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辣妻：山里汉子不好嫁》 第1章死也不嫁 柳青青上吊了！ 这消息瞬间震动了大柳村，一村老少情绪激动地朝柳青青家跑去。 柳家屋里，随着银针扎下去，已经探不到气息的柳青青忽然肌肉一僵，便喊了一声“痛！” “好了！好了！有气儿了！”村里郎中眉头一展，欣喜地说道。 “哼，死丫头竟敢拿死来威胁老娘，回头有你好看！” 柳家大嫂柳杨氏也是松一口气，嘴上便骂了起来。 “好啦大嫂，人醒来就好了，周家还等着交人呢。” 新进门的二嫂柳田氏便劝了一句，瞥一眼炕上还没醒来的人，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村里郎中去堂屋写药方子。 柳杨氏回自己屋拿钱，交代柳田氏盯好炕上还没醒来的人，万一又上吊了呢。 “哼，死一次就要花掉家里这么多钱，再多死几次，咱们柳家还不得给这赔钱货败没了啊。” 柳田氏才不乐意呆在这里呢，她早饭还没吃完呢。 听见小妹在喊“姐姐上吊了！”当时可吓得她心儿差点蹦出来。 这可是十两银子呢！ 所有人都出了屋子，院子里的议论声很热闹，都在说柳青青与周家的亲事。 周家是镇上的大户，除了聘礼不少还有十两聘金，媒婆领着伙计送上门，搁了话三日后就要上门抬人。 只不过村里人都知道周家这位公子是个傻的，而且早就娶了个正妻，只是一直没有生养，这才要再纳姨娘的。 柳青青不同意，这两天正哭闹着呢。 可是柳家高堂不在，如今是大嫂当家，哪会由着她？银子到了手谁乐意拿出来？ 因此今天柳青青上吊的消息一出，大家才会这么吃惊、激动，都在感叹这是个烈性丫头，可惜了。 屋里，炕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幽深，静静地盯着黑漆漆的屋顶。 一根主梁上还悬着麻绳，徒添几分阴沉。 ——死也不嫁！ 是柳青青上吊前的怒吼，恍如余音在耳，醒来的人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心中已有算计。 宿主已在这次上吊中结束了自己无望的生命，而她现代版柳青青既已穿越过来，可就没那么好拿捏了。 宿主不敢做的事，她敢！ 柳青青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 然后下炕出屋，站在厢房门口看了一眼院子里说得热闹的人群。 她抿了抿嘴收回目光，找到厨房的方向立刻走过去。 “哎，青青醒了！青青出来了！” 有人看见柳青青立刻欢喜地大喊起来。看她样子是没问题了。 “哈哈！我就说醒过来就不用吃药吧！我就说郎中是想讹我药钱吧！” 柳杨氏扭头一看顿时乐得大笑起来。 刚才她拿了钱出来，结果村里郎中说药钱就要一百文，她一听就炸毛了，只付了出诊钱，其它拉倒。 村里郎中还生气怪她狠心，她哪里狠心了？死丫头不就好好起来了吗！ 现在不但不用花那一百文，还能攥紧手中赚到的聘礼银子十两，可不是高兴的事儿吗。 她越想越乐，笑声不断。 然而她的笑声在看见柳青青举着一根烧起来的柴禾走出厨房时，不禁嘎然而止。 柳杨氏反应过来立刻骂道：“死丫头你这又是想干啥！” “看不出来我要烧了这个家吗？”柳青青目光死死盯着柳杨氏，声音恨恨地道。 “为了十两银子就卖妹子！好啊，我要你有钱没命花！” 柳青青说完就四处寻找可以点火的地方，看到院子一角有个一人多高的柴垛子，立刻冲过去就点上火。 柴垛子主要是一些枯树枝和松针，这会儿很快就烧起来了。 往上蹿起的火光吓得柳杨氏和柳田氏哇哇大叫，冲过去就要夺她手中柴禾。 “哼！这才开始！”柳青青冷笑。 “我告诉你们这些黑心肝的！我柳青青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会拉你们都下去阿鼻地狱！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柳青青挥舞着烧着的柴禾，就朝柳杨氏身上用力掷劈过去，又猛地冲向柳田氏，嘴里也凶狠地咒骂着。 原本瘦弱的小身板此时却仿佛有无穷的力气，竟连两个强悍的嫂子都拿她无可奈何。 淋了油的柴禾火把烧得很旺，火焰一晃一晃的。 柳青青泛红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披散着一头乱发，模样看着有些渗人。 柳杨氏差点被火点着，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掉了木钗、散了头发，吓得惊慌尖叫。 柳田氏早已躲得老远，指着柳青青大骂：“疯了！疯了！快来人按着她呀！” 院里院外的村邻想上前帮忙却又不敢。 柳青青手中拿着火把乱舞，一个不慎可就真会引火上身呀。 “哎！青青你冷静一点呀！” 见柳青青扭头看向茅草屋顶，似乎想把火把扔上去烧屋，人们这才惊吓地大叫起来。 这是真的疯了呀。 突然从院子外面冲进来两个后生。 一个张臂死死抱住柳青青，一个用力夺了柴禾扔在地上，然后气愤地瞪着惹事的丫头。 “夫君！我刚才可差点被你妹子烧死啊……” 柳杨氏见自家男人回来了，立刻冲过来抱着他就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在控诉柳青青的错。 柳青青这才打量着阻止自己的两个后生，正是宿主的两个亲哥哥。 “死丫头你这是干啥！疯了吗！”大哥柳忠听了气得扬起手掌就要打。 “大哥，你妹子一大早就闹上吊呢，这会儿又要烧屋又想杀了我和大嫂，可真是……招数多呢。” 柳田氏见局面被控制住，连忙走过来告状。 “你这个事儿精，到底想怎样！” 二哥柳义松开手却推了柳青青一下，直把柳青青推了个趔趄，怒瞪着她。 “聘礼都下了，你以为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你们以为把我卖入周家，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吗。” 柳青青目光慢吞吞自两个哥哥脸上扫过去，冰冷凌厉。 “我会记下这个仇，迟早弄死你们，咱们来日方长！” 柳青青目光凶狠仿似一头绝境中的狼。 柳忠、柳义兄弟愣住。 看着这个充满仇恨的妹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么陌生的疯狂表情，就连他们心里也怵了一下。 第2章分家 “在家从父、父死从兄，你年纪到了嫁人天经地义，你有何不满！” 柳忠表情凌厉地训斥，这死丫头让他很生气。 “我嫁傻子，你们瓜分聘礼，还有脸问有何不满？” 柳青青嗤笑，看向大哥一脸不屑。 “就算不嫁傻子，你也得赶紧嫁人，家里不养闲人！”柳忠怒道。 “把我户籍分出来，我走人便是，何必这么麻烦！”柳青青毫不退让地大声说道。 “分户容易，正好兄弟几个要分家，也是要分户的！” 柳田氏一听立刻开口，还朝自家男人使眼色，他们吵分家好久了。 吃闲饭的太多，趁着如今家里还没揭不开锅，赶紧分。 柳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立刻附和起来。也顾不上说妹子出嫁的事了，先分家要紧。 “好啊，把债务也分分，给你娶媳妇的银钱可是还借了我娘家三两！” 柳忠没吭声，柳杨氏立刻跳了起来。 把债给他们当老大的背，他们分家过舒服小日子，底下还有两个小的怎么办？ 都要他们大房来养啊？ 想得美吧！ “你大嫂说得没错，给你娶媳妇的钱怎么来的你自己也清楚，还有小弟小妹要养、要娶要嫁，还有青青这个不省心的……” 柳忠这才慢吞吞开了口。 这时候他们还在院子里，还有一大群村里人在看着热闹，分家这种事他并不想现在就提。 但是两妯娌却因为债务的问题已鸡飞狗跳地吵开了，只好做个了断。 于是把蹲在屋檐下抹泪的小弟也叫了过来，说了情况。 “爹娘早已不在，分家也该的。”小弟柳诚表情淡漠地开口。 见他没反对，三兄弟便去堂屋开始分家。 柳青青想跟去但被两个嫂子拦下，还冷笑嘲讽她：“我们柳家分家，与你何干！” 她不过是很快要泼出去的水罢了。 柳青青知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决定先观望一下，便去安抚哭红了眼的小妹。 她以为分家会要很久，没想到很快小弟就出来喊她进屋。 堂屋里，柳忠一脸威严地看着她。 “别说当哥哥的没管你的婚事，你不愿意就由着你，但家里条件有限，不可能让你吃闲饭不外嫁。” “今日我们三兄弟分家，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养不起你了。” “诚儿和芽儿还小，你就带着他们出去吧，村子西头有块地就分给你们度日。” “还有一吊钱给你们安置生活，以后好自为之。” 柳忠说着将桌上一张契纸往前推了推，在上边压了一吊钱。 “家里田地原本不多，爹娘去得早，也一直是我与你们二哥在辛苦干活，才把你们养这么大，如今我们也要养家糊口，不容易。” “这些年家里也背了不少债，不分债给你们，家产自然会少一点。等下请了村长和耆老们写分户文书，这家就分完了，你们今天就都搬出去吧。” “……” 柳青青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迅速盘算，见小弟表情依旧淡漠，也知道他无力抗争，便没有说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分户，与这种兄嫂撇开关系。 柳村长和两个耆老代表过来作了见证，写了分户文书，答应明天帮他们去县丞衙门统一办理。 虽然这次分家并不公平，但三兄弟都没有异议，别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何况分户手续银钱，也由分产最多的大房出了。 中午一家人吃了最后一餐团圆饭，便各自收拾。 但是柳青青发现，最后必须当天搬出家中的，反而是她和小弟小妹。 而他们分的地最远，要穿过整个村子去西边山脚。 村里答应砍竹子帮他们在地头先搭个凉棚住下，其它的就要自力更生了。 对此柳青青不再闹腾，能拿到户籍离开兄嫂的控制，才是最重要的。 让她带着小弟小妹当天搬走的条件，就是周家亲事取消。 小妹已经抹干了眼泪，帮着姐姐一起收拾他们的行李。 小弟柳诚也把自己的东西打包、装好。 下午，在两个嫂子防贼目光的注视下，柳青青背着一只大包袱，扛着三床薄棉被，领着同样背了包袱的弟妹离开了这个家。 村道上安静得很，只有三个瘦弱的身影沉默地往村西走去。 村西有大片农田，但往山脚那一片则荒芜许多。 因为离水源太远、水沟早已干涸，但也有几户人家住在这里，会种几畦菜自家吃。 柳青青三人分得的这块地，就是一亩早已荒芜的贫地。 还好离村道不远，下个田坎子就到了，一整块地都在一起，以后耕种到也方便。 只不过，看着地里能将他们淹没的荒草，柳青青欲哭无泪。 “姐、芽儿，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去镇上找活干，我们不会饿死的，肯定不会！” 柳诚一边抹泪一边安慰着姐姐和小妹。 柳青青抿紧了唇点点头，她不会让他们饿死。 但村里安排砍竹的人还没过来，他们只能等待。 这时已近黄昏，不远处一个汉子挑了担水，推开柴门正要回家，发现旁边荒地站着三个孩子，奇怪地扭头看了过来。 “姐，乔猎户看过来了。”柳诚见了便说道。 “乔猎户？” 柳青青看去一眼，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胡子拉渣的大叔果然在看这边。 只是没多久就走进了院子，并没有过来和他们说话。 但记忆涌入脑海，她搜索到乔猎户的信息，思忖再三，便下定了决心往那土坯茅草屋走去。 “你们等着，我去讨碗水喝。” 推开柴门，柳青青正在张望着，就看见高大身影自厨房走出来。 “有事？”乔喻凌目光深沉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小姑娘，表情不置可否。 “大叔……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能请我进去吗？” 柳青青想到自己的目的，咬了咬唇询问着。 “进来吧。” 乔喻凌去屋角柴垛抱了些柴进厨房，在灶下生火。 “大叔，我看你这屋子不小，家里也有几亩地吧？” 柳青青扯动嘴角尴尬笑着，好似在拉家常。 “嗯，辛苦几年是攒了两亩地。” 乔喻凌生了火抬起头，奇怪地瞥了柳青青一眼。 “大叔有屋有地，好像就是缺个媳妇？” 柳青青立刻说道，目光充满了希翼地望着乔喻凌。 第3章求嫁 “嗯。”这次乔喻凌没有再看她，而是去刷锅准备做晚饭。 他动作熟练地将洗锅水倒掉，又舀了干净水进去，将早已洗好的糙米倒进锅，拿勺搅动了一下，便扣上锅盖。 柳青青偷瞄着，不由吞咽了下口水，为了以后吃饭大计，拼了！ “大叔，你看我怎样？我是村东头柳家闺女，我叫青青，还没说亲。” “我小时候见过你好几回了，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缘呢，哈哈。” 柳青青推销着自己，更加尴尬地笑着，脸色潮红、窘迫不已。 乔喻凌正要去拿菜刀的手顿了顿，这才扭头，面无表情地斜睨着柳青青。 “小姑娘，你几岁了？” “大叔！我十五了！今年就是及笄之年，可以嫁人了！” 柳青青发现自己被鄙视了，尤其对方还将目光在她胸前扫了两眼，顿时炸毛了。 “别看我现在瘦不拉叽的，再长几天就有料了！” 说完她还昂头挺胸，不服气地宣告。 “嗯。”乔喻凌已收回目光，拿了菜刀开始削红薯。 “……”嗯？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叔，我吃得不多，干活却很勤快，以后能帮你把家里家外都收拾妥当，我还能去地里干活，你看……” 柳青青忍不住绞手指，额头冒汗。 “你想清楚了吗？” 乔喻凌将削好的红薯放进水盆里，洗了洗手这才转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柳青青，看得她心里直打鼓。 “嗯，我想清楚了，虽然不明白大叔这么好的条件为何没有娶媳妇，但若娶了我，包你满意。” 柳青青被盯得低了头，没有看见乔喻凌眼底的笑意。 “怎么个满意法？”乔喻凌走上前两步，与柳青青拉近了距离。 “下地能干活，上炕能暖被窝，还、还能三年抱俩！” 强大的男子气息瞬间笼罩着柳青青，让她呼吸不稳，一横心闭了眼大声说道。 说完抚胸粗喘了一声，小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嗤。”乔喻凌终于被面前的小姑娘逗笑了。 毛遂自荐的事他见多了，但眼前这位却有些意思。 “不错，只是大叔我没钱下聘，在村里也没人情往来，怕是要委屈你了。” 乔喻凌收了收心思，淡然说道。 “无妨！无妨！” 柳青青见有门儿，一脸欢喜地睁开了眼，仰望着面前的人，刚才的恐惧和紧张感顿时消散。 他同意了不是吗。 就算面试再紧张，能通过不就好了，何况还是求嫁呢。 “不过大叔，我也没有嫁妆，还有两个拖油瓶要养大，若你能答应帮我担起这个责任，供他们吃住，将来安置他们婚、嫁，我随时都能进门。” 柳青青欢喜之后又蹙起了一双纤眉，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瞄着乔喻凌。 这才是重点啊。 “你现在不是已经进门了吗？” 乔喻凌见她这小模样不由撇了下嘴。发现她是只小狐狸，故意不留情面地戳穿她。 “……”柳青青哑口，小脸通红。 “米已下锅，赶紧把剩下两只红薯也削削，晚上吃红薯饭，菜你看着做，我去给你把东西搬进来。” 乔喻凌将菜刀往柳青青手里一塞，便两手一背往外面走去。 “……哦。”柳青青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欣喜。 这是刚面试通过，就开始上岗了吗？ 很快乔喻凌就帮柳青青把搁在路边的东西都搬进家里，小弟妹也来到乔家。 当晚大家吃了顿饱饭，也互相熟悉了。 柳青青发现这位大叔其实很不错，虽然年纪大些，但身板子强壮，干活肯定是把好手。 想到以后家里有个正劳力撑着，她便安心不少。 当晚，乔喻凌把砌了炕的厢房收拾出来，安置了他们姐弟妹三人。 一明两暗的正屋，堂屋往厨房那边的厢房有炕，乔喻凌自己住在另一边不烧炕的厢房。 此时端午刚过，天气已经热起来了。 显然他一个人屋大房多，是分冬夏轮流住的。 这么舒适的生活环境可羡慕到柳青青了，她发誓要赶紧赚钱。 第二天她起了个早做好早饭，乔喻凌吃完后要去镇上。 “我去买些成亲要用的东西，你在家收拾屋子，咱们中午就把仪式办了。” 乔喻凌离开时叮嘱着。 柳青青点点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再怎样也比去周家给傻子当生儿子的工具强太多了。 可是一想到今天就要成亲，而且今晚就要洞房，她心里就砰砰地控制不住了。 虽然她知道这位大叔是个好人，但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啊！ 柳诚去了自家的一亩荒地。 昨夜村里人到底还是给他们把一个小窝棚给搭起来了，一堆干草铺在地面上，睡觉还是可以的。 但是就拿出来自己的日用品，却没锅碗瓢盆的他们，想要在小窝棚里度日，其实很难。 一百文钱的家底，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柳诚清楚姐姐突然要嫁给乔猎户的原因，原本他是不同意的。 但相处之后发现乔猎户为人不错，坦荡而且有担当，连他们都照顾到了，比自家两个兄长更像个兄长，他也就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何况，乔猎户虽在村里走动少，但没有不好的风评传出。 他怕自己的执意，反而连累姐姐错失良缘。 他检查了窝棚又将荒地走了一圈，叹息着便回乔家帮忙打扫屋子。 柳青青知道小弟在愁什么，她心中自有打算，也不多说，中午时赶紧把饭做起来。 乔喻凌给了她一吊钱家用，让她去村口买两斤肉做菜。 想到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自然不会省着。 但她也不敢任性花用，说买两斤肉就一钱也不敢多要。 毕竟这桩婚事是她自己求来的，不是人家主动提的，可不能惹男人不快。 柳村长如约送来分户后的新户籍，新户主是柳诚，柳芽儿就记在柳诚名下。 柳青青的户籍却到了乔喻凌名下。 “乔猎户同我一起去镇上，他说今日娶你进门，省得下回又去镇上办户籍麻烦，就同我先去了衙门，等你户籍从柳家分出，当场就迁入他名下，手续银他自己付了。” 柳村长解释，看着柳青青他们已经在打扫乔家屋子，并没有惊讶或是询问。 想来去镇上时已经和乔凌旭了解清楚。 第4章我带你去洞房 在他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柳青青嫁人了，柳诚和柳芽儿也有人照顾。 柳村长离开不久，柳诚到路边张望了多次，终于看见乔喻凌背着背篓回来，立刻欢喜地迎上去。 “姐夫！” 虽然还没拜堂，但名义上姐姐已是乔家人了。 乔喻凌看着欢喜的孩子喊自己，不由感慨。 他一个人独居了十年，向来逍遥来去，以后却是不能了。 柳诚想帮乔喻凌拿背篓，被拒绝后便问起镇上的情况。 他却没有询问姐夫都买了啥，问的都是哪里招学徒、伙计这些。 乔喻凌目光深沉地瞥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只说忙着买东西没注意。 回到家里，就看到院子里都扫过了，屋里也收拾得很干净，桌椅家俱全都仔细抹过，连厨房里灶台、案桌、碗柜也都收拾过。 柳青青带着妹妹刚洗了澡，正擦着头发连忙走出来。 她看着乔喻凌有些脸红，低下头声音如蚊子似地说道：“我、我准备好了……” 乔喻凌垂眸看着柳青青。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泛白小花褂、一条灰蓝土布长裙、水红色半臂穿着，长发飘飘，比昨天多几分少女模样。 此刻少女却脸颊红透，乌溜溜大眼睛四处瞟着地面，就是不敢看他，不禁笑了笑开口。 “给你买了支银钗，还有几朵绢花，你赶紧把头发弄起来。” “这里还有一身红裙、红盖头，也换上，我把红被换上，一会出来和你拜堂。” 乔喻凌摘下背篓，把一只小木盒和一只小布包递给柳青青，便直接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 柳青青看着他的背影，在小弟小妹的催促下也赶紧去了他们住的厢房。 很快柳青青就装扮起来。 穿上了大红的新衫裙，可比刚才更添几分娇媚，早没了昨天要死要活的惨白和凶恶模样。 今天开始的是她的新生活，心境决定气色。 而且小妹一早起来就说，姐姐比昨天漂亮多了。 她打了水在阳光下照过，只是不记得自己原本是何模样，到是分不清变化如何。 她也不会梳这时代的妇人髻，便照着自己的印象梳了个现代版古装三丫髻，将精致小巧的绢花挑了鲜艳的颜色仔细插在发鬓上，再把银叉也插上。 看了看盒子里还有几对，又挑了一对粉红桃花把小妹也装扮起来。 一见自己也有绢花戴，可把柳芽儿乐开了花。 “准备好了吗？”这时乔喻凌在屋外询问。 柳青青连忙将红盖头罩在头上，便在小弟和小妹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鞭炮声也适时响起。 乔喻凌指挥他们走到院子里，让柳青青朝着一个方向与他同拜。 柳诚看了看天色辨别了方向，不禁诧异地看了乔喻凌一眼。 他想提醒方向错了，拜天地都是拜东方不是拜南方。 但又担心坏了喜气，连忙打消了提醒的念头。 拜天地之后拜高堂，没有父母在此的乔凌旭又朝南方再拜。 这下柳诚便有些明白，想来姐夫家乡是南方的。 之后夫妻对拜，刚拜完正要离开，突然一个女声惊讶尖叫：“你们这是在干啥？” 乔喻凌扭头看去，不由蹙眉冷声道：“成亲！” 柳诚看过去也蹙起了眉。 跑过来的是住在对面的柳杏，比姐姐还大两岁呢，还没嫁人。 这时候跑来也不像道喜的模样，想干啥？ “他们不是村东头柳忠家的吗？难道……他们不是分家到这里吗？怎么变成成亲了？” 柳杏一听成亲脑子里“嗡”地一声，便脱口质问。 “娘子注意脚下，我带你去洞房。” 乔喻凌却转身不理院门外的吵闹，扶着盖上红帕看不见路的新娘子柳青青，就往西厢新房走。 柳诚见状也不作答，只是牵了小妹跟在后面。 洞房已布置妥当，红纱帐、红被红枕一片喜庆。 乔喻凌扶着一直没说话的柳青青坐到床边，便揭了她的红盖头，再拿了两杯酒过来。 “交杯酒一喝便礼成，从此你便是我的妻，以后可要好好表现。” 乔喻凌也在床边坐下，与羞红了脸的柳青青勾着手臂喝交杯酒。 柳青青在电视上见过这种礼俗，到也没有怯场。 何况外面还有女人在心碎，她当然也愿快些成事，占住名份。 现在看来，这位大叔一直不成亲，不是没人可娶，而是…… 而是什么呢？她心中也免不了疑惑。 若说大叔追求高，昨天不是一口就答应了她的求嫁？ 若说大叔没追求，外面质问的声音还未淡去，应该是心仪他的女子。 她盖着喜帕看不见外面的情况，难道那女子是母夜叉？ 想到这里她心里猛地哆嗦了一下。 大叔虽然胡子拉渣但模样并不差，反而很有魅力让人忍不住脸红。 这样的大叔，就该配她这样的美少女呀！ 水酒不烈，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仍是有些辣口。 酒液滑下喉咙，柳青青忍不住伸出舌头表示受不了，结果…… 下一秒刚伸出的舌头就让突然倾身过来的男人噙住，浑身猛地一个战栗，顿时僵得没法反应了。 酒香四溢、口水缠绵，认识不到一天时间就成了新婚夫妻，而且马上就有了如此亲密的举动。 柳青青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喻凌再次被小新娘的傻样逗笑，便放开了她。 眼中敛去笑意说道：“走吧，吃饭去。” “……哦。” 柳青青晕晕乎乎地起身，小手就被乔喻凌牵在大掌中。 心中又是一颤，忽然觉得，嫁个温柔体贴的大叔也不错。 两人出了新房，就看见院子聚了不少附近的村邻，正好奇地向柳诚打听着什么情况。 或者说被柳杏一嚷嚷，他们已经得知乔喻凌与柳青青成亲的消息。 本是要去洞房看热闹的，但被柳诚拦下了，便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乔猎户！恭喜呀！” 看见新人出来，已晋升小媳妇的柳青青又穿着大红衫裙，便清楚喜事已成，识趣地都大声道喜起来。 “多谢。”乔喻凌拱手还礼，又看向小舅子和小姨子。 第5章骂不赢就打！ “诚儿、芽儿，背篓里有糖，帮我分与邻里。” “知道了姐夫！”柳诚立刻大声回答。 俩人连忙拿着包袱去分糖，乔喻凌却牵了柳青青走去堂屋。 柳青青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笼络一下村邻，毕竟以前是柳家闺女，现在可是乔家新妇了。 但见乔喻凌的态度，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显然乔喻凌并无意与村里谁家交好，更没有摆酒宴客的打算。 难怪他昨天说与村里没有人情往来。 连成亲大喜的日子，都不说请村邻进来喝杯茶，可见是真冷淡、真无往来。 农家人穷，成亲摆酒的有，不摆酒的也有，乔喻凌此举并不突兀，只不过不热闹罢了。 如今得了糖果，又过了中午饭时，大家便说笑着离开了。 不过也有人还在道旁说柳青青昨天的事情。 一个昨天还因周家亲事而闹上吊的闺女，昨天就被兄长分家出来。 说是分家，实是放逐，还要带着两个吃闲饭的拖油瓶。 再看那一亩荒地、除一个刚搭起来的小窝棚，可说什么也没有，确实是难以谋生。 想来今天匆匆嫁入乔家，也不是没原因。 而那乔猎户年纪一大把还是光棍一个，如今捡了个便宜媳妇，到也圆满。 堂屋里，一张饭桌摆了六个菜，一碗红烧肉、一碗辣椒炒肉、一碗煎豆腐、两个青菜、一碗肉沫蛋汤，都用碗扣着。 “那、那个……夫君……凌哥哥……” 柳青青把扣着的碗拿开，准备去厨房盛饭来，想说请夫君稍坐休息，可是话出口又窘迫得不行。 昨天还喊大叔，今天可万万不能了。 可喊夫君又好别扭哟，喊名字又怕冒犯，喊哥哥又太肉麻，一时无措得红了脸。 “喊喻哥吧。”乔喻凌见她窘迫，不由勾了唇角愉快笑道。 “喻哥。”柳青青连忙喊了一声，果然自在多了。 朝他咧嘴傻笑了一下，忘了要说什么便拿着扣菜的碗跑去厨房。 用大海碗盛了饭拿了四副碗筷再回堂屋，就看见弟妹们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 柳诚和柳芽儿皆是欢喜地向姐姐、姐夫道喜，从此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大家坐下吃饭，没多久忽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惊天怒骂。 “柳青青你个贱蹄子！周家大好的亲事你不要！说什么你死也不嫁！转身就嫁了个什么也没有的老光棍，你本事呀！” 大嫂柳杨氏的声音。 “哎！嫁便嫁吧！你好歹通知娘家一声呀！哪有闺女偷偷跟汉子成亲的呢！柳家脸面还要不啊！” 二嫂柳田氏的声音。 屋里柳青青突然拉下脸，气得身子直哆嗦，连筷子都快握不住了。 随着叫骂声，外面又聚拢来不少村邻，有的在看热闹，有的在劝柳家两嫂息怒。 柳青青咬牙切齿，开始撸袖子。 柳诚连忙道：“姐，姐夫，你们吃饭，我出去跟她们说清楚！我们分家出来的，她们没理儿。” “你一个孩子如何说得过她们，她们若讲理儿也不会这样跑来了。” 柳青青见弟弟要出头连忙制止，看向乔喻凌一脸歉然。 “喻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无妨，你拿个扫帚出去，骂不赢就打！这里是乔家，可不是柳家。” 乔喻凌一边吃饭一边神态自若地叮嘱柳青青。 骂不赢就打！ 柳青青错愕，随即眉眼含笑点点头：“知道了！” 有了乔喻凌撑腰，柳青青胆气更壮。 出了堂屋就摸了一把上午还扫过地的大扫帚，气势汹汹就往院门口走去。 “哟，我道是哪来的疯狗在门前叫！原来是为了十两银子就把我卖给傻子、逼得我上吊又唆摆我哥哥把我们三个吃闲饭的小弟妹分出来的好！嫂！子!” 原来的柳青青是什么性格脾气，现在的柳青青并不太清楚。 但现在的柳青青是什么性格脾气，大柳村早已满村皆知。 大家在同情柳青青遭遇之余，也知道她是个狠角色，只不过却也没法说她闲话。 她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讨生活不易，何况她没有将小弟小妹丢下不管，她就比兄嫂更得人高看几分。 如今她出来响应嫂子叫骂，旁人便退开了些，竟是等着她多骂这两个黑心嫂子几句。 “好妹子，你可别冤枉嫂子啊，你们分家可是你们哥哥作主，当嫂子的可没说半句话！” 柳田氏自然不喜被抹黑，立刻大声反驳。 “可不是吗，分家是他们三兄弟谈妥的，最后进屋的是你，我们两妯娌可没进屋。你这会子怪我们头上，要不要脸！” 柳杨氏当家几年可不是省油的灯。 “呵，你们知道分家是哥哥们的意思，那你们是不敢违抗他们的意思了？” 柳青青将手中的大扫帚柱在地上，冷眼瞥着两个嫂子。 她们虽然叫骂，到底没有冲进院子。 这时代不管妇人多浑，就算打上别人家里，顶多就是在门前院子里闹，是不敢随便进屋的。 进屋是为强盗，打死打残没话讲。 何况妇人吵闹更想要观众，没人看哪里还起劲儿？ 因此都愿意就在门前闹，招人来看才更显强势。 此时柳青青一身大红衣裙站在院子里，与两个嫂子隔着篱笆桩打嘴仗。 一开始她并没有拿出架势，目的是要这村西的邻里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了这第一次解释，以后能动手就不哔哔了。 “夫为天，我们当媳妇的自然不会违抗他们的意思。” 柳田氏连忙说道，却又嫌弃地瞥着柳青青一身大红衣裙，不由嘲笑。 “到是你，谁准你这么嫁人了？” 这死丫头竟然穿得比她嫁人还好，这料子、款式都比自己当初的好，气死她了！ “既然嫂子你们不违抗我哥哥他们的意思，那你们今天到我门前叫骂闹事，就是得到哥哥他们的吩咐了？” 柳青青突然面色一板，目光凶狠地指着门外两人，声音蓦地大了几分。 “好恶毒的哥哥嫂子！” “卖我不成就把我赶出家门，如今我找了个合意郎君嫁了，看我有了归宿依靠，又指使嫂子来骂，这要多黑的心肝，才能这般作贱自己的亲妹妹啊！” 第6章索要聘礼 “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子！哥哥！嫂子！兄弟姐妹们！你们见过这样的哥哥嫂子吗？” 柳青青突然语声一变，脸上便露出悲怆的表情，令所有人心中皆是震动。 “一亩荒地什么样儿的，大家看得到，没有粮食、没有锅碗瓢盆，一吊钱让我们三个没有耕作劳力的人度日！” “我们不抱怨，我们自力更生，我看乔猎户是条汉子，为人不错！模样不差！品行又好！又无婚约在身，我为何不嫁？” 柳青青一翻话瞬间惊醒了众人。 对呀，乔猎户虽然不在村里走动，但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呀，以柳青青现在的境况，她嫁给这汉子有何不可？ “嫁得好！”一个老头率先喊了起来。 柳青青看了一眼，是六爷爷。 昨天她领着小弟小妹背着包袱、杠着被子往这边来的路上，遇到了六爷爷。 知道他们遭遇后，六爷爷叹了口气，虽然没说什么话，却也让他们有困难上他家里找他去。 虽然农家人条件有限，真正能帮手的机会并不多，但在这种境况下，还能得到一句仿如长辈的关怀，柳青青还是很感激的。 现在首先站出来为自己撑腰的，还是六爷爷。 “青青和乔猎户也算相配，这桩亲事可以了。” “青青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呢，乔猎户不嫌弃她就不错了，这当嫂子的应该偷笑才是，怎么还闹上门来了。” “我看哪，就是见不着小姑子好呗，毕竟昨天青青还要死要活地拒绝了镇上周家的亲事，当嫂子的没面子吧。” “你想多啦，面子哪比得上银子！我可听说了，除了在丰厚礼聘，周家还给了十两银子当聘金呢。” “这么多！”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再看向柳青青时，那眼神都有些复杂。 与十两银子唱反调，难怪这两个嫂子气势汹汹骂上门了。 “哎哟哟！你们也知道那是十两银子啊！”柳杨氏拍着大腿嚷开了。 “可不是嘛，那是白花花十两银子啊，她柳青青一句不嫁，煮熟的鸭子就飞喽！” 柳田氏也嚷嚷着，一脸肉疼地附和着大嫂。 “结果这死丫头不要十两银子，却偏拣了个不知道哪儿搬来的外乡人，没家没当、没亲没故，你们知道他是好人还是逃犯哪？” 柳杨氏立刻又开口，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飞，也是个说起话来不带大喘的人。 “哪里人也就算了，这娶个媳妇一不见上门提亲、二不见派人下聘、三不见有人来迎亲，当我们柳家什么人呐！” 柳田氏眼珠子一转立刻接口，可不能让大嫂把话说死了圆不回来。 “就是呀，我家柳忠父母早逝，拉扯大几个弟弟妹妹可不容易，家里还欠着不少债呢，本以为收了周家的聘金能还掉点儿债，谁知道……” 柳杨氏回过神来，立刻大倒苦水。 “我家柳义也是，一心帮着哥哥赚钱养家呢，偏就这妹子长大了不为家里着想，还那么不省心，昨天闹着上吊又花去不少银钱呢。” 柳田氏一听大嫂诉苦，也不甘示弱，不想让人觉得他们二房占了大房多少便宜似的。 人群里听着妯娌俩说来说去，也不禁低声议论起来。 篱笆院内，柳青青依然柱着大扫把，目光淡淡地瞥着两个嫂子互吹，这时候反而不说话了。 她自然看出来了，这俩货是来索要聘礼的。 她拒了周家的亲，那十两聘金什么的，自然是要退回去的。 但她要死要活是小，她搁了狠话随时要烧屋还可能弄死几个垫背的，这才是让兄嫂几个忌讳她的地方。 也因此，他们不计较那十两银子，只想快点把她这隐患清理出门，也借机分家把吃闲饭的都清理出门。 算是一举两得了。 大概他们还在期待看到她领着两个吃闲饭的没吃没喝、举目无亲的惨样儿，再来嘲笑她不嫁周家少爷的后果吧。 谁知第二天她就自己找了个男人嫁了。 他们想必知道没有挽回余地了，才闹上门来，打算要些聘礼回去？ 柳青青心如明境，看着两个嫂子一搭一唱说得越来越溜，终于忍不住冷笑开口。 “你们这么想要聘礼，不知出多少嫁妆？” “嫁妆？”妯娌俩愣了愣。 “贱蹄子你竟敢提嫁妆！”突然，柳杨氏回过神跳了起来，指着柳青青怒骂。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敢提嫁妆！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哎呀妹妹，你这就不对了，虽说嫁出的闺女泼出的水，可你也不能这么抠娘家的钱呀！”柳田氏也指责。 “呵呵，大家都听见了吧，只想要聘礼，不想给嫁妆，大家现在知道我娘家是怎么穷得揭不开锅了吧？” 柳青青立刻逮着话头就大声说道起来。 “大家都知道我家爹娘早逝，可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这大哥娶亲不知花了多少聘礼？这二哥娶亲又花了多少聘礼？” “若我这两个嫂子都怕抠娘家的钱，是没带嫁妆过来的，这不就明摆着了吗，把我们柳家的聘礼都赚进了她们娘家呀。” “欠债呢！谁欠的呢！为啥欠的呢！” 柳青青除了性子表示过狠绝，这嘴皮子功夫，也算让许多人都见识过了，一个人斗两个嫂子都毫不费力呀。 就连柳杨氏和柳田氏都瞪着眼、张着嘴，手指着柳青青，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们当然是带了嫁妆过来，虽然嫁妆远不如聘礼多，但体面还是保住了的。 可她们不能说她们带了嫁妆呀，不然柳青青转口就找她们讨要嫁妆怎么办？ 但若不说，柳青青的话就成真了，她们也得吃一鼻子灰，讨不了好去。 妯娌俩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一时更气。 没想到这小姑子死过一次，竟变厉害了。 “家里欠债又没让你还！还能当作你帮野男人不给聘礼有借口不成！” 最后，柳杨氏蛮横地开口。 “要给聘礼也轮不到你们大房和二房，姐姐和芽儿都是我们三房的人！” 柳诚突然走了出来，冷着小脸横向门外两个嫂子。 第7章反击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吃饭！”柳青青回头，连忙赶小弟离开。 这样的场面，可不适合他一个孩子出场，骂是骂不过的，别留下心理影响还不利成长。 “我吃完了，姐姐你赶紧回去吃饭。”柳诚却歪头朝柳青青露出微笑，“今天可是姐姐和姐夫成亲的好日子，别让外人坏了心情。” 好一句外人！ 柳青青莞尔一笑，突然觉得，这弟弟其实并不软弱，从昨天到今天他的表现来看，他其实心里明白着。 只不过，她担心她离开了，那两妯娌会轻视小叔子而动手，正要将他劝回去，这时篱笆门外的妯娌却气得不行。 “柳诚你个死崽子！竟敢骂老娘是外人！”柳杨氏直接开骂。 “哎哟诚儿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你嫂子，怎么能是外人呢！”柳田氏则是阴阳怪气。 “分家文书都去县丞衙门了，户籍也分出来了，你们不是外人？难道我自己是外人？” 柳诚转回头时又板起了小脸，冷笑一声盯着跳腾的妯娌，一点也不示弱。 听他这么一提，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村邻们又议论起来。 村里分过家的人家多了，自然理解柳诚这话的意思。 尤其一些妇人，她们分家之后也是饱受妯娌纷扰的。 就因为住得近，生活上难免有占小便宜的行为，但像这种以大压小的事，还是很少的。 “哎，柳诚说得没错啊，他们确实分家了，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这么欺负他呀，他也是一家之主哪！” “我看这大房和二房的意思很清楚了，占他们便宜的事没门儿，他们占弟妹的便宜就不叫占便宜了！” “怎么说？” “你看嘛，杨氏和田氏闹上门不就是想要聘礼吗，觉得妹子没给她们赚一把聘礼很吃亏啊，但妹子找她们要嫁妆，就装死了！” “也对，虽说咱农家人没几个钱，也没拿闺女卖的，相中的男家能拿多少聘礼，还不是商谈着嘛，嫁妆多少也会有些的。” “可不是，这两个嫂子到好，只想要聘礼，不想给嫁妆，柳诚都说他们分家了，这是三房的事儿，她们又不依了。” “我猜啊，若是三房找大房和二房要点米粮，只怕是要不么喽。” “哈哈哈，这还用猜吗，若大房和二房肯给，只有一吊钱就把三个弟妹给打发了？” “一吊钱啊，我家九口人勒着裤腰带，也能吃上半年了，不少吧。” “你家有地出粮出菜没？”立刻有人反问说能吃半年的人。 “当然有啊，谁家没个……”说话的人突然噤声了。 因为她想起来，这柳家三房分到的一亩地，可是缺水的荒地，什么也没种啊，只有杂草。 “你们别忘了，三房当家的是十岁的柳诚，还有个恐怕只能在厨房烧火的芽儿，能下地干点活的，也就青青了。” “唉，一亩荒地哟，还有那个刚搭起来连锅灶都没有的小竹棚子，一吊钱就算能吃半年，半年后地里能长啥。” 大家议论着，叹息的声音便多了起来，同样，指责柳家兄嫂不仁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柳青青听着议论声，不由勾了下唇。竟然大家自己想明白了，也就不需要她继续引导话题了。 道理先掰扯开，以后，就不浪费口水了，再闹直接打出去。 虽然乔喻凌说过：骂不赢就打！ 但今天是他们成亲的好日子，她虽然是毛遂自荐的新娘，但成亲是继穿越这一现实之后的第二件重要之事。 她不想在这一天搞出血腥之事。 姿态摆出来了，道理掰扯明白了，态度也不容改变，剩下的可以忍忍，但她不介意改天打回柳家去。 想着妯娌俩在那儿大说三房无情，柳青青心里就想笑。 她就怕这妯娌俩太明白事理了，反而没有她还击的机会。 现在她由着这妯娌俩大吐苦水争取村邻同情，还伸手挡住了要辩解的小弟，低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柳诚听完眼睛一亮，脸上也忍不住染上一声笑意，但随即又忍住了。 堂屋那边，乔喻凌站在门口看着正交头结耳的姐弟，不由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昨天会答应这个小丫头求嫁的主意，就是觉得她有趣，她的性格或许能给他带来惊喜。 昨天上午柳青青拒嫁的事传遍全村，他自然也听说了。 一个没有见识的小村姑，父母不在，没人给她撑腰，她竟然还敢以这么激烈的方式拒婚，在走投无路时还能审时度势，找上他这个依靠。 从昨天见到她的第一眼到现在，除了害羞、尴尬，她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怯和犹豫不安，是个耐人寻味的姑娘。 而院门口，柳青青将大扫把交给柳诚拿着防身，她得吃饭去了。 而柳诚已经开始大声反击。 “既然大嫂和二嫂觉得即使分家了也不是外人，那我和芽儿也不好拂了两个嫂子的好意，今晚就去你们家吃饭了。” “你们也看到了，那边的窝棚什么也没有，真是不方便住人，你们身为嫂子，不介意在家多添两双筷子吧？” “毕竟，我现在才十岁，什么也做不了，根本养不起自己和妹妹呀，大哥和二哥跟我们一个爹娘生的，不会把我们当外人吧！” 柳诚一边说一边看着两个嫂子脸色就变了，心里也觉得得意。 还是姐姐这招反击妙啊。 “咳、咳。”柳田氏突然咳嗽了两声，阻止了气得要急跳起来的大嫂，这才缓缓开口。 “小弟你说哪儿话，你们三兄弟昨天才分家，你二哥现在也难着呢，我们家现在连窝棚都没有呢。” 柳杨氏愣了愣，也明白过来，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 “哎哟喂，真不是当哥哥嫂子的不管你们，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还养着两个孩子呢。家里背了多少债，昨天分家你也是知道的。” “这些可没分给你们三房呢，当哥哥的能为你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啊，实在是帮不过来啊。” 两个嫂子立刻转了口风。 第8章这位大叔真是淡定 言语之间不忘撇开三房的亲兄弟关系，就怕他们这些吃闲饭的真跑上门去打秋风。 柳诚再次冷笑，突然转向看热闹看得一脸同情的村邻们。 “看看吧，不把我当外人的兄嫂，好像生怕我领着芽儿去打秋风呢。” 刚才姐姐让他这么说，就是逼出嫂子的态度。 让村里人看明白，他们的兄嫂是什么德性，以后可别让人在村里说他们的闲话。 他们可是没有爹娘撑腰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死崽子怎么说话呢，说什么打秋风，我们家有秋风让你打吗！” 柳杨氏两手叉腰指着柳诚怒骂。 平日柳诚在家话少，今天到变得口齿伶俐起来了，挑衅了她当家的威严，这还得了。 “看吧，没爹没娘的孩子就被嫂子骂死崽子，不知大哥和二哥又算什么！” 柳诚蹙眉，冷目隐藏住情绪，处处指出兄嫂不仁。 “哎哎，怎么扯到这边来了？”突然，柳田氏发觉了不妥立刻叫了起来。 “我们过来，是掰扯你姐姐出嫁这事儿的，怎么就扯到你们三房打秋风了？” “虽说是分家了，但毕竟还有哥哥嫂子在呢，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能这么嫁掉？难道我们当嫂子的还不能说说了？” 这个柳田氏心眼儿显然比大嫂柳杨氏多得多，很快就发现话题扯偏了，立刻再扯回来，让人知道她们是占理儿的。 刚才被柳青青指责兄嫂不仁，让村里人都戳她和大嫂的鼻梁子，接着这柳诚又扯到大房和二房阻止三房小弟妹打秋风的事…… 这明明不是一码事儿啊！ 柳青青已经吃饭去了，刚才她交代柳诚，不要跟不讲道理的人去讲道理，就拿兄嫂不仁和恶毒来扯皮。 因此，柳诚一点也不惊慌，也立刻接了二嫂的话。 “二嫂当然能说，二嫂是打算拿嫁妆了吗？” 一句话就噎住了正打算好好说道的柳田氏。 她表情僵硬地瞪着柳诚，竟不如如何回应他充满期待的话，过了会儿才求救地看向身旁的大嫂。 “哼！” 柳杨氏恼柳田氏竟又把火烧回自己身上，不悦地拧着眉，吊着眼横了她一眼，再看向柳诚。 “说什么嫁妆，家里那么多欠债你还啊？” “呵呵，家里的欠债怎么来的？”柳诚反问。 …… 堂屋里，柳青青听着小弟清脆的质问声，不由好笑地扬了下唇。 柳芽儿已经为姐姐盛好饭递过来，然后躲在门槛后继续看着外面的动静。 “给你添麻烦了。” 柳青青吃饭之前，先给乔喻凌行了个敛手礼，一脸歉意。 “无妨。” 乔喻凌坐在一旁拿软布擦着箭头，闻言看了柳青青一眼，不甚在意地开口。 柳青青诧异地扬眉，发现这位大叔真是淡定。 昨天答应她的求嫁时很淡定，今天张罗成亲一事也很淡定，应对她娘家的极品同样很淡定。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下他的感想，但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现在的局面，她应该怕他问才是。 他既不问，她自己哪能主动说起来呢。 本来就带着两个拖油瓶，现在还摊上这样的极品娘家，他不嫌弃自己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外面的嚷嚷声持续传来，显然柳诚没能快速控场。 好在柳诚的弱，就衬出了嫂子的悍。 开始有村邻们帮柳诚了，这嚷嚷声一片，便是大家的指责声。 但是堂屋里桌边，一个在整理着打猎的工具，一个在默默地吃饭，气氛反而很安静。 安静，真的不适合一对刚刚拜完堂的新人。 他们甚至昨天才正式认识，现在就安静得好像已经成亲十年的老夫老妻，正在享受生活的恬淡。 但柳青青不是真的小村姑，她知道这不是正确打开模式，可是…… 现在她应该怎么带动话题和身旁淡定如山的大叔交谈？ 他喜欢什么？他的生活习惯如何？ 她一无所知呀。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成亲第一餐，就算小弟小妹不打扰，他们之间的相处气氛也不应该如此。 意识到这样的问题，柳青青心里一阵懊恼，都是那两个坏心眼女人害的！ 突然发觉柳青青吃饭的速度变快了，虽然没有不雅举止，但细微的变化还是惊动了乔喻凌。 他抬了抬眼眸，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一会儿功夫，柳青青就放下了碗筷，抬头看了乔喻凌一眼。 乔喻凌连忙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忙自己的，仿佛刚才的诧异只是别人眼花。 柳青青很快把碗筷收拾去厨房，交代小妹抹桌子。 她给乔喻凌倒了一杯还温着的清茶，然后说道：“喻哥你歇歇，我去外面处理这事儿。” “嗯。”乔喻凌漫应了一声，也不问柳青青要怎么做。 柳青青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因为篱笆院门关着，柳诚拿着大扫把守在门内，妯娌俩又想突出乔家强娶了柳青青这个恶行，竟是一直没有闯进院子里来。 妯娌俩情绪有些激动在外边嚷骂着，把柳青青和柳诚当白眼狼骂，又向村邻们辩解她们大房和二房的不容易。 而柳诚始终就那三板斧，按照姐姐教的反反复复绕着两个嫂子。 要聘礼？行啊，先说嫁妆给多少吧。 不是外人？行啊，今晚他们三房就要去打秋风了，而且还打算长住长吃呢。 分了家？既然分了家你们跑上门来索要聘礼有什么资格？ 不管妯娌俩怎么辩解怎么质问，柳诚就这三个问题跟她们掰扯，闹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 最后村邻们看不过眼也跟妯娌俩掰扯上了。 妯娌俩有心想走，但今天若离开了，岂不默认了柳青青嫁乔喻凌的事实？ 柳青青和乔喻凌连堂都拜了，若今天不弄到聘礼银子，明天更没机会了。 因此，妯娌便丝毫不肯示弱地杠上了。 直到柳青青走出来。 一看到柳青青出来，妯娌俩竟仿佛看见了救星，终于不用和柳诚这个死崽子废话了。 “柳青青你个贱蹄子！不要以为躲在屋里不出来，就可以与野男人苟合了？” 柳杨氏摆出了茶壶状，有些激动地骂开了。 “不知和野男人苟合是什么？大嫂很有经验？” 柳青青神色淡然地开口，立刻就看到泼妇脸色一白。 第9章你赶紧去死！ “你胡说什么！竟然给你嫂子泼污水！” 柳杨氏无辜被诬，气得一张精致的脸红白交错，呼吸都粗了起来。 她冲上前就要推开篱笆门，但柳诚立刻将大扫把扫向她面门，迫使她身形停顿。 “一个嫂子可说不出之前那些难听的话，许你骂我，就不许我反问你一声了？你心虚个什么劲！” 柳青青冷笑一声，故意疑惑地问：“怎么不解释一下啊？不会让我说中了吧？” “你！你！你竟敢！” 柳杨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隔着篱笆又不好夺扫把，只得颤抖着手指，突然往地上一坐，就哭嚎起来。 “天杀的柳忠哎！你媳妇让你妹子泼污水毁清白，你脸上可真有光啊！” 人群本来在帮柳诚的，见姑嫂两个又掐上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本来这事也理论得清楚的，只是柳杨氏嘴上缺德，连小姑子都骂那么难听。 问题是，这小姑子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当场就骂了回来啊，然而…… 柳杨氏这么激动，难道…… 一群好事妇人便忍不住掩嘴嘀咕起来了。 柳青青说得没错哦，怎么不解释一下啊？不会真的说中了吧。 柳杨氏背着柳忠偷人？这可不是骂骂人这么简单了。 耳边议论声嗡嗡传来，柳杨氏有些嚎不下去了，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你们这群嘴欠的！听不出来是这贱丫头要使坏呢？” “柳青青！你要使坏也不能这么坏你大哥名头啊，你这心眼咋那么坏呢，存心是要逼死我啊！” “就是，柳青青你安的什么心哪！大嫂为了这个家有多辛苦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能不知道了！” “现在这么冤枉大嫂，也太缺德了！逼死了大嫂对你有啥好处啊！可怜大嫂一片好心怕你上当，你竟然这么对她！” 柳田氏见大嫂无端被柳青青呛住，一时也没了主意。 她想开口帮骂，又怕惹火烧身，心中又惊又急，竟是半天没有声音。 这会儿见大嫂说到逼死，突然有了主意，赶紧过来帮腔。 她嫁进柳家不久，和柳义的感情正浓，但毕竟她还算是新妇，比不得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大嫂，若是被人质疑立身不正，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柳青青不是个善的。 因此，她也只敢提及大嫂的好，质问柳青青想逼死大嫂，却是不敢说半句偷人的话题，就怕被柳青青揪着话头。 “呵呵，大嫂的好心我当妹子的明白啊，只是不明白二嫂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大嫂，冤从何来？” 柳青青冷扫了秒变好人的柳田氏一眼，突然露出微笑。 “大嫂说我逼死她也罢了，反正我就算什么也不做，还不被她一口一声‘贱’地骂？但是啊二嫂……” “与野男人苟合不是大嫂自己提起来的吗？我不过是奇怪反问了一句，怎么就变成冤枉大嫂了呢？怎么就变成我想逼死大嫂了呢？” “你到是解释解释，我问一句大嫂说的与野男人苟合是啥意思，怎么就变成冤枉大嫂了哟？还是说，你心里想冤枉大嫂，嘴上不小心说出来了？” 柳青青吃饱喝足，此时战斗力十足，说起话来还十分顺溜，就连柳田氏自认利索的都听得有些发怵了。 她想打断柳青青的话，但她根本找不着机会呀。 “呜……啊……哎……公公婆婆你们睁开眼看看啊，你们的好闺女欺负她的嫂子咧！这难听的话也不知跟谁学的！” “我这本份媳妇哪说得过她啊，说不得只能死了！死了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啊！” 柳杨氏一见柳田氏快接不上话了，立刻拍着大腿就嚎开了。 柳青青等了半天，见柳杨氏只是干嚎，动静跟打雷下雨似的，就是不见起身寻死，撞一下篱笆桩也好啊。 见她唱戏这么不走心，柳青青却听得不耐烦了，于是又开口了。 “我说大嫂啊，你要用死来证明清白啊？好啊，你赶紧去死！” ——轰！ 人群听得一阵吃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柳青青，这丫头是疯了吧。 “你死了啊，少不得草席裹尸把你埋了。” “还有啊，我自然是要借点钱给我大哥，让他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不然我这当妹妹的，也太过意不去了。” 柳青青这话一出，人群里突然传来几声嗤笑。 他们总算明白了刚才柳青青不是疯了，是故意在气这大嫂啊。 这柳杨氏到底好不好，是不是好心对小姑子，大家眼又不瞎、耳又不聋。 “啊对了，别说你给柳家生了儿子啊，你能生别人一样能生啊。” “新嫂子说不定更能生，更得大哥欢喜呢，新嫂子也肯定不会……”跑我门前来骂啊。 只是柳青青话未说完，就听卟嗵一声，一向精明厉害性子又泼悍的柳杨氏，竟是被小姑子生生气晕了过去。 看着柳杨氏仰头栽倒在地上，人群一阵哗然。 “青青啊，这次你过了啊，把你嫂子气坏了可怎么是好啊。” “是啊，青青你见好就收吧，这柳家到底是你娘家，真闹僵了对你没好处啊。” “……”一些长辈见了于是反过来劝柳青青消停。 “啊啊啊！”柳田氏吓得尖声大叫，就朝柳杨氏扑了过去，“大嫂你别死啊！” “二嫂你这一扑，大嫂肯定得被你压死！”柳青青立刻高声嚷了一句。 柳田氏正要扑倒的动作生生僵在半路，躬着身体、撅着屁股，双手朝前面伸着，表情正在挤眼泪，有些扭曲。 “诚儿去打碗冷水来！”柳青青扭头吩咐柳诚。 “烦请哪位婶子大娘帮忙掐一下她的人中，或者掐下手掌间的虎口，或者往她脸上用力扇几巴掌。” 柳青青又淡定地托请站在外面看热闹的村邻。 几乎在“巴掌”声落，就看见柳杨氏的眼珠子在转动。 虽然眼睛没睁开，一般人也不会去留心一个昏倒的人眼睛动静。 但柳青青是什么人？她可是佣兵穿越过来的，还能让一个浑妇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了？ 但柳青青的托请，却半天没有人应声。 就连柳田氏都僵在那里不敢动弹了，她们哪里敢伸手？ 万一这人真的出事了，可不好心没好报？ 第10章威胁 柳青青见无人上前帮忙，而柳杨氏又不肯睁开眼睛，那柳田氏虽然不敢再往大嫂身上扑，却是开始惊天动地哭嚎起来。 柳青青拧了下眉，不动声色地等着。 “姐，冷水来了！” 柳诚拿着一只水瓢快步走来，小心翼翼护着瓢沿，不让水洒出来。 柳青青见状便先打开篱笆门，回身就继续关上了。 这篱笆门一头是用竹枝拧成麻花状，做成一个绳结套在篱笆桩上，就相当于门搭子。 柳青青把门搭子套上了，别人自然不方便闯进去。 隔着篱笆门上方，她接过柳诚递过来的水，却没有立刻泼在柳杨氏脸上。 “天气这么热，只怕一瓢冷水救不醒她，我还是来扇耳光吧，还省了水。” 原本打算咬牙受一瓢水的妇人，一听柳青青要扇耳光，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目光怨毒地瞪着柳青青。 “醒了！” “哟，巧啊，水都没泼呢，就醒了啊！” “是听见青青说话了吧。” 众人一见，立刻就议论开了。 若说泼了水或是扇了耳光，醒过来自然没人会多想，可这…… 话刚说完就醒，也太及时了些，众人一回味，便有些明白了。 敢情是装晕哪。 “早知道刚才我就去掐她人中了。”有个妇人不免嘀咕。 其他人却装作没听见，千金难买早知道啊，还不是怕招事儿嘛。 “大嫂你醒来就好了，我正打算让人去叫大哥呢，顺便商量赔他多少钱可以娶个新媳妇回来。” 柳青青端着一瓢水，目光玩味地看着醒来了也不肯起身的妇人，暗笑她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正目光发亮地看着吗。 一个年轻小媳妇这么没形象地躺在地上，姿势总是难看的，也让人多想的。 毕竟与野汉子苟合的话题还没冷掉呢。 柳杨氏原本还想着怎么还击，绝对不能让自己这一躺吃亏，就听见柳青青还在说要给柳忠娶新媳妇的事，气得蹭一下就从地上起来了。 “你！你个混帐溅b子！”一边张牙舞爪朝柳青青冲过去，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骂你娘呢！”柳青青目光倏沉，抬手就是一瓢水迎面泼过去。 反手就将水瓢递向门内，“诚儿接着。” 柳诚连忙接住水瓢。 空了手的柳青青立刻冲向被一瓢水泼得尖叫的妇人。 但她没有挥拳头，而是抬起脚尖踢向对方膝盖。 柳杨氏刚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膝盖吃痛身体顿失平衡，就侧身歪倒过来。 柳青青却轻提红裙闪身避了过去。 “今天我柳青青嫁人，不想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但你们作为娘家嫂子，却堵着我门骂了快一个时辰，这样的娘家，谁敢留着？” “各位，你们家也有闺女吧，你们也是当媳妇子的，这样的娘家，这样的嫂子，你们敢要？” 柳青青闪在一旁看着柳杨氏侧身撞到地面，不顾她惨嚎声，一边质骂着指出问题，一边就是一脚。 脚尖踩上柳杨氏的指尖碾了碾，却是裙脚轻拂立刻移开了。 “我没有嫁妆，若非喻哥肯娶，三张嘴不吃就得饿死，喻哥没有聘礼怎么了，他还要帮我养大诚儿和芽儿，他不欠我的，这是恩情，我和诚儿、芽儿都记在心里。” “可是还有那不要脸、黑心肝的，一亩荒地、一吊钱分了家，还要跑来堵门索要聘礼，谁给你们的脸！还在这里哭嚎想讹我们乔家的钱！” 虽然这事已经吵了一中午了，但经柳青青挑出来一说，大家心里更加明白清楚。 就连有心急着去传闲话又不舍热闹的妇人，也瞬间明白过来。 这理儿确实是柳青青占理，柳诚虽是刚分出来的三房，但真的可怜啊。 如今这两个小的还得指望乔猎户生活呢，这柳家嫂子还在要聘礼，若逼得乔猎户反悔不娶了，叫柳青青姐弟仨怎么活？ 虽然心思各不相同，但本性多是善良的人，立刻就沸腾起来，纷纷骂着柳家两妯娌的恶毒，骂着柳家两兄弟的狠心。 群情沸腾，柳田氏看出来今天讨不到便宜了，想了想便上前搀扶柳杨氏起身。 “大嫂回去吧，大家都帮那丫头呢。”柳田氏见大嫂还不肯消停，只得在她耳边提醒。 柳杨氏见果然大家都在骂自己，甚至有妇人还挽袖子想上来打她，这才不骂了。 顺着柳田氏的搀扶起身，一边哭嚎着一边往人群外挤。 “大嫂！小心照顾自己啊，万一你死了伤了病了，大哥的新媳妇就要进门了啊！” “哎，说不定大哥早就想换媳妇了呢，若是让他把你弄个不死不活，跑来讹我娶媳妇的钱可咋好哟！” 柳青青见两妯娌灰溜溜地离开，蓦然提高了声音，既是讽刺，也是威胁。 若她们回家敢要死要活地闹，激化柳家矛盾，她的话搁在这里。 至于以后……恶妇反而应该担心被自家男人弄死才是。 果然就看到柳杨氏背影一僵，柳青青满意地笑了。 “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子们，今天青青和乔家大哥成亲，虽是仓促，却也说明是缘份，不，更是我柳青青的福份。” “大家别看他没出聘礼，看我头上的簪子，可见他待我是好的，何况他还要养着我的弟妹，所以啊，捡便宜的是我才是，到是他，捡了个麻烦啊！” 柳青青听见有人在议论乔喻凌没出一文聘礼就娶了个媳妇，算是捡了大便宜，不由拧眉正色地看向大家。 乔喻凌能够娶她，解决了她的大麻烦，她可不容许有人这般说道他的闲话。 大家被她提醒，目光便刷刷地朝她头上看来，顺便打量着她这一身新娘子装扮。 头上梳的虽不是新妇发髻，但银簪子确实很打眼，还有那两对精致绢花，更衬得她秀气的小脸蛋儿滟潋生霞。 身上穿着大红衫裙，裙摆还绣着牡丹呢，再看她说话之间流露出的悠然气质，让人心中暗暗称奇。 这还是昨天把自己搞得狼狈的柳青青吗？ “我得回去洗碗了，希望喻哥没有生气我有这样的娘家人才好。” 柳青青随口说了一句，就不理众人打量和感慨的视线了。 她不急着去洗碗，而是去了堂屋。 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当然是要优先安抚男人的心情。 第11章三房的财产 堂屋里，乔喻凌依然在那儿漫不经心地擦着箭头。 早就磨好的箭头因为软布的擦试，变得锃锃发亮。 柳青青自然明白他是在给那些箭头做保养工作，只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跟他谈这个话题的。 “喻哥，找麻烦的人已经走了。”柳青青走过去，有点汇报处理情况的意思。 “打走的？”乔喻凌抬头看了柳青青一眼，目光有些探究意味。 外面的哭嚎声他自然是听见了。 “吓走的。”柳青青撇了下嘴，便将过程说了一遍。 乔喻凌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这心机呀，这是打蛇打七寸？ “我知道不是长远办法，但今天还是想让村里人看明白怎么回事，不想让人说咱们亲事的闲话。” 柳青青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不管怎么说，乔喻凌并没有错，他是被她牵连的。 “嗯。”乔喻凌应了一声，便收回目光继续手头活儿。 其实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想看这个小姑娘在这样的局面中怎么折腾。 “那我去厨房干活了。”柳青青见乔喻凌似乎没兴趣了，连忙识趣地离开。 厨房里，柳诚和柳芽儿正在洗碗。 “我来洗吧，你们一边玩儿去。” 柳青青连忙走过去，将站在灶前辛苦洗着碗的小少年拉开。 “姐，今天是你大喜日子，你就歇着吧。”柳诚笑嘻嘻地推开姐姐。 “歇什么呀，我刚进门，都不知道要做什么，难得厨房里还有活儿，你就别抢着干了。” 柳青青捉着弟弟的手将他拉离灶边。 虽然他已经十岁了，但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不拉叽的小小一个，若不踮着脚都够不着大锅。 柳诚似乎理解了姐姐的心情，便不再争抢机会了。 他挠头想了想，便道：“那我去地里看看吧，明天该拔草了。” 虽然不知那地要怎么耕，但先拔草是肯定要的。 “明天再说吧，我想想那种浇水不方便的地，能种什么。” 柳青青一想到那块比鸡肋还鸡肋的地，也想挠头。 说归说，她动作利落，很快就把碗洗好了，倒水刷锅，又煨上热水，抽掉灶里的明火，就领着小弟小妹出了厨房。 乔家没有养猪，也没有养鸡鸭，屋子就这一明两暗加厨房，屋后有一片空地长着野草，不远处有一片小竹林，再过去就是别人家的地，直到山脚下。 而前面院子不算小，往东边有两间杂屋，往西边有一小块菜地，种着两畦青菜，旁边有间茅厕。 往西边的篱笆外还有一片农田，已经种上了稻子。 昨晚她跟乔喻凌打听过，西边那一片两亩地是他的，再过去就是别人家的了。而屋后包括那片小竹林都是他的。 竹子是他自己种的，围篱笆、编背篓都是自己砍的自家竹子。 村子西头并不是所有的地都缺水，只有往东那么几块远离了水源又建不起水沟的地，才会荒芜，别人家也多是荒着不种。 花了人力物力却种不出粮食，干什么还要去种呢？ 有的直接建了屋，有的就空着长荒草，像他们三房的这样。 但往西再走近一里路，却有一条长河，向西流淌时便经过一座小山，小山起伏连向一处山岭。 而那片山岭绵延便与他们屋后可以看见的山脚是一起的了。 也就是说，大柳村的生存环境其实是依山伴水并不算差，差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而他们三房分到的地，恰好在这很少的一部分里。 和乔喻凌打了招呼，柳青青领着小弟小妹就去了旁边自家的荒地。 虽然柳诚已经走过一圈了，但她还是想再了解一下实地情况，能种什么，或者不种什么…… 柳青青大步在前走，扭头看着努力跟上的小妹，她伸出手牵着她，却没有让她回去。 这是他们三房的财产，也是目前唯一可以称得上产业的东西，她希望两个小的都能深刻体会到现在的境况。 生活不易，应当努力，也应当珍惜。 总共一亩地，三人很快走完了，停下脚步时却是在乔家屋后侧，柳青青看了看，决定去把乔家的产业也了解一下。 根据昨晚乔喻凌说的，她直奔那片小竹林。 此时早过了挖笋时令，林间有不少新竹长成，已有半人高了。 “或许，我们应该放弃种地。” 柳青青在林间走着，不时伸手去摸那些新竹，突然有了主意。 谁说有了地就一定要种地的，她可以做手艺啊。 前世佣兵十年，不说十八般武器，用刀还是可以的。 这世宿主是生活条件并不好的农家姑娘，没那么娇嫩的手…… 柳青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由愣住。 这双手好像……还是挺娇嫩的，掌心有一层薄茧，但手指并不难看。 皮肤虽然不是很白皙那一种，但也没有粗糙、没有多黑哪。 是很正常的长得还不错的那种秀气小姑娘，不过好像和小弟小妹一个原因，身体也有点没长开，瘦瘦小小一个。 这样的她，能奋斗到什么程度？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不能走开荒种地这条路了。 然而，当她将目光转向仰头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小弟小妹时，又不由窘住。 好像砍竹子做蔑艺，也不适合他们。 她自己可以勉强去做，但他们……还是算了吧。 “我再想想。”柳青青苦笑了一下，看到小弟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便抬手摸摸他的头。 “来日方长，毕竟关乎我们以后的生计，不需要着急。” “嗯。”柳诚轻应一声，却抿了抿唇。 他想说，还是他去镇上找活儿干，一个月总要赚点工钱。但想到姐姐肯定不会同意，只得将这想法咽回肚中。 回到家中，柳青青舀了一瓢水三人洗干净手，就去了堂屋。 “喻哥，我现在有三个想法，你帮我拿拿主意吧。” “嗯？”乔喻凌看着柳青青，目光闪动。 “你知道，我们分家出来，只得到了那块荒地，别说种不了粮，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也没办法干那么辛苦的活儿。” “因而……砍竹子做竹制品、圈地养鸡、去镇上摆摊……” 第12章洞房怎么办？ “圈地养鸡。” 不等柳青青说完，乔喻凌便替她拿了主意。 “为何是这个？村里养鸡安全不？我担心有人来偷鸡，或者下药害咱们的鸡。” 柳青青睁大了眼看着乔喻凌，难道他不觉得去镇上谋生更适合他们吗？ 养鸡虽然最合适小弟妹们帮忙干活，却也是隐患最多。 请原谅她的阴谋论，实在是娘家没有拿得上台面的亲戚呀。 还有今天拜堂时跑来质问他们的那个女声。 一开始她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谁，后来两个嫂子跑来闹，一下围了那么多邻居过来，在人群里，她听声辨人，就看见了那个柳杏。 柳杏是个在村姑里模样还算拔尖的姑娘，看起来比她成熟不少，只不过看她的眼神总有些不善。 她若以为那是安份的眼神，可就太天真了。 “你会做竹制品？还是说你有本钱去镇上摆摊？”乔喻凌却嗤笑一声反问。 “……”柳青青顿时哑口无言，心里一阵懊恼。 村里怕没几人不知道，他们柳家三房除了三个吃闲饭的，就只有一亩种不了的荒地和一吊钱家底，除此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养鸡也要本钱呢，我可以砍屋后的竹子不？”柳青青语气闷闷地嘀咕。 虽然今天成了眼前大叔的媳妇，但要她找他要本钱，她开不了这个口。 “慢慢来，先把地里野草弄干净，竹子你看着砍。” 见她懊恼，乔喻凌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却只字不提钱的事。 “那我明天就动手了。” 柳青青心中迅速盘算着，她只有一吊钱成本，要如何合理利用而不亏本，这是个问题。 “嗯。”乔喻凌漫应一声，不说话了。 见他这般，柳青青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有些尴尬了。 这人尬聊啊怎么办。 “喻哥，我刚进门，有很多事不懂，需要我做什么，要注意什么，你别客气，一定要跟我说。” 柳青青拧了拧眉，最后还是果断搬了个小凳往乔喻凌身旁一坐，便谦逊温婉地表现开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又怎样。 本来这个大叔的媳妇就是她自己求来的，当然要争取表现了。 “嗯，家里人少事儿少，你不必小心翼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乔喻凌这才又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一副要好好表现的架势，嘴角抽动了一下。 “知道了，洗衣做饭、伺候夫君。”柳青青眼睛一转，笑吟吟地看着乔喻凌。 “嗯。”乔喻凌却垂下了眸子，只是擦拭箭头的动作僵了僵。 本就在观察他的人目光闪了闪。很好，总算破了他的淡定，接下来继续努力。 于是很快，一个红衣少女一会儿给男人递茶水、一会儿问要不要捏肩捶腿、一会儿又想帮忙擦箭头。 总共十二支箭头，从中午擦到现在，也不知道擦到了第几支。 柳青青看了半天忍不住想，他是真的很闲吧？ 对于小媳妇无比热情的劲头，乔喻凌终于吃不消了，提醒道：“你去歇歇吧，快做晚饭了。” 柳青青走出堂屋看了看天色，便扭头笑道：“还真是，那我去厨房了。” 看着红影消失在门外，乔喻凌轻吁一口气，突然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原来小媳妇除了泼辣强势，也有这样想讨好人的小机灵。 柳青青走进厨房看了看煨着的一锅热水，便挨个让小弟小妹洗澡洗头，如今端午已过，天气热起来了，个人卫生还是要注意的。 但以前在柳家，两个嫂子压在上头，显然大家都没有这个条件。 安置好小的，柳青青这才去西边菜地摘了些青菜，准备晚上吃。 中午的红烧肉剩下不多，不过她买的鸡蛋还有，晚上可以做一个槐花炒鸡蛋。 下午熟悉乔家地形时，看到屋后往竹林方向有棵老槐树，一串串雪白花串竟然还没有残，那就别浪费了。 晚上，天刚擦黑，新媳妇做的晚饭就上桌了。 中午吃剩下的红烧肉加了些干笋丝，这是她在厨房里发现的，自然要拿出来吃了。 再加上槐花炒鸡蛋、香葱豆腐汤、南瓜藤，虽然都很素，但被她巧手做出来，味道很好，还是很勾食欲的。 小弟小妹是吃惯青菜的，到没有觉得不妥，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吃得很开心了。 但乔喻凌却轻轻蹙了下眉，吃完了饭就去收拾打猎用具。 柳青青洗完碗收拾干净厨房，就打了水去西边屋里，准备泡个澡。 虽说上午洗过了，但今晚是洞房，总不能让新郎嫌弃了去。 说起来，这间屋本是乔喻凌住着的，今天因为成亲，床帐和被子枕头都换了喜庆的颜色，但屋中摆设却并无变化。 是一间很简单的男性风格的屋子，连个妆镜都没有。 好在柳青青今天打扫屋子，对这里的一物一件都算熟悉，到也没有紧张不安。 洗完澡倒掉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东边有炕的厢房。 按理东方为尊，乔喻凌是一家之主应该住在东边。 但昨天她带着弟妹闯进来时，乔喻凌住的是西边，他无意换屋，她也就作罢。 她清楚，东屋修炕是为了过冬，而他其实惯住的是西边有木质床榻的屋子。 一阵忙碌，安置了小弟小妹睡觉，她又回西屋去，却在院中停下脚步。 乔喻凌去哪里了？ 今天是他娶媳妇，他却淡定得好像平常无二。 今夜是他洞房啊，他还能淡定得好像没差别？ 这么一想，柳青青顿时窘得恨不能钻地洞。 这位大叔昨天到底是因为什么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啊？ 啊啊！这好像也不重要了，现在怎么办？ 现在明月当空、佳人都已洗白白了，新郎却不知所踪，洞房怎么办？ 她是继续往西屋走，先暖着被窝，还是干脆回东屋和小弟小妹一起睡觉？ 柳青青抬头望天，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懊恼、纠结、茫然，还有各种不太美好的猜测。 柳青青在院子里就差没有原地转圈圈了，浑然不知对面不远一处人家，一个少女靠在篱笆桩上，正好奇又嘲弄地看过来。 第13章主动出击 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蹲在屋檐下发呆的人猛地站起身，冲向篱笆门。 “喻哥！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不知何时出去了的乔喻凌，他的肩膀上扛着一张小网，另一手拎着一只鱼篓。 柳青青好奇地张望着。 “我去河边捞了几条鱼，虽然不大，但够吃两天了。” 看着少女热切地迎接、目光却充满了好奇，乔喻凌连忙解释。 这种回家有人等的心情，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好呀。” 原来是打鱼去了，柳青青收起担忧，眉开眼笑地接过鱼篓。 立刻感受到鱼儿的蹦跳，便去厨房找了找，找到一只深口端盆，放水将鱼儿养了起来。 乔喻凌将鱼网随手往屋檐下搁着的木犁上一搭，走进厨房就打水准备洗澡。 “哎呀，虽说入夏了，但夜里凉呢，添些热水吧。” 柳青青转身看见，连忙走过来提议，并且揭开锅盖就要给乔喻凌舀热水。 “没事，我习惯了。” 乔喻凌不以为意，刚才放鱼网时，顺手把上衫也脱了扔在外面，此时光着膀子在水缸边舀水。 油灯早就在柳青青收拾完厨房后就熄掉了，此时也没再点着。 就着从门口和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可以看见他结实的臂膀，干起活儿来毫不拖泥带水。 柳青青看着看着，突然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了。 他们是新婚夫妻呢。 可是他们一点也不熟。 一直都是她在主动出击，而他只是被动接下她的所有。 可是今晚…… “你先去睡，我洗好了就来。” 乔喻凌舀了一桶冷水，回身看了一眼突然傻呆呆的少女，就要提着水桶去厨房后面的杂屋。 乔家没有围后院，没有养猪，屋子也就没有后门，但厨房后面却有这么一间空屋子。 粮食和农具都放在东厢那两间杂屋里，这间杂屋除了放一些小物件、生活用具，还有一个可以冲澡的地方。 不过柳青青用不惯，她看到西边屋里有浴桶，自然是在屋子里沐浴了。 “去屋里泡澡吧，我帮你……搓背、洗头发。” 柳青青红着脸开口，虽然不好意思，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表现得那么乖巧本份。 现在是他们洞房夜，不是害羞的时候。 真正搞定了这个大叔，以后的生活地位才算真正有保障。 何况大叔性格好、身材棒、家庭关系简单没有负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一个理想、合格、完美的老公！ 所以，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她都决定主动出击、圈地盖章，将眼前的男人真正占为已有。 念头在心底滑过，柳青青再看向乔喻凌时，眼中便掩饰不住闪闪发光。 正注视着她的男人，自然看见了她的变化，心底猛地荡起一片涟漪，嘴角微微勾起，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吧，正是累了，泡泡澡也不错。”乔喻凌愉快地让步了，提着水往西屋走。 柳青青连忙拿另一只水桶舀了热水，刚吃力地提出厨房门口，乔喻凌就赶回来了。 光洁有力的手臂，肌肉微微鼓起，不张扬，却暗藏诱人气息。 柳青青目光一扫，心跳便重了几分，连忙松开手将水桶让给他。 俩人回到屋中，把水倒进浴桶里，柳青青去关好门窗，转身时，乔喻凌已经坐在水中。 水纹的晃动，水声发出暧昧的响声。 她平息了一下心情，便挽起袖子走过去，准备认真当好一个伺候夫君的优秀媳妇。 乔喻凌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享受着温柔的小手帮自己洗头 柳青青却觉得精神压力山大，便目不斜视没话找话。 “喻哥，是不是天太黑才打不着鱼呀？那河里鱼多吗？” “嗯。”一个字回答两个问题。 柳青青抿了抿唇，再接再厉。 “除了撒网，还有别的办法打鱼吗？用木叉能叉到鱼吗？有鱼丝编个笼子怎样？” “嗯。”一个字回答三个问题。 “……”柳青青忍不住抹汗，她想不出四个问题来了啊。 “你想去捉鱼？”终于，男人总算没有灭绝人性，送了个问题给计穷的少女。 “嗯嗯！”柳青青立刻欢喜地猛点头。 她的手中正抓着乔喻凌的头发，这一点头就扯得他的头也往后偏了偏。 “啊，没扯痛你吧？”柳青青回过神来，吓了一跳。 “揉揉。”乔喻凌趁机提要求。 柳青青连忙在他头上抓了抓，继续帮他洗头。 “要是我也能捉到鱼，或许可以晒些干鱼，就算不卖，以后也多道菜。” 柳青青开始寻思着赚钱的事儿。 她刚穿越过来，就算有一身技艺，也不可能立刻使出来。 现在是一穷二白还有生活压力的境况，她要考虑的是，如何在现有条件里，优先站稳脚跟，赚钱发家，是以后的事。 所以，吃饭，赚本钱，是优先考虑的。 大河无主，捉鱼靠的是自身本事，若是能从河里赚到买鸡仔的本钱，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么想着，她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笑容，觉得此路可行。 “要是你同意，我还想跟你上山打猎呢，多个人多双手不是。” 柳青青又开始打那座山岭的主意，就算不打猎，摘些野菜野果什么的也好啊。 对了，还有木耳、蘑菇那些，她前世野外生存时，没少见过那些东西。 “一口吃不成胖子，你还是先挑一件事来做吧。”乔喻凌撇了下嘴，不动声色地开口。 “山上凶险，还是别去了，免得拖累我。” “……”这还是大叔第一次明确拒绝她的要求呢，柳青青差点哭出来。 “人家嫁给你，就是在拖累你了，还差这一件嘛。” 柳青青瘪着嘴小声嘀咕，嘀咕出了声才吓了一跳，顿时尴尬不已。 “对不起，我说傻话了，喻哥是好男人、好夫君，山上凶险，我一弱女子，不该拖你后腿的。” “嗯。”乔喻凌抿了下唇，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这丫头是明白人，目标明确，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喻哥，你往前面坐一点，我帮你搓背。” 柳青青将洗好的头发挽了挽用布带随意绑了一下，手指轻轻推了推乔喻凌的背。 背上肉也紧梆梆的，像戳石头。 第14章养肥了再吃 柳青青伸着秀气的手指戳了戳乔喻凌的背，忍不住又伸出手掌摸了一把，暗赞手感不错。 正想再摸摸时，就听男人慵懒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小丫头，别撩火。” “呃……”柳青青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突然滑上他的肩膀，凑近几分低语，“伺候夫君，天经地义呀。” 顺便摸了摸他的肩膀，想要再往前一点，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没能做出进一步撩拨。 但她的意思却表现得很明白了，他不会听不懂吧。 “坏丫头！”乔喻凌吃吃一笑，猛地反手扣住那颗凑近的脑袋，一偏头寻找她的唇…… 年轻的夫妻、初识的新人，以最快的方式熟悉着。 柳青青伏在乔喻凌的背上，努力回应着他的索取，直至呼吸不畅，也不愿意太快示弱。 “傻丫头。”乔喻凌却放开了她，目光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去睡吧，我一会儿就来。” 乔喻凌见柳青青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不由好笑，推开了她。 “哦。” 柳青青本想坚持给男人搓背，但目光不小心走偏，惊得她连忙直起身，往床边走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乔喻凌唇边溢出笑容，目光却深了几分。 柳青青不敢转身，默默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大红的婚床却散发着陌生的气息。 耳边传来水声哗啦，没多久乔喻凌就洗完了，打开门窗散去屋中氤氲的水汽，将水倒掉，屋中有片刻的安静。 柳青青忍不住从被窝里钻出来，探头朝外面看去，才发现乔喻凌不在屋里。 她等了一会儿，干脆爬起来走向开着的门口，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不会又出门了吧。 看着院子里沐着月光潇洒的身姿，不由张大了眼。 男人穿着灰色长裤短衫，正在微风轻轻拂过的夜色里，打着一套拳。 一招一式不疾不徐，看着没什么力道，但柳青青也算行家，自然看出来男人的拳风慢出，却是后劲十足。 她就这么倚门看着，暗暗观察着男人的实力，心头暗赞帅气。 “喻哥，打拳呀！” 突然一道女声打破夜色中的祥和，却不是柳青青发出来的。 “姑娘请自重，在下没有妹妹，不要乱叫。” 乔喻凌冷淡的声音随即响起，让搭着篱笆门正想推门而入的少女僵了僵，闯门的胆气瞬间消散。 “哟，听这一声，我还道夫君有妹妹呢，原来不是呀。” 柳青青挑眉，顺手拿了一块擦过头发的帕子就大步走出。 乔喻凌被打扰后就收了拳势，听见身后的动静便转头看过来，目光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喻哥，头发还在滴水呢，晒月亮是晒不干的，要用帕子擦，嗯？” 柳青青来到乔喻凌面前，仰头笑望着他。 晒月亮…… 乔喻凌嘴角一抽，便抬手要接过帕子。 “我帮你。”柳青青却绕到乔喻凌身侧，踮起脚伸长了手，帮男人擦头发。 月光下俩人举止亲昵，将僵在门外陷入窘境的柳杏气得直磨牙。 虽然在过去多年被乔猎户冷淡推拒过多次，再难听的话都听他说过，但没有一次，有如今晚这般戳心窝子！ 他准许村东头死了爹娘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丫头，进他的屋、近他的身，还叫他喻哥。 为什么就是一见她就没好脸色？ 柳杏目光阴冷地看着院子中间秀恩爱的女子，恨得牙关咬碎，最后死死拧了一下帕子，扭身就走。 竟敢在她面前炫耀，这梁子结下了！ 乔喻凌眼角瞥见纠缠他的女人离开，眼底一抹冷意浮现，随即又散去。 “进屋吧。”他转头看向柳青青时，目光明显柔和了几分。 这丫头确实机灵有趣，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还是用这种方式，而不是哭闹质问找他麻烦。 俩人回了屋，也没点灯，十五之前的月光也很明亮，照着屋中很亮堂。 乔喻凌在窗前一张春凳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柳青青立刻笑吟吟地坐了过去，继续帮他把头发擦干，又拿梳子仔细梳顺。 这才一扭身坐上他的腿，抬起手臂攀上他的脖子，目光勇敢地迎上他疑惑的探视。 “夫君，虽然我没对面那女子身材好，但我模样比她漂亮，年纪比她轻，再养养肯定比她水灵，吃起来也定会鲜嫩可口。” “嗯。”乔喻凌莞尔，目光柔和了几分，突然大掌扣住少女披散长发的小脑袋，俯头品尝着她的甜美。 他没有说，虽然她的身体确实小小的还没长开，但模样确实算得上娇俏可人，对面女子根本没法比。 亲昵痴缠了会儿，乔喻凌放开了怀中软倒的少女，微笑看着她娇羞而期待的表情，却开口说了一句话。 “再养养，养肥了再吃。” “……哈？”柳青青正想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时，就听见了男人说出这句话，顿时表情一僵，不解地看着他。 “睡吧，明天一早我上山打猎，给你们打点好肉回来，补补身子。” 乔旭凌一抬手将窗子放了下来，就将怔愣中的少女打横抱了起来，借着微光大步走向床榻。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很快被窝中就多了一个人。 “夫君？”柳青青蹙眉纠结不已，有些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听男人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在嫌弃她没几两肉，吃着不舒服，所以想再养肥些了吃？ 可今晚是他们的洞房夜吧。 “嗯。” 乔喻凌仰躺在外侧，也在适应身边多了个人还是个女人的事实，但他的回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显然，他无意再说话。 柳青青咬了咬唇，打消了追问他或是坚持洞房的念头。 男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做为女子，还是别表现得太过热情了，女人可以热情，但不要太放荡，会惹人起疑的。 “谢谢你，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但是你也不能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我的男人只能和我在一起，知道了吗。” 柳青青伸手摸到乔喻凌的手臂抱住，声音轻轻地说出自己的婚姻态度。 虽然没有说威胁的话，但她的语气坚定明确，表明她不会妥协退让的决心。 第15章周家来迎亲了 “嗯。”乔喻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他对外面的花花草草根本没兴趣，原本对娶媳妇也没有想法。 一个人逍遥自在生活了十年，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可是昨天看到她努力表现自己求嫁时，他突然就答应了，或许，这就是缘分？ 乔喻凌翻了个身，将柳青青娇小的身子搂入怀中，却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背，在她耳边呢喃：“睡吧。” 柳青青也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不需要他许下光冕堂皇的誓言，她只要他将她的立场宣言，听进了心中。 两人相依而眠，一夜无话。 第二天寅时刚过，夫妻俩便起了床，一个烧水做饭、一个去河边挑水。 天刚露出麻亮时，山间、林子里的鸟儿也跟着欢唱起来。 乔喻凌吃了柳青青摊的葱花鸡蛋面饼，拿皮囊灌了冷茶，就背着弓箭和背篓出门了。 “我不会走远，天黑前就会回来，你在家里别累着了，荒地也不是一天就弄得完的，等我回来帮你。” 乔喻凌看着依依不舍送出来的少女，不，他的媳妇儿，只好细细交代着。 “嗯，山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柳青青确实有些依依不舍，但也知道自己没机会跟上山了，只好松开牵住的大手。 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乔喻凌勾了勾唇，却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转身大步走了。 柳青青又站了会儿，直到看不到男人的背影，这才转身回去。 收拾屋子、打扫院子，直到小弟小妹也起来了，又摊了几块面饼子，三人吃饱，柳青青就把脏衣服装进背篓里，要去河边洗衣。 水缸里的水也是男人辛苦挑回来的，她并不想大手大脚用，又不是自来水，或是一打就有的井水。 小妹帮忙拿着棒槌跟上，柳青青交代小弟看家，就往河边走去。 她继承了宿主的记忆，对这里的环境和生活方式并没有排斥感受。 河边，因为太早了，只有几个挑水的汉子和大爷，并没有女子过来洗衣。 看看清清的河水静静地流淌，柳青青心情大好，交代小妹在岸边等着，她往下走到水埠头蹲下，就开始迅速地洗起衣裳来。 她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把小弟小妹的衣裳洗好了。 除了男人的衣裳多花了些心思洗，她自己昨天换了两身，也要花些时间。 而昨天原本穿了拜堂的旧衣裳，刚穿上就换下来了，因此今天接着穿。 “哟，新妇这么早就跑来河边洗衣啦？上头没有婆婆立规矩就是好呀。” 柳青青正忙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吭声。 来人是村里有人的长舌妇柳钱氏，三十出头年纪，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亲，却依然爱穿红衣，打扮出来颇有风韵。 此时柳钱氏便穿着一件红色细棉布轻衫，不太白嫩的手指拽起粉蓝色长裙，露出红色绣花鞋款步走下草坡。 “哎，我们上头有婆婆压着的呀，一大早伺候完夫君就要赶紧去伺候婆婆，婆婆吃了早饭，才能自己赶紧扒两口，若是事儿多呀，就连扒两口的机会都没喽。” “这不，今天一大筐脏衣裳要洗，就只能饿着肚子出来洗衣裳啰。哎，想想真是苦命，我要有你这好运嫁个家世简单的男人就好了。” “婶子辛苦了。”柳青青淡淡地说了一句，却绝不附和柳钱氏的诉苦话。 她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被人缠上不说，一转身可能许多不是她说的话，都会变成她说的了，凭白得罪了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呵呵呵，也还好啦，对了，你这一篓脏衣也不少嘛，你男人的？还有小弟小妹的？” 柳钱氏笑了笑，瞥眼朝柳青青搁在身旁的背篓里看去，突然弯腰伸出手准备翻看。 “婶子，这是脏衣，可别脏了你这漂亮的手！” 柳青青目光一沉，突然将手中棒槌伸了过来挡在背篓上方，淡笑着说了一句，便将背篓转到另一边去了。 这古代女人可真是不讲究。女人翻她的衣裳也就算了，她可不高兴自家男人的衣裳也要被人拿起来。 翻来翻去若是再嗅一嗅味道，可就太酸（变）爽（态）了！ “哎哟，我是想看看你那身嫁衣，你不知道婶子喜欢红衣哪？” 柳钱氏有些懊恼地嘀咕了几句，目光却仍是盯着背篓里还没开始洗的那条红裙。 “就是一身普通红衣，有什么好看的。”柳青青语气淡淡地开口，连笑容都收了起来。 柳钱氏见柳青青要变脸了，不由撇着嘴轻嗤了一声，到是没敢再伸手了。 柳青青的泼悍，短短两天时间，就在整个大柳村闻名了，她可亲眼见识过柳青青对付娘家嫂子，想想就觉得心里哆嗦。 “小气丫头，婶子不看就是了，忙着呢。” 最后柳钱氏退让了，心里憋着一口气走到水埠头另一头，也开始洗衣，却将水划得哗哗作响。 柳青青瞥了一眼，加快了洗衣速度。 她可不想等下又来几个三姑六婆，应付起来太累人了。 很快，在村里一个尖酸刻薄也爱说人长短的王婆子脚步如飞赶到时，柳青青将最后一件洗清完的衣裳放进背篓里，适时站起了身。 “王大娘早。”柳青青潇洒地将背篓背上，放下裙摆抖了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就提着裙摆大步冲上了草坡。 根本不理会王婆子失望的眼神，柳青青看向蹲在坡上的小妹，伸手拉她起来。 “芽儿，等久了吧，我们回家去。” “噢，脚都蹲麻了！” 柳芽儿乖巧地接过棒槌，笑眯眯地拉着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往家走。 王婆子扭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就下了坡去柳钱氏那边，一中一老两个妇人立刻嘀嘀咕咕起来，说的便是柳青青的事儿。 柳青青正在院子里搭上竹竿晾衣裳，小弟小妹都在一旁帮忙。 他们讨论着等下去地里开荒的事，忽然听见一个村东头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路嚷嚷着。 “不好啦青青姐！周家来迎亲了！” 第16章不肯退聘 周家来迎亲？迎谁？ 柳青青诧异地看着趴在篱笆上直喘气的小丫头，是隔壁周长河的妹子周圆圆。 “圆圆，周家来迎什么亲？换谁家了？”柳诚不敢置信地追问，心里升起不安的情绪。 “当然是你家呀，你大哥没去退亲，今天再退来不及了，我哥让我来报信儿，叫青青姐快躲起来。” 躲起来？ 柳青青愣了愣神，忽然冷笑了一声。 她为什么要躲？她已经嫁给乔喻凌了，做为乔家妇，她为什么要心虚地躲起来？ “圆圆，谢谢你，今天怕有麻烦事，就不留你在这里玩耍了，你赶紧回家去。”柳青青心有谋算，先支走周圆圆。 周圆圆见消息带到，也就回村东去了。 “诚儿，你赶紧去一趟村长家，就说我已嫁给乔猎户，户籍也迁进了乔家，不是柳家人，柳家可没资格拿我顶锅。” “还有芽儿是你三房的人，我们都是分了家的，但你年幼势薄，还请村长大伯看在我们死去的爹娘面儿上，替你撑腰，别让无良哥嫂欺负了去。” “必要时，你就给村长下跪，给耆老们下跪，让他们能替咱们出面解决这件事，明白吗？” 等周圆圆一离开，柳青青就拉着柳诚教导他如何去求救兵。 柳诚听得脸色一白，焦急地看着柳青青：“姐，他们真的会卖芽儿吗？” “姐现在是乔家妇，芽儿却还是柳家女，万一他们被逼急了打芽儿主意呢？” 柳青青一脸严肃，不敢大意。 她不怕那些人，她也有的是办法将这事闹大。 但芽儿的户籍到底还在柳家，三房弟弟年纪太小了，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柳诚明白了危险，立刻朝村东头跑去。 “芽儿。”看着弟弟跑远的清瘦背影，柳青青转过身。 “姐姐，我怕……”柳芽儿抱着柳青青，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刚才姐姐和三哥说的话，她听见了，也听懂了。 “不怕，我们会保护你。”柳青青连忙安慰小妹，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 他抬起头，目光却望向乔喻凌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那个男人此时走到了哪里，还是已经进了深山？ 如果到时周家的人冲进乔家来闹事，她要不要放开手脚打一架？会不会踩坏乔家的庄稼？ “芽儿，我们赶紧把衣裳都晾到堂屋里去，快！” 柳青青心念一闪，已有主意，立刻拉着小妹走回撑衣竹篙那里。 把已经晾出去的衣裳又收进背篓里，再把竹篙和撑住竹篙的几根竹竿都搬进堂屋去。 这得庆幸乔喻凌以前是一个人住，竹篙并没有弄很长的，目光一下也就三米多吧。 这长度若是撑到房间去是有难度的，但堂屋原本宽敞，到是不麻烦。 小妹不懂姐姐为何这么做，但她什么也没问，立刻去帮忙。 很快姐妹俩就把衣裳重新晾了起来，好在天气渐热，晾在屋里也能晾干。 忙完这件事，柳青青又去柴垛子转了一圈，抽出一根还带着干枯细枝杈的却适合做棍来用的半栽粗枝。 “姐姐，你这是要干啥？”柳芽儿终于憋不住了，好奇地问。 “打坏人用。”柳青青随口解释，找了把柴刀把细枝杈削掉，把棍抡圆了，感觉还挺趁手。 “我也要！”柳芽儿一听，也跑去柴垛寻找树枝。 “你拿扫屋子的小扫把就好了。” 柳青青扭头一看不由失笑，但怕粗树枝割到小妹细嫩的手，连忙提议。 就在姐妹俩以防万一做自保准备时，村东头柳忠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这要感谢村子太大，柳青青他们住在西边隔着整座村子。 而周家迎新队伍吹吹打打进村时，她正好在离村西还有一里多路的河边洗衣裳，并没有听见这动静。 柳诚在家到是依稀听见了，却不知道是跟自家有关的，毕竟他们已经分家，已经取消了与周家的亲事。 却没想到仍有后患。 柳忠以为，只要他反悔了，等人上门来接人时把聘礼和十两银子还给周家，就解决了此事。 毕竟也没签婚书，全是口头协议的。 而柳杨氏和柳田氏心里却仍打着侥幸算盘，若是周家只拿回银子就算了，那该多好啊。 聘礼里的布料，她们已经瓜分，好料子裁了一块准备做新裙子，哪里还能退了？ 没想到，周家的迎亲队伍在媒婆的带领下热闹地来到了柳家。 知道柳家要退亲，本就不高兴了，却又听见柳家两妯娌说聘礼退不出来的话，顿时都吵闹起来。 媒婆和随来的周家小厮一商量，就嚷着不肯退聘，只要抬人。 四人抬的花轿，八人随行的敲打队伍，哪座村子里也没这么热闹的嫁娶场面。 媒婆花开一张嘴，好坏说一堆，就连村里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人，也都觉得媒婆说得在理。 这么隆重的纳妾，都把无数人家娶亲场面给比下去了，进了周家门，还不是穿衣吃饭、生儿育女，嫁谁有差？ 见周家迎亲的人不肯退亲，柳忠和柳义犯了愁，柳杨氏和柳田氏却四目相对，心里乐开了花。 不退最好，反正嫁的是柳青青，分聘礼的是她们。 “夫君，实在不行就还让青青嫁过去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媒婆领着周家的队伍将花轿抬进了柳家院子，摆明了不见新娘不回走。 柳杨氏领着柳田氏装模作样又哭又闹和媒婆对吵了半天，然后找柳忠打商量。 “可当初分家说好的，青青领着两个小的当天搬出去，周家亲事取消，这可是村里都有见证的，岂能反悔！” 柳忠不高兴地瞪了自家媳妇一眼。 昨天闹到乔猎户家却没落着好，反而招了一身骂名，现在又出馊主意，这蠢婆娘就没一刻消停的。 “不用反悔，咱们只需要这样……” 柳杨氏喜滋滋地凑到柳忠耳边，嘀嘀咕咕起来。柳忠听了双眉顿展，脸上露出笑容 柳杨氏见夫君没骂她，顿时得意不已。 这可是刚才柳田氏提醒她的，这么做，他们只需要躲起来不管就行了。 剩下的烂摊子，与他们何干？ 第17章往乔家接新娘 “你们别在我家吵了，我们柳家已经分家了，你们要的新娘子不在我们大房，也不在二房。” 柳杨氏见夫君默认了她的计划，立刻两手叉腰站在院子里，扬着尖锐的嗓门大声嚷了起来。 “我们柳家已经分为了三房，有村长和耆老作证人，这个不假，你们要找柳青青本人，只能去村子西头她家去找！” “哟！哟！柳大嫂子刚才可不是这说法，怎么这会儿又让我们去西头找人？可别耍我们！周家老爷虽然慈悲，但也不是好惹的！” 媒婆手中拎着一条绣牡丹帕子，红艳艳地朝柳杨氏面前一甩，香气扑鼻而来。 但她的嗓门也不低，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娘说的都是大实话，你爱信不信！反正啊，柳青青跟三房分出去了，她的新家就在村子西边地头，你在我家可等不着人！” 柳杨氏也气势汹汹地说着，目光却是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 “不信你们派人去西头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柳田氏在一旁帮腔。 “何必去西头。”周家小厮立刻走出柳家院子，在外面人群里走了一圈，便已知道大概。 “钱婆，咱们把花轿抬到村西柳家三房去，柳青青确实在那边。”周家小厮吆喝了一声。 于是吹吹打打的队伍很快带着花轿离开了柳忠家，热热闹闹穿过村子往西边乔家走去。 这一路自然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看热闹。 而村长正看着抹泪下跪的孩子，答应这事他会处理，村里不会不管他们几个孤儿。 柳诚又要去找耆老帮忙，村长便喊了自家小子去通知六个耆老。 等村长出得门来，恰好在路上看到队伍往西边去，吓了一跳，连忙跟上。 柳忠家里，看着周家队伍终于离开，兄弟俩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存着些侥幸。 “大嫂，要去看热闹吗？”心痒痒想跟去看热闹的女人，拉了拉柳杨氏，小声询问。 “你傻呀，这事好不容易甩掉了，这要去了不得又被攀扯上吗！” 柳杨氏瞪了柳田氏一眼，暗骂这蠢妇眼皮子真浅。 周家来了这么多人，若是柳青青被抢上了花轿，乔猎户肯定不会再要她了。 而她除了老实呆在周家，哪有折腾的余地？ 从此他们柳家不但少了颗眼中钉，还多了十两银，真是一件大好事！ 妯娌俩喜滋滋地去屋里继续分布料子，最后却因柳杨氏一直扣着不拿出来的首饰，而差点打起来。 兄弟俩被屋里吵吵闹闹不可开交的女人烦得不行，干脆扛了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村子西头，柳青青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听见喜乐的声音不由勾了下唇。 看来真的把人怂恿到她这边来了。 很好！ 柳青青不会盘妇人髻，干脆把一头长发整个挽了起来，扎了个丸子头，用布带绑好。 她手中提着那根临时做好的木棍，交代小妹呆屋里不要出门，便脚步轻盈地走向院门口。 篱笆院门依然套在桩子上，说明主人此时不欢迎外人。 “呀！真的是柳青青！” 媒婆穿着花裙扭着蛮腰走在队伍前面，看见柳青青立刻甩着香喷喷的帕子尖声嚷了起来。 果然柳家大房没有骗他们，总算可以赶回去交差了。 媒婆和周家小厮互望了一眼，加快了脚步，吹打的队伍也更热闹了。 “你们等一等！” 村长在后头赶来，可是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声。 “哟，这么热闹是谁家要嫁新娘吗？” 柳青青站在篱笆院内，手中拄着木棍，笑眯眯地看着迎亲队伍来到院外停下，故意说道。 “哎呀，青青呐，不会是你两个嫂子没跟你说清楚吧，今天可是你出嫁的大好日子哪，你怎么还不梳妆打扮一下好上轿啊。” 媒婆来到门外，一边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一边伸出肥白的手掌就要打开院门。 一根粗糙的木棍突然点在篱笆院门上。 “出嫁？上轿？是你们没搞清楚吧，柳青青可是乔家妇，你们往乔家接新娘，这是要强抢民妇么！” 木棍成功阻住了媒婆的动作，伸出来的手吓得连忙收了回去。 媒婆看向柳青青的眼中，闪过怨怒的寒光。 “柳青青，不管你唱的哪一出，这周家下了聘、定了亲，今天是一定要抬走一个新娘子的！” 一个孤女也敢在她钱婆面前玩傲气，等上了轿还不是任她拿捏！ “呵呵，周家给谁下了聘？周家和谁定了亲？” 柳青青神色平静，微笑着询问。 仿佛她自己只是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在好奇地询问知情的人。 “当然是和你们柳家！定了你！” 媒婆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跟她逼叨叨！ “呵呵，小妇人是乔家媳妇，出嫁之前也没收过你们的聘礼，也没签过你们的婚书，更没亲口应允过你们的亲事，是谁给你们的脸，上我门前来闹？” “……”媒婆被问住，不由变了脸色。 “哼，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没亲口应允又如何！” 周家小厮突然走上前，气势汹汹地伸着手，指着柳青青。 “父母之命？小哥你是眼瞎还是脑子被猪踹了，我柳青青的父母早已亡故，何来的父母之言？” “长兄如父！”周家小厮一声大喝，理直气壮。 “是吗？看来小哥你还读了几本书，知道圣人言嘛，那你可知长兄如父的‘如’字何意？” 柳青青挑了挑眉，愉快地看着周家小厮被问住。 “这个如字啊，就是女字和口字，意思是，女人一张嘴，瞎说。媒婆，你说是不是？” 柳青青说完还神情嘲弄地看向了隔着篱笆剑拔弩张的媒婆。 其实孟子书中说的是“长兄若父”，是指没有父母的家族中，长兄就要撑起家业教导弟妹。 这是义务、是职责，但不是权威，不是用来欺负年纪小的弟妹们的借口。 既然小厮只能说到这程度，她随便调侃一下就好了。 她在等，等村长和耆老们赶来，也等村里有人愿意为她出头。 “关我什么事，总之你们柳家收了聘礼和聘金，不嫁新娘就说不过去，这事周家占理儿！” 第18章要能生养的 媒婆是个心思活络的，自然不会在这不了解的事上与柳青青攀扯。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今天一定要抬个新娘回去！ “那又关我什么事？柳家收了你们聘礼和聘金，你们找柳家说理去啊！跑我乔家来闹什么！” 柳青青立刻反驳了回去。 “你是柳家女，收了周家聘礼和聘金又嫁给乔家，你这是骗婚！我要报官！” 周家小厮急得跳了起来。 他们刚从柳家闹过来的，不可能又闹回柳家去。新娘就在眼前，哪能由着柳家人推来推去！ “那就报官呀，我没同意周家亲事！我没收到聘礼和聘金！我父母也不在了！我自己的户籍我自己说了算！我想嫁谁就嫁谁！” “还有啊！别再拿长兄如父来说事！我们分家了！” “还是那句话，谁收了你们的钱就找谁去！不要跑我乔家来强抢民妇！报官要抓的可是你们！” “你放屁！”周家小厮气着了，跳起来啐了一口！ “好臭！”柳青青立刻以手掩面，表情嫌弃地看了周家小厮一眼。 看热闹的人群见了，不由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就有好事者说了。 “你们周家也是，再急着纳妾也要人家愿意啊，前些天可是把柳青青逼得上吊了啊！” “可不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你们何必强求，赶紧把聘礼和那十两银子拿了回去，另外找下家才是！” “有钱还怕娶不着媳妇嘛，何必在这里闹，坏了你们周大户的名声！” “再说了啊，人家柳青青昨天就嫁给乔猎户了，又不是黄花闺女了，你们还争啥啊！” “奇怪，有人来抢媳妇了，怎么不见乔猎户出来？” “……”人群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突然有人疑惑地问了起来。 于是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院子里，偌大的院子里干净无物，只有柳青青一人拿着棍子守于门前。 柳诚同村长已经赶到了，不过村长见柳青青还没落于下风，他便没有急于出面，他还在等耆老几个。 柳诚到是想赶紧回到姐姐身边，但被村长拉住了。 村长见到双方都是隔着篱笆院门在撕扯，若柳诚回去，自然要打开篱笆门进院子，这时若被人钻了空子，场面会更乱吧。 而现在，柳青青拿着棍子，至少没人敢强行开门。 听了村长的解释，柳诚只得一脸焦急地站在人群一侧，担心地看着姐姐。 “不管柳青青现在是谁家媳妇，总之柳家收了我们的钱，就要履行约定！不然就是柳家骗婚！” 媒婆两手叉腰，摆出强横的架势，喷着唾沫星子高声放话。 几个泥腿子，真当他们周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呵呵，柳家骗婚你找柳家去呀！这里是乔家！”柳青青又把话绕回去了。 她这一开口，村里人自然纷纷帮她。 这里确实是乔家呀，柳青青也确实已嫁进了乔家呀，骗婚是柳家干的腌臜事儿，是应该去找柳家嘛。 “柳家还有个小丫头，你们要养得起，一样可以嫁的嘛。”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个女声笑着提了一句。 柳青青拧眉看过去，竟然是柳杏！ 这货觊觎乔喻凌，现在是要找她柳青青报复了吗。 “不错，柳家不止柳青青一个丫头，把小的那个抬回去养几年也就是了。” 媒婆眼珠子一转，立刻手掌一拍，似乎很合心意。 她就不信，柳青青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几岁大的妹妹顶替自己嫁人。 却没想到，柳青青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将木棍在空中甩了甩。 “这位大娘，你做媒有十年了吧？遇到过下了聘抬不到新娘子的情况吗？” “哼！老娘做媒二十年了！别说镇上家家熟！这十里八村哪条路不认得！不过像你这情况，确实没见过！” 言下之下，也就柳家不要脸了！ “确实，我也没见过，一家有女百家求，一家有钱百家攀，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你做了二十年的媒，还不懂得应变权衡一下？” “什么意思？”媒婆愣了愣。 “柳家抬不到新娘子？钱给谁了就拿回来，你若非得在这大柳村里找新娘子，总有合适的姑娘！” 柳青青说着，突然手中木棍朝人群一指。 “比如刚才说话的那位，按理一个姑娘家，看看热闹也就罢了，怎么还抛头露面抢话说呢？” “若非家教有欠，恐怕就是别有心意，比如她想嫁啊！她明知大户周家想抱孙子，不可能找个几岁的小丫头去顶数，肯定要找个好生养的吧！” “对！对！要能生养的！”一旁气哼哼的周家小厮一听有理，忍不住点头。 “可不就是，姓柳的姑娘又能生养的，又不只柳青青一个，何必认死理在这里闹，若真闹出人命了，是周家老爷愿意看到的吗？” “周家少爷身子不太好，想必周老夫人求神拜神广积善缘为少爷积福呢，你们当下人的却在这里闹，出了人命损的可是阴德！” 一句阴德，吓得周家小厮和媒婆齐齐变了脸。 就算有些话没明说，但有些事情，他们也不眼瞎，周家的情况，确实让柳青青说中了几分。 周家老夫人生了个傻儿子，周家老爷连纳三妾，也只生了几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这么多年下来，妾室多得后院里都塞不下了，儿子却只有傻儿一个。 叫周家老夫妇如何不多想？逢灾必施粥、遇乞丐必舍钱、逢庙必拜、每月初一、十五必去广福寺烧香礼佛。 几乎能做的都做了，周家添不了新丁，也生不了孙子。 这是周家的心病，他们当下人的，确实不敢闹出事来。 “所以啊，你们还是赶紧拿回聘礼，再找下家吧，比如年纪也有十七、八了，还在恨嫁的姑娘，这年纪怕是刚好呢。” 柳芽儿才七岁，哪里比得过十七、八的姑娘了？ 这算盘不用打，媒婆也明白柳青青的意思了。 她审视的目光便朝人群里看过去。 被她这么一看，刚才听到柳青青一翻分析话的人，便纷纷避走。 那些已经嫁了人的、不愿意做妾的都纷纷躲开了。 柳杏红了脸，扭头也走。 第19章柳杏摊上事儿了 这热闹没法看了，回家去。 “呀，那位姐姐是害羞了吧！”柳青青不嫌事儿大，立刻高喊了一声。 “柳青青你什么意思！”柳杏赫然扭头，怒瞪着柳青青。 “没什么意思呀，就是奇怪怎么说着话，你突然就跑了呢，你刚才看热闹不是看得有滋有味嘛。” 柳青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杏。 一个农村里的姑娘家，心思却这么恶毒，连个几岁孩子都不放过想推入火坑。 那她就让她尝尝被人恶毒算计的滋味。 “这位姑娘确实不错，不知定亲了没有？你家大人呢？”媒婆已经甩着香帕子扭腰去追柳杏。 周家小厮也被柳青青说动，有些期待地看向柳杏方向，盼着媒婆传回好结果。 “你干什么！快放手！”柳杏被媒婆拉住了手，顿时红了脸喝斥媒婆。 “哎哟，这姑娘身板子比柳青青强多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若你嫁进了我们周家，一辈子吃香喝辣，若能生得一儿半女，一辈子富贵荣华！” “……”媒婆目光精明地上下打量着柳杏，满脸笑容心里乐开了花。 “周保福！赶紧带人去柳忠家拿回聘礼和那十两银子，咱们改娶这位姑娘！” “姑娘，不知怎么称呼，家里都有什么人呀？来，咱们去你家里说去！” 媒婆拉着柳杏就不肯放手了，一身香喷喷的气息让柳杏心里一阵羡慕。 若非有钱，谁用得起这种香粉？ 她用几文钱的恶劣香粉，还舍不得搽，早上搽一点出门，地里摘个菜回来就不香了。 可这媒婆身上的香粉，她之前站在人群里就闻到了，还一直在想，这得搽了多少才香出这么远？这老半天了也没散去。 就这一愣神功夫，媒婆就顺着好事妇人的指点，反而拉着柳杏，去了对面不远的柳家。 于是看热闹的人群很自觉跟着转移。 而周家小厮留了两人看守花轿，剩下的人便带上往柳忠家索要聘礼和聘金去了。 也有一些看热闹的便跟着往村东头而去。 柳青青看着围在门前的人群很快分成几波散去，不由勾唇冷嗤了一声。 看热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柳杏摊上事儿了。 柳杏千不该、万不该，提了那句可以让七岁的柳芽儿替姐嫁出周家去。 如果这话是周家小厮和媒婆说出来的，没人会愤怒，因为周家确实给柳家下聘了。 这话若是柳家两个嫂子说出来的，柳青青虽然愤怒，但也不会多怨恨。 以那两个嫂子的品行，打这主意也不奇怪。 而她也早有防备，才让柳诚去求村长和耆老撑腰。 但这话出自一个村里姑娘，而且是爱慕乔喻凌的姑娘，这话就怎么听怎么恶毒了。 柳青青不是好惹的，自然立刻就报复回去，给柳杏惹来一身腥。 “姐！”柳诚跑了过来，“周家肯退亲了吗？” 柳诚在人群后侧，却也是看得到发生了什么事的。 “这个得有劳村长大伯和几位耆老爷爷了。”柳青青却看向柳诚身后走来的几个人。 先前吵闹的功夫，几个耆老也赶到了，和村长在人群后面低声商量解决办法。 当然周家肯收回退聘，才是事情的最好解决办法。 然而周家都把花轿抬到乔家门前来了，此事哪会善了？ “既然周家有了退聘意思，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大哥，逼着他把周家的钱财还出来。” 村长自然明白打铁要趁热的道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柳山根家，便下了决定。 柳山根便是柳杏的爹。 柳杏有爹娘在堂，同不同意这门亲事，自有他们家的人说了算。 因而，这事虽然也很麻烦，但不在村长操心的范围内。 村长现在只想尽快解决柳青青这桩麻烦事，也算对这孩子的爹娘有个交代了。 村长和耆老们风风火火地往村东头赶去。 “姐……”柳诚一脸担忧地看着姐姐，“刚才我真怕他们把你捉到花轿上去。” “放心吧，姐姐会保护自己。”柳青青打开篱笆门，把柳诚放了进来。 “你去屋里陪陪芽儿，她一个人肯定也很害怕。”柳青青让弟弟也回屋去。 刚才她全副心神对抗外面周家许多人，没有余力去管躲在屋里的小妹。 柳诚答应一声立刻朝东厢去了。 柳青青依然守在院门口。 她手中的木棍虽然不长，但作为武器，指哪儿便打哪儿，到也足够。 外面守花轿的两人是镇上请的，不算周家人，但周家的情况他们自然知道，因而来了大柳村看了这一场热闹，也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不停。 刚才人群里传出柳青青这几日的泼悍事迹，也让他们深深觉得，这柳姑娘不嫁也好，若真进了周府，只怕周少爷也消受不起。 村东头，因为周家小厮带人来索要聘礼，顿时又热闹起来。 柳杨氏和柳田氏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眼看着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转眼就又反了悔呢。 她们没敢去看热闹，并不知道周家花轿没能顺利抬走柳青青。 周家小厮见柳家既嫁不出姑娘、又不肯退聘，摆明了就是骗婚，顿时火气冲顶。 扬言若柳家不将聘礼和聘金如数交出来，他就报官，让官差来抓人！ 总之，这柳家蛮不讲理，这亲事不结也罢，有钱还怕娶不到姑娘吗！ 这话显然是之前受到柳青青的提点，周家小厮心里也想开了，不会认死理儿了。 何况还有媒婆那边可能会传来好消息？ “柳家的你们听好了，我数到十，若你们还闹，就别怪我今儿要从大柳村抓人去见官了！” “骗婚可是大罪，上公堂第一件事就是先打每人十大板！之后证据确凿，就判你们下大牢！秋后砍头！” 周家小厮打小入了周府，也算见了点世面，知道对付这种只会满地打滚哭嚎的泼妇，讲理是没用的，干脆威吓。 果然，柳杨氏和柳田氏听了双双煞白了脸、哆嗦着身子不知所措，现在怎么办？ 半晌后，柳田氏才崩溃地叫了起来。 第20章后果她们承担不起 “聘金还没分掉，可以给你们，聘礼……点心早就都吃掉了，这会子早拉出粪了啊怎么还！” “布料也剪了裁衣裙，怎么还啊！” 柳杨氏也干嚎着解释，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把缝了一半的新裙拿出来。 那可是蚕丝薄绸，她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好料子！ “没关系，照礼单上价钱算赔偿便是！” 周家小厮一脸嫌恶地看着院子里的妇人，她们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又哭得一脸乌漆麻黑，披头散发的模样比乞丐还不如。 他回去一定要告诉老爷夫人，这样的亲家，真的结不得！ 这柳青青若真的抬进了府里，以后周家一定会被这样如蚊蝇般的妇人紧紧吸住，会把周家吸光的。 有了这样的念头，周家小厮更坚定了退亲的决定，嚷着赔钱！ 同他一起来的迎亲队伍也跟着喊了起来。 “赔钱！” “赔钱！” “赔钱！” 后来，村里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赔钱！” “……” 喊的人多了，声音宏亮如打雷。 这一声声压在妇人心头，让她们身子抖如筛糠，哭嚎声也没先前那般利索了。 她们满心以为这门亲事结定了，就算柳青青上吊拒婚，她们也没想过这桩亲事不成。 直到后来分了家，柳忠兄弟决定退亲，她们也还在想，到时只要想办法退不了亲就行了。 到时候聘礼还是她们的，因而一点也不着急地继续瓜分。 谁知道，现在事情竟然发展到这地步，而后果她们承担不起。 那些吃掉的点心、裁掉的布料，少说都是几两银子了。 还有首饰…… 村长他们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阵仗。 在人群外一问，知道柳忠兄弟不在家，立刻让一个少年赶快去地里喊人。 “周家的，你们先别忙着抓人见官，这亲要退！聘礼当然也要退！” 村长穿过人群走到门口对周家小厮说。 “你是？”周家小厮看了村长一眼。 他刚才正不耐烦喊了，吆喝着人手要进去抓妇人去衙门，而妇人吓得尖叫如杀猪。 “我是大柳村的村长。” 村长说着，看了看院子那两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模样狼狈不堪的妇人，眉头拧得更紧了。 “杨氏！田氏！限你们立刻把周家的聘礼全部拿出来，拿不出来的就赔钱！赚不出钱就写借据欠着！” “别以为哭闹撒泼，就能吞了别人的东西不还！大柳村可容不下你们这般蛮横无理！” 村长站在篱笆门外扬高了声音一阵训斥。 听他训斥，周家小厮这边的人也安静下来，总算来了个讲道理的了。 周家小厮心头甚至有些后悔，应该早点找上村长主持公道的，让他白白在这里陪着闹了半天，还不能回府里去报信儿。 “我家哪来的钱赔！贱命到有几条！” 柳杨氏哆嗦着嗓门，一双眼红通通地望着外面的人群。 有周家的、有村里的，还有村长和耆老们。 只不过没人进来，全都在篱笆院外头看着她，好像她是个怪物。 “照你这么说，那些欠债的都不用还钱了，反正没有是不是！” 村长听了柳杨氏的强盗逻辑，气得瞪起了眼睛。 “有贱命也行啊，你们两个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卖入妓馆多少也有几两银子。” 周家小厮冷笑。 “你说什么！你敢卖老娘！” 柳杨氏一听心头火起，气势又恢复了，她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指着周家小厮就骂。 “你个小杂碎，也敢打老娘主意！也要看老娘……” “呵呵，别说个老娘，就是你祖宗先人从坟坑里跳起来也一样！” “骗婚！侵吞别人钱财！欠债不还！件件都是下大牢的罪！” “也不是老子要卖你，是官卖！进了衙门先打板子！再判你坐牢！若你家筹不到钱还债，你就等着被官卖吧！” 周家小厮见这妇人又跋扈起来，立刻又拿出狠话来威吓她。 他算发现了，对付这种不知礼、不讲理的村妇，只有这种话才吓得住她。 果然，柳杨氏刚蹿起来的气势瞬间消弥下去，浑身哆嗦了一下，脸色惨白地垂下了头，不敢再骂了。 “还不赶紧去把东西都拿出来！再给人点算清楚还差多少！” 村长见柳杨氏伏低，连忙趁热打铁喊了一声。 遇上这种油盐不进的泼妇，村长也深感棘手。 竟然周家的人能吓住她们，趁势把问题解决最好。 若是别家，村长还会想着说说好话，帮着周旋一二。柳忠家的事，还是算了。 当初柳忠和柳义这两兄弟，毫不迟疑把柳诚和柳芽儿往外推，他就清楚，这样不孝不义的人，如今惹上事儿是他们活该。 柳杨氏和柳田氏一边抹着泪一边进屋去把东西都拿出来，她们怕被官卖，再也不敢像先前那般撒泼了。 因为她们心里清楚，若真是还不了钱，那兄弟俩只怕就真的任由她们被官卖了。 想到被官卖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柳杨氏忍不住又啕嚎大哭。 “村长，我们是分了家的，就算是分家之前，这家也轮不到我来说话，都是大哥大嫂在当家，如今这欠的糊涂帐，我们二房好冤哟！” 柳田氏一脸懊恼地找村长哭诉着。 村长冷眼旁观，并不搭理。 没多久柳忠和柳义兄弟俩便扛着锄头从地里跑回来了，见周家人又跑回来索要聘礼，不由垮下了脸色。 只不过有村里人作证，周家抬不走柳青青，确实改变主意要退亲了。 连媒婆都去了柳杏家商谈下一任小妾事宜了，柳忠家也没道理霸着周家的聘礼不还哪。 根本不用周家小厮或是村长开口，自有嘴快的妇人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兄弟俩听得黑了脸，再看院子里，两个年轻媳妇一身狼狈相在那儿抹着泪清点聘礼，他们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火气蹭蹭往上涌。 但道理在周家那边，柳忠和柳义也吭不了声儿。 十两银子拿出来了，聘礼全部清点完了。 周家小厮摸出聘礼清单当着一大群子看热闹的人念了一遍缺失的东西。 第21章这大柳村风水不行 那些剪坏的布料，自然是不肯再要了，多少钱买来的、在哪家买来的，都是有数的。 最后，柳忠和柳义面临三两八钱欠债。 如果今天还不了，那就写借据在本月还清，如果本月还不了，下个月就见官，去公堂上撕扯。 农家人没见过那么多世面，一听上公堂、打板子、下大牢，心里就先怵了。 最后柳忠扯着柳杨氏的头发往屋里拽，把公帐上所有的银钱拿了二两出来。 剩下一两八钱，由柳义承担。 柳义自然不肯，但那些剪坏的布料二房也有份，还有糕点也没少吃。 反而是柳青青和柳诚、柳芽儿，势单没存在感，什么也没捞着。 最后柳义死活只认一两银子，指责当家的是大哥大嫂，东西也都是大嫂收着，他们又没见着，现在也分家了，哪能还要他们担那么多？ 村长见状，有心好好教训一下柳忠，毕竟他是长兄，因此作主让柳忠再认五钱，算是给他们长点教训。 柳义一听村长这么说，当场就让媳妇拿了一两三钱出来，然后小俩口就躲掉了。 柳忠咬牙，只得再拿了五钱出来，总算把周家的亲事正式取消了。 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周家小厮收了钱、叫人搬了东西立刻离开了。 他还盼着村西头另一个姑娘可以说成呢，今天来迎亲，总要给少爷迎一个回去吧。 柳忠家的事解决了，村长和耆老们对视了一眼，也不愿意再留下。 他们今天都到柳忠家来，只是为柳诚所求，帮他们姐弟妹仨人撑腰的，这边事情解决，他们仨人的麻烦也就没有了。 看热闹的人群刚要落去，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原来是柳忠拽了柳杨氏的头发往屋里拖，一边拖一边打，嘴里气急而骂。 “都是你这个蠢婆娘搞的事！” “这才三天就把糕点都吃了！布料都剪了！” “你是急着要改嫁还是怎么的！” “……” 柳忠只要一想到平白赔出去的银子，心里就好似一阵火在烧，灼得他呼吸不畅，满脸通红，下手也不留情。 柳杨氏挨了打，叫得跟杀猪似的，一边嚎一边求饶。 若是以往，柳忠若敢打她，她必定会挠得他满脸血、非要他服了软才肯罢休。 但今天她也知自己理亏，更怕柳忠真的把她卖了抵债，哪里敢反抗了？ 更何况昨天的事还没过去，因为柳青青那翻“等她死了就给柳忠娶个新媳妇”的话，柳忠也知道了。 夫妇俩表面无事，柳杨氏却是暗中防了柳青，就怕柳青真的把她弄死了，再去找柳青青索要一个新媳妇。 存了这样的心思，夫妇俩感情就不如以前那般贴心了。 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刚散去又被吸引了来，反而是周家小厮又领着人去村西头的事，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村东头，柳忠家依然热闹。 村西头，也忙个不停。 媒婆凭着自己的精明口舌，愣是说得柳杏的娘周氏有些心动了。 柳杏的爹柳山根蹲在门口抽烟锅子，到是没什么话。 柳杏的哥哥十九岁，说了亲事却没钱娶进门，若是嫁了柳杏得了那丰厚的聘礼，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不嫁！你们别逼我上吊！”柳杏一见形势不妙，急得尖声大吼。 若是以往，大家对一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自然不会在意。 但前天柳青青就上吊了，这事如今还在所有人心头震憾着呢。 “杏儿！”柳周氏吓得变了脸色，“姑娘家大了总要嫁人的，别好的不学、坏的学！” “嫁人也不能嫁傻子！会被人笑话的！”柳杏气红了脸，朝着娘大吼。 “傻不傻也是外面的人在说，你嫁进门生了个儿子，一辈子吃穿不愁，谁敢笑话你。” 在媒婆变脸之前，柳周氏好言哄着女儿。 “哼，这世间也不尽是聪明人，傻子多着呢。好歹我们周家少爷出身富贵、锦衣玉食供着呢。” “再说了，周家要生儿子，你还得有这本事才行，没本事，你哪来资格嫌东嫌西！” 媒婆还是开了口，语气尖酸了许多。 “反正我不嫁！是柳青青害的我！我找她去！”柳杏懒得和媒婆辩嘴，怒气冲冲就往外面跑。 柳青青仍站在院门口守着家门，一边不时舞动木棍适应下这个身体的运动能力、一边不时朝斜对面的柳家望一眼。 她在等结果。 “柳青青！”柳杏从自家院子里摸了一把大扫把，就朝乔家冲了过来。 “我打死你这个黑心肝的贱蹄子！” “啧啧！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家，不知在家绣花学道理，成天跟个泼妇似的，不是骂人就是打人！” 柳青青目光一闪，脸上扬起微笑，不过她说出来的话懒洋洋的看似感叹，实则在嘲笑柳杏人品不行。 看到柳杏也这么凶悍，守花轿的两人都不约摇了摇头，心里替周家傻少爷担心起来。 这大柳村风水不行，女子没一个温婉贤惠的。 “我没嫁人！你嫁了人！你一没拿嫁妆二没要聘礼，就跑到乔家把自己当媳妇！村里最不要脸的就是你柳青青！” 柳杏谩骂着，已经拖着大扫把冲了过来。 “要论不要脸哪！得先有脸才行，有些人脸在哪儿都不知道，啧啧……” 柳青青猛地抬起木棍一挥，打掉了柳杏手中劈过来的大扫把，木棍直指柳杏，冷笑。 “我没嫁妆没聘礼怎么了，我一样是穿了嫁衣、拜了堂的乔家妇，是喻哥最喜欢的小媳妇。” “喻哥说啊，我最合他意，别的女人就是倒贴上来，他都懒得看一眼，嫌丑！丑八怪！” 柳青青说到最后，“丑八怪”三个字尤其大声，还朝柳杏啐了一口，显然是在骂她。 柳青青这翻话，不知内情的人只当她在炫耀乔猎户宠爱自己。 知道内情的柳杏，却是瞬间胀红了脸，“你”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哎哟！你个傻闺女哎！柳青青那么悍，连她两个嫂子都斗不过她，你还跟她撕骂，你是傻啊！” 柳周氏从家里赶了出来，把柳杏拼命往家里拽。 第22章乔猎户怎么不见？ 柳青青抿唇，忍住连柳周氏一块儿骂的冲动。 若是“悍”能让人害怕而不敢找她麻烦，那就背上“悍名”又如何。 她上无爹娘撑腰，下有小弟小妹要照顾。 若是，人善被人欺，那她就悍一点、狠一点，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都不敢惹她。 “我不走，我要打死她这个贱人！” 柳杏还在挣扎着，不肯回去，回去不就承认她在柳青青面前输了？ “唉，有爹娘在就是好啊！可以随便骂人，可以随便找别人麻烦，反正有人保护着。” 柳青青勾了勾唇，又开始了感叹，只是言下之意，却难免让人回味。 于是不少村里人看柳杏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但柳杏平日为人，也还是不错的，是个勤快知礼的姑娘，于是更多的目光看向了柳青青。 柳青青有多悍，他们早已见识过了。 “青青啊，杏儿平时没这么悍的，你别跟她赌气啊。” 最先开口的是六爷爷，两个丫头都不容易，他不想看到她们记仇。 “六爷爷，她不悍，她毒。”柳青青转眼见是六爷爷说话，不由冷了脸色。 “但凡心眼儿好点的人，都不会说出，让我那才七岁的芽儿，顶替我去嫁人。” “各位，你们心里生出这种念头了吗？你们也觉得，芽儿可以顶替我？芽儿这么小，没爹没娘没人养，就该被推出去吃苦吗？” 柳青青说着这话，表情有些难过，她的目光泛着冷意，从门外站着的那些个村里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些都是大柳村的人，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多都是姓柳的族人。 谁家不沾点亲、带点故？ 若非无脑、若非有仇，谁会说出把柳芽儿那孩子推出去的话？ “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我听到了柳杏说这话了。” “真没想到，杏儿会说这样的话，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一想……” “是有些毒了，不过杏儿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她……” “这是没心眼儿吧，但不管如何，说这话就是不该，万一周家人当真了呢。” “青青已经够可怜了，如今跟着乔猎户，到也圆满，若芽儿又出事，可真是……” 大家议论纷纷，之前想劝和的六爷爷，不禁红了老脸，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看向柳青青。 “青青啊，是老头子看事不周全，你别难过了，若周家真打芽儿主意，老头子第一个不准！” 六爷爷心里对柳青青有了歉意，此时说话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多谢六爷爷。”柳青青朝老人那边福了福算是道谢。 但她并未解释，早就派了柳诚去求了村长和耆老，没人能打芽儿主意。 若连村长和耆老都拦不住，那就别怪她开杀戒了。 想到这里，柳青青不禁握紧了手中木棍，扭头朝东边望了望。 村长他们还没回来，不过远处村道上，周家的几个人到是过来了，让她不禁拧了眉。 接下来是和气收场，还是又要闹得鸡飞狗跳？ 待人走近一些，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嚷了起来。 “退了！退了！” “他们拿回了聘礼！” 柳青青也忍不住探头出来张望，果然看见周家小厮手中拿着几只盒子，后面的人拿了布料和其他一些东西。 “这边怎么样？”周家小厮走过来就问守花轿的人。 俩人立刻将他们所看所听都说一遍，旁边村里好事者也帮着补充。 “既然这样，看来今天是抬不回新娘子了。”周家小厮听了不禁皱眉发愁。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让媒婆继续谈着，我先回去一趟。” 最后，周家小厮也不耽搁时间，立刻跳上他骑来的马，掉头出村而去。 看来这小厮还是机灵人，没有一味认死理儿。 柳青青看着马蹄声远的方向，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她自身的危机解除，芽儿也安全了。 没多久村长就过来了。 原来他和耆老们在半路商量着，如何扶持一下柳诚，以免将来大房和二房会找他们三房麻烦。 毕竟今天柳忠和柳义利益没得到，反赔了三两八钱银子出去。 他们连媳妇都打得哇哇叫，回头若找柳青青的麻烦，也不稀奇。 但柳青青已嫁进乔家，性子又悍，闹起来不一定吃亏。 吃亏的是还在三房名下的柳诚和柳芽儿。 若大房和二房真找他们麻烦，他们恐怕很难抵挡。 “青青，乔猎户怎么不见？”村长走到门前，奇怪地朝乔家院子里张望了一眼。 “夫君一早上山打猎去了，并不在家。”柳青青解释。 “不在家啊……”村长迟疑了一下。 再看向柳青青时，便拉开了篱笆门的栓子，打开门走进院子。 柳青青自然不会拦村长，连忙让开一旁，不过她又把门关上了，摆明不欢迎别人。 外面看热闹的人还有不少没散，见状自然不会走过来。 “我和耆老们商量了一下，有个想法，原本是想和乔猎户商量一下再说，既然他不在家，那就先告诉你，你先想想。” 村长走到院子中间才停下脚步，转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柳青青。 但他也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想给别人听见。 “村长大伯请说。”柳青青神情一凛，连忙敛手行了一礼。 “是这样，我刚从你们大房过来，那边闹成什么样儿我就不说了，以后你自然能听别人说起，我到是担心，回头大房会找三房小的麻烦。” “当初你们分家，你们不得势，这个村里也看在眼中，只是你们没异议，村里也不好说话。” “谁知你隔天就嫁给了乔猎户，也不失一个两全的解决办法，但是以后……三房还是要立起来的。” 村长说完便目光审视地看着柳青青，语气试探地问：“不知你和乔猎户可商量过这事？” “商量？啊，有的，昨天我问过喻哥，种地、编竹筐、养鸡，哪个更适合我们生计，喻哥说养鸡。” 柳青青心念电转，已经明白村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而她昨天询问乔喻凌的那个选择题，算是商量吧。 当然，去镇上做买卖这个是不便说出来的。 第23章可以找村里借本钱 “养鸡？”村长愣了愣，便若有所思，“确实很适合你们现在的情况。” “诚儿和芽儿太小了，种地不适合他们，那块地也种不了东西。编竹筐我怕伤着他们，思来想去，只有养鸡最好。” “把那块地围起来，喂鸡、扫鸡笼这种事，我们做得来。可就是……” 柳青青见村长主动问起他们生计，自然趁机说了这事。 “大伯也知，我们没爹没娘的，小的又太小，想立起来谈何容易。” “就拿养鸡来说，若是有人使坏，偷鸡、下药，随便搞点事儿，怕也养不起来了。” 听柳青青说出顾虑，村长也不禁皱眉，有些无奈。 “别人家也罢了，就怕你们大房和二房不肯消停。” 而他也是为这个担心，才来问柳青青生计问题的。 “除了大房和二房，对门山根叔家，怕也得罪透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苦着脸把柳杏的事说了一遍。 “没想到柳杏竟然把芽儿推出去，心眼确实有些坏了。”村长听了眉头皱得更紧。 当时他站在人群后面，对柳杏的话到是听得不真，没想到媒婆改变主意，起因在这里。 柳青青有心想趁机抹黑柳杏，就算柳杏不嫁，以后也让她在大柳村抬不起头。 但转念一想，有些话不能说，若是传出去，也坏了乔喻凌的名声。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可不干。 因此，她叹了口气，便露出发愁的表情。 “这事也没办法更好解决了，目前只有养鸡最合适，你们就先养个十几只试试吧。” 最后，村长还是决定支持柳青青，何况乔猎户也说了养鸡更合适。 “另外，你们三房若有难处，可以来找大伯，若想借本钱，五两银子，村里还是拿得出来的，在柳诚长大以前，不会催讨。” 柳青青听了眼睛一亮，继而一脸诧异地看着村长。 没想到还可以找村里借本钱。 当初他们说得好听是分家、说得难听是被大哥和二哥赶出了家门。 一亩荒地、一吊钱，村里也只给搭了个小窝棚，根本没有进一步关心。 如今到主动说要借本钱了？还五两银子？ 柳家收了十两再加一些不知道多少价值的聘礼，就可以把她卖掉了。 五两银子不是小钱钱吧？ “多谢大伯体恤诚儿，诚儿还小，这事我等夫君回来商量一下，若是需要借本钱，再找大伯开口。” 柳青青心思通亮，连忙道了谢，却也不把话说死，她需要好好盘算一翻。 “嗯，不过我和耆老们商量的意思，是不管乔猎户手头是否宽裕，都希望，让柳诚出面来借。” “欠着债的三房，想必大房和二房也不好来找麻烦，不然村里人会戳他们脊梁骨的。” 村长声音压得更低，说明他真正意图。把话说透，以免柳青青不懂，而选择拒绝。 毕竟，柳青青宁愿嫁给没有聘礼的乔猎户，也没有找村里开口借钱生计。 怕她不懂事，做出错误决定。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大伯帮忙，先借出五两给诚儿养鸡，若是有人使坏让鸡损失，我就上门拼命，到时还望大伯为诚儿撑腰。” “嗯，到时村里自会照看一二，但你拼命这事儿……你悠着点，如今嫁了人，也替乔猎户想想。” 村长连忙叮嘱，就怕柳青青这泼悍的性子，令乔猎户不喜。 原本带着拖油瓶嫁进门，地位就会低一等，若不知收敛、不知哄汉子开心，万一被嫌弃了，到时三房里还不得雪上加霜？ 村长也是一片好意，就怕柳青青走错路，让三房日子更加艰难。 “知道了，大伯的教导，青青牢记在心。”柳青青连忙低头受教。 她自然明白，自己的悍名已经全村闻名了。 杀气在外，并不是要招招致敌夺命，有威慑作用就行。 村长见柳青青有了分寸，心中还是欣慰的。再想到柳忠和柳义那两个媳妇，又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见柳青青不解地看着自己，村长笑了笑，又叮嘱起来。 “你们大房和二房实在不像话，以后你们几个和他们打交道，千万留着神，不可大意。” “是，青青记住了。”柳青青神情一凛，连忙答应着，心下暗想，看来今天村东头闹得很凶。 不过她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那两个厉害的妇人把聘礼吐出来。 但见村长无意说起，也就忍住了不问。 “周家已经退了亲，你不用再跟他们撕扯，周家再跟谁定亲，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你也不用再介入，别耽搁自己的事了。” 柳青青听了连忙点头答应着。 “我先回去，柳诚随时可以来借银子，这钱一定要记在他名下，三房才多一层保障。” 村长又叮嘱了一句，柳青青依然答应着。 不过，村长离开后，柳青青却琢磨起来，不明白村长为何说是三房的一层保障。 欠了钱还有保障？ 她先前也有想到，若大房和二房来找三房麻烦，无非就是以后他们养鸡了，来偷鸡吃。 难道，村长是担心，以后三房养鸡赚了钱，大房和二房会以三房年幼为由，又把他们合到一家去？ 如果欠着债，显然没人愿意接手这笔债务。 有道理、有道理，被人打秋风时，也是一个好借口。 柳青青想通了村长的真正意图，心中不禁欢喜。 她不知道的是，以后打秋风的人，可不只大房和二房。 原来柳家也有那么多亲戚，在他们落难时不知道藏在哪里，在他们发家后，却都冒了出来。 而村长今日善举，也给了她灵感。 柳青青重新关好篱笆门，也不管原地待命的迎亲队伍，也不去关注柳家那边未完的热闹，她去东厢找小弟小妹。 “姐，怎么样了！”柳诚一见姐姐回来，立刻担忧地问。 他之前回屋后，就一直陪着妹妹，并没有再出门，只从窗口看着外面的情况，知道姐姐没事而已。 “村长说，亲事已退，周家再娶谁跟咱们无关，但咱们要提防大房和二房的人来找麻烦。” 柳青青抬手摸摸柳诚的头，又抱了抱一脸紧张的柳芽儿，安慰了他们之后，这才说起正事。 第24章打秋风这种事 “村长支持我们养鸡，还说可以从村里借五两本钱，不过要记在你名下。” “让你欠债，以后若有人上门讨要好处，你就可以告诉他们，你还背着债，家里日子并不好过。” “那些亲戚没有帮过咱们，对咱们也不好，咱们自然不用给他们半分好处，不欠他们的。” 柳青青拉着妹妹在炕沿坐下，开始教弟。 她现在说的，是她自己转过弯儿来想明白的道理。 细细说与小弟听，也是希望他能想明白，以后不要被大房和二房的人骗了。 毕竟他才十岁，心智还不成熟。 “知道了，姐，那我什么时候去借钱？” 柳诚乍听之下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他怕借了钱，日子更艰难。 但听姐姐把意思说透后，担忧的目光才渐渐露出明亮的光芒。 “急什么。”柳青青好笑地嗔了一句，刚刚还撇着嘴，这会儿又急着去借儿了？ “借钱不一定要用掉，背着债说不定我还能时不时去找大房、二房打打秋风呢。” 柳诚却眨了眨眼，露出算计的笑容。 柳青青猛地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没想到小弟能将她刚才的话理解到这个程度，这是举一反三算计出新高度啊。 “不错，到时你就说借钱养鸡，没钱吃饭，让他们借点米粮给你。” 柳青青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妹没听太明白，不解地眨巴着眼睛，看看姐姐、看看哥哥。 “不过啊诚儿，打秋风这种事，你不能太快去做，就像昨天对付那两个恶妇一般，到时候你就拿这样的话去绕着她们便是。” 反正大房和二房也不可能真的借钱粮给他们，这话说说就好了。 “知道了，姐。就像你说的，那些人对咱们不好，咱们也不必对他们好，也不会以为，他们会对咱们好。” 柳诚点头，认真地说道。 没良心的人，你也别期待他有一天会良心发现了。 柳诚虽然只有十岁，但他睁着这双眼，很多事情都默默看在眼中。 柳青青见他想得透彻，自是欣慰不已。 难得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明白人，到省了她许多说教的功夫。 “走，咱们把门锁了，去地里干活去。” 柳青青起身，一边撸袖子一边吆喝着。 两个小的立刻精神抖擞地跟上。 农家多是篱笆院子，但屋子肯定会安上真正的门锁，不然哪天出门，丢了东西怎么办？ 既是穷家人，一针一线都是钱，是不容许遗失的。 张罗好家里，柳青青扛了一把锄草的小锄头，柳诚拿了一把柴刀，柳芽儿没有找到趁手农具，就把墙角一把栽菜用的小小栽锄拿了。 姐弟妹三人便出了门。 院门外，守花轿的人还在，柳家那边看热闹的人到是少了许多。 但看这架势，媒婆显然还没有离开。 “各位大哥，你们要喝碗凉水么？”柳青青见状想了想，立刻拎了一只茶壶出来。 “甚好！” 这都上午了，日头高照，几个人等得额头冒汗，口渴得不甚烦躁，但他们今天之行是收了钱的，也不能自己跑了。 今天这一闹，村里也没人会理睬他们，他们也不便去找人讨水喝。 听柳青青一说，顿时欢喜起来。 “诚儿。”柳青青喊了柳诚一声。 柳诚拿着一撂饭碗过来，柳青青提着茶壶倒水，由柳诚将装茶水的碗递出去。 柳青青并不与那些人直接接触，就算村里有人想说闲话，也没有话由。 “多谢了，没想到最后行善的竟然是姑娘你。” 喝了茶，几个当中似乎为头的那一个笑着开口。 “因为我凶悍吗？”柳青青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开口，“若我爹娘还在，家里有人撑腰，何至于此。” 一句话说得微笑的几人顿时表情一怔，气氛瞬间沉默起来。 不管是在村子里还是在镇子上，没有爹娘的孩子像棵草，此事不分门户贵贱。 “姑娘不容易，但总算还有盼头，会好起来的。” 先前说话的人又开了口，有些语重心长地看着柳青青。 “承你吉言。” 柳青青笑了笑，将茶壶和碗交给柳诚和柳芽儿送回去，她扛着锄头先朝地里走去。 “其实周家少爷也没傻得多厉害，过日子并没有问题，就不明白为何这姑娘宁愿下地干活，也不愿意嫁过去。” 突然，一个负责吹唢呐的汉子嘀咕起来。 “这都折腾一上午了，你还没看明白？”另一个背着鼓的小哥笑瞥了吹唢呐的一眼。 “看明白什么？” “柳家没爹娘啊，这亲事得利的是谁？显然不是搬到村西来的柳姑娘啊，还有那两个小的，你见过分了家却要跟着姐姐过日子的吗？” “原来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以这姑娘的性子，她肯定不愿意自己去做妾，兄嫂得利，小弟小妹吃苦。” “可不是，要我说，这姑娘虽然凶，但她有人情味儿，比东头那两个妇人强太多了，那是她大房和二房的嫂子吧？啧啧啧！” “……” 于是一行人喝了茶，又有心情在那儿品评今天的事情。 这大柳村的女子，除了柳青青姑娘，都上不得台面。 柳青青听着身后传来的嘀咕声，不觉勾了唇。 但她并未多听，便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地边。 抬头张望了一眼他们三房的产业，便开始用锄头沿着地边先锄掉一些杂草。 她要把地沿清理出来，再用火烧。 过两天再牵条牛把地粗犁一遍，接着把地夯实了，最后才是扎篱笆院子、建鸡舍。 翻过的地，也会撒一些花花草草的种子，长出来都能喂鸡。 不过，地边搭的窝棚并没有占太多地，大概村里人也是想尽量为他们把那少少的一亩地留出来。 而且窝棚架子有一膝盖高，并没有直接搭在地面上，就像个小竹楼。 也就是个长四米、宽三米、高三米的空间，虽然不大，但不矮，还算敞亮。 还留了小门和小窗，挂了芦苇帘子。 只不过，柳青青每次看到那座窝棚，就庆幸自己找上了乔喻凌，为自己抢占了一份好资源。 第25章柳杏嫁了？ 没多久，柳诚和柳芽儿就跑过来了。 “慢点跑，小心摔着。”柳青青听见小妹的喊声，扭头连忙叮嘱着。 拿着尖锐的农具还跑，太危险了！ 俩人连忙放慢了速度，没多久便到了地边。 “姐，不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锄吗？”柳诚升着脖子一望，不由好奇地问。 “不，沿着地边锄一圈儿，就像我这样。”柳青青指着自己刚清理出来的范围。 这一小块范围，大约两米长、一米宽吧？她在心里估量着。 还好，她有时任务需要，有参加过野外作业，甚至曾经加入过一个以考古为名、四处掘宝的组织。 现在捏把锄头刨点土，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儿。 看着那一小块空地，柳诚再看回自己手中捏着的柴刀，不禁蹙起了双眉。 柳芽儿到是没想那么多，找了个有草的地方就蹲了下去，双手握着小栽锄，盯着一棵手指粗快有她高的野草，就挖了起来。 “你们俩去那边挖野菜吧，我记得那边弯子上有一片马齿苋，都挖起来，堆到地边，回家时再拿。” 柳青青见了，想了想干脆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地里的荒草都是细长型的，有狗尾巴、茅草、苦刺，也有牛毛草、刺球、猫耳等等，还有不少叫不出名字。 有高有矮、有粗有细，要用柴刀也不是不可以，但没双手套、没副口罩，要干这活儿可不是一般辛苦。 就是柳青青，她也只是沿着地边先用锄头把那些草打倒，再去逐根铲除。 柳诚得了任务，就牵了小妹立刻过去了。 挖野菜，中午还能吃，马齿苋他知道，吃不完还能晾干。 看着两个小身影走远，但抬头可见，柳青青笑了笑，这才继续干活。 她指点的方向，是往乔家并去屋后竹林那一边，而她干活的地方，是从乔家出来往村东方向，也就是村道边上。 因此，不少经过的人，或是附近在家看见的人，都跑来找她说话。 “青青啊，这是准备开荒了啊？这地能种啥？” “青青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干活？乔猎户呢？” “青青啊，不是说你嫁给了乔猎户，他要帮你养两个小的吗，怎么不见他来帮你啊？” “青青啊……” 一开始，柳青青还想和村里那些人好好相处一下，最后懒得解释了，干脆扛了锄头也往竹林那一边去了。 这边还剩下一大半，留着下次再来吧。 乔猎户不露面，她都快被人以为是被抛弃了呢。 换了地方果然清静了许多，还能和小弟小妹说说话呢，柳青青顿时浑身清爽、心情愉快起来。 忽闻一阵马路声，柳青青连忙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周家小厮策马而来。 柳青青目光一闪，这是有结果了？ “诚儿，厨房案桌上有只竹篮，去拿来装菜。”柳青青扭头吩咐柳诚。 柳诚没多想，立刻就拿着柴刀回去了。 既然柴刀不好用，还是拿回去吧，别弄丢了。 柳青青挥锄头累了，干脆把锄头一扔，接过小妹手中的小栽锄，也挖起野菜来。 柳诚并没有很快回来，柳青青耐心等待着，却忽然听见一阵人声，她抬头一看不由愣住。 花轿要离开了，这是抬到新娘子了？ 怎么没有吹吹打打热闹起来？也没听见鞭炮声，更没听见拒婚的哭闹声。 就这么安静地离开了，还是说…… 周家小厮骑以马上，跟着花轿同行，又有许多人从家里走出来看热闹，也有人高声询问，但周家小厮却不理会。 等迎亲队伍离开，不久后就看见柳诚跑了回来。 “姐！姐！”柳诚神情竟有些激动，让柳青青看得一阵诧异。 这孩子就连当初分家被赶到荒地来，也没这么激动过。 “柳杏嫁了？”柳青青好奇地问。 “没，本来媒婆已经说得他们家都心动不已，就连柳杏都不闹了，结果……” 柳诚跑到近将，将竹篮放到地上，就喘了几大口气，这才接着说起来。 “那个周家的人骑马回来，就说大柳村的姑娘太悍了，周家不敢娶，还是去别的村子，实在不行就买一个，还不需要这么多聘礼钱。” “……”柳青青傻眼，这周家怎么就突然开窃了呢。 以她来看，若周家只是想为傻儿子延续香火，别说买年纪合适的丫头，难道自家府里头就连个适龄的丫头都没有了？ 周少爷早就娶过妻了，作为大户人家，不可能没几个丫环伺候着吧？通房也会有几个吧？ 竟然沦落到往村子里寻找妾室，还被人嫌弃不肯嫁。 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嘛。 只不过，周家到底还是想到了买丫头这条路，也算还有路可走。 “今天这一闹，只怕大柳村的姑娘想嫁人，没以前容易了。” 想到什么，柳青青突然扑哧一笑，竟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柳杏还嫌周家傻子，以后怕是连傻子都不要她了。 大柳村的姑娘太悍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锅该谁背呢？ 柳诚想不了那么复杂，他只是觉得，周家花轿走了是好事，大柳村终于可以恢复平静了。 虽然经过这事，他们三房被分了出来，但姐姐嫁给了乔猎户，日子并不差。 等他们养了鸡，鸡生蛋、蛋生鸡，以后他们三房的日子，也能自己过起来了。 心中有希望，就如一团温暖的火焰，让人精神、自信，有奋斗的力量。 柳青青把小栽锄交给柳诚，她又接着锄地。 一直忙到中午，仨人才回家去，先把收进堂屋的衣裳和竹篙搬回院子里，再去厨房做饭。 早上摊的饼子，中午她剖了一条鱼煎了，再煎了三个黄灿灿的荷包蛋，煮了三碗白面，简单方便又有营养。 柳诚本来在奇怪，为什么姐姐让他们挖了野菜回来，却没有做来吃。 结果吃了饭，就看见她提起了竹篮往外走。 “姐，去哪里？”柳诚连忙追出来好奇地问。 “去河边洗干净，晾干收着，到时候做包子馅儿。”柳青青笑着回头解释。 原来是做这个用。 “我也去。”柳诚立刻从柳青青手中抢过竹篮。 最后，柳青青只得又把屋门锁了，带着两个小的一起去河边。 河边，中午也有人来洗衣。 第26章是她终结了他的逍遥日子 柳青青看了一下水埠头，或远或近都是洗衣的妇人，有的在嘀嘀咕咕说悄悄话，有的则是大声谈笑。 气氛很热闹。 只不过在大家扭头看到她来之后，全都默契地闭了嘴，扭回头无比认真地洗衣。 柳青青不禁蹙眉。 人群之中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况。 本来没什么事，偏偏就在你出现之后，原本的气氛突然冷却下来，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仿佛所有人都在针对你似的。 如果你真问她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们，可能她们还会给你一脸茫然。 然而毋庸置疑，等她一走，气氛肯定又会恢复正常，该谈笑的谈笑、该热闹的热闹。 就仿佛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但你闯进了人家的地盘，破坏了人家的和谐。 柳青青心中郁闷，但她何许人？ 很快，她就收起了想和大家打声招呼的心思，目光一转，在最远的一角找到一块地方，立刻走了过去。 大概，这些妇人就算分作几个小团体，也还是愿意凑在一起，才让距离远一些的地方，空了一块出来。 “姐，我来洗！”柳诚见位置宽敞，立刻卷了袖子走下河坡。 “姐，我也想洗！”柳芽儿见了，也跃跃欲试。 “芽儿你别下来，这地儿小，别把你挤水里去了。” 柳青青抬头看了看，这一处她和小弟蹲了下来，中间放着拿出来的马齿苋，已经没多的地方了。 柳芽儿见没机会，不由噘了小嘴，有些不开心。 “诚儿你过一会儿就上去，把芽儿换下来。” 柳青青见状，不忍让小妹失望，也本着重在参与的精神，想了个办法。 “嗯。”柳诚点点头，扭头安抚妹妹，“芽儿你再等等，我们换着来。” “噢！”柳芽儿见有机会，立刻高兴起来，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长长的埠头上，所有的妇人都扭头看过来，听着这姐弟妹仨的对话，不由摇了摇头。 她们家里可没有这么主动找活儿做的孩子，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但她们也没有人问话过来，慢慢地，又有低低的声音传出来，只不过没有人再高声谈笑了，只不知她们在嘀咕什么。 柳青青懒得理会，就算是当面说她闲话，只要她不愿望搭理，她就可以装没听见。 她指导弟弟清洗马齿苋，第一次洗干净不藏泥沙，晾干以后，拿出来再吃时，就不用那么仔细去洗了。 姐弟洗掉大半之后，柳诚才依约上坡把小妹换了下来。 小妹终于得到机会，欢喜地蹲在水边，先把小手在水里荡了荡。 “傻丫头，别老盯着水瞧，小心头晕掉下去。” 柳青青见小丫头荡着水就盯着水中自己的影子看了起来，连忙叮嘱了一声。 在水边，不管你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只要你保持静止状态再一直盯着水面的波纹，就很容易随着水纹产生晃动的错觉。 时间长了，身子也会真的跟着晃动起来的。 柳芽儿回过神，连忙拿了一棵马齿苋小心地清洗。 刚才她在坡上看了半天，不用姐姐叮嘱，就已经能把活儿干好。 “芽儿真不错，做得很好。”柳青青见了，自然是夸奖一翻。 小姑娘总算找到出力的地方，得了夸奖开心极了，小脸蛋笑开了花。 柳青青不理另一边不时飘过来的打量目光，一边手指灵活地清洗着。 她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很快，一篮子马齿苋就洗干净了，她提着篮子站起身。 “哟，青青你挖了这么多马齿苋哪，得吃几天哪。” 终于，有个妇人开了口，她刚好也洗完了一背篮衣裳，站起了身。 “吃不完晒干了慢慢吃吧。” 柳青青笑了笑，连一声“婶子”都没喊，就拉着小妹上了河坡。 “听说乔猎户不在家，就你们仨那是得慢慢吃。”那妇人也上了坡，笑着又说道。 “呵呵。”柳青青回以一笑，并不回答别人的套话。 “姐，我来提。”柳诚立刻过来又想接过竹篮。 “我自己来吧，你们俩走快点，家里可没人。” 柳青青避过，不给他，还催着他们快走。 吸了水的马齿苋要重多了，还是她这个大人来提吧。当然，她也不想慢吞吞地走，又被人问东问西。 那妇人见他们走得快，不由摇了摇头，后面又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看不出来，这丫头才嫁进乔家，就已经那么贴心了，知道惦记家里呢。” “呵呵，她如今可是乔猎户的媳妇，乔家就是她的家，当然惦记了。” “……”两个妇人边走边嘀咕，说的都是乔猎户的事。 乔猎户在村里这么多年，还以为会一直打光棍，却没想这次捡了个便宜，一个子儿不花就娶了个小媳妇。 柳青青回到家就拿了只盘箕出来，把马齿苋都晒上去。 看着干净的盘箕，不由很满意。 没想到乔喻凌一个单身汉住在村里，家里收拾得那么整齐，物件也很干净。 以她这两天目测，感觉这个大叔不像揭不开锅的样子，到更像是……在享受单身自在生活。 外来户、会武功、打猎为生，却又置下了两亩地种点足够自己吃的粮食。 没有家小、没有亲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样潇洒的日子，她都想过，然而…… 真说起来，她没法舍弃这两个小的，反而把乔喻凌搭上了。 是她终结了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逍遥日子。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有些尴尬，还好此时乔喻凌不在面前。 晒好马齿苋，她有心想继续去锄草，可低头看着掌心与手指连接处的八个水泡，不由叹了口气。 宿主到底是个女孩子，恐怕以前在家，锄地活儿还是做得少，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哥哥是主劳力。 记忆之中，宿主的工作主要在家里，打扫院子、喂猪、割猪草、拾柴、做饭、洗衣…… 有时还要帮着大嫂照顾两个孩子，毕竟大嫂生了两个，也并没有闲着. 而二嫂是新进门的，分担家事有点晚，还玩着花样躲懒。 第27章野菜可以吃，野花…… 但她有两个小帮手，那就是小弟小妹。 打院院子、喂鸡、扫鸡笼、摘菜、洗菜，还有拾柴、挖野菜，他们任劳任怨，没有躲过懒。 难怪刚才小妹光是看看，就能自己把事情做得很好。 之前是她小看了这孩子，忘了以前他们的生活是怎样的了。 “姐，接下来做什么？去地里吗？”柳诚突然询问，拉回了柳青青飘远的思绪。 “不了，我们继续去挖野菜吧，摘野花也行。”柳青青心念一转，又有了主意。 现在她也只想到养鸡一途，但是荒地还没有整理出来。 她的手起了水泡，不想太快磨破了，干脆歇歇，找点别的路子。 但她说完，就看到两张茫然的小脸，齐齐望着她。 “怎么？” “姐，野菜可以吃，野花……”也就看看吧？ “这时节蔷薇、栀子花都开着，我记得竹林那边有几丛蔷薇，还有山脚那边开着栀子，摘了来，可以做菜，也可以做馅饼。” 原来如此！ 小弟小妹立刻欢呼一声，就朝外面跑。 “啊，提篮子！”柳诚跑到门口又跑了回来。 “家里没有小背篓，等喻哥回来，让他做两个小背篓给咱们，山脚下肯定还有别的可摘，用篮子容易被别人看见。” 柳青青叹了口气，心中第无数次想念着那个一大早就上山打猎去的大叔。 “我们今天去探下路也好。”柳诚理解姐姐的心情，安慰着她。 柳青青点头，但还是找了一只背篓背上，又拿了小栽锄在手中。 三人锁好门就出了院子，沿着屋侧往后面走，竹林这边的蔷薇先没有动，他们直奔山脚。 此时已是五月中旬，下午的天气明显热了许多，还好山脚有山风吹到，一路走来便不觉得热了。 “姐！那边！” 柳诚伸手一指，山脚再往西一点，山坡上就散布着几株野栀子树。 他们立刻走了过去。 “小心些摘，先检查一下花朵，别让蚂蚁咬到手了。” 柳青青叮嘱着，便先伸手掐了一朵花，拿在手中看了看，这才扔进背篓里。 姐弟立刻学她的样儿，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之后，才放进竹篮里。 有的花已绽开、有的只是半开、有的干脆打着花苞儿。 但柳青青只挑了长势漂亮的摘下，若有蔫黄的，就不要了。 没多久功夫，几株花树就被他们走了一遍，直到背篓和竹篮都装满了。 “呀，我们竟然走到坡上来了。”柳诚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都爬到半山腰了，来处、远处的屋子都距离好远的感觉。 “不错，这一片地看着挺肥的，以后有钱了咱们在这儿买一块来种。” 柳青青早就在观察附近地形和环境，这时随口应了一句。 “姐要在这里种地？”柳诚诧异地看着柳青青。 “坡下那边不是有稻田吗，咱们这边想必也是能种的，不过耕起来有些辛苦，但若种点果树什么的，或许可行。” 柳青青呵呵一笑，随口说着。 这片山坡向阳，也不算太高、但又离坡下有一段距离，种花种树种水果，甚至种茶叶，都是好地方。 只不过，现在她不需要说得这么详细。 然而就这几句，也足够点亮小少年的心，让他也跟着琢磨起来。 等养鸡赚了钱、等他再长大一些，真的可以在这里置一块地，种什么都好，只要能生钱、只要能吃饭，便够了。 回到家里，天色还早，柳青青看着满满的收获，有心想去河边清洗，但想到那些妇人，又有些却步。 洗野菜也罢了，洗花？这话题恐怕又得传遍大柳村了。 不过这一次没有挖到野菜，到是挖了一些清热解凉的草药。鱼腥草、车前子、满天星什么的。 “诚儿，去库房那边找盘箕。” 柳青青一边把晒了半个下午太阳的马齿苋收进筲箕，一边吩咐柳诚。 很快柳诚就搬了一张沾着灰尘的盘箕出来。 “我们去河边洗盘箕。”柳青青看了看，干脆又去找了一遍。 盘箕没有了，但是米筛子也有两个，脏的。 看来乔喻凌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他只收拾他现在需要的吧？ 三人把花收好，又去了河边一趟。 这次河边没什么人，柳青青一见不禁懊恼，早知道就把栀子花也背过来了。 但栀子花太香，就算没有人，也会被一路花香吸引过来了。 把盘箕和筛子都洗刷干净，三人又往回赶。 别看就在村子里，而且这条河就在村子西边，但和他们家距离也有一里左右的路。 这来来回回，他们今天看似没干什么活儿，却也走了几里路了。 最先脚痛的便是小妹柳芽儿，但她没喊苦，还是咬牙跟上。 回到家，柳青青便让他们休息，她把盘箕和筛子都用长凳搁着，再把衣裳收了送回东屋炕上，接着就打水倒进端盆中，开始洗栀子花。 柳诚倒了一碗茶，送过来给柳青青喝，也搬了小凳坐下，帮忙洗花。 栀子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柳芽儿也搬着小凳挪了过来。 “真香。”小姑娘闻着花香，觉得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日子还是那么美好。 “晚上炒一个给你吃，让你晚上做梦都是香香的。”柳青青调侃小妹。 “太好了！”小妹被逗得咯咯直笑。 花苞儿并没有洗，而是用一只小端盆打了水浸着，搁到了堂屋里。 开了花的，清洗时把花芯抽掉，花瓣放到盘箕上晾晒。 “姐，今天还去摘蔷薇吗？” 柳诚看着晾起来的栀子花，又开始惦记着还没摘的蔷薇。 回来时，因背篓和竹篮里都装不下了，干脆就回来了。 “明天去吧，今天摘了也没处晾。” 柳青青看了一眼院子里，不由想，到时也让喻哥再做几张盘箕。 她还没上山摘过木耳呢，眼下刚过积雪的冬天、雨水的春天，正好是适合晾晒的夏天，若不晒点干货卖钱，太浪费这天时和地利了。 斜阳西沉时，柳青青已经煮上了饭，让小弟小妹洗了澡、洗了头，坐在院子里擦头发。 只是，她的目光已不记得多少次地朝西边张望，想着那个男人何时回来。 第28章心中生起奇妙的感觉 晚风渐起时，柳青青站在菜畦边，看着西边的晚霞，忽然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忽听篱笆门响，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他回来了！ 柳青青倏地扭头，就看见高大的汉子背着弓箭，手中提着背篓，大步走进院子。 “喻哥！”笑容倏地洋溢在脸上，柳青青朝乔喻凌跑过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起，心中已生起奇妙的感觉。 大概，是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吧。 看着雀跃路过来的小媳妇，乔喻凌也不觉勾了唇，笑容轻浅。 “姐夫！”小弟小妹也高兴地跑了过来。 “今天收获不多，就打了几只兔子，几只山鸡，有只野猪差一点儿就射中了，可惜……” 乔喻凌主动说起今天在山上的事情，听得两个小的一脸好奇又迷醉。 柳青青心里却直嘀咕，若是带了我同去，只怕山猪就打下了。 不过，嘀咕归嘀咕，她并没有闲着，立刻接过背篓，才发现里面还有只兔子在蠕动。 “还活着？”她惊吓地抬头看向乔喻凌。 “留了一只，剩下的今晚都剖出来，吃不完就腌起来。” 乔喻凌说着，将那只放在背篓最上方的活兔子拿了再来，却递给一旁张大了两眼好奇看着的小妹。 “呀！”小妹欢喜地接过来，可是兔子一动，吓得她一声叫嚷，兔子竟然从她手上跑掉了。 于是很快，院子里就出现一个小女孩追着一只小灰兔跑来跑去的画面。 “诚儿，兔子喝的水要烧开再凉到一边，不能直接喂它喝河水，割来的草要晾干，有露水吃了会闹肚子。” 看着追得欢乐的小妹，柳青青默默吩咐柳诚。 柳诚答应着，立刻就提了竹篮出门去寻找喂兔子的草。 乔喻凌在厨房外屋角洗手脸，听见柳青青的吩咐，不由诧异地看过来。 没想到这小姑娘懂得不少。 村里没人养过兔子吧，就算是他，想吃兔肉就去山上打，哪里养过活兔了。 不过，一个在院子里追兔子、一个去割草，乔喻凌立刻就把背篓里的另两只兔子拿出来剥皮、剖洗干净。 还有两只山鸡，就交给柳青青来杀。 柳青青这才发现，猎户大叔上山一天，其实只打了三只兔子、两只山鸡回来。 之前听他说几只、几只，还觉得很多，现在一看，不多不少，够他们今晚饱吃一顿。 不说剖兔子的血淋淋，单看乔喻凌利索的手法，柳青青觉得还是赏心悦目的。 当然她杀鸡也不差，乔喻凌瞥眼过来，不觉勾唇轻笑。 他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有趣。 柳青青打来热水，开始拔毛，再用火钳夹了，伸到煨着火的灶下烧了烧毛茬儿。 这才放在水盆里清洗干净，几刀剁碎，一只放进砂罐中用小炉煨汤，一只开始下锅炒。 她早就准备好了配菜，就等乔喻凌打猎回来，今晚吃肉。 所以，早早煮了南瓜米粥，切了一些辣椒，洗了青菜。 就打算如果今晚有肉，辣椒就放肉里，没有肉，辣椒就炒栀子花。 穿越以来，第一次可以放手做肉吃，柳青青心里也是欢喜不已。 第一次觉得这时代真好，想吃肉就上山打去，想吃鱼就下河捞去。 心情愉快，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悦耳。 放了酱油，洒了三次水在锅边，边焖边炒，再抓了一把辣椒丝扔进去，继续翻炒。 起锅前，又切了一些过了开水的栀子花丝扔进去，香味便隐隐扑鼻而来。 “好香。”乔喻凌拿着剥好的兔子走进厨房，好奇地走过来，“是栀子花？” 他回来就看见院子里晒着栀子花呢，自然有所猜测。 “嗯，下午去把山坡上的栀子花都摘了回来，晾干收起来，做馅、做茶、做菜都合适。” 柳青青侧头看了乔喻凌一眼，笑着解释。 “你真能干。”乔喻凌没想到还能这么做，不由莞尔，他站在柳青青身后，突然伸手拦腰抱住她，目光越过她的头顶看向锅里。 突然被男人抱住，柳青青浑身一僵，手上的锅铲忘了翻炒。 昨晚心里有准备，被抱住或是有更亲密的举动，她都能适应，今天突然来这一出，她毫无防备，顿时有些傻眼。 接下来，应该怎么反应？ “糊了。”乔喻凌突然嗤笑了一声，伸出手握住柳青青的手，和她一起握着锅铲开始翻炒。 “啊！”柳青青一惊回神，连忙推开他，自己炒动起来。 “还要炒多久？”乔喻凌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 没想到连毛遂自荐都没这么慌张的丫头，此时却慌张得小脸红透。 “兔子洗干净没有？”柳青青反守为攻，看着他问。 “洗干净了，怎么切？”乔喻凌挑眉。 “放砧板上，我来切。” 柳青青连忙拿碗，把炒鸡盛了起来，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转身就去切兔肉。 笃、笃、笃…… 每一刀都快准狠，很快就把兔肉剁碎。 乔喻凌在一旁见了，飞快地扫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这丫头刀功不错！ “喻哥，有没有酒？”柳青青扭头询问，手中又迅速把砧板洗了。 两只兔子切出来装了满满一海碗，她又加了几片生姜，把青椒丝也多切了一些出来。 兔肉里就不放栀子花了，不然两道不同的菜发出一样的香味，就折了风格。 乔喻凌拿了半坛子酒出来。 柳青青打开闻了闻，倒了一点点到碗里，等炒兔肉时加了点水便倒进锅里，焖了一会儿就开始翻炒。 柳青青把酒坛还给乔喻凌，乔喻凌接过去笑道：“今晚喝一盅。” 柳青青笑了笑，想到昨天洞房的交杯酒，突然又脸红了，低着头炒菜，不理他。 见她这样，乔喻凌有些不解，但略一回味便明白过来，不由笑了笑，便走出了厨房。 院子里，两个小的正在照顾那只野兔子。 野兔子生存能力比家养兔子强许多，此时吃着草便安静了许多。 不过很快，他们就忍不住馋虫，跑进了厨房，眼巴巴地站在灶边。 第29章劝酒 “把兔子喂饱之后，交给喻哥去关起来。你们把手脸洗干净，就快吃饭了。” 柳青青看着他们不时咂嘴的馋相，不由好笑地叮嘱他们。 两个小的出去之后，柳青青给灶下又塞了一把小火，再看了看砂罐中煨着的鸡汤。 鸡汤已经开了一会儿，继续炖着。 时间不够，没有改用小火。 兔肉起锅，又炒了个青菜，看着大碗小碗，柳青青突然笑了起来。 “喻哥，你之前还说吃不完腌起来，看来是没得腌了。” “无妨，腌的没新鲜的好吃。”乔喻凌站在厨房门口半天了，这时才开口。 家里有个勤快有趣的小媳妇，生活也似乎多了几分滋味。 饭菜上桌，柳诚和柳芽儿很乖觉地帮着盛饭，虽然喝的红薯粥，但菜好啊。 大碗的肉，香喷喷，光是看看就淌口水，谁还记得饭吃的是什么。 “汤还在煨着，等下再吃。”柳青青对乔喻凌解释，将一只空碗递给他。 “嗯，你也喝一点。”乔喻凌递了一盅酒给柳青青。 “我不喝了，会醉的。”柳青青连忙摇头，“吃完饭还要收拾厨房、还要洗澡、还要……” “醉了无妨，我帮你。”乔喻凌若无其事地开口。 “……”他帮她？帮她洗碗？帮她洗澡？ 柳青青再次红了脸，无言以对。 还好两个小的正在小声嘀咕着是鸡肉好吃、还是兔肉好吃，并没有听到姐姐和姐夫在说什么，不然尴尬了。 “喻哥你尝尝鸡肉，放了栀子添香，味道就是不一样。” 柳青青眼睛一转，立刻夹了一块炒鸡肉放到乔喻凌碗中，想转开话题的心思，溢于颜表。 乔喻凌微微一笑，便把鸡肉夹入口中，尝了尝，点头。 “入了菜的香味没那么浓了，但余香回味无穷。” “嗯，这次只是当作料，下次我做成饼子，又有不同味道。”柳青青笑着说，神情之间有些自豪。 毕竟，今晚才真正展现她的手艺，总有几分巧思在里面。 菜吃到一半，柳青青去把鸡汤盛了出来，大家都喝了一碗汤，接着吃。 野味不同家物，肉没那么肥嫩但是却很鲜美。 柳青青都差点要改行当猎户了，打猎有肉吃，吃不完拿去卖钱，岂不比养鸡更悠哉？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但看今天乔喻凌的收获，若只是随便打打也罢了，若经常如此，还是会饿肚子的。 只不过，她满心存疑，却不好问出口。若问了，岂不是在置疑他本事？ 两个小的吃饱了，放下碗筷都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肚子，小嘴吃得油光油腻的，却是一脸满足。 “诚儿，带妹妹去洗手脸，在院子里玩儿，不要跑、不要跳，小心肚子痛。” 柳青青叮嘱小弟，把妹妹带出去活动一下。 吃得太饱，总要消消食。 两个小的答应一声，连忙走了出去。 “你慢点儿吃，陪我喝一杯。”小的一走，乔喻凌立刻递了一杯酒过来。 柳青青嗔了他一眼，在他含笑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端起了酒杯。 “夫君，你今天打猎辛苦了，敬你。” 柳青青端着酒杯，伸到乔喻凌面前。 “娘子在家也辛苦了。” 乔喻凌微微一笑，目光闪动愉悦的光芒，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一碰。 柳青青收回手，将酒杯拿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酒中也带着淡淡的清香，酒浆清冽、入口不烧喉，她又小小地喝了一口。 昨天喝交杯酒太紧张，并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去品尝，反而…… 一想到那个吻，她有脸刷地一下红透。 “这酒不上脸呀，怎么就脸红了？”乔喻凌奇怪地看过来。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柳青青更觉抬不起头，脸红一下延升到耳根。 “怎么比昨天还严重？”乔喻凌放下自己的酒杯，凑过来抬起柳青青的下巴。 “我没事啦，可能……有后劲吧。”柳青青尴尬地咧了咧嘴，找了个借口。 “你以前没喝过酒吧？”乔喻凌揶揄地问，“怎么连后劲都这么清楚？” “我没喝过，我还没见过别人喝过呀。”柳青青噘着嘴不高兴地辩解。 都怪他，老用那双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再喝几口，习惯了就好。” 乔喻凌微微抿唇，唇角噙起一抹笑意，将她的酒杯递到她手中。 柳青青没有拒绝，又喝了一口，目光一转，见他的酒杯空了，立刻去给他倒酒。 桌上放着一只青瓷酒壶，看着很精致，不过她没什么辨别能力，不知道值多少钱。 看似粗犷的大叔，并不是直接抱坛子仰头灌酒的江湖客，他喝酒，还是很斯文的。 若真是直接抱着酒坛子那么豪迈喝法，柳青青只怕也会惊吓到。 她不喜欢酒鬼。 见她主动给自己斟酒，乔喻凌目光一柔，端了酒杯又和她碰杯。 出于礼貌，柳青青又喝了一口。 这么一口又一口，一杯酒很快见底。 “也没见醉嘛。”乔喻凌调侃着，又给她倒了一杯。 “灌醉我了，今晚你自己洗碗去！”柳青青已有几分酒意，干脆放开了说话。 “好。”乔喻凌唇角轻勾，并没有因为柳青青的放肆而生气。 但柳青青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送上门的还没圆房的小媳妇，她可不敢真的这么放飞自我。 嘿嘿一笑，她端着酒杯挪了凳子坐到乔喻凌身旁。 一手攀上他的肩膀，一手端着自己的酒杯递到他面前。 “夫君，人家真的喝不了这么多，你帮帮忙嘛。”软语含着酒香，在耳边撒娇地说着。 “……”没想到她还能来这一出劝酒，深沉如乔喻凌，都有些诧异了。 “一口，好不好？”柳青青见乔喻凌望着自己却不表态，不由噘了嘴，好言求着。 “好。”乔喻凌终于答应了，就着柳青青的手啜了一口。 就在柳青青两眼放光又开始想着怎么再劝第二口时，乔喻凌主动开口了。 “我还可以喝第二口，不过你喂我。” “好。”柳青青双眉一展，高兴地答应。 然而，当她把酒杯递到乔喻凌嘴边时，他却躲开了，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给你示范一个？” 第30章心眼儿和坏心眼儿 柳青青听了，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乔喻凌端了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酒突然大掌扣住柳青青的头，嘴对嘴亲了起来。 酒液随着缠绵的动作渡入柳青青口中。 柳青青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劝酒吗…… “学会了吗？” 乔喻凌笑看着傻呆呆的女子，小脸嫣然，目光茫然，怕是真醉了。 “……咳。”柳青青回过神，眨了眨眼，突然挪向一旁，神情不太自在地开口。 “我想了想，我还是自己喝吧。” 她宁愿自己醉了睡觉去，也不要被他这样调戏呀。 “那就自己喝吧，再吃块肉。” 乔喻凌笑了笑并不在意，提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喂到柳青青嘴边。 柳青青下意识地张了嘴，就着他的筷子吃下兔肉。 乔喻凌看着她无意识的行为，目光暗了暗，唇边笑意更深。 柳青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顿时窘得抬不起头，默默挪着凳子又坐到了乔喻凌下首，端着碗连扒了好几口饭。 直到她情绪平稳之后，才抬眼看向乔喻凌，露出盈盈笑容。 “喻哥，在山上都没带干粮，一整天很饿吧，你多吃点。” 她夹了好几块肉放到乔喻凌碗里。 “我以为，你会喂我吃。”乔喻凌目光沉了沉，似乎有些不满。 夹肉的筷子僵在半空…… 问题的重点，难道不是他一天在山上的辛苦？怎么又被绕到投喂的问题上了？ 转移话题不成功，柳青青干笑两声，只好将半路的筷子递到了乔喻凌嘴边。 乔喻凌张口接了，说道：“味道不错。” “……”柳青青悲催地发现，这大叔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她走进乔家开始，这是他们在一起吃的第三顿晚饭，前两次可没这样的互动。 甚至，连聊天都很平常，仿佛只是个熟人。 “喻哥，我吃饱了，去院子里消消食。” 柳青青不知如何应对转了性子的男人，就想出去喘口气。 她以为，在她把话题带到山上后，男人会说一说今天的经历，或许她就可以发现，他为何突然热情起来了。 然而，男人关心的话题，根本不在这里。 那、那……难道他想今晚…… 这个念头在心中生起，柳青青猛然一惊，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在想什么呢，他可说了，要养肥了再吃的。 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脸红起来的女子，乔喻凌眼中兴味更浓。 “你明明没有吃饱，酒也没有喝完，可别浪费了。”他怎会让她逃跑？ “……”柳青青为难地看着乔喻凌。 “听说今天周家跑到我乔家来抬人了，被你打跑了？”乔喻凌突然开口。 突然冒出这个话题，让正在想开溜借口的人一怔，诧异地看着他。 “我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了。” 乔喻凌解释，目光淡然地看着她，抬手将杯中酒喝完，再将杯子放到她面前。 “嗯，上午我正在晒衣裳，柳家隔壁的周家妹子来报信，说我兄嫂当场退亲，周家不肯，坚持要抬人。” “我就知道必有一场冲突，就让诚儿去求村长和耆老为我们撑腰，我找了根棍子就守在院门口，打跑到不至于，不过是撕扯退亲这事儿。” “好在周家也不算浑人，最后还是明白了闹下去不是办法，后来……” 柳青青一边给乔喻凌斟酒，一边细细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乔喻凌默默听着，喝着酒。 柳青青目光一转，又给乔喻凌夹菜，不过这次在他的暗示动作下，还是喂到了他的嘴边。 在她说到柳杏那件事时，乔喻凌淡然的表情总算又有了丝笑意。 “对面的姑娘怕要恨死你了。” “哼，就算她不嫁周家，也会嫁别人，这把年纪了还不嫁人，难道要在家当阿婆？还是说，想嫁给你！” 柳青青冷哼一声，提起柳杏就一脸不满。 “呵呵，嫁我？她的心太高了。”乔喻凌嗤笑了一声，随口说道。 原本他只是看不上对面姑娘，也并未给她希望。 刚才在听柳青青提起柳杏使坏时，他心里就更看不上了。 心眼儿和坏心眼儿，是有差别的。 他的话逗笑了柳青青。 “不过我也回敬过她了，有仇冲我来便是，算计我小妹，我自然不会放过她的。” “你这哪算回敬，你也说了，她这把年纪，总要嫁人的。” 乔喻凌莞尔一笑，端起柳青青的酒杯递到她嘴边。 想趁着说话的时机遗忘这杯酒？别想。 “不、不，这只是开始，后来，就在媒婆说得她也有些心动时，周家小厮跑回来说不要大柳村的姑娘了。” “说大柳村姑娘太悍了，周家不敢娶。”柳青青说到这里就眉开眼笑，觉得解气。 于是，她就着他的手，将杯中剩下的半杯酒喝完了。 “喻哥，我真的不能喝了，喝醉了就不能帮你搓背、洗头了。” 柳青青半睁水眸，伸手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颊。 怕乔喻凌又给她添酒，她只好放出利益。 她相信这个男人不会拒绝她的服侍，昨夜不就很享受吗。 “好。” 果然，乔喻凌十分爽快地收回手，将柳青青的酒杯放到一边。 他又夹了一块肉喂柳青青吃，不喝酒了，一样可以亲近。 柳青青只好一一接下，最后两人把菜都吃完了，汤也喝光，这才放下碗筷。 好在柳青青早有防备，知道今晚有肉吃，并没有煮多少粥。 毕竟他们只有大小四个人，做为农家人，应以不浪费为主。 吃了饭，她收拾碗筷去厨房，乔喻凌去挑水。 一阵忙碌之后，她打水回房间，趁着乔喻凌挑水还没有回来，先洗了澡。 如今家里用水的人多了，就算白天柳青青一再节省，此时乔喻凌也要跑两趟。 站在屋檐下擦头发，看着乔喻凌第二趟回来，柳青青心中暗自同情。 要把水缸挑满得六担水，若是他以前一个人生活，早晚各一担水足够了。 而现在…… “喻哥，辛苦了，赶紧泡个热水澡解解泛。” 柳青青立刻进了厨房给乔喻凌打洗澡水。 “我去把花收了就回。” 回到房间，柳青青很自觉地回避着乔喻凌脱衣的过程。 第31章回门的问题 看着小女子逃也似的背影，乔喻凌目光含笑，勾了唇。 他很快将脏衣扔在地上，抬脚踩入水中，舒服地坐下，默默地等待。 柳青青一边喊着两个小的去洗漱、天晚了兔子要睡觉，一边去把篱笆院门关好。 转身之际她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柳杏家。 可以看见院子里有抽旱烟的星火在闪烁，并没有吵闹声。 看来柳家很快就接受了亲事告吹的现实，并没有因为不甘心而争吵。 在宿主的记忆中，她对柳杏家印象模糊，只知道是村子西头一家人。 在大柳村，最不缺的就是柳姓人。 因此，若没有或好或坏的名声在村里传播，是很难让她一个忙碌的孤女留下深刻印象的。 但是现在，在大柳村最有名的村女，显然非她柳青青莫属。 柳青青收回目光，转身去把盘箕端起，走去堂屋搁在八仙桌上，再回来搬凳子，将剩下的盘箕、筛子全都搬进堂屋去，怕夜里露水影响干栀子水份。 再把浸着花苞儿的水盆也端进去，栀子夜里更深，还是别招人注意的好。 当然，她在院子里晒了这么香的东西，自然是有人过来好奇询问的，她只以“做香包”为由搪塞，并不说真话。 但还是要防着有人夜里摸进来顺手牵花，锁进屋里就安全多了。 说起来，这篱笆院子虽然宽敞、采光、通风、视野也极好，但隐私全无，十分不方便。 以后他们三房要起新屋，她一定要建上高高的实墙大院，将别人探照灯似的一双眼给挡在外面。 忙完，想想乔喻凌肯定已经在等她了，于是她连忙回去西厢。 “喻哥，我回来了。”出于礼貌，又或者说是一种提醒，柳青青推门之时喊了一声。 “嗯。”乔喻凌应了一声，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没点灯？”柳青青这才发现屋中只有淡淡的月光，并没有点灯。 “等你来点。”乔喻凌轻声说道。 “……”柳青青歪了歪头，表情有些茫然。 她记得之前是点了灯的呀。 但转念一眼，或许是她突然跑出去，屋门不能栓上的原因吧，看来这汉子也是很腼腆的。 柳青青点了灯盏搁在床前灯架上，虽然离浴桶有些远，但屋中已亮堂许多。 她把门窗重新关好，这才搬了个凳子走去浴桶旁坐下。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她的表现淡定多了。 任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在头皮上按摩，乔喻凌舒适地眯了眼。 洗完头，开始搓背，乔喻凌又有些不老实了。 乔喻凌突然自水中抬起手臂，大掌扣住柳青青的手腕往前一带，在柳青青身子猛地前倾撞到他肩头时，他侧头吻住了她。 “你酒量好像不错。”得了便宜之后，他笑看着她。 “这么久了酒气早散了吧。”柳青青瞪起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乔喻凌。 这位大叔吃饭时一直灌她酒，为的是此刻吗？ 会不会有点无聊？ “下次多添一杯。”乔喻凌轻喃，便松开了手。 “你喜欢喝酒的女子？”柳青青立刻挪开身，继续完成着搓背的任务。 “我喜欢喝酒的媳妇儿。”乔喻凌语意不明地低语。 柳青青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不愿意接他这个话题。 乔喻凌也不说话了，室内突然沉默下来，就连水汽都仿佛淡去许多。 差不多时，柳青青适时起身。 “你快洗了出来吧，我去拿干帕子，一会儿给你擦头发。” “嗯。”乔喻凌应了一声，便站起身。 听见身后水响，柳青青暗吁一口气，幸亏她转身及时。 大叔比昨晚开放了许多，没有喊她先去睡觉，也没有特意回避她。 乔喻凌穿好衣裤，把水倒了出去，就推开窗子坐在窗下。 柳青青拿了干帕子过来帮他擦头发，把长发仔细梳顺。 “明天回门，有想过如何应对兄嫂吗？”乔喻凌突然问道。 “哈？”柳青青动作一顿，表情有些茫然。 回门？ “你不会没想过回门的问题吧？”乔喻凌侧眼。 “虽说你我就这么成亲了，既未下聘、也未迎娶，但你我是正经拜过堂的。” 因而，成亲后第三天回门，总要有个说法吧。 “咳。”柳青青有些尴尬，却忽地一笑，“回门何难。” “哦？”乔喻凌有趣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不会为这种事犯愁。 “我出嫁之前，我娘家已分家，我是三房，不是大房也不是二房。” “父母高堂不在，又都分了家，这回门，不可能是每一房都去一次吧，所以，我回三房不就好了。” “可是呢，三房不就在你东厢住着呢么？”所以，不用回了啊。 看着柳青青果然一脸地“不用回了啊”的表情，乔喻凌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样？ “被你这么一提，我到是有些明白了，今天周家最后还是退了亲，那两房没赚到聘礼钱，白高兴了一场，之后却没有来闹我，恐怕就等着明天我自己送上门呢。” 柳青青呵呵一笑，目光闪动，心中已有计较。 “现在真是要庆幸他们早早把我和诚儿、芽儿分家出来，以后想拿捏我？难了！” “嗯。”乔喻凌唇角轻扬，为小女子的精明和干脆表示满意。 她丝毫没有在回问的问题为迟疑，立刻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也没有在意这个回门实际无门可回的现实问题。 从她当初走进他家向他自荐当媳妇开始，她的一点一滴都展示了不拘泥于形式的豁达和聪颖。 她像块璞玉，正在一点一点展露光华。 “对了，今天村长说……”说到回门问题，柳青青想到今天村长的话，立刻和乔喻凌说了起来。 她一直还不知道柳家因为她退亲，而损失了几两银子的事，此时也没多想。 反正分了家、退了亲、她也是乔家妇，与柳家那两房不再往来便是。 “那就借吧，明天去，让村长放话出去，三房借了钱、背了不少债，给不怀好意的人看热闹吧。” 乔喻凌听了并未反对，反而支招。 柳青青连忙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第32章馋死那些妇人 第二天在乔喻凌起身时，柳青青立刻跟着起来。 外面天色还早，东方天空刚刚露出鱼白，但农家人已开始了新的一天。 柳青青先和了些面，再去洗漱，然后揉面。 乔喻凌走过来：“我来揉面，今天吃什么？” 揉了面，是摊饼子还是做馒头？ “吃面，这个做起来快。”柳青青连忙把位置让给乔喻凌。 她在一旁看了会儿，见男人手臂强力，手腕柔软，揉起面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放心地出了厨房。 去摘了些青菜和葱回来，打水洗干净，青菜折了、小葱切成葱花，然后打鸡蛋。 在乔喻凌继续揉面时，柳青青刷锅摊葱花鸡蛋饼。 两个小的还没起来，她只摊了她和乔喻凌的份额。 热锅油滋滋响着，鸡蛋贴锅滑下去，瞬间摊出很大的蛋饼，香气扑鼻。 把蛋盛起，就着锅底还有一点儿油，舀了两瓢水放下去，再添了一把小火。 她洗干净手挽起袖子，就走过去接替乔喻凌。 “喻哥，我来吧。” 她掐下一团面，手指灵巧在捏了捏，撒了些面粉在干净桌板上，就开始搓、拉、甩、旋…… 几个回合下来，面团变成面棍，再变成粗面条、一根又一根越来越细，辗转对折起来。 力度均匀、手劲灵巧，很快一根细细的圆面条就下了锅。 柳青青拿筷子抄动了一下，接着去做第二根拉面。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乔喻凌早在一旁看得眼中幽光暗闪，心中诧异。 起锅时放了几根青菜下去，面条捞起来放进碗中，放了一块已经冷却的葱花蛋饼，夹进青菜，再浇上热面汤。 “喻哥，尝尝看，下次可以煎荷包蛋给你，今天试试葱花蛋。” 柳青青把碗端到厨房里一张八仙桌上，笑看着乔喻凌。 “嗯。”乔喻凌扬眉一笑，应了一声，便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柳青青连忙去把自己的面在水中抄动几下，过了会儿也装碗。 今天主要是展示一下手艺，如果男人喜欢，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开家面馆。 若开面馆，条件自然就不能这般简陋了，光是汤料、配菜就要许多了。 她今天展示的是拉面的手艺。 正吃着，柳诚和柳芽儿起来了，柳青青连忙去同时拉了两根面条，给他们做了两碗。 这种看人下面的情况，对大家来说都很少见。 只不过柳诚和柳芽儿昨天中午就已经见过了，到是没多惊讶。 “等天再亮一些，露水没这么重时，你们就把栀子花都搬出来，要记得喂兔子，但是别让兔子跑到盘箕上去了。” 柳青青吃完面，叮嘱了两个小的，就背了一篓脏物跟上乔喻凌的脚步。 乔喻凌挑了一担水桶，打算早上再挑两担水，家里人多用水多。 小夫妻走在村道上，早上出来挑水的人见了，便笑着打招呼。 乔喻凌淡笑着回应，并不多话。 十年来他在村子里就是这么疏远地一个人生活着，只不过如今身后跟了一个小媳妇。 到了水边，还没有别人来洗衣，柳青青呼了一口气，立刻走到一边埠头蹲下，把脏衣倒在麻石埠头上，先把背篓洗干净倒立在一旁。 乔喻凌也不急着打水，在她身旁蹲下。 柳青青看他一眼，连忙垂下眸子，有些害羞地将自己肚兜先放到一旁，随手拿了柳诚的衣裳先洗起来。 她怕又遇到昨天的情况，想着先把自己的内衣什么的先洗了，装进背篓去。 结果男人就这么大刺刺地在身旁蹲下了，还开始欣赏她洗衣了。 那不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他盯着洗？ 她的脸皮真没那么厚。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乔喻凌的眼睛，让他心中一荡，想到昨夜的事，继而有些懊恼。 “喻哥，你不是要挑两担水吗，很远呢。” 柳青青见乔喻凌竟然蹲在她身旁发呆，似乎不太开心，连忙提醒他。 “等你来挑第二担的时候，再等我一等，我们一起回家。” 等他走了，她要加快速度，等他来第二趟时，村里那些爱叨叨别人闲话的妇人应该也会来洗衣裳了。 到时她有夫君陪着，一定馋死那些妇人。 她们一大早要在家打扫屋子、做饭、伺候男人和婆婆、孩子，还要出来洗衣裳的。 每天早上是最忙的时候，回去还可能要下地，不下地也在家缝衣绣花呢。 可是不管她们多忙，恐怕她们的男人都不会这么体贴地陪伴着她们。 今天她就要让她们眼红，让她们以后说她的闲话里，都离不开“乔猎户宠媳妇”这个话题。 “好。” 乔喻凌答应了，起身走到旁边一些，把水桶洗干净，然后打了两桶水就挑着上岸去了。 “你也别太累着了，咱们家没那么多活儿。” 乔喻凌走上河坡，转头看了一眼蹲在坡下搓洗衣服却没有捶打的小媳妇。 “知道啦！”柳青青抬头笑应了一声。 乔喻凌走后，柳青青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此时河边竟然只剩下自己了。 新一波挑水的人还没到，她赶紧又把自己的衣裳都拿出来洗。 在外面当着别人的目光洗自己私密的衣裳，感觉真是窘。 可惜她开不了口跟乔喻凌说挖井的事，既然他宁愿每天走这么远的路来挑水，显然地下是挖不到水源的。 若有水源，就在隔壁的他们柳家三房的那块地，又何至于荒芜？ 不过屋后不远的竹林却长势不错，竹林那边也有农田。 昨天她去山脚摘栀子花时也有一路注意，青青葱葱的山野，地下应有水源才是。 以后，总要想个长远办法。 “哟，青青真是早啊，衣裳都洗了这么多了！” 在一波挑水汉子刚走之后，昨天也来很早的柳钱氏款款步下河坡，笑着和柳青青打招呼。 “呵呵，是啊。”柳青青抬头看了一眼，随口应着，手底下也不闲着。 她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没眼力劲儿的热情妇人了。 “昨夜乔猎户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一大早你就来洗衣，不在家伺候你汉子啊？你们小家小当的，没这么忙吧？” “呵呵，是啊……”柳青青又是那句，这次却连头都不抬了。 忙着呢。 第33章郎情妾意、夫妇相随 柳钱氏还想聊一聊的，见柳青青爱搭不理地，心里有些不痛快，也就歇了心思，走到另一头洗衣去了。 “哟，你们真早哪！”这时又一个年轻妇人出现在坡上。 柳青青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装作没听见。 “四娘也这么早啊。”柳钱氏抬头看了一眼，笑着打招呼。 虽然王四娘在村里人缘并不太好，但在此时，也好过不理人的柳青青哪。 这么大一条河，这么宽敞一个埠头，爱说话的人和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各据一头，还真是气氛诡异。 因此，这时柳钱氏看王四娘，便顺眼了几分。 “我一个人瞎忙活，哪有你们早。” 王四娘笑了笑，目光一扫，便朝柳钱氏那边走过去。 “你呀，别怪嫂子多嘴，还是早点改嫁吧，家里有个男人，日子总要踏实一点。” 柳钱氏见状便好心地叨咕了一句。 “哎，我心里搁不下死鬼，改嫁哪那么容易。”王四娘叹了口气，眉眼之间却多了几分媚色。 柳钱氏也跟着叹了口气，便低了头捶衣裳，心里却是啐了一口，对骚寡妇的假惺惺懒得搭理了。 柳青青却抬眼瞥了王四娘一眼，心里迅速琢磨开了。 四娘？一个人？改嫁？死鬼？ 那不是大柳村有名的风流寡妇王四娘吗！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不管你为人好不好、举止是否严谨得体，都不可能不招人说闲话。 若是再有点什么暧昧事儿，就更是传得满村风雨。 至于那些事儿是否当真，又是另说了。 柳青青记忆之中，只找到了这些印象，暂时看不出这王四娘是怎样的人。 她自然是不多事的，继续闷不吭声地在水中摆动衣裳，将一件件搓过的衣裳洗清、拧干，放进背篓里。 虽然带了棒槌过来，但她其实用得不多，主要还是在手洗。 说起来，昨天找到棒槌时，是一根做工精致但很新的模样，也不知道乔喻凌自己用过没有。 想到那个大男人洗衣裳的模样，她不由摇了摇头，想不出来是怎样的画面。 “哎哟哟，你们可真早呀，家里今儿得空吗。”这时坡上又传来王婆子大笑的招呼声。 老婆子一大早就这么精神，可真不容易，听说她媳妇儿快生了，宝贝着呢。 柳青青没有抬头，手中动作更快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聒噪的女人赛过一百只鸭子。 她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抬头看看天色，已亮了许多。 今天她来得早，那边的妇人也不算晚。 突然有脚步声走近，柳青青猛抬头，不由露出笑容。 “喻哥。”她家男人来得也快，她这边只有一半衣裳清洗了。 “累了就歇歇，不着急。”乔喻凌说话间已走到了柳青青身边，将水桶搁到一旁。 挑水要到再远一点、水深一点的地方去，他先到这边陪陪小媳妇。 “不累，今天还要把荒地弄出来，忙着呢。”柳青青笑吟吟的解释，总算心情愉快起来。 “啧啧，这刚成亲的小俩口可是蜜里流油，连洗个衣裳都要陪着呀，是好男人呢。” 另一头突然传来王四娘的声音。 另两个妇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柳青青目光淡淡地看过去一眼，没有说话。 乔喻凌直接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大手一摆，将装衣裳的背篓挪近了一些。 “青青哪，今天得回门吧？准备了什么回门礼呀？” 这时柳钱氏又好奇地问了过来。 “婶子，我们三房都跟着我男人一起生活呢。”所以，要什么回门礼呀。 柳青青只说了一句，并未仔细解释。 那边三个妇人却是听得愣住，诧异地看着柳青青。 “青丫头这是不打算回去大房哪？古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王婆子开口。 “王大娘看来是这两天没到我们乔家门前看热闹啊。” 柳青青呵呵一笑，不咸不淡地拦了王婆子语重心长的话头。 听柳青青提起这两天的热闹，三个妇人一齐闭了嘴。 远的不说，就说昨天的，“长兄如父”这句话，当场就让柳青青给讽刺了。 她说什么，“如”字就是一个女人、一张口。 就在三个妇人目光交汇、表情复杂之时，柳青青将最后一件衣裳放进背篓里。 “夫君，我们走吧，我陪你去那边打水。” 柳青青站起身，将背篓轻松地背上，目光含笑看着乔喻凌。 乔喻凌在她快洗完时没有先去一边挑水，显然是在等她。 他等了她，她就等他，这就是郎情妾意、夫妇相随。 俩人没有和别人打招呼，顺着坡下走远了一些，在一处深水洼子那边挑水。 踩着石块上了坡，乔喻凌伸过手来。 “我来提背篓。”衣裳和背篓都是汲了水的，会比来时重许多。 “不用啦，我背得动。”柳青青笑着摇头。 俩人说笑着远去，却不知坡下有双目光望来，充满了嫉妒。 回到家里时，太阳已升到半空。 柳芽儿趴在篱笆桩上朝外张望着，看见柳青青回来顿时欢喜地喊了起来。 “姐！我来晒衣裳！”柳芽儿把棒槌接过去时又积极地抢活儿。 “芽儿，快来抬竹篙！”柳诚在堂屋那边喊着。 看着两个小的如此积极想要分担家务，柳青青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乔喻凌看着热闹的院子，也笑了笑，便把水送进厨房。 柳青青领着三个小的很快把衣裳晾好。 “我去锄地。”乔喻凌拿了锄头出来，准备帮柳青青把那块荒地整理出来。 “你们俩看家，别让人进来动咱们的栀子花。”柳青青叮嘱了两个小的，就追上乔喻凌。 乔喻凌见她提着一只竹篮、手中拿着一只小栽锄，不由奇怪。 “我去挖马齿苋，昨天晒了一些。”柳青青解释，便将昨天做过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马齿苋整个夏天到处都是，想吃随便挖就是了。”乔喻凌不置可否地开口。 野菜在这山野之中种类丰富、随处可见，但不是哪一种都好吃的。 “有备无患吧。”柳青青不以为意地解释着。 乔喻凌却猛地转过目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第34章论汉子的重要性 “怎么了？”柳青青不解地看向乔喻凌，他的眼神好奇怪。 “没什么，你想挖就挖吧。”乔喻凌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他没有问柳青青，为何知道“有备无患”，而她给他的惊喜也有不少，不差这一个。 俩人到了地头，乔喻凌看着挖出的一长块空地，突然笑了笑，看着柳青青。 “你想用火烧？” “嗯，把外边整一圈，中间烧干净，再牵牛下田……” 柳青青笑着点头，说了自己的计划。 在这农耕时代，还是要善用资源、物尽其用的。 乔喻凌点点头，不再说话，他接着柳青青昨天垦出来的地边带，接着挥锄干了起来。 柳青青见状也便走到昨天没挖完的那片马齿苋那里，蹲下去忙碌起来。 等她挖满一篮子马齿苋，起身朝乔喻凌那边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 “哇！喻哥你太厉害了！比我昨天快多了！”柳青青提起裙摆兴奋地跑过去。 昨天她累死累活还弄得满手水泡，才锄了那么一块地方，结果这会儿功夫，乔喻凌就超出她的一倍。 此处，论汉子的重要性，在这农耕时代，男人是天、女人为地，不是没有道理。 乔喻凌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活泼的身影跑到面前，小脸上红扑扑的，笑容灿烂、两眼放光地望着他。 “这种粗活儿，放着让我来，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乔喻凌弯了弯唇，目光柔和地看着仰起小脸喜悦的人儿。 她掌中那么多水泡，昨天看她拿刀杀鸡时就发现了。 好在水泡没破，到了晚上睡觉时，他有摸过她的手掌，水泡已经消去。 她的恢复力到是不错，若是水泡磨破了，还要干那么多活儿，是很辛苦的。 “嗯，有喻哥在，真好。” 柳青青发自内心地感慨着，男人虽然淡淡的风雨不惊，但对她的好，真是没话说。 “那就亲一亲，作为感谢吧。”乔喻凌拄着锄头，突然倾身过来。 “哈？”柳青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步，躲开男人突然而来的侵袭。 “娘子何意？”乔喻凌挑眉，似乎有些不解。 “那、那个，先记、记帐上，好不好？” 柳青青有些受不了乔喻凌火辣的目光，她扭头着左右观察着，生怕有人经过撞见。 这里是他们的荒地，旁边就是乔家，屋后一大片也是乔家地方，若非故意，还真没人会从这里走过。 所以，柳青青此举显得很刻意，看得乔喻凌一阵无奈。 大概是昨晚做得太过火了，小媳妇变得更容易害羞了。 “嗯，今夜还帐。”乔喻凌妥协，不过他的话仍是让柳青青抬不起头。 “我去马齿苋送回去，给你送茶来。”她说着，转身准备跑回篮子那边去，但跑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扭头看向乔喻凌。 见乔喻凌仍拄着锄头还在看她，她突然勾唇露出笑容，又跑了回来。 “还是别记帐上了吧，现帐现还。” 柳青青抬起手臂攀上乔喻凌的肩膀，踮着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就准备功成撤退。 “小媳妇不乖哟。” 乔喻凌不满地低喃了一声，突然腾出一手扣住柳青青的腰肢，不让她跑开。 然后目光含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在等她不敷衍地还帐。 “……”柳青青顿时傻眼。 她怕到了晚上某人变本加厉来索讨帐目，又想她有什么好羞的，自家老公干活辛苦了，她给个奖励有何不可？ 她甚至想投机取巧糊弄过去，戏弄一下总是那么淡定如斯的汉子，却没想到…… 他会那么直白地表达他的不满，他强势索取的方式那么简单粗暴。 而且他没主动攻击，而是在等她自己送上门来。 这不是变成自己被他戏弄了吗？ 柳青青顿时尴尬了。 “小心被看……”见。 柳青青刚要扭头找个理由缓解一下这尴尬暧昧的气氛，突然气息逼近，男人已等得不耐烦了，自己倾身过来吻住了她。 唇舌相触、攻城掠地，男子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着怀中弱女子，即使为所欲为，她也没有反抗余地。 不管柳青青性子有多凶悍、怼天怼地怼任何人，此时她也只是一个女子，是眼前男子的小媳妇。 “嗯，有进步。”一吻缠绵，余味无穷，乔喻凌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柳青青满心愤慨顿时化为一腔羞窘，双手猛地推了乔喻凌一下，转眼就跑。 这次她没有再回头，而乔喻凌眼中笑意更深。 柳青青一路冲回家中，才发现她没拿篮子，她把一篮子马齿苋都落在地边了。 “诚儿，给你姐夫送茶去，再把马齿苋拿回来。” 柳青青打了凉水洗了手脸，去给栀子翻面儿时，吩咐柳诚。 柳诚没有多想，立刻去洗干净手，装了半壶茶水拿了干净的碗，就快步出门了。 柳芽儿也跟上去帮忙。 柳青青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忽然另一头的邻居柳四奶奶从院外经过。 不过她似乎有意要叨扯几句，竟靠在篱笆桩上朝院子里看了看。 “青青哪，你那盘箕里晒的什么啊？闻着像栀子花香呢。” 柳青青回过神来，看着就推门要进来一探究竟的老妇人，不由无奈。 “四奶奶这是走亲戚回来了啊，我这就是栀子花，晒一点做香包，小妹吵着要。” 柳青青只得解释。 这位柳四奶奶昨天一早去了隔壁村姑娘家，想来是刚回来，也并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哟，做香包哪？你手巧，到时也给我小孙女做一个啊。” 柳四奶奶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眼睛亮了亮，立刻为自家讨了一个。 “……”柳青青顿时尴尬了。 做香包不过是托词，农家谁在意这个？想做香包不会自己摘花去？ 因而之前还很好用的解释，放到这位爱占便宜的老太太身上，竟是进退两难了。 “做的时候再说吧，我也没做过呢，先琢磨琢磨。”柳青青讪笑着。 “好呢，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四奶奶不以为意地拍了板，又朝乔家屋里看了一眼。 第35章学点养鸡的经验 “我来时好像看到乔猎户在锄地，你们三房那块荒地怕也种不了什么吧，你打算种什么呢？” 柳四奶奶好奇地问，村里谁不知道，那块地要能种东西，柳忠会让地一直荒着？ 把一块荒地分给年幼的小弟，这做法就算村里再黑心肝的人，也会说道几句，要不得。 “种不得就不种，先整出来，看能不能养点鸡，四奶奶你是有经验的，看养鸡可合适？” 提起那块地，看着面前虽然爱占便宜但本性不坏的老太太，柳青青目光闪了闪，心里生起一个念头。 心中念头转了，柳青青态度也热情起来，拿了凳子过来给柳四奶奶坐，准备学点养鸡的经验。 柳四奶奶吃了早饭就从隔壁村子一路走回来，这会儿见柳青青喊她坐，也就坐下了。 柳青青立刻又去厨房倒了一碗茶出来。 此时她的热情若是被村里别的妇人看见，怕要吓掉眼珠子。 破天荒啊！ “养鸡到是使得，看你想养多少，若随便养几只，这么大块地还是荒着了。” 柳四奶奶喝了茶，抹了一下嘴，便滔滔如河水般说个不停。 她养了一辈子鸡，要说到养鸡，确实是挡得起有经验的。 “这会儿正是捉小鸡的时候，不知道一只小鸡要多少钱，我们分家就一吊钱，可不能乱用。” 柳青青凳了个小凳坐在一旁，叹了口气。 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分家那点事儿，一吊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吊钱也买不到多少小鸡，还得赶快点，这小鸡出了壳，南风一吹长得快，大了就是大鸡的价了。” 柳四奶奶愣了愣，想到柳青青的境况，不禁叹了口气，好心地提醒。 “我记得四奶奶家养了不少鸡，有盘小鸡卖么？”柳青青抬头，试探地问。 “我家到是养了不少，不过今年盘的不多，都是要养大了送去镇上卖的。” 柳四奶奶神情淡了许多，说着便将茶碗递给柳青青，她也站起了身。 “村里到是还有两家盘了小鸡崽的，若是卖的话，刚出壳的要五文，再长长就得二十文，买得多或可还还价，让人家多送你一只，十只以下怕是不会便宜了。” “……”听了柳四奶奶报价，柳青青惊得瞪大了眼。 一只小鸡崽这么贵？ “五文钱能买十个鸡蛋了。”柳青青忍不住嘀咕。 一斤肉也才二十文钱，已经是很贵的消费品了，但肉贵可以不吃，买了小鸡崽回来还得细心养着，养成子鸡还不知道卖什么价呢。 “你也说那是鸡蛋了，一只鸡蛋要盘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鸡，可不容易。” 柳四奶奶回头看着柳青青，语气有些不高兴了。 “是我忘了，盘鸡也是一门手艺，比一只下蛋鸡生个鸡蛋辛苦多了。” 柳青青连忙陪笑解释。 “可不是，一只鸡蛋还不一定盘得出小鸡来呢，一百只鸡蛋能盘出九十只小鸡的，是顶好手艺了。” 柳四奶奶这才脸色缓了缓，露出笑容。 “四奶奶肯定有这好本事，以后我也要多向四奶奶学着点了。” 柳青青连忙笑着说好话。不过从刚才的交谈也让她明白，四奶奶虽然好心，但人都是为自家的。 大家住得不算远，她要养鸡，无疑就是给对方增加了竞争压力。 所以柳四奶奶不愿意把小鸡崽卖给她，也不愿意提供更多帮助了。 但老太太又想帮帮她，就说了点养鸡的事儿，说了个买小鸡崽的行情，怕她吃亏。 虽然看起来有些自相矛盾，但这份情，柳青青还是领下了。 只不过，没了更多接触的利益，人家又要走了，她也就不多浪费时间。 既然以后会成生意对家，那就各有保留吧。 明年，她自己盘鸡崽。 刚把凳子搬进堂屋去，柳诚和柳芽儿就回来了。 “姐，姐夫有事问你。”柳诚进厨房去放茶壶，柳芽儿蹦蹦跳跳过来传信儿。 柳青青闻言身子一僵。 乔喻凌有事找她？不是在责怪她溜掉了却把小的们打发过去送茶？ 不可能不怪吧。 “姐夫可有说什么事？”柳青青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问着。 男人应该没这么小气吧。 “姐夫没说什么事呀，就说之前和你说的话还没说完呢。”柳芽儿一脸天真地回答。 见她都没想一下就这么流利地说了出来，柳青青的心沉了沉。 那男人显然是解释过的。 他在等她过去算帐呢。 想到那男人在外面就敢抱着她亲，等下她过去，不会把她往草丛里一丢，就地正法吧…… “姐，你赶紧过去吧，别耽搁了姐夫的事儿。”柳诚走过来也催了催。 柳青青没办法，心思转动着，就去把柳诚带回来的一篮子马齿苋倒在地上，磕了磕篮子里的土。 “你们俩看家，我去把蔷薇也摘回来，中午咱们去河边。” 柳诚和柳芽儿答应着，柳青青提了篮子往地边走。 远远地，柳青青看着地边正在潇洒挥锄的汉子，目光不禁明亮了几分。 汉子高大的身躯、强劲的手臂、恣意的背影，怎么看都是充满诱惑的。 率性，但不野蛮； 沉稳，但不木讷； 冷淡，但不无情。 他的性格、脾气就仿佛他整个人展示出来的模样，深沉、内敛、神秘，而且有故事。 这样的男人，最配她这样的女人。 柳青青心思荡了荡，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终于来了。”乔喻凌停下锄头，回头。 “我正要出门，柳四奶奶从门前经过，闻着了花香，非要进院子又看又问的，就耽搁了些时间。” 柳青青本来想着这个男人是她的，心情愉快甜蜜，但一走近，男人那股气势和那双意味深长的笑眼，又让她心思浮动，羞得抬不起头。 但撑面子的解释，还是要的。 “柳四奶奶？”乔喻凌愣了愣，突然笑了笑，“她没抓两把干栀子往兜里放吧？” “那到没有。”柳青青神情一愕。 看来柳四奶奶贪便宜是有名的呀，连不爱与村里人打交道的乔猎户，都知道。 但她很快又说道：“不过，听我说是给小妹做香包玩儿的，她立刻就帮她小孙女讨要……” 第36章战斗力杠杠的！ “还算好，到时多做一个香包就是了。” 乔喻凌不以为意，他关心的是，小女子怎么应对那样的老太太。 这可不是吵架能解决的事儿。 “嗯。”柳青青点头，一个香包确实不算什么。 “不过，我知道柳四奶奶家里养鸡，立刻拉着她问起养鸡的事儿，学点经验。” “只是，听说我要把这块地用来养鸡，她就没了说话的兴致，但还是告诉了我买小鸡崽的行情，她人还是不错的。” 柳青青便将刚才和柳四奶奶聊天的内容说了一遍，也借机缓和她再回到乔喻凌身边时的尴尬。 她进乔家门的第一晚，她和他只是在认识的过程中，相处融洽，没有发生不愉快。 第二天他一早就去了镇上，回来他们就拜堂成亲，事情进展快得她都来不及去思考许多问题。 而当时，她也是有成为他媳妇的觉悟，并没有多想。 之后与娘家嫂子吵架，她战斗力杠杠的！也以乔家妇自居，丝毫没想过会被他嫌弃。 当晚，她做好一切准备，他却说养肥了再吃。 虽然当时有些失望，但没有不安，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在熟悉中。 昨天一早他就上山打猎去了，一整天都不在家，入夜再相见，竟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感。 于是……行为之中难免多了些亲密，而她也在适应与他的夫妻关系。 谁知，昨夜固然亲密无间，而他最后却说，还不够肥。 真是羞得她无地自容，差点一脚将他踹到床下去。 但他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调戏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伺候。 将这关系发展到半生不熟的地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继续做好一个媳妇的本份，也想更加努力让他喜欢她多一些。 但不知怎么了，他一靠近，她就有些想落荒而逃，羞得没法面对他。 而他，竟然玩上瘾了，公然索要亲亲，在地头就抱着她亲，也不怕被人看见。 他这样，反而让她摸不着他的心思，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喜欢她呢？ 柳青青可不是自怜自艾之人，在她的字典里，可没有疑惑后悔，更没有自卑之心。 她看准了这个男人，就只会主动攻击，然后获取。 只是男人意图不明的行为，让她看不明白，只好停下进攻的脚步，打算先观望一阵，然而他却又主动出手了…… 柳青青借着说刚才在院子里的事，心情也缓和下来，开始坦然地看着乔喻凌。 “喻哥，刚才我算了一笔帐，诚儿手中那一吊儿，肯定是买不了几只鸡的，但村里能借钱，确实帮大忙了。” “不过我刚入行，不想买太多，今年怕也不能指望这些个小鸡崽赚钱，所以……” 柳青青说到这里顿了顿，似在迟疑，见男人还在等她回答，这才再次开口。 “先买三十只小鸡崽，再买四只下蛋鸡。我再想想别的赚头，光靠买鸡蛋肯定是赚不了几个钱的。” “哦？”乔喻凌好奇地问，“想到别的赚头了吗？” “一只鸡蛋去集上也就卖一文钱，但若做进蛋糕里，蛋糕卖进糕点铺子里，这赚头肯定比单卖鸡蛋和面粉要好。” 她知道乔喻凌是种过麦子的，这边都是麦、稻两季轮着种。 “还有，柳四奶奶并没有告诉我，麦壳磨粉能喂鸡，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这个窍门。” 说完赚头，柳青青突然又提了一句养鸡的事。 小鸡崽不便宜，但种草喂鸡、鸡能从草丛里啄虫、磨了麦子可以将麦壳再利用起来喂鸡，这种资源循环，对养鸡有利。 将一块种不了作物的荒地，利用起来成为这个资源循环的平台，以目前有限的条件，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乔喻凌眼底闪过欣赏的光芒，他看着柳青青，问道：“你会做蛋糕？” 那种糕点可不是一个农家姑娘做得出来的。 “我可以试试。”柳青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中午了，赶紧回去试试，中午当饭吃。” 乔喻凌也不再问，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早已升空，还不到中午，但现在做饭也没什么。 “哪有那么快，我发的老面还在灶上呢，明天早上可以做啦，现在我也要去摘些蔷薇。” 柳青青笑看着乔喻凌，他可真是好说话，是自己想吃了吧。 也对，村子里没什么可吃，但若有心思，却又到处都有东西可以吃，看你怎么做了。 “摘蔷薇？”乔喻凌愣了愣，然后扭头朝自家竹林看过去。 正好，他就在这一侧锄地，也快锄到竹林这附近了。 “我陪你，正好歇歇。”乔喻凌将锄头随手一扔，就帮柳青青提了竹篮。 没想到他这么积极，柳青青弯了弯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便跟在他身后走上田塍。 很快走到了竹林那边，不但往他们地头长着一片蔷薇，沿着竹林一直往别人家地头那面小路上，也都长了许多。 柳青青立刻摘了起来，乔喻凌也伸出手。 不过他摘的是两朵长在一条细枝上的，折了下来将软刺掰掉，便抬起手将花插到柳青青头发上。 正摘花的纤细手指猛地一僵，柳青青抬眼诧异地看向乔喻凌。 乔喻凌目光含笑地看着柳青青，说了一句话。 “人比花娇。” “……啊。”柳青青心中一颤，手指抖了抖，突然叫了一声。 两人垂眸看向手指，一颗鲜艳的血珠子自指尖冒出来。 柳青青连忙收回手，大掌立刻伸了过来，捉着她被刺伤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 温热的唇，温柔的动作，温暖的保护之心。 柳青青有些感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感谢？撒娇？毫不在意？ 好像都有点困难…… 乔喻凌将吮出的血啐掉，便将柳青青推到一旁。 “我来摘吧，这么麻烦的东西，你也要晒干吗？” “嗯，做花饼、泡茶，都可以。”柳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她才没有那么弱呢。 刚才是被他那句话吓到失误了好嘛。 她走开两步，换了手提篮子，接着摘花。 “如果蛋糕做得出来，比做花饼更有利，这些花，也不利你长期做买卖。” 乔喻凌看着又忙起来的小女子，突然说道。 第37章会如何看待她？ “那到是，现在先琢磨着，哪个有利做哪个。” 柳青青笑了笑，并不坚持，她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何况现在只是摸索期。 见她懂得变通，乔喻凌微微一笑，便继续摘花。 这种山野之花并不稀奇，只不过平时没摘过，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谁会在意这些？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陪小媳妇来摘花，真是有雅兴！ 柳青青也没想到猎户大叔会陪她来摘花，还会那么细致地呵护被蔷薇刺扎到手指的她，一边摘花一边偷瞄他。 心里美滋滋的。 很快竹篮里就装满了。 “我回去一趟。”柳青青将竹篮里的花朵理了理，笑看了乔喻凌一眼。 乔喻凌也跟着转身，回来又继续锄地。 见他一刻不停地干活，柳青青心里有些歉意，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毕竟他们是农家人，每天就是这么忙不停地干活、赚钱、养家。 而不是闲来无事踏个亲、赏个花的有钱人。 很快她回到家中，将花篮拿进堂屋，又和小弟小妹一起把晒得色泽泛黄的干栀子花收了进去。 “走，我们一起去把剩下的都摘回来。” 柳青青锁了门，把空篮子交给柳诚，自己背了背篓。 柳芽儿见她也可以去摘花了，欢喜地蹦跳着，三人很快往竹林走去。 乔喻凌见小的们也来了，他便没有再跟过去，而是继续锄地。 虽说圈地养鸡不是朝夕之事，但他还是希望明天能把地边锄完，之后还要砍竹子扎篱笆。 柳青青叮嘱了小弟小妹要注意花刺，便领着他们忙起来。 等篮子和背篓再次装满时，附近一大片的蔷薇也摘得差不多了。 “回家，做饭去！”柳青青满意地将背篓背上，转身吆喝了一声。 “喻哥，中午天热，你也歇歇，回家去吧。”经过地边时，柳青青喊着乔喻凌。 “嗯，诚儿送柴刀过来，我砍些竹子回去，中午可以扎篱笆。” 乔喻凌没有停下挥动的锄头，吩咐着。 “好。”柳青青心中虽有念头，但也没反对，答应一声就走了。 回到家中，柳诚立刻拿了柴刀就走。 柳青青打了水和小妹一起把手洗干净，小妹去看兔子，她淘米下锅，又自水盆中捞了四条小鱼剖了，又去院子里摘菜。 一家四口的饭菜很容易做，昨天才饱吃了肉，今天就以鱼为主。 热油下锅，将小鱼煎至两面黄，放了盐、姜、醋，半瓢水煮至奶白色，撒了切成细圈状的青椒、葱段，起锅装碗。 鱼汤鲜香，鱼肉清甜，而且鱼肉紧致，不会因为煮过而松驰失了口感。 半煎半煮，也算农家两全的一道菜品了。 之后，柳青青又炒了豆角和南瓜腾，摊了个蛋皮做汤，也算物尽其用。 做汤时，她就让小妹去喊乔喻凌和柳诚吃饭。 蛋汤起锅后，她就打了水放到厨房外面屋角的阳沟边上。 正要去屋侧看看乔喻凌怎么还没回来，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见男人扛着一摁又高又粗的南竹大步走来。 在他身后，柳诚扛着一把锄头，走得趔趔趄趄。柳芽儿拿着一把柴刀，也是很吃力的样子。 柳青青连忙打开院门，看了乔喻凌一眼，便先去接了柳芽儿手中的柴刀，一起走进院子里。 乔喻凌将竹子放倒在院子里，小心避过了晒衣的地方，还有院子里放盘箕的那一块地方。 “喻哥，这竹子真长，不会要剁成两截吧？”柳青青放下柴刀立刻走过去。 “不，这个扎在那一头，高一点好，别让鸡飞出去了。”乔喻凌撇了下唇，这么解释。 柳青青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 喻哥是担心像他们院子这么矮的篱笆，根本拦不住偷鸡贼。 若超出一人高，对方想爬过来可就有难道了。 “喻哥，其实……”柳青青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计划迟早要说的，她决定和男人商量一下。 “我是想，今年就养那么多鸡，一亩地有些多，以后也不是只养鸡，我还要做别的，诚儿和芽儿，也不能让他们每天守着那些鸡，所以……” “所以？”乔喻凌见柳青青欲言又止，反而不解，挑了下眉，看着她。 “所以，不若一开始，就将那边按长远打算做好，比如一半建鸡舍、一半建粮仓，再把东厢的粮仓，改成作坊。” “作坊？”乔喻凌抓到重点，有些诧异。 “嗯，咱们用砖头墙把地边全部围起来，让别人爬不进来，也省了人守着，鸡舍建在后边，中间用这竹篱笆挡着，鸡也飞不到前边来。” “前边将门向按厢房这样砌，外面也看不到咱们家的情况，以后咱们要弄作坊，干点什么都让人好奇来问、来看，也是很麻烦。” 柳青青说着，后面垂眸解释要砌实砖围墙的理由。 不是她害怕，而是她担心乔喻凌不赞同。 建作坊，说得轻巧，建什么作坊她还没有明确思路。 就算有思路，比如做蛋糕，可她做过吗？他相信她会做出来吗？ 活儿还没开始干，就已经想到建生产线、当老板，这么大的话，自一个村姑口中说出来，谁信？ 她好似做白日梦似地侃侃而谈，可在乔喻凌眼中，又会如何看待她？ 乔喻凌目光深沉地盯着柳青青，并没有立刻开口。 并没支持，也没反对。 柳青青心里一阵困窘，半晌后她抬起头，表情认真地看着乔喻凌。 “虽然现在说这些太早，但以后肯定要想生计、要赚钱。” “你答应帮我养大诚儿和芽儿，但我不想给你增加太多负担，不想你太累。” “我也不想每天只是洗衣做饭，我想寻找新的赚头，作坊，以后肯定用得到。” 乔喻凌目光更深更沉，就在柳青青以为他会反对时，他突然点了下头。 “好，如果你在砌围墙之前，能确定做什么、也做得到，就依你。” 他答应了！ 柳青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露出笑容，猛地朝乔喻凌扑过去，两手勾住他的脖子。 “我会努力的！” “……” 乔喻凌没想到小女子会猝不及防地扑过来，连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脚步微错，没有被扑倒。 第38章名声总是不好的 “还有时间，慢慢琢磨。”乔喻凌不禁莞尔，表情柔和了几分。 “嗯。”柳青青眉眼弯弯，笑着点头。 吃了中饭，柳青青洗了碗，就要领着小弟小妹去河边。 “那些花要不了多少水，就在家里洗吧，回头我也去挑水。” 乔喻凌从屋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就柳青青做家务这会儿，他已经歪在床头打了个盹儿了。 “好，我也不想那些闲人问来问去。”柳青青连忙答应下来。 如果不是挑水太辛苦，她都不想去河边洗衣裳。 那里还真是三姑六婆闲磕牙的好地方。 刚穿过来当小村姑的柳青青，还没去过村里祠堂附近大树下聊过天，那里更热闹。 村里的公用大磨在那里、公用晒谷坪也在那里，村塾也在附近不远，隔着半个田畈。 那里，在村东南方向。 柳青青娘家在村东，现在住在村西，刚好都不搭边儿，一时记忆中也没想起来。 但两次去河边洗衣裳，两次被人问东问西，很是烦人，印象太深刻了。 柳青青立刻打了水，小心地把蔷薇在清水中过了一遍，就晒到了两张盘箕里。 栀子花已经晒得差不多，转移到筛子里再晾晾，黄昏之前就可以收装起来了。 柳青青忙着处理蔷薇时，乔喻凌就在一旁坐着，问她做蛋糕需要准备什么。 “家里有麦面粉，有鸡蛋，晚些再去买点白糖，还有……” 柳青青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还有牛奶，或者说奶油？ 问题是，这里有吗？恐怕放眼张礼镇，也不见得找得到。 县城或许会有吧，然而大柳村距离县城…… 不说也罢。 “总之，先试试吧，若是做得成，还要打个烤炉，我不知道哪一种会更适合我做蛋糕，只能等等再说。” 柳青青说到这里不禁拧了眉，好像，赚钱的方法有很多，但受限制的也不少。 她要怎样才能利用现有资源，物尽其用？ “嗯。” 乔喻凌本来就在看着柳青青，自然将她的烦恼收入眼底，但她没说，他也不问。 晒好蔷薇花，柳青青叮嘱小的们看家，她提上竹篮，和乔喻凌一起出门。 乔喻凌挑着水桶，既是去挑水，也是陪柳青青去河边。 新婚夫妇同进同出，看在别人眼里便是如胶似漆，路上遇到村里人，也会笑着调侃几句。 “小俩口真热乎呢。” “早上洗衣一同走，中午洗菜又一同走，青青真是好命呢。” “没想到乔猎户这么疼媳妇呢，以前咋不成亲呢。” “喂喂，你别乱说，青青可是没要聘礼的。” “呵呵、呵呵呵，忘了这茬儿。” “……” 说到后来，妇人只顾自己嘀咕，浑然没想过有些话当着人家的面，总是不好说的。 柳青青目光冷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也不分辩，只和仿佛没听见的乔喻凌一起往前走。 “喻哥，我还是去那……” 走到河边，柳青青正要去常去的那一处，目光一扫，突然愣住。 柳杏正蹲在水埠头尽头，正在捶打着衣裳，捶了几下又提起往水里荡了荡。 这时来河边洗衣的人有好几个，有的挤在另一头说着什么，一片笑声传来。 中间也有几个人在嘀嘀咕咕，只有柳杏所在那一处冷清。 柳青青只一眼便回过了神，叹了口气。 那里，仿佛是热闹的边缘地带，格格不入的所在，她之前也是在那儿洗。 但她是什么人？最近村里最凶悍的风云人物，大家既想从她身上打探八卦，又不敢招惹她。 她不愿意与爱说闲话之人往来，不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说闲人闲事上。 所以她选择了那一处，与旁人分隔开来。 可是柳杏…… 看来柳杏也是不愿意和人说话，而那些人却不时朝柳杏瞟来几眼，不时发出咯咯、嘻嘻的笑声。 看来柳杏这次也成了村里的话题中心。 毕竟昨天的事闹得很大。 可以说，她退亲的事有多热闹，柳杏被说亲的事就有多热闹。 她成功退了亲。 而柳杏捡她不要的亲事却没说成，最后还被人家搁了话：大柳村的姑娘太凶悍了！ 名声总是不好的。 “哟，青青你来啦，这次又洗的啥？” 一个妇人抬头，发现了站在坡上的柳青青。 “洗点野菜。”柳青青回过神，笑了笑，便扭头看向乔喻凌。 洗衣的人多了，别人会担心她的野菜把她们洗衣的水弄脏，而她同样担心洗菜的水不够干净。 “这里没地方了，我们往那边走走。” 乔喻凌目光一抬，伸手指向平时挑水的那一头，水洼子此时安静得很，并没有人光顾。 挑水自然是在上游，但离水埠头有距离，洗衣妇人们也不好计较他们在上游洗菜。 “好。” 柳青青只一眼便明白乔喻凌的意思，立刻露出笑容，就跟着他走。 坡下，柳杏自水埠头站起了身，目光闪着幽光望着远去的高大背影。 这个男人，刚才都没有看她一眼，在他眼中，只有柳青青那个主动送上门的贱.货。 柳杏心中怒火翻涌，握着棒槌的手更加用力，被水泡过的指尖泛着吓人的惨白。 坡上，乔喻凌领着柳青青走去了水洼子那边，挑了一块还算安全的地方，招呼柳青青下去。 “不怕，就算掉水里了，你男人也会把你捞起来。” 乔喻凌挪开两步给柳青青腾位置，安抚着她。 “嗯。”柳青青脸上笑着，心里却很无语。 这男人能想到落水的问题可谓心细，但这话听起来……好别扭。 但她是真的不怕，就算掉水里，她也能自己爬起来。 乔喻凌看了柳青青洗马齿苋一会儿，也帮她洗，两人动手就快了许多。 两人蹲在一起，中间就隔着一堆马齿苋和一只竹篮，时不时抬头互望一眼，目光含笑。 既使什么也没说，但气氛非常温馨融洽。 “啊！”突然，坡上尖叫着冲下来一个人。 柳青青闻声回头，顿时吓了一跳。 乔喻凌目光一沉，倏地伸手，一拉一抱，护着柳青青往旁边猛退。 眨眼之间已离水洼子有半丈左右的距离。 退得真远！ 柳青青回过神来，看看脚下、看看远处野猪下山一般冲势的女子，不由皱眉。 冲下河坡的竟然是柳杏！ 第39章不能救！ 幸亏男人带她退出这么远。 不然此时一定会被撞到水里去，甚至可能被柳杏手中拿着的棒槌打死。 但他们退得快，柳杏扎实冲下的力道刹不住，身子一歪便扑嗵一声掉进了水里。 “啊！啊啊！救我！喻哥救我！” 柳杏在水中扑腾着，手中举着棒槌在空中乱划着，似乎想要抓到什么。 “喻哥，她这是想对你投怀送抱，还是想弄死我？” 柳青青扭头看了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忍不住吐槽。 柳杏绝没想到计划落空，反而把自己弄进了水里。 “呀，柳杏怎么掉水里去了！” “啊！快救人啊！” “乔猎户在那儿，快救她啊！” “……” 远处洗衣的妇人听见动静，看着水中扑腾的身影，都吓得尖叫起来。 偏这时候没有在，那边只有乔猎户和柳青青。 她们一边喊着一边起身上坡，朝水洼子这边跑过来。 “不能救！”乔喻凌沉声开口，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柳青青只一眼便明白，他跟她的想法一样。 如果乔喻凌救了，以后绝对甩不掉柳杏。 这想必也是柳杏的目的，她想把柳青青撞下水，自己也顺势掉进水中，再让乔喻凌不得不救。 救了…… “你赶紧上岸去喊人。” 柳青青眼底突然闪过一抹亮光，低语了一声，将乔喻凌往坡上推了一把。 她扭头将两手张在嘴边，也惊慌地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 “会水的快来啊，我夫君不能下水啊，算命的说啦，命犯水逆会死人的啊！” “啊！柳杏你怎么想不开啊！嫁不出去多大的事儿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快！快抓住扁担！死了可就没气儿了！你爹娘会哭死的哟！” 柳青青根本不理柳杏在水中的挣扎狼狈，她朝坡上喊了一阵。 见那几个妇人跑过来了，连忙抓起一旁挑水的扁担，就朝柳杏伸过去。 一个会水的人落水和一个不会水的人落水，反应是不一样的。 尽管柳杏看起来很狼狈慌乱，举着棒槌一直在喊“喻哥救我！喻哥快救我啊！” 她却没有吃一口水，反而是身体上下起伏间，衣裳湿透贴在身上，尽显女子玲珑妩媚。 只可惜，乔喻凌反应极快，在柳青青一推之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几步就上了坡。 “快来人啊！谁会游水快来救人啊！我不能下水啊……” 乔喻凌上了岸，就一路朝村里喊过去。 柳杏在水中喊得嗓子都疼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越跑越远，她的心瞬间如坠冰窖，也在一瞬间生了“就这样死去”的念头。 身子渐渐往下沉，终于让清凉的河水灌入口鼻之中。 “哎！柳杏你伸手啊！抓住扁担就没事啦！” 几个妇人提着裙摆往下跑，冲在最前面的妇人急得尖叫嚷嚷起来，也是柳氏家族的媳妇，与柳杏家关系还在三服之内，亲得很。 柳青青见柳杏不扑腾了，还敢往下沉，心里也是很怒，于是生气骂了起来。 “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坎儿！比惨你还能惨过我吗，我都没想过死！你这算什么啊！” “你惨什么！那么好的男人都被你骗走了，却把你不要的亲事推给我，还让媒婆赖在我家不走，你心眼这么坏喻哥知道吗！” 就快没顶的柳杏突然又浮了上来，脸色苍白吓人，却是一脸怒容瞪着柳青青。 “呵呵，我和喻哥成亲当晚，喻哥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他没妹子，请你不要乱喊哥，你还一口一声喻哥，你这么不要脸，你爹娘知道吗！” 柳青青见柳杏想沉就沉、想浮就浮，更证实了心中想法，她冷笑着收起了扁担站起身。 “你凭什么说我不要脸！就是你抢走了喻哥！是你让他不理我的！”柳杏面目狰狞尖叫着。 河水在她脖子以上起伏着微浪，不是说河水不深没不过她，而是…… 柳杏会水。 “哼，你举着棒槌从坡上冲下来，如果不是喻哥感觉到杀意，抱着我及时避开了，现在水里呆着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柳杏，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对方对你无意、而你还纠缠不休，甚至对人家娘子还动了杀机，这份狠毒，会真的害死你。” “……”柳杏目光呆滞，一张湿漉漉的脸庞更加惨白如鬼。 几个正在着急的妇人听了柳青青这话，顿时也是呆若木鸡。 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跟她们看到的不一样？ “再说周家的亲事，周家生了傻子是很无奈也很可怜的事情，周家想延续香火而纳妾，下了重聘、花轿来抬也尽了情义，这事更没有做错。” “我不同意亲事，闹事的是我娘家，不是周家人。周家人最后不是退亲了吗，就算是你，不也没有被强嫁吗，你爹娘也没有逼迫你！” “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是喜欢的人、还是相谈的亲事，只要有一方不愿意，这事就成不了，强扭的瓜不甜！” 柳青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水边语重心长地说起来，仿佛在谈心、仿佛在说劝。 但她话里说开的事情，却让几个妇人渐渐恍然。 “我和喻哥相看对眼，才能两情相悦，这亲事才能立刻说成，至少现在，我和喻哥感情好得很。” “而你，少女怀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没个年轻的时候，但你想杀我，却把自己搭进了水里。” “你没想到我夫君喻哥，最近犯水逆，他不能下水吧。” “柳杏，我很庆幸两件事，一是我被喻哥救了，不然今天就会被你一棒槌打中头再推进水里！一是你会水，就算喻哥不救你，你也淹不死！” 柳青青把事情摊开来说给那些妇人、还有坡上刚赶到正气喘吁吁的村里人听，最后，她突然脸色一冷，大声指出最后的问题。 差点被人弄死，不管柳杏是临时冲动还是早有蓄意，她都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一开始若处理不当，很容易被人误解，可就给柳杏可趁之机了。 第40章把夫君扯进来，有面子？ 柳杏不会想到害人不成反而自己落了水，但她立刻装作溺水而使劲喊着乔喻凌救她。 她的应变很敏捷、行事也很有心机。 可惜，她遇到了柳青青。 柳青青立刻将乔喻凌推走，一切由她来处理。 柳杏想要强拉乔喻凌救她，再以近身接触损了名声而逼乔喻凌负责。 这个计划很流畅。 只不过，现在却将自己陷于两难之地，还被柳青青趁机揭了老底，坏了名声。 被柳青青一提醒，几个离得最近的妇人目光跳了跳，也发现了柳杏在水里呆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她们担心地那般沉下去，也没有被水冲走。 “柳杏你吓死我了，你这是干啥呢！”冲在最前的妇人立刻脸色难看地骂了起来。 “青青说得对，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儿，人死就什么也没了。” “你还是赶紧上来吧，一个女子这么呆在水里也不像话。” “人家青青都没怨你，还拿扁担来救你，你还是知恩一点吧！” “……”妇人们七嘴八舌，最后竟指责起柳杏。 这姑娘也太不像话了。 “哎！既然柳杏会水，就自己上来吧！” “你们在旁边拉着点，我们就不下去了！” 坡上突然传来两个汉子的声音。 大家扭头一看，来了还不少，男女老少刚赶到时，就听见柳杏的嘶吼，还有柳青青的说话声。 老人在摇头、妇人在打量一脸阴沉的乔喻凌、汉子们都不敢往坡下走。 男女授受不亲，救人事大、名声也不是小事。 “你们去通知柳杏家里一声，让她娘拿件衫子来，给柳杏裹一裹吧。” 柳青青看了一眼岸上，突然大声提醒。 有妇人也反应过来，柳杏一身湿哒哒地上岸来，当着这一村的人总是不太好看，一个年轻女子，总要裹一裹的好。 不过妇人跑不快，立刻便喊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去报信儿。 但也有妇人在后面跟了去，就怕小少年说不清楚。 但是这样又有尴尬事儿出来了。 柳杏还泡在水里呢，她现在是上岸，还是不上？ 柳青青却嘴角轻抿，转身去把散落在一旁的马齿苋都收进背篓里。 因为柳杏这一冲，撞翻了她的背篓，撞倒了放在一旁的水桶，妇人们冲下来，又把她洗到一半的马齿苋踩坏了、踢散了。 踩坏的自然不能要了，好的就拢了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也陷入困窘中的柳杏，没有再说话。 她将背篓搭上肩膀，再一手抄起两只空水桶、一手提着扁担，脚步轻松地往坡上走。 乔喻凌并没有走下来接她，似乎十分避嫌。但等她一上去，立刻接过了水桶。 “平白糟蹋不少，今天白忙了。”乔喻凌有些生气地嘀咕了一句。 “算了，我还活着就好。” 柳青青却笑了笑，不经意又是一句话，坐实了柳杏的罪名。 岸上还有许多人在看热闹，在等着柳杏能好好上岸。 他们并没有看到那危险的一幕，但柳青青说得很清楚，而柳杏并没有否认。 这也是柳青青的巧妙之处。 她先以话挑起柳杏的愤怒，再将过程辩解出来。 柳杏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也就失了客观冷静了，踩进了柳青青的陷阱而不自知。 现在人都在水洼子这边，埠头那边就空出来了。 柳青青回到水埠头那边继续重新洗马齿苋，顺便把背篓和水桶也洗了洗。 乔喻凌蹲在一旁看着做事利索的小女子，目光却有些打量。 “虽然柳杏行为属实，但你把夫君扯进来，有面子？” “嗯？”柳青青诧异地扭头看过来，“喻哥你没听到柳杏那些话？” “我听见你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乔喻凌表情平静，但眼神却很深，深深地注视着柳青青，将他听见的那几句话说出来。 “但我并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对的，对别人造成困扰的事，不能以喜欢做为借口。” 这是他的态度，可不能让小媳妇误会了，以为只要自己喜欢，别人不接受就不做，但不表示自己错了。 “喻哥，你说的我明白，但我当着那么多人，总不能因为争风吃醋而吵起来吧。” 柳青青叹了口气，目光朝坡上瞄了瞄，还没有人过来这边，于是低声说道。 “当着那么多人，我当然要把事情说清楚，扯上你，是因为她先说起来，如果我处理不好，才是真的给你找麻烦了。” 当下她就将柳杏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真不要脸！”乔喻凌听了脸色冷凝不悦，就算他是男子，也听不得这样的话。 “她想让大家以为，你和她有旧情，而你背叛了她、娶了我，我就是一个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她害我，我没受损害可以算了，但不管是扯上你还是抹黑我，这事不能忍，否则后患无穷。” 柳青青对乔喻凌把话也说透彻了，免得他有误解，以为自己真是一个为了争胜而不计后果、不顾他感受的人。 “嗯，你不用有顾虑，该骂就骂，别软了势头！还有……下次她再喊喻哥，你动手！” 乔喻凌明白了柳青青的意思，也觉得这事不能妥协，否则以后更说不清楚了。 但想到那村姑不知廉耻地喊喻哥，他心里就膈应得很。 就算是他娶进门的媳妇，也没有这般随便，她是征询过他的意思，得到他允许的。 “嗯。”没想到男人这般支持她虐渣渣，柳青青诧异之后，眉开眼笑地点头。 “不行，夜里我教你几招，可别吃亏了。”乔喻凌不放心地又道。 “……”柳青青再次傻眼。 想到成亲那天被两个嫂子闹上门时，男人当时叮嘱她，骂不过就打！现在已经上升到要教她打架了吗？ 柳青青扑哧一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摇头。 “实力差太多也不好，会让人觉得我在欺负人，反而给人钻空子装柔弱，最后吃亏的真得是我了。” “真麻烦。”乔喻凌一想也是，不禁郁闷了。 “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柳青青见状连忙安慰。 这时坡上渐渐传来柳周氏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第41章迁怒 “我的杏儿啊，你受了什么委屈要这么想不开啊！” “你个傻丫头！你要有个什么，叫娘怎么活啊！” “……”声音由远而近，一直往水洼子那边而去。 柳青青收回目光，无语地看着乔喻凌。 “那么痴情的姑娘，你为什么没娶她？” “相看对眼，才能两情相悦。” 乔喻凌淡淡一笑，用柳青青说过的话来回答她的问题。 “……”柳青青瞪着乔喻凌，突然脸红了。 “看热闹的走了，我们也赶紧吧。” 乔喻凌扭头看了一眼坡上散去的人群，淡声道。 “我这几天水逆，不知道是啥意思？是下水弄死别人还是会弄死自己？” “水逆，不是不能碰水，而是诸事不顺。”柳青青回过神，连忙解释，也是统一口径。 “就像刚才，不是有人当面想害你媳妇？你救了一次，结果害人者落水了还喊你搭救？如果你下水，必定纠缠不清，破坏你夫妻感情。” “这种水逆之事，不可能次次、件件都平安无事吧，因而要小心回避，不可莽撞。” 听了柳青青解释，乔喻凌露出思绪的表情，突然扬眉一笑。 “不错，这种事就像最近走低运，不想连累别人，也怕害到自己。最好……这些天大家都回避些，别出了什么事怪我头上。” 乔喻凌举一反三，想到一个不用和村里人周旋的理由，表情轻松了不少。 柳青青却是看着他有些开不了口了。 大叔还真是玲珑心、一点就透啊。 她很好奇，过去的十年，他都是怎么回避和村里人打交道的？ 在她的记忆中，乔猎户是十年前搬来大柳村的，与村里人鲜少打交道，但也没不好的闲话。 大家见他就一个人，又从不结交哪一家，更没有媒婆来操心亲事。 都以为他穷，娶不起媳妇。 谁知，那天黄昏，柳青青走进了乔家，解决了乔猎户娶不起媳妇的难题。 之后，就是柳青青看到的情况了。 谁会想到对门的柳杏会纠缠乔猎户？ 而乔猎户对柳杏却是无意。 “柳青青！你为什么要害我杏儿！” 突然，柳周氏风风火火地从另一头跑过来，大概是嗓门太大，声音有些撕裂般的诡异。 看热闹散去的是老人和汉子们，一些妇人和孩子都还在的。 此时不知柳杏说了什么，让她娘如此愤怒。 但身后跟着的妇人却在说劝，她们也算现场目击证人，知道一些内幕了。 “婶子不管教自己的女儿，这是要迁怒我，欺负我没娘？” 柳青青自水边站起身，目光含着冷意，看着站在坡上指着自己开始唾骂的妇人。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却充满凌厉，说得柳周氏愣住。 柳青青不就是因为爹娘不在了，才会被无良兄嫂说定了周家亲事？最后上吊拒婚，又被兄嫂分家出来，一无所有嫁给乔猎户的？ “周嫂子，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了，先不说两个姑娘家有什么闹腾的，你这时候都该把柳杏带回家去。” “这事我们几个可都在水边听了，有些话是你家杏儿亲口说的，青青说的话也不像假的。” “我也在水边呢，当时真是急死了，可柳杏落水那么久啥事儿没有，真是奇了。” “不就是她会水，才没事吗，先前还扑腾得吓人，我以为要救不上来了。” “可不是嘛，谁知道后面她不扑腾了，还能呆那么久没事。” “闹半天她一点不怕，却吓死我们几个了，这会子我腿还打哆嗦呢。” “……” 柳青青才说了一句话，接下来就让赶过来的妇人控了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有替柳青青说话的，也不全是帮腔的，还有埋怨柳杏戏弄了大家的意思。 毕竟当时看到柳杏落水、呼救，那些个妇人是真的吓坏了，当时也有急忙跑过来。 结果柳杏在水里扑腾了半天啥事没有，还有闲空质骂柳青青。 最后…… 真是不想再说那件事了，但柳青青挺冤枉的，她们又不眼瞎。 柳青青也伸出扁担去救了，是柳杏不抓住扁担，才被柳青青发现，柳杏会水这件事的吧。 “感谢各位伯娘、婶子们仗义执言，我替我死去的娘多谢你们！” 柳青青见没有她掐架的余地了，干脆朝着岸上盈盈一拜，声音有些悲伤。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她也够可怜了。 妇人们见了，心下也是一阵感慨。 柳杏做错了事没人追究，她娘还替她出头来骂人，真是…… 只是大家到底碍着柳周氏的面子，没有指责柳杏，只是劝柳周氏赶紧回去。 柳杏裹上了她娘从家里带来的她哥的大衫，已经自己回家去了。 柳周氏听说是柳青青推下的水，自然是气得怒火熊熊来理论。 其他妇人来不及说明原由，只好跟了过来，当下才有机会把情况说出来。 听着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说、说、说，柳周氏也明白了自己女儿说了什么话，顿时羞红了一张老脸。 但她目光一扫，指着站在水埠头上的男子，怒声骂了起来。 “都是你害的！你一个外来的光棍不安份！必是你招惹了我家杏儿，不然她怎么会想着你！你现在又不要她，这算什么！” “难怪柳杏可以痴心妄想做白日梦，原来是周婶子遗传的！” 柳青青见柳周氏竟然又迁怒到乔喻凌身上，顿时火了，声音大了起来。 “你自己养女不教，勾搭男人不成反而怪男人不喜欢她？这是哪门子道理！” “有些话，我先前都没当着这些伯娘婶子说，还想着劝柳杏回头，别走错了路，现在看来，有你这样拎不清道理的娘，我之前一翻好意，怕是白瞎了！” “什么意思？”一个妇人立刻好奇地问，甚至还往坡下走。 “还是我上去吧，水边不安全，别有人掉水里了又怪我。” 柳青青一见，立刻阻止几个往下走的妇人。 在水边打架不方便，别到时场面更混乱。 “喻哥先辛苦你了。”柳青青指了指还没洗完的马齿苋，便扭头上了坡。 第42章水逆之事 “一个待嫁的清白姑娘，会不顾男人的嫌恶和拒绝，一再靠近男人？还喊只有男人的娘子才会喊的名字？” “喻哥，是我夫君准许我喊的名字，我夫君可没准别人这么喊，柳杏但凡要点脸面，就不会出这个丑。” “她又不知道……”柳周氏胀红了脸，想为女儿辩解。 “她知道！”柳青青一声冷斥，脸上也浮起怒容。 “我夫君说过，他没有妹子，请姑娘自重！这话什么意思，你回家问去。” “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也说清楚，我夫君无意纳妾，更不屑与人私通，他眼界高，不会乱来。” “而我柳青青，也不容许有人抹黑我夫君，他是条汉子，也是个好人，但不是可以被人欺负之人。” 柳青青的话掷地铿锵，语音落下，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中，气氛有些诡异。 且不说柳青青刚才这翻话，是真的能证明什么，还是她自己的立场。 柳杏被人这么说，怕是没脸见人了吧？ 妇人们心底一声叹息，看了怒意翻涌的柳周氏一眼，摇了摇头。 “周嫂子，回去吧，柳杏回去了，你不赶紧回去真的好吗。” “青青你忙去吧，别说了。” “周嫂子，我同你一起去，柳杏那丫头钻牛角尖了，得劝劝。” “我也去吧，闹成这样，确实不像话。” “……”妇人们开始劝和、开始拖人，将就要原地爆炸的柳周氏弄走了。 柳青青做好了打架准备的场面没有出现，但她心情并没有舒展。 一个柳杏已经让人嫌恶，现在柳杏的娘战斗力也不差。 若以后这娘儿俩轮番上阵找茬，她还能好好过日子吗…… 这种人能闹腾起来，就不会是个讲道理的。 刚才柳杏的娘跑过来骂她，她能理解当娘的心情，不知内情又气得急了，难免有些冲动冒失。 但在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不说回去教育女儿，却将过错推在别人身上、迁怒于人，这种态度真是让人想揍人。 “喻哥，那母女不是个讲道理的，以后看见他们家任何人，都避远一些，免得被陷害了，拎说不清。” 柳青青突然扭头朝水埠头那儿忙着的男人喊话。 这里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并没有都跟去柳杏家。 “一直避之不及。”乔喻凌淡然回了一句。 刚才柳青青的话他可听得清楚，虽然把人家姑娘不堪的一面说出来了，但这不是被那妇人逼的吗。 在自己被红口白牙抹黑和说出真相这两个选择里，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保护自己。 他明白柳青青的意图，这也是他的立场，因此不会再生出让自己没面子的想法。 今天本是无妄之灾，又是口舌之祸，若一开始不辩说清楚，让别人心中存疑，以后捕风捉影，再被人蓄意栽赃，就百口莫辩了。 “青青你也别气了，柳杏想而不得，到底是可怜人，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是啊，她们娘儿俩已经走了，你赶紧忙你的吧。” “乔猎户不是命犯水逆吗，你还让他呆在水边，赶紧回家去吧。” “对呀，不是不能下水吗？” 妇人们反过来劝柳青青，忽然又对水逆之说好奇起来。 这些农家妇们平日乐子少，最常做的就是说闲话，打探别人家的事情，再和人增加聊天的话题。 注意力回到乔猎户身上，自然就想到先前柳杏落水，乔猎户不能下水救人这事。 “命犯水逆，是说诸事不顺，会有危险。” 柳青青没想到这些人就想到了这一茬，还以为得回村了才慢慢被人提及，自然是借及为之前的借口圆场。 “那天喻哥去镇上，遇到个算命的，逄命的说他近日有喜，会取命中贵人，但近日也有水逆关。” “原本喻哥不信啊，他都娶媳妇了，这是好事啊，哪里又犯水逆呢。因此他回来也没说。” “成亲第二天……就是昨天，他上山打猎，结果遇着一头凶猛的野猪。” “若是平日，以他的身手自然是打得到，但这次却差点受伤，还好他打猎经验足，若是生手，后果恐怕不是你我能想像了。” “之后，他在山里辛苦了一天，也只打了一点儿小野物回来，夜里就想这事儿有古怪，就跟我说了。” “我自是相信算命这事儿的，就让他近几天不要上山了，今天就陪我在家做点小事情吧。谁知……” 柳青青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上午还好，顶多就是给我摘朵野花戴时，让刺儿扎伤了手、流了点儿血。” 为了营造效果，柳青青脸不红、气不喘地将自己被野刺扎伤手的事情堆在乔喻凌身上。 “中午吃饭差点摔了碗……”这是小妹的经历。 “我不放心他呆在家里，就让他来陪我，他挑水、我洗菜，有我盯着总放心一点，结果……” “来到河边没位置了，就换个地方吧，还发生了柳杏那件事。你们不知道我当时那心情啊。” “当我扭头看见柳杏举着棒槌朝我冲下来时，我以为我会死啊！喻哥也快吓死了，还好他反应快，抱着我躲开了啊。” 柳青青趁机又添油加醋把当时的情况说给大家听。 反正这些人听了也是要去村里传播的，不给她们做好定位，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就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些人不也还在说柳杏可怜吗。 柳杏可怜，被欺负的她和喻哥就不可怜了吗。 “结果柳杏没撞到我，又停不下脚了，就掉水里去了，我还能怎么办？” “水逆之事一件接一件发发生，如果让喻哥下水，只有两个结果呀。” “两个结果？”一个妇人脱口而出，两眼放光地望着柳青青。 “要么就是被柳杏连累淹死，要么就是两人一起淹死。所以啊，这水自然是不能下去的，会出大事的呀！” 柳青青又叹了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激动了。 众人一听都纷纷点头。 可不是吗，当时她们看见柳杏在水中挣扎，也以为会淹死的呀。 第43章真会说故事 “青青你是对的，万幸乔猎户没有下水，不然杏儿怕是浮不上来了吧。” 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开口，也是柳氏一族的人，其实与柳青青也在五服之内。 只不过柳青青爹娘不在了，人情面儿到底薄了些，柳青青与她也不熟。 “是啊，可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柳杏遇险吧，喻哥就赶紧去村里喊人了，我也拿着扁担来救柳杏。” “谁知我们好意救人，柳杏和她娘又是怎么对我们的。” 柳青青说到这里一撇嘴，冷嗤一声，随后又露出无奈的表情。 “又说到这些事，不是要理论什么，而是说水逆之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消停过。” “所以啊，不说了，我得赶紧把菜洗完，和喻哥回家去，这几天大家别找我们，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闹了不愉快就不好了。” 柳青青说得口干，便没了爆料的兴致了，最后忽然话风一变，竟是让大家都不要理他们。 这看似避嫌，实则是给他们留点清静空间。 这些人若信了她刚才的话，想必不会再找他们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竟是没一人反对，甚至不少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柳青青目光淡扫一圈，笑了笑便转身下坡，走去乔喻凌身边。 “喻哥，我来洗吧，你退后一些。”柳青青放完八卦，心情轻松地接过乔喻凌手中活儿。 乔喻凌目光无奈地扫了她一眼，便挪开一些，拿了水涌在水里清洗起来。 柳青青听着人声便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聚了不少人的岸上，此时连片衣影都看不着了。 “总算清静了。”她呼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你这丫头真会说故事。”乔喻凌嗔笑着，眼中满是宠溺光芒。 什么道士算命、打猎遇到野猪差点受伤，这个也还算好。 摘花被刺儿扎伤手是怎么回事？ 吃饭还能差点摔着碗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但这效果还真是太好了，吓吓那些妇人真的管用啊。 虽然这么多麻烦算是柳青青自己招来的，但她自己也处理得挺不错。 柳杏这事不能全算柳青青招来的，应该说，今天多亏了柳青青在场。 想到柳杏那么胆大敢犯禁，他心里也是大吃一惊的。 这么多年，若他没娶柳青青，若柳杏早些对他做这种救或不救都两难的事，他又该怎么做？他能怎么做才脱困？ “媳妇儿，今天多亏你了。”乔喻凌伸手过来，轻抚上柳青青脸庞，感激地说道。 “夫君，只要不是你自己犯事，再多烂桃花，我也敢掐！”柳青青握拳，咬牙搁下狠话。 “来一朵掐一朵！来一树砍一树！” “……” 没了那些烦人的事儿，两人很快就忙完回家。 乔喻凌没有再回水洼子那边打水，这会儿埠头这片水域没别人，柳青青说，这水挑回去洗东西、洗澡都可以，不必又去上游那边。 他们一路回家，就感觉到无数目光看过来，但当他们看过去时，那些目光就不见了。 村里人有的在路边走、有的在家门口、有的在菜地里…… 但妇人们都神情尴尬，有的还能匆匆打声招呼，有的直接扭头看向别处。 男人们还好，不过也只是远远打声招呼，没有人过来询问河边的事情。 这种明显回避的行为，柳青青就知道，之前水逆之说，大家信了。 快到家时，先经过柳杏家门口，就听见柳周氏的斥骂声不断，也有传来妇人的说劝声。 柳青青撇了下嘴，收回目光朝乔喻凌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看来这两天我们都别出门了，等下让诚儿去村口买些肉回来，你会做饺子吧？” “嗯，葱花饺子、鸡蛋饺子、菜叶饺子。”柳青青笑着点头，忽又想起来一件事。 “最好还是你自己去买，这一路恐怕清静得多，诚儿……我怕半路会被抢。” 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就算她能对人说，她是三房的人，回三房就是回门。 但大房和二房的人会接受这种说法？ 恐怕是一边怕他们上门打秋风，一边又盼着他们不吃饭多拿着回门礼去呢。 这都过午后了，他们没有去村东头，那两个妇人还坐得住？ 不过家门在望，并没有发现吵闹的事。 “姐姐！姐夫！” 柳芽儿不知道第几次趴到篱笆桩上朝外张望，看到柳青青和乔喻凌回来了，顿时欢喜极了，激动地喊了起来。 很快一个小身影打开篱笆门跑了出来，正是柳诚，后面跟着柳芽儿。 “姐姐，我听说对面的柳杏落水了，你们看到了吗？怎么回事啊？” 柳诚跑过来就好奇地问。 他也是在院子里听见人在嚷嚷，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担心姐姐那边。 可他还要看家不能出门，又想到姐夫和姐姐一起去了河边。 于是满心担忧地在院子里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团团转。 每次芽儿朝外张望后对他摇头时，他是又着急又无奈。 总算等到姐姐和姐夫回来了，心头大石总算搬开了。 “回去再说。”柳青青云淡风轻地说，仿佛在河边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见她这么淡然，柳诚的心里又放松了许多。 回到家里，乔喻凌将水挑进厨房，却没有倒进缸里。 他很快出来帮柳青青晾晒。 昨天晒的马齿苋已经收了起来，栀子花集中在筛子里，盘箕里晒的是在家洗过的蔷薇花。 现在要晒马齿苋就没地方了。 柳青青看了看，拿了一根乔喻凌新砍的竹子出来找地方搭上，再把马齿苋搭到竹子上。 “你喜欢晒这些东西，我再做两张盘箕出来。” 乔喻凌看着柳青青将背篓里的马齿苋拿出来弄整齐，他接过来搭上有些高的竹子上，想着多做几张盘箕给她用。 也想看她都拿来做什么。 像这种晒干花的事情，他从未想过。 没想到娶了个媳妇回家，家里就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有趣。 “多做几张吧，再给我做几个纱罩子，夏天好晒东西，没纱罩子怕招蚊蝇，不干净。” 柳青青笑看着乔喻凌，又有了新的想法。 第44章这人是在嘲笑她吗 “好。”乔喻凌笑着答应，又好奇地调侃柳青青，“晒那么多野花野菜，过冬？” 过冬储粮，人之本能。 可现在端午刚过，正是入夏天气，万物生长，不管是山里还是水里，都不缺吃的。 “我想捉鱼。”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还是解释起来。 “我看过河那边的情况，最热闹鱼也最少的地方，是浅水的水埠头那里。” “上游水深、地势最好的地方，是水洼子那里，但都不适合下网。” “我猜，你下网的地方，是更上游一些。” “那儿离别人家的田地比较近，人却少了很多，水面也宽些，正好撒网。” 见乔喻凌点点头，柳青青露出笑容。 “但那晚你下网却只网到了一些小鱼，所以我猜，河边浅水多，要下船去河中间才能捞到大鱼，又或者，那晚只有小鱼在河边玩耍，恰好被你捞到。” “傻丫头，渔夫天黑也要回家的，夜里捞鱼本来就碰运气的多，早上去，收获肯定会多点。” 乔喻凌被柳青青一翻俏皮的猜测逗笑，抬起手指抚蹭了一下她仰起的俏脸。 “那我们明天一早去打鱼好不好？” 柳青青对乔喻凌的动作不以为意，却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打到大鱼晒盘箕上？”乔喻凌调侃她。 “大鱼自己吃，小鱼晒干了去集上卖。”柳青青嗔了乔喻凌一眼。 这人是在嘲笑她吗。 “好，那明天一早去试试，家里还有几条小鱼，要晒吗？”乔喻凌不置可否地答应了。 不想打击小媳妇的积极性，他也好奇她怎么用鱼来赚钱。 “我去地里。”晒完马齿苋，乔喻凌要去地里继续锄地。 “这会子太阳大着呢，明天打鱼回来再去吧。”柳青青连忙喊住他，扭头一指院子里放着的新竹。 “你不是要扎盘箕吗，先去买肉，再开始扎盘箕吧。” “也好。”乔喻凌也没意见。 虽然去买肉的事完全可以交给柳诚，但是柳青青说得对，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 他们没有回去，万一路上撞着大房和二房里的人，半路抢了肉，柳诚也是没办法的。 如果到时他们上门去把肉拿回来，怕又得生出一场事端。 他们可没那么闲。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自己去一趟。 他们从河边回来时，一路看别人反应，就知道水逆之说，恐怕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现在不管他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横插一脚了。 这法子看来挺好用，不知以后经常水逆几天，会不会省很多事？ 乔喻凌心里好笑地想着，找柳青青拿了散钱，就往村口而去。 柳青青却带着柳诚和芽儿去厨房和面，她没有自己动手，而是站在一旁指导柳诚干活。 柳诚虽然个头还小，但也是十岁男孩子，以后生活好起来，长个头不会等太久。 而现在，她要开始教他还有芽儿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为以后开作坊培养人手。 柳诚负责和面，柳芽儿去菜地摘回小葱和红薯叶，然后打了些水洗干净。 柳青青都没有伸手，只是教导他们怎么省时省力还省水。 挑水太辛苦，以后日常用水，她也要想办法合理使用资源了。 等乔喻凌回来，面已和好放在一旁，柳青青正带着柳芽儿在给蔷薇翻面。 “我去扎盘箕了。”乔喻凌将一大块五花肉和一小块精瘦肉交给柳青青。 他并没有像一些农家人习惯做的那样，买肉多买肥肉，肥了出油，炒菜省油还好吃。 他更喜欢吃肉就吃肉，该放油就放油。 这点正合柳青青的心意，她掌厨三天，虽不铺张浪费，但也会恰到好处，不会让菜缺了油水。 “我去剁馅，诚儿你先跟姐夫去学下怎么片竹子，等下再来帮我包饺子。” 柳青青吩咐着，大家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非常急切而均匀。 乔喻凌听着笃笃的声音，不禁微笑，仿佛在听一首天籁之音。 他就在院子里挑了一根长竹，让柳诚去杂物房拿了蔑刀来，先将竹子分割成竹条，再细细片出薄竹片。 他并没有让柳诚动手，只是让他在一旁仔细看着，先学过程，现在上手还早了些。 他并没有从师学篾匠手艺，不过是打小习武，玩刀玩出来的经验。 编织这种事，也不是很难，多做几次总能做出来。 没多久，柳青青就走出了厨房。 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已经有不少细竹片，乔喻凌修长有力的手指正在灵巧地转动着，动作娴熟而自然。 “诚儿来包饺子了。”柳青青看了一会儿，这才出声喊道，“喻哥要不要歇会儿？” “好。”乔喻凌一听要开始包饺子子，也有些不愿意一个人呆在院子里，连忙答应着。 以前一个人过惯了没所谓，现在却生出想要聊天说话的心情。 就算只是听小媳妇和小弟小妹说话，也是一种乐趣。 柳青青连忙打了水出来，让两人拍打干净身上衣衫，洗干净手，就走进厨房。 “喻哥你来擀面皮儿。” 柳青青将一根擀面杖递给乔喻凌，而她自己则是手指飞快地掐出面团儿。 乔喻凌显然也是会包饺子的。 立刻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手中擀面杖，很快一块薄而均匀的面皮儿就出现了。 柳诚和柳芽儿看得两眼大睁，忘了说话。 柳青青又往专门用来做面点的小桌面上撒了一层薄薄的干面粉，接着掐面团。 柳诚和柳芽儿都不会包饺子，毕竟以前没吃过。 柳青青掐出一堆面团之后，立刻就教导他们包了起来。 带着他们连包了五个之后，又继续掐面团儿。 乔喻凌动作太快了，她不赶紧多掐一些出来，跟不上他的速度。 她没有问乔喻凌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她也不清楚在大柳村，有几家人常吃饺子。 但从两个小的这种茫然又好奇的反应，以及柳青青记忆中模糊的往事，她可以断定，爹娘去世之后，柳家就没有吃过饺子了。 “学会了包饺子，以后想什么时候吃都容易。”柳青青安抚小弟小妹。 乔喻凌目光一闪，突然笑了笑。 第45章做生意，没你想的容易 “有道理。”他就是想吃饺子方便，而学了包饺子。 同样，他为了更像个农家人，生活起来更方便，而学会了种田、做篾匠活儿，连打鱼都会了。 至于打猎……这个到是没难度，小时候就有了经验。 不同的是，他没有教他这个道理，而柳诚有。 他看向柳青青时目光更温润了许多。 一家人合作，很快就有第一锅饺子煮了起来。 他们家就这么几个人，也没别的事情，更不需要遵守什么生活定律，只要想吃、只要吃得下，就算现在还不到黄昏时，又如何。 先吃一锅，剩下的晚上再煮了吃便是。 柳青青是这么说的，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 乔喻凌擀完手头的面皮儿，看着桌上不够放了，便也帮着包了起来。 柳青青因为要去添火、又要看看锅里的情况，到是不能专心包饺子了。 柳诚和柳芽儿还是生手，包得小心翼翼的，又满心惦记着锅里饺子，也包得更慢了。 只不过，等他们一回头，看到乔喻凌迅速包了好几个饺子出来，不由咋舌。 “姐夫，你包的饺子好好看。”柳芽儿忍不住称赞，眼中闪耀着羡慕的光芒。 “你学，很容易。” 乔喻凌立刻又拿了块面皮儿，放了肉馅之后，将手指摊在小妹面前，让她看清他的手指的动作。 柳青青教小弟小妹的是最简单的方法。 就是放入饺子馅后，将面皮儿两边一合，用手指将面皮儿捏紧，变成一个弯月的无花形饺子。 也像个元宝。 而她自己包的形状，则是在此基础上，动用了手指的变化，将一面捏出了褶子，一面保持平整状态。 这是一面荷边褶子，还有在捏合两边面皮儿时，直接叠住两面一起捏出褶子，花型会更突出。 熟悉的话操作很简单，但不适合小朋友现在学，他们的手指还不够熟练控制面皮儿。 但乔喻凌包的同样简单，却多了花式。 他用两手裹住面皮儿往中心一合，动用手指拦出一个三角褶子，从平面上来看，就像一个竹蜻蜓。 虽然动作有些笨拙、表情也紧张得不行，但小妹还是很快就学会了。 一旁柳诚看着小妹包了一个，在包第二个时，他也试着包了一个，成功。 “要捏紧，别煮的时候散开了。”乔喻凌叮嘱着，便不再管他们了。 有他加入，很快又包了不少出来。 柳青青走过来看了看，也直接上手，不过她包的不是三角褶子，而是简单粗暴的两手一捏，一个花式简单的圆滚滚饺子成形。 乔喻凌看了一眼，不由好笑。 “你有开饺子摊的本事。” “早出晚归吗？要不咱们去镇上租个屋算了，做点小生意。” 柳青青趁机试探，转眼之间，她又换了个花形，在捏褶子时，改成了麻花内卷。 有炫耀手艺的意思。 当然，在这用水不便、闲话又多的村子里，和人打交道有点辛苦。 若去了镇上，应该没那么多嫌人吧，至少住的不会是这种敞亮得毫无隐私可言的农家小院啊。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开铺要先盘铺，摆摊要先找地方，衙门要备档、地头蛇要摊位钱、街痞就算不给钱，吃你几碗你能怎么着？” “还有同行要争客人，卖价高了客人不吃，卖低了你白忙活。住进镇上，家里菜地得荒掉，你想吃个青菜还得去买。” “……”柳青青听得傻眼，好想说，别说了…… 她以为，穿越者就有穿越者定律，在农家站稳脚跟后，就能向镇上发展了。 不管环境多恶劣，也会是农村向城市进军的发家路线啊。 为什么被男人一说，就仿佛进城各种难，还是村里好？ “若那么容易，大家都会在农闲时去摆摊了。” 乔喻凌见柳青青一脸沮丧，于是解释了一句，表示他所言是真，不是威吓她。 “那你平日打了猎，都是怎么卖掉的？”柳青青忍不住好奇。 “找酒楼，也有专门收货的商贩，猎物好，遇着大老板就卖得高一点、不好卖就便宜点。” “有往来得多的酒楼和商贩，价钱也就稳定下来，只看人家要还是不要了。” 原来如此，这时代买卖也是简单粗暴，还好不用以货易货。 柳青青叹了口气，有些犯愁了。 这几天她已经构思过许多做买卖的想法了，有的已经在尝试当中，有的也在计划里。 但若没有合适的平台和对接的收货方，怎么办？ “做生意，没你想的容易。” 乔喻凌见柳青青表情懊恼，又说了一句。 柳青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他在劝她放弃？不是支持吗？还是…… 柳青青垂眸露出思索的表情。 她记得，上午说起建作坊，想做蛋糕时，他都是赞同的，她要晒干花、野花，他也是支持的。 她要 问题出在去镇上摆摊，还是出在卖饺子这条路子上？ “喻哥，如果……”柳青青心中思索着，再看向乔喻凌。 因为思考问题，她包饺子的动作明显慢了许多，也就和小弟小妹差不多了。 “嗯？”乔喻凌一脸淡定，并不奇怪她刚才的失神，而他包的饺子又多了好几个。 “我是说，如果我找到了赚头，要去镇上寻找商家，你会同意我去吗？” 去镇上摆饺子摊，早出晚归太辛苦、住镇上成本高，除此还要找地方、和各种势力打交道，还要与同行竞争。 举一反三可以知道，类似的生意肯定不方便做了。 除非有那种带铺面的小宅院，可以长久住下，做长期打算。 那就放弃直接买卖，转做供货商。 回到作坊项目上，她能做的事情也还是有的，但有先前乔喻凌的那些话，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作坊建起来，要有装备、要有人力和手艺，当然更要去寻找收货方。 如果做蛋糕，目标收货方，就是糕点铺子和茶楼、能直接消费的有钱人家，或许酒楼也会有人吃？ 但这些，都需要重新计量，货物出来，男人是否允许她去镇上寻找收货方？ 第46章愉快的被隔离生活 “嗯，先做出来，过几天集日，先去镇上找找路子。” “谈得好价就可以做，谈不好就换个路子，咱们也不靠一个赚头谋生。” 乔喻凌见柳青青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中肯地说出他的想法。 “供货这种事，做得好了还是有赚头的。” 摆摊这种事，反而比供货麻烦多了。 当然，供货也要看供的什么货，若是饺子，可操作空间就太小了。 柳青青点了点头，想问镇上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消费人群，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反正现在有空有环境，也没有闲人打扰。 先过过愉快的被隔离生活，顺便琢磨点吃食，有了定位，才好去寻方向。 不久后，锅中蒸气冉冉升起，香气扑鼻而来。 柳青青立刻去拿碗准备盛饺子，柳诚和柳芽儿连忙跟了过去，已经没心情干活了。 柳青青笑看了他们一眼，便先盛了两碗，调了汤倒进去，让乔喻凌帮他们端到堂屋饭桌上去吃。 俩人立刻欢喜地跟在后面跑。 “你们先把手洗干净。” 柳青青连忙喊着，转身走到水缸旁，弯身舀了一瓢水倒入端盆中。 柳诚有些尴尬地跑回来，柳芽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俩人很快洗了手，立刻又跑出了厨房。 等乔喻凌再回来时，柳青青又盛了两碗饺子，放到了灶台上，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枉我们会包几种饺子，却忘了把几种饺子馅分出来。” 正确做法是，一种包法一种馅，他们有三种馅料，五种花样，怎么也要区分一下吧。 然而，谁也没有想起来这事。 “反正是吃，总会吃到的。”乔喻凌到是不甚在意。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卖饺子。”柳青青一脸遗憾地撇撇嘴，只好不计较了。 俩人也洗了手，柳青青去灶下撤了火，就走到桌边拖了一条长凳过来坐下。 “你去堂屋吧，那里凉快一点，我在这里守着饺子，别趁我们不在，让猫偷了。” 柳青青说着，就夹起一颗饺子放到嘴边吹了吹。 “我陪你，你喂我。” 乔喻凌却一侧身坐到了长凳另一头，就去咬柳青青夹在筷子上的筷子。 喂？不，他没有等投喂，而是主动求喂。 在柳青青瞪眼怔愣时，筷子上刚吹凉些的饺子，就到了乔喻凌口中。 “我吃到鸡蛋饺子了，好香。”乔喻凌忽然展眉，露出笑容。 “……”那明明是人家的饺子。 柳青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夹了一个，这次乔喻凌到是没有来抢。 柳青青正吃着，乔喻凌忽然吹了一个，递到她嘴边。 “……”人家还没吃完好不好。 但乔喻凌有的是耐心，筷子纹丝不动停在那里。 见他坚持，柳青青顿时尴尬了，只好快嚼着咽了下去，然后张嘴咬下他筷子上那颗饺子。 “菜馅的。”她刚才自己夹的也是个鸡蛋馅，吃他夹的却是红薯叶馅的。 虽然都拌了肉，但配料不同，口感风味自然也不相同。 “我猜也是。”乔喻凌哈哈一笑，却问，“好吃吗？” “……”柳青青表情一僵，难道是拿她当小白鼠，让她先试这种菜馅好不好吃？ “虽然没有葱花香，但口感柔嫩，另有一种味道，还不错。”柳青青说着，目光转向乔喻凌碗中。 忽然，她也伸筷子往他碗中夹了一颗，放到自己嘴边象征性地吹了吹，便递到他嘴边。 乔喻凌目光一柔，含笑吃下。 “呀，是葱花，果然好香。” 乔喻凌眼睛一亮，葱花肉饺子，果然是他最喜欢吃的。 “……”柳青青再次说不出话来。 在乔喻凌说他猜也是时，柳青青就反应过来。 她迅速观察了一下两只碗里的饺子，发现并不是那么难辨认。 因为鸡蛋饺子面皮儿色泽浅一些，青菜饺子面皮儿明显带了些菜色，色泽相应深一些。 但她碗中浅色的多，他碗中深色的多，因此，她立刻从他碗中夹了一颗，谁知道…… 葱和红薯叶都是绿色系，她吃到的是红薯叶，他吃到的是葱。 柳青青没有去回应乔喻凌愉快的声音，她又观察起来。 很快发现红薯叶多些，色泽深的严重一点，葱花饺子则是肉料最多。 馅料都是她拌的，仔细看还是很好辨认。 于是她又夹了一颗吹了吹，表情平静地递到乔喻凌嘴边。 小媳妇在打什么主意，乔喻凌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但他一脸愉快地接受了她的小心思。 “哎呀，媳妇儿你真是巧手，一夹一个准儿，真香。” 乔喻凌露出惊讶神情，脸上笑容也更浓了。 看他吃得那么高兴，柳青青却郁闷了，怎么又夹了一个葱花的？ 以为自己分辨错误，柳青青转开目光又继续观察饺子。 刚刚吃到红薯叶馅却假装是葱花馅的男人，目光一闪，也提起筷子夹了一颗，吹了吹后递到柳青青嘴边。 “你也吃。” 柳青青目光仍在观察，张嘴咬住饺子。 “怎么样，葱花的香吧？”乔喻凌笑眯眯地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一脸茫然。“哪里有葱了？” 她吃下的还是红薯叶啊，肉料最少的红薯叶啊。 突然她反应过来，睁着一双大眼嗔向乔喻凌：“坏男人，刚才骗我的对不对！” “我各吃了一个，但你好像和红薯很有缘哪。” 乔喻凌哈哈一笑，并不否认，不过调侃的话却说得柳青青一阵尴尬。 “这是红薯叶不是红薯，就像人的头发叫头发，但人不能叫头发。” “呵呵，听你的。”乔喻凌并不反驳这个问题，却又调侃，“媳妇儿这么聪明，就是不太会认饺子。” “夫君，你最喜欢的葱花饺子。” 柳青青立刻夹了一颗面皮儿透着绿意的饺子，想要塞住他惹人生气的嘴。 “诶？媳妇儿已经葱花红薯分不清楚了，看来下次还是在包法上早早分辨清楚的好，唉。” 乔喻凌吃到葱花饺子，却微微挑眉，端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柳青青突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回应这个男人了。 她到底夹了什么馅儿的？不、不，他到底吃到什么馅儿的？ 真想撬开他的嘴看看真相。 第47章捕风捉影尚且能三人成虎 然而他虽是个粗犷的山里汉子，但他吃饭并没有难看的吃相，反而举止很斯文。 没有狼吞虎咽，没有大声咀嚼。 谈笑风生，姿态潇洒。 虽然是盯着他笑眯眯吃饺子的模样，但柳青青却莫名脸红了。 “媳妇儿，别光顾着看我，你也吃。” 乔喻凌夹了一个饺子喂柳青青，已经不用特别去吹凉，现在吃正好。 柳青青有些窘，虎起脸张嘴咬下。 看着小媳妇羞窘模样，乔喻凌心情却很不错，总算没有一个一个喂来喂去了。 俩人吃完，继续去做剩下的饺子。 乔喻凌把最后一些面皮儿擀完，洗了手就去继续片竹子。 柳青青带着两个小的把饺子包完，也到了院子里，把衣裳收了叠好，又去检查干花。 今天再晒了一天，栀子花已经可以收起来了。 但这东西要好生储存，不然还是怕上潮，毕竟夏天雨，也是说来就来的。 乔喻凌听了她的担忧，便让柳诚拿了两文钱，去村头杂货铺买四张油纸回来。 柳青青这才知道，油纸还可以这么用，也就欢喜地把桅子花拢在一处，又把蔷薇翻了面。 柳芽儿喂了兔子，就趴在篱笆桩上朝村东头方向张望。 现在他们都在院子里，却没有人从门前经过。 对面柳杏家也消停了下来，柳周氏没有再来乔家叫骂，甚至连柳杏的爹柳山根，都没有露过面。 柳青青虽然有些好奇，柳杏回家后要怎么解释她的行为？村里人又会如何看待柳杏今天的行为？ 但她只是朝对面看过几眼，并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来。 而乔喻凌，却是连看都没看，一切如常地做他的事情，以及日常调.戏媳妇。 从昨晚吃饭时，柳青青就发现了，这男人在调.戏她。 当初答应她求嫁，却又在洞房夜说要养肥了再吃。 结果上山打猎回来，却开启了调.戏模式，只是夜里又及时打住了。 真是想不通他的想法，看不透他的心思。 “姐姐！”柳诚回来了，小脸红通通的，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遇到大嫂还是二嫂了？”柳青青只一眼，就知道柳诚必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 “没有。”柳诚低着头，瘪着嘴，手中拿着卷起来的油纸。 “是、是村里都在说你坏话，说你嫁给了姐夫，姐夫才会水逆，说你……”克夫。 只是最后两个字，及时在嘴边又吞了回去。 柳诚就算没上过学，也知道这话不能说。 “说我什么？”柳青青挑眉，心中猜测着，忽然嗤笑了一声。 “想必不会是好话了，这么恶毒的闲话，一般人怕是说不出来。” 她在村里虽有悍名，但不作恶，凶悍也为形势所迫，这个早在之前几场掐架中，她就向村里人说明过。 而今天，明明说的是乔喻凌最近有水逆之灾，转眼就有人说是被她连累。 说这话的人必是恨她，恨不得她无处容身，才会这么栽赃。 能有谁？ 见弟弟低着头，却偷眼瞄她，似乎有些惊讶她的猜测，却没将未完之话说出来。 显然是被她说中了，而他不敢说出来。 “算了，别人爱说就说吧，只要不来打搅我生活……”柳青青叹了口气，不打算去怼人。 “这事不能算，捕风捉影尚且能三人成虎，何况是这么恶毒的话，若我们不作声，以后想解释也难了。” 乔喻凌却立刻走了过来。 “干花晚点收，你和诚儿去趟村长家，不是要借钱吗，让诚儿立个字据，再换成银票就好。” 听了乔喻凌的提醒，柳青青回过味儿来，问他。 “然后，我把今天的水逆之说和村长也说一遍？” “嗯。”乔喻凌点点头。 “你在河边说得清楚了，但还有人说那种话，不管是谁，得让村长把源头找出来，让村里人看明白，是有人在抹黑你。” “到时，你想上门叫骂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 重点是，把不清不楚的闲话撕开真相，谣言不攻自破。 柳青青连忙点点头，将油纸往盘箕上一搁，就带着柳诚往外走，刚走出院子，想了想扭头看向小妹。 “芽儿你也来，咱们三房现在什么情况，村里人不应该忘记了。” 柳芽儿连忙跑了出去。 看着姐弟妹三人朝村东头走去，乔喻凌沉下脸色，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仿佛寒冰绽放。 然后，他目光冷漠地朝对面柳杏家看了一眼。 柳杏家没人在院子里。 这时候，柳杏已经沐浴干净，重新更衣，正在屋里睡觉。 她心情不好，一肚子委屈似火在烧，却无人倾诉。 娘从河边回来又一直追问她“姑娘请自重”是什么意思，让她烦不胜烦。 虽然有同来的婶子们说劝，娘才不骂了，但同样是那些婶子们打量的目光、同情的目光、碎嘴的说劝，让她忍无可忍，很想骂人。 她干脆闷头就睡，谁也不理。 那些妇人见了不由摇头，这才和娘去了旁边屋里说话。 不过大家都有事情做，也没有呆太久，也就是劝得柳周氏冷静下来，打算尽快给柳杏找个婆家，她们就回家去了。 而那时候，柳青青已经在厨房里教小弟小妹和面准备包饺子了。 乔喻凌买肉回来，只知道村里在传水逆之说，他也乐得没人找他闲扯。 没想到才吃了一碗饺子，村里话头又变了，显然是有人加了料。 就不知道这个料，是来自对面，还是来自村东头？ 柳青青带着小弟小妹一路走去村家长，一路遇到的人皆是表情复杂。 没人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没和那些人打招呼。 那些人待他们走过去之后，却又好奇地跟了上来，似乎想看他们去哪里、做什么。 于是议论声渐渐从身后响起。 “柳青青这是去哪里？” “这是去村东哪，难道是回门？” “你傻啊，这都傍晚了，乔猎户也没来，回什么门。” “难道是为了那些话？” “应该是吧，被人那么说，谁坐得住。” “也不知道那些话真假，但乔猎户正犯水逆，诸事不顺，可是柳青青自己说的。” “但克夫的话，有些重了吧，也不知谁传出来的。” “谁传出来的不重要吧，也不知乔猎户信了没有……” 第48章谣言并不难查 听着身后的嗡嗡声，柳青青撇了下唇，却没有回头。 “姐姐……”柳诚担忧地看着她。 “不用理会。”柳青青连忙笑了笑，抬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 走了一阵，村长家门在望。 “呀，他们是去找村长？”身后的议论声惊讶地响起。 “果然，以柳青青的性子，她是不会忍着的，找村长评理去了。” “可这话很多人都在传，这怎么评理？” “至少要把最先说这话的人揪出来吧，咱们也传了，但咱们又没有坏心眼。” “就是呀，我就觉得奇怪，只是想问问大家怎么看，才传的。” “……”嗡嗡之声，带着些担心的情绪，传过闲话的妇人，也是怕被村长责骂的。 “村长大伯在家吗？”柳诚扬起清脆的声音喊了起来。 连喊了两声后，屋里走出一个妇人。 “哎呀，是你们哪，村长在旁边地里种菜呢，有事儿吗？” 妇人是村长的婆娘，看见柳青青他们几个，并不热情，只是站在屋檐下微笑着回答。 妇人手中还拿着一个绷了绣布的圆形小绣架，一手拈着针，似乎并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地继续绣着花。 “那我去地里找村长大伯了。”柳诚根据姐姐的提醒，便说了一声。 妇人见状便转身又回了屋，没有多余的话。 柳诚扭头又看了看姐姐。 “走吧，我们去地里。”柳青青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论地位，人家是村长夫人，他们是家底单薄的孤儿。 论辈份，人家是长辈，他们是晚辈。 论事情，人家无怨无求，而他们却要通过村长的手，从村里公帐借钱。 如此，他们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冷淡态度抱怨？ 只能去找正主儿了。 柳青青并不知道村长家的旁边菜地在哪儿，左右看了看，正想要不要分开找时，柳诚就朝一个方向 指了指。 “村长大伯来了！” 柳青青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挑着一对水桶，不，大概是一担粪桶，正从一处田塍走上来，很快来到村道上。 “你们来啦，啥事儿？”村长见柳青青带着两个小的一起过来，心中便有些猜测，装作不知地询问。 “大伯，我们来有两件事要找大伯。”柳青青连忙敛手一礼。 “两件事？”村长诧异地扬了下眉，觉得事情有些超出计划了。 “第一件，是前两天和村长提起过的借钱一事。第二件，是今天村里发生的事。” “原来是这样，进屋里来说吧。”说话间，村长已走到家门前，推开篱笆门正要走进院子，扭头邀请着。 “不了，既然村里还有人在好奇我们此来目的，青青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的，干脆就在这里说吧，若村里人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当面说。” 柳青青这时才回头看了一眼站得有些远、却没有散去的人群，从村西一路走来，已经聚焦了几十个人了。 以妇人居多，汉子没有，几个老头吧哒着悍烟到是最近过来的，他们就住在这不远，也是好奇柳青青此行原因。 听着柳青青高声一说，老头们便有些呆不住了，相视了几眼，便一起走了过来。 他们一过来，看热闹的妇人也立刻凑上前。 既然柳青青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们也觉得是理儿。 今天的事，本来就算不上私事了，如今村里都传遍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吧，先说第二件，怎么回事？” 村长清楚借钱一事，但不清楚今天村里发生的事。 今天他没去村里走动，而是在忙着种时令菜的事儿，一直在自家地里。 “今天中饭后，我和夫君去西头河边，夫君挑水，我洗上午挖来的马齿苋，埠头那儿人多，我们就去了水洼子旁边，结果……” 当下，柳青青思路清晰地河边的整件事过程、乔喻凌水逆一事、她的担忧都说了一遍。 虽然没有细说柳杏纠缠乔喻凌的事，但有说柳杏心仪乔喻凌而不得，进而憎恨成为乔喻凌媳妇的她，憎恨到举着棒槌想弄死她的的事。 许多过程都是有村里妇人见证的，柳青青一边说一边提醒村长可以去找在场之人了解情况。 这也证明她没有撒谎。 “后来周婶子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误会了，就跑到水埠头这里来骂我、骂我夫君，我夫君可啥也没说，但我不允许有人这般欺负人，就争辩了几句，后来周婶子就让看热闹的婶子们劝回去了。” “我和夫君洗完马齿苋、挑了水就回家，一路没去别的地方，也没和别人说话，夫君就到了村头买了肉回来，我们一家人在家包饺子吃。” “刚才诚儿去买油纸，就从村里听到了很多说我克夫的闲话。这话都是谁在传，又是谁传出来的？我不知道，直接就来找村长大伯作主。” “我柳青青没了爹娘，沦落到要被卖去作妾的地步，虽说如今与周家亲事取消，我也嫁给了乔猎户，但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村里人都清楚。” “生活如此不易，我也没招谁惹谁，却还有人来抹黑，难道真的弄死我了，对你们有利？” 柳青青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事上。 谣言并不难查，她自己心中也有猜测。 但揪出一两个背后说坏话的人有什么用？这次骂一顿，下次又会有新的坏心眼等着她。 她要做的，是在村里人心里树立一个形象，让那些人以后再遇上这事，不是心存疑惑地帮着传闲话，而是能直接帮她说两句公道话。 因而，说到后面时，柳青青便开始擦眼睛、抹眼泪。 “诚儿才十岁，芽儿才七岁，我若死了，对你们没有好或不好，但对他们……就没活路了吧。” 柳青青冲着人群质问着，声音哽咽、表情悲伤。 这种质问有些让人难过，这并不是她以前怼娘家嫂子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泼辣和凶悍。 人群里原本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问住了。 村长黑着脸站在门口，一担粪桶搁在一旁，但他没有开口。 第49章勾起别人同情心 柳青青一翻哭诉，柳诚也红了眼睛，柳芽儿见姐姐哭了，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一哭，四周气氛更加冷凝，就有人无法沉默了。 “青青啊，这事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地道了。”一个妇人率先站出来。 “我是传了，但我是听隔壁王家嫂子说的，王家嫂子，是从大槐树那儿听回来的，我们只是在奇怪这事，并没有坏心思，你别多想。” “是啊，我也是去村头买豆腐时，听人说的，也很奇怪，水逆之事我们也不懂，但青青你进门才几天，怎么就有人说克夫呢。” “我看这事跟周嫂子有关系，她下午去过槐树底下。”有人告状。 “我也看到柳义媳妇去过大槐树那边。” “柳忠媳妇去村头买了盐，还骂了青青今天没回门，让她白买了一块肉。” “……”有人起头，很快带动大家纷纷开口，都在说这事是怎么传起来了。 被柳青青这么一哭，自然没人敢再说克夫有事值得怀疑了，只说不应该。 虽然柳青青此举，是要勾起别人同情心，以后不要总找自己麻烦，但这些人的注意力还在八卦真相上，却没有多少是非心的流露。 柳青青心底一阵气恼，却也无可奈何。 这些都是没上过学的农家妇人，见识有限、思虑不周，也在所难免。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还能期待她们有什么高端思想呢？ 先前是她想太多。 但听这些人议论的话风，总算没有对自己不利的，也算不错的收获了。 “多谢大家体谅青青的处境，青青和夫君感情很好。” 听见有人提到自己和乔猎户同进同出，柳青青立刻把泪一抹，开口解释。 “自带着两个弟妹住进了乔家，夫君就好吃好喝地待着，那天上山打到的山鸡，也没拿去卖掉，回家就做了菜。” “我们成亲当晚还去河边打了鱼，今天还没吃完，今天又买了肉，让我们吃到饺子。” “这才几天，诚儿和芽儿气色都红润多了。这么好的夫君，我只想好生珍惜着，不想看到别人说闲话让夫君心情不好。” “诚儿和芽儿也很懂事，并不想只等着姐夫来养活，他们也想干活赚钱，为自己将来撑起三房的家而努力。” “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真是让人难过，为什么我们安安份份的过日子，还有人盯着不放，想害我们，心眼太坏了。” 柳青青也不指名道姓，并不区分到底是谁的心眼坏，她说着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青青你别难过了，公道自在人心，有坏心思的人，自然讨不了好去。”一个老头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 “是啊，柳杏的事说得清楚，背后传你坏话的人，只要稍加打听，必定查得出来，到是你，好好过日子，眼睛哭肿了，回去还不得让乔猎户问起？” 这时，村长才缓缓开口。 刚才他不作声，就是等村里人先开口。他也想看看，这些人欺负可怜的孩子还能到什么程度。 若他们只是无心，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村长自是精明人，并不急着替柳青青出头，免得为后面借钱的事落人话柄。 村里人的话，有时也能成为一种风向，现在至少都是同情柳青青的。 “以后，这种一听就是抹黑青青的话，可不要再说起。”村长看向人群，声音威严。 “知道了，再不说了。” “依我说，把那个害青青的人揪出来，骂一顿。” “我看也不难，大家心里怕也有数的。” “……”妇人们自然不敢争辩什么，只不过这事到底连累了她们被村长斥责，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的，因此都嚷嚷着，要把真正传这话的人揪出来。 “村长，这第二件事，已经说过了，现在……” 柳青青抿了抿唇，不想继续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于是征询地看向村长。 “嗯，这事我和耆老们都商量过，同意借钱给柳诚做本钱。” 村长点点头，也不提进屋说，当场就说起此事。 “但柳诚还小，你是他姐姐，要替他好好掌着三房的家，做什么赚头不要太急进，慢慢来，一点一点把三房立起来。” 虽然这是场面话，但此时人这么多，还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的。 “知道了，大伯。”柳青青连忙识趣地低头受教。 “你们的地还没垦出来，要建鸡舍有些慢，小鸡崽可以早些来捉，李耆老的亲家住在隔壁村，家里就盘了小鸡，他答应带你去，明天可好？” “多谢大伯，明天可以，只是鸡笼……”柳青青一听有人带路，自然欢喜，但很快就被鸡笼难到了。 “一般鸡笼可不行，李耆老家有个养小鸡的细笼，可以借给你用用，以后，你让乔猎户自己做一个。” “太好了。”柳青青一听眉头顿展，这真是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用等地弄好，可以先捉鸡崽回来养着，两不耽误。 “你们等一下，我去拿钱，柳诚你要签下借钱字据。” 终于，村长说到了最后一件事，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屋，而是看了人群一眼。 果然，这些人先听捉鸡崽的事到没多想，一听借钱，两眼顿时放光地看向了他。 “你们不必多想，柳诚这三房啥情况，不用我多说，虽说青青嫁了个好男人，但也不能将三房的担子都搁在乔猎户肩上” “乔猎户是条汉子，村里也不能完全不管，因此我和耆老们商量过，可以借五两银子给柳诚起家，等他长大了还钱。” 众人一听，纷纷议论起来。 “柳诚借多少钱啊？等长大得多少年哪。” “村长，我家最近要揭不开锅了，能借几吊钱不？” “村长，我家那傻小子都十八了，还没钱娶媳妇，能不能……” 大家都觉得，他们并不反对柳诚找村里借钱，但村里的钱难借啊，既然柳诚可以，他们也想借啊。 “谁不穷？谁不难？谁家没个要急用钱的关口？”村长却板起了脸，有些生气。 第50章这债可不轻 “但柳诚是啥情况？他现在只能靠姐夫。” “我们柳氏一族到底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也不是外人，拉这孩子一把，也花不了你什么。” “借了钱，是要还的，不是白给钱，这点请你们记清楚，别以后说柳诚占了村里便宜，他是背着债的。” “当然，若你们家谁成了孤儿，没有活路，村里自然也能比照柳诚来借钱。” “现在，有这闲功夫凑热闹，不如回家想想怎么赚钱去。” 村长板着脸把话都摊开来说了一遍。 就算再拎不清的人，也听得清楚明白，自然找不出反驳的话。 只是，被村长这么一训，之前开口的众人顿时尴尬了，有些人就转身想走。 但还是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心里一琢磨后，又问开了。 “我不借钱，就想问问，柳诚要借多少？村里打算借多少给他？” 被那个妇人一问，刚要离开的脚步立刻又停了下来，皆是诧异地朝她望过去。 这妇人是村西南方向，河边柳三牛家隔壁的。 “五两。”柳青青神色平静地开口，“不管村里借不借，我们都需要借五两。” “乖乖，这么多！”另一个妇人脱口而出，有些咋舌。 “青青哪，不是大娘说你，柳诚还小，就算长大了还，这债可不轻，你悠着点哪。” 一个老太太站了出来，话里意思，其他人都听明白了。 怕柳青青帮柳诚作主借了这么多钱，以后随便花花就没了，却是要柳诚将来还帐的。 五两银子，很多人家都不可能拿得出来。 但大家都是一家子人，有劳力、有田地，日子还是好过的。 柳家三房有什么？一块种不了的荒地。 “大娘请听我解释。”柳青青自然也听出了话里意思。 知道是一种善意，便好脾气地解释起来。 “昨天我向四奶奶打听过养鸡的事，知道了买只小鸡崽要多少钱。” “再加上建鸡舍的本钱，不说五两，也得花掉一半。” “以后也还有以后的路子，总不好今天来借一两、明天来借一吊这么麻烦吧。” “既然村里有心拉扯诚儿，我和诚儿商量过，就借五两，好好把鸡崽养起来。” “至于为啥养鸡，不是做别的赚头？大家看看诚儿和芽儿，他们能做什么？” “这也是我想了几天才想到的，打扫鸡舍、喂鸡、割草，我们仨都做得了。” “只要没有人偷鸡或是故意害我们，这些鸡养起来，对我们，总是一条活路。” 既然还有人担心他们。 柳青青突然有些感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将那天和村长说过的担忧，又含蓄地说了一遍。 “毕竟，我们什么也没做，就有人在背后抹黑我们，谁知道以后又有什么新花样。” “但除了养鸡，我们已经想不到别的可以养活自己的路子了。” 柳青青说完，露出愁苦的表情，有些无奈。 听了她的话，大家顿时理解了。 他们不只是借点捉鸡崽的钱，而是要建一个不小的养鸡场的本钱。 但柳青青的担忧，也让他们跟着揪心起来。 虽然大家没有确定到底是谁在背后抹黑柳青青，但最近发生的事就那么几件。 而且都跟柳青青有关，还用得着到处去猜吗？ “偷鸡贼这种事，还真是没办法，只能自己多防着些了，但你放心，咱们村这么多双眼睛，也会帮着你的。” “是啊，你要养鸡是好事，多花点本钱，把防贼的篱笆做结实一点。” “先捉几只鸡崽养着，养好了再多捉几只，别没经验一次下手太重，亏了可咋办？” “要捉鸡崽得赶快了，这南风一吹长得快。” “不是有李老头带她去捉鸡崽么，这个不担心的。” “现在捉鸡崽，价钱不便宜，想要养多，确实要不少本钱的。”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有人议论、有人提供建议、有人叮嘱，没个重心，但心意传到了柳青青这里。 她知道，今天一翻哭诉，再加上村长那翻话，都起作用了。 这些人并没有眼皮子浅到见他们借钱，也非要跟着借钱，还帮她出主意防偷鸡贼。 最后，甚至有妇人开始传授养鸡心得。 村长见大家没有异议了，之前担心的两件事之一，算是解决了，于是挑起那担粪桶进了院子。 柳青青看了一眼，也不着急，继续向那些有养鸡经验的妇人请教起来。 见她问的都是养鸡的基本问题，大家又不免担心起来。 柳青青，你真的会养鸡？ 但农家女子，洗衣做饭、养鸡打扫、缝衣绣花，都是基本手艺。 若连这个都不会，那你会什么？ 再浑的妇人，也不敢将自家闺女养成废物。 废物，就算侥幸嫁了人，也是过不好日子，不得婆婆欢喜的。 但柳青青此时却全问简单问题，又让她们难免多想。 以前柳青青在娘家，是养过鸡的吧？ 她们心中疑惑，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回答了柳青青的问题。 但她们并不知道，柳青青不问诀窍上的重要问题，是通过柳四奶奶那件事，让她知道，有些真本事，人家是不会说出来的。 告诉你了，让你去赚钱？ 村子里，除了有盘鸡本事的三两家，除了种地以外，主要养鸡赚钱。 其他的，谁家不养几只下蛋鸡？ 每到集日，攒下的鸡蛋拿去镇上，随便卖卖就能贴补家用了。 因而，每到春天开始陆续有人家盘出小鸡崽后，从不担心没生意。 这个捉几只、那个捉十几只，没人捉的就自家养大，总有得赚。 回娘家，送一只鸡； 看出嫁的闺女，送一只下蛋鸡； 生了孩子看月母子，娘家少说得有两只下蛋鸡，外加鸡蛋、红糖、红枣、面这些。 再寒酸的娘家人，多少也是要拿一些的。 所以，养鸡对每一家的女人来说，都不是陌生的事情。 相反，养猫、养狗的才没那么普遍。 “柳诚，你随我进屋来。” 村长将粪桶放到了茅厕后边，打水洗了手脸，这才喊柳诚去拿钱。 柳诚看向姐姐，得了指示后，这才走进村长家院子。 不一会儿，柳诚站在堂屋门口喊姐姐进去。 第51章柳诚不识字 柳青青有些诧异，刚才村长只喊了诚儿，难道不是强调只借钱给诚儿？ 但诚儿现在又喊她，是怎么回事？ 心下疑惑，柳青青还是立刻走进村长家。 其他人知道是借钱的事，先前也听得明白。 除了个别一心要围观全过程的人，其他人都议论着今天的事，纷纷散去。 堂屋里，村长坐在桌边，正在提笔写字。 “姐姐，我不识字。”柳诚拉着柳青青衣角，低着头表情有些忸怩。 “……”柳青青突然一阵心疼。 记忆中，她知道柳诚没上学，但小时候的记忆也没那么清楚。 她一直以为柳诚是启蒙过的，只是爹娘不在了，哥哥们是不可能供他读书的。 少年不能读书识字，心里难免会难过，因此她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没有去说什么。 “没关系，先跟姐夫识几个字，等攒了钱，明年开春去上村塾。” 柳青青抬手摸着弟弟的头，放柔了声音。 正写着借据的人，突然抬头看向柳青青。 这丫头真是不得了，她真的要供弟弟上学？ 柳诚已经十岁了，明年十一岁，一般村塾不会收这种大龄蒙童。 但村塾不一样，村塾以教穷家孩子开智解惑、识字明礼为重。 有天份的才会继续读下去，并且会参加科举。 没天份或是不愿意读书的孩子，读个两、三年，不当白丁，已是最好结果。 因而，村长虽然诧异柳青青肯供弟弟读书，但也没有太在意。 “借据写好了，你……要不，让乔猎户来看看？” 村长吹了吹墨渍，抬头看向柳青青，却有些迟疑。 他忽略了柳诚不识字的问题。 柳诚都不识字，柳青青还能看懂借据上的字不成？ 刚才柳青青说了让乔猎户教柳诚，那乔猎户自然是读过书的，他才有此一提。 “我先看看吧，看是不是喻哥教我认过的字。”柳青青不想又折回去一趟，便走向桌边。 见她这么说，村长便将手中的借据递给她了。 柳青青拿过来，只一眼便松了一口气。 是正楷体，虽然是繁体字，但字迹工整、笔法简单。 大概村长也照顾了以为会认字的柳诚的学历问题，而语法简单，因此，柳青青只看一眼就都认得。 她忘了，村长没考过科举，也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 农家汉子写出来的文书，能有多复杂？ 无非是以柳诚的名义注明了借钱一事，以及借了多少，强调了还债年限。 下面就是同意借钱的村里代表：村长，以及借款人柳诚的名字。 底下还有个证明人，这里留了空白，想必之后要找耆老们签字的。 五两银子，柳青青虽然现在没有这么多钱，但也没当作巨款。 因此确定数额无误，便提起了小豪竹笔。 “诚儿过来，这就是你的名字，柳诚。” 柳青青扭头把柳诚叫到桌边，指着她刚刚写下的两个字，告诉柳诚，哪个是柳、哪个是诚。 柳家爹只生了三个儿子，因此只有忠、义、诚，没有信、没有礼…… 柳诚眼巴巴地盯着纸上两个字，心里莫名紧张。 柳青青又伸出手指，挨个指着借据上的文字，一一念给柳诚听。 柳诚听着听着，突然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村长脸上也露出惊异之色。 这个乔猎户厉害，仿佛预先知道他这借据上要写什么字，已经提前教给柳青青了吗。 竟然念得一字不差。 “好了，你和村长去找耆老签字，我和芽儿拿钱先回家。” 柳青青见弟弟心情沮丧，又抬手摸摸他的头。 小小发髻盘在头顶，发带扎得整整齐齐。 不过她心中却在想，夏天来了，不知男孩子可不可以剪个清爽的短发？ “明天若去捉鸡崽，我给你们拿些散钱。”村长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要去拿钱。 “大伯，我想先捉五十只小鸡崽，少了养不出名堂，多了怕养不过来。” 柳青青连忙说道。 四奶奶说过，出壳鸡五文钱，但现在不可能有出壳鸡卖了，没到二十文算运气。 因而，预估也是十文以上，五十只，不要一两银。 若有剩钱，就做初期成本吧。 “还有，不知村里能收到一些麦壳不？家里能攒一些，但怕不够喂鸡。” “各家都有喂鸡，麦壳恐怕余不了多少，下次我帮你留意些。”村长想了想，只能这么说。 “多谢，若要花钱，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给不了多少钱。”柳青青见村长似乎有些为难，也便放了些风声。 可以出钱，但贵了就不要，别让人觉得她养那么多鸡，可以趁机赚她一笔。 “嗯，我会帮你张罗的。你也可以让乔猎户去镇上粮行看看，粮行这东西肯定多，卖什么价也有个行情，不会乱叫价的。” 村长想了想提议。 在村里收，时间上肯定耗不起，但粮行每天要出多少粮，麦壳、谷壳，都是最多的。 柳青青听了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着。 村长就去拿了钱过来，有碎银也有银票，柳青青连忙选择银票。 乔喻凌可提醒过她了，拿银票。 银子搁在家里还占地方，搁久了还怕虫蛀。银票随时可以去钱庄换新的出来。 随身携带、日常收存都方便。 于是村长便拿了四张一两的银票出来，又称了一块碎银，刚好是六钱，又数了四吊铜钱。 见他们空手而来，又出去找自家婆娘要了一小块粗布，打了个小包，交给柳青青。 数好了银钱，村长就让柳诚在借据上按了手印。 出了门，柳青青就带着一直等在外面的小妹，一起回家。 柳诚则跟村长去六个耆老家。 既然借钱时限有十年，延期可至十二年，自然是要六个现任耆老都签字的。 五两，对农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最宽期限十二年，也不是小事情。 也就是说，等柳诚满了二十岁，村里就会要他还债。 至少得在二十二岁之前还清这五两银子，否则怕就要报官处理了。 柳青青牵着小妹的手一路回家。 就算她手中提着一只小布包袱，也没有人特地过来询问，大多都知道那就是借来的钱了。 第52章小媳妇真可人！ 先前看了一场热闹也做了一个见证的妇人们，这会儿正满村串门。 她们积极将发生在村长家门口的事情，迅速传播了出去。 自然，借钱反而是小事，背后恶意抹黑柳青青的人，才是大事，少不得要把那人骂一顿。 但这些，已不是柳青青愿意花精力去管的事。 她这一趟村长家之行，已经达到了目的。 回到家中，就看到乔喻凌端了个凳子，正坐在院子里忙着，地上已堆了不少细篾条。 “喻哥，我回来了。” 看着认真的男人手指灵活地片着细篾条，柳青青脸上笑容绽放，声音轻扬。 “嗯，看来很顺利。”乔喻凌抬头，看着小女子脸上轻松的表情，便知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当然，他就算没出院门，也从不久前跑进对面柳山根家那嚷嚷着的声音里，听出了端倪。 有人怀疑抹黑柳青青的人，是柳周氏。 但来传播这些话的，自然不会怀疑，而是在骂着一定是柳青青那两个娘家嫂子，她们才最有嫌疑。 那妇人把柳周氏从屋里喊了出来，就在篱笆院门口说着这事，一会儿又骂了一阵。 柳周氏朝斜对面望过来，到底不敢再骂柳青青，只得气愤地把柳杨氏和柳田氏狠狠骂了一通。 听着那些颇有指桑骂槐含意的话，乔喻凌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出面。 乔家只有他坐在院子里，柳青青还没有回来。 加上今天这些事，柳青青处于风波中心，再者乔喻凌还在有水逆之事，因而，道上走来走去几波人，愣是没人来和乔喻凌说话。 乔喻凌乐得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直到柳青青心情愉快地回来，这才缓和了脸色。 他家小媳妇还真是能干，这么快就让敌人处于被动了。 柳青青让小妹自己去玩，她蹲在乔喻凌腿边，便小声把过程说了一遍。 乔喻凌听了不由扬了扬眉，笑看了她一眼。 “你能认字，自己就能教诚儿了，干什么又推说是我教的？” 他心中却很疑惑，小媳妇再能干，一个农家丫头，竟然能识字？连借据上的字都读得完？ “我是小时候偷学的，两个哥哥都是读过书的，只是到诚儿这里，没有条件供他了。” 柳青青撇撇嘴，将来时路上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只是平日没机会认字，我都差点忘了，若我说是自己学的，叫诚儿怎么想？他十岁了，就没偷学过认字。” “也是，就算诚儿不介意你偷学了字，传出去，怕也没人会信，反倒又被人说道是非。” 乔喻凌想了想，便答应了。 “等诚儿回来，你便让他先练自己的名字，在地上写就成。” 他说着，就将不久前削下来的一根竹枝条拿给柳青青。 “地上方便是方便，到底不方便随时写字，要不……” 柳青青目光一转，佯装刚想了个好主意。 “你给他做个铺泥土或是沙子的盘子吧，能放到桌上、凳子上都能写就好了。” “好。”乔喻凌答应着，却是目光闪了闪，诧异地看了柳青青一眼。 难道她以前就是这么偷偷写字的？ 柳青青想了想，虽然旁边地里的土质是沙土层，但要挖出沙子，也不可能，因此她歇了去那里挖土的念头。 “喻哥，口渴吗？我帮你倒茶过来？”柳青青站起身去厨房，扭头询问乔喻凌。 “好。”乔喻凌答应着。 柳青青见他连干活都透出一股悠闲气质，不由勾了勾唇。 悠闲、沉稳、淡泊。 若非故意调侃她、或是想要教导她，他其实话不多，也没什么要求，对她提出来的事情，多是一两个字就回答了。 柳青青进了厨房，自己先倒了一杯茶喝了，目光一扫，见做好的饺子就搁在那里，就想到了一个吃法。 她倒了一杯茶出去。 “喻哥，晚上是吃汤饺子，还是蒸饺子？” “蒸吧，尝尝不同口味。”乔喻凌一听，便同意吃蒸饺。 之前已经吃过汤饺了，何况他相信她突然这样提出来，就已有想法，不过是在征求他同意罢了。 “那我现在就去蒸上，熟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柳青青果然是等他同意的，见状便露出笑容，立刻转身。 “茶杯。”乔喻凌已经喝完了茶，连忙喊了一声。 柳青青转头，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回来接过茶杯。 很快，柳青青就将蒸笼刷干净，垫了干荷叶，再将饺子放进蒸笼，一共蒸了两格，一看剩下的铺不满一格，就先放在一旁。 添水下锅、添了一把灶间火，就把蒸笼先架上锅。 想着光吃蒸饺，怕乔喻凌没有下酒菜，于是她转身看了看水盆。 明天他们要去河边打鱼，那养了几天的鱼，干脆今天吃掉吧，也不多了。 于是她又跑出厨房。 “喻哥，晚上就做一个煎小鱼下酒，可好？” “好。” 乔喻凌抬眼看了看她，眼中笑意渐浓。 小媳妇真可人！ 得到许可，柳青青又回了厨房。 将那几条或有一筷子长、或只有一半筷子长的鱼剖干净，里外细细抹了一层盐，放在碗中腌着。 天近黄昏，她没事做，便揭开瓮缸盖试了试水温，走出厨房喊小妹准备洗澡。 既然早上有那么多事要做，有些事情，最好就在晚上完成。 若没划算，以后事情更多，只会更加忙乱。 柳芽儿正在和小兔子玩耍，到也懂事，一喊就立刻放开了兔子，跑了过来。 柳青青提了一桶热水去东边屋里，帮小妹洗头，洗完澡，到院子里帮她擦头发。 等柳诚回来后，又让柳诚洗澡。 两个小的先洗了澡，倒出来的水并没有倒掉，她问了乔喻凌，拿出来一只洗衣盆。 原来乔喻凌以往并不在河边洗衣，而是挑了水回家，在水盆里洗衣。 就着夕阳晚霞，柳青青将洗衣盆搬到屋角阳沟边上，就开始先把他们换下来的衣物先洗了。 小妹一见，立刻跑过来卷起袖子帮忙。 柳诚连忙去搬来两只小矮凳给她们坐，而他自己，则是去乔喻凌那边，继续学习怎么当一个业余的篾匠。 第53章大叔真是帅呆了！ 暮色渐沉时，柳青青去把栀子花用油纸仔细包好，这才装进竹篮里收了起来。 看了看蔷薇，决定明天再晒一个太阳，直接用篮子装了起来。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乔喻凌心想，还要多做几只竹篮才是。 要不箩筐和背篓也多做几只吧，说不定哪天又要装什么了。 暮色渐浓时，柳青青打了水清洗衣裳，再和小妹一起，把洗好的衣裳晾到了院子里竹篙上。 她带着小妹，细细指导着洗衣裳的诀窍，再一起完成晾衣过程。 都是生活里小常识，小妹以前也做过，不过年纪太小，只能搭下手。 但以后小妹会长大，也会成为做家务的主力，因此这样的机会，柳青青还是愿意多教着点。 希望小妹能长成一个灵慧通透的女孩子，将来找个好婆家，也不枉她穿越过来，占用了这个宿主姐姐的身体。 “喻哥，天黑了，歇歇吧。” 柳青青晾完衣裳，回身看着还在不停片篾条的男人，忍不住提醒。 这男人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忙？ 还是因为她带着弟妹一起过来，增加了他的负担，才让他变得这么忙？ 她不知道，在乔喻凌的计划里，又多了几只竹篮、箩筐和背篓，因而确实更忙了一点。 柳诚照着乔喻凌的叮嘱，将细细的篾条摆放整齐，再找了草绳过来，系住两头。 刚才还散乱着的篾条顿时变得整齐了。 乔喻凌答应着，但手头仍在继续。 柳青青见状，立刻过来帮忙。 “喻哥，这个要收到哪里去？” “抬到堂屋放到墙角，我先把篾条都片出来，以后做事方便。” 乔喻凌说着，又探身摸了一根长竹过来。 柳青青连忙和柳诚抬捆好的一大捆篾条。 刚才经过乔喻凌指点，柳诚竟然搓好了一根细草绳，真是不错。 柳青青赞许地看了弟弟一眼，而他竟是浑然不知，认真地干活。 这样的大捆篾条，俩人几个来回，竟是搬了四捆进屋，不得不说，乔喻凌的效率，很是惊人。 天色彻底黑下来时，乔喻凌又片完了一根竹子，这才放下蔑刀，起身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 “暂时用着吧，剩下的竹子先搁到屋檐下。” 只见他弯下腰，长臂一伸，剩下的几根竹子就被他轻松抱起，几个大步就堆到了屋檐下。 柳青青站在院子里，默默看着男人做事，心中暗暗咋舌，就算她暗藏身手，她也做不到这般潇洒利落。 大叔真是帅呆了！ “小心蚊子跑进嘴里去。”突然，乔喻凌调侃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柳青青猛地回过神，顿时尴尬了。 原来刚才看男人干活看入了神，他来到了面前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还张着嘴、一脸花痴相地看着他。 “喻哥，家里有割艾草吗？” 柳青青努力保持平静，才不承认刚才的失态。 为此她若无其事地顺着乔喻凌刚才的话音，询问起能熏蚊子的干艾草。 “家里就一小把，端午用过的。” 乔喻凌又把两张盘箕叠放一起，再把筛子放进盘箕里，轻松地搬了起来。 “现在艾草老了，抽空我们去割一些回来，夜里在院子里熏熏，赶赶蚊蝇。” 柳青青见弟弟在搬弟子，连忙过去帮忙。 “好，明天中午去河边割，往西头多的是。” 乔喻凌不甚在意，以往他都是直接在睡觉的屋里放熏香。 如今，试试小媳妇的法子。 忙完了，柳诚惦记着喂兔子的事，知道小妹已经喂好了，这才放心，把兔子捉回屋里的干草上，再用箩筐扣住。 “洗手吃饭啦！” 柳青青打了水在屋檐下放着，朝忙着照顾小兔子的俩人喊了一声。 乔喻凌点亮了油灯，看着挤得堆了起来的两蒸笼饺子，拿筷子夹了一个出来试试味道。 虽说没有汤饺那么饱满，但口感另有风味。 柳青青进来，迅速烧锅下油，煎起腌过的小鱼，两面焦黄，什么作料都没有放。 饺子有葱花为馅，一会吃蒸饺还会调酱料，因而，煎鱼反而取其自然鲜嫩。 就连盐，也是先前腌制时细细抹过，之后并未另外撒盐。 淡盐甜香。 乔喻凌试了起锅的第一条鱼，连连点头称赞。 “好吃，鱼肉竟然吃出了鲜甜，媳妇儿，你真会持家。” 这一看就没什么成本了，竟然还这么好吃，以后他去河边随便下下网，不就有好吃的鱼？ “这鱼没晒，下次我们还可以试试干鱼。”柳青青见乔喻凌喜欢，她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乔喻凌待他们不错，她也想好好待他，感谢他。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鱼是一道好菜，可以做出千般风貌，若是干鱼呢？ 若是这里的人对干鱼态度友好，是不是说，她可以晒干鱼赚钱？ “干鱼肯定没有鲜鱼味道肥美，而且干鱼总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大概是没晒好，我是不喜欢吃。” 乔喻凌只一眼便知道小媳妇在想什么，如实给她意见。 “怪怪的味道吗……” 柳青青低喃，垂眸看着刚盛起锅的煎鱼，其实干鱼也有干鱼的优势呀。 “下次我晒点干鱼，你试试我做的味道？”想了想，柳青青不想放弃地看着乔喻凌。 “嗯。”乔喻凌点点头，却忽然提醒，“别忘了明天早上做蛋糕吃。” “知道了。”柳青青答应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问，“喻哥，家里有磨吗？” “没有，要那干啥？”乔喻凌奇怪地问。要磨东西，去大槐树那儿就好了。 当然，他没磨过东西，纯粹是不愿意和村里人打交道。 去磨东西的，多是村里妇人，最是面目可憎。 他种麦子、种稻子，只是种，收割之后就卖去了镇上，平日吃饭，再买回米面，干净省事。 所以他的库房里，放着的只是留种的麦子。 柳青青刚进门就忙着做这做那，并不知道乔喻凌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有没有放在家里的小磨？最好是不占地方、一个人也能磨东西的那种。” 柳青青想到现代有种轻便实用的小手磨，便做了一个动作。 “有吧，杂货铺没见卖，要去作坊里问。”乔喻凌为难了，他没买过，哪知道这东西。 第54章借鸡笼 “得空去问问，若是不太贵，咱们买一个搁家里，以后可以磨面粉、磨豆浆，自己也可以做豆腐吃。” 柳青青连忙说着家里有小磨的好处，她是不愿意去村里公用大磨那儿的。 且不说多不方便，那些妇人的目光和议论声，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又不愿意把自己变成三姑六婆长舌妇。 “好，先把养鸡的事做好。”乔喻凌不在意有没有小磨，但他不得不提醒柳青青。 这两天她想做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能不能一件一件去做呢？ 柳青青不是笨人，自然从乔喻凌的话里听出了他无奈的意思，不由尴尬地吐舌。 “做事用手，说话用嘴，脑子闲着，可以先琢磨琢磨、商量商量嘛。” “嗯。”乔喻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鱼煎好，柳青青见锅底还有点儿油星子，便添了半瓢水进去，烧开放了酱料，另外用碗盛了。 “想吃汤饺子就把这汤浇在碗里。” 带着鱼腥味儿的油汤，再撒了点葱花，对于平日难得见油的农家孩子来说，依然是香喷喷的。 “媳妇儿，你真的很会持家！”然而乔喻凌看着成色并不太美好的汤水，心底更加无奈。 这果然是农家人生活，他以前过得还不够像啊。 谁知柳青青把乔喻凌的话当作表扬，表现得更起劲了。 “天色还没黑透，外面凉快，我们把桌搬到院子里吃饭吧，不用点灯，也不怕屋里闷了。” “……” 于是很快，饭桌摆在了院子里，两条长凳搬了出来，柳青青装了四碗饺子送上桌，又把鱼和汤也摆上去。 没有另外炒青菜，乔喻凌的下酒菜却是有了。 今晚乔喻凌到是没有再让柳青青喝酒，他喝他的，让柳青青松了一口气。 见小女子放心下来的表情，乔喻凌心里暗暗好笑。 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能像昨晚那样逗她。 吃了饭，柳青青打了温热水在端盆中，让小妹蹲在屋角的地上洗碗，她则和小弟去李耆老家借鸡笼。 柳诚回来就说了，他和村长去找耆老们签字做见证人时，李耆老说让他们晚上来抬鸡笼，已经清理出来了，回家洗洗就好。 乔喻凌还背着“水逆”之说，不方便去别人家免得让那家人不安。 从下午别人回避他们就可以看出来，村里人有多信这个邪，因而，乔喻凌只能识趣不与人打交道了。 当然，这也是他很乐意的事情。 养小鸡的鸡笼有些大，但也不是重得一个姑娘和一个小子抬不起来。 柳青青只想快些抬回来，洗一洗，今晚就晾在外面。 乔喻凌在家也没闲着，他点了屋檐下的檐灯，搬了小凳坐在屋檐下，开始编盘箕。 虽说明天要去捉小鸡，当务之急是做小鸡笼和大鸡笼，但现在李耆老借了小鸡笼给他们，暂时不必做新的。 现在做也来不及，只能等明天继续砍竹子回来，另外片出不同的篾条再做。 也因此，他想今晚多赶一点工，尽快把盘箕赶做一个出来。 另一边，柳青青和柳诚悠闲地往村里走，他们刚吃完饭，并不想太赶，只当散步了。 路上，别人家都在吃饭，有的也在院子里，暮色刚沉，星月当空，依然亮堂得很。 看见他们走过来，都好奇地询问。 “青青这是去哪儿啊？” 下午才去找了村长的人，怎么又往东头来了呢？ “去李三爷爷家借鸡笼。”柳青青不在意地解释。 反正她要养鸡怕已是全村皆知，连本钱都借了也不是啥秘密了。 一路走到李耆老家，看见院子里正在收拾桌子，也是刚吃完饭。 姐弟俩立刻打了招呼，却没有推开篱笆门，只是站在门外。 “青青来啦，进来吧。”李耆老刚要点上烟锅，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 “三爷爷，我们来借鸡笼，再问下明天什么时候去捉小鸡崽，若是您没有空，指条路，我自己问过去也行的。” 柳青青客气地开口，打开篱笆门进了院子，柳诚连忙跟在后面。 李家媳妇子一下过来两个，看样子似乎打算就养鸡的事再问问柳青青。 “你们赶紧干活去。”李耆老把脸一沉，就把两个儿媳妇喝斥走了，他又喊了二儿子和大孙子把鸡笼抬过来。 “明天早饭后就行，我正好也要去桃林村买猪槽，家里刚下了小猪崽，一个猪槽不够用了。” “猪槽？”柳青青愣了愣，突然欢喜起来，“猪槽是石槽吧？” “当然啊。”李耆老不解地看了柳青青一眼，突然想起来往事，不禁恍然。 “你怕是不知道猪槽从哪儿买的吧，我记得你们家原本有两个，当年你爷爷和我一起去买的，桃林村的石坊，我熟。” “那我明天也同三爷爷去看看，长长见识，以后说不定要买个什么。”柳青青立刻开了口。 她正想买个小手磨，乔喻凌不知道哪儿有卖，眼前不就有人领路了吗，价钱上肯定不会被黑。 “行，先去捉鸡，再去石坊，我赶驴车过去，方便。”李耆老笑呵呵地答应了。 显然，他和柳青青的爷爷有交情，才会这么帮她。 柳青青连忙行礼道谢，便和柳诚抬了那只鸡笼出门。 鸡笼比想像中的重不少，但俩人咬咬牙也抬起来了。 “行不行啊，水牛你来抬。” 李耆老见柳诚瘦巴巴的，显然还没出力，便扭头喊自己的小孙子，比柳诚大两岁多。 “不用了，三爷爷，诚儿虽小，但总要练起来的，再说这儿到西头远着呢，就不让水牛跑来跑去了。” 柳青青连忙婉拒了。 叫水牛的娃刚被他娘亲喊着准备洗澡去，其实也不太愿意出门了，连忙说柳青青讲得有理，是该让柳诚那小子练练力气。 柳青青哈哈一笑，又朝因为担心打算亲自来送他们回去的李耆老摆手。 “三爷爷不用担心，我们走走歇歇，总能走到家了，若是回去晚了，夫君会出来寻我们的。” 提起乔猎户，李耆老便站住了脚步，笑着点头。 第55章没找他开口要家用 “你们且试试，不行就搁在路上，让柳诚回去喊乔猎户过来。” 这也是个办法，柳青青连忙点头答应着，姐弟俩就慢慢悠悠往回走。 就着月光照路，他们走一会儿，在柳诚抬不动时，便放下来歇歇。 村里人家这会儿除了在路边玩耍的孩子，大家都在忙着。 也有人看见，要来帮他们抬，都被柳青青以锻炼弟弟为由，笑着婉拒了。 大家见她这么说，也就作罢。 穷家孩子早当家，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好不容易走到一半，柳诚差点扑到地上去。 “姐姐……”柳诚苦着小脸，可怜兮兮地回头望向柳青青。 “先缓缓，你再回去把姐夫叫过来。”柳青青知道他实在抬不动了，便松了口。 现在她有些后悔，今天早早让柳诚洗了澡。 虽然方便了洗衣，可谁知道今晚要来抬鸡笼，还这么重啊。 他们早就走得满头大汗了。 “好嘞。”柳诚一听可以喊姐夫了，顿时又来了精神，立刻迈开瘦巴巴的腿朝前跑去。 “慢点跑，别又出一身汗！”柳青青连忙叮嘱，心里更加后悔。 柳诚想到自己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连忙放慢了脚步。 庆幸的是，他走了没多久，快到岔道上时，就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着急地徘徊着、张望着。 “芽儿？你怎么跑来了！”柳诚表情惊讶地跑了过去。 “三哥！姐夫让我来这里等你们！又不许我往李三爷爷家去！我等好久了！” 柳芽儿一见柳诚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有些激动地解释起来。 “走，我们回家找姐夫去！”柳诚拉着柳芽儿继续往西边走。 “呀！姐夫说，让我看见你们回来，就赶紧回去给他报信儿，他好来接你们！” 柳芽儿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她的任务，连忙挣开柳诚的手，往前跑去。 “哎，你洗了澡的，别跑那么快！”柳诚连忙叮嘱着。 但柳芽儿心中着急，哪里管这么多？最后柳诚也跟在后面跑。 很快到了家中。 乔喻凌本来就坐在屋檐下，一见小的们跑回来，不用问，立刻就搁下手中活儿，站起身往外走。 “到哪儿？” “还没到岔路。” “你们俩在家，我去去就来。” 乔喻凌人高腿长，几个大步，柳诚都赶不上，便答应了一声，和妹妹留了下来。 乔喻凌走路带风，很快就看见了柳青青正无聊地围着搁在路中间的鸡笼打转，不由好笑。 “媳妇儿！”乔喻凌喊了一声。 “喻哥！”柳青青听见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终于来了！ “抬得动吗？” 乔喻凌走过来看了看，鸡笼有些大，他有力气但不好扛，最好就是有人从两边抬着。 大概做鸡笼的人也是考虑过，要经常将鸡笼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或是打水清洗，因而在两侧有留把手，抬起来到是方便。 “嗯，抡得动锄头！抬得起鸡笼！”柳青青立刻挥舞了一下手臂，笑吟吟地看着乔喻凌。 “好，那就走了！”乔喻凌笑着走到另一头。 很快两人抬鸡笼轻松抬了起来。 “喻哥，李三爷爷说桃林村有石坊，他正好要去买猪槽，我们买个手磨吧？” 柳青青立刻把在李耆老家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脸期待地看向另一头走着的男人。 “打听价钱了？”乔喻凌也转头看过来。 “……”柳青青一愣，她当时可没说要买这东西，哪里专门去打听行情了？ “那、那个，我改改刚才的话。”柳青青顿时不好意思了，讪笑着改口。 “明天去看看，物美价廉就买一个，贵就不买了。” “嗯，不超过五两银子，都可以买一个。” 乔喻凌见她很想要一个，也不想扫了她的兴头，便松了口。 “哈？”柳青青却吓了一跳，倏地看向乔喻凌。 五两银子？她姐弟下午才从村里借来五两银子，还轰动了全村。 这男人却要她在五两以内就可以买？让她用诚儿借来的钱买？ “一个石磨能用很多年，说不定就是一辈子，贵点就贵点，你合用就好。” 乔喻凌见她不敢相信，又解释了一下，却不知她已想岔了。 “可是……五两银还要买小鸡崽，还要修鸡舍，还想砌围墙……根本不够用。” 柳青青露出为难表情。 说起来，她想做的事情好多，却还没一样做好了的，就连那一亩地，也还没垦完。 “你想哪儿去了，你是我媳妇儿，你想买的东西，难道不是找我要钱？” 乔喻凌这才知道小女子想歪了，顿时哭笑不得。 “哈？”柳青青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敢置信地看着乔喻凌。 “你呀！”乔喻凌见她傻傻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人家没往那儿想嘛，不许说我笨。” 柳青青见他摇头，顿时红了脸，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不由懊恼起来。 “呵呵，我媳妇儿才不笨。”小心思多着呢。 乔喻凌露出笑容，心里也有些惭愧。 当初成亲，他只给了她一吊钱，那时只是想看小媳妇怎么持家。 没想到几天下来，她还没找他开口要家用。 而家里吃用，除了买肉和买豆腐，几乎都是就地取材，并未花钱。 俩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家中，乔喻凌便去打水，准备就在院子里把鸡笼洗洗。 柳青青接过柳诚递来的一杯茶喝了，就去拿扫帚帮忙。 乔喻凌没养过鸡，并不知道鸡笼长啥样儿，现在有了机会就琢磨起来。 这是适合养小鸡崽的鸡笼。 做得宽敞不说，除了正面有从上往下打开的笼门，顶部也有一个滑动的平行笼门，方便将小鸡崽捉进捉出。 但做起来并不复杂，乔喻凌很快就知道怎么制作了。 “喻哥，你真厉害，看几眼就会了。” 柳青青在一旁由衷夸赞，她都看一路了，就不知道怎么弄。 “呵呵。”乔喻凌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远处传来骂声， “来了！”柳青青挑了下眉，不用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青青你个黑心肝的贱蹄子！嫁了人就连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了，还这么害他！你怎么不去死！” “天爷哎！哪有嫁了人的姑娘伙同男人来害自己弟弟的哟！” “……” 第56章骂上门来 骂声伴随着干嚎声，仿佛谁家在哭丧，可谓惊天动地，一路惊动了无数人家。 在这夜色里顿添一丝烦躁，破坏了宁静。 许多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出来，于是这一路便聚集了不少村里人。 但大家都听得一脸茫然。 咋又是柳青青？ 害自己弟弟又是咋个回事？ 就不在久前，还有许多人看见柳青青和柳诚抬着鸡笼从门前走过去呢。 到了岔路这边，也有不少人看见柳青青和乔喻凌抬着鸡笼走过去。 怎么就变成害自己弟弟了？ 许多人心中疑惑，自然要来看个窘境。 而柳青青听着由远而近的嚎骂声，心里火气也是蹭蹭地上来了。 她扔开抹布，把之前用过的扫帚拿了起来，看了看又放下，转身去找那天做的木棍。 既然那两个泼辣的极品嫂子敢骂上门来，她也不打算客气了。 有些人，你跟她讲关系和身份，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了。 对这种感情和关系不匹配的人，就不该给太多脸面。 “媳妇儿，这一棍子下去怕要出人命的，还是用扫帚吧，应该也会疼吧。” 乔喻凌原本也是心头火起，但见小女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摸了一根三尺左右的棍子在手，不由好笑。 但怕她冲动下真的打伤了人，反而给别人钻了空子讹诈，连忙过来阻拦。 “放心吧，我不会照头打，最多打在不脱衣就看不到的地方。” 肉多的地方最好揍，既痛又不会弄成伤残。 乔喻凌见她还能分析思考，也就不管了。 他也想看看，对于如此咄咄逼人的娘家极品，小媳妇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一看就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好好相处的亲戚了，现在就这么结仇，小媳妇自己的态度是很重要的。 乔喻凌继续把鸡笼剩下一点活儿做完。 柳青青吩咐柳诚一会儿拿扫帚守住院门，摆出敌对架势就好，不必争辩什么。 柳诚正打了点温热水、带着妹妹把身上汗意擦擦，听见那熟悉的骂声自然黑了脸，听见姐姐吩咐，连忙答应着。 没多久，声音的主人总算跑到了。 不过柳青青却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身后的人。 柳忠和柳义也到了。 只不过兄弟俩冷着脸却没有开口，满村的人只听见妇人的声音，出门才知道大房和二房都来了。 “哎唷唷！”柳青青将木棍藏在篱笆上，她人也出了院门，却学起村里说闲话的妇人口气，先嚷了起来。 “我道是谁这一大晚上杀猪似地嚎，原来是大房和二房嫂子呀！” 附近村里人听见动静也早早出来看热闹，听见柳青青这一句“杀猪”的话，顿时都哄笑起来。 这嚎得响亮的动静，还真像！ “你骂谁！你个贱啼子竟然敢骂嫂子！” 柳杨氏两手叉腰跳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声音依然响亮，丝毫没有要好声说话的架势摆了出来。 “夫君，你妹子以前就是这么对我和大嫂的，说骂就骂！说打就打！” 柳田氏心眼儿多，到了这里见人多，自然就不嚎不骂了，声音委屈地朝柳义告状。 “我说二嫂，你要着急改嫁你就明说，我想二哥会放你回去的，何必在柳家挑事生非，破坏我们兄妹感情呢。” 柳青青目光一瞥，立刻先对付柳田氏。 柳杨氏虽然泼辣，但玩心眼儿怕是比不上这个柳田氏。 装白莲花？就别怪她要辣手催花了。 “妹妹你当着大哥和二哥的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干什么这么冲呢。”柳田氏转头看向柳青青，埋怨着她。 “冲？”柳青青似乎愣了愣，突然转头朝迅速聚焦过来的人群看了一眼，突然提高了声音。 “大家来评评理吧，这一路你们都听见了吧，我这两个好嫂子一路是怎么不冲地说话都听见了吧？” “又是死、又是贱地骂我，那叫好好说话呢，我这二嫂可真善良啊！这会子还在挑唆二哥恼我，她真贤惠！” 柳青青说完讽刺地看向柳田氏。 柳田氏被揭穿心思顿时胀红了脸，撇着嘴强调。 “柳青青你别冤枉人！你这嘴皮子多厉害，大家也心里有数呢。” “大家心里有没有数，可轮不到嫂子你来作主。到是嫂子你的心眼儿……呵呵，这都骂上门了，还叫我别冤枉人！” 被柳青青一说，人群里的议论声更热闹，于是有人看不惯地开口了。 “我说柳忠、柳义啊，你们的媳妇什么德行，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大晚上不在家呆着，跑来村西骂出嫁的妹子，真有脸面啊。” “你们爹娘虽然不在了，但村里老人还有不少康健着呢，柳氏一族还真没见过你们家这种的，成天不知消停！” 站出来指责的人，是六爷爷，他姓柳，自然骂得柳忠和柳义。 “六爷爷，我们过来也不是要骂青青，只是媳妇性子急了，说话才重了些。” 柳忠连忙开口，长辈训话，不得不解释几句。 “六爷爷，您是不知道，柳青让诚儿出去借钱呢！”柳义也在一旁帮腔。 “当初分家时，青青她分到了三房，答应会照顾好两个小的，结果才几天啊，她就让诚儿背债，怎么不是她自己背债呢，这不是害诚儿吗。” 柳忠向大家解释，埋怨着柳青青做法过份，他们，只是担心柳诚被骗才赶过来的。 听了他的解释，大家又看向柳青青。 下午借钱的事，还是有许多人没在场的，不过已经听说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自然也是赞同的。 但被柳忠这么一说，好像背债的是柳诚，柳诚还小，若是养鸡没赚到钱，以后怎么办？ “青青啊，借钱的事我到觉得没错，只是……养鸡有把握吗？” 六爷爷担忧地问柳青青，许多人都跟着点头。 “只要我那两个嫂子不来使坏，不要占便宜，应该是没问题的，我想，两个哥哥再厉害，也不至于要将诚儿辛苦赚到的钱往死里抠吧。” “既然这钱是诚儿借的，当然要用在诚儿的家业上，总不能挪到别处去吧，但养鸡这事儿，是我们三房的活路，哪里轮得到大房和二房跑来骂？” 第57章想要插手柳诚的钱 “你还有脸说是你们三房的活路，是不是活路你就那么确定？” 柳杨氏逮着机会又跳了起来，手指着柳青青满面怒容。 “小鸡崽可不便宜，万一被黄鼠狼叼走了，你找黄鼠狼赔啊？就算长大了，卖不到好价钱，留在家里下蛋吗！” “万一发个鸡瘟更惨呢。”柳田氏也在一旁嘀咕帮腔。 刚才两妯娌气势汹汹、骂骂咧咧，被柳青青一翻硬怼，就不敢再骂了。 再骂，就会被柳青青坐实罪名，村里人就会来骂她们，而夫君自然是不高兴的。 但她理论公道总可以吧。 “呵呵，说得好像你们在家没养鸡一样。” 柳青青轻飘飘一句话说出来，讽刺的目光看得柳田氏浑身不自在。 “总之，养鸡不见得赚钱，可以做点别的，去镇上做点小生意比这稳当多了。”柳田氏梗着脖子反驳。 “看来二嫂是镇上生意人家的姑娘，怎么不带二哥去镇上做点小生意呢？有你这么厉害，一定稳当多了！” 柳青青直接嘲笑地怼了回去，根本不想跟这种人理论道理。 他们全部跑来，不就是为了五两银子吗，说什么不想诚儿背债，怕她害诚儿。 当初分家时就给了诚儿一块荒地和一吊钱，那时咋不想想，诚儿没饭吃会怎样？ “别吵了！”柳忠突然大喝一声，目光朝院子里看过去，“乔猎户，你出来说话！” 虽然妹子嫁到乔猎户家有几天了，但他们兄弟其实没来过，只有两妯娌过来闹了一回。 但谁也没进过乔家门。 今晚柳青青提前等在门外，又让柳诚柱着扫帚守住院门，压根就没打算请娘家兄嫂进门喝杯茶。 自然，这话也不可能好好说了。 柳忠还没意识到弟弟妹妹们的提防，他只注意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乔猎户竟然没有出来说句话。 甚至没有跟他这个大舅哥打声招呼。 虽然他不想承认这门亲事，但事已至此，他再反对也没用了。难不成把变成乔家妇的妹子捉回家关起来？ 他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更不满乔猎户的失礼，因此当众喊了一声。 谁知，乔喻凌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呵呵一笑，根本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这会儿功夫，鸡笼已经洗刷干净了，乔喻凌把鸡笼挪了个地方，收拾了一下就转身去屋檐下坐着，继续编盘箕去了。 相比看热闹，他更忙。 被无视了的柳忠，脸上表情似怒似窘，一时气到说不出话来。 “呵呵，我夫君呢，虽是条好汉子，但好汉子也是有脾气的。” 柳青青见乔喻凌无视大哥这么彻底，心底一乐，说起话来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当初我入乔家门，已是乔家妇，但有些人却为了钱出卖妹子，将烂摊子丢给妹子，好像捅了妹子一刀，不用愧疚、不用承担后果一样。” “谁捅你一刀了，别乱说话！”柳忠气得脸上青筋暴起，瞪着柳青青喝斥，“为了给你退亲，我可是赔了二两五钱银子！” “我还有一两三钱！”柳义也气愤地大声说道。 “哦？赔钱？为啥？这没道理呀，结亲退亲双方自愿，还没听说过要女家赔钱的！还是三两八钱这么多！” 柳青青听得一脸诧异，她是真不知这事儿。 “哈哈，这事我知道！”一个快嘴妇人立刻笑了起来，“那是赔偿人家的聘礼损失！” “听说那些能吃的都被吃掉了，布料也剪掉了，退不出来，当然要拿银子作数！” “这怪谁来，还不是你们自己用掉的，不赔钱难道叫男家亏钱？” “……” 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了. 只不过都以为柳青青也知道，加上柳青青又不爱与人交道，最后，竟是就他们三房不知道。 听着七嘴八舌的解释，柳青青也笑了起来，伸着手指在哥哥嫂子面前指了一圈：“你们活该！” “你！”柳忠气得脸色阴沉，表情狰狞起来。 二两五钱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一年吃用都花不了这么多！ 虽说是眼皮子浅的媳妇造成的损失，他也把这蠢妇打了一顿，但妹子的倔强，也是有错的。 可是人群里的嘲笑声、指责声、议论声，声声震耳，让他说不出骂人的话，那只会更伤面子。 “这事不提了，诚儿借钱的事，不能由着你胡来！” 柳忠握拳忍了很久，气息总算稳了些，他阴沉了脸盯着柳青青。 “胡来？呵呵，村长大伯许可，六位耆老爷爷作证，银子已经实打实地借来了，不管养鸡还是小生意，都是我们三房的事，怎么，大哥你不费一文，就想来当我们三房的家？” 柳青青冷笑，又补了一句。 “莫非大哥是想让诚儿把借的钱还回村里，由你来借钱给诚儿做本钱，还是说，你要把诚儿接回大房去养着？” 若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介意让诚儿回去打打秋风的。 “你胡说什么！”柳忠气得咬牙，连忙把话说清楚。 “分了家，自然不好再管你们，但你借钱不是小事，我身为大哥，当然要管！” “哦？你想怎么管？每月送些米粮给诚儿？还是想拉着诚儿合伙去镇上做小生意，再以亏本为由吞了诚儿的本钱？” 柳青青最防备的，就是刚才柳田氏突然冒出的那句做小生意的话。 一个心眼儿多的妇人，她会无故说出这句话？ 自然，这条路是要优先堵死的。想要插手柳诚的钱，没可能！ 果然就看见柳忠和柳义都变了脸色，气恼地看着她。 “呵呵，莫非被我说中了？”柳青青见状不由好笑，嘲弄地开口。 “难怪刚才骂得那么凶、那么狠，是怕我抢先一步吞了诚儿的钱？” “你有这心思，别人可没有！”柳忠急忙开口. “我们兄弟是种田人，怎么会去镇上做生意，到是你嫁了乔猎户，乔猎户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乔猎户打了猎可不就在镇上买卖？他认识的人肯定多，若有一两个骗子，有什么稀奇！” 柳杨氏适时开口，目光朝院子里瞟过去。 第58章争论 这乔猎户是什么人，他们柳家还真是不清楚。 但乔猎户就这么娶了他们柳家姑娘，一个子儿都没出，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呵呵，你们处处找我夫君的茬，也请想好了再说话。这事儿我夫君可没掺和。” “到是你们，都想着诚儿的钱吧，刚才听到你们从东头一路骂到西头，大家心又不瞎。” 柳青青却并不被挑衅，依然坚持刚才的问题。 被她这么一挑明，刚才还糊里糊涂的村里人，顿时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难怪要骂柳青青伙同男人害柳诚，是说柳青青把柳诚的钱哄走，让柳诚来背债。 这么一想，许多问题就清楚了。 于是议论声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既然这事有村长和耆老同意了，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我也相信不会有事儿，青青搬来咱们西头这些天，也没闲着，只要他们自家过得好就行了吧。” “五两银子是不少，但捉小鸡崽就要花掉一笔了，恐怕还得多做几个鸡笼，院子里那个，听说是从李三爷爷家借来的。” “当然要做啦，没看乔猎户在忙么，偏柳忠他们有闲功夫，跑来找妹子家麻烦。” “哪里是找麻烦，是想插手柳诚的那笔钱呐。” “虽说各说各理，但我瞅着，还是青青可信一点，柳忠和柳义……” “他们怎样？” “他们还能怎样，分家分了什么给柳诚了？村里帮搭的窝棚还在那边空着呢，若不是青青……” “是啊，若不是青青嫁给了乔猎户，这会儿他们几个就得住在那儿了。” “可我觉得柳忠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啊，柳诚毕竟还小，青青什么心思不说，万一以后有个急用钱的地方，就把柳诚的钱给挪来用了呢？” “这个村里借钱时，村长会叮嘱青青的吧，毕竟咱们当时也不在场，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说的。” “人家怎么用是人家的事，柳诚同意就好了，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吧，当大哥的都管不了不是？” “也对，但柳忠真的是关心柳诚背债的事吗？看那两个婆娘的样子，就像要把钱今晚就夺走似的。” “别说了，杨氏朝这边瞪眼睛呢，她那么能骂人，被她骂几句多不值啊。” “……” 议论声时小时大，此起彼伏，一直就没消停过。 柳青青张耳听着，却不去和村里人辩解什么，她的敌人是面前的兄嫂。 她可不相信他们真的为诚儿好，说他们怕那五两银子被她独吞，到也是真。 村里人的议论声，柳忠和柳义听了，心里也在迅速盘算着。 消息下午就传进了村里，但大家都没往柳忠家去串门。 就连最喜欢说闲话的妇人，都刻意避开了柳杨氏和柳田氏。 虽说在村长家门前，因传播“柳青青克夫”的话而被村长训斥了一顿，但村子就这么大，谁传给谁，从哪里传出来的，不需要多难调查，几个妇人一琢磨，事情就有眉目了。 话肯定是柳杨氏传出来的，能传播这么远，柳杏的娘柳周氏也有很大功劳。 当然柳田氏却是去村头买豆腐路上听别人说的，顺便又传了传。 只不过村里人不会琢磨这么仔细。 她们只要知道会过闲话的都有谁，在这里边再把有恶意的人、和柳青青有恩怨的人找出来，真相就清楚了。 但都不敢再当出林鸟被村长骂，也怕被家里人骂，毕竟这话确实有些恶毒了。 因而，大家神神秘秘地传着，都避开了最有嫌疑的人。 整个下午，柳杨氏和柳田氏都毫不知情。 直到柳田氏傍晚去对面人家借盐，偶然听到了这些话，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回来和大嫂说了。 柳杨氏当时就要冲到乔家来找柳青青质问，被柳田氏拉住了。 妯娌商量了一阵，决定等柳忠和柳义回来再说。 柳忠和柳义回来得有些晚，知道情况后，两房人就匆匆吃了饭，把两个孩子托给隔壁周家的圆圆照看，这才往村西赶。 只不过柳杨氏觉得，就这么静悄悄地过去，怕没什么效果，最好搅得一村人都知道。 柳青青当着一村人的面若是心虚了，为了自证清白，肯定就会把钱交出来，让大房代管。 对大嫂的说法，柳田氏自然不会反对，柳忠没有吭声，柳义也就不说什么了。 上次因为赔钱的事，兄弟俩心里都不太舒坦，但柳义也不敢把大哥得罪狠了。 当初分家之后，柳忠为了保住祖屋完整，给柳义分了些田产之后，是让柳义搬出去另外起新屋住的。 但柳义起新屋也没这么快，因此他们暂时还住在家里没有搬出去。 若大哥真恼了，把他们二房往外赶就糟了。 因此这次过来，柳义是打定主意帮大哥说话的。 柳田氏却还想分点甜头，却又站在柳杨氏身后，让柳杨氏打头炮。 只不过，他们遇着了厉害的柳青青。 柳义在一旁观察，发现这个妹妹自上吊了一次之后，变得凶悍冷酷起来。 “青青，这事一直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哪，不如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商量下，这五两银子应该怎么用才……” “呵呵，二哥的意思，还是你们想插手诚儿的五两银子啊，刚才大哥还不承认呢。” 柳青青立刻逮到话柄，大声说了起来。 “可惜，我还是那句话，诚儿的钱怎么用是我们三房的事，大房和二房就别伸手了。” “到是大嫂和二嫂，从东到西这一路骂我骂得那么难听、那么恶毒，总要有个说法吧！” 柳青青不想再就那五两银子说来说去，又说不出一个超出她决定的结果，目光一转，干脆也转开了话题。 相比争论怎么用钱，她更有兴趣找两个妇人的麻烦。 “我怎么说也是嫁人了，你骂我就是骂乔家，我夫君说了，人善被人欺，就是在山里打只野鸡，也不能手软，你手软了，说不定就被野鸡扑过来啄伤了。” 屋檐下会着的男人，本来在一边干活一边听热闹，心里想着小女子是打算一直争论到天亮吗？ 没想到转眼就听她说夫君说…… 第59章猪队友 夫君他说什么了啊？还山里打只野鸡？他有说过吗？ 不过这套说法到是挺有意思的，不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乔喻凌笑了笑，依然只是旁观。 而院子外面，两妯娌因为柳青青的针对，气得都跳了起来，这是在骂她们野鸡啊！ “贱蹄子你目无……啊！”柳杨氏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柳青青你这个……” “你再骂一句‘贱’字试试，就是爹娘从棺材里爬出来，我也照样打你巴掌！没教养的泼妇！” 柳青青收回手掌甩了甩，刚才下手蛮重的，但她打完人还拿出道理来。 只不过这道理只能说给看热闹的村里人听，因为柳杨氏蓦然被打，愣了愣立刻发疯似地冲过来。 “贱蹄子！贱.货！老娘跟你拼了！” 柳杨氏不但骂上了，还骂得凶，双手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柳忠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来，月光下表情狰狞可怖，也不知他到底在气妹子还是气媳妇。 看着姑嫂就要打作一团，他竟没有出声阻止。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啥时候不能吵，今晚不是为了诚儿那钱……” 柳义见了不由拧眉，适时拉住了想上去帮大嫂的自家媳妇。 柳田氏其实也只是想做下姿态，柳青青的厉害，早几天就领教过了，她哪敢真的上去打架，那是挨打不是？ 看大嫂虽然拉足了架势，还不是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被柳青青又扇了几巴掌？ “啪！” “啪啪！” 光听就觉得脸疼。 “泼妇！没教养！不贤良！欺负我娘去得早，没教你规矩,你好歹也有点脑子！” “上次我就说过，你骂我贱，那你是什么？你男人是什么？你的儿女是什么？身为柳家妇，将贱字挂嘴边，你还真有脸！丢光了我大哥的脸！” 柳青青一边左躲右闪再适时打上一巴掌，嘴里却一直在讲道理。 对，她是个讲道理的人，打人可不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当嫂子的疯狗似地不停扑过来啊。 人群里的议论声也纷纷指责骂人骂得凶的妇人，而忽略了这个妇人一直在挨打。 “柳忠，你们兄弟跑来找青青麻烦，也太过份了啊！” “可不是，想要柳诚的银子没要到，又和青青打起来，真是不像话啊！” “还是嫂子呢，一点嫂子样儿都没有，我呸！” “还是柳忠管教不行，这泼妇太丢人了，换我早就休了！” “休？柳叫怕是巴不得放这泼妇出来闹腾呢，不然咋弄到那五两银子？” “把银子弄走再让小弟背债，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吧，还骂柳青青呢，真缺德！” “黑心肝还讲什么德，有德就不会把三房那么分出来了。” “这事不能让他们这么闹，去找村长评理去！” “六爷爷早就让虎子去了，还等咱们现在去呐？” “难怪六爷爷不说话了，也好，等村长来，这是非一定要说一说，诶？柳诚也拿扫把了！” 原来柳杨氏见一直讨不了好，刚好闪到了篱笆院门旁，眼睛一转，就想冲进院子把柳诚拎出来，逼迫柳青青就范。 谁知她抬起的手还没打开院门，柳诚立刻将一直杵在身侧的扫帚举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朝着大嫂的手臂横扫过去，一直扫向面门。 “啊！作死了！”柳杨氏狼狈地往后躲，气得大骂，“死杂种反了你！” “唷！你不是杂种！你男人是！你儿子是！杨氏你可真会骂人啊！可惜脑子里塞满了猪屎！” 柳青青目光一沉，立刻回骂。 一个柳家媳妇这样骂柳家小叔子，可不就将有血缘的柳忠父子一起骂了？ 果然，柳忠现在不止脸色难看，身子也颤抖起来。 “蠢货你还不消停点！连诚儿都骂，你是找死吗！” 柳忠吃了一肚子气，更让乱骂人不过脑子的媳妇给气得半死。 就连柳义也脸色难看地瞪着柳杨氏，又暗含警告地横了自家媳妇一眼。 但他没有说话，青青不好相与，他也怕再开口又让这丫头逮着机会闹，银子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说道清楚？ 柳忠开了口，柳杨氏脸色一僵，一阵红白交错。 她扭头看了看四周，便是对她的指指点点。 “青青说得没错，这妇人真是没教养，而且蠢得跟猪似的。” “柳家有了这样的媳妇还真是……” “这种脏嘴就欠扇，青青打得好！” “本不该青青来打，可惜柳忠不行啊，管不下这蠢货吧？” “我看柳忠是故意的吧，见青青不把钱交出来，就让媳妇来撒泼，找青青麻烦呢。” “……”议论声嗡嗡响，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但大多还是帮柳青青，看不惯柳杨氏和柳忠他们的。 “柳青青！别说大哥管了你们三房的事，今天这钱，要么你交出来给我来管着，要钱再拿给你们，我要知道每一笔钱的去向。” “要么……让诚儿把银子还回村里，小小年纪不知好歹，这钱是随便借的吗，是小数目吗！” 柳忠原本还打算慢慢说道，但看眼前这闹得不可开交，他也烦了，瞪着柳青青，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哥想得太简单，这钱要进了你手，不就是进了这个骂诚儿的泼妇口袋？还拿得出来就是见鬼了！” 柳青青见柳杨氏又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而她又要回应柳忠的问题。 就从篱笆桩上拿出藏在那儿的木棍，朝着柳杨氏晃了晃，这才看向柳忠。 “世间人最怕一个贪字，你怕我把银子弄走却让诚儿背债，我又何尝不是同样担心？” “就看村里人是怕我贪，还是怕你贪了，何况你还有个好媳妇呢。” 柳青青虽不惧兄嫂闹事，但话却要跟人说明白。 从今天村里传出来的黑她的话，她就越发清楚，这事虽是家事，但若不说清楚，就会给别人背后抹黑她的机会。 她自己就擅长机锋，又怎会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话在第一次撕扯明白，就算有人还要说她不是，道理上也占不住脚的。 柳忠就算一片好意，也架不住柳杨氏那个猪队友啊。 第60章拉仇恨的能力杠杠的 柳杨氏什么人暂且不提。 就冲着她今晚一路骂到乔家门前，又和柳青青那么闹，还那么骂柳诚，村里人对她印象就极差了。 就算是长舌妇们也纷纷鄙夷不屑。 她们只是爱说闲话、传八卦，但不会这么骂自家小姑子和小叔子吧。 这是恶毒。 “不错！杨氏什么人还不知道吗，绝对没好心眼！” “老娘怎么没好心眼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柳杨氏就朝人群里说话的人怒怼了过去，结果下一秒就傻眼了。 说话的人是柳四奶奶。 “你娘有好心眼，但你没家教啊！”柳青青立刻怼柳杨氏。 竟然冲着长辈吼还自称老娘？猪队友要更发挥自己的猪精神，就别拦着了。 柳青青一翻话却逗笑了许多人。 大家也再次见识了柳青青的厉害，竟然能把一个泼妇骂到胀红了脸还不了口。 “但凡是个人，也不可能对长辈这般无礼吧。” 柳青青却不敢松懈地继续呛声，她要骂到柳杨氏以后都不敢往村西头来，不敢找她茬。 “杨氏你确定你娘健在吗？你不会是山里野猪养大的吧，这么悍又不知礼！还能说人话可真不容易啊！” 随着柳青青的反骂声，人群里竟然跟着起哄，纷纷嘲笑柳杨氏。 似乎，所有的矛盾和冲突，一瞬间都被柳杨氏满点吸收，大家的注意力也从柳诚的五两银子转到了柳杨氏的人品家教问题上。 拉仇恨的能力杠杠的。 可是柳忠看着气氛就了味的场面，却快哭了。 自家蠢媳妇被骂得这么惨，和妹子对打打不着，对骂也完全讨不了好，这蠢货还得罪了四奶奶！ 他又不眼瞎，帮着柳青青起哄帮骂的，不正是柳四奶奶家的几个媳妇？ 可他开不了口，谁让蠢货在四奶奶面前充老娘，作死拦不住啊。 “柳青青你故意的！你才是黑心肝、贼心眼！一肚子坏油！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害人！” 柳杨氏也没蠢到家，知道骂错了人，立刻掉转头来继续找柳青青骂。 然而，柳青青却不回嘴，只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两手叉腰骂得凶的妇人。 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吵架得摆出泼妇的架势？ 她刚才只是稍微提高了声音，不照样把泼妇骂得反驳无力？ 但泼妇却正在上演“老娘大嗓门不要脸就是无敌”的战斗精神。 柳青青不吭声了，妇人们以为柳青青骂不过了，纷纷出声助阵。 “杨氏你还是赶紧滚蛋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杨氏你不知道有多丢柳忠的脸吗，简直蠢得没药救！” “看田氏就比你聪明多了，就你一个撒泼！丢人！看来巴掌扇少了！” “柳家有这样的媳妇真是……倒霉啊！” “……” “关你们什么事！多管闲事有个屁！” 柳杨氏被骂得眼花缭乱，已经分不清都是谁在骂她，又不甘示弱，干脆跳起脚来一通乱拍巴掌。 柳忠本来听说有人找村长去了，就想着既然柳青青不肯把钱拿出来，干脆等村长来了由他作主，让柳诚把钱还回去。 然而就在他和柳义低声商量这事时，没想到蠢货竟然跟村里人对骂上了，这是哪门子对哪门子啊！ 柳忠忍无可忍，这么骂下去有什么用？不过是平白得罪更多人罢了。 “蠢货，你赶紧回家去！” 柳忠上前拽住跳脚拍巴掌比大嗓门的柳杨氏，让柳田氏也跟着回去，顺便看住这蠢货。 村里人说得没错，二房媳妇就比他这蠢货机灵多了，来到这里就没高声说过一句话。 他现在真是有些后悔娶了这样的泼妇，让他以后在村里怎么抬起头来啊。 “夫君，她们……” “闭嘴！” 柳杨氏见男人发了怒，眼中怒火熊熊都快把她烧着了，心里有些畏怯，只得悻悻地闭上嘴，但不愿意回去。 这么热闹的地方，她怎么能灰溜溜地回家去？ “我说了，回去！不然你明天就回娘家去！” 柳忠怒了，搁下狠话。 柳杨氏瑟缩了一下，这才低了头，转身和柳田氏一起回家去，不过在村里人起哄叫滚蛋的声音里，又扭头跳起来骂了几句，这才快步走了。 这么有战斗力的柳杨氏，就连柳田氏看了都有些害怕。 原来大嫂对战这么多妇人，都丝毫不畏惧，厉害啊！ 换了她早就只有被骂哭的份儿了。 两妯娌走了，场面并没有安静下来。 刚才群骂，参与的人和看热闹的人情绪都有些高涨，议论声和得意的哈哈笑声，完全停不下来。 柳青青到是安静了下来，站在院门口，手中玩着木棍，表情淡然地看着人群。 顺便，通过刚才的表现，也观察到这些村里人的好坏。 有人是真的被激起了义愤，有人纯粹只是在帮骂，也有人只是想骂柳杨氏把把握了机会。 当然，也可以分为三个立场，一个是帮她的、一个是因为柳杨氏骂了四奶奶的、一个就是趁乱搅混水、故意找热闹的。 自然，她也从中发现了，柳四奶奶的地位，除了家里有几个媳妇，这几个媳妇子还算有人缘，才会有那么多人帮她们。 根本不比帮她的人少。 而那些搅混水的，她仔细认了认人，以后打交道可要小心一些了。 不过…… 柳青青突然将木棍反转垂下，两手敛在腰侧向人群行了几个蹲身礼。 大家正兴致盎然地议论着，突然见到柳青青行大礼，不由诧异地看向她。 “青青这是怎么了？”柳四奶奶笑眯眯地开口问。 刚才大骂，她们这方可是赢家，被人无礼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四奶奶，还有各位长辈，多谢你们今晚为青青撑腰。”柳青青站起身，一脸正色地开口。 “我们三房谋生不容易，还要被大房和二房这般骂、这般找麻烦，没有你们帮说公道话，今晚怕就让那泼妇占了便宜去。” 柳忠和柳义还在这里，听到柳青青这话，气得就要找她理论，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 “村长来了！” 所有人立刻朝东边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中年汉子大叔跑过来，后面还跟了几个人。 第61章你这手也伸得太长了 人群本来都挤在村道上。 就是刚才柳杨氏和柳田氏出去，都只能挤出人群，还被不知道谁推了几下，此时却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怎么回事？柳忠你们在闹什么！” 村长冷着脸，人刚到就瞪着柳忠，很是生气。 “大伯这是什么话，难道诚儿借钱这事，我不该来说道几句吗。” 柳忠见村长一来就骂他，顿时也生气了。 “你该问，但你不该说道，这是三房里的事。”村长也不客气。 “你该来找我问，而不是跑来骂青青！青青为了三房里的将来，已经很操心了，你呢？你一个大哥，不帮衬他们还领着泼妇来骂人，像话吗！” 村长来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匆匆赶过来，路上又遇着两个耆老，也是气得不行。 “爹娘不在了，身为兄长，你们俩兄弟可真是不地道！”耆老一也气愤地指责柳忠。 “柳诚才多大，你们推开他，还不许他借本钱谋生了，你们还有点良心吗！”耆老二也质问柳忠。 见村长和耆老一来就骂大哥，柳义心里哆嗦着，脚下便往后挪了几步，不敢吱声。 “诚儿是不大，但我们当初分家都是说好的，他自愿的，我可没逼他。但他一下借这么多钱不是小事，万一被青青拿到乔家用掉这钱，以后谁还？” 柳忠被骂得郁闷，也不退让地反问。 “我还！”一直没吭声只是听姐姐话守着院门的孩子，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平静。 所有人都刷地一下望着他，心中诧异，这孩子知道在说什么吗。 “不管大哥和二哥是什么心思，我借的钱自然我还，我的钱我想怎么用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们三房的事也不需要大房和二房来插手！” 有些话，柳诚早就想说了。 之前是大嫂和二嫂跑来闹，大哥和二哥到底没有出现，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可是今晚，不但大嫂和二嫂一路骂着过来，就连大哥和二哥也跟姐姐闹开了，就为了那五两银子。 他虽然年纪小，但他不是傻子，有些话听得明白。 不管以后的事如何，但是现在，大哥、二哥、姐姐，谁对他好，他分辨得出来，谁真心相待，他也感受得出来。 “诚儿你别让人哄骗了！”柳义急了，又走上前几步提醒柳诚。 “呵呵，二哥是在说你自己么？”柳诚却是笑了笑，随即又收起了笑容，表情认真地看着柳义。 “还有大哥，要么让我把钱交给你，要么让我把钱退回去，你们真的关心过我的死活？可有想过，我没钱拿什么过日子？那种不出粮食的一亩荒地？” “……”柳义哑口，有些尴尬地低下眸子，不敢看目光清亮看着自己的小弟。 “当初分地就和你说清楚了，你自愿的，又不是我逼你要的。”柳忠立刻为自己辩解。 分家全是在把情况说清楚之后，大家自愿分家才完成的结果。 如果有异议，当初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分好家了。 就算有不公平的地方，他也没瞒过谁，都是事先说清楚的，现在来埋怨，怪他？ “呵呵，既然大哥提到分家，那当初大哥说过的话怎么自己忘了呢。” 这时见弟弟不说话了，柳青青适时开口。 “当初你说过分家之后各自生活，各房自家事务自家理吧，你也说过让我带着诚儿和芽儿出去自立门户。” “如此，三房的当家自然是我，我要怎么做，我自会和诚儿商量，怎么现在你又跑来指手划脚呢。” “你这手也伸得太长了！照你这样，分家不成了假分家？你不用养活我们几个，却能管我们几个的事，真是便宜占尽啊。” 柳青青一翻解释再加指责，立刻获得村里人的认同，纷纷骂柳忠只想占便宜不想养弟妹，这么好的事怎能让你独占呢。 “听见没有，人家三房的事，已经轮不到你来管了，赶紧回去，以后别再来三房里闹了。” 村长见柳青青说得清楚，他也就不理论什么了，开始赶人。 这大晚上的不在家歇着，跑来这里还耽搁柳青青他们呢。 他也看到了，乔猎户根本没有出来，看来真如柳青青说的，乔猎户只养着两个小的，却不干涉三房里的事儿。 这样守礼又开明的汉子，是柳青青的福气，也是三房里的运气。 可不能让柳忠和柳义来搅和坏事。 “我可以不管，但诚儿借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将来若还不了……”柳忠被赶，不甘心地再次开口。 “还不了就上你们家打秋风去呀，你不是关心诚儿么，到时会给些米粮让诚儿和芽儿不至饿死吧？” 柳青青目光一闪，立刻大声说道。 “我家也要养两个小的，就我一个劳力，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你最好是别把诚儿的钱乱花了，害他没有出路！” 柳忠气愤地瞪着柳青青，他才发现这丫头怎么心眼儿这么坏呢，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呵呵，你们别隔三差五跑来找麻烦就好了。”柳青青却嗤笑一声。 “我们当兄长的，自然希望看到诚儿把日子过起来，以后不吃苦。” 柳忠板着脸回答，再看柳诚一眼，见他一脸冷漠，不由无奈。 他也有儿女要养，他也没办法呀。 “既然大哥这么说了，那我们三房再说一句，希望大哥和二哥把自家女人看管好，不要到时使坏心眼。” “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若是再来惹我，下次就用棍子打，打伤打残别怨我！我柳青青是不是狠角色，你们早该看见过了！” 柳青青说着，将手中木棍在空中虚晃了几下，却舞得呼呼生风，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柳青青力气好大，棍子打在身上一定会疼死的。 大家心里不够哆嗦了一下，却没人说什么。 只要想到柳杨氏那撒泼的劲儿，他们就觉得，柳青青再悍，也悍得有道理。 “哼，你嫂子再有不是，也是你嫂子，你再不听我的，我也是你大哥！” 柳忠却哼了一声，冷冷道出事实。 第62章长辈的苦心 “我也希望你记得，你是我大哥，一母同胞、血融于水，有些事，别太过份了！” 柳青青同样冷冷地回敬柳忠。 旁人听了也很感慨。 可不是吗，本是一母同胞亲兄妹，却能为了钱就把妹子嫁傻子当妾，妹子以死拒婚，就以分家为由赶出家门，连两个小的也赶了出来。 尽管柳忠说得好听，大家心里也不瞎，都看得明白着。 因而，指责的声音又渐渐响了起来，全是骂柳忠做为兄长不地道的。 柳忠被骂，再看柳青青和柳诚如此防着自己，想管他们的事根本不可能，只得叹了口气，看了身旁二弟一眼，再看向脸色难看的村长。 “村长大伯，竟然他们三房如此防着我，我这个大哥也没办法管他们了，以后他们过得好自然好，过得不好……就请村里多多照看了。” 柳忠说完，转身就走。 柳义见状，也连忙跟着走了。连大哥都没办法，他还能说啥？ 兄弟俩离开，村里人也在村长的驱赶下，议论纷纷地离开。 “村长，我看这兄弟今晚没能管着柳诚的钱，难保以后不会纵容他们媳妇跑来生事，养鸡可不比种粮食，得防着点。” 六爷爷走了过来，面容担忧地和村长说话。 “这个确实不好处理，只能青青自家多防着些，万一大房和二房有什么过份的事，只要抓着证据，村里还是好处理的。” 村长也一脸犯愁地说道。 当初让柳诚出面借养鸡本钱，也就是防着大房和二房在他们日后发家了跑来横插一手。 却没想到，柳忠和柳义竟是如此沉不住气，听说有五两银子就连夜跑来了。 俩妯娌骂柳青青的那些话，何尝不是他们自己的心思？ 这样的人，六爷爷的担心不无道理。 村长又看向柳青青，再扭头看向还在忙着的乔喻凌。 “今晚这一闹，不知乔猎户怎么想，万一觉得娶了你是个大麻烦，后悔了怎么办？” “……”柳青青顿时傻眼，虽然她一直担心这样的问题，但没想过，喻哥有一天真的后悔了会怎么办。 会不会把她休了？ “我们去和乔猎户打声招呼，说说好话吧。”六爷爷立刻提议。 另两个耆老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三人一起走进乔家院子。 他们要进来，守门的柳诚连忙打开篱笆门，请他们进去。 村长也跟着走进去，柳青青愣了愣，却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三房处境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人关照他们，眼前几位，还有李耆老他们。 只是，长辈的苦心，更显出兄嫂的无情。 若非兄嫂无情，长辈何至于如此操心？ “嗯，我暂时还没有休妻的想法，但若媳妇娘家那些人还像今晚这般，难保我不会动手打人。” 柳青青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乔喻凌如此说，再次愣住。 这男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休妻想法？难道以后他还真想休了她不成？ 柳青青自动忽略了后面打人之说，毕竟在成亲当天，乔喻凌就教过她，骂不过就打。 她一直把这句话当家训在遵守，也不奇怪他会说动手打人的话。 她现在脑子里盘旋着那句：我暂时还没有休妻的想法。 心思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跟她这样的人打交道太累，真的想要休妻，她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恢复了自由身，她又会如何走上带着两个小弟妹发家的路？ 院子里被月光照着，并不算太暗，柳青青站在鸡笼旁边，垂眸露出思索的表情。 柳诚搬了小凳给村长他们坐，又倒了茶出来，总算空下手，却奇怪地看向院子里发呆的姐姐。 姐姐在想什么？ 虽然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走进乔家，也是第一次和乔猎户如此聊天打交道，但村长他们也没坐多久，确定乔猎户的态度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穿过院子时，也是奇怪地看向柳青青。 “青青你别难过，今天你的话也搁下了，若是再有这样的麻烦，你也不必手软，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六爷爷便提醒了一句。 今晚他一直在场，虽然柳青青面对兄嫂四人并没有吃亏，但难保以后不会有别的损招等着她，不放心才叮嘱着。 当着村长和耆老的面说了这样的话，却没有被反驳，大家都装没听见。 而这也是六爷爷的目的，这相当于村里表态了，以后柳青青便能思忖着应对。 他怕柳青青没听明白，还朝她挤挤眼暗示着。 “多谢六爷爷提醒，也多谢大伯和两位耆老爷爷赶来为我们撑腰，长辈们的担心，青青记在心里。” 柳青青回过了神，连忙敛手行礼，知恩地说道。 “带着两个小的好生过日子，有事情来找我们。” “明天还要去桃林村捉小鸡，光有这只鸡笼还不行，鸡食、场地，都要好生安排。” 两个耆老也叮嘱着柳青青。 柳青青一一答应着，和柳诚一起把他们送出院门。 柳青青转身，隔着院子的距离，目光有些怔忡地看着坐在屋檐下的乔喻凌。 乔喻凌并没有起身相送，而是态度坦然地继续忙着，在他手中，已经现出一只盘箕的底部雏形。 篾制品做起来最难的部分在于片篾条，大小、厚薄、长短，很重要。 不同的篾制品就会有不同的篾条，之后，多是以纵横方式交叉编织起来，这个相对便容易一点。 但这都不是重点，今晚，乔喻凌一直在赶做新盘箕，因为柳青青想晒的东西太多。 “姐姐？”柳诚关好院门，走过来好奇地喊了一声。 “嗯，没事儿了，你打水洗洗手脸，带妹妹睡去。”柳青青回过神，朝柳诚笑了笑，叮嘱着他。 闹了这半天，耽搁了她不少时间。 “嗯。”柳诚乖巧地答应了一声，立刻去打水。 “喻哥，今晚……”确实太吵了，希望你别介意。 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好像说出来，就有些生份了，可是他之前那句话，却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今晚还不错。”乔喻凌抬头，微笑地看着柳青青。 “就是你的道理讲得太多，其实不必那么顾虑别人的看法，咱们家也不需要在意别人说什么，自己高兴就行。” 第63章没脸见人 听了他的话，柳青青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我还可以更凶一点？” 真不敢相信，今晚她已经够凶悍了，还打了大嫂那么多记耳光，竟然还有人觉得她太讲道理，不够蛮横。 “嗯，她们那么骂你，竟然只挨了几巴掌，太便宜她们了，下次打掉几颗牙，让她们以后都不敢骂你。” 乔喻凌若无其事地教导着小媳妇。 到不是他喜欢媳妇儿凶悍，而是今晚他冷眼旁观，发觉媳妇儿似乎还有所顾虑，太在意村里人的看法，事事都要说半天。 如果上去就揍得对方满地找牙，顺便把那两个无情兄长也揍一顿，他们又能怎么样？ 吵过闹过挨过打之后，就会清楚找不到便宜，以后就不会来了。 你越讲道理，越给不讲道理的人撕扯的机会。 就像一开始跳脚拍巴掌骂得凶的妇人，被扇了几耳光却打不到柳青青之后，还不是无可奈何，最后被柳忠赶了回去？ 如果讨得到便宜，会赶回去吗？ “不过你挑衅得不错，让他们露出了无耻嘴脸，村里人帮骂效果不错，只是对你没什么价值。” “……”柳青青被说得哑口无言，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在吵架中有人帮腔确实是气氛不错，显得她讲理、受委屈，也突出了对方的无理。 但是热闹了这么久，出结果了吗？ 就算那四个人离开了，以后也还是会来，可能随时都会挑一个时间过来，还会继续掀起新的骂战，甚至再打一次。 治标不治本，这样的热闹，以后随时都可能发生。 所以六爷爷才那么提醒她，村长他们也在担心以后的麻烦问题。 想到这里，柳青青不禁有些脸红。 先前她还自以为做得不错，有理有据，让村里人看清兄嫂真实嘴脸，以后也清楚谁对谁错。 她太在意道德形象，却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说好的要用木棍打那两妯娌，结果木棍只是虚晃了几下。 “知道了，今晚只能算下战书，下次就直接动手。”柳青青明白过来，表情讪讪地看着乔喻凌。 见他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忙碌，她突然开口。 “我还以为，我太凶悍了会像杨氏那样，会让人不喜，会……被你嫌弃。” “杨氏？”乔喻凌一愣，继而嗤笑，“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你比？” “……”大眼陡睁，柳青青不敢置信地望着乔喻凌，她在他心中，有这么高的形象？ 心里仿佛突然绽开一朵玫瑰，柳青青开心地笑了起来。 “喻哥，很晚了，我去打水给你洗澡吧。” 虽然晚饭吃得算早，但他们去借了鸡笼，回来又吵了这半天，现在怕是快十点了吧。 按这时代的说法便是亥时中刻了。 “嗯，你先洗吧，我把手头篾条弄完。”乔喻凌勾唇，看到小女子又恢复了精神，也笑了笑。 “那我先洗。”柳青青见他手中几根篾条刚接进编织纹路，便点了点头。 柳青青打了热水自己提进屋去，乔喻凌并没有过来帮她，但她力气也不小，并没有多辛苦。 关好门窗，开始脱衣。 乔喻凌依然坐在屋檐下，不过他却抬头，朝院子外面躲躲闪闪的人影瞥去一眼。 心中冷哼了一声，并未走过去。 柳杏今天在河边闹了那一场，回来又挨了骂，在屋里睡了一下午不肯出门，她娘也拿她没办法。 有娘的孩子到底还是有人疼的，柳杏躲在屋里觉得没脸见人，她娘也没硬将她拉出来，晚饭也给她留了饭菜。 柳杏一直等天黑了才睡饱了走出屋子，在灶下吃饭，饭还没吃完，乔家门前就闹起来了。 她也没敢像以前那般走出家门混在人群中看热闹，只敢在自家院子里偷偷张望着。 若是以前必然有人来问她河边的事，但今晚的热闹太集中、太激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柳青青和娘家兄嫂的冲突上，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柳杏安静地看着，虽然很高兴柳青青又被娘家嫂子找麻烦，但柳青青打了柳杨氏那么多巴掌，明显占了上风，却又让她拧眉很是烦闷。 这个柳青青也太厉害了些，这样的女子，喻哥到底看上她哪一点好呀。 心中烦闷，但这样的热闹还是让人振奋的，她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人群散去，她才躲了起来。 当一切又变得安静时，她心里又开始烦闷起来。 只要一想到她落了水，男人却逃命似地往坡上跑，她心里就钝钝地痛。 她无法接受喻哥的无情。 她更无法接受柳青青的嚣张霸占，竟然说不许别人喊“喻哥”，凭什么，一个无媒无聘也没有花轿抬进门的媳妇？ 哼，她看不起柳青青！ 躲在暗处看见柳青青走开了，屋檐下，只有男人的身影依然在忙碌，这么晚了还在干活，看得她心疼极了。 若非柳青青带着两个拖油瓶过来，喻哥何必这般辛苦？过去那么多年，可从未见他如此辛苦地干活。 以往的无数个夜里，这时候他要么点着灯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要么就已经熄了灯睡下。 甚至经常会早早就歇下了，乔家一直是很安静的。 有一次她偷偷进了乔家院子，本来想偷看一下他在做什么，结果脚下踩着一颗石子摔了一跤，被他出来骂了，以后就再也不敢偷摸过去。 从来没见他对谁有好脸色，但以前跟他打招呼，他还是会回应的，自那以后，他就连眼角余光都没给过她一个。 她知道，他在怪她擅自闯入他家，失礼在先，她也不敢再有造次。 每天幻想着他会登门提亲，谁知道……他却一声不吭娶了别人。 柳青青！ 柳杏咬牙切齿地绞着手中帕子，暗恨柳青青抢了她的乔家妇位置。 “杏儿，夜深了，还不赶紧睡去。” 柳周氏出来倒洗澡水，看见女儿站在院子里倚着篱笆发呆，不由拧眉喊了一声。 “我都睡一下午了，哪来这么多瞌睡。”柳杏瘪着嘴抱怨，不敢回屋。 “现在不睡，明天怎么早起干活！”柳周氏立刻虎起了脸骂过来。 心中却着急起来，看来这丫头留不得了，得赶紧找个人家嫁了。 第64章我不想你把自己也甩出去 第二天清早，星光还未隐去，东方还未露鱼白，柳青青便起了个早，准备去做蛋糕。 现在没有条件烤蛋糕，但她可以用蒸笼来蒸蛋糕。 刚起身，就被乔喻凌伸手拉回怀抱中，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喻哥……唔……” 柳青青想要说天亮了忙着呢，但昨夜并没有调.戏她的男人，一觉睡醒突然又火热起来。 渐渐熟悉的碰触，大掌所到之处一片汪洋，顺水行舟般渐入佳境。 一翻火热缠.绵，却又在关键时刻熄了火。 柳青青瞪着抬起手臂撑起身体的男人，禁不住咬牙切齿。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既然要养肥，那就别馋嘴呀！ 不过他也厉害，把她剥光了过了干瘾后，却又能若无其事把她的衣衫再穿起来。 “今天事多，赶紧起来吧。” 乔喻凌又在柳青青气呼呼嘟起的小.嘴上亲了一口，抬手摸了摸她鲜嫩的小脸，笑着提醒。 “……”柳青青突然想原地爆炸了。 明明她就是要起身干活去的啊，是他把她拉下来一顿啃，啃完却又怪她没起？ 没良心！ 大坏蛋！ 柳青青在心里打小人，脸上气呼呼，却到底不敢一大早和乔喻凌吵架。 别说一大早会影响心情，她是刚进门小媳妇，再怎么样也要做一个贤惠知礼的小媳妇呀。 难道他昨晚说她还可以再横一点，她就要在他面前试试能横到什么程度？ 当然不能！ 但柳青青心里有怨言，也不理乔喻凌，迅速梳了长发就编了个韩式公主发髻，戴了两朵绢花，并没有把银簪子插上。 “怎么不戴簪子？”乔喻凌见小媳妇恼了，故意找她说话。 “今天要去桃林村。”柳青青板着脸解释。 她很快弄好头发，起身正要走，见乔喻凌头发拆散了却将梳子递到她手中，撇了撇嘴，只得把他按坐在凳子上，给他梳了个发髻，用发带绑好。 迅速收拾了屋子，开了窗子，就去厨房。 乔喻凌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这才去厨房打水洗漱。 柳青青开始打蛋、和面、发面，已经忙开了。 蒸蛋糕上蒸之后，添好火就去把柳诚喊了起来，交代他注意厨房里的火，她则把渔网装进一只箩筐中，把筐绳弄了弄，背了起来。 “喻哥，快点！” 经过做蛋糕的缓冲，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时候又能和乔喻凌说话了。 当然，也因为要去河边打鱼，有些兴奋。 没想到她能轻松背起一张渔网，乔喻凌惊讶地恍了下眉，也连忙挑了水桶出门。 以往见她背一篓衣裳很轻松，没想到背渔网也行，看来这丫头是真能吃苦，而且力气不小。 昨夜柳青青洗完澡，就用自己的洗澡水开始洗衣裳，等乔喻凌也洗完澡，把他们的衣裳都连夜洗了晾在竹篙上。 所以今天早上，天刚麻麻亮，他们就往河边走去。 不是洗衣，而是打鱼。 等他们走到河边时，天色才亮了一点，河边还没有别人，河水带着丝丝凉意。 他们往西边走了走，找了个地方下网。 一连下了两网，柳青青也想试着撒网，却被乔喻凌拒绝了。 “你想在浅水里叉鱼，我不反对，但这里是深水，你背得动一张网，却掌不住一张网，我不想你把自己也甩出去。” 如果只是寻常落水，好救，若是被网罩住，就算是他下水要把网撕开捞出她来，也要费一翻功夫。 所以，他可以带她来撒网，却不能让她自己动手。 听了他分析，柳青青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冒这个险，渔网可不只是鱼线织成，它的边缘都是有铁钎和竹筒的。 正是铁的成份加重了渔网的重量，也在撒开时形成一股张力罩向河边，再往下沉下水中，将鱼罩住往回拖出水面。 柳青青抬头看了看四周，不由叹息。 这是一条狭长的河，不是源头也不是终点，只是流经此处，但河面还是挺宽的，可以放船下去捞大鱼，也可以就在河边随便下网，总能捞点东西。 但是，想叉鱼其实并不容易，因为找不到可以下水的浅水。 就算是水埠头那边，也得没及她的腰间。 所以，她只能做两米左右的鱼叉，在岸边寻找有利环境和机会。 难怪乔喻凌不反对，但也不热衷，只是带了网出来，而不是先给她做一把鱼叉。 下了两网，总算能见着稍微大一点的鱼了，但数量依然不多，小鲫鱼居多，但也有一筷子长的其它品种。 “够吃一阵了，下次再来。” 乔喻凌把第二网的鱼也整理出来，倒进了箩筐里，两网下去也就是小半箩筐吧。 “吃不完的可以晒成干鱼。” 柳青青有些不舍机会，既然带网来了，多下一网也可以吧。 “再多你背得了？还有网呢？怎么回去？”乔喻凌无奈反问。 其实最大的麻烦是路远，而他还要挑水。 柳青青只得作罢。 乔喻凌在水边把网清洗干净，滤了滤水，比来时又重了许多。 他先挑了一担水，再把鱼网叠好搭在前头的扁担上，前头的水只能留着洗洗菜、浇浇菜了，当然可以养鱼。 “走吧。” 乔喻凌见柳青青已利索地背起了箩筐，果然没显吃力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俩人回家，路上才见到几个来挑水的村里人。 村里人见到乔猎户和柳青青这么早，还带了渔网，不由惊讶。 “你们可真早啊，鱼多吗？” 打招呼的人忘了乔猎户的水逆之事，笑着走过来。 柳青青连忙把箩筐转过来给他们看，见是小半筐小鱼，说是家里添菜，也没在意。 农家人不以打鱼为生，想吃鱼就下河捞几条吃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回到家中，柳芽儿也起来了，正拿着扫帚在打扫院子，看见他们回来，立刻扔了扫帚过来要帮忙。 然而，没有一样是她帮得上忙的。 蛋糕已经出香了，但还没有蒸好，柳青青拿了刀和砧板，就在厨房外面的屋角剖鱼。 “这鱼不养着吗？” 乔喻凌把干净的水倒进水缸，另一桶就搁在一旁，留着洗菜，他走出来看柳青青动作利索地剖鱼，不由诧异。 第65章她还可以支配更多 上一次他打的鱼可是都养着了，难道她还是想晒干鱼？ “如果你想晒干鱼，盘箕怕是不够用吧。”乔喻凌拧着眉提醒。 “家里还有多的织网鱼线吗？”柳青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男人似乎不太高兴。 “没有吧，这网都织两年了。”所以，你想要鱼线干什么？ “无妨。”柳青青见乔喻凌一副“你想干什么？”却就是不问的表情，不由无奈。 原来男人也会有别扭的时候，不高兴她把鱼都剖了去晒吗？ “诚儿，把竹枝都拣过来！”柳青青喊了弟弟一声。 昨天乔喻凌砍了那么多竹子回来，自然有许多细竹枝条的。 这些细竹枝条可以晾干了做引火用，但现在放在水里打湿了，可以串鱼。 “喻哥，帮我打半盆水来。”柳青青又喊乔喻凌帮忙。 乔喻凌撇了下嘴，还是立刻去了，很快端着半盆水放到柳青青面前。 柳青青先把了一些水在装鱼的端盆里，把鱼的腮抠掉，肚子里也清洗干净，再放进剩下的清水中。 等她把所有的鱼都剖完，如此照做之后，再拿了盐撒进清水中，拿手搅了搅，再试了一下咸味。 “先泡着，等中午我回来再说。” 柳青青把盐水浸泡着的鱼端回厨房放在案桌上，回来把鱼腥之物都用洗了鱼的水装着，倒进了菜园边一只粪桶里蓄起来，浇地作肥。 “蛋糕好了，先尝尝看。”柳青青用皂角洗干净手，再去看蛋糕蒸得怎么样了。 她做的是一个大蛋糕坯子，上面撒了点切成细丝的栀子花，所以这个没有水果和奶油的蛋糕，散发着栀子花香。 慢火蒸起来的，松软适中，颜色也还算好看。 用锅铲划拉了几小块出来，装进碗中，端到厨房桌上。 乔喻凌以前只有一个人，所以家里纵使有几副碗筷，却没有多的汤勺，只有一只不大不小的木汤勺，干脆大家都用了筷子。 “鸡蛋饼到是吃过，没想到鸡蛋和面粉还能做成这样的东西。” 乔喻凌尝了两筷子之后，才露出微笑，虽然没有多欢喜的模样，但也没有不好吃的反应。 “香喷喷的！”柳芽儿大口吃着，笑得眉眼弯弯。 “用小勺舀着吃更方便。”柳青青说了一句，想了想期待地看向乔喻凌，“下次做几把小竹勺可好？” “你去村口买就是，家里缺什么，只要杂货铺有，自己买。” 乔喻凌失笑，无奈地开口。 他是会编些东西没错，但他也不是无所不能呀。就算他能做出来，为了一文钱就能买到两把的小勺要耗去多少时间？ 没价值。 “呵呵呵，我忘了。”柳青青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确实是习惯性就去想他能做出来。 昨夜睡觉前，乔喻凌打开衣柜暗格拿了一只钱袋出来递给柳青青。 里面有几块碎银还有两个五两的银锞子，还有几张一两、五两、十两的小额银票。 说家里银子就在这里，以后想用自己拿，但用去了哪里要跟他说一声。另外又告诉她，家里散钱还有几吊，搁在床下一只陶罐里。 原来他的财产就是这么放的，不算太显眼、但也并不隐蔽，至少这些地方，只要她有心去寻，很容易就寻到的。 为此柳青青心里再次为猎户大叔的随意感到吃惊。 当初虽然她是在困境中选择了求嫁，但她是做过思考的决定，而他，却是随意答应了。 于是随意地娶了她，又随意地任由她在家里折腾，也任由她自己去应对娘家极品，现在还随意地把家产都拿到她面前，告诉她藏钱的地方。 柳青青估不出碎银的重量，就拿了五两银票，再把钱袋子又放回原处。 既然男人将财产摊放在她面前，她也就不矫情了。 现在他们的关系虽然有些半吊子，但也算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吧。 她还想继续跟他过下去，而他也没有要休妻的打算，她管理他的财产并没有不对。 所以今天乔喻凌说要买什么上杂货铺去时，柳青青才恍然，她现在的家用可不只有那一吊钱，她还可以支配更多。 早饭吃完，蛋糕还剩下一小半，柳青青分了两大块用干荷叶包了，拿了一只小竹篮装着，扣上了盖子。 “芽儿，你把碗洗洗，诚儿，我们去找李三爷爷。” 柳青青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她并没有坐在家里等人家过来叫她，而是决定往东头走。 这会儿天色已亮了起来，李耆老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乔喻凌不同去，他肩了锄头继续去旁边荒地锄草。 养鸡是柳家三房的事，柳诚自然要同去，也学着处理事情，增长见闻。 柳青青和柳诚刚走到岔道上，就看见前面一辆驴车慢悠悠地过来了。 果然是李耆老，带着他的大孙子，不是昨晚那个水牛。 柳青青快走了几步，笑着打了招呼，上了驴车就把竹篮盖子打开，栀子花香立刻扑鼻而来。 虽然没有新鲜栀子花那么浓郁了，但在这五月长风中，还是能闻得清楚的。 “真香！”李耆老的大孙子黑牛两眼放光地夸了一句。 “这是……蒸的面糕？”李耆老还算有点见识，猜得不错。 “嗯，是蒸的面糕。” 柳青青也不解释，她猜李耆老会带个人，毕竟是买猪槽，便准备了两大块蛋糕。 这时刚好给他们祖孙一人一块吃着。 “好吃！青青你好手艺！”这次不但黑牛夸，李耆老也赞不绝口。 “我也是第一次试着做，想着不养鸡，拿这个去镇上做点小买卖，不过喻哥觉得麻烦，说养鸡更适合我们几个。” 柳青青笑着解释。 “两个小的太小了，你要去镇上讨生活，不论大小买卖，都确实不方便，乔猎户说得对，养鸡确实适合你们，至少小的能搭把手。” 李耆老中肯地附和着乔喻凌的看法。 其实大家都知道，柳家三房之所以难，就难在柳诚年纪太小，根本撑不起家业。 也是因此，村里才觉得不能撒手不管。 第66章去桃林村 “那就先养着试试吧，若养得起来，以后也是一个好路子。”柳青青笑了笑。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愁蛋糕生意的事，只是想透露出，这是一笔生意。 免得老头吃高兴了，回头四处夸赞她手艺，到时都想来吃，不嫌麻烦也累得慌。 当然，她更怕别人来讨要做法，就算现在她没有条件做蛋糕生意，以后也还是想开一家铺子的。 摆摊？太低层次了，卖不起价的。 将来不开酒楼也开个茶楼吧…… 所以，有了做生意之说，若老头是真纯良，自然不会再问。 柳青青的心思，李耆老并不知道，但李耆老果然没有问过蛋糕的事了，而是说起养鸡的一些经验。 黑牛慢悠悠赶着驴车，腾出手来吃蛋糕，吃完之后砸砸嘴，立刻扬了一鞭，赶着驴车很快出了村子。 去桃林村，走路会有些远，但赶驴车，还是会很快到达。 山边的乡道虽然崎岖，但不险峻，驴脖上的铃铛“丁当”响着，打破了山间宁静。 路上有对年轻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正在走路，小女孩边走边哭。 年轻汉子正弯腰伸出一条手臂，打算把她也抱起来，听见铃铛声连忙回头，认出了大柳村的李耆老，顿时一脸激动。 “李三爷爷！我是白杨村的许大华，您这是去桃林村吗？可否搭一搭我们？” 年轻夫妇衣着朴实还有补丁，却给两个孩子穿着新衣衫，让柳青青目光一软，心中突然有些感动。 “唷，许大牛啊，这是回娘家哪？”李耆老笑着打招呼，驴车就停了下来。 大牛，是许大华的小名，许家孙辈里排行老大。 “是啊，端午未能回去，今天岳母五十生辰，怎么说也得回去一趟，给岳母做个寿。” 见驴车停了下来，许大华很开心，立刻抱着两岁的儿子走过来，他媳妇则牵着五岁的女儿走在后面。 夫妇先将孩子放到驴车上，再将两只背篓放到车尾，妇人才往车上爬。 “这姑娘……是黑牛媳妇？”许大华看见柳青青便好奇地问。 “……”柳青青正想着是不是打声招呼，听了这人大咧咧的询问，顿时无语地撇了下唇，不想说话了。 “这是青青，柳忠的妹子。”李耆老笑着解释柳青青的身份。 “大牛哥，青青外婆家就是你们白杨村的，你竟然不认识她？”黑牛被多了个媳妇，郁闷地埋怨许大华。 虽然他也想娶媳妇，可柳青青已经嫁人啦，还那么凶，他可怕着呢。 “啊？她是青青啊，长这么大啦？那这个是……诚儿？”许大华一脸吃惊地看看柳青青，又看看柳诚。 他以前见过的柳青青，大约才柳诚这么大，而柳诚也就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吧，这一晃竟是几年过去了，也认不出来了。 到不是柳青青和柳诚不去白杨村了，而是他外出做工了，不常回家。 他这两年才搬了回来种地，但柳青青和柳诚却没空去白杨村了。 柳青青和柳诚自然不太记得他了，听着许大华爽朗的声音，却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但姐弟俩不是真呆子，很快便开口打招呼。 “大牛哥好、嫂子好。”柳青青微笑欠了欠身，算是行礼。 “大牛哥好、嫂子好。”柳诚连忙学样，拱了拱手。 作揖，是柳青青教的第一个礼节。 “好、好，”许大华笑着点头，却又好奇地看向柳青青。 “青青及笄了吧，说婆家了吗？最近也不见你们去白杨村，托你外婆给你说个婆家啊。” 既然知道是柳青青，许大华自然就想到了柳家一些情况，不问及她爹娘安好，而是关心她的亲事。 虽然给柳青青一种多管闲事的不快，但柳青青并没有将不悦表露出来，因为她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热心肠，并没有恶意。 “青青已经嫁……唉，照理是应该通知刘家的，但这事、最近的事……唉。” 李耆老本想解释一翻，结果发现，说来话长，对人家后生也没什么好说的，一翻叹气之后，却看向柳青青。 “青青哪，这事是我们当长辈的忘了提醒一声，你和乔猎户回门，可以回外婆家去的。” 父母不在了，兄嫂不仁，外婆家也是娘家，回老娘家，于情于理并没有不合。 柳青青也是愣住，她一个穿越者，宿主最近的记忆里并没有外婆家的印象。 她自己又是孤儿出身，根本不知道宿主有多少亲戚，一些过往记忆，也是需要用时才去搜出来。 因而，刚刚才听到外婆家这种事，叫她怎么不茫然？ “原来青青已经嫁人了啊，去刘家走动走动吧。” 许大华听出李耆老的为难，便知道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也没往下追问了，只是好心提醒着。 “刘婆子近来身子不太爽利，这个月都不大见她出门，我昨天上午洗衣回来，还看见刘大爷去药庐抓药呢。” 一直没说话的许大华媳妇，突然开口。 不是她没有她男人话多，只是出门在外有些拘谨。 刚才又一直在艳羡地看着柳青青头上漂亮的绢花，这时听说起刘家，才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你舅舅娶了两个媳妇都病死了，家里情况是有些难，但亲戚还是要常走动的。” 许大华又含蓄地提醒，却听得柳青青一脸不解。 “大牛啊，柳忠已经把家分了，如今青青和诚儿、芽儿都是三房，日子还没有过起来。” “青青也刚嫁人没几天，你们回家后去刘家带个信，就说青青过些日子会带弟妹去看他们的。” 李耆老见柳青青似乎不太了解外婆家的情况，心里一阵叹息便说道。 虽然不知她是何时去过刘家的，但柳青青的娘先病故，三岁多的柳芽儿几乎是柳青青一手带大的。 然而隔了不到两年，她爹又去了，接连的丧事确实消耗了柳家元气，从此担子也确实落在了柳忠肩头。 好在柳义也大了，能干不少活儿，家境总算维持了下来。 只是随着柳忠的孩子连接出生、柳义的成亲，兄弟的心便没有那么团结了，才发生了后来的事。 第67章太喜欢这张磨盘了 柳青青的爹去世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家的人。 之后，她又要干活儿又要带弟妹、照顾侄子，还总被嫂子欺负，根本没空去走亲戚。 而柳忠和柳义兄弟，自然也没空。 家里这么多人要吃饭，正劳力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他们无暇顾及亲戚之间的走动，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逢年过节连外婆家都不去，外婆家过得也不好，两家自然就远了起来。 如今遇到了许大华，便揭开了两家的情况，许多往事，便从柳青青的记忆中浮现。 “这几天事多，没有去外婆家看看，是我不对。”柳青青已经了解了情况，一脸惭愧地说道。 “明天我便让诚儿先带芽儿去看外婆。”柳青青心思一转又说道。 今天她要捉小鸡崽回去，家里还有许多事，确实走不开身。 但柳诚和柳芽儿却是可以的，既然李耆老托许大华带话回去，她也不想拖得太久。 总要先派个人过去说明情况，这个人，还是自家人的好。 “这样最好。”李耆老听了又露出笑容，欣慰地点头。 这些年柳忠家如何过的，村里人并不知道得多清楚，但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只说刘家这些年没有来过，却几乎每年都会托人送点干菜过来，却从不见柳家有人穿过村子说是去外婆家。 这事儿，一开始自然也被人闲话，只是爹娘都不在了，家里情况摆在那里，后来慢慢就没有人说了。 时间一久，就连现在的柳青青都不知道外婆家的存在。 得了她这句话，许大华也是高兴地笑了起来，却是说道：“我们明天才回家， 说不定诚儿小子先到呢。” “我明天吃了早饭就带芽儿去！”柳诚两眼亮晶晶地，一脸认真地回答。 小时候想外婆，却不被允许去，后来在家每天都要干活，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便不存什么念头了。 如今跟着姐姐住进了乔家，想的是尽量不给姐姐添麻烦，想着等以后日子安稳一点，就说出来。 却没想到今天会遇到白扬村的人，便有了去看外婆的机会。 外婆病了，他也很担心。 柳青青抬手摸摸柳诚的头，笑着点头。 接下来大家都不再提刘家的事，毕竟农家人都习惯了这种贫苦的生活。 闲聊着没多久驴车就到了桃林村口的岔道上，李耆老要先去石坊，就在路边把许大华一家人放下来。 到了石坊，柳青青立刻提出要看小磨，李耆老没想到她真想买个石磨回去。 “虽说有小磨方便一点，但一个月能磨多少东西呢，何必花这银钱？” 李耆老趁着石坊老板不备，小心提醒柳青青，买这东西没价值。 “天气热起来了，我想暑天里自己在家做点豆腐脑吃，喻哥也说了，虽然有点贵，但这东西能用许久，长远来看，还是值的。” 柳青青也小心解释。 听了她的话，李耆老这才不说什么了，人家夫君都说值了，当长辈的顶多就是劝劝。 “这是磨椒面的小磨，一两银子；这个磨大点儿，可以磨面粉，也可以磨椒面、磨豆子，活儿虽慢点儿，但像这孩子这么大就能用，搁在家里很方便的，这个一两八钱，还是看李三叔的面子，没叫价儿。” 石坊老板是个粗犷汉子，但说起话来却丝毫不失精明。 这两个磨，是根据柳青青的要求，特意介绍的两款，一般是镇上大户人家或是铺子做生意的才会买。 农家人，都是在村里用公磨，谁会花一两甚至更多冤枉银钱？ 因而李耆老才会劝阻柳青青，石坊老板也是小心喊价，怕把人吓跑。 “这个磨，一两五钱可以么？”柳青青却指着旁边另一个再大一些的石磨。 若现在的柳诚可以用那小磨，过几年呢？若是在用磨的过程中练练力气，到也不错。 因而，她更想要那个再大一点的磨，也能多磨一些东西。 磨椒面？以后开铺时才用得上，现在家用，木制的小捣就可以。 “姑娘，石头再不值钱，也要人力弄下山、要人力打制出来的。” 石坊老板一听柳青青还价，还是挑了大磨，不由沉下脸色，刚才的热情已消失不见。 李耆老皱了皱眉，却没有出来说话。他巴不得人家不卖，这么贵的东西，村里可没有谁家有。 “大叔，你的话有道理，但是啊，这磨也就是磨盘大些，凿工应该差不多大才是。” “这就好比我弟弟和你家那个小子，你觉得谁高一点？谁年纪大？其实若不细分，看着都差不多少吧。” “人与人沿且如此，这粗石打磨出来，又不是玉石，其实没那么精细，差价应该也不多大吧？” “我承认，这石大了自然重些，搬动肯定也费力气，我是农家女，很尊敬辛苦做事的人。” “但同样的，农家人拿不出那么多钱买这大价钱的东西，只能想着还还价，买我买得起的东西。” “李三爷爷一直劝我不要买，觉得用村里公磨就行了，可我还是想买呀，小磨也有小磨的好处，大叔你说是么。” 柳青青一翻话，说得李耆老苦笑，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 但柳青青的话，却让一旁做事的石坊匠人不约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竟露出认同的表情。 都是穷家人，谁不能理解谁？ 而柳青青那一声“尊敬”之语，也获得了他们的好感，差点就要帮她说话了。 石坊老板原本要生气的，却被柳青青一翻话说得气不起来。 买卖成不成，都不能否认她说得有道理。 细细盘算了一下，石坊老板才开口：“若你实在喜欢这个磨，就按一两八钱给你，一个子儿都不能再少了，本来得卖二两银子实价的。” 也就是说，他看是李耆老过来，并没有喊价。 还价，是在别人的叫价上还，实价就是本身削减了利润空间的价格，再还，难道要照本钱给你？ 柳青青见状，想了想便点头。 “好吧，我实在太 第68章没有小鸡崽了 被她这么一说，石坊老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被买磨的客人说喜欢这张磨，身为老板也是很自豪的，因此笑容满面，心情还是很好的。 这时，石坊老板的儿子也就是先前被柳青青拿来比较的那个小少年，突然走过来马步一扎、双臂一伸就把石磨平平抱了起来。 柳诚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露出佩服的表情。 柳青青见状笑了笑，石坊里的孩子若没这点力气，才叫奇怪呢。 看石坊老板这身板子，可不是富贵流油的胖，而是常年练出来的壮，他的儿子自然有他的基因。 一直等那孩子把石磨稳稳地放下，柳青青才开口。 “很厉害！” 那孩子本来面带得瑟看向柳青青，颇有些炫耀的意思，结果被柳青青这一夸，突然就红了脸，挠着头躲到一边去了。 原来是个害羞的孩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柳青青也笑了笑，垂眸看向倚在自己身边竟露出惭愧表情的弟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话说明白。 “你不必觉得自己比人差，这就好比渔夫的儿子会打渔，猎户的儿子会打猎，农夫的儿子会种田，商人的儿子会算帐。” “那位小哥他爹是石坊老板，他打小就能接触这些石头，说不定还和石头玩耍乐子，他自然比你熟悉。” 柳青青一翻教弟的话，说得大家都露出诧异之色，望向她时目光便多了一丝钦佩。 在这样的时代中，子承父业不就是无数人的人生轨迹么！ “小子，你姐姐是有见识之人，你好好听她的话。”石坊老板竟然叮嘱柳诚。 而刚刚还因为搬动了石磨而得瑟的小少年，脸色更红了，这次不只是被羞的，而是窘迫。 刚才因为柳青青拿他和柳诚比较，他心里有些不服气的。 又听了柳青青那句差点搬不动，以后留给弟弟练力气，突然就想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厉害。 得到夸奖之后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姐姐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搬得动大石磨并不是自己多厉害，而是因为自己成天与这些石头打交道，自然就能做到。 “小哥你不必多想，就算是理所当然的事，咱们也不能抱以理所当然的心。子承父业却超过父亲的人有很多，不做同样活计却同样优秀的人也有很多，做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比什么都重要。” 柳青青见那孩子垂着头有些无地自容的模样，连忙开口开解他，怕他钻牛角尖，那就是自己刚才的失误了。 听了她的话，小少年蓦然抬头，怔怔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 “这个姐姐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想不明白也不要紧，以后慢慢想。”石坊老板摸摸儿子的头，也安慰他。 小少年点点头，突然粗声说道：“我叫石虎，冬至十岁！” “诚儿？”柳青青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弟弟。 “我叫柳诚，三月初二已满了十岁。”柳诚连忙开口。 两个孩子相似一笑，其他人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直夸柳青青有眼力。 她刚才可说了这两个孩子高矮和年纪大小都差不多，果然是差不多。 只不过石虎壮实一些，柳诚瘦弱一些，个头不相上下。 柳青青挺喜欢这小子的，也想柳诚有个伴儿，便说道：“我家在大柳村西头，乔猎户家，以后方便可以来玩儿。” “嗯！”石虎用力点头，却眼睛亮了亮，“柳姐姐，我可以跟乔猎户上山打猎吗？” 听了他的话，石坊老板便沉下了脸色准备骂他。 柳青青见了连忙笑着摇头：“乔猎户是我夫君，这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不可以！” “为啥？因为你是女人吗？”石虎不解。 “他也不让诚儿去，因为年纪太小、实力太差，山上凶险，会拖累他，万一遇着大家伙就太危险了！” 柳青青如实说出凶险的可能性，小少年亮闪闪的目光才暗淡下去，抿唇想了想，才点头。 “嗯，我们年纪小，武艺不行，上山确实会拖累别人，再过几年应该有胜算一点。” 听了他的话，石坊老板拧起的眉头才松开了些。 柳青青知道捅了个马蜂窝，连忙掏出五两银票，准备搬了石磨赶紧离开。 再聊下去，若石虎仍是想要打猎，说不定石坊老板就要怨上她了。 石坊老板见她拿出来的是一张五两银票，便喊石虎。 “你赶紧去让你娘拿三两二钱过来找给客人。” 石虎答应一声，正要离开，这时李耆老便拿出三张一两的银票。 “我的也付了。” 那只猪槽要三两银子，不便宜，但扎实耐用，也是谈好的价钱，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石坊老板连忙让石虎只拿两吊钱来便可，他忙着让工匠抬那只李耆好买的石槽抬到驴车上。 等石虎跑回来，柳青青接了钱，见是串好的两串，五五一数，很快数好，便装进竹篮中盖上。 她没有钱袋子，她也只带了六两银票，一张五两是乔喻凌给她买小磨的，一张一两是柳诚借来的钱，捉小鸡崽的。 银票自然是用一块小布裹了收在衣裳暗袋中。 离开石坊，驴车继续往村里赶。 李耆老的亲家，正是黑牛的外婆家，外婆和舅娘都会盘小鸡崽，因而要捉小鸡崽的人家，都会来他们家。 “真是不巧了，前一批最后十几只小鸡崽月初就让人捉走了，留下来的都这么大了。” 黑牛的舅娘指了指侧边院子里扑腾着很热闹的小鸡，每只都约有一斤重了。 捉这个显然不合适。 见没有小鸡崽了，柳青青顿时有些失望，柳诚更是神情沮丧。 他们可是借了五两银子的本钱，就准备喂鸡赚钱的，现在没有小鸡崽了怎么办？ “上半年还有最后一批，不过总共百来个蛋，还没出壳，怕还得等几天，最迟月底了。” 见柳青青一脸沮丧，又是李耆老带来的人，想了想便说道。 “怎么只有百来只？”李耆老诧异地问。盘一次都得三、五百只吧。 第69章想念那个凶悍的小媳妇 “天热不好盘鸡崽了，能活的不多，本来是盘出来留着自家喂的，只要五十只的话，让些出来也无妨。” 其实天凉些还是会接着盘，不过数量会少很多，盘坏了浪费鸡蛋不是？ 一听还有戏，柳青青顿时露出笑容。 “多谢婶子，那我就要五十只，到时直接送来大柳村最好，也省得带信儿又耽搁了，不知要多少定钱，我可以先给定钱。” 柳青青见有机会，也很识趣。让人直接送货上门，她省了事，但也要让人家安心才行。 听她这么一说，黑牛的舅娘便笑了起来，正要答应，这时黑牛的外婆走了出来。 “亲家带来的人，哪里需要定钱了，到时让黑牛的舅舅直接挑了过去，点数付钱。” 听亲家母这么说，李耆老也露出笑容。 “那就听黑牛外婆的，不过最好你们多养几天，按十文的价算可行？青青年纪小，头回养这么多，我怕她糟蹋鸡崽。” 李耆老为柳青青打算，自然是越大些越有生存空间，出壳鸡崽虽然只要五文钱，但死亡率高呀。 李耆老定了价钱，至于养几天，就看黑牛外婆的决定了。但李耆老把意思说明白了，黑牛外婆自然不会随便应付。 “行，就这么说了。”黑牛外婆点头，就算拍板了这生意。 柳青青见状，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养鸡能手，想了想，趁着喝茶休息的时间，又请教了一些养小鸡的小常识，最后提出以五文的价钱，买二十斤麦壳。 没想到她连喂鸡的麦壳都买，婆媳都觉诧异，但这价钱不低，她们养鸡人家自然备有许多麦壳，不介意让些出来，何况还有一吊钱收入？ 于是都欣然答应了。 李耆老虽然觉得这价钱有些高了，但赚钱的是亲家，刚才鸡崽的事又是他拜托的，到这里自然不便开口阻拦。 何况柳青青此举，也说明她是一个识趣机灵之人，不会一味贪占小便宜，目光看得远，让李耆老放心不少。 喝了茶，李耆老婉拒了留下吃饭的邀请，只等亲家公回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黑牛和小兄弟聊了会儿天，见舅舅家地里正忙着种菜，便留了下来，打算帮两天再回去。 李耆老自己赶了驴车，带了柳青青姐弟回大柳村。 回去的路上，李耆老才问起买麦壳的事。 “卖壳村里也有，毕竟不是每家人都养那么多鸡的，刚收了麦子，磨面就肯定有。”所以你这买的可划不来了。 虽然话未说完，但柳青青却明白了李耆老的意思。 “三爷爷是不是觉得我买得亏了，花了冤枉钱？”柳青青笑了笑解释。 “首先黑牛哥的外婆给了优惠，没收我定钱还答应把小鸡崽送到我家去，省了我不少事儿，这是好意，我应该还回人情。” “再个，三爷爷帮我还了价，十文钱不贵，到时送过来的鸡崽也肯定是稳当的，减少了我自己来喂的风险。” “他们家不差那点麦壳，我们村也不少这点麦壳，但我买了，外婆和舅娘还是很高兴的。” “何况，他们给的麦壳，必是喂小鸡没有问题的，若是我自己来折腾，难保因为经验不够会出差错，这之间又有风险了。” 所以，看似她出了冤枉钱，实则她买了个安心，加加减减，还是她占了便宜的。 听了她细细解释，李耆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扭头看了柳诚一眼。 “诚小子，要多跟你姐学着点，你有个不错的姐姐！” 李耆老一翻话竟是夸柳青青能干，也是在叮嘱柳诚，今天柳青青带他出来的用意，就是让他长长见闻，多学着点为人处世之道。 毕竟爹娘不在了，兄嫂又是那样的人，只有姐姐肩负起教弟的责任，能依靠的、能学习的，只有姐姐了。 “嗯，我都记着了。”柳诚用力点头，脸上也洋溢着信赖的笑容。 李耆老又叮嘱柳青青，趁着鸡崽还没出壳，赶紧把鸡笼、鸡圈都收拾起来。 刚才黑牛外婆已经教过养小鸡崽的常识，他也不需要再提点什么，柳青青是聪明人，自然会牢牢记下的。 回到大柳村，因为柳青青买了磨，李耆老便把她先送回村西头乔家。 车子驶近那一亩荒地时，就看见乔喻凌正在挥锄，已经将村道旁柳青青锄了一块的那个方向锄完了。 柳青青不在家，他干活也专注了不少，但今天没有选择另一头，是想在柳青青回来时，能快些看到。 没想到小媳妇才走半天，他就已经想见她了，这样的感受，还真是新奇。 就算是成亲第二天上山打猎一整天，他也没有这么深的感受。 只到了傍晚回到家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想念的，那时就想，原来那个挺着小胸膛说能三年抱俩的小姑娘，竟然走进了他的心里。 而今天，这才上午，他已抬头朝村道看了好多回，想想真是尴尬。 之前柳杏过来想和他说话，他直接无视了，柳杏又来送茶水，被他一脚踹翻了。 刚好被经过的妇人看见，见他一脸怒容便知道怎么回事，连忙把柳杏拽走了。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如此讨好一个成了亲的男子，本身就有违礼法，还被人如此嫌弃，什么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但乔喻凌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多赏给柳杏，继续锄地忙着，心里也更想念那个凶悍的小媳妇。 如果柳青青知道柳杏又跑来缠她的夫君，她会怎么做？ 若非不想多生一事，乔喻凌甚至想把这事告诉柳青青，看她什么反应。 铃铛声传来，乔喻凌抬头，顿时露出笑容。 此时阳光明朗，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趁机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准备回家歇歇了。 “喻哥，买到小磨了！”柳青青朝乔喻凌挥手，脸上笑容很是灿烂。 “没买小鸡崽？”乔喻凌提着锄头走上村道，看了一眼驴车上的东西，不由诧异。 “还要半些天，怕要到月底了。”柳青青连忙解释，便跳下了驴车。 第70章思索小时候的事 “那还有时间，可以把鸡圈做好。”乔喻凌一听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说确实还不错，顺势而为，反而更好。”李耆老笑了起来。 刚才看这块地，几天了还只锄了这么点儿，他又连忙问要不要从村里找人帮忙。 “不用了三爷爷，我们只把四周锄空，中间的杂草什么的，直接用火来烧。” 柳青青连忙解释，不想太麻烦别人。 村里帮衬他们，是因为三房单薄，怕他们没办法把家撑起来，毕竟都是一姓同宗，也不会完全不管。 但村里人各家是各家，她也不想欠下太多人情，以后都是要还的。 若是平等往来也还好，就怕有些人家贪起便宜让人心寒，反而伤了和气。 “开头事儿是多点，过阵子就好了。”乔喻凌说着，就将锄头递给柳青青。 他上前从驴车上轻松地搬起了石磨，虽然磨盘不大，但有两张磨盘就很重了。 柳青青也只是勉强搬动，若是搬着走路，怕走不了几步。 但乔喻凌却十分轻松地搬了起来，还等着柳青青一起回家。 柳青青等柳诚跳下车拿了竹篮，这才和李耆老行了礼，看着驴车转了弯往村东而去，这才跟上乔喻凌。 来到家门口，就看到小妹又趴在篱笆桩上朝这边张望着，不由好笑。 但想到小妹才这么点大，却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般，找小伙伴玩耍，又是一阵心疼。 以前在村东家里时，小妹就有许多不活儿要干，也没有时间去结交朋友，也就周圆圆有时会带着妹妹过来玩一玩。 现在搬到了村西头，又是与村里人几乎没往来的乔猎户家，根本没有小孩子会过来串门子。 “姐姐，小鸡崽呢？” 柳芽儿跳下篱笆桩好奇地朝柳青青和柳诚身后望了望，奇怪地问。 “小鸡崽还没生出来，要再等等，我们先做鸡圈。” 柳青青解释着，进了院子将锄头往杂屋墙角一放，就走去厨房。 打水都洗了把手脸，就在案桌上安置石磨，柳青青拧了干净帕子将石磨细细擦拭干净，又喊乔喻凌拿些绿豆出来打水泡着，准备试磨。 “对了，喻哥，今天去桃林村的路上……”柳青青突然想起来这事，连忙和乔喻凌把经过说了一遍。 “李三爷爷说，我们没有回门，回老娘家也是可以的。” 柳青青揭过弟弟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但这些天都忙着，我想明天让诚儿带着芽儿先过去，他也有十岁了，就算是走路，也能走去外婆家的。” 这里离白杨村也不近，但印象中山路还是好走的，芽儿七岁了，不会像今天许大华的女儿那般边走边哭吧。 “明天一起去吧，你做个蛋糕带过去，我再去河里捞些鱼，再从家里背一袋面去，算作回门礼，希望不太寒碜。” 乔喻凌看着一脸希翼望着自己的三双目光，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找李三爷爷借驴车吧，我还想再买两斤肉带上。”柳青青连忙说道。 她听许大华的媳妇说了，外婆抱病有好长时间没出门了，外公在买药，舅舅娶了两个妻子都病死了，怕是日子很不好过。 记忆里，两个舅娘可是给舅舅留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加上外公也只有两个正劳力，吃闲饭的人也不少呢。 那日子肯定不太好过，既然要去，自然想多带些东西过去。 “嗯，应该的。”乔喻凌笑了笑，随即垂眸喝茶，眸底掩去一抹复杂暗光。 明天要去外婆家了，就连柳芽儿都很激动。 外婆家啥样儿，她其实没有印象，但姐姐告诉她，外婆家就是娘亲的娘家，外婆，是娘亲的娘。 柳芽儿每年清明都会去扫墓，自然记得娘亲，也就想见娘亲的爹和娘。 还不到中午，乔喻凌又去扎盘箕，柳诚跟着去学手艺，柳青青征得大家同意，中午就吃拉面，把最大的那三条鱼煮个酸菜鱼，再摘点青菜做面码浇在汤上，就省了更多做饭时间，晚上就煮绿豆粥喝。 虽未到酷暑三伏天，但热天干活，解解暑假还是必要的。 柳青青把盐水泡了一上午的鱼用细竹枝串了，找了根竹竿挂了起来，晾在院子里，交代小妹拿了一枝干净的细竹枝赶蚊子。 院子里昨夜就晾起来的衣裳，这会儿早就干了，柳青青都收进屋里叠了起来。 打扫了屋子之后，便坐在屋里闭目冥思。 穿越在宿主身上，她拥有自己的前世记忆，也搜索得到宿主自己的记忆，因而，她需要更多关于外婆家的情况。 外婆很慈祥，性子也很爽利，对他们几个外孙和外孙女也很好，可惜娘去得早，爹又忙，后来爹也走了，大哥负担这么多弟妹，其实心里也积了怨言，觉得他们都是拖油瓶，加上外婆家穷，自然不愿意往来了。 但外婆依然惦着他们，每年冬天晒了干菜都会托人送一篓过来，去年也送了。 除了这些，剩下的记忆都有些阴暗，不太愉快，都是柳杨氏奴役柳青青的。 跳过这些不愉快的事，柳青青又细细思索小时候的事，有娘的音容笑貌，也有外婆手把手教她绣花的开心往事。 原来她六岁拿针，是跟外婆学的呀。 只不过，她到底没有往绣花上发展，而是给弟妹们缝补衣裳、做鞋子。 睁开眼睛，柳青青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比记忆中的细嫩一点，看来是穿越的变故，她的模样也有些变化。 变化不大，就像一朵寻常的花苞正在渐渐地、静悄悄地绽放着，突然有人发现，原来这朵花其实还是很漂亮的。 柳青青起身，将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日用物品翻找出来，发现一双快纳完的鞋底，看大小应是给柳诚的。 之前一直在忙，在围绕着乔喻凌和柳家三房未来思考问题，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柳诚脚上穿的鞋虽然没有破洞，但鞋底磨得有些花了，后跟有些紧，鞋后跟的针线也有些裂开了。 是小朋友脚在长，鞋小塞不下脚才撑坏的，大脚趾那儿也快撑破了。 第71章大叔吃醋了 原来宿主在上吊之前，最后在忙的事，是给弟弟做双新鞋。 小妹芽儿的鞋虽然不新，但还能穿一阵子，因而，她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把柳诚这双鞋做好。 当下，柳青青也不纠结，立刻拿了针线就坐在窗前春凳上，开始接着纳鞋底，希望中午能纳完，今晚能把鞋面缝上。 鞋面是灰土布料剪成，应是从谁做衣裳剩下的布料上剪出来的，一共两层缝好了，就剩与鞋底相合了。 柳青青凭着记忆很快上了手，用针却比宿主更加灵活敏捷。 她知道，这是前世的身份和接受能力带来的好处。 柳青青做得入迷，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姐姐，中午了。”柳诚探头进来，看见柳青青手中竟然在纳鞋底，眼睛顿时亮了亮。 “啊，我都忘了，走，做拉面去。”柳青青连忙放下快纳好的鞋底。 她的手速确实可以，比宿主快多了。 起身出门，带上了房门，就赶紧往厨房走去。 经过堂屋时，她探头进去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道：“喻哥对不住，我刚给诚儿纳鞋底儿，忘了时辰了。” “给诚儿纳鞋底儿？我的呢？”乔喻凌一听连忙追问。 “诚儿的是以前就快纳好的，你的要等上集买了布料才可以吧，我没发现家里有零碎布料呀。” 见乔喻凌脸色有些不好了，柳青青连忙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感觉大叔吃醋了，平时淡漠的脸色下，涌出了一种叫做阴沉的情绪。 “那就过几天上集去，也给你们买些布料回来做夏衫了。”乔喻凌这才缓了缓脸色。 他穿的都是镇上买的，破了就换掉，他又不会穿针拿线，家里怎么会有零碎布料？ 虽说他的衣衫看起来并不富贵，但也没穿过补丁衣的。 被自己洗烂的也是直接扔，衣柜里同款同色的衣衫有好多身，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但柳青青成亲当天打扫屋子时，就注意到了。 但她并没有去深究，毕竟猎户大叔是单身汉，有多少家财别人并不知情，没个女人操持家务，多备些一样的衣裳替换，也在情理之中。 因而，现在柳青青也只是想着照顾弟妹的事情，并没有去操心要给夫君做什么的问题。 但见乔喻凌不高兴了，连忙改了口说要等上集买布料才行，而不是主，你的衣裳、鞋子都那么新，哪里需要又做了？ 但没想到，乔喻凌立刻就想到要买些布料回来，让她很高兴。 有新衣裳穿，谁不高兴？ 柳青青一路笑着，心情极好地进了厨房，先把没有晒出去的三条最大的鱼先煎后煮，再将早就和好的面拿出来揉干水份，开始做拉面。 酸菜鱼里也放了些栀子花添香。 柳青青想起来养在水盆中还有不少栀子花，就喊柳诚打水赶紧洗出来。 小弟小妹有事做，劲头儿特别足。 等拉面做好，大家赶紧吃饭，吃完洗碗的任务又交给了柳芽儿。 不用大锅烧水，而是改用端盆放在地上来洗碗，就方便了很多，就算是七岁的柳芽儿，也能轻松完成任务。 柳青青去检查了晒鱼情况，因是弄干净了内脏又用盐水泡过的，鱼肉质感分明、不易变质、不易招蚊蝇。 晒成这样的干鱼，煎出来色泽更好、口感也会好，最主要是更方便存放又不失口感。 之后，她和柳诚继续把栀子花洗完，晾在盘箕上，蔷薇花则堆到了筛子里，傍晚时就可以用油纸包起来了。 忙完，柳青青又回屋做鞋去了，一家人都没有出门，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傍晚时，柳青青才去试小磨，磨绿豆。 晚饭是绿豆粥，但这里磨出来的，却是她要试做绿豆糕的材料。 等晚上大家都进厨房准备吃饭时，就闻到蒸笼里的绿豆清香。 绿豆粥煮得不多，但下午大家吃了剩下的蛋糕，晚上又有绿豆糕吃，自然不担心吃不饱。 柳青青在绿豆糕里也混入了捣碎的蔷薇，闻着又带着一丝独特的清香。 绿豆糕也做得不多，就一蒸笼。 柳诚和柳芽儿从来没吃过绿豆糕，听说是像蛋糕一样的点心，都是两眼放光地站在锅台前，馋得差点咬手指了。 柳青青笑着让他们先去吃饭。 乔喻凌把粥盛了，先送去堂屋，再回来也掀开蒸笼看了看，一大块绿豆糕没有片开，却已成型，舒适的颜色、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情舒畅不已。 虽然对他来说，这种糕点不算什么，但也确实很久没吃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媳妇儿自己做的，价值也会不一样。 “若是好吃，明天多做点，给外婆家多带一些，必然是喜欢吃的。” 乔喻凌盖上蒸笼，顺手搂住柳青青细腰，站在她身后笑道。 “嗯，但这种点心和馒头窝窝一样，都是放不了几天的，这种天气最多三天吧。” 柳青青说着，回头笑看乔喻凌，正准备说做三格差不多，谁知下一秒，就被突然俯头的男人亲了个正着。 温润的唇、淡淡的气息、浅浅地轻啄，仿佛带着绿豆清香般，让人心情舒畅。 “姐姐，快来吃饭啦。” 柳诚跑进来，正想再啄一下的男人秒退一步，一本正经地盯着蒸笼。 柳青青被他的神反应逗笑，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声到人到、已到厨房门口的弟弟。 “你先吃，我撤下火，一个时辰后再吃绿豆糕。” “啊？还要这么久呀？”柳诚一听还要一时辰，顿时垮下小脸来。 他其实还想问，绿豆糕还要多久来着。 “半个时辰后，可以先吃两块。”柳青青莞尔，也就松了口。 大概是早上吃到了美味的蛋糕，让两个小孩子对美食有了期待。 就像没吃过肉，不识肉滋味的人，自然没那么馋，尝过滋味的人久了不吃，就会很想像那种味道。 因为记忆里留下了味道，才能形象地怀念。 晚饭后，乔喻凌趁着天黑之前去挑两担水，柳青青就安置两个小的赶紧洗澡洗头，她好抽空把他们的衣裳洗了。 有了昨晚的经验，她觉得只要合理安排，再忙也不会忙乱，一切事，都会有解决办法。 第72章去外婆家 第二天又是一个早起，不过这次乔喻凌没有拉着柳青青玩亲亲，俩人都迅速起床收拾起来。 因为柳青青要架两口锅，一口蒸蛋糕、一口做绿豆糕，还要磨绿豆浆，根本没有时间打岔。 乔喻凌则是摸黑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把盘箕赶做出来，去挑第二担水时带到河里洗干净了。 柳青青把绿豆糕蒸好直接扣在盘箕上放凉一些，再用菜刀把一整块绿豆糕切成四方小块，一小块一小块地叠放进昨夜就刷洗干净的背篓里。 为了将蛋糕放在上方，她这次做出来的形状不是圆坯，而是椭圆形。 反正是自家吃，不管做成什么形状，难道就不是蛋糕了？ 绿豆糕先蒸好，正在切时，蛋糕也做好了，这次只做了一个，做为礼物带去外婆家。 绿豆糕做了很多，除了当早餐吃些，也装了一小篮子，等下去李耆老家借驴车时，做为谢礼送给李家吃。 这次不会再拿出蛋糕来做人情了，万一被人问起绿豆糕的做法，或许可以告诉人家呢。 她相信，绿豆糕在镇上糕点铺子都有卖，是很平常的点心。 只不过农家人没有那心思做这种精致的点心吃罢了。要说材料，绿豆不就是农家人做出来的么。 她不知道这时代的糕点铺子，是怎么做出绿豆糕来的，但她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直接用磨。 吃了早餐，天色已亮，柳青青交代两们小的看守，收拾厨房，她陪乔喻凌去河边打鱼。 河边老地方，照旧又下了两网，大概是天亮了的缘故，鱼儿也睡醒了，今天的收获比昨天好多了。 看着大鱼比小鱼多的箩筐，柳青青高兴极了，嚷着又让乔喻凌再下一网。 乔喻凌无奈，只得再下网、收网、倒鱼，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能再下了，得中午了。”乔喻凌怕小女子兴致勃勃不肯走了，连忙提醒。 “嗯，是得赶紧走了，这鱼要跳出来了。” 柳青青让乔喻凌把网洗干净后，放到箩筐上，她今天带了一根扁担过来，这样两人可以抬着箩筐，会轻松许多。 只不过，她比乔喻凌矮太多，乔喻凌根本没办法把扁担放到肩膀上，只能用手肘搭着。 好在他是做惯农活的汉子，也不算辛苦。 俩人回到家中，就看到一辆驴车正套在篱笆桩上，顿时眼睛一亮。 李耆老把驴车送过来了，省得他们还得去李家一趟。 “你们可回来了，我都来半天了，这绿豆糕都吃饱了。” 李耆老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笑呵呵地，手中还拿着一块绿豆糕在往嘴里塞。 “今天下网收获还不错，就回来晚了。”柳青青笑着解释，和乔喻凌一起在屋角把箩筐放下。 “三爷爷来了正好，也拿些鱼回去吃。” 柳青青立刻从屋檐下拿了两根细竹枝，就利索地串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 “拿这么多干啥，你们要拿去外婆家的，我拿一枝条就好了。” 李耆老只肯拿一根细竹枝串上的鱼，而且挑的是小鱼多的那一根。 “无妨的，今天下了三网，这么多鱼，只怕我还得帮外婆把它们都剖洗出来，像家里晒的这样，不然他们也吃不完。” 柳青青笑着，坚持给了两条。 鱼是河里捞的，他们只是出了些力气，但这人情是一定要做的。 对你好的人，你都舍不得做人情，对你关系一般的人，又凭什么对你好？ 柳青青根据这阵子观察，知道李耆老是真心的好人，自然愿意回报。 “那我就多谢了。”李耆老见状也就不再推辞了。 又得了一篮子绿豆糕，满心欢喜地回家去了。 柳诚连忙拿过来一篮子萝卜干。 “姐姐，这是李三爷爷送我们吃的，还有一袋子碾碎的麦壳，让我们留着喂鸡。” “幸亏刚才我多给了一条鱼，李三爷爷是好人。” 看着一只稻草编的袋子搁在桌脚，还有桌上那篮子干萝卜丝，柳青青很庆幸刚才做了人情，不然太占别人家便宜了。 已经上午了，她不敢磨蹭，迅速收拾好厨房，打了水，和乔喻凌一起洗干净手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毕竟刚才在河边打鱼，总不能就这么去外婆家。 她本想换成亲时的大红衣裙，但毕竟已经成亲几天了，穿得太招注目有点不好意思，便换了旧衣里最好的一条裙子，再把成亲穿的大红半臂穿上，换上了红色绣花鞋。 重新扎了头发，将银簪插上，又戴了一对绢花，这么一收拾，自然漂亮可人。 “喻哥，我好看吗？” 柳青青回头笑看着换好干净衣衫的男人。 “嗯，越来越漂亮。”乔喻凌难得嘴甜地夸了一句，顿时逗得柳青青俏脸生霞、眉眼含笑。 她不好意思地立刻转回了身，没有发现乔喻凌眼中探究的光芒。 乔喻凌心想，这丫头比刚进门那两天，真的又漂亮了不少，皮肤了白了一些、嫩了一些。 难道真是养得肥的小白兔么？ 不过看着她丰盈了一点的胸.前，他眼底划过一抹亮光，嘴角不经意地勾起。 这都是他的功劳。 不是他嫌弃她豆芽菜般的身材，而是怕她害怕他的强大，因而一直没有与她圆房，这些天一直在让她适应他的亲近。 毕竟他们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由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成亲了。 他看得见她的努力，却更想要她的真心。 俩人关好门窗走出屋子。 柳诚和柳芽儿也早已收拾妥当，等在院子里，因为要去外婆家，都很激动、很雀跃。 柳诚脚上穿着柳青青连夜赶做出来的新鞋，连走路都轻轻的，仿佛生怕弄脏了鞋子。 柳芽儿头上戴着姐姐成亲那天给她的一对绢花，不时抬手摸摸头上。 “诚儿，不管是鞋子还是衣裳，都是由新变旧，这是一个过程，没什么奇怪之处，不用太过小心。” “芽儿，绢花是好看，我知道你很喜欢，但你要去的外婆家，你有三个表姐妹，她们可能没有漂亮的绢花戴。” “你一直用手去摸，就像在炫耀你有花戴，姐姐妹妹们会难过的，明白吗？” 第73章顾念亲情 柳青青很快发觉异样，于是蹲下身来，教了弟弟又教妹妹。 “知道了姐姐，我太小心了，也会让人以为在炫耀。”柳诚举一反三，明白了姐姐的用意。 “姐姐，我会努力不摸头的。” 柳芽儿似懂非懂，但她很乖巧，连忙点头，心想着，只要她不摸头，就不是炫耀了。 “乖，去茅厕了没有？要出门了哦。”柳青青摸摸小妹的脸蛋儿，提醒着。 “刚刚去啦。”柳芽儿更用力点头，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了。 于是大家把装绿豆糕和蛋糕的背篓拿出来，剩下的绿豆糕就放在蒸笼里，锁上厨房门。 活蹦乱跳的小鱼们离水太久，也没那么有活力了，但还保持着生命力。 昨夜晾干的衣裳已经收了起来，小鱼挂到了屋檐下，晒干的马齿苋装进了箩筐，昨天晒的栀子花今天搁在堂屋里。 这是柳青青嫁进乔家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家出门，因而很小心谨慎地检查了门窗。 平日常常出门反而在家时间少的乔喻凌，搬了一布袋面又搬了一麻袋麦子搁在驴车上，无奈地看着小心翼翼的媳妇儿。 “没人敢摸进咱们家吧，村里没听说有贼。”等柳青青终于出来，乔喻凌忍不住道。 “以前没有，是因为你与世无争，但我的敌人那么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咱们一天都不在家。” 柳青青却认真地解释。 乔喻凌想到东头的妇人，还有对面的姑娘，于是闭上嘴，啥也不说了。 别人的心思谁知道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诚儿，芽儿，听得懂吗？” “嗯，知道了。”柳诚点头，柳芽儿却是一脸茫然。 柳青青见状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乔喻凌虚扬了一鞭，驴车便得得地前行，脖子上的铃铛又欢快地叫了起来。 穿过村子，于是很多人家都知道柳青青要带着乔猎户去外婆家了。 不知为何，许多老人都差点落泪。 这些年，柳家终于有人要去白杨村走动了，还是最没有能力的柳家三房。 孩子顾念亲情，才不会长歪，是好事啊。 李耆老不但送来了驴车，也安排了喂驴的干草，都叮嘱过柳诚了，因而，不怕在外婆家时，会饿着驴子。 柳芽儿记忆里早就不识外婆家的路，柳诚还记得一些，再加上柳青青的记忆，总算赶在中饭前到了刘家。 刘家已生起炊烟，要到八月十六才及笄的刘月儿带着两个妹妹正在做饭。 不过八岁的刘翠儿还能烧下火，四岁多的刘雪儿就只能在院子里玩耍了。 听见铃铛声，刘雪儿好奇地爬上篱笆桩望出来。 从进村开口，因为驴车的热闹，于是白杨村也有许多人家知道了，刘友良家的小外孙和外孙女来了。 这几年没人来，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因而看着驴车上又是背篓又是筐的，都奔走相告。 刘家刚嫁人的外孙女柳青青带夫婿来看外公外婆了！ 驴车在刘家门家停下时，已吸引了一群村童好奇地跟了过来，也有附近的妇人过来看热闹。 “哟，青青都这么大了啊，什么时候嫁人的呀？” “青青，这就是你夫婿啊？” “这是诚儿吧？这个是……” “赶紧进门吧，你外婆在家可念着你们呢。” “小山！小山！赶紧去地里喊声刘二爷爷和秋叔去！柳家来人了！” “雪儿，还不快把门打开！” “月儿！月儿！青青他们来啦！” “……”白扬村的妇人不只看热闹，还很热心地帮着吆喝起来。 柳青青下了驴车，也不认识这些人，就先行了礼再说。 柳芽儿被柳青青教过，也学样儿行了个敛手礼，十分有礼貌。 只不过，她们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些妇人罢了。 刘雪儿早被这阵仗吓傻了，根本不记得应该去喊姐姐的事，只是傻傻地望着柳青青他们。 “雪儿。”柳青青和妇人们打了声招呼便转过身，笑着喊了一声小表妹。 见她傻傻的模样也不说什么了，自己开了院子门。 “月儿！翠儿！”柳青青有宿主记忆和感情，也不认生地就喊了起来，又凭着记忆朝上房看了一眼，走过去喊了几声。 “外婆！外婆！青青来了！诚儿和芽儿也来了！” 柳青青没有去燃着炊烟的厨房，而是直接走到上门去。 乔喻凌则是将驴车上的东西先搬了下来，送进刘家再说。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别让人把背篓盖子打开，把点心弄坏了。 刘月儿正抽空在后院里喂猪，刘翠儿也在帮忙，姐妹俩听见喊声连忙跑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打扮漂亮的少女。 “青青表姐？”几年不见，表姐长得好漂亮了！ 刘月儿模样清秀，这两天身子骨也在长开，比小时候的黑豆芽漂亮多了，但比柳青青，还是逊色了一些。 不过清澈的双眼、秀气的五官，在村子里依然是漂亮姑娘。 只不过穿着朴素，衣袖上还打了补丁，看起来寒酸一些，但她坦然地打量着漂亮的柳青青，并没有露出退缩的表情。 只一眼，柳青青就对这小半岁的表妹很有好感。 “嗯，我先去看看外婆，听说外婆身子不太好。” 这时上房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倚在门框边，身子却在摇晃，似乎站立不稳。 柳青青目光一紧，连忙提起裙摆跑过去扶住了老妇人。 “外婆！”声音轻颤，不只流露出她的怜悯，也包含了宿主的感情。 “青青！我的孩子！”刘老太太轻喘着，伸着颤微微的手想抱柳青青。 似乎刚才从床边走到门口费了许多力气，又似乎情绪太激动，她的身子更加软绵无力，差点滑到地上去。 “外婆，不着急，先缓缓气，我们到堂屋坐去。” 柳青青闻到屋里味道有些重，知道是老太太行动不便，出门少，大白天在屋里用了马桶造成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就要把老太太背到堂屋去。 这时刘月儿也回过神来，立刻跑了过来，姐妹俩一起把外婆搀向堂屋。 村里妇人们这才发现刘老太太已经病成这样了，都不禁嗟叹感慨。 第74章好像被自己刺伤了一般 有妇人想过来帮帮忙，也顺便问候一下刘老太太，却被别的妇人扯住了。 “今天柳家外孙来了，咱们就不去搅扰了吧，让他们一家人说说话。” “也是，那咱们走吧，别看了。” “哎，小山去地里喊人没有？小山？小山？” “小山早就去啦，我让我家二狗子也去了，你就放心啦！” “……”妇人们的声音嚷嚷不休，但已渐渐远去，只有隔壁左右的妇人还在篱笆院外徘徊，好奇地打量着忙碌的男子。 这就是柳青青的夫婿呀！虽说年纪大了些，但看着还不错。 堂屋里，柳青青和刘月儿来不及寒暄两句，就把老太太搀到了堂屋里椅子上坐下。 竹子坐的一把靠椅背，还有扶手，对刘老太太很是方便。 刘老太太坐下后，也缓过气儿来了，抬头笑看着面前的少女，却是泪眼婆娑。 直到柳诚把装肉的竹篮和装糕点的背篓都搬进堂屋，这才走过来愣愣地看着老太太。 “这是……诚儿？”刘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孩子，惊讶地开口。 几年过去，柳诚自然又长大了不少，也长高了，模样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敦实，让她一瞬间不敢相认。 “外婆，我是诚儿……” 在见外婆之前，柳诚心里对外婆的印象已有些模糊，但再见外婆后，过往的记忆又变得清晰起来。 想到好久没见过外婆，他也吧哒吧哒地掉起了眼泪，看到外婆就会想到娘亲，他也想娘了。 刘芽儿站在门槛外，有些无措地望着堂屋里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诚儿别哭了，把妹妹牵过来。”柳青青见刘诚哭，外婆也哭得更凶，已是泪流满面，连忙喊着柳诚。 “芽儿，芽儿到外婆这里来。” 刘老太太听言，连忙掏出一条灰色手绢子抹了抹泪，朝门口的孩子伸出手，脸上也露出笑容。 只是眼泪未干，眼睛红红的，但今天外孙和外孙女来了，她心里高兴，病也好像好了许多，人变得精神起来。 “外婆。”柳芽儿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目光茫然地望着面前的老太太。 她很努力去回想有外婆的记忆，奈何脑子里一团乱线，根本找不出什么印象来。 “芽儿，好孩子。” 刘老太太见孩子认生，心里更加难过，但还是伸着手把柳芽儿抱了抱。 “诚儿，芽儿，你们陪外婆说话，我去厨房帮月儿做饭，我们没事先带信儿就跑过来了，怕是没准备我们的饭。” 柳青青见外婆看着她又要落泪，就想先避避，让小弟小妹陪着，外婆应该会少些伤心事，毕竟只有她年纪大些，来外婆家的次数最多。 结果一转身，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突然一巴掌拍在额头。 “瞧我，竟把夫君掠在外面了。” 柳青青连忙跑到门口牵了乔喻凌的手，朝他歉意地笑笑，便拉他走进堂屋里。 “外婆，这是我夫君乔喻凌，我们村西头的乔猎户，这门亲事是我自己找的，前几天我嫁给他了。” 柳青青简单明了地就把她和乔喻凌的关系解释清楚了，刘老太太差点又落下泪来。 “你娘不在了，你们连外婆家都不往来了，如今连嫁人这么大事儿，都不带个信儿过来，青青你到说说是为什么！” 刘老太太来不及打算乔喻凌模样，就被柳青青前几天成亲的消息给唬着了，心里难受，刚忍住的眼泪到底还是又流了出来。 “外婆……”柳青青见外婆好像被自己刺伤了一般，心里也很难受。 如果她说，真正的柳青青，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已经因为成亲一事死了，这位老太太，承受得住吗？ 显然，这将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外婆，我和诚儿、芽儿，只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兄嫂不仁，已经把我们分家出来了，我们现在是柳家三房，就我们三个人。” “什么！”刘老太太一听顿时吃惊地瞪住了眼睛，也忘了哭泣。 她知道女儿和女婿都不在了，柳家就靠着忠儿和义儿两兄弟，家境也不好过。 但把这么小的弟妹们分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二哥成亲，都没来报个喜信，我们还是听别人说起，后来你二哥只带你二嫂过来吃了中饭就走了。” “你舅舅难过了很久，说是他连累的，才让他们兄弟跟咱们不亲，咱们家也不好跑上门，怕连累他们。” “这才多久，你就成了亲，还分了家，你们的事情，咱们家都不知道……” 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刘月儿站在一旁想劝，又觉得难过，也红了眼眶。 “外婆，我们那样的家，分了也好，不分也难受着，如今诚儿和芽儿都跟着我，有我夫君照看，反而日子好过了许多。” 柳青青不敢再说什么，这些天经历的争执、冲突，一句都不敢说，不然怕外婆要泪流成河了。 她目光转了转，看向刘月儿。 “月儿，带翠儿和雪儿洗手去，再拿个碗来，我早上做了些点心，还热乎着呢。” 点心？ 三姐妹有些茫然，没吃过点心的娃，不知道点心是个啥。 但她们也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就走了。 表姐说了，要洗手、再拿碗来。 不过，很快刘月儿拿着一只托盘，送来四杯茶，是放着粗茶叶的冷茶，从茶壶中倒出来的，并不是将茶叶泡在杯中现泡的茶。 农家都是这么喝，就算是乔家，也是这么喝，因而，拿来待客，并不算失礼。 柳青青接了茶，又问了一下外婆的病情，知道是寒症，就只让她吃了半块绿豆糕尝尝味道，再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碗中。 刘翠儿得了柳芽儿提醒，飞快地跑回厨房，又拿了筷子来。 “嗯，都很香，好吃。”刘老太太又尝了尝蛋糕，立刻不馋绿豆糕了。 三姐妹也尝了一块绿豆糕，又分了一小块蛋糕吃起来。 她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吃得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有了吃这个话题，柳芽儿和她们一下就混熟了，叫了姐姐，最小的刘雪儿这时候也不认生了，叫了表哥、表姐。 第75章情绪激动的老太太 乔喻凌坐在八仙桌那边，默默看着柳青青和表妹们说笑。 因为气氛热闹起来，刘老太太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没有再抹眼泪了。 正边吃边吃，院子里突然传来急切的声音。 “青青！青青！诚儿！” “爷爷回来了！”刘翠儿立刻跑了出去，“爷爷，在这里！” 很快，一个清瘦的老汉出现在堂屋门口，气喘吁吁地，还在用一条搭在肩头的帕子搭汗。 老汉虽然清瘦但很精神，此时脸上神情激动，目光看向堂屋里。 正是外公刘友良。 “外公！”柳青青连忙放下吃了一半的绿豆糕，起身上前两步，先给老汉行了礼，这才介绍其他人。 柳诚和柳芽儿也连忙行礼，又露出不太熟悉此人的傻呼呼的表情。 “外公，这是我夫婿乔喻凌，是我们村西头的乔猎户，他是好人，待我和诚儿、芽儿都很好。” 柳青青又把乔喻凌介绍给外公，正说着话，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中年汉子是舅舅刘秋，神情有些忧郁，但此时目光却笑意盎然。 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后生，是表哥刘长福。 一个看着比柳诚略大些的少年，是表弟刘长喜。 双方又是一阵招呼、介绍，堂屋里热闹得不行。 又说了会儿话，柳青青才去厨房帮忙。 主要是那一箩筐鱼要赶紧处理，不然得死不少了，刚才说笑的功夫，她已让柳诚去舀了两瓢水泼在箩筐里，晃了晃箩筐。 现在外公和舅舅他们都回来了，就让他们和乔喻凌、柳诚说话去，她和刘月儿、刘翠儿去做中饭。 刘雪儿和柳芽儿到是很快玩到了一块儿，院子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厨房里，柳青青打下手切了些菜，掌勺交给了刘月儿，毕竟是刘家，没理由柳青青一来就把人家做惯的活儿主动权给夺了。 但柳青青也没闲着，征询了外公和舅舅的意见之后，就开始剖鱼。 不一会儿，就看到柳诚和刘长喜跑了出来，原来他们要去村口打酒。 柳青青一听顿时有些窘。 她只想着送粮送肉送鱼，却忘了买酒。 外孙女来看外公，怎么能少了酒？ 但现在也不好补买了。 她在大柳村的杂货铺，买了三斤肉、两斤排骨，一包山楂糖，就没买别的了。 乔喻凌是从家里直接搬了一布袋磨好的麦面，又把没磨的麦子搬了一袋，再加上一筐鱼、一篓点心，也算礼物丰厚了。 见他第一次登门带来这么多礼物，谈吐之间又稳重斯文，刘家长辈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柳青青情况又是那样，刘家长辈反而很欣慰。 没多久，柳诚和刘长喜就打酒回来，又买了一包盐花生，这才在堂屋里继续说话。 知道柳家分家的事后，气得刘友良和刘秋父子猛拍桌子，就要去大柳村找柳忠理论。 这时柳青青在厨房里，并不知情堂屋里说什么。 柳诚被一脸怒容的外公和舅舅吓住了，呐呐地不知所措。 还是乔喻凌说，这事已成定局，再争辩没用，柳家两个嫂子不是好东西，不往来才最好。 于是柳诚告状似地就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更气得大家红了眼，气息不稳。 刘老太太更是哭嚎了起来，拍着椅子扶手，要上大柳村去一趟，她闺女不在世了，也不能容许恶毒妇人欺负她的外孙女。 面对情绪激动的老太太，柳诚更是惊慌失措，乔喻凌也不知如此劝解了，连忙让柳诚去把柳青青叫来。 