门封雪往屋里进:“主子,这次咱们的人不会让长公主在视线之外,一定护长公主周全。” “好,这就好。” 如今,西门封雪没有什么太多牵挂,一心只是在梁施身上,梁施活着,她便有希望,若梁施再受一次之前那样危及生命的伤,那西门封雪只会跟着再揪一次心。 …… 梁施出行,一路上和侍卫们骑马赶路,这次倒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大多时候,他们都是放慢马速,看一看沿途的风景,走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梁施便让大家下马休息休息,四处观赏一下美景。 她沿着小溪边漫步,司命就跟在她身后默默保护,梁施回头望向司命,然后回头继续走,边走边道:“司命啊。” “主子,有何吩咐。”司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别跟在我身后走,出了宫,我们也别那么拘束,来,到我旁边来,我们可以说说话。” “属下……” “别跟我说你不敢。”梁施停下脚步,回头有些气鼓鼓地瞪着司命:“跟着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吗?快点,到我身边来。” “属下……”司命顿了顿,还是迈开脚步,走到梁施的身边,和梁施并肩散步,看着司命把手放到腰间的刀柄上,不停地捏来捏去,梁施叹了口气:“你干嘛这么拘谨,你以前可不这样的。” “主子,属下站在主子身边,和主子这么近,有些不合适。”司命刚想后退,却被梁施抓住了胳膊上的衣袖:“现在不是在宫里,没那么多讲究,你就陪我走走,说说话,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第137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8 司命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眼神时不时地去探寻梁施的表情,而后垂下头道:“属下遵命。” “不要再属下来属下去的了,既然随我出宫散心,就不要总是把自己当侍卫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梁施,施儿,都可以,不用称主子,自称也不要用属下了,就称我就是了。” “主子,属下不敢。”司命惶恐,单膝跪下:“主子不要为难属下,属下这样有违礼数。” “唉……”梁施上前一步,拉着司命给他扶起来:“我不是说了嘛,出了宫,就不要管宫里的礼数了,这是在宫外,我是出来散心的,又不是出来添堵的,听话,走吧,陪我去那边看看,那边好像有个凉亭。” 司命点点头,不受控制地张口就是:“属下……”话快说出来的时候才发觉又说错了,连忙住口。 梁施眉头一挑,看着司命:“嗯?” 司命想了片刻,道:“是。” 梁施快被他气死了,咬着下唇瞪他:“嗯?” 这还不对吗?司命又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好,施儿。” 这才对嘛,梁施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满意表情,和司命去了溪边凉亭里走走,这凉亭看似很普通,但走进去之后就发现它的妙用了,原来站在这个凉亭里,可以看到整条溪水的流向,蜿蜒曲折,长流不息。 “野致亭,好独特的名字。”梁施坐下来,手托腮望着流动的溪水,忽而抬头看向一直站着不肯坐下来的司命:“你怎么不坐?来,坐下。”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坐坐,我刚刚不是让大家多歇会儿了嘛,不着急回去,你也坐下来,我们一起看看这山间美景,我真的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景色了,宫中固然华丽奢侈,但我还是喜欢这样自然清丽的地方,你觉得呢?” “是。”司命四下看了看,确定空无一人,这才在梁施身边坐下:“你喜欢自由,喜欢宽广的天地,喜欢无拘无束,在宫里的日子,对你而言,的确拘谨得很,难得见你这么开怀的样子。” 是啊,太多的心事,压抑得太久了,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可以逃离,得到暂时的解脱,梁施也觉得,自己有好久没有这样身心舒畅了,她趴在栏杆上,双手托腮,问司命道:“司命,你有心上人吗?你有没有过特别在意一个人,在意到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痛苦。” “我……的确有一个人心上人,不过,就算我知道,我和她不能在一起,每每看到她,想到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痛苦,因为喜欢她,所以就算不能在一起,我心里也是幸福的,我喜欢她,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事情。”司命说话时,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施儿,我知道你现在为情所困,心里烦闷痛苦,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如流水逝去,你慢慢就会发现,一切也不过如此了。” 很难得从司命口中听到这些话,梁施觉得他说得没错,自己现在的烦闷,也许过些时日再看,也就会变淡很多。 第138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9 “司命啊。”梁施用胳膊肘碰碰司命:“你的心上人,是不是生得非常美啊?能让你这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爱着,一定是个特别好的姑娘,是谁家的姑娘?你说说,我给你做主,等回宫以后,我去求皇兄给你们赐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司命忽而起身,他这个反应倒是把梁施吓到了,司命不住地摇头:“不要,主子,您千万不要给属下赐婚,千万不要。”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梁施有些茫然:“我说的是给你和你的心上人赐婚,又不是随随便便让你娶一个女子,你怎么这个反应呢。” 司命看上去的确很紧张,单膝跪下:“主子,我的心上人她自己也有心上人了,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让她为难,所以主子,还请主子不要给司命和她赐婚,请主子成全。” “我……”梁施错愕地看了一会儿司命,然后连忙把他扶起来:“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婚姻的事情,自然还是要你自己同意的,我怎么可能逼迫你呢?是我说话欠考虑了,还有啊,在宫外你可不要动不动就跪我,很容易让别人怀疑我们的身份的。” “是,属下遵命。” “嗯?” “呃……好,我明白了。” “嗯,这还不错。”梁施脸上又带上了笑容,抬头又看了看“野致亭”三个大字,建造这个亭子的人也是一个清幽居士吧,喜欢这里的一切,山间鸟鸣,溪水潺潺,倒是和她兴趣相投。 在野致亭呆上一会儿,梁施他们便又上路了,这样走走停停,也是走了将近半月才到了番夷族境地,番夷族如今是明忠义和甄以山在管理,再入番夷族,梁施才看出他们二人管理的番夷族倒真是像模像样,百姓们安居乐业,避免战乱,多了很多酒楼、商铺,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而从前的番夷族宫殿现在也成了番夷族衙门,梁施看到宫殿门口设立的鸣冤鼓,还有改了名字的牌子,忍不住笑了:“他们可真是图省事儿,就把一个宫殿直接改了个名字,行,他们可真行。” 衙门门口有士兵把守,梁施他们在门口就被拦住了,司命上前,道:“去通知你们这里的主事,就说长公主驾到,开门迎接。” 士兵进衙门禀报,过了一会儿甄以山跟着士兵走出来,看到梁施带着一队侍卫等在门口,对侍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长公主你们也敢拦着,臣拜见长公主,长公主惠安,长公主,随臣进去吧。” 梁施上下打量了甄以山一会儿,甄以山如今也和当初被流放的时候完全不同了,看样子因为伙食好加上勤于练武,他更壮了些,穿着深色袍子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也不像刚认识他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梁施低头笑了笑:“也真是好久不见了,走吧,我随你进去,对了,你安排一下,让我的侍卫队住下。” “长公主请放心,臣会安排妥当的。” 第139章 梁施复入番夷族10 梁施要去和甄以山、官玉、明忠义、王夫等人叙叙旧,原本司命是一定要跟着保护她的安全的,梁施却一再让他回去休息,最后拗不过梁施,司命这才和大家一起去休息了,司命离开后,梁施回头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甄以山,甄以山依旧是脸上不带什么表情,语气却是比之前柔软很多:“怎么,不认识了?” “确实不大认识了。”梁施打趣道:“你现在可是从流放囚犯一跃而上成了番夷军副将,今非昔比,我是不敢认识了呢。” 甄以山嘴上倒是不饶梁施:“你不也是,从流放囚犯,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当朝长公主,要论今非昔比这四个字,恐怕我和长公主比起来,是望尘莫及。” “你……”梁施哑然,想了想却微微一笑:“甄以山,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你不说话的时候。” 甄以山这次不说话了,却是低下头,嘴角稍稍咧开,是在自己偷笑,梁施走到甄以山身边,手轻轻在甄以山的肩膀上拍了了两下:“想不到冰山一样的闷葫芦,如今也终于会笑了,看来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潘然在你身上没少下功夫啊。” 听到梁施说这话,甄以山也没有反驳,反而笑容更甚:“你要来,皇上提前送了书信过来,让我们准备迎接你,并且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安全,看来你在宫中过得不错,皇上这个兄长对你也很好。” 皇上对自己很好吗?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陈都启他送信过来只不过是想一直把控着自己,也是怕自己打着来番夷族的旗号远走高飞,他提前送信过来,如果自己很久也没到的话,番夷族这边一定会派人送信儿给皇上,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自己逃了,好再派人抓自己回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兄送来的信里一定还有一句,如果我出现了什么异常,一定要及时向宫里汇报,对吧?”梁施问道。 想不到梁施竟然对皇上写来的信的内容这么清楚,甄以山点点头:“的确如此,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事情说来话长,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们,对了,潘然知道我要来了,有没有很高兴?他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等我过来?别说,离开这么久了,我还真有点想念他了。”梁施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官玉了,心里多少有些波动。 甄以山道:“潘然他知道你要来,提前十天就开始天天念叨你怎么还不到,他也很想你的,还给你准备一桌子好菜,为你接风洗尘。” “真的?”梁施心情大好:“还有明副将呢?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明将军了,明将军他怎么样了?还有王夫大哥,他们都怎么样了?” “他们都很好,听说你要来,明将军和王夫大哥都要来见见你呢,我们几个设了宴席,就等你到了。”甄以山道。 “算你们有心,哈……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我好想潘然啊!”梁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第140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1 “那个……施儿……”甄以山叫住了梁施,踌躇了一下,而后问她:“你是不是很喜欢潘然啊?你对潘然……” 有没有……那种感情,虽然这个时候问梁施这个问题的确有些难以启齿,可是看到梁施口中所言都是官玉的时候,甄以山心中有些难畅。 “什么?我对他怎么了?”梁施眨眨眼睛,好像明白了甄以山的意思,连忙道:“你可别误会啊,我对潘然那就是真心把他当家人的喜欢,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喜欢,不过……”梁施离甄以山近一些,问他:“甄以山,你这么在意潘然,你对潘然的感情,好像不一般哦。” “我……施儿,话不要乱说,我对潘然,那也是家人一般的喜欢,不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的感情,我、我总不会是断袖吧。”甄以山咽了一下口水,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走路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心虚了?梁施一眼便看出甄以山的不自然,这明显就是说了假话心虚的表现,她脸别向别处笑了笑,然后又转回来,手拍拍甄以山的肩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说你对潘然的感情不一般,又没有说你是断袖,你这样,可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哦。” “我、我没有。”甄以山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不怕别人,只怕梁施,梁施把事情看得太通透,一下便看出自己的心思了,他忽然停下脚步,梁施也跟着止步,走到甄以山面前,面对面,看着甄以山:“自打我认识你以来,感觉你都很少承认过什么,你总是否认,总是逃避有什么用呢?你可以对别的事情不勇敢,但一定要对潘然勇敢一些。” “我不会这么做的。”甄以山摇头:“我永远不会这么做的,我不会害了潘然的,他一定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婚配生子,我不能用这份逆了世俗的感情给潘然以枷锁,我已经是个怪物了,我不能害了潘然。” “你怎么就知道你是害了潘然呢?你可知道,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若能在一起是多幸运的一件事情,有多少人相爱却不能相守,若你和潘然是真心的,又能相守,都为男子又如何呢?” “施儿!”甄以山瞳孔微微放大,目中尽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知道,她当然知道!潘然的心思,没人比她更懂了。 …… 当初平复番夷族后梁施和白仪临准备动身回皇城的前夜,梁施和官玉坐在月下草地上,潘然望着无边的月色,嘴角总是带着好看的笑容:“施儿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番夷族这个地方,你看天上的星和月,还有耳畔的风,都是没有边际,辽远广阔的,不像我曾经的宫殿,高高的宫墙,把我围成了一只金丝雀,我国被灭,我虽痛心疾首,却也有一丝透过气的感觉了,如今的日子,我一点也不觉得苟且,因为,我心自由。” 梁施把脸搭在膝盖上,侧脸看官玉:“我明白的,我和你一样,都是向往自由的人,所以你说的,我都能懂。” 第141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2 “潘然。”梁施忽然叫了官玉的名字,等到官玉的目光从远方收回来到她的身上时,她才道:“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这里的条件很艰苦,你身子弱我怕你长此以往呆在这里对身体不好,要不我去求求白将军,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回皇城吧。” 本以为官玉听了会很高兴的,却不想官玉拒绝了:“施儿,我知道你对我的良苦用心,只是我要辜负你的好意了,这里虽然苦,可是我喜欢在这里的日子,况且,这里多了一个让我割舍不掉的人,也是为了他,我得留在这里。” 为了一个……割舍不掉的人……若是在之前,梁施一定猜不出来官玉会舍不得这里的谁,可是如今这话从官玉口中说出,梁施却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你说的是甄以山。” 官玉沉默着,却终是点点头,有些话,不管对谁说都是难以启齿,哪怕是对甄以山,也是如此,可梁施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她是这里除了甄以山以外官玉最信任的人,官玉只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梁施,也让她明白自己为何一定要留在这里。 “我的后宫曾经有很多美人,但我不喜欢她们,她们想方设法爬上我的床榻,都被我一一赶了下去,因为我知道,盛时得假意,败际见真心,陈国攻破城门的那天,后宫女子分分逃窜,最后护我的,唯有我的母亲,从那个时候我便告诉自己,若是能遇到真心对我好的人,我一定加倍对他好,先是你,然后是……”官玉吸了口气:“然后是以山,我为人怯懦软弱,离开了王宫沦为流放囚犯原本只有死路一条,有你们保护我才得以续命至今,可……可我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风吹乱他们的发丝,拂过地上的草,声音轻柔,月光打在官玉的脸上,让他的皮肤略显晶莹,梁施偏过头看着官玉,只见一滴泪水从官玉的眼角流出,接着月光,在脸上留下一道带着光亮的痕迹:“我爱上以山了。” 没错,就是那种情爱的爱上了,就是所谓的断袖,所谓的男子爱上了男子,而且这份爱,爱到骨子里,无可救药。 “我错了,我想乞求神明的原谅,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更不奢求什么,我只要能每天看到他便心满意足,我不会打扰他,我会收起我所有的流露,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他,若有朝一日,他觅得佳人为妻,我当退避别城。” 也是这一刻,梁施才明白,无论是何样的人,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卑微。 梁施说:“我帮你去和甄以山说……” 官玉却摇头:“不要。” 梁施半起身吼道:“为什么不要!潘然你别害怕别退缩呀,你不告诉他,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 “他 第142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3 “可……” “没有可是。”官玉拉着梁施坐下来:“施儿,没有可是,算我求你,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要和以山说,我只想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好吗?” …… 如今已过了这么久,梁施今日才得知,原来甄以山心中也是有官玉的,他们算是两情相悦,却互相不知,可……她已经答应了官玉什么都不要和甄以山说,她给甄以山的暗示应该已经足够明显了,以后他们二人究竟会如何,只能让他们自己决定了。 “算了,有些话我也只是无心说出来的,没什么,你不要多想了,走吧,我们去见潘然。”梁施舒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心有余悸,刚刚差点就一时口快把一切都说出来了,若是就这样给说出来了,岂不是违背了答应官玉的约定,还好自己收得迅速,不然真的食言了。 说是设宴,不过是一些番夷族这边的家常菜,人也不多,只有官玉、王夫、甄以山还有明忠义这些和梁施还比较熟悉的几个人,想来和梁施一起说说话。 推开门,梁施看到这几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心中忽然感慨万千,离开番夷族到现在,实在是有太多的变数,还好他们都没变,还好他们都还在。 “施儿。”官玉一身白衣,文质彬彬,看身形,甄以山是把他照顾得很好,不再像从前那样面黄肌瘦,气色也很好,见到梁施,眼里忽而多了些泪光,起身走过来便想要抱她,但手伸到一半,才想起如今梁施是长公主,他这样算是以下犯上,便又把手缩了回去:“总算见到你了,听说你要来,我高兴了好多天,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有些想你。” “只是有些吗?”梁施抿嘴笑着,然后踮脚抱住了官玉:“潘然,我也很想你啊。” 她抱住官玉的那一刻,官玉的笑在脸上凝住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回拥住梁施。 “咳咳咳……哎呀……你们这是干啥呢嘛!”王夫拍拍桌子,没眼看地用两个手指头捂着眼睛:“注意点注意点,施儿你现在是长公主,怎么也这么不注意呢,你可知道,你这样没事,让别人看了去,潘然可是要遭人口舌的。” 梁施松开官玉,道:“王夫大哥,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要是别人知道了那也是有人高密,再说了,我又不是对潘然居心叵测,我只是想他了嘛。” 当初官玉没少被发放粮食的王夫欺负,想不到如今倒也能在一起和平相处了,听着王夫也不叫官玉为官玉了,反而也叫潘然了,梁施便也明白了,战乱时候每个人都强迫自己变得苛刻,如今一切平稳,王夫也不必每日紧绷着神经过日子了。 “还有明将军,真是好久未见了,还是风采依旧。”梁施对明忠义说着恭维的画,听得明忠义直感到冷:“哎,施儿你可不常这么恭维我,怪不习惯的,来来来,别站着了,快坐下快坐下,给你备了些番夷族特色的家常菜,还都是选的你爱吃的,快来尝尝。” 第143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4 “难为你们了,竟然还记得我爱吃什么。”梁施动筷了,他们方也动筷,一边吃着,明忠义一边问梁施:“施儿,你们回京之后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只知仪临如今为白都督了,其他事情不大知晓,你和我们说说他的事情呗。” “他……”提起白仪临,梁施表情僵了一下,自己给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他挺好的,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更有青山侯赏识他,而且……而且还娶了青山侯的嫡三女齐郑儿为妻,前不久白少夫人还为他生下一子,想必两人的感情也会越来越好的。” 抿着唇,梁施又喝下一杯烈酒。 “什么?仪临他娶了别的女子?”明忠义顿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他怎么可以娶别的女子?当初回都城前夕,他对我说回去便要求皇上为你和他赐婚,他……他怎可负你?他怎了可食言呢?怪不得青山侯赏识他,他、他这是靠着裙带关系得到了都督这一高职啊!” “明将军,别这么说仪临。”梁施解释道:“这事不怪他,怪我,只能怪我自己。” “哎呀明将军啊,你稍安勿躁嘛,你听施儿说完缘由,你再发火也不迟嘛,你别急别急,先坐下来。”王夫拉着明忠义坐下,大家都很安静,都想听梁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他们,梁施并不想有所隐瞒,便将回皇城后的事情一一说给他们听,听过梁施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他们依旧是沉默着,最后又是明忠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才把他们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气愤道:“都说臣子不妄言天子家事,可我偏偏气不过啊,皇上是个有雄心伟略之人,自当知道以理服人之理啊,他硬生生拆散施儿和仪临一对有情人,偏偏要把施儿留在他身边,这……这是何道理啊,潘然,你以前也是做大王的人,也是掌国之人,这我不明白,你说说,他到底是为何啊?” 官玉叹了口气:“明将军,这你还不明白吗?对于皇上而言,得了天下,却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那种挫败感,那种想要征服施儿的心,只会让他紧紧抓住施儿,控制住施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施儿和仪临在一起的。” 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谁比官玉更能懂权力会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如今的陈都启,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而且,是变得面目全非。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明忠义连酒杯也不用了,直接拎着酒壶就往嘴里倒酒,痛快喝了一整壶的酒,便带着微醺醉意道:“本以为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 “明将军。”甄以山的手轻放他背上:“谨言慎行。” “没错,明将军,听以山的,你一定要谨言慎行。”梁施面色凝重:“今夜我与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你们就当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得咽到肚子里,以后不要提也不要带有情绪,这天下毕竟还是皇上的天下,若是一言一行冒犯了他,传到他耳朵里,对你们也没有好处的。” 第144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5 梁施说了这么多在皇城发生的事情,大家心里也各有心事,这一夜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除了梁施,大家都带着醉意,明忠义喝得最醉,和王夫互相搀扶着离开,甄以山虽脸颊泛红,却身形不晃,意识清醒,看向梁施,梁施便道:“我不用人扶,我倒也是没太醉,我自己走回去便是了,你送潘然回去吧。” 甄以山点点头:“好。” 看着甄以山把喝得站都站不起来的官玉扛在肩上离开,梁施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官玉喝酒时的模样,她知道,官玉向来滴酒不沾,从未见过他喝醉的样子,今天借着自己这一宴,他放任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她明白的,他是因为心里太苦了,也隐忍太久了,才会如此。 走到门边,靠在门框上,望着今夜无星的夜空,只一轮明月孤自悬挂在高处,月光由此更显得凄清冷漠。 恐怕,如今连月光都要嘲笑他们这些人了吧,人生在世,的确是诸多不如意,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只能是奢求。 有情人只能离散,只能无终收场。 寂静的夜晚,每一声脚步声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梁施警惕起来,向脚步传来的方向注目,脚步声渐近,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梁施前方,是司命。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去好好休息的吗?”梁施心提了起来,在房间里时,他们五人没少说大逆不道的话:“你来这里多久了?” 司命又往前走了几步:“属下担心主子的安危,却又不想打扰主子和友人相聚,所以在大院之外等候的,属下没有要偷听主子说话的意思,属下也是看到各位大人都离开之后,这才进院的,请主子明鉴。” “明鉴什么不明鉴的。”梁施听司命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她倒是不在乎自己,是怕给甄以山和明忠义他们带来危险,不过既然出现的人是司命,那便无须太过担心,毕竟司命这个人她比较了解,不是个会去告密的人:“你也是的,我让你们去休息,便去休息就是了,何必这么晚了还要等着我先回房你再回房呢。” 说着,梁施抬步向外走,司命紧跟在她身边:“主子,属下还是谨慎些为好,上次主子被人追杀,几乎丧命,属下也答应过湘主子,此次一行,一定要保护主子的安全,属下不能放松戒备。” “噗……”梁施听了忍不住发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司命见状不解问道:“主子,为何无端发笑?” “我这可不是无端发笑,我是在笑你呀。”梁施摇头又笑。 司命又问道:“笑属下?主子,属下刚刚所言,哪里好笑。” “司命啊司命,你呀,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你就知道,搬出湘主子说话我就会听,现在你都会用这招来对付我了。” “主子,属下没有要威胁主子的意思……” “谁说你威胁我了?我可没说。”梁施脚下步伐轻快:“你呀,明知道我不 第145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6 看着司命别扭的样子,梁施忍不住停下来,让司命和自己面对面站着:“来,像在野致亭那时候一样,叫我名字听听。” “这……主子,这不好,那是在山野溪间,现在这是在番夷族境内,人多眼杂,对主子您的名声不好的。”司命低垂着头,不敢看梁施。 “人多眼杂?”梁施四下望望,道:“哪里有人?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见到,哎呀你别跟我磨蹭了,快点,再叫我名字一次,我听着满意了,就不逼你了。” 梁施这可不是在和司命开玩笑,自打进了公主殿,结实了司命,一直到现在,司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侍卫队里谁是对自己衷心的,谁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她都知道。 司命对待梁施,是真真正正当成主子来侍奉的,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她,这些梁施都看在眼里,对于她而言,对自己好的人,她也想对他好,既然想对他好,便也不想让他时时都记着自己是她的侍卫。 “施……施……”司命结结巴巴叫梁施的名字,梁施却听着不满意:“你怎么回事儿?我不叫施施,我叫施儿,来,再叫一遍。” “主子,在番夷族境内,这样真的不合规矩。”司命为难道。 “你叫还是不叫?”梁施眉头一皱,火气顿时便上来了:“我有那么吓人吗?让你叫个名字都这么难?你快点,你快点叫!你快点……” “施儿!”司命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几下,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梁施的脸庞,又叫了两声:“施儿,施儿。” 她或许不会知道,他有多渴望这样叫她,她也不会知道,私下里,他无数次这样叫她,她更不会知道,自己拼了命也想守护的人,就是她。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他是她的侍卫,她是当朝长公主,身份尊贵显赫,身份地位的悬殊让他注定成为一个只能守护她的人。 他深情的目光在月色下十分光亮,他叫了这几声“施儿”,让梁施的心跟着紧了一下,这夜如此安静,梁施几乎能听到他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司命,你……” “主子,快些回屋吧,不要再闹了,属下送您回去,自己也去歇歇了。”司命收回目光,转而又变成低垂着头了。 …… “喝……施儿,我们接着喝……倒上……倒满……”官玉被甄以山抗在肩上,大头朝下还不忘想着喝酒,甄以山听着他的话,面不改色,大步流星往官玉房间走:“平时看上去怯怯懦懦,柔柔弱弱,还不近酒色,怎么今日喝这么多酒。” 今天在席间喝酒时,甄以山便看出来了,官玉是心里有事,可是他到底一直在为什么烦恼?他一向对自己很坦诚,有了心事,为何不与自己说呢? 终于到了官玉房里,甄以山轻轻地把他放到床榻上,拿过被子为他盖上,眼神掠过官玉的脸上时,却发觉官玉不声不响已经泪流满面。 第146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7 隐隐的抽泣声让甄以山的动作停了下来,为官玉盖被子的手缓缓放在他的脸颊旁,却始终不敢触碰他的肌肤:“你到底在为什么难过?傻瓜,你到底在为什么难过?是因为你爱施儿吗?是因为她爱着别人,心在别人身上,你才会如此难过吗?你明知道,施儿她不会爱你的,你还要倾心于她吗?” 甄以山从来不会想到官玉心中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自始至终,他都认为梁施对官玉有好感,而官玉心中,也是深爱着梁施,他以为官玉是因为对梁施爱而不得,才会在今夜饮下这多烈酒,他是要借酒浇愁。 他浑然不知,官玉心中所有的惆怅,都来自于对他的爱。 …… 梁施已经在番夷族住了有几日了,平日里不是去找官玉聊会儿天,就是去军队里逛一逛,看看他们操练的样子,实在无聊了,就带着司命出门逛逛番夷族的街市。 这日,梁施在院子里练武,无常金丝和暗器都练习过之后,还是无聊,索性练练剑,梁施自小不能练习过剑术,长大一些后她觉得别人耍剑很有仙气,自己也练习剑术,不过梁施的剑术是半路出家,只能算是一般,姿势华丽优美,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一套剑法舞下来,只听身后有人鼓掌,不用说梁施也知道是谁,他们修炼的是同样的轻功,她一听便知,收剑回头:“王夫大哥,你什么时候,也有偷看别人练功的习惯啦?” “哈哈,我是见惯了打仗的粗招式,偶尔得以看看教主这花式剑法,当然要好好欣赏一番了。”王夫笑意盈盈走到梁施面前:“我能不能来向教主讨要碗茶水喝?” “王夫大哥现在是连说话都要拐弯抹角了。”梁施把剑放下,走到是桌前给王夫倒了杯茶:“王夫大哥你既然来找我,这次还称呼我为教主,那想必是要跟我说教中事宜,快坐吧,说说,何事?” 见梁施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王夫便同她坐下来:“教主,是这样的,听闻前教主带着众长老去了西域国镇压反叛弟子,至今西域边境方得一丝安宁,可蛊惑怂恿教中弟子参与战争的人似乎是到了番夷族,你不知道,近期番夷族总有天都教弟子为首,带着番夷族百姓进行暴乱,虽然这么多次都被明将军和甄副将平息了,但加入其中的天都教弟子越来越多,我是怕……” “你是怕日后真要打起来,有了天都教弟子的加入,番夷族可能会发生巨大的暴乱,以至于在番夷族的军队全军覆没,番夷族重新复族?” 王夫说到这里,梁施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那你可知,帮助番夷族进行暴乱的天都教弟子都是何人,为何要这样做?” “经过我的调查,他们都是番夷分堂和中启堂的弟子。”王夫道。 梁施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有一事我是想不通的,番夷分堂的弟子本是番夷族人,他们为了复族发动暴乱我可以理解,但是中启堂是精英分堂,里面大多是我教中精英,他们怎么会加入番夷族这边的暴乱?” 第147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8 王夫猜测道:“我初步分析,中启堂是受了番夷分堂的令,才会过来帮他们发动暴乱。” “不会的。”梁施手指摇了摇:“中启堂既然是精英分堂,是只听堂主、长老和教主之令,番夷分堂就算再有能耐,也是请不动中启堂的弟子来帮他们作乱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中启堂的弟子自发到了番夷族境内,并且号令番夷分堂的弟子同他们一同作恶。” 梁施手放在另一只手手腕上的教主手镯上,将手镯转来转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王夫大哥,明天你去找些街上玩耍的小孩子,教他们说,让他们到处吆喝,大概意思就是天都教教主不日便可抵达番夷族境内,最好吆喝得番夷族境内人尽皆知。” “嗯?教主,恕王夫愚钝,教主这么做是何意图?教主可否与我说说?”王夫一时间没有想通梁施此行为的目的,梁施笑了笑,这也不妨和王夫说说,让他明白:“如果天都教教主即将到番夷族境内,对于兴风作浪的中启堂而言,意味着什么?” “嗯……当然是意味着教主知道他们作乱的话,会亲自调查他们,并且清理门户的。” 说完这话,王夫心中顿时明白了:“哦,我明白了,教主是想让他们自己沉不住气了,来不及好好谋划便发动更大规模的暴乱,到时候漏洞百出,我们也好直接平息暴乱,说不定还能揪出幕后主使?” “聪明。”梁施缓缓点头:“虽然番夷族境内我们可用弟子不多,但好就好在我现在是大陈的长公主,我有权力调动这边驻扎的兵马来镇压发动暴乱的反徒,这样一来,镇压暴乱,清理门户,一举两得,我们为何不为呢?” 梁施言罢,王夫不语只笑,梁施看着他的反应,不解问道:“王夫大哥何故发笑?” 刚刚所谈之事可是很严肃的,王夫怎么发笑了呢?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听梁施这么问,王夫笑道:“教主啊,其实此前呢,我一直在想,虽说您之前助边境军大破番夷族大军,但我始终不理解,前教主到底为何这么早便放心把教中诸事交给你,将教主之位传给你,如今我是真的明白了。” 梁施眉头一挑:“哦?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以后可真不能惹您啊,教主,您要是真心谋算点什么,还真是势在必得,心计颇深啊。” “嗯……”就知道王夫会这么说,梁施指了指王夫,笑着说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开怀大笑,王夫摆摆手后便出去按照梁施的吩咐办事去了。 王夫走后不久,官玉便过来了,一看到官玉,梁施脸上笑容更明媚了:“潘然,你来啦?快来快来,坐坐坐。” “我不坐了,我是来找你一同出门的,以山今日提醒我了,今日啊是番夷族的庆神日,这个时候开始街上就十分热闹了,他让我带着你去街上逛一逛。” 第148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9 “庆神日?那是什么节日?” “庆神日就是番夷族这边的风俗节日,大致意思就是为天神而庆祝,感谢天神庇佑番夷族,大家都穿着红衣,佩戴金饰,目的是让天神看到人间一片喜庆,以后更加保佑番夷族平平安安,风调雨顺。”官玉解释道。 听官玉说完,梁施来了兴致,不过打量了官玉一下,又问官玉:“那你今日怎么没穿红衣,没佩戴金饰啊?” 被梁施这么一问,官玉笑了:“我没准备过庆神日的服饰,正想叫上你,我们去衣坊买一套。” “好啊好啊好啊。”梁施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了:“走吧走吧,那咱们出去逛逛吧,我好久没凑这样的热闹了,走走走~” “哎哎哎……慢点,施儿你慢点……”官玉被梁施拖着往外跑,刚跑出院门就见到司命带人迎上来:“主子,是要出门吗?” “是啊,我和潘然出门逛一圈。” “那属下……” “我不用你们跟着。”想了想,梁施还是道:“罢了罢了,你们想跟着就跟着吧,不过不用跟我那么紧。” “是。”侍卫队领命跟在他们身后。 快出衙门大门的时候,梁施和官玉却又一头撞到了甄以山和明忠义,梁施自己倒是轻松站稳了,官玉却脚下不稳要跌倒,甄以山一惊,伸手搂住官玉的腰,这才有惊无险,官玉没有跌倒。 梁施可是看出来了,虽然官玉很及时地推开了甄以山,但还是脸颊泛红,这么这么多人,人多眼杂的,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了,否则官玉岂不是一直隐忍的,想要隐藏的都将暴露出来。 “潘然,你没事儿吧!”梁施冲到官玉的身边,把官玉拉到自己身边:“以山,多谢你提醒潘然要带我出去看看番夷族的庆神日,我们这就出去玩啦。” “嗯,潘然,好好照顾长公主。”甄以山这会儿也意识到这么多人要收敛一些了,称呼梁施也是称呼为长公主了,梁施又和明忠义眼神招呼了一下,便立即拉着官玉走了。 一路上梁施和官玉挨得很近,司命带着侍卫队隔得远一些跟着,其中一个侍卫走到司命身边:“司命大人,主子和一个男子如此亲近,对主子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啊?皇上那边……” “这件事我们不要管,主子来了这里之后心情好了很多,我们不要让她不开心,至于你说的这个事情,日后皇上若是问起来,我们只说不知道就罢了。”司命道。 “可是司命大人,这里万一有皇上的眼线……” “你放心吧,既然主子在这里做事洒脱一些了,说明主子有分寸,心里有数,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主子和那男子只是好友,并未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我们暂且不要干涉主子,她难得这么开心,还是让她多开心几日吧。” 司命见过梁施最痛苦呢样子,也见过她最绝望、最狼狈的样子,他心疼她,也想看她笑,看她开心的样子,他知道在番夷族的她,比在皇宫里的她要开心多了。 第149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10 梁施和官玉二人先是到衣坊买了两身红衣和金饰,穿戴好之后,梁施又在唇上点了大红色的口脂,她这一番装束,像极了要出嫁的新娘子。 和官玉走在街上,梁施忽而有些怅然,她对官玉说:“潘然,你知道吗,我曾经特别想像这样穿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然后去到我喜欢的人面前,然后和他拜天地,成夫妻,可我自始至终,都没能如愿,如今穿着这一身红服,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官玉看了看梁施,将梁施鬓间的碎发捋顺了些,道:“施儿,既然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我们所愿,我们能做得便只有让自己释怀,毕竟人生苦短,总不能一直让自己苦着。” “潘然,你说得对,人生总有不如意,若在不肯释怀,总是成了自己折磨自己,便不值得了。”梁施和官玉相视一笑,并肩走在热闹的街市上。 这庆神日***夷族的确是热闹,听说庆神日一连要举行三天,第一天是街市热闹,第二天是各家用牛羊肉祭天敬神,第三天是焚烧无用的东西,火势越大,神越能感受到人们的敬畏。 第一天的街市热闹到了晌午时分,就会有人向天上放出三团烟花,听到每一声响时,人们都要躬身行礼,不管朝哪边,都是在拜天上的神明。 快到这个时候了,放烟花的人周围的地方都挤满了人,整个街市都走乱了,梁施本是和官玉一同的,司命紧随其后,可是人一多,他们就走散了。 “潘然?潘然?司命?”梁施叫了官玉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梁施想想算了,还是等拜神之后,人都散了再找他们吧,现在人这么多,根本找不到人。 准备放烟花的那个人用番夷族的语言说了一长串的话,之后点起了烟花,梁施本是不相信这些神明的,不过入乡随俗,也准备着要诚心地拜一拜番夷族人心中的神明。 随着第一声烟花响起,站在梁施前面的男人忽然转身,在梁施弯下腰的时候,他也对着梁施弯下腰,二人就这样来了一个对拜,而当浑然不知的梁施直起身子后,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做不出来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这个和梁施对拜的男人,正是白仪临。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怎么避过那么多人的眼睛,怎么腾出来的时间,对于白仪临出现在自己面前,梁施满腹疑问,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不能问,她甚至不敢多和他说上一句话,怕被有心人看了去,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一拜天地。” 梁施看着白仪临的唇语,说得就是“一拜天地”,她忽然泪目,他日夜赶路,赶在这一天出现在她面前,他同她一样,穿着大红色的衣服,他们两个人总算是为了对方穿上了红色喜服,在世人皆不知的时候,拜堂成亲。 她知道,或许他们不该这么做,这也许是错的,但是当他就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梁施忽然看不到周围人的红衣了,仿佛他们不是来敬畏天神的,就是来祝福他们二人的,她太明白了,他们感动不了任何人,却可以感动自己。 梁施轻轻俯身,和白仪临行了第一礼。 第150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11 随着第二声烟花,白仪临说了一声:“二拜高堂。” 他们再次拜了一拜。 第三声烟花。 “夫妻对拜。” 施儿……原谅我这一次这么自私,想尽了办法,抛下了皇城白府的一切,甚至于不顾家里的妻儿,我真的只想自私这一次,想要和你拜一次天地。 二人躬下身子,就要完成这一拜,忽然有人高呼:“给我杀!不管是谁,都给我杀!番夷族的百姓们,让我们结束奴役吧!杀进衙门,夺回我们原有的王宫!!!” 不好!有人发动大规模暴乱,没想到就是在今天,就是在现在! 来不及了,来不及礼成了!看着几乎是在一瞬间乱作一团的街道,梁施穿过众人扑进白仪临怀里,二人紧紧相拥。 “你嫁给我了……” “仪临,不要想这么多了,听着,来不及了,你不能出现在这里,你懂吗?你出现在这里,帮助番夷衙门平息暴乱之后,你会被皇上盯上的,所以你现在必须走,趁乱你快点离开,这里交给我们,快走。”梁施松开白仪临,狠狠推了他一把:“快走!不要回头!快走!” “施儿!”白仪临想要伸手去抓梁施,可梁施却已经冲向了打斗之处,帮助边境军一同镇压暴徒,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眸中,理智回来之后,白仪临才意识到梁施说得对,自己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出现在番夷族的,是时候离开了,这里只要有明忠义在,有甄以山在,有梁施在,这场暴乱就不会收不了场,此地不宜久留。 援军不及时,王夫正在以一敌几十,加上有天都教番夷分堂和中启堂的弟子,王夫快有些招架不住了,正当他快要被打伤之时,无常金丝金光一闪,捆住他面前人的脖子,而后那人整颗头颅都被割了下来。 梁施飞身来到王夫身边:“王夫大哥,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教主!你来得真及时!”王夫看了一眼地上的头:“教主,毕竟是天都教弟子,上来尸首异处,出手这么狠吗?” “不然呢?留着他们的项上人头来跟我作对吗?”梁施从腰间摸出三支暗器:“不管是不是我教弟子,只要伤及无辜百姓,只要叛教,在我眼里,就是死人,王夫大哥,不要留情面,杀!” “是!教主!” 梁施暗器脱手,正中三人心口,三人顿时口吐白沫,倒地而亡,这把他身边的几个暴徒给惊到了。 此时明忠义和甄以山也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士兵出兵镇压暴乱,但战斗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这次暴乱是最大规模的暴乱,人数众多,没办法很快平息。 而梁施和王夫两个人也被上百人团团围住,正在这个紧急时刻,忽然上百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包围住梁施和王夫的暴徒赶杀殆尽。 “教主,你还自己带了暗卫吗?”王夫道:“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我要是说这群人不是我的人,你会相信吗?”梁施话音刚落,为首的黑衣人走到梁施面前,带领着所有的黑衣人对梁施俯首下跪:“暗卫一百一十人,誓死守卫长公主。” 第151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12 “你们是谁派来的?”梁施蹙眉问道,她太清楚了,这群暗卫根本不是自己培养的。 “回长公主,我们是受人所托,保护长公主安全的,其他的,主子交代了,不能告诉长公主,长公主,现在还是以平息暴乱为主吧,您就别逼我们了。” 怎么都不肯说吗?还称背后指使者为主子,梁施仔细一想,道:“我想我知道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了,好,现在别多说了,我们快去衙门,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攻占衙门,还有,沿路有人伤害百姓,格杀勿论!” “是!” “教主,那你呢?”王夫看梁施的样子是不大想去衙门那边,梁施道:“暗卫留十个人随我就可,王夫大哥,你带着其他暗卫去衙门帮忙,潘然和我走散了,我要去找潘然。” “好。”听到梁施要去找的是官玉,王夫也没别的话要说了,带着百位暗卫攻向衙门,梁施看着剩下的十个人:“记住,一个也不许死,你们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们,我们别走散了,去找我的朋友。” “是!长公主!” “潘然!潘然!潘然你在哪儿!”梁施四处去寻找官玉,尽可能回忆自己和官玉走过的街道,他应该不会走远的。 街上的番夷百姓想要暴乱的都拿着武器去帮助攻打衙门了,剩下的都能躲起来就躲起来,街上本就空空荡荡的。 “长公主,这里有个晕厥的男子,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就来了!”梁施跑过去,看到地上晕倒的果然是官玉,上去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呼吸很稳定,梁施这才放下心来,他可能只是因为受到惊吓,加上一时间的慌乱被撞到了才会晕倒,身上除了一点擦伤什么事都没有。 梁施松了一口气:“还好潘然没事,你们带上他,我们去衙门门口,现在他们一定主攻衙门,不能让他们破门而入,我们得守住,走。” “主子!”梁施等人刚要动身,就听到了司命的声音,司命赶过来:“终于找到你了主子。” “太好了,走,司命,咱们一起走。”梁施带着这一小队出发,赶到衙门门口附近时,看到他们果然在这里开战了,梁施拿出随身携带的布袋,这里面除了无常金丝,可还有很多可怕的暗器:“留下来两个人照顾潘然,其余的人跟我上!” 从袋子里掏出三根像粗针一样形状的暗器,梁施瞬间出手,暗器直接将几人穿喉而过,这狠辣的手法恐怕也只有天都教教主才有了。 梁施飞上城墙,亮出自己的教主手镯:“各位天都教的弟子听着,我乃天都教教主,番夷族人之事我可不追究,但我天都教的弟子,我绝不容许他们犯上作乱,撺掇百姓发动暴乱,甚至滥杀无辜,枉顾性命,今日的话我只对你们说一遍,如果你们现在放弃暴乱,我可从轻发落,若你们继续暴动,本教主将对你们,杀无赦!” 说完话,梁施跳下来,人还未落地,无常金丝便已经缠绕到一个人的脖子上,顿时鲜血淋漓,项上人头已经落地。 第152章 平息番夷族暴乱13 “还想见识见识本教主的无常金丝吗?”梁施甩出金丝,一下绕上两个人的脖子,活活把这两个准备袭击自己的人勒死。 之后就是一段时间的混战,有了梁施这个教主的威严震慑,再加上百位暗卫高手的保护,发动暴乱一方根本占不上优势。 明忠义和甄以山带着士兵奋力镇压,与梁施配合默契,最终平息了这次暴乱,将所有参与暴乱并且还活着的人都收押。 梁施也是打累了,自己都能听到自己浓重的喘息声了,收起无常金丝,梁施带着自己的人和明忠义、甄以山汇合。 “施儿,说你什么好呢,你在,这种事情总能轻易摆平。”明忠义说道。 梁施耸耸肩:“我猜你是想说,怎么每次这种事情都有我在场,我可能是给你们带来霉运的人吧。” “哎,我可没这么说啊,这是你自己说的。”明忠义拍拍梁施的肩膀:“不过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讨厌。”梁施无奈一笑,推开了明忠义:“你赶紧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吧,我留下来帮忙清理战场,毕竟我的暗器做起来都挺不容易的,我自己收一下。” “好,随你便了,我和以山去忙别的了。”明忠义转身刚走,甄以山却是目光一直在远处刚刚醒过来,被梁施的人照顾着的官玉身上,梁施碰了碰甄以山的胳膊:“快去忙你的吧,潘然没事儿的,我都检查过了,除了一点擦伤没什么别的伤,放心吧,我的人照顾着他呢,你去处理其他事情吧。” 甄以山也没有说话,只是听梁施这么说,他确实放心很多了,这才动身去处理战后的事情了。 对于收回暗器这种事情,梁施总是要自己做才放心,毕竟在她的布袋里,每一种暗器里面都是藏着致命毒药的,这种兵器,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把暗器都收回来,梁施才来到官玉身边,像官玉伸出手:“怎么样,还起得来吗?” “我以为,你要让我身边这两个蒙着面,不知长相的人把我扛回去呢。”官玉笑了,伸手到梁施手里,让梁施把自己拉起来。 梁施道:“你自己能走,凭什么让我的人扛你回去?对了,不仅你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长相,不过他们的任务特殊,不给别人看长相是对的,只要他们是保护我们的就行了。” 这一场暴乱实在是太过折腾了,明忠义和甄以山为了处理这些事情,也是一连忙了好多天不见人影,梁施帮助他们平息暴乱这件事情明忠义已经写捷报回皇城了,不过他也命令手下和送信的人,完全隐藏梁施是天都教教主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是从番夷族这边暴露到皇城的,那么不管是谁,都格杀勿论。 明忠义这是在保护梁施,她现在的位置和处境十分需要这样的保护,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梁施是天都教的教主,否则,他绝对会对她起很大的疑心。 第153章 受封皇长公主2 “我放下了。”