不一会儿，柳青青就一边擦着刚洗过的手，一边跑了进来。 “外婆！外婆！别难过！我们三房现在好着呢，诚儿没说吗，村里都借了本钱给我们养鸡呢。” 柳青青跑来并不说劝什么，立刻就说起他们三房的生计蓝图。 “昨天我们村的李三爷爷还带我和诚儿去桃林村捉鸡崽，李三爷爷的孙子黑牛，他外婆就有盘小鸡崽的本事，我一次定了五十只小鸡崽呢。” 随着柳青青的描述，哭嚎得上气不接下气刘老太太，才慢慢缓了缓气。 柳诚没有跟进来，而是和刘长喜一起去药庐请郎中去了。 就算把外婆的情绪安抚了下来，但外婆是病重之人，最忌讳的是大悲大喜。 今天他们突然到来，少不得要经历悲喜之事，就怕有个好歹可不得了。 柳青青不放心，就拿了一张银票悄悄塞给柳诚，让他问问郎中，外公可在药庐欠下药钱，不计多少，垫一两上去。 欠债必有欠条，付了钱把欠条收回来便是，若不够一两，还清便可，再让郎中出诊。 柳诚答应着便喊了刘长喜走了。 柳青青先捡好听的稳住外婆再说。 “我本想等家里安置得稳当些了，再来看外婆的，但昨天在去桃林村的路上啊，遇到许大华了一家了。” “他们去桃林村给岳母做寿，搭了李三爷爷的驴车，就说起外婆病了，我和诚儿听了难过，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许大华一家昨天一早去桃林村娘家，是听说他丈母娘生辰。 这事刘老太太没出门不知，刘友良和刘秋父子却是知道的，听了便点点头，证明柳青青说的是真的。 “哎唷，你这孩子，外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你捉了小鸡崽在家，又跑来看外婆，小鸡崽可怎么办唷。” 刘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消化柳青青刚才说的话，注意力却瞬间被拉到小鸡崽这事上，她露出担忧的表情。 小鸡崽最是难喂了，可马虎不得。 “外婆你别急，我们先去了石坊，李三爷爷买猪槽，我也买了个小磨，这个绿豆糕，就是我自己在家用小磨磨绿豆浆做的呢。” 柳青青故意东拉西扯尽说些愉快的家常，分散老太太的注意力，因为郎中还没有到。 “原来是这样。”刘老太太点点头，虽然绿豆糕只尝了小半块，但青青说了，绿豆太凉，她得的是寒症，不能多吃。 “哎呀，小鸡崽呢，你还没说怎么安置的小鸡崽呢！”刘老太太仍然惦着小鸡崽的事。 第76章“刑克”之说 “后来我们就去了黑牛他外婆家啊，可是他舅娘说，合适的小鸡崽都没有了，上半年最后盘的一批，还没出壳呢，得到月底了。” “所以啊，我和他家外婆请教了一些养小鸡崽的法子，喝了杯茶就回家啦。不过他们答应等小鸡出壳了，会帮我们养几天，稳当了再送到大柳村来。” “嗯，那婆子我认识，人还不错的，许多人都愿意上她家捉小鸡崽，我以前也会养一些，这两年身子不利索了，就没盘过小鸡了。” “哇！原来外婆会盘小鸡呀！”柳青青听得眼睛一亮，立刻追问起养小鸡的法子。 其实关于养鸡的事儿，她自己本来就懂一些，又向柳四奶奶讨教过，去村长家借钱那天，有些妇人主动告诉了她自己养鸡的事儿，那晚怒怼兄嫂之后，又和村里妇人交流过。 李耆老说过、李耆老的亲家婆更是说了许多小常识，有的是重复的，有的是新鲜的，多方比较，就能总结出一套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自然，不管是讨教、还是分散老太太的注意力，柳青青都拉着外婆聊了起来。 她没来得及剖完的鱼，已经交给表哥刘长福去做了。 等村里郎中背着药箱赶到时，刘老太太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说起过往养鸡的事情，还不时发出高兴的笑声。 看着柳青青几句话就哄住了情绪激动的老太太，还让刘月儿泡了一碗热糖茶过来喝，刘友良和刘秋父子心中感动。 青青像她娘，温柔体贴、周到细致。 当年柳青青的娘刘春在家做闺女时，就是这模样，而且也是这般嘴甜会哄人，老太太喜欢她比喜欢儿子还多。 可惜刘春去得早，后来刘秋的两任妻子也不长寿，于是村里就有了“刑克”之说，说是刘秋克姐克妻，再没人敢将自家女儿嫁进他家门了。 何况刘秋有五个孩子，对一些养闺女的人家来说，全是拖油瓶。 加上刘长福长大了，已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刘月儿也到了待嫁之年，正是要大耗钱财的时候。 何况，进门当后娘也就算了，还要当婆婆，这对很多人家都有些难以接受。 综合这些原因，刘秋这两年成了媒婆的忌讳，谁也不愿意替他说媒了。 就连刘长福和刘月儿，因为有这样的父亲，家里又穷，也没有媒婆愿意接手。 除开这些原因，村里大多数人家，与刘家往来关系还是不错的。 就像之前那些妇人，看见刘老太太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进来探问一下。 但也仅止于此了，说亲？免谈！ 柳青青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情的，现在看见郎中到来，刘老太太露出抗拒的表情，连忙解释。 “是我让诚儿去请的郎中，我听说外婆病了就很着急，和夫君商量过，至少先给外婆看看病，对症下药，总要康复起来才让人安心。” 柳青青说得诚恳，刘家人沉默了。 乔喻凌抿抿唇，神色却无变化。 这个小媳妇常常用“夫君说”，或者用“和夫君商量了”、或者“夫君也觉得”，来为自己的谎言撑腰。 她就不怕他当面拆穿吗？ 也是，她若是怕，又怎会当着他的面儿这般说？不就是笃定他会支持她，不会揭穿她嘛。 想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小媳妇吃得死死的，乔喻凌心里不由苦笑。 “青青哪，老婆子这病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儿，就是每天喝药的事儿，不用再看了。” 刘老太太知道外孙女一翻孝心，心里便先高兴起来，但仍是拒绝看病，看病要钱哪。 “外婆，给郎中大叔先把把脉，既是老毛病，定然不会多少钱，就是按老方子抓药便是。” 柳青青连忙劝解着。 这郎中是药庐掌庐郎中的儿子，也姓刘，与刘秋是同族出了三福的堂兄弟。 因此，当柳青青说出郎中大叔时，他便笑着纠正。 “青青哪，我叫你娘堂姐，你可以叫我堂舅哟。”郎中大叔刘祥生笑着说。 若非有这么亲的关系，刘友良哪能在药庐欠下二两八钱银子，还能继续拿药给老妻治病呢。 不过欠得多了，也让药庐很头疼的。但碍于亲戚关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刘家情况搁在那里，不给药，难道看着老太太死？ 没想到今天在药庐，当刘长喜说要给奶奶看病时，柳诚就询问掌庐郎中。 见他问得奇怪，老郎中便走了出来问柳诚的身份。 知道是刘春的小儿子，还奉了姐姐的指示来给外公垫一两银子时，顿时笑了。 有高兴也有欣慰。 但欠下的药钱终于收回了一两，总是减少了药庐压力的，因而刘祥生立刻高兴地来出诊了。 见刘老太太听进了柳青青的话，连忙抓住机会过来把脉。 “脉象是有起伏，但气血流畅，精神到好了些，不过要多想想高兴的事，不可伤心，慢慢补着，天气热起来，会好转的。” 刘祥生把了脉，看到脉象虽有起伏，但总体平稳，心中松了一口气，便用大家听得懂的话说了一下情况。 “不用改方子，忌凉性食物，绿豆少吃，可以吃些黄豆、黑豆。”刘祥生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又叮嘱了一句。 柳青青听了不由吐舌，老实交代她有让外婆尝了半块绿豆糕，被刘祥生瞪了一眼。 于是刘祥生就改了方子，在原方子里增加了太子参和大红枣，补补气血。 见他写完方子，柳青青连忙请他吃绿豆糕。 大蛋糕只做了一个，刚才已经被吃完了，绿豆糕到是还有不少，柳青青拿了碗装了一些送给刘祥生。 刘祥生也没推辞就接了，却说道：“这碗绿豆糕就当诊金了，不必付钱也不会记帐的。” 听说不必付钱，刘友良松了一口气，让刘秋送刘祥生出门。 刘秋回来时，几次看着柳青青欲言又止，最后看了老父母一眼，到底没有说出来。 刚才到了门外，刘祥生便将柳诚送了一两银子过去的事说了。 刘秋回来想说清楚，但又怕娘急着，只能忍下。 第77章母系亲族 老太太听说自己没事，心情更好。柳青青又去厨房帮忙。 没多久一锅排骨豆腐汤、一碗辣椒炒肉、一碗炒豆角、一碗红薯叶、一碗炒酸菜、一碗葱花蛋饼，还有一碗煎得不太好看的鱼。 对刘家来说，一桌上了这么多碗菜，还有鱼有肉，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 但对柳青青来说，只有满满的心疼，不是心疼刘家的穷。 她也很穷，她心疼的是，刘月儿显然不常吃鱼，所以做得少，火候有些没掌握好。 而她买了三斤肉，刘月儿没有做红烧肉，却将一半肉做成了肉片。 显然刘月儿也没吃过红烧肉，不熟悉做法。 这样的穷孩子，只能依照自己熟悉的、会做的方法，做了这么一桌菜来招待稀客。 不仅许久不来的柳青青姐弟妹几个是稀客，乔喻凌更是稀客中的贵客。 但是今天的菜，却都是柳青青和乔喻凌带来的，让刘家人有些不好意思，就一个劲儿劝乔喻凌多吃。 柳青青一旁看见乔喻凌尴尬，不觉好笑，连忙解围。 “外公，舅舅，你们不用劝喻哥啦，他随意就好了。以后我们还会常来的，大家随意噢。” 随意，才是真的放松心情嘛。 听说他们以后常来，刘老太太笑得老脸生花，仿佛病就要全好了。 席间，柳青青注意到刘月儿看她时露出羡慕的神情，心念一动，便问起来。 “月儿快及笄了，也可以定亲了呢。” 这时代的女孩子嫁人，到是没有严格的年限，但及笄年说亲是大例，过了及笄年还没说的，不是家境原因，就是太挑了。 她知道刘家的情况，不过是试探个答案，想着要怎么帮一把才好。 有了柳忠、柳义兄弟那样的人，有了杨氏和田氏那样的人，有了对他们死活不闻不问的奶奶，还有二叔和三个姑姑，柳青青觉得，亲情这东西，有就珍惜、没有也别在意了。 但显然，眼前的刘家人，是真心相待的亲人，是血融于水的母系亲族。 虽然她现在自身只能依靠着喻哥过日子，但不表示她不能为刘家出谋划策呀。 果然，她一句话就让席间气氛冷却下来。 “月儿的亲事，她外婆答应张罗的，还没有消息呢。”刘秋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说还没有消息，实则是不好说，因为他这个爹是刑克之人。 “回头我在大柳村也打听打听，若有合适的也牵牵线，月儿是好姑娘，值得好后生。” 柳青青一听便心下了然，又看了刘长福一眼。 刘长福本来就有些心事，被她这一眼顿时看得脸红起来，垂下眸子，语气闷闷地说：“我不急，先把月儿嫁出去再说。” 若是一年里又娶又嫁，不但家底撑不住，怕还要欠下不少债务。 刘长福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找不到媳妇。 “确实不急，我家喻哥还不是二十五了，就遇着我这样的好媳妇了嘛，缘分可遇不可求，时机到了自然就有了。” 柳青青挑了下眉，突然露出笑容，看了乔喻凌一眼，又安慰刘长福。 刘长福听了她这么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就露出腼腆的笑容，也飞快地瞟了一眼二十五岁的表妹夫。 因为他是表哥，表妹夫年纪再大，也一样要叫他一声表哥，他不禁想，他媳妇儿不会还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吧？ 想到这里，他的脸又红了红，更加不好意思，就不说话了，低头猛扒饭。 本来家里是煮的粥，蒸了一笼三合面的粗馒头。 因为柳青青他们到来，懂事的刘月儿立刻将粥盛了起来，赶紧淘米下锅。 因而，今天中午都吃上了大米饭，不过一盆粗馒头还是搬上了桌。 刘家人吃饭只是意识一下，填肚子的还是要靠馒头，米饭都留给柳家外孙们吃。 因为亲事的话题有些沉重，柳青青探了底后立刻就不再说起，而是挑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比如她和小弟小妹在乔家的生活，分家之后，他们没地可种，就准备垦荒建鸡舍，又挖野菜又晒干花，拿干栀子花当调料添香什么的。 还有打鱼的趣事儿，虽然她没有下过网，乔喻凌根本不让，但亲眼见识过，说起来头头是道，听得刘家三姐妹都张大了眼，觉得好厉害。 忽略了这些活儿的辛苦，只觉得件件都很有趣。 尤其是栀子花放进菜里这事，让刘月儿上了心，细细问了做法。 他们家地边有两株野栀子树，此时花开得正盛，只是她嫌香味儿太浓，也就刚开始时摘了几朵回来放在屋中，后来就没摘过了。 原来可以做菜吃，可以当作料呀。 吃了饭，刘月儿立刻拿了只篮子给刘翠儿，让她带着两个妹妹赶紧摘去。 柳芽儿是参与过洗、晒栀子花的，也说得头头是道，俨然成了带队的。 因为柳青青的叮嘱，柳芽儿忍了几次想伸手摸头上绢花的冲动，之后到了外婆家事情多，也就真的忘记了头上戴了漂亮绢花了。 表姐妹虽然羡慕，但并不吵吵，只当柳芽儿本来就是戴绢花这样，相处惯了就好了。 柳青青则是检查了盐水浸泡的小鱼，每一条都处理得很干净，刘长福做事也是细心之人。 然后问舅舅要了稻草搓成的细草绳，告诉刘月儿串鱼的法子。 刘家不打鱼，自然没有织网的鱼线，但稻草搓成的细草绳，似乎是为了绑菜田上方棚架子的，有多的拿来用，到也方便。 刘长福向乔喻凌请教了打猎的事，知道自己不能胜任，也就不说了，歇了会儿，他就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又过了会儿，刘秋也走了，只让老爷子在家歇歇，陪陪外孙女婿。 刘月儿煎好了药，端来给奶奶喝，老太太喝了药也休息去了。 柳青青在厨房里帮忙干活儿，趁机以闲聊的方式叮嘱刘月儿，如何照顾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 房间的以通风采光也很重要，病人的心情、饮食、卫生、休息质量都很重要。 她说得随意，并不是端起认真脸来一一叮嘱，因而，刘月儿认真听完，甚至都不知道表姐是在叮嘱她。 第78章穷家人的难处 刘月儿只是觉得，这些法子真好，她也要试试，让奶奶早些康复起来。 见表妹受教，柳青青自然高兴，她自己也忙，又要开始养鸡了，不可能真的常来，因此希望外婆有个好的养病条件，早些好起来。 外婆哪怕不能再干什么活儿，只要生活能够自理，对刘月儿也是一件减压大事。 现在家里所有活儿，都压在这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女身上，也亏得她性子沉稳懂事，才能撑得下来。 这也是柳青青心疼刘月儿的另一个原因。 刘翠儿也懂事，奈何只有八岁啊，也就比柳芽儿大了近一岁，打打下手还行，要说什么分担，难。 其实柳青青觉得，月儿表妹不必急着嫁人，先给长福表哥娶个媳妇进门，家里多了个女人操持家务，才算是真正的分担。 当然，这只是她做为旁观者的冷静分析，到底应该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选择。 就像她，旁人都觉得嫁进周家可以吃香喝辣，过的是好日子，但她却不愿意，不愿意到上吊拒绝。 所以，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意。 她上吊拒婚的事，并没有说出来，只说兄嫂为她说了一门亲她不愿意，自己跑到乔家求乔喻凌娶她。 结果圆满便好，不必太在意过程中的痛苦。 今天突然跑来外婆家，又说了这么多让人震惊的问题，若是继续把那些冲突说出来，她怕外婆真的承受不住，要胡思乱想伤心伤身。 下午，柳青青和刘月儿一起把那一筐鱼都挂了起来，叮嘱她要常赶蚊蝇，以免蚊蝇生卵坏了鱼肉，这个交给翠儿和雪儿便可。 现在的天气，晒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想再干一点，再晒两天便是。 盐水浸泡过的鱼肉，只要晒干水份，便好收存。 还能边晒边吃，方便得很。 又陪外婆说了会儿话，柳青青等柳芽儿回来，就把在外面和刘长喜一起玩耍的柳诚找了回来，得回家了。 虽说他们有驴车，傍晚时回家都方便，但她不想再留下来吃晚饭，给刘家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就好比“下雨留客”。因为下雨路难行，主家不得不留客。 他们呆到傍晚，本来就说要留他们住两天的外公外婆，还能不留他们吃晚饭？ 若到饭前却说不吃饭就走，反而让外公外婆心中介意，觉得没招待好自己的外孙们。 这也是考虑到穷家人的难处，若是有钱有闲，来了外婆家小住半月都不是事儿。 见他们执意要走，刘友良便把前两天做的酸豆角直接连瓦坛子一起搬了一个。 又把冬天用萝卜叶晒的干腌菜装了半篓，还有一包干萝卜丝。 柳青青本不想要，奈何是外公的一翻心意，于是便收下了。 乔喻凌喂驴吃了些草、喝了些水，便将装满麦壳的箩筐和装了干菜的背篓先放到驴车上。 知道柳青青要喂鸡，刘友良立刻就将家里现有的麦壳装满一筐，又装了一大袋。 刘家也养鸡，不过只养了十几只，已经半大不小了，有的已开始下蛋。 刘友良还要去将家里攒着的三十几只鸡蛋装进竹篮，被柳青青坚持拒绝了。 “外公，我家马上就要养那么多只鸡，要不了多久，最不缺的就是鸡蛋呀。” “就算是现在，我都拿鸡蛋做蛋糕吃了，家里真不缺鸡蛋，您还是留着给外婆补补身子吧，表弟表妹也要补补。” 听了她的话，刘友良这才作罢，一转身却又捉了两只一斤左右的子鸡，拿草绳系了翅膀，装进一只背篓里。 “这两只鸡你一定要收下。你要养鸡，家里现在还一只鸡都没有，总要先养养看吧。” 刘友良笑看着又想拒收的孩子，突然道：“你别骗外公，芽儿都说了，家里没鸡。” 他知道这几个孩子被兄长分家出来，只有那么点东西，若非青青嫁的这个汉子，怕是早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 在他眼中，乔喻凌已不是捡了便宜的穷猎户，而是他外孙和外孙女的救命恩人。 何况人家第一次登门就拿来这么多大礼，他才回赠这么点儿寒碜东西，若非是亲外孙女，他都担心拿不出手。 柳青青见外公这么坚持，只得收下了。 在刘家人依依不舍地相送下，驴车慢慢驶出村子，柳青青看着远处还不肯转身的亲人，突然眼睛湿润了。 “诚儿，芽儿，这是咱们的亲人，以后要好好和他们往来，不要学大哥、二哥他们，没有良心。” “知道了姐姐。”柳诚点头，心里也有些惆怅。 小时候他自然是来住过的，只是多年没来，以为没记忆了，可是今天和长喜表哥玩耍，很多往事竟然又记起来了。 这是年龄相仿的表哥，打小他们就是一块儿玩耍的。 只不过他已知道，在他们来之前，长喜表哥也是在地里帮忙干活的，不过是他来了，就陪他玩耍。 因而，姐姐说要回家时，他并没有说出想留下来住几天的话。 大家都很忙，接下来他也会忙，因为要做鸡圈。 一路回大柳村，路上又搭了两个在白杨村走亲戚也要回大柳村的妇人。 虽然妇人有些聒噪，但柳青青忍住了，毕竟无仇无怨，人与人总要打交道。 再不喜，你毕竟生活在人群中，需要妥协迁让时，还是要试着付出一下的。 以柳青青自己的性格，她自然和乔喻凌是一挂的，完全不需要在意别人看法，不想理就不用理。 但她要教小弟小妹怎么为人处世，就要先做好自己的表率。 迁让，不是退让，温柔不代表性子绵软好欺负。 以后，她自然会一一教会他们分辨立场，现在，先让他们认清善与良是什么。 不参与两个妇人嘻嘻哈哈热闹的说东道西话，却十分礼貌地忍耐着，直到小弟小妹在驴车上倚靠着她睡着，她才淡淡开口。 “两位婶子，诚儿和芽儿睡着了。”所以，你们也安静一些吧。 那两个妇人看了一眼，也立刻发觉了柳青青的冷淡，相视一眼，便不说话了。 第79章是自私呢，还是心大？ 不吵着睡觉的孩子，身为母亲的她们也能理解。 但她们更畏怯柳青青的凶悍脾气。现在，柳青青能如此温和相待，已经很好了。 驴车回到大柳村，那两个妇人道了谢就下了车。 驴车先回村西头，来到家门前，柳青青才把柳诚和柳芽儿唤醒。 俩人揉了揉眼睛，睁眼一看到了家，顿时欢呼了一声，就跳下驴车，打开院门跑进去。 “兔兔！”柳芽儿最先往杂屋跑，惦记着她养的小兔子。 柳青青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若非怕小妹不高兴，她今天就把那只兔子当礼物送去刘家了。 “喻哥，我们去砍竹子先做鸡笼吧。”柳青青看向将驴车套在篱笆桩上的男人。 家里突然多了两只鸡，而他们只有一个借来养小鸡崽的鸡笼，不用多久，家里就会多五十只小鸡，鸡笼起码要准备三个。 之后是建鸡圈的事儿，锄地都是上午去，下午天热就不去。 “好，先砍竹子。”乔喻凌一手提了装麦壳的草皮袋、一手挽起装麦壳的箩筐。 柳青青也连忙抱起那只装了酸豆角的瓦坛子，先送进厨房去，别打坏了。 柳诚打开了厨房门，又跑来把装干菜的背篓拿下来。 一阵忙活，乔喻凌突然露出别扭的表情。 “喻哥，怎么了？” 柳青青倒了茶出来递给乔喻凌时，立刻发现他的表情异样。 “我没和村里人走动过，不知道李耆老家在哪儿。”乔喻凌尴尬地解释。 “我陪你去，回来俩人还不嫌孤单。”柳青青听了立刻说道。 “好。”乔喻凌弯唇一笑，真是体贴媳妇。 柳青青交代了柳诚几句，便和乔喻凌一起去还驴车。 到了李耆老家，李耆老并不在家里，李老太太笑着走了出来。 “青青啊，你三爷爷在地里呢，驴车赶到旁边院子好了。” 家里没有男人，在李老太太的指点下，乔喻凌把驴车赶到了李家侧院，将驴车卸下，驴牵进了驴棚里，剩下的活儿，老太太自己就可以做。 “三奶奶，多谢了，今天给行了大方便呢。”柳青青朝李老太太笑着道谢。 “哪里话，你不还送了那么多吃的给我们，我小孙子可喜欢了。” 李老太太笑着说，突然凑近了低声问，“别嫌奶奶多嘴，实在是那个绿豆糕太好吃，不知能不有教我做？” 看来李家早就因这个问题说过什么了，想必是李耆老不同意问，老太太才这般小心翼翼。 “做这个也不难，是我昨天买了个小磨，试磨就磨了不少绿豆……”柳青青大致说了一下做法。 她早就防备了这个，才只送了绿豆糕，而不是蛋糕。 但她没有迟疑，立刻说出做法，结交李家本是她的目的，这点示好，还是给得了的。 听完做法，李老太太咂了咂嘴，笑道：“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就是这磨不太方便。” “那是，村里虽有大磨，但这是细活儿，用大磨并不方便，何况大磨还要磨别的东西，村里又有那么多人用，实在太不方便了。” “别人见了肯定也会多问，到时你传我、我传她的，我这做生意的法子可就保不住了，三奶奶您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哟，不能告诉别人的。” 柳青青挑眉一笑，又把大磨的麻烦之处加重了说，末了再一翻认真叮嘱。 一个妇人嘴严不严实、为人牢靠不牢靠，通过这件事来看吧。 她想结交李家，是因为李耆老为人仁善热心，黑牛也还不错，对其他人，她其实并不认识，自然要留个心眼儿。 若是李家人并不值得结交，以后就会有所保留了。 “那是，那是，你三爷爷可再三叮嘱了，这是你想去镇上摆摊的路子，现在没去，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去，坏了你的事可不行。” 李老太太连连摇手解释。 柳青青笑了笑，却不再说什么。 李耆老都说这是她要去赚钱的路子了，不能坏她的事，这老太太还是毫不犹豫就张口问她做法。 是自私呢，还是心大？ 柳青青咽回可以借自家的磨给家磨绿豆的话，微笑道：“三奶奶，那不打扰了，我们得回家去了，就两个小的在家里。” “两个小的看守没问题吧，你难得来的，到家里坐坐再走啊。”李老太太还在热情相留，她还想继续问问没有小磨怎么做呢。 “我们刚从外婆家来，外公捉了两只鸡给我们，我还得回去管管呢，可别飞跑了。” “家里要建鸡圈，连篱笆都没有，鸡笼还是从您家借的呢，也得赶紧做新的出来，我和夫君要去砍竹子，连夜赶工呢。” 柳青青随口就说了一堆理由出来，而且件件都是真的，李老太太只得一脸失望地送他们出门。 走在田塍上，柳青青才吁了一口气，乔喻凌垂眸看她。 “一个老婆子，就让你把绿豆糕让出去了？” “无妨，没了绿豆糕，我还有红豆糕、水晶糕，她总不能样样都要吧。” 柳青青摊手，好笑地道：“再说了，我现在第一件要做的是养鸡，之后才是作坊。” “等作坊开起来，什么糕都不必往外说，因为我的路子走起来了，来问我法子，就是心思不正，那时我自会和李三爷爷说说的。” “但现在，这是头一回，也算回报李三爷爷一点恩情吧，该还的都还了，咱不欠人的。” “你想明白了就好，我就怕你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被这样大咧咧的妇人问了话去。” 乔喻凌笑了笑，是三思之后的话，他就放心了，不然都要替小媳妇委屈。 “若非我迁让，谁问得了话去，现在可是李家欠着我这份人情了。” 柳青青嘿嘿一笑，小手握住了乔喻凌的大手掌。 手牵手走在回家路上，这种感觉别有风味，让乔喻凌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他发现，小女子又亮眼了许多，比当初那个小心翼翼来求嫁的小村姑，多了许多自信心。 回到家里，俩人也没歇歇，立刻就拿了柴刀去砍竹子。 屋檐下还有一些，但根据需求，竹子大小也会不同，需要另外去砍。 第80章生闷气就不可爱了 黄昏时，乔喻凌扛了一大捆粗南竹，柳青青也搬了一小捆，摇摇晃晃地跟在乔喻凌后面。 “你把竹子放在地上，回头我再来一趟。”乔喻凌扭头，心疼地看着努力的小媳妇。 “不要！不想你多走一趟冤枉路。”柳青青倔强地说着。 见她不肯放弃，乔喻凌拧了拧眉，只得由她。 看着他扭头大步向前走，不想理她了，柳青青突然瘪瘪嘴，有些委屈了。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他着想嘛，他还不高兴了？ 心里一股闷气控制不住，她咬着牙慢慢走着。 也不禁为自己这宿主的力气感到懊恼，换了以前的自己，这一点重量又算什么？ 不、不对，似乎是平衡问题，这捆长竹本身没那么重，是因为太长，加上她的身高造成的支点影响，才会有些摇晃，把控不住方向。 才刚走到地边上，就看见乔喻凌已经转过弯不见了，她不禁叹了口气。 “唉。”真想把竹子扔掉啊，她是作什么孽？ 正暗自烦恼，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前方身影一闪，乔喻凌又回来了。 她抬头，眼睛一亮，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会丢下她自己走了。 原来还是如他所说的，先把那捆送了回去再回来接她呀。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重活一世，她也没有这般感动过。 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她向别人伸手，别人没有为她伸过手。 今天，这个男人正飞奔而来，眨眼之间就到了眼前。 “累哭了吧，让你逞能。” 乔喻凌走到面前，就看到小女子竟然红了眼眶，瘪着嘴欲哭，不由好笑地嗔了她一句。 “……”刚才还堆得满满的感动，满心的暖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想仰天咆哮。姐就爱逞能怎么了！ 咬了咬唇，她拒绝乔喻凌的帮忙，但她哪里抗拒得了男人的大掌？ 还有男人的高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肩头的竹竿提了起来，再轻松地挪到自己肩膀上。 “走啦，生闷气就不可爱了。”乔喻凌眼角一瞥，好笑地提醒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小女子是在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反正生气就不好看。 “人家才不生气呢，有这么强壮的男人撑腰，人家才是高兴呢。” 柳青青不服输地为自己找着场子，只是噘着嘴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让乔喻凌勾了勾唇，唇边笑意绽放，却不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将竹子搁在院子里，乔喻凌立刻去拿篾刀，准备先把鸡笼需要的宽篾条片出来。 “媳妇儿，给我拿张椅子，再给我倒杯茶，渴了。” 乔喻凌见柳青青还虎着一张脸，于是吩咐她。 “知道啦，诚儿！搬把椅子来！”柳青青喊着弟弟，自己走去厨房。 他们回来就先去了屋后竹林里，忙到现在其实都是又累又渴的，从外婆家拿来的东西也还没收拾一下的。 柳诚正蹲在屋角地上，手中拿着一根细竹枝写字，这两天柳青青把一家人的名字都慢慢教给他了，得空就会练习。 屋角靠着阳沟，洗什么东西都会在那里，泥地湿气重，写字容易划出沟壑来，因而，他喜欢在那里练字。 听到姐姐的呼唤，他立刻扔下竹枝，先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这才跑去堂屋搬椅子。 柳青青也在水盆里洗了洗手，这才进厨房倒茶，自己先喝了一杯，再给乔喻凌倒了一杯。 院子里，已近黄昏，天边晚霞绚烂，微风吹来，院子里东边角上的菜畦发出菜叶舞动的声音。 柳青青也搬了小凳坐在乔喻凌身旁。 “喻哥，晚上简单点吃可好？”她征询着男人的意见。 最近都很忙，还要花太多时间去做饭，不说累，确实很消耗时间。 “好。”乔喻凌头也没抬，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篾刀，已迅速将一根圆竹片出几块。 “我想直接做面疙瘩汤，敲几个鸡蛋进去，再撒些青菜叶和葱花，吃起来又香又方便。” 柳青青继续解释。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么简单的晚饭，还是要和男人说清楚。 别让他觉得，如今关系亲近了，她本性毕露，原来是个懒惰的。 “好。”又是一声，毫不迟疑。 柳青青为男人的信任而高兴，见他在专注做事，也不敢在一旁叽叽喳喳影响他，便起身去厨房。 先把瓦坛打开看了看酸豆角，做得很不错，水份不是特别多，但也没有很多，豆角呈新鲜的青色，没有完全泛黄。 她掐了一小根出来尝了尝，微微的酸，口感爽脆，满意地露出笑容，又重新盖好坛子。 把瓦坛搬到厨房后面的杂房墙角放着，再回来看干腌菜。 成色也很好，记忆中是见过的，应是去年冬天收了萝卜之后做出来的。 萝卜叶子新鲜吃是吃不完的，要收藏起来，就会做成干腌菜可是酸菜。 而干腌菜最消耗菜叶子，大约一百斤才晒出一两斤的比率吧…… 这半篓子可要消耗不少新鲜萝卜叶的，得省着点吃。 柳青青又看了看萝卜丝，最后都装进背篓里找了个麻绳吊到后面杂屋的屋梁上。 乔喻凌自己还有坛子酸菜没吃完，柳青青抓了两把泡在碗中，先去去酸气，再放进面疙瘩汤里。 时间还早，她揭开瓮缸盖试了试水温，一天没在家，灶里火灰早已冷却，但瓮缸中的水却没太凉。 但她还是先烧了一锅水，让小弟小妹洗澡。 把他们的衣裳都洗了交给他们自己去晾。 她摘了把红薯叶和一小撮葱，洗干净了才进厨房和面，打面疙瘩汤。 做面疙瘩汤很容易，先开半锅水，放好油盐和酸菜，把鸡蛋敲壳打进水中先煮着。 面粉也混了一点盐入味，加上了水搅拌成面糊糊之后，拿筷子挑起，往热水中滚一滚，面糊掉下，在水中立刻翻滚成薄薄的面片儿。 有时挑得多了，筷子还没入水就见面糊糊自己掉落水中，咕噜成片儿在水中荡漾着。 柳青青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见半锅面疙瘩翻涌着，将红薯叶扔进去拿锅铲抄动了几次，就开始起锅装碗。 第81章她也来帮忙 每人一大碗面疙瘩、两个煮熟的荷包蛋、撒上葱花，柳青青朝着门口就喊大家吃晚饭。 刚刚看到小媳妇在摘菜，这会儿功夫就喊吃饭，乔喻凌诧异地抬起头望着厨房。 他手中刚拿过的一根竹竿才片成了两半，她的晚饭就做好了？ 他放下篾刀起身。 厨房里，柳诚和柳芽儿站在灶台前用力抽动小鼻子。 “好香！是面条吗？”柳诚打量着搁在灶台上的大碗。 “不一样，看起来好好吃！”柳芽儿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 “这个是面疙瘩，喜欢吃下次教你们做法，就算姐不在家，你们还能自己做呢。” 柳青青笑着说。 做饭是比较麻烦，但这个制作起来容易啊，就算是这两个孩子，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吧？ 就像现代许多孩子不会做饭，但泡方便面总会吧？厉害一点再来个蛋炒饭？ 有了基本能力总不会饿着自己。 柳青青盛了四碗面疙瘩之后，把剩下的一些盛进一只大海碗中，立刻就把锅刷干净，再添了一锅水煨着。 四人也不去堂屋了，照旧搬了张桌搁在院子里，只是今天连菜都没有，桌面上只有大碗面疙瘩和小碗面疙瘩。 看着宽敞的桌面机，柳青青抚额，尴尬地笑了笑。 “一时图快，忘记给你做个下酒菜了，我去煎鱼。” “别了，我今晚不喝酒，早点吃完还得片竹子呢。”乔喻凌连忙说道。 “是我疏忽了。”见他连酒都不喝了，柳青青有些歉意。 当然，她没敢提，是因为她，才让他变得这么忙。 “这样挺好，中午吃得好，也喝了不少酒，晚上若是还要喝，我不变酒鬼了？” 乔喻凌笑看着因为自己疏忽而有些不安的小媳妇，连忙安慰着她。 他也真的不是每晚都要喝酒的，不过以前一个人生活，无聊时确实是喝酒打发时间。 但现在不无聊啊，日子有趣多了。 “那就快吃吧，看好不好吃。”柳青青这才露出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乔喻凌。 “嗯。”乔喻凌坐下来，提起筷子先在碗中翻动了一下，吃了一口。 感觉确实不错，这是不同于面条的口感，却同样有韧劲儿。 而且加了酸菜使汤料变得丰富起来，再加上鸡蛋、菜叶和香葱的搭配，做为一碗简单的吃食，已算得上色、相、味俱全了。 “好吃，胃口大开。”乔喻凌给出好评。 “还很容易吃。”柳芽儿突然蹦出一句，小口轻轻咬着一小块面疙瘩，笑得眉眼弯弯。 “我喜欢吃。”柳诚一边吹热气一边大口吃，丝毫不输于吃拉面时。 见他们都给了好评，柳青青也松了一口气，刚才这顿饭，她花了多久时间？不知道有半小时没有。 若是他们每天都喜欢吃就好了，得省得多少做饭时间哦。 省时间的时间她可以…… 柳青青笑眯眯地一边吃、一边想她接下来的规划，眼下的条件里，她能做什么。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除了顺利为自己找到靠山，带着两个拖油瓶找到最适合他们的工作，还走了一趟亲戚，似乎也没别的时进展了。 晚饭后，把碗交给柳芽儿去洗，她和柳诚继续把片好的篾片捆好放到屋檐下。 然后，趁着乔喻凌还在忙着时，她又继续教柳诚写字。 教了他们的名字之后，她顺应今天之行，又把刘家人的名字教给柳诚。 没想到姐姐能写这么多字，但都是家里人的名字，让柳诚羡慕之余，也发愿要认真学习。 名字有些多，有的字还很复杂，柳青青并没有一下全部教出来，而是在中间增加了数字练习。 柳青青担心弟弟十岁去启蒙，会有些跟不上塾学进度，若是跟一群五、六岁孩童学习，怕他心里有压力。 也怕夫子会不喜这种一无所知的大龄村童，可她又不能亲自教他《三字经》、《百家姓》，这会显得她太有学问，容易让人怀疑。 毕竟现在她的解释是偷学的字，若是将偷学的内容记得太清楚、理解得太深刻，会没人奇怪？ 因而，思来想去，我只能通过写名字来教柳诚认字，再通过数字来为他以后算帐打下基础。 万一以后柳诚没有什么读书天份，多认几个字，再学会算帐，做点买卖不当白丁，也算不枉她一翻教导。 好在，柳诚学得认真。 而且他会数数，只是不会写，现在将数字一一对应，自是学得满心欢喜。 柳青青让他自己练习之后，就拿了斧头去给乔喻凌帮忙。 “喻哥，我来削竹签子吧。”柳青青提着斧头走向乔喻凌。 “唷，你当是砍树呐？”乔喻凌挑眉调侃着，对她也来帮忙并没有诧异。 她就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总会想做许多事，一点也不嫌累得慌。 不让她做，她又会生气吧？ “我怕用菜刀来剁，会把菜刀弄出豁口嘛。”柳青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斧头，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斧头太重了，不容易把握力道，也容易伤着你。”乔喻凌却说道，“去屋里进门柜子里，有把单刃短刀，用那个试试。” “噢！”柳青青眼睛一亮，立刻扔了斧头就朝屋里跑。 看着果然精神满满的雀跃身影，乔喻凌哭笑不得，她当是玩耍吗，这么高兴。 就算嫁了人，她依然是少女心思、少女身子…… 乔喻凌突然眸子一暗，心里忍不住冒出邪恶念头。 若是每天把她折腾得下不来床，她还会这般活跃吗？ 他垂下眸子，掩去心底的坏心思。 很快，柳青青就拿了一把带着皮鞘的短刀欢喜地跑出来。 “喻哥，这把短刀好好看，用来切菜怎么样？剖鱼也很方便耶！” 柳青青在屋里就拔刀看过了，这把匕首大小的单口短刃，一看就是好货，好想据为已有啊！ “你喜欢可以送给你，但不许你用来当做菜刀用，降低它的身份。” 乔喻凌无奈地看着一脸雀跃、两眼放光的小女子。 这可是名匠打制的名刀，虽未上兵器谱，但也不算无名之物。 但它的名字，确实叫“无名”，就像他。 第82章又换了吃法 “知道了，那我削竹签了。” 柳青青忍笑地咧了咧嘴，没有反驳乔喻凌的叮嘱。 让她不要当菜刀用，却让她当柴刀用么？用来削竹签，难道比切菜高端些？ 这男人的思维真是…… 柳青青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连忙坐到一旁的矮凳上，将乔喻凌片竹时弄出来的许多不同大小、长度的竹筒、竹片收集起来，就开始剁、剁、剁，削、削、削。 许久之后，乔喻凌累了就放下篾刀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柳青青面前一堆细长的竹签，愣住。 这比筷子还长的竹签有什么用？ “啊，竹签在这里！”柳青青抬头，就看到一张茫然的俊脸，近距离地杵在面前，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从身侧抓了一把扁体的、四方的竹签摊手摆在乔喻凌面前。 这些竹签有的约半根筷子长、有的就只有三分之一了，她是考虑到不同地方用途，而做出了不同的长度。 有的是两头一样大小，有的是一头尖尖或遍遍，方便敲进竹子里做固定做用的。 就像木工里的木签一样。 “还行。”乔喻凌随手拿了几个看了看，夸了一句，目光又转向地上那些细竹签，“这个又是什么用？” “明明试试烤肉吃。”柳青青笑眯眯地解释。 刚才在做竹签时突然想到的，或许可以试试看。 没想到又换了吃法，乔喻凌眼睛眨了眨，然后点头：“好。” 他不介意伙食变得丰富美味，人生就要享受吃喝嘛。 乔喻凌看了看剩下的竹签，全说道：“这些先用着，少了再削。” 至于柳青青正在不断用“无名”制造出来的大量细竹签，却是抿了抿唇，不发表意见了。 他把篾条都搬到屋檐下，就挑了两根长的和几根短的，开始做鸡笼的底板。 锤锤打打，一阵忙活，很快就做好了，再做侧面挡板。 做这些东西最难的也最重要的，便是片篾条，剩下的就是组装的事情，做起来会快许多。 又拿刀把竹子边缘打磨光滑一些，再一一拼装起来。 当天晚上忙到很晚，总算把第一只鸡笼做出来了。 柳青青已经洗了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看，不由惊叹。 “喻哥，你真是手巧，手艺真好！”她忍不住点一万个赞！ 家里有这么能干的男人，真是好福气呀。 “你也手巧，你做吃的很好！”乔喻凌也回夸她。 柳青青被夸得嘿嘿直笑，心想，她可是想用吃食开铺的人，若是做得不好吃，怎么混？ 可惜条件有限，人力、物力、天时地利都受到限制了，只能慢慢来吧。 第二天早上，柳青青又起了个早做绿豆糕，乔喻凌便先去挑了一担水回来。 等蒸笼冒出水汽之后就用小火煨着，她再和乔喻凌去河边又下了三网。 今天的鱼比昨天还多了一点，而她也改进了方法，多带了一只背篓过去。 乔喻凌背了一篓鱼，再和她分担一箩筐鱼和鱼网的重量，俩人都轻松了许多。 因为两人的身高、力气都不在一条线上，相差太大了，但乔喻凌用背篓分担了一部分后，就拉近了一些差距。 等他们回家时，太阳才出来，路上才有挑水的人，见他们又是这么早，都在心里钦佩不已。 现在不是农忙时，没人愿意这么起早摸黑干活，农闲若不做工去，不就是要闲一闲，缓解一年劳累的么。 回到家里，柳诚已经起来了，和柳芽儿正在打扫院子，给外公给的两只鸡喂食。 “姐姐，绿豆糕早就香香的了！”见他们回来，柳芽儿立刻说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根本没有尝过，想尝而忍耐着。 “好，我去看看，你们干完活就赶紧把手洗干净。”柳青青笑着，就和乔喻凌把箩筐放到屋角阳沟边上。 又洗了洗手，柳青青便揭开蒸笼，却发现绿豆糕并没有蒸好。 可能是她早早换了小火的原因，蒸慢了。于是立刻往灶下添了一把火，又把蒸笼次序换了换。 应大家要求，她又做了半锅面疙瘩汤，每人一个荷包蛋，就算他们的早饭了。 吃完面疙瘩汤，再把绿豆糕转到盘箕上切成小块凉着。 “我去锄地了，今天多锄一点。”乔喻凌又吃了两块绿豆糕，喝了一杯茶，就起身干活去。 “诚儿，你带妹妹去挖一篮子马齿苋回来！”柳青青吩咐柳诚，她还要剖鱼，没有那空闲。 柳诚没有多想，答应一声就去拿篮子。 “你晒了这么多马齿苋，却从不见吃过，是怕冬天没菜吃？”乔喻凌终于忍不住疑惑了。 “不，过两天是集日，我想去镇上找找路子。”柳青青却这么解释。 “去镇上卖？镇上缺马齿苋？”乔喻凌差点抚额。 敢情忙了这么久，是小媳妇会错了意吧？ 就算是在县城里，这种野菜也不是稀奇物，如今正是当季时，一文钱一筐可能还要被人嫌弃。 “不，马齿苋能做药，我想去药铺子看看，还有干栀子花，或者去杂货铺，说不准有销路呢。” 柳青青知道男人误会了，当菜吃，是不稀奇，但是当药，会不会打开另一扇门？ 现在还不清楚行情，一切都说太早了。 “媳妇儿，我到觉得，你在集日去路边摆个奇奇怪怪的小吃摊不错，便宜些卖，上集的人多，反倒能卖些钱的。” 乔喻凌看着一脸向往的小女子，有些无奈，只得给她提建议。走干货路子，需要大把人力，若卖不到好价，就没价值啊。 “小吃摊？”柳青青愣了愣，不是不同意她去镇上做小买卖嘛。 “只是集日，虽然辛苦，但一个月就三次，弄点一两文钱的小吃食，就算是农家人在集上饿了，也吃得起。” 乔喻凌进一步分析价值，让小媳妇明白，这绝对比卖干货强多了。 “嗯，这到是个路子。”柳青青听了露出思索的表情，并没有反驳乔喻凌。 她现在折腾这个、折腾那个，不就是在找适合自己的路子？ 想到什么都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不试又怎么知道这条路一定好走？ 第83章生意还没开始 “好，那趁着小鸡崽还没捉来，我们就去集上试试手。” 柳青青也不纠结，想做就去做吧。 于是中午，柳青青便做起了刀削面，烧了一锅水，就站在灶前一下下飞速地削出面片儿。 “喻哥，会做舀面的舀子么？”看着走进来的男人，柳青青连忙问。 “我试试吧。”乔喻凌走过来看着锅里翻滚着的面片儿，便明白柳青青的意思。 直接将煮面疙瘩的水做成汤时，柳青青是用的一只汤勺。 但现在是要另外调面汤，因而，只要将煮好的面片儿舀出来装碗，就需要能漏水的漏勺。 也亏得乔喻凌是真的动手能力超强，吃了中饭就开始做篾片的漏勺，还做了不同大小的三个。 “喻哥，我想过了，咱们租李三爷爷家的驴车，帮咱们把东西运到镇上，晚上让他再去接我们，给报酬，咱们这趟生意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好。”乔喻凌见小媳妇心思活络已经有了计划，并不阻止她。 晚上，柳青青又开始做面饼子，摊了鸡蛋葱花饼、千层饼、手抓饼，但最后她放弃了手抓饼。 “这个很好吃呀，为什么放弃呀？”柳诚一脸不解。 手抓饼里有绿豆芽、荷包蛋，还有酸豆角，吃起来很不同的味道。 “你看妹妹。”柳青青却朝正两只手不断换动着的小妹努了努下巴。 因为太烫，裹住的菜又是凉的，卷起来得大口大口吃，又没有油纸包着，已吃得两手冒油。 在这时代，确实有些不方便了。 或者说，这款手抓饼还需改良，进一步方便集市上的行人食用。 听了她的分析，柳诚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点点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姐姐，这些在家里做好了拿到镇上，会不会太凉了？还有面片儿要怎么弄？” “慢慢来，第一次买卖，以简单方便为主，我准备先做绿豆糕和蛋糕，再切成小块，就卖一文钱一块，多准备几张裁小的油纸。” “再做红糖糕和米糕，都是一样的价钱，稍微大一点点，这样，就算嫌绿豆糕和蛋糕小了不够吃，有了比较，也能带动成本低些的红糖糕和米糕。” “蔷薇花还不够，不然就再做点蔷薇花饼子了。”柳青青说到这里竟有些遗憾。 她最想做的花饼，但这附近的花能摘的都摘光了，新一批还不够数，而且论材料方便，还是不如红糖糕和米糕了。 就算是想做，也要考虑各方面的可执行性，不能浪费人力，做辛苦却不赚钱买卖。 当然那都是试手，也不算多独门绝学，但她和乔喻凌两个主劳力，剩下的只有小弟小妹跑跑腿，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做才更方便他们呢。 适合团队、符合市场、减少成本、利益最大化，这些都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说好今天烤肉吃，结果因为要试买卖路子，全做的面食。 “我打算把翠儿和长喜也叫上，到时你们四个人打下手，也见见镇上的世面，别长大了还没进过城。” 柳青青很快抛开花饼的遗憾，反正东边不亮西边亮，她又说了起来。 “咱们看多久能攒下买铁锅、大泥炉的钱，以后，还可以买驴车，再上集就方便了。” 听着她的规划，乔喻凌露出笑容。 生意还没开始，她就想得这么远了，真是有趣。 大柳村比白杨坡和桃林村离镇上都要近一点。 但走路也要一个时辰，坐驴车会快一点，半个时辰也是要的，车资一个人得五文钱，十岁以下孩子三文钱。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四人去坐驴车，只有柳芽儿是三文，柳诚已十岁，得五文。 再加上他们还有蒸笼、箩筐等物，自家有驴车最方便，不行就找李耆老家租用，最划算。 为了长远打算，柳青青自然是想家里有驴车的，没事去趟白杨村也方便呀。 为了更加方便地减少成本、增加收益，晚饭，柳青青又摊起了烙饼，然后在调馅上下起了功夫。 还是手抓饼原理。 不过酸豆角和酸菜都加了肉沫，用栀子花丝调香。 “这个好吃多了，就算饼子是冷的，里面的菜是热的，就好吃多了，若是再来一碗凉汤，会很不错。” 这次乔喻凌也多给了评价。 在柳青青露出无奈表情时，他突然说道：“村里杂货铺没有泥炉卖，镇上却有，咱们过去直接买一个用起来，也要不了多少钱。” “那就太好了，咱们蒸的糕点都可以凉吃，烙饼也可以大量增加凉面皮儿，擀得薄一些，只要里面的菜是热的，就会有不同风味，再磨些豆浆配着，天气热起来了，不正好让大家吃着方便又垫肚子么。” 柳青青开心地松开了眉头，忽然又露出懊恼的表情。 “那不是还要买口锅了？”没锅怎么热着菜？ 以后还要煮面条，一口锅还不行呢。没有桌子甩面，她放弃了做拉面，想着做刀削面方便得多，可没锅怎么煮？ “啊，有了！” 就在乔喻凌说那就买口锅时，柳青青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自己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乔喻凌无语地看着她，原来小女子还有这样的性格？ 柳诚和柳芽儿却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姐姐说得太对了，姐姐就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姐姐，所以他们也露出期待的笑容。 “咱们在镇上找个本份人家，借人家的锅灶用呀，给点钱，连柴都省下了，比租房租院子划得来多了，人家有钱收，何乐不为？” 柳青青觉得自己这个法子真是大妙。 “面在家里煮，从开水里捞起来就扔进凉水里，做成凉面，到时用重口味的酱料拌一拌，卖凉面！” 说干就干，第二天早上，绿豆糕没有了，柳青青将煮好的面片儿放在凉开水里冷却，却煮了豆浆配着吃。 酱料有限，用的是豆瓣酱和青椒、肉沫炒出来的面码儿。 “这么一碗，怎么也得十文钱，会不会太贵了？”柳青青有些担心。 第84章大多数妇人的通病 毕竟鸡蛋在集上卖一文钱一个，而坐驴车是五文钱。 这样的物价标准下，一块绿豆糕只敢卖一文钱，相当于一只鸡蛋钱，已经算贵了。 也不知道那些农家人吃不吃，又有多少有钱人会逛到西市去？ 只有西市每个沐休日免费开放，县丞衙门会有人维持秩序，却不会向百姓收取费用。 街痞混混也不敢在这一天到这里横行蛮道，若有人闹事，直接报官。 因而，集市是十里八乡百姓买卖易物的好地方，换点小钱贴补家用，也是商贩来此淘换商品的地方。 镇上百姓也会赶早来这里买点便宜货回去。 平日的买卖，则是以西南的商业街为主，这里是要收摊位费的，然后繁华商业街，从西南到东南、东街，一路提升档次。 东南多酒楼、妓馆，东街就多是大商铺，来往的多是大户人家。 柳青青自然不会想第一次买卖就往东街跑，既然在西市，就要优先考虑物美价廉和薄利多销的问题。 可她想卖的东西太多了，条件却很有限，真是愁死人了。 “十文是贵，但吃面的人既不都是有钱人，也不都是没钱人，你可以分一下不同价钱，或者大小碗，或者多给一个荷包蛋。” 乔喻凌见柳青青吃个面都吃得愁眉苦脸，也不禁满心无奈。 “对、对、对，不同消费者就要有不同档次，喻哥你太厉害了！” 柳青青一听，双眼倏地像点着了蜡烛似的，烛光晃晃地亮着。 于是中午还是凉面，不过面码儿变了，辣椒炒肉沫、酸豆角炒肉沫、干腌菜泡发之后炒了鸡蛋、荷包蛋。 单选标配是酸豆角炒肉沫，定价八文钱一碗。 每添加一勺别的面码儿或荷包蛋，都是单加两文钱，可任选、可多选，直到卖完。 她摆了一桌子面码儿，无视了大家的无语表情，还在遗憾着。 “没有木耳，不然木耳炒肉很不错，喻哥，下次我们去摘些木耳回来晒，辣椒不当季时，木耳正好呀。” “……”乔喻凌默默点头，心里却很无奈。他是猎户啊！ 这两天，柳青青一门心思琢磨拿什么去集上卖最方便，早上必下三网，捞回来的鱼全部晒起来。 但柳诚带着小妹还是会去挖马齿苋，虽说没什么好出路，但柳青青还是没有放弃，想着先攒货吧，反正现在两个小的也没别的事可做。 顺便去了一趟山脚，把新开的栀子花摘了回来，新开的蔷薇也摘了回来。 乔喻凌锄地快收尾了，明天就可以烧火。其他时候，他又赶做了两只养小鸡崽的鸡笼，这个做工细致一点，费了些时间，但总算是做起来了。 转眼已是五月十八，一大早，乔喻凌就去把火烧了起来，引来许多人观看，但烧麦茬也是常有的事儿，大家只是寒暄了几句，也就散了。 上午，柳诚便背了一只新做的小背篓，独自出发了。 他要去白扬村看外婆，也说说姐姐的打算。 柳青青需要人手，但刘月儿肯定要在家抽不开身的，刘长福也要下地干活，最近还在忙着。 但刘长喜和刘翠儿年纪不大，能出力的地方不多，若是能同去镇上搭把手，赚个工钱，会更有价值。 而柳青青尝试了几天，最后决定，第一次去镇上只卖烙饼和红糖糕、米糕，品种少、数量多，让大家先适应一下做生意这种事。 之后她要找到一个可以租厨房给他们的人家，最好不要离得太远，住在西市的多是底层百姓，肯定会愿意赚这笔租赁钱的。 若是不行，就用第二套方案，听乔喻凌的，买只泥炉、买口锅，上木作坊再买些碎柴。 路是人走出来的，方法没有局限性，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傍晚时柳诚回来了，没想到刘长喜和刘翠儿背了个小包袱当天就过来了。 柳青青还想着，也许外公和舅舅不愿意呢，也担心刘长喜和刘翠儿不敢去镇上帮忙，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做陌生的事情。 既然他们来了，那柳青青当晚就领着柳诚上李耆老家，说后天用驴车的事。 李耆老看见他们立刻把他们领到外面的地边，并不请他们进屋坐。 柳青青还很奇怪，李三爷爷没有以前热情呀。 “青青哪，你这傻孩子，怎么被老婆子一问，就把绿豆糕的法子说了，你不必理她的呀。” 到了地边没别人了，李耆老才埋怨地说了起来。 原来是为这事。 “这个……自家吃吃也就算了，只要不往外传，也没什么隐患吧。” 柳青青客气地说，却故意提了“隐患”一词。 “怎么会没隐患呢，自家人就够多了，谁心里藏着个秘密不会往外说？要不说村里就没长舌妇了。” 李耆老叹着气，但他的话却把柳青青逗笑了，原来老头子很清楚家里女人嘛。 也因此，柳青青心中有数了。李家妇人结交不得。 但这也是这时代大多数妇人的通病吧，就看谁素质高一点了。 但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呢？ 这几天李家并没有人来借磨，到是让她疑惑。 “绿豆糕要磨豆浆出来，三爷爷家没有小磨吧？也没有往我家来借磨呀。” “我不准她们做，免得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若实在想吃了，拿些绿豆上你家去，给你来做。” “……”柳青青顿时哑口无言。 虽然李耆老是为了帮她挽救后果，但这做法，她也很忙呀。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恐怕暂时不能将绿豆糕纳入赚钱范围了。 若是让李家妇人知道，她做的绿豆糕能卖一文钱一块，难保下次不会成为竞争对手。 只要她不先动，李家妇人也没胆先动吧，为了自家吃而讨了她的方子，转身拿去赚钱，这在人情和道义上都说不过去。 “三爷爷，我今天来是想借驴车，集日去镇上做点买卖。” 于是柳青青便将要卖的东西大致说了一下。 “因而，这么多东西，还有这么多人，需要有驴车才方便，也不占用一天，您早上把我们送到镇上，傍晚再去接我们回家，按天算算租金，可好？” 第85章先看看好不好做吧 “哪里需要租金呀，我送你们过去便是。”李耆老连忙摆摆手。 “那哪儿成呀。”柳青青不同意，“去镇上也不近，哪能白耽搁您的时间呢。” “那……这样可好？”李耆老想了想，提议道，“你让乔猎户赶车，把你们送到镇上再把车送回来，不会你们都在镇上呆一整天吧？” 李耆老想得简单，就当借了车给人家用，借车哪能收钱呢？ “这个……”柳青青纠结了。 她的计划里自然算上了乔喻凌，乔喻凌也没提出异议。 现在李耆老的提议也很不错。 买卖这种事她带着几个小的就可以做得来，让一个汉子在镇上呆一天，是有些浪费了，家里还有许多事儿呢。 地清理出来了还要建围墙，家里人没管这事，什么时候弄得起？过几天说不准小鸡崽就送过来了。 可她还想找人家租厨房呢，总不能直接把摊子丢给几个小的照看吧？ “既是为难，还是我去送吧，正好我也要去镇上看看粮行标价，顺路搭你们过去，车钱就免了。” 李耆老见柳青青为难，立刻又改了口，反正就是不肯收钱。 “那就有劳三爷爷了，先把我们搭过去再说。”柳青青也不知如何是最好的办法了，只好松了口。 老头子也是很固执的，他坚持不肯收钱，她坚持要给钱，反而会让他不高兴。 但不给钱，对等利益肯定要给，不然李家妇人怕要说闲话了。 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当下和李耆老说了后天出发的时辰，就领着柳诚回家去。 回到家中，她立刻把李耆老的意思和乔喻凌说了。 “先看看这档子生意有没有搞头，若是能搞，咱们就买头驴子，以后哪里用着都方便，也不吃亏。” 乔喻凌听了并没有柳青青那么纠结，而是淡淡地提议。 “好是好，可生意还没开始，就添置这么多东西，还有以后要建的围墙、作坊，事儿好多，到处都要花钱……” 柳青青还是在左右为难，一方面明知是好主意、一方面又担心起步就花太多本钱，怕增加太多成钱，何时才能扳本？ “以后小鸡养起来，家里得留人盯着，明年诚儿还要上私塾，你去镇上摆摊的机会其实不多。” 乔喻凌好心提醒心思乱了的小女子，想法太多就是这么麻烦，总有事儿，可计划再好，你也只有一个人啊。 “有了，我抽不开身，舅舅和长福表哥可以呀，他们最近是在种菜忙，忙过这些天自然就有空了。” 所以，她做不了的生意，可以交给舅舅去做，赚了钱改变了家境，就能改变命运吧。 路，总要去走一走的。 “先看看好不好做吧，若是销量扳不回付出的成本，就要换条路子了。”乔喻凌冷静地再次提醒。 “知道啦，人家现在只是想想嘛。”柳青青咧嘴傻笑。 若非几个小的都在院子里和兔子玩耍，她就要冲过去抱住乔喻凌了。 这汉子总是这么冷静，适时就给她理清了思路，而不因她一会一个主意而反对她，甚至骂她。 第二天上午，柳青青和刘长喜用箩筐和背篓背了麦子去村里大树底下辗麦子。 柳诚跟着乔喻凌借了牛去翻地。 刘翠儿和柳芽儿则用家里小磨磨米浆，小磨用起来是有些吃力，但转顺了却能省力，小姐妹也能慢慢完成任务。 这天都吃得很简单，但经过柳青青的手艺，还是做得很好吃，尤其菜不缺油、米饭管饱，刘长喜和刘翠儿很是欢喜。 当天晚上，乔喻凌也不做篾活儿了，进厨房帮柳青青。 柳青青为了图方便，要摊出一千张薄面饼子，就需要乔喻凌来擀面皮儿，手艺好摊出均匀的薄。 一千张面饼子，要比凉面卖得便宜一点，但第一次生意条件不够，暂时不卖凉面。 面饼子还是做成手抓饼，按最简单的搭配价是五文钱算，里面只有酸豆角肉沫或是酸菜肉沫，想要两种馅得加一文钱，另外煎荷包蛋得加两文钱。 也就是说加全了才卖八文钱，红糖糕和米糕都切成很小块，卖一文钱一块，全部吃一遍，总数十文钱，在许多人的经济承受范围。 乔喻凌就说过，镇上的肉馄饨十文钱一碗、饺子十五文。 正因为街边摊的消费标准摆在这里，她没办法喊高价，就只能在成本上动心思了。 首先是红糖糕和米糕，不会切成大块，最多是两块绿豆糕的大小，作为女子大概六口吃完。 买一块肯定不管饱，那就多买几块。 一个大馒头也卖一文钱，但没有红糖糕和米糕美味呀，而且大馒头是所有家庭日常都吃惯的食物，她卖的却是新鲜吃食。 米比面贵，因而，米糕也比红糖糕小了一点点，五口吃完的大小吧。 既是做生意，那就在商言商，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不说多赚，可不能亏本赚热闹，但要让人愿意掏钱买，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但柳青青还是很认真地准备着。 比如一个手抓饼的简单搭配是五文钱，连油、盐、火都算进去，大约成本往多算了三文。 却没有算人工，再算赚不到钱了。但若客人选的是八文钱豪华配置，就可以轻松再赚两文。 一千张饼子若都能按八文豪华配置卖，少说赚四两银子，若是按最低配置，也能赚二两。 为了赚钱，只能尽量劝客人添菜了。 忙了半晚，将摊好的面皮儿放在撒了面粉的新盘箕上冷却，再放进背篓里。 新的背篓刷洗干净，带了盖子扣着，不怕沾上灰尘。 柳青青收拾好厨房，这才洗澡、洗衣。 好在刘翠儿来了，几个小的换洗的衣裳都是她带着柳芽儿洗的。 柳青青只要洗她和乔喻凌的衣裳就好。 夜里啥也不说了，两个人相拥而眠，都睡沉了。 但第二天还是早早起来，先把红糖糕和米糕蒸上，再去洗漱。 乔喻凌挑了一担水回来，看着忙碌的小女子，不由感慨。 “幸亏只有这几样，若是再加上凉面、绿豆糕什么的，真是累得找不着北呀。” 第86章第一次去镇上 自家只有四格蒸笼，以往家用足够，要做生意自然不够。 昨天晚饭后，柳青青就拿着做好的香包去了柳四奶奶家，借了六格蒸笼来。 自然，乔喻凌又多了一个做蒸笼的任务。 天微微亮时，小的们也起来了，洗漱之后，就每人吃了一个手抓饼。 这是昨夜柳青青临时让乔喻凌超标擀出来的几张面皮儿，大约有十张多的。 他们当早饭，等下李耆老也要尝一尝的。 红糖糕和米糕很心思地切成了小块，大致数了数，差不多是各五百块。 “虽然这个做起来省心，但全卖光也就是一两银子，利润还没有手抓卷饼子多。” 乔喻凌见柳青青露出惆怅的表情，替她道出心声。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街边卖馒头的小贩，是怎么年复一年卖同一样货的。” 柳青青立刻露出心有同感的表情。一文又一文，数钱都要数半天。 好嘛，今天他们也要一文、一文地赚了。 为了这一天，她这些天不管多累，睡觉前都会缝几针，终于在前天夜里缝了一只用来装钱的小布袋。 可不是一般的小钱袋子，而是有面粉袋子一半大小，底部和两侧都细细缝好，上方口子还做了拉绳，可以把袋口系紧。 到时，她要将管钱的任务交给乔喻凌，这样才能放心。 毕竟她肯定是做生意的那一个，连村里人都不打交道的男人，是肯定也不愿意与街头客人打交道的。 但她也不能将管钱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几个小的呀。 小的就负责卖货收钱，收到钱转交给乔喻凌就行了，为此，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都细细叮嘱过了，就算是小妹，也不会搞错的。 当然，为了慎重起见，也怕把人弄丢，她将他们分了组，柳诚带着柳芽儿、刘长喜带着刘翠儿。 一组负责卖红糖糕、一组负责卖米糕，她负责卖手抓饼，乔喻凌控场。 就他们这些人，只卖这几样东西是明智之举，若是再搞两口锅，若是突然来一群人围着，怕是得乱套。 没有炉子，也还没确定租厨房的事，今天的手抓饼只能吃冷馅了。 品种有限，也没放栀子花丝，怕有不喜欢的客人，反而坏了生意。 大家很快把家里收拾好，就派了柳诚去门口张望，没多久就听见铃铛声。 李耆老进来，柳青青请他吃手抓饼子，乔喻凌直接把蒸笼往驴车上搬。 为了方便摆货，他们拿了一张八仙桌和两条长凳，还有劈成两半的南竹竿。 八仙桌反扣在驴车上，将六格蒸笼堆上去。 切好的红糖糕和米糕堆回蒸笼，只用了四格就装完了，就把从柳四奶奶家借的蒸笼留在家里，免得损坏了要赔。 放好蒸笼再把两只背篓放上去，两只箩筐里各装着一只干净的大瓦坛子，里面是不同的馅料，煎出来的荷包蛋也用大瓦坛子搁着。 柳青青的想法是，不说走远路怕撒出来，就说去了镇上，也要让人知道他们的东西很干净卫生，吃着放心。 但为了防止坛子磕碰坏，就用了背篓，然而这些东西放上去，就坐不了几个人了。 于是又把箩筐往外拿，只放了坛子，而且是交给柳诚和刘长喜各抱一个，柳青青再抱一个，都小心地抱在怀中才安全。 之后的工具就用一只背篓装了，乔喻凌背在背上。 李耆老一看车上装得满满当当，就说了一句。 “都说让乔猎户来赶车了，你们也省了一个位子嘛。” “下次哦，三爷爷。”柳青青连忙解释，老头子第二次说了，再不解释怕他误会。 “我们今天是头回到镇上做买卖，心里没底儿，喻哥在一旁才有胆气嘛，等做熟了，我能应对这摊档子时，再让喻哥回来。” “也是，你们几个怕是第一次去镇上，万一遇着不长眼的找麻烦，有乔猎户在，总是放心一点。” 李耆老听了这才表示理解，重心都在前面，于是乔喻凌便坐了车尾，其他人挤在中间。 柳青青更是身子靠着乔喻凌，差点就坐上他的腿。 柳青青扭头笑看了他一眼，突然眨了眨眼，在乔喻凌凑近时，才在他耳边低语。 “今天一定要赚到钱！” “……”乔喻凌愣了愣，却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没想到小媳妇如此信心满满，他也不好浇她冷水。 驴车出发，一路铃铛叮当响，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于是半村人都知道柳青青要去镇上做买卖了。 柳青青看着大家争相打招呼询问，只觉得头大。 她要买驴，绝对不系铃铛。 也有刚走到村口准备去镇上的人，拦着驴车死活要搭顺风车。 “婶子，我们要去做生意，你挡着车不让走就是挡人财路，换了是你被挡财路会怎样！” 柳青青立刻自驴车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冷眼盯着拦路的妇人，却是穿着红裙要逛集的柳钱氏。 柳钱氏见柳青青冷了脸色，本来还想嘻皮笑脸求个方便，心里一阵发怵，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这么说吧，今天你这么搞，若我今天赚到钱，自然没事，若我今天赚不到钱，难免要怪到你头上，你坏了我的事，明白吧！” 被柳青青这般冷言冷语一翻话说起，柳钱氏吓得变了脸色，立刻让开了。 旁边要一同逛集的还有两个妇人，本来是想沾光的，结果见柳青青这架势，自然不敢说什么，就将柳钱氏拉到一边去了。 “哼，为了五文钱便宜，给别人添麻烦，真是毛病！”柳青青坐下，却仍是生气地骂了一句。 李耆老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出了村没多久就上了乡道，两边道旁可见山、可见河、可见农田和村庄，一路清风徐徐吹着，很快大家心情就飞扬起来。 没什么坐驴车机会的刘长喜和刘翠儿心情极好，一个拉着表弟、一个拉着表妹，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柳青青靠在乔喻凌怀中，笑看着开心的小弟妹们。 心想着，若是生意都做起来，大家一起赚钱发家，以后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他们也会有更多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 第87章叫卖 到了镇上，西市第一波买卖已经过去，道旁几乎都摆上了摊位，他们只能继续往东走。 柳青青却将坛子往乔喻凌怀中一塞，她利索地站起身，朝着两边喊了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镇上街邻！小摊专卖红糖糕！米糕！还有好吃的手抓饼子！” “红糖糕一文钱一块！米糕一文钱一块！香甜！好吃！就卖今天！错过就没有啦！” 清脆的嗓音！飞扬的语调！主推一文钱的红糖糕和米糕，却只字不提手抓饼子卖多少钱。 一开始大家都被她突然而来的喊声吓了一跳，道旁摆摊的农家人还好，只是好奇张望过来。 近在驴车上的人都被她喊得浑身一哆嗦，就连李耆老都惊吓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还说要乔猎户壮胆，这胆儿真壮哪，驴车还没停下呢，竟然当街叫卖。一路慢慢走，加上驴脖子上的铃铛声，反而像一种配音，衬托得柳青青的声音好似唱歌似的，果真很招人注意。 不止路边摊议论纷纷，来买菜的镇上人也纷纷扭头看过来。 有的人赶早过来，集上逛了半天，确实还没吃早饭呢。 街边自然有热腾腾的包子、馒头，但吃的次数多了，哪抵得上红糖糕和米糕？ 听起来也没什么稀奇，但镇上还真没得卖这玩意儿。可是手抓饼子又是啥？ 难道谁吃饼子不用手抓吗？ 大约是这份好奇心，竟然有人喊了过来。 “哎！大妹子！手抓饼子怎么卖呐！” “手抓饼子五文钱！有肉！”柳青青听见，回头也高声答了一句，却不继续介绍了。 乔喻凌一脸兴味地看着小女子做生意。 原来她不只是想得多，还能做得多。她是真的有备而来，而且敢说敢做哪。 往东走了一段，终于在一条小侧巷口找到空位。 小侧巷连接两条街，巷子里也住了几户人家，此时有几个妇人挽着竹篮穿巷而来。 乔喻凌先跳下驴车，等柳青青下车把两个妹妹抱下来，就将坛子递回给她。 乔喻凌再大手一伸，从柳诚和刘长喜手中接过坛子，等他们跳下驴车。 很快，八仙桌摆了起来，两条长凳一伸，将半块竹反扣在长凳上，搭成一个摆架，再把蒸笼摆上去。 桌子上，摆了三只大瓦坛子，背篓搁在桌旁地上。 “你们几个看摊，若有买卖，知道怎么做吗？” 柳青青等摊位摆好，送别了李耆老后，就转身看向四个小弟妹。 “我揭蒸笼盖儿！”刘长喜最先回答，他站在中间，负责两边的蒸笼盖儿。 “我夹红糖糕，收钱！”柳诚连忙回答。 “我夹米糕，收钱！”刘翠儿小声回答。 “我递油纸！”柳芽儿眼巴巴地望着姐姐，她没答错吧？ “好，记住你们自己的任务，不用管其他人如何，别出错了，忙不过来就喊姐夫。” 柳青青满意地点头，又叮嘱了几句。 “姐姐你……”要去哪里？ 柳诚着急地看着柳青青。 “放心，现在还没什么生意，我去附近喊两嗓子，让大家知道这里有好吃的卖。”柳青青笑着解释。 大家听了便不说什么了，认真地站在蒸笼后面，目光却茫然地看着路上，有行人路过，也有人好奇地看过来几眼，但没有人走过来。 而他们看见有人看过来，心里就很紧张，垂着眸子不敢看人。 “穿过巷子喊两嗓就够了，别走远了，万一真有生意，他们没这么快习惯。”乔喻凌适时开口提醒柳青青。 “嗯，我就过去看看，很快回来。”柳青青点头，说完又白了乔喻凌一眼，“不是万一，是肯定有生意！” “……”连这个都要争？ 柳青青已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就开始吆喝起来。 “看一看！瞧一瞧呐！不买的也来闻一闻！好香的米糕！吃了还想吃！” 喊了一嗓子，回头朝乔喻凌扮了个鬼脸，就朝小侧巷里走过去，吆喝继续传来。 “卖米糕！一文钱一块呐！卖红糖糕！一文钱一块呐！好吃的手抓饼！有肉有鸡蛋！” 一路打量着附近的环境，一路高声吆喝着，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突然，巷子右边一扇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探出身来。 “卖米糕的！” 卖米糕的…… 柳青青突然脸红了红，有些尴尬。 她一个有大本领的穿越者，在新手村连怪都没得打，只能沦落成卖米糕的npc？ 她抿了抿唇，还是很快走过去几步。 “婶子要买米糕吗？一文钱一块，就在前面巷口，我摊子在那儿，您是自己过去，还是我给送来？” “你给送来吧，我这会子没空。”中年妇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就让柳青青送货上门。 “好呐，您要几块？还有红糖糕，有不同馅儿的手抓饼子！”柳青青连忙兜售生意。 “手抓饼子？都有什么馅儿？”中年妇人愣了愣，随口问。 “在酸豆角炒肉沫，有酸菜炒肉炒，吃着很开胃口，还有煎出来的荷包蛋，都是早上在家做好的，装在新瓦坛子里，干净得很。” 见妇人有些心动，柳青青连忙又解释一句：“不过手抓饼子配单陷是五文钱，加一种馅是一文，加一个荷包蛋是两文。” “我只要荷包蛋不要别的馅呢？”中年妇人想了想却问道。 “婶子不喜欢吃酸酸的馅儿吗？”柳青青愣了一下，不答反问。 “也不是，我更喜欢吃鸡蛋。”中年妇人解释。 “那婶子可以在酸豆角和酸菜里挑一样，再加一个鸡蛋，只要七文钱，再加一块米糕也只要八文钱。” 柳青青连忙提议，小心地观察着妇人的反应。 没有因她的提议而生气。 “加三块米糕吧，我家里有两个小孩子，你赶紧送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中年妇人却说道。 “好呐，您稍等啊，就在巷口，我去去就回。”柳青青开心地转身，就朝原路跑回去。 刚跑出巷口，就看到摊位前已有两个妇人在犹豫，不知买红糖糕还是买米糕。 第88章遇着这种情况 红糖糕是面粉做的，米糕是糯米做的，材质不同，味道当然也不同，就连颜色也是一深一浅哪。 确实挺难选择的，但为了一文钱却站在摊位前纠结半天，也挺丢份儿的。 一样吃一块不就解决了嘛。 柳青青心里吐着槽，脚下却立刻走了过去，笑着说道。 “两位夫人无需纠结，一块一文钱，两文钱就能尝到不同口味，一大早吃个美食，保证一天好心情呢。” “唷，这小媳妇会说话！”一个妇人不由笑了起来。 “那就买吧，反正也就两文钱！”另一个妇人便大方地摸出荷包。 她们是结伴来逛集市的邻居，自然不愿意落在对方后面，就相结掏钱买了。 而柳青青说话间，已迅速打包手抓饼，又让乔喻凌赶紧包三块米糕。 没想到她还有送货生意，乔喻凌当即就露出有趣的笑容，帮她把米糕打包好。 “就有巷子里，我去去就来。”柳青青解释了一声，便快步赶回巷子，果然看见那妇人还站在门口。 “婶子，您尝尝看，若是有什么不合口的，麻烦告诉我一声，下次一定改善，会做得更好吃的。”柳青青收了十文钱，又嘴甜地说着，就怕妇人说不好吃要退货。 毕竟是第一笔七文钱的生意哪。 “嗯，还不错。”中年妇人闻言便咬了一口，点点头，没有说不好吃，又咬了一口。 “那就太好了。”柳青青露出笑容，“我们摊子就摆在巷口，集日才来卖的，婶子若还买，得空的时候过来巷口就好。” 柳青青又强调了一遍地点，就朝中年妇人敛手行了个礼，却又朝对面巷口走过去，继续吆喝。 “好吃的米糕！好吃的手抓饼子！有肉！一文钱一块的米糕！一文钱一块的红糖糕！” 又不提手抓饼子的价钱，免得把人吓得根本不过来了。 巷子对面是条小街，有着几家小铺子，还有一客外观不咋样的客栈，剩下的就是几座普通院子。 “一文钱的米糕！一文钱的红糖糕！就在对面巷口！集日才有的米糕！” 没什么回应，看来这里还是普通百姓多，而且似乎都不在家的样子？ 柳青青喊了一圈就折了回去，她答应乔喻凌不走远的。 她并不怕遇到危险，趁机试下自己身手也好，但她怕摊位那儿忙不过来。 毕竟刚开始就有两个妇人光顾了，谁知道这会儿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人光顾。 摊位前，果真又有了新顾客，似乎也在为吃哪一种发愁，就听刘长喜学着刚刚柳青青的话。 “夫人无需纠结，一块一文钱，两文钱就能尝到不同口味，一大早吃个美食，保证一天好心情呢。” “哎唷唷，小子真会说话，那行吧，给我各来两块，包好带回家去。” 纠结的妇人立刻展开愁容，笑眯眯地掏出一块绢帕打开，拿了四文钱出来。 但负责收钱的柳诚和刘翠儿却愣了愣，这钱一起给的，该由谁收？ “诚儿收钱。”柳青青连忙走过去，嘴里提醒着。 于是柳诚连忙伸手接过了钱，完成了交易。 等那妇人走了，柳青青才小声教导。 “遇着这种情况，谁先伸手就谁收，记得和另一人说一声都收着了，别记错了。” “就像刚刚，是诚儿先包好两块红糖糕递出去，就可以顺手把钱收回来，回头再给翠儿一个眼色，表示你收到钱了。” “我看这样复杂了，他们数数还不全呢。”乔喻凌走了过来。 “按红糖糕和米糕来各自负责，需要变通一下。在客人只买其中一样时，就由负责的人来收钱。若是两样都要，诚儿来打包、翠儿来收钱。” 乔喻凌观察，柳诚夹红糖糕的动作比刘翠儿夹米糕的动作要流畅、利索，若只是收钱，翠儿也是个伶俐丫头，收个小钱没什么问题。 总不会有人跑来买个十几文、二十文吧，都是几文钱的生意，一巴掌就数清楚了。 这两天，柳青青为了教导他们应对生意，可是教他们认过钱、数过钱的。 揭蒸笼盖这种力气活儿，才会交给年纪最大、力气也最大的刘长喜。 但刚才刘长喜竟学了柳青青的话来做成生意，机灵劲儿让柳青青夸了几句。 刘长喜却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买糕点的人比买手抓饼的人多，其中买米糕的人又比买红糖糕的人多。 柳青青见了却有些沮丧。 为啥镇上人都只挑便宜货买呢？手抓饼那么好吃。 于是她不服气地又四处走动吆喝起来。 “好吃的手抓饼！卷一卷！张口好咬！入口有肉！还便宜！” “我买两个手抓饼子！”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柳青青扭头，眼睛亮了亮。 “婶子要两个手抓饼呀，不知要什么馅儿？” 柳青青见是之前买过的巷子里那妇人，连忙笑着打招呼，态度好得不得了。 “一个酸豆角的、一个酸菜的，都要加一个鸡蛋。”中年妇人完全不纠结地说道。 “好呐，您稍等！”柳青青高兴地应了一声。 立刻让乔喻凌拿出一只竹筒倒了些水给她洗手，拿雪白的细纱布擦干净手，就打开背篓盖子拿了一张面皮儿出来。 很快舀了些酸菜肉沫再夹了一个荷包蛋，三两下就将面皮儿叠了起来，拿了一张裁小的油纸裹住小方。 再拿了一张面皮儿舀了酸菜肉沫，虽然动作多，但一气呵成，递给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在等待时就数了十四文钱交给了乔喻凌，丝毫没有还价。 看着中年妇人快步走回巷子，柳青青吁了口气，低声解释。 “那婶子住院子里，家里有两个小孩子，看来是小孩子想要吃，之前买的根本不够。” “还不错，是回头客。”乔喻凌笑了笑，也有夸赞的意思。 之后第二波逛集高峰时间到来，过来的客人便多了许多，米糕很快便卖完了。 于是柳青青又吆喝起来。 “好吃的米糕已经卖完啦！好吃的红糖糕要买赶紧哟！还有好吃的手抓饼！吃了还想吃！” 小弟小妹几个听着听着，也跟着喊了起来。 有了多次生意接触后，胆子也壮了些，没有像先前那般，被人盯着就抬不起头。 第89章做生意要沉得住气 乔喻凌则是提着布袋子，悠闲地站在桌后，心里后悔没有多带一条长凳出来，这会儿竟然要罚站。 还好可以看看小媳妇吆喝声音的模样，很有趣。 一连串“好吃的”喊下来，果真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时也差不多到中午了，逛集的人肚子饿，买红糖糕的人多了起来。 一文钱买个小吃拿在手中，边逛边吃，虽然没有馒头大，但比馒头好吃呀。 因而，多是妇人来买，也有半大的孩子会跑过来买。 不喜欢吃甜食的人，或是男人，则是多掏几文买个手抓饼。 买全套的不多，但都花了五文、七文，各自做了选择。 到中午时天气也热了许多，不管是酸菜肉沫还是酸豆角肉沫，菜凉不但不会影响口感，反而更加开胃。 有人一开始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买的，吃上味儿了，又来买了一个。 有的人甚至多买两个带回家去。 时间越近中午，来买手抓饼的人越多。 而这些人多是镇上人，农家人来上集是为了卖东西赚钱的，自然舍不得花几文钱来吃这么贵的东西。 他们最多买块红糖糕，有那不吃甜的，就会去买大馒头。 但柳青青很快就发现，有的人买是买了，却不停追问做法。 生意人将自己的生意技术告诉别人，那是脑子有坑吧。 柳青青对这样的问题，不管是无心多话的妇人，还是闪烁着精明目光的可疑之人，一概以微笑应对。 见她防备，问的人也就不纠缠了。 又一波生意淡去，柳青青得空才打开背篓盖子，大致看了一下剩下的面皮儿，再揭开坛子看了看。 她既是高兴又有些惆怅。 “原本还想着有人能花八文钱，幸亏没有，不然咱们怕得剩下不少空面皮儿，没馅裹了。” 柳青青悄悄和乔喻凌说，没有大声，不想招来那边因为生意好而高兴得叽叽喳喳聊天的孩子担心。 “没想到鸡蛋也这么好卖吧。”乔喻凌看着一脸纠结的小女子，不由好笑。 当初加入荷包蛋，只是为了增加收益，但也没想过做一千个来搭配那一千张面皮儿。 事实上，鸡蛋只有一百个，柳青青想的是万一吃荷包蛋的人不多，回家他们就做菜吃，自己消化得了。 却没想到，很多人都选择了加荷包蛋，可能用面皮儿裹荷包蛋的吃法比较新鲜，因而，吃得起的人都不在乎这两文钱了。 毕竟大家惯吃的鸡蛋饼子，是将鸡蛋敲碎在面粉里和出来的，而不是单个完整地裹在薄薄的面皮儿里。 手抓饼，吃法是新鲜，但并不难做，组成部分看一眼就懂了。 但为什么还有人来问做法？ 因为这么薄而均匀的面皮儿，擀得出来就要手法，一般人为了吃饱，都擀得比较厚。 也有手艺不讲究的，厚的厚、薄的薄。或是摊面皮儿时没摊得这么有水准。 总之，柳青青和乔喻凌合手做出来的饼子，是大家都会的，却没能做得这么好吃。 但是没人以为是自己技术问题，只当有什么诀窍密技在里边，是不是添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再加上那些馅儿，单单来看，都是寻常百姓家就吃得上的东西，谁不会做？可没人想到将这些开胃的菜当馅来裹进面皮儿里呀。 这么一裹，吃起来味道特别好、特别开胃，竟然吃了还想吃。 于是又有人会想，肯定是这家摊主特别会做，一定加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里面。 但有心眼儿的，还是会边吃边观察，细细品尝，回家就撸袖子开始试做。 最简单的吃法都要五文钱，自家做来还不是随便吃？也花不到这许多钱。 但是起了心思，想学了人家做法，再来自己摆摊的人，就会故意装不懂地来细细询问了。 甚至有人派了几个人，一人来问几句，看似不经意，看似问题不大，再把几人的答案合起来，不就完整了？ 可惜，他们主意打得好，柳青青根本不吃这一套。 当然，做生意要沉得住气。 柳青青知道馅料不太多了，而面皮儿恐怕得剩下一些，但她脸上丝毫不露慌张，也不会给客人减少馅儿。 若是因馅料不够就偷工减料，恐怕没有哪个客人会买帐了。 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她自己准备得不够充分，下次翻倍，用六只坛子就会合用了。 “难道下次不是减少面皮儿，增加米糕？”乔喻凌听着柳青青嘀咕，却奇怪地看着她。 虽然手抓饼好卖，但不论是制作、运输还是买卖，都是米糕更容易好嘛。 红糖糕现在还有半蒸笼，米糕早就卖完了，就已说明问题。 大家喜欢吃香软的米糕，红糖糕将一部分不喜欢吃甜食的客人排除在外了。 “下次我再试试不放红糖放红枣，增加点品种，再把绿豆糕也加进来试试。” 柳青青看了乔喻凌一眼，立刻说道。 只不过很快她又叹了口气。 “今天不可能赚到一辆驴车的钱，但是借驴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凉面还没机会卖呢。” “能做的生意很多，但适合自己的，现在能够做到的，并不是全部，人总要面临选择、取舍的。” 乔喻凌见她还在心心念念刀削面的事，只好开解她。 一个人的条件、能力、状态、环境，都是有限的，根本不同情况来做取舍。 这个道理，他十岁就懂了。 听了他的话，柳青青露出思索的表情，突然抬起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要振作！不胡思乱想了！” “……” 已是午后，吃饭的时间渐渐过去，红糖糕也已卖光，但还剩下小半篓面皮儿。 柳青青也不数，只等馅料全部卖光就可以收摊。 这么多东西，只卖了半天时间，业绩还是可喜可贺的。 “诚儿，长喜，去那边买肉包来吃。” 柳青青问过乔喻凌，一个肉要两文，就让乔喻凌拿了二十文钱出来，让小兄弟去对面百步外的街角买肉包。 叮嘱了他们不要乱跑，小心撞到人，把钱看好，就让他们去了。 第90章你来掀摊子还是怎的 小兄弟一路小跑，各自拽了十文钱在手心，果真十分防备小偷。 很快，他们就一人抱着一只纸袋回来，热呼呼的肉包，对比他们凉凉的手抓饼，他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还是躲到一边去吃吧，毕竟咱们卖饼的却吃包子，别人看到怎么想呢。” 柳青青神色尴尬，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于是四个小弟妹一人拿了一只肉包，跑进了旁边小侧巷里，就蹲在墙角默默吃了起来。 热呼呼的大肉包，香喷喷的味道与他们这几天吃的任何食物都不相同。 只不过，在柳芽儿说好吃时，就被柳诚制止了。 “各有各的好吃，但咱们不能说出来。”柳诚提醒着妹妹。 “为什么？”柳芽儿一脸天真地问。 “我们为啥蹲在这里吃？这就是原因呀？”刘长喜小声解释。 “……”柳芽儿一脸茫然，因为姐姐要他们躲起来吃呀。 但既然这么说了，四个孩子便默默咬着肉包，用目光交换着感想，吃完了才悄摸摸地走出来。 柳青青则是借着大瓦坛子的掩护不时咬一口。 乔喻凌则靠在后面一些别人家的墙角，好笑地看着柳青青好似作贼似的小模样，觉得有趣极了。 为此他也愿意配合她，把自己搞得有些寒碜。 不过十个包子，其他人都只吃了一个，他一个人拿了五个，因为柳青青怕他吃不饱。 他也没客气，早上吃得早，干了那么多活来到镇上又是这么久，五个包子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真不多。 不过柳青青却又裹了一个手抓饼给他，还是价值七文钱的酸豆角荷包蛋饼子。 而接下来，柳青青却舀了一勺子剩下略多一些的酸菜肉沫，在五张面皮儿上薄薄地擦过。 一边擦一边卷，好似卷棉被似的卷成了细细长长的、圆圆的烙饼。 给四个小的一人发了一个，让他们继续蹲回去吃。 这次大家又不理解了，吃别人家的肉包是要躲起来，吃自家的饼子还躲？ “难道你们要让人看见，知道饼子还有这么省钱的吃法？”柳青青解释。 于是柳诚和刘长喜立刻带着妹妹们躲回巷子里去了。 这边，乔喻凌总算吃饱了，打开竹筒喝了几口放了蔷薇化的凉水，将竹筒递给柳青青。 “喻哥，这儿没什么事了，但又不能走开，不如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厨房租给咱们的。” “这次可以先谈谈，下次咱们过来，可以增加些不同馅料，不然我怕饼子生意没今天好了。” 柳青青见生意做得差不多了，就想让乔喻凌去做这件她念叨两天的事情。 而且，这一袋子散钱，也需要去钱庄换成银票，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钱回去，太招摇了。 乔喻凌答应着，随手抓了一把散钱要给柳青青搁在身上，这会儿没什么生意，万一她想买点什么零嘴吃呢。 这可是镇上，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可不好。 “我还是不搁钱了，你要是忙得过来，就去布庄看看扯点布回来，别买太贵的，我做夏天衫子，小弟小妹他们也要做件衣裳了。” “这我可买不好，等我回来，你再自己去布庄，看见没有，街那边的巷口过去，有家布庄，也算西市，没有南市和东市贵。” 乔喻凌知道柳青青是想给一家人做衣裳，给她买还行，捡好看的好料子买就是，但要买便宜的，他挑不好。 便给柳青青指了个方向，柳青青看过去，确实也不远，就答应了。 等乔喻凌把钱换成银票，没那么打眼了，收摊前若布庄还开着，她就去挑一下。 也没多说，乔喻凌便大步往东走了，钱庄，在东街闹市上。 乔喻凌离开后，柳青青又看了看坛子里剩下的馅料，不由犯起愁来。 现在过了吃饭时间，下午逛集的人也远没有上午多，生意做到这里，似乎到底儿了。 “哎呀，这不是青青吗，你在这里摆摊呀！”突然，一个妇人惊喜的声音喊了过来。 柳青青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两个妇人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 她想了想，是在河边见过的，也是那天柳杏找事，来拉过架、说过公道话的两个妇人。 她们似乎关系不错，还一起来上集了。 俩人挽着竹篮子，里面放了些针线和几块粗棉布，就没放别的了。 “两位婶子逛集呢。”柳青青干笑了下，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是呢，逛了大半天了，又饿又渴的。”其中一个妇人叫罗杨氏，快人快语地就说开了。 她的目光却一直好奇打量着八仙桌上的三只瓦坛子，突然伸手就掀坛盖子。 “婶子！”柳青青拧眉，突然伸手拦住，沉着脸盯着罗杨氏。 “我做了半天生意，还没有哪个客人会动摊主的东西。” “啧，你这么小气干什么，我是客人吗？我是你婶子。”罗杨氏的手被挡住，不高兴地白了柳青青一眼。 “我嫂子来了也不行啊。” 柳青青突然一笑，目光却很冷，挡住对方的动作丝毫不见妥协。 “没事提你嫂子干什么，我能一样吗。” 罗杨氏见柳青青提了嫂子，就想起来这个柳青青可不是普通姑娘，便啐了一口，悻悻地收回手。 只是她这一口，却让柳青青脸色大变，一脸怒容瞪起了眼。 “婶子你故意找茬的吧，我这做生意呢，你来掀摊子还是怎的！” “诶？”罗杨氏被质问得一脸茫然，顿时也拉下了脸，“我都收回手了，又没碰到你东西，你怎么还骂人呐。” “我这卖吃食的，你在我摊前啐口水，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柳青青怒容不减，很生气地质问。 罗杨氏愣住，刚才……她好像是啐了一口，可也没有怎么样吧？ “我们三房就那情况，根本没有收入，没屋没地，好不容易来镇上做趟买卖，你还突然跑来找茬，坏我生意，回头我找村长说理去！” 柳青青拿了抹布开始抹不知道有没有脏到的八仙桌，还一脸委屈地埋怨着。 顿时搞得罗杨氏胀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第91章厨房还没有租到 她看到柳青青在卖吃食，还以为能沾点光，哪知道她才打了个招呼，就变成找茬了？ “我们走吧，别挡着青青做生意了。” 另一个妇人一脸尴尬，拉着也很委屈的罗杨氏就走。 这柳青青，果真招惹不得，真是没趣。 两个妇人一脸郁闷地走了，柳青青才挑了下眉，继续又把八仙桌和瓦坛子外部擦了擦。 这看似小事，但她做吃食生意讲的就是卫生。 万一有人看到罗杨氏啐口水，嫌脏不来买手抓饼了，她今天不是要少赚许多？ 当然，她不客气，也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想与村里妇人走得太近。 保持个礼貌距离就好了，套近乎、话家常什么的，还是算了。 别说她怕跟谁走得太近，以后常来家里串门给她添麻烦，就说乔喻凌不喜与村里人来往，她就不会改变这个现状。 更何况，这两个妇人那天在河边，虽然有仗义执言，但更多的是维护柳杏，在劝和那次冲突。 因为柳杏理亏，才一致努力把骂她的柳周氏给劝走了。 同样因为柳杏和她娘都理亏，事后才没有再找茬，路上遇见也不会打招呼，把头扭向另一边就过去了。 也因此，她怼起罗杨氏，丝毫没有心理压力，不会觉得惭愧什么的。 也希望以罗杨氏为戒，以后若是村里妇人看见她在这儿摆摊，能别那么理所当然地动手动脚，更别乱动口呀。 一切防碍她做生意的人都可以杀无赦！ 柳青青眼角瞥见，对面墙角还有几个妇人站在那儿，有朝她看过来，人却没有过来。 其中一个就是早上出村刚被怼过的柳钱氏，还有王婆子也在。 显然刚才她质问罗杨氏的话，她们听见了，都不敢过来自讨没趣。 柳青青只当没看见，把抹布收到一边，打开装水的竹筒，倒水洗了洗手。 现在只有手抓饼卖了，摊子也只需要她一个看着，四个小弟妹就蹲在后面的墙角聊天，或者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大概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柳青青做成生意，还想看生意如何的那几个妇人，站得脚疼了，没多久便扭身离开了。 这都半下午了，再不走难道留在镇上吃晚饭么。 看见那几个妇人离开，柳青青却拧起了眉，她可以想见，回头村里会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了。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吧？ 一味在意别人的眼光，会活得很累。那晚乔喻凌说过的话，她也记得很清楚。 乔喻凌希望她可以再凶一点，不需要解释那么多，直接动手便是。 既然她男人都希望她活得更洒脱一点，她又何必去担心村里人怎么说她做生意这事？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一阵，就在柳青青也百无聊赖打算再去附近吆喝几嗓子，突然有个伙计模样的后生跑了过来，手中提着一只小竹篮。 “给我十个手抓饼！酸豆角的和酸菜的各五个，全部加蛋！” 哟，口味喜好还真是齐全哪。 柳青青挑眉，也不多问，立刻就先收了钱，扭头喊柳诚和刘长喜过来把钱抓在手中，她又倒了些水把手洗了洗，这才开始准备手抓饼。 她两手空空，身上连个荷包都没准备，乔喻凌还没回来，七十文钱就由两个小少年抓在自己手中，牢牢握住，目光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就怕突然跑出来个小偷抢他们钱。 很快，柳青青便完成了十个手抓饼，后生离开。柳青青走到街道上，目光一直盯着那后生离开的方向，是东街，没有往南走。 于是她立刻思索开了。 这里是西街，集市人来人往，生意肯定是好做的，但想赚钱，也难。 就像米糕和红糖糕最先卖完，而现在手抓饼还有不少，就说明了一个原因。 消费能力。 那如果去东街呢？ 摆摊是肯定不行的，集日都集中在西市交易，就算是东边的、南边的甚至北边的，都会来西市。 这里市场已经定位，而且集日时还有衙门官差维持秩序，却不会收摊位费。 几乎十里八村百姓来上集卖东西，都不会走出这个范围。 那超出这个范围呢，会怎样？ 下次来摆摊，一定要摆脱目前的困局才行。 柳青青正思索着，突然柳诚走了过来。 “姐姐，我和长喜表哥想去附近吆喝吆喝，可以吗？” 柳诚征询着姐姐的意见，因为姐姐不允许他们走远，怕他们走丢，也怕他们遇到危险，还说怕他们被人贩子拐走。 因而，他们四个人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就蹲在后面玩耍，去上茅厕都没敢分开一个。 “不用，没多少馅儿了，等你姐夫回来，我们就可以收摊，卖不完的自家吃。” 柳青青笑了笑，脑子里却突然有了个计划，脸上笑容更欢。 回头她得和喻哥好好合计合计这种可行性。 有些事情不做，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就像今天，满满的自信，准备了一千张面皮儿，谁知道面皮儿多了，馅料却不够。 不实际操作，又怎么会知道呢？ 一个时辰过去，馅料卖完，柳青青便吆喝起来。 “手抓饼卖完啦！好吃的手抓饼卖完啦！想吃的下回赶早啊！” 喊了几嗓子，获得无数行人注目之后，柳青青就拿了几张面皮儿，一张张丢进坛子里，沾了坛子里存积的残渣和余汁，拿出来又卷成了细长卷儿，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个。 这都半下午了，小孩子就算不饿也会嘴馋，何况手抓饼这么好吃，当即一个个眉开眼笑接了过来，大口吃着。 有了中午的叮嘱，他们很自觉又蹲到了侧巷里，距离巷口不远，也不在别人的家门口，因而低低谈论着这样吃也很好吃，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就像身怀巨宝却只能悄摸摸的生怕让人知道的心情，极愉快又不得不压抑着。 柳青青没有再吃，她只是在两个坛子里各放了两张面皮儿，就这么浸着不管。 又等了一会儿，乔喻凌便回来了，装钱的布袋已折叠起来别在腰间，看不出来有多少钱的样子。 “钱换好了，厨房还没有租到，在附近问了好几家人，都不愿意外人进入他们的厨房。” 乔喻凌低声说着这一路的事情，有些无奈。 第92章抓小偷啊！ “那……”柳青青拧着眉，张了张口又有些迟疑。 原本是厨房没有租到，就走第二套方案。 但现在她觉得，做凉面的风险也很高，而且通过今天的情况来看，要真正把摊摆起来，还是很难。 首先凉面不可能拿在手中吃，起码得有个碗，有了碗还得有张桌或者有条凳吧？ 这摊子一摆起来，场面就大了，就他们几个，怎么忙得过来？ 几个小的最适合就是单纯卖卖米糕这样，手抓饼和凉面，恐怕她只能二选一了。 但论操作性，明显是手抓饼更方便。 凉面也可以拌同样的酸菜肉沫、酸豆角肉沫、煎荷包蛋，也不需要炉子。 但是凉面要用到的碗筷和桌凳，是个难题。 “或者，咱们不要厨房，找个人家租间屋，放些桌凳和碗筷？” 柳青青拧了半天眉，呐呐地嘀咕着，眼睛征询地看着乔喻凌。 乔喻凌也看着她，却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卖面的价值，他早就看出了问题，却一直没有提出来，他希望是小媳妇自己来发现，而不是觉得他在泼她冷水。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张罗着这些吃食，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做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她这么用心，他轻飘飘一句话，恐怕很难让她改变主意，干脆不作声，让她自己意识到问题。 刚才看到她迟疑，还以为她打算放弃了，然而，她是想到了桌凳和碗筷的问题，却没有放弃，反而想到租屋子。 “租屋子可不是按一个月几天来算，少说三个月，多则一年、两年，这钱可不会便宜。” 许久之后，就在柳青青脸色垮了下来，露出失望的眼神时，乔喻凌才开口，指出另一个事实。 “其实今天的生意就不错，你也别太贪心了，上集一天有几两收入，还要怎样？” 见柳青青瘪着嘴有些懊恼，乔喻凌再次说出事实。 “好嘛，其实刚才在看到一个东街来的伙计买了十个手抓饼回去时，我就想到另一条路了。” 再次被乔喻凌提醒，柳青青冷静了下来，开始说她另一个想法。 现在，只有暂时放弃卖面这条路子了。 不管是热汤刀削面，还是做成凉面，只要他们不来镇上住下，就很难实现。 她踮起脚凑到乔喻凌耳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次乔喻凌没有再反对了，想了想才提议道：“这个可以，但你要调整一下。” “反正只有一天，把你长福表哥也叫过来，月儿表妹也可以来帮你看摊子。” “到时你来收钱，我和长福沿街叫卖，也不怕街痞打主意。” “那几个孩子恐怕不能走远，但可以少拿一些，就在附近铺子门前吆喝吆喝也好。” 听了乔喻凌的安排，柳青青的眼睛亮了亮，但随即好奇地盯着乔喻凌。 “喻哥，让你去和人吆喝买卖，会不会……”他不爱与人打交道，今天来也只安排了他收钱。 再多的钱交到他手中，恐怕也没有哪个敢打主意吧。 高大的汉子，虽然长得精壮，但他的功夫、强大气场，她都是见识过的。 不长眼的若是敢凑过来，肯定是挨打的份儿。 “我打了猎也是要来吆喝卖掉的，不过现在认识的酒楼多点，只要去问要不要货就行，到是不用当街吆喝了。” 乔喻凌好笑地解释，这些日子小媳妇总是使唤他，怕是已忘了他的猎户本职了吧？ 果然，柳青青突然尴尬地咧了咧嘴，小脸就红了起来。 “好了，你不是要买布么，赶紧去吧，我在这里看着摊子。”乔喻凌好笑地抬手摸了一下小女子的脑袋。 今天为了方便，她给自己挽了个很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对绢花，穿着粗布衣裙，一看就是农家小妇人打扮。 “那你一个人看得下这些东西吗？”柳青青看了一眼摊位，不放心地问。 “我连整条街都看得下。”乔喻凌无语撇嘴，扭头左右看了看。 柳青青扑哧一笑，自然也反应了过来。 若是用眼睛看，目光所及之处，可不都看见了？ “那我把几个小的都带过去，给他们量一下要多少布，再给妹妹们都买对绢花戴戴。” 柳青青知道男人看这个摊子根本不费事儿，便征询地说着她的想法。 “去吧，我还有衣衫更换，帮我做双鞋就行。”乔喻凌见她没有给自己买布的计划，只得主动为自己谋福利。 “好。”柳青青笑着点头，就喊了几个小的过来。 用最后的水给他们几个都洗了手，又往脸上擦了擦，弄干净了一些，自己也洗了下手。 再把另一只竹筒里的茶水都喝了几口，又帮两个小妹妹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带着他们往之前看见的布庄走去。 她带的钱，是乔喻凌走后赚到的，用擦手的帕子包着，打成了小包袱状，提在手中。 过街时，突然从一个巷口冲出来一个后生，朝着柳青青直冲过来。 乔喻凌原本就看着他们开心的背影，见状突然目光一凝，正要冲过去，下一秒看见的画面顿时让他傻住，挪不动步。 柳青青上身侧让，半扭腰时抬脚一勾，就将正伸着手想抢她手中小包袱的后生给绊倒在地。 “哎哟！哎哟！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后生倒地却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抓小偷！抓小偷啊！”柳青青却突然扬起清脆的嗓音喊了起来。 那后生脸色一变，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被柳青青的喊声吸引过来的目光都充满了惊吓，但没人冲过来见义勇为。 这时已近黄昏，巡街的衙差们刚好不在附近。 柳青青见后生跑了，立刻就不喊了，若无其事带着小弟小妹继续走。 柳诚和刘长喜一脸惊骇半天回不过神来，傻傻愣愣地跟着走。 柳芽儿和刘翠儿直到姐姐喊抓小偷时，才吓得尖叫起来。但小偷跑了，姐姐牵住了她们的手，她们才安静下来。 事情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十分迅速，甚至让许多听到声音看过来的人以为只是幻觉。 第93章第一次逛街 很快街道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热闹气氛。 小偷？集市上虽然也时有发生，但还没出现过喊抓小偷这种事，哪个小偷逊到被人发现的？ 但在衙差管理下，还真没有发生过当街冲突的事情，就算是泼妇，也不敢在这一天在这里骂街。 可是他们好像看见了，女子把小偷绊倒了？小偷摔了一跤却跑掉了！ 布庄的伙计也听见了喊声，从铺子里探头出来张望了一下，只是人群熙攘，谁又分辨得出谁？ 柳青青叮嘱了回过神来变得很激动的小弟小妹们，就领着他们走进布庄。 一般小孩子是不会逛布庄的，但有大人带着，自然没人会说什么。 毕竟有的小孩子是要当场量下个头的。 果然，柳青青进门就喊伙计，先给柳诚和刘长喜量尺码，她则带着柳芽儿和刘翠儿去挑布。 男孩子对挑布什么的自然没兴趣，量好了就在一旁呆着。 姐姐要给他们做新衣裳，谁不欢喜？ 柳青青在铺子里逛了一圈，询问几种布料的价格，伙计并没有不耐烦，反而很热心地介绍着，还帮她提建议。 柳青青在不远的街头摆摊一天了，布庄伙计还去买了手抓饼来吃，自然认得她，知道她今天肯定是有钱的。 挨个问了价之后，柳青青就挑了一匹粉色细棉布，讲了一下刘家三姐妹的个头，再指了指柳芽儿。 “就她们四个人，给我裁一裁，尺子稍微宽一点无防，可别捉襟见肘，不好添补。” 柳青青说完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呐，小姑娘长个头，做长一点多穿几年，还可以打个褶子，过一两年再放下来，穿起来都好看。” 伙计显然是个伶俐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柳青青听了却很受教，因为伙计说的话都实在，并不是为了糊弄客人就乱说的。 因此，她又照着伙计的提议，给刘长福、刘长喜和柳诚各扯了一块灰蓝色的细葛布，葛布比棉布耐穿，适合干粗活、好动的男孩子。 她再给自己扯了一块粉紫色料子，又给乔喻凌扯了一块天青色细绸，夏天穿了凉快。 再挑了些布头买下，打了两包，最后一算钱，两百三十八文。 这笔钱可不算便宜，但柳青青没有露出丝毫犹豫。 这可是她第一次逛街，赚钱不就是为了生活吗。 只要花在有用的地方，她就不会舍不得花钱。 她把帕子打成的小包袱打开，里面有几百文钱，开始往外数，数出两百三十八文付帐。 伙计悄悄请示了老板，多拿了一块粗纱包袱给柳青青装布料子，因为柳青青要将这些布料子分成两份。 看到灰黄色的粗纱布，柳青青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有没有白色的粗纱布？”她连忙问。 “有，粗纱便宜，这种色的十五文一匹，白色的二十文一匹。”伙计连忙把粗纱价钱报了一遍，顺口又说了细纱的价钱。 柳青青见他报的是一匹的价钱，而不是一尺的价钱，就知道是因为太便宜，不愿意一尺一尺地卖。 这种粗纱，多是被人当做包袱来用，或是铺子里用，普通人家会合伙买一匹回去自己分割。 “那就十五文的来一匹，白色的细纱来一匹。”柳青青立刻说道。 白色细纱要三十文钱，加上泛黄色的粗纱，一共是四十五文钱。 老板见了都不由挑了下眉，暗想这姑娘怕是要用在摆摊上吧。 伙计一听又有生意，自然乐得赶紧张罗起来。 又拿了些针线，最后布庄一行，柳青青花了两百八十五文钱，看着手中瞬间少了一大堆钱，她却露出了笑容。 柳诚和刘长喜笑容满面，很激动地各背起了一只装布料的包袱，手中再抱着一匹纱布。 剩下的两包布头，柳青青一手挽在手臂上，一声吆喝，大家出了布庄，就在布庄门前不远的小摊上，买了五对绢花。 一对绛红色的山茶花，是给外婆买的。 一对粉色桃花是给刘月儿买的，刘翠儿本人来了，她挑的是粉黄色的梨花，又给根本还戴不上花儿的小妹雪儿挑了一对红色样式更简单的小花。 柳芽儿得了姐姐准许，也为自己挑了一对浅绿色小花，她说她有了一对粉红色的，她叫柳芽儿，这个花看着就像柳芽儿。 大家都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看花大娘见了，也是有趣地夸了柳芽儿几句。 买了布、买了绢花，几人就像逛完了一条街，喜洋洋地回摊位。 乔喻凌一直在看着这边的情况，虽然不知道布庄里发生了什么，但从大家拿出来的大包小包，就知道是买了不少。 再看他们表情，他也笑了起来。 看着柳青青一脸满足的笑容，他觉得，最近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正在这时，西边传来铃铛响起，柳诚先激动地叫了起来。 “李三爷爷来了！” 看到李耆老赶着驴车来接他们，柳青青突然有些羞窘。 之前她想着先到了镇上再说，若是生意好，买个驴车更方便，结果到后来，她只想到了租厨房的事，把驴车完全给忘掉了。 不知道他们今天所赚，够不够买辆驴车？ “唷！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都卖完了吧？”李耆老看着大包小包、兴高采烈的孩子们，也不由笑了起来。 “还有不少面皮儿，馅料准备得不够，没法卖了。”柳青青连忙说道。 “那现在是……”李耆老看了一眼摊位上的蒸笼、桌子、坛子，询问着。 “回家！”柳青青立刻说道。 于是驴车要去前面街口掉头，柳青青连忙对刘长喜和刘翠儿叮嘱起来。 “等下我让李三爷爷绕到白村村，你们自己走进村，回家问问大人的想法。”“如果这几天有空，能跟咱们一起来卖货，确定好哪一天，长喜你就提前到大柳村来告诉我一声。” “翠儿你就暂时不来了，在家帮姐姐干些活，做新衣裳也要时间的。” “下次，我们还卖这三样，要是长福表哥和月儿得空，我们就多做一点，分开来卖，不一定要等到下次集日，就这几天就行。” 第94章划算 “我的意思，在养鸡之前，尽量多赚些钱在手中，还有外婆看病也要钱，若是地里能腾一、两天时间出来，不计多少赚点钱也是好的。” 柳青青把自己的意思跟刘长喜说清楚。 十一岁的少年自然明白家里的情况，又有了今天亲自参与的赚钱经历，自然两眼放光、信心满满地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李耆老就赶着驴车过来了，乔喻凌往驴车上搬桌子、放蒸笼，把东西都搬上了车。 几个小的也爬了上去，照来时那般坐好。 柳青青把两匹纱布交给乔喻凌拿着，她和小少年依然抱住瓦坛子。 “都坐稳喽！”李耆老吆喝了一声，就虚扬了一鞭，驴子便踏步往前走。 一路穿过西市，柳青青看到街边的小摊已剩下不多，就有的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看着农人们似乎都认识，一边收拾一边高兴地和旁人谈着今天收获，她心里也有奇怪的感觉。 这是很平凡的生活，也是很满足的日子，就像她现在这样。 她现在不用再过惊险刺激的佣兵生活，每天只要想着怎么发家致富，就像打一场没什么危机的游戏。 很平凡，但也很满足。 出了镇口，驴车跑快了一些，柳青青才道：“三爷爷，能不能绕一趟白杨村？把两个小的送到村口？” “这有何难。”李耆老笑着答应。 他已经看见，这大包小包都是买回来的货。 柳青青说了，扯几尺布做换洗衣裳，也给表兄弟妹几个扯了些，也不枉两个小的跟她在镇上辛苦一天。 一个赚了钱不忘外婆家情份的姑娘，还是让人夸赞的。 驴车迎着晚霞奔驰在乡道上，其间看见一辆驴车迎面而来，车上只有三、四个人，显然是从村子里回镇上去的。 天黑前怕还有一趟回村子的，但农家人多半是愿意自己走路的，省了几文车钱。 看着对面的驴车得得地过来，车把式和李耆老高声打了招呼，继续往镇上而去。 柳青青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坐在身后的乔喻凌立刻不解地询问。 “不知道弄一辆这样的驴车，要多少本钱。” 柳青青目光朝前面的李耆老看了一眼，装作艳羡地开口。 “这个不清楚，要去车行问吧，下次我去问问。”乔喻凌便说道。 他也觉得，如今家里这大的小、小的更小，还是弄一辆驴车方便。 原本也是计划今天去看看的，结果有事耽搁了。 “去什么车行，你们西头的六爷爷家就有头驴子，快生了，你去订下来，养两个月，总比去车行买划算。” 李耆老听见，就开了口。 柳青青哑口，现在买小驴犊子，还要养两个月，她怎么来镇上做买卖？她是恨不能明天就有驴车拖货啊。 “六爷爷家的小驴子可以买，但咱们还是要再买一头大驴子拉货。”就在柳青青不知如何回答时，乔喻凌代她开了口。 “看着是多，家里用不上两头驴子，但小驴子可以给三房，诚儿将来用得到的。” “有道理！”听乔喻凌这么一拨拉，柳青青眼睛一亮。 小驴子现在干不了活，但可当作投资，养着将来留给柳诚。她虽是三房的人，但她嫁给了乔喻凌，是乔家人了，大驴子，就算作乔家买的，现在正好用上。 李耆老回头深深看了乔喻凌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这汉子竟然在为柳诚的将来划算，是真仗义的。 “车架可以自家做，我这车就是我自家做出来的。”李耆老于是又道。 这样，也能省一笔钱了。 “哈哈哈。”柳青青却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车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三爷爷，您有所不知呀，这些天喻哥除了帮我耕那块地，还要砍竹子扎盘箕、扎鸡笼、扎箩筐、背篓，就没停过手，还要扎篱笆，还要搭鸡舍，他已经腾不出时间来再做车架了……” 没想到乔喻凌这么忙，想到柳青青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李耆老也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以前和乔猎户不熟，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忙什么，但显然是没有现在忙的吧。 他现在忙的这些东西，不用想，都是柳家三房的，是因为柳青青，他才这么忙的。 “这样吧，明天我去山上砍两根木头，抽空帮你刨一个车架出来。”李耆老最后就想自己搭把手算了。 “那真是多谢三爷爷了，但您这样再三帮着我们，我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了，要不，车架算钱吧，如果您不收钱，我就不要了。” 柳青青立刻开口，却坚持要给钱。 “这又要不了多少钱。”李耆老连忙拒绝。 “那我下次到镇上车行去看看，先问问价。”柳青青不退让。 “行行，一个车架五十文钱差不多，咱们一口价，交货给钱，可以吧。” 见她要去车行问，李耆老才开口，砍木头、做工、人工，五十文不算少也不贵。 “那行，一言为定！”柳青青当即拍板，“那就在商言商，您早些帮我做出来。” “过两天我想再到镇上卖一次吃食，就去看看大驴子的价，六爷爷家的小驴子，我今晚就去定下。” 柳青青知道这五十文是人情价，恐怕老头子心里还在为绿豆糕的事，觉得对不住她，就随意收了点钱。 放到车行，恐怕不会低于一百文的。 但她没有说穿，人家要还你人情，你坚持公事公论，反而让人尴尬。 