梁施低头笑了笑:“我心里放不下,可我的手却放下了,明大哥,我没有办法再坚持了,他娶了一个好妻子,一个深深爱着他的女子,她贤惠可人,善良大方,前不久她还为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们是一个家庭,他现在本应该很幸福……”她哽咽了,转头和明忠义对视着:“我不想去打扰他的幸福,我觉得这才应该是他拥有的生活,安安稳稳,开开心心,他不应该因为和我的感情而强求什么,只会让他,也让我更痛苦。” “可我知道,如果这样,他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他的眼中才会有真正的满足。”明忠义叹了口气,大手在梁施肩上拍了拍:“可我知道你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你们没有办法任性,没有办法承担任性之后的后果,所以,你们只能错过了。” “我看开了,真的。”随手捡起房顶上的一片瓦,捏在手里看着:“明大哥,你想过没有,我们每个人,都像是房顶上的一片瓦,在这个地方,也是身不由己,瓦没有自由,我们也没有自由。”说完梁施手一松,将这一片瓦摔下了房顶,一声响之后,不用想,这片瓦也已经是四分五裂了。 “施儿。”明忠义叫了一声梁施,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开心点,好好活着,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你自己,为自己活着。” …… 三日后,梁施起程回皇城,她在这里呆得够久了,平定暴乱已经过去三日,再不动身回去,想必陈都启要对她起了怀疑了。 明忠义、甄以山、官玉都来送梁施,梁施拍拍甄以山的胸口:“你要好好照顾潘然,潘然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哪怕是掉根头发,我下次来也要让你好看。” “放心吧,我比你还要心疼他。”甄以山笑着看了官玉一眼,悄悄地把官玉的手握在手里,官玉也是顺其自然,任由甄以山拉着自己的手,对梁施说道:“施儿,我没有别的话要说,还是要你在宫里好好生活,万事当心,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难题,需要我们帮忙,一定要给我们写信。” “知道的,放心吧。”梁施又看向明忠义,朝着明忠义淡淡微笑:“明大哥,我会听你的话,一切为自己,好好活着。” 明忠义听言会心地点点头:“一路顺风。” “告辞。”梁施带着司命等人离开番夷族境内,一路上平安无事,快马加鞭赶了十天的路,终于到了皇城,回宫前夕,司命向梁施问道:“主子,这一路上,除了您的侍卫队,还有一支人数不小的队伍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 “我知道。”梁施拉着司命走到一边:“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回宫了,他们也就不会再跟着我们了,司命,番夷族平定暴乱一战,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跟着来的这些侍卫都是你的心腹,而你是我的心腹,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可以替我保密。” “主子。”司命闻言跪下来:“主子,属下自当为主子保守秘密,不会有半点泄露。” 第154章 受封皇长公主3 “如此便好。”梁施轻轻点头,带着一行人入了皇城。 回到公主殿不久,梁施回宫的消息陈都启便已经知晓,他一直没有来过,可是封令和圣旨却已经到了。 因梁施平定番夷族暴乱有功,故被封为平宁皇长公主,赐一支千人精英军队,她可用封令号令此队伍为自己所用。 “恭喜皇长公主。”前来宣旨的义公公毕恭毕敬地对着梁施行礼,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庄重,梁施微微一笑,俯身将义公公扶了起来:“义公公,不必如此拘谨,多了一个皇字,我还是施儿。” “不不不,皇长公主,您如今贵为皇长公主,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后宫之中,除了太后娘娘那就是您了,奴才不敢不尊敬。”义公公是个无比聪明的人,这戏在梁施面前也是做足了,梁施心里清楚得很,义公公是皇上陈都启的人,他仗的是陈都启的势,也许原本在义公公的眼里,自己并没有那么高贵,可如今皇长公主的身份地位,难免还会有点威慑力,他自然要表现出恭敬。 “义公公,以往的日子,你待我也不薄,如今我不管是什么身份,心中念着你的,一点也不会少,你便放心罢了。”梁施此话刚出,便来人通报西门封雪来了,义公公见状再次行礼:“皇长公主,奴才先告退了。” “风玉,送送义公公。” “是。”风玉欠身,然后送义公公出了公主殿,义公公离开的时候,正好和进门的西门封雪打了个照面,义公公也赶紧行礼:“奴才见过湘夫人,湘夫人惠安。” 西门封雪也是和颜悦色道:“你多礼了,下去吧。” “奴才告退。” 目送义公公离开后,西门封雪小碎步冲进公主殿,见到梁施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笑脸,而且严肃着一张脸推了梁施一下:“走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你答应过我的话都是骗我的吗?暴乱啊,番夷族那儿的大暴乱那么大规模,死了那么多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回皇城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啊,你怎么总是不让我放心啊!” 西门封雪一通发火,数落完梁施之后,眼角已经急出眼泪了,虽然知道这个消息传回皇城的时候已经是发生以后很多天以后了,自己的派过去的暗卫也回来报梁施是安全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梁施身处在那么危险的环境当中,西门封雪就跟着牵肠挂肚,日夜都睡不好。 “哎呀,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梁施就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没什么比撒个娇更能让西门封雪消气的了,索性就像个孩子一样捧着西门封雪的胳膊嘟着嘴说道:“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发生了,我就只能帮忙对抗,好在暴乱被平息了,我也安全回来了,你就不要跟我生气了嘛。” 西门封雪没一点消气的意思,拽着梁施就往里屋走:“进屋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155章 摊牌暗卫之事1 一进屋,梁施却站定,西门封雪再怎么使劲也拽不动她了,她盯着西门封雪问道:“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在我说完我的话之后,可能你也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了,封雪,我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宫外养了一批人,个个都是高手,这次我去番夷族,你也让他们跟着我监视我了?” “那哪里是监视?”一听到梁施说了这种话,西门封雪一下子便紧张起来了,她以为梁施是真的生气了,急忙解释:“我怎么会想要监视你呢?我这分明是在保护你呀,是,我是养了一些暗卫,可我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和后路嘛,你上次受伤都不知道要把我吓成什么样子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让你受伤了,我派人去保护你,有没有耽误你的事儿,再说了,这次他们也帮了你不少忙,你怎么能说我是在监视你呢。” 西门封雪自己急急忙忙解释了这么多,梁施嘴角一扬,笑着坐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地喝着:“终于说实话了吧,说吧,这些人你养了多久了,都什么来历。” 直到看到梁施现在的反应,西门封雪才意识到梁施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到梁施身边坐下:“养了很久了,我大难不死,恢复了一点势力之后,就开始养这些暗卫了,我不能再让自己出于被动的地位了,至少以后,我也要有一点进攻能力,不能再任人欺负,成为俎上之鱼。” “嗯,想法不错,做得也不错,总算能让我放心点了。”梁施赞赏道。 西门封雪瞪了一眼身边的梁施,手指在她头上点了一下:“分明是你总不让我省心,你还恶人先告状,我告诉你,接下来几年之内,没什么大动乱,你都不许给我出去出宫了,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喂喂喂,哪有你这样的呀,限制我的自由。”梁施抓着西门封雪的胳膊把头靠在西门封雪的肩膀上:“封雪,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以我自己的性命为主,绝对不做危及性命的事情,行不行?不过养暗卫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就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所以你也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么久了,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少了谁另一个人都不会开心的,知道吗?” 是啊,她当然知道少了谁,剩下的那个人都不会快乐,西门封雪轻轻歪着头,靠在梁施的头上:“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才会这么担心你,每一次你提着性命与人作战的时候,我就算看不到,心里也会跟着揪痛,施儿,你我都是孤独漂泊的人,彼此和彼此相依靠,我根本想不到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施儿,我们是最亲的姐妹啊,真希望我们可以一辈子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 几日后,梁施带着风玉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回公主殿的时候心血来潮去御花园走走,正好碰上同样在御花园里逛着的七王爷陈泽坡,远远地瞧见陈泽坡,梁施便停步行礼:“施儿见过七皇兄。” “现在我可受不住你的礼。”陈泽坡似笑非笑道:“你现在贵为皇长公主,论品阶,可要比我这个七王爷高多了。” 第156章 陈泽坡心仪西门封雪1 “不管我品阶如何,施儿就是施儿,在这皇城,在这皇宫,你还是我的兄长,这礼,七哥你自然受得起。” “七哥?”陈泽坡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刚刚梁施还叫他七王兄,这会儿就改口叫七哥了,可是他听到,竟然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反而给这份亲情关系上加了一点真实感,好像眼前的梁施,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其实更多时候,陈泽坡对于梁施都有很深的猜忌,只因为梁施出宫那夜,陈泽坡和她交过手,知道她的身手,可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拆穿梁施。 而时间一久,什么都会显现出来,就像梁施的功夫最终仍然没有隐藏住,可陈泽坡心里很清楚,梁施暴露自己的功夫,都是为了救太后,无论如何,他都知道她没有伤害别人的心,她并没有处心积虑地要得到什么,或许现在得到的,也很本并非她所想。 “怎么,还是决定七王兄更适应一些?”梁施打趣问陈泽坡,陈泽坡却是低头笑了笑,摇摇头:“不,叫七哥挺好的,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那我算是挺特别的,七哥也是来御花园走走,看看景色的?” “算是吧。”陈泽坡点头。 “那介不介意多我一个?一起走走?”梁施主动提出来要和陈泽坡一起走走,陈泽坡很是乐意:“当然。”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聊聊天,梁施和陈泽坡说了些番夷族那边的情况,大概也都是闲聊的内容,忽然梁施转变了话题,问陈泽坡道:“今日皇兄是没有召见七哥的吧,下了朝,七哥没有回王府,自己在这御花园里闲逛,难不成是想见什么人?” “啊……”陈泽坡干咳了两声,被梁施这么一问,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没……自然是只想看看御花园的花都长得怎么样了。” 说话间,西门封雪带人迎面走过来,看来也是刚刚去太后那里请过安。 而这个时候,梁施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陈泽坡变得更加紧张了,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梁施可是习武之人,能洞悉周围的变化,她看到陈泽坡的手紧紧攥着衣袖,眼神却不大敢往西门封雪的方向看。 这七王爷,该不会是喜欢上封雪了吧?梁施心里猜测的时间,西门封雪已经走近二人了,虽然西门封雪和梁施向来不分你我,不过碍于这么多人在场,表面的事情还是要做一下的,便互相行了个礼,又看向陈泽坡,陈泽坡躬身行半礼:“见过湘夫人。” “呦,怎么现在都叫湘夫人了,以前在秋风阁的时候,七哥你和三哥不是也都跟着皇兄一样,叫封雪的吗?”梁施半开玩笑似的问陈泽坡,这一个问题却把陈泽坡的脸给问红了,他连忙摆摆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应当叫湘夫人的。” 不是不想那么叫,而是不敢那么叫,他很怕,这么叫久了,西门封雪在心里刻下的痕迹就会越来越深,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她是自己的嫂子,皇兄的妃子,他不能对她有半点逾越的想法。 第157章 陈泽坡心仪西门封雪2 “大家都是一家人,叫什么都无所谓的。”西门封雪给陈泽坡一个温柔的微笑,三个人在凉亭里坐下来,梁施回头对风玉吩咐道:“风玉,你带人去御膳房准备点点心和甜茶来,我们要在这儿坐上一会儿。”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准备。”风玉微微屈膝,然后叫上几个人下去了,风玉等人走后,西门封雪宠溺地看着梁施:“你呀,就是少不了点吃的,坐下来聊会儿天也要吃吃喝喝。” “那怎么了,人生在世,不吃不喝怎么行,你说是吧七哥?”梁施可是聪明了,把锅推给了陈泽坡,陈泽坡低头笑了笑:“我对吃喝这种事情不是很在意。” 好呀,现在都顺着封雪了,看来这七哥是不是七哥她是确定不了,可七哥心里装着西门封雪这件事情,梁施却是确定下来了。 “怎么这么热闹?”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梁施、西门封雪和陈泽坡立即起身行礼,来人正是陈都启,他的身后除了义公公和其他宫女太监,还有青山侯和白仪临,抬眸时看到白仪临,梁施心跳顿了一下,目光却立即收了回去,白仪临也是微微低头,不大敢看梁施。 “行了行了,都别多礼了,坐坐坐,难得今天御花园里这么热闹。”陈都启坐到西门封雪身边,轻轻握住西门封雪的手,柔声道:“你近来不是总是身体不适吗?朕这几日朝政繁忙,也未得空去看你,好些了吗?” 西门封雪柔柔一笑:“好多了,谢皇上关怀。” 梁施看着陈都启和西门封雪,宛若一对恩爱夫妻,可是他们二人之间,对彼此又剩下几分真心呢?所谓的如胶似漆,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吧。 皇上左侧坐着西门封雪,右侧坐着陈泽坡,陈泽坡旁边是梁施,白仪临迟疑了一下,看到青山侯落座,留下的位置,正好是梁施身边,白仪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陈都启望了白仪临一会儿,开口道:“仪临不必拘礼,坐下我们一起聊聊天。” “是。”无可奈何,白仪临无论如何都要坐在梁施身边了,别人都不知道,这对于白仪临和梁施来说是多么大的折磨,明明两人十分相爱,却还要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相见不相望。 “仪临啊,听说这郑儿生子后身子一直不大好,现在可有好些?”不知陈都启是否是故意言之,听到他说起白仪临和齐郑儿的孩子,梁施心里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哦,回皇上,臣一直命家中婢女好生照顾着郑儿,郑儿现在身子也一日比一日硬朗了。”白仪临颔首道。 他话音刚落,青山侯便把话茬接了过去:“多谢皇上还挂念着郑儿,唉,郑儿这孩子,在家里时身子就弱,这次生子又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要恢复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好在仪临对郑儿呵护有加,臣也是放心了。” “哈哈哈……”陈都启开怀一笑:“青山侯,朕可是给郑儿找了个好人家,寻了个好夫婿啊。” 第158章 陈泽坡心仪西门封雪3 “是。”青山侯颔首一笑:“臣多谢皇上对家女的照顾。” 说了会儿话,陈都启这才开始对梁施说话:“施儿,怎么今日话这么少,你平定番夷族暴乱有功,朕一直没有当面好好赏赐你。” “皇兄,我们之间还何须赏赐,再者说,皇兄给我的赏赐已经够多了。”也不知道陈都启是什么心思,他明明给了梁施皇长公主的名号,在品阶上也是更高一阶,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说没有给过她赏赐,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哎,不能这么说,该赏赐的还是要赏赐的,朕不能亏待了你呀。”陈都启回头对义公公说道:“小义子,这样,朕近日得到了一件金丝玉缕衣,想来,正适合你,就赠予你了。” “臣妹多谢皇兄赏赐。”梁施微微一笑,躲过了陈都启的目光。 就这样简简单单聊了会儿,西门封雪心中便知道梁施不喜这样的场面,便佯装头痛,陈都启还是很紧张西门封雪的,连忙起身扶着西门封雪回白梅轩,看着陈都启小心翼翼搀扶着西门封雪的样子,梁施心里倒是有几分苦涩,不是因陈都启,而是因西门封雪,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对一个自己痛恨的人表现出温顺乖巧的一面,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陈都启和西门封雪走后,整个凉亭就变得空荡了,梁施起身,抬眸之时恰好迎上白仪临的目光,他朝她淡淡地微笑,这微笑,却让梁施觉得有些陌生。 “仪临,我们也出宫吧,早些回去,郑儿还等着你呢。”青山侯轻声对白仪临道,说完向梁施和陈泽坡行礼:“皇长公主,七王爷,臣等告退。” 青山侯带着白仪临离开之后,凉亭里便只剩下陈泽坡、梁施和风玉了,梁施拍拍风玉的胳膊:“风玉,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七王爷说。” “是,主子。”风玉退下。 风玉走后,梁施才望了陈泽坡一眼,然后走到凉亭边,感受着亭中的凉爽,道:“七哥,你的眼神太火热了,这火,收不住的话,可是要烧得你体无完肤啊。” “你……”陈泽坡讶异地看了梁施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梁施没有去看陈泽坡的表情,自顾自地欣赏御花园的景色:“七哥,你知道,封雪她是我的旧主,也是我的好姐妹,自始至终,我都希望她过得安安稳稳,快快乐乐,我们已经受过很多的苦难了,我不想让她再无端受牵连了,你明白吗。” 梁施太明白陈都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的占有欲太可怕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对自己的妃子心存爱意,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会成为他的心里的一道墙,最后,只会导致西门封雪和陈泽坡两个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明白。”听到梁施的话,陈泽坡缓缓垂下头,眼神中满是失落:“你放心,我只会把她放在心里。” 第159章 归还钱袋1 陈泽坡衣袖随风而动,和梁施的衣袖摩擦了几下,他低下头看了看,转身而去,刚出凉亭,就听到梁施的声音:“七哥,你是我的兄长,封雪也是我的姐妹,我不只是为了封雪,也是为了你,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她顿了顿,原本只想埋在心里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七哥,皇兄毕竟是一国之君,他是皇帝,与皇兄相处,你也要多加小心,谨慎为上。” 陈氏三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原来的陈国时期,陈泽坡永远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陈都启真的登上了皇位,果真一切都开始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慢慢地变了味道,如今,他们先是君臣,后是兄弟。 陈都启也变了,他变得生性多疑,好猜忌,又变得薄情,心狠手辣,他的这些变化,他两个从小长大的兄弟才看得最清楚。 “这些话,也请替我带去给三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是希望你们平安才这样忠告的。” “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陈泽坡回头望着梁施,嘴角带着淡淡地微笑:“谢谢你。” 看到陈泽坡走后,风玉才快步走回凉亭:“主子,没什么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啊,放心吧,走,随我去一趟应贵妃那儿,她托我办的事儿,我总得给她个交代。”梁施和风玉往齐应儿那里走,路上风玉颇有些担心地问梁施:“主子,您不是说应贵妃托您办的事儿,您内办成吗?那您这次去,应贵妃不会跟您生气吧?” “又不是小孩子了,生什么气啊,我没办,有我没办的道理,去了我自然会和她解释清楚的,你就安心吧。” 梁施和风玉一路到了应贵妃这儿,一听说梁施来了,齐应儿倒是很着急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就迎了上来,许久未见,她这样子看上去是快要生了,梁施上前一步扶着齐应儿:“你这身子还出来做什么,我自己又不是走不进去,对了,你们都别跟进来,本宫要和贵妃娘娘说说话。” “是。”风玉停了步,齐应儿的贴身女官也留在了外面,梁施扶着齐应儿进了屋,一边让她坐下,一边道:“你这身子怎么这么热啊,瞧过太医了吗。” 齐应儿道:“没什么大碍,太医说了,这是时节导致的,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嗯。”梁施点点头:“瞧过太医,太医说没事儿就好,对了,我呢,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 梁施从袖子里把之前齐应儿让她带给甄以山的东西推到齐应儿面前。 齐应儿怔了一下,道:“他不肯收?” “是我没有给他。”梁施很认真地对齐应儿说:“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之前被流放到番夷族边境的时候就结识了甄以山,这次去番夷族,我看到甄以山过得很好,他现在是番夷族驻军的将军副将,日子过得并不赖,而最重要的是,他也找到了他生命中对的那个人,他现在过得很幸福,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你给他这些东西的心意,也没有把东西给他,因为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生活,这些,他已经不需要了。” 第160章 归还钱袋2 梁施一直以为,虽然齐应儿身处皇宫,已经是皇妃,可她既然还会念着甄以山,那就是对甄以山旧情未了,她本觉得对齐应儿说这话可能会有些残忍。 可是齐应儿并没有难过,反而心安地笑了:“好,这样就好,他还活着,还过得很好,这样就好,这样我对他也就没有牵挂了。” “你……你不难过吗?”梁施问。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齐应儿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对于以山,我一直有个心结,他过得不好,我的心结就永远打不开,可是知道他过得好,我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其实,有很多感情都是这样的,当时轰轰烈烈,以为会生死相随,可是结束了,久而久之,就不会再有执念了,对于和以山过去的感情,我已经放下了,也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我只是怕他过得不好,他能放下过去,放下仇恨,那就是我最想要的结果了。” 齐应儿的一席话,说到了梁施的心里去,也是如此,梁施才恍然明白,一直以来,自己没有真的放下,没有真的释然,看了齐应儿和甄以山,西门封雪和林岁苍,她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爱而不得,可大多数人,也都能好好生活,也许真的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吧。 想到这儿,梁施低眸一笑,转而摸了摸齐应儿的肚子:“怎么样,这一胎感觉还好吗?” “这一胎怀得我很辛苦。”齐应儿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你都不知道,怀着孩子可把我憋坏了,第一胎的时候还算好,可是这一胎,太医说稍微有些胎位不正,而且怀起来特别累,天天什么都不做,就腰酸背疼的,唉,我真希望赶紧把这孩子生下来,可别再这么折腾我了。” 在后宫嫔妃里面,齐应儿的身子骨是最硬朗的,这次有孕在身,觉得这么辛苦,看来还真是胎位的问题,梁施想了想,道:“你到底让太医给你好好瞧过没有,有没有找太医院的盛仲景盛太医来给你看看?” “你还不知道吗?”齐应儿想了想,也是,梁施才从番夷族回来没几天,不知道盛仲景不在皇宫里的事情也实属正常:“盛太医被皇上派到西域边境去了。” “西域边境?什么时候的事情?”梁施大吃一惊,齐应儿又道:“说是西域各国对西域边境发动了一次不小的进攻,西域边境军死伤不少,但是西域边境军内的军医不够用,皇上边派了太医院的半数太医去了西域边境,其中就有盛仲景呢。” “西域边境遭受攻击,为什么消息如此隐蔽呢?” “是皇上吩咐不要声张的,怕影响民心,让百姓惶恐。”齐应儿道:“唉,这皇上登基还没几年,平复了一个番夷族,这西域边境又恶事连连,皇上每日因政事烦心,我这心里也怪心疼的,只可惜我不是男儿身,没法上战场替皇上分忧。”说这话,齐应儿还颇为怅然。 第161章 齐应儿难产去世1 “你就别操心着这事儿了,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梁施就很害怕失去齐应儿,心里总是慌慌的,破天荒头一次,她握住了齐应儿的手:“真的不需要找个太医好好看看吗?实在不行我们就从民间找神医,自古女子生产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可得要注意了。” 梁施说完这番话,就看到齐应儿呆呆地望了自己一会儿,齐应儿就这样看着梁施,眼中闪着些许泪光,看着梁施握着自己的手,她心里更是百感交集:“你这个人真是的,这么这么不干脆呢,我说过了嘛,我真的没事儿,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放心吧,我好着呢,不会有事儿的,还有啊,你这人真讨厌,要么你就和我天天吵,要么就别给我好脸色,忽然之间这么关心我,还弄得我挺想哭的。”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啊。”梁施忽然松开齐应儿的手,还不忘在她手上不轻不重地打一下:“我那是关心你吗?我那是关心你的孩子,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天天吵架,不嫌累啊?你真是讨厌。” 齐应儿哭着笑了:“你才讨厌呢,全天下你是最讨厌的人了,这要是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 “哎呀?”梁施一拍桌子:“还千刀万剐,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呀,分明就是敌不过我,认输吧。” “你……” 齐应儿和梁施对望了一会儿,紧接着风玉和齐应儿的贴身女官都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二位主子,怎么说说话就吵起来了?” 风玉是格外害怕,在外面什么都听不真切,还以为真的因为梁施没有替齐应儿办事两个人吵起来了,看着两个丫头这么紧张的箱子,梁施和齐应儿对视一眼,噗嗤一声就笑了,反而是风玉和齐应儿的贴身女官被他们这一笑给弄懵了。 “行了行了,不闹了不闹了。”梁施朝齐应儿摆摆手:“罢了罢了,瞧给她们两个吓得,我走了,回去歇着了,你也好生休息,注意身体。” “你可快点走吧,别在这儿让我心烦。”齐应儿收不住脸上的笑容,让风玉更茫然了,一路陪着梁施走出来,搀扶着梁施赶紧问道:“主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们在外面,明明听到你和贵妃娘娘在里面吵架了呀,可把我们两个吓坏了,结果……结果你们不是在吵架呀?” “你个傻丫头。”梁施手指在风玉鼻子上刮了一下:“我是来找贵妃说事儿的,怎么会吵起来呢?再说了,我有那么沉不住气吗?唉,以前觉得贵妃是个工于心计的人,现在看来,以前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以后啊,咱们和贵妃能好好相处了。” “嗯,这倒是个好事儿。”风玉没开心一会儿就又愁眉苦脸的了:“主子,你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其实宫里挺多事儿的,你走没多久的时候,巧嫔娘娘意外滑胎,对身子伤得挺厉害的,太医去瞧过了,说是以后都不见得能生养了,所以巧嫔娘娘现在大多都是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常出来见人。” 第162章 齐应儿难产去世2 “好端端的,怎么会滑胎呢?有没有查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梁施问道。 风玉叹气摇摇头:“查是查了,可是巧嫔娘娘平日里吃的食物,喝的茶水,包括用的东西、熏香,都是没有问题的,太医查过,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只能认为是巧嫔娘娘自己没注意,不慎滑胎了,皇上有去看过巧嫔娘娘几次,不过巧嫔娘娘总是悲伤难止,皇上也觉得很扫兴,奴婢想着,可能皇上是对巧嫔娘娘没有耐心了,所以就再也没去过了,皇上不去,巧嫔娘娘就更是闭门谁也不见了。” 难怪这段时间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唯独没见过巧嫔,原来是发生了这档子事儿。 梁施无奈地摇摇头,又问风玉:“除了巧嫔呢?别的妃嫔有没有什么动静,英皇贵妃呢?” “皇贵妃很平静,一点动静都没有,生了二皇子之后,皇贵妃娘娘一直都安安心心照顾二皇子,在宫里不吵也不闹,现在她手里暂时执掌着凤印,前段时间,皇上又带着皇贵妃一同去祭天大典了,所以现在皇贵妃也是更有一副六宫之主的派头了,不过虽然掌握的权力大了,但好像是因为家里被灭门这件事情,皇贵妃娘娘有些清心寡欲了。” 清心寡欲?英皇贵妃真不见得有这么老实,她沉默并且隐藏实力,不代表她没有害人之心,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看来如果顺着她的计划来,下一任皇后的宝座,可就是英皇贵妃的了。 “先不说英皇贵妃了,其他人呢。” “哦对了,青昭仪现在是将近八个月的身孕了,再有一个多月,青昭仪也该生产了,说来,青昭仪和贵妃娘娘的生产日子倒是相近。” “青昭仪身子可还好?” “还好,听说青昭仪胃口不错,用膳很是香,吃得也比较多,看来青昭仪的孩子生出来该是很强壮的。”见梁施没什么反应,风玉就接着往下说了:“灵婕妤自从上次滑胎之后,便一直怀不上孩子,听说她总是让御膳房给她做药膳补身子呢,哦对了主子,还有一位新来的娘娘,是丹阳王在丹阳众多美人中挑选出来的绝色佳人,一入宫就被皇上封为懿淑妃呢。” “哦?”梁施思索一会儿:“懿淑妃,没听太后提起过,也没见过这女子,她去哪儿了?” “听说懿淑妃的父母邹氏跟随她一同来了皇城,皇上赐了府邸,懿淑妃这几日是皇上特准地回邹府陪伴父母几日。” 陈都启对这个懿淑妃还真是疼爱有加呢,倒不知道懿淑妃是当真生得美若天仙还是会讨陈都启欢心,梁施不由得又想起陈都启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得对,他作为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一夫一妻,一心一意,这才过了多久,又来了一位宠妃,皇上的爱情,还真是有点廉价。 回到公主殿没多久,梁施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忙叫了风玉进来:“风玉,你亲自去一趟青昭仪那儿,就说是我的忠告,讲她吃的食物用的东西通通检查一遍,还有,让她不要多吃那些大补的膳食。” 第163章 齐应儿难产去世3 “啊?怎么了?主子,您是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吗?”风玉被梁施忽然的吩咐吓到了,梁施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对劲儿,女人怀有身孕虽然的确会多吃点东西,但是你我都知道,青昭仪平日里十分注重身形,平日里用膳都是十分讲究,用的量也不多,忽然之间吃这么多大补的膳食着实不对劲,别耽误了,你快些去一趟吧。” “好,奴婢这就去。”风玉不敢耽误,快步跑去了,梁施坐在寝殿里若有所思,现在的后宫虽然看上去毫无波澜,可越是这样,就让人心里越慌,以英皇贵妃为首,这些妃子怎么可能相处得如此融洽,已有身孕的妃子若不当心,恐怕最后只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是夜,在熟睡中的梁施忽然被吵闹声惊醒,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外面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持续的嘈杂声,梁施起身喊道:“谁在外面值夜,进来。” 没一会儿风玉便急匆匆地进来了:“主子,不好了,刚刚是奴婢外面值夜,听到外面乱作一团的声音,便出去这个人询问了一下,听说是贵妃娘娘那里出事儿了,贵妃娘娘今晚睡前不小心扭了一下腰,然后就要生了,稳婆和太医匆匆忙忙赶去,结果说是贵妃娘娘胎位不正,导致难产,现在大人和孩子的情况都很危险,这贵妃娘娘那边的人已经去请皇上了,湘主子和皇贵妃娘娘也已经去了,怕是……怕是不大好啊……” 梁施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起了身:“什么叫怕是不大好啊?宫里那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说着顺手从屏风上扯下长袍披在身上:“走,随我去一趟。” “主子,奴婢帮您更衣吧。” “还更什么衣啊,别耽误时间,我们快点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梁施什么也顾不上,匆匆忙忙穿上鞋就由着风玉跟在自己身后,快步往齐应儿的寝宫去,她想着,齐应儿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之前西门封雪生子不也是命悬一线吗?最后不也是救回来了吗?所以这次齐应儿也一定不会有事儿的,不会的。 “主子,您慢点儿。”风玉在后面要小跑着才能追得上梁施。 “不行,不能慢。”梁施飞速地走着,一路到了齐应儿的寝殿门外,已经聚了很多人了,见梁施来了也都纷纷行礼:“拜见皇长公主。” “平身平身,不必多礼。”梁施踏进去,只见西门封雪、英皇贵妃还有其他几位妃子都在外屋站着。 “施儿。”西门封雪拦住要往里面去的梁施,声音低沉隐忍:“施儿,别进去了,来不及了,贵妃她……已经去了,本想着叫青山侯入宫的,可是青山侯这几日不在皇城,只能去找她妹妹郑儿连夜入宫,她刚刚才进去,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西门封雪话音刚落,只听里面传来齐郑儿痛哭的声音:“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姐姐!姐姐……你怎么能丢下我和爹爹呢!姐姐!!!!” 齐郑儿痛哭的声音让梁施怔住了,呆呆地站了好久,什么也没说,缓缓转身走出去。 第164章 齐应儿难产去世4 她看到陈都启匆匆赶来,也看到其他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白天的时候,她还和齐应儿有说有笑,可谁又能知道,才只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时辰,这个人就已经没了,而她自己,连努力一把救她的机会都没有。 梁施本以为自己会哭,可是仰头望天,她的眼泪却没有掉下来,只是满天的繁星,却让她感受不到一点光亮,可能黑暗的不是天空吧。 齐应儿离世,孩子也没有生下来,陈都启追封齐应儿为应皇贵妃,三日后风光大葬,青山侯快马加鞭赶回来,最后在女儿的棺材前哭成了泪人,说自己的宝贝没了,这也是众人第一次看到青山侯如此失态。 葬了齐应儿之后,齐郑儿进宫去收拾一下齐应儿寝宫里的东西,看着姐姐的东西,不免触景生情,一边落泪,一边收拾遗物。 因为主子离世,这宫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这是齐应儿离世后梁施第一次进到这里,看到齐郑儿捧着姐姐生前的衣物哭,梁施心中也有些酸楚,来到齐郑儿身边:“还好吗。” 齐郑儿抬头看了看梁施,脸上满是泪水,胡乱抹了抹眼泪,让出了一块地方给梁施坐,梁施坐下后,齐郑儿一边摸着齐应儿的东西,一边道:“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生来就是姐姐的陪衬,姐姐不像我体弱多病,在我心里,她是女中豪杰,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姐姐,小的时候我心里会嫉妒,可是稍微长大一些了,我就一点也不嫉妒了,因为姐姐她会像父亲一样保护我,也会像母亲一样疼爱我,我长这么大,从没想过姐姐会这么早离开我,我以为,等到我们都老了的时候,我还能一有委屈就找姐姐说一说……” 说着,齐郑儿又哽咽了,眼泪如珠:“公主,我真的很想念我姐姐,我还不能接受我失去了她,怎么办,我心里好难过……” 不止齐郑儿接受不了,其实梁施也没有完全接受,这几天她整个人也像是懵了一样,总觉得齐应儿去得太快了。 还不知道怎么安慰齐郑儿,梁施侧头看到乱糟糟的床榻,被子和枕头都散乱着,忽然发现枕头侧面缝合处竟然开线了。 好像不大对劲,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梁施毕竟是珍丝坊出身,熟悉女红制衣这些活计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这个枕头的线开得很蹊跷。 梁施知道,敬事房办事一向不会很少出差,下面的布衣司更是做活儿严谨,宫里各位主子的枕头都是双排针脚,可是这个枕头很明显是单排针脚,虽然外形上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一开线就能一下看就不是出自布衣司,齐应儿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做枕头啊…… 梁施蹙眉思索,立即起身对齐郑儿道:“郑儿,听我的,你先不要收拾这里的东西了,你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快些回府吧。” 被梁施这么一说,齐郑儿有些懵了,擦了擦泪水:“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第165章 事有蹊跷1 “你别管了,别掺和宫里的事儿,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白都督。” 齐郑儿心里纳闷,可是也拗不过梁施下令让她回去,也只好离开,齐郑儿走后,梁施把风玉叫了进来:“风玉,把这个枕头带去布衣司,询问一下这是不是出自布衣司,然后再带去太医院,让太医们检查一下这枕头里面填的东西是什么,有没有什么问题。” “主子,您该不会是怀疑……”梁施这样说,风玉心里也有点谱了:“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 梁施知道,齐应儿这里什么东西都不能乱动,可能还会有蛛丝马迹,她命司命带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出,然后去找西门封雪,将这件事情都说给西门封雪听。 “施儿,你这是要揪出幕后黑手?”西门封雪问梁施,梁施点头:“没错,我的确要揪出幕后黑手,封雪,其实我不止一次怀疑有人一直在暗中害后宫中怀了孕的妃子,前些日子,我还发现了有人故意让御膳房给青昭仪送一些开胃的菜还有大补的膳食,我询问过太医,太医说这样其实不利于女子生产,这个人不止会害别人,现在你正得宠,我也怕她会伤害你,所以我们必须把她除掉,即使除不掉,我们也要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明白,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先知道这个枕头的事情,不妨找来应贵妃的贴身女官还有常在寝宫里伺候的宫女来问问,兰果,去把之前侍奉贵妃娘娘的宫女都给带过来。”西门封雪心里明白,梁施这么一说,那齐应儿的死十有八九是被人所害,虽然西门封雪与齐应儿没有太大交情,就算齐应儿死了,她也不很在意,可她知道梁施心里想要帮齐应儿报仇,所以梁施想做的事情,她就无条件帮她做。 而且西门封雪心里也明白梁施的意思,不知道这个使坏的人是谁,她们也都面临着危险。 兰果出去没一会儿,就快步跑了回来:“主子!公主!不好了,之前在应贵妃身边侍奉的几个宫女,包括应贵妃的贴身宫女,都自缢殉主了。” “什么?”梁施和西门封雪同时起身,对视一眼,立即动身去查看,果然,加上贴身女官一共四人,都留信一封,上吊而亡,信中的内容也都是明志殉主。 此事一出,连太后都惊动出来了,太后把众妃嫔叫到自己的寿安殿,就是为了说此事,也是这次,梁施才见到风玉口中的懿淑妃。 她凑到西门封雪耳边小声问道:“这就是懿淑妃?” 西门封雪点头:“是,就是她,丹阳王带回来的美人,生得倾国倾城。” 懿淑妃确实生得美,是那种略带娇媚和妖艳的美,梁施瞧了懿淑妃一会儿,然后又在西门封雪耳边道:“美是美,不过没有你美,后宫之中,你才是艳压群芳。” “别闹。”西门封雪瞪了梁施一眼,眼中满是嗔怪。 “施儿。”太后叫梁施,梁施这才回应太后:“母后,儿臣在。” 第166章 事有蹊跷2 “你还没见过淑妃吧,淑妃,这是大陈的平宁皇长公主,来见过皇长公主,要知道礼数。”听太后这说话的语气,她似乎不大喜欢懿淑妃啊,梁施心中有些纳闷,懿淑妃才进宫不久,又得陈都启宠爱,按理说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现在就厌恶她,不知道这个懿淑妃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刚入宫就得罪了太后。 懿淑妃很是乖巧的样子,起身给梁施行礼:“臣妾见过皇长公主,皇长公主惠安。” “不必多礼。”梁施客气一笑。 “臣妾对皇长公主早有耳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皇长公主果然气质非凡。”懿淑妃还真是毫不吝啬对梁施的赞美,这话让梁施听着浑身难受,怕是就这一张最夸人的嘴,就足以让陈都启宠爱她了吧。 “行了,话不要多说,坐下吧。”太后脸色不大好看,好像懿淑妃再多说几句话,就要当场发火一样,懿淑妃也很识趣,乖乖坐下了。 这时候太后才又开口:“贵妃的事情哀家很遗憾,也很心疼她,但人死不能复生,大家都要节哀,只是今日之事,大家不觉得很蹊跷吗?怎么这几个宫女早不殉主晚不殉主,非要等贵妃已经入葬了才殉主?而且哀家听敬事房的管事公公说,其中几个宫女已经接受了新的差事安排,准备收拾东西去做事了,怎么会说自缢就自缢?皇贵妃。” 忽然被太后叫,英皇贵妃愣了一下,忙道:“臣妾在。” 太后瞪了她一眼,脸色不甚好看:“这还是施儿和封雪发现的,你作为暂理后宫之事的嫔妃之主,怎么却毫不关心?” 太后所言,有明显的责怪之意,英皇贵妃听言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母后,臣妾近日来的确做事不周,只因心思都在若风身上,若风身子弱,近来又总是咳,臣妾也是爱子心切,才心不在焉的,还请母后责罚。” 她很聪明,知道这个时候用陈若风来推脱责任,太后对这几个孙子是非常疼爱的,一听说陈若风近来总是咳,那么小的孩子总咳不是个事儿,心里就软了:“若风这孩子的确身子骨差,你多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可你除了是若风的母妃,你也是打理后宫的主,你这样怎么能行呢,哀家看啊,这件事情不用交给你查了,就让封雪来查吧,这段时间你顾不上的,都是封雪在打理,这事交给封雪哀家放心。” 英皇贵妃似乎没想到太后会下这个令,怔了一下,忙道:“母后,贵妃这件事情臣妾理应好好调查处理的,况且臣妾和贵妃这么多年一起伺候皇上,情谊深重,还是让臣妾来吧,就当臣妾替贵妃最后做点事情。” “不必了。”太后决然道:“你这心思还是多用在若风身上吧,这事就这么定了,交给封雪来调查,封雪,你可有异议。” 西门封雪看了英皇贵妃一眼,然后道:“既然母后信得过封雪,封雪定认真调查,一定把事情的真相调查个水落石出。” 第167章 事有蹊跷3 次日,风玉便把事情都办妥了,抱着枕头回到公主殿:“主子,问清楚了,这个枕头的确不是出自布衣司,是有人刻意做出来的,而且太医院的太医们奴婢每一个都问过了,您猜怎么着?” 梁施坐在案前一边看着天都教教中事务的信件,一边随口说道:“只有一个太医说这枕头没事儿,其他太医都说这枕头会影响妇人生产。” 风玉愣了一会儿,眼睛越瞪越大:“主子,你可真是神了!确实如此!” 梁施看过信件,把信件装在信封里,点火烧掉,然后面色阴沉道:“说谎的太医是哪个。” “是孟义孟太医。”风玉答。 “孟……义……”梁施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眸中的杀气明显,孟义是被人收买了,想来,这枕头里的慢性毒药,也是他配制的。 “奴婢从太医院回来的路上,还碰到了兰果。” “她那儿有什么发现?” “她说,灵婕妤身边的贴身女官白月,和孟义走得比较近,而且白月做枕头的手艺不错,连灵婕妤的枕头都是白月亲手给做的。” “灵婕妤?”梁施眉头微蹙:“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在梁施的印象里,灵婕妤一直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就算平时跋扈了点,倒也不是个会去害人的人,这怎么会顺藤摸瓜,摸到的是灵婕妤呢? “主子。”外面传来司命的声音:“兰果来了,说是湘主子传话,让您去一趟呢。” “好,我知道了。”梁施一路来到白梅轩,一进门就看到孟义跪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有伤,看样子是已经用过刑了,西门封雪见她来了,便对孟义说道:“把你刚刚交代的,再跟皇长公主说一说。” 孟义忍着身上的疼痛,断断续续地说起来:“皇、皇长公主,臣配制那种药,也是被逼无奈,是灵婕妤,灵婕妤让臣这么做的,灵婕妤威胁臣,说是不给她这种药,她就要告发臣,还要杀光臣全家啊!!臣实在是被逼无奈了!” “告发你?告发你什么?”梁施去西门封雪身边坐下,盯着孟义,声音有些阴冷:“除了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隐瞒?” “臣……”孟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竟然暴露了其他事情,慌忙改口:“没有,除了这件事情,别的臣没有做,臣没做。”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到现在了还不肯交代清楚?你是不知道本宫的手段吧,既然如此,那本宫再给你用点刑。”梁施假意对风玉说话:“风玉,去让司命准备把锋利的刀,孟太医是学医的,自然清楚这千刀万剐是最适合用的刑了,手法好的,剐上千刀人还不死,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要……不要!公主,公主臣求您不要!”这时孟义才真的害怕了,他知道梁施跟别的娘娘不一样,她是上过战场也见过死人的,她的心比谁的都要狠,她说要做,就真的做得出来。 第168章 事有蹊跷4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是……是……”孟义颤抖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是我鬼迷心窍,受了灵婕妤的怂恿和勾引,公主,湘夫人,我有罪,我罪该万死,灵婕妤上次滑胎之后,一心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想要怀上龙嗣,可是从那之后,皇上甚少留宿灵婕妤那里,灵婕妤觉得自己在宫里没有地位了,眼看着各位娘娘都有龙子傍身,灵婕妤心急了,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怀上孩子,所以就召了我入她寝殿,我本以为她是让我给她看脉,没想到她竟然给我下药勾引,我实在没有把持住,和灵婕妤有了床笫之事!” “什么?灵婕妤好大的胆子,竟然和太医私通!”西门封雪眼神微怒,吓得孟义连忙磕头:“湘夫人,我也是被灵婕妤所害,这件事情之后,灵婕妤便威胁我,说我不与她相好,便要与我鱼死网破,我也实在是怕啊,还有贵妃娘娘这件事情,也是灵婕妤指使的,她逼我这么做,否则就要和我同归于尽啊!” 灵婕妤……真有这样的心计和能耐吗?不仅梁施心中纳闷,西门封雪心里也奇怪,就算灵婕妤为了要孩子与孟义私通,那她又为什么要去害齐应儿呢?齐应儿早有一子,况且位分这么高,灵婕妤就算搬倒了齐应儿,她贵妃之位也轮不到她来坐啊,那她到底是图什么呢。 “湘夫人,公主,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啊,一个字也不敢欺瞒湘夫人和公主啊,求湘夫人和公主明鉴啊!”孟义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西门封雪看了看梁施,叹了口气:“我们就算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你该做错的,该犯的罪,你都够你死百回了,毒害贵妃娘娘,和后宫的妃子有染,你以为皇上还会包容你吗?不过你放心,本宫会劝皇上,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不要啊……不要啊湘夫人,臣不想死,臣还不想死!”孟义不停磕头,只想活命,卑微地乞求。 梁施不愿意看这样的场面,开口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敬刑房的掌狱司,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让他有任何生命之危。” “是。” 孟义被带下去之后,西门封雪对梁施道:“你觉得他有没有说谎。” “半真半假。”梁施看着西门封雪:“孟义的确受人指使,不过我猜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灵婕妤,在这一个巨大的棋盘中,灵婕妤也不过只是一枚可以用掉就扔的棋子。”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西门封雪忧心忡忡:“不止孟义,接下来一定还有其他人牵扯进来,可是孟义被施以重刑尚且供词半真半假,以后可怎么办……” 梁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故而嘴角微微一笑:“我想到一个人,或许他用刑,会让人招得更快,说得更真。” “谁?” “庆公公。” 听到这个名字,西门封雪回忆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庆公公?你说的是敬刑房掌事庆公公?我们初入宫中,那个对你施鞭刑的庆公公?” 第169章 事有蹊跷5 “没错,就是他。”梁施宛然一笑:“你果然记得清楚。” 西门封雪脸色一沉:“我当然记得清楚,他打你的每一下我都记得,这辈子可能是忘不掉了,他这个人我也记住了。” “记住他这个人自然是好的,不过你心里也不要怪他,当初他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做而已,这个人很厉害,必要的时候也还是有用的。”当初受了庆公公那三十鞭,梁施心里就清楚庆公公的能耐了,想必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还做一把硬骨头的,这次,可能又到庆公公露面的时候了。 “好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的确可以派上用场,不过……”西门封雪“哼”了一声:“他打你那三十鞭我还是会记在心里的。” 当晚西门封雪和梁施就到灵婕妤的住处了,随即逼问灵婕妤事情的真相,灵婕妤一听孟义把什么都招了,顿时崩溃,大哭起来:“我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做出这样的事情,最近我也很后悔,我不该和他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我罪该万死,可是我真的没有陷害贵妃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是这么疼爱孩子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去害别人的孩子呢?” “可是,这个枕头,是出自你的贴身女官白月之手吧。”西门封雪将枕头扔到灵婕妤面前,白月见状立即跪下来坦白:“回湘夫人,回公主,这枕头的确出自奴婢之手,可是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家主子要求奴婢这么做,奴婢要是不做的话,那就是死路一条啊,在这宫里谁不想活命呢,奴婢身份卑微,也只能效忠主子了。” “白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灵婕妤不可置信地泪眼看着白月:“你怎么能这个时候反咬我一口呢?白月,不是你跟我说他们生了孩子,我的地位就会下降,所以我们不能让她们把孩子生下来,还有把贵妃娘娘宫中的枕头换下来的这件事情,不也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不是你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会做的万无一失吗?你怎么能这个时候全都推卸到我身上呢?” “主子,您别垂死挣扎了,您也别再欺瞒湘夫人和公主了。”白月哭着对西门封雪和梁施说道:“湘夫人,公主,奴婢不敢欺瞒,这些事情的的确确都是我家灵主子吩咐奴婢去做的,奴婢也劝过主子,可是主子心意已决,作为在休息身边侍奉的贴身女官,奴婢除了听主子的,还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还请湘夫人、公主明断。” 嘴上倒是把自己说得对主子忠心不二,可实际上哪一字哪一句不是在出卖主子呢,难道这白月真的会傻到以为她们都看不出来吗?梁施冷冷一笑:“灵婕妤私通太医,无论怎样都是重罪,可是陷害贵妃娘娘和其肚子里的龙嗣这件事情,还真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词,不过白月,本公主倒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些事情无论是灵婕妤指使你的,还是你受别人指使,亦或是你自己而为,作为一名小小的宫女,这最你都是担不起的,你这条命,也是一定会落地的。” 第170章 灵婕妤惨死冷宫1 看着白月不为所动的样子,梁施不紧不慢道:“其实本公主对你说的话并不是完全相信,既然你一口咬定是灵婕妤指使你这么做的,确定不改口了,那本公主就再给你点其他的推力,庆公公。” “奴才在。”外面传来庆公公的声音,白月身形一震,看到庆公公拎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庆公公就跪下行礼:“奴才给湘夫人、皇长公主请安。” “庆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梁施看着庆公公手里的篮子,很是满意:“庆公公,你知道本公主让你来的目的,让活人说真话是你的本事,这个白月就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本公主只要听实情。” 庆公公脸上依旧挂着沉稳不变的笑容:“请公主放心,对付这等奴婢,奴才有的是办法。” “不要……不要……”白月谁都不怕,唯独就怕庆公公,在这宫里,哪个犯了事的人不害怕庆公公呢,都说庆公公的手段能把死人都给疼活了,能让活人生不如死:“不要,求公主不要,这些事情真的是灵婕妤指使奴婢做的,奴婢真的只是受人指使,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公主不要对奴婢用刑……” 句句属实……梁施心中冷笑,还真是说谎不眨眼:“来人,把灵婕妤带上,跟本公主和湘夫人走,剩下的人留下来帮帮庆公公。” 梁施回头扶起西门封雪,和西门封雪一同走出去,身后是被押着的灵婕妤,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白月痛不欲生地惨叫,着实把灵婕妤给吓到了,不住地颤抖着。 白梅轩。 灵婕妤跪在地上抽泣:“湘夫人,公主,着急要孩子,和孟义私通的事情我认,我也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是害贵妃娘娘这件事情,我真的是被白月怂恿的,而且一切也都是她去做的,我心里其实很慌的,我不愿意去做这种害人的事情,这不是我的本意真的,是白月害我……是白月害我……” “皇上……皇上容奴婢通报一声,皇上……”外面传来风玉和兰果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陈都启冲了进来,看到灵婕妤的时候眼中怒气冲冲,狠狠给了灵婕妤一个耳光:“你个贱人!你进宫以后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和太医私通,还害死朕的贵妃,你对得起朕吗!” “皇上……皇上……”灵婕妤被打得嘴角泛出血丝,可还是拼命爬到陈都启脚边抱住他的腿:“皇上,臣妾是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您要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臣妾都认,可是皇上,害死贵妃和小皇子这件事,真的不是臣妾所为,臣妾也是被人陷害了,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您一定要还臣妾一个公道啊!” “公道,谁给朕公道!”陈都启一脚踢开灵婕妤,对于这个昔日的宠妃,他没有任何的怜惜,像踢开一个肮脏的垃圾一样踹开:“来人,处死。” 第171章 灵婕妤惨死冷宫2 “皇上。”西门封雪赶紧起身,来到陈都启身边,两只手轻轻在陈都启的手臂上抚摸,好让他消气:“皇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这么急着处死灵婕妤,只会离真相更远,皇上,三思啊。” 这个紧张的时候,整个皇宫里,恐怕除了西门封雪,没人能够劝得动陈都启,无论陈都启是什么样的,待西门封雪都是极温柔的,听到西门封雪这么说,他才收了一点刚刚的怒气,说道:“既然你都替她求情了,那朕就暂时留着她一条狗命,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朕打入冷宫。” “是,皇上。” “皇上……”灵婕妤被拖走的时候紧紧抱着陈都启的腿:“皇上,臣妾错了,是臣妾错了,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不杀之恩……” 她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死罪,当皇上冲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可是皇上最终还是对她网开一面,留她性命,她只能拼命感激。 “带走吧。”西门封雪吩咐道:“轻点对她,别弄伤了她。” 灵婕妤被人带走,打入冷宫,这是西门封雪和梁施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了,陈都启本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能保住灵婕妤一条性命,已经不易。 庆公公那边还没有传来信儿,看着陈都启不像是要走的样子,梁施便起身微微欠身行礼:“皇兄,臣妹公主殿里还有些事情要做,既然庆公公那边暂时没信儿,那臣妹就先回了。” 听到梁施要走,陈都启眼神滞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尽量装作不在意,绷着脸,搂着西门封雪:“你去吧。” “是,臣妹告退。”梁施给了风玉一个眼色,风玉心领神会,过来扶着梁施离开,兰果等人也很识趣,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都启和西门封雪二人了,陈都启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松散了一些:“封雪啊,朕刚刚失态了。” “皇上,您的确是失态了,可是臣妾能理解您,臣妾知道,您越是生气,就越是表示您心里难过,一直以来,灵婕妤在您面前都是体贴乖巧的,做出这种事情,也的确是伤了皇上您的心。”西门封雪声音柔柔的,让陈都启靠在自己怀里,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抚过:“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对灵婕妤还是疼爱的,所以才会这么难过。” “封雪。”一只温暖的大手将西门封雪的手紧紧包裹住,陈都启闭上眼睛,好像在西门封雪的怀里,他会很安心:“朕作为皇帝,对后宫的妃嫔要雨露均沾,朕已经很努力地在关怀每一个人了,可是后宫之中,只有无尽的争斗,无尽地比较,朕都替你们觉得累,不过封雪,朕宠幸其他妃子,你心里也会难过吗?” “说不难过是假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只爱自己一个人呢,不过臣妾明白皇上您的思虑和责任,所以成妾可以调整好自己。”西门封雪轻轻在陈都启额头上印上一吻。 话虽如此,可只有西门封雪自己知道,不难过,不生气,不吵不闹,只是因为她不爱他。 第172章 灵婕妤惨死冷宫3 次日一早,梁施才刚起,梳妆更衣之后,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风玉迎出去见是兰果来了便没有拦着,心知西门封雪会派兰果过来,那便一定是庆公公那边有了消息。 “公主。”兰果进了门便一一禀告道:“公主,庆公公那边有信儿了。” 梁施坐在镜子面前,那起口脂轻轻往唇上抹着,道:“说吧,我听着呢。” “白月招了,说是一切都是英皇贵妃指使的,只是当时庆公公使用了点小手段,屋子里就庆公公和他手下的小太监小英子,白月说完之后,庆公公他们便要让她白纸黑字画押,可一见要画押,白月却是怎么都不肯了,好像比酷刑更可怕,最后竟然自己撞到刀上面,死了。” 听到英皇贵妃的时候,梁施并没有半点惊讶,昨天之事仔细想想,就已经猜到了,这么大的黑手不是这个会装会演的英皇贵妃又会是谁呢?既然背后使坏的人是她,也就不难理解白月宁愿死也不愿意签字画押了,让英皇贵妃知道白月把她供出来了,不仅会给自己辩驳得干干净净,还会把白月折磨死,然后把白月一家人都杀干净。 想到这儿,梁施心中也是有些怅然,英皇贵妃一心要杀自己,害自己身负重伤,可终究与其家人无关,西门封雪派暗卫,将其一家灭门,也着实是做得很决绝,如今英皇贵妃更加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恐怕也是因为痛失家人了吧。 可是无论如何,西门封雪做的事情,梁施不会有一点悔恨,因为她更加明白的是,西门封雪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怪只能怪英皇贵妃心术不正,害了家人,如今在宫里继续兴风作浪,说什么梁施也要把她扳倒,否则总有一天她会盯上自己和西门封雪。 “公主,还有一件事儿,您听了别急。”兰果支支吾吾有些犹豫,梁施这时才抬起头看向兰果:“何事?直说。” 兰果这才说道:“昨天夜里,灵婕妤在冷宫里过身了,听说是灵主子承受不了被打入冷宫的打击,自己上吊死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梁施知道,灵婕妤是绝对不会自杀的,明明昨天陈都启说要把灵婕妤打入冷宫的时候,灵婕妤还一再谢恩,谢皇上不杀之恩,她是很想活着的,即使被打入冷宫,她也还是想活着的,怎么可能在夜里就想不通,自杀了呢,除非这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英皇贵妃下的手,用除后患。 “你家主子那边怎么说的。”梁施问道。 “我家主子说,现在只有庆公公和小英子知道英皇贵妃的恶毒,要好生保护他们两个,现在白月已经死了,没有供词,只凭庆公公和小英子两个人口述,皇上大可不必相信,英皇贵妃也能找到说辞,不如再提审一下孟义,看看孟义到底知不知道英皇贵妃的事情。” 梁施点点头:“这样也可,孟义的确是个突破口,兰果,风玉,你们安排一下,继续让庆公公审问,不过这次让司命也跟着,不要让别人有接触到庆公公的机会。” 第173章 灵婕妤惨死冷宫4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主子,奴婢也和兰果一同去。”风玉和兰果快步离开了。 庆公公出手,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差错,果然不出几个时辰,孟义便什么都招了,承认自己和灵婕妤有染的事情被英皇贵妃知道了,英皇贵妃便利用这一点要挟他,让他替英皇贵妃卖命,只要后宫有谁怀有龙嗣,就对谁下手。 这次庆公公是办事稳妥,让孟义将供词一并画押,由司命亲自保管。 这一切查明之后,梁施和西门封雪将英皇贵妃叫到太后和陈都启面前对质,英皇贵妃找了许多的借口和理由,以为自己可以将一切嫌疑洗脱干净,却不想最后孟义的供词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心虚了。 而这个时候,西门封雪却做了最后一击,竟然找到了英皇贵妃派人暗杀梁施的证据,是她找刺客杀手的时候,与这些杀手签下的契约,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不可能……不可能!”英皇贵妃终于不再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而是眼眸爆出,意图将契约纸撕个粉碎:“不可能!本宫没有做过,本宫没有做过!!!!” “太后娘娘,皇上,她有没有做过,证据摆在这里,还想抵赖吗?”西门封雪跪下身道:“皇上,公主性子野,偶尔偷偷溜出宫可以理解,可是有人一心想让公主死,还派刺客刺杀公主,这是何等的大罪,如今又谋害贵妃娘娘和其肚子里的龙嗣,这又是何等大罪,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定夺。” “你胡说,你冤枉我!西门封雪你什么意思!”英皇贵妃像个疯子一样要去抓打西门封雪,没等碰到西门封雪就被侍卫架住了,她恶狠狠地说道:“西门封雪,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杀一个梁施又怎么样?我全家人的性命,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混账!”陈都启起身快步走到英皇贵妃身边,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以为封雪会像你一样,在宫外买杀手吗!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朕本以为你会是一个贤良的后宫之主,竟然还会想要让你做朕的皇后,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恶毒的毒妇!” 原本,英皇贵妃不会暴露得如此之快,可是偏偏这件事情让英皇贵妃想起了自己家中被灭门,这件事情是她心头最痛之事,只要涉及到灭门之事,她便会口不择言,情绪失控。 西门封雪也是摸透了英皇贵妃这一点,给她致命一击。 太后脸色更是沉重,冷冷地说道:“哀家一直觉得近来后宫之事十分蹊跷,没想到竟然是你在暗地里搞鬼,你们妃子里平日就是伺候皇上,别有什么别的非分之想,就不能像封雪这样安安心心过日子吗?这么久以来,封雪对待宫里的哪一个姐妹不是和和气气的?她做的一切,我和皇帝都看在眼里,她甚至还曾说过你适合做后宫之主,谁曾想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情,皇贵妃啊皇贵妃,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第174章 英皇贵妃被幽闭1 “我何时让你们满意过?你们何时觉得我好?”英皇贵妃头发零散着,瞪着陈都启:“皇上,您可有觉得我好过?您让程依云让皇后,却从未想过让我当皇后!自从我暂理后宫之事始,我何时让您失望过?我做得哪里不好?为什么,您连一个皇后的名分都不肯给我?还有,我一家遭人杀害,皇上您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查来查去查不清楚是谁做的您就不闻不问了,皇上,您就这样对待我吗!” “你是在指责朕吗?朕日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怎么可能为了这些琐事不如管理朝政呢!”陈都启怒道,而后又道:“来人,传朕旨意,革除皇贵妃位分,贬为常在,先在其寝宫幽禁,以后怎么处理,朕再决定。” 说完便扶起西门封雪,向太后娘娘行礼告退,心疼地带着西门封雪离开了。 太后也不愿意再理英皇贵妃了,便道:“施儿啊,你在这里处理一下其他事情吧,哀家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恭送母后。”梁施行礼,送走了太后以后,梁施回到屋子里,看着英皇贵妃憔悴和崩溃的样子,脸上没有笑意:“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公主有些话要和英常在说。” “公主……”司命忙道:“她现在情绪不稳,您……” “出去吧,你觉得她能伤得了我吗?” 梁施说得也是,英常在现在的样子,对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更何况以梁施的武艺,英常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司命便也带人退下了。 房门关上之后,梁施走到英常在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对于英常在没有丝毫的恨意了,尽管曾经差点死在她手里,如今也都已经过去了,英常在也因此付出了全家人性命的代价,梁施又何必再和她过不去呢。 她轻声对英常在说道:“不管怎么样,皇上对你还是心存感情的,否则以你犯的罪,皇上不会留你的性命,既然还能活着,就回去好好反思你做过的事情吧。” “反思?我有什么好反思的?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后悔。”英常在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杀你,我会后悔吗?还是你觉得,我弄死了齐应儿,我会后悔?我告诉你,我弄死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好多好多你不知道的呢,怎么,我身上背了这么多人命,我每天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晚上睡得香,你以为你说的那些对我有什么影响吗?你以为我的生活会有什么影响吗?我告诉你根本不会!” 因为,早在家人都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一个驱壳而已,只有提起家人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是罪人,她没有保护好他们。 “随你便。”梁施淡然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物极必反,有些事情你做到了极致,反而会栽跟头,宫里的事情,你我都清楚,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梁施说完话,转身便走,只听英常在在她身后说道:“梁施,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西门封雪也很得意,可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别以为皇上宠着你们,现在的我,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春风得意去吧,总有你们摔跟头的时候。” 第175章 英常在殁于寝宫1 梁施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多谢英常在提醒,我们以后,定会多加小心。” 她走后,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英常在一个人,侍奉的婢女都被调离,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呆滞着想陈都启离开时说的话。 忽然顾自惨笑一声,然后是崩溃地大笑,笑得一直干呕,眼泪流满了脸颊,是啊,他凭什么,凭什么为自己去追究凶手,他不会的,他是一国之君,他是皇帝,他是全天下最冷漠,最狠心的人了,可偏偏这个人,无可选择,是自己的夫君…… 深夜里,被上了锁的门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进来了几个看起来身材高壮的穿着太监服的男子,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西门封雪。 “怎么,白天对我的羞辱还不够,晚上还要再来一次是吗?”英常在在床榻之上抱膝,抬起头,蓬头垢面,脸色苍白。 “我不是来羞辱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西门封雪嘴角轻轻扬起:“我想告诉你,你知道你的家人是被谁灭门的吗?你说对了,就是我,就是我派人灭了你家所有人,可是没有人相信你的话,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认为你往我的身上泼脏水,你绝望吗?痛苦吗?你恨我吗?” “你……”英常在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瞪起来,像是看一个想要撕碎猎物的猛兽一样:“果然是你,西门封雪,你这个毒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恨我伤害梁施,那你杀我就好了,你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为什么!” “杀你多没意思啊?”西门封雪又是嫣然一笑,盯着英常在的眼睛说道:“杀了你,我怎么看你那么痛苦悲怆的样子?我就是要让你失去所有的家人,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我就是要看你痛不欲生,生无可恋的样子。” 西门封雪一把抓住英常在的衣领,拖着她强行和自己拉近距离,声音低下来,还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地府的修罗:“你敢动我的施儿,我就要你用全家的性命作为偿还,你也在内。” 手上一松,英常在被狠狠甩在床上,西门封雪回身走到门口,微微侧头对其他人说话:“手脚利索点。” “是,主子。” …… 次日一早,宫里又传开了消息,英常在在自己的寝殿里服下剧毒之药,已经殁了。 短短一段时间,宫里连续死了三位妃子,而且都是皇上的宠妃,大家都觉得是晦气太重了,大多都不敢往她们的寝殿附近去。 梁施听到英常在服毒自尽的消息,不在意料之中,却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她更能懂得这宫里的勾心斗角有多了怕了,这些女人,入了深宫,就等于交出了半条命。 好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后宫之中总算是安稳了一些,也可以过点平静日子了,她多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再无风波。 第176章 七年后 七年后。 近秋时节,红叶飘落,又多风多阴,但好在干爽清凉,宫里自然也就变得热闹些了,各位娘娘们也都愿意出门走动走动。 西门封雪让人在白梅轩的院子里搭了个简单的亭子,放了两把躺椅,和梁施没事儿就会在上面躺一躺,聊聊天,二人躺在上面,喝着香茶,好像这些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晃眼,又过了七个年头了。”西门封雪仰面躺着,惬意地闭着眼睛。 “是啊,过得可真快。”梁施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教主手镯,也是悠闲的样子。 七年的日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宫里也是变数太多,现在和过去,已经是大有不同了。 陈都启已经不似当初是新帝登基,续起了胡子,身子也不似原来那般硬朗,他本该是壮年的年纪,却偏偏因国事繁忙,每日可休息的时间甚少,导致身体越来越差。 西门封雪照顾着皇长子陈若君和皇四子陈若玉,两年前又生下了七公主,取名为陈华昭,如今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七年前西门封雪就被封为湘皇贵妃了,在生下华昭公主不久,陈都启便下了封令,封西门封雪为皇后,执掌后宫,得凤印。 梁施依旧是她的平宁皇长公主,这些年也去过几次番夷族,可是随着明忠义、甄以山等人的相继调任,番夷族那边与梁施熟识的人也几乎没有了,近两年梁施便不再往番夷族去了。 这些年,因佟复雅以及其他长老在西域边境镇守,加上皇上派兵支援西域边境军,使西域边境不被攻破,天下太平,所以天都教名声鼎盛便更甚从前,天都教的分堂和弟子也增加不少,梁施管理教中事务也时常会很繁忙,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事情了,她知道,自己一直把白仪临放在心里,这样也便够了。 三年前太后染上疾病,甚为严重,以盛仲景为首的太医院倾力保太后性命,那也不过仅仅维持了两年的寿命,一年前太后崩逝,太后崩逝前曾将梁施叫到身边,将自己手中的泉州兵符交给了她。 太后曾经是泉州王的女儿,泉州王的王位世袭至今,是太后的侄儿继承,当初太后入宫时,父亲便将这块泉州兵符给了女儿,只要女儿需要,便可凭借这块泉州兵符调动泉州的兵马,虽说兵马数量不算最多,但也不算少,这是一个父亲给远嫁的女儿唯一的支撑。 太后崩逝前将这块兵符给了梁施,她告诉梁施,她一直都知道梁施的真实身份是天都教的教主,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她明白,天都教是正义教派,民间需要有这样的教派,把这块兵符给梁施,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若朝廷动荡,天下不平,梁施可以用这块兵符,做该做的事情。 接到兵符,梁施问过太后,就不怕自己用这块兵符,夺了陈家天下吗? 当时太后便告诉梁施,她既然泉州王的女儿,继承到的便是父亲的精神,天下只能握在贤人手中,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若真有那么一天,必须要夺了陈家的天下,那么只能表示,是国君不得人心,那天下交给更贤能的君主治理,也无可厚非。 第177章 七年后2 也是从那时起,梁施对太后肃然起敬,她忽然明白了,太后作为泉州王的女儿,看过战争,看过流血和死人,她是个比男人还要有抱负的女人,只是女儿身的她,只能做了皇后,做了太后,但没人能比她更懂得天下之事。 这些年,宫里不停地纳入新的家人子,成为宠妃的也不少,后宫充实得很,巧嫔如今也晋升到正三品巧良妃了,又生下了皇七子和六公主,如今也算是越来越得皇上喜欢了。 青昭仪生下了长公主,但因胎儿太大导致下体撕裂,以至于以后都无法再生产了,这些年皇上也可怜青昭仪,给她晋升了正三品青贤妃。 丹阳王进献来的懿淑妃倒是没有品阶上的提升,虽然是丹阳王亲自进献,但懿淑妃毕竟出身不好,母亲曾经是舞坊的舞姬,因为这样,太后在的时候就坚决反对懿淑妃位分晋升,太后崩逝之前又再三叮嘱西门封雪,千万不可给懿淑妃晋升位分,太后遗愿如此,西门封雪不敢给懿淑妃晋升,皇上也是不好坏了太后的规矩。 不过懿淑妃倒是手段高明,既然不能晋升位分,那就把皇上牢牢绑住,用尽心思讨皇上欢心,这些年一直得皇上宠爱,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后宫里,也没人敢去惹她。 其余的新妃子,有位分的也是添了几十个,没位分的更是多,仅仅七年的时间,皇子、公主就添了太多太多,算上旧人妃子生下的,皇子就有三十二位,公主有十六位。 陈都启当真如他所说,对后宫妃子雨露均沾,几乎有位分的妃子,一大半都生得个一儿半女陪在身边。 白相国白相如在四年前也因病离世,白仪临因此继承白府,掌管家业,在朝廷中,也成为一品辅国大将军,哪里有战乱,便征战沙场,无战乱便于朝堂之上进言献策,也算是风光无限。 而齐郑儿生下白宁白念之以后,身子一直很差,郎中说其不可再生子,否则将会有性命之危,也是自此,齐郑儿一直服用避子汤药,虽说对身子也有不妥之处,但毕竟比怀了孩子要好些。 梁施只见过白宁一次,那时白宁不过五岁,但也能看出眉清目秀,有父亲白仪临的阳刚之气,也生得母亲齐郑儿的精致秀美,长大了,该是个不错的好儿郎。 这些年番夷族一直风调雨顺,皇上对番夷族驻扎军赞赏有加,下令明忠义回朝任二品镇军大将军。 又下令调任甄以山去颍州做太守,自然甄以山也把官玉带走了,王夫依旧留在番夷族,不过也成了天都教番夷分堂的堂主,掌管番夷分堂。 三王爷陈群尹早些时候因与陈都启言语不合,被陈都启以以下犯上的罪名罢去一切职务,成了空名王爷,倒是也因此,梁施得空就可出宫去其府上坐坐,关系感情比之前更像兄妹了。 七王爷陈泽坡倒是没有受到波及,只是在官场上也不受皇兄重用,好在陈泽坡不是个醉心朝堂之人,平日里更爱赋诗饮酒,多思念西门封雪。 第178章 破庙再相遇1 以往发生的一些事情,梁施总觉得自己心里会过不去那个坎儿,可是过了七年,她逐渐明白了,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执着的、苛求的,最终都会变成随遇而安,心如止水。 “姑姑!姑姑!你看我这个姿势舞剑对不对呀?你教我的这些招式都太难了,我都学不会呢。”小若君已经十岁了,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得出非凡的气度了,说话做事都像模像样,只是在西门封雪和梁施面前,还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对于这些孩子,西门封雪向来是不大热情的,但梁施却是喜欢得很,对他们疼爱有加,大多时候只要梁施在凤仪殿,孩子们都是更加爱找梁施玩。 “学不会你就自己慢慢练习,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哪有总缠着师父的徒弟。”西门封雪向小若君那边看去:“你姑姑累着呢。” “我不累,我累什么累。”梁施伸手打了西门封雪一下,然后起身到小若君身边:“来,姑姑教你,你看着姑姑舞一遍。” 梁施先给小若君舞了一遍剑,然后温柔地把剑送到小若君手里,从身后握着小若君的双手,一点一点带着他舞剑。 小若君靠在梁施怀里,乖乖的样子煞是可爱,停下的时候,忽然凑到梁施耳边说了一句话:“姑姑,如果你是我的娘亲就好了。” 梁施听了这话怔住了,她没想到小若君会说这话,自小若君婴孩时期,西门封雪就不上心,或者说,从头到尾,西门封雪对这三个孩子都不曾关心过,大多时候是梁施来陪陪他们,小若君也不喜欢和西门封雪这个母后呆在一起,每次不是跑去公主殿找梁施,就是等梁施一来就缠着她,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 “嘘。”梁施朝小若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弯下腰摸了摸小若君的脸颊:“这话不要在你母后面前说,不要让她听到,不然该生气了,好啦,姑姑知道你喜欢姑姑,姑姑也喜欢你,最疼你了,以后你可以多去公主殿找姑姑,好不好?” “嗯!”小若君乖巧地抱了一下梁施,西门封雪看到也像没看到一样,孩子依赖梁施更好,反正她是不喜欢这些孩子。 “姑姑,你今天怎么没有带三弟来呢?”小若君舞过一剑,伸伸手,兰果走过来将剑接过去,他便缠在梁施身边。 自从应贵妃薨逝,陈都启便打算把皇三子陈若和交给懿淑妃养,当时是太后极力劝阻,不同意这么做,最后决定把陈若和交给梁施养,毕竟应贵妃生前和梁施关系不错,梁施也没有推辞,孩子在她这里,她起码会好好照顾孩子,真心对孩子好,要是到了懿淑妃的手里,还不见得会不会活到现在,也是出于对应贵妃的一点情谊,这些年一直是梁施养着陈若和。 陈若和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妃,虽然是跟在梁施身边,但平日里看着其他兄弟姐妹都有母妃陪着,儿子自己只能跟着姑姑生活,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自小便性格孤僻,不爱出门,也不爱与人交谈。 第179章 破庙再相遇2 梁施蹲下身子,掏出帕子给小若君擦擦脸上的汗水:“你这孩子有心了,每次都记得问一问你三弟的情况,你三弟呢今日有些身子不适,姑姑便让他呆在公主殿了。” “那……那若君可不可以随着姑姑去看看三弟?”小若君把手放到梁施的手心里,他的小心思,别说梁施可,连西门封雪都看出来了,西门封雪起身来到梁施身边碰碰她的肩膀:“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了,若君就由你带着去玩吧。”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若玉也跑了出来,一下子扑进梁施怀里:“姑姑,姑姑!若玉也要去姑姑的公主殿玩!” 梁施无奈地抬头看着西门封雪,只听西门封雪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小声道:“我看啊,这华昭长大了也得这是这副样子,黏在你这个姑姑身边了。”说着回头对小若君和小若玉说道:“我可告诉你们啊,你们姑姑是你们母后我的宝贝,不许给姑姑捣乱,否则让我知道了,非要好好惩罚你们不可,去吧去吧。” “多谢母后。” “多谢母后。” 小若君和小若玉恭恭敬敬向西门封雪行礼,目送着西门封雪进了内殿后,两个人又都扑进梁施的怀里:“姑姑,我们走吧,我们去您的公主殿玩。” 总是这样,梁施一手牵着一个往自己的公主殿走,自从西门封雪被封为皇后,迁居凤仪殿之后,她和梁施的住处就更近了,所以梁施便也不命人备步撵了,带着孩子们走一走。 每次看着这些孩子,梁施总会想起当年自己无意小产,失去的那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能够生下来的话,现在也应该像他们这个年纪了。 可能这也是她极力想要照顾小若和的原因吧,有这样一个孩子在自己身边,就好像自己没有失去那个孩子一样,能给自己一点慰藉吧。 回到了公主殿,小若玉和小若君松开了梁施的手就一边喊着三弟一边往里面跑,还差点撞到了当值的司命,司命还来不及行礼,他们两个人就又跑没影了。 “主子,您又把大皇子和四皇子带回来了,大皇子和四皇子简直把公主殿当成自己的家了,跟您亲比跟皇后娘娘还要亲呢。”司命笑着说道。 “那可不,也不看看咱们主子对两位皇子多好。”风玉笑得开心:“主子,我进去陪着两位皇子了。” 梁施点头道:“嗯,你去吧。”说完梁施四处看了看,除了几个小太监,今日在殿内当值的也就只有司命一个人了:“司命,下个月你就要调任御林军中郎将了,我不是也特许你这个月不用再在公主殿当差了吗,你怎么还在呢,而且这次每天都当值,你这身子吃得消吗。” 调任的事情,是上个月皇上下的令,不过正式调任是在下个月的月初,这段时间梁施本想着让司命回去好好处理自己调任的事情,却不成想,司命不仅没回去,反而每天都当值,白天当值,夜里守夜,更是一步不肯离开了。 第180章 破庙再相遇3 “主子……”司命垂下头,明明是升官了,却并没有太高兴,反而是脸上闪过很深的惆怅,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是鼓足了勇气,确实背对着梁施开始说话:“主子,跟了您这么多年,忽然要离开了,属下心里难受,不舍得您,不过属下也清楚,作为男儿,志在天下,所以属下还是要去做那中郎将,只是在属下离开之前,还想多在公主殿保护主子最后这些时日。” 这么久以来,梁施都明白,司命对自己忠心耿耿,哪怕这么多年不得皇上在朝堂上重用,但只要在公主殿当差,他便心甘情愿,他对于自己的这份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会一直放在心上的。 “司命,前些日子,皇上找过我,说起你的婚事,皇上的意思是你当公主殿的侍卫这么久,耽误了你的婚事,所以想让我替你选个好女子,好给你赐婚。”梁施轻声道。 “主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塌了的消息,司命瞳孔骤然放大,回身便跪了下来:“主子,千万不要给属下指婚,属下现在还不想成亲,属下……” “司命。”梁施小声叫了一下司命的名字,然后伸手将司命扶起来:“司命,皇上的脾气你最是明白,他做的决定,谁又能拒绝呢?司命,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向来不想去强迫别人做什么事情,可是这次为你挑选妻子,我也是奉旨行事,我毕竟是你的主子,我也不会害你的,会为你挑选一个好女子。” 是啊,梁施说得对啊,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谁又能违抗得了呢?司命认命似的垂下头,最终还是点了头。 “姑姑!三弟笑了,你看,我们陪他玩,他果然特别开心。”小若君跑过来拉着梁施的手,把梁施拖进了内殿,而司命自己呆呆地现在外面,看着梁施的背影,即使已经消失在门里,也还是呆呆地望着。 他从不后悔喜欢梁施,也是自开始时就知道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喜欢,即使这样,他也不后悔。 也许,是时候放手了,也是时候放过自己了。 司命凄然一笑,公主殿,也不再需要自己守护了,最后这段时间,自己不知道到底在固执什么,真该如梁施所言,该放手回去准备新的人生了。 踏出公主殿,秋风带着干枯叶子的气味儿和泥土的芬芳拂过脸颊,司命嘴角淡淡地扬起,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见了,公主。 再见了,施儿。 …… 小若君和小若玉在梁施这里一直玩到天黑,直到兰果和照顾他们的齐姑来接他们回去,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的时候小若君偷偷对梁施说:“姑姑,我得空就还来找你玩好不好?” “好。”梁施宠溺地捏捏小若君的脸颊:“只要你们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公主殿找姑姑,不过现在你们得跟着兰果和齐姑回去了,要是再不回去,你们母后和父皇找你们找不到,可是会生气的。” “知道啦。”小若君吐吐舌头,与小若玉一同跟着兰果和齐姑回凤仪殿去了。 第181章 破庙再相遇4 几日后,梁施最终给司命选中了一个好女子作为妻子,那就是敬膳房的御用药膳厨宋雨。 对于宋雨这个女子,梁施很是欣赏,宋雨是个聪明的女子,在宫里一直会为人处世,深得各位娘娘的喜欢,虽然她不是出身名门,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许配给司命也是门当户对的。 在司命上任之前,家里已经开始筹备婚事了,其实梁施心里清楚,对于司命而言,让他娶宋雨,他可能心中还是会难过怅然,可是他总要迈过这一步,这辈子,他总是要娶妻生子,为家中传宗接代的,这也许对他是最好的安排了。 这些时日,梁施也时常会心情惆怅,许是在宫里呆得太久了,该溜出宫走走了。 这次出宫,她谁也没带,除了告诉西门封雪一声外,谁也不知道,她也没法算在宫外呆很久,只不过是早早出去,傍晚便回。 梁施已经很久没有去山中走走了,寻了最近的一座山,爬到了山顶,这种体力活儿,对梁施而言不在话下,站在山顶俯瞰山下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忽然便下起了暴雨,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梁施只好先到山顶上的一间破庙避避雨,她慌忙跑进破庙的时候,乍一抬头,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在避雨。 他听到声音,回过身来,看到梁施不免有些惊愕,这样呆滞着望了梁施许久,才缓声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个同样避雨的男子不正是白仪临吗?梁施也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他们努力做彼此生命中的陌生人,七年来,几乎是没有像这样好好看看彼此,好好和对方说说话。 也是等到白仪临开了口,梁施才回话:“我、我偷偷溜出宫来散散心,没想到刚上到山顶就下了雨,过来避避雨,你呢?你怎么也在这儿?” “哦,我经常到这山顶呆一会儿,能静心,今儿个也是不巧,偏偏赶上下雨。”白仪临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角,他们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年少时的恋情,有些懵懂,还带有些青涩,可明明更亲密过,现在却有些尴尬了。 一个是有了妻子,儿子也已经七岁大的辅国大将军,一个是当朝皇长公主,都不是小孩子了,碰到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带着一点少年感。 看着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梁施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破垫子坐下来,抬头看白仪临:“你也拿个垫子坐一下吧,雨又停不了,我们也没法儿走,坐下来说说话吧,我们好久也没这样好好说过话了。” “是啊,七八年了,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白仪临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他终究是忍住了,拿了个垫子,明明是放在离梁施很近的地方,可是犹豫了一下,手僵硬地把垫子挪远了一些,坐了下来。 梁施看到白仪临这些动作,心中也不免有些苦涩,不过她也同白仪临一样,不能再表现出来了,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白仪临道:“听说念之已经开始读私塾了呀,怎么样,他的功课还好吗?” 第182章 皇上忽然晕倒1 梁施回到宫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进入公主殿的时候,发现宫女太监们神色异常,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偏偏都摇头不肯说,等走进内殿的时候梁施才发现义公公和风玉站在门口,既然义公公在这儿,想必就是皇上来了。 “哎呦主子,你到底是去哪儿了?”风玉小碎步跑过来迎上梁施,看着梁施脚下的泥泞,就知道她一定是又溜出宫去了:“主子,皇上来了好一会儿了,等了好久也不见主子的影子,奴婢还以为您又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可皇上是从皇后娘娘那儿过来的,也是不见您,这会儿在里面怕是有些气了。” 陈都启怎么来了呢,梁施心里有些纳闷,平日里陈都启也不常来自己这儿,这会儿没什么事儿,怎么会来公主殿呢。 “主子,奴婢赶紧给您换身衣裳吧。” “不必了。”梁施摆摆手:“既然皇兄已经在里面了,我换衣裳又要让皇兄等着急了,先进去吧。”侧脸看向义公公,梁施问道:“义公公,皇兄这次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义公公微微躬身:“回公主,这次奴才也不知道是何事,原本皇上在皇后娘娘那儿待的好好的,不知道和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这就忽然要到公主殿来,一路上也没和奴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候着吧。”梁施推门进屋,回手把门关上了:“臣妹拜见皇兄。”她屈膝行礼,抬头再看陈都启,面色平常,也看不出来是何情绪。 陈都启手里端着杯茶,茶水已经喝了一半,看样子的确是等了好一会儿了,梁施便走过去坐下来:“皇兄怎么忽然来我这公主殿了?有何吩咐呢?” 放下茶杯,陈都启侧过脸打量了梁施一会儿,看着她这一身民间装束,然后盯着梁施这脏兮兮的裙摆和鞋子,道:“朕知道你心思野,总在宫里待着也会发闷,你想出宫游玩儿自然是可以的,你是皇长公主,谁又能拦着你什么呢,何必每次出宫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走门,总跳墙呢。” 这个钱明,真是不想留还得偏偏留下,一定是自己没注意,让他看到自己跳墙出宫了,梁施望着陈都启道:“我的确经常这样出宫游玩,可是皇兄,皇长公主要是三天两头往外跑,宫门口的侍卫又不是不长嘴,说来说去的,好生讨厌,到时候,该说我出宫与人私会了,我明明没做,到时候也是有口说不清了,还不如我偷偷地走,谁也不知道的好。” 梁施这么说也是让陈都启安心,她知道陈都启最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总是出宫是去和白仪临私会,自己这么说,无论他相不相信,总归是解释过了。 她这么说,陈都启也是无话可说了,空气安静了那么一会儿,陈都启又开口:“朕方才去瞧过若和了,这孩子心思重,看这样子总是过不去没母妃的坎儿,唉,何时能像若风那样打开心结啊。” 第183章 皇上忽然晕倒2 “若风有没有打开心结,皇兄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年来,皇家开枝散叶,几十个皇子、公主,哪一个不是有母妃陪在身边,唯独若风和若和,自小母妃便不在人世了,虽说这一切都是他们母妃的造化,可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总也是希望生养都是一母的。”梁施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是他们还小,待他们再年长一些,也许就能看开一些了吧。” 听了梁施的话,陈都启嘴唇微微张合了两下,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那你呢?” “我?”梁施装傻道:“我怎么了?” “你又要多久才能想通呢?”陈都启当真是拿梁施无可奈何,他等她松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可是梁施真如她自己所言,宁愿终身不嫁,也不做他的妃子。 很多时候,陈都启都在问自己,普天之下所有的美人儿,几乎都被他收揽到后宫之中,她们对他百依百顺,谄媚不已,可即使这样,没能娶到梁施,仍然是他心里的一大结,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梁施如此固执,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自己也如此固执。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弃,为什么就是不想好好的和她做一场兄妹,越是征服不了,就越是想要征服,他只是想让梁施真真正正臣服于自己,可是已经这么久了,梁施依旧如此,而他,也依旧如此。 “皇兄,并不是我想不想通的问题,而是这么久的时间,还不足以证明你我只适合做兄妹吗?”梁施反问陈都启道:“已经七年了,这七年的时间你没有娶我,你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过的更充实快乐,你有了这么多的妃子,有了封雪那样的好皇后,有这么多的孩子,还不足以证明你并不需要我吗?皇兄,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承认呢,你的后宫众多妃子里,有我一个,没我一个,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可你和她们不同。”陈都启看着梁施:“是你不明白,是你不明白朕对你的心,你不明白在朕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就算过去这么久,朕还是疯狂的想要得到你,从未改变。” 陈都启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每次这样和梁施呆在一起,最后他们都会因为这个话题而闹得不欢而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不值得再吵了,陈都启起身要走,梁施也起身:“恭送皇……皇兄!” 陈都启还没跨出门槛,只觉脑袋得一阵眩晕,浑身无力,手想要去扶着门却没有碰到便倒下了。 “皇兄!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梁施一惊,连忙跑过去蹲下来把陈都启扶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脸:“皇兄,皇兄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梁施赶紧给陈都启把了脉,脉象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并没有异常的地方,她是查不出来的,便大声喊道:“义公公!风玉!皇上晕倒了!快去传太医!让盛仲景来!” 第184章 皇上忽然晕倒3 一时间整个公主殿的宫女、太监、侍卫们都慌乱了起来,义公公跑进来帮着梁施一起把陈都启扶到床榻上躺着,风玉急忙去太医院喊盛仲景,而后梁施又吩咐义公公去凤仪殿请西门封雪来,连小若和都慌了,跑进来,在梁施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陈都启:“姑姑,父皇这是怎么了?” 直到小若和说话了,梁施才注意到他自己偷偷跑进来了,回过身蹲下来摸摸小若和的脸:“若和不怕,可能就是因为太累了,需要歇一歇,我们一起等太医来好不好?” “嗯。”小若和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双手抓着梁施的手,乖乖等待。 是皇上晕倒了,太医院也不敢怠慢,盛仲景还带着另外两个太医一同赶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一进门梁施便让开一些:“盛太医,你快给皇上看看。” 盛仲景诊脉时,义公公也把西门封雪给请了过来,西门封雪匆匆走进来,看着盛仲景正在给陈都启诊脉,便没有说话,站到梁施身边等待,看看盛仲景查出什么病来。 号了一会儿脉,盛仲景的指腹离开了陈都启的手腕,眉头微微皱着,像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西门封雪俯首小心问道:“盛太医,皇上的身子可有大碍?” 盛仲景摇摇头,又点点头,回头对另外两位太医道:“你们也来号一下脉。” 然后起身向西门封雪行了礼,道:“回皇后娘娘,微臣给皇上诊了脉,可是皇上的脉象非常奇怪,单单从脉象上看,除了因为过度劳累而脉象稍显无力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可是微臣刚刚又看了皇上的眼睛和口舌,又好像身体气血稍有亏损,但仅仅是这些病症,不足以引起晕厥现象,微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病症。” “近来皇上气色一直不好,最近国事格外繁重,皇上也一直宿在本宫的凤仪殿,夜里本宫也发现皇上很难入睡,即使入睡了也会多梦,还有好几次都是睡着睡着,出了一身的汗,盛太医,会不会是皇上最近休息不好,所以才会忽然晕倒呢?”西门封雪说道。 听到这些皇上的状态,盛仲景便放心地点点头:“若是皇上最近睡得不好,休息不够的话,那便是对了,这是皇上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长期这么劳累对皇上的身子实在是不好,微臣已经安排宋雨每天都给皇上准备药膳了,却还是补不回来身子,皇上真该多多注意龙体了。” “是,本宫会多叮嘱皇上保重龙体的,也麻烦盛太医多配几副养身体的药方,好让皇上每天都能补补。”西门封雪望向床上的陈都启,满面愁容。 盛仲景躬身行礼:“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补身子,微臣这就退下,回太医院为皇上配药。” 西门封雪点点头:“辛苦盛太医了。” 其他两位太医也没有查出什么别的病症,也随着盛仲景一同离开了。 “看皇兄这个样子,也是没办法回天子殿或凤仪殿了,且就让他在这儿好好歇歇吧,皇嫂,还得你来照顾皇兄了。”当着外人的面儿,梁施总也不能坏了规矩,对着西门封雪说话,还得以皇嫂相称。 第185章 青贤妃面生红斑1 陈都启龙体不适,没法上朝,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上朝了,稍微能走的时候,西门封雪便派来步撵,把陈都启接到自己的凤仪殿照顾着,毕竟皇上总是宿在自己妹妹这里,也不大好。 他们离开不久,风玉便来向梁施禀报:“主子,贤妃娘娘来了。” “贤妃?”梁施有些发愣,自打上次梁施派风玉去提醒青昭仪少吃补品,之后又因为胎儿太大导致以后无法生育,青昭仪便明白梁施是真心关心她的,做了贤妃之后,也会常常来找梁施说说话,这段时日也是不见她的人影,忽然到访,梁施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哦,青贤妃是吧,让她进来吧,许久也未见她了,正好进来坐坐。” “是,奴婢这就去带贤妃娘娘进来。”风玉出门将青贤妃领进来,青贤妃却是以面纱遮面,似乎不敢以面示人:“给皇长公主请安。” “起来吧。”梁施眼神示意风玉都带人下去,她们人都走后,便仔细瞧着青贤妃:“贤妃你这是闹的哪出啊?在宫里为何要以纱掩面啊?” 只见青贤妃带着哭腔说道:“公主,你且看我这脸,哪里还能见人啊。”说着她把面纱摘了下来,梁施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青贤妃脸上生了红斑,大片大片的,她本就生得肤白貌美,衬得这红斑更加明显了,青贤妃哭着说:“公主,昨夜沐浴之后我就歇着了,也不知是怎么了,晨时睡醒了脸上就生了红斑,问了太医,太医说我这是受了花生的毒,我本身就不可食花生,一食花生就过身长红斑,可我很注意,从不进食花生,不知道是怎么,偏偏脸上生了红斑,我实在心里烦闷,想来找你给我出出主意。” 看着青贤妃这一副委屈的楚楚可怜的模样,梁施觉着自己看着都觉得心疼,论美貌,这后宫里三大美人儿,一是西门封雪,二是懿淑妃,三就是青贤妃了吧,如今青贤妃这副模样,当真是不戴面纱没法见人。 “你先别急着哭,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儿,还得好好想想你最近到底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梁施说完这句话想到了什么,便问青贤妃:“我记得平日里,你最是喜欢保护你的肌肤了,你那儿的瓶瓶罐罐也是最多,若是进食导致的,也不大可能,毕竟这次你身上没有红斑,偏偏是脸上生的,怕是用了什么养肤的膏脂,才弄成这样的吧?” “不可能啊。”青贤妃想了想摇头道:“我抹的都是我平日里常用的,没用什么稀奇古怪的膏脂啊。” “不对吧。”梁施想起来昨日让风玉去敬事房拿着东西,风玉回来的时候还说起青贤妃的爱美之心,连膏脂都是给的敬事房的配方,让敬事房配制的:“昨个儿,风玉去敬事房替我拿着东西,说是看到你的贴身女官茉香去给你拿膏脂了,回来的路上她们还聊上几句,说是你用的膏脂没了,茉香赶紧过去给你取,你昨天夜里沐浴之后用的膏脂,是不是新配制的?” 