因此，她接受了这个价钱，又故意在商言商，心里却想着，下次送什么礼还老头的人情。 驴车来到了白杨村时天色渐晚，只见西边天空浓艳漂亮，村庄已渐渐隐没在暮色中。 炊烟渐起，农人荷锄准备回家。 “赶紧回家，路上别停留，不管谁拦着问你们事儿，都不用理会，也别跟人说我们做买卖的事，最多就说走亲戚回来。” 柳青青下车帮刘翠儿把装布头的小包袱也系到了背上，叮嘱着他们。 因为她清楚，这两个孩子都背了这么大的包袱回来，是个人都会好奇的。 第95章赚钱的事传遍全村 小兄妹答应着，又朝李耆老行了礼，朝乔喻凌和大家挥了挥手，就转身牵着手小跑进村。 柳青青看着他们行走如风，显然也是兴奋的，不由笑了笑，便转身上了车。 多出两个人的空间，用来放坛子，驴车很快调头往大柳村而去。 “青青，今天的事，你不愿与人说道就不要说，别与人争吵结怨。” 快进村里，李耆老突然开口。 “争吵？”柳青青愣了愣。 “今天村里有人去上集，回来都说你做得好生意，赚了不少钱。” 李耆老便将罗杨氏还有柳钱氏、王婆子她们回来说的话大致说了一遍。 大柳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妇人这么一传，自然不用多久，赚钱的事就传遍全村了。 柳青青听了很无语，便将真相说了出来。 “我就说那杨氏怎么这么热心肠，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原来是跟你起了争执。”李耆老叹气，这孩子怎么总那么不顺呢。 成个亲吵吵吵、养个鸡还吵吵吵，河边洗个衣也能吵吵吵，现在上个集还吵吵吵…… “她大咧咧地伸手就掀我坛盖儿，我做生意的岂能由着她，她没得逞就啐口水，不管朝哪儿啐的，总是不卫生，影响我做生意的。” “这种事，可比站在别人饭桌旁飞唾沫星子要可恶多了，做着遭人嫌的事儿，还怪人有意见，可真是……” 柳青青说到后面本来想骂一句，但转念又忍住了。当着小弟小妹，她不想教他们骂人的话。 “既是这样，若有人来问你赚了多少，就说没多少，买点布料买点油盐就没了，是你没把家底儿让人掀，得罪了人，被人抹黑的。” 李耆老也气村里妇人不消停，反过来叮嘱柳青青，财不露白，切不可让人知道你这生意真赚。 但他心里却清楚，柳青青还想买驴车呢，可见这生意是做得的。 驴车一路穿过村子，果然许多人闻风而来，有的甚至就在路边问了起来。 “青青，听说今天生意不错啊！” “青青，你卖的啥吃食啊？都卖光了吧？” “青青，听说你生意好得连同村人都不给面儿，怕人挡你财路啊？” “青青……”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让柳青青应接不暇。 但柳青青是什么人？这样就被人问住，她也当不起大柳村第一悍女的新称号了。 “各位，镇上又不是遍地金银让人去捡，在集市摆摊，相信你们比我更熟悉！” “赚不赚，你们自己不清楚吗？还是说，我做了天上的月亮，随便卖卖就能赚大钱呐？” “村里在说什么，刚才回来的路上，三爷爷已经告诉我了，这事儿恐怕你们只听了一半！” 本来被柳青青说得无言以对的村里人，这时更是愣了。 “一半？” “说我赚钱的人，不知道都是谁，我不清楚，你们应该清楚话都是谁传的，但我今天在镇上辛苦一天，只见过两个村里婶子。” “本来是打招呼说得好好的，突然杨婶子就伸手掀我坛盖儿，影响我做生意了。” “我便伸手挡住了她不让掀，她一生气就在摊前啐口水，我当时也很生气，说话就有些不客气，另一个婶子就把她拉走了。” “整个事件经过就这样，我拿干净帕子擦了好久的桌子、坛子，就怕让人看见嫌脏不来买我的东西。” “如果大家不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不妨想想，如果你端着一碗饭在吃，旁边有人飞唾沫星子，你嫌不嫌脏？” “你一个农家人尚且会嫌，凭什么镇上人不嫌？如果一个馒头掉到了地上，摊主却捡起来拿黑乎乎的手拍了拍，说不脏，一文钱卖给你，你会掏钱买吗？” “虽说不是同一件事，但意思是一样的，我做的是吃食生意，是要客人掏钱买的，我注意卫生难道有错？” “我带着几个小的一大早去镇上，辛苦了一天，难道要我原样拖回来没有赚到钱，有些人才开心？” “我人还没回，说我闲话的就传遍了村里，真当三爷爷帮我去镇上拖银子呢？这么好的事，怎么你不去摆摊呢？难道我还拦着你了不成？” 柳青青站在驴车上，好像做演讲似的，一翻话说得本来激动好奇的人群顿时没了声音。 是啊，去上个集，好不好赚固然有不同的东西不同的赚，但说得好像发了财似的，确实难以置信。 当时话传得凶，他们也是激动了，忘了想想，几只蒸笼、三只坛子、两只篓子，几个娃子，能卖多少钱？ “你们没见到钱婶子？”突然一个年轻媳妇开口问。 “对、对，她和王婆子一起回来的！” “完了，看来又是青青得罪了人吧。” “这俩恐怕不用得罪，爱说话啊！” “……” 这次不用柳青青来解释，村里人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柳青青露出无奈的苦笑，却不说话了。 村里人其实还是明白的，只是一时被几个长舌妇迷惑了。 毕竟他们也没见到她到底在卖什么，一说卖东西赚了钱，自然就激动起来了。 就算是朴实的农家人，谁不想赚钱？ 但这是第一次去镇上赚钱，为妨后患，柳青青决定杀鸡儆猴，刚才就把罗杨氏给编派了一顿。 事实固然是事实，但被她借着唾沫星子和脏包子的论说，无形间就扩大了负责影响。 这么形像的比方，换了谁都想像得到是什么情况，谁接受得了？ 接受不了的人自然就去指责罗杨氏不对了。 柳青青对罗杨氏本就无愧，现在更是不会口软。 若罗杨氏能自知理亏而悄悄的什么也不说，会有现在的事么？ 驴车一路往西走，路上的人知情后也就不跟了。 人群后面，柳田氏鬼鬼祟祟地跟着走了一阵，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便悄悄地离开了。 消息既然传遍了村里，大房和二房自然都知道，柳杨氏当场就骂了起来，骂柳青青发了家也不稍带自家人什么的。 邻居听了都嫌弃地摇了摇头，连这热闹都懒得看了。 柳杨氏怕是被打傻了，找着由头就开骂。 第96章柳青青心疼乔喻凌 也不想想，就算柳青青真的赚了金山银山，也要等她回来啊。 柳田氏比大嫂机灵多了，大嫂开骂时，她躲得远远的，到傍晚时就往村口去等柳青青。 她见许多人都在好奇，便躲在人群后面观望着，并没有冲出来当出林鸟。 听了柳青青那些话，她暗自庆幸没有露面，立刻就回家去，把打听来的话告诉大嫂。 这时候柳忠和柳义兄弟俩也收工回来了，听了她的转述，只是板着脸，却没有说什么。 村西，柳青青已还到家，一家人把东西从驴车上拿了下来。 柳青青见李耆老还是不肯收租车的钱，就拿了小竹篮装了一篮子晒干的小鱼。 李耆老知道这些鱼是河里捞的，柳青青晒得还不错，便收下了，也算领了孩子一点心意。 送走李耆老，柳青青回屋就坐下了，接过柳诚递来的茶水，咕噜喝了几口。 “今天都累了，晚上吃手抓饼吧。”看看大家，柳青青提议。 谁知话音刚落，乔喻凌就笑了起来，却不说话。 “这几天都得吃吧。”柳诚撇撇嘴，替姐夫说出心声。 “我喜欢吃！好吃！”柳芽儿却是很开心地说着。 “咱们晚上可以换口味。” 柳青青连忙解释，知道剩下的一百多张面皮儿，光靠他们一家人消化，是有些辛苦了。 尽管随手拿了一撂面皮儿卷了卷，就用装过钱的那块帕子反过来卷了，交给刘长喜带回家去，但剩下的仍然有不少，明天晚上能吃完算好的。 柳青青起身泡了一碗黄豆，歇了会儿就开始收拾厨房、清洗蒸笼、背篓、盘箕等物件。 乔喻凌带着柳诚去菜畦浇水，柳诚虽然还小，还没有出力，但对于农活，是可以先学着的。 柳芽儿负责喂鸡、喂兔子，做一些小活儿。 忙到天擦黑时，柳青青先磨了豆浆，放在锅里煮着，就开始她的手抓饼新吃法。 从外公家带回来的酸豆角还有家里的酸菜都用完了，也不可能照老法子来做。 于是柳青青看了看家里剩下的鸡蛋，洗了把葱切碎，搅了蛋就摊起蛋皮儿。 蛋皮儿也摊得薄薄的，再和面皮儿叠作两层，卷了起来。 很快，十个裹了鸡蛋皮儿的手抓饼装进碗中。 “鸡蛋饼子！”柳青青端着碗在大家面前走了一圈，“赶紧洗手吃饭了。” 之后，她又用早上剩下的一点儿肉沫，加上红薯叶，拿了几张面皮儿撕成小块，一起做了个汤。 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手抓饼，碗里还有肉沫饼子汤，确实感受到了不同的味道，原本觉得简陋的乔喻凌，也露出了笑容。 饭后，还有热豆浆喝，放了糖的豆浆又香又甜，柳芽儿最喜欢，直到肚子喝得饱饱的，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 饭后，乔喻凌去河边挑水，柳青青去六爷爷家谈驴子的事，柳诚带着妹妹在院子里收晒干的马齿苋。 大家都有事儿做，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六爷爷见柳青青想买驴子，还是为柳诚准备的，自然不会叫高价，只当帮他们三房一把。 因而，一两银子就定下来了，承诺小驴子生下来只要健康，就卖，还会帮他们养一个月，等驴子稳当些，再让他们牵回去。 一两银子能搞定这么多事，柳青青自然是千恩万谢，就要下定钱，六爷爷连忙摆手，说驴子生下来再说。 柳青青回来后，见乔喻凌还没有回来，就安置弟妹们洗澡。 虽然天已黑下来，但还是让他们每天洗头，毕竟夏天来了，他们又一直在干活，个人卫生是必须要讲的。 正忙着，乔喻凌就回来了。 “喻哥，今夜就别忙盘箕的事儿了，早点歇着吧。” 柳青青心疼乔喻凌，这些日子因为她的许多计划，而徒然增加了许多活计，今天又起那么早帮她擀面皮儿，切红糖糕和米糕。 如果没有她嫁进来，他一个人的日子不知道多逍遥。 “恐怕不行，刚才我挑水回来，柳四奶奶在问，我们何时把蒸笼还回去，我说等明天拿河边洗刷干净了就还。” “……”柳青青顿时无奈极了。 这不只是忙的问题，而是真的不得不忙啊。 想必，柳四奶奶也知道，她借了蒸笼是去镇上做买卖，这种事情，借一次是情份，但没有谁家会一直借给你赚钱哪。 再加上今天的事在村里又闹得这么轰动，再怎么说道，也是抹杀不了赚钱这事的。 因而，柳四奶奶就开口了。 但柳四奶奶并不知道，自家的蒸笼一直搁在乔家的厨房里，根本没有拿去镇上。 “我也来帮忙吧，做蒸笼的篾条片好没有？要现在片吗？” “昨天晚上就片好了，这不是你赶着要盘箕晒鸡蛋壳嘛，又停下来做盘箕了。” “咳、那个、我帮你吧。”柳青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知道自己一下子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尤其还有许多是在尝试中的。 因为要结合实际情况，不断调整计划，而不尝试，又根本不知道是否做得来。 她可不像有的穿越女主，即使穿越前再普通，一穿越过来就自带主角光环，各种说做就做而且必然做到最好。 她只能凭着她自己和宿主的两个记忆来不断尝试一些东西。 光想还不行，必须得做出来才知道行不行嘛。 乔喻凌知道小媳妇是在心疼自己，知道自己这阵子很忙很辛苦，她有这份心意，他心里暖暖的，但也舍不得她辛苦。 这些日子，她同样很辛苦。 “不用了，你泡个热水澡，若是不困，就做针线活儿好了。” 针线活儿，才是她身为女子的份内之事，做篾活儿，那是男人的事。 见男人不畏吃苦，也没抱怨她，柳青青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就想改进一下，不然显得她太急进了。 “喻哥，我想了想，要不下次就卖红糖糕、米糕，再加上绿豆糕，蛋糕先不拿出来，就这三种糕，增加数量，按你说的分几个人四处叫卖。” “手抓饼是赚得多，但也太累了，而且我担心这么好赚的生意，恐怕今天这一趟，镇上很多人都知道做法了。” 第97章看他心里急不急 “这个也没什么绝活儿，要被人学去太容易。下次，我们只能从馅料上动心思了，不然怕是没什么赚头。” 柳青青无奈地说。最少五文的赚钱路子，自然会有别人想争。 但一文钱的赚头，就像街边的大馒头，有的是人卖、有的是人买，可是谁争谁呢？ 难道你还能一文钱买两个大馒头不成？还是说你一个大馒头能卖出包子的价钱？ 因而，她相信，一文钱的生意才是稳当的，这就需要合理利用资源了。 薄利多销，善用长尾效应，说不定反而能博一把利益。 他们小帮手够，又有乔喻凌和刘长福向外拓展机会，这条路子好不好走，试一下就知道了。 “好。”乔喻凌点头。 对比了一下糕点和手抓饼的制作成本和过程，觉得先从糕点做起，确实能省时省力还省成本，可试度很高。 于是乔喻凌又去挑了一担水，就坐在屋檐下，就着檐灯照明，开始赶做蒸笼。 柳青青泡了个澡解了乏，将水倒进水盆里准备洗衣，坐在乔喻凌身边先擦干头发。 刚沐浴过的清香带着少女的幽香，顿时让乔喻凌有些心思浮动，朝她看过来好几眼。 “喻哥，你也去泡个澡，再来忙吧，反正我还要洗衣，有个伴儿。” 柳青青眼角一瞥，正好与乔喻凌的目光碰上，不由弯唇一笑，连忙说道。 “也好。”乔喻凌想了想便点头。 “我帮你搓背！”柳青青一听连忙起身，兴致勃勃。 见她一副就等着服侍夫君的积极模样，乔喻凌差点笑出声，便也没反对。 这时候柳诚和柳芽儿其实也在屋檐下坐着，就着一张灯在数今天赚来的散钱，借此练习数数，并且计算加减法。 柳青青要走，就让他们回东边屋里去，把门关好再来慢慢数，因为她留了几道加减法数学题给柳诚，并且巧妙地藏进了简单的乘法。 这几天因为刘长喜过来了，柳青青便教了四人背《九子口诀》，也就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的乘法口诀表，教他们实际应用。 以前只是在举例，现在有现成的生意是他们亲自经历过的，只要回想一下今天卖货的过程，就不难理解了。 因为红糖糕和米糕是卖一个价、手抓饼能卖出三个价，发生了不同价格和数量的交易，就会产生收入的不同。 柳青青提点了几句，就让柳诚自己回想，并且计算。 柳芽儿要负责在一旁帮忙提醒，因为她是负责递油纸的，一直目睹着过程呢。 因而，小弟小妹也很忙，根本不会缠着姐姐和姐夫多话。 柳青青进屋把刚散过闷气的窗子又关上，乔喻凌自己提了水过来倒进浴桶里。 在乔喻凌脱衣衫时，柳青青很识趣地转过身，去打开衣柜帮他拿换洗衣服。 听见水响，这才假装拿好了，转过身来。 现在几乎是每晚都要摸一摸男人强壮的肌肤、随着动作贲张诱人的肌肉，她故意靠近了些，在他耳边呵着气、却什么也不说。 男人说要养肥了才开吃，却晚晚都要熟悉一翻，可就是不上本垒，让她气结，也很委屈，就打定主意，只要他不主动，她就这么诱.惑着他，却只字不提圆房的事。 看他心里急不急。 乔喻凌坐在温热的水中，闭目感受着小女子秀气却带着薄茧的手指刺激过背部、肩膀甚至胸.前的肌肤，却守住最后一丝理智，就是不化身为狼。 甚至，每当这时刻，他的反应还不如第一晚时，也不如夜里躺在床上后。 这样的他，恐怕柳青青永远也想不明白是为何。 就算是他自己，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不干脆。 身后的小女子是他媳妇儿，并且正在通过动作表达自己的心意。 比以前只想尽到本份完成身份的那个小媳妇，多了一些异样的感觉在里边。 他感受得出来。 可他…… 搓背、洗头，每晚例行公事之后，柳青青为乔喻凌擦了擦头发，用一根粗布带扎了起来。 “我先出去了，你……啊！” 柳青青后面那句“赶紧穿上衣服吧”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突然站起身的男子吓得尖叫了一声。 屋中烛光轻轻摇曳，男人当着女人的面从水中起身，那种强壮、诱人的画面强势地出现在女人面前。 柳青青尖叫之后，目光怔怔地望着乔喻凌展示给她看的部位，又窘又羞又紧张地咽起了口水，忘了回避。 “喜欢吗？”见她这副傻呼呼的模样，乔喻凌一声轻笑，撩拨地低语。 这是他回敬她之前越来越撩的动作的。 撩他，就要做好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的觉悟啊。 “讨厌！色.狼！羞不羞！”柳青青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还不忘嗔骂乔喻凌的行为。 仿佛只有骂了他，才能表示自己才是受害者，自己是委屈的、无辜的。 乔喻凌呵呵地轻笑着，胸臆间轻轻振动，心情突然变得愉悦起来。 刚才见她准备回避时，他突然脑子一热，就做了这么个冲动的举动，却没想到会换来这样的反应。 她真是机灵又可爱。 柳青青早就或多或少看过、碰触过，但像这么直接露骨地展示在眼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骂过之后，又朝笑着的男人瞪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在她转身时，乔喻凌很快擦干身上的水渍，抬脚踏出浴桶，很快就换好衣裤，跟在柳青青身后走了出来。 “不洗衣裳吗，走哪儿去？” 乔喻凌见小媳妇两手空空有些呆呆地往前走，于是出声提醒。 “啊。”柳青青果然失神了，又瞪了他一眼，扭头就朝屋里走去。 于是乔喻凌又跟着走回屋里。 柳青青把他换下的脏衣裳拿了出去，他也把浴桶直接搬到了院子里。 柳青青搬了个小凳坐在洗衣盆前，头也不抬就忙了起来。 乔喻凌知道她在害羞，只得自己擦头发，心中不禁懊恼起来。 惹怒了小媳妇，头发都要自己来擦了，这报复来得也太快了。 第98章算帐 第二天依然早起，打开屋门，柳青青站在屋檐下伸了个懒腰，心情有些惆怅地呼了一口气。 何时才能做到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筯的理想生活？ 看看隔壁的农家院落，还有不时传来的鸡鸣声、鸟语声，她知道这一切才刚开始，她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而她，依然如昨天一般，要继续努力。 早餐依然要吃手抓饼剩下的面皮儿，柳青青看了看剩下的食材，肉已经没有了，鸡蛋还有几个，酸豆角和酸菜没有了，但还有萝卜丝。 于是拿了一撂面皮儿直接往砧板上一摆，拿着刀就切。 最后烧锅下油，加了些青椒丝、萝卜丝、红薯叶、搅均匀的鸡蛋液、葱花，做成了炒饼。 香气扑鼻，乔喻凌挑水回来，还在院子里就喊。 “媳妇儿，做的啥这么香？” 这是全部做成了热食，混入了这么多东西，比昨晚的热鸡蛋混冷面皮儿，自然又是不同感受。 柳青青笑着盛了一大碗，乔喻凌也不客气，把水倒进缸中，立刻就过来吃早饭。 “我吃过炒饼，但没有这么好吃。”乔喻凌边吃边表达自己的感受。 没有夸奖，但胜过夸奖。 “其实咱们若搬去镇上，能做的吃食生意真的好多，可惜……”柳青青感慨。 乔喻凌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变地吃着。 “镇上买房肯定很贵吧，租房又太划不来，咱们在村子里也有自己的产业，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 当然，主要还是没钱，就昨天所有卖掉的东西加起来毛收入也不过是五两四钱多，她都没仔细数过，乔喻凌当时拿着半袋子散钱去钱庄，换回来四张一两的银票，剩下的散钱又带了回来。 她后来赚的钱去布庄逛了一圈，再加上买绢花，一共用掉了二百九十文。 回到家吃晚饭时，他们把钱拿出来对了一下，还剩下五千一百九十文钱。 也就是说，四张一两的银票之外，还有一千一百九十文的散钱。 因而，她布置了作业，让柳诚数钱，数清楚了，就做算术题。 昨天太累，晚上也没多想事情，今天早起，自然就要对昨天的买卖算一算帐了。 刚才在做早饭时，她脑子里就开始估算成本，看看纯利能有多少。 虽然成本都是自家的，但一百个鸡蛋是从柳四奶奶家买的呀。一文钱两个鸡蛋，也要五十文钱。 其他的面粉等物，都是乔喻凌的，也就是她夫家的，可现在她做的生意是帮柳诚攒家业，自然要将帐目算一算，至少把成本钱分开。 可是没有精致的仪器来称量，她粗算起来也很麻烦，最后干脆不算了，平半分吧。 四张银票，给柳诚分两张，自己留两张，剩下的一千一百九十文散钱，就用来吃饭和下回生意的成本。 当然做车架的钱也在其中。 但小驴就要从柳诚的钱里扣了，毕竟这驴子养大后就是他的所属财产了。 而买大驴子的钱，就要从乔家这边掏。 这么一算，她觉得有必要做两本帐。 现在生意才迈出第一步，以后涉及的品种多，生意会更复杂，一开始不立帐，以后就会是糊涂帐。 而且她也不能直帮他们三房赚钱，乔喻凌一直在那么辛苦地工作，不可能只让他赚个热闹。 何况乔喻凌是猎户，却没有空上山打猎，她要不将利益分配整理好，就太对不住他了。 因此，她把灶下的柴撤掉后，也盛了一碗炒饼坐在乔喻凌身旁吃，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你自己看着办。” 乔喻凌到是不太在意，他都将自己的积蓄银子交给小媳妇了，持家这种事，自然是由她负责。 “那这次我先在心里记着，下次去镇上卖了钱就买些便宜纸张回来，也买套笔墨，就把两边帐本立起来。” 柳青青见乔喻凌不反对她的想法，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真正的自家人，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们刚吃完，柳诚和柳芽儿就进来了，柳青青叮嘱了几句，就要拿蒸笼去河边洗。 但蒸笼圆圆的形状还有一定厚度，她只能用箩筐挑，却又装不下，很麻烦。 “你还是别去河边了，我再挑一担水来。”乔喻凌见状便说道。 “不，每天光挑水就要往返几里路，至少洗这个我得给你省下一趟路。” 柳青青却坚持，想了想，从库房里找了一根麻绳。 但麻绳是整根的，是乔喻凌上山打猎会用到的，自然不能切断。 就在乔喻凌准备提醒她切不得时，就见小女子已拿着那根麻绳迅速捆绑起来，眨眼之间就将六格蒸笼高高地堆在一起，并且牢固地绑好，上方打了个绳扣，再伸进一条扁担。 “夫君，我们来抬！”柳青青举着扁担，朝乔喻凌露出灿烂得意的笑容。 连夫君都喊出来了，似乎有些炫耀的意思。 只不过她的身高不够，为了把六格蒸笼都离地抬起来，是不能将扁担随意放在肩膀上的。 但空蒸笼并不算重，以她的力气，也不算什么。 乔喻凌心底叹气，但还是为小女子的这办法表示服气。 为了将重量拉向自己这边，乔喻凌也没将扁担搁在肩膀上，而是用手臂撑着，只要低于柳青青举起的高度，重量自然倾向在他这边。 之后乔喻凌又挑上了水桶，俩人一起出发了。 “如果我们有驴车了，就做一只水箱，每天往河边随便跑两趟，用水就方便了。” 路上，柳青青嘀咕着。乔喻凌挑了下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驴车还能这么用，小媳妇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 但这么做似乎也不错。到时他只要赶着驴车去河边，而且路上也不用走很久了。 确实很便利。 等他们洗完蒸笼又挑了水，照样返回时，经过柳四奶奶家附近，特意绕了两步过去把蒸笼还了。 “青青啊，这生意总还是赚的吧？蒸笼够用么？要不你还是拿去再用几天？” 柳四奶奶正在喂鸡，见柳青青一早就来还蒸笼，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知道她还做不做这生意，于是试探地问。 第99章外公来了 “那怎么好意思，也不知道哪一天去镇上，也不能借了去一直占着不还哪。” 柳青青客气地说着，没有明确说哪天做生意的事。 “不知道哪一天？赚钱的事儿谁还嫌早呢。”柳四奶奶奇怪地看着柳青青，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这个要看黑牛他外婆家什么时候有小鸡崽给我了，小鸡崽送来后，肯定是没空的，这个四奶奶是最会养鸡的，自然知道有多忙吧。” 柳青青淡淡一笑，等柳四奶奶的两个儿媳妇出来把蒸笼收回去。 “呀，蒸笼这儿怎么有个豁口，是在镇上弄坏的吧，青青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柳四奶奶的二儿媳妇赵氏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埋怨地看向柳青青。 “二婶子，这个豁口，我借蒸笼时就看见了，四奶奶说是老伤口了。” 柳青青目光淡然，丝毫不惊，却又说道：“昨天我只带了自家的四格蒸笼去镇上，这六格一直搁在家里，李三爷爷可以作证，他还帮我搬来着。” “……”被她这么一说，柳赵氏不由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 “这豁口我认得，不是青青的事，你们赶紧把蒸笼拿进去，今天还要蒸馒头呢。” 柳四奶奶见闹出了乌龙事，沉了脸色瞪了柳赵氏一眼，说道。 两个儿媳妇不敢多说，立刻把蒸笼抬进厨房去。 “四奶奶，多谢您菩萨心肠，借了蒸笼给我家应了急，我们还得回去整旁边那块地呢，就先走了啊。” 柳青青还了蒸笼，不想多呆，又说了感谢的话，转身就走。 乔喻凌肩上一担水甚至没有放到地上，见那媳妇子生事，他沉着脸没有吭声。 走回村道上，乔喻凌突然闷声开口。 “你说要建作坊，等咱们再去卖次货，回来就建吧。蒸笼我这边做不及的，可以上村里找人家直接买。” “作坊的事可以慢慢来，我到觉得，先打围墙吧，有了围墙，也有了隐蔽性，不用做什么都要被人问。” 柳青青诧异地看着乔喻凌，她一直都知道，其实他并不太认同她建作坊，只是没有反对她罢了。 怎么突然就主动提起来了呢？ “嗯，打围墙、建作坊、建鸡舍，都可以一起进行，你中午去趟村长家，最近麻烦李耆老太多，这次就麻烦村长吧。” “噗。”柳青青被他的话逗笑。 这人竟然还想到要轮流麻烦人么，别人欠了他们家的呀。 但她并没有反对，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不是她想想就能做出来的，要打听行情、要安排人手，这麻烦非村长莫属。 刚回到家，就看见柳芽儿趴在篱笆桩上，一脸激动地喊着。 “姐姐！外公来了！” 外公来了？ 柳青青挑眉露出诧异的神情，看了乔喻凌一眼，俩人快步赶回家中。 根据柳芽儿的指点，柳青青跑向堂屋，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老人正坐在桌旁，手中在编织着蒸笼。 “外公！” 柳青青心里一阵感动，差点落下泪来，她眨了眨眼，眨去眼中酸涩，喊出的声音有些发堵。 这个老人刚到没多久，就开始帮他们干活儿。 “外公知道咱们急蒸笼用，就开始做起来了。”一旁柳诚连忙解释。 “确实有点急，刚把四奶奶家的蒸笼还回去，还差点被二婶子找茬，果真是树大招风，财不能露白，一村人都盯着咱们这点生意路子。” 柳青青抱怨着刚才的事情，走进堂屋里，在刘友良身旁蹲下。 大概，也就是到了真心相待的长辈亲人面前，一直忙碌的心，才会有片刻的放松吧。 “既是要做久远生意，还是别太麻烦别人家的好。”刘友良并不吃惊，“柳四婆子是个精明人，她那两个媳妇子，恐怕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外公放心，您外孙女我，也不是好惹的，当场就说得人家说不出话来了。” 为了让外公安心，柳青青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次算运气吧，没被人糊弄到，下次万一真是你弄坏了，恐怕要赔不少钱给人家了。” 刘友良一听，就知道是有人眼红柳青青赚钱的事，想讹几文钱吧。 “嗯，有外公帮忙，我们家很快就有新蒸笼用了。”柳青青了然地点头，认同外公的说法。 刘友良呵呵笑了起来。 “我可不能在你家常住，不过你家有竹林子到是方便，到时砍些竹子让我扛回去，夜里还能让你舅、你表哥都帮着做，很快的。” “那太好了，喻哥，回头多砍些竹子，咱们要做什么，就让外公来做吧，再借三爷爷家的驴车用一趟，多送些竹子过去。” 柳青青听见门口脚步声，立刻笑眯眯地回头就说了起来。 “嗯。”乔喻凌自然没有意见，最近他忙做篾工是有些厌烦了。 “外公稍坐，我去砍竹子去。”事不宜迟，乔喻凌立刻转身要走。 现在有人做蒸笼，他也腾出时间来了。 “诚儿，你牵妹妹去村口买肉，中午继续吃饼子。”柳青青也站起身，交代柳诚。 “买什么肉，我又带了一坛子酸豆角过来，你随便炒炒，让我也尝尝那个什么饼子。” 刘友良却说道。 “外公想尝手抓饼，更加要买肉呀，不然味道都不对。”柳青青随口应着，就拉着柳诚出门。 来到院子里，才低声交代柳诚打两斤酒，买两根排骨、再买两斤五花肉和两块豆腐回来。 柳诚拿了钱，背了小背篓，就喊了妹妹出门。 柳青青又回堂屋问外公吃饭没有，知道是吃了早饭过来的，但还是回厨房看了看，锅里还剩着一些炒饼，于是又盛了一饭碗过来。 “外公，你尝尝我这新吃法。” “这也是饼？”刘友良看着碗中已分辨不出来的碎饼子，连忙吃了一口。 “好吃。” “这饼是将面皮儿切碎了和着许多菜来炒的，手抓饼是将炒好的菜裹在面皮儿里，都好吃。” “听说昨天生意不错，你让长喜带话回来，让长福和月儿也去，但昨天是集日，不在集日去卖只怕卖不了多少。” 刘友良连吃边说了起来，这也是他今天过来的原因。 第100章第二波生意 “嗯，不在集日，人自然少了许多，而且手抓饼子卖了个新鲜，价钱还不便宜，比包子馒头贵，比红糖糕和米糕都贵。” “肯定会有人盯上这笔生意，说不定今天就有得卖了，咱们再去，只怕没什么生意。” 柳青青也没说虚的，先将弊端说了一遍。 见到外公露出担忧的表情，柳青青连忙笑了笑，说出她得到了乔喻凌认可的计划。 “但是那笔生意，就算没有别人来抢，咱们要做也挺麻烦的。所以我和喻哥商量了一下。” “下次只卖红糖糕、米糕、绿豆糕，西市、南街、东街，咱多去些地方叫卖，让更多人知道。” “当然，也看看镇上是不是有人学咱们卖手抓饼了，若是有，咱出新招，若是没有，再下次集日，就增加手抓饼生意。” “你是去探路的吧？去那么多地方叫卖，虽然辛苦，但是很有利呀。” 刘友良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大人，光听柳青青这么说，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是有这意思啦。”柳青青心里诧异地看了外公一眼，笑道。 “那么，竟然是探路，就别做太多了，看卖得怎么样，大不了第二天再去。” 刘友良提议着，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做事可比柳青青要谨慎保守得多。 “知道啦，家里就两口锅，到时看有多少蒸笼能用，多蒸两回。” 柳青青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笑了笑：“我只想着做蒸笼，忘了绿豆不够了要去买。” “绿豆啊……我家里还有百来斤，你要多少，到时我让长福给你送过来。” “那就先来一半吧，但是外公啊，这是做生意，您可别什么都往我家搬，要收钱哦，按行价不许少收，不然我上别人家买去。” “你这孩子！”刘友良瞪了柳青青一眼，“你买回来的布，难道还值不得几十斤绿豆了？” “那怎么一样，我给表哥表妹表弟做件衣裳，是我的心意，再说了，长喜和翠儿跟我辛苦了几天，我可是一文钱工钱都没给过，因为他们是我弟妹，干点活不算什么。” “可是我拿外公送的酸豆角卖了钱，现在还要理所当然拿外公的绿豆，还要用到他们几个干活，那我若是真的心安理得，就太无良了。” 柳青青细细解释，劝着外公收回给什么都不要钱的心思。 她知道，就算她真的不给钱，外公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些年，外公每年都会送一筐干菜，会因为他们不去刘家而难过，在他心里，他们都是他担心着的孩子。 但是她怎么能理所当然占这老人的便宜呢？ 她想带他们一起发家啊。 但是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得太明白，因为第二波生意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若现在分割清楚了利益，结果雷声大、雨点小，不是要让人失望吗。 最后，在明白柳青青探路意图后，刘友良也没多说，只说在她决定去集上的时间后，头一天让柳诚去通知就好。 家里的地，随时可以腾个人手出来的，至于月儿和翠儿，也可以腾出来，不过是他辛苦一点在家做饭、喂猪就好。 这么一安置，也没问题了。 中午，柳青青用排骨豆腐炖了个汤，用青椒和五花肉做了个回锅肉。 再炒了碗酸豆角肉沫，又煎了几个荷包蛋，这样吃手抓饼就自己裹馅。 再加上青菜，乔喻凌陪外公喝酒，顺便谈作坊和鸡舍的事。 刘友良的意思，再晚几天，等地里忙完就过来帮忙，他们自己来建，不用从村里请人。 乔喻凌本来就不喜欢和村里人走得太近，见状自然同意了。 吃了饭，柳青青和乔喻凌就去李耆老家。 既然外公要帮手，他们就没去麻烦村长了。 很快，乔喻凌赶着驴车回来，把砍下来的两捆竹子放到驴车上。 柳青青把刘长喜和刘翠儿昨天没能带走的换洗衣裳装进小包袱里，也放到驴车上。 有驴车坐，柳诚和柳芽儿也爬上了驴车，柳芽儿把小兔子也带上了。 小兔子装在一只竹笼子里。 那是柳诚从乔喻凌这里学到篾工的基础技术之后，在柳青青的指点和帮助下，做出来的像圆形大鸟笼一样的兔笼。 底部有抽板，方便把兔子捉出来，也方便清洗笼子。 家里只有柳青青一个人了，这算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难得轻闲的时光。 她把屋门一锁，就跑去屋后的竹林里爬竹子。 弹跳、翻转、平空移动，手劲、腕力、腰力、应变度，都一一做了下尝试。 自然，受到各种条件限制，她做不到从前佣兵的体能，但比她预想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自娱自乐地找着感觉练了一阵，直到远处传来铃铛声，她才从竹杆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裙子上粘着的枯竹叶，快步朝前面跑去。 铃铛声来到近前时，柳青青已跑到村道上。 “这么快就回来啦。”柳青青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没在家做衣裳？”乔喻凌见柳青青是从屋后过来的，不由奇怪。 “我去看看家里竹子还有多少，够不够用啊。”柳青青随口找了个理由。 反正她千真万确是从竹林里出来。 “放心吧，今年的竹笋长势还不错。”所以竹子是肯定够用的。 柳青青看了一眼驴车上的旧蒸笼，才明白为何乔喻凌没有直接去还驴车，而是先回了家。 外公把家里的旧蒸笼拿给他们用，当然还有五十斤绿豆。 “我和外公、舅舅商量过，明天就可以去镇上，由他们从白杨村借驴车过来，外公送我们去镇上，到时再来接我们。” “这样就不用一直找李耆老借驴车了，就算李耆老没意见，他家里人怕是会不高兴。” 回到家里，乔喻凌才说道。 柳青青点点头，原来这一趟，他们已经商量得更具体了。 乔喻凌去还驴车，柳青青想了想，就和柳诚拿了一只箩筐铺了些稻草，就去柳四奶奶家买鸡蛋。 村里养鸡的有几户人家，但离得最近又能提供最多鸡蛋的，却只有柳四奶奶一家。 然而，她没想到这次去，柳四奶奶却说鸡蛋不够了，定给了别人家，暂时没有多的了。 第101章还是要靠自己 没想到关键时刻会在鸡蛋的问题上掉链子，柳青青有些懊恼，却也不好说别人什么。 她带着柳诚往回走。 “姐姐，看来卖鸡蛋的生意很不错，以后咱们家养鸡肯定也会赚钱。” 柳诚笑嘻嘻地说。 “傻瓜，在这村里，还有谁能像咱们家这样，一次买一百个鸡蛋？” 柳青青却笑了笑，虽然不想说得太冷酷，但也不想让小弟心存世界只有善良的美好愿望。 只有在体验到不美好的事情，才会珍惜美好的事情。 “和还蒸笼那时一样，是眼红咱们家做这生意赚钱，不想便宜供货给咱们了。” 见柳诚睁大了眼睛，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柳青青继续解释。 “你想啊，鸡蛋拿去镇上，是一文钱一个，在村子里为啥只能卖到一文钱两个？” “姐姐说过，村子里都住得近，卖出去不费什么事儿，算薄利多销，而且村里人没镇上人有钱，卖贵了没生意。” “是的，但咱们拿着村里的价钱，却去镇上卖钱，那两个婶子心里就先不平衡了，觉得她们家在帮咱们家攒鸡蛋，却让咱们家去赚钱了。” “……”柳诚听了拧起了眉头，小脸上尽是不开心。 “无妨，赚钱这种事，不管是为了方便，还是为了节省成本，重要货源，还是要靠自己，不然就要有可靠的人供货。” “知道了，等咱们家的鸡崽长大了，就不用上别人家去买鸡蛋了，连那一文钱都省下来了。” 柳诚认真点头，心里却还是很担忧。 “那现在鸡蛋怎么办？” 姐姐还是想明天再做点手抓饼去探探镇上人的反应，可是家里鸡蛋只够自家人吃，做生意不够数呀。 “咱们抬着筐挨家去问，我记得六爷爷家也有养十几只鸡，咱们去问问看。” 柳青青提议，于是姐弟俩便抬着箩筐直奔另一头的六爷爷家，打算买不到就一路向东问过去。 现在是柳四奶奶家的鸡蛋不卖给她了，总不至于全村人都通了气儿，不供货给她吧？ 大不了还有白扬村，还有桃林村，集中去买一趟就是了。 很快来到六爷爷家，六爷爷不在家，六奶奶见是他们过来，又定了一两银子买小驴犊子，见面自然是笑呵呵地很客气。 “买鸡蛋呀，我家里才刚上集，今天只拿得出十几个鸡蛋呀。”六奶奶一听就露出为难的表情。 上集卖鸡蛋当然是一文钱一个，可搭驴车去得五文钱呢，还得费半天事儿。 因而，家里鸡蛋攒得久的，也会便宜卖给村里人。 柳青青只说过村里卖不起价，去镇上麻烦，却忘记去想，村里人有时搁得久了，为了盘新鸡蛋，就会把时间早些的鸡蛋半价卖出去。 村里人买鸡蛋当然是为了吃，但多数是自家养家的，出来买鸡蛋的人真不多。 像柳青青这样大量买的，就她独家了。 柳青青记得在镇上是见过六奶奶的大儿媳的，因而相信六奶奶没有说谎，就问能卖多少个算多少。 于是六奶奶就拿了十个鸡蛋出来，五文钱的生意，柳青青心里转过念头，便提出两文钱买三个，让六奶奶再拿两个鸡蛋出来，一共给了八文钱。 她这么算价，当然是在双方之间寻求了一个平衡点，让卖家多赚三文钱。 “六奶奶，攒一百个鸡蛋去镇上能卖一百文钱，但要攒好多天，说不定还要卖大半天。” “攒一百个鸡蛋卖给我，赚八十文钱，还省了来回十文的车钱，中午的馒头钱，还有大半天时间。” 两相比较，其实没亏，而是买家柳青青多花了三十文钱。 六奶奶听得连连点头，笑着说以后攒了鸡蛋就先看柳青青要不要了。 “那就多谢了，我家的小鸡崽还没出壳呢，要养到下蛋还得些日子，这之前就有劳六奶奶帮我留着些鸡蛋了，就算我不买了，也不耽搁上集的。” 她是以一百个鸡蛋举了例子啦，但不表示非得凑齐一百个才卖呀，只要谈成了合作意见，每天都可以提供嘛。 六奶奶也不傻，柳青青还肯主动让利，自然非常满意，说到明天早起，还能捡十几个鸡蛋咧。 柳青青听了，自然满口答应。 接着又走了一家，只有几个鸡蛋，她一样以两文钱三个来收，不过要新鲜的，就这两天内捡的蛋才行。 走了几家，知道提了价，谁有鸡蛋不会拿出来？ 只不过除了六爷爷家，柳青青没有对其他人家说以后供货的事，她不需要这么多，也不可能长期增加成本。 她提价的目的除了今天一定要收到新鲜鸡蛋，也是对柳四奶奶家的行为给个暗示提醒。 想提价？就不买你家的，满村都买得到。 很快，一百个鸡蛋就买齐了，姐弟俩抬着箩筐小心翼翼地回家，生怕抬不起时把鸡蛋给磕了。 好在半路上遇到了还驴车回来的乔喻凌，把柳诚换了下来。 听柳青青说了提价一事后，乔喻凌却无奈地笑了笑。 “卖鸡蛋的是高兴了，只怕以后谁家买不到便宜鸡蛋，就要怪你了。” “怕啥，我就买这一次应急的，若是谁家做着以后只卖给我家的梦，还是趁早醒醒吧。” “嗯，明天让外公在白杨村收鸡蛋，另外……”乔喻凌顿了顿，看向柳青青，“咱买大驴养在外公家吧。” “到时两头驴，太招人说了，若是都跑来借驴，咱借是不借呢？再说了，咱们只有上集才用得着，闲置在家里还得人喂。” “既然你要和外公家合作卖吃食，把驴养在他们家也方便，还分散了注意力，还能给刘家用用。” 乔喻凌说得很合算，当然利益主要会在刘家那边，农家买驴当然有农家的许多用途。 而对于他们家来说，却只有上集拖货，拉磨？他们家用的是小手磨，拉柴？他一个人挑一担随便几百斤。 难道真的做个水箱每天去河边运水？目前他挑水习惯了，他也没有那么懒吧。 而柳青青之后是要养鸡的，年后柳诚要去读书，家里人手本来就不够，地里还有活儿，他还要上山打猎，自然就想稳当一点。 让刘家帮忙养驴，都有好处。 第102章今天不是集日 这天晚上，柳青青把要准备的都准备了，一家人都早早睡下。 半夜，大约是寅时刚到吧，柳青青和乔喻凌就起来，乔喻凌磨米浆，柳青青切酸豆角、剁肉馅。 “喻哥，卖完这趟咱们去其他村子收些糯米回来吧，我怕村里人都以为咱们家是金山，来扫扫金屑子。” 柳青青要装碗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乔喻凌，突然说道。 “好，今天把驴买了，先试试驼货的脚力。”乔喻凌答应着，又继续舀入泡过的糯米。 俩人一阵尽头，等米糕上蒸时，柳青青也开始炒酸豆角肉沫，这次在起锅时放了些剁碎的蒜沫。 酸豆角配蒜沫，味道更好。 酸菜没有了，她也没上村里去折腾，到是外公把家里剩下的也拿来了，有大半坛子，够今天用的了。 另外她又增加了个炒萝卜丝的，都配了肉沫，在这年代里，不缺油的菜都是好吃的。 何况都是开胃小菜？ 这次是三个馅料，外加一百个荷包蛋。 这次有四只大瓦坛子，反正去的人多，都抱在手中能省地方。 而且柳青青计算过，若是坐不下，就让翠儿和芽儿坐三文钱一人的驴车，总共花六文钱。 但是他们中午只要学之前的吃法，只要几张面皮儿，不吃肉包，就能省下十几文钱，还是不亏的。 一口锅架蒸笼、一口锅炒馅料，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此时夜色仍沉，正是好眠时。 村里人只看到了他们驴车出门驴车回，一定是赚了不少钱，却不知道他们为了这一趟生意有多辛苦。 柳青青不去诉苦，就算以后有人做一模一样的生意，就看各自的努力和心思吧。 剩下的，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刘家人就赶到了，外公似乎听柳诚抱怨过了，驴脖子上的铃铛太招人注意，姐姐不喜欢。 因而，今天他赶的驴子是没系铃铛的，柳青青一见不由欢喜，谁知他却又说道。 “我是进村前摘掉了，在乡道上赶车，还是要系上的好，让人知道驴车来了，以免冲撞。” 原来如此，柳青青才知道驴脖子上系铃铛还有这样的作用，这时代的车喇叭呀。 她排斥的原因只有一个，太招人注意，想低调赚钱都不行，因而，在外公的谨慎下，自然不再排斥。 这时候酸豆角、酸菜、萝卜丝、荷包蛋，四种馅料都已装了坛子。 八百块米糕、五百块红糖糕、两百块白糖糕、一千块绿豆糕、五百块蛋糕，正在陆续出蒸，现在是两口锅都架了蒸笼。 柳青青将四种馅料全部包进了手抓饼，每人都吃一个。 刘长福和刘月儿还是第一次吃。 虽然那晚刘长喜带回了剩下的面皮儿，但刘月儿照着弟妹们的解释做出来的，被他们说总是味儿不对，心里一阵懊恼。 此时终于吃到了青青表姐亲手做的，她露出小心翼翼认真品尝的表情。 “同一道菜，不同的厨子做出来，就会有些微不同的味道，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就算是放油的多少、放盐的时间、炒多久的火候，都是有自己掌勺人心得， 有不同并不奇怪。” 柳青青见了，连忙笑着解释，怕刘月儿不开心。 她一个现代的家常炒法，和这古代小姑娘的家常炒法，怎么可能一样？ 她进乔家的第一晚做的饭，就得到了乔喻凌的称赞。 柳诚和柳芽儿还说姐姐炒的菜比以前好吃。 这是不能比较的。 为了给大家都尝一尝，她自然是有多做一些出来，把数量都整理好之后，多的都混装在一只小竹篮里，交给刘月儿提着。 中午吃着若是不够，再用面皮儿刷酱汁吧。 这吃法一提，四个小弟妹立刻了然地捂嘴直笑，叽叽喳喳说要躲进巷子里吃，不能让客人看见，影响生意。 其实这事刘长喜和刘翠儿回家已经说过好多回了，但是没有人打断他们，默默听着。 她又把每样都准备了一些，另外装了一只小篮子。 等外公回家时带回去，中午刘月儿不在家，不用做饭也饿不着。 这么贴心的准备，让大家感动不已。 “今天咱们改一改方式，我做了纱布罩子出来，月儿、翠儿、芽儿、长喜、诚儿，你们几个在西市摆摊，长喜你专门负责蛋糕，是两文钱一块，其余都卖一文钱一块，按个数收钱，别数错了。” “长福表哥和喻哥，你们就用箩筐装着挑起来，箩筐里我都铺了白色细纱布，就用盖子罩着，很干净，另外……” 柳青青拿出很多双雪白细纱做成的简单手套。 “不用筷子了，戴上手套直接拿，但注意，拿完就把手套摘下来，不要戴着干别的事情，只用来拿点心，千万别弄混了，让人觉得不干净。” 柳青青拿了一双手套出来做了戴、取、放的演示，让大家不要记错了。 这个乔喻凌早就知道了，是小媳妇夜里赶工做出来的，而且还拿他的手做了样子，戴着拿点心确实方便。 而油纸是小弟小妹裁出来的按不同数量裁了几种大小，准备了很多，可以剩着带回来，却不能在买卖时不够用。 一翻叮嘱之后，柳青青看向外公。 “外公，不赶的话，最好带着我在镇子上慢慢兜一圈儿，我看看有多少人愿意买手抓饼，今天不是集日，肯定不能一直呆在西市。” “好，晌午前都有时间。”刘友良听了连忙答应着。 话都是早就说开了，知道外孙女要做什么，他心里也就不担心。 何况柳青青第一句话就说了，今天只要把这些糕点都卖光，就不会亏本还有小赚，剩下的，就看手抓饼能赚多少了。 有了这样保本的前提，谁心里不踏实？ 等最后的糕点也准备好，大家就往外搬东西，柳青青灭了火，收拾好厨房，将各屋的门都锁了起来，大家就准备出发。 这时天色才刚刚亮一点，许多人家才起来不久，有的去挑水，有的才烧火做早饭。 驴车比较安静，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第103章不同感受的冷清 驴车挤得满满当当，柳诚坐在刘长福腿上，抱着坛子，刘月儿抱着妹妹一起抱着个坛子，柳青青也是如此。 乔喻凌依然坐在车屋，也抱了个坛子，总算是挤下了，那么去坐外面驴车的六文钱也给省下了。 到了乡道上，刘友良便把驴铃铛重新挂了起来，丁丁当当地响着，打破了土道上的宁静。 一路上，柳青青都在讲怎么吆喝，怎么应对客人的选择，突然来两个以上的客人，应该怎么做。 给大家多讲讲，遇到实际情况时，也不至于太紧张慌乱。 四个小的还好，毕竟已经混过一天了，刘长福和刘月儿听得无比认真，就怕出错儿。 快到镇上时，乔喻凌突然开口。 “到时我先去一趟县丞衙门，办一张一天的摊照，若是生意可以，以后就按月来办，今天毕竟不是集日，免得被人为难。” 哈？还有摊照？ 柳青青一脸茫然，也很无奈。生意还没做起来，到是忘了办营业执照这种事。 好吧，她完全没经验。 “那你们……”满街跑的不是也要办？ “我们不用，固定呆那儿的得要，我们有户籍是本地人就行。” 乔喻凌解释，又笑道：“先办个临时的，到时咱们找个固定摊位，以后别人想吃也不怕找不着地儿。” “那是，但要每天都来，不然咱们办了摊照，别人来摆摊儿，说不定还混水摸鱼，说就是咱们家的，可划不来了。” “先看生意如何，值不值得长期摆摊吧。”乔喻凌笑笑，不画饼也不唱衰。 柳青青点点，也不再说了。 很快驴车从西市进镇，一路看到道旁只有零星摊子，集日时的繁华完全不见。 零星摊子也只是卖菜的、卖家禽的，还有个卖鱼的。 连肉案都没摆在这儿，路上来往的只有不多的几个妇人，挽着竹篮子来买菜。 虽然不是空街，走动的人还是不少的，但也是不同感受的冷清，对他们生意很不利。 “看来咱们不能固定在这儿了。” 柳青青看了一眼，再扭头看看驴车上堆着满满的东西，不由拧眉。 “外公，看来咱们都得慢慢走动了，不能停下来，这里没什么人，呆着也是耽搁时间。” 柳青青这时候只庆幸今天便宜糕点多，手抓饼只准备了六百张面皮儿，比上次少了四百张。 回去数完钱之后，可以得出上次剩下大约两百张左右。 但上次是集日，今天是满镇跑。 “好嘞。”刘友良扬了下鞭，驴车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来到了上次摆摊的地方。 “等等，我下去再吆喝一下，让上次买过的人知道咱们又来了。” 柳青青忽然说道。 驴车停下，柳青青便跳下驴车，刘长喜和柳诚也连忙跟着跳了下去。 “青青姐，我也帮忙喊。” “外公，咱们跟在他们后头吧，这巷子勉强能过去。”乔喻凌也下了车看了看。 这里正是他们上次摆摊的地方，侧巷里有户人家，是第一个打开门做他们生意的客人，还是个回头客。 “好吃的米糕！好吃的饼子！今天还有绿豆糕！蛋糕！” 柳青青率先喊了起来，走在前面，她每喊一声，后面的两个小少年就接一句。 “好吃的米糕！” “米糕！” “好吃的饺子！” “手抓饼！” “……” 就这么慢慢穿过小侧院，驴车也跟在后面十几步的距离，慢慢走着。 刘长福和刘月儿坐在驴车上，带着两个妹妹小心护着瓦坛子。 “卖米糕的！” 就在柳青青故意在人家门前停下脚步，扬着脖子又喊了几声，没有见到人家开门便继续往前走时，那巷子里的门还是打开了。 “哎，来嘞！” 柳青青一听那声音，顿时眉开眼笑。 做生意，可不就讲个开张生意么？ “婶子好，今天还有更多选择哦，白糖糕、绿豆糕、蛋糕，手抓饼也多了一个萝卜口味的，都可以试试看。” 柳青青立刻转身走回来，热情地介绍着。 驴车见有生意，立刻赶了过来，柳青青站在驴车前，先拿了一只白纱手套戴左手上。 “你这是？”中年妇人奇怪地看着柳青青的手。 “这是集日那天在前头布庄买的细纱布做的，是开水煮过晒干，很干净，比用筷子更方便。” 柳青青连忙解释，怕妇人不理解，特意强调了开水煮过晒干，是消过毒的啊。 妇人是个会持家的，便听明白了柳青青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 “你是个有心的，生意肯定会很好。” 这时院子里传来哇哇的哭声，在喊着“奶奶”，中年妇人连忙回头应了一声，赶紧掏钱出来。 柳青青一见，连忙又道：“米糕、红糖糕、白糖糕、绿豆糕，都是一文钱一块，蛋糕是两文钱一块，手抓饼和上回一样。” “给我四块米糕、两块白糖糕、两块绿豆糕、一块蛋糕，手抓饼子两个，这次不配蛋，都配萝卜的。” 中年妇人在刘长福把蒸笼揭开给她看了看都有什么品种之后，很快便做出了选择。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个纠结的，一开口就要了这么多，也是个大方的，不会舍不得吃。 但从她自己搭配却明显看出来，是以尝新为主，对贵的品种，还是能省就省了。 “好嘞，四块米糕、两块白糖糕、两块绿豆糕一共是八文钱，加上一块蛋糕是十文，手抓饼子两个不配蛋加菜是十二文，一共二十二文钱。” 柳青青在中年妇人刚做出选择后立刻就当面算帐。 当然，她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细算，是算给弟妹们听的。 让他们在面对这种多选择的情况下，按价格不同去算钱，最后加起来，而不至于思路混乱影响算帐。 柳青青就指挥大家按原本的分工开始干活，柳诚和刘长喜、刘翠儿拿点心，柳芽儿递油纸，刘月儿收钱。 柳青青则迅速把两个手抓饼子做好。 但她很快就愣住了。 这么多东西其实不好拿，油纸再好，人家也只有两双手，又没拿篮子出来。 第104章别做多余的事 “婶子，这是您家门前，不介意的话，我帮您送到门口吧。” 柳青青征询地看着中年妇人。 见她目光一扫露出迟疑之色，柳青青连忙扭头。 “外公，把驴车赶到前面街上去，我很快就回来。” 等驴车一走，中年妇人连忙点头。 “姑娘你是真细心周到，以后你们来买卖，都记得来我这里喊喊，我若在家，不计多少，总会买一些的。” 中年妇人领着柳青青进门，笑着说道。 “好嘞，多谢婶子关照我们生意。”柳青青笑着答应。 看着院子里一个四岁多小女孩牵着一个一岁多小男孩，正蹒跚地朝门口走来。 柳青青有心想打个招呼逗逗他们，但转念一想又立刻打消了念头。 她现在可不是来串门的熟人，而是做买卖的陌生人。 妇人的防备心那么强，还是别做多余的事比较好。 柳青青站在院子里没有再往前走，她手中帮忙拿着的是那两个手抓饼。 那俩孩子看见手抓饼，就伸着小手朝她走过来。 “花儿，把宝儿牵到厅里去，奶奶马上给你们吃好吃的，不听话就没有吃哦。” 中年妇人扭头一看，也没着急过来拉人，而是立刻吆喝着。 四岁多的小女孩听了，连忙收回嘴馋的目光，拉着哭闹不愿意走的弟弟往厅上走去。 柳青青一脸苦笑，却半声儿也没哼。 妇人先进厨房拿了两只白瓷碗，把手中的糕点放进去，立刻朝着柳青青走过来。 柳青青连忙将手中的两个手抓饼小小心放进另一只空碗中，这才摘了左手的手套。 “婶子，我在门口站一会儿，你赶紧把东西放下再来把门关上吧。” 柳青青特别识趣地提醒。 她现在已清楚，妇人防备的是什么，家里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显然只有妇人一个人在家，又是在人来人往的镇上，巷子里也没几户人家，不自己小心些，被坏人拐走了孩子可不是要命？ 将心比心，她完全理解对方的心情。 中年妇人连忙答应着，转身就往厅上走去。 好吃的东西到了奶奶走中，哭闹不休的小孩子立刻不哭了，自己拖着姐姐的手迈着小短腿儿跟上去。 柳青青其实站在原地没有动，并没有回去门口等着。 妇人也没那么担心了，因为两个孩子跟着她进了小厅。 “姑娘，多谢你了，你们是附近村子里来的吧，外面都是你的家人？”中年妇人走过来时，才笑着和柳青青攀谈。 “是啊，我是大柳村的，那个汉子是我夫君，后生是我表哥，赶车的是我外公，其他都是我自己的小弟小妹和表弟表妹，外公家是白扬村的。” 柳青青大概解释了一下人员背景，中年妇人听了目光更加和善。 说话间来到门口，柳青青福了福，这才转身大步往另一头巷口走去。 身后传来院门关上的吱呀声。 柳青青微微勾唇，想着以后如果搬来镇上住，她也会如此防备吧。 在村子里，家家都是一眼望透的篱笆院，家里有小孩子在，连门都不用锁。 但在这镇子上，却是随时都要锁门的，闲人、不明来历的人、别有用心的人，真是不要太多。 中年妇人的行为，给她深深上了一课，暂时不搬来镇上，是对的。 不然她要做生意，小弟和小妹若是被坏人捉走了，可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她已出了巷子，就看到驴车停在对面一家铺子前面，围了好几个人。 有几个妇人、也有几个伙计，还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跳着脚，有些着急等待。 乔喻凌正在裹手抓饼，刘月儿两边收钱，刘长福只来得及搬开蒸笼，方便弟妹们拿糕点。 原本柳青青是准备把摊子固定摆在街边，几个蒸笼一字排开，再一一盖上罩子，看得见，也方便卫生。 然而到了镇上一看，太冷清了，立刻打消固定摆摊的主意，由于驴车空间有限，蒸笼没办法摆开，只能几格一起堆放在一起了。 还好刘长福有力气，搬过几次就对蒸笼的秩序记清楚了，要拿哪个就搬动哪个。 搬来搬去，负责拿货的人立刻就伸手过来了，反应也很伶俐。 就连外公，也来帮忙拿开坛盖子。 柳青青立刻跑过去，乔喻凌立刻让她裹手抓饼，柳青青一听就知道，手抓饼的生意才是最多的。 其实糕点，米糕和绿豆糕卖得最多，蛋糕只卖了三块。 显然，大家在一堆不同糕点面前，对贵一倍的蛋糕有些不感冒。 但柳青青并不推销，优先把手抓饼卖出去才是正经。 这是前两天吃过的口味，好不好吃自有口碑。 “姑娘，你汉子说这饼子都是你做的，你手可真巧啊，不瞒你说，我回家也试着做了做，可就不是这个味儿。” 一个胖大婶接过一个七文钱的手抓饼，笑哈哈地套起近乎。 “不是我红口白牙乱说，这饼子看起来真是没什么特别，可为啥吃起来就是不同呢？” “婶子，各位，想必你们平常也吃过不少饼子吧？” 柳青青一边忙一边笑吟吟地开口聊起天来。 “葱油饼、酥油饼、鸡蛋饼、芝麻饼，许多饼子，为啥要有不同的名字呢？因为吃法不一样啊。” “我这叫手抓饼，而不叫菜卷饼，就一定有这么叫的用意嘛。” “其实这做法也不难，刚才婶子也说了，自己试做了。可为啥味儿不对呢？因为不是小女子我做的呀。” “哈？”胖大婶愣住，一旁几个伙计是从不同铺子里出来的，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胖婶，你做的哪有人家小姑娘做的好吃呀，味儿不对是肯定的呀。” 一个壮壮的伙计便笑着调侃起来，显然是认识那胖大婶的。 “这位小哥可不能这么说噢，镇上的小姑娘也一样可以做，但味儿还是会不对的，还是那句话，因为不是小女子我做的。” “诶？”壮壮的伙计愣了愣，顿时有些茫然。 “呵呵，我媳妇儿的意思，是手艺不同，同样的东西，每家也有每家自己的手艺。”一旁乔喻凌开口，神情淡淡的看了那壮壮的伙计一眼。 第105章捕快挡道 那伙计顿时尴尬地笑了笑，便明白他刚才的调侃让这姑娘的夫君不高兴了。 能在铺子里当伙计，就不是没眼力劲儿的人，心知肚明的人便不说话了。 很快，柳青青和乔喻凌互相配合，就把这些人或多或少要的二十多个不同口味的手抓饼给做完了。 他们今天专门带了个密实的新背篓装钱，本来应该是由柳青青挂在身前的，现在是由乔喻凌挂在身前。 不管走哪儿，恐怕都没有哪个敢打他身上钱的主意。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就连上次打过柳青青主意的那后生，现在蹲在街角，满心怨恨，却是不敢再过来了。 做完了这档子生意，驴车继续前行。 刘长喜和柳诚走在驴车前面，吆喝起来已经十分熟练，而且根本不用柳青青参与了，他们自己就能一搭一和。 柳青青知道，刚才那一波，就是这条街的销量了，因为人们都有凑热闹的习惯，就算是在现代也是如此。 哪家新开的店有不错的特色，排起队来也是毫不含糊。 何况这时候，被这么一吆喝，附近听见的人自然不会等他们来到门前，不远的客人自然都凑过来了。 一起排着队，还能打听一下行情，不是更有意思？ 但经过刚才这一波，乔喻凌和刘长福也不敢单走了。 他们发现，单走能卖的品种并不齐全，数量也少，还不能和手抓饼搭在一起。 而且他们要走了，若是再遇到刚才这种围聚过来的情况，根本忙不过来。 上次只有两种糕点，安排了四个人负责，这次有五种糕点，手抓饼也多了一个馅料选择。 而且都集中在驴车上，人少真是忙不过来。 “若是今天能在下午顺利卖完，咱们后天还可以再来试试，以后隔一天来一次，应该不太频繁吧？” 在另一个街口的铺面前，又成功做到一批生意后，柳青青欢喜地说道。 “得有驴车，呆在一个地方见效真没这么快。” 乔喻凌说着忽然一笑，目光看着驴车前吆喝得很起劲的两个小少年。 “还要知道的人多，有他们俩这一喊，想吃的人还是不少的，但要想吃的人跑几条街去一个地方，不是一两次做得起来的。” “那是，咱不是百年老店，也不是背景雄厚的新铺，一个小摊，还要应对找茬的街痞，收钱的官差，还有管街道的、管集市的各种人马。” 柳青青连忙说道，表示理解。真要做生意，可不是集市上摆摊临时小摊这么简单。 “嗯，就算像咱们现在这么走，也算个大场面了，次数多了，肯定还是要应对一些人的，不然……” 乔喻凌的话还没说完，驴车就让两个捕快拦住了。 而捕快身后不远站在街角看热闹的，则是几个街痞。 柳青青挑了挑眉，飞快地瞟了乔喻凌一眼。 真让这汉子说中了，见有利可图，必然会有牛鬼蛇神参上。 但没想到，竟是捕快挡道。 “两位差大哥，你们辛苦了，先吃个饼子解解乏？” 乔喻凌立刻跳下驴车朝那两个拦路的捕快走过去。 捕快本来是有些欺他们不识世事的农家人，想找找茬弄点茶钱就算了。 但见乔喻凌微笑着走上前，却不知为何，心里都突然哆嗦了一下，听他说吃饼子，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柳青青目光一闪，连忙让刘长福揭开坛盖，她在左手戴上白手套，拿了块薄薄的面皮儿，就拿了小勺开始裹馅儿。 她也没小心算计，将四个坛子全打开了一遍，总价得是九文钱。 拿了油纸包好，乔喻凌立刻从中接过，一个捕快立刻伸手过来，柳青青又迅速同样做好一个。 两个捕快都接过去吃了起来。 “好吃！难怪许多人在说手抓饼！”捕快甲。 “很香啊！比家里做的饼子好吃多了！”捕快乙。 “我是大柳村的乔猎户，新进门的媳妇会做点吃食，因而不打猎时就来镇上刨点油盐钱，不过两位差大哥巡街辛苦，这饼子我们自然是不收钱的，镇上的治安可有劳你们来维持呢。” 乔喻凌见他们夸好，却没有走开，便自报了身份，但客气话也说了不少。 那两个捕快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对望了一眼，便挪开了脚步。 “兄弟们吃官粮的辛苦是应该的，你们农家人也不容易，不过要久做生意，还是去衙门里办个摊照吧，不然兄弟也难做。” 捕快甲便客气地说明原由，看来是有人举报了。 “也是，不过还想再看看，毕竟家里还种着几亩地，只能带着一群孩子出来讨口饭吃，若是这买卖做得起来，下个月必定去衙门里办好摊照。” 乔喻凌神色淡然却客气地说道。 那两个捕快又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一驴车老小，便转身走了。 俩人刚转身，就听见捕快乙嘀咕：“可惜这月生活费不够了，不然就买一个带回家给我娘也尝尝。” “我还想给我儿子尝呢，可你敢再要一个不要钱的吗，那可是大柳村的乔猎户，我可亲眼见过他扛了一只老虎当街卖，可吓人了。” “也是，乔猎户肯给个不要钱的，咱们也算占便宜了，还是等下次他们再来时，我攒攒钱。”捕快乙叹息。 “攒什么攒，你少去胡混一回，都能买几个饼子了。”捕快甲训斥。 “你少赌一次牌九，不一样也能买几个饼子了。”搏快乙不服气地反驳。 “……”两人边吃边嘀咕聊天，后面不远的驴车上的人听了，都是一脸无语。 柳青青听他们想给老娘和孩子带吃，正准备再免费给他们一个，结果就听到后面的话了，连忙收辑了手，打消了主意。 这两人怎么也得是家里的顶梁柱吧，结果一个怕是爱喝花酒、一个爱赌钱，都不是好人品。 就算父慈子孝又如何？还能正常上班拿工资养活家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驴车离开了西市，根据乔喻凌的指点直奔东街。 东街有钱铺子更多，却很少在街边买这种流动小贩的吃食，多是去糕点铺子、或是酒楼、茶楼。 第106章想琢磨别人的吃食 但经不住各种好吃的吆喝声，走了一阵子还是有伙计出来买了。 有一家出来，就会有第二家出来，然后，没有买到的人听别人说好吃，便追了上来，也买一些回去尝尝。 东街的客人不买则矣，买起来反而掏钱爽快，没有那么多计较。 因为他们不差钱，只是想尝个新鲜，看别人说的好吃是不是真的。 也有逛街的夫人见了，便遣丫环来买。 东街几条街市慢慢走远，也快中午了，但货却销去了大半，是柳青青意料之外的。 她以为，起码要把镇子跑遍，到半下午才会卖完。 “我们去南市吧，南市酒楼、茶楼多，卖吃食的生意多了可能会受到影响，不过糕点铺子可以去问问。” 乔喻凌提议，也和柳青青解释。 “好，但咱们要慢慢走，从那边绕过去是咱们来时的街吧？看那边还有没绕到的不。” 柳青青指了指右前方，她对镇上不熟，但绕了这么久，也清楚没有将所有街道绕完。 至少这次就当熟悉一下路况环境吧。 “那边多宅院，这会子是中午了，恐怕买的不多。”乔喻凌好心提议。 “那就不去了，下回咱们先去那边绕一圈，再在铺子这边叫卖。” “这些开铺的大多早早吃了早饭来开铺，上午和下午应是最饿时，这时候买个零嘴打打腰餐，就最好卖了。” 大家感同身受，便纷纷点头。 走了这么久，就连刘长喜和柳诚都累了，又回到了车上休息，换柳青青和刘翠儿、柳芽儿下去喊了一回。 刘月儿还是第一次，有些放不开嗓子，犹犹豫豫又有些抱愧。 柳青青到是不以为意，安慰她这次多看多学，下回就习惯了。 刘长福似下了决心，也跟着喊了一阵，如此这般的轮流上阵，才把这一路的叫卖生意做下来。 生意这么好，所有人心里都很高兴，劲头儿十足。 但快中午了，也确实肚子饿。 就趁着回头往镇南街市而去时，把小篮子打开，先拿了米糕和红糖糕吃起来。 柳青青每样只准备了几块，有蛋糕，但大家没敢先吃。 想到之前个客人一次买了十块蛋糕，他们就想着，万一再遇到多买的客人，怕是存货不够卖了，不如留到那时卖掉。 米糕这次准备得多、红糖糕竟然没有白糖糕好卖，因而都挑红糖糕来吃。 来到南街，果然感兴趣的人不那么多，毕竟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是要上酒楼的。 但没想到的是，这里街边摆小摊档的人却比西街要多些，买米糕和红糖糕的人就多起来。 因为白糖糕已经卖完了。 绿豆糕和蛋糕也剩下不多，而买这些的多是妇人和镇上的小姑娘们。 这可是一千块绿豆糕，这可是每块两文钱的蛋糕，这么惊人的消费能力，让柳青青对非集日的生意倍感信心。 其实只要研究环境与消费特点，找准消费群体，就能事半功倍。 在西市摆摊，真的只能守株待兔。 “好吃的米糕！” “一文钱的米糕！” “香喷喷的蛋糕！” “两文钱的蛋糕！” “香甜不腻的绿豆糕！” “一文钱的绿豆糕！” “还有好吃的手抓饼！酸豆角有肉！有鸡蛋！” 两个小少年吃饱之后，又下了车在前面走着，一搭一唱，最后总能齐声为手抓饼扬声喊一嗓子。 手抓饼只剩下酸豆角陷料和少数荷包蛋了。 今天准备的陷料多，面皮儿却只有八百张，因而不怕剩下多少面皮儿回去。 但这显然是最有利头的品种，因而，仍是大家积极推销的东西。 经过了几家酒楼之后，突然一家糕点铺子出来两个伙计。 “什么米糕？给瞧瞧！” “蛋糕长啥样儿？让我们见识一下！” 柳青青一见不由抿唇，这俩人怎么说话呢？ 这一路来买吃的伙计也见过不少了，也有开糕点铺的，但没像这两人说话语气那么冲的。 “米糕一文钱一块，蛋糕两文钱一块。”柳青青立刻开口，端出礼貌的笑容。 “哟，不便宜呢，见样儿都没见着，难道要先给钱？” 伙计甲看说话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便露出笑容。 “我们从西市卖到东街再来南街，都是这么卖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随便打听。” 柳青青不卑一亢地开口，也不揭蒸笼盖儿。 “那就各来两块。”伙计乙扭头朝铺子里看了一眼，连忙说道。 柳青青说了一声“好”，却没有动。 伙计甲见状便沉下了脸色，正要抱怨几句，这时伙计乙便掏了一把散钱，数了六文钱出来。 柳青青便伸手接过来，喊了一声：“米糕两块！蛋糕两块！已收六文！” 其实在她伸手接到钱后，刘长福就立刻把蒸笼揭开了。 一层是米糕，负责拿米糕的刘翠儿戴着白手套立刻伸手。 再揭，专职负责蛋糕的刘长喜就跑回来，也戴上手套。 俩伙计见状不由睁了睁眼睛，又互相了一眼，没有再吭声。 柳青青也不怕别人学去什么，收了钱、卖了货，说了一句“好吃再买嘞！” 驴车就继续往前走。 “如果我是他们，想琢磨别人的吃食，一定会多买十倍回去，再细细品尝、仔细观察，两个，恐怕也就够尝到味儿吧。” 柳青青低声嗤笑了一声。 他们继续往南走，有摊贩也有歌舞坊的人做了生意。 看到是歌舞坊而不是酒楼，这时候似乎并没有营业，柳青青便猜是下午场或夜间场的营生，便让外公停了驴车，让两个小少年原地喊了十多声。 终于出来了两个小厮，竟然提了一只竹篮子。 而楼上窗口却探出好几个青春漂亮的脑袋。 柳青青便极力推荐起来，而且每一样点心都说了有什么好吃、什么好处。 比如蛋糕营养、米糕养颜、绿豆糕清火、红糖糕补血等等。 末了又推荐手抓饼，说天气渐热了，若是不想饭吃，酸豆角馅儿的饼子开胃易食，荷包蛋又营养。 那两个小厮似乎拿不定主意，就扭头朝楼上看去。 第107章还不想多花点学费 柳青青顺着他们目光抬头，就看到一群姑娘齐齐伸出一根手指。 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动作自然明白。 这帮姑娘其实挺可爱的，柳青青不禁莞尔。 “来十三个饼子，你说的全部放齐，多少钱？”一个小厮便开口道。 “酸豆角肉沫加一个荷包蛋是七文钱，十三个是九十一文钱。” 柳青青迅速算了帐，并告知单价，不因对方问的是总价，就不说单价是多少，让人家买得不明不白的。 小厮点头，就要了十三个，看着柳青青忙着裹面皮儿，似乎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就追加了两个。 柳青青顿时露出笑容道：“小哥有口福，我们这一路卖过来，卖得最好的就是这搭配了，而你们多要的两个，是最后的，再多都没了。” 那两小斯一听似乎也很高兴。 看这手抓饼很好吃的样子，他们也确实嘴馋了，临时追加的，可巧就是最后的了。 而剩下的二十多个蛋糕，全部被他们买去，篮子装不下了，其中一个小厮立刻跑进歌舞坊，另一个留下来等手抓饼。 随着那小厮跑进去，楼上窗子突然发出“砰”地一声，都关上了。 一百多文钱的生意做成，驴车继续前行。 柳青青活动了一下手臂，开心地笑着。 今天这一趟可真没白来，虽然辛苦，但几两银子已经到手。 刚才在经过东街钱庄时，乔喻凌进去将散钱换成一两一两的银票。 其他人还没进过钱庄，也呼啦啦地跑过去长世面，就连柳青青也进去了，只留下外公在外面守着一车东西。 不过柳青青可不白去，趁着数钱当儿，竟然向掌柜的和管事兜售起手抓饼还有绿豆糕，又做回了三十多文钱生意。 而现在，这一路又增加了不少散钱了，货却是越来越少。 “卖米糕的！卖米糕的等等！”突然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呼喊声。 乔喻凌扭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柳青青也扭头看了一眼，就让外公把驴车停下来。 “客人可是想买米糕？一文钱一块！”柳青青装作不认识对方，客气地说道。 “我买十块米糕！十块蛋糕！”来人提着一只竹篮，这次到是爽快了许多。 “米糕还有，蛋糕可没了，最后二十多块都卖掉了，想必这会儿也吃完了。” 柳青青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就看到那人一脸失望，有些犹豫。 “客官要买就请付钱，我们还赶着做南边生意，都快卖光了，准备回村呢。” 柳青青见对方还有犹豫不决，无所谓地催了一声。 “那就买十块米糕吧，对了，把绿豆糕也买五块。”那人想起来又说道。 “米糕十块！绿豆糕五块，一共十五文！”柳青青算了帐便伸出手掌。 那人连忙付钱，并没有要看货再付钱。 因为他就是刚才糕点铺子出来的伙计乙，大概是老板也意识到买少了不够琢磨的，就让他赶了上来。 可是他们铺子最有兴趣的蛋糕，却没有了。 本想问是谁买了去，准备去找人转卖给他们，谁知这姑娘就说怕是已经吃完了。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其他的买了，不然回去请示了老板，再赶过来，又没了咋办？ 提着一篮子糕点，伙计乙转身，有些不开心地往回走，突然又回过头，不甘心地问。 “卖米糕的，你们啥时候再来镇上？” “这个可说不定，两三天，或是三五天，或是到下次集日吧。”柳青青随口说。 见对方沉下脸色，连忙又道：“我们是种田的农家人，地里活儿多，得空就过来了，摊照都没有，咋能天天往镇上跑呢。” “说得也是，那下次你们过来，能再过来这边卖吗，我们老板觉得蛋糕好吃，怪我们买少了，发脾气呢。” 伙计乙讪笑着说道。 “应该会吧，要是驴车方便的话，不然怕是只能找个固定摊子摆着，你也看到这一车满满的，不可能我们几个挑着、背着、抱着满大街跑。” 柳青青指了指一车的蒸笼、箩筐、坛子，又指了指坐得挤挤的或是跟着驴车在走的几个小孩子。 伙计乙又尴尬地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呵呵，怕是他们老板这次真的要发脾气了，真是活该，想学我的手艺，还不想多花点学费。” 看着那人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背影，柳青青撇了下嘴，笑得很愉快。 “青青姐，那我们下次会来他们铺子前面卖吗？” 刘长喜好奇地问，他比较担心这个，因为不想卖给那种人。 “下次当然会来，但下次咱不做蛋糕了，隔一次再做，天天吃的东西，就不稀奇了，这东西，目前可只有我会做哟。” 柳青青小声解释。 今天之行，已让她确定，至少这小镇上的糕点铺子，还没有蛋糕卖。 而她根本不怕手艺泄露，因为她的蛋糕，可不是将鸡蛋敲在面粉里和一和就算的，这是有技术含量的。 而且今天做的是戚风蛋糕。 南街没有走到头，终于把手抓饼也卖光了。 点了点货，就剩下一蒸笼绿豆糕，还有半蒸笼米糕和半蒸笼红糖糕，箩筐里的也卖光了。 乔喻凌把箩筐和背篓都叠了起来，刘长福也将蒸笼整理了一下，有货的摆在上面。 品种不多了，小少年依然很努力地叫卖着，但柳青青还是把两个小妹派了出去，让他们轮流喊，争取多些时间休息。 “这两天咱们还是别来了，这生意还是很累的，他们嗓子也要休息。”柳青青突然低声道。 “下次等集日吧，有了这两次买卖，等集日再多做一些，西市摆摆，驴车也到处走走。” 刘友良提议，这一路他都看得清楚，生意自然好做，但孩子们也确实辛苦。 不说这一路吆喝辛苦，半夜就起来干活的青青他们也辛苦，时间长了可捱不住。 再说了，青青刚才也说了，这是吃新鲜，蛋糕生意目前在镇上没有别家能做。 若是卖得多了，怕是就卖不起价了。 隔三差五地卖卖，就不怕没生意了。 第108章不敢往北边招摇 青青说，天天吃就会腻，若今天吃着好，明天没得卖，隔太久了会忘，隔个两三天再来，时间刚刚好。 再说这驴车也不能每天去借来给他们做生意呀。 所以，下次等集日最合适。 “集日肯定要来，但三天后还是可以再来一次，我试个新吃法。”柳青青却又开始思索开了。 现在卖的都是便宜的、简单的、容易被学走的吃食，学不走的还要继续改进、增加新的品种。 而且，她也在探路，寻找最卖得起来的东西，以后她没空来镇上开铺，但或许可以和外公家合伙。 表哥刘长福是老实人，但也不是木讷，只是经验不够，有些紧张而话少，但后面也跟着吆喝，说明他很清楚应该怎么努力，而不是理所当然地退居幕后，他也想尽一份力。 而刘长喜，虽然只有十一岁，但从第一次她就看出来，这是个心思活络而且很有眼力劲儿的小子，将来培养起来，做生意会是一把好手。 就算是为了给将来的事业铺路，为了培养合用的人才，她也不能将眼下买卖这条路给断了。 现在赚得不多没关系，路子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白手起家的。 南街走完，掉头往北走时，一个赶马车的突然跑过来。 “卖米糕的！等等！” 扭头一看，马车里一个中年掀开车帘子看过来。 “每样来五块！” 柳青青一听，亲自动手，现在她不用做手抓饼了，便来糕点这边帮忙，也让小的们歇歇。 剩下米糕、红糖糕和绿豆糕，分开各装了五块，交给乔喻凌送过去。 毕竟人家是坐在马车里，不是从铺子里走出来的人，看着会有种神秘复杂的感觉。 乔喻凌走过去，就算是坏人，也只会乖乖付钱了。 柳青青看着自家男人姿态悠闲地踱过去，先伸手要了钱，才把手中的纸包递进窗口。 竟然不是从前面的车帘子那儿递货，柳青青忍不住撇了下嘴。 完成了交易，马车继续往北先走，乔喻凌回到驴车上，柳青青便小声问出疑惑。 “说明对方不愿意让人看见车厢中情况，要么有什么重要物事，要么有女眷不便露面。” 乔喻凌细心解释，并不嫌麻烦。 因为他清楚，这里所有人，只有他才是老江湖，见过世面的。给大家长长阅历也好。 柳青青听了却突然说出一句。 “说不定对方只是管家、管事、随从这样的身份，车里还坐着身份更尊贵的人。” 请原谅她脑洞大开，既然乔喻凌说了不便露面，那这种可能性就是存在的。 “有可能。”乔喻凌笑了笑，并不反驳，也无意继续猜测。 到是几个小的听了一脸好奇，就忍不住叽叽喳喳，柳青青连忙喝止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地位、生活，好奇没关系，但不要背后一直去议论别人的事情，那叫说闲话。” “就像这件事，我们可以好奇为什么不从前面掀开车帘子交易，但关于对方的事说得多了，就不好。” “因为，这是别人的私事，是不应该被无关的我们来议论的。” “就像我们在村子里，遇到村里人会打招呼。” “但我不喜欢和村里妇人打交道，因为她们什么都要问，你的什么事情她们都要知道，这是很不好的，将心比心，咱们也别做那种讨厌的人。” 柳青青又开始了教导弟妹，听得几个小的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乔喻凌在一旁默默望天，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只可惜此时已是大中午，阳光太过热辣了一些。 若非驴车一直在走动，只怕会更热。 来到了东街转北方向，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往北走一阵。 车马行、牙行、衙门，都在镇北一带。 这里也有大户人家，但多是高门大院，能打到交道的，恐怕就是守门人，以及从后门进出的杂房、厨房的下手。 他们没办摊照，自然不敢往北边招摇，免得被衙门的人撞上。 但他们要买驴子，还是要来这边看看。 车马行此时没什么人进门，赶马车揽生意的车把式一大早就出去了，走长途的也不会正中午出发。 此时还在这里走动的，多是这里的管事、伙计和一少部分轮下午班的车把式。 驴车在外面停下，乔喻凌和外公还有刘长福走进去挑驴子。 刘长喜和柳诚好奇也跟了进去。 小姑娘也想进去，却被柳青青拉住了。 “里面不是驴子就是马，你们小姑娘进去可是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她这么一说，两个小的才打消了主意，却又不愿意呆在车上无趣，就下了驴车，往前面走了走，吆喝起生意。 这时候也有人在午睡，也有人刚睡醒准备去干活，就听到小姑娘的叫卖声。 被扰了瞌睡的人就斥骂了几句，继续睡觉。 睡醒的人刚洗完脸出来，见到卖绿豆糕，就买两块。 有人起头就引起别人注意，于是又有几个人走出来。 除了车马行，还有附近的牙行也有几个人出来。 柳青青便忙着做生意。 有人见是四个大小姑娘，尤其最伶俐的这个大的，就算没有成亲也是及笄了，头上发髻都不一样，于是说话间难免多些调侃。 “这米糕还不错，白嫩的模样和小姑娘的手一样。” “哈哈，是很香，很好吃。”另一人附和着，目光笑眯眯地注视着柳青青的小手。 “谢谢夸奖，这是小女子的夫君做的，他在里边挑驴子呢，等下他出来，你们可以和他聊聊。” 柳青青哪有听不出来之理？不过她神色不变，笑眯眯地说道。 “对了，几位大哥都是镇上人吧？我夫君是大柳村乔猎户，之前听捕快大哥说，以前我夫君打了老虎当街卖，在镇上很有名，或许你们有认识他的呢。” 柳青青看见那几个说话不老实的汉子成功变了脸色，脸上笑容更浓。 看来喻哥在镇上还有响当当的名头呢，不知以后能不能常拿出来晒晒，吓吓小鬼？ 第109章不想打乱价格 “原来是乔猎户的媳妇，我们到是久仰他的大名，不过他是好汉，不认识咱们小人物吧。” 最先开口占柳青青便宜的那汉子尴尬的笑容有些僵硬，说完便觉呆不住，连忙说干活去，转身就闪人了。 其他人也安静了下来，陆续都散开了。 “青青姐，幸亏姐夫是个厉害人物，不然咱们可要吃亏了。” 刘月儿看到那些人都走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抚了抚心口。 “嗯。”柳青青笑了笑，没有再说。 只是言语上的一点调侃也就算了，若是再过份一些，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只用喻哥威名就吓跑这些人，也算避免了一场冲突。 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过来做生意，柳青青便把两个小妹喊了回来，打开竹筒给她们喝水。 天气热了，还要这么辛苦吆喝，可别中暑了。 竹篮里还有两块绿豆糕，便给她们吃了。 再过了一会儿，大家终于出来了，乔喻凌手中牵着一头驴子，没有买车架，就只能牵出来。 而且驴背上连鞍头都没有，只搭了一块粗布，两个小少年坐在上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走吧，一路出镇，卖光最好，卖不光咱们回家自己吃。”乔喻凌将绳头交给刘长福，他朝柳青青走过来。 柳青青立刻说了刚才又卖了一些的事，却只字不提刚才那几个汉子的话。 那几个汉子见乔猎户果真在这儿，都躲了起来，生怕被找麻烦。 不一会儿驴车离开了。 当铃铛声渐渐远去，那几个人才走了出来，不约长呼一口气，却不好意思再提起，便纷纷找活儿干去了。 刘长福牵着驴走了一阵，才把两个小弟抱了下来，让他们上了驴车，刘长福自己骑了上去，一路跟在驴车附近。 这时已到了下午，午睡过后，正是许多铺子又打起精神做生意的时候。 “我们再往东边绕一绕吧，我觉得要做回头生意，还是东边的人有钱一点。” 来到路口，柳青青便提议。 反正上哪儿都行，只要有生意，于是大家没有异议，就往东边主街而去。 没走多久，还真是有不少人看见，便上前问还有没有手抓饼。 听说只有米糕、红糖糕和绿豆糕，便也买了一些。 又听说他们这两天不来了，便又多买一些。两条街走完，就只剩下半蒸笼红糖糕了。 “下次红糖糕只做两百块，白糖糕做三百块，再增加两百块红枣糕、两百块黄豆糕、两百块薄荷糕试试。” 柳青青整理了一下蒸笼，便说道。 一听又增加新的品种，大家都诧异又激动地看向她。 “其实这个没什么难度的，毕竟做法都差不多，就看加什么馅料或用什么来做。” “试试把你那些花弄进去看能不能吃，蔷薇糕，名字还好听。”乔喻凌在一旁提议。 “好！”柳青青立刻答应下来。 她想，就算是这时代，也是有水晶糕、梅花糕卖的，只是不知道这种镇上有没有。 她卖了两回糕点，却没逛过一次糕点铺子。 现在也不方便去逛，镇上应该有不少人是眼熟她的。 开糕点铺的人，肯定也会像南街那家铺子那样，来探她的底儿。 一个找好算盘探对方底儿的人，又怎会把自家的底儿让别人来探？ 她若进铺子，只怕会被别人重点防范，说不定就把自家点心高价卖与她。 不过柳青青也不纠结这事儿，反正目前来看，她卖出来的糕点反响情况，已经证明了她手艺的价值。 驴车绕了一圈便折回西市，路上又卖了一些红糖糕，快到镇口时，柳青青看着蒸笼里还剩下十几块，便决定不卖了。 “要不，吆喝几声，买两块送一块？”刘友良提议。 以前上集来卖菜，卖晚了也会有些优惠给人，总要卖完了才能回家。 “不用，今天若是松了口，下次别人都等咱们的回头生意，甚至要跟咱们还价可不好了。” 柳青青连忙摇头，不想打乱价格。 她不知道，镇上已经有卖吃食的正在拼命研究手抓饼，仔细分辨她做出来的馅料味道。 “我家里的饼子还有点没吃完，这红糖糕，就给你们拿回家去，咱们歇两天，后天傍晚时，外公你牵驴过来。” “若是车架好了就套上，再把驴车赶回去，若是没好，也把驴牵回去，大后天早上还赶这辆驴车过来，就像今天这样。” “好。”刘友良连忙答应下来。 买驴时，乔喻凌就说了把驴养在他家的想法，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麻烦，他家以前养了头牛，有牛棚，只是后来家境不好把牛卖了，如今牛棚空着。 何况他家里有人看家，附近邻居住得近、人也好，能帮忙看着些，不怕有人打坏主意。 但是柳青青在村子西头住着，左右都是地，斜对面的柳杏家又是那样，再远一些几户人家，几乎都不能一眼看到乔家情况。 大柳村西头本就不如东头、南头住得密集、繁华。 刘友良做为长辈，知道乔家情况，自然也就没有推辞，担起帮养驴子的任务。 出了镇后，乡道上便冷清得多，柳青青便把换整的银票拿出来数了数，拿出两张。 “外公，今天生意还不错，虽然辛苦但比上次好多了，这里二两银子，是分给你们的。” “傻孩子，你随便给点工钱就好了，只能这么分钱。”刘友良听了立刻摇头。 他们来了大小几个人，按工钱来算也有不少钱，哪能把外孙女辛苦赚来的钱分这么多走呢。 “外公，绿豆钱我都没给呢，以后还有许多要麻烦外公的地方，上次我就说了，哪能这么理所当然占着外公家的便宜呢。” “以后一起来做买卖的日子还多，若是一开始就只把你们当帮工，到是我没良心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又看了柳诚一眼。 “诚儿还小，还不能自己撑起家业，我给他也分二两银子，将来他大了，也好有个积蓄。” 听了她的话，刘友良心中感动，想到柳忠和柳义，又不禁感慨万千。 第110章不想分钱 “你比两个哥哥强多了，也幸亏有你在，不然诚儿还不知会怎样呢。” 当然他是没得到信儿，不然他会过来把诚儿和芽儿带回家去。 只是现在看青青嫁了乔猎户把日子过起来，他也放心多了。 没想到青青不但照顾好了弟妹，还能拉拔他们刘家一把，想想就心酸。 这个苦命孩子，小小年纪就做到这份上，不容易。 所以，他还是坚持不想分钱。 “上次你垫了一两银子在药庐，已经给我解决了大问题，这次哪能再要钱呢。” 这事刘祥生告诉了刘秋，当时刘秋没有说，事后还是找了个机会悄悄和他爹说了。 所以此时刘友良提起来，仍是有些激动。 欠帐减少，也就是压力减少，看病抓药也多些胆气。 家里孩子还没说亲，他们老骨头不敢死啊。 “上次的银子，是从诚儿借的那五两银子里拿的，做为外孙，是他应该尽的孝道，何况那一两空头，早就赚回来了。” “外公你就别说了，这二两银子赶紧拿着吧，不然下回我怎么好再喊你们呢，虽然没有明确怎么分，但总是要多少分一些的不是嘛。” 柳青青坚持递着银票，外公在赶驴车，并没有回头。 但她知道，只要外公点了头，月儿就可以代为收着。 “钱可以分，但这次我们不拿。”刘友良似思考了一下，松了口，却仍是不肯收钱。 “你们今天才买了驴，九两银子可不少，今天这一天都没赚到九两，再来分一分，你们的担子更重，不如等把驴钱赚回来了，再来分吧。” “外公！”柳青青急嗔了一声，老头还是怕给她带来不便，不想要钱。 “买驴的钱是从我们乔家出的，这是喻哥的积蓄买的，再说生意还不错，估摸到集日再赚一笔，就够数了。” “哎呀，您就不要再说啦，赶紧收着吧，今天可是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赚钱大家都开心才是，中午还不知外婆和舅舅有没有饿到呢。” 总之，都这么辛苦，又不是谁应该有空闲，赚钱当然要有利可分才更有积极心。 她也不想只顾自己赚着钱，现在只是小生意，目光也要放长远一些。 “放心吧，我没回去，你舅舅回家就会自己做饭的，早上还有窝头和红薯粥没吃完呢。” 刘友良连忙说道。 原本是计划由他赶驴车把他们送到镇上，他再赶回去还了驴车，到傍晚时再把驴车借了来接他们。 结果西市太冷清，他们临时决定满镇子跑。 也幸亏满镇子跑了，不然今天这么多东西怎么卖得完？ 只是事先没能告诉家里这事，好在家里还有吃的，热一热也饿不到。 柳青青特别准备的那一篮子，现在带回家去，晚上他们还是可以吃，今晚做饭也可以随意一点，大家都早些休息。 最后刘友良还是点了头，让刘月儿把钱收了，不然柳青青会一直说、一直说到他同意为止。 之后，柳青青提议，以后每次卖完，她会根据收入来随机分钱，刘家和柳诚三房平分，剩下的大头和成本是她的。 当然，整个生意，大家都只能是打下手帮忙，重点还是柳青青，还有乔喻凌，因此，乔家拿大头是理所当然的。 柳青青竟是乔家妇、也是柳家长姐，因而，她只能从中做一个平衡，才能让柳诚和柳芽儿两个小的，与刘家这么多人平分钱。 相比之下，柳诚占了便宜，刘家却是少分了利。 而被柳青青拿出来说明白，刘友良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 这一趟辛苦就赚了二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接着柳青青又要付绿豆钱，说酸豆角什么的就算了，只当是外公给她吃的，但绿豆是之前说好明算帐的，因而，必须给钱。 刘友良又坚持不肯收钱，柳青青无奈，就说三家一起承担。 从农家收的绿豆行市大约是六文钱一斤，这是去年收的绿豆到今年算陈绿豆，今年即将要采收的新绿豆，少说得卖八文，去集上是十文，行粮行可能还要涨两文。 因而，上回那五十斤绿豆，柳青青又拿了两吊钱，是乔家和柳家三房共同承担的钱。 本来就是刘家的绿豆，自然刘家不用再付钱。 刘友良最后只肯收一吊钱，说诚儿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小外孙，这钱不能收他的。 虽然是不收柳诚的，实际是又给柳青青省下了一百文的成本钱。 因为柳诚只拿二两干净收益，什么成本都不用管、也不用想。 柳青青见外公又这样子，正要再说什么，手臂忽被乔喻凌碰了一下。她扭头看过去，就见乔喻凌摇了摇头。 柳青青只得不说了，就给了一百文钱。 帐目总算是谈妥了，柳青青就让外公留意着白杨村的陈绿豆，趁着新绿豆要出来了，只要有人家愿意放货，就收着，由她来担成本。 结果刘友良却又说，竟然是三家分钱，自然是由三家来担，顿时让柳青青哭笑不得。 反正外公就是想尽办法要少分钱、多出力就是了。 “对了外公，回去别让村子里知道赚钱的事，就说是来帮诚儿的忙，毕竟诚儿没个撑得起家的。” “总之，就是财不露白，别招村里人惦记，我们大柳村那些人，可就惦记着呢……” 柳青青于是就说起上次回村的情况，还有后来买鸡蛋都差点买不到，最后只能提高来收鸡蛋的事。 “鸡蛋我帮你在村里收，后天送过来。” 刘友良一听便沉了脸色，他就知道那个柳四婆子是个厉害的。 “嗯，我和六爷爷家定了鸡蛋，让他们有新下的蛋就卖给我，比去镇上还是划得来一些。” “到是别人家，虽是提了价，却没有说，可以不用再找他们。不过外公还是可以帮我收三五十个鸡蛋过来，别一次太多，招人注意。” 柳青青心里盘算着，叮嘱着。 大柳村知道她做买卖，白扬村却不知道刘家也做买卖，一次少收一些，她在村里再凑凑数，目标就小多了。 下次，她还要增加其他品种。 第111章她也不敢问出来 “对了，黄豆、红豆，若是谁家有，都可以收一些，我试试做法。” 本来还想要只两三斤重的鸡，可话到嘴边又没了声音。 上次外公就捉了两只鸡给她，不过再养养就要下蛋了，若是就这么吃了怪可惜的。 尤其是，外公肯定会从家里捉一只现成的来，又说什么家里东西不要钱的话。 最后，她只能打消要鸡的念头，决定明天从村里捉一只，明天就试试新的吃法。 之后就一些细节商量妥当，驴车就进了大柳村。 这时刚到傍晚时，天边残阳未落，地面还很亮堂，村里人看到他们这一车回来，才知道柳青青今天又去镇上做买卖了。 而且这次是他们外公赶驴车，顿时让人议论纷纷。 不过大家只是和刘友良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并没有再像上次那般拦着问生意赚不赚。 在他们走后才敢嘀咕。 “集日刚过呢，他们竟然还敢上集去卖吃食，卖得完吗？” “这蒸笼和坛子都有盖儿，看不出来生意如何呀。” “哎，你们发现没有，蒸笼比上回多、坛子也比上回多，难道他们生意真的很好？” “上次肯定赚到钱了，不然今天咋准备了这么多？” “也不知道是在卖啥，真的很好赚么？我也好想去赚一赚啊。” “哈哈哈，你就别贪心啦，能贴补个油盐钱就不错了。” “就算只赚个油盐钱，我也乐意呀，可不知道柳青青在卖啥，不然我也做点去卖。” “要不，你去乔家看看？说不定就问到了，到时记得告诉我们一声，大家结个伴呀。” “我呸！你个坏心眼儿，竟然唆摆我去找那悍女？我是脸皮儿闲着，找抽呢。” “……”凑在一起嘀咕的几个妇人，是平日里关系好的，因而只是啐来啐去，到也没有掐闹起来。 柳青青不知道村里人在怎么议论他们，也懒得去理会。 本来就谁也管不着谁，谁也管不着她。 她最讨厌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盯着、问着、议论着，因而她十分支持乔喻凌的不打交道习惯。 回到家中，大家忙着往屋里搬东西。 离开之前，刘友良突然看向乔喻凌。 “外孙女婿，这两天不如先把围墙砌起来吧，砌高一点，像镇上的院子那样，把门关起来安全。” 乔喻凌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两趟生意都有人盯着说，眼红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不说使坏，到时跑上门来打探的心思怕是会有。现在是篱笆院子，确实不够安全。 好在目前都是半夜早早起来干活，但平时柳青青试做一些吃食，就没办法保障了。 事关生意手艺的事，哪能那么随便给人学去？ “好，我明天上午就去窑场看看砖头，泥坯砖头多买些，把那块地整个砌起来。” “好，我明天从我们村找几个后生过来挖基脚，不用管饭，给他们些工钱就是，争取一天挖完。” “外公……”柳青青见外公要从白杨村带人过来，不由诧异。 之前就打算让村长安排人，后来外公说他和舅舅、长福表哥过来，也就作罢了。 现在外公又要从白杨村找人，这……若是让村里人知道，会有些不好吧？ “青青，若你从村里找人，必然会很轰动，会有很多人来问你要做什么。外公带人过来，又不吃饭，你只需对外说，是外公帮诚儿做的。” 刘友良解释，柳青青顿时明白过来。 外公是不想给大柳村的人跑上乔家门说东道西的机会。 白杨村的人不知内情，也不需要知道内情。 事情有他刘家出面，又是给他刘家小外孙帮忙，能减少一些麻烦，也能帮青青分担一些。 刘友良并未多留，等搬完东西就喊那几个忙着看小兔子的孩子，赶紧带他们回家。 驴车从西到东再拐向村口，路上碰到出来探消息的柳田氏。 但刘友良连眼角都没瞥一下，反倒是柳田氏一见，慌张地朝一棵树后躲了躲。 驴车很快出了村，直奔白杨村。 刘长福早就骑着驴子先一步回家去了。 乔家，柳青青歇了会儿，等乔喻凌挑水回来，征询了意见，才做起炒饼，又煎了一碗小干鱼，打了一个蛋皮汤，就凑和着吃了晚餐。 之后乔喻凌再去挑水，柳青青安置小弟小妹洗澡。 自乔喻凌提议把驴寄养在外公家后，柳青青就再也没有提起过用驴车载水的话了。 等小弟洗了澡，就把剩下的散钱交给他继续数着，搓了红绳每一百文就串一起。 她自己也打了水去屋里泡澡，默默想着，等下次再赚一笔，就买笔墨纸张回来。 今天实在太忙了，许多事情都是头一遭，因而一忙就忘记了这事。 她很奇怪，乔喻凌屋里是有书的，可就是不见笔墨，也不见书信这种东西。 难道平日里，他只看书，不写字？他在家乡还有亲人吗？他不回家乡了吗？ 只是，心中纵有疑惑，她也不敢问出来。 这个在大柳村住了十年、却与大柳村交道不深的男人，在镇上颇有名气却在村子里默默无闻的男人。 显然，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而她进门这么久，他一个字也未提起自己的过去，没有说家乡、没有说家人、没有说过往。 那么，聪明人都不会问的，至少不要做先开口的那一个。 若现状是一场美好的梦，还是要好好维护的，别破碎了。 洗完澡，柳青青拿了只凳子坐在房门外，一边吹着傍晚的凉风、一边思考着问题。 这时篱笆门响，乔喻凌挑水回来了。 “喻哥，今天辛苦了，早些洗澡了歇着吧。” 柳青青连忙起身走过去，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嗯，也好。” 乔喻凌笑着点头，既然都洗了澡，明天的水明天一早再去挑吧。 柳青青殷勤地帮乔喻凌打洗澡水，不然他又要直接用冷水了。 可一天劳累，她想让他泡个热水澡，舒张一下身体。 当然也可以帮他搓搓背。 这似乎已成为她嫁给他以来每晚的必做工作了。 乔喻凌也已习惯，因而很自学提了水回屋去。 第112章索要奖励 乔家有两只浴桶，一只在东屋、一只在西屋。 柳青青把洗澡水都集中在空桶中蓄着，用来洗第一遍衣裳。 再清洗两遍，洗衣水拿去浇菜地。 平日洗菜的水，也会攒起来浇地，真是一点也不浪费。 “喻哥，今天赚了七两八钱多，分掉四两，上次留余的成本钱还有不少，下次都不用撇出成本，算是净赚呢。” “嗯，这成份也算不精致，你自己估摸着算吧。”乔喻凌不甚在意地说。 “嗯。”见男人根本不管赚钱帐目的事，柳青青心里很高兴。 不是为掌权，而是因为他的信任和放权。 他支持她去做想做的事情，他一直在支持她！ 心怀感激，柳青青的手有些不安份地往前面滑了滑，轻轻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 因为靠近，身体相触，她的气息轻轻呵在他的耳边，带起暧昧的涟漪。 “娘子。”乔喻凌突然轻唤了一声。 “嗯？”柳青青随意应声，还在细细品尝着他坚实的质感。 “娘子。”乔喻凌又喊了一声。 “嗯、唔……”柳青青又答一声，只不过这次声音未出，便被突然袭来的唇给堵了回去。 男人的气息强势地萦绕在脸上、耳边、口中，甚至连身体都仿佛打上了烙印，带起深深的颤栗。 半边身子被强壮的手臂圈住，一只手无力地没入水中，无处安放而无助地划动着，然而，每至一处都是他的禁地。 柳青青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窘状，满心惊慌，心中那奇异的感觉更加深厚。 温热的水晃动着手臂，打湿了卷起的衣袖，却带起一阵一阵舒服的战栗。 口中吞噬的气息还未消退，男人霸道而撩拨的继续侵入，誓要将她的一切全都占为已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柳青青终感呼吸困难，浑身瘫软在男人怀抱中，半身倚靠在浴桶边上。 终于，男人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的笑容却有掩饰不住的戏谑之意。 “讨厌！”柳青青脸红地嗔着乔喻凌，这男人是故意的！ 想到刚才被他紧紧抱住，被他一双大掌上下其手却无力反抗，她就羞窘得连脖子都在发烫。 这男人不会一直在耍她吧。 每次都搞得热情如火，可就是不跟她圆房把事儿办了。 每次撩拨得她春水荡漾，却不得不因矜持而陷入被动。 想想真是憋屈，可谁让宿主是个十五岁的农家姑娘呢。 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村姑，不就是一只被人吃的小白兔？ 她现在的表现，已经很惊人，若是再主动一点，恐怕会被怀疑吧？ 心思翩跹，柳青青收了收心神，将淹在水下最后放在他腰间的手掌捞起来。 再摸了摸被吻得过度丰盈的唇，又白了乔喻凌一眼，才伸手捶了他肩膀两下。 聊表泄愤。 “不好好洗澡，下次我不帮你搓背了。”顺便威胁。 “那可不行，伺候夫君不是媳妇你的本份职责么？你自己说的。” 乔喻凌立刻反对，还搬出柳青青成亲那儿说过的话。 见她撇嘴不满，忽又笑道：“为夫这般辛苦为你鞍前马后，难道不应该索要一点奖励？” 柳青青愣了愣。 原来他是在索要奖励？ “应该的。” 柳青青目光闪了闪，突然双臂搂过去，上身倾前，再次与他吻个正着。 这次是她化为主动。 既然是要奖励，也可以是她主动献身嘛。 但乔喻凌回过神来，立刻双掌一搂，将她再次抱个结实，这次正面相战，如火如荼。 屋里因为他们的热情仿佛变得更明亮耀眼了。 屋外，突然传来柳诚惊慌的一声喊：“大嫂！你想干啥！” “姐姐没空见你，你别乱碰我们家的东西!” “二嫂你别动我的小兔！”柳芽儿突然尖叫着，声音带着哭腔。 柳青青猛地回过神来，扭头朝门口望过去。 “你先去，我稍后就出来。”乔喻凌已放开了柳青青。 奈何柳青青身上的衫子已湿透了，便起身连忙拿了一件干净的旧衫穿上。 就这会儿功夫，乔喻凌也自水中出来，随便擦了擦就换上干净衣裤。 屋门吱呀一声大开，柳青青大步走出去。 “怎么回事！” “姐姐快来！大嫂跑进厨房了！”柳诚惊慌地喊着，手中拿了扫帚，正要冲进厨房。 柳芽儿则是站在杂屋门口，与柳田氏在拉扯，已经急哭了。 柳青青只一眼，便优先朝柳田氏冲过去。 “啪！啪！”两耳光，顿时扇得柳田氏昏了头。 柳田氏刚扬起笑脸想找个理由和柳青青打招呼的，奈何她一手拎着一只鸡、一手拎着一只兔。 什么都不用说了，柳青青怒火直冲头顶，上来就动手。 “若我的鸡和兔有半点损失，田氏我告诉你，我会拿刀在你脸上割下一条血疤，让你连改嫁的机会都没有！” 柳青青扇完耳光，便捏住柳田氏拎小兔的手腕，捏得她尖叫起来。 “芽儿，抱住小兔。”柳青青目光冰冷地盯着柳田氏，吩咐小妹。 等小妹把小兔抱下来，她便扣着柳田氏的手腕朝让，她柳田氏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等鸡也被抱走，柳青青这才一抬手拽住柳田氏的头发，拖着她往厨房走。 厨房里，柳诚正拿扫帚与拿着菜刀的柳杨氏对恃着。 “不错啊，冲进乔家来抢东西，还敢拿刀伤人！诚儿！去外面喊！杨氏和田氏冲进乔家抢东西了！” “噢！” 柳诚见姐姐拽着二嫂的头发却丝毫没有被二嫂张牙舞爪伤着，便放心地朝外面跑。 很快，柳诚和柳芽儿的声音就在村道上喊了起来。 “杨氏杀人啦！” “抢东西啦！杀人啦！” 柳诚不愧是这些天经过柳青青培养的，吆喝起来特别响亮，而且会找重点吸引别人。 果然没多久就有许多人从家里冲出来，原来今晚杨氏和田氏是悄悄来的，并没有嚷得满村皆知。 “还冲进我家抢我的小兔！”柳芽儿在一旁委屈地帮腔。 “芽儿，先不喊这个，咱们把人都招来再说。”柳诚连忙叮嘱小妹。 于是俩人立刻大喊：“杨氏拿刀要杀人啦！田氏抢东西啦！” 第113章终于动了手 这么爆炸的话喊起来，很快乔家门口就有许多人赶到了。 “诚儿！咋回事！”六爷爷着急地问着。 “六爷爷，我大嫂和二嫂，趁我姐姐和姐夫在屋里头时，悄悄摸进我们家里，我发现就赶出来不让她们进来……” 柳诚立刻就解释原委。 原来柳杨氏和柳田氏赶过来，本意是想探探柳青青的底儿，这都去镇上做了两趟生意，不可能没赚钱吧。 结果到了乔家见院子里没人，只有东边和西边屋里有人，于是俩妯娌立刻就商量好了，悄悄去摸下底。 结果他们进了院子，刚走到东厢杂屋那边时，恰好笼里的鸡就扑腾起来。 柳田氏立刻就决定去捉鸡。 三房赚了钱，她们又不要，捉一只鸡回去打打牙祭总可以吧，已经许久不食肉滋味了。 柳杨氏见了也不管她，就往厨房跑。 在她们嘀咕的时候，柳诚听见院子里动静，立刻打开门跑出来，看到两个嫂子竟然摸进院子里来了，立刻上前阻止。 但柳杨氏本身就是泼悍妇人，一抬手就把柳诚推开了。 见她往厨房冲，柳诚只得嚷着，就去摸扫帚，这时柳青青就听见动静赶到了。 而柳芽儿看到二嫂抢了鸡还抢兔，自然不依了，就上前拉拽，还被柳田氏踢了几脚。 在柳诚说着事情经过时，柳芽儿想到这些，连忙把脚抬起来，告诉村里人她被二嫂打了。 “那现在她们人呢？” 村里人见柳诚在讲经过，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院子里根本没看到人，这才问了一声。 “在厨房里，两个打姐姐一个，姐姐让我们出来喊人……” 柳诚这才抹着眼泪说道。 一听在厨房里，六爷爷立刻带着他的大孙子虎子冲进院子。 其他人知道柳杨氏拿了刀，不敢冲进去，但又担心柳青青打不过，正在犹豫。 见六爷爷和虎子冲进去了，也就不管了。 这时才有人问起：“诚儿，乔猎户呢？” “姐夫在屋里洗澡。”柳诚连忙解释。 西屋，乔喻凌换好衣裤擦了擦头发，晚一脚正要出屋，就见到柳青青强势扇柳田氏耳光的一幕，立刻顿住脚。 小女子终于动了手，好样的！ 看到她把柳田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但夺回了鸡和兔子，还拽着头发往厨房里冲，反正有些不好出门了。 这时候他出去，反而会被对方利用起来哭闹，说他帮了手欺负了她们吧？ 正在琢磨着要什么时候出去妥当，就见到柳诚冲出厨房，跑到外面喊了起来。 “杨氏杀人啦！” 柳诚一开口，乔喻凌微微一笑，便转身关上了屋门，现在他可不能出去。 因而，等村里人都往厨房跑时，乔喻凌这才适时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乔猎户哎，你可出来了！” 跑在后面的妇人看见乔喻凌半挽湿发，连忙喊了起来。 竟然趁着乔猎户在洗澡的时候，冲进乔家来抢东西，柳家那两个嫂子可真不是人！ 妇人们便在后面议论起来。 厨房门口已经让许多人堵塞了，但大家看着厨房里一幕，却全哑了声音。 柳杨氏手中确实拿着刀，但柳青青手中却死死拽着柳田氏的头发，一巴掌一巴掌地朝柳田氏脸上扇。 “柳青青！你二嫂有了身子，你竟敢这么打她！”柳杨氏挥着菜刀嚷嚷着。 “呵呵，有了身子还跑出来抢东西？是不是孕妇都可以为所欲为，不怕官差抓呀？” 柳青青丝毫不为所动，冷笑着回应柳杨氏。 “不知道二嫂若闪了身子，二哥是怪被抢劫的我呢，还是怪带着二嫂来抢劫的大嫂你？” “柳家媳妇泼就泼也算了，如今还学会抢东西、拿刀伤人了，这可是山贼土匪干的事！” “放心吧，等村长他们来了，今夜就把你们送到县丞衙门，我要状告你们私闯民宅、抢人财物、还拿刀威胁伤人！” “这个要判罚嘛，少说五年吧……不砍头已是你杨家和田家祖上积德。不过你们放心……” 柳青青说到这里突然停了手，笑得有些诡异。 “我会给大哥和二哥赚到娶媳妇的聘礼钱的，再给他们找两个贤惠的媳妇，你们就放心地去坐牢吧！” 柳杨氏被柳青青连翻说出的话早吓得变了脸色，怔怔愣愣的。 直到最后一句，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脸怨恨地举着刀朝柳青青冲了过来。 “柳青青！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贱蹄子！” 柳杨氏现在最恨的，就是柳青青说要给柳忠重新找媳妇的事。 当初柳青青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了，这话自然也传到柳忠耳中。 柳中与她争吵时，就老把这话挂在嘴边，大有我妹子会赚钱，将来给我找个漂亮贤惠的架势。 这种话，哪个妇人听得？ 现在柳青青又来这般说，叫她怎么不气疯！ 看着柳杨氏举着菜刀冲过来，门口没有进来的村里人突然惊呼起来。 “青青小心！”六爷爷冲进厨房准备夺刀。 柳青青突然将手中拽着已被她打得晕头转向的柳田氏，往六爷爷方向轻轻一推，冲上两步就夺了柳杨氏手中的菜刀。 “啪！啪啪！”扬手就是三巴掌，打在柳杨氏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么迅速的动作，发生在眨眼之间，一切都那么突然。 六爷爷呆住，门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呜呜呜……” 这时哭出声来的却不是柳杨氏，而是终于脱离了柳青青凶猛钳制的柳田氏。 柳田氏吓得浑身发抖，两脚打颤儿，想逃走却根本迈不开脚步，若不是六爷爷扶了她一把，这会儿早倒在地上了。 “来两个妇人扶着田氏！”六爷爷皱眉朝门口喊了一声。 挤在门口的汉子、后生们就立刻让开了，朝后面喊着。 没多久就挤进两个妇人，没想到一个是柳周氏、一个是柳四奶奶的二媳妇柳赵氏。 后面挤进来的则是六爷爷家的儿媳妇和柳四奶奶的大儿媳妇。 一下挤进来四个妇人，厨房里根本站不下了。 但四个妇人都伸了手搀着摇摇欲坠的柳田氏，目光却是惊骇地看着柳青青和柳杨氏。 第114章还敢装孕威胁我！ 柳杨氏本来举着菜刀，明明是最凶悍最有优势的那一个，然而她的优势却被柳青青眨眼之间就解决掉了。 看着柳青青夺刀之后，连扇了几个巴掌却毫不停歇，啪啪之声继续清脆地响着。 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火.辣辣地疼。 “脸疼吗？记住今天的教训了吗！” 柳青青大概是打累了，这才停了手，但依然如铁钳一般掐着柳杨氏先前拿菜刀的手。 柳杨氏挣扎反抗着，另一只手朝柳青青打过来，都让柳青青扣住她的手反击回去了。 也就是说，柳青青只用了一只手，就控制了柳杨氏的一只手还还击柳杨氏的另一只手。 而柳青青还空着一只手，就用来扇耳光了。 一开始柳杨氏还能鼓着一股劲儿反抗，到后来只有被扇的份儿了。 柳杨氏一直在不干不净地骂，而当她意识到自己骂得越凶挨的打越多时，才不敢那么张狂了。 但她此时脸颊高高肿起，口中恶意含糊不清，时高时低地骂着、嚷着、嚎着。 对于柳青青停手之后的质问，柳杨氏没有回答。 “什么不学，偏要学山贼闯宅抢东西！别急，一会拿绳索捆了，也别问村长怎么处置了，一会借了驴车就送你去衙门！” 柳青青冷笑，都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服软，这柳杨氏可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但威胁的话是不会少说的，吓吓她也好！ “不要！你这个坏水一肚子的烂货……啊唔……” 柳杨氏一开骂，柳青青抬手又是正反两巴掌，不带一丝停顿的。 “青青，别打了，送村长处置吧。” 六爷爷看了半天，知道柳青青占了上风，心里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继续打下去呀，只得开了口。 “六爷爷，光送村长处罚还不行，还要请郎中来给田氏看看，杨氏说她有了身子，却带着她来我家抢鸡抢兔子！” “若真的有了身子，我也要在衙门老爷那里问问，有了身子的妇人是否可以跋扈无罪，是否可以抢劫别人财物。” “若是不犯法，以后大家都可效仿。若是犯法，要判几年牢狱！” 柳青青停下扇耳光的手，却突然抬脚侧踢在柳杨氏腿弯，踢得她腿一软便跪在地上，这才扭头看向六爷爷。 而她的问题，说得柳田氏一脸银白，再看着大嫂的惨状，心里更是吓得不行，突然就朝柳青青跪下了。 “青青，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来你家拿东西，求你放过我吧，我是你二哥娶进门的媳妇，是你嫂子啊！” “呵呵，我让二哥休了你再娶便是，娶你花了五两银子吧？我给他十两娶个更好的！” 柳青青冷笑，丝毫不为所动。 如今都闯进家里来抢东西了，还敢大刺刺闯进厨房里掀蒸笼、掀锅盖、开柜子…… 这么恶劣的行为，若不给一次狠的，以后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最好别拿怀孕这事来威胁她！她可不是软脚虾穿越的！ 没想到柳青青要拿十两银子给柳义再娶，柳田氏又吓又急，突然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啊！死了！死了！” 柳杨氏跪在地上被柳青青按着起不了身，看着田氏昏倒，两眼瞪得铜铃似地，口中惊颤地喊着。 “你最好老实跪着！”柳青青一脚踩在柳杨氏背上，便走过去柳田氏身边。 因为柳田氏突然昏倒，那四个妇人似乎也怕真的死了，都吓得往门口钻，不敢靠得太近，怕惹祸。 六爷爷是进了厨房的，但也不方便做什么，急得朝门口连喊。 “喊村长的人去了没有？” “去了去了！”门口有人应着。 院子里，乔喻凌虽然出来了，却并没有走进厨房，因为他听见厨房里的声音，知道自家小媳妇仍占着上风。 不过没想到小媳妇一出手，竟然将两个厉害嫂子压制得这么惨，到是让人意外得很。 柳青青先扣住柳田氏手腕探了脉，突然嗤笑一声。 “心火旺得很，怕是身子失调，月信不准，哪来什么孕！还敢装孕威胁我！” “麻烦哪位去请下郎中，出诊费我出！就来探个脉确定一下是否有孕就成！” 柳青青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口喊着。 虽然她试过脉搏，但她说了怕是没人会信，反而怪她狡诈。 当然她更怕田氏醒来一口咬定有孕，回家就说闪了身子，到时一大盆子污水泼过来，她还麻烦。 因而，她也不急着把只是急昏过去的人弄醒，只是要当场验证正身。 然而，根本没有等到郎中到，门口挤着看热闹的王婆子，突然嘴快地说了起来。 “哪里月信不准，前两天遇见田氏，就听她说葵水来了，肚子痛要买红糖回去煮着喝，还跟我抱怨说想吃个煮鸡蛋，还让杨氏骂了呢。” “杨氏骂她半门半年了还不见信儿，怕是生不了蛋的牝鸡，还有脸要鸡蛋吃！” “气得她说一定要养好身体，保证年内生一个大胖小子！当时我还和她说要挑日子的事儿来着。” 王婆子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将当初经过说得很仔细。 一个前几天还有月事的人，现在要装闪了身子，还真是再容易不过。 