第186章 青贤妃面生红斑2 经梁施这么一提醒,青贤妃果然想起来了:“是啊,我昨夜用的膏脂,确实是新配制出来的,我是用了之后才睡下的,那……那这不是……” “所以啊,你快些回去,派人去敬事房问问负责这些的人,是不是哪一样东西放错了。” “对对对。”青贤妃赶紧把面纱戴上,然后对梁施小小行了个礼:“我这就去查,公主,果然还是你聪明,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事情,那你歇着,我得赶紧回去。” 说完青贤妃便出门带着茉香离开了,走的时候恰好看到往公主殿走来的懿淑妃,二人行了平级礼之后,青贤妃问懿淑妃道:“淑妃妹妹怎么得空来公主殿见皇长公主呢?本宫记得,懿淑妃不大与皇长公主有交集呢。” “有无交集都和贤妃姐姐没有关系。”懿淑妃抿嘴笑了笑:“贤妃姐姐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吧。” “你……”青贤妃被懿淑妃这一句话给堵得无话可说,这个懿淑妃,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一直对所有人都是不放在眼里,别说青贤妃了,就是西门封雪这个皇后她也不是天天去请安,更是对梁施这个皇长公主没什么要接近的心思,她是觉得,在这皇宫里,只要皇上喜欢自己,别的人她都可以不在乎。 太后在的时候,皇上因为太后的原因不肯对懿淑妃升位分,懿淑妃想着,这太后崩逝满了三年,在等上一等,讨好讨好皇上,给他吹吹枕边风,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给自己升位分了,慢慢的就离皇贵妃的位子更近了,到时候还怕西门封雪吗?只要西门封雪被废,那下一任皇后必然是自己。 “你简直没大没小,不可理喻。”青贤妃用手捂着脸上的丝巾,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就知道懿淑妃是这个德性,多余和她说这么多话。 “贤妃姐姐慢走。”懿淑妃得意地笑了笑,对身边的贴身女官琦君说道:“你瞧她那样子,分明是脸被毁了,见不得人了,那样子,真是滑稽可笑。” “就是就是。”琦君坏笑一下,贴到懿淑妃耳边:“主子你真厉害,竟然能想到这一招,这样一来,除了皇后娘娘,再没人能跟您比美貌了。” 听琦君这么一说,懿淑妃脸色一沉,不悦道:“怎么了?什么意思?本宫的美貌会比不过皇后吗?皇后的脸蛋,能比本宫更美吗?” 琦君怔了一下,连忙改口:“当然不能,当然不能了,皇后娘娘怎么会比您生得美呢,虽说皇后娘娘的美貌在后宫中算是不错的,可是怎么能比得过主子您的倾国倾城之容呢。” 被琦君这么一夸,懿淑妃脸上顿时带了笑容:“行了行了,就你嘴甜,走吧,别忘了正事儿,咱们得赶紧去瞧瞧皇上,这皇长公主啊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老姑娘会照顾什么人啊,再说了,这妹妹照顾兄长怎么会细心,这事儿啊,还是得本宫亲自来。” 第187章 懿淑妃惹怒梁施1 还未等进公主殿的门,懿淑妃就被钱明拦下来了,自从司命调任之后,陈都启便命钱明任公主殿侍卫队头领,其实梁施明知道陈都启这样安排是为了更好地监视自己,可她却不能拒绝,只能接受,但钱明虽然是陈都启的人,对公主殿的保护却是一点没有懈怠,并且陈都启不在的时候,只听梁施一个人的。 这不,别管来的人是谁,钱明都是照拦不误,懿淑妃被钱明拦住了,心里顿时有些不快,碰了碰琦君,琦君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大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们淑妃娘娘都敢拦?” “别的地方属下不敢拦淑妃娘娘,可是这里是公主殿,一切以公主为大,淑妃娘娘来也得通报了公主,公主想见您您才能进去。” “你……”懿淑妃听了钱明的话,脸都快绿了,不等琦君替她说话,自己便开口了了:“那你还不赶紧去通报去?现在这儿干嘛?门神吗?” 钱明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风玉探出半个身子:“钱明,主子说了,让淑妃娘娘进门,别在外面吵,怪闹腾的。” 风玉这番话可比钱明的话管用多了,懿淑妃气得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便气呼呼地进了公主殿的门。 “我说公主妹妹,皇上身体不适,你让皇上呆在你这儿算什么事儿啊?赶紧的,收拾收拾,让皇上到本宫那儿去,本宫自会好好照顾皇上。”一看到梁施,懿淑妃就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来意,梁施心中诧异,想来也是陈都启要封锁自己忽然晕倒的消息,所以懿淑妃那边只知道他身体不适不能上朝,却不知道他在哪儿疗养。 学着懿淑妃的口气,梁施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我说淑妃小嫂子,看来皇兄是不大信任你啊,怎么连去皇后娘娘那儿休养的事儿都不告诉你呢,让你白担心,这是皇兄的不对。” 什么?皇上去皇后那儿了?懿淑妃心里一顿,没想到皇上去西门封雪那里了竟然谁都没告诉,连自己也没说,害得自己献殷勤竟然献错了地方。 “公主妹妹。”懿淑妃冷哼一声:“都知道公主妹妹出身不好,曾经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卑微奴婢,如今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仅主子当上了皇后,连你都变成了皇长公主,看来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好主仆,都挺有手段的。” 七年多来,这还是懿淑妃第一次这么挑衅梁施和西门封雪,虽然知道懿淑妃恃宠而骄,但没想到正面交锋,她竟然比当初的程依云还要大胆,可程依云曾经毕竟是皇后,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如今懿淑妃仗着皇上的宠爱,还有背后丹阳王这座大靠山,她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对于梁施来说,向来都是不要当着她的面儿说有辱西门封雪的话,只要涉及到西门封雪,她可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 第188章 懿淑妃惹怒梁施2 “你知不知道。”梁施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有多少人现在不敢在本公主面前说主仆二字?你说主仆,好,我且与你说说什么是主仆,本公主梁施冠陈氏,乃大陈皇家皇长公主,除了皇上、皇后,任何人都要匍匐在本公主的脚下,本公主与皇兄之间来往再不密切,也是众人之主,你就算为皇兄宠妃,也终究是妾,你给本公主听着,在本公主面前,本公主就是你的主,你就是本公主的仆,就算今日本公主让你为本公主提裙子,你也是提也得提,不提也得提!” “你放肆!”懿淑妃抬起下颌,趾高气扬地看着梁施:“你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口气?梁施蔑然一笑,她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口气?就凭公主殿是除了天子殿以外,唯一一个拥有独立侍卫队的宫殿,懿淑妃脚下踏着的是她梁施的地盘,在她的地盘跟她叫嚣,懿淑妃也是好大的胆子。 “钱明。”梁施叫了钱明,回身拂袖坐下来,钱明进来躬身:“主子,何事?” “带着侍卫队进来,今儿个,本公主要让咱们的淑妃娘娘知道知道,这宫里的尊卑。” 听梁施这意思,明显是要整治懿淑妃了,钱明心中自有心思,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去告诉皇上,可是现在皇上连上朝都不能,还在皇后那里休养,因为这种事要去打扰皇上,似乎也不妥。 想到这儿,钱明印心想,无论如何,懿淑妃来公主殿,所言所行不合规矩,也不合宫中礼仪,更不尊重皇长公主,梁施做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主子,待自己也不薄,既然今日她要惩治懿淑妃,那也只能顺从主子了。 思来想去,钱明还是决定听命于梁施,叫来了侍卫队十人,将懿淑妃和琦君团团围住。 见到这么多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围着自己,懿淑妃这下有点慌神了,说话也带着颤音:“你、你们做什么?本宫告诉你们,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淑妃,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丝儿,我要你们好看!” 说话间,懿淑妃只感觉有人在拨动自己的头发,反应过来一看,梁施已经弄乱了自己的发髻,拿起来一撮散落下来的自己的头发在手里把玩,懿淑妃吼道:“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啊,不许动我的头发!” 梁施自顾自地把玩着懿淑妃的发丝,轻轻一笑,邪魅沉静的声音从朱唇中溢出:“你不是说,动你一根头发丝,你就要让我们好看吗?本公主这个人呢,好奇心最是重了,真想看看,扯了你的头发丝儿,你会把我们怎么样。” 话音未落,梁施手上紧紧捏住这一小撮头发,用力一扯,直接把懿淑妃这一小撮头发薅了下来,懿淑妃疼得大声呼喊,气得想要冲上来撕碎梁施,可几个侍卫将其架在刀下,她也是不敢再动一下。 “我看,也不怎么样嘛,你还不是招架不住?”梁施蹲下身,周身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气息:“淑妃娘娘,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是有手段的,可是看破不说破,是聪明人的本事,很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今日本公主不过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以后再口不择言,没你好果子吃。” 第189章 懿淑妃惹怒梁施3 懿淑妃心中自然是不服梁施的,可这样的情形,她也不得不低头,见懿淑妃还不开口,琦君哭着跪在地上磕头:“公主,公主我家主子知错了,她真的知错了,求公主饶过我家主子,求求您了公主……” “行了,放开她吧,滚回自己的懿文宫去,以后记得,在本公主这儿,说话做事都给我小心着点。” 懿淑妃和琦君二人满身狼狈,灰溜溜地从公主殿走出来,公主殿的大门一关上,懿淑妃顿时咬牙切齿地说道:“梁施,本宫记住你了。” “主子。”琦君掺着懿淑妃一边走一边对懿淑妃说道:“主子,这个皇长公主真的不是个普通人,咱们以后还是躲着点她吧,不要再和她有什么冲突了。” “什么?你说什么?”懿淑妃抽出自己的手,抬手就给了琦君一个耳光:“你与本宫说什么?今日对本宫而言乃是奇耻大辱,你让本宫算了?以后离她远一点?本宫告诉你,不可能!今天的气,无论如何本宫都得撒出去,无论如何本宫也要讨回来,下次,就是本宫让她梁施好看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懿淑妃嫌弃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打坐在地上的琦君,指尖抵在琦君头上狠狠戳了一下:“当初本宫是怎么想的,离开丹阳的时候怎么就带了你这个傻丫头过来呢?那么多机灵的,偏偏鬼迷了心窍带你过来,你这个没心气儿的死丫头,还不快爬起来扶本宫回去?本宫这头上可疼着呢。” 琦君委屈地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小心翼翼扶着懿淑妃走远了。 懿淑妃虽说是丹阳王为了讨好皇上进献来的美女,可是与丹阳王本身却没有什么关系,她曾经是丹阳那儿一个文人墨客常去赏乐的乐坊的琴女,名为葆华,偶有一次丹阳王也去听曲儿,一眼便看中了她,选了她进行调教,最后成为如今的懿淑妃。 为了让葆华安安心心在宫里做懿淑妃,丹阳王甚至抹去了她以前是琴女的痕迹,她以前呆过的乐坊也没了,当时她离开乐坊的时候,确实选了琦君这个丫鬟进宫做自己的贴身女官。 琦君从前在乐坊里便是伺候葆华的,本以为随着葆华入了宫,是来过好日子的,可是葆华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当朝的懿淑妃,性情也大变,善妒又狂妄,已经没有半点当初葆华的影子了。 她们走后,钱明摆摆手让众侍卫都退下,看了看风玉,又看了看梁施,对梁施说道:“主子,您今日是一点也没有给淑妃娘娘面子,日后……” “日后怎么了?”梁施许是刚刚说话嗓子有些干,将手里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时候,茶杯碰桌子的声音小微响:“你是怕日后淑妃来找咱们的麻烦?今日她占不了上风,以后也一样占不了上风,我堂堂皇长公主,竟然还会怕她一个小小的淑妃?钱明,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 第190章 齐郑儿再次有喜1 “是,属下先退下了。”钱明躬身行礼后离开,他走后,风玉便走到梁施身边替她添茶:“主子,你就不怕钱明把这事儿原封不动捅到皇上那儿吗?” 梁施闻言笑了起来:“风玉啊,你这问题问得我觉得你退步了,我倒是希望他原封不动地捅给皇上。” 看梁施一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样子,风玉心中多加思索,恍然大悟:“哦,奴婢明白了,这个懿淑妃可不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来公主殿挑衅的事儿说出来,她一定会添油加醋,光说您的不是,或者她在皇上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无论如何,说的都一定不全是真话,可钱明不一样,钱明是皇上在公主殿的眼线,他必然会把今天之事原封不动告诉皇上,到时候两方对比之下,皇上与懿淑妃之间必生嫌隙。” “嗯……”听到这里梁施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风玉你还是一点就通的,不愧是我的人。” 听梁施这么说,风玉莫名地还有点害羞,不知怎么的,被主子这么一夸,心里还有点女孩子的娇羞:“谢谢主子夸奖。” “瞧你那点儿出息,夸你两句你就这么开心。”梁施笑着摇头:“行了风玉,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 梁施拿起刚刚风玉给自己倒好的茶,嘴角微微上扬,今天这一出闹得可是热闹了,为什么要叫这么多侍卫进来呢?对付懿淑妃和琦君这两个区区弱女子,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么多人。 这也只不过是梁施的一个计谋罢了,用不了多久,这些是侍卫们对外传播,口口相传,只会让懿淑妃更加沉不住气,她越是气得头昏,就越是能暴露出他最终的目的和最原本的性情,懿淑妃装了七年的柔弱可怜,恐怕惹怒梁施,就算是到头了。 …… 上完早朝,白仪临便去军营中看一看,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家里的家丁匆匆而来,好在这几个家丁都来找过白仪临,大家都熟识了,没人拦着他们。 “将军,将军!”家丁跑向白仪临,气喘吁吁道:“将军,今日夫人忽然晕倒,我赶紧派人去请了郎中过来,郎中给夫人把过脉,说是……说是……” 看着家丁吞吞吐吐的样子,白仪临心生不祥的预感:“怎么啦?夫人她怎么了?” 齐郑儿身子一直不好,可这些年调养得还算不错,白仪临一直都很担心齐郑儿的身子太差,会年纪不大就有什么三长两短,每次只要一听说齐郑儿身子有何事,便是紧张不已。 或许,即使他从未真的爱过齐郑儿,却也是打心眼儿里想要对她负起责任,无论如何,他都从来没有忘记,齐郑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不会忘记那天夜里,她拼了性命为自己生下了孩子,他对她是感恩,是怜惜,他把她当成家人。 家丁看白仪临这一副紧张的样子,连忙道:“说是,夫人有喜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白仪临不仅不开心,反而眉头紧蹙:“怎么会?走,我现在就回去。” 第191章 齐郑儿再次有喜2 听到这个消息的白仪临第一时间赶回了白府,一进卧房就看到齐郑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坐在床榻上,见白仪临开门进来了,身子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夫君,我承认,我没有好好喝避子汤药,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觉得,我这身子好些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应该再为你添个一儿半女的,不然我就太对不起你了……” 听齐郑儿这么说,白仪临心中一阵酸楚,原本的怒火也完全消散了,来到齐郑儿身边坐下,将她拥入怀里:“郑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齐郑儿哑着嗓子,红着眼眶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我着想,我身子不好,你便不要我再冒生孩子的危险,也怕我多想多虑,从不肯纳妾收通房,可……可白府不能仅有念之这一个孩子啊,我……我想再给你添个孩子……” 有时,齐郑儿爱白仪临,爱到骨子里,爱到失去自我,爱到卑微如尘埃,她从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只在意白仪临的感受。 “郑儿,你怎么这么傻呢?”白仪临搂紧了她:“不管别人如何,我们白家男儿向来遵守一夫一妻的规矩,我爹娘哪怕当初为湘国国君,也只是拥有彼此,也只有我一个孩儿,郑儿,你已经为我生了念之,我心满意足,其他的我不在意,我只想要你身子康复,你明白吗?” 白仪临有多爱梁施,心中对齐郑儿就有多愧疚,他细心地把齐郑儿捧在手心呵护,想让她过得幸福,过得开开心心,不要再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可偏偏齐郑儿是个傻姑娘,总是因为不能再给自己添个一儿半女而耿耿于怀,竟然偷偷停了所有的药,如今怀上了这一胎,怕更是拿命来赌了。 “我明白的。”齐郑儿纤手轻轻环住白仪临的腰:“我明白夫君你对我的好,可是我不能这么没用,平日里这衰败的身子不仅帮不上你的忙,还要让你时时照顾我,成亲这么多年除了生下念之,再无所作为,是我自己心里觉得对不起你。” “郑儿,你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再这么说,我是真的要生气了。”白仪临柔声道:“我们是夫妻,夫妻为一体,怎么能用有用或者没用这种话来说自己呢?” 想了想,白仪临轻叹一声,道:“罢了,既然怀上了,那就好生养胎,更不能让自己操劳了,郑儿,你要知道,你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再生养,这次怀上了孩子,对你来说是个鬼门关啊,你一定好好生照顾着自己,我也会吩咐府上好生照料你,你千万不能有事,知道吗?” 听着白仪临这些知心体己的话,齐郑儿心里很是暖,娇羞着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我会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自己也会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嗯。”白仪临拥紧了齐郑儿,这个姑娘,真是太傻了,也太让人心疼了。 第192章 西域边境战乱1 “主子,奴婢听宫里其他宫女谈论,说是白大将军的夫人,又有身孕了。”风玉小碎步跑回来,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梁施,梁施摆弄绣花针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是吗,那这对白将军是个好事儿啊,可郑儿的身子不是不大适合再有身孕吗?” 风玉摇摇头:“这奴婢就没有打听了,不过听闻白将军府上的确伺候白夫人更加用心了,白夫人这一次身孕,怕是有点危险的,现在白将军府上都特别紧张白夫人呢。” 说完风玉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小小的信件放到梁施身边:“对了,奴婢去信件司把您的信件取回来了。” 梁施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下去吧。” “是。”风玉行礼退下。 一般这种较小的信件,都是天都教教中之事,不过这和自己平常收到的信件还有些不同,应该是从边境送来的,梁施赶紧打开信看起来,信上的内容十分剪短:“西域战乱爆发,前教主战死。” 看到“前教主战死”五个字时,梁施只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握着信纸的手不住地颤抖,这样停了一会儿,梁施忽然把手里的信纸撕了个粉碎。 怎么会……怎么会……师父她和众多长老在一起,功夫高强,无论怎样,都一定能够自保的,怎么会战死呢?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她答应过自己,会平平安安,不会有事的…… 什么都管不了了,梁施冲出了公主殿,要去备马往西域边境赶,不管要用多少天,她一定要自己去确认佟复雅的安危。 “公主,你要去哪儿。”梁施疾步出了公主殿,匆匆间却是盛仲景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梁施根本无暇理会盛仲景:“不要你管。” “公主,可是要出宫去?”盛仲景快步跟在她身后。 “都说了不要你管。”梁施眉头紧蹙:“不干你的事,你总跟着我做什么?你忽然之间出现在我公主殿附近,难不成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焦急?” “教主。”盛仲景一句话让梁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诧异地看着盛仲景:“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教主。”盛仲景恭恭敬敬地对梁施说道:“教主,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也是天都教的弟子,前教主战死在西域边境之事,我也接到了。” 天都教中这种信一般只会传给教主和分堂堂主,盛仲景能接到信,说明他的身份特殊,梁施从未想过盛仲景会是天都教的弟子,他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连梁施这个教主都没有发现:“你是哪个分堂的堂主。” 盛仲景回道:“我是青州分堂的堂主。” 这一点,梁施这猜到了,皇城分堂的堂主是归心酒楼的掌柜的,盛仲景既然在皇城,还在皇宫里,那么那么他掌管的分堂一定就在皇城周围,而且距离非常近,这样他才方便管理分堂,而离皇城最近的,就是青州,果不其然,盛仲景是青州分堂的堂主。 第193章 西域边境战乱2 “既然是青州分堂的堂主,为何此时才肯与我相认,盛仲景,你我相识近十年,你竟隐藏如此之深。” “教主,再过去的情形里,你不知我的身份倒也好,我这是对我自己的保护,也是对您的保护。”盛仲景道:“其实当初从您拿来冰芯草的叶子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您一定是在天都教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人,只是没想到,教主就在我眼前,我却不知。” 梁施转念一想,问盛仲景道:“你说在过去的情形里,我不知你的身份到也好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可是,皇上心中忌惮着天都教,万一让皇上知道宫中多有天都教弟子在,会心生疑虑,甚至要了我们的命?” “正是。”盛仲景郑重点头:“教主,皇上心中对天都教的疑虑您可不能不当回事。” 梁施点头:“这事我明白,只是我现在顾不得宫里的事情了,我不相信这死讯,我师父是生是死,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梁施说着又要走,盛仲景却赶紧拦下了她:“教主,无论你是天都教的教主,还是如今的皇长公主,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运筹帷幄,聪明果敢的人,如今这件事情,你却方寸大乱了,你可知道,你这一次私自出宫,可能会造成多少人受到牵连?依我看,教主,不如这样,现在正是西域边境大乱之时,我也是从西域边境回来不久,看这情形,很快皇上又会派我前往西域边境了,您可在我动身之前去求皇上,代皇上御驾亲征,以表决心。” “代皇上御驾亲征?”梁施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代皇上御驾亲征绝非小事,更何况,陈都启他又怎么会轻易同意呢? “没错,代皇上御驾亲征。”盛仲景看起来倒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去查过皇上如今的脉象,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皇上现在身子有恙,他没办法督管西域边境之事,你去正好,既表明了你对皇上的衷心,让皇上打消对你的怀疑,又可以如你所愿,去西域边境。” “这……”梁施犹豫了一下,想到陈都启还在西门封雪的凤仪殿,有封雪在,陈都启应该会更容易答应吧:“你说这事,的确可以试试,但愿皇上可以应允,下旨让我去西域边境,总之我师父之死,我是一定要去查清楚的。” 想到这儿,梁施对盛仲景道:“你先回去做你的准备,如果可以,稍等几日我们一同出发,希望对西域边境的战事和我师父之事还来得及。”想了想,梁施又来口对盛仲景说:“无论如何,都多谢你。” 盛仲景微微摇首:“你是我的教主,我自然对你尽心竭力,也会保护对教主你一心想要保护的人。” 他不明说,梁施也知道他指的是西门封雪,这么多年了,盛仲景一直对西门封雪照顾有加,每次为西门封雪调理身子都是尽心尽力,这些梁施心里非常清楚。 第194章 西域边境战乱3 “话虽如此,我还是要多谢你,你放心,我会去求皇上让我代他御驾亲征的。”梁施微微颔首,便加快脚步往凤仪殿去,这时风玉也跑出来快步跑到梁施身边:“主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奴婢陪着您去。” 看她们走远了,盛仲景眼神中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东西。 梁施一路看到凤仪殿,西门封雪正在给陈都启喂药,陈都启看起来比之前是好些了,但气色还是差了些,她走近行礼:“臣妹拜见皇兄,皇嫂。” “你来了?”西门封雪让梁施坐下,然后回去继续喂陈都启喝药,陈都启看了看梁施,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可是为了西域边境战乱之事。”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兄,臣妹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战乱消息传回,皇兄有什么打算吗?” “你可有什么好法子?”陈都启说着又咳嗽了几声:“朕这身子怕是要把事情给耽误了,朕打算派辅国大将军前去平乱,你觉得如何?” “皇兄。”梁施起身跪下:“臣妹有个不情之请,无论您拍谁去西域边境平乱,臣妹都请求代您御驾亲征。” “什么?” “什么?” 梁施此话一出,陈都启和西门封雪都讶然,西门封雪更是一时间有些失控:“断然不可!” 这事情梁施从未和她商量过,那是战场,不是普普通通的打架,亲自上战场,就算梁施功夫高强,也难保一点伤痛都没有,她不愿让梁施去冒这个危险。 陈都启被西门封雪扶着缓缓坐起身:“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为何想要代朕御驾亲征?” “皇兄,西域边境战乱,举国上下惶恐不已,一国最怕的便是人心溃散,有皇室成员亲征西域,不仅给大陈立威,也同样让百姓更加爱戴您,再者,皇室成员上战场,也会威慑西域各国,在气势上我们便有了优势,皇兄,您知道臣妹的身手,臣妹会保护好自己,也同各位将领一同打胜仗归来。”梁施坚定地说着。 陈都启似乎并没有想到梁施会有这样的气魄,仔细一想,她说得不无道理,现在他自己这副样子的确需要静养,如果梁施可以解决西域战乱之事,那算是给自己减轻了负担。 “朕允了。” “谢皇兄。” 陈都启喝完药,西门封雪便拖着梁施一路到了偏殿,门一关,两只手用力推了梁施一下:“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我都不知道你做了这样的决定,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战场,刀剑无眼,和你以往每一次的交战都不一样,西域那边大多数人都是恶狼虎豹,你一个女孩子家代皇上御驾亲征,会被人撕碎的。” “哪里有这么严重啊,我是代皇上御驾亲征不假,却又不代表我会亲自上阵杀敌,更何况以我的身手能伤得了我的人不多。”梁施握住西门封雪的手腕:“封雪,我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说我师父战死沙场,我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要么我师父没死,如果师傅真的遇到不测,我也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我师父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第195章 西域边境战乱4 听了梁施的话,西门封雪垂下了头,拉着梁施胳膊的手也垂了下来,背过身,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顾着点儿眼前人,远在天边的你心心念念,却总是不肯过眼前的日子。” “封雪,你这是什么话?如今命丧的是我师父,是从小养育我的师父,师傅对我的恩情重于泰山,我岂能不去查明真相,为她报仇?” “可你去了,你师父就能活过来了吗?”西门封雪回过头,声音微微抖着:“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你这个人最是重情重义,我是最清楚的,可你要是去了西域边境,面对的可就是一场你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的战争,那你的安危呢?你的性命呢?你可以不管不顾,甚至可以为了你师父不顾自己的死活,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总是在做最危险的事情,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施儿,你可知道,每次看着你受了伤,我的心有多痛吗?若你去西域边境有什么不测,你让我怎么活?你还让我如何活啊?” “我说了……” “不要再和我说别人伤不了你这种话!”平日里总是柔声柔语的西门封雪,第一次在梁施面前大发雷霆:“你还记得你自己被人追杀,几乎身死那一次吗?我曾经的确相信你的身手,相信你的功夫,可是自从那一次我就知道了,世界上没有无敌的人,你哪怕功夫再高,也抵不过千人万人,更何况这是几百万大军的战争,你向我保证你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可这是现在,未来呢?万一我再见到的是你的尸首,或者你的尸首被千军万马践踏而过,我连你的尸首都看不到,那个时候,又能怎样呢?我又能怎样呢?施儿,你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考虑到我,是吗?” “我……”被西门封雪这么一说,梁施心中颇为酸楚,她走到她面前:“封雪,是我一时心急,我的确不能保证自己此次一行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可以你应该知道,只要能活着,我一定不会选择死去,所以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活下来,并且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我做任何决定不是没有考虑你,而是以你现在的势力,在这宫里已经无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正因为你高高在上,正因为你足够安全,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去做我的事情,封雪,我不只是梁施,我还是天都教的教主,我要承担起这一切,表面上看是我师父遇到不测,可实际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长老也命丧于西域边境,这样的波动,于我们天都教不利,只会让众弟子惶惶度日,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天都教,还是为了我师父,我都必须去,封雪,你会体谅我的,对吗?” 西门封雪自嘲地笑了:“是啊,我总是想着要体谅你,可是谁又能体谅我呢?谁都不曾体谅我,连你都一样,罢了,你要去便去吧,以后之事,你都不必再与我说,别了。” 第196章 代御驾亲征1 “封雪……”梁施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西门封雪的胳膊,可西门封雪的衣袖在她手中滑落,身影渐渐远了,梁施孤寂地站在原地,手慢慢落下。 她不想这样的,她不想临走前还要和西门封雪闹成这样,可西门封雪向来都是不管什么事都愿意支持自己的,也许,她只是一时生气吧。 大军出征这天,军旗随风而扬,马蹄四起,尘土飞扬,队伍浩浩汤汤一路出了皇城,白仪临身穿盔甲,骑汗血宝马,威武霸气,梁施则是一身紫黑色修身武衣,英姿飒爽。 出了城门,梁施不禁回头张望,城墙之上,陈都启被小义子搀扶着目送他们离开,风玉,陈泽坡,陈群尹,还有一些后宫妃嫔,连兰果都来了,偏偏不见西门封雪的身影。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连送,都不肯送我……梁施眼神复杂,没有见到西门封雪一面,怕是最大的遗憾。 大军队伍渐行渐远,视线难及时,城墙上为他们送行的人都离开了,这个时候,西门封雪才独自登上了城墙,望着已经远去的队伍,只能看到一点黑色。 或许梁施不会知道,她每一次离开皇宫,每一次和西门封雪的分别,西门封雪都会觉得,这一次有可能是她们的永别。 她不害怕永别,只害怕天人两隔,梁施一直在生死的边缘踱步,每一次西门封雪都提心吊胆,她只想让她平安,只想让她无恙。 …… 这去往西域边境,路上便花了一月有余的时间,到了西域边境军驻扎之地,便也知道如今战事也还算稍稍稳了下来,毕竟西域边境军的统领陈莽也知道不能促动战事,要拖延等救援到来,只是他却没想到,这次来的是辅国大将军白仪临,和当朝皇长公主梁施。 陈莽把如今西域边境被破的防御和损失一一讲给了白仪临和梁施,又将地形图给了他们:“总之,我们并不见得打不过他们,只不过边境军毕竟人数有限,现在西域各国全都串联在一起,只为了攻破我们的防御,然后不断侵略到皇城。” “西域各国向来不太爱挑起战争,况且听说各个国的关系也并不融洽,怎么会忽然集结到一起,想要夺天下呢?”梁施想了想,问陈莽:“陈莽,我问你,有多位武林高手也在抵御西域边境挑起的战争,你与他们可有交集?” “公主说的,可是天都教的高手?” “正是。” “这次抵御西域联盟军之时,的确有很多武林高手前来相助,也幸得有他们在,现在战事才能稍作平稳,只是他们之间,也有伤亡,他们从不与我们有过多的接触,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末将不曾再见过他们。”陈莽答。 白仪临盯着地形图思索了一下,抬头又问:“他们那边的头领是谁?还有,就算是各国联盟,也一定会有一个领头的,你可知道,是哪个吗?” “是珠兰国,珠兰国是西域边境第二大族,而且所有子民自小习莽术,骁勇善战,他们最先开始袭击边境,也是他们召集西域各国联盟。” 第197章 代御驾亲征2 “珠兰国?” 梁施听说过珠兰国,天都教西域分堂只是中原这边方便称呼,事实上每个小国也有自己的分堂,而珠兰分堂听说是西域各堂中,弟子人数最多,功夫最高强的分堂,因为这些年天都教的重心一直都在中原地域,所以西域各个分堂都极其自由并且独立,梁施在想,会不会珠兰国主导西域各国攻打边境,是有天都教西域珠兰分堂的人唆使怂恿的呢? “公主,公主?”白仪临见梁施在发呆,便叫了她几声,看梁施回过神来,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是一时间,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说到这儿,梁施道:“白将军,陈莽,你们二人好好商议战事,我先出去走走。” “是。”白仪临和陈莽行礼,梁施走出营帐时,一对人马跟在她身后保护她,走了几步她便受不了了,回头朝他们摆手:“我就是随便走走,你们不必这么寸步不离地保护我,算是我的命令,不许跟着我。” “可是公主……” “没有可是。”梁施无奈地摇头:“本宫既然可以代替皇上御驾亲征,那本宫就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本宫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你们不必一部跟着本宫,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一再强调自己不需要人跟着保护,这队侍卫才没有继续跟着自己,梁施想要抽身出来,她的用意便是找到长老们问清楚,师父佟复雅到底有没有身死,死因又到底是什么。 寻得一处空旷无人之地,梁施掏出天都教常用的信号火炮,点燃之后会发出三声鸣叫,长老们认得这东西的声音,听到一定会前来相见的。 做好一切,梁施便坐下来等待长老们的到来,如果长老们的确是在西域边境的话,怎么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一定会到来,可梁施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偏偏不见长老们的身影。 这一定有问题,按陈莽所说,天都教的高手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那他口中所说的高手应该就是长老们,既然如此,那则说明长老们的确在这里,可为什么看到了自己的信号却不肯出面相见呢? 又或者前段时间,他们的确在这儿,可是现在他们不是身死就是被囚禁,失去了自由也就自然不能和自己见面。 但这似乎也说不过去,长老们的功夫高深莫测,就算打不赢也不至于输,更不至于被人囚禁而失去自由,如今战事紧张,他们也不会选择离开,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找不到长老们? 一直等到天黑,仍不见长老们的影子,梁施便不等了,回到了营帐休息。 再次身处这样的环境,梁施觉得太过于熟悉,想当初自己和白仪临同住一个营帐,那段美好的日子,当真是再也回不去了。 白仪临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白日里已经和陈莽定好了接下来的战术,有白仪临在,梁施不相信这场仗会打输。 第198章 潜入珠兰国1 可是打仗归打仗,梁施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西域边境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御驾亲征,而是为了来调查师父和众位长老的去向。 这次好在,梁施是随着大军过来的,没有带公主殿的侍卫队,这样一来她行动就更方便一些了。 天一亮,梁施便把衣服武器穿戴好,悄无声息的走出了营帐,她决定要潜入珠兰国调查一番,首先是对方的大军营帐附近,不过她猜测长老们被控制在大军营帐处的可能性不太大。 她原本怀疑的就是长老们是被天都教西域分堂的人控制住了,他们一旦控制住众位长老,关押在大军营帐的可能很小,所以长老们现在身处于珠兰分堂的可能是最大的。 不管是大军营帐,还是在珠兰国境内,梁施都得去调查一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两个地方都找一下比较稳妥。 走出营帐没多远,就被人忽然按住了肩膀,梁施回头一掌击过去,白仪临正好提掌相对:“你去哪儿?” “怎么是你?”梁施收手:“此次一行,我有我的任务,有我的目的,你不必知道。” “我必须知道。”白仪临接住梁施的手腕,狠狠捏住不松开:“你是不是又打算一个人去冒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想去探西域大军的军营,就是想去探探珠兰国,我说的没错吧?” 果然瞒不过白仪临,梁施用力扯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不用内力竟然挣脱不了白仪临的手:“你说得是没错,可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一定要去的。” 白仪临不肯松开梁施的手,僵持了片刻,他松开了她,叹息一声,话语中透露着一丝无奈:“我有说过不让你去吗?你又何时听过我的?我只是不愿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罢了。” “你说什么?”梁施回头看他。 “我说,我陪你去。”白仪临道。 话音未落,白仪临人已经走在梁施前面了,这次换梁施跟在他身后了:“喂,不用你随我去,你知不知道啊,人越多目标就越大,而且这件事情很危险的。” “你要对我一个征战沙场的人说什么事情是危险的吗?”白仪临向梁施伸出手,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我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每一个茧子,都不是平白出来的,危险,死亡,对我而言都不是最可怕的。” 对于白仪临而言,最可怕的莫过于失去,当初觉得不能和梁施在一起是失去,可是现在却觉得只要梁施好好活着,那也不算失去。 “那……那你随便吧。”梁施干咳了两声:“你要是愿意做我的跟屁虫,那你就跟着我吧,不过,我的轻功可是鬼影迷踪一般,跟不上我可别怪我不带你。”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梁施一路上却没有怎么使用轻功,和白仪临一路来到西域大军驻扎营帐附近,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藏身。 “他们的守卫如此森严,怕是轻功不好的,稍微一露头就要被发现了。”梁施刚探出头就被白仪临拉了回来,一个巡逻的士兵刚刚经过。 第199章 潜入珠兰国2 “看来他们早有所防,就是怕咱们深入敌后。所以加强了对大军营帐的守卫,施儿,要进去,恐怕没那么容易。”白仪临小声在梁施耳边说道。 “你在外面等我,我的轻功应该可以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只是进去之后会怎么样,我便不知道了,若我半个时辰没有出来的话,你就想办法救我吧。”梁施心一横,施展轻功冲了出去。 “施儿!”白仪临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压低了嗓音喊她,可是梁施的轻功实在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 速战速决……梁施轻功施展后,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捕捉不到踪影,这七年的时间她一刻也没有懈怠,无论是内力还是功夫上都又达到了新的境界。 梁施进入了西域大军的营帐,白仪临如坐针毡,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她回来,未到半个时辰,他只觉得的肩上一沉,抬眼一看,竟然是梁施回来了:“怎么样,快吧,我没敢多做停留,每个地方都只是简简单单看了一眼,没有我要找的人,但是他们军营里的构造我倒是看了个一二,说不定日后能派得上用场。” 看到她回来了,白仪临终于露出一点笑颜:“看来你的轻功是又精进了。” “我何止是轻功精进了。”梁施笑了笑:“好了。不闹了,我们往珠兰国去吧。” 好在往珠兰国去的路不算远,两个时辰之后,梁施和白仪临便已经到了珠兰国城门外,不过珠兰国的守卫却是非常严格,每个进出的人都要检查专门的文书才行,如果是外来之人,那需要画师进行画像记录,很是麻烦。 “怎么办,咱们两个不会真的要去让画师记录长相吧?”白仪临碰了碰梁施的胳膊,梁施却是不太在意地说道:“反正我是打算走墙了,如果你想让自己被他们记录在册的话,我不介意你走门。” “喂。”白仪临道:“这城墙太高了,你的轻功是可以,我可不敢保证我自己能一翻就过。” 梁施瞪了白仪临一眼,从自己身上的小布袋里掏出一个飞天爪:“别说我欺负你轻功不好,这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要是还上不去,只能怪你武艺太差。” “哎?”白仪临看着梁施动作利落,找准位置,一跃三跳,直接翻墙而过,看着自己手上的飞天爪,以前只当是贼才会用这种工具,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要翻墙了,白仪临找了几乎没人关注的位置,手上内力施展,一用力把飞天爪抛上了城墙,用力拉紧了,这才顺着飞天爪翻过了墙。 见白仪临终于进来了,梁施小声道:“你可太慢了,你猜怎么着,我刚一进来,就看到了我们天都教特有的指路标记,这是一个五瓣的花形,五瓣的花表示的是分堂堂主所在地,花瓣朝哪个方向指,就往哪个方向走,我们顺着花瓣的方向走,就能找到珠兰分堂的所在地了。” 第200章 长老们死伤过半1 也许珠兰分堂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的教主竟然会潜入珠兰国,只要这样的标志在,梁施就能够很快找到他们的老窝。 这是一个像寺庙一样的的地方,每日都承接着香火,梁施和白仪临站在大门外,在想办法进出这个寺庙,这寺庙外面都有人把守,要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才能出入,可是他们也看不太清楚那些人出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对内院的事情不了解,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跳墙进入,想来想去,还是找一处先探头进去看看有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这事情一定是由梁施来做了,白仪临在原地等待,梁施偷偷摸摸到了后墙,微微探头向里面看去,放柴火的地方还是可以下脚的,基本上没有人会去那里,确定了位置,梁施回来叫上白仪临,翻墙跳进了柴火院,只是进了柴火院,他们也不知道出去之后该往哪里走,稍有不慎,这里可是天都教珠兰分堂,里面的高手应该不少,他们不见得能安然逃脱。 忽听到有脚步声,他们赶紧躲进了小破柴房,只见是两个丫鬟一样装扮的女子进了院子,她们是来搬柴火的,其中一个一边搬一边抱怨起来:“真不知道堂主为什么要把这些老头子、老婆子关在这里,不都说他们是来反对我们的吗?干脆杀了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一直养着他们呀?害得我们天天要伺候他们,每天都要送饭给他们,你是不知道这几个老不死的脾气是有多差,动不动就连饭带碗地摔出来,好几次我都想进去踹他们一脚,好饭好菜地伺候着,他们反倒不知足,真是的,气死我了。” “哎呀,你不要和他们生气,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天都教的长老们,咱们教内,前任教主战死,好多长老们也是战死,你想想,如果你是这些长老们,看到自己的同伴惨死,自己还被囚禁在这里,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另一个丫鬟说道。 这个丫鬟想了想,噘嘴摇头:“才不是呢,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资格发脾气,你看看他们,功夫都快被化功散化得干干净净了,什么功力都没有,废人一个,堂主好心留着他们不杀他们,那是他们三生有幸。” “好啦好啦,这种话,快不要再说啦,我们赶紧去忙吧。”她们之间催促着离开,其实听她们说完话,梁施就已经听出来长老们是被囚禁在这里了,跟着她们,应该就可以找到长老们了。 “我们得跟着她们。”梁施说道,然后拉着白仪临悄悄走出去,白仪临拉住梁施道:“咱们两个人的穿着和他们对比起来好生奇怪,一下就会被发现不是这里的人,咱们得先弄身衣服啊。” 弄身衣服还不简单,梁施和白仪临的功夫都不是白练的,一人抓住一个下人,打晕了换上他们的衣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换上西域的衣服他们自己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 “喂,说你们两个呢。在那儿磨叽什么呢?过来帮忙拿饭。”恰巧遇到刚刚来抱柴火的丫鬟,饭菜太多她们拿不过来,叫梁施和白仪临过去帮忙。 第201章 长老们死伤过半2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梁施和白仪临拎上饭菜跟在一队人身后去给关押的人送饭,除了长老们,还关押了其他门派前来阻止战争的弟子,看来这珠兰国想要对中原发动进攻是势在必行的了。 天都教的长老们被格外关押在一处偏僻的地方,领头的丫鬟就知道这几位长老脾气不好,都不愿意进去,正好瞧着梁施和白仪临是新来的,就指使他们:“你们两个,进去给他们几个送饭,记住,好说歹说也得劝他们吃下饭,总不能把他们饿死吧,没看到他们吃下饭,你们两个就不要出来了。” 说完丫鬟瞪了二人一眼:“看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把门锁好,别给咱们找麻烦。” “是。”梁施乖巧点头,等到她们离开了,给白仪临使了个眼色,白仪临在外面守着,梁施推门走了进去。 剩下的一共四位长老,在地上运功打坐,但看上去十分虚弱,看样子内力微弱,听到声音他们倒是睁眼瞧了梁施一眼,看是送饭丫头,其中一位长老说道:“出去,这次就算是你们用灌的,我们也是不会吃的。” 看到一位女长老的嘴角都破了,想来是被灌饭时弄伤的,梁施心中一酸,走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四位长老,徒儿来晚了,让你们在这儿受苦,是徒儿该死。” 听到梁施的话,四位长老这才睁开眼睛,女长老盯着梁施看了一会儿,冷声道:“你是何人?怕不是珠兰分堂找来骗我们的,想要知道天都兵符在哪里,门儿都没有。” 当初佟复雅将教主之位和天都兵符一同传给梁施,只是她们二人和中原少部分分堂知晓,消息未曾传到西域各个分堂,西域这边还不知道教主已经变为梁施,杀了佟复雅之后仍没有从她身上搜到天都兵符,以至于他们把仅剩的四位长老关押在这里,就是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天都兵符的下落,他们只以为是佟复雅将天都兵符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了,却不想已经到了梁施手中。 “四位长老,我是梁施,我是施儿,师父应该告诉过你们,她已经将教主之位传给了我。”怕四位长老不信,梁施还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教主手镯:“你们看,这是教主手镯,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假的,可是这教主手镯却做不了假。” 看到梁施手腕上的教主手镯,四位长老才终于相信她是新任教主,梁施赶忙问道:“施儿见识浅,还不曾见过几位长老,不知几位长老名号是何?” 女长老道:“我是弦机长老,他们分别是七虚长老、葛洪长老、莫问长老,施儿,你可算来救我们了,你可有带天都兵符来?” “我……”梁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几位长老,我想要你们一句实话,我师傅佟复雅,可还活着?” 听到佟复雅三个字,四位长老都低下头,莫问长老哀声道:“复雅她……她已经……已经战死。” 战死……已经战死…… 第202章 囚禁长老是阴谋 “你们所言,可属实?”梁施再一次问道。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决定来西域边境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吧。 “我们所言,句句属实,施儿,事不宜迟,你快些拿出天都兵符,镇压这些西域贼啊!” “是吗?已经到了该动用天都兵符的时候了吗?”梁施缓缓起身,手放到怀里的布袋中:“天都兵符就在这里,我现在,就交给各位长老。” 拿出手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天都兵符,而是无常金丝,梁施手起金丝出,将四人踢至一起,无常金丝锁喉,动作快到极致,四人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锁喉而死。 看着满地的鲜血,梁施表情冷冽,嘴里淡淡吐出一句话:“我们天都教的人,从不称参军之人为贼,两国交战,应当保持彼此尊重,西域贼,呵,亏你们说得出口。” 珠兰分堂的人倒是很厉害,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救长老们,所以平日里设置这样一个障眼法的地方,好骗出自己的无常金丝,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梁施心中已经知道了,师父和长老们都已经身死。 天都教长老的腰牌无论如何不会转交给他人,人在腰牌在,腰牌只要不在自己身上,那便是身死,既然珠兰分堂的人假扮长老,能够把他们的腰牌也弄到,那便是长老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心中的酸楚让梁施有些透不过气来,虽然自小都是师父照顾自己,她与其他长老并不常相见,可她也是从小便知道,这些长老们都是刚正不阿,为人正直之人,正因为品行端正,功力高强,才能够成为天都教的长老,如今他们系数死于争夺天下大权的战争之中,她心中怎能不难过。 更难过的是,她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没想到……当初接手天都教,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她明明答应过自己,还会再见的……为什么不等她……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乱,白仪临破门而入,拉起梁施的手腕:“快走,我听到外面有人喊抓贼,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被人发现了,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走了。” 说话间白仪临看到地上被梁施杀死的四位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可是他从来不需要梁施给自己解释,他知道她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先走,回去以后你若想说,再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等一下。”白仪临刚要拖着梁施走,梁施却拉住白仪临,俯身将四位长老的腰牌取了下来,揣在了怀里:“好,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他们二人一路施展轻功飞出院墙,白仪临因为要借助飞天爪,速度稍微比梁施要慢一些,果然他们一飞出院墙,那一群人就追了上来,想必已经是发现了四位假扮长老的人被杀了,他们本想用这一招,让梁施交出天都兵符,却不曾想一下就被梁施看破了。 “给我追,要抓活的!”说话的人是珠兰分堂的堂主,其名为斯特木,是地地道道的西域人,为人奸诈狡猾,更野心勃勃。 第203章 白仪临大破敌军1 他虽然不知道梁施就是新任教主,可是能够躲避重重守卫进入珠兰分堂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知道天都兵符在何处的可能就越大,所以他根本不想放过梁施和白仪临,可是他千错万错不知道来的人就是新任教主,梁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这四位长老的可疑之处,并给自己个白仪临留出足够的时间逃掉。 珠兰分堂的人追赶无果,回来禀报人追丢了,斯特木大怒:“你们几个难道是废物吗?你们是天都教珠兰分堂的高手,难道高手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连一男一女都能追丢了?” “回堂主,这一男一女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身手实在太高,尤其是那个女子,轻功了得,绝对不会比前任教主要差,那个男子用的是天都教出了名的飞天爪,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确实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堂主!”这时又一个属下跑了过来,禀报道:“堂主,已经检查过那四个人的死因了,杀他们的人用的是……是……” 斯特木最受不了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了,瞪了他一眼:“有话就快说,吞吞吐吐的是要急死我吗?” 那属下赶紧说道:“杀他们的人用的武器是……是无常金丝。” “无常金丝?”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倒出了一身冷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天都教现在的教主已经换人,佟复雅在来西域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旦回不去,新任教主就会指掌天都教所有分堂,包括天都兵符,也将归位新任教主使用。 斯特木对新任教主一点不了解,甚至不知道梁施这个名字,早些年的时候西域分堂就已经开始计划攻入中原,所以渐渐脱离中原的管辖,以至于这些年少了很多可用情报。 梁施是两任教主秘密培养出来的,又自小便是孤儿,没有什么身世可言,现在又贵为当朝皇长公主,想要了解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给我查新任教主的背景。” “是,堂主,还有一件事,中原皇帝派来了辅国大将军白仪临,还有皇长公主,代皇帝御驾亲征,据说已经到了敌方大营。” “哦?”斯特木眉头一挑:“这白仪临威震四方,倒是无奇,可这皇长公主……” “堂主,您忘了?”属下提醒斯特木道:“就是那个外姓公主,两次平定番夷族,都有她的功劳。” 听到番夷族,斯特木轻蔑地哼了一声:“番夷族那帮废物,白费了那能打能抗的身体,说是战斗之族,其实就是没有脑子,有勇无谋,才会被一个女人平定了,我告诉你啊,这世上,天都教培养出来的教主,才是值得敬佩的女子,除此之外,都是花拳绣腿,纸上谈兵,没什么能耐,这个皇长公主一个外姓女子能做皇家公主,只能说是适合宫闱斗争,到了这战场,有她好看的,让她哭着滚回中原去。” “堂主,何不掳来,给兄弟们……呃……也好涨涨士气……” 听到这番话,斯特木眼神一冷,从旁边属下腰间取下尖刀,手起刀落,说这话的弟子已经倒地身亡。 第204章 白仪临大破敌军2 “堂主!”一旁的所有手下都惊呆了,斯特木眼神里却全是寒意:“我们珠兰分堂的人,争天下,谋心机,但一不残害无辜,二不有辱妇人,那中原的皇长公主就算生得美若天仙,你们也不要打她的主意,以后我要是听到你们谁再说这样的话,下场就和他一样,听明白了吗?” “是,堂主。”众人纷纷表态,生怕说迟了就会被斯特木一刀了结了性命。 梁施和白仪临赶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不过他们都心有灵犀地把步伐放慢了,他们知道,大营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一个是已经婚配多年的辅国大将军,一个是皇长公主,深夜相伴总归说出去是不好听的。 更何况皇上现在就盯着他们两个呢,他日班师回朝,有心人现在皇上面前挑拨几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只有在大营之外,他们才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其实,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的。”白仪临本想抬手摸摸梁施的头,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你的功夫相比之前,也更上一层楼了。” “你怕是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了吧?如今和我说话,可是极度的敷衍啊。”梁施说着自己都笑了:“有多少年啦,我们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说话,其实也不是机会,更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自从上一次在破庙里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当我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你不会再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见你一次,我就会遗憾一次,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我们在对方面前变得越来越拘谨了。” “有吗?你对我说话,有很拘谨吗?我看没有吧,该不客气的时候,你还是照样不客气的。”白仪临侧头看了看梁施,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笑了,有的时候,放下也许没那么简单,可是他们表面上,都做得很好。 回大营之后,白仪临连夜去和陈莽商量战事,在珠兰国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让白仪临对珠兰国有所了解,梁施本也应该去的,只是她以要回去休息之由推辞了,要论带兵打仗上的事情,一定是白仪临最为擅长,他们带兵之人商讨那最是无趣,梁施还是不愿参与了。 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梁施没什么心情,得知师父已死,众位长老也已经身亡,她就时常会想起那日天蒙蒙亮之时,师父佟复雅带着众位长老骑马绝尘而去的景象,也许那个时候,他们就都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梁施心里也知道这个结果,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都不肯相信罢了。 功夫再高强又能怎么样呢?双拳难敌四手,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佟复雅和众位长老武功高强,也死在千军万马之中,梁施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当初不也是被英氏派遣的众多高手围攻重伤吗……现在梁施想来,原来有的时候,一个人再怎么强大都是没用的。 在营帐中,她将四位长老的腰牌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跪下磕头:“师父,各位长老,徒儿不孝,未能救得你们,更是没能找到你们的遗物,现以这四块腰牌代你们所有,受徒儿梁施一拜,各位路上好走。”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三块腰牌丢进火盆里,看着它们燃尽。 第205章 白仪临大破敌军3 西域军非常蔑视中原大军,多次来犯,次次都让中原大军有一定的伤亡,既然这次白仪临来了,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白仪临这个辅国大将军的厉害了。 没有用半月的时间,白仪临就已经摸出对方的战术,他和陈莽合力,当西域军再一次进攻之时,白仪临和陈莽给他们来了个当头反击,又因为有梁施这个皇长公主随军出征,中原大军气势大增,对方首先在气势上就败下阵来,白仪临带着大队人马攻破了西域军的防守,差点杀到了最外围的天斯国,只不过天斯国城墙格外高,城门又坚不可摧,正因为他们在最外层,所以他们的防守是最坚固的,轻易攻不破,白仪临也知道这场仗急不了,及时撤兵回大营。 “哈哈哈哈!痛快!老子憋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是最痛快的一天!”陈莽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兴奋不已:“吩咐下去,今晚全军犒赏,把存的烈酒都给我拿出来,咱们所有人好好喝上一碗!” “是,将军。” “陈将军,高兴归高兴,大话可不能乱说。”梁施笑道:“咱们这边加起来可是几十万大军,这烈酒每人一碗,怕是不够吧。” “哎,公主主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陈莽像是提起什么特别自豪的事情一样,拍拍胸脯说道:“这别的我陈莽不敢说,酒,那可是绝对够,我在这西域边境镇守十几年,好酒搜刮地可是足够这么多人喝了,只不过平日里我从不拿出来给大家伙喝罢了。” “哦?”白仪临问道:“那今天怎么就想拿出来给大家喝了?” 陈莽笑意盈盈地对白仪临和梁施说:“痛快啊,今儿高兴啊,今儿个真是太痛快了,杀得我痛快极了,必须喝酒,还要喝最烈的酒!” 结果陈莽的酒分发下去之后,剩下给他们三个人的只有两小坛了,三个人盯着两小坛酒,都默不作声,忽然陈莽伸手,梁施抢在他之前将其中一瓶给拿走了。 “哎呦!公主主子!您一女儿家,千千万要抢这西风烈做什么?”被梁施抢先一步,陈莽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碍于梁施皇长公主的身份,他又不好从梁施手里抢这最后一坛西风烈。 “陈将军,是您说要看犒赏大军的,要喝最烈的酒,那今日胜仗,本公主也出力了,难道就不配喝这西风烈吗?”梁施眼含笑意,将西风烈打开,倒了两碗,正好倒没了,分给了白仪临一碗。 酒香四溢,陈莽可是馋得很,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甜桂酿,不由得对着梁施手里的西风烈流口水。 梁施提起碗放到唇边,以鼻闻之,这一股浓烈醇香的酒气简直让人酒未入肠便先有了醉意,果然是正宗的西风烈,看着陈莽这馋样儿,梁施不再逗他了,将这一碗珍贵的西风烈放到陈莽面前,又从他手里拿过了甜桂酿:“好啦好啦,本公主不逗你了,这白将军和陈将军喝西风烈,我这弱女子,就喝这甜桂酿好了。” 说到“弱女子”三个字的时候,白仪临不禁低下头抿嘴偷笑,若梁施是弱女子,天下便没有强女子了。 第206章 斯特木与梁施交手1 想来,这军中之人足够复杂,指挥千军万马,费尽兵法谋算,但这军中之人也足够单纯,单纯到喝上一杯烈酒就能够开怀大笑,梁施看着陈莽和白仪临,这种感觉愈加强烈,这两个大男人喝上西风烈,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看他们这样子,梁施也忍不住笑了,甜桂酿喝进口中,只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更多的是桂花和蜜糖的甜味儿,这酒对于梁施而言也是不够烈,但也足矣了,这里是军营,能喝上一口酒已经不错了。 “将军将军!外面来了一帮不是敌军的西域人,说是要找公主主子,看样子来势汹汹。” 忽然有人来报,陈莽听了眉头一皱:“公主主子也是他们想见就见的?赶他们走,要是不走,格杀勿论。” “慢着。”梁施手里握着甜桂酿,轻轻晃了晃,想要把里面的甜味儿摇匀,然后缓缓起身:“既然赶当着几十万大军面前跟本公主叫嚣,那绝不是寻常人,本公主就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听梁施此言,白仪临一口干了碗里的西风烈,起身:“我替你解决他们。” “慢着,你们这两个大男人不要这么鲁莽,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他们什么?不过是出面会会他们,你们随我去,但是谁也不许动手,让我自己来。”说着梁施拎着甜桂酿就缓步走了出去,就这样当着众多兵将的面,梁施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白仪临和陈莽,来到了斯特木叫阵的地方。 其实当听到西域人的时候,梁施就已经知道是斯特木了,斯特木是个聪明人,自己去珠兰分堂折腾了那么一遭,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不过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而且嚣张到敢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和自己叫板,自己倒是低估了他的胆子。 “来者何人?”梁施站在前面,身后乃是千军万马,她明知故问,让斯特木更觉得她这个新任教主不是个善类,斯特木昂首瞪着梁施:“在下天都教珠兰分堂堂主,斯特木,听闻中原公主代皇帝御驾亲征,想来一睹公主的风采,公主果然气度不凡,乃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恭维的话就免了吧,大家不妨开门见山地说话,爽快一点。”梁施一边说话,一边喝着甜桂酿,看起来很是慵懒,斯特木道:“既然公主这么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公主,我听闻公主功夫高强,想和公主比试比试。” 比试?分明就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功夫,梁施嘴角轻轻扬起:“这可不大好吧,现在中原和西域情势紧张,要么开战,要么僵持,你这忽然要与我比试,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说话间梁施瞥了一眼斯特木等人身后的马匹,各个都是飞快的马,看来斯特木他们还是很惜命的,还知道准备快马,否则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这么跟皇长公主叫嚣,他们是有几条命能往里面搭。 第207章 斯特木与梁施交手2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挑衅我们公主主子,看我来教训你。”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陈莽当真是一改往日的脾气,莽撞着就要替梁施出头,白仪临赶忙拦住陈莽:“陈莽,不要鲁莽。” 既然梁施有心要和斯特木互相试探,那就让梁施去做。 “白将军……” “陈莽,公主现在有她自己的打算,就让公主和他比试比试。” “白将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是西域人,现在战况这么紧张,只要是西域人,那就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我们的敌人要伤害我们的公主,我们就坐视不理?” “陈莽。”白仪临叹了口气,想来陈莽还是没见识过梁施的身手,要是看到过她的功夫,他也不会这么担心了:“陈莽,公主之所以能够代皇上御驾亲征,那就表示我们公主有这个本事,如果公主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皇上也不会允许她来战场的,你便放心吧。” 还是白仪临懂自己,梁施回头给了白仪临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回头对斯特木说道:“不过你要真想和我比试,那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在比试之前,我们要约法三章,第一,我们都不可以使用暗器,第二都不可以用毒,第三,都用剑,不可以使用其他兵器。” 暗器、毒和软兵器,向来是天都教最强的三样,因为最强,便也是最能让人发现自己和天都教有关系的一面,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施绝对不会用出无常金丝,更不会使用暗器和毒,既然她不能使用,那斯特木也不能使用,这样这场比试才算公平。 “用剑?”斯特木愣了一下,梁施笑着点头:“没错,用剑,怎么,该不会是不敢了吧?” 用惯了软兵器的人,一时间改不回来用冷兵器,这很正常,可是天都教虽然大多数人常使用软兵器,可还是有一些人习惯使用冷兵器,只能使用软兵器这一规矩也只是定给教主和教主传人的,所以天都教中向来都没有只教软兵器,不教冷兵器的说法,斯特木总不会连剑都不会用吧。 “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怕的。”斯特木回头看了看身后,找到一个佩剑的属下,从他那里拿过剑,梁施则是向白仪临借了把剑,二人持剑对视,目光之中,已经是一种较量了。 斯特木手用剑身上抚过,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想要得到胜利的血红色:“失礼了。” 一刹那脚下生风,斯特木瞬间便飞到梁施面前,剑尖已经快刺到梁施的眉心了,大家惊得浑身冷汗,都以为梁施会这样轻易地死在斯特木的剑下,可是梁施微微侧头,像是算过一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随后梁施握紧剑柄,反手将斯特木的剑势击弱,移到他的身后。 本以为斯特木会来不及转身而输给自己,没想到他的反应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瞬间回身,又再次刺向梁施,斯特木招招狠毒,就算不想杀了梁施,也是想要重创于她,只可惜他虽然身手极高,碰到的却是梁施这个天都教教主,除了无常金丝,梁施平日里练习最多便是剑术,在招数上,梁施绝对在斯特木之上。 第208章 斯特木与梁施交手3 “我还当真是低估了你。”梁施嘴角翘起,施展轻功而起,斯特木也毫不让步,同样腾空攻击梁施,二人就这样上上下下打得难分胜负。 陈莽站在白仪临旁边,使劲揉了揉眼睛:“白将军,这……这是公主?这是公主的身手?” “怎么,你当我说的都是骗你的?”白仪临目光一直都在梁施身上,虽说是公平比试,可是如若梁施要占了下风,白仪临绝对不会让她受伤了,就算是破了规矩,也要去救她。 “我是真的没想到公主主子的功夫这么高,公主主子一个女子,功夫竟然不在你我之下,实在是佩服,实在是佩服啊……”陈莽一边赞叹,一边去记梁施出剑的招式,没想到梁施用的招式竟然也是江湖难得。 斯特木和梁施斗了好几个回合,偏偏谁也赢不了,梁施止步停剑:“哎,打住打住,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胜负来,今日就算你我平手,日后若有机会再相见,我们再打过。” 斯特木刚想要说话,又听梁施说道:“我想你也不应该再与我打下去了,天快黑了,天黑了,可就是杀人夜了,两军交战,死几个人,应该是平常之事吧?” 梁施的言外之意很明确了,若是斯特木再纠缠,她就会直接让身后的几十万大军将其践踏而死,斯特木有胆子来挑衅梁施,恐怕没胆子对付这么多兵卒吧? “中原的皇长公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以后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告辞。”斯特木带着人骑马离开,陈莽这才走到梁施身边:“公主主子,原来你竟然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不过……咱们就这么放他们走?” “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你信不信,如果今天他们有人死在这里,那么明天战事就会更加紧张,这个珠兰分堂不简单,他们早就已经脱离了中原总堂,可以说现在只是用天都教的名义在行诸事,虽然露面的只有他们几个人,可是不远处一定有大军在背后等待,我们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的好。” 梁施的话是说到白仪临心里去了,他们想的是一样的,陈莽听了点点头:“明白了……” 不知怎么的,陈莽脸不红心不跳,看上去怎么也不像喝醉了的人,可是偏偏她喝了西风烈之后,说话做事都变笨了,梁施想想明白了,陈莽这个人就是不胜酒力,西风烈这酒太烈了,他虽然喝得少,但是酒劲儿很大,陈莽其实是喝醉了,只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想到这儿,梁施拍拍陈莽的肩膀:“说实在的,刚刚就应该让你喝甜桂酿。” 陈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白仪临确实已经听懂了低头抿嘴笑起来,看着白仪临这温润的笑容,梁施心中不仅感慨,白仪临是柔情到骨子里的人,哪怕他做了一辈子的将军,在战场上打打杀杀,但他始终还是那个曾经的湘国王子,始终是如玉一般剔透温柔之人。 第209章 攻入西域境内 也许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场仗,竟然打了足足四个多月,西域不愧是骁勇善战的族群,直到白仪临、梁施、陈莽各自带军攻入西域三大国境内,他们才终于卸甲投降。 斯特木作为这次战争的主要推动者,他是最希望西域能够攻破中原的,却是没想到,来增援的中原军源源不断,人力、物力、财力,西域都比不过中原,如果打突围没办法获胜的话,耗时间最终会不敌中原军的,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想过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半年都没有耗过去,西域就已经战败了。 中原在西域设立的天牢中,梁施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牢房之中显得有些可怕,她出现在斯特木面前,手里握着无常金丝。 “你终于肯承认你的身份了。”斯特木蓬头垢面,十分狼狈,但不知怎的,他的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自始至终,他从不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事情,各有目标,输了不代表错了。 “我一直都没有否认我的身份。”梁施居高临下的看着斯特木:“其实,四个多月前,你我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我师父佟复雅,还有天都教各位长老,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哈哈哈……”牢里太过安静,显得斯特木的笑声格外夸张:“我还以为天都教总算出了个有野心的教主,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就是为了替师父和长老报仇吗?女人就是女人,永远成不了气候。” “少给我废话,说,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的?”梁施眉头紧皱,目光带着深深寒意。 “是我派人杀的又怎么样?我还告诉你了,是我亲手杀的,我亲手把他们勒死,一个也没留,包括你的师父,我最受不了你们这种成不了气候的女人,天都教就毁在了你们这种人手里,不明白我们的祖师为什么要定下一个让女人来掌管天都教的规矩,天都教这么多年来纵横江湖,成为第一大教派,难道就只能在江湖上混吗?你们女人……” 话未说完,只见梁施手中的无常金丝飞出,夜明珠带着金丝飞向斯特木,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梁施手上使劲,斯特木整个人被拖拽到了牢门边,卡在了牢门上,手抓着脖子用力挣扎,无常金丝深嵌喉中,他想叫却叫不出来。 直到最后他没了气息,也不再挣扎,梁施才冷着脸把无常金丝收了回来:“我们女人,也有手下不留情的时候,今天你见识到了。” 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梁施将无常金丝收到怀中,站在大牢之外,抬头看着天上,万里无云的晴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天晴过了。 “师父,长老们,徒儿替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裙,这一套衣服,正好是当初自己离开珍丝坊的时候,师父佟复雅亲手给自己做的衣服。 没人可以懂梁施失去佟复雅的心情,是,斯特木说得对,她没有那个夺天下的野心,她来这里,只是为了给佟复雅报仇,只是因为在梁施心中,佟复雅不仅是师父,也是像母亲一样的存在。 第210章 齐郑儿难产1 如果说失去,从一出生梁施就在失去,做了天都教的教主又能如何,她其实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而已。 …… “啊……啊!!!” “腿,腿先出来的……夫人……夫人难产了!快再多叫几个郎中,夫人难产加上体虚,情况不妙啊!” 一时间整个白府乱作一团,齐郑儿足月,按理说应该会顺利一些,可是正因为她身子太弱不适合生产,这次生产她几乎是把自己的命都给拼上了。 但果真就像郎中说的那样,齐郑儿因为身子太弱了,怀胎十月已经损耗元气,果然生产时出现了问题,现在又加上难产,别说孩子了,大人都不一定可以保得住。 只有七岁多的白宁站在房间外,听着母亲齐郑儿越来越微弱地痛呼,两只手在身前不停纠缠,丫鬟们进进出出,身上大多带着血,看着这样的场面,白宁也是有些慌乱担心。 不知道是哪个嬷嬷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白宁,忙走到白宁年前:“小少爷怎么在这儿?小少爷,您不能在这里啊,这里不适合您呆,您快些回去吧。” “嬷嬷,我知道娘她在生弟弟,我不能帮娘什么,我只想在这儿陪她,爹说了,他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我得陪着娘。”白宁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不过就算再害怕,他也要在这里陪着娘亲。 “哎呦小少爷,您真的不能在这里,您快回去吧。”不管嬷嬷怎么劝,白宁就是固执地不肯走。 “夫人,夫人您再用力啊,夫人,您坚持住,您一定要坚持住啊,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紧紧抓住齐郑儿的手,可是齐郑儿已经是脸色如一张白纸,整个人完全没力气,她气若游丝,嗓子里低低地出了点声音:“我怕……我怕是见、见不到将……将军……了……” “不会的,不会的夫人,您忘了吗?将军写过书信的,他差不多这些日子就该到了,夫人,您一定要坚持住啊,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等到将军回来了,就能看到母子平安,这多好啊是不是?”丫鬟虽然这样说着,眼泪却止不住地要往下掉。 齐郑儿忽然嘴角扬起,额头上却是冒出了豆大的的汗水:“这、这都是报应,都是……都是报应……我得到了不该得到的……我强留着不属于我的人……这就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 “夫人……夫人你说什么傻话呢……夫人,你快不要这么想了,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将军就快回来了,你很快就能看到将军了……”丫鬟泣不成声。 “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真的好想……”眼泪和汗水混为了一体,齐郑儿嘴唇完全变成了白色。 她多想回到过去,回到第一次,在青山侯府见到白仪临的时候,他仪表堂堂,俨然一个翩翩公子,自己巧笑倩兮,嫣然面容,如果时间能够停在那时,该有多好。 她不知道他心仪别人,他不知道她倾心于他,这一切如果都没有发生,如果只是停在了初遇的时候,也许会更美好吧? 第211章 齐郑儿难产2 又或许,从未见过,才是最好的。 陈莽继续镇守西域边境,白仪临和梁施带大军回皇城,刚到皇城门外,就见有白府的家丁骑马迎来,到白仪临的马前,家丁来不及下马,急着道:“将军!夫人她难产,已经快不行了,您快些回来看看夫人吧。” “什么?”白仪临勒着马缰绳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另一只手拿着马鞭狠狠朝马屁股打去,快马加鞭往回赶,梁施心中也是一惊,自然是知道齐郑儿身子差,不适合生产的,殊不知当真会这么严重。 她姐姐齐应儿就是这样难产去世的,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梁施不希望她们姐妹两个都是一个下场,就算齐郑儿是白仪临的妻子,她也希望齐郑儿能够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白仪临一路上从未停马,马蹄声沉重,他心情也跟着沉重,他不停地在心中念着,要平安,要母子平安,无论生男生女,一定要平安…… 到了白府,白仪临顾不上马了,跳下马就冲到了齐郑儿生产的屋子前,进了院子,脚步僵硬地挪动着,只因为看到所有的家丁和丫鬟都站在院子里抹着眼泪,见到他回来了,齐郑儿的贴身丫鬟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将军!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夫人呢?夫人怎么样了?”白仪临快走几步,只听丫鬟的话有如五雷轰顶:“将军,夫人她……夫人她去了……她没能撑到您回来……呜呜呜……” 什么……她……她不在了?白仪临脚下有些踉跄,终究是站稳了,目光触及到所有人身后的白宁,白宁小小的身子也在抽泣着……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房间,污秽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可他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想看看她,看着她禁闭的双眼,还有苍白的面容,他难以想象死前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罪,白仪临无声地流泪,把齐郑儿抱在怀里:“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 这么多年,没有爱情,却有亲情,可是白仪临始终不明白,齐郑儿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亲情,她想要的是他的爱情,否则也不会为了拴住他,在所有人都好告诫她不能再生育的时候还毅然决然地放弃喝避子药,她不是真的想要孩子,她只是想要有一点安全感,一点点能够把白仪临的心绑在自己身上的机会。 为了爱他,她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可她始终在绝望…… 白仪临赶不上入宫接受赏赐了,虽然梁施很担心齐郑儿,却不能不回宫见皇上,只好先行入宫。 金殿之上,陈都启端坐龙椅,过了将近半年,他看起来气色还是很差,不过相比较之前,现在已经复原很多了。 “臣妹拜见皇兄。”梁施对陈都启行俯身礼,她和白仪临共同收复西域,这是莫大地功劳,陈都启微微点头:“平宁你辛苦了,多亏了你和白将军,咱们大陈也没有被战事所累,对了,白将军呢?” 未等梁施开口,身后的其中一位知情大臣便道:“回皇上,白将军夫人今日生产,似是难产,白将军已经回府中看夫人了。” 第212章 丹阳王谋反1 “皇兄。”梁施道:“既然白将军家中有事,您便不要怪罪他了。” 听到她替白仪临说话,陈都启眼神中飘过一丝冷意,可这是在大殿之上,他只能把怒火压在心里,这时有大臣站出来提议:“皇上,皇长公主不畏战场凶险,代皇上御驾亲征,助白将军平复西域,这是天大的功劳,臣提议,晋封皇长公主为镇国皇长公主。” 此话一出,又有好几位大臣都站出来提议,这倒是让梁施和陈都启都没有想到,镇国皇长公主地位可不同寻常,这地位形同一国之副帝,皇长公主深居宫中,可若做了镇国皇长公主,那便可以涉及朝政,掌半个天下之权了。 “你们不觉得,你们的建议有些荒唐吗?”陈都启脸色铁青,当初是他一路把梁施晋升到了皇长公主的地位,可如今他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这个局势了,他现在不愿意再让梁施获得更高的地位,可偏偏这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皇上,启有荒唐之理?平宁皇长公主先是参与平定番夷族,千路围场秋显狩猎会又护驾有功,如今又随军平复西域,皇长公主功劳如天,自然担得起镇国皇长公主一位!” “荒谬!”陈都启手指着说话的大臣,不停地抖着:“你们简直荒谬,封谁不封谁,朕还要受你们掌控了吗?荒谬至极!” 也许是一时间怒火攻心,陈都启竟然当朝昏厥,他这一晕倒,把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吓坏了,梁施更是觉得陈都启身子太过不对劲,他也不是大病,宫里的太医又都是医术高超,怎么拖了这么久了还不见好转? “皇上!快,扶皇上回天子殿!”太监们手忙脚乱扶着陈都启走了,他们前脚刚离开,紧接着就有传信士兵冲了进来:“报!!!” 喊了一声“报”,无人回应,他喘着粗气怯怯地抬起头,龙椅上竟然无人,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梁施反应过来,道:“何事?说。” 传信士兵没见过梁施,还有些茫然,一旁的大臣赶紧说道:“皇上身体不适,提前下朝,这是咱们的皇长公主,你有事便先禀报皇长公主。” “哦,回公主,丹阳王举兵谋反,谋反大军已经在向皇城这边移动了,还有……青……青山侯帅兵抵抗,受了重伤,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不得而知。” “不得而知?”梁施看了看朝堂上同样震惊的其他大人:“丹阳王谋反,青山侯镇压,理应是皇上和你们各位大臣都知道的事情啊,怎么好像你们都不知?” 一位大臣回道:“回公主,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丹阳王写书信过来想请皇上到丹阳看看民土民风,这信来得突兀,再加上皇上龙体不适,所以青山侯便主动提出,带少量兵马,代替皇上前去看看丹阳王的意图,谁知,谁知这丹阳王竟然如此狼子野心,这要是皇上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梁施就不明白了,丹阳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他写书信来让皇上前去丹阳,皇上就要去丹阳吗?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第213章 丹阳王谋反2 这时另一位大臣走到梁施面前道:“公主你有所不知,这丹阳王最近招兵买马动作越来越大,偏巧他手中还有当初老丹阳王留给他的丹阳兵符,这天下最可怕的四大兵符,第一,是大陈的虎符,可以号令大陈百万大军,第二是民间第一教派天都教的天都兵符,第三就是丹阳兵符,第四是泉州兵符,丹阳王现在手中有丹阳兵符,加之近几年招兵买马积攒的兵马,他的势力太过于可怕,而且有传言说泉州兵符不再泉州王的手中,有可能被丹阳王得到也不一定,以他现在的势力,我们不得不忌惮三分,皇上自然也不能总驳了丹阳王的面子。” 看来这传言也不大可信,一直以来泉州兵符都在太后手中,太后崩逝之后,泉州兵符就在梁施手里了,不过这四大兵符的说法梁施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天都教的天都兵符竟然在四大兵符之列,无意之中,四大兵符的两大兵符都握在她的手中。 这事情如此紧急,自然不能怠慢,几位元老级的大臣与梁施一同赶往天子殿,要请皇上定夺此事,快到殿门口时,梁施忽然停下脚步,前面几位大臣见状也停下,问梁施道:“公主,何事?” “各位大人,黄忠不愿让我参与朝政,我此前行为已经让皇兄不满,这件事情,便由你们去与皇兄商量吧。” “可公主……” “各位大人,若此次丹阳王谋反需我平宁出面,我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大陈毕竟是皇兄的天下,万事还请与皇兄商量。”梁施微微颔首,便毅然离开了。 梁施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出现在陈都启面前,不仅陈都启会更气,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作为皇上,他应该是最讨厌别人控制他去做什么事情,今日在朝堂之上,无论自己功劳多大,他都不会听大臣们的“摆布”,更何况,他现在应该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所以在他面前,最好不要再彰显自己的功劳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她前脚刚踏入公主殿,就看到了一脸震惊的风玉,风玉见到梁施回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呢,虽然知道她今天回回宫,但是没想过这么快就出现在公主殿,风玉只愣了一会儿,便快步跑到梁施旁扶着她的胳膊:“主子!你可算回来了!” “主子回来了?” “主子回来了!” “主子!!!” 一时间公主殿的宫女、太监、侍卫们都一齐跑出来拥到了梁施身边,原本死气沉沉的公主殿因为梁施回来了,瞬间有了活气儿:“主子!您去战场,奴才们天天担心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主子快于奴婢们说说,主子您简直就是巾帼英雄!” “好啦好啦,你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快被你们吵死了。”梁施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我呢,现在要让风玉陪着我去见见皇后娘娘,回来以后跟你们说个痛快行了吧?” 所有人都期待地点头,风玉也是笑得明媚,挽着梁施的胳膊陪着她往凤仪殿去,梁施有半年未曾见过西门封雪了,说是不想念,又怎么可能呢。 第214章 丹阳王谋反3 一想到要见到西门封雪了,梁施的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了,一边走,还一边不忘跟风玉了解了解现在宫里的情况:“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没什么大事发生吧?” “倒是也没什么大事。”风玉想了想道:“哦对了,就是主子您走了不久,懿淑妃被封为了懿贵妃,嚣张得不得了,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她嚣张归嚣张,有没有去找皇后娘娘的麻烦?”梁施不在乎懿淑妃有没有晋升,她只在乎西门封雪的日子过得舒坦不舒坦。 风玉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主子你是不知道,你刚走不久,皇后娘娘就因为懿贵妃长年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下令断了懿贵妃好多的供给,懿贵妃去找皇后娘娘理论,被皇后娘娘派人打了二十大板,从那儿之后啊,懿贵妃在宫里再怎么嚣张,都不敢不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见到皇后娘娘,更是恭敬有礼,一点儿不得体的事情都不敢做,别提多解气了。” “哦?是吗?”听风玉这么说,梁施眉头一挑,想不到西门封雪现在也会这么高调地教训人了,懿贵妃那可是陈都启的心尖肉啊,这么公然教训懿贵妃,岂不是迎风而上呢。 不过……西门封雪这么做,倒是让梁施很惊喜呢,早就知道西门封雪是个闷声做大事的人,想不到现在也会偶尔高调行事了。 而在凤仪殿内殿,西门封雪在地上来回踱步,两只纤纤玉手在身前不停地纠缠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紧张得很,这时兰果端着两碗银耳羹走进来,看到西门封雪这个样子,便赶紧把银耳羹放下,过来扶着她坐下来:“哎呦主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您这样都好久了,公主她总会来的,您赶紧坐下来歇着等公主吧。” 西门封雪虽然坐下来了,还是一脸焦急的样子:“你说这施儿怎么还不来呢?她回来,一定会来见本宫的,这皇上晕倒了都回来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见施儿来见本宫呢,她是不是还在生本宫的气啊。” “主子,皇上晕倒了您都只是去看望一眼,让那个懿贵妃在那儿照顾皇上,自己赶紧回来等公主来见您,您对公主的心,公主不会不明白的,可能就是公主殿有些事儿给公主耽误了,您别急,再等等。” 梁施已经快走到凤仪殿了,离西门封雪越来越近,忽然身后传来钱明的声音:“主子!主子慢着!” 听到钱明叫自己,梁施和风玉回头,只见钱明快步跑过来:“主子,刚刚义公公带着封令和圣旨过来了,义公公传皇上令,封您为镇国皇长公主,可辅国摄政,圣旨是,让您立即带兵马前去支援青山侯,平复丹阳。” “什么?”梁施一惊:“那白将军呢?为何不派白将军去?” “刚刚宫外白府传来消息,辅国大将军夫人因难产殁了,皇上龙体有恙,现在只能靠您和白将军了,众位大臣力荐让您先带部分兵马赶往丹阳支援青山侯,白将军随后,命你们二人务必平复丹阳。” 第215章 青山侯重伤牺牲1 连续几个重大的消息让梁施一时间没有反应,齐郑儿难产殁了……竟然真的走了齐应儿的那条路,现在白仪临一定悲伤至极,可是梁施知道,白仪临之所以是辅国大将军,就是因为他的心比天下还要大,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他可以很快压制悲伤,去平复战乱,所以在他之前,自己要先带兵去支援青山侯。 在梁施心里,青山侯是个真正值得敬佩的长辈和将军,无论如何都要去把他救下来,就当做是为了齐应儿,也当做是为了齐郑儿。 梁施回眸看向凤仪殿,西门封雪和她就离得那么近,只隔了一条路,一扇门,可是情况如此紧急,她却连见西门封雪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封雪,等我回来…… 梁施收回目光:“走,更衣备马。” 此时西门封雪还在房间里等着梁施,兰果陪在她身边,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急急地走进来:“主子。”行过礼之后赶紧道:“主子,公主他们一行人还没走到咱们凤仪殿,就被皇上下令,带兵支援青山侯,平复丹阳,公主还来不及见您,就折了回去。” “什么?”西门封雪忽然起身,差点没站稳,向后倾倒。 “主子!”兰果及时扶住西门封雪:“主子,您没事儿吧?” “快,随我去见公主。”西门封雪来不及坐步撵,直接用跑的往公主殿去,看到西门封雪这样失态的人都惊呆了,可是她对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管不顾,作为皇后娘娘,她本不应该这样有失仪态的,可是每一次,她都害怕和梁施是最后一次见面。 “主子!主子你慢点!我快追不上你了主子!”兰果在后面追西门封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西门封雪跑得这么快。 这也是,西门封雪第一次跑这么快,她觉得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自己脸上,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跌倒了,她觉得嗓子里涌出一股咸腥味儿,可是偏偏她不能停下来,她真的很想见梁施一面。 终于跑到公主殿,不停地有人向她行礼,可是她走到内殿,见到的却只有风玉。 风玉看到西门封雪这副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赶忙行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施儿呢?她人呢?” “皇后娘娘,公主她已经出发了,前往丹阳了。” 已经……已经走了吗?西门封雪胸腔中有一股血腥味儿,干呕了好几次,风玉和兰果都被她吓坏了:“主子,你没事儿吧?别吓奴婢啊……” 这一面,到底还是没有见到……西门封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是生离死别,明明还会再见,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是最后一面……为什么她的心里不肯放过自己,她只觉得这一次见不到梁施,以后就都不会见到了。 她不明白自己在担忧什么,为什么忽然这样患得患失,为什么,一瞬间觉得心如刀割。 这一定不是最后一面,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不是,无论是自己,还是施儿,都会好好的。 第216章 青山侯重伤牺牲2 这应该是梁施第一次真正地披上铠甲,骑上战马,这次丹阳一行,白仪临随后来,此时此刻在梁施左右的,是明忠义和司命二人。 “很难得,又有机会和你们一起上战场了,我很幸运。”梁施嘴角一扬,马鞭抽下,一行大军出发去往丹阳。 途中休息的时候,明忠义来到梁施身旁坐下,梁施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明忠义,道:“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怎么样,回皇城任职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对比一下感觉还是在番夷族的时候自在,唉,可能我啊,天生不是混朝堂的人,就该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自由生活。”明忠义自嘲地摇摇头,大口喝着水,其实梁施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明忠义不是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在朝堂之上,必定是工于心计,八面玲珑的人才会如鱼得水,让明忠义入朝堂,也是为难他了。 “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总觉得在番夷族的日子过得是最自在的,可是偏偏那些日子已经回不去了,想来还真是有些遗憾。” 明忠义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施儿,你别怪仪临他没有及时随你一起出发,他夫人……” “明大哥,我没有怪他,其实现在我也没有理由怪他,我早就已经接受了我们回不到过去,白夫人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陪在她身边,白夫人离世,我很难过,我知道他心里也很难过,所以我又怎么会怪他。”梁施眼睛湿润了:“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好好活着,我真的看到太多人的离去,白夫人的姐姐应皇贵妃就是因为难产薨逝,白夫人也因此而去,在我心里总像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明忠义闻言叹息,他早该知道,梁施是一个大气之人,能掌管整个天都教,绝非心胸狭隘之人。 时间紧迫,他们休息没一会儿就要继续赶路,一路上,司命都好像有意避开和梁施交谈的机会,总是躲得远远地看她,赶了一整天的路,夜里他们在驿站休息,司命站在阁楼上看夜色,这时梁施才默默走到他身边,一言不发。 看到梁施现在身旁,司命顿了一下,行礼道:“微臣见过公主。” “何时和我这么生分了?”梁施看了看司命,移开目光看着无星的天空:“就因为给你指了桩婚事?过去这么久了,难道你还因为这件事怪我吗?” “微臣不敢,主子您是给微臣指了个温婉贤淑的好妻子,微臣该是感谢您的。”司命低着头,一直都不敢抬头看梁施。 “宋雨的确是个好姑娘,又给你添了儿女,你应当好好待她。”想了想,梁施又对司命说:“司命,过得幸福一些。” 司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微臣会的,微臣该死,让主子跟着担心了。” 不知从何时起,梁施开始担心身边人的生活,每个人都已经这么苦了,不遂心的事情多了去,谁又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呢?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也算活着一遭不虚此行吧。 第217章 青山侯重伤牺牲3 快马加鞭赶了六天的路,梁施终于带人赶到丹阳,此时青山侯的人马已经所剩不多,青山侯正带着仅剩的人与丹阳军殊死一战。 “青山侯,你还是让你的人放下兵器,这样你们还免去一死,若你们继续进攻,我们便不会手下留情!你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对方的小将领在和青山侯叫嚣,青山侯的头盔已经掉落,白发凌乱地覆在脸颊和肩头,甚至还沾染上了血色,青山侯浑身是伤,脸上也有深深的刀痕,可他的眼神,依旧如虎豹一般犀利,握着红缨长枪的手,虽然在颤抖,却一点要放下的一起也没有,他吐了一口带血的痰,说道:“我告诉你们,只要本侯不死,你们就休想占领一丝一毫大陈的江山,今日,本侯虽死犹战!上!给我杀!!!” 青山侯一声令下,带着身后的士兵与丹阳军战斗,可他们的人马实在太少,几乎是在以卵击石,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青山侯悲怒至极,红了眼眶,身上已经挨了十几刀,可只要没有砍中要害,他就可以继续战斗,在他青山侯的人生中,从未有过投降,要么凯旋,要么战死。 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又受了重伤,被一众长矛压住了背部,对方将领挥起大刀对准青山侯的颈部,喊了一声:“去死吧!”然后狠狠砍下…… 没有喷洒的鲜血,暗器与大刀碰撞的声音响起,那将领手中的大刀被击飞,与此同时梁施率兵马霸气而来,松开缰绳,脚在马背上一踩,梁施飞身接住大刀,一个旋身,将那将领砍倒在地,而后司命、明忠义跟上,解决了控制住青山侯的几个士兵,救下了青山侯,大军入了丹阳境内,将丹阳军团团围住。 梁施知道,这些丹阳军绝不是丹阳全部的兵马,丹阳王不会这么傻,在丹阳之中安置所有兵马等着被包围,更何况如果丹阳军只是这些人的话,那又何必有丹阳兵符这种东西呢? 不管怎么才能熟知丹阳兵力的分布,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青山侯,找了安置之处,此次太医院来了三位太医,一起去为青山侯叫上,只可惜盛仲景要在宫里为皇上调养龙体,不能过来,有他在,梁施才能够安心一些,刚刚匆匆一瞥青山侯的伤势,怕是凶多吉少。 “公主。”三位太医从屋里走出来,梁施连忙上前:“怎么样了?青山侯的伤势如何?” “回公主,青山侯的伤势实在太重,本就失血过多,加上以前的旧疾,这伤上加伤,臣等实在是无力回天啊。” 难道……真的连青山侯也保不住了吗…… 梁施顾不上许多忌讳,推门来到青山侯床榻边,看到梁施进来,青山侯倒也是不意外,他看起来太过于虚弱,满脸鲜血,让梁施有些看不出来他平日里的面容了:“侯爷,你感觉如何。” “多、多谢公主带人相救,只可惜……老夫……可能等不到……看丹阳被平复了……”青山侯说话时,嗓子传来滋滋的声音,他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 第218章 青山侯重伤牺牲4 “侯爷……”梁施有些哽咽,顾不上那么多,跪在青山侯的床榻边:“侯爷,你坚持住,我不是带过来太医了吗,他们会治好你的,可你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老夫……怕是……怕是坚持不住了……”青山侯第一次没有忌讳,向梁施伸手,梁施顿了一下,双手握住青山侯苍老布满伤痕的手:“侯爷,您说,您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你还有什么心愿也一并告诉我,我会尽量替您完成的。” 听到这句话,青山侯放心地笑了:“公……公主……老夫这辈子,没什么……牵挂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郑儿,公主……以后的日子……郑儿……还请……您多照拂……” 青山侯这一番话像是刀一样扎在梁施心上,是啊,齐应儿不在了,除了齐郑儿这个女儿他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可是……可是他临死之时,却不知道齐郑儿已经先他一步赴了黄泉,梁施一直忍着悲伤,可这会儿却忍不住了,眼里含泪点头:“侯爷,您放心,以后的日子,我会多多照顾郑儿,您不必担心……” “多……多谢……公主……”青山侯手抖得更加剧烈,却是把手伸向脖子,抓住脖子上的红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红绳一把拽了下来,交到了梁施的手中,做完这些,他合上眼睛,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侯爷,侯爷!”