万幸有人曝出内情，就连柳青青都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在这什么都不方便的时代里，要冤上一个人，真的不要太容易！ 王婆子只是喜欢长舌，显然没有那么多心计和坏心眼儿，此时说得一脸得瑟。 因为这事别人显然不知，而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正在揭秘一件真相，却让人失去了一次陷害别人的机会。 柳杨氏显然就明白这个结果，她从地上撑起身，一双怨恨的眼瞪着门口。 “王老太婆你别瞎说！田氏根本就是有了身子，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你也别冤枉我，田氏有孕，就算喝不起鸡汤，鸡蛋还是有给她吃的！” 总之，她就是要咬住田氏有孕这件事。 她突然朝着躺在地上自己缓缓醒转过来的柳田氏眨了眨眼睛，一声尖叫。 “啊！血！好多血！田氏闪了身子！” 第115章撕开她们的塑料花感情 刚睁开眼而脑子还有些迷糊的柳田氏听了，有些绕不过弯子。 但她到底是聪明人，立刻就捂着肚子拧起了眉，露出一脸痛苦神色。 “好痛！好痛！” 被柳田氏自己这么一喊，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跳，心中迟疑不定。 不会真的闪了身子吧？ 就连梗起了脖子正准备和柳杨氏争执真假的王婆子，都缩回了脖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柳青青看着演得不错的柳田氏，心中暗暗叹气，这俩妯娌到真是默契。 “地上凉，你葵水未走，又在地上躺了这么久，肚子当然会痛，躺久了说不定还会患上宫寒之症，以后都很难有孩子了。” 柳青青冷眼看了会儿，突然闲闲地说了起来。 不过，在看到柳田氏脸色苍白时，她又恶意地补了一句。 “放心吧，你生不了孩子了，我二哥可不能断后，这新媳妇，我当妹子的就是花多点钱也会给买一个。” “你！你！你！我偏不让你如意！”柳田氏气得舌头打结，连多装一下都不敢了。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还连连在裙子上摆了摆，哪里不有痛得随时能死去的模样？ 原本有些相信柳田氏的众人，顿时发出哗然声。 “看吧！我就说吧！” 王婆子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她说的是真的，都让她说中了。 “呵呵。”柳青青却是冷笑一声。 突然转身朝柳杨氏走过去两步，伸手拽起柳杨氏的头发，又是“啪啪”两巴掌。 “你身为大嫂不立个好样儿，带头闹我家不说，还诅咒二嫂闪了身子，你是天天都在想让她闪了身子没儿子生吧！” “你这恶毒妇人，连一向敬你、帮你的弟媳妇，你都怀着这么狠的心思，活该被打！” “大嫂你怎么能……” 一旁正拍着裙子上灰尘的柳田氏，听了柳青青的一翻话顿时愣住，不敢置信地朝被按在地上打的柳杨氏看过去。 她一直都把泼辣的大嫂推在前头，煽风点火让大嫂来和柳青青闹，却没想到，大嫂小气归小气，竟然还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都分家了，她生再多儿子，也影响不到大房的家当呀，为啥大嫂要这么狠？ “我生儿子又妨碍不了大房，你怎么能那么害我。” 柳田氏心中委屈，想到平日大嫂骂骂咧咧说她下不了蛋，就更觉得气愤。 “呵呵，大嫂后面生的是丫头，若你就生了儿子，下一个又生儿子，她怕在柳家地位不保呗。” “若你一直生丫头也就算了，最好是不生，等她再生个儿子出来撑撑面子。” 柳青青见柳田氏介意这事情，竟然当场就要和柳杨氏翻脸了，自然起劲地离间着她们的妯娌关系。 想玩默契？那就撕开她们的塑料花感情。 “以前没分家时，我可没少听大嫂嘀咕这事儿，那时我还小，只当我不懂呢，呵呵。” “生孩子这事，我想二哥应该不会像我夫君那样，念着媳妇年纪小，打算再等两年吧？二嫂，二哥可有想让你晚几年再生？” 柳青青突然想到自己也嫁人好多天了，结果连那什么都没做过，万一以后也被人拿孩子说事，她岂不被动？ 毕竟今天是她先拿孩子作文章的，因而，赶紧为自己找了个台阶先摆着。 “没、没有……” 柳田氏有些无措，不知如何回答这种事，柳义可是想要儿子的。 可是大嫂竟然咒她闪了身子，还要她配合来演闪了身子，可真是不吉利。 而这不吉利，大嫂根本不在乎，在乎的是她。 因而，当她再抬起头时，看向柳杨氏的眼中便射出怨恨的光芒。 柳杨氏见田氏被柳青青骗了，急得想要辩解几句，奈何只要她张嘴，柳青青必扇耳刮子，她的脸早就痛到麻木了。 这柳青青也是狠的，打了那么多耳光，还不嫌手累。 但柳杨氏确是没有办法立刻为自己辩解了，只能含糊不清地嚷着：“不、不是的……” “郎中来了！”院子里有后生喊着，立刻厨房门口就让出道来。 郎中正是当初救醒柳青青的那个，进来看见厨房里的场面，顿时眉头拧得紧紧的。 “请帮我二嫂看看是不是有了身子，是不是闪了身子。” 柳青青连招呼都省了，直奔主题。 郎中在来的路上就听后生说了这里发生的事儿，对柳家这俩妯娌实在不敢恭维，当然对悍得连嫂子都打的柳青青，也无法评价什么。 那天柳青青刚醒过来就冲进厨房点火把要烧屋，虽然事出有因，她也是为自己而抗争，但这么凶悍的性子，也是让人说道的。 郎中二话不说就朝桌边指了指，立刻有两个妇人把怔愣抗拒的柳田氏按到桌边坐下。 乔家厨房里本来就有一张饭桌，放了茶壶。 这时候郎中也不耽搁，立刻拿了脉枕出来放在桌上，一个妇人立刻把柳田氏的手捉过去垫。 几乎就是几个呼吸之间，郎中便开口了。 “脉象不太稳，但可以确定不是滑脉，寒症比较重，要多养养，葵水其间少用冷水沐浴，天冷时更要注意别凉着了。” 郎中用大家听得懂的话含蓄地说了一遍柳田氏的情况，立刻松开了手。 “心火旺，不要喝凉茶，要忌口，还有贫血之状，平日可喝些红枣红糖水，有鸡蛋煮个鸡蛋在里面。” 郎中看了一眼柳田氏的脸色和眼睛、嘴唇，又补充叮嘱了几句。 既然柳青青说会付出诊钱，他也不能只是把个脉就收钱，总要多赚几句的。 “都听到了？还不赶紧回家去，以后少没事折腾，若真生不了孩子，你就回娘家哭去吧！” 柳青青听完郎中说的话，这才开口把柳田氏训斥了一顿。 她已发觉问题所在，自然不会两个一起教训，打一个摸一个。 破坏这俩妯娌之间的关系平衡，让她们以后不要那么同心，总没坏处。 因而，在之前教训了柳田氏之后，就没有再理会她。 只盯着竟敢拿她家的刀威胁她家弟弟，还敢朝她扑过来的恶妇蠢货一通打。 第116章让柳家兄弟休妻 她要让她们知道，柳青青以前只是没动手，现在动手就得她们自己承受。 “大晚上的都挤在这里像什么话！”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喝斥，接着人群就散开了往外走。 村长和两个耆老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就是李耆老。 “村长，我看报官之后，就把柳家两房人赶出大柳村吧，有这两个妇人在，这日子没法消停呀。” 李耆老黑着脸一进厨房，立刻就嚷开了。 “嗯，或者让柳家把这两个妇人休掉，也能消停一点，毕竟柳忠和柳义是咱们大柳村的人，把他们赶走，有些对不住他们死去的爹娘。” 村长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就把柳忠和柳义叫过来，让他们表态，是带着这两个妇人离开大柳村，还是休掉她们。” 另一个耆老连忙说道。 柳青青目光诧异地看着这三人，心中暗想他们一来怎么也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在那儿嘀咕开了？ 还让柳家兄弟休妻？ 再想想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恐怕两个兄长真有休妻可能。 没有人议论，更没有人反对村长和耆老的话，全都一副嫌恶的表情看着软趴趴跪在地上的柳杨氏。 就是这个恶妇，大晚上跑来乔家闹，这次还变本加厉闯进人家厨房里，被柳诚赶时还拿了菜刀要伤人。 这次都敢这样了，那下次又会怎样？ 若哪天柳青青和乔猎户不在家时，她们还不得闯进乔家为所欲为？ 因而，竟是没一个人有异议。 更何况柳杨氏诅咒、谩骂柳田氏生不了儿子的事，经过王婆子的挑起、柳青青的扇动，已经百口莫辩。 现在柳杨氏在村里人眼中，就是一个十足的恶毒妇人。 何况大柳村里姓柳的人最多，再怎么隔了代，也是一个祖宗传出来的子孙。 因此，更加无法容忍柳杨氏的行为。 就连柳田氏坐在桌边没有起身，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一方面怨恨着大嫂对自己的恶毒心思，一方面也在着急地寻找突破口，想挽救自己犯下的过错，不要被柳义休掉。 这时听到村长他们的话，心里更是害怕得直哆嗦。 “村长，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让柳义休掉我……” 突然，在听到说把柳义他们喊过来做选择时，她脑子里嗡地一响，脸色惨白地就跪了下来，朝着村长他们磕头。 “我刚进门半年，一直守着本份，从来不敢做出格的事情，若是就这么休掉，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叫我怎么面对我娘家人……” 柳田氏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原本被柳青青扇肿的脸此时恢复了些，只是被拽乱的头发嘴鸡窝似的，现在再这么一哭，模样就更加狼狈。 但她此时已顾不得形象，只是哭得伤心。 “守本份？几次三翻闹上我家，这次还来抢我家的鸡，抢我家的兔子，还跟芽儿撕打，你这是妇人本份？是柳家嫂子的行为？” 柳青青冷笑，无情揭穿柳田氏今晚做过的事情。 “青青，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都听大嫂的！” 柳田氏想解释却又发觉辩解无力，眼睛一转，突然伸手指着同样拼命在想脱身之法的柳杨氏。 “杨氏你这个恶妇！你说要我一起来找青青问生意的事，看见院子里没人就说先摸进来看看，经过杂屋就要我去捉鸡，还说你来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处。” “诚儿不让，你就摸刀，你这心也太狠了，连小叔子都敢拿刀要伤他！” “我可什么都没做，就听了你的话捉了鸡，我根本不认识兔子，好奇才捉到手中想看一看的。” “我若真的要捉了它们跑，芽儿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拉得住我？我真的没想捉走，只是想看一看的……” 柳田氏一边哭一边嚎着讲述事情经过，把主谋全推到柳杨氏身上。 原本她就不会让自己出头，一直畏手畏脚躲在柳杨氏身后。 现在知道柳杨氏诅咒自己不能生孩子，那最后一点对大嫂的尊重也就没了。 “杨氏还说，青青又上镇子做买卖去了，肯定是赚了不少钱，也不知道把钱都藏哪儿了！” 有了开始的推卸，就会有后面的栽赃，一切只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 “路上我还劝杨氏来着，钱就别碰了，若是有留下什么吃食，找青青要一点回家给你孩子尝尝也好哇唔……” 柳田氏见大嫂想辩解却又被柳青青扇耳光，急得在地上直扑腾，想打滚身上又挨了几脚，只得老实跪着。 她一边畏怯柳青青、一边更加努力地抹黑柳杨氏。 若是只能保下一个人，那必须是自己。 柳青青见柳田氏已经做出了选择保自己，自然会万全她。 不过在心里，柳青青对柳田氏也是心存了警惕的。 反水反得这么理所当然，抹黑一个人丝毫不带停顿的，这样的女人，很有心机、心思也很恶毒。 但现在她绝对不会反对、更不会拆穿，她就要借田氏这张嘴，将杨氏推下地狱。 一个自私恶毒而且有勇无谋的妇人，很容易被别人激得做出一些超出预想的行为，怼起来太累。 而有心机懂得分辨时利的女人，只要时常敲打，她自己就会权衡利弊而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若说铤而走险，杨氏比田氏容易，田氏会思虑再三，再把别人推出来试探，而自己绝对不会抢在前头。 因而，她只要把杨氏收拾了，给田氏敲个警钟，让田氏不敢妄动，就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柳杨氏不能说话，只能瞪起一双怨恨的眸子，狠狠盯着柳田氏。 真是好啊，为了给自己脱罪，竟然将她往屎坑里推。 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吗！ 柳杨氏心里滴血，牙齿快咬碎，忽然听到村长的声音。 “青青，今晚这事不好姑息，你看如何处置？” “闯民宅、抢劫、执刀行凶、欺压弱小，每一件都可以判罪，不如先关在村里牛棚，等明天一早送衙门去吧。” 柳青青立刻说道。 “青青！”突然，门口传来柳忠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117章你想砍死我小弟么！ “你嫂子再混不痞，也该交给你哥哥自己来管，送衙门，你是想弄得我家破人亡吗！” 柳忠穿着粗布衣衫，裤脚还一高一低卷着，短衫袖子也卷到了手肘处，身上还有些泥土，似乎才收工不久。 看着这样的兄长，柳青青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大哥确实很自私。 但爹娘去世这么久，二哥又成亲而欠帐不少，他也没把他们几个小的都卖掉换钱，也没饿死他们，算是对得住他们了。 或许，他只是在后来选择了放弃他们而已。 因为他养不起，又或者，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就是这样的变化，让他做出了选择？ 但不管他心里到底如何想，今天，柳青青决定卖他一个面子。 “大哥都开了口，我自然是不能怎么样，但是，杨氏弄成这样罪有应得，就算判罪也是活该，因为她确实犯了罪！” 柳青青看着柳忠，先给他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但柳忠错愕之余却更生气了。 就在他正要质问柳青青时，柳青青抢先开了口。 “上次为了诚儿借钱一事，杨氏就跳得厉害，当时大哥说过，不会再管我们三房的事。” “我也说过，希望大哥和二哥管好你们的女人，若是再来我家闹事，我不会客气。” “今天，难道你们以为闹成这样，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么！都闯进我家来抢东西了，还是说你们以为这是柳家三房？” “呵呵，柳家三房还没有撑起来，你们难道不清楚么。当我乔家大门敞开，任你们进出么！” 柳青青说完，突然伸手再次拽住想要爬向柳忠的妇人，拽起脸又是啪啪两巴掌。 “杨氏，看来上次我太善良，让你觉得抢我家东西也没关系，那今天这些耳光，可有打醒你？可有觉得我柳青青是惹不得的？” 柳杨氏见柳忠来了又想反抗，但几个巴掌拍下来，顿时安份了不少，只是目光乞怜地看着柳忠，嘴里呜咽着，却不敢再骂了。 “呜呜呜……”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她开口，柳青青一定会继续扇耳光。 “青青，你何时变得这般狠了……” 一下下的耳光打得柳忠看了都眼睛惊跳不已，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从那次要烧屋开始，她就在泼悍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不是你们逼的么，大哥你一直纵容杨氏欺负我，欺负两个小的，以前在柳家我们认了，可现在是在乔家，乔家是任由你们胡来的么！” “我今天就要让杨氏想清楚，这乔家，可是她说进就进的！” 柳青青说着突然手臂一用力，竟将瘫坐在地上的杨氏给提了起来，目光凶猛地盯着她。 没有刻意瞪大眼睛表现凶狠，但看在杨氏眼中，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这样的柳青青，真的好可怕！ 杨氏毫不怀疑，柳青青真的能继续打下去，直到打死她！ 突然，柳忠上前一把扣住柳青青的手。 柳青青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都没把这蠢货打成这样过，你今天也打够了吧，我不怪你，这次是我没管好这蠢货，我认了！” 见柳忠这么说，柳青青抿了抿唇，便松开手，退开了一步。 “我希望大哥清楚一件事，若非杨氏拿刀冲着诚儿，我不会动手，若非杨氏举着刀朝我冲过来，我不会下狠手。” “我力气大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诚儿呢？若我没能及时赶到厨房里来，诚儿会如何？” “就算分了家，就算再无情，你们是亲兄弟，爹娘在天之灵看着呢。” “啪！”突然又是一声脆响。 “啊！”柳杨氏一声惨叫。 柳青青眼睛跳了跳，吃惊地看着柳忠，她以为这位兄长顶多不计较她动手打嫂子的事，却没想到他自己也动手了。 柳忠这一巴掌可不像柳青青用了巧劲，是实打实一巴掌拍下去，柳杨氏嘴边溢出血线，嘴唇也肿了起来。 她呜呜地嚎着，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忠。她这张脸，没法要了啊…… 可不等她捶打柳忠，就见柳忠目光冰冷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到底不敢反抗了，眼泪已糊了眼睛。 “你平日跟青青闹也就算了，青青到底大了，不会吃亏，诚儿才多大，你想砍死我小弟么！” “杨氏我告诉你，若你再往乔家来找事，我不管你是想做什么，你就别呆在我柳家了。” 柳杨氏没想到柳忠会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警告她，眼泪落得更凶，一张脸肿得快变形了，猛摇着头，不敢再闹。 “柳忠，竟然你还分得清是非，就赶紧带杨氏回去好生管教，不要有事没事就让她闹上乔家来，青青也很辛苦，诚儿和芽儿也很可怜。” 村长见状，与两个耆老还有六爷爷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下，于是开口道。 “是，这次是杨氏太过份，我无话可说，但是青青，你下手太重，让她回去怎么面对孩子呢。” 柳忠拧着眉看向柳青青，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问杨氏自己吗，她在做下这些事情时，可有想过怎么面对孩子？” 柳青青毫不退让地看了柳杨氏一眼，看着她那张肿得不成人形的脸，忽然撇了下嘴。 “好吧，下次我少扇几个耳光，多踹几脚，再把她拿棍子打出门去。” 听了她的话，柳杨红肿的脸颊突然颤了颤，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只是目光怨恨地看了柳青青一眼，终是不敢说话。 柳青青见状，眉目清冷，一声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蠢货，还不滚回去！嫌丢脸不够么！”柳忠收回目光看向柳杨氏，突然喝斥一声。 柳杨氏又是浑身一哆嗦，似乎快成惊弓之鸟了，呜咽着就往门外走去。 但她挨的打最多，又在地上跪了那么久，头发也早就扯得凌乱，走路一瘸一拐地模样实在狼狈不堪。 柳忠再次拧紧眉头。 柳青青有心想怂恿大哥再提休妻一事，进而遏制柳杨氏不要再来挑衅，但见大哥表情真的嫌恶了，反而不敢再提。 第118章柳青青气疯了！ 万一大哥真的休了杨氏，却来找她要聘礼娶新妻，她不得还要多花一大笔钱？ 万一娶的新妻又是个浑的，甚至还能算计人的，她不得还要多花精力从头开始斗？ 光是想想，柳青青便歇了念头。 柳义一声未吭地看了自家陌生的妹妹一眼，便瞪了柳田氏一眼，率先走出厨房。 柳田氏连忙低着头跟上，心里十分不安，就怕柳青青会叫住她，也来一通教训。 她刚进门半年，连大嫂都没讨了好去，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因而，出了乔家门，柳田氏追上两步，一脸委屈地跟柳义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杨氏对她的恶毒诅咒。 听得柳义一脸戾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气冲冲地看着走过来的柳忠。 “大哥，别怪青青下手狠，大嫂真的太过份！田氏没得罪过她，平日在家常被她骂就算了，妯娌不和也不奇怪，但她凭什么诅咒田氏不能生儿子！” “妇人之言岂可多听。”柳忠沉着脸，心里也是郁闷得不行。 这个杨氏还真是惹事，但这田氏也不是老实的，他才不信田氏一面之词呢。 “柳义，与其听她们的，还不如听青青的，再怎么说，青青也是我们亲妹子。” 柳忠不想在田氏的问题上多扯，干脆把柳青青搬出来，顿时说得柳义没了脾气。 亲妹子如今跟仇人似的，他心里也很不痛快。 于是柳义又瞪了田氏一眼，转身大步往村东走去。 柳田氏两脚还有些发软，根本追不上柳义的脚步，她楚楚可怜地喊了几声，但柳义根本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只得咬了咬唇，自己一步一步赶上去。 这时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顿时暗淡了不少，田间的虫鸣声到是多了些。 柳田氏一路战战兢兢地走着，因为害怕而呜呜地哭着，不时喊一声“夫君、义哥”，心中懊悔不已…… 乔家，兄嫂走后，柳青青才去收拾厨房里被翻烂的蒸笼、箩筐、打开碗柜检查了一遍，看到没东西遗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清楚，她出来得还算快，柳杨氏并没能多探，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拿着放在墙洞里的油灯就走去后面的杂房，看到几只大瓦坛子的盖全部揭开了搁在地上，不由皱起眉头。 “看来打得还轻了！”柳青青忍不住骂了一句。 村长借着油灯的光芒朝里屋看了一眼，再看好几个妇人也往里屋凑，不由无奈。 “事情并不复杂，大家也都看到了，该散了吧。” “都说青青做吃食生意赚钱，乔家的厨房跟你们家的也没两样，还是要靠自己的心灵手巧和勤劳，羡慕别人没有用。” 李耆老沉着脸、拧着眉，突然高声说了一句。 正准备趁机问柳青青做的什么吃食生意竟招来娘家嫂子这般冲动，就听见李耆老的话，吓得连忙闭了嘴。 柳青青随手把坛盖扣上，又去检查了还没用完的酸豆角和酸菜坛子，因为那坛子小，又是旧坛子，反而逃过了柳杨氏的好奇。 柳青青又拿着油灯把杂房都检查了一遍，听着李耆老的话也不作声。 她知道，李三爷爷是在帮她赶人。 “都走了，还杵在别人家厨房里干啥！”村长突然一声喝斥，脸色已阴沉起来。 “村长，我们也只是好奇嘛，青青到底在做什么赚钱手艺，才惹来今晚这一场闹，又不是想怎样。” 柳四奶奶的二媳妇柳赵氏笑着打了个哈哈，立刻引来几个妇人附和。 “就算青青有什么赚钱的手艺也是她自己的，凭什么告诉你们？换了是你们，难道又会告诉别人？” 村长见她们根本赶不走，语气更加凌厉，“难道你们还比得过柳忠媳妇？” 说起柳杨氏，几个妇人才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了，但眼睛却依然在四处瞟着，大有要挖出金子藏身之地的架势。 “大伯，我让喻哥明天就去窑场看看砖头，把家里打个实砖院子，顺便把隔壁我们柳家三房也围起来。” “今晚是我和喻哥在家，而喻哥身为男子，又不便掺和到姑嫂冲突里来，但这样次数多了，我很吃亏，因而，我决定把家里围起来。” “既然村里人都在，那我顺便一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没事别来我家，有事就在外面喊，别欺负我家弟妹小看不了家。” “若是让我碰到谁不顾阻拦非要往我家里闯，东摸西看的，别怪我动刀子！” 柳青青声音清冷，突然提高了声音。 正伸手揭起锅盖的一个妇人吓得手一哆嗦，锅盖落下，发现喑哑却不小的声音。 柳青青面色一沉，突然就抄起案桌上的菜刀，指着那变了脸色的妇人。 “这口锅五十文！赔钱！” “你！你说、说啥……”那妇人吓傻了。 “不赔就剁一只手！哪只手犯的贱就剁哪只！”柳青青目光凶猛地走过去。 “啊！救、救命！” 那妇人吓白了脸，身子抖得如筛糠。 “还不滚出去！”村长一声怒喝。 “滚、滚、滚不、不动……” 那妇人看着菜刀逼近，柳青青凶神恶煞，想挪步却怎么也挪不动，突然一股尿骚味传来。 没想到把她吓得失.禁，柳青青脸色难看地沉下眉，气得呼吸都重了起来。 “尼玛！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啊！欠了你啊！” 一通怒骂，柳青青将菜刀随手一挥，菜刀准确无误剁在砧板上，她抬手就拽住那妇人的头发。 “哪里来的蠢货，跑我家捣乱！若不是一村人，非剁你十刀、八刀不可！” “还有你们！不识时务！没眼力劲儿！蠢得一比！还贪心不足！以为不要脸就可以赚钱发家吗！” “就你们这样的蠢货，活在世上也是糟蹋粮食！给我滚！都给我滚！再看见你们进我家门，打断你们的手脚！” 柳青青气疯了！ 她的厨房！她用来做吃食赚钱的厨房！她一家人温馨快乐生活的厨房啊啊啊！！！ 在看热闹的人群震惊目光呆滞地注视下，柳青青一路骂一路就把那早就吓傻的妇人拖到院子里，突然手臂一格、手掌一拧，就听那妇人一声惨叫。 第119章柳青青是恶魔！ “妈的！以为我柳青青，不敢对你们动手是吧！” “什么玩意儿！今天若知道疼，以后见着我柳青青最好绕道走！听！见！了！吗！” “啊！！！”一声惨叫，那妇人痛得晕了过去。 柳青青拧断了那妇人的手，直接脱臼了。 村长他们走出来，本来以为只是把人拖出乔家，想着给次狠的也好，别以为柳青青好欺负。 却没想到他们晚一脚出来，就看到柳青青已经黑化，直接拧断了那妇人的手，还要拧断另一只手，顿时惊吓地叫了起来。 “青青！使不得！” “青青快住手！” 村长和李耆老都冲了过来，六爷爷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 这还是当初据理力争的姑娘，这还是当初笑着来买驴、给鸡蛋提价的那个青青吗？ 一只修长的手掌搭上柳青青的手臂，柳青青猛地甩过一记冰凉的刀子眼，就对上乔喻凌深沉如海的目光。 看着自家媳妇气红了眼，已经丧失了理智连自己都敢瞪，乔喻凌一阵心痛。 他应该早点出来把那些人赶走的。 若没有最后这个蠢妇生事，小媳妇不会气成这样。 “喻、喻哥！这蠢货把我家厨房弄脏了，呜呜呜……” 柳青青与乔喻凌对视了一会儿，这才理智回笼，说着说着就委屈得哭了起来。 “咱们明天把厨房拆了，重修。” 乔喻凌抬手摸摸柳青青的头，声音难得地充满了温暖宠溺。 “那又要增加好多成本，以后谁没事就闯上门来找麻烦，我们都要疲于应对，可怎么是好哇！” 柳青青扔开痛晕过去如破布一般的妇人，扑进乔喻凌怀里放声大哭。 村里人原本惊吓地看着这般疯狂的柳青青，仿佛柳青青是恶魔，那一刻对她的恐怖仿佛看到山里的狼。 可是这一刻，看到柳青青委屈的哭声，他们心里也很复杂。 “张郎中，先把人的手臂接起来吧。” 村长走过来，无奈地看着眼前情景，也快崩不住情绪了。 蠢货永远不知道自己蠢在哪里，看得旁人也想打！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更可怕的是，稍稍一吓就尿了裤子，这脸丢得可真是…… 村里郎中并没有离开，但这时远远看了地上昏着的妇人一眼，一脸嫌弃不太乐意出手。 村长只得跟他交涉，一边让人把那妇人的家人叫来，一边要求村里郎中接骨。 村里郎中没办法，只得上前摸着骨头给那妇人把手接好。 那妇人又是一声痛叫，这次却是痛醒了，痛得一声冷汗，浑身直哆嗦。 “杀、杀人了！柳青青杀人了！”那妇人清醒之后坐在地上就开始嚎。 “我看是你能嚎！还是我大房里的杨氏能嚎！” 柳青青立刻离开乔喻凌的怀抱，举着巴掌就要冲过去。 那妇人一见柳青青又要来打，吓得抬手捂脸不敢看，却发觉一条手臂抬不起来。 “啊！我的手！”那妇人顾不得柳青青了，没事的手抚着刚被拧断过的手，一脸惊慌失色。 “蠢货！回家去找两块细木板把手臂夹了，用布带裹好吊在脖子上，少说一个月不要乱动，否则！” 柳青青坏心眼地冷笑：“你就等着这只手变成一只废猪蹄吧！” “你这个贱蹄……啊！” 那妇人还没骂完，就被突然掠至的一脚给踢得飞了起来。 柳青青怔愣地看着秒变杀神的乔喻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刚才那一脚是怎么踢出的？那妇人是真的被踢得飞了起来啊！ 那妇人在一阵惊慌尖叫声里，略有些肥胖的身子就从院子里直接飞到了院子外面。 一声惨叫跌在篱笆院门的外面不远的村道上，夜色里也能看见一阵尘土飞扬。 飞得不高，但是够远，只听一声闷哼，就没了声音。 怕是跌得闭了气。 “不会……死了吧……” 柳青青轻声一句话，顿时说出了所有人的心情。 众人惊骇的目光自院子外面那妇人身上收回来，纷纷复杂地看向一脸冷漠的乔喻凌。 乔喻凌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生人勿近的乔喻凌，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青青，我们帮你把厨房打扫了一下，你别生气了，有什么事明天再……” 李耆老和另一个耆老还有六爷爷在厨房里收拾了一翻。 他们觉得，叫妇人进去收拾，只怕刚才的不愉快还会发生，这些妇人眼皮子浅，却真如柳青青所说不识时务，没眼力劲儿，还贪心。 为了不再生事端，三个老头一商量，自己去打扫。 将那妇人失.禁的灶前、被拖着走的地方都浇水扫了一遍。 又把那口被砸出一处豁口的锅看了看，不由无奈地摇头。 若是自家弄坏的，有豁口也不是不能用，也可以去补锅，补锅花不了几文钱。 但这是别人弄坏的，而且是生事造成的，不赔新锅真是说不过去。 一口这么大的新铁锅，五十文并不贵。 但这事肯定要和李家商谈清楚。 李家，就是那妇人家。 妇人姓刘，是从白杨村嫁到李家来的，都抱孙子的人了，行为还如此失当，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因而，三个老头一商议，决定先安抚住柳青青，谁知，他们话未说完，就看到那妇人刚好飞出篱笆门，摔在外面的村道上。 他们的声音也被吓得找不着了，目光呆呆地看着那被篱笆遮住的身影。 一动不动。 不会真的死了吧？ “放心，掐虎口、掐人中，便能醒转，或者放着不管，最慢一柱香时间。” 因为柳青青问了，乔喻凌才淡声解释。 他出手怎么会出错。 听了他的话，一院子的人竟然齐齐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村长。 村长则是看向村里郎中。 刚刚接好手还不知找谁收钱的村里郎中，已是欲哭无泪。 他本来收了乔家的出诊金就要回家去的，他为什么要留下来想和乔喻凌谈谈上山采药的事啊！ 他为什么觉得乔喻凌其实为人不错，是个实在、仗义的汉子啊！ 如果他回家去了，岂不省了许多麻烦事？ 第120章有些歉意 可现在，他只能去院子外面检查那李刘氏的情况，是死是伤，总要给个说法啊。 谁让他是郎中呢。 “若是还有谁想探我乔家的底，这就是样板！” 柳青青目光冷冷一扫，不分男女老少，她现在都充满了敌意。 不，是怨恨！ 原本今天在镇上辛苦了一天，回来已经决定不干活而早些休息的，最多就是把一家人换下的衣裳洗了晾起来。 却没想到，一直闹、一直闹到现在还没消停。 村长和耆老来了又如何？ 很显然他们在处理这些无知无畏的妇人时，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早闹起来的柳杨氏和柳田氏，是柳青青自己制服她们的，却是柳忠和柳义兄弟来了，才把她们赶回家的。 之后几个妇人趁机在厨房里四处打探，继续着柳杨氏之前做过的事。 她们凭着什么？仗持着什么？明明柳杨氏的下场在前，立刻就能前赴后继。 显然她们根本无所畏惧，连村长的话也当作了耳边风。 但她们公然在别人家里掀锅掀盖的，实在欺人太甚！ 她柳青青好欺负吗！不好欺负啊！ 从一开始，悍女柳青青的大名，就传遍全村，几乎没有人怀疑过她的凶悍，可是为什么还有人敢在她家找事？ 既然不怕她这悍女，那就让她们自己尝尝后果是什么！ 柳青青目光冰冷中带着凶煞之意，缓缓扫过那些人，在扫到那些妇人时，突然伸手指向她们。 “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是什么辈份！别欺人太甚！” “我知道背后有很多人说我闲话，一边怕我一边说个不停，我不想和你们打交道，不想和你们吵架！” “但是别一再挑衅我脾气！我会杀人！”最后四个字，柳青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那些妇人早在被她的手指住时，就变了脸色，一边抖着身子一边往外挪步，没人敢在此时出声。 不敢辩解，更怕自己一出声，就成为下一个李刘氏。 被人拧断手！被人踢飞！ 乔猎户可怕，他们能够理解、可以接受，但柳青青为啥也这么可怕！ 连这么个人的手臂都能拧断，可是大家亲眼所见，好像恶魔一样可怕！ 见妇人害怕地往外挪步，其他人也纷纷往外走。 没有人说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经历了今晚这一件件，人们连议论的心情都没有了。 妇人怕，他们不怕，他们多少也能理解，若非这一件件过份的事情，柳青青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是被逼到这份上的呀。 村里人都散去了，妇人们混在人群里出了乔家院子，到了村道上才恍然逃生一般，抚着胸口大呼万幸！ 很快就有几个结伴的妇人劫后余生般议论起来。 有的在骂惹事的妇人太过份，有的在说都是怪刘氏连累了她们被骂，也有人在感慨柳青青的可怕。 有男人却拽了自家妇人快步往家走，不让她参与那些闲话谈论。 乔家院子里，村长他们几个没有走，而是有些歉意地看着冷着脸的乔喻凌。 “对不住了，我没想到这些妇人能疯成这般。” 村长最先开口，因为柳青青现在的气势，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但他清楚这是乔家的屋，这是乔家，生怕乔喻凌会因此怪到柳青青头上，便先和乔喻凌致歉。 “柳家的事可以算家事，但后来的事不是，发生后来的事，你们已在场，可以说是你们处理不当造成的。” 乔喻凌表情冷淡地开口，指出问题所在。 如果村长他们来了能第一时间把看热闹的人赶走，不让他们继续挤在这里，不让妇人继续杵在厨房里，后果会小许多。 村长被说得难堪，有心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在看到柳青青冷目冰凉时，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这个孩子用这个的眼神看着自己，以前她总是恭顺有礼地和自己说话。 “砸坏的锅，还有弄脏的地，导致我家要重修厨房，这钱，要么村里找那个蠢货出，要么村里自己出，不然别怪我柳青青以十倍报复回去！” 柳青青的话和她的目光一样冰凉，完全不讲情面，往日的柳青青，不见了。 村长哑口，就连李耆老拧着眉头，都不知从何安抚起。 “以后只要走进厨房，就会想到一个蠢妇在我家厨房里做了那样的事，太膈应人了。” 柳青青适时又补充说道：“若是村里不管也行。” “那蠢妇肯定是不会拿钱的，最多我打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不能走路，让她家人为她端屎端尿，算作报应。” “青青，你别这样！”李耆老无奈地开口。 “她是做错了，这事也确实可气，就连我也气得不行，但你也说她蠢了，跟一个蠢货怎么能较真脾气！” “三爷爷，你不觉得今晚她们更加过份了吗，我打杨氏，那么多人看着，竟然还没吓到她们！” “连我做什么赚了多少钱都不知道，就跟疯狗似地想在我家讨点便宜，以后右是发现我真的赚钱了，还不得把我家给抢了呀！” 面对李耆老，柳青青眼眶红了红，开始抹起眼泪。 “喻哥肯娶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带着两个小的总算有了安身之地，可是我给喻哥带来了什么？” “一次次地被人上门闹事，一次次地被人盯着、说闲话，我做什么事、赚不赚钱，不需要向别人禀告，更不需要向那些村妇交代！” “她们凭什么来我家撒野！凭什么把尿撒在我家厨房里！我恨不能杀了她们！” 最后的呐喊声，柳青青表情愤慨，杀意又无边弥漫开来。 一旁的六爷爷叹了口气，有些心疼柳青青，却不知如何劝解。 若非怨到极致，如何会如此疯狂？ 以往杨氏和田氏闹上门，青青都只是在门口堵着，直到把人赶走。 可是今晚，杨氏和田氏却冲进了乔家，又是捉鸡捉兔，又是到厨房里掀人家的家底，这显然是得寸进尺。 若不好好管管，怕还有下一次。 第121章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而杨氏和田氏，乔猎户说得不错，这是柳家的家事，至少还有柳忠和柳义出面了。 其他妇人不过是村里人，仗着辈份让人喊声婶子，又不是正经亲戚，凭什么也学样来掀人家的锅？ 若是他家发生这样的事，他一样会气得抄扁担打人，何况是青青这样的孩子。 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能不气么。 “村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见利眼红的事，以后怕还会有。” 六爷爷又叹了口气，便看向村长，提醒着。 “开村大会吧，把今晚的事说一说，那几个妇人都要点名警告，若是再逮着，直接赶出大柳村，上报衙门摘了她们在大柳村的户籍。” 另一个耆老便提议。 若不给次狠的，如何震慑得住那群红了眼的村妇？ 青青才去镇上做了两次买卖，就让她们这般疯狂，以后还不得抢啊。 不说胆小的，总会有不要命的，从今晚的情况就看出来了。 “不错，连杨氏那样的下场都掐不断她们的心思了，难道要次次都让青青自己这般发狠么。谁经得起一次次的找茬啊。” 李耆老也立刻说道。 “好，通知村里，明天中午在大树底下开大会。” 村长沉吟了一下，再看柳青青扭头不看他，心里一阵无奈，于是开口说道。 身为村长，他也不想为了一点事就搞得鸡飞狗跳、吵吵嚷嚷。 可今晚的事，确实是他没能及时把人赶走，以为杨氏和田氏落在下风，柳青青没有吃亏，就算控制了事态。 谁会知道那几个妇人突然发疯啊，还要跑去做这样的事情。 “青青啊，你别生气了，今夜里早点歇着吧，别耽搁了明天干活。” 李耆老也知道现在劝没用，只能朝乔猎户使了个眼色，便拉着村长往外走。 从刚才柳青青的行为，她在怨村长，所以，还是走吧。 柳青青扭头回西边屋里去，没有送长辈出门，更没有行礼应声。 大家看了又是一阵摇头叹息，最后都朝乔喻凌拱了拱手，都走了。 乔喻凌送到门外，目光扫了扫还在附近躲躲藏藏看着这边的暗影们，嘴角撇了撇，转身关了篱笆门。 “你们俩把手脸洗干净，早些睡觉。” 乔喻凌看着屋檐下站着的两个小的，缓和了脸色。 “姐夫，姐姐她……” 柳诚张了张嘴，又不知要如何说了，只是睁着一双茫然的眼，担忧地看着西屋那边。 “等她消气就没事了。”乔喻凌笑了笑，便大步朝西屋走去。 走进屋里，就看见柳青青坐在桌前凳子上，正拿着一块软布，有一下没一下却很用力地擦着那把短刀。 短刀“无名”，原本就是一把低调无华的寒刃，此刻却被女子纤秀的手指摆弄着。 乔喻凌站在门口，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那双秀气的女子之手，却曾那般凶悍强势地拧断了一个并不瘦弱的村妇手臂。 真没想到，这个小小巧巧、活泼积极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然而，她的手法却是那么娴熟自然，速度还很快，动作、方位也十分精准。 那妇人根本没有反抗躲避的余地，直接一下，就痛昏了过去。 这是一个高手才做得到的事。 可她一个小村姑，怎么与高手并论？ 他是外地搬来的，没人知道他的过去，尚且可以解释。 她出身在大柳村，恐怕长这么大连镇上都去得少，何来成就高手的机会？ 难道说…… “媳妇儿，虽说膈应到，但今夜咱们也不吃亏吧，你这架打得不痛快吗？” 乔喻凌走过去，倚在桌边，垂眸看着柳青青。 擦着短刀的手指蓦然一顿，柳青青缓缓抬头，突然眼泪又吧哒吧哒地淌下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都不想打架、不想让那些人跑到我们家来，弄脏我们家的厨房！” 心里委屈，声音哽咽。 “我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然早点来帮你赶人。”乔喻凌一脸歉意。 今夜本是打算再次置身事外，因为觉得她可以处理得来，谁知那妇人会吓得尿裤子？ 没有三两三，非要上梁山。 “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握刀的手指蓦然一紧，柳青青呼吸有些重，想想就生气。 “好了，虽然没杀死她，但也臭了名声，还断了手，受了伤，恐怕得十天半月歇着了。” “最好是这样！”柳青青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她是真的很介意今晚的事情，属于佣兵的冷酷之意藏都藏不起来。 “娘子。”突然，乔喻凌叫了一声。 柳青青抬头，在看到他目光中的审视之后，突然眨了眨眼，眼中有丝慌乱无措。 “夫君……可是觉得我今晚……太悍了？”会不会嫌弃她呀？ “是有些悍，不过对付那些人，应该的。”乔喻凌勾了勾唇，她在意他的看法。 也是因为在意他的想法，才会在意今晚的事情么？ “若是你不悍，今晚吃亏的可就是你了。所以记住，只要不弄死人，能够处理得来，凶一点没关系。” “喻哥，我真的好生气！可我也好怕你会不喜欢这么凶的我！” 柳青青眼泪落得更凶，突然将短刀往桌面一放，起身就扑进乔喻凌怀里，委屈地哭泣起来。 屋外，柳诚牵着妹妹的手，站在门侧默默听着，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虽然是姐姐让他出去喊人，但他是不是应该低调一些只去喊几个能帮助他们的人，而不是把一群揣着坏心思的人都招来。 “好了，你再哭就要让诚儿和芽儿担心了。” 等柳青青哭了一会儿，乔喻凌才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嗯。”柳青青抹着眼睛，抬起头来。 “我们真的要重建厨房吗？” “你不是想建个作坊吗，不如将厨房拆了和后面连起来，也更隐蔽一点，你好好的专门起个作坊，不是更招人注意吗。” 乔喻凌抬起手指，为柳青青擦拭未擦干的泪水，低声解释。 原本是没这么想，但今晚他也膈应呀，就不想要这间厨房了。 第122章其实男人是怀疑的吧 “喻哥，咱们要起砖头围墙，就把库房、粮仓建到围墙那儿吧，把厨房这边留块空地，和鸡舍那边相通。” 还能让库房起高些屋檐，彻底挡住外人的视线。 “好，在库房旁边再建个牛棚，你不是想养奶牛么，本县怕是没有，要去西北方找专门养牛的牧场。” “不过我认识的酒楼和这样的牧场有牛肉、羊肉的买卖往来，到时我托人问问。” “嗯，有夫君在，真好。”有个男人支持她，她可以放手做一些事情，真好。 “也要你有赚钱本事才行。”乔喻凌笑了笑，小媳妇赚钱的本事，这些日子已经看见了。 虽说赚的都是小钱，但在这环境里，已经算是本事。 说起赚钱的事，柳青青心情才好了些，擦干了眼泪，抱起乔喻凌先前换下的衣裳走出门。 就看见小弟小妹正慌慌张张往东边溜去。 柳青青无奈地撇了下嘴，却也不知怎么说好。 特地把他们叫到面前教育一翻？ 一直以来她都在他们面前树立了一个好姐姐、好女子的形象，今晚突然就人设崩塌了，叫她怎么解释？ 最好，她息了要解释的念头，把积下的水倒进洗衣盆里，坐在屋檐下默默洗起衣来。 “姐姐，我来帮你。”柳诚突然拿了小板凳坐过来。 他已将之前的事情抛在脑后，不想姐姐这时候还那么辛苦。 “姐姐，渴不渴？”柳芽儿从厨房里倒了杯茶过来。 刚才三哥说，姐姐不喜欢现在的厨房，因为被坏蛋弄脏了，所以，她怕姐姐口渴也不愿意进厨房倒茶，便倒了一杯过来。 “今晚吓着你们了。”柳青青喝了杯，看着两个一脸担忧的孩子，终于还是开了口。 “没有，我们和姐姐一样很生气。” 柳诚立刻说道，语气也有些着急，仿佛生怕安慰不到姐姐。 “我也要快些长大，下次帮姐姐动手，别让那些人脏了姐姐的手。” “……”柳青青看着急于保护她而宣告般的弟弟，突然眼眶一阵酸涩，差点又落下泪来。 小弟不是说怕她吃亏，而是说不想脏了她的手。 他其实是相信她有自保能力的，只是不想、不愿她因出手而被别人说成悍女么？ “诚儿，你过来。”乔喻凌走过来，正好听见柳诚的话，便下了个决定。 柳诚立刻起身走过去，乔喻凌领他站在院子里，就练起了一套招术简单的拳法。 柳青青抬头看了一会儿，那拳法真的很简单，但很适合现在什么也不会的孩子，做入门的基础。 都是入门的固定招式，就像书法里的横、竖、撇、捺…… 柳诚见姐夫是教他练武，立刻就两眼放光，很认真地跟着练起来。 大约十多个动作，乔喻凌先完整练了一遍，就慢慢地带着柳诚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练。 如此三遍之后，乔喻凌才让柳诚自己练，他到堂屋拿了些篾片到屋檐下坐下，又做起篾活儿。 柳青青收回目光，一边继续洗衣裳、一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乔喻凌的招式。 “芽儿，你也过去跟着练，但不许吵着诚儿。” 柳青青目光一转，看见小妹一脸好奇地看着三哥练拳，于是说道。 “我？我、我不会……”柳芽儿一听，既是惊喜又是紧张。 “怎么不会呢，姐姐刚才都看会了。”柳青青趁机起身，牵了小妹走到院子里。 她既想借这个机会让乔喻凌知道她也学会了，也想借这个学会的机会，以后有更多机会合理地使用资源，教训讨厌的人。 像今晚这样揍人、夺刀、拧断别人手的行为，还是太突兀了。 其实男人是怀疑的吧。 但是他不问，她自然不会说。 柳青青动作流畅地把刚才乔喻凌教给柳诚的十几个动作演练了一遍。 原本柳诚只记住了一半，正在紧张不安时，看见姐姐竟然练出来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不错，没想到你悟性这么高，下次我再教你一些。”不知何时，乔喻凌突然来到身边。 说是下次再教，他却伸手朝柳青青一掌直推了过来。 柳青青肩膀一错闪过，却脚下突然趔趄了几步，被柳诚扶住才没有摔倒。 乔喻凌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你推人家！”柳青青抬头，一脸委屈地咬着唇，瞪着乔喻凌。 “诶？”乔喻凌愣住，他推她是在试她的反应呀。 这不是避过了嘛。 “我不推你，我摸一下行吧。”忽然，他挑了下眉，露出玩味的笑容，又伸出手来。 “喂！”柳青青更生气了，臭大叔！当着弟妹们的面说什么呢。 “你想多了，我是好奇你竟然这么有天份，想必是根骨奇佳，才想摸一摸的。” 乔喻凌一本正经地解释，又上前一步，在柳青青躲避时，他一个闪身，就抢在她要躲的方向，让她自己撞入他怀中。 柳青青心中一惊，没想到猎户大叔不只是拳法厉害，这脚下功夫也很强，预判能力也是一流。 她就好像是故意撞进他怀中的一般，知道自己实力比他差远了，不禁懊恼。 但随即又生起一个念头，若她以佣兵的真正实力与他对抗，不知胜算可有几分？ 或许一分都没有。 在这冷兵器时代，在这武者为王的时代，她能自保就不错了，想当高手？恐怕还得从头学！ 男人的大掌轻轻捏过她的手指、手腕甚至手臂、肩膀，常年拉弓打猎、干粗活的手，并不细腻，但手指修长、指节有力。 灵活的碰触、抚摸、拿捏…… 她默默送他一记白眼，好像在说，夜里还摸少了？捏少了？竟然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见她这般，乔喻凌呵呵一笑，便放开了她。 她的身子依然弱小，手指看不出来练过，刚才任由他碰触，身子放松而毫不警惕之心，肌肤依然平滑柔软，根本不像练家子。 但她干活时确实显得很有力气。 或许，只是因为力气才能轻易制住那些妇人？因为气愤而超出寻常能力，无意中拧断了别人的手？ 第123章被一把刀吓坏的 柳青青又白了乔喻凌一眼，便转身回去洗衣裳，也不教小妹了。 柳喻凌见柳诚后面的没记住，便让他练前面记得住的，不会的不要乱比划。 看了一眼咬指头雀跃不安的小姑娘，便让她跟着哥哥练习就好了。 于是两个小的就在院子里开心地练了起来。 毕竟是刚开始学，能练到多好也不作期待，只要能把动作记下就好。 乔喻凌也回去继续扎盘箕。 蒸笼交给外公家来做，他就再扎些盘箕和箩筐出来。 夜里睡觉时，柳青青窝在乔喻凌怀里，突然说起心里的计划。 “喻哥，既然开了场，干脆把诚儿将来的屋子也建起来吧，但现在不必住，我有其他用途。” “哦？”乔喻凌一手搂着柳青青，一手在她娇俏的身体上四处探索着。 声音漫不经心，却没有忽略她的想法。 柳青青有心打掉作乱的手掌，但想到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还是忍住了，说不定他一个把持不住，就把她给彻底拆骨入腹了呢。 虽说现在他们关系已经很亲密，她连他的身子都看过了，而他更是几次将她剥光光，但没走到最后一步，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有些不爽。 她尽量忽略他带起的心慌意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房子应该怎么建才更有效利用空间，建起来也不浪费资源。 现在柳诚肯定是不能住过去的，但想到乔喻凌东厢的大炕，就不得不考虑冬天的问题。 到那大雪纷飞时，总不能一直占着他的屋吧。因而，她做为他的媳妇、柳诚的姐姐，不得不赶早绸缪。 “好，听你的，只把屋建起来，不做门窗不摆家俱，要不了多少钱。” 乔喻凌细细听了，心中暗讶她的思虑清楚周到，自然是没有异议。 两人又说了会儿接下来要做的事，便相拥睡去。 第二天不用做吃食去镇上买卖，因而起得比较晚，天快麻亮时才起来。 等他们走出屋子时，不由愣住。 院子里，一个清瘦的小身影正在卖力地练习着昨夜学会的那几招。 十几个招式，他只记下了一半，昨夜练熟之后也没追加后面的招式。 但他担心姐夫嫌自己笨，明明教了那么多却只能练到一半。 因而，今天醒来后也不改赖床，立刻就在院子里练开了。 “诚儿练得不错，我去再教一遍后面的，你也来练练。” 乔喻凌笑了笑，便大步走向院子里。 “姐夫！姐姐！” 柳诚听见动静回头，连忙停下动作，露出腼腆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前面六个动作已练得很顺了，你再练一遍，就跟着我练后面的七个动作，不要停下来。” 乔喻凌说着，又看了柳青青一眼。 于是柳青青便站在柳诚的旁边两米外，摆好了架势。 姐弟都将前六个动作顺利地练了下来，只不过柳青青的细节姿势要更准确。 乔喻凌收起异样心思，在他们刚练到第六个动作时，便开始展示第七个动作。 姐弟俩立刻跟着他接着练习。 练完后，三个又从第一个动作开始，虽然不快但很流畅地一路练习下来。 连续三遍之后，乔喻凌才收招转身。 “我去挑水了，媳妇儿，估计碗柜里的饼子被人用手捏过了，咱们不吃了，留着喂鸡，你另外和些面，做个酸菜面疙瘩汤吧。” 柳青青咬了咬唇，只要想到昨夜的事情，心里就很不好了，仿佛怒海风暴一般。 但她自己可以不吃饭，却不能让一家人跟着饿肚子，尤其她若还在介意，大家也会难过。 她勉强笑了笑，点头。 “姐姐，我去和面！”柳诚目光一转，立刻主动说道。 “你继续练习，别一转身又给忘了三！”柳青青却横了他一眼，转身走去厨房。 走进厨房里，并无异样，就仿佛昨夜里发生的事只是虚假不实的梦。 她知道，后来李耆老他们几个老头有帮她收拾厨房。 “虽然有些不痛快，但现在咱们可以光明正大改屋子，光明正大不用理睬村里人的打探，不让他们进门。” 乔喻凌单手搂了搂柳青青怔忡的身子，语气有些愉快。 柳青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咧了咧嘴。 “其实昨夜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才放任了那些人在厨房里看热闹，若我防贼似地把人都带到院子外面去，只怕他们以为咱们家厨房有聚宝盆。” “我气的是，你看便看吧，非要打坏我家锅，还胆子那么小，被我一把刀吓到尿。” “既然胆小，为何要那般贪婪，贪婪也就罢了，有点心眼儿啊，真是蠢得我恨不能将她……唉，算了，不说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便走去打水，先给乔喻凌洗漱。 乔喻凌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 昨夜他并未靠近厨房，里面的情形，是挤在门口的人传出来的。 哪是被一把刀吓坏的，根本就是被她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再加上那把刀，才吓到的。 相信那时没人会怀疑，她是真的要杀人。 事实上，后来她不就把人打成那样了吗…… 柳青青打水倒进锅里，先把火烧起来准备洗锅，这空档再去洗漱。 被锅盖打出豁口的那口锅是灶里边那口，当时就盖着锅盖，外边这口晚上用过，反而是空的，蒸笼还没洗，就堆在案桌上。 结果蒸笼被柳杨氏揭得四散搁着，还有两格放到了地上。 不过后来都被她收拾起来了，却在她去后面杂间检查时，又被妇人掀开分散搁着。 最后，又被收拾的李耆老他们堆放起来。 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乱动，还是被没有好心眼的人乱动。 本身就有职业习惯的人，尤其受不了。 但她不能否认，李耆老他们是真心相待，就算要骂，也不能骂到他们头上去。 昨夜的她那般疯狂狠戾，他们并没有怕他，也没有误会她搁下的狠话，反而尽心帮她在补救。 这份心意，她只能先记在心里头了。 早饭就是简单的面疙瘩汤，很容易做，放了油盐和酸菜，又敲了好几个鸡蛋在里面。 第124章不好过度解读人心 如今有谋生路子，就算这鸡蛋比以前贵，他们也吃得起。 吃完饭，洗碗和打扫院子、喂鸡等小事情，就交给两个小的。 柳青青依旧把蒸笼拿麻绳绑了，插了根扁担，和乔喻凌一起抬着去河边。 今天她起得晚，来河边也有点晚。 水埠头上已经有好几个妇人在洗衣裳，嘀嘀咕咕说的便是昨夜里乔家柳青青的事情。 因为说的人多了，声音有些大，就算站在坡上也听得见。 柳青青看着坡下的妇人议论着自己，有的在感慨她的狠，有人在嘲笑挨打的妇人，有的在好奇她到底做了什么。 和昨晚的议论真都差不多，因为她们依然没有答案。 柳青青沉着眉，在想要不要再挑一起骂战。 “别理她们，赶紧洗去。”乔喻凌怕柳青青又飚起来，连忙提醒着。 这里可是河边，不是打一架受点伤能解决的。 万一哪个妇人不会水，被踹到了河里淹死了，还是很麻烦的。 听见乔喻凌的声音，几个妇人扭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有个妇人立刻站了起来，尴尬地解释。 “青青来啦，刚才我们也没说什么，你别放心上。” 说话的是柳钱氏，今天依旧穿了一条红色绣粉桃花的红裙，她看向柳青青的目光有些惧意。 看来昨夜亲眼所见，还是有吓到她的。 想到前两天她也有传柳青青在镇上的闲话，生怕被找麻烦。 “呵呵，别人的嘴，我还真是管不了在说什么，满村里那么多张嘴，我还能全部拿刀割一遍不成？” 柳青青似笑非笑地看着柳钱氏，态度毫不客气。 一说到拿刀，几个妇人都变了脸色，有些惊惧地看着她。 见状，柳青青心里反而痛快了不少，她目光一扫，平日惯用的右方埠头已有人在用。 那边两个妇人见状立刻站起身。 “你洗蒸笼就到这边吧，我们到那边挤一挤就行了，横竖都是洗衣裳的。” “无妨，我可以等。”柳青青淡笑了一下，并不想承别人的人情。 原本她有想和村里人好好相处，只要是对自己好的，可以回报。 但经过这两次去镇上做生意，她已经歇了这些心思。 什么好都要经得住利益诱.惑才算真的好。 没有利益问题时，人家可能对你热心得很，一有利益就眼红，恨不能把你的钱也分一半给她就好。 若说真心相待，她也不是不能分享，都是穷家人，互相帮衬、共同致富又有何妨。 但她经历了什么？ 一说要养鸡，提供养鸡无关紧要经验的，是平常家里养了几只鸡的人家，专门养鸡卖钱的就有所防备，更不会透露半分盘鸡技巧。 因为这是她们的赚钱法门，旁人不会说什么。 可凭什么一见她有赚钱，就各种花样都使出来，甚至还发生了昨晚的事情。 这么双标，也太欺负人了。 可谁会知道谁在某个时刻就给你来这一手？ 昨夜后来在她厨房四处打探的，除了那个被她打惨的妇人，还有柳四奶奶的二媳妇赵氏、六爷爷的儿媳妇，就连柳杏的娘柳周氏都在里面，还有几个不认识。 仿佛她家藏着聚宝盆，你找我也寻，谁也不甘落后。 她听见外面的动静，从杂房赶出来，就被那一幕刺激到了，才开始发难。 本是借题发挥，谁知就发生砸坏锅、还那什么的事情…… 真是一事接一事，片刻不消停啊。 想到那些郁闷的事，她就不禁拧了纤眉、冷了脸色。 既然分不清好坏，那就别分了，全部当敌人防备好了。 她承认六爷爷是好人、是热心长辈，但不表示他家里全部都是。 就和李三爷爷家一样，李三爷爷再好，他的老妻还不是仗着这份人情，找她讨要绿豆糕做法么。 若不是事后李三爷爷不准家里人做，只怕这会子也能去卖吃食赚钱了。 不过…… 想到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柳青青忽然觉得，就冲着李三爷爷这份真诚，她可以提议让他们自己做了，上集时也可以去镇上赚几个小钱。 一文钱一块，李家有驴车也有不少人手，卖掉一千块绿豆糕就是一两银子。 只不过，她更担心，李家妇人若尝到了甜头，恐怕还会来找她讨要黄豆糕、红豆糕、各种糕的法子。 贪婪就是无底洞，正因为贪婪，是不可能填满的。 但话说回来，李三奶奶也只是说想学了做给孙子吃，并没有说要去卖钱。 这没发生的事情，她也不好过度解读人心。 那么……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指腹轻轻揉开她皱起的眉心。 她抬头，看着乔喻凌无奈的脸。 “你先去挑水，我这边等一下就好了。”柳青青笑了笑，连忙催促他。 让他陪着等，也是耽搁时间。 “嗯。”乔喻凌看一眼坡下，便点了点头。 因为柳青青拒绝，那两个妇人继续洗衣裳，却加快了速度，应该不要太久了。 很快，乔喻凌便从水洼子那儿挑了水直接回家去。 柳青青又等了会儿，这时又来了两个结伴的妇人，见她坐在靠右边的草坡上，便自觉往左边去了。 每个妇人都在不时扭头朝坡上看来，却没人敢再说话了。 她们只是不时用目光交流，生怕被柳青青听见。 这里可是水边，万一柳青青发疯，把她们打下水去，不死也得吓死。 右边水埠头的两个妇人起身往坡上走。 “青青你快来洗吧，等久了。” 其中一个妇人露出僵硬的笑容，声音有些发紧，显然想示好，又害怕着柳青青。 “无妨的。”柳青青笑了笑，却不多说。 她突然抓住麻绳的绳结单手一提，就状似轻松地将那么高的六格蒸笼提了起来。 原本有十格蒸笼，四格是自家的、六格是外公拿过来的。 昨夜她洗完衣裳见缸里还有些水，就将自家四格蒸笼洗了，不然今天不好拿。 有了上回洗柳四奶奶家的六格蒸笼的经验，今天也只留了六格。 在柳青青开始洗蒸笼时，村口忽然来了许多人，立刻引起了村里人注意。 第125章外公的面子不能落下 当水埠头洗衣裳的村妇或村姑又换了一波时，柳青青也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 蹲得脚都麻了，手也有些累。 正准备蹲下继续洗，就听见坡上传来乔喻凌的声音。 “洗到哪儿了？” “就快洗完啦！”柳青青扭头，见乔喻凌回来了，顿时欢喜不已。 这样她不用在这里无聊等待了。 “我先去挑水。”乔喻凌便笑着应了一声，挑着水桶往水洼子走去。 柳青青也加快了速度，等乔喻凌挑着一担水走过来时，她也适时起身，朝他灿烂地笑着、挥起了手。 见她又变成那个阳光开朗积极的小姑娘，乔喻凌也露出了笑容。 只不过他们的笑容，看在左边水埠头那儿蹲着的柳杏眼中，却是那么地刺眼。 只不过，昨夜听娘说起柳青青的事，柳杏心里再恨，也不敢冒然找茬。 柳青青已经悍到能拿刀杀人了，谁敢触她霉头？ 柳杏不敢，柳杏更怕与柳青青争吵之后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上次因为周家亲事，本来她已经被说服，就想着嫁进周家也好。 只要她当了周家少夫人，回到大柳村谁敢给她脸色瞧？ 到时她就要在柳青青面前趾高气昂地炫耀，气死柳青青。 谁知就在她刚点下头时，周家却反悔了，还说什么大柳村的姑娘太悍了，不敢娶。 真是气死她了。 少夫人没当成，乔喻凌根本正眼也不瞧她，她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上次在水洼子那边，本以为能给柳青青一个教训，结果却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几天没脸出门。 如今再见柳青青，这贱蹄子的凶悍之名更盛，就连她也不敢去碰一碰。 柳青青早就知道柳杏来了，不过隔得远也没起冲突，走时她连眼角都没给柳杏一个。 她手脚利索地将蒸笼用麻绳绑好，直接提了往外走，等乔喻凌伸手帮提住时，她才将扁担插进绳结，和他一起抬起来。 走在回家路上时，乔喻凌才笑道：“外公带人来了，已经在挖地基了。” “哇！外公威武！”柳青青忍不住雀跃地叫了一声。 “虽说外公说不给包饭，但你上午还是蒸些馒头出来，给他们一人吃两个，中午让他们回家去吃饭便是。” 乔喻凌叮嘱着，并不小气。 “知道了，回去我再烧些凉茶，虽说给工钱，但外公的面子不能落下。” 柳青青立刻了解地答应着。 “嗯。”乔喻凌笑了笑。 这丫头确实很懂事，可惜总有贱人在作怪，逼得这么懂事的姑娘不得不变成悍女。 回到家中，就看到隔壁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挥锄忙开了。 柳青青喊着柳诚搬长凳到院子里，她好晒蒸笼。 今天刘长喜和刘翠儿也来了，还把最小的刘雪儿也带了过来。 此时一群小孩子正蹲在东厢杂屋外面，和小兔子在玩耍。 柳诚和刘长喜连忙跑进堂屋，就搬了四条长凳出来。 柳青青把蒸笼打散摆放在搭在一起的长凳上，顾不上和几个孩子说话，她先去了隔壁地里。 刘友良正指挥着大家要怎么挖地基，看那架势，显然乔喻凌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外公！舅舅！” 柳青青走过去，看到不但外公来了，舅舅刘秋也来了。 表哥刘长福和几个二十左右的后生在远一些的地方，正在撒石灰拉线。 看到她过来，那几个后生都扭头看过来，然后和刘长福嘀咕着什么，他们的目光里都是好奇。 “青青，昨夜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等中午时，我先去把柳忠和柳义那两个臭小子骂一顿！” 刘友良见到柳青青，立刻气愤地说了起来。 他不好去骂昨夜被打得很惨的另一个妇人，虽说是大刘村的，到底隔得远些，不算亲戚。 而且他心里觉得，青青昨夜把人胳膊都拧了，又丢了丑，也算出了气。 但柳忠和柳义是自家外孙，这般纵容浑媳妇，总要敲打一翻。 “外公别去。”柳青青听了连忙阻拦，不想外公为两个不孝外孙去操心。 那兄弟俩这些年都不大去刘家，作为长辈，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只是这话她不好说出来，也怕外公心里不痛快，只得劝着。 “没必要再为这事生气，反正已经撕开了脸，下次再发生这事，我继续揍她们！” “揍得好！”刘秋在一旁突然说道，“但你要小心些，别让自己吃了亏。” “知道了，舅舅。”柳青青见舅舅根本不劝，直接帮她，不由笑了起来。 “那行，这次先不管，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要将那两个臭小子拎到他们爹娘坟前认错。” 刘友良见柳青青这么说，想想也就算了，有些事，他心里其实很明白。 最多就是去骂一骂、闹一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若有道理可讲，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因而，只要青青态度明确，不会退让被欺负就行。 柳青青看了一眼拉开一线在挖地基的白杨村的汉子们，便将外公拉到一旁悄悄问工钱的事。 “我跟他们谈好了，一天给二十文钱，不管饭，就当闲时半帮忙吧。” 刘友良连忙说着情况，反正两个村子也不远，吃了早饭就过来，忙到中午回家去，歇个中觉下午再过来，傍晚回家有饭吃。 “外公，刚才喻哥跟我说，让我蒸些馒头，给大家上午垫垫肚子，也是一个情面。” “人家肯半帮忙，咱们也不能太理所当然不是。”柳青青连忙说道。 本来乔喻凌的意思，是给外公撑下面子，别让白杨村的人说刘家外孙女小气。 但外公说人家是半帮忙，那就更要表达一下这份客气，不能让外公来欠下那些人太多人情帐。 “也好，蒸些三合面的窝头就行。”刘友良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柳青青答应着，也没多说，就回去张罗蒸馒头的事。 因为要忙，也就没那么顾得上昨夜的膈应事了。 乔喻凌又挑了一担水回来，就喊柳诚跟他一起去窑场。 柳诚以后是要撑起三房的，因而，现在让他跟着，也学着点处理事情。 上次柳青青去捉小鸡崽、买石磨也带上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第126章大家心里也在疑惑 刘长喜见状也嚷着要去，于是乔喻凌和柳青青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两个小少年出门了。 刘翠儿她们三个小姐妹，依然在和小兔子玩得不亦乐乎。 柳青青先和了一大盆面，就将早上烧的茶水倒地茶壶里，放了一点点盐和一点点糖，搁在桌上等凉。 既然要蒸馒头，她今天也不想将时间花在另外做饭上。 但是就算外公要回家去吃饭，表弟妹都来了，哪能让他们又辛苦走回去？ 干脆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晚热闹一下也好。 于是，柳青青走出厨房便喊了柳芽儿，递给她一只背篓，再数了五十文钱出来。 “去六爷爷家里，买两只两、三斤重的鸡，若是钱不够，就和六奶奶说，等下再送给她。” “知道了。”柳芽儿立刻蹦蹦跳跳去买鸡，刘翠儿牵着妹妹也一同去了。 柳青青这会子反而没什么事做，就回屋剪了碎布头，决定先纳鞋底。 这活儿虽然辛苦，但不费什么力气，可以抽空做做。 但上回给小弟做鞋的事，某人显然有些吃醋，因而，这次第一个纳的就是乔喻凌的鞋底。 她先比对了他的鞋，再决定了大小和款式。 既然是夏天穿，自然是阔口浅筒鞋比较舒服。 可惜这时候都是软布料，不敢做成露脚的凉鞋。 只希望这个夏天不是太热吧。 她坐在屋檐下开始纳鞋底儿，没多久，柳芽儿她们就回来了。 “姐姐，还差四文钱，六奶奶说不用慌着给，到买鸡蛋时再算也是一样的。” “嗯，姐姐再给你十文钱，你先去还了六奶奶家的四文，就说，姐姐说了，怕到时忘记，还是先还上，不欠着。” “记清楚怎么说了吗？”柳青青又数了十文钱出来，教着小妹。 “记清楚了。”柳芽儿眼睛转了转，似乎在脑子里默默背了两遍，就认真地点头。 “还剩下六文钱，你们去村口买三块豆腐，知道豆腐是什么价钱吗？”柳青青耐心地又问。 “知道，两文钱三块豆腐！”柳芽儿立刻大声回答，她跟姐姐去买过。 “嗯，六文钱再用掉两文钱，还剩下几文？”柳青青又问。 “六减二……等于四，四文！” 柳芽儿最近和柳诚一起数数，对姐姐布置的作业，也是会做一些的。 至少十文钱以下的算术题，都背下来了。 “嗯，这里四文钱还给四奶奶，这里两文买豆腐，还剩下四文钱，买一斤红枣、买一斤瓜糖。” 一听买瓜糖，三个小女孩都不约而同地眼睛亮了亮，只有刘雪儿忍不住将小手往嘴边伸。 “雪儿，手脏，不可以吃！”柳青青立刻拉住刘雪儿的小手，板起脸严肃地教育她。 刘雪儿一脸茫然地点头，就把小手乖乖拿下来了。 “好了，赶紧去吧，先把手洗一洗，提篮子去。” 柳青青叮嘱着，看着三个小姑娘欢喜地又出了门，她继续纳鞋底儿。 千层底儿细细缝，是从外围布样子边缘开始，一针一针圈下来，慢慢往里走，一圈一圈要针脚平整，还要纹路规则好看。 把第一圈定下来后，她就放下针线活儿，去揉面做馒头。 馒头上蒸之后，柳芽儿她们也回来了。 分了些瓜糖给她们吃，柳青青正打算用红枣和豆腐做个吃食，一转身才想起来，那口锅豁口了，顿时沉下脸色。 这都晌午了，也不见村里人来给个说法。 她心里有气，就试图挪动锅子，把那口锅给提了提。 不太好使力，就显得比预想中要重，只得作罢。 她提了茶壶去隔壁地里给大家送茶。 见她送茶来，大家纷纷走过来倒茶喝。 只是本来不熟，加上刚来沿路就听说昨夜柳青青的凶悍事迹，不论是大叔还是后生们，都神色复杂地看了柳青青几眼。 不知如何跟她打招呼。 “外公，馒头已经上蒸了，等熟了我就让翠儿和芽儿送过来。” 柳青青却只是微笑地看了大家一眼，并未一个个去打招呼，之后看着外公时，脸上笑容便浓了几分。 本是俏丽可爱的小姑娘，此时笑容灿烂，本该是招人喜爱。 只是后生们却不敢多想，一个是她已嫁人，一个也是悍女之名。 “青青，你这茶放了糖吧，甜甜的。”刘长福忽然笑问，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嗯，放了些糖和盐，喝起来甜，也更有精神。”柳青青笑着解释。 “还有这说法？”一个大叔好奇地脱口而出。 “嗯，天气热了，大家干的是辛苦活儿，流了汗会更加口渴、疲劳，放一点点盐进去会好一点。” 柳青青没法解释得更专业透彻，说多了只会让人家更疑惑。 她也是为了让大家更有效地补充水份和体能，才这么做了。 听了她的说法，大家都觉得惊奇，却没有再问什么了。 他们确实觉得这看起来什么也没放的茶水，喝起来却非常好喝，喝完还感觉挺舒服的。 而且听说还有馒头吃，大家干活也特别起劲儿。 本是半帮忙性质，大家给的是刘家父子孙三代人的面子，没想到这刘家外孙女却这般细心周到。 因而，大家心里也在疑惑，这真的是被大柳村疯传的悍女？ 馒头熟后，柳青青用冷水洗了手，拍了拍馒头，确定蒸熟之后，便用筲箕装了，再把干净竹篮再铺了白纱布，将馒头放进去，喊了小姐妹去送。 在闻到馒头香时，她们就跑到厨房门口张望过几回了，现在听说有馒头吃，立刻跑了过来。 “先送给大家吃，你们回来再吃。”柳青青提醒她们先干活，却牵了小雪儿到水盆边，先给她把手脸洗了洗。 大概自小有一家人疼着，刘雪儿虽然四岁半了，但好像还有些懵懂，但性格还是乖巧可爱的。 被大表姐牵着，并不因为急着吃馒头而哭闹。 等柳芽儿和刘翠儿跑回来，刘雪儿已经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手中捧着一个大馒头，啃得十分开心。 柳青青去找外公确认过人数的，请来的人就有二十人，再加上外公他们三人，因而馒头做了好几十个。 送去的就是四十六个，每人两个的标准。 第127章你恼了他 等乔喻凌带着两个小少年回来时，他们带回了四车泥坯砖。 没想到这么有效率，就连柳青青听见弟弟激动喊时，也丢下手里活儿跑出去看看热闹。 窑场显然是有存砖直接卖的，因而乔喻凌也不空手而回，砖都是窑场包送，也来认认门。 四车砖，建房子还不够，砌个矮围墙或许够了吧。 没人建过这样的围墙院子，因而没法估出来。 就是乔喻凌也没干过这事儿，只是和窑场老板说好了，先用着，不够时再去拖，砖钱都是现结，不会拖欠。 乔喻凌带了钱过去，当场就把这四车砖给结了帐，十分爽快，让窑场老板也很高兴，还送了十块砖给他。 听说还有十块砖的赠品，柳青青听得忍笑不已。 能有赠品，说明这窑场老板也是心思活络，会做生意的。 只不过，十块泥坯砖？ 怎么会觉得有点搞笑呢。 乔喻凌也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知道有馒头吃，连忙往家里走。 那送砖来的窑场工人，在大家卸完砖后，就赶着空车离开了，根本不需要再打什么招呼。 砖头都堆在乔家篱笆院外的村道上。 这四车砖头进村，就招来许多人看，只不过有昨晚的事，又被村里通知中午要开大会，此时心里再是有九只猫在挠，也没人敢上前询问了。 只不过，这消息还是很快就传了出去，继柳家外公带人来替柳诚挖地基建围墙之后，泥砖就进场了。 这么快的效率，显然是有钱撑着，有钱才好办事呀。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柳诚在村里借了五两银子，只议论着、猜测着，都说柳青青发家了。 柳青青没在村里走动，也没人敢上前问她这些事情，她竟然不知道背后又有了新的闲话出来。 她打了水给乔喻凌洗手脸，把馒头装进碗中搁在桌上等他。 两个小少年早在回来后就赶紧洗了手脸，坐在堂屋门槛上，一碗甜甜的茶水、一只大馒头，开心地吃着，消着汗意。 “村里开大会的事，村长说，若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别耽搁了家里的事儿。” 乔喻凌吃了一个馒头，喝茶时突然想起来出村时，路上遇到村长的事。 “他是不想我去吧，怕我和那些人又闹起来么。”柳青青撇了下嘴，有些不高兴地嘀咕。 “那你想去么？”乔喻凌反问。 “不想，也没那闲功夫。”柳青青立刻说道。 “呵呵，其实村长也很难做的，你恼了他，他做什么都不太对，而他也不敢来征询你的意思。” 乔喻凌客观地撕开一个真相。 柳青青又撇了下嘴，却是不说话了。 “生气是肯定要的，但也别太久了，我还是想看到那个开开心心赚钱的小媳妇儿。” 乔喻凌看着柳青青一脸闷闷的表情，突然正色地说道。 “知道了，我才不想被那些人影响自己的生活呢，我现在正琢磨着新的赚钱吃食呢。” 柳青青立刻露出笑容，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她将那两只鸡杀了之后，切成了小块，拿盐腌了，刚刚又混了些酱油和醋调成了汁抹了上去。 “炒着吃？”乔喻凌看了半天，只想到了这个吃法。 “不，炸着吃。”柳青青笑嘻嘻地，因为男人并未想到她的计划。 当初她心里有计划但没有说出来，想等做出来看看效果。 在条件有限的前提下，只能怎么方便合用怎么来试了。 “这些浆炸过之后还好吃吗？”乔喻凌有些怀疑地看了柳青青一眼。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对她的计划提出怀疑吧，之前都只负责吃。 “先试试看，或许下次换一种做法。” 柳青青却不以为意，因为这次是少油的炸，因而将肉质都仔细腌过。 至于味道到底如何，会炸成什么样儿，她也不知道呀，现在是光用想的在尝试。 见她自己也没底儿，乔喻凌立刻不问了，但又见到一旁有面浆，还有小干鱼，再看了她一眼，到底没问了。 中午，柳诚进来传外公的话，说那些人回村去了，下午会早些来，不会拖拉的。 外公他们因为不回去，因而还在继续忙着。 乔喻凌没有去，他在堂屋里当门坐着，在忙着编昨夜没编完的盘箕。 昨夜，柳青青和他说，等新的库房建起来，还能把盘箕放到屋顶上，不占地方又方便，只要有梯子。 另外再做个晒架，到时她要多晒些干鱼，又不花什么本钱，总能卖到钱。 也就是每天撒撒网的事儿，又不用放船下河，乔喻凌自然没异议。 就当赚些油盐钱也好。 厨房里飘来鸡肉的香味，却与他吃过的炒鸡、烤鸡的味道又有不同。 他好奇地朝门外探了探身子，朝厨房那边望去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厨房门口已经被几个小鬼挤满了，全蹲着、靠着，朝着厨房里看着。 这么一看，他只得继续干活，若是也走过去，会不会让小媳妇嘲笑他？ 不过光是这香味，他相信味道应是不太差。 而此时在村里的大树底下，许多人家都派了代表过来开会，但多是一家之主，而因要处理的是昨夜之事，村里特别交代，让家里妇人都来听听。 村里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柳青青不动手，村里也不会姑息。 直接赶出村子，消户籍滚蛋，这辈子再也不是大柳村的人。 这样的警告，还是有些作用的。 昨夜受伤的那妇人李刘氏原本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嚎着过来的，在听了村里的警告之后，顿时哑了声音，不敢再闹。 若真的被大柳村赶出去，她李家是全家搬，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搬？ 想到后面一种可能，就让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安份了不少。 但听着四周传来的指责声和议论声，让她心里一阵难受。 原本就觉得气闷的人，最后在自家儿媳的搀扶下逃回家去。 柳青青没有出场，也没有问及大会的事情，她在厨房里开心地炸着裹好面浆的鸡肉块。 没有放太多油，也怕掌握不了火候，因而一次炸得不多，两只鸡剁出来，还是有很大份量的。 第128章不想卖方子 门口吸口水的声音不时传来。 柳青青忍笑，却没喊他们尝尝，不是吊胃口，而是他们刚才已吃得太多，总得消化一下。 柳青青把鸡块炸好，就把小鱼裹了面浆也夹到油锅里慢火炸了起来。 这样油的消耗量也很快，到最后不会浪费多少。 吸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了，柳青青一扭头，就看到灶前站了一排小萝卜头。 “好了，诚儿去喊外公他们来吃饭，翠儿去打水，你们几个都要把手脸洗干净。” 柳青青吆喝着，手中也麻利地翻着油炸鱼。 炸完小鱼，最后剩下的油用只碗盛了起来，再舀了一瓢水下去烧开，把豆腐摊在掌心，拿着刀就利索地划成几小块，滑入水中。 原本是想用豆腐和红枣做点吃的，但锅不够用，也没了心情，现在最快的，就是做个豆腐菜叶子汤。 将锅里的剩油一点不剩地利用起来。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刘友良高兴的声音。 “青青，做了啥好吃的？”大概是听柳诚说了，大家的脚步都很快。 他们将锄头搁在屋角靠墙放着，在阳沟边上洗了手脸，便走进厨房里来。 “炸鸡块、炸小鱼、豆腐汤，没有煮饭，就吃馒头。”柳青青连忙解释。 看了一眼那只豁口锅，刘友良点点头，笑道：“好，又是鸡又是鱼的，很丰盛了。” 这时豆腐汤刚好烧开，柳青青便将洗好的菜叶子放下去，拿锅铲搅了一下，便盛了两大汤碗。 不过还没完，她迅速洗了锅，在烧锅时迅速切了些辣椒丝、拍了几个蒜仔，炒起了青扁豆。 只有一口锅，也要搞四个菜才像样。 大家热热闹闹地将菜和温热的馒头搬去堂屋里，又跑回来拿碗筷。 乔喻凌走进厨房里，看着忙碌的小女子，目光不禁柔了柔。 若非今天要忙着做饭招待外公和舅舅他们，她恐怕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 可现在忙起来，也没那功夫生闷气了。 “喻哥，好吃的在堂屋里呢，还呆在这里干啥？” 柳青青用锅铲洒了些水在热锅边，继续炒着菜，抬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奇怪地问。 “嗯，要撤火吗？”乔喻凌笑了笑，却问。 “撤吧，我再热下锅就盛起来。”柳青青笑着说。 乔喻凌就去把灶下的火撤了，光靠热灶膛和火灰余烬，就够她把豆角焖熟了。 柳青青用的不是炸鸡炸鱼剩下的油，而是放的猪油，豆角散发着另一种风味的清香。 看着色泽鲜嫩的颜色，乔喻凌忍不住想，真的开家饭馆，她怕是真的能轻松应对。 只不过开饭馆的本钱，可不是现在能付得起的，还是慢慢来吧。 扁豆装碗，又舀了一瓢水洗锅，再舀了两瓢水在锅里煨着。 “走吧，吃饭去。” 柳青青摘下围裙，把手洗了洗，就和乔喻凌一起去堂屋。 堂屋里，三个小姑娘每人端了一只碗坐在门槛上。 刘雪儿碗里只放了几块炸鸡，没有给她小鱼，怕鱼刺卡着。 刘翠儿和柳芽儿就多条小鱼，她们也没拿筷子，直接上手抓，吃得满嘴流油。 看见他们过来，刘翠儿和柳芽儿连忙起身让道。 “外孙女婿，快来喝酒。”刘友良高兴地喊着。 “青青，这炸鸡真的很好吃，跟咱们平时吃的鸡都快成不同味道了。” 刘秋也满脸笑容，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这个鱼也好吃，外面是裹的面浆？炸出来真香。”刘长福也夸着炸小鱼。 他们家也用面浆裹炸过小鱼，那种太小没法煎也没法煮的鱼，就会用面浆糊了煎，外脆内嫩，香酥可口。 但都比不上今天吃的这个。 “嗯，面浆里放了我调的酱，和炸鸡的酱差不多，别人却不一定调得出来。因为我把它们磨碎了。” 胡椒粉、栀子末、姜丝、蒜蓉、八角、酸豆角汁、白辣椒末…… 很多东西，都变了模样，混在一起，若非行家，很难分辨出所有作料的成份。 为这一天，她准备了很久。 与其担心别人多吃几次，甚至多看几次就能把她的吃食生意给夺了，不如真正在配方上琢磨些心思。 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形状，你的方子不同，也就会有不同的口味。 每天上街叫卖虽然对目前的生活来说，是不错的赚钱路子，但她更想做赚得多也更轻松一些的买卖。 但她没有成型的方子，不可能上来就卖方子赚钱。 而她也不想卖方子，别人不一定出得起价，没必要贱卖。 但她稍微一解释，大家就听得一脸诧异又神往。 “这个炸鸡若是好吃，下回集日，我们就做一些出来试试，就用坛子装着，用竹签串着。” “五文钱一串，一只鸡差不多三十文钱，串出六串就能收回鸡的本钱，我切的时候注意了一下，若是五小块一串，能串到八串。” “另外还能留下一对鸡腿和一对鸡翅，鸡头和鸡脖不能要。鸡腿和鸡翅大，可以一只就一串，但要卖六文一串，翅尖一对可以卖五文。” “若是卖完一只鸡，收入是六十九文，不算酱料密方、油盐火和人工，减掉上别家买鸡的成本，还有三十九文可赚。” “若是自家喂鸡，应该能再多点赚头。” “但配料不太好弄，我是从喻哥以前收着的一些作料里找出来，加工了一下。” “我的作料都是上山打猎时摘的，也不多，要去杂货铺子买，怕是成本又得高了。” 乔喻凌连忙解释，很多作料都要秋天才有摘的，现在才长着呢。 “嗯，配料我也可以调换，夏天加些薄荷进去，清凉爽口。” 柳青青立刻思索起来，怎么样才能将成本再降低一些呢？ 鸡的成本，只能通过自己来养而减少一笔中间商的利润空间。 “一只赚不了多少钱，但若有十只，就能翻出十倍了。”但她起步只有五十只鸡，根本不够卖。 “自家养的鸡不够卖，最好去桃林村再买些大鸡回来，再准备一些小鱼，两、三条做一串，也可以卖五到六文。” “配上小鱼可以增加赚头 ，毕竟小鱼成本低不少。”乔喻凌顿时笑了笑。 第129章希望乔猎户心胸豁达一点 刚才他就吃了一条小鱼，味道确实不错，比之前煎的干鱼还要好吃，算是打破了他不爱的习惯了。 他觉得好吃，那么别人应该也不会差太远吧。 “到时，怕是还要赶驴车四处叫卖，东街、南街那边，肯定生意会更好，可以多准备一些。” 有了上次经验，他觉得可以多点信心。 “可我怕太贵，别人不愿意掏钱，准备太多，也放不了多久的。”柳青青却有些担心起来。 毕竟这个花成本更多，赚能多赚、亏也会多亏，她不是没有压力的。 “到时看能做多少，鸡和鱼各做五百串肯定卖得掉。”乔喻凌却鼓励柳青青。 卖不掉也就是几只鸡和一点酱料成本，剩下回家他们自己吃。 但不试一次，怎知行市？ “嗯，家里要起屋，这两天是没办法去镇上了，希望下个集日，能赶得及。” 柳青青被说得有些心动，却是一叹。 有钱赚的事情，总要试一试的，然而……厨房是一定要改建的。 不说作坊需要，她心里头也憋着一口气，需要有个突破口。 “我下午去趟镇上，找工匠谈谈，谈得成明天一早就把厨房拆了，早些改建，把你要的大锅灶重新打起来。” “外公这边先把围墙砌起来，屋子可以慢慢弄，若你们村的人愿意接手，可以交给他们做，若他们不愿意，我再找工匠。” 乔喻凌也觉得现在这情况有些烦，就想快些弄好，好让生活清静一点。 “好，下午我问问他们。”刘友良听了连忙点头，却有些忧虑。 可见柳青青和乔喻凌说起厨房的事脸色都有些不太好，想到听说的那事情，就有些开不了口。 早上他一进村，就有许多人向他说起昨夜柳青青的疯狂。 但那些人做为旁观者，也没偏袒哪一方，说出来的话除了有些夸张，到也没有胡乱站队。 当时可听得大家吃惊不已，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刘友良又气又忧，却先把上乔家捣乱的人破口狠骂了一通。 他几乎是从进村知道事情经过开始，就一路骂到村西来的。 被吓尿的那妇人就是白杨村的人，这行径，不但有乔家的损失，也有他们白杨村的颜面。 所以说起重建厨房的事，大家都沉默了。 “青青！”这时李耆老在院子外面喊。 柳青青听见，连忙起身走出去。 “三爷爷，吃饭了么，进来喝杯酒吧。” 柳青青对李耆老还是很客气的，是一个真正能当长辈尊敬的人。 “你外公和舅舅在吧？那我喝一杯。” 李耆老是一个人来的，闻言也不客气就走了进来 。 “友良哥！让你为几个小的操心了。”李耆老和刘友良寒暄着。 刘秋和刘长福也起身行了礼，大家重新落座。 柳青青再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看着桌上的炸鸡块和鱼，李耆老挑了挑眉，看了柳青青一眼。 “这是打算集日去卖的吃食，今天就一口锅，只能做这些了。” 柳青青语气闷闷地解释。 “唉，这事儿真是没法安慰你几句，我也是气得一宿不好睡，今天早起就把我家里那些人都好好训诫了一顿。” “诶？这关三爷爷家里啥事儿？”柳青青不解地看向李耆老。 “我家里的只是昨夜没来罢了，若是来了，还忍得了好奇心？” “你六爷爷昨夜回去的时候也是气得不行，他儿媳妇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只是当时刘氏那一出，让人意想不到，也让你就冲着她撒气了，其他人反而躲了过去。” “所以啊，一方面你要藏好手艺，财不露白，一方面，至少我得把自家人管好，别给我惹事儿。” 李耆老是当面将话说清楚，坦荡磊落。 柳青青没话说了，但想到今天开会的事，李耆老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 “三爷爷，我家重修厨房的事，是肯定要做的，不知村里可想好了帮我弄来多少补偿？” “一口新锅和五吊钱，这是村里对你家的歉意，李家太穷，那妇人现在也不好过，光是骂名，就让她不敢出门了。” “何况李家人丢了面子，也不会让她好过，所以，讨债的事就算了吧。” 李耆老语重心长地说着，看了柳青青一眼，又看向乔喻凌。 从昨夜的事情来看，柳青青恐怕是很难谅解这事，只希望乔猎户心胸豁达一点。 然而，乔喻凌却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只是给桌上的空杯都倒满酒。 于是李耆老只得又看回柳青青，他清楚，乔猎户是真宠媳妇的，这事儿还得柳青青消气。 “砌鸡舍、修围墙的事，也不能全让白杨村的人做了，回头我找些人，给你们帮忙一天。” “我们家明天就要修厨房了，可没地方煮饭招待大家。”柳青青立刻开口。 “白杨村的人都没在这儿吃饭，咱们村哪能占便宜。”李耆老立刻说道。 “白杨村的人是半帮忙半收工钱的，我哪能让他们丢下地里活儿跑这么远来干活儿呢。” 柳青青又说道，却不说明工钱是多少。 “那是应该的，不过咱们大柳村的人不用工钱，也只帮一天，不管多少，总是能帮着些了。” 李耆老不以为意。 “那行，不过人手要好好找，不可以有坏心思，那边可是我们三房的家业。” 柳青青不客气地指出来，有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是半点也不敢轻易信人。 结果，明明是别人来帮她的忙，她还要求多多，连句感谢也没有。 李耆老心里叹气，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了，端起酒杯喝酒。 反倒是刘友良见了，向李耆老道谢，说他就是不放心这几个小的，难得村里肯照看一二，安心了不少。 两个老头说话间自然免不了一翻感叹，又把那李刘氏骂了一顿。 若非如此，村里哪需要赔一口新锅和五吊钱？乔家哪需要现在就改建厨房？ 不管是村里还是乔家，都是突然就要花出一笔钱。 而李刘氏自己，则是断了手，今天还老喊胸闷。 但昨夜接手算郎中免费，胸闷看病，就得她自己掏钱。 第130章拆厨房 结果一听要自己掏钱，说要柳青青赔钱反而被许多人骂，最后连病也不看了，这大半天过去，也没怎么样。 自然，村里关于李刘氏想趁机讹柳青青钱财的闲话，也正在村里传播着。 许多妇人听了都觉得李刘氏好有勇气，换了她们，眼红归眼红，却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去拼柳青青的怒火。 当然，还有乔猎户那一脚，让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也几乎所有人都想起来，乔猎户并不是大柳村出身，他是十年前从外面搬来的。 至于他在搬来以前是哪里人，做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而大柳村只有这一个猎户，身手厉害，性格孤僻，在村里几乎不与人打交道。 更没有朋友。 这么神秘又强大的汉子，难免让人有些忌讳。 所有人都好奇而畏惧着乔猎户，同情而又害怕着柳青青。 这个李刘氏，竟然还想去讹这对夫妻的钱，真是够作！ 大概这样的闲话也传进了李家，加上村里大会时村长点名批评，还有单独叫了李家汉子训话。 自然，李刘氏回去少不得被家里人训斥，这才消停了些。 这些事情，李耆老在说给刘友良听时，也说给了柳青青听，只希望柳青青能因此消消气。 然而，柳青青却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吃着饭，吃完就出了屋子。 没多久，李耆老就告辞离开了，说明天去买锅。 柳青青明知明天就要拆厨房，却没有让李耆老暂停买锅，既然村里肯出这笔钱，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先收下比较好。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个不是借的，自然不用还，当然是不要白不要。 而且通过这件事，让村里吃了痛，以后也就不会那么大意了。 午后，乔喻凌就去镇上找工匠谈厨房的事。 柳青青和他说，要打四个大灶、两个小灶，这样以后可以同时上蒸笼，也方便煮东西。 既然要当作坊用，厨房面积自然要大些，才会把后面的杂屋也拆掉。 但杂屋有杂屋存在的价值，因此，他们会把屋后的空地也利用起来，也就是将厨房和杂屋向后面推出去约一丈之地。 而且柳青青希望能建个后门，将屋后的空地也利用起来，顺便把自家竹林也围起来。 她现在，就是恨不能将自家东西都打上标签，动者杀无赦！ 乔喻凌理解她的心情，自然不会反对什么。 下午，柳青青没什么事儿，就去整理杂屋，领着几个小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到了东边库房里。 看着腾空的杂屋，心情也好了不少。 乔喻凌傍晚时才回来，说已经谈妥，包工包料不包饭，一个大厨房五两银子，另外打那么多灶要加收一两银子。 也就是说，建这座厨房得六两银子。 不便宜，但是方便省事。 “我先去了一趟熟识的酒楼，找管事带我去看了一下人家的厨房，再去找的工匠。” “咱们不照酒楼的厨房打，但参考了一下，锅灶那边不能开窗，以免有人使坏。” “厨房门可以开大一点，四个灶打在中间摆在一起，可以共一个烟囱，也方便照看。” “小灶打在这面墙，旁边可以开个窗，门还在这个方向，可以开大一点。碗柜到时再添一个，都摆在那边靠墙，那边不开窗。” “案桌靠后门那里，旁边再开一道门进杂屋，杂屋不往外开门，窗子开在后门这边，开两个通风。” “后门外修一条水沟，洗东西方便。隔着杂屋墙形成一条巷子，出去就是你要的院子，你可以晒东西。” 乔喻凌站在厨房里，和柳青青说着新厨房敲定是怎么布局的，听得柳青青连连点头，心中只是暗叹。 若是能有一口水井，该多好！ 第二天清早，工匠进村，刘友良带来的白杨村的人也来帮忙，先把旧厨房和后面相连的杂屋小心地拆了。 说是小心，自然是不能损坏东厢墙面屋体的。 之后，剩下事宜就是工匠们的事了。 工匠来了十几个，还有一个工匠的婆娘专门煮饭。 他们本来是要在路边搭棚，于是柳青青提议把竹棚利用起来。 那个竹棚是当初村里搭给他们姐弟妹住的，但她当晚就在乔家寻得安身之所，那里一直没用过。 工匠们过来时自然看见，都高兴得很，这比他们自己搭的窝棚要好多了。 工头夫妇在旁边另外搭了个小棚住下，锅灶就搭在棚外。 就这阵仗，当天大柳村就来了许多人看热闹，对乔家建厨房的事指指点点，每个人都会在最后骂一句李刘氏。 若非李刘氏，乔家哪里需要改建厨房了？ 六两银子啊！ 厨房拆了，柳青青也懒得搭锅灶了，让小弟小妹带着兔子直接去外婆家住着。 刘长喜、刘翠儿和刘雪儿自然也不来了，刘友良带着儿子、孙子中午回家去吃饭。 柳青青和乔喻凌两个人到是好解决，她正要去拜托李耆老，就见六爷爷主动过来说，让他们中午去家里吃饭。 柳青青不愿意麻烦他家，但六爷爷却一脸歉意，说他家也有浑人失礼，希望给个机会，他心里也好过一点。 柳青青只好答应，就说每天蒸几个馒头给他们就行，他们家里有咸菜，反正只有两天时间，随便吃吃就过去了。 见他们宁愿只要馒头也不愿意登门，六爷爷没有再说什么，回头就让孙子送了两碗盖着菜的饭过来。 柳青青知道六爷爷心里过不去，也就没有推辞，道了谢就接了过来。 这一天，工匠忙着建厨房，白杨村人忙着砌围墙，李耆老也带了二十多人过来帮着砌围墙。 按工匠计算，厨房加杂屋、水沟都建起来，也就两天时间，再加一天时间打灶。 因此，刘友良和李耆老都希望围墙能用一天时间砌好，因而，大家都是起早摸黑，卯起来干了一天。 而乔喻凌，也趁着围墙还没封口之前，去了趟窑场，拖了许多砖回来，在空地里堆起来。 围墙砌得远，再加上给柳诚砌屋的砖，窑场整整跑了一天才把砖都送过来。 而李耆老买锅的同时，也帮着去了一趟木材场，把屋檩子买了回来。 第131章乔猎户其实很有钱 又两天，傍晚，工匠们结了帐就收拾着离开了。 柳青青走进新厨房里，尽管四周还有泥浆和石灰水的味道，但看着宽敞的空间，还是忍不住满心雀跃、笑脸嫣然。 “以后再也不怕讨厌的人跑进来了。” 乔喻凌走到柳青青身后，探臂搂住她的腰，将脸贴上她的。 他脸上的胡茬刺得柳青青柔嫩的脸颊痒痒的，令她连忙侧了侧头躲开，目光含嗔地瞪着他。 “呵呵，不喜欢？”乔喻凌一语双关。 “喜欢，这么大的厨房，这么多灶，可以同时蒸好多糕点了。” 柳青青目光一闪，装作没听懂另一层含意，呵呵笑着。 她可不会说喜欢他这张脸，不然他一定会得意地继续找刺激，夜里闹她还嫌不够么。 这两天小弟小妹不在家，他们又不用做饭，夜里就去六爷爷家挑两担热水回来洗澡，任务量总是轻了许多，睡得早，被他啃啃咬咬的时间就多了。 除了关键时刻他总忍得住，他们早已熟悉彼此。 而他最后的防守，让她心中惊诧不已，看他也不像不能办事的呀。 还是说……他有什么心理障碍？ 原本只是守着一口闷气的柳青青，没有询问，心里那口闷气也早就让疑惑取代，她不动声色地等着。 等着他愿意将自己彻底交给自己的那一天。 至少在她还没有等得不耐烦时，她会默默地接受。 这天，新灶还不能使用，好在最近天气不错，初夏的微风轻轻吹着，气温偏高，再晾两天就能用了。 而这两天，隔壁柳诚的新屋交给了白杨村的人来做，柳青青和乔喻凌商量了一下，给大家的工钱加到了三十文。 之前砌围墙算是半帮忙的话，除了第一天蒸了馒头，后面两天没有厨房，也不能怪柳青青不能好生招待了。 砌新屋就不能让人家继续半帮忙，因而加了十文钱，厨房还不能用，自然也没有馒头吃。 李耆老给做的车架早已做好，这两天养在刘家的驴子也开始投入使用。 因为驴车和柳诚的屋子对外都记在乔家名下，因而，村里人这才知道乔猎户其实很有钱。 以前没娶媳妇，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没钱娶不起媳妇，加上又没个家人长辈的，都将他当作穷光棍。 却没想到，自娶了柳青青以后，这银子就花花地往外使了。 小钱不说，就这头驴和那栋一堂两大屋的新屋，不会少于二十两了。 知道乔猎户原来不穷时，柳杨氏和柳田氏一阵肉疼得紧，有心再闹上门索要柳青青的聘礼钱，又有些不敢。 那天回家后才知道后怕，原来柳青青可以这么凶，她真的会杀人啊！ 而且那晚之后，柳忠和柳义不知怎么了，对自己的媳妇态度都有些冷淡，回家也不大和她们说话，只要她们提起乔家，就会目光冷厉得要吃人似的。 而刘家外公、舅舅、表兄弟这几天都有来大柳村，却完全没来过村东柳家。 至于什么原因，柳忠和柳义心知肚明，在村里人都去帮忙时，他们也赶紧跑了去，却被外公啐了口水，被舅舅往外推，不接受他们的帮忙。 当时大柳村和白杨村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只觉脸色丢尽。 可一个是外公、一个是舅舅，他们虽说许久不去白杨村，却也是不敢顶嘴的。 那之后，他们都不愿意踏足村西头。 不说两房夫妻关系有些不对付了，就连两妯娌也没之前那么好相处了。 因为柳杨氏诅咒过柳田氏不能生儿子，这事成了柳田氏心里一根刺，在家也不干活儿，到了快吃饭时才过来。 柳杨氏哪里是吃亏的主儿，每天摔盆扔瓢、骂骂咧咧地就没消停过。 可是柳义的新屋还没起，自然是不肯搬出去的。他可不是柳诚小弟，没那么好欺负。 柳义心里琢磨着，抽空去趟白杨村给外公认个错。 家里爹娘不在，柳家这边的亲戚也靠不上，外公家虽穷，但有事还是有帮手顶得上，一家一当，还是要有亲戚帮衬才行。 看看三房那边，虽说是乔猎户出的钱，但从起围墙到砌屋，不就是外公在张罗吗。 他也要砌新屋了，若是外公肯来帮他张罗，该有多好…… 不说柳家兄弟在想什么，村子西头，都知道是乔猎户出钱把柳诚的新屋建起来后，村里人对乔猎户是刮目相看的。 也因为乔猎户的善待、外公家的大力帮衬，村里善心人家都替柳诚心存了感激，会来送送茶水，有空闲的人也会临时跑来搭把手，忙时再离开。 柳青青在厨房建好之后，就继续扣了纱罩晒干鱼，因为鸡的成本高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货。 因此，她决定这次集日，只拿小鱼试探行市。 上集前一晚，刘友良和刘长福都没有回家去，他们留在乔家帮着柳青青做准备。 除了柳诚、柳芽儿、刘长喜和刘翠儿，大家都是半夜就起来，开始磨绿豆、磨米浆、串小鱼。 没了烤鸡块，柳青青还是决定增加蛋糕，总不好让新砌的灶闲置资源吧。 没人知道蛋糕里的鸡蛋应该怎么打进去，油和糖应该怎么分配比率，因此，她根本不怕别人把这手艺学了去。 就算学了去好了，她还有其他风味的蛋糕做法没拿出来呢。 新灶、新蒸笼，四个大灶同时工作。 陆续蒸好一千块绿豆糕、一千块米糕、三百块白糖糕、两百块白糖薄荷糕、两百块红糖糕、三百块红糖红枣糕、一千块蛋糕。 四千块糕点，五两银子收入。 两口小灶，柳青青炒好了酸豆角两沫和酸菜肉沫，煎好了二百个荷包蛋，这次又摊了一千张面皮儿。 小灶上定制的平底锅，煎荷包蛋和摊面皮儿都十分方面，能同时放上几个，还能左右开弓，增加了效率。 最后才下厚油炸小鱼，准备了葱花撒上，用竹签串起来。 新编出来的蒸笼、盘箕、箩筐、背篓，还有雪白的粗纱布，都派上了用场。 在这新厨房里，几个人都在忙碌着，心里高兴得亮堂堂的。 柳青青抬头看着这一切，心中很是感慨。 这作坊，总算有模有样了。 第132章吃不起 天刚蒙蒙亮，刘秋赶着从村里借来的驴车过来，正好小的们也起来洗漱，大家吃了早饭，收拾妥当之后，就赶着两辆驴车出发了。 这个集日，他们已是尽可能地准备了充分，也为探一探底儿。 今天刘月儿没有来，但她爹刘秋过来会更得力。 早早来到镇上，就看到西市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了，柳青青不禁咋舌，以为自己够早了，原来还有更早的人。 但她很快明白，他们起来早，却要干那么多活儿，这些人起来早，却是为赶路，因为这些人没有驴车，而他们却用驴车缩短了路上时间。 西市还比较空旷，过来采买的人不多。 他们放弃了更好的摊位，选择了上次的小巷口。 三条长凳摆下，架上切半的竹竿，将蒸笼一一摆上去。 按照柳青青的计划，这次来了两辆驴车，别浪费了资源。 因此，在西市摆下固定摊子，只放了绿豆糕、米糕、两种白糖糕和两种红糖糕、小蛋糕各半。 这些都算便宜吃食，而且容易算钱，就交给刘长福和刘秋父子，再带着刘翠儿和柳芽儿。 刘翠儿和柳芽儿卖过三回了，价钱记得滚瓜烂熟。 剩下的所有糕点和烤鱼再分半，外公带着刘长喜和柳诚赶车去东街逛一圈，然后在回程路口等着。 乔喻凌和柳青青则负责另一半以及所有手抓饼。 只因手抓饼搭配算法复杂，还要动作利索，若是客人多一起围了过来，只有她和乔喻凌才应对得过来。 而且手抓饼的馅料装在坛子里，不方便再分出来，因此，就由他们带着走。 先分头跑一圈看看生意，哪边生意好再跑一圈也无妨。 今天虽然准备多，但今天是集日，而且有两辆驴车，时间上没那么辛苦。 除了在西市摆摊用的蒸笼，驴车上放的都是加盖的箩筐，里面都铺了雪白的细纱布，又戴着白手套，看起来就很干净，不怕遭人嫌弃。 不过柳青青在出发前，先带着两个小弟去小巷里吆喝了几声，从小巷这边喊到那边街上。 等他们再喊回来时，小巷里一户人家就开了门。 “婶子，早安！”柳青青见了连忙笑着福了福。 “姑娘，你拿篮子去，米糕四块、绿豆糕两块、薄荷的白糖糕两块、红糖红枣的两块、小蛋糕两块，酸豆角和酸菜的手抓饼各一个，都加蛋。” 那中年妇人看见柳青青走回来，笑眯眯地递了一只篮子，显然次数多了，也有了应对的招儿。 若是初次生意，彼此互不信任，她必须给钱，人家才敢来送货，而她不便出门，必然不会先给钱。 但现在不同，她什么也没说，只递了一只小竹篮并且报了要的数。 “好嘞，您稍等啊，我这就去，摊就摆在巷口老位置。” 柳青青笑着接过篮子，还告诉了一声地方，意味着不会等很久。 果然没多久，柳青青就利索地裹了两个手抓饼，刘长喜和柳诚也迅速将糕点照数拿了，还报了价钱。 柳青青提着篮子迅速返回，就看到中年妇人仍等在门口，不过两个孩子也出来了，正趴在门槛上好奇地张望着。 “婶子，两块小蛋糕共四文，其他糕点都是一文的价，一共十块，手抓饼配蛋是七文一个，一共十四文，总数是二十八文钱。” 柳青青递篮子时就把价钱算了一遍，中年妇人听了点点头，其实这些价钱她也记着呢，立刻数了钱出来，一手交钱一手提回篮子。 “婶子，我舅舅今天会在巷口摆摊，这里只有糕点，手抓饼和烤鱼，我们要放在驴车上去东街和南街转转，不会呆在这边。” 柳青青见中年妇人照以前那样买了不少，就是没问烤鱼，于是又说了一句。 现在不买，等下就不在这里了，想买也买不到。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笑道：“西市今天人是很多，但多是来买菜的，烤鱼有些贵，去东街和南街吃得起的人会多一点。” 柳青青听了，不由笑了笑，再次福了福，便转身离开了。 人家已经明确说吃不起了，她也不好再劝。 因为贵的都要去别处，因此，两辆驴车先一起在西市附近的小街也转了一下，吆喝了几声，见果真没人出来，这才往东街方向而去。 现在时间也有些早，许多人家刚吃了早饭，但一天才刚开始，因此，他们并不着急，慢悠悠地转着。 越往东、逛街的客人越少，但出来买手抓饼和糕点的人却多起来。 柳青青立刻有了精神，但见还是没人对烤鱼有兴趣，让她有些失望。 快到东、南主街分岔路口时，柳青青突然有了主意，拿出两串烤鱼交给柳诚和刘长喜，让他们在前面慢慢走，边吃边吆喝。 “好吃的烤鱼！三条一串！才卖五文钱！” “香喷喷的烤鱼！一串三条鱼！才卖五文钱！” 小兄弟俩又交叉吆喝起来，烤鱼本就刷了酱料又撒了葱花，箩筐盖子一打开，就觉香气扑鼻、诱人馋虫。 但是三条小鱼要五文钱，自然不比手抓饼里还有看得见的肉和蛋实惠，因而一直没人问津。 但现在香喷喷的味道下，再看两个小少年吃得津津有味，都拿舌头在舔，这对小孩子来说，是最诱.惑人、让人艳羡的画面了。 很快一个铺子里冲出来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手中抓着五文钱。 “我要买烤鱼！”声音急切，目光却盯着正吃着的柳诚手中，果真是馋得慌。 “拿好，慢慢吃，鱼刺要吐出来。”柳青青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就怕孩子太馋反而被鱼刺卡着。 “知道了。”孩子接过了烤鱼把钱给了，立刻转身就朝铺子里跑过去。 有了一个孩子打开生意，附近立刻又出来几个伙计，有的买了两串、有的买了三串，但并未当场开吃，而是拿了回去。 柳青青正疑惑时，乔喻凌低声开口：“一串有三条鱼，拿回去可以三人分吃，一家人能省钱，伙计也可以凑钱来买。” “原来如此。”柳青青明白过来，不由笑了笑。 但这种拼吃方法，不失聪明。 第133章今天收获不错 于是接下来再向买手抓饼的客人介绍时，柳青青就会这样推销她的烤鱼了。 “这烤鱼虽然不饱肚子，但眼下又不是中午饭时，吃个零嘴当个乐子。” “你嫌五文太贵？你买一串回去，和家人一起分食呀。五文钱一家人都尝尝，不贵了。” “都尝尝新，这烤鱼可香了，您先尝一条，剩下两条还能带回家给孩子们尝尝呢。” “……”诸如一家分食划算这样的话，果然说得许多人心动了。 因而，即使有人还没有想到凑钱买，也会往这方法上想了。 很快到了岔路口，已经不需要柳诚和刘长喜在前面做诱饵，他们就上了驴车往东街而去，乔喻凌和柳青青则往南。 乔喻凌赶着驴车慢慢走着，柳青青一路吆喝着。 看着小媳妇丝毫不怯场、不害羞，反而每次吆喝出来人就非常高兴，乔喻凌也不由笑了笑。 他就喜欢在一旁欣赏这样与众不同的小媳妇。 刚进南街吆喝没多久，就经过了上回那家糕点铺子，让柳青青觉得好笑的是，上回那两个伙计，这次竟然提着篮子早早等在铺子门外了。 她无所谓，有人来消化她的货存，卖给谁都一样。 但她依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照例将所有价钱报了一遍，又极力猛推烤鱼。 “香喷喷的烤鱼，吃着可口、做法简单，一串三条，只要五文钱！” “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可以与家人、朋友分食，都尝尝新。” “行，每样糕点来十块！手抓饼每个口味来一个！烤鱼……来两串吧。” 为首的伙计爽快地报着要的东西，到了烤鱼这里却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报了两串，而另一个伙计却跑回了铺子里。 柳青青不动声色，照着这伙计的数量开始拿糕点，每一种是十个，连蛋糕一起共七种，总价八十文。 那伙计也不管白糖糕和红糖糕是不是口味相似，总之全买齐了。大概也是上回留下的懊悔吧，这家糕点铺老板可算下本钱了。 手抓饼这次没有萝卜丝，只有酸菜和酸豆角两个口味加荷包蛋，因而，柳青青征询了意见之后，只裹了两个手抓饼。 那伙计见只有两种口味，目光闪了闪，但什么也没说，就收下了，又是十四文钱。 这边刚拿完货，那个伙计也从铺子里又跑回来了。 “烤鱼四串！” “……”柳青青抿了抿嘴，示意乔喻凌拿了四串烤鱼出来。 这一笔共赚了一百一十四文钱。 驴车再次往前走时，柳青青将钱放进乔喻凌挂在身上的布袋里，脸上笑容美滋滋的。 “今天收获不错。” “小心生意都让人偷走了。”乔喻凌却提醒快要得意忘形的小女子。 “不怕，咱们以后就集日来一趟，也不办摊照了，其他时候别人爱卖不卖，最多就是让镇上人都吃腻，让我们没生意。” “可若他们学不来我的做法，我到不介意让他们从我这儿进货，我坐在家里供货、数钱。” 柳青青不以为然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就连乔喻凌都听得呵呵直笑。 她可真是敢想！敢说！ 东街多店铺、南街多酒楼、妓馆。 东街这时候铺子都开了，酒楼这边还没到饭点，虽然开了门，却多是伙计在擦拭打扫，而那些妓馆、歌舞坊，则是门窗紧闭，正在休息。 一路走下去，柳青青吆喝起来就没先前那般劲头了。 “怎么？”乔喻凌不解地看着柳青青。 “这就和酒楼做生意有几个时间一样，咱们来这里，时间不对。” 柳青青笑了笑解释。 现在人家没开张，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后勤，谁会出来买吃的？ 听了她的解释，乔喻凌突然目光一转，将驴车赶进一条侧巷。 “那咱们就不吆喝了，去找吉祥酒楼的管事，谈谈生意。” “吉祥酒楼？”柳青青诧异地看着前面巷子，“吉祥酒楼不是刚走过了吗？” “嗯，咱们从侧院里去，前面酒楼是掌柜在管，不同。”乔喻凌目光闪动，看着前面一道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伙计。 “哟，乔大爷来了！”那伙计随意一转头，就看见乔喻凌赶着驴车过来，立刻满脸堆笑迎上来。 “管事在吗？”乔喻凌笑了笑，问道。 “管事正在帐房呢，我去叫他。”那伙计连忙跑回去。 正好里面又出来一辆马车，伙计见到乔喻凌也是笑着打了招呼，便往另一头巷口走了。 乔喻凌赶着驴车便到了侧院门口，柳青青跳下驴车，好像地上前张望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宽敞的侧院。 里边有几个伙计正在干活，见门口有人好奇地望过来。 “咦，这不是大柳村的小媳妇吗？”一个伙计开口。 “什么大柳村的小媳妇，那是乔大爷家的小媳妇！”另一个伙计笑嘻嘻地纠正。 几个人就放下手里活儿围了过来。 “刚吃的早餐我正好又饿了，给我来一块白糖糕、一块米糕、一块蛋糕。” 一个伙计说着就拿出钱袋，数了四文钱出来。 柳青青笑了笑，就给他拿了糕点、收了钱。 “你怎么不买手抓饼？”另一个伙计拿出五文钱要买手抓饼。 “你五文钱才吃一个不加蛋的手抓饼，我四文钱吃了三种口味的点心，不比你强？”那伙计反驳。 这理论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竟是纷纷效仿。 柳青青连忙给他们拿点心，忍了忍还是开口推销起烤鱼。 “你们要不要尝尝烤鱼？五文钱有三条，可以三个人凑钱来买。” 柳青青说着拿出一串来，按照当时的设计，真是两大一小三条鱼串着，也意味着大的是两文钱一条。 扑鼻香味顿时让几个伙计都目光亮了亮，面面相觑。 “那就来一串，我正好还没买，你们有人要吃鱼吗？大的两文、小的一文。” 走在后面的伙计手里还拿着一只背篓，这时便有了主意。 “我要一条小的！”立刻有人答应一声。 “那我就拿一条大的好了，比手抓饼多花一文，可我吃的品种多呀。” 最先买糕点的那伙计便说道。 第134章吉祥酒楼 于是，最后来也是最先买烤鱼的那伙计，虽是买了一串，却只花了两文钱。 他拿着同伴给来的钱，再买了一块米糕和一块蛋糕，走到一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柳青青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才是大赢家。 但这几个伙计言谈之间，都可见精明机灵，而且不小气。 