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梁施呆滞地看着狼狈的青山侯的尸首,还是晚了一步,她还是没能救下青山侯,无论是齐应儿,齐郑儿,还是青山侯,他们的死,她都无能为力…… 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绳,顺着红绳看到末端系着的一块黑色铁符,这……这不是虎符吗?号令天下大军的虎符?青山侯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也是皇上最器重的元老,原来虎符一直放在青山侯这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青山侯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虎符交给谁,可是看到梁施的时候,他似乎明白,自己手中的虎符有了可以托付的人。 就算梁施本是外姓女子,又是曾经湘国的子民,他还是愿意把虎符交给她,青山侯从来都不是一个朝代、国家、帝王的拥护者,他拥护的永远只有良政。 也许,梁施会是一个可信任的人。 又或许,此时的青山侯,别无选择。 “主子。” 听到门外的声音,梁施将虎符收入怀中,偏逢这动荡之时,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虎符就在这里,否则只会引来无尽的争夺。 梁施缓缓起身,将门打开:“青山侯英勇抗敌,死得其所。” 司命和明忠义闻言惊愕地看了梁施一会儿,随即在门前,对着青山侯的遗体跪下。 青山侯牺牲的消息一经传开,万军哀悼,一个忠肝义胆了一辈子的大将军青山侯就这样牺牲在了丹阳。 梁施一直不明白,既然知道丹阳王设下的是鸿门宴,为何陈都启还是执意要让青山侯待自己来丹阳送死,到底是真的有难言之隐,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让青山侯回皇城? 第219章 青山侯重伤牺牲5 梁施派了一队人,护送青山侯的遗体回皇城,一直以来,她都非常敬重青山侯,她一定会让他体面地回皇城,风光入葬。 …… “主子!主子不好了!” 西门封雪正在房中照着梁施之前留下的花样绣手帕,听到兰果的呼声,紧接着便看到兰果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西门封雪心下一惊,怕不是梁施出事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手帕起身:“怎么了?出了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主子,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青山侯与丹阳军殊死搏斗,战死牺牲了,遗体已经回到皇城了,皇上今日上朝,下令要把青山侯以公爵的礼仪风光大葬。” 闻言西门封雪有些怅然:“青山侯是大陈的老将了,本该安度晚年的,可是……那、那第二件事情呢?还有何事啊?” 这第二件事情才是让兰果焦急的事情:“回主子,皇上,皇上他……他今日在朝堂之上,以忤逆不忠的罪名把七王爷下了大牢,说是三日之内七王爷不能明白自己的过错的话,就要把七王爷斩首示众。” “什么?”西门封雪瞳孔骤然紧缩:“皇上要杀七王爷?这、这怎么可能呢?七王爷到底在朝上说了什么话,让皇上觉得他忤逆啊?” 西门封雪实在想不通,陈泽坡和陈都启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深,和陈都启相处,陈泽坡也从来都没有逾越的时候,怎么会忽然之间就让陈都启如此大怒,甚至要杀他呢? “主子,奴婢找了好几个人打听,都不是那么全,不过好歹也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听说是青山侯身上的虎符不见了,现在大军又都随公主等人在丹阳,想要调查虎符到底在何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听说皇上虽然说了要把青山侯风光大葬,可是对于青山侯的牺牲并没有一点儿痛心的表现,甚至还因为护送青山侯回来的将士们都不知道虎符的下落把他们都杀了,七王爷应该是觉得皇上这么做实在欠妥,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了皇上,这才让皇上大怒,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荒唐,这事做的本来就荒唐。”西门封雪眉头紧蹙:“那些将士们不过是护送青山侯回来的,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会知道在哪里,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皇上这么做岂不是让人心寒?” 兰果一听吓出一身冷汗,忙轻轻捂住西门封雪的唇:“主子,话可不敢乱说的,皇上近日性情大变,在朝堂上总是发火,心情稍有不顺,就要提人性命,虽说皇上不会对您怎么样,我,可是您也不能顶风而上啊,这样的话快不要再说了,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皇上那里可就麻烦了。” 西门封雪把兰果的手拿下来:“本宫知道,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皇上当真下令要杀了七王爷?他怎么可能忍心?” “这还不是都要看七王爷,七王爷要是能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认个错,也许就会逃过一劫。”兰果想了想,又道:“若是七王爷依旧固执的话,奴婢怕……怕皇上真会下狠手的。” 第220章 七王爷被斩首示众1 “他……”西门封雪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哽咽了,她下意识地想要说出他也许不会的,那毕竟是他的亲兄弟啊,可是又一想,他可是陈都启啊,比起感情,他更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就好像他坐在云端,可以伸手抚摸每一片云,也可以随手将某一片云打碎。 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呢?他是皇帝,一个为了坐上最顶端位置可以不择手段的皇帝,他怎么可能做不出来? 西门封雪还记得有一年,是先皇的寿辰之日,陈都启白日祭先皇,夜里喝得酩酊大醉,冲进了凤仪殿,倒在了她的怀里,他哭得悲伤,他告诉西门封雪,当初陈氏得天下,先皇本就不想自己做皇帝,想要把皇位传给三个儿子中的一个,陈都启天生好强,又是长子,他以为先皇一定会把皇位给自己,可是没想到,先皇竟然想把皇位传给七弟陈泽坡。 那时候,偷偷进入先皇书房发现这个秘密的陈都启几乎是崩溃了,强烈的嫉妒心蒙蔽了他的双眼,也蒙蔽了他的心,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弑父,夺了皇位,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没有一个人怀疑他这个嫡长子,他就这样稳稳地在龙椅上做了十余年,若不是那夜醉酒,西门封雪也不会知道当年陈都启登基的真相。 可当陈都启醒来,西门封雪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知道,若陈都启知道她了解了当年的事情,那么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 这些年,西门封雪一直觉得陈都启还算有情,起码他会留着陈泽坡,没有把陈泽坡除掉,以防后患。 可时至今日,西门封雪不禁猜测,不是陈泽坡忤逆了陈都启,而是陈泽坡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陈都启开始觉得陈泽坡是他的威胁了,所以才会突然想要置陈泽坡于死地。 猜测毕竟是猜测,想要知道陈都启到底为什么忽然发怒要杀陈泽坡,还是要见陈泽坡一面的,西门封雪握住兰果的手:“兰果,本宫现在有些乱,你帮本宫想想,本宫怎么才能见七王爷一面?” “什么?主子,您要见七王爷?”兰果惊到捂嘴:“主子,现在七王爷失势,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呢,您怎么还要去见他呀?这些年您和七王爷的交情也不深,您这是何必呢?” “兰果,有些交情,不是看平日里来往密不密切决定的,本宫虽然和七王爷私交甚少,可自打本宫入宫以来,七王爷没少照拂于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能有个人时常照料该是多大的恩情啊,本宫不能忘了七王爷对本宫的好,现在七王爷有难,咱们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一点力不出。”西门封雪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本宫是皇后,自然不能亲自去大牢里看七王爷,本宫扮成丫鬟,你叫上几个机灵的陪着本宫一起去,给本宫打掩护,对外就说是本宫派人去看望七王爷。” 第221章 七王爷被斩首示众2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办。”在兰果的安排下,西门封雪总算进到了天牢去见陈泽坡,当她看到陈泽坡的这一刻,仿佛是自己见错了人一般,如今的陈泽坡,那还有一点当初意气风发的七王爷的样子,散乱着发丝,衣服上布满灰尘,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眼神。 “七王爷,你还好吗。” 听到西门封雪的声音,陈泽坡暗淡的眼神总算走有了一点光亮,抬头看到西门封雪一身宫女装扮,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中间隔着牢门,就好像是陈泽坡一辈子跨不过去的鸿沟。 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就好像是日月和星辰一样,星辰永远伴在日月左右,可却无法触及,那才最是相思。 “你何必这样降低身份,来这天牢里看我。”陈泽坡苦笑一声:“我已经不是曾经可以和皇兄一起话谈的七王爷了。” “七王爷,你永远都是七王爷。”西门封雪俯身对陈泽坡说道:“你的爵位,是先皇在世时就定下的,就算是皇上如今不承认,你也依旧是七王爷,不过七王爷,你可否告诉我,在金殿之上,你到底如何顶撞了皇上,给自己惹上此等大祸?” 像是提及了什么可笑之事,陈泽坡边笑边咳了好久,忽然安静了,眼中闪过莫大的苍凉:“那天,谁都不顶撞皇兄,我也要顶撞他到底,我们大陈大破西域,战场上已经将将领杀光殆尽,皇兄在朝堂之上下令,要让所有武将都赴西域屠杀所有西域国家的人,竟然不要留一条活口,战争永远都是权力者的游戏,与那些无辜的百姓何干?皇兄应该是一个明君,而不该是一个暴君。” 听到“暴君”二字,西门封雪赶紧道:“快不要说这两个字。” “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吗?”陈泽坡反问西门封雪:“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可怕的?大小都是死,我现在没什么好忌讳的。” 所以这时西门封雪才明白,陈泽坡他清楚,陈都启已经不是曾经一心为了统一天下,让所有百姓过上富足生活的皇帝了,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只有他自己,他只能看到别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也只能听到无数声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早就忘了自己是陈都启,只记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七王爷,我还有最后一事要问你,回答与不回答,由你来决定。”西门封雪顿了一下,问陈泽坡:“先皇曾经的决定,你可知道?” 听到西门封雪这么说,陈泽坡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记住,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要皇兄他一个人知道就好,其余旁的,谁都不知道最好。” 明白了,西门封雪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自始至终,陈泽坡都是把陈都启当成自己最敬爱的大哥,可是陈都启做了皇帝,却已经不把陈泽坡当成弟弟了。 “我明白了。”西门封雪又上前一步,尽量隔着门离陈泽坡更近一些:“七王爷,我会向皇上给你求情的,可若他真的固执而为,我便没有办法了……” 第222章 七王爷被斩首示众3 “你不必替我求情,我生或是死,都已经不重要了。”陈泽坡就像是一个毫无求生欲望的人,死对他来说,仿佛就是解脱一样。 “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西门封雪俯身给陈泽坡行礼,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会有人给他行礼,西门封雪想要留给他最后的尊严。 待西门封雪走到门口,陈泽坡忽然叫了一声:“封雪……我……” 西门封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或许,你能明白我的心意,纵然我很想让你知道,我很想和你倾诉,可我却知道,什么都不和你说,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陈泽坡将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许多柔情最后只化作一句“保重”。 这一声保重砸在西门封雪的心里,她只觉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瞬间泪目,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可能就是永别了。 手紧紧捏成拳头,西门封雪不敢回头去看陈泽坡的眼神,她只是嗓音哽咽着说:“我会好好保重。”说完这句话,西门封雪大步离开,她只怕自己走得不干脆,就会觉得更加心痛,她从来不会想过有一天陈都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杀掉自己的亲生弟弟,可是陈都启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荒唐的,暴虐的,他什么样的世情都做过了。 夜里,陈都启到西门封雪的凤仪殿用晚膳,西门封雪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些清淡的菜品,因为陈都启身子不好,即使是酒也准备的药酒,看陈都启兴致不错,西门封雪这才敢开口:“皇上,看您今天心情不错,臣妾有一世想和您说。” 陈都启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吃上一口菜:“若是为了七弟的事情,就不用求情了,在大殿之上那么忤逆朕,朕是不可能赦免他的。” “可是皇上。”西门封雪又为陈都启添了一杯酒:“皇上,七王爷毕竟是您的亲弟弟,再者说,七王爷为人处世您应当是最清楚的,您曾经也最疼爱这个弟弟……” “朕就是心痛,曾经朕最疼爱的弟弟,如今在朝堂上公然忤逆朕,不给朕留一点颜面,他就仗着朕疼爱他,他就这样肆无忌惮,简直可恶!”说起那天在朝堂之上的事情,陈都启大口吞了一口酒,眉头深锁,藏着深深的怒气。 “皇上。”西门封雪又为陈都启斟满酒:“您最是了解七王爷了,他只不过是任性而已,这多年了,您还不清楚七王爷吗?闹别扭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实际上没有一点坏心肠,皇上,要臣妾说啊,七王爷在朝堂上顶撞您,您也有责任。” 陈都启一听,横眉道:“与朕何干?” 西门封雪笑道:“皇上您自己想想,当初臣妾初来皇宫时,住的是秋风阁,那时候三王爷和七王爷常来秋风阁与您坐谈,哪次不是和您没大没小的?您又何时怪过他们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和您是亲密的兄弟了,偶尔和您任性一下,您怎么反而还要打要杀的呢?” 第223章 七王爷被斩首示众4 听到西门封雪这么说,陈都启似乎是有些犹豫了,想起曾经三兄弟在一起的场景,忽然有些怀念过去,或许真的不应该一气之下要杀陈泽坡,毕竟,他是他的七弟。 看到陈都启犹豫了,西门封雪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便笑而不语,想着陈都启应该不久就会下令赦免陈泽坡的死罪。 次日,陈都启亲自到了大牢之中,屏退所有人,寂静的大牢之中只剩他和陈泽坡两人而已,陈泽坡看起来比前两日更加憔悴了,陈都启望着这般模样的陈泽坡,心中还有那么一些心疼:“这几日,为何不吃不喝,你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和朕抗议吗?” 陈泽坡虚弱地靠在墙上,甚至不曾睁眼瞧过陈都启:“皇兄,罪臣哪敢啊,何须抗议?你始终不都是想要杀了罪臣吗?” “你知道,朕向来对任何人都不会心软。”陈都启话音刚落,只听陈泽坡道:“是,甚至对父皇也不会手软。” 空气安静了片刻,陈都启一拳打在牢房的门上:“你听谁说的,你听谁说的?你知道些什么?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那一刻,陈都启好像是做过的恶事全都被人看穿一样,他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其实,他也不愿这样的,他也不愿伤害自己的父皇,篡位弑父,那是一时冲动,可一步错,步步错,他哪还有回头的可能?他一路错下去,以为把秘密藏好,一切就都会变成对的,可是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陈泽坡早就知道一切,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守着罪恶被他窥视了这么多年。 “告诉朕,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那是一种崩溃的嘶吼,陈泽坡听到陈都启的叫喊,冷笑了一声:“皇兄,你还想有多少人知道?你还想杀多少人?你还想这样暴虐多久?” “闭嘴……你给朕闭嘴!”陈都启指着陈泽坡道:“你简直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朕留不得你,大陈留不得你!” “皇兄,罪臣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陈泽坡微微动了一下,陈都启见势向后退了一步,可陈泽坡并不是要攻击他,只是缓缓站起身,背对着陈都启,他明白,不是大陈留不得他陈泽坡,是陈都启留不得自己,早该这样的,自己早就不该活着的,从自己决心要辅佐陈都启的那一刻,他就该明白的,总有一天,陈都启不会容得下自己。 “皇兄,但愿来生,我们还做兄弟,只不过,别生在皇家,只做普通百姓就好。” 如果,还有来生的话。 陈泽坡声音刚落,抬脚冲向墙,当着陈都启的面,生生把头撞在了墙上,头上破裂的伤口不断流出血,他像个无力的飞鸟,终究是得不到想去的地方,最后选择了了结自己。 “七弟!”陈都启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一声,他原本不想的,他本不想和兄弟之间变成这样的……他不想的…… …… 到了陈泽坡斩首的那天,一切都按照陈都启下的令进行,陈泽坡的尸首被拉到了大街之上,即使人已死,也还要斩首示众。 第224章 七王爷被斩首示众5 “主子,七王爷太惨了,人不在了不说,连尸首都要斩首,这岂不是死无全尸嘛,七王爷太可怜了。”兰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西门封雪,西门封雪坐着,一直没有说话,这种无力感,就好像当初眼睁睁看到林岁苍被杀死一样,深深的无可奈何。 “主子,主子?”兰果在西门封雪面前蹲下来,把手搭在她的手上:“主子,你在想什么呢,看起来你脸色不大好,七王爷的事情,您别太难过。” “本宫没办法不心痛,七王爷他是个好人,当初咱们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七王爷也没少帮衬我们,比起更多落井下石的人,七王爷就算是我们的恩人,本宫只是没想到,七王爷这么重情重义善良之人,竟然最后死在了皇上手中,兰果,皇上可是七王爷的亲兄弟啊。”西门封雪说这话,嗓子有些哽咽:“为何要斩首示众,无非就是为了昭告天下,他皇帝杀自己的亲兄弟,是大义灭亲,是因为七王爷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死不悔改,所以皇上才下次狠令,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你说惨,七王爷他的确是很惨,他就不该相信他的皇兄,不该相信。” 说这些,西门封雪自己也知道,她也是在说自己,她也不该相信陈都启,他自始至终只是帝王,一个为了帝王之位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她怎么还妄想着自己能够劝说陈都启放过陈泽坡呢,她说的话,在他心里又有哪一句是重要的呢,他非真心,她也非真心,都非真心相爱,不过是在一起过了一日又一日的虚假罢了。 …… 丹阳境内不断爆发战乱,梁施、明忠义、司命分成三队攻破多个关卡,但临到逼进丹阳王宫时,丹阳王却拿出了最后的实力,凭借丹阳兵符,调出千军万马,将梁施、明忠义、司命三队团团包围,千钧一发之际,白仪临率军支援,双方抗衡了很久,最终丹阳方落败,真压住丹阳王。 “施儿,你怎么样?”白仪临结束后,白仪临第一时间冲到梁施面前,看着梁施身上大大小小不下十处伤口,白仪临眉头紧蹙:“我来晚了……” “不晚,你来得刚刚好。”说完这句话,梁施一阵眩晕,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如今见到了白仪临,见到了支援大军,她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施儿!”白仪临顺势扶住梁施,将其打横抱起,不顾任何人的眼光和看法,他不想别的,只想让梁施平平安安的,失去齐郑儿的那一瞬间,白仪临忽然明白了,不管怎么样,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自己爱的人像这样离开自己,天人永隔,他要保护梁施,一直保护下去。 那是很长的昏暗,寂静之中带着隐隐嘈杂的战争声音,梁施眼前看到的仿佛是一片混沌,她知道自己没有醒过来,她还在一个自己的世界里飘荡。 当她看到丹阳兵符召集过来的大军时,当她看到这次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因为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惨死时,那一瞬间她在问自己是不是认知错了,自己手中的泉州兵符、天都兵符还有虎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第225章 丹阳王逃窜1 她这一梦,当真是梦了好久呢,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她对于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自己到了天都教珍丝坊之后的事情了,起初老教主还在,老教主可真是疼她啊。 还梦到师父佟复雅给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没信号一件亲手缝制的罗裙,想来,当初离开珍丝坊,那件白色的罗裙竟然成了最后一件。 她还梦到了西门封雪,不知道西门封雪还有没有生自己的气,还有白仪临,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吻自己的感觉,这个回忆的梦做了好久好久,直到被身上的疼痛给唤醒,她勉强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那种温暖的感受太过于熟悉。 只要白仪临在她身旁,她就十分安心,梁施望着伏在自己旁边睡着了的白仪临,忽然很想就这样和他共度白首,可是,她也知道,现在的白仪临,心里一定很苦,齐郑儿真真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人,她在白仪临身边这么久,是他的妻子,也是白宁的母亲,一直陪在左右的妻子就这样与世长辞,他却不能在家料理她的后事,还要在外征战,他心里一定很压抑痛苦。 想到这儿,梁施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否则,就是对不起齐郑儿。 她缓缓想把手抽回去,却见白仪临忽然惊醒,一把重新拉住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不要离开我,施儿不要离开我……” 他完全是被吓醒的,只这一瞬间,白仪临满头冷汗,他好害怕失去梁施,从未如此害怕过。 “仪临,我们这样不对,郑儿才去不久,我们不能这样,你与我都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们了,你是辅国大将军,我是镇国皇长公主,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这样。”梁施微微用力,直到伤口有些疼痛,白仪临才勉强松开了她的手,可眼中依旧满是心疼:“施儿,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在乎,我只想好好在乎你,施儿你知道吗?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这样错过你,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总是在错过,总是在分离,为什么每次都近在咫尺,却偏偏像是在天涯。 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的感情,注定要如此坎坷,过了好久,梁施才岔开话题:“你来时,宫里情况如何?” 听到梁施询问,白仪临这才道:“倒是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在路上听到的消息,皇上他把七王爷斩首示众了。” “七王爷?”梁施唯恐是自己听错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皇上和三王爷、七王爷的感情一向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是相处的时间少了,变淡了,但觉不至于反目相向,陈都启更不会对陈泽坡痛下杀手的,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呀:“你确定吗?真的是七哥?皇兄亲自下令,把七哥斩首示众?” “我也是这一路上听到的,仔细打听了一下,个中缘由不知,但的确是七王爷已经被处死。”白仪临道。 第226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1 七王爷……被处死,到底是何原因啊?梁施不明白,陈都启怎么舍得就这样把七王爷给处死,但是多大的仇怨,或是陈泽坡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陈都启连条生路都不肯给……原来,自始至终她还真的是不了解陈都启,心狠手辣的极致便是陈都启这个人了。 “将军,公主!”司命的声音传来,梁施和白仪临下意识松开了彼此的手,只见司命冲了进来:“不好了,丹阳王带着小部分人逃走了,现在明将军已经带人去追了,但,明将军临行前让属下告诉公主和将军,他可能会追丢。” “丹阳王逃走,是带着丹阳兵符走的,他一定还有后手,还有兵力没有展现出来。”梁施强撑着伤势想要下床榻,却被白仪临拦住了:“现在我来了,一切都交给我,你好好养伤,不要过度操劳。”言罢白仪临起身离去:“司命,随我去看看情况。” “是。”司命回头看了一下梁施身上的伤,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便放心离去了。 这追丹阳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连几天,白仪临和明忠义未曾回来,他们让司命留守照顾梁施,以保丹阳境内能够被镇压住。 正当这时,梁施收到天都教教内禀报的消息,陈都启开始派人大规模进攻天都教弟子,皇城内的归心酒楼天都教弟子几乎全部遇害。 将手里的纸条揉碎,梁施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当日在西域,斯特木带着天都教西域分堂的人来和自己叫阵,那是当着所有大军的面,那里面怎么可能不会有能和陈都启说得上话的人,这传到陈都启耳朵里,他怕是已经认定了近年来多战乱的原因就是天都教的挑拨,他可能已经认为天都教有心谋反,所以才想要对天都教下手了。 “主子……主子!不好了!”司命来不及行礼,冲进了营帐:“听闻皇上下令要把主子您囚禁,说是您有意谋反,您若反抗,那就当场处死。” 听到这些,梁施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原来,陈都启口中所有的爱,所有的在乎,都敌不过他对自己的怀疑,只要他开始怀疑自己,自己就连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他会觉得从自己跟着西门封雪进宫就是个阴谋,自己是处心积虑要谋他的国,想来,她天都教教主的身份也是已经暴露了。 “主子,怎么办?”司命竟然完全不在意陈都启给梁施定下的谋反罪,反而在担心梁施该怎么办,梁施望了他一会儿,道:“本宫乃大陈的镇国皇长公主,已经不是他皇帝想废就能废,想杀就能杀的了,他若执意如此,只能是违背了大陈祖先的规矩,要杀就让他来杀。” “主子,您为了平复丹阳身受重伤,伤还未愈,皇上却下此命令,实在让人寒心。”司命俯身跪下:“主子,无论如何,属下绝不会做伤害主子的事情,属下会拼尽全力,保您安然无恙。” 第227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2 “司命。”梁施淡淡地说:“你可知道,你保我,就是和皇上作对,你和皇上作对,就等于和百万大军作对。” “属下不怕,属下不在乎。”司命道。 “那你在乎什么?你可在乎宋雨?”梁施缓缓站起身扶起司命:“来吧,就当是你抓住我了,保住你的家才重要,明白吗?” 只听外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一群人冲进来要杀梁施,司命起身拼命抵抗,护在梁施身前,梁施眉头皱紧:“司命,不许你违抗皇命!你不许阻挡他们!活命的事情,我自己来!”梁施忍者身上的伤痛,甩出无常金丝了解了几个人,看着司命还是不肯从自己面前离开,一狠心,出手在司命背部打了一掌,这一掌虽然伤不到他性命,也的确是让他受了点伤,在别人看来他是被梁施所伤,这样就不会连带着他担着罪名了。 梁施杀出一条血路,可她知道,这条血路就算再长,她也不可能逃得掉,想救自己的人不及想杀自己的人的一成,她功夫再高,也敌不过万人追击,更何况她还身受重伤。 尽管不可能得条生路,梁施还是用力去拼,无常金丝招招狠辣,她本不想这样的,这些士兵都是曾随她征战的人,她不想手上沾满了自己属下的的鲜血,可是她也再告诉自己,她必须招招处处见血,招招毙命,如果不浑身沾满血,她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忽然背后一凉,梁施回头见一把大刀朝自己劈过来,大刀的银光在她的瞳孔中越来越闪耀,她自己知道,来不及躲掉这一刀,绝境之中,白仪临从天而降,一脚踢开那人握刀的手,紧接着大手在身上一抓,将盔甲卸下,一身白衣飄决,发丝飞扬,在梁施眼中,好像是当年那个翩翩公子又回来了。 “白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与谋反叛臣为伍!”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白仪临却无动于衷,紧紧搂着梁施道:“若一心为大陈平定四方的镇国皇长公主都是谋反乱臣的话,那这世上,到底什么是黑,什么才是白?” 言罢他带着梁施跃到马背上,硬是救出梁施,汗血宝马的速度无可匹敌,很快将身后的追兵落下。 “别追了!”明忠义回头对自己的手下道:“其他人愿意追便去追,我们可不能忘了我们是谁的人。” 除了明忠义和他的手下,司命也命自己的手下不去追赶,剩下的各个小统领是为了立功不顾一切,依旧去追赶白仪临和梁施,不过明忠义和司命都很清楚,他们的马,是追不上白仪临的马的。 明忠义看了看旁边受伤的司命,道:“怎么,不去试一试,立个一等一的大功?” 司命瞪了明忠义一眼,开口道:“那是我一辈子的主子,我发过誓要忠心一生一世,绝不会违背誓言。” “果然忠心为主。”明忠义面色稍带愁容:“只是,不知皇上下此令到底是为何,只希望是一时怒火,否则,仪临和施儿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第228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3 话说白仪临带着梁施一路逃到偏僻的山脚下,怕追兵追上,在半山腰将马放了,自己背着梁施向山顶上去,只有进到深山之中,追兵才不会发现他们。 伏在白仪临的背上,梁施的声音有些虚弱:“你把那马儿放了,日后我们赶路怎么办。” “你忘了我的马是认主的,它不会离我太远,需要他的时候,我自会喊它过来,这样放了它,它也好自己出去觅食。”白仪临道。 梁施想了想又道:“你就这样对你的宝贝。” 白仪临道:“我只能先对不起它了,因为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宝贝要照顾。” 搂紧了梁施,他们一路入了山的深处,这几年最适合隐居藏身,白仪临让梁施靠着一棵树坐好,自己去找了些干柴火过来生了火,暖和多了,这才坐下来,对梁施道:“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至少还能藏身,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山洞,我们可以住进去。” 他刚起身,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被握住,梁施抓住白仪临的手,抬头望着他的眼眸:“仪临,走吧,你回去吧,你有白府,有你自己的生活,没必要为了我抛弃一切。” 梁施能感受到白仪临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俯身紧紧盯着梁施的眼睛:“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梁施道:“你还有念之啊,你还有白府啊,你还有你的前途,你的官爵,你的……” “失去你,我拥有再多又有什么用?”白仪临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失去你很久很久了,我现在也失去郑儿了,爹娘都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你说什么胡话呢?”梁施急得咳嗽起来,嗓子里一阵咸腥,呕出一口血来,白仪临赶紧蹲下来替梁施顺气,梁施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继续呕血的感觉,说道:“你和我一起死,那你有没有想过念之啊?念之是你和郑儿唯一的骨肉,你若不好好照顾念之,不好好疼他,陪伴他长大,你会一辈子遗憾的,你对不起念之也对不起郑儿,你更是让我也活在愧疚当中,明白吗?” 梁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强逼着自己身体前倾揪住白仪临的衣领:“仪临,我知道你始终都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也从未变过,可是现在不是对的时候,郑儿才去不久,我又处在孤立之处,我是身在绝境中的人,而你不是,你现在回去,好好解释一番,你还是辅国大将军,你还是念之的爹,回归正常的日子。” “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白仪临大手覆在梁施的后颈上,紧紧抓住她,强迫她看着自己:“为什么不让我任性一回,为什么不让我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你知道吗?一切的一切,包括我的婚姻,我的孩子,都并非我所愿,我知道我这样说对不起郑儿,可我始终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你可以这样说,在我面前,我可以宽恕你所有的罪过,可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尤其是在念之面前,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梁施的手轻轻抚上白仪临的脸颊:“事情已经是今天的样子了,我们只能接受。” 第229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4 “接受……哈哈……接受……”白仪临笑着,却也流着泪,那泪水伴着笑声看着莫名悲凉:“我一直都在接受,我何时不曾接受?奉陈为主,征战沙场,婚姻大事,我哪次不是在接受?我这一生,不过想活得自在些,不过是想和我爱的女子在一起,都是奢求,都是奢求!” “白仪临,你给我冷静!”梁施不忍听白仪临再说下去,他们谁不是一生都活得悲惨之人呢:“我不许你想这么多痛苦的事情,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白仪临知道,自己是拗不过梁施的,她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再让自己陪她逃亡,两个人都平静了一会儿,白仪临才缓声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回去,好好生活,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早让我走,起码让我给你寻一处能睡觉的地方,给你安置好了以后我再走。” 不管梁施怎么回答,白仪临自顾自地去忙活去了,他走了没多会儿便回来了:“我发现了一个山洞,虽然有些潮湿,但起码遮风避雨,生堆火也不会太冷,我带你去。” 白仪临将梁施抱起,一同去了那个山洞,如他所言,山洞里果然很潮湿,需要生火才能住,白仪临像是故意拖延时间,把一切都准备好已经天黑了,梁施看着面前生好的火,摆着的一些能吃的酸果子,还有白仪临好不容易打回来的已经烤好的山鸡,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催白仪临走了,但她知道,她必须让他走,不能拖累他,拖累他,就是拖累了整个白府。 看出梁施的沉默,白仪临也跟着沉默,许久之后,他撕下一个鸡腿递到梁施面前:“给,趁热吃点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能夜里下山,我在这里陪你一夜,明天一早我就下山回去。” 他总算想通了,梁施心里也算是没那么担心了,点点头:“好,明天一早你就走,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那……”白仪临有些纠结:“我看这山上难保不会有豺狼虎豹,你……” 梁施回道:“你不必担心我,我这身手,还会怕什么豺狼虎豹。” 白仪临面露忧愁:“可你毕竟身上有伤,身边又没个人照料,我担心……” “你不要担心。”梁施笑了笑:“我现在是什么?我现在是逃犯,既然是逃犯在逃跑,难不成身边还要有个丫鬟照顾着?我既然还活着,我就不会怕那些豺狼虎豹,我人都不怕,还怕它们吗?有的时候,它们跟人比起来,反而还更可爱一些。” 听梁施这么说,白仪临靠近梁施,双手握住她的肩:“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我也相信你,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一定会活着,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梁施就这样凝望了白仪临很久,才道:“我会的,我答应你。” 白仪临将梁施搂进怀里,这次梁施没有反抗,没有推开他。 她想着,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吧,要是自己撑不过去,可能就会死在这深山之中了吧。 第230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5 靠在白仪临的怀里,梁施觉得自己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谁也不会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只想在这可能得最后的时光里好好享受和白仪临在一起的感觉。 手不自觉搂紧白仪临的腰,梁施在白仪临耳边道:“仪临,明天过后,一切都是未知的,也许就不会再见了,今晚,我们完成我们两个的心愿好吗?” 白仪临低头望着梁施,摸摸她的头:“你还有什么心愿,我都帮你完成。” 梁施笑了,抓紧了白仪临的手:“我们拜堂好吗?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拜了堂,我们就是夫妻了,这样,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白仪临很想告诉梁施,不许这么说,不许说自己会死,他每听她这么平静地像是交代身后事一样地说话,心里就会揪痛着,他哽咽了一会儿,感觉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千百句话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好”。 “对了,等我一下。”白仪临松开梁施,起身出了山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朵鲜红色的花,梁施看着他手里的红花,仰头问白仪临:“这个季节,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么红的花?” 再仔细一看,白仪临身上脏兮兮的,手上也有好几处擦伤,还在流血,梁施便想到这个时候一般悬崖边上的缝隙里还会有盛开的花,难不成白仪临是从那里采来的? “你别管我是从哪儿弄来的。”白仪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吹干净花瓣上的泥土,拨弄几下,生怕花瓣掉下来,然后温柔地将花瓣插进梁施的发丝之中,然后看着梁施痴痴地笑了:“你看,这样才有新娘子的样子,多美啊。” 血红色的花在梁施鬓间显得格外娇艳,也让梁施添了一分妩媚,她轻轻摸了摸白仪临的脸颊,她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二人在月光下跪下,梁施道:“一拜天地,我们就对着这月拜。” 他们相视一笑,对着满天繁星和皎洁的月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梁施看着白仪临:“我没有爹娘,你的爹娘也都不在了,可是,我们曾经的家都是湘城,我们就朝湘城的方向拜,好吗?” “好。”白仪临点点头:“我爹生前最想念的就是我娘,就是湘城,我们就朝着湘城拜。” 梁施轻轻“嗯”了一声,湘城有太多她美好的回忆,那里有师父佟复雅,有珍丝坊里的家人们,还有她和西门封雪的童年与青春。 朝着湘城的方向拜过了,梁施才和白仪临相对着,望着彼此的眼眸,久久未动,他们都看得到彼此眼神中的绝望,可在绝望中寻得到最后一抹希望和幸福,这就是他们现在最想要的。 夫妻对拜,拜过这一下,在他们心里,他们就已经是夫妻了,即使这世上无人知,他们自己知道就好。 没有洞房,为了尊重齐郑儿,他们谁也没有想要洞房,这一夜,梁施窝在白仪临怀里无眠。 她知道,这样和白仪临拜天地,有些对不起齐郑儿,可她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这只是死前,她不想让自己有遗憾罢了。 第231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6 次日清晨,梁施催促着白仪临快些离开,走的时候,在山洞口,白仪临牵起梁施的手,轻声唤了一声:“娘子。” 听到白仪临这么叫,梁施有些害羞地脸红了,她上前抱了抱白仪临,略带一点娇羞:“夫君。” 本想着白仪临会赶紧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了,望着梁施道:“再说一遍。” “什么啊……” “我说,你再说一遍,我才走。” 梁施只觉得白仪临像个孩子一样,她嘴角微微笑着,踮起脚尖,双手覆在白仪临的肩头,将唇贴在白仪临的耳边道:“夫君。” 白仪临顺势搂紧梁施,同样在她耳边说话:“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好好活着,只要你不回来,他们就抓不到你,答应我,好好逃命,我们终有再见的一天。” “好,我知道。”梁施敷衍着白仪临,推了他一下:“你快走,好好想想回去应该怎么和他们解释,不过明大哥和司命都在,他们一定会帮你脱罪的,快走吧。” 在梁施的催促下,白仪临被迫离开,其实她说的话他都明白,他的确不应该扔下白府和白宁,可是他却总觉得,这次离开了梁施,自己才真的会后悔,只是没办法了,注定他不能陪她天涯海角了。 他走后梁施终于坚持不住了,胸腔火辣辣地疼痛,“哇”地一声呕出大口的鲜血,整个人硬生生跪在了地上。 何苦呢梁施,她问自己,到底是何苦呢?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为什么自己要为了大陈舍生忘死?这大陈的皇帝,却是对自己连半点感恩之情都没有,哪怕是怜悯也没有,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为他的江山拼命啊? 白仪临找的这个地方的确很隐蔽,可是不见得追兵最后不会找到这里,所以在他们来之前,梁施一定要快点疗伤,起码要恢复七八成功力才行。 …… 皇宫。 “主子,懿贵妃娘娘来了,在殿内等候。”兰果进来向西门封雪禀报,西门封雪身子有些疲惫,揉了揉头,摆摆手:“就说本宫累了,让她回吧。” “可是主子。”兰果在西门封雪耳边小声说道:“懿贵妃娘娘来势汹汹,带了不少人来,怕是来者不善呢。” “哦?来者不善?”西门封雪眼神一冷:“她再不善还敢怎么样?本宫是当朝皇后,她还敢在本宫的凤仪殿造次不成,罢了,不休息了,随我出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兰果点点头,扶着西门封雪出了寝殿,凤仪殿外殿果然站了有二三十个人,西门封雪身边只是站了一个兰果而已,见到西门封雪出来,懿贵妃违心地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呦,今儿个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让懿贵妃妹妹对本宫行此大礼。”西门封雪走到凤位上坐下,目光探寻地看着懿贵妃。 懿贵妃美艳的面容上露出得意地笑容:“今儿不是个好日子,不过,倒是值得来和皇后娘娘庆祝一番。” 第232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7 “庆祝?”西门封雪眼神一冷:“有何好庆祝的?懿贵妃妹妹且说与本宫听听。” 懿贵妃嘴角一样扬,道:“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吧,镇国皇长公主现在已经是个逃犯了,听说没有逃过追兵,已经坠崖身亡了呢。” 西门封雪听说了梁施的事情,可是她只知道梁施在逃,压根没听说坠崖之事,民间对于梁施的下落多有猜测,什么说法都有,可是唯独没有说梁施已经身死了的,西门封雪本就有一直在担心梁施的安危,偏偏这个时候懿贵妃来和她提这事儿,还得意洋洋地说梁施已经身死,她话音刚落,西门封雪眼神就冷了几分。 “哦?你从哪儿听说的?妹妹身处于后宫之中,怎么对宫外的消息这么灵通呢?想想这妹妹也是出身于丹阳,对丹阳的消息这么灵通也不足为奇,不过丹阳王可是乱臣贼子,不知妹妹可是从丹阳王那里听来的消息?” “胡说!”懿贵妃眼睛一瞪:“妹妹只不过是从宫里一些人口中听来的,与那丹阳王何干?妹妹虽然出身于丹阳,可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了,丹阳再于妹妹毫无干系了,倒是姐姐,一直以来都与反贼梁施交好,倒是不知姐姐是不是也有那份心思了呢,哼,姐姐如今这么说,难不成是想倒打一耙?”懿贵妃巧舌如簧,当着西门封雪这个皇后的面也敢这么说话了,全仗着梁施现在成了逃犯反贼,和梁施交好的人在宫里都备受冷落和欺负,虽说陈都启不会因为梁施的事情就迁怒于西门封雪,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对西门封雪冷落了些,这懿贵妃也就仗着这一点开始肆无忌惮地来向西门封雪示威闹事,越来越不惧怕西门封雪可。 西门封雪听言不怒反笑:“本宫想要收拾你,何须用倒打一耙这种烂招数?”她笑容一敛,缓缓起身走到懿贵妃身边,懿贵妃什么都觉察不到,还一副趾高气昂地样子,连正眼都不愿意瞧西门封雪一眼,西门封雪斜着眼看了懿贵妃一下:“本宫听说妹妹是个当着人面慈悲心肠,背后却是歹毒宛如蛇蝎,今天一见,倒也甚是贴切。” “你听谁说的……” 话未说完,只见西门封雪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懿贵妃的脸上,一瞬间懿贵妃被打懵了,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西门封雪道:“本宫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种事情,本宫想听谁说就听谁说,你问本宫是听谁说的,是在质疑本宫皇后的身份吗?” 懿贵妃带来了一群人看到这一幕挪动了脚步,却谁也不敢真的上前动西门封雪分毫,看他们挪动脚步,兰果上前道:“看看清楚你们脚下踩的是谁的地方,这里是凤仪殿,不是什么猫阿狗啊都能撒野的地方。” “放肆,兰果你放肆!你知不知道本宫是当今的贵妃!”懿贵妃大声道,听她这样喧哗,兰果更是蔑视她,狠狠又给了懿贵妃一个耳光:“奴婢不认宫里的任何一个娘娘,只认得我家皇后主子。” 第233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8 懿贵妃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带来的人:“你们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本宫被人欺负了吗?” 其中一个人怯生生地提醒懿贵妃:“贵妃娘娘,这可是皇后娘娘,再怎么说是我们的主子,也是您的主子呢,您这样,不好……”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本宫带来的人了?你们到底是我懿贵妃的人还是皇后的人啊?本宫带你们来是保护本宫的,不是过来劝说本宫的!” 这时懿贵妃的贴身女官拖着懿贵妃要走:“主子,快别闹了,别打扰了皇后娘娘清净,主子,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本宫不走!”懿贵妃歇斯底里道:“怎么她皇后打了人是天经地义的吗?她打了本宫,就得付出代价!” 西门封雪听了笑了起来:“不走就最好了,正好本宫也没打算让你走,原本来本宫这凤仪殿闹这么一遭,本宫也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偏偏要造我施儿的谣,那本宫便不能忍,现在本宫正是在气头上,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人!” 西门封雪一声令下,殿外守卫的侍卫一齐冲了进来,懿贵妃带来的人不是小太监就是小宫女,可西门封雪这次召进来的人可是真真实实带刀侍卫,看到西门封雪动真的,懿贵妃也开始害怕了,往后退了几步,说话也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种场面,西门封雪一点也不感兴趣,眼神示意兰果,自己便回寝殿了,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乱作一团的声音,懿贵妃的哭声和惨叫,还有其他人的劝阻声,西门封雪只觉得听着头疼,揉了揉头,脚下竟然有些踉跄。 “母后,您没事儿吧?”小若君带着小若和走了进来,梁施出事之后,小若和一直养在西门封雪这里,西门封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喜欢,更何况是别人的孩子,可是偏偏因为小若和是一直养在梁施身边的孩子,西门封雪对小若和的态度倒是更好一些,毕竟她总是想着,自己得照顾好小若和,要是对小若和不好,梁施回来了,该和自己生气了。 想到这里,西门封雪轻轻摇头:“母后没事,谁让你们两个来掺和的,这惩治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看了不好,来,跟母后去里面坐着。” 外面依旧是哭声连连,这事儿兰果可是会把握好度的,不过是叫了两个侍卫打了懿贵妃几个耳光,又赏了几个板子而已,可是耳光虽少,却是脸颊红肿,两个嘴角全都渗血,板子虽轻,但上面带着绒毛刺,扎得懿贵妃两股血肉模糊,最后直到连喊都喊不出来,昏死过去才算。 “主子!”贴身女官一直在求兰果放过懿贵妃吧,直到这个时候却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生怕这些招数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兰果早就发现,原本懿贵妃身边的贴身女官是琦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琦君已经变成了普通小宫女,她的贴身女官换了个人,不知是不是琦君犯了什么错误,被降了身份。 第234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9 看着差不多了,兰果便摆摆手让他们都停下了,懿贵妃这才被抬着出去了,人都离开了,凤仪殿也变得清净起来,兰果拍了拍身上,明明没有灰尘,却也觉得刚刚身上沾染了不干净,走到门口,听到里面小若和问西门封雪:“母后,公主姑姑到底去哪里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儿臣想公主姑姑了。” 里面传来良久的沉默,而后听到西门封雪的声音:“想念她的人,又何止你一个呢。” 兰果靠在门上,眼眶湿润了,西门封雪和梁施姐妹二人来到宫里,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她几乎是和她们一同经历这些痛苦和荣耀,原本想着日子总能安生一些,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和皇家染上了联系,谁又能逃得过命运的捉弄呢? 是夜,陈都启怒气冲冲而来,一进凤仪殿便毫不留情面地摔了东西,西门封雪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最后陈都启气到手发抖,指着西门封雪道:“你、你本不是这般的,为何偏偏对贵妃半点宽容都没有呢?你……” “皇上。”西门封雪面无表情,不卑不亢地望着陈都启:“你只当是臣妾重重处罚了贵妃妹妹,可皇上是听了贵妃妹妹的哭诉,皇上又是否知道贵妃妹妹带着一群人来臣妾的凤仪殿闹事,臣妾为了让她以后不再犯才这样做,处罚是重,可不重她能长记性吗?皇上,臣妾是皇后,与您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如今您来这样质问臣妾,实在是让臣妾好寒心啊。” 说着西门封雪还挤出两滴眼泪,眼神低垂,看起来十足地可怜。 被西门封雪这么一说,陈都启刚刚的气消了一半儿,转而问西门封雪身旁的兰果:“兰果,你与朕说,是不是这样?贵妃她当真带着人来闹事儿?” 兰果也是学着西门封雪的样子抹了一把泪,点点头:“是,皇上,凤仪殿所有的侍卫看到了,都可以作证的,贵妃娘娘说话难听,侮辱我们主子,是奴婢和侍卫们实在看不过眼了,主子才下令才处置了贵妃娘娘,皇上,我们主子向来为人宽厚仁慈,若非贵妃娘娘做事太不讲规矩,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我们主子绝不会处置她的。” “是的,父皇!”小若君带着小若和跑了出来,一人一边抱住了陈都启的大腿,小若君乖巧道:“父皇,贵妃娘娘欺负母后。” 小若和也道:“父皇,你好久不来这里看母后了,别的娘娘都觉得母后失宠了,尤其是贵妃娘娘,欺负母后,儿臣看着好心疼母后。” 兰果所言,陈都启未完全相信,可是小若君和小若和都是孩子,说话的时候眼里纯净无邪,他自然是相信他们不会说谎,便摸了摸小若君和小若和的脸颊,最后用略带情意的眼神望向西门封雪:“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今儿个夜里,朕便留宿凤仪殿吧。” 一切都在西门封雪的意料之中,这个计谋一直在她的心里,只取决于懿贵妃什么时候来闹事,只要她一来闹事,又可以惩治她这个贱人,又可以让陈都启对自己心软,这样才能慢慢想办法替梁施求情。 第235章 天都教遭大规模屠杀10 一连多日,天都教各地分堂都遭受到了大规模地屠杀,皇城为中心,天都教是谋反邪教的消息扩散开来,别管百姓们信不信,陈都启就是要找个借口把天都教完全灭掉。 天都教被杀的人无数,被抓起来的人更是不少,最终他们开始奋起反抗,以最快的速度组成了天都军,反抗皇家大军对他们的进攻,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因此丧生。 梁施在山洞里疗养数日,身子总算恢复一些了,下山之后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另一番光景,到处都是战乱景象,百姓们几乎整日人心惶惶,不敢出门。 街上的追兵时不时就会出现,一队接着一队,梁施只好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蒙面行走,她还记得丹阳境内天都教分堂的地方,她赶到时,丹阳分堂已经遭到屠杀,楼已经空了,尸体也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是地上残留的血迹让梁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看来天都教已经成了陈都启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他是铁了心要灭掉天都教,也不知道现在天都教的弟子们都身在何处,死伤情况如何,梁施也是没想到,自己只是在深山中呆了几日而已,再出来,外面的光景恍如隔世。 “什么人!” 所有人都在埋伏着梁施呢,只等着她出现了,梁施一惊,再想逃已经晚了,丹阳这边带军驻扎的将领果然已经替换了,不见明忠义和司命的人影,更是没有看到白仪临,梁施心里还颇为担心他们的状况,毕竟他们与自己交好,又故意放走了自己,会不会因此触怒陈都启,给自己惹上麻烦。 被这么一叫,梁施惊到,无常金丝在手中备好,忽然几人破窗而出,瞬间向梁施攻击,梁施反手飞出两支飞镖正中二人喉咙,无常金丝出手解决掉眼前的几个人,找准时机破窗而出,街上几乎是站了上百人在等着抓她,不过他们低估了梁施的轻功能力,她脚下轻盈,很快便甩开了追兵,只是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旧伤发作,再也跑不动了,只能坐下来休息一下。 昏昏沉沉中,梁施只觉得有轻轻的脚步声,她的第一反应是有追兵追到了,猛然睁眼起身,看到的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这眉目看起来熟悉得很,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看到梁施起身,小男孩连忙摆手:“公主姐姐,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公主姐姐?听起来这小男孩还认识自己,那……那……他应该是皇城的人才是,自己从未来过丹阳,丹阳人不会认识自己的。 看着小男孩越来越眼熟,梁施忽然想起来:“你……你是白宁?你是念之?白仪临的儿子?” 听到梁施认出自己来了,白宁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赶紧点头:“是是是,公主姐姐你竟然能认得出我来,公主姐姐,我就是白宁,白念之。” “你……”梁施惊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丹阳吗?你不是应该在皇城白府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第236章 梁施被逼现身1 “我……”白宁略有些委屈道:“我是担心我爹,所以自己一个人偷偷往丹阳来了,可是来了之后没找到我爹,听说我爹犯了错,皇上召他回皇城了,我和我爹正好错开了,好在我还遇到了明大叔,明大叔说等他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亲自带我回去,他怕我一个人再受伤。” 听到“受伤”二字,梁施才注意到白宁的小手上有好几处割痕,来丹阳的路途那么遥远,他一个七岁的孩子,一个人无助地往丹阳走,这一路上,该受了多少苦啊。 梁施手抬在半空中,犹豫着,她想摸摸白宁的小脸,却又觉得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碰了碰白宁的脸颊:“小家伙,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等待你爹回去?干嘛一个人跑到战场上来?” 白宁委屈地看着梁施:“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爹会像我娘一样,忽然之间就离开我了。” 因为害怕失去,失去母亲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不想对父亲的结局也是如此,他虽然紧紧只有七岁,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了。 听白宁这么说,梁施心里也是跟着一阵揪痛,摸了摸白宁的脸,白宁也是上前抱住了梁施:“我爹说过,要待公主姐姐像自己的亲娘一样。” “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梁施问道。 这个问题白宁未答,传来的却是明忠义的声音:“仪临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我猜啊,自然是白宁能说话,也能听懂话的时候就告诉他了,对吧,小念之。”明忠义走近二人,拍了拍白宁的头,然后对梁施道:“我本以为你不会回来的,你怎么会忽然现身?刚刚街上到处对你喊打喊杀,可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真的被抓了。” “抓我哪有那么容易。”梁施看了看怀里的白宁,又对明忠义道:“仪临呢?他怎么样?听念之说仪临因为救我触怒了皇上,皇上要让他回皇城领罪?” “是。”明忠义点点头,随即又深深叹了口气:“我本来想说让他留在丹阳戴罪立功,可是皇上的意思太坚决了,一定要让仪临回皇城,我只怕仪临回了皇城……唉……”说到这儿明忠义把白宁从梁施怀里拉出来:“念之,你先回去,明大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公你公主姐姐谈。” “是关于我爹的吗?我不能听吗?”白宁可怜巴巴地拉着明忠义的衣袖:“明大叔,我也想听听关于我爹的消息。” “念之乖。”明忠义蹲下来搂住了白宁:“这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掺和的,快去歇着吧,明大叔一会儿就来。” 白宁不敢不听明忠义的话,只好先去外面等待,他出去之后,梁施才道:“好了,孩子也出去了,有话你就直说,仪临他到底怎么样了?” “施儿,我觉得这次皇上不是因为仪临帮助了你,而是皇上多年来都想要整治仪临,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青山侯不在了,正是军心紊乱之时,皇上可能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仪临定罪。” 第237章 梁施被逼现身2 “定罪?要定和我串通谋反的罪吗?”梁施蹙眉:“这么多年,大陈的将士们哪个不清楚仪临的为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不是谋反之罪,是……”明忠义欲言又止,让梁施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明大哥,你但说无妨。” 明忠义这才道:“不是谋反罪,是侮辱当朝镇国皇长公主罪,听皇上传来圣旨的意思是,仪临这些年和你相处不清不楚,这次又把你掳走一夜未归,谁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所以……所以……” 明忠义这么一说,梁施心中彻底明白了,现在在陈都启心里还在为自己和白仪临的事耿耿于怀,就算自己没有做过谋反的事情,就算一切都是无辜的,他也是不会放过自己和白仪临的。 “而且,施儿,有件事情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情况收拾不住了,我也不能瞒着你了。”明忠义有些犯难,梁施也猜到了他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道:“明大哥你直说吧,我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承受不来的呢。” 听梁施这么说,明忠义才道:“其实天都教受到的牵连不止于此,现在皇上正在将抓捕到的天都教弟子都带去皇城,每天都会杀十个天都教弟子,只要你不现身,就每天都杀。” “什么?”梁施瞳孔一紧,想了一会儿,立即往外走,明忠义赶紧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皇城,我现在往回赶,尽可能地用最快的速度回去。”说着梁施就要往街上去,又再唉被明忠义一把拉住:“你别冲动,你知道的,你现在在皇城现身,那必然就入了皇上的网,到时候谁又知道他会怎么处置你?” “我现在管不了他会怎么处置我了,明大哥,那是我教中弟子,如果用我一个人的性命能够救他们所有的性命,那我心甘情愿。”梁施执意要去救天都教的弟子,其实明忠义一开始就想到了梁施会是这个反应和决定,正因为如此,她才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天都教教主,她会为了她的弟子而付出生命,并且一定会这么做。 顿了一会儿,明忠义指了指外面刚刚自己牵过来的马:“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马,你骑上马快点赶过去吧,路上的驿站你清楚,其实我都给你打点好了,他们不会揭发你的,所以只要你后悔了,随时可以……” “我不会后悔的。”梁施眼神格外坚定,朝着明忠义拱手行礼:“明大哥,多谢你多般照顾,此次我回皇城,若是得以活下来,自然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若是我命丧黄泉,便也只能下辈子了。” “说什么胡话。”白仪临在梁施头上敲了一下:“无论如何,只要有机会就要好好活着。” 梁施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骑上马就往皇城的方向赶,她不敢停歇,到了驿站就立即换马,她也不知道这样跑了几个昼夜,总算赶到了皇城,连续多日未曾休息,她已经精疲力竭,浑身提不上力气了,将近午时三刻,皇宫门外果然跪了十个天都教弟子,一人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正在往刀上喷着烈酒。 第238章 梁施被逼现身3 梁施取出六齿镖,在刽子手的砍头刀落下之前飞出,一连打飞十人的刀,转而梁施飞身出现在众人面前:“我梁施在此,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不要伤害我教中弟子。” 这次梁施没有任何的反抗,既然她会出现在皇城的刑场,就已经不把生死看得那么重了。 果然当着梁施的面,刽子手再也不动手杀人了,梁施被五花大绑押到了陈都启的面前,许久未见,陈都启竟然苍老了许多,倒是让梁施有些捉摸不透了,他到底是在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忧心,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皇书房里只剩下梁施和陈都启,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梁施知道,外面有侍卫将皇书房团团围住,看来陈都启还是怕自己的,知道自己的功夫有多高,生怕自己一个逃脱,把他的命也给带走了。 “费尽心思要把我抓回来,恐怕不会还想说要让我当你妃子这种荒唐话吧?”梁施声音不自觉地稍微带着寒意:“皇兄,这么多年了,纠缠了这么久,现在您总该能够放下我了吧?只是现在在你心里,恐怕我不可爱,只是可恨了吧?” 听到梁施的话,陈都启把手握成拳头不停地颤抖:“告诉朕,你从一开始进入皇宫,就是居心叵测,觊觎朕的江山,是不是?” 一听陈都启这么说,梁施忍不住笑出了声:“皇兄,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呢?觊觎你的皇位?皇兄,若我真想要撼动你的皇位,我还要等到现在吗?你觉得当年以我天都教的势力,就算不夺了你的天下,大陈绝对没办法一统中原,你觉得我堂堂天都教教主,需要来宫里做一个小小的宫女,然后再用这么多年,只为了今天吗?你也不想想,今天我又得到了什么?” “这么说,还是朕冤枉了你吗?”陈都启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啊,硬生生地把自己说得何罪之有的样子,你明明知道……” “我明明知道……”梁施打断了陈都启的话:“我明明知道帝王最提防的就是天都教,我也应该知道,皇兄你作为皇帝也是最忌惮天都教,我还偏偏进到宫里来,到你的身边,可皇兄,我当真是为了陪伴我的好姐妹封雪,我从未想过要对大陈做什么,如果我想,这些年我早就做了,我何必等到如今才做呢?我们天都教也有规矩,绝不干涉天下政事,皇兄,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都启怒目一瞪:“放肆!”他甩手给了梁施一耳光,那一声脆响,也给梁施打怔住了,若不是上身都被绑住,脚上还带着铁链,她恨不得立即就杀了陈都启,不可理喻,暴虐成性,疑心甚重,他简直和曾经的陈都启判若两人,又或者,他从来都是这样。 陈都启被气得直抖,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捏住梁施的衣领,强迫梁施望着自己,一字一句,像个恶鬼一样狰狞着说道:“朕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是深爱着白仪临吗?他不是还为了你甘愿成为逃犯吗?真是让人羡慕的爱情,所以朕下令对他施以了宫刑,你现在想嫁给他?不可能了,你怎么能嫁给一个太监呢?哈哈哈哈哈……” 第239章 天下大乱1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梁施怒吼之下,陈都启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扭曲着脸道:“朕可以跟你说无数遍,朕下令对白仪临施以宫刑,他现在是个公公了,你没办法嫁给他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他一定是在骗自己,梁施浑身都在颤抖,没有一处毛孔不在痛苦,脸上大大滴的汗水和泪水都在往下流,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陈都启你混蛋!” “朕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陈都启仗着梁施手脚都束缚着,狠狠踩住了她的背,这一下狠到梁施都能听到自己身上的骨头咯吱做响,剧烈的疼痛直穿胸膛,陈都启收回脚,俯身一把揪住梁施的头发,握在手里使劲拽起来,让她不得不把头仰起来:“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朕,让你的心上人承受这样的刑罚?朕这是在帮你啊皇妹,你想想啊,他娶了别的女人,相濡以沫七年,还有一个儿子,他怎么还配得上你?即使你是有了罪过的镇国皇长公主,那你也是我大陈的镇国皇长公主,他劫你出去一整夜,谁知道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朕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保护你镇国皇长公主的名声啊。” “混……蛋……”梁施的被迫仰头,发丝攥在陈都启的手里,整个头顶都在痛,从嗓子眼儿挤出了这两个字,这就是她想说很久的话。 混蛋,没错,陈都启就是个十足的混蛋!做的这些恶事,他总要付出代价的! 很快梁施就被下了天牢,而且是作为死囚,陈都启终于不再喜欢她,而是要铁了心地要她的命,早该如此,他早该如此的,梁施就不会因为心软而一直对他的行为忍让。 梁施入宫到下牢,和西门封雪总是错了一步,西门封雪就是见不到她,况且因为梁施要被砍头,陈都启更是严加看管西门封雪,绝不让她迈出宫门半步。 都以为梁施这次死定了,可是梁施心已经寒了,她现在只想着要报仇,要把陈都启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上拉下来,她怎么可能会安安稳稳呆在牢里等死? 她最擅长的就是用毒、暗器和轻功,这次逃跑,她用了大半,她身上没有暗器,就用牢房地上的石子,身上的无常金丝和毒药都被拿走了,她只能靠这小小的石头,石头可以做暗器,打在人的穴位处也可以让其昏迷,可是梁施也不确定用这石子自己到底能不能打晕狱卒。 等到送饭进来的恰好是一个人的时候,梁施手中备了三颗石头,几乎是同时发出,竟然一次成功,狱卒倒在牢门边上,梁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自己旁边,取下了钥匙,再施展轻功,这样就顺利逃了出去。 当然,说顺利也顺利,不顺利她也是打了不骗人才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躲躲藏藏,仔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陈都启从未停止过对天都教弟子的追杀,天都教的各个分堂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屠杀了,自发成立起了反陈军,开始了真正的谋反。 第240章 天下大乱2 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了,曾经梁施答应过师父佟复雅和老教主,自己任了教主之后绝对不会干涉政事,这是这次她是真的要食言了。 虽然无常金丝不在梁施的手里,可是在回到皇城的时候梁施已经把天都兵符、泉州兵符和虎符都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埋皇城外桃林里一颗长歪了的树下面,只要有这三样东西,梁施反了便有七成的把握。 几日后,梁施与反陈军汇合,而这次她见到的反陈军统领却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了。 “教主,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盛仲景笑意盈盈地望着梁施,他的眼神中,有着必胜的决心,看着盛仲景胸有成竹的样子,梁施才意识到,原来盛仲景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推翻大陈的统治,他凭借高超的医术进入皇宫,去到皇上身边,也是为了今天铺路。 对于盛仲景成立反陈军这件事情,梁施并没有太惊讶,这个人如果不是盛仲景的话,那她才会觉得奇怪呢,来到盛仲景对面坐下,梁施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天都教青州分堂的堂主,青州本就是原陈国的地盘,你为什么一心想要灭陈呢?” 盛仲景低头抿嘴笑了笑,问梁施道:“这个很重要吗?” 梁施点头道:“当然很重要。” 盛仲景这才道:“好,那我就实话实说,我痛恨陈的统治,早在陈国时我就痛恨他们为王的无情无义,我们盛家在青州本是大户人家,可是当时先皇入青州,只因为我爹没有出钱献礼,触怒了他们这些都城来的达官贵人,王室人员,就被抄家,我盛家没落,我爹娘因此忧郁成疾去世,我一直苦苦学医,就是为了把他们治好,可是不遂我的心愿,我没能留住他们,从那时起,我就立誓要为我爹娘报仇,先皇去世了我就让他们父债子偿,他们这种人,不配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地位。” 说起自己的父母,盛仲景的眼中燃起的就是深深的不甘和怨恨,梁施能明白,他在怨自己,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强大起来,为什么没能保护好爹娘,为什么只能用自己的一生如报仇,却在也没有一个家了。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等我反了的这一天,是吗?”梁施望着盛仲景,盛仲景也这样回望着梁施,笑了笑说道:“我愿意等,是因为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陈家的统治,长远不了,因为他们并不是霸主,而是自私虚伪的恶霸,推翻他们的暴政,是迟早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 说完盛仲景摸着鼻子顿了顿,道:“教主,我知道咱们天都教的规矩,绝不可以干涉政事,尤其是教主,你若是不愿的话,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我……” “谁说我不愿意?”梁施仅仅攥拳,一想到白仪临承受的痛苦,她就恨不得杀了陈都启,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为什么当初要逼他回去,早知今日,不如就让他和自己一起推翻陈都启的暴政,也不至于……不至于让他受那样的痛苦:“我和陈都启的仇,必须要报,他必须死,他手里的天下,也必须交出来!” 第241章 天下大乱3 陈都启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猜忌竟然会变成真实,其实梁施与他说的话他心里很明白,她如果想要破坏大陈的江山早就动手了,不必等到今日,可是偏偏他就是狂妄到不想把天都教的实力放在眼里,也不把民心放在眼里,他曾经想要做一个仁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是权力让他逐渐迷失了自己,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梁施不能顺从他,他便要毁掉她。 可事情当真不能一直在他的控制下,终于冲破了那一层,变得不可收拾。 这次当真是天下大乱了,各个地方不满大陈暴政的百姓也都纷纷加入了反陈军,梁施拿出天都兵符,号令全天下天都教弟子一同收复了十几个州县,分别留人留守,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她便需要动用泉州兵符和虎符了,虎符自然不能现在就亮出来,所以梁施带人去到了泉州。 泉州虽然没有被战事波及到,但也是听到了风声,无论是百姓们还是泉州王府都一直是戒备的状态,这次梁施只带了几个手下,让他们先住进客栈,自己单独去会会泉州王。 泉州王府前后门都有些重兵把守,可是偏偏遇上梁施这个不走门的客人,夜里梁施施展轻功轻松进入泉州王府,又很快找到泉州王的卧房,她想着夜里泉州王大概是已经睡下了,为了保证能找到泉州王,梁施想要抠开窗户看看他究竟在不在里面,夜里那么静,她听不到一点脚步声,却有一直大手忽然搭在梁施的肩上,那人却不言不语。 梁施缓缓转身,看到了一张俊郎邪魅的笑颜,不知为何,他未曾出声,未表明身份,梁施心里下意识却已经认定了这就是泉州王,他的王者气概是与生俱来的。 而最让梁施惊叹的不是泉州王那倾倒世人的俊郎容貌,而是他的过人功夫,熟悉轻功的梁施本应该对任何一种脚步声都十分敏感的,偏偏泉州王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却完全没有察觉。 这得是多可怕的轻功…… “镇国皇长公主远道而来,入内坐坐吧。”泉州王声音一出,梁施便觉得心都被牵着走,他有一种很骇人的感觉,可以轻易让人为之沉迷,可梁施很清楚,并非是自己对其动心,而是泉州王的功夫,他的内力导致的,看来这个泉州王所修习的可不是一般的功法。 可怎么听这个泉州王都不像是要与自己为敌的样子,梁施想着,倒不如先和他谈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看着泉州王进了卧房,梁施也坦然跟着走了进去,见梁施随自己进来了,泉州王嘴角微扬:“镇国皇长公主果然同寻常女子不同,深夜进男子卧房也如此坦然。” 想不到泉州王还是个爱开玩笑的主儿,当初从太后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现在的泉州王的事,现在的泉州王是从老泉州王的手里接过这个王位的,大家都以为泉州王是个世袭老王爷王位的无用王爷,却不曾想这个新任的泉州王文武双全,一身霸者之气。 当初听太后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梁施还觉得这个新任泉州王的名字很好听,名唤陈斯羽。 第242章 调动泉州兵马1 算算陈斯羽的年纪,今年也是三十有四了,明明是个老大哥,可看样子却是比自己还要年轻上几岁,梁施不仅想,这个泉州王陈斯羽平日里不会是时间都用来保养皮肤和容貌了吧。 想到这儿,梁施不禁多盯着陈斯羽看了一会儿,这不盯还好,看得入神了,又被陈斯羽的笑声拉回了思绪,陈斯羽笑意盈盈地望着梁施:“原本我只是一句玩笑话,难不成镇国皇长公主当真要对本王做些什么?” 一听陈斯羽这话,梁施浅笑摆手:“王爷您多虑了,我梁施呢已经有心上人了,自然不会对王爷您动什么心思,只不过是见着王爷男生女相,是一副倾国倾城额的容貌罢了。” “哈……”陈斯羽大方地为梁施倒了茶,又起身多添了几盏蜡烛,这才坐下道:“不知镇国皇长公主鬼鬼祟祟出现在本王的卧房门口是有何事呢?” 从见面到现在他们一共没有说话几句话,可是陈斯羽句句里面都要提到镇国皇长公主,梁施心里也是纳闷,她虽然知道陈斯羽绝顶聪明,可是自己和他从未见过面,他到底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来自己的呢? “既然您还承认我是镇国皇长公主,那无论如何,我都当称您为一声王兄,王兄,小妹也不和王兄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得说,小妹要调动泉州兵马。” “做什么?”陈斯羽明知故问,他虽然人在泉州,可是他的消息灵通得狠,反陈军的事情轰动天下,现在谁能不知道呢? 既然他装傻,梁施却是一点不避讳,直截了当地将泉州兵符掏出,放在桌案上:“王兄,如今皇上暴虐成性,天下难以忍受皇上的暴政,反陈军攻破皇城,入宫夺政已经是必然的趋势,现在无论是驻守兵力还是攻入皇城的兵力都不足,需要泉州大军的加持,我若不持有泉州兵符自然不会来寻王兄你,可泉州兵符在我手中多年,此时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看着泉州兵符,陈斯羽眼神中闪过诧异,伸手取过泉州兵符,再三确认此泉州兵符货真价实之后,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这泉州兵符是太后给你的?” 梁施点头:“正是,是太后临终前给我的,太后与我说的是,若有朝一日必要换政,那此兵符也必然追随我,如今我要推翻皇上的暴政,需要泉州军兵力,还请王兄相助。” 似乎也是没想到梁施手中有泉州兵符,陈斯羽的手指在泉州兵符上轻轻点了几下,似乎是在思考,良久之后,陈斯羽抬头问梁施道:“我泉州出兵相助,与我泉州有何好处?” 梁施就知道陈斯羽是在担心日后泉州的安危,目前的状况,他也很难判断,于泉州而言,若是一直装聋作哑,不帮任何一方,战事结束之后无论哪一方掌握朝政,泉州所有人都可以平庸度日,可若是选错了阵营,那就是灭城之灾,这种事情,陈斯羽不得不小心谨慎。 第243章 调动泉州兵马2 想到这儿,梁施道:“这样,小妹在这儿向王兄许诺,若反陈军成,那泉州封地加倍,并保证我等在政时绝不在泉州及附近有任何战事,若有战事爆发,我等当以最快之速赶往支援。” “此话当真?”陈斯羽问。 “有违此言,”梁施眼神坚定果断:“天诛地灭。” “好,镇国皇长公主不亏是个爽快人,这兵,我出。” 梁施嘴角微扬:“小妹还有一事相求。” 陈斯羽道:“还有何事?” “以后……王兄还是唤小妹施儿吧,总是镇国皇长公主、镇国皇长公主的,小妹听着怪别扭。” “哈哈哈……”陈斯羽听着笑道:“罢了罢了,本王也不逗你了,以后本王便唤你为施儿,你便继续唤本王为王兄吧。” 以后的时间里,梁施和陈斯羽相谈甚欢,聊过之后梁施才发现,陈斯羽是个境界非常高的人,而他最在意的,也是泉州的安宁,只要泉州百姓过得安康幸福,他也就很满足,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王爷,泉州百姓应该为能有这样一个好王爷而感到幸运。 次日,陈斯羽带梁施携泉州兵符去调动兵马,除了守城将士,其余泉州军都随梁施一路往皇城逼近。 泉州是大陈皇室成员陈斯羽的管辖之地,反陈军因泉州军的加入便更加得人心,民间对于陈都启的统治便更是奋起反抗,连自己皇室成员管辖的泉州都忍受不了参与了夺政,那一定是陈都启太过暴虐。 由此梁施他们反而成了有理夺政谋反,成了人们心中的正义者。 陈都启也并没有束手就擒,他则是攻向了梁施最在意却也是最不能分神去救的番夷族境内,他是被逼急了,竟然下令屠城,甄以山和王夫没有办法,大军压境,他们只能誓死抵抗,杀到最后一刻,王夫让官玉和甄以山带着一小队人先逃命,甄以山却偏偏要和番夷族人共进退,可眼见着番夷族境内血流成河,甄以山也身受重伤,王夫只好将甄以山打晕,和官玉一起带着他逃离了番夷族,一路上颠沛流离,最终在靠近皇城的许州和梁施汇合。 多日来,官玉一直陪在受重伤的甄以山身边,好生亲昵,梁施看到他们如此,心里便也放心许多,总算是甄以山没有负了官玉。 甄以山身子好些之后便又带领一队人马攻城略池,成为梁施的左膀右臂。 临近皇城,司命、明忠义也都投靠梁施,成为反陈军的主力,一时间陈都启孤立无援,守着一个空荡荡的皇城和一把冷冰冰的龙椅。 外面天下大乱,时易局变已是必然,近来时常阴雨绵绵,飞鸟退舍,西门封雪守在凤仪殿门口,放眼望去,她自己只觉得满眼荒凉,兰果陪在她身边,轻轻替她揉着因为天气过潮而发痛的腿,抬头向西门封雪,发现西门封雪鬓间的白发越来越多。 西门封雪手里捧着一碗甜汤,本是热着送到她手里的,一口未动,这会儿也变得冰冷起来,她问兰果:“兰果,你可觉得这凤仪殿冷冷清清的?” 第244章 忆当年1 兰果知道,是许久梁施都未曾来过了,梁施在外的反陈军闹得轰轰烈烈,西门封雪整日在凤仪殿丢了心思,又怕梁施受伤,又责怪自己为什么那日梁施被押回来不拼了命地去见她一面,添了很多心事,西门封雪也是整日吃不下睡不好,这绝美的容貌上也添了苍老的痕迹。 看着西门封雪这副样子,兰果眼角湿润了,慌乱拿手帕擦拭了眼泪,然后柔声对西门封雪道:“主子,是冷清了些,明儿个奴婢给您请些唱戏的过来唱戏给您听?” “不必了。”西门封雪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她不在,看戏也没滋味儿了,想想我们以前在西门府,常常一起看戏的。” 说起西门府,西门封雪又不禁自嘲一笑:“兰果,你知道吗,当年西门府对外宣称和本宫断绝关系的时候,本宫曾想着这辈子都要恨他们,可是如今,本宫好像也没有那么恨他们了,想想年少时在西门府的光景,倒也觉得十分怀念。” …… 八岁那年,西门封雪第一次见到梁施,那年母亲生辰,父亲特地找了珍丝坊来为母亲做一身新衣裳,佟复雅是出了名的手艺好,她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个子矮矮的,长得小小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梁施。 初见梁施的时候,西门封雪就莫名地喜欢这个小姑娘,听母亲和佟复雅聊天的时候,西门封雪才知道梁施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八岁,可梁施小小的身板儿,看着怎么也不像八岁的孩子。 似乎是注意到西门封雪的目光,小小的梁施向西门封雪看来,目光交汇时,也被西门夫人看到了,西门夫人开怀一笑,道:“佟坊主,这姑娘多大了?” 佟复雅也是柔柔一笑回答道:“施儿今年虚岁八岁了。” 西门夫人一听惊喜道:“巧了,我这女儿也是八岁,平日里也没个知心朋友,以后多让施儿来西门府里玩,她们两个也是个好玩伴的。” “好。”佟复雅笑道:“这自然是好的,正好施儿平日也少个玩伴,这姐妹俩在一块儿,我们也放心呢。” …… 当时只当是大人之间的客套话,可谁又能知道呢,梁施和西门封雪两个倒是真的把这“姐妹俩”三个字过成了执念。 回想起第一次见梁施的场景,西门封雪不禁嘴角微微扬起:“除了岁苍哥哥,施儿是对我最好的人。” 兰果一边从西门封雪手中拿过冰冷的碗,一边道:“之前时常听您和公主说起这岁苍哥哥,公主总是埋怨您,她觉得自己比岁苍哥哥对您要好多了,您现在这么说,不怕公主听了会来跟您理论啊?” 西门封雪手里空了,顿时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握成拳放在腿上,轻轻摇头:“这是事实,她总是很贪玩,时常扔下我自己去玩,可是岁苍哥哥不一样,他所有闲下来的时间都用来陪我。”说到这儿,西门封雪嗓子动了动,似乎是有些哽咽:“若是她真的能来找我理论就好了。” 第245章 忆当年2 说到底,还是想念他们了,想梁施了,想岁苍哥哥了,也想念曾经的自己了。 西门封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过得面目全非,这幅面孔,这幅心肠,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这些日子,她时常彻夜难眠,醒着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梁施和岁苍哥哥,偶尔入梦,便也是梦到过去和他们在一起的光景。 那些日子,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西门封雪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给自己一条活路吧,在她心里,自己早在入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而现在,梁施也被自己给弄丢了。 想着她们,又想念爹娘了,当初自己有多决绝地痛恨爹娘,痛恨西门府,现在就有多想念他们,当初的她是活在未来,而如今的她,似乎要活在过去了。 还记得十五岁那年,母亲亲手为西门封雪梳起了发髻,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从镜子里看清丽脱俗的女儿,眼神中满含着爱,她对西门封雪说:“我的女儿就是不一样,长得这么美,过两年到了年纪,来提亲的人怕是要踩破咱们家的门槛了,娘啊得让人把门槛抬得高高的。” 那时的西门封雪还娇羞得笑:“娘,说什么呢,女儿还小,才不要嫁人呢。” 西门老爷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母女二人笑逐颜开的样子,走过来把两人都搂进怀里:“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说来我也听听。” 西门夫人道:“说这小家伙将来嫁人的事情呢。” 听西门夫人说得这么直白,西门封雪把脸埋进西门老爷的怀里:“爹,不要听娘瞎说,女儿还小呢,嫁什么人呢。” 那时候谈起这些事情,是真的觉得很羞,现在再想想那样的场面,西门封雪忍俊不禁,可再一想,就又觉得是这辈子再也不能够回去的时光了,那时的西门封雪和西门老爷、夫人怎会想到,这婚事不由得他们自己定,门槛是高了,谁家公子的身份会比得上皇帝呢? 当初自己毅然决然地选择不原谅,可现在却是想家到了极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人记得自己,是否也在思念自己。 西门封雪近来也总是想着要往西门府写封家书,可是西门府和自己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了,他们应该早就不把自己当女儿了吧......总是铺好了纸,研好了墨,拿起了笔,最后只字未落,便将笔放下,磨弃了,纸也揉成团扔了,犹豫之后便也作罢了。 见西门封雪不知不觉又出神了,兰果知道她是又在想以前的事情了,不想让她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便轻拍了拍西门封雪的手:“主子,天凉风大,还是进屋吧,回去抱着汤婆子,暖暖身子。” 西门封雪似乎是不愿回去,头靠在门边上努力晃了两下:“不回去。” “主子。”这个时候兰果就觉得西门封雪像个小孩子一样,要好好哄着:“主子,您是忘了前些日子荀太医说的了,您现在身子差得紧,体内虚寒是重结,不能再受风了。” 第246章 忆当年3 苦口婆心对西门封雪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兰果只好搬出了梁施:“主子,公主在外面行大事,总有一天会有个结果的,无论如何都会回来的,等到公主回来了,看到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公主可是会生气的。” 听到兰果这么说,西门封雪总算有点反应了,呆呆地想了半天,才有起身的意思。 是啊,在梁施回来之前,自己总得保护好自己的身子,总不能是在外面打打杀杀夺天下的梁施平安回来,而自己这个日日养身体的人反倒先去了,怎么也得撑着见她一面。 兰果扶着西门封雪刚起身,就看到陈都启带着义公公缓缓走来,这次没有带其他侍卫,只带义公公,看来只是来凤仪殿用午膳的,很难得,梁施起兵造反之后,这还是陈都启第一次到凤仪殿来用午膳。 等到陈都启走进,兰果和西门封雪才给他行礼,陈都启这次出奇地没有把对梁施的恨牵连到梁施身上,快走了几步扶着西门封雪,握住西门封雪手腕的时候不仅微微蹙眉,西门封雪本就是纤瘦的身段,这些日子恐怕也是彻夜不得休息,身子虚得很,人也瘦了一大圈:“都免礼吧,封雪,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朕不来你就不好好用膳是不是?” 让西门封雪颇为欣慰的是,陈都启私下里从来不会以“皇后”二字来称呼自己,每当他喊自己“封雪”的时候,总让她觉得好像回到了自己刚入宫时的样子,初遇总是美好的,自己和皇上也不例外。 看着陈都启消瘦的样子,恐怕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西门封雪很自然地牵住陈都启的手往里面走:“皇上你自己不也是,这些日子不在凤仪殿用膳,也瘦了很多。” 其实他们都知道,消瘦了是因为心事太多,怪不得旁的。 也许是西门封雪这一下向寻常夫妻般的牵手,陈都启险些有些泪目,他本以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管是为了梁施还是别的,西门封雪总是要和自己闹着别扭的,却不曾想,她不过是牵着自己的手,关心着自己的身子。 陈都启落了座,西门封雪在一旁交代要御膳房上的膳食给兰果,平日里都是这样的,陈都启来了凤仪殿,就可以真真正正休息一会儿,西门封雪总能明白他的心思,一切都不让他操心。 “主子,今儿个您的身子也不好,要不这次……就别放了……”兰果小声对西门封雪道。 西门封雪听了却是摇头:“最近皇上都不常来了,这次如果不放,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正常放,没关系的,用过膳后,皇上一走,本宫就服药,去吧。” “主子……”兰果似乎很不想听话,却又不得不乖乖去做。 西门封雪回来坐下,陈都启问道:“何事?兰果看起来不大愿意的样子。” “不过是臣妾想让她拿壶酒来,想陪皇上喝一点,这丫头想着咱们两个人身子都不敢,不想让咱们饮酒罢了。”西门封雪柔声柔气的,陈都启听了心里舒服,他也不明白,西门封雪温柔善良,自己却偏偏总是心绪被梁施这个固执又狼子野心的女子牵动着,如今看来,自己没有得到梁施并不遗憾,遗憾的是没有一直好好陪伴西门封雪。 第247章 下毒1 想到这里,陈都启不免地对西门封雪有些怜惜,关怀道:“你身子看上去也不大好,要不还是喝些甜汤算了。” “不碍事的。”西门封雪温柔一笑:“臣妾这身子臣妾自己知道,没什么大碍的。” “嗯。”陈都启顿了一下,又说:“身子最重要,有问过太医吗?太医怎么说?” “太医给开了好些药,不过都太苦了,臣妾平日里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 陈都启眉间皱了皱:“药是治病的,良药苦口,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不爱喝苦药的,一会儿朕让敬膳房给你送些蜜饯甜果来,以后喝完药在嘴里含一含。” 这样的陈都启温柔体贴地让西门封雪差点忘了他曾经有多可怕,陈都启看起来很累,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子上,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膳食陆陆续续都端了上来,陈都启和西门封雪便也提筷用膳,西门封雪夹起一块青笋送到嘴边,只听这个时候兰果很紧张地叫了一声:“主子!” 她这一叫,把西门封雪和陈都启都吓了一跳,陈都启微微蹙眉,心里开始有些怀疑:“兰果,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被陈都启突然这么一问,兰果也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跪下磕头:“皇上,奴婢失态了,奴婢只是记得太医说主子身体太消瘦了,应该多吃荤菜补补才是,可是主子每次都是只吃素材,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的。” 如果是平日里,陈都启一定生起了怀疑,可是这个时候,他来西门封雪这里无非就是图个耳根子和心里的清净,不想再去过多地揣测什么,也或许是真的没有力气再疑神疑鬼的了,便也没有在意,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也是好心,小义子,兰果,你们两个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朕和封雪要清清静静地用膳。” “是。” “是。” 兰果和小义子应声走了出去,屋子里剩下西门封雪和陈都启两个人的时候,陈都启才牵起一块羊肉送到西门封雪的碗里:“兰果是好心,你也确实瘦太多了,该多吃些好的了。” 他们现在相处,已经很有默契地不提起梁施了,无论怎么做好准备,其实只要提起梁施,他们总会失去理智的,所以很脆不要提。 陈都启是因为提起梁施心中的恨意就会让他想波及到西门封雪身上,而西门封雪不提,也是怕让自己不好过,陈都启发起火来,对谁都不好,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倒也是相谈甚欢,陈都启比以往都更加温柔,对西门封雪关怀备至,而西门封雪对陈都启也是更加温顺体贴,两个人到真的有一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夫妻感觉了。 用过膳后,陈都启又在凤仪殿赔了西门封雪和皇子们一会儿,然后被侍卫匆匆来禀报了些什么,便急匆匆地走了。 第248章 下毒2 他走后,兰果扶着西门封雪进了寝殿,紧紧关上房门之后,西门封雪再也忍不住胸腔里的翻涌,只觉得嗓子里都是血腥味儿,血已经涌上了喉咙,兰果赶紧掏出铜壶打开盖子给西门封雪。 西门封雪捧着铜壶吐得昏天黑地,把用的午膳和血全都吐了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是,这顿午膳中,道道菜都有毒,都有慢性毒药,那是早些年时,西门封雪去和盛仲景求的方子,一直是由兰果去宫外买来药材熬制的,这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常年服用,也需要两年以上才会慢慢致命,这些年,有机会西门封雪就会掺在酒菜里让陈都启吃下去,为了不让陈都启怀疑,陈都启每吃一次,西门封雪自己也会跟着吃,盛仲景有给过西门封雪解药,西门封雪也是每次都服用,可是盛仲景也提醒过她,这种慢性毒药只要服用的时间长了,解药便也就不是解药了,只能缓解对毒在身体里的扩散,不能够根本解毒。 所以……是没用的…… 西门封雪一次又一次对兰果说解药的事情,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兰果怎么会不知道西门封雪的心思,她是不想活了,命的长短对于现在的西门封雪来说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只是她急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熬不起了,她不能费尽心思,最后陈都启没死,自己死在他前面了。 空气中弥漫着西门封雪呕吐过后的异酸味儿和血腥味儿,她下意识地不想让兰果闻到,可是兰果已经成了习惯,很熟练地盖上盖子,把铜壶拿走,然后扶着西门封雪躺下,很细心地给她盖上被子,看着西门封雪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兰果眼角湿润了,坐在榻下,望着西门封雪:“主子啊主子,你这一辈子,到底是过得心里多苦啊。” 兰果很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让西门封雪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狠辣决绝,不仅对敌人,也对自己。 “施儿……施儿……”睡梦中西门封雪的手虚弱地到处抓,兰果赶紧把西门封雪的手握在手心里:“主子,施儿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施儿……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呢?”西门封雪哭了,即使是睡着了,眼角也不停地渗出泪水,兰果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大的思念和委屈,才能让西门封雪这样,这么多日,兰果没少见西门封雪落泪,可就连梦里都在哭泣,这还是第一次。 “主子……”兰果也忍不住落泪,为什么好端端地日子就忽然过成了这样。 …… 反陈军有了泉州军的加持,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大破多个城池,虽然还未攻到皇城,但现在的皇城已经是满城风雨,百姓们都认为这天下即将易主。 夜里,梁施、盛仲景、明忠义、甄以山、官玉、王夫等人聚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计划,最后决定兵分三路推进皇城,第一路是梁施和盛仲景带兵,第二路便是甄以山和明忠义带兵,第三路便是王夫带兵。 第249章 官玉壮烈赴死1 王夫听着听着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顶着一张满是疑惑的脸看向梁施:“教主,我倒是有个事情很奇怪。” 梁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为什么第三路只有你一个是吗?因为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她话音刚落,只见门被轻轻推开,司命一身盔甲走了进来,甄以山和王夫见着司命还有些慌神,可了解司命的明忠义、盛仲景和梁施却是笑而不语,最后还是明忠义开口打破僵局:“司命是来帮我们的。” 其实司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叛出,他深知自己并非因为对梁施的儿女私情,只是在朝为将,进入了朝廷,他才知道陈都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更多的,他是遵从了自己的心,那一颗原本就刚正不阿的心。 “这……这我们几个能相信一个穿着大陈盔甲的人吗?”王夫半信半疑,生怕是梁施和明忠义几个被骗,梁施是想为司命解释的,可她未来得及开口,司命自己便说话了:“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我,我只需要我的主子相信我就好,我司命这辈子,只忠一主。” 此话一出,王夫看向梁施,走到梁施身边用胳膊肘碰碰梁施:“你是他主子?” “王夫大哥,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司命,之前我去番夷族的时候您就已经见过他了,司命忠的是我,你不必担心。”梁施拍拍王夫的肩膀:“王夫大哥,司命是个军略之才,你要好好和他相处。” 一切交代清楚,大家都各自做准备,这是临时住的地方,有些路梁施还不甚熟悉,但她最喜欢上房顶的,准备施展轻功上屋顶的时候,正好迎上官玉走来,梁施见到官玉可是十分欢然,拉着官玉一起飞上了屋顶。 近来也不知怎么,每天夜里总是繁星满天,虽然天气渐凉,可是晚上官玉还是喜欢出来走走,他很喜欢天上的星星,他自己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星辰,如今是自由来去的蒲草,蒲草注定是要仰望星辰的。 “潘然,你在想什么呢?最近总是觉得你颇为惆怅。”梁施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官玉,说起惆怅,她比任何人都更惆怅,整日整日的阴郁也并非一日两日了,可她自己承受痛苦是可以的,却偏偏见不得官玉痛苦难过。 官玉还是那么温润,说话柔声柔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兵荒马乱的日子,虽然知道现在的局势是必然的,可我还是会时常心烦意乱。” “是因为……”梁施顿了顿,把手搭在官玉的手腕上:“是因为以山不让你随军的事情吧。” 这件事情梁施早就听说了,甄以山这个人很固执,也很疼官玉,他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官玉总是担心的,毕竟官玉也不是女子,没有男儿的胆魄和威武,却也有一片赤诚丹心,也想尽自己的一分力,哪怕是随军做个后方也是好的。 可是甄以山偏偏就是担心官玉的安危,不让他上战场,硬是要让他留在伤员大营之中照顾受伤的士兵,不肯让他随自己行危险之事。 第250章 官玉壮烈赴死2 “你也听说了。”官玉长叹了口气,垂下头来:“虽然很想和他并肩,但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斤两,他不带着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要这么想。”梁施想了想,把头靠在官玉的肩上:“以山从来都不会瞧不起你,他只是担心你,有的时候很想保护一个人,就会这样。” 这样说来,总是让官玉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明白的,他是对我好的,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现在的战事非同寻常,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总是想随着他的,他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我也不想错过,就怕哪次不慎,就是最后一面了……”说到这里,官玉把头靠在了梁施的头上:“瞧我,做什么想这些,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真是该死。” “说什么呢,不许你说死字。”梁施嗔怪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担多少死字,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了,看惯了战争,看惯了为权力游戏而牺牲的性命,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死这个字有多么沉重,战争又有多么沉重:“潘然,你得给我好好的,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我还得看着你和甄以山恩恩爱爱的生活呢。” 听梁施这么说,官玉发出浅浅的笑声:“两个男人怎么好公然恩恩爱爱的呢?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能好好呆在他身边就好,或者多年以后他想娶妻生子,便也可以那般,我向来不求旁的。” 官玉会说这样的话,梁施一点都不奇怪,她就知道官玉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也最善良的人,不懂得索取,只懂得付出,这也是梁施最心疼他的地方。 “潘然,有朝一日,我一定昭示天下,情不分男女,我一定让你和以山名正言顺地相爱。”梁施道,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可真美好。 官玉嘴角扬起淡淡地微笑,他相信的,别人谁的话他都可以不信,唯独会信梁施的话,他信有朝一日,梁施会兑现这个诺言,他和甄以山,也终有一个结果。 次日,三路兵马开始向皇城压迫,甄以山、明忠义率兵势如破竹,连续攻下三座城池,最终最先抵达皇城城门之下。 梁施、盛仲景、司命、王夫在其之后,甄以山和明忠义在城门之下,命人以木桩撞击城门,今日势必要将城门破开。 “皇上!皇上不好了!”侍卫来报:“刚刚宫外传来消息,反陈军兵临城下,现在正在破皇城城门,一旦被他们攻破,逼宫在所难免啊!” 陈都启坐在龙椅之上,底下原本该有的文武百官现在只是零零散散地几个人,听到这个信儿,陈都启并未大怒,身上的天之骄子的傲气却也是荡然无存,他轻摆摆手:“撑住吧,能撑多久是多久,撑不住,就作罢吧。” 传信的侍卫愣住了,片刻之后,回了一句:“是,遵命。”便匆忙离开。 “皇上,我们还有兵马,还可以撑住的皇上,那些反贼不会得逞的!”底下的大臣道:“皇上!还有一计,那白仪临还在白府之中,我们不如将他抓来,以他的命作为筹码,总不会让那梁施再攻进来的!” 第251章 官玉壮烈赴死3 “对……对……朕手里还有白仪临在,还有……”陈都启目光有些呆滞,双手紧紧握住龙椅金扶手,骤然瞳孔一缩,呕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往后的话没有机会再说出来,向后一倒,便没了声息。 “皇上!”他身旁的义公公慌忙冲到陈都启身旁,底下的大臣也全都关切地往上面看,义公公顾不得旁人,使劲晃了陈都启几下:“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您别吓奴才呀!” 义公公浑身颤抖,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伸出两根手指,不停地发抖,还是去探陈都启的鼻息,静静地毫无波澜,义公公猛然把手缩回来,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这次不仅浑身抖,连声音都跟着抖:“皇上……驾崩了!” “什么?” “什么?义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怎么会这样呢?传太医!传太医啊!!” 一时间,金殿之中乱作一团,所有人都慌张地传太医,脚步声来来去去,嘈杂得很,最该紧张陈都启的义公公这次却一动未动,没想着传太医,没想着再喊一喊陈都启,只是跪在陈都启的脚下,伸手抓住陈都启的手:“皇上啊,我的主子啊……你怎么就……不能撑过这一关啊……您去了,让小义子怎么办啊……” 自小便跟着您,伺候您的起居,您身边的人稍有过失就下场凄惨,唯有奴才能伺候您这么多年,您在那高高在上的凌霄之端,您是天下的皇啊,您怎么就撑不过去了呢? 义公公不慌不忙,缓缓起身,离得陈都启远了一些,只见下面的大臣都焦急得往上看,有人对义公公说:“义公公,太医就快来了,就快来了!” 义公公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一抹让谁都不明白的笑容,他忽然发力,直直地冲向龙椅,一头撞了上去,破裂了,血流了一地,也把下面的大臣吓得说不出话来。 义公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别人不了解陈都启,他不会不了解。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到,这不是什么都想好了嘛,真有这么一天,就随了主子去了。 这宫里的可怜人谁不是如此呢,自己的主子就得忠,主子再不济那也是自己的主子,主子风光时,自己也风光,主子亡时,自己也活不得。 说到底,人都是由不得自己选的。 朝堂之上乱成一团,后宫之中也是人心惶惶,兰果快步跑进凤仪殿,冲到了西门封雪的寝殿之中:“主子!听说反陈军已经在攻皇城城门了,皇上他……他已经驾崩了!” 兰果定睛一看,西门封雪怀里抱着梁施之前为她做的那套罗裙,玉手在上面轻轻摩擦,对于陈都启的死,西门封雪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到时候了,这些年她陪着他一起用带毒的膳食,自己现在也已经是行将就木,陈都启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死了,正是时候。 “反陈军,何时能攻进皇宫?”西门封雪轻声问道。 “主子,听闻他们正议论着拿白将军的性命来作为要挟的,而且现在御林大军还在皇城内镇守,公主他们怕是不能攻入这么快。” “我们在宫里的暗卫,还有多少人?”西门封雪又问。 第252章 官玉壮烈赴死4 兰果不明白西门封雪想要做什么,跟着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兰果没办法洞悉西门封雪在想什么,她缓步到西门封雪面前:“主子,这些年我们安插在宫里的暗卫应该已经有百人了。” 百人了……已经有百人了…… 西门封雪淡淡一笑,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进宫这么多年了,安插暗卫,蓄力报仇,也已经有这么多年了。 人啊,一辈子还是短的,活着活着,就该到头了。 “足够了。”西门封雪抱着罗裙走到门口,向外看着:“施儿在外面,一定很辛苦,兰果,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活着。” “主子。”兰果只当是西门封雪觉得自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便对西门封雪道:“您别说傻话了。” “若日后我不在了,你就替我好好照顾她,你照顾人,我是最清楚的,你一定可以好好陪着她。”说到这儿,西门封雪似乎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也不是孤身一人,或许是我多虑了,她身边是有很多侠肝义胆,忠心耿耿的兄弟的,她是天上翱翔的猎鹰,是海中的鲨,更是山中的猛虎,林中的雄狮,草原上的狼王,身边从来都不缺人的,她本不该困于深宫之中的,为了我在宫里委屈了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我心中有愧。” 兰果听出来了,现在西门封雪都不自称“本宫”了,她就好像是一个唱本一样,内容都在,偏偏没有了唱的人。 …… 反陈军在外和御林大军僵持,甄以山知道,梁施和司命两队很快就会抵达,其实他只要坚持住,攻破城门是迟早的事情,可是甄以山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城中的官员大将最后还拿出了一道王牌。 甄以山在城外压迫城门,顶上的人向下喊道:“甄将军,你抬起头来看看,这城墙上之人是谁?” 甄以山目光凶狠,仰头却看到那高耸的城墙之上,正是官玉被抓去做了人质。 “潘然……潘然……”甄以山握长矛的手险些不稳,下唇有些颤抖:“潘然……” 他从未想过,自己把官玉留在那里竟然是错,城里的御林军谋略之高,怎么会不了解骁勇善战的甄以山的软肋?他们暗中行动,将官玉抓获,就像是白仪临对梁施而言是一张王牌,官玉对甄以山也是一张王牌。 “甄将军,只要你斩断反陈军军旗,归顺我朝,我们就保他不死。”白晃晃的长刀抵在官玉的颈上,割出了一小道血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让甄以山如何做决定!那可是他的潘然啊,那可是他最爱的人啊…… “以山……”明忠义紧紧捏住甄以山的右肩:“军旗不能断,我们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能把潘然救下来。” 他们犹豫之际,只见官玉瞪着清亮无畏的双眸扬声道:“虎狼之将,怎可被蝼蚁相胁。” 以山,自始至终我都知道,你是一个能翻天覆地的猛将,这一生,我曾企及过你,就已经足够了,我明白,我是你的软肋,我若不在了,你便是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所以,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后悔,曾经拥有过,便已经足够了。 第253章 官玉壮烈赴死5 官玉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一旁禁锢自己的人,刀刃在脖子上割下了伤口,从城墙上纵身一跃…… “不要!!!!”甄以山歇斯底里,胸腔都跟着疼痛,一大口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我不要你死!!!!” 甄以山策马奔向官玉,一把接住他,然后将官玉紧紧搂在怀里,不在乎身后的千军万马和城墙之上的敌军都在看着自己和官玉,他什么都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怀里的人,只在乎怀里官玉:“潘然……潘然!我求求你,你别离开我……” 甄以山用力捂住官玉不停流血的伤口:“快来救救潘然!大夫!快来救救潘然!” “没用……”官玉伸出手无力地触摸着甄以山的脸颊,对他来说,真好,生命的最后一刻是甄以山陪在自己身边,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甄以山将官玉的手抓紧,放在自己脸上,这是官玉第一次见到甄以山这样泪流满面,是为了自己,这就是真正的喜欢吧,官玉气息微弱:“以山,以后的日子,我便不能陪你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活着,我知道,我这些话,你不爱听……” “谁说的,我爱听,我好爱听,潘然,等你好了,要每天都说给我听,每天都说,好不好?我每天都听……呜呜呜……”甄以山哭得肝肠寸断,潘然轻轻微笑:“我、我……才不要每天都……说……你会……烦的……” “我不会烦……我不会烦……我爱听……我想让你每天都说给我听啊……潘然……” 怀里的人不再有回应,手沉了下去,甄以山不敢接受,他抓着官玉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拼命告诉自己官玉还活着,他不会死的。 攻城暂时没有办法攻破,他们就驻扎在不远处,等到梁施赶到的时候,甄以山已经将官玉抱进了营帐,谁碰官玉都不可以,也不允许给官玉入葬,就这样呆呆地抱着官玉的尸体,好像官玉没有离开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以山去哪儿了?”梁施看众人脸色都不好,尤其是明忠义,眼里总是湿润着,心生不祥之感:“明大哥,说话啊,以山去哪儿了?以山出什么事儿了?” 明忠义沉下头:“不是以山出事儿了,是……” “是什么?”梁施急道:“明大哥,你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你快些说完,到底什么事?” “是潘然,潘然出事儿了,城里的御林军早有准备,暗中派人去了咱们的伤员集中地,把潘然抓走了,潘然为了大义,割破了脖子,跳下了城墙。” “你说潘然怎么了!”梁施站不稳了,还是盛仲景扶住了她,抬头问明忠义:“明将军,官玉公子现在在何处?让我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盛仲景就要去找官玉,这时只听明忠义低沉着声音道:“没用了,盛大夫你医术再高超,也不能让一个已经咽气了好几个时辰的人活过来了,在以山怀里,潘然已经慢慢冷了下来,没用了……我们不要自欺欺人了……” 第254章 白仪临被连夜送出1 “怎么会这样……”梁施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哪怕是她自己战死,她也不想官玉死,他这一辈子已经够苦得了,也什么不能让他和甄以山好好过日子呢,为什么不能让他活着呢…… 他们为了抵抗反陈军进入皇城,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下一个会不会是明忠义、司命的家人父母妻儿?会不会是……会不会伤害白仪临和白府的人呢?会不会……会不会伤害西门封雪! 想到这儿,梁施提刀往城门方向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硬闯进去,明忠义一惊,拉住梁施:“你要做什么去?他们现在的防备你一个人不可能攻破的,他们不来城门,你要怎么进去啊。” “我的轻功足矣过去了。” “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明忠义用力扯住梁施的衣袖:“我知道你担心城里的人,我知道那里面有你心心念念的人,可是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功亏一篑,施儿,再等等,说不定里面会比外面先撑不住。” 是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现在单枪匹马杀进去就是功亏一篑,可是他们可以等吗?官玉死了,他死了…… 梁施顿住了脚步,她知道,她没办法再迈出下一步了,忽而,梁施抬头望向明忠义:“我手里还有虎符,我可以号令御林军。” “施儿,稍安勿躁,你知道的,现在城里的御林军全都认为你是乱臣贼子,就算你手里有虎符,他们也会认为是当初你从青山侯手机夺过来的,还有可能会让他们认为青山侯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我们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被明忠义这么一说,梁施恢复了一些理智,他说得的确没有错,现在是夺权攻城的关键时刻,已经名声侯坏了,不能在最后一个关卡出意外。 明忠义叹息一声,眼角含着泪:“施儿,你去看看以山和潘然吧,现在以山不肯让任何人碰潘然,也不让潘然入葬,我们没有办法,你去看看吧。” 其实,梁施很害怕进去看甄以山,更怕看到官玉的死亡,如果不曾看到,不曾送别,也许还可以欺骗自己,让心痛少一些,可是现在必须要去面对官玉的尸体时,梁施觉得没什么比这件事情更残忍的了。 轻轻掀开帘子,看到甄以山坐在床榻上,怀里抱着官玉,像是哄孩子睡觉一样一下一下拍着他,就好像官玉不是已经去世,而是就在他怀里睡着了一样。 很安静,安静到梁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缓步向甄以山身旁走去,目光一直打在官玉的脸上,又是像初遇时那样脏兮兮的,但嘴角竟然还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那一瞬间,梁施泪目,她是懂官玉的,她和官玉无话不谈,她明白的,官玉死在甄以山的怀里,他是幸福的。 因为爱你,因为在你怀里,所以死也是带着笑的。 梁施又迈开步子,忽然甄以山十分戒备地抱紧了官玉,大声吼道:“别过来!不管你是谁都别过来!别碰我的潘然,别碰我的潘然!” 第255章 白仪临被连夜送出2 “以山……”眼前的甄以山看起来十分痛苦,痛苦之中带着虚空的颤抖,他早就已经一无所有了,有了官玉之后,他在很努力地让自己从仇恨中走出来,他才真的开始接受自己,接受活着,可是官玉死了,他不在了,这把甄以山又踢回了当初的模样。 颓然,并折磨自己。 “以山……”梁施还想上前,只见甄以山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狠狠扔向了梁施,然后又往回缩了缩,将官玉的脸贴在自己胸口:“我说了不要再过来!别碰我的潘然,走,你们都走!” “以山!你清醒一点!潘然他不在了!”悲痛的呼喊从梁施喉中挤出来,甄以山的声音顿时比她的声音还要响:“他没有!你骗我,你骗我!潘然没有死,潘然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 说完他还不忘摸摸官玉的脸,是冷的,碰触到官玉冰冷的皮肤,甄以山控制不住地流泪,抬起头看着梁施,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施儿,施儿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从来不骗我的,你告诉我,潘然没有死对不对?他没有死对不对?” 梁施别过脸哭道:“以山,我也不想潘然死,可是他是真的已经不在了,以山你可不可以接受现实……” “我接受什么现实!”甄以山大声质问梁施:“施儿你和潘然的感情最好了,你为什么要咒他啊!他明明没死,你为什么要咒他啊!” “以山!你冷静一点,潘然去了就让他安心地去吧,你别这样了行吗?你这样抱着他,他只会慢慢腐烂,你何苦见到那一幕呢?” “腐烂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说他腐烂!”甄以山歇斯底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很久很久,久到梁施的心跟着发痛,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抽泣声,梁施知道明忠义和盛仲景都在外面,她也知道很快司命和王夫就会来,可是他们谁都不敢进来,谁都不敢去看官玉的死状,因为心,真的会痛。 甄以山依旧抱着官玉,他明明能够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已经变得冰冷僵硬,他明明知道,他这一次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可是甄以山就是不敢接受,为什么明明在出征前他还和官玉在一起好好的,现在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他不能够原谅的是自己,为什么官玉一直想要和自己一起出征,自己偏偏不让,如果把他带在身边,自己好好保护他,那么现在官玉会不会就不会死,他的潘然,会不会还能好好地呆在营帐里等他回来,他不知道这个如果是否能够成真,只知道,现在已经救不回官玉了。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甄以山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从来不哭,从来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可是面对官玉的死亡,他还是无助地像个孩子:“我错了,潘然我错了,我不该留下你自己,我应该把你带在身边的,我以为我让你呆在了安全的地方,殊不知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第256章 白仪临被连夜送出3 那年天下着大雪,甄家的血侵染了满地的雪,一片红色。 甄以山回来的时候,甄府已经空了,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跪在地上大哭,恳求着,却也不知道向谁恳求着:“爹!娘!兄长!妹妹!你们回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次,他也这样书着官玉,可是他明明知道,官玉不会再回答自己了。 甄以山这样抱着官玉哭了好几个时辰,夜已经深了,甄以山这才将官玉的尸体放下,开始出去找柴火。 这时候梁施知道了,甄以山要将官玉火葬,她和明忠义等人想去帮着他捡柴火,他都拒绝了,官玉遗体的处理,他要全程自己来做。 天快亮了,甄以山才将官玉的遗体烧掉,最后把手伸过去,把官玉滚烫的骨灰装进了一个玉瓶之中,他小心翼翼地把玉瓶系在腰间,很粗的绳子,紧紧缠了好几道。 “公主主子!公主!你快来看这是谁!”一个士兵喊起来,惊到了梁施,梁施、明忠义、盛仲景、司命和王夫一同赶了过去,离营帐不远的地方,两个人端端正正地躺着,走近一看,那不正是昏迷了的白仪临和白宁吗? “仪临!”梁施探了探白仪临和白宁的鼻息,两个人都还有气息,看样子是被迷晕的,奇怪了,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御林军和皇上做的,这明显是想救他们,是谁做的?能在御林军守着城墙城门的时候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出来? “来人,把他们抬回营帐,仲景,一会儿你好好帮他们看一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忽然梁施想起来什么,便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我来吧。”人被抬了进去,盛仲景说着要往营帐里面走,梁施快步拦住盛仲景:“还是我来吧,你去忙别的吧,我进去看看他们就好。” 梁施知道,陈都启对白仪临行了宫刑,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只她一个人知道便好,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盛仲景只觉得奇怪,梁施一向最信任自己的医术的,这种时候竟然不让自己近白仪临和白宁的身,其中必然有隐情,可是梁施不愿示人的隐情,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作罢。 梁施独自进了营帐,白仪临和白宁还没有醒过来,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二人出神,想要看看他们身上有无受伤,刚碰到白仪临的胸口就感觉不大对劲,伸手一掏,掏出一封规规整整的书信。 信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是凤仪殿独有的檀香,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施儿亲启”。 是西门封雪!梁施一惊,赶紧将信拆开,只有一页信,写得话也不多。 “白氏父子已救出,连夜送至城外营前,将军负伤过重,需好生照料,皇已驾崩,御林军群龙无首,一击即破,路已铺好,攻城之日便是功成之时。汝可安好?甚思。——封雪” 陈都启已经驾崩?这消息封锁得可是够严实,他们大军驻扎在外,如此之近,皇宫之内竟然秘不发丧,只怕给了城外的反陈军机会,可城内之人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皇后向外通知的消息。 第257章 白仪临被连夜送出4 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梁施立即把这事告诉了大家,并且立即决定调整军务,明日一早就发动进攻。 夜里,梁施一直陪在白仪临和白宁身旁,这些日子一直为战事操劳,梁施好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往日总是睡得不踏实,因为生怕自己睡沉了,就会错过很多变动和战斗。 这一次,有白仪临在身边,梁施满身的疲惫和委屈都涌了出来,她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迷药劲儿过了,白仪临是在半夜醒来的,营帐里早就连昏暗的烛光都没有了,一片漆黑中,白仪临瞬间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是哪里……自己身处何处? 感受到身上微微传来的重意和熟悉平稳的呼吸声,白仪临动了动手,好像自己的手也被人紧紧握在手心,她手掌的温度让他的心跟着痛了起来。 是被救了,是被人救了,可是救自己的人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梁施呢?原本在牢中,白仪临想要自尽的,可是一想到梁施和白宁便不忍心离开他们。 可就算舍不得梁施,却也此生不想再见她了。 并非因为恨,而是因为太过爱她,如今的自己,已经不算是一个男人了,没有办法娶她,也没有办法成为她的夫君了。 这一辈子的执念,终究是得不到满足。 也许最初的最初,白仪临不想想得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如果当初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下场,那么他一定拼了命也夺天下的政权。 哈……想想却也有些可笑,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要怎么去夺天下,还要怎么去实现自己的熊心呢?一切,到最后终是遗憾和痛苦。 转头看到了一旁躺着,同样安稳睡着的白宁,白仪临的大手在白宁的头上摸了摸,总觉得他看起来面容粗糙了一些,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好好照顾他,犀利入牢,一直不知道白府的情况,对白宁也是没法关心到,如今梁施救了自己也救了白宁,可见白府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 有那么一瞬间,白仪临想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自己不必以这幅身躯去面对梁施,也不用担心诸多事情,只这样望着儿子,望着自己最爱的施儿就好。 是被白仪临的动作弄醒了,梁施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白仪临已经醒了,她张口想要说话,却被白仪临用食指轻轻抵在唇上,而后白仪临看了看白宁,起身和梁施一同走出了营帐。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梁施没有褪衣,身上自然穿得厚实些,可白仪临身上还是一身的囚犯衣服,借着月色看到,梁施转身想要回去拿披风:“天凉,给你披件披风。” “不必了。”白仪临回手拉住梁施的胳膊,可也就是这一下,看到梁施驻足,他便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白仪临的异常,梁施走到白仪临身旁,白仪临又微微往旁边走了走,拉开了距离。 他是在怪自己吗……梁施喉咙有些哽咽,许久她才问白仪临:“你恨我吗?” 若不是自己执意要让白仪临离开,若不是自己一定要他去请罪,陈都启一定没办法牵制他,更不会对他施以如此残酷的刑罚。 第258章 白仪临被连夜送出5 白仪临沉默着,他还是害怕和梁施谈及此事,这是他永远的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有他能懂。 下一刻,梁施双手抓住了白仪临的手,眼里含泪望着他:“不要恨我好吗?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你不要恨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这是第一次,梁施无助地乞求白仪临,她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一个都离开自己了,她不想连白仪临都弄丢了。 “傻瓜。”白仪临抬起手想要摸摸梁施的头,可是手抬起了一半,却还是沉了下去,他声音带着一丝苍凉,却仍不忍对梁施有一点责怪,他怎么可能会恨她,要恨只能恨这世道,恨陈都启那可怕的占有欲和暴虐,自己成了这幅样子,其实只是早晚的事情,也许,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结局。 什么意气风发,什么翩翩公子,最终还不是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就算会恨全天下的人,也不会恨你啊。”白仪临颤动了嘴角:“你知道的,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疼的人,我怎么会恨你,就算为了你而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怎么舍得恨你。” 只是,虽然不恨,虽然深爱,却还是不能够在一起,这会成一辈子的遗憾。 梁施在白仪临身旁哭得像个迷了路的孩子,听了白仪临的话更是泣不成声,她想要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已经苍白无力,她对白仪临的亏欠,是永远也还不清的。 …… 次日一早,反陈军集结完毕,梁施携天都兵符、泉州兵符和虎符硬攻皇城城门,因为得知了陈都启的死,这次他们士气大增,毫不懈怠,直至攻破城门,城中御林军誓死抵抗,更有各地援军支援,一时间难分胜负。 这时,梁施终于亮出虎符:“众位将士们,我想你们信任青山侯比新任那皇帝更甚,你们应该知道青山侯把虎符当成命,即使战死也绝不会将虎符落于他人之手,可是青山侯临终前却将虎符交到了我的手中,这就是他同意让本公主行正义之事,看惯了这么多的战争,每每看到有无辜百姓受牵连,我还是会心痛,皇城地方毕竟有限,这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军于皇城之中战斗必然伤及无辜,现在局势已定,你们何苦为了那昏庸的皇帝将家人、百姓的性命置于危险?” 梁施所言,虽然是在游说御林军和援军,但也是有理的,皇城不应该当做战场,一旦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皇城的百姓几乎不会有存活,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受此牵连。 见御林军和援军之人都犹豫了,梁施知道,一是为了自己手中的虎符,二是为了城中的百姓,她趁热打铁,举起虎符提声道:“虎符就是铁一样的规矩,见虎符,受军令,你们若是执意反抗,那就继续开战!” “公主!”御林军统领出声道:“曾经千路围场秋显狩猎会,本将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公主射箭骑马,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说实话,本将不相信公主是狼子野心之辈,这些年,皇上狠毒排除异己,动辄就抄人全家性命,所作所为我等都看在眼里,公主,今日我等可以放下武器示降,但我等,要公主一个承诺。” 第259章 攻城夺皇位 “但说无妨。”梁施应道。 “方才公主说,担心皇城中百姓的安危,那本将就要公主一个承诺,承诺事后绝不伤皇城中百姓性命,包括所有大陈将士的性命。” “这是自然。”梁施没想过他的问题竟是这么简单,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无辜的人,若不是陈都启把她逼上了绝路,她绝不会走今天这条路,她的本意就不想伤害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好!”御林军统领下马跪地拱手:“臣等恭迎镇国皇长公主入主皇城!” 一时间,大军均跪下行礼,高喊:“臣等恭迎镇国皇长公主入主皇城!” “臣等恭迎镇国皇长公主入主皇城!” “末将恭迎镇国皇长公主入主皇城!” 街角,一位大着肚子的红衣女子怯怯地往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看,她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说来怎么可能不害怕,她只是太过担心自己的夫君,即使这样,心中充满了恐惧,还是站在这里张望着夫君的身影。 宋雨看到了在梁施身边的司命,他本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现在的样子更是威武,在他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不起眼的,可是仰望着他,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那一瞬间的心有灵犀,让司命不由自主地向宋雨这边看,当看到宋雨的事情,司命大惊,策马奔向她,怕马太快会撞到宋雨,他早早地就在半路停下了马,用跑得来到宋雨身边,一脸紧张关切:“怎么样?这种场面,你不在府里藏着出来做什么?也不怕伤到你和孩子。” “我……”被司命一说,宋雨有些委屈,眼里顿时起了一层雾气:“我……我听说城门被攻破了,我想着怎么也得出来看看,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怕以后再见不到你了……” 还是关心自己,在她眼里心里,都是自己,司命心中怜惜宋雨,便打趣道:“所以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不不不……”宋雨眼睛顿时写满了惊恐,生怕司命误会自己:“不是这样的,呸呸呸,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会长命百岁的,你会……” 话未说完,司命一把抱住了宋雨,以前自己满眼里、心里都是梁施,可梁施注定是自己企及不到的明珠,因为心里喜欢着梁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忽略了对宋雨的关怀,直到刚刚打了胜仗的那一刻,司命竟然发现,自己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雨,告诉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娘子。 人世间最美的事情,莫过于我最想你的时候,恰好你出现在我面前,司命看到宋雨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中无比欢愉。 看着司命和宋雨相拥在一起,梁施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桩婚事是她见证的,过去,她总觉得司命可能并不感觉到幸福,如今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倒也是放下心了。 而后梁施带兵攻入皇宫,没有了御林军的皇宫就像是一层薄纸,防线轻轻松松被击垮。 “去搜玉玺。”梁施回头对盛仲景、明忠义、甄以山和王夫道,他们带人分头去搜玉玺。 入宫了,梁施的心思就已经不在夺权上了,一心只想去见西门封雪,只要西门封雪好好的,她就安心。 第260章 成全1 就在她想要去找西门封雪的时候,忽而听到有几声喊叫,都在说下雪了,她猛然抬头,眸中所及,当真都是一片一片飘落的雪花。 虽然天已经到了凉爽之时,可不至于这时便下雪,这才十月,就已经大雪纷飞了,这……难不成老天爷天降大雪,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场政变吗? 刚要迈开步子,就见明忠义带人跑了出来,来到梁施身边,手机捧着精致镶金方盒,不用猜,梁施也知道是玉玺被找到了,明忠义将玉玺交到梁施手中:“虎符、玉玺都在你手中,号令天下,夺政权,我们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梁施捧着玉玺,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该是开心的吧,可是为什么,本该开心的,却笑不出来。 成功了,成功地夺了天下,可是这一路上,去了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夺了玉玺,内怀虎符,掌了全部兵权,梁施站在高台处,此时此刻,恐怕只有让西门封雪来和自己分享这喜悦,她才算是能体会到一点真正的喜悦了吧。 梁施望着明忠义,艰难地露出一点微笑,然后对一旁的侍卫道:“去寻皇后娘娘来,切记,不可伤她分毫。” “是,主子。”侍卫不敢怠慢,赶紧往凤仪殿的方向去。 “主子!”风玉虚弱的声音一响起,梁施的心忽然颤了一下,回头望去,风玉浑身是伤,看样子是被鞭子抽打的伤,被几个士兵扶着走过来。 梁施眉头一紧,赶紧迎过去,生怕风玉再多走几步路会痛到彻骨,这种被鞭笞的痛,她也是体会过的。 “公主。”士兵道:“我们搜查敬刑房的时候找到了她,她说是您的贴身女官,我们就带她来见您了。” 梁施还未言语,风玉便哭道:“主子,风玉可算见到您了,还能活着看您一眼,奴婢没有遗憾了……呜呜呜……” 无论这几日有多难熬,无论身上的伤有多痛,风玉总算是挺过来了,总算是见到了能护自己的主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梁施伸出手,又不敢随便碰风玉,她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梁施怕一碰她就会疼,急道:“说啊,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风玉抽泣道:“您带着反陈军进攻皇城城门之时,皇上,哦不,前皇帝驾崩了,懿贵妃说您是乱臣贼子,说奴婢是帮凶,带人把奴婢关进敬刑房,让敬刑房的人好好招待奴婢,奴婢差点就以为挺不过来,再见见不到您了……” 有那么一瞬间,风玉觉得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还要感谢敬刑房的人,在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拼命给自己泼盐水和辣椒水,虽然伤口溃烂,虽然疼痛不已,可至少疼痛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懿贵妃……”梁施把手狠狠握成了拳头:“明大哥,你来带人去,立刻处杀懿贵妃,我不要见人,只要见尸。” 事到如今,自己掌权天下,要处死一个区区贵妃,又是呵难事? 第261章 成全2 “是,公主。”明忠义一躬身,就要去处死懿贵妃,刚走出没几步,只见被梁施派去寻西门封雪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见他这一副吓破胆的样子,梁施微微蹙眉:“什么事儿?这么慌张?皇后娘娘呢?” 说着她往这士兵的身后看,他身后却空无一人,其实原本就看到了,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可梁施的目光还是想要探寻一下,她想见到西门封雪,就是现在,就在此刻。 士兵的目光躲避着梁施,跪下来颤抖着道:“启禀主子,皇后娘娘……殁了。” 梁施猛然低头,瞪着士兵,满身戾气:“不是让你们不要伤她吗!” “主子!我们并未伤皇后娘娘,是……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满宫后妃与皇子,皆为皇上陪葬,皇后娘娘的凤仪殿,现在……已是上百条尸体!一个活口未留!” …… “主子!”兰果跑进了西门封雪的卧房,慌忙道:“主子!公主带人攻进皇宫了,主子,快随奴婢去找公主吧!您都念着公主那么久了,现在公主回来了快随奴婢去见公主吧!” 兰果说着还有些激动,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拉着西门封雪就要往外跑,可是西门封雪被兰果拉着踉跄一下,却停下了脚步,兰果拉不动西门封雪,疑惑地回头看西门封雪,西门封雪轻轻笑了笑,表情波澜不惊,眼底却多了一丝温婉:“兰果,召集所有的暗卫,去请各宫娘娘和皇子、公主,一个也不要落,都给带过来。” “主子……”兰果不明所以,自打有了梁施的消息,西门封雪就一直让兰果把所有的暗卫都召集在凤仪殿中办事,她是要做什么大事情,兰果却又猜不透她想做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又问:“都……带到凤仪殿来?” “按我说的做,去吧,越快越好。” “是。”兰果去办事,西门封雪站在窗边向外望去,思绪万千。 她还记得自己和梁施一路往皇宫来的时候,梁施扮做自己的贴身丫鬟,穿着一身丫鬟衣裳,在自己的马车旁边蹦蹦跶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施儿,可真是美好。 只可惜,陪着她来到了皇宫,苦也没少受,累也没少得,想想,又觉得太对不住梁施了。 只是,西门封雪知道,无论如何,梁施都是她的施儿,经历过多少事情,她们都是最好的姐妹,谁也不会背叛谁。 所以,时至今日,仇也报了,自己一生的恩怨已了,最后只差还梁施的了。 “施儿,你陪我这么久,苦了你了,所以这次,我成全你,这一次,我私自决定了,我怕一见到你,就狠不下心了,所以这最后一面,就不见了吧。”西门封雪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一次,她没有流泪,但她知道,即将诀别梁施,诀别这个世界。 西门封雪回头,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大酒坛,有些重,她拿的时候手也在微微的晃,转头看向床榻之上熟睡的华昭小公主,用小木舀舀出一小杯像是清水一样的东西,走过去,摸了摸华昭的脸颊:“华昭,你别怪母后。” 第262章 成全3 言罢,就将这水灌进了华昭的口中,小华昭吞下这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开始大哭,没多久就没了声音,彻底咽了气。 这一大坛,竟然是致命的毒药! 接着西门封雪捧着坛子和杯又走到了凤仪殿大殿之中,大家都去抓捕各宫娘娘和皇子公主了,此刻大殿内空无一人。 “母后。”小若君带着小若和、小若玉懵懵地来到西门封雪身边:“母后,今天凤仪殿为何如此安静,母后,你眼角怎么湿了?” “小若君。”西门封雪可能从未如此温柔,在凤位上坐下,掐了掐小若君的脸蛋:“母后这里有些好喝的,你和弟弟们一起尝尝?” “好!”小若君很开心,他不是开心有好喝的,而是长这么大,他的母后第一次这么温柔,这么体贴他,从西门封雪手里接过喝的,小若君笑着喝下去,又分给了弟弟们喝。 喝下去没多久,小若君便觉得五脏六腑疼痛不已,连弟弟们都开始哭,一时间,凤仪殿里都是孩子们痛苦的呼声。 “母后……”小若君哭着抓紧西门封雪的衣袖:“母后,儿臣疼……母后……” 西门封雪第一次觉得为了孩子,心在抽痛,她流着泪抱紧了小若君,这也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抱着小若君,在他耳边轻柔地道:“孩子,叫我一声娘,好吗?” 或许,肝肠寸断的疼痛,遇到母亲的这一声温柔的语气,都变得值得了,小若君小小的胳膊用力抱紧西门封雪,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娘……娘……” 自此,小若君直到咽气,都再没喊过一个疼字。 三个孩子都没了声音,西门封雪才抱着他们哭道:“哎……哎……对不起……娘对不起你们……” 是她的错,她不该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不是不爱他们,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所有的罪过都是她的,死后她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可即使这样她也认了,她必须为梁施铺好路,刚夺天下,政权不稳,后宫是非又多,留着这些妃子和皇子公主,对梁施来说绝无益处,梁施自己不见得会忍心处死他们,若真的忍心,梁施亲自下令,也会落得个残暴的名声,不如自己亲自将一切麻烦都解决,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梁施了。 说到底,西门封雪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她只希望梁施好,这一辈子,她只想对得起梁施。 “主子,快了,各宫娘娘都快来了……”兰果匆匆忙忙跑进来,却看到了这一幕,愣了片刻,便大哭着扑到了三个孩子身上:“大皇子,大皇子!孩子们!孩子们你们……主子,你、你这是做什么呀!他们只是孩子!” “可是他们长大了,就不见得只是单纯的孩子了。”西门封雪松开了孩子们,好像刚刚大哭过的不是她一样,幽然道:“皇位之争,争夺天下,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皇室之事你我二人最清楚不过了,他们现在只是孩子,说不定几年后,就会变成另一个陈都启,在我活着的时候,只要能替施儿解决掉的,就都解决掉。” 第263章 成全4 “主子……你这是何苦呢……”兰果已经猜到了西门封雪召集所有的妃子和皇子公主是何意图了,昔日西门封雪因梁施灭英皇贵妃满门之时,兰果就明白,西门封雪的心比表面不知要狠上多少,如今她想要处死宫里所有的妃子和皇子公主,也是狠到了极致。 旁人就罢了,可小若君和小若玉还有华昭是她的亲生骨肉啊……兰果崩溃地抱着三位皇子的尸体,喃喃道:“主子,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忍心……” “我……根本就没有心。”西门封雪哭着哭着就笑了,笑得悲怆:“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我这幅躯壳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活着呢?害得施儿这么多年到底是跟我一起困在这深宫里……” “皇后娘娘,各宫妃子和皇子公主都已经带到。”有人进来报,西门封雪这才收了眼泪,决绝地起身坐在了凤位上。 各宫妃子和皇子公主都齐聚凤仪殿大殿之中,凤仪殿里变得有些嘈杂。 “来人,关门。”西门封雪吩咐道。 她的暗卫们将门紧紧关上,十几个人专门守在门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逃脱。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懿贵妃阴阳怪气道:“怎么,她梁施就算杀进皇宫,也不敢无端杀后妃的,您现在是要做什么?把我们大家伙儿聚在一起,你莫不是太寂寞了,难不成,还是那梁施不想和您做姐妹了?夺了权,您就没什么用了?哈哈,真是好笑。” 说话间,懿贵妃看到了西门封雪脚边躺着的三个孩子,都是背朝上,看不清楚到底怎么了,但是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忽然觉得有些可怕:“皇、皇后娘娘,这三位皇子这是怎么了,趴在那里一声不响。” 西门封雪懒得看她,声音冰冷道:“皇上驾崩,天下之大悲,本宫想着,皇上一个人一定很寂寞,所以这满宫的后妃和皇子公主,不如都为皇上殉葬,一起去阴间伺候皇上。” “皇、皇后娘娘,您不是同我们说笑吧?”青贤妃花容失色,胆怯地向后退:“我们姐妹同公主和您都无仇无怨,您不会真的要让我们死吧……” “西门封雪!”懿贵妃指着西门封雪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当你是皇后娘娘呢?你凭什么一手遮天,处死我们?” 西门封雪看了兰果一眼,给了兰果一个眼神,兰果颤抖着手盛出了一杯毒药递给了西门封雪,西门封雪接过毒药,面无表情地送到嘴边。 “主子。”兰果跪下来,仰望着西门封雪:“主子……”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是想再最后一次叫西门封雪几声主子,只是想最后再看看西门封雪。 西门封雪疼爱地摸了摸兰果的脸:“傻瓜,别哭,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以后施儿就由你陪着了。” 言罢,西门封雪将杯中的毒药一饮而尽,道:“我作为皇后,带头喝下这剧毒,来人,将毒药给她们灌下去,一个人也不许留!” 第264章 成全5 一声令下,百名暗卫将坛子里的毒药按着每个人的头给灌了下去,西门封雪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头上冒出汗水盯着他们的动作。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青贤妃跑着要去开门,却被人拖住了腿,强行把毒药灌了下去,她拼命抠着自己的嗓子想要吐出来,可是感受到疼痛之后她就放弃了,抱着自己的孩子恳求:“求求你了,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 当看着自己的孩子也被灌下了的毒药的时候,青贤妃抱着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西门封雪!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懿贵妃一边骂着一边被喂下了毒药。 一时间整个凤仪殿充满了痛苦的呻吟声和绝望的哭声,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西门封雪觉得这些声音越来越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 “兰……果……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不见了……” “在这里呢。”兰果跑去把当年梁施为西门封雪的做的罗裙放到了西门封雪的怀里,西门封雪觉得浑身都冷,抱紧了这件罗裙,按在自己的心口,有血不断从嘴里呕出来,染到了罗裙上。 西门封雪倒在凤位上,抱着梁施给她做的罗裙,眼前一片空白,光明处,她看到了林岁苍英朗挺拔的身影,他对着她笑,向她伸出手:“封雪,你终于来了。” “岁苍哥哥……我……来了……”西门封雪朝空中伸手,好像要抓住林岁苍的手一样。 “岁苍哥哥……”她轻声呼唤,空中的手渐渐变得无力,最后快速坠落,跌在了自己的腿上…… “主子……主子!!!”兰果抱着西门封雪的腿:“主子!!!主子!!!” …… “封雪!封雪!!!”梁施扯下了一身的盔甲,散下青丝,往凤仪殿跑,冷风刮在脸上,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跑到凤仪殿门口的时候,扑面而来就是浓厚的血腥味儿,放眼望去,满地躺着的尸体都是熟悉的妃子和皇子公主的面孔。 暗卫都已经被遣散了,看不到人影,梁施抬起头往上看,兰果站在一旁,西门封雪倒在凤位上,没有声息,梁施一眼就看到了西门封雪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给她做的衣裳。 “封雪……封雪!”梁施冲到了西门封雪面前,几乎是跪倒的,趴在西门封雪腿上,手摸上西门封雪的脸颊,在嘴角摸到了一手的血:“封雪……封雪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啊!你听到没有你醒过来!!!” 没有一点点回应,这种安静让梁施崩溃,她抬起身子捧起西门封雪的脸,柔声道:“我回来了,封雪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啊,我回来了,你不睁眼你怎么看到我回来了呢……” “公主。”兰果手里捧着西门封雪留下来的凤印:“公主,这是主子留给您的,主子说,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最后成全您,她去找她的岁苍哥哥了,她还说,很愧疚,把您绑在这宫里这么多年,跟着她,您吃苦了。” “胡说!!”梁施嘴唇颤抖,捧着西门封雪的脸痛哭:“你胡说,封雪你胡说!!!!” 第265章 成全6 “我从未怪过你,从未恨过你,你不许这么说,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啊!!!!你听到没有,我要你起来啊!!!我求你……起来……” 梁施伏在西门封雪的腿上,感受着她最后的温热,这一次,她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赤心贞情倾年岁, 飞雀锁入金丝笼。 终是罗裙染了血, 不复当年女儿时。 …… “白仪临你给我出来!”梁施站在白仪临的房门口使劲敲着他的门:“你儿子现在做了皇帝,根本没时间理你,你最好给我出来,或者让我进去!” “白仪临,我告诉你,我与你的婚约,那可是有玉玺和凤印的圣旨和懿旨两方加持,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梁施用力拍门,终于白仪临受不住了,将门打开,梁施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扑进他的怀里,揉着撞疼的头抬头望着白仪临:“什么都不要说,必须娶我。” “施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知道的,我现在……” “你现在怎么了?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正好配我这前任镇国皇长公主。”梁施搂住了白仪临的脖子:“再者说,你现在是太上皇了,娶我这个前朝公主怎么了?” “施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白仪临无奈地说道。 “其他的我不想,夫妻在一起不一定非要做什么旁的事情,我只要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我们相伴到老就好。”梁施固执道。 “施儿。”白仪临叹息一声:“你何苦逼我。” “非也,不是我逼你,圣旨和懿旨两道旨意摆在你面前,你不娶我这是抗旨。” “施儿。”白仪临又道:“那懿旨是你自己把凤印按上去的。” “那圣旨总没有假。”梁施道。 “施儿啊,圣旨也是你去拿念之的玉玺按上去的。”白仪临无奈地摸了摸梁施的头:“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我们永远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我……” “我不要什么孩子,孩子有念之一个就够了。”梁施翘起嘴角,踮脚在白仪临脸颊上印上一吻:“剩下的,我有你就足够了。” 迟来了这么久的相伴,无论如何,梁施都不会放弃,她这一辈子,也只有白仪临是最后的寄托了。 该失去的都失去了,而最后得到的,都并非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永远都只是一个陪伴而已。 …… 西门府。 西门夫人和西门老爷坐在窗边看外面大雪纷飞,西门夫人抚着案前放着的厚厚的一沓信,这些信,写了,却没有送出去,回头看向西门老爷:“老爷,回头把这些信烧给雪儿吧。” “好。” …… “陈元十二年,镇国皇长公主举兵谋反,夺下政权,拥护白氏白宁称帝,建立湘朝,史称天都之战,白氏皇帝仁政爱民,得天下百姓拥戴,从此天下风调雨顺,太平无忧。”一个女孩坐在电脑前写完这个故事,起身伸了伸懒腰,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传家宝,那是一副镶金的玉石雕刻画像,刀工精美,看得出来雕刻它的人很细心,那画像上是一个长相精致俊美,又有些偏柔弱的男子形象。 画像下方,还刻着两个字,那是古文,这个女孩子也看不懂,可她知道,这是那个男子的名字。 第266章 终结篇 “快递!有人在家吗?” “有的!”女孩儿跑到门口,快递小哥递过来快递:“是姓甄吗?” “是的。”女孩儿接过快递,道了声谢谢。 女孩儿回去拆开快递,是一本《番夷族史》,她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几行字写道:“番夷族领袖甄君,于番夷族灭族之后苦寻幸存者,广纳族人,重振番夷族,而后尽心打理番夷族诸事,不幸因忧虑过度而亡,享年三十又五,番夷族族人为纪念甄君,改姓为甄。” 女孩儿仰头看向墙上的男子画像,淡淡地笑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