把院子里几个伙计的生意做了一遍，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匆匆地从屋中走了出来。 “乔爷近来都不送野味过来，可是去找了别家？” 中年男子目光深沉地看着乔喻凌，脸上却挂着微笑。 他走过来迅速看了柳青青一眼，便看回乔喻凌，朝他拱了拱手。 “最近在陪媳妇儿做吃食买卖。”乔喻凌笑着解释，朝站在车旁正盖着箩筐盖儿的柳青青招了招手。 “媳妇儿，这是吉祥酒楼的采办，王管事，以往我打了猎多是送来他这边，因而认识。” “王管事你好。”柳青青略欠身一福，笑着打了招呼。 她没有行太大礼，因为她听见了那些伙计叫喻哥乔大爷，而王管事出来也喊着乔爷。 说明乔喻凌在这些酒楼的人面前，关系并不卑微，反而这些人很尊重他。 因而，她若守礼太过，反而给人谦卑的感觉。 “乔夫人有礼。”王管事又打量地看了柳青青一眼，也是微欠身作了个揖。 “我媳妇儿做得一手好吃食，你上回也尝过手抓饼和点心，今天再尝尝烤鱼，若是觉得可以放在酒楼里做道开胃菜，不防试试，也没多少。” 乔喻凌引见之后，立刻说明来意。 柳青青没想到乔喻凌不只是来找熟人关照下生意，更是想做长远合作，连忙从箩筐里拿了一串烤鱼出来。 乔喻凌接过来再递给王管事。 王管事也没问价，当场就吃了起来。 “嗯，鱼身灿黄、酱料均匀、葱花也用得妥当，摆在盘子里放在客人桌上，应该不错。” “鱼肉酥脆却不松散，入口有味却不咸不腥，这酱料味道也不错，还带了薄荷味儿？” 没想到这王管事可不只是买买东西，论吃也细致，竟是一边吃一边就说出了他的感受，最后眉头拧了一下，随即松开，疑惑地看向柳青青。 “这酱料少说十多种，薄荷只是其中一种。”柳青青含蓄客气地回答。 能轻易吃出薄荷味，那是因为放在最后面，其实并没有和酱料混在一起。 先用淡盐水浸泡、晾干，再用清水洗一遍，热油中过一遍，再刷酱料，再过一遍，再刷薄荷水，再过一遍，再趁热撒上葱花。 工序几遍，酱料也是密方，可不是油炸干鱼这么简单。 但她哪怕一样，也不愿意告诉别人。 “是很好吃，摆着也有看相。” 王管事见柳青青说有十几种酱料，看了她一眼，便点点头，再看向乔喻凌。 “不知有多少？先放一百串试试，好卖再找你，若是不好卖，酒楼也垫得起。” 他到是实在人，将两种可能性直接就说出来了。 “今天只做了两百串，已经卖去一些，给你一百串，五文的价，你在酒楼若是卖得起价，回头可以长期合作，我们供货。” “行，就这么定了。” 王管事大手一挥，直接连驴车上装烤鱼的新箩筐和垫铺的细白纱都给要了，给了五百二十文钱。 有了这合作计划，柳青青目光一转，就推销起糕点。 “虽说吉祥酒楼不是茶楼，但可以在酒菜上桌之前，摆一两样小点心，如今，天气渐热可以试试绿豆糕、薄荷味儿的白糖糕，一文钱一块，一碟可各摆两块，摆相精致，还能提升酒楼的高贵层次。” “以后天气热，还可以试着摆点开胃冷盘、或是一点点瓜果，不必多，但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听了她吹捧的话，王管事不由呵呵地笑了起来，目光饱含深意地看向乔喻凌。 “乔爷这媳妇儿很会做生意。” “她确实很会做吃的，连我都变得贪吃了。” 乔喻凌也回以微笑，脸上却洋溢着喜欢的笑容。 “行，那今天就买点小蛋糕，只有这个我们酒楼厨子做不出来，我看大小……切成四块摆在碟子里也确实可以。” 王管事便点了点头，又是大手一挥，要了一百块小蛋糕，两百文钱。 见他说只有蛋糕做不出来，柳青青自然不会再勉强人买其它糕点了。 而且从王管事的话里也可听出来，餐前点心、冷盘，酒楼里想必都是有的。 只是她没有上过酒楼，并不知道里面的经营情况。 想到自己刚才自以为独家的推销话，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还算淡定，并未羞窘尴尬。 很快做完生意，王管事要请乔喻凌进屋喝茶，被婉拒了。 乔喻凌赶着驴车回到外面的主街。 柳青青拿了竹筒出来给乔喻凌喝了几口茶，她也喝了两口，就把竹筒收了起来。 “且看酒楼今天生意如何吧，若是好，以后咱们多撒两网。”乔喻凌笑看了柳青青一眼。 “其他点心，也不用担心卖不完，你说过，错过饭点，正好给人打腰餐。” 镇上不是没有糕点铺子，相反，有好几家，只不过铺子是固定在那儿的，不如他们满街走方便。 有的开铺人是不方便满街走的，也不会想到要去糕点铺子买一两块点心回来打腰餐。 但若叫卖到了门前，又不是论斤来称，自然就容易动心来买。 这就是开铺和走贩的不同。 柳青青钻的就是这两个空子，价钱又不贵，就算薄利多销也有赚头。 他们农家人也不怕辛苦，何况小的们几个也有劲头吆喝，还不用工钱。 因而，他们的优势，也是那些铺子比不上的。 就算有人学了她的蛋糕做法，也不过是让自己的铺子多添一个品种罢了。 从吉祥酒楼出来，他们还是往南边镇口走了一圈再从另一条小巷转回，没有看到外公赶的驴车。 “我们也往东去转一转吧，我们还有手抓饼。”柳青青可不想原地等着，立刻提议。 乔喻凌二话没说就扬了一下鞭子，驴车往东而去。 他们打算走完主街再从小巷转回，谁知刚走到一家很大的杂货铺前，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后生，差点撞上驴车。 第135章周家傻子 “少爷小心！”一声惊叫，从铺子里又冲出来个小厮。 “柳青青！”看见从驴车上跳下来挡住少爷的姑娘，小厮顿时惊得变了脸色。 柳青青本来就坐在驴车一侧靠近车把式的位置，这样和乔喻凌说话时也方便一点。 突然有人冲向驴车，自然是赶紧跳下车拦住。 驴车还没有停下，既怕撞伤人，也怕撞翻车上的东西。 然后看见随后赶来的周家小厮，不由诧异地脱口而出。 “是你？那他……” 柳青青看着被自己拦下的一个眉清目秀长得还算不错的年轻男人。 这就是周家傻子？ “你快让开呀！我要买烤鱼吃！” 周家少爷被拦住，急得朝柳青青瞪眼，撇着嘴很不高兴，还左晃右晃想要躲开柳青青的阻拦。 “少爷快回去，这人……惹不得！” 周家小厮哪里顾得上理会柳青青，一副防贼的表情戒备着柳青青，并伸手将少爷朝铺子里推。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你要吃让小厮去买就好了，你跑出来干啥哟！外面太危险了知不知道！” 一个中年妇人提着裙摆着急地跑出来。 后面还跟了两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周家傻子的媳妇呢，还是丫环？又或者是后来纳到的小妾？ “娘！我要吃！我要吃！” 周家少爷摘下自己的钱袋挥舞着手臂，开心地向自己的娘亲宣告。 看他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柳青青心里有些感慨。 “小兄弟！”柳青青转身拿了一串烤鱼，喊了一声，“请你吃的！” “请我吃？”周家少爷扭头诧异地看了柳青青一眼，目光很快被香喷喷的烤鱼吸引住。 他立刻眉眼含笑地伸长了手越过阻拦他的小厮，伸过来接住了那串烤鱼。 “谢谢姐姐！”周家少爷得人请客，不忘道谢。 “不客气，快回去吧，外面车马多，很危险，别让你娘担心。” 柳青青观察着周家少爷，善意地叮嘱着他。 “知道了，姐姐再见！” 周家少爷挥了挥手，就蹦跳地迎上了中年妇人，拉着她的手往铺子里走。 “娘，那个姐姐请我吃的，没花钱。” 周家少爷开心地举着手中的烤鱼，献宝似地报告着。 “傻孩子，吃人东西怎么能不给钱呢。” 中年妇人拉着儿子，嗔了他一句，转身就要拿出荷包给钱。 “哈哈，傻子就是傻子，吃人东西都不知道要给钱，人家可怜你是傻子，还真当是拾了便宜呢。” 这时从隔壁铺子里走出来的一个胖妇人，哈哈地指着周家少爷嘲笑着，在她身后也跟着一个年轻少女。 那少女一脸嫌弃地看着周家少爷，甚至还拿帕子掩了口鼻，似乎十分嫌恶。 “香儿姐姐！你要不要吃烤鱼！”周家少爷仿佛根本不知道别人的嘲笑，反而欢喜地举着手中咬了一口的烤鱼，笑嘻嘻地和那少女说话。 “傻子滚边儿去！”那少女似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 中年妇人立刻变了脸色，拽着儿子的手指都在颤抖。 柳青青正要上车，见旁边铺子出来了人，就等着做生意的，此时见她们竟然如此嘲笑天真烂漫的周家少爷，不由拧了眉。 “周家少爷不是傻子，他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孩子和傻子是不同的，请你们不要以讹传讹，毁人名声。” 所有人听得一愣，诧异地看向柳青青，就连附近几家铺子因为这边的嘲笑而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是一脸茫然不解。 周家少爷都当了十几年傻子了，怎么可能不是傻子？ “姑娘，你好心替人说话不怪你，但你也不能将一个傻子说成孩子吧，你看他哪里像孩子了？” 胖妇人不高兴地瞪了柳青青一眼，竟然敢反驳她！ “那夫人的意思，若有些孩子长得高一些，就不是孩子了？”柳青青盯着那胖妇人，反问。 “可周家傻子都二十二岁了，这是长得高矮的问题吗？” 那胖妇人见柳青青还辩上了，顿时气恼地两手叉了腰呛声。 “呵呵，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不要以外表度人，周家少爷人是长大了没错，但他心智还留在十岁上下，成熟得比别人慢一点罢了。” “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比如刚才想吃烤鱼，就来买烤鱼，我送了烤鱼给他吃，他知道道谢，这是傻子会做的事吗？” “这是一个知礼而且乖巧的孩子会做的事，只不过他顶着大人的模样，让大家忽略了他是个孩子的事实。” “你说他傻？他刚才拿出来的是五文钱，他知道烤鱼一串是要五文钱，他知道买东西要付钱，还没算错帐。” “傻子会这般清楚明白吗？他穿得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没在地上打滚、也没打鸡骂狗、也没做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奇怪之事，你们凭什么认定他傻？” 柳青青本是口齿伶俐的，此时同情周家少爷竟然是个弱智，却要被人当傻子骂，有心替他出头。 “他要不傻，怎么成亲这么多年连娃都生不了！他要不傻，还能被大柳村的穷村姑退婚！你说他人模狗样就不傻了！” 胖妇人气得差点跳起来，手指着柳青青一阵大嗓门嚷了起来。 “我就是大柳村的柳青青。”柳青青突然嗤笑了一声，嫌弃的看着那胖妇人，“看来这之中起的误会，给周家少爷坏了名声。” “各位乡亲街坊，当日我柳青青退婚，跟周家少爷是什么人没关系，只因我个人态度，宁为穷家妻、不为富家妾，因而不愿这桩亲事。” 柳青青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人群，又伸手指向侧身坐在驴车上看着她的乔喻凌。 “那人是我夫君，我们两情相悦才成亲，虽说农家日子苦，但我们想要过好日子，会自己赚钱来过，而不是靠嫁入有钱人家来过。” “当日，周家被退亲，是我柳家无良兄嫂惹出的祸，周家仁德，最后选择了退让，才没有生出事端，我柳青青对周家还是心存感激的。” “这样的仁德人家，只是没有更多人那么头脑成熟稳重的周少爷，不应该被人骂，他是个好孩子。” 第136章只针对找茬的胖妇人 “娘，这个姐姐也说我是好孩子呢。” 站在自家铺子门前津津有味吃着烤鱼的周少爷，突然喊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欢喜。 他被夸奖了！ 原本知道柳青青是谁后，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的周夫人，突然红了眼眶。 “都说大柳村出了个悍女，今日所见，悍虽悍也，却本性纯良，多谢姑娘的仗执言。” 周夫人走过来，将五文钱放到柳青青手中，声音有些哽咽。 “原本，我确是有些怨恨你的，若非你宁死也不嫁，我周家不会丢大脸，让镇上许多人笑话，但今日一见，我不怨你了，你和你夫君更相配。” “谢谢夫人，那我厚着脸皮再说一句吧。” 柳青青将周夫人执意要付的烤鱼钱，又反过来放回周夫人手中。 “别把周少爷当大人看，把他当十岁孩子，请先生教他道理、慢慢地教他生意之道，就算只有十来岁的孩子，也是有比大人还聪明的。” “对他却要反过来，把他当少年教，想要他懂的事，他会慢慢学起来的。” 柳青青说着，突然朝周夫人眨眨眼。 周夫人有些不解，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便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好了，慢慢试一试吧。” 柳青青知道周夫人听明白了，便笑着松开了手，转身又吆喝起来。 “大家别光顾着看热闹，我家的糕点可好吃了，今天又多了一种烤鱼，五文钱一串！来买串尝尝嘞！” 出来看热闹的人听了，也纷纷掏钱。 “大家别买烤鱼！周傻子吃过的烤鱼能有多好吃！别沾了傻气！” 胖妇人之前被柳青青怼得说不上话，又见柳青青竟与周夫人聊上了，反把自己晾在那里，心中有气，这时见柳青青做生意，干脆大声嚷了起来，坏柳青青的生意。 “这位胖大婶！你怕沾傻气呀！那可要离周家少爷远一些！离周家铺子也远一些！” “千万别多看一眼！别提及这个人，不然说得多、沾的傻气会更多！”柳青青目光讽刺地看着蹦哒的胖妇人。 本想再扯上那个嫌弃周家少爷的姑娘，但不知对方身份，又是个年轻姑娘，也没开口参与，就没提及。 毕竟喜欢一个人和嫌弃一个人，是自己的自由，只要没有因此做出真正伤害别人的举动，也不好针对太过。 因而，她只针对找茬的胖妇人，伸手指着她。 “哎呀，我瞧着你现在这模样就已经有些傻了！看着模样福气，却像个傻子似地，刚才跳了吧？拍了巴掌吧？” “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夫人，都不可能在大街上如此举止失仪啊，这就是寻常人眼中的诡异现象！” “知道诡异现象是什么吗！就是鬼上身！做出与平常不同的举止行为！瞧瞧你，平时走路是跳的？说话是用巴掌拍的？不是吧！” “大家看嘞！这人已经傻了啊！”柳青青噼哩叭啦跟放鞭炮似地一通说。 而且似是而非地带了节奏，存心抹黑那妇人。 直说得刚还拍巴掌跳脚、要搅坏柳青青生意的妇人，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张着嘴却不知从哪里反驳起。 围观人群看着那胖妇人的模样，都不觉好笑。 泼辣闻名的布庄老板娘，竟然有当街被村妇说得呲牙咧嘴、抓耳挠腮，却说不出话来的一天。 “我们要走了，大家想买的赶紧买嘞，不想买的等下回集日再来啊！” 柳青青教训了那胖妇人之后，又转身继续吆喝生意，好像刚才她根本没有把人说得还不了嘴。 胖妇人回过神来，正要朝柳青青冲过来，却被她的女儿拉住。 “娘，回去吧，没看到这里都没人帮你么，再说下去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那姑娘情急地拽着胖妇人，将她往铺子里拖。 胖妇人不依，又怕弄伤自己的宝贝女儿，只得依了她，却不甘心地朝驴车那边啐了好几口。 只是这时候已经有人围在驴车前，纷纷掏钱买烤鱼了。 手抓饼上回都吃过，这次烤鱼也要五文，当然就想尝尝烤鱼，而放弃手抓饼了。 当然，没那么信邪的人，是故意买烤鱼的，看周家傻子吃得多香！ 当然，柳青青说的那翻话，他们也听了进去，再看向周家少爷时，那眼神便多了些好奇、探究，而少了几分鄙视。 周家仁德，到不是说说，是这么多年来街上邻居们都亲眼所见的。 再想想周家少爷，果真是如柳青青所说，虽然不懂事，但若当作十岁左右的孩子来看，却又非常懂事了。 当人群渐渐散去，柳青青又做了一大笔生意，正要上车，就发现周家小厮提着一只竹篮，表情古怪地站在那里。 “怎么？”柳青青奇怪地看着他。 “我家夫人说了，不能白吃你家一串烤鱼，何况你今天说的话，点醒了他们，他们很高兴，所以要把这些糕点、饼子多买一些，家里人多，怕不够分。” 周家小厮将周夫人的意思转述了一遍，突然目光炯炯地盯着柳青青。 “柳姑娘，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为何你才和少爷打个照面，就看得这么清楚？我跟了少爷十年，以为只有我才知道。” “你虽知道，但你却未能帮上少爷的忙，我今天指出来，你家老爷夫人自然会有打算。” “不说让你家少爷成材，至少能做一个正常的少年人，或许永远长不大，但生活不会再有问题。” “对了，告诉你家夫人，先别再给少爷纳妾了，他一个少年娶那么多姑娘在身边争风吃醋，事儿更多,先看少夫人能不能生吧。” 柳青青一边拿着糕点一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朝小厮勾了勾手指，凑近了低声提醒。 周家小厮愣了愣，虽然不太明白，但见夫人那般高兴，还是决定回去转告，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周家小厮提了一篮子吃的回去了，柳青青整理好车上的东西，也爬上了驴车。 乔喻凌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守着一车东西，再看着自家媳妇又是帮周家又是怼隔壁的王家，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驴车往前走时，才缓缓开口。 第137章连他也不能说么？ “你怎么知道那周家少爷不是傻子？他被人叫傻子叫了十多年，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其实这种算是半傻了吧，但因此就当作傻子被人嘲笑，我看不过眼，就出了个头，喻哥，你不怪我吧？” 柳青青往前挪了挪，手指拉了拉乔喻凌的手臂，在他回头时，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还知道自己行为太过啊，不过若因此帮上了周家，也算功德一件吧。” 乔喻凌先是横了柳青青一眼，继而又露出笑容。 他常在镇上走，镇上的情况其实也是熟悉的。 不过他注意到，先前周家小厮也问过她，为何会初次照面，就发现到周家少爷不是傻子。 当时她就回避了这个问题，现在他问，她又含糊了过去。 连他也不能说么？ 心里不高兴，脸色也全有些沉。 “喻哥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在看到周家少爷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才有些同情地多说了几句嘛。” “至于怼那胖妇，那是她找骂好吧。”柳青青以为乔喻凌是气她今天跟人争辩的事，连忙解释着。 乔喻凌却依然板着脸不说话。 “喻哥……”柳青青连忙又拉了拉他的手臂，往前面挪了挪。 “你不老实。”乔喻凌这才撇了下嘴，嘀咕了一句。 “哈？”柳青青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问你，怎么就知道那周家少爷不是傻子？”乔喻凌又横了柳青青一眼。 竟然无辜得好像他在欺负她似的。 “这个不是一看就明白吗，我仿佛看到了性子欢脱的弟弟，而不是一个大男人呀。” 柳青青眨眨眼，这才明白男人不高兴为哪般。 “若他不是长成大男人模样，而是顶着像诚儿、长喜那般模样，谁会觉得他傻？反而会觉得很懂事吧？” “若是将现在的诚儿和长喜变成大人模样，他们就能立刻像个大人那般成熟、稳重、懂很多东西吗？” “不，那只会格格不入，而周家少爷现在，就是模样、年纪和他的脑子、性情，格格不入，就像灵魂装错了身体一般。” “因为我有这样的小弟，我就先从举止反应上去看了对方，当然这也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平日走在街上，我可能就不能一眼看出来了。” “谁会对一个站在那儿不言不笑、不闻不动的人，发现他的长处和弱点？只有动了，才能看出来吧。” 柳青青为了让乔喻凌不生气，非常细致地解释、分析着。 她的声音清脆，此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似山里的黄鹂鸟儿。 乔喻凌听着听着，心情又好了起来。 “确是如此，当时他是从铺子里蹦跳出来的，差点撞到驴车上，你挡着他时，确实很容易发现不同。” 乔喻凌脸色好看了些，话又多了起来。 “嗯，也是巧了，不过夫君你可别多想，那是个孩子，我喜欢的是你这样的汉子，我只是可怜他被人那般骂。” 柳青青已慢慢挪到了乔喻凌身后侧，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声音娇柔地表明心意。 “嗯。”乔喻凌勾唇莞尔，目光一抬，突然说道，“外公在前面。” “啊？”柳青青连忙抬头，就看到前面隔了二十多米远，一辆驴车正在慢悠悠地走着，两个小少年一左一右跟在驴车旁，正在吆喝着。 “好吃的蛋糕！” “还有绿豆糕！米糕！” “好吃的白糖糕！” “还有红糖糕！红枣糕！” “……”小兄弟真是很拼了，这一路想必都是走着吆喝的。 柳青青看着不禁心疼，此时他们都来到了另一条街上，正打算从这边再绕回主街往西市去。 总算与外公他们会合了，不用柳青青提醒，乔喻凌便赶了一鞭子，驴车加快了脚步。 “啊！姐夫！姐姐！”听见驴车声，柳诚一回头，眼睛一亮，立刻喊了起来。 “你们卖得如何了？”柳青青笑眯眯地问。 “卖掉一半了，还有一半，正打算再把东大街绕一遍呢。”柳诚连忙解释。 “我们已经把几条小街也绕完大半了。”刘长喜也说道。 刘友良没有说话，却朝乔喻凌的驴车上看了一眼，看到有叠起的箩筐，顿时露出笑容。 虽然都没卖完，但也卖得快，总的来说是不错的生意了。 “好，你们按计划走，走完就回西市去，我们手头还有些手抓饼，把没走到的地方也走一遍就回去。” 柳青青听了立刻说道。 他们在吉祥酒楼消耗掉了一百串烤鱼和一百个蛋糕，这一路散卖，就没剩下多少了。 但是今天烤鱼抢了手抓饼的风头，出来的时间又有些早，因而，手抓饼反而没那么畅销。 但这会儿看着正是该打腰餐的时候，只不过上午没有下午时机好罢了。 但她并不想呆到下午，卖掉一个算一个，因而决定在消费力最好的东街一带多转转。 “你们俩个，坐在车上吆喝就行了，也不用比大声，绕了这么久，相信镇上人都知道你们在卖什么了。” “这一路喊两嗓，让人知道你们过来了就行，回去西市歇歇，肚子饿了就吃些糕点。” 柳青青又叮嘱了几句，看着小兄弟上了驴车，这才示意乔喻凌，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还要去另一边的几条街，因而很快又与外公他们分开了。 果真是到了饭点前，生意会好一些。 烤鱼不多也就不力推了，开始主推手抓饼子。 小街上妇人买糕点的多，也有宅院里出来的人买手抓饼。 等他们再转回主街时，就只吆喝“手抓饼！要买的赶紧嘞！不买的往西市去找我们嘞！” 就算这时候没人买，也要告诉人家去处，别以为他们直接回村了才好。 虽然转了一上午有些辛苦，但往西走时，手抓饼总算是消费掉了一半，具体多少她也不记得了，就看存货估摸了个数量。 “回去歇歇，看西市生意如何，不行就午后再往这边转转，还有南街那边也该有人走动了。” 柳青青掀着箩筐盖儿看了看存货，嘀咕着，并没有多担心。 第138章我故意的 蛋糕已全部卖光，烤鱼还剩下三十多串，米糕还有两百多块、绿豆糕到是只剩下一百多块了。 这次两种白糖糕和两种红糖糕，因为比例分散，到是卖得快，差不多卖完。 “乔大爷！等等！” 驴车刚过岔路口，快回到西市大街时，后面突然传来气喘吁吁的喊声。 柳青青扭头一看，原来是吉祥酒楼的一个伙计，提着两只竹篮一路跑来。 不过…… “这大爷叫得好生别扭。”她忍不住嘀咕。 “我不是酒楼的伙计，又是个身手不错的猎户，他们敬我、惧我却又和我相熟，因而叫我一声爷，也是客气。” 乔喻凌无奈地瞥了柳青青一眼。他就不能当大爷吗？ 只是柳青青想到的大爷，和他认为的大爷，不同罢了。 柳青青笑了笑，见驴车已停了下来，也便不说了。 做生意要紧。 “烤鱼卖完了，还有不？”那伙计跑过来喘着气连忙问。 “还有三十六串！” 柳青青一听烤鱼两个字，立刻就掀开了箩筐盖子，五五一数，迅速报了个数。 “全给我，还有蛋糕也要，掌柜说了，就算中午吃不完，还有晚上呢，卖得完的。” “蛋糕我们手头没有了，想多要一些的话，西市还有，有多少不知道，得回去数一数。” 柳青青一边拿烤鱼一边解释。 “行，搭我过去。”伙计一听立刻往驴车上爬。 乔喻凌便继续赶驴前往西市走，过了这里，就算进了西市范围了，不过离他们摆摊的地方还有点远。 但驴车加快了速度，毕竟酒楼生意不能耽搁。 很快到了摆摊的地方，这边正是热闹的时候。 看到他们回来，小弟小妹们都开心地喊了起来。 “姐姐！姐夫！”柳芽儿笑得小脸如绽放的太阳花，朝驴车这边跑了过来，“今天生意好好哦，米糕卖得好！蛋糕也卖得好！。” 柳青青跳下驴车，张臂抱了一下小妹，笑问：“累着了吧？” “不累！好开心！” 柳芽儿被姐姐抱着走了几步才放下来，笑得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米牙。 “蛋糕还有多少？”伙计在驴车上一听蛋糕也卖得好，顿时有些紧张地喊了起来。 “把蛋糕数两百块出来！”柳青青目光一转，注意大声喊了一句。 一听要两百块，站在摆位后的少年们顿时两眼放光，立刻就掀开蒸笼去点数。 “乔夫人，两百块有点多了。”伙计一听要两百块，顿时窘了，小声解释。 “我故意的，让人知道我们生意有多好。无妨，反正别人不知道我们到底还有多少货。” 柳青青压低了声音笑着解释。 “……”伙计顿时被雷到了，表情有些无语地望着柳青青，竟是说不出来话。 柳青青在小兄弟报了数、知道总数还有四百多块蛋糕后，直接将一半蒸笼搬到驴车上。 这一半，就是两百块只会多、不会少。 烤鱼已卖完，箩筐直接撤下。 柳青青见摊位上的其他糕点每样都还有一些，就把两种白糖糕和两种红糖糕拿了一些，放到自己这边的箩筐里。 “我们去南街送货，送完回来。”柳青青解释了一句，又爬回驴车上。 西市今天生意不应该差。 但是他们两辆驴车在满镇子跑，显然是分散了客源，过来西市这边买糕点的人就会变少了。 既然如此，那她再去挖掘一下今天不会来西市的客源吧。 乔喻凌赶着驴车从小巷里穿过去，从另一条街掉头回南街，直奔吉祥酒楼的侧院。 伙计下了车立刻冲进侧院里，喊了几个伙计过来帮忙。 “一百块蛋糕数好。”柳青青将蛋糕拿到伙计拿来的干净箩筐里，然后收钱。 驴车从另一边巷口穿出去，就在南街这边吆喝起来。 这时酒楼已经有了生意，他们不想影响吉祥酒楼的生意，因而避过了酒楼，只在歌舞坊这些地方喊，侧巷也喊、小街也喊，出来买糕点的人果然多起来。 来到上次的歌舞坊外面时，就将剩下的三十多个蛋糕全部卖完了。 似乎知道他们不是每天都来，连两种红糖糕也卖掉了一半。 白糖糕却没有动。 似乎上次柳青青推销的话，楼上的姑娘们都听见了，又或者她们本来就知道红糖、红枣补血养颜。 将镇南几条街巷跑遍，除了手抓饼还有一些，其余糕点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乔喻凌提议回西市去，柳青青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眼下已是饭点，还跑出来买手抓饼的人，恐怕就算是东街开铺的人，也不会了。 因此，他们加快了脚程，回西市去。 西市，小的们已经蹲在小巷口吃着糕点。 这些都是多准备了自己吃的，卖货取的是整数。 柳青青见大家都蹲在后巷，不由好笑。 又不是吃只刮沾了坛内馅料汁的面皮儿，根本不需要躲避别人呀。 今天准备的是糕点，面皮儿也只多准备了二十张。 但现在手抓饼还有不少，自然是不好就给他们裹面皮儿的。 不过看到大家都在吃，她也觉得饿了，立刻就拿了糕点往侧巷那边走。 看着刚还在嘀咕弟妹们不应该躲起来吃的人，此时却也走了过去，乔喻凌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她。 将驴车停到旁边，大家都吃了些糕点，却只能垫垫肚子，毕竟他们是大男人，光吃几块点心根本不足以饱肚。 但不饿了就行，反倒是看着他们都在吃，街边摆摊的农人也过来买几块糕点。 他们买得不多，舍不得将自己的收入减少。 中午的生意零零碎碎地做着，但慢慢又有人过来买手抓饼了。 柳青青连忙做生意，让舅舅和表哥歇在一旁。 柳青青做生意和别人不同。 别人是吆喝到生意上门就单做这笔生意，她是边做生意、边推销其他商品。 说得大家总能超计划地买一些糕点回去，或者将手抓饼多买一两个带回去。 这时，上次那两个捕快过来了。 “给我个酸豆角的饼子！加蛋！”为首那捕快先喊着。 柳青青一挑眉，心中不够多想了一下，但手中并未停留。 第139章与官差周旋 “大人辛苦了，不带两个饼子回家吗？给大人打个折扣吧。” 既不明说免费，也不敢说要收钱，于是想了个薄利多销的法子，且看行不行得通。 “哦？怎么折扣？”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讨个免费的另一个捕快，立刻诧异地看向柳青青。 “买二送一，花两个手抓饼的价钱，买到三个手抓饼，对大人来说划算，对我来说，也聊表了一点对大人辛苦维护一方安宁的敬意。” 不是买一送一，而是买二送一，有实惠，也不会落人口实被控收受贿赂。 两个捕快果然动心了，他们相视一眼，竟是异口同声。 “成交！” 不过，他们却是合起来买了两个，而不是每人买两个。 柳青青又挑了下眉，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迅速裹了三个饼子出来。 应他们的要求，是两个酸豆角肉沫馅的、一个酸菜肉沫馅的，都加了荷包蛋。 然后在乔喻凌伸出手掌时，老实地各付了七文钱。 柳青青记得上次，他们一个说想给家里老娘吃，一个说想给家里孩子吃，还以为会每人买两个带回去呢。 谁知是各买了一个…… 但见他们拿着饼子却匆匆走了，并没有吃，又不由诧异地挑了挑眉。 难道他们自己不吃？ 而拿了两个饼子的那捕快，正是上架说想带给儿子吃的那人。 见他们走远，柳青青也便收回目光，不去想别人的家事了。 乔喻凌突然抬手摸了摸柳青青的头，给了她一个微笑，将十四文钱收进布袋中。 没想到她与官差周旋，还能反应这么快地想到买二送一的法子。 真是不错，成功避免了被勒索免费手抓饼的窘境。 “柳姑娘，我也要买二送一，可以不？” 一个穿着体面的胖大叔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是附近一家首饰铺的掌柜。 “老板，刚才那折扣是给巡街捕快大人的一点心意，毕竟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么详和安全的集市。” “若是老板你想要折扣，也可以，不过是买四送一。” 柳青青知道一口拒绝肯定得罪人，但若按买二送一，亏的可是七文钱，至少将损失减少吧。 “这么贵！”胖大叔见是买四送一，顿时就觉得划不来了。 “若是大叔不需要买这么多，可以买一个先尝尝，或者买糕点尝尝，薄荷味的白糖糕很好吃的。” 柳青青却不跟人理论价钱问题，反而转开话题，似乎并不在意做不做这档生意。 胖大叔蹙眉有些不悦，突然一拂袖转身回去了。 就在柳青青以为他生气不买时，不一会儿又见他走了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略瘦些的中年男子，看穿着怕也是个掌柜级别。 “我们也学学那两位大人，买四个！” 胖大叔搁下十四文钱、身后那中年男子也伸手过来，放下十四文钱。 柳青青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忙起来，将两种馅料各裹了两个，又征询了他们的意见，给裹了一个酸菜的。 就看见胖大叔拿了三个饼子，另一人拿了两个。 柳青青顿时觉得好笑，不愧是做生意的，想必和之前吉祥酒楼那伙计一样，私下达成了三文或四文的交易吧。 还好这样的买卖后面就没有了。 中饭时间差不多过去，柳青青清点了一下剩下的糕点和饼子，已经不多了。 但似乎天气渐热起来，出来采买的人少了许多。 乔喻凌和刘秋赶驴车去了一趟钱庄，把钱换成了银票回来。 柳青青见他们回来了，揭开坛盖看了看剩下的馅料，就拿了多出来的面皮儿浇上酱汁，大家又蹲到巷口去吃了起来。 吃饱后，柳青青就将剩下的糕点整理了一下，各装了一蒸笼，让乔喻凌搬到驴车上。 “外公，这里三两银子是你们的，把摊收了回家去吧。明天再来帮我把诚儿这边的屋子收拾一下，地沟起出来。” “我们再去逛逛，何时卖完就回去。” 柳青青叮嘱着，就把柳芽儿抱到了驴车上，又让也要爬上车的刘长喜和刘翠儿回家去。 “青青姐，我们也想去帮忙。”刘长喜立刻说道。 “你们回家去，今天吆喝多了，别把嗓子嘶了，要歇歇。”柳青青却不让他们上车。 小兄妹只得作罢。 乔喻凌赶着驴车再次前行，这边刘秋和刘长福父子也将长凳收了起来、箩筐叠上驴车。 但为了赶回驴车，刘长福上了柳青青这边的驴车。 再一次穿街过巷，柳青青有一声、没一声地吆喝着，刘长福和柳诚、柳芽儿也都帮着喊。 大约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总算卖完了全部，驴车立刻转回出镇。 “总算是卖完了，比上回时间要早。” 柳青青累得差点躺到驴车上，只是车上东西太多，能坐得下他们已算不错。 “这次的东西也比上次多，又是集日，加加减减，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乔喻凌笑着调侃。 “嗯，这次品种多、数量多，但上集的人似乎没上次多，西市的消费力没跟上，不过加加减减，还是比上次的生意好。” 柳青青笑着附和。 回去的路走得快了一些，柳青青小心地护着坛子，另一个坛子被柳诚抱在怀中。 虽然辛苦，但为了早点回家歇息，他们忍了。 驴车进村，村里人见他们下午就因来了，看着这一车蒸笼和坛子，都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却没有人再问生意如何了。 为了乔家的生意，那晚闹出来的事情，至今仍在村里私下热议着。 柳青青的愤怒与凶悍，乔猎户的狠绝与凶煞，大家都感受到了。 回到家里，柳青青只将小弟小妹放下来，她回厨房拿了两把竹刷把和一块抹布，又回到了驴车上，直奔河边。 趁着有驴车在，赶紧把蒸笼和坛子洗干净。 箩筐都放到了外公赶的那辆驴车上，就交给外公那边洗了。 三人很快把蒸笼和坛子洗干净，又用驴车拖回家，刘长福这才赶着驴车回去。 “今晚咱们就煮碗面疙瘩吃算了，早些睡觉吧。”柳青青累着了，不想再忙东忙西。 大家都没有异议，煮饭又要炒菜，确实麻烦。 第140章把厨房赚了回来 天还没黑，他们早早地吃了饭、洗了澡。 柳青青带着小妹洗衣，乔喻凌去挑水，柳诚就在院子里用沙盘写字。 在镇上辛苦了一天后，一家人温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却仿佛是在休息一般轻松。 柳青青还要等乔喻凌换下的衣裳，于是只将自己和弟妹们的洗了一遍就放在一旁，转身又带着他们去数钱、算帐。 只要涉及三房这边的事情，她连小妹芽儿也不会落下，要让他们都参与进来。 “今天一共赚了十一两三吊五十文钱，一两是一千文钱，十一两就是一万一千文钱，记住了吗？” 柳青青不只是算帐，还肩负着教弟妹认数的责任，又拿出银票教他们辨认。 “今天给了外公三两，剩下八两三吊五十文钱，你们算帐时不用算零头，因为给出去的是两的整数，就用十一两减去三两，余八两，再把放到一旁的三吊五十文拿进来。” 她一边解释简计算方法，一边将那堆散钱划来划去，希望小弟小妹能明白她的用意。 毕竟，她没办法换算成他们熟悉的“文”为单位，那可是五位数减四位数的难度了。 虽然小妹听得一知半解，但柳诚听懂了，于是继续。 “我拿六两，剩下的就是你们的。” 柳青青把剩下的二两三百五十文钱放到柳诚面前，然后看着他不说话。 柳诚眨了眨眼，略一思索便露出了笑容。 “姐姐的也是用两的整数来减，八减六等于二，拿到一边的三吊五十文再拿回来，就是我的二两三百五十文钱。” 一百文为一吊的换算，他早就知道，因而不会弄错。 “就是这样。”见弟弟能够通过刚才的算法，得出现在的结果，柳青青满意地笑了。 “虽然你分得不多，但加上你上次的赚头，还有借来的钱，已经把你建新屋用掉的钱能付上了，你再算算你自己手头还能留下多少。” 于是柳青青又给了柳诚一道算术题。 柳诚便用心算的方式，将这一路以来经历过的钱一笔一笔地加减上去，最后得出一个结果。 “把白杨村的工钱都付完，我最后还能余一两……还有五十文。” 柳诚这些日子早就将每一笔花去的钱记在了心里，算了好多遍的，因而此时将那些印在脑子里的数字拿出来，到也容易。 几个扒拉之后，再数数手中的零头，就不难得出结果了。 “对，虽然把你从村里借来的钱也用掉了，但是不要担心，下个集日咱们就赚回来了。” 柳青青抬手摸摸弟弟的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 虽说这些天他们起了新屋、围了实墙院子，但并未增加新的债务，也没有捉襟见肘，赚来的钱都补得上消耗。 而她，今天一天的收入，就把厨房赚了回来。 只不过用掉的成本，就只能从上次的收入中填补了。 但是没关系，如今有了大厨房，做吃食更方便，赚钱的机会还有大把的。 和小弟把帐算好，柳青青就让他带着小妹数那些散钱，并按一百文的数串起来。 她准备记帐时才想起，今天记着回来，还是忘了买笔墨纸砚，不禁懊恼。 “诚儿、芽儿，你们都给我记着，下回再去镇上，别忘了买笔墨纸砚，咱们应该做个帐本了。” 柳青青抚额，无奈地将这件事交给小弟小妹来帮着她记。 “知道了，姐姐，我们下回什么时候再去镇上？要等下次集日，是不是太久了？” 柳诚点头，看着姐姐，他觉得，其实每隔两天就去一趟，不管赚多赚少，总是一个赚头。 像上回那样，虽说在镇上跑了一天挺累，但也有几两银子收入。 “嗯，先等外公和舅舅帮你把新屋那边弄好，这两天我和你姐姐也要去趟山上，找找可当作料的东西，也看有没有木耳摘，手抓饼不能每次都卖酸菜和酸豆角，会吃腻的。” 说到这里，柳青青有些担忧地拧了拧眉。 “下回咱们就不用那么多手抓饼了，可以多弄点蛋糕和烤鱼，再加上烤鸡块试试。” 其实真说起来，手抓饼每次都要裹面皮儿，还要准备几只大坛子，还不如用箩筐能装很多的烤鱼、蛋糕。 而且，有了吉祥酒楼的加货，不难看出，烤鱼和蛋糕更有市场。 在南街那家糕点铺子真的仿出蛋糕之前，她总要加把劲多赚一点回来。 而手抓饼，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都卖了三回了，除了本身不愿意动手的有钱懒人，稍微有点心思的，都不难做出来。 看来，下次可以减半了，去东街和南街卖卖就好。 思索着下次的生意，柳青青出了东屋，就看到乔喻凌挑着水走进院子。 如今他们的院子都是实墙院子，院门也不再是篱笆门了，而是实木门扇。 虽然虚掩着，外面的人却不探头进来，是看不到院子里情况的。 院子从乔家一直连到了隔壁柳诚的地里，将整块地连那座竹棚也给圈了起来。 竹棚被反向重新开了门，做为一只大鸡笼。 因此，围墙上方，柳青青和乔喻凌商量过，这两天就在墙头再扎上竹篱笆。 将围墙拉升两米，以防止鸡借着靠墙的竹棚，飞到墙头跑出去。 当然，她要建养鸡场，就不会只靠着一个竹棚当鸡笼。 因而往东一侧面向乔家这边，预留了空地，还要再建一座大鸡舍。 大鸡舍分两间，以上下三个鸡笼的叠加方式来建成，比较节约空间。 当然，不能因为柳诚还住在乔家不用搬去新屋，就将那里都当作养鸡场。 地方很大，等地沟修好，就会用竹子编出密实的竹墙，将鸡舍和院子再圈出来。 为了合理利用空间，新屋靠着乔家这边，留了一条巷子去后院竹林，厨房也建在这边。 堂屋很大，有个后门通往后面库房，左右偏屋进身很深，可以隔成明暗两间，再往东还有一间略窄一些的屋，也能隔成前后两间。 不过现在都空间，并没有做隔墙，柳青青说，将来入住时，以衣柜隔开便好，内室外厅的格局，好住。 再过去有条宽屋檐走廊，隔开鸡圈。 第141章带她上山 鸡圈有一座面向乔家的两间屋鸡舍，再加上拐角一座两间的竹棚鸡舍，以此两点圈出一个三角的鸡圈。 那边院子里不再有菜畦，也没有建厢房粮仓。以后建茅厕的地留在走廊往鸡舍那个方向的后院角落里。 那一亩地是不能种的，但也不能浪费资源。 因此在建新屋前，柳青青就充分利用了所有空间，让鸡圈和生活的这边院子都不显小，屋子不多但很宽敞，而且预留了可以分隔的空间。 而乔家与柳诚那边并未以围墙隔开。 柳青青原本的计划是，将东厢两间库房拆掉，背靠围墙建几间库房，再以牛（驴）棚隔开与弟弟那边。 现在手头钱紧，时间也不够，因为要赶集日去做买卖，就留着这边还没有动作。 按外公的意思，也不用再花钱请人了，剩下的小活儿可以慢慢来，到时他和舅舅过来就行。 当初的砖头就有多买，还堆在新屋那边的院子里，院门没开，全部封闭起来，出门要从乔家这边走。 反正柳诚还小，在他将来娶媳妇之前，是不用另外开院门的。 这么封闭而隐密的格局，柳青青表示很满意，就算赚钱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当然她也知道，不久前穷得无家可归的柳家三房，如今突然建起了带实墙的院子，就像从一个乞丐一跃成为村富。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让人心情复杂无以言表。 但有神秘不知来历和家底的乔猎户挡在前头，村里人又觉得一切是可以合理存在的。 柳诚原本就是伴着姐姐、姐夫过日子的，有姐姐会做吃食赚钱、又有乔猎户出资建屋，就能理解了。 “再去一趟镇上，就有钱建库房了，那之后鸡崽也该送来了，你怕是没空去镇上了吧。” 乔喻凌走过来，见柳青青在看着库房那边发呆，知道她还在想改建的事。 今天一天就赚到了新厨房的钱，连他都觉得有趣。 虽然辛苦，但看着小女子的笑脸和雀跃的劲头，就觉得值得了。 不过他是个猎户，也不能一直陪着媳妇儿在家耗着。 “媳妇儿，明天你在家歇歇，我去山上逛逛，看能打到什么，大的就送去镇上，若是野鸡野兔什么的，就拿回来给你做菜。” 乔喻凌拉着柳青青的手，与她温柔对视，含笑说道。 “喻哥……要不，咱们试试用野味肉取代要花钱的鸡肉、猪肉？” 柳青青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新主意。 “用野味肉？”乔喻凌错愕，这样也行？ “且看你卖野味的价钱如何，咱们一样要算出成本，看是村里买鸡、买肉成本少，还是用你打来的野物本钱少，两相比较取其少。” 柳青青因为这个想法而高兴起来，眉眼含笑地说着她的想法。 就像从河里撒网打鱼，小鱼晒成鱼干本是为了方便储存，却被她做成烤鱼卖到钱。 若山上打来猎物只是便宜卖去镇上酒楼，不如留在家中做肉馅，甚至腌制了炸出来卖钱。 只要卖到的钱超出卖猎物的钱，就是值得的。 听了她的计划，乔喻凌扬眉微笑，也不反对。 “行，先看看明天有什么收获吧。” 他现在对她做吃食的手艺可没丝毫疑惑，只要做出他喜欢吃的东西，他都不介意成本多少。 柳青青却是目光一闪，掩去另一个主意。 她殷勤地帮乔喻凌打水，说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澡最是解乏。 如今已不羞于面对脱衣的男人，她还主动过来帮他宽衣解带，目光看看下面，红了脸，又抬头瞄瞄男人的表情。 在与男人揶揄的笑容中目光相碰，送了他一记白眼。 但她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还假公济私碰了碰那里，然后顽皮地一笑，转身去拿换洗衣裤。 看着撩完就跑的小女子，乔喻凌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俏丽的背影，心思突然变得深沉难言。 “夫君，有没有发现，今天手抓饼很难卖？” 拿了衣裤过来放到床边，柳青青拿了凳子坐过来给乔喻凌擦背，却说起今天做生意的事情。 “嗯。”乔喻凌坐在水中享受小女子的温柔伺候，说起他的看法。 “第一次做了一千张面皮儿，卖个新鲜吃法，但还剩下不少没卖出去，也是馅料不够。” “第二次只做了八百张，多了一种馅儿，不在集日，但满镇子跑了一天，还算是卖光了。” “第三次又做了一千张，馅料也准备多一点，在集日，却不在西市卖，镇上算是跑了两趟，勉强卖光了。” “这也是有人家一次买得多了些，才增加了销量，若不在集日，一千张面皮儿怕还是只能卖掉八百张就算不错了。” “不，随着吃的次数增多，怕是愿意掏钱买的人会少很多，新鲜劲头已经过了。今天能卖掉，也是你卖力兜售的结果。” “嗯，夫君说得都有理。”柳青青轻轻应着，却是一阵心惊。 因为男人看得明白，分析得丝毫不差，也是她担忧的问题。 “所以，我想下次只做五百张，再把馅料换一种，干萝卜丝早就没有了，还要拿钱去村里买，也划不来。” “明天想去山上看看，若有木耳摘，就晒木耳做新的馅料，应能带动一下生意。” 柳青青慢慢说到自己的真正目的上，让乔喻凌答应带她上山。 “家里作料也不够，下回去镇上也要买一些，但我不能一次全在镇上买齐，会被人发现我作料配方的。” “所以呀，我们也去山上找找，像这时候的薄荷呀、山栀子呀、香樟叶呀、覆盆子呀……都可以找找看。” 总之，上山的价值是很大的，她必须上山。 “这些东西不用进深山，明天我要进深山，但我也不放心你上山。” 乔喻凌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不放心地拒绝了。 “夫君，咱们又不是马上去做下一批买卖，你明天先陪我上山，找到我需要的东西，我可以早点晒出来。” “你就后天再去深山好了。”柳青青却是立刻做出选择，继续达到自己的要求。 她搓背的手指微微下滑，一下一下地画着圈圈，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背僵直了几分。 第142章他的温柔乡 她勾了勾唇，手臂前伸越过男人光洁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 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微微侧脸，轻吮了一下他的耳垂。 “夫君……你就带人家去嘛……” 娇柔的声音刻意地撒着娇，就如一簇烟火在男人心头绽放。 “真的想去？”乔喻凌微侧头，目光隐含戏谑的笑意。 在柳青青连连点头时，他突然说了一句：“看你表现。” 又是看她表现！ 柳青青差点气结，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人是故意的吧，不想带她去山上，就来找茬么！ “搓背。”乔喻凌见惹恼了小女子，连忙改口。 自成亲以来，她几乎每晚都给他搓背，早已习惯。 而他们的感情，也是在这一晚晚的搓背与各藏心思的撩拨中，一点一点升温、巩固。 她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自然流露的撒娇。这份变化，他很喜欢，欣然乐见。 男人心情愉悦，舒服地坐在浴桶中，一边随意地洗着、一边懒洋洋地等着。 柳青青咬咬唇，本想一巴掌拍上男人结实的后背，但将巴掌拍到半路，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若就此放弃，她也满心不甘，忽然眨了眨眼，露出算计的笑容。 “娘子，你再撩火，我可要把你捉进水里来一起玩了。”背上传来的异样，让乔喻凌忍不住警告着。 正是看不见，才更加感受得到那种微妙情绪，就像蝴蝶停在了鲜花上、就像蜻蜓点过静水，暖暖地传来。 “哼。”柳青青一声笑哼，也便停了手。 就算她是故意撩拔他，也不愿意真的被他按进水中，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水里完成的。 柳青青转身去拿了干帕子过来，乔喻凌也自水中站起身面对着她，唇角揶揄地勾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自己擦！”柳青青再次红了脸，将干帕子扔到男人身上。 刚才他在水中，她是可以大胆一试，可真的面对面近距离看着，还是心跳如雷、手脚无措。 她假装很忙地又走回床边，帮他拿衣裳。 看着装镇定的小女子，乔喻凌终于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娘子，你真可爱。” “……”柳青青扭头瞪着乔喻凌，“我表现不好吗？” “好、当然好。”乔喻凌见小女子气恼了，连忙哄着。 “那就是说，明天你会带我上山了。”柳青青目光一闪，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见男人表情错愕，她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反正我要上山，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别以为不带她就可以难住她，现在可是他要不讲信用了，就别怪她要违逆夫君的命令了。 “……”看着这般坚持的小女子，乔喻凌垂下眸子，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 谁让这小女子是他的温柔乡，让他越来越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若不答应，难道真的要由她自己往危险的山上跑？ 那就只能妥协了。 而他一直不愿意她上山，不是说山腰以上有什么危险，农家妇人也有上去拾柴、摘木耳野菇的。 他怕的是，以她柳青青的胆子，明天可以上去一点、后天就可以再上去一点，不用多久，就跑进深山里了。 她不是个安份的，不会循规蹈矩地遵守着既定的规则。 所以她以死反抗嫁人作妾； 所以她宁愿分家，一无所有也要摆脱被兄嫂控制的命运； 所以她宁愿毛遂自荐嫁给自己，也要为她和她的弟妹寻得安身之所； 所以她不断尝试，寻找着可以赚钱的路子而不怕辛苦； 所以她将自己变做闻名的悍女，也要拒绝外人的干涉和沾染…… 她不想为了安逸而留在原地。 迎面扑过来的热吻，是柳青青对乔喻凌终于松口的感谢。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屋中水汽的氤氲模糊了彼此的热意。 …… 毫无预兆、情不自禁地就把洞房给完成了。 外面的天色已彻底黑暗下来，室内没有点灯，月光淡淡地印在窗纸上。 室内一片迤逦奇景，动人的歌唱还在继续。 从今往后，她柳青青便是他的妻！ “你歇会儿，我再去打些水，看来你有必要再洗个澡了。” 乔喻凌却戏谑地起身，将柳青青放倒在软被上，抽出一方白帕。 这是柳青青第一次在镇上做了生意后，买布头时偷偷挑的一块，当做初嫁女必备之物。 洁帕，本是为洞房而存在。 只是柳青青当初是自己进的门，除了一些旧衣裳、日用品和一床棉被，可是一无所有。 她没有嫁妆，又何来的这物件？ 但她知道应该要有这东西，证明她是清白之身进了人家的门。 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说，便悄悄地夹在布头里买回来，后来一直放在枕下以备某天某时某刻所需。 只是乔喻凌一直撩拨她，却不曾真正吃下她。 现在，总算履行了它的职责。 “留着做个纪念吧。” 乔喻凌欣赏着洁帕上朵朵梅花，目光幽深地笑了笑，将它放在柳青青手中。 “……”柳青青顿时羞红了脸，他、他竟敢嘲笑她！ 第143章都是热情惹的祸 柳青青撇唇瞪了乔喻凌一眼，已是没有力气怼他。 乔喻凌走出屋子，很快就打了一盆温热水来。 看着温柔照顾自己的男人，柳青青突然眼眶一热，眼泪已是盈满眼眶。 “夫君，你是一个好男人！我们要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柳青青感动地说道。 这也是她的愿望。 毕竟当初是她求来的婚姻，所以他一直没有和她圆房，让她觉得，是他的嫌弃。 他说要等她养肥一些再吃。 所以她一直觉得是他们的夫妻关系不够对等，才会造成撩而不吃的尴尬局面。 可是现在，她也不算被养肥吧，毕竟还是瘦瘦的，身无几两肉。 但他却吃得毫无预兆，事后却又如此体贴周到，是个有担当的真男人。 “嗯，你也是个好女子，值得珍惜。”乔喻凌目光温润如水地说。 柳青青并没有因为先前的甜蜜风雨，而选择休息，她很快就恢复了力气，走出屋子。 屋外夜色渐浓，院子里一片安静，小弟小妹的屋子里没有灯光，已是睡下了。 “衣裳明天洗吧，你累了，早点歇着。” 乔喻凌将浴桶里的水倒了出来，关切地提醒着柳青青。 “人家现在心里激动着，哪里睡得着了。”柳青青扭头白了乔喻凌一眼，娇嗔了一句。 乔喻凌呵呵一笑，便不好再说了。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激动，只是他的心情，无法言说。 柳青青继续洗衣裳，乔喻凌拿了干帕子将本就没干又有些汗湿的头发擦了擦，就在院子里打拳，借以平息内心汹涌的情绪。 等柳青青把衣裳晾起来，他才收起拳势。 这夜，他们只是十指相扣，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柳青青以为亲密事儿到此为止了时，在清晨的鸟语声里，竟是再来了一次。 一切，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共同写下美好的诗章。 再次平息下来时，“该起来了。” 乔喻凌起身去早已准备好的水盆里拧起一条温热的帕子。 “自己舒服完了，就说该起来了，夫君，要不要这么坏！” 被男人的温柔窝心到的小女子，心里却是一阵懊恼。 都是热情惹的祸，下次应换她来帮他清理，表示最后有力气的是她，而不是他！ 只不过想归想，她也不是强势的大女人，这时候还是很享受自家男人伺候的。 两人收拾妥当便起了身，不过柳青青却将被套和被单都拆了下来。 “咱们成亲已有大半月了，喜被也该洗洗了。” 她嘀咕着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没脸说昨夜到今晨的行为，这被子也必须换下来了。 乔喻凌笑了笑，却说道：“既然要洗被子，今天就不上山了吧，去打鱼也是一样。” “我要上山！”柳青青倏地转身，气鼓鼓地盯着乔喻凌，又想反悔？可没门儿！ “后天再带你去，这几天一直在忙，也该歇歇，哪怕在家纳鞋底儿也好，歇一天，嗯？” 乔喻凌被小媳妇的反应逗笑，抬手摸摸她的小脸，允诺道。 “那行，吃了早饭我们就去河边，我洗被子，你打鱼。” 柳青青这才松了一口气，答应了。 “嗯。”乔喻凌答应一声。 忽在柳青青微噘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笑着转身出屋。 “我先去挑担水回来再吃饭。” “早上做刀削面吃吧，这个快一些，中午再煮饭、炒几个菜。” 柳青青抱着被子跟在后面，征询地说。 “好。”乔喻凌答应一声，没有异议。 柳青青将被单和被套都折叠好了，再放进一只干净箩筐里，搁在屋檐下。 大概是她身份不同，两次经历人事之后，并没有一般少女那般累趴的感觉。 又或者，男人并未尽全力，至少她清楚，男人并不是恣意纵欲之人，他有节制。 这样也好，毕竟他们不是衣食无忧、除了吃喝就是玩耍的有钱人家。 他们需要体力和时间干活、赚钱，维持生计。 等乔喻凌挑水回来，柳诚和柳芽儿都在院子里练拳，柳青青在厨房里下刀削面。 她的手腕有力、手指轻灵敏捷，动作均匀流畅。 削出去的面块也是厚薄均匀、一片片在水中翻滚着，有如嬉戏的白蝶。 将水倒进缸中，乔喻凌就走过来站在柳青青身侧，注视着她的手法。 等她削完，不禁感叹。 “媳妇儿，你的刀功那么好，好像一个江湖刀客。” “哪一天喻哥带我去走江湖时，我就当个刀客好了。” 柳青青微挑纤眉，轻笑着调侃。 “好，以后有时间，我再教教你功夫，说不定面对敌人，还能自保。” 乔喻凌目光一闪，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有些期待地说道。 “嗯，喻哥教诚儿的那几招，我也学会了。”柳青青立刻饶有兴致地说。 她会的那一套，不知道在这世界里有没有作用，但若这世界里的高手肯教她功夫，她当然是要学一学。 如他所说，以后自保，也好。 第144章偷看我家男人 刀削面配新鲜的黄瓜丝，撒些葱花，用热汤调了味浇上去，再搁两个荷包蛋，每人一碗，美美地吃完。 柳青青交代两个小的看家，她去把他们屋里的被子也给拆了下来，一起叠放进箩筐里。 “全洗了？”乔喻凌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柳青青。 “难道要告诉那些好奇的妇人，咱们的被子那啥了咩？” 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率先走在前面。 “哪啥了呀？”乔喻凌挑着一担箩筐追了上去，故意问。 “讨厌！”柳青青瞪了他一眼，又往前快步走去。 见她脚下生风，乔喻凌原本还有些担心她初经人事身体不适，现在才知是他想多了。 她的精力很旺盛，恢复得很快。 但他还是不敢惹小女子真的生气，因而连忙换了个话题说。 “媳妇儿，若是今天网到了大鱼，能烤出来吃吗？” “试试吧，片出来用油煎得黄灿灿的，多串上几片，说不定喜欢吃的人更多呢，还可以裹面浆来炸。” 说起做吃的，柳青青的心情立刻阴转晴，兴致勃勃地说着吃法，也有些跃跃欲试。 “喻哥，今天加油撒网，总能网到几条大鱼的。” “嗯，试试。” 乔喻凌看着一脸期待盯着自己的小女子，可说不出不到河心大鱼少的话。 俩人说说笑笑便到了河边。 今天来得比较晚，河边洗衣的人更多了，水埠头上都是谈笑风生的妇人。 柳青青一见，立刻转身就走，连招呼都省了。 有妇人听见动静扭头一看，就看到背着箩筐离开的柳青青。 有心想喊，但想到柳青青那生人勿近的性子，最后还是放弃了。 “柳青青总把咱们当敌人防着，可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打交道了。” 一个妇人也看见，不由感慨了一声。 “哎，谁让她有两个坏嫂子，那晚又经历了刘氏的事呢，换了谁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 “也是，有些人确实不道地、无德，可关咱们啥事儿啊，别人惹的事儿不能算到咱们头上吧。” “或许，她是分不清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了吧。” “可不是？以前她还会和我们打声招呼呢，现在能露个笑脸都不错了。” “今天连笑脸都没了呢，扭头就走了。” “那是没地方了吧。” “以前还会坐坡上等呢。” “乔猎户在那边打渔呢，这也不能怪她不等吧。”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谈论着柳青青最近的态度。 只是谁也没敢高声，也没敢说柳青青的坏话，只是客观地议论着她态度的转变。 柳青青的可怜、柳青青的悍、柳青青的遭遇、柳青青的变化…… 水埠头上，就连原本的说笑声也低了不少，话题全是柳青青。 往西的河岸边，乔喻凌到了经常下网的地方，刚将网撒下去，就看见柳青青快步走了过来。 “没地方？”乔喻凌扭头。 “嗯。”柳青青应了一声，将箩筐放到一旁，走到乔喻凌身旁看着网沉入了水里。 “我来拖网？”柳青青看着从水里延伸出来的网绳，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乔喻凌一口拒绝。 “为何？我有力气。”柳青青不解地看着他。 “要我明说？”乔喻凌拽着网绳，也扭头看着她。 “说！”柳青青两手叉腰，大有说服不了她就不罢休的姿态。 “若是以往或可让你试试手，但今天……你的力气若还未在床上用完，我不介意回去再办了你。” 乔喻凌似笑非笑地说，就看着因他的话而俏脸红透的小女子，突然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我还是去那边等着吧。”柳青青落荒而逃。 “哎，急什么，我现在又不能吃了你。” 乔喻凌眉眼含笑，被小女子的反应给逗乐了，喊着她。 柳青青只作没听见，又回到水埠头那边去了，老实地坐在河坡上，两手撑着下巴，却是望着乔喻凌那边发呆。 虽然隔得远，但她依然能想像出男人用力拖网时手臂上那鼓起的力量。 真帅！ “哼，这都成望夫石了，真是不要脸！” 突然，身旁传来一块嘲讽的冷嗤。 柳青青懒洋洋地扭头，就看到柳杏挽着一只竹篮走过来，不由撇嘴。 “我一小媳妇，望我自家的男人，怎么就不要脸了？” 不等柳杏反驳，在坡下妇人们都扭头望过来时，柳青青又补了一句。 “有人每晚都躲在篱笆后面，偷看我家男人，那才是真的不要脸啊！” “你说谁？”柳杏一听顿时胀红了脸，拿手中棒槌指着柳青青，“你敢血口喷人！” “呵呵，我说谁了吗？你至于做贼心虚吗？怎么水边那么多人，就没你这么激动呢？” 柳青青两手一撑站起了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突然大声叹了口气。 “唉，为了挡住不要脸的人偷看我家英俊的汉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把围墙砌起来呢。” “我和我家汉子总算能睡个好觉喽，不然哪，半夜那什么的时候，总感觉窗子外面都有人偷看呢，睡不安稳啊。” 这些话，柳青青在昨天以前都是不敢说出来的。 但昨天她真正成了乔喻凌的女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媳妇了，有些热辣的话，也就敢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当然是在乔喻凌不在身旁的前提下。 水埠头上全是大小妇人，柳青青这话啥意思，一听就明白。 因此，有了前面的偷看之说，大家的目光全刷刷地看向了柳杏。 “你和你汉子干什么关我啥事，为啥要跟我说！你怀疑我偷看？这么不要脸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柳杏气得胸口起伏、气息不定，手中紧紧攥着棒槌，忍着没有一棒槌打过去。 但她别说脸已红透，就连眼睛都红了，声音带着哭音。 “我一个未嫁的姑娘家，竟然让你这么说，你毁我名声，小心不得好死！” “呵，你也知自己是未嫁的姑娘家？在我男人面前献殷勤还少了？因妒嫉而找我麻烦还少了？你的名声你自己要了吗？” “想着别人的男人，你想过自己怎么死了吗？浸猪笼怎么样！”柳青青冷笑着怼了回去。 第145章喻哥可疼我了 别摆出一副受委屈的弱小样儿，就以为自己真的弱小了。 柳杏，在柳青青眼中，就是妥妥的白莲花。 比吵架，她柳青青会认输吗？ 不会！ “青青！一大早乱说什么呢！你们俩也是不对付的，见面就吵！” 水埠头上，几个妇人面面相窺，见越说越没边儿了，不得不站出来拉架。 “杏儿，你到我这儿来洗衣吧，我就快洗完了。” 东边埠头上一个妇人正拧着一条湿漉漉的裙子，连忙招呼着。 她是柳杏的表姨，算是一家人了，她让柳杏插队，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就连柳青青，也嗤了一声，转头看向西头的埠头。 她还是喜欢西边的位置一点。 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柳杏突然哼了一声，就朝西边埠头冲。 “蠢货。”柳青青嗤笑了一声，突然目光一转，便走到东边埠头。 那边刚好有两个妇人将最后一件衣裳放进篮子里。 而西边埠头确是她想要去的位置，只是还要等着，因为那边的妇人还没有洗完。 既然柳杏要跟她争，她就捡个便宜又何妨。 就让柳杏等去吧。 刚洗完的两个妇人见柳青青过来了，连忙提起了竹篮。 “可巧两位婶子洗完了，我到不用等了。”柳青青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她可不想将刚才与柳杏的争辩，变成她是嚣张跋扈的那一方。 不管这些妇人会不会将她刚才说柳杏的话传出去，私底下肯定要议论的。 柳杏觊觎乔喻凌，想必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妇人本就爱说别人闲话，想必不会忍得住。 她只要不将自己变成这些人厌恶的敌人，就行了。 “可是巧呢，你快洗吧，这一箩筐，不少呢。” “连洗衣裳都和乔猎户一起过来，你们小俩口感情好呢。” 那两个妇人没想到柳青青就笑着和自己打招呼了，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道。 只不过后面说话的这个却被前面说话的那个瞪眼了，意识到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感觉，连忙尴尬地笑了笑。 “嗯，喻哥可疼我了。”柳青青笑着回了一句，就在空出来的水埠头上放下箩筐。 她先从箩筐里面拿出被套、被单，在一群妇人被那大红的喜色吸引了目光时，全部浸入水里。 可不能让人发现那羞人的痕迹。 只不过，她早就提防了怕太招人注意，谁知还是那么招人注意。 早知道就在家里先搓一遍，再拿到这里来清洗好了。 但此时已无后悔药，她只能硬着头皮，动作麻利地将喜被在水中多抖了几次，再拧成成麻花状搁在埠头上。 那耀眼的颜色，刺痛了柳杏的眼。 本是故意争占西边埠头，就算要等着也能膈应一下柳青青。 谁知柳青青根本不争这意气，立刻跑去了东边还立刻就有了空位。 原本她也想掉头去东边表姨那里，谁知就看见柳青青亮出了喜被。 没有人会怀疑这不是喜被，柳青青已嫁给乔猎户的事实再次被证实。 柳杏突然抬手抹了一下脸，脸庞湿漉漉的，原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关注柳杏的人看见她突然哭了，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只能怪她喜欢错了人，那人不但不喜欢她，还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连横插一脚的机会都没有。 “青青，我先送鱼回去，一会再来，你洗完了等我，我再撒一网。” 坡上突然传来乔喻凌的声音，柳青青扭头看去，就看到乔喻凌将渔网搁在坡上。 “知道啦喻哥，你快回吧，我还有得洗呢。”柳青青娇柔的声音充满了爱意。 就算是不爱八卦的妇人，也听出这其中甜蜜的滋味。 再看乔猎户那灼灼温柔的目光，仿佛只看见了他的小媳妇。 这恩爱模样，果真如柳青青所说，他是疼她的。 西边柳杏目光含泪地看着乔喻凌，心里如针在扎。 他真是不会多看她一眼，不，他从来没看过她一眼，把她当不存在。 乔喻凌将渔网放好，就挑着一担活蹦乱跳的鱼回家去。 幸好有盖子扣着，不然那些新鲜的鱼怕会跳出来。 但盖子依然被鱼儿撞得砰砰地响。 乔喻凌快步走着，柳青青也继续洗被子。 其他妇人见她跟人笑脸打招呼了，话又多了起来。 “青青嫁了个好男儿，这才多久，新屋都建起来了，你家柳诚将来也有依靠了。” “乔猎户也是勤快的，如今不见上山，就来打渔了。” “青青，这河里的鱼好卖么？你是卖干鱼的吧？你不是卖吃食吗？这干鱼……” 柳青青呵呵一笑，看了提到吃食又问卖干鱼的那妇人，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洗着被子。 见她不答，问话的妇人顿时尴尬得胀红了脸，但其他人却朝她挤眉弄眼，暗示她别问了。 这不又问到柳青青买卖的事儿了吗？那晚闹的事这么快就忘啦？ 那妇人被提醒也想到了原由，心里一惊，连忙讪笑着解释。 “青青你别多心，也是话赶话就赶到这事儿上了，婶子只是随口一问。” “无妨，我们家确实卖吃食、卖干鱼，不过事关我做买卖的手艺，自然不便多说。” “不过这生意也不是天上掉钱，我们在镇上可是叫卖了一整天，而且半夜就起来做吃食，很辛苦的。” “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就我夫妇两个能出力气，两个小的只是多双眼睛帮守着摊子罢了。” “我们柳家三房没田没地的，正因赚点辛苦钱，还要被人说闲话、被人眼红甚至闯进厨房去掀锅掀蒸笼，我才会怨恨难消。” “那些人的行为，太欺负人了！我柳青青一个人也就算了，但我下头还有两个小的要活下来，我能由着别人欺负吗？当然不能！” “婶子们也不必多心，我柳青青只是不接受别人的欺负罢了，欺负我的人必须打回去！没有欺负我的人，我自然不会眼瞎认错人。” “只不过我事儿忙，又是个刚嫁人的小媳妇，和婶子们没那么多聊得来的话题罢了。” 柳青青笑了笑，暗示着那些妇人，别抹黑她、害她就成。 心中若没鬼，日常交流哪会有问题？ 第146章想碰瓷她表哥 听着柳青青剖析一般的解释，妇人们都有些感慨。 因为柳青青所说都是真的，只不过…… 想到柳青青那凶悍得连嫂子都打伤，还有对李刘氏的狠辣，她们还是不敢敞开怀来说话。 只是笑着附和了几句，便算了了。 很快又有几个妇人洗完离开，西边埠头也空了出来。 柳杏蹲在西边埠头，却仿佛被众人排挤在外一般。 没有人和她说话，就连后来的人，也都挤到了东边，和柳青青说话。 气得她将手中衣裳捶得梆梆响。 柳青青并未捶打被子，她在用手搓、揉、拧，并且在水中用力晃荡着清洗。 等乔喻凌再回来时，柳青青已经洗完了大半，只剩下弟妹们的一床被单在洗。 听见喊声，她抬头看去，就看见表哥刘长福也来了，挑着一担箩筐笑眯眯地站在坡上。 柳杏也循着声音抬头看过去，看见眉清目秀的少年郎，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柳杏加快速度洗完最后一件衣裳，匆匆提起竹篮就朝坡上走去。 “啊，你、你撞到人家了……” 突然，柳杏在正弯腰拿渔网的刘长福面前晃了一下，娇嗔了一声，目光含情地瞥了刘长福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眸子。 听见柳杏的惊呼声，水埠头上许多妇人纷纷抬头看过去。 这时候正是洗衣高峰，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还有几个在坡上等着。 “哟，这不是白杨村刘老头家的孙子吗，青青，是你表哥？” “是我表哥刘长福，不过他才十七岁，想娶的是小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请那别有用心的老姑娘不要随便勾搭，坏他名声。” 柳青青嗤笑着，一边解释一边嘲笑柳杏。 想碰瓷她表哥？也要看她成不成全！ “柳青青！你别以为不要脸就可以什么话都敢说！” 柳杏被说得胀红了脸，扭头怒视着坡下的柳青青。 “现在是你表哥撞到我了！你凭什么抹黑我！” “抹黑？”柳青青站起身，冷笑地伸手指了指西边埠头。 “你从西边直冲东边坡上，你是眼瞎还是不识路？” “这里的婶子和嫂子们，你们在东边洗着衣裳，会突然朝西边坡上跑吗？还是直接冲过去的，就算你家住在西边，难道不是上了坡再往西走？” “你们再看柳杏，这条路往东边，可不是她家方向，再说了，前面有两个大男人站在坡上，一个蹲下在拿渔网，你说你是怎么就撞上的？” “各位，换了你们，会撞上吗？我表哥站在渔网面前，只是蹲下身拿个网，是怎么撞上直冲过来的柳杏的？” “那以后村道那么宽敞，我随便撞个人，是不是可以让人陪我医药费了？” “那可不得了，以后我家男人可不敢出门了，若是让个女的撞上，还要以身相许可咋好？” 柳青青噼哩叭啦虽然说个不停，但怼柳杏的同时，也指出了问题所在。 有人故意撞上别人，别有用心哪！ 妇人们在柳青青指着西边水埠头问大家应该怎么走时，就相信了柳青青的话。 柳杏确实不管怎么走，都不应该走到东边坡上，与蹲身拿渔网的少年撞上。 “大道朝天，我想走哪边就走哪边！”柳杏满脸通红，怒怼柳青青。 “怎么，大柳青的路还要你柳青青来管怎么走法了？你管我是回家还是往哪儿去！” “呵呵，你柳杏这么大个人了，我管你作甚？我是提醒你柳杏，不要因为自己嫁不出去，就想赖上我表哥！” “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表哥面前喊非礼，你也赖不到他，因为他不喜欢老姑娘！还是个心眼儿这么坏的！” 柳青青这话说得够狠。 她可不管你有没有嫁人，是不是丢脸，既然你起了坏心思，就要承受被人教训的后果。 一时间就连看热闹的妇人们，都哑口无声，默默地看了一眼柳青青，再看向一张脸已胀成了猪肝色的柳杏。 心中都替柳杏捏了一把汗，忍不住同情。 这个柳杏为啥总和柳青青对上呢，明明都说不过人，骂也骂不过，却老是去找茬，这不是作吗。 “媳妇儿，就算你要骂不要脸的人，可也别扯上你表哥，你表哥可是个身家清白的后生。” 乔喻凌无奈地看着柳青青，这丫头还真敢说，谁受得住被人这般说啊。 脱光了衣服站在男人面前喊非礼？ 这想法可真是……极品！ “知道了，你们稍等，我马上就来。” 柳青青看向坡上挑着担的男人，不由露出笑容。 他刚才说，就算她要骂不要脸的人……他也认为柳杏不要脸哦？ 柳青青顾不上吵架了，立刻蹲下去将最后一床被单在水中用力抖了抖，拧了起来，扔进箩筐里。 她背着箩筐转身就朝坡上跑。 就在东边笔直地冲上渔网那儿。 刘长福因为柳杏说他撞了她，本来一脸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结果转眼表妹就和这姑娘吵上了。 他又不是傻子，听表妹这么说便有些后怕，立刻渔网也不捡了，两步上了坡躲到了乔喻凌身后。 保清白要紧！ 因而，才有后面乔喻凌那一说。 但柳杏杵在那儿不走，俩人都不敢再捡渔网，若是柳杏真的扑上来抱住他们，就算再有理，也难免膈应。 好在柳青青只一眼便明白了他们的处境，立刻洗好了被子冲过来。 “呵呵，让男人都不敢捡自己的东西了，就怕被恨嫁女讹上，可真是够了。” 柳青青顺着上坡之势不用弯腰，就捡起了渔网，还不忘讽刺气闷的柳杏几句。 “柳青青！你不骂人会死啊！” 柳杏气得七窍生烟，终于忍不住挥着手中棒槌就朝柳青青照头打过来。 “怎么，我说了真话就要杀人么？我若躲不开，岂不被你一棒子打得脑袋开花？” 柳青青一闪身避过，冷笑地看着表情狰狞的柳杏。 这么多妇人都看着呢，是不是照头打，大家又不瞎。 “你这女的可真不讲道理！” 乔喻凌怒目一沉，上前一步挡在柳青青面前，怒视着柳杏，连名字都不叫。 将柳杏无视了个彻底。 第147章何必自寻死路！ “柳杏你就消停一点吧，这么闹下去还不是丢的你自己的脸面！” 终于有妇人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劝着柳杏。 “柳杏你还是想开点吧，人家夫妇恩爱，你这么搅和算什么事儿啊！” 另一个妇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她可是那天亲眼见柳杏给乔喻凌送茶水，却让乔喻凌一脚踹翻了茶壶的人。 那天若不是她拽走柳杏，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儿。 “柳杏你自己跑到东边来撞上人家表哥，这道理你说不过去的！” “你找青青的茬儿，却又骂不过青青，这是何苦呢！” “青青你们走吧，不是还要打渔么，赶紧去，别耽搁了。” 妇人们一边说着柳杏，一边想劝离柳青青。 “柳杏！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存的什么心思，村里人也不是傻的。”柳青青冰冷的眼神盯着柳杏，搁下狠话。 “你若是再打我男人主意，还想陷害我表哥，我就不是骂骂这么简单了，小心我把你扒光了衣裳丢在村道上！让你除了上吊没有第二条路！” “也请各位婶子帮我把话带到柳杏她娘那里，到时可别怪我杀了人，这是柳杏自找的！” 柳杏被柳青青冰冷的目光盯得背脊一阵发凉，正要说话，就听到柳青青搁下的狠话，顿时吓住。 柳青青她敢！ “柳青青你以为……”耍狠就能为所欲为吗！ 只是柳杏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上来两个妇人，一人一边拽住她就往另一边坡上拖，拖不动时，其中一个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柳杏脸上。 “你这死蹄子！等我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你娘，让你娘好生教教你！免得你蠢死了还连累你娘没面儿！” 那妇人看来也是气得厉害了，大家知道她平素是和柳杏的娘柳周氏关系最好的。 柳青青是什么人？她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若柳杏不知死活继续找茬，难免不会被柳青青真的剥光了扔在村道上。 那晚柳青青把两个嫂子都打得没还手之力，力气大着呢，真要打起来，柳杏怕是打不过。 别真的被剥光了再来后悔。 路有千万条，何必寻死路呢！ 那两个妇人将挣扎的柳杏拽上了坡，拽开了一段距离，这才放手，又骂了几句，这才转身回来继续洗衣。 柳杏离开了河边，这才气忿不平地提着洗衣篮回家去了。 早在村里妇人出手介入时，柳青青也见好就收，她要的是一种态度，传达给柳周氏，别到时还以为她们占理儿。 她柳青青不怕事儿，只是嫌麻烦。 “走吧，我们去那边下网。”柳青青走上坡，朝西头走过去。 乔喻凌挑着担，有三副箩筐叠着，一边还多放了一条扁担。 刘长福将渔网背了起来，却心有余悸地嘀咕了一声：“你们大柳村的姑娘可真可怕！” “哈哈，那是你遇上了一个奇葩，脸皮那么厚！心眼还那么黑的，就她一个了！”柳青青哈哈一笑，便说起柳杏的事迹。 “那天我和喻哥成亲，她就跑出来质问，说得好像她是喻哥什么人一样。喻哥都没理她，她就跑去找了我两个嫂子来闹。” “那天周家来迎亲，被嫂子怂恿来到乔家找我麻烦，也是她提议，说我嫁了人，可以拿芽儿作数替嫁。” “心眼儿这么坏，全村怕就她一人了。还几次想弄死我，若非我躲过，我这脑袋都不知道挨几棒槌了。” 柳青青声音不大不小，边走边聊，却让河边洗衣的妇人听得一脸惊诧。 那些事儿，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只是此时让柳青青说来，还是让人吃惊。 柳杏，真的是这么坏心眼的姑娘吗？ 但那天在水洼子附近，柳杏突然落水的事，就算大家不愿意去细想，也难免疑点重重，经不起推敲啊。 就像今天柳杏突然从西头走到东头然后怪人撞到她一样，那天也是在这边埠头洗着衣，突然就到了水洼子那边。 她的心思，果真是难测的。 妇人们都低声议论了起来。 西头，柳青青看着乔喻凌下网，甚至第二网还是表哥刘长福下的，顿时有些沮丧。 她也好想学打渔呀。 可是喻哥根本不相信她的实力，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两网之后，便有了一满担大大小小的鱼，当然大的也不过筷子长，小的只有半筷子长。 在这河边果真没有大鱼，但总算是能捕到一些，不算空网而回。 原本计划是满了一担就交给刘长福挑回去，但刚发生了柳杏这事，柳青青怕柳杏拦在半路找他麻烦。 “我和表哥一起回去，喻哥你继续下网，回头我也来背一筐。”柳青青便提议。 “嗯，你不用来，舅舅快到了。”乔喻凌却反对柳青青再跑来，“你在家里剖鱼就好。” “也行。”柳青青点头，也没坚持，就和表哥一起走了。 十七岁的农家少年已经出力，挑这一担怕有百把斤的担子，并没有显得吃力。 他大步走着，说着昨天回家后的情况。 上次分了二两银，爷爷还觉得分多了，没想到昨天分到了三两多，回去后连奶奶都高兴极了，精神好了许多。 现在他们不但把欠药庐的钱都还上了，后继奶奶治病的钱也不用担心了。 而且，爷爷还说要给他攒娶媳妇的钱了。 不过他希望爹再娶一个，他不想爹一直背着刑克之名，被人瞧不起。 “表哥，说句不敬的话，我两个舅娘都是怎么去世的？” 柳青青听了忍不住好奇，舅舅本性纯良，可不像是暴虐之人。 若说有病，也是这条件有限的古代、家境贫寒的农门，小病也能拖成大病吧。 “都是病逝。”刘长福神情黯然。 他和月儿都是爹的发妻所生，后娘虽谈不上多好，但也没有虐待他们，因而，他也会尊敬后娘，不会有恶言。 他娘是生月儿时难产，后娘是生下雪儿之后落下了病根，两年前也去了。 听了他的讲述，柳青青沉默了。 只能说这时代的医术和生活环境、还有人的自我安危意识，都不够强，再加上运气成份在吧。 难产、月子没坐好毛病多，都是女人容易遇上的事儿。 第148章外婆来了 “我相信，舅舅会再找到一个合意人，不致晚年寂寞的。” “而表哥你，再过一两年也无妨，家境好了，想嫁给你的姑娘多着呢。” 最后，柳青青只能这么安慰着。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只是没办法和一个少年人细说。 “嗯。”刘长福笑了笑，忽然说了一句，“月儿也能说到好人家。” “放心吧，一家有女百家求，月儿勤快孝顺、贤惠善良，长得还漂亮，到时嫁妆妥妥的，还怕挑不到好夫婿嘛。” 柳青青笑了起来，对这兄妹，她真心觉得不应该着急，着急难免看错眼，可别挑到了不好的伴侣。 毕竟像她这般临时挑还挑到了乔喻凌这样的好男人，可不是一般的运气。 表兄妹说着话很快就家门在望，刘秋刚好走出院门。 “回来了，我正要过去。”刘秋看着儿子和外甥女，不由露出笑容说道。 “我也再去一趟。”刘长福连忙说，走进院子立刻将鱼往水盆里倒。 “青青你在家剖鱼。”似乎怕表妹又偷偷跟去，刘长福叮嘱着柳青青。 这也是乔喻凌叮嘱过的话。 “知道了，你们再挑三担回来，已经不少了。”柳青青瘪瘪嘴，没有坚持。 看着父子俩匆匆赶回河边，柳青青目光掠过斜对面的柳杏家。 见到柳周氏在院子里晾衣，骂骂咧咧的，却没有出来找她麻烦，显然是不敢冒然找上她。 她撇了下嘴，就转身进了院子。 院门虚掩着，小姐妹又在拿着菜叶子逗兔子玩。 “青青姐，奶奶也来了！”刘翠儿扭头告诉柳青青。 “外婆来啦！” 柳青青眼睛一亮，立刻顺着小的们手指的方向，将箩筐一放就走去了新屋那边。 老太太正被柳诚和刘长喜搀扶着，慢慢从院子里鸡圈那边走出来，刘月儿也在一旁，正说着什么。 “外婆！”柳青青欢喜地叫了一声，就跑了过去。 “青青，没想到外婆还能再来大柳村，得亏你让我们赚到钱，有钱治病。” 老太太抬头，露出了微笑，感慨地说。 “外婆，若没有外公和大家帮我们，就凭我带着诚儿、芽儿，哪里赚得来这些钱了？” 柳青青拉着外婆的手，笑眯眯地解释。 “要赶驴车、要搬东西、要沿街叫卖、要帮着看摊子，少了人手可干不来这买卖。” “哈哈，你要人手，咱们家多的是。”老太太高兴地笑了起来。 为能帮到外孙女而高兴，为外孙女也让他们刘家赚到钱而高兴。 “外婆，到那边院子里去坐吧，我要先把被子晾起来，还要剖鱼呢，咱们去那边说说话。” 柳青青陪外婆说笑了几句，就说道。 老太太连忙答应着，就在小孙子和小外孙的搀扶下走去乔家那边院子。 看着老太太在搀扶下已能慢慢走路，想到当初去白杨村看到老太太连站着就吃力的画面，柳青青心底也是感慨不已。 柳青青并未马上跟过去，而是到了屋侧找到正挖着地沟的外公，和他打了个商量，再回到乔家这边。 “长喜，你带着翠儿、芽儿、雪儿去村口买五斤五花肉、再买三根排骨、两根筒子骨、三块豆腐，有猪下水也买一副回来。” “再买一斤瓜糖、一斤红枣、一斤炒瓜子、一斤盐花生、一斤干冬菇。” 柳青青拿了一吊钱给刘长喜，交代他去买菜。 刘长喜认真听了，复述了一遍，旁边刘翠儿和柳芽儿也帮着背了一遍，东西太多，以免忘记。 他们都是跟着去做过买卖的人，光是糕点就有好多种，记这种品种事儿，他们还是很受教的。 何况后面都是一斤一斤的，只要记数品种就行。 柳诚站在一旁正疑惑姐姐没给他安排任务，就听到他的任务来了。 “诚儿你去趟李三爷爷家，请李三爷爷和三奶奶若得空，到我们家吃中饭，就说外公外婆都来了，让他们当长辈的来作陪客，若是黑牛有空，也来问我表哥喝酒，他们年纪相仿，应该能说得上话。” “你从李三爷爷家回来时，再去找六爷爷，就说外公外婆来了，你刚接过了李三爷爷，也想请六爷爷和六奶奶到家里吃中饭，外婆难得来一回，家中无长辈作陪，托请他们。” “记住我的话了吗？”柳青青教着弟弟。 “记住了。”柳诚连忙点头，明白姐姐的意思。 就是请两家一直帮助他们的长辈，来陪外公外婆说说话。 “去吧。”柳青青说完，突然又想起来叮嘱了一句，“回来时从六奶奶那里买两只鸡，就说要炖鸡汤，让她给捉两只。” 也给了柳诚一吊钱带在身上。 不说从李耆老家捉鸡，是怕李耆老不肯要钱，而且李家也没养那么多鸡可以随便往外卖。 六爷爷人好，但养鸡的事儿是六奶奶婆媳在管，不怕他们不收钱。 柳青青都是考虑过才有此决断。 小的们一群人往外跑，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青，你怎么……”老太太不解地看着柳青青，买菜就算了，还请那么多人来？ 她当外婆的也不算贵客，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来作陪了。 “外婆，李三爷爷和六爷爷都是真心也贴心照顾我们几个的。”柳青青连忙解释。 “趁着诚儿的新屋建好，也请他们吃个饭，别说我们不识好歹，只是平时正经去请，又不请别人，也不太好，难得今天借了外婆的名头。” “哈哈，那行，就借外婆名头好了。”老太太听了便明白过来，笑得开怀。 青青这个姐姐当得像样儿，比那两个不肖兄长像样儿多了。 今天她也坐着驴车过来了，却是直奔西头，根本不想去东头看那兄弟俩。 柳青青安排完吃饭的事，就去晾衣裳，刘月儿早已拿了菜刀出来，就蹲在屋角阳沟边上，开始剖鱼。 柳青青晾好了被子，回屋把旧被套用上，床也铺好，又到东屋把弟妹的弄好，再回来一起剖鱼。 乔喻凌他们挑着鱼回来了，乔喻凌肩膀上还搭着渔网，也亏得他力气大。 此时三担鱼，够他们忙活的了。 第149章说亲 柳诚是和刘长喜他们一起回来的。 五个人又是背篓又是竹篮地，走在村道上还颇有些热闹的气势。 于是许多人家都知道柳诚的外婆来了，所以买了许多菜回家。 毕竟前阵子外公和舅舅他们是天天往这边跑，在帮柳诚建屋子、圈围墙呢。 所以外婆也来了，才让人觉得稀奇。 只不过外婆去了村西而不是村东，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村里人都在议论着，柳忠和柳义的行为，已经惹怒了外婆家，都弃他们不理了。 柳家三房至此也算是立起来了，以后外婆家再来人，只会往三房里去的。 此时柳忠和柳义还在菜地里，并不知道这回事，两妯娌到是听说了，只是鼻子一哼，扭头回了家。 她们才不稀罕那穷亲戚呢。 妯娌俩如今关系虽不好了，但在这事上，态度到是一致的。 最先到乔家来陪客的，是六奶奶。 她摘了些菜园子里的新鲜豆角，还有几个茄子，提了一只小竹篮就笑呵呵地过来了。 柳青青也不客气，道了谢就收下了。 乔喻凌种了豆角、黄瓜，却没有种茄子，正好加菜。 慢一脚的是三奶奶，也拿了半篮子山药。 “昨天黑牛上山挖的，也给你们送些来吃吃。” 三奶奶性子大咧爱说话，一进院子比六奶奶还热闹。 也就是这样的性子，当初想要柳青青的绿豆糕做法，就当面直接地问了。 柳青青虽然不喜欢这样的行为，到也没有太多恶感，毕竟是李耆老的老妻。 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柳青青让刘翠儿把瓜糖、红枣、瓜子用碗装了送过去。 天气好，这会儿太阳不烈，刘长喜和柳诚把八仙桌抬到了院子里，给她们摆吃的。 刘月儿也泡了蔷薇茶过去。 这么盛情款待，竟然是柳青青安排的，让两个老太太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看到刘家老太太来了，又觉得一切都是合理的。 李耆老的小孙子水牛也跑来了，已经和柳诚和刘长喜玩到了一起。 柳青青和刘月儿在厨房里做饭，如今有了四口大锅，就算办几桌席面都容易。 李耆老带着黑牛来得晚一些，是从地里回来后洗了手脸，再过来的。 六爷爷也差不多，却是最晚到的，今天地里忙一点。 等他们到齐，乔喻凌把厨房里那张八仙桌也搬去了堂屋里。 柳青青就让刘月儿带着刘长喜、柳诚上菜，刘翠儿和柳芽儿拿碗筷。 刘雪儿洗干净了手脸，端着碗坐在厨房门口已经开吃了。 乔喻凌把酒坛子拿了出来，倒满了一酒壶，就将酒坛子放到一旁，看来今天是要让大家都喝尽兴了。 乔猎户在大柳村十年，可没听说和谁往来过，是个神秘而疏远的存在。 今天，却来和大家一起喝酒，刘家人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他们认识的柳青青的夫婿是个和平常女婿没什么差别的人。 但是大柳村的李耆老和六爷爷，却是心中暗暗诧异。 看来以前是他们接触的方式不对，感觉自从柳青青进门，乔猎户变化也很大。 “今天，是我嫁进乔家这么久，我外婆家来人最齐的一天，恰好我们三房又起了新屋，借这个机会，先感谢三爷爷和六爷爷对我们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等过两天，我还想办一次席，请当初帮过我们家的人来喝喝酒，虽然他们是自愿来帮忙的，我也没工钱给他们，但还是希望表达谢意。” “就算我柳青青做人处事悍名在外，我也希望诚儿能知恩知礼，为他树立一个榜样。” 柳青青端着半杯酒，站在乔喻凌身旁，表情诚恳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些话，也是之前在厨房里和乔喻凌商量好的，得到了外公同意的。 她之前为了不让别人欺负，行为确实凶悍，她可以不与村里人结交，乔喻凌也不愿意。 但柳家三房不能，毕竟一个村子里住着，以后他们赚钱只会越来越多，与村里人结下善缘，总比交恶好。 何况以后还要养那么多鸡，做人处事还是少得罪人的好。 当然，今天先从这两家人开始，表达她的意愿。 “好丫头，你能这么想，老头们也安心不少。”李耆老端着酒杯，一脸感慨。 “是啊，就怕你为那些事心生怨恨，迷了眼睛，毕竟村里本份人还是多的。”六爷爷也是感慨。 他们与柳青青碰了下杯，喝干了杯中酒。 柳青青又与三奶奶和六奶奶也碰了下杯，这才一口饮下杯中酒。 她已为人妇，是可以喝点酒的，只要有酒量。 不过她没多喝，敬完这一杯后，就将杯子给了乔喻凌。 她刚才拿的就是乔喻凌的酒杯，知道她要敬酒，乔喻凌直接给了她半杯，算是意思一下。 好大其他人是长辈，也不计较，反而觉得乔猎户是真宠媳妇。 柳青青喝完就回到了另一桌，这一桌是刘长福、刘月儿、黑牛、水牛还有刘长喜和柳诚，再加上她。 不过乔喻凌也敬了一轮酒后，就过来这边了。 另一桌都是长辈，他们年轻一辈坐这边吃喝更自在。 只是很快，柳青青就注意到，黑牛一直在偷瞄刘月儿，脸色有些可疑的红。 不过刘长福并未发觉，反而自在的和黑牛交谈着，不知自家妹妹这么快就被后生盯上了。 水牛就是来蹭吃的，和刘长喜、柳诚吃得不亦乐乎，也谈着他们平日玩耍的乐子。 柳青青含笑看着大家欢乐的气氛，忽又放下筷子去检查门外坐在小凳上的三姐妹，给她们夹菜，又凉着鸡汤给她们喝，又叮嘱刘翠儿照顾雪儿。 一场吃喝下来，大家相谈甚欢，而柳青青的真正目的，却是为刘月儿说亲。 只不过她没有把话挑明，而是将目标人家的长辈请了来，但她最看好的是黑牛，这个本份勤劳却不木讷的后生。 因而，她将黑牛本人也请了来，希望给他和月儿一个见面留下彼此印象的机会。 她可不喜欢这时代里到成亲才知对方模样的婚姻关系。 她的男人是她自己决定的，她当然也希望表妹月儿能自己决定嫁什么样的男人。 第150章自己的决定很重要 因而，她虽存着为月儿说亲的心思，却不说破。 就连外公外婆和舅舅都不知情，只当她真的只是为了请陪客，也借此机会表达感谢。 其实若要感谢，她说的过两天再宴客的事，可不就够了？ 饭后喝了茶又坐了会儿，李耆老和六爷爷都要去帮忙给柳诚那边挖地沟，却被刘友良拒绝了。 “老兄弟还是忙自己的去吧，我们也不着急，诚儿这屋不急住的，青青说了，等柳诚大些再说，我也是得空就来整整。” 见他这么说，而新屋连门窗才有，也确实是暂时不会搬了，李耆老和六爷爷就离开了。 黑牛却是跟着一起走了，半路又返回来，把自家奶奶叫出了门。 不一会儿，老太太就哈哈笑着回来了，当着六奶奶的面问柳青青的外婆一些事儿。 只是她们三个老太太凑在一块儿，声音突然小了许多。 柳青青在厨房这边听不分明，不过看这架势，应该接近她的目的了。 果然没多久，就听那三个老太太哈哈地笑了起来，很是开怀的样子。 柳青青将碗交给刘月儿来洗，她开始剖鱼。 她用刀很溜，剖鱼比刘月儿利索多了。 上午剖好的鱼用盐水浸泡过后，已经晒起来了。 就晒在新屋那边的院子里，交给柳诚和刘长喜负责驱赶蚊蝇、翻边儿。 接着剖出来的鱼，也清洗干净就浸泡起来。 不过等刘月儿洗完碗后，柳青青故意喊她泡茶过去给三奶奶和六奶奶喝。 等刘月儿泡了茶过去，就见三奶奶拉着刘月儿的手，和她聊了起来。 柳青青一见便知这事成了。 不久就见刘月儿满脸通红低着头走回来，快步进了厨房里。 “怎么？”柳青青立刻走进厨房好奇地问。 “青青姐……”刘月儿有些失神，对柳青青欲言又止。 柳青青也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来喝，忽然就见刘月儿捂脸有些羞窘。 “我、我、我……说亲了。”刘月儿很小声的解释，还有些结巴。 “哦？说给谁了？你喜欢吗？”柳青青挑眉，好笑地看着害羞的小姑娘。 明明还没满十五岁，却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忧心。 “嗯，就、就是那个、那个中午同、同桌吃饭的。”刘月儿的声音已经低如蚊子般了。 “黑牛呀？听说他下个月要满十七了，是个不错的后生呢，你见过他了，如何？”柳青青故意问。 “长得还不错啦。”刘月儿的头垂得更低了。 “哈哈。”柳青青被逗笑了。 小姑娘果然都是看颜值的，即使是这种时代里，也不例外。 黑牛个头不矮，和表哥相差不多，但长得比表哥壮实一点，皮肤算是小麦色吧，很健康而有活力。 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却炯炯有神，看人有一种深邃的光芒容易勾住人。 而且黑牛喜欢笑，性格开朗而不阴沉，在席间还借故和刘月儿说了几句话。 可见他是个主动且有智慧的。 当然，柳青青与黑牛并无深交，只是从印象中以及自己亲自接触过的几次来判断，剩下的，就是赌李耆老的家风了。 在农家，一个纯良勤快、孝顺上进的后生，就是很好的选择了。 不然你还希望农家男儿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么？ 当然，能像乔喻凌这样宠妻、护妻，就是上上之选。 但这个现在是看不出来的，柳青青也只能找机会教导月儿表妹，怎么去收拢汉子的心了。 但眼下，月儿自己的决定很重要。 “若是李家提亲，你会答应吗？”柳青青小声问刘月儿。 “……”刘月儿没有说话，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不怕他是个坏男人吗？”柳青青又问。 “他不像。”刘月儿却摇头，解释道，“他的目光很安定，还帮我夹菜，很体贴。” “……”柳青青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小姑娘还有一套看人的方法呀。 不过看一个人好不好，脸色、眼神，细微处的肢体动作，是真的很重要。 或许小姑娘看人不一定对，但她以有从初次见面、同席一顿饭看出这么多来，已是不容易。 “下次我把他也带镇上去做生意，咱们多看看他的为人，不着急定亲，你还有选择。” 柳青青于是笑着提议。 “好。”刘月儿立刻点头。 虽然对黑牛的第一印象不错，但她也不敢轻易答应，毕竟这是她一辈子的归宿。 通过青青姐的亲事，她觉得，她也可以自己选择。 柳青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影响到表妹了，还不只刘月儿，就是表哥刘长福，也是受到影响的。 底下那几个小的，就更不用说了。 都将她当作学习的榜样呢。 下午，六奶奶先回家去喂鸡，三奶奶多陪外婆坐了会儿，也在水牛过来喊时，便回家去了。 “青青。”外婆便朝柳青青招手。 “外婆。”柳青青连忙走了过去。 “青青，你看李耆老家的大孙子怎么样？”老太太果然是询问这事儿。 “我接触过几次，黑牛性格开朗，做事却稳重。”柳青青连忙说道。 “李家其他人怎么样，我接触不多，不清楚，但李三爷爷那是好得没话说，一直在帮着我们。” “嗯，没想到一顿饭，那后生看上你月儿表妹了，他奶奶就和我说起来，我自然不好立刻拒绝，也怕错过一段好姻缘。” “听你这么说，若是李耆老出来提，到是可以应下。”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也是个精明的。 柳青青便知道，刚才几个老太太说得高兴，又问了刘月儿的意思，但只是说了意向，并未拍板。 真要拍板，那就得有媒人了。 老太太心里有了想法，也等不及地就叫了刘长喜和柳诚过来，扶着她去新屋那边找商量去了。 柳青青没有再跟过去，相信外公和李三爷爷这么熟了，会有自己的思量。 傍晚时，就见李耆老领着他儿子过来了，黑牛在后面躲躲闪闪地也进了院子。 柳青青一见不由好笑，看来李家也挺着急的。 而李耆老显然也是明白人，在老婆子回家传回了意向后，就来正式谈起这门亲事了。 第151章黑牛的心意 柳青青自然热情地邀请他们一会儿吃饭。 因为刘家人要回家去的，外婆晚上还有药喝，并未带过来，因而，她的晚饭也安排得早。 中午买的菜并未用完，再加上六奶奶和三奶奶送的小菜，自家菜畦摘的菜，还是让柳青青整了一桌出来。 再加上葱花煎鱼、下午蒸的肉包子，别说待客丰盛，那帮小的们都吃得满嘴流油，欢笑不已。 柳青青本是打算多做些肉包子，即使晚饭吃得早，夜里饿了也有宵夜吃。 没想到李家父子孙三人过来，做为辅食也很方便。 李家父子孙三人、刘家父子孙三人，先就吃喝起来，老太太不愿意坐在那桌，就到厨房里和柳青青聊天说笑。 刘月儿帮着烧了火，又去帮着收干鱼，干鱼对太阳收，才不沾夜露，不容易上潮。 不过一错眼间，柳青青看到黑牛在厨房门口快步走了过去，竟是往新屋那边院子走。 柳青青不禁莞尔，看来黑牛也懂得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的道理。 没多久就见黑牛挑着一担箩筐过来，刘月儿红着脸先走进门。 “青青姐，干鱼收到库房吗？” “就搁在屋檐下吧，晚点放进堂屋去。”柳青青含笑说着。 刘月儿扭头看了黑牛一眼，黑牛就在门口站着呢，没说什么，立刻就将箩筐挑到了堂屋外面的屋檐下放着了。 若是这样也算了，谁知黑牛又往那边院子走，还猛朝站在厨房门口的刘月儿眨眼睛使眼色。 刘月儿忸怩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过去了。 柳青青一直在注意他们，这时也是勾唇一笑。 看来小姑娘已经接受了黑牛的心意，不排斥这桩亲事。 农家人没大户人家那么多规矩，村里的少年男女有自己看对眼的，也会搞些小动作传递情意，比外村隔了老远的要方便许多。 显然黑牛是个机灵的，利用了柳家的便利，为自己争取心仪的姑娘。 毕竟是一见钟情，他其实是担心喜欢的姑娘不喜欢自己吧？ 柳青青胡思乱想着，将刚出锅的麻婆豆腐送去堂屋桌上。 乔喻凌挑水去了还没回，堂屋里还在喝酒的是刘家父子和李家父子，显然还在说这桩亲事，也联络亲家情谊。 黑牛吃完了就找刘月儿去了，刘长福吃完了就帮着给院子里的菜浇水、锄下荒草。 乔喻凌本来只是随便种种，自己够吃就好。 但如今多了柳青青他们几个，又一直帮柳青青做许多事，菜畦反而打理得少。 刘长福这会儿有空，就跑来帮忙了。 等乔喻凌回来，柳青青再开了一桌。 只是几个小的已吃饱，就她和乔喻凌还有外婆和刘月儿没吃。 乔喻凌端着酒杯又过去给李耆老父子敬了一杯酒，再陪外公和舅舅喝了一杯，便回来吃饭。 不过天近黄昏时，堂屋里撤席了 饭是米汤煮的锅巴粥，再加上肉包子，在农家也不算失礼。 吃了饭，两桌都撤了席，刘秋出来套驴车，吆喝小的们准备回家去。 院子里，李耆老握着刘友良的手，两个老头说得哈哈大笑，看来心情极好。 柳青青也被外婆拉着手，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把外婆送到驴车上。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老太太坐到驴车上，看着院子门口看着的柳青青和乔喻凌，还有黑牛，忍不住开心地感叹。 她的外孙女自己找了个好婆家，如今她的孙女也说了一门好亲事，她就算死也能闭眼了。 “外婆，等过阵子我们把诚儿那边门窗装起来，你和外公可以过来长住，几个小的也能一起玩儿。” 柳青青忽然觉得，有真正的亲人相聚，其实也挺开心的。 穿越以前，她不知亲人是什么，穿越之后，她以激烈的方式换取了自由之身，然后就从小弟小妹的依赖之中，体验到了亲人相伴的感受。 而她和乔喻凌，是两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个体，但现在两个个体却结成一体。 以后，她还会为他生孩子，到时候他们的家，也会更像个家。 只是现在……和外婆家分别在即，她竟然有些不舍，便说出邀请的话。 “好呀！我来！”没想到最先答应的竟然是刘长喜，笑嘻嘻地大声说道。 “我也要来！我可以和芽儿一起睡！”刘翠儿也是雀跃不已。 四岁的刘雪儿性子渐渐开朗不少，这时见哥哥姐姐都在喊来，她虽然没听明白，但也蹦哒不已，生怕大家把她给忘了。 “你们哟！”老太太被几个孙子女给逗笑了，无奈地笑道。 大家说笑了一阵，驴车便离开了。 “青青，感谢你给黑牛拉线，月儿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刘家人走后，李耆老才笑呵呵地看向柳青青，感谢起来。 “三爷爷……”柳青青诧异地看着李耆老，有心不承认。 “别不认了，我和你外公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咋就请了黑牛呢，你六爷爷家就没小子来。” “虎子才十三呢，太小了。”柳青青嘀咕。 “我十七了！”黑牛立刻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李耆老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刘家的家风、为人，李耆老自然是知道的，不能因为刘秋被人说刑克，就牵累到他的子女身上。 刘长福和刘月儿，都是好孩子。 “青青啊，这个月十八，我请了刘家来做客，看亲，到时你和乔猎户可要带着两个小的过来，我在这里就接过你们了啊。” “这么快？”柳青青吓了一跳，以为至少等月儿及笄那天或之后呢。 “呵呵，不快不快，若他们满意，那天就直接把亲事定了，等明年秋收后，再让他们成亲。” “到时一个十八、一个十六，可不刚好嘛。”李耆老笑着解释。 现在月儿还有一个月及笄，是小了些。 而且刘家也希望多留一年，毕竟刘家现在的情况，家里没个女子操持家务也不行。 上面老太太身体不好，还在治病，下头还有几个小的要管要照顾，若今年刘月儿出嫁，家里恐怕得乱糟糟的了。 “这么安排好。” 柳青青一听便明白两家人的考虑，是真的周到了，连忙附和。 第152章有个爱操心的小媳妇 送走了李家人，柳青青转身进了院子。 “累吗？”乔喻凌跟着她走进厨房，关心地问。 今天一整天都在干活，来了这么多老小，事儿更多，可不像平时吃吃喝喝，还有歇息的时间。 “还好，不过开心，原来有亲戚来做客，是这样的感觉。” 柳青青边笑说、边洗了一口锅，准备烧水洗澡。 “你开心就好。”乔喻凌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柳青青，温存地说道。 “就是对你来说有些太热闹了，偶尔来一次还好吧。” 柳青青回头，嘟嘴在男人唇上啄了一下，眉眼弯弯地笑着。 “嗯，确实有些闹，但他们都帮咱们分担了活儿，而且……是真心真意的亲人，才会像他们一样吧。” 乔喻凌客观地表达着自己对刘家人的看法。 今天那一家老小，可不只是来做客或者占便宜。 外公和舅舅有挖地沟、刘长福帮着挑鱼回来，也去挖了地沟，傍晚还给菜浇水、锄草，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干活，一点也不偷懒。 还有月儿表妹也很勤快而且主动找事儿做，不娇气、不挑剔，还不碎嘴多舌。 几个小的有吃有玩却不打闹，还帮着跑腿干活儿。 听他分析刘家人，柳青青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到有个想法，咱们干脆把外公外婆接过来长住，让外婆帮忙养鸡，咱们去镇上买卖，也不用担心家里走不开。” “好主意。”乔喻凌没想到小女子这么快又转到赚钱路子上，不由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 刚还说亲人好呢，这会儿就把亲人的好处用上了。 “过完年不是要送诚儿去上学呢，干脆把长喜也送过去，让他们小哥俩都一起读书，咱们应该不差那点钱。” “但到集日，小哥俩就可以帮咱们去吆喝生意，在家也能做点小事情，咱们等于多了人手。” “雪儿和翠儿也可以过来，和芽儿有个伴，小孩子就应该有伴儿，才会生活更开心，也会懂得分享和互相帮助、迁让。” “你把他们都接过来了，让舅舅一个人在家？”乔喻凌不解地看着柳青青。 之前是小女子带着算是无家可归的弟妹来投奔了他。 现在柳家三房有了屋子和院子，家中无长辈大人，把外婆家接过来，也无可厚非。 在生活不拮据的情况下，这对诚儿只有好处。 但是他不相信小女子会突然做出把外婆家都搬过来的决定。 “舅舅……背着刑克之名，咱们接下来应该帮他再找个媳妇。” 柳青青往后靠着乔喻凌坚实的胸膛，叹了口气，说出她的计划，也说出她的担忧。 “新媳妇进门，做为后娘，会不会对家里几个小的好，还不知道，但至少，不能让几个小的，变成舅舅的拖油瓶。” “毕竟舅舅已死了两个媳妇，再找媳妇本身就很难，在新的亲事面前，恐怕他自己也会有心结，而女家，怕也要求多多。” “虽说我不会同意舅舅娶不贤良的女子，但毕竟是三婚，要求没有第一次成亲那么高，说不定对方还是个寡妇或者弃妇呢。” “但我还是希望舅舅找个最好的，他才三十七岁，正当壮年，若家境好起来、儿女不会成为拖累，聘礼给得丰厚，说不定就在年轻初婚的姑娘愿意嫁呢。” “难道你想给你舅舅找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么？”乔喻凌忍不住蹙眉。 这丫头可真是心大，以为人人都像她，随便找个他这样的大叔就欢嫁了？ 他才二十五岁，没成过亲，没有拖油瓶，条件可不一样。 “在二十岁或者往上走走，说不定就有家境不好或什么原因，而一直耽搁没嫁的姑娘呢。” “年纪太轻了，让长福情何以堪，在家里也要多避嫌吧。” 乔喻凌的眉头拧得更紧，并不认同地提醒。 “所以我的想法是，在月儿出嫁以前，把表哥的媳妇也给找到，先娶后嫁，再过一年，让舅舅也娶一个，完美！” 柳青青想到两年之内让刘家成就三门喜事，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还俏皮地做了一个完美的动作。 “你想得真是美，那得赶紧给你表哥继续说媒了，今天这一桩，做得还不错。” 乔喻凌被怀中小女子给逗笑，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呵呵地笑着。 今天确实是柳青青为刘月儿和黑牛制造机会，才有这一顿中饭，而黑牛没让她失望，果真就看上了勤快懂事的刘月儿小姑娘。 两人差着两岁半的年纪，刘月儿身为长姐又能干活、又能照顾弟妹，黑牛在家也是大房长孙，要承担的责任也多。 俩人也更能谈到一处去。 “不，月儿的事解决了，我现在要寻的，不只表哥的那一桩，也有舅舅的，同时寻找合适人选。” “不过现在首要任务是赶紧赚钱，诚儿那边屋子，给外婆他们住着便行，到时也可以往堂屋再开两道门，将两间屋变成四间屋。” 柳青青心里又迅速思索起来，新屋原本就进深长，是作两间准备的，不过是做为套房存在。 毕竟将来也就是诚儿和芽儿住，芽儿出嫁后，就给诚儿的孩子住。 为了这个将来，她也是早有准备的，在建新屋时，就留了门墙在堂屋方向，不过现在是封起来的。 若有需要时，可以分隔成套房，也可以分隔成两个朝向的两间房。 “行，等给你舅舅找到合适的人后，再来决定怎么住，说不定那时你表哥要分家另住了。” 乔喻凌说着他的想法，见柳青青舀完水，就去灶下添了一把火，然后两人就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 这会儿都不想干活了，等水开了就洗澡、洗衣、睡觉。 “嗯，我也这么想过，表哥成亲后就可以分家出去，省得太年轻的后娘不习惯，但舅舅只怕不会愿意，若续室想分，就会觉得续室不贤，到时感情又不好了，也是麻烦。” “唉，有个爱操心的小媳妇，也是麻烦。”乔喻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你说谁？” 柳青青一愣，继而起身坐到了乔喻凌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却拿大眼瞪他。 第153章能省水 “原来娘子喜欢这个姿势？那今晚咱们试试。”乔喻凌挑眉笑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顿时红了脸，连忙起身要躲开，却被大掌抱住。 “小的们在外面呢。”柳青青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声音提醒。 “是你自己坐上来的。”乔喻凌大掌下滑扣住柳青青的腰，见她挣扎就动了动。 柳青青吓得身子一软，俏脸红通，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目光愤愤地瞪着使坏的男人。 “不要脸！”以前咋没发现，这个冷淡的男人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性格。 亏她过去总找机会撩他呢，原来不是他不爱撩，而是定力超好啊。 现在他们关系更近一层，他就开始解锁以往不曾到达的境界了吗…… “姐姐，我练完拳了！”厨房外面突然传来柳诚的声音，脚步声也迅速跑近。 柳青青连忙抬手拍了一下乔喻凌的肩膀，站起了身。 乔喻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也不再纠缠，他也跟着站起了身。 恰好这时柳诚就跑进来了，还在抬着手臂擦着汗。 “水热了没有？先让小妹洗澡，她今天玩得头发都汗湿了，早点洗了好。” “嗯，你也要洗头发。” 柳青青笑容有点不太自然，却依然习惯性地叮嘱了小弟一声。 “知道啦，天气热了，每天要洗澡、洗头，姐姐说过的。”柳诚嘿嘿地笑着。 他是看到小妹今天流了很多汗，才叮嘱一句的。小妹是隔天洗一次头的。 “水热了，可以用，诚儿你去新屋子里洗，不用等着，头发干了就早点睡觉，今天也累着了。” 乔喻凌揭开锅盖看了下散着热气的水，关心地说道。 只是柳青青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突然而来的关心有点太过了，好像带有某种目的。 柳诚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把洗衣盆搬到自己的新屋子，也就隔着个厨房，并不远，此时暮色渐沉，还看得见。 柳芽儿还帮他搬了个凳子过去放衣裳。 柳青青就开始打水。 “我再去挑一担水回来，你等我一起共浴，能省水。” 厨房里又只剩下自己和小媳妇时，乔喻凌一本正经地说道。 “……”原来，他的目的，在这儿等着她。 柳青青只觉一张脸快烧起来了，咬着唇瞪着男人，却不说话。 “我也可以帮你搓背。”乔喻凌见小媳妇嗔怒地看着自己，连忙给出好处。 “……”柳青青突然有些好笑，为了自己的福利，他可真是大方呀。 “你说的，不许赖。”柳青青咧了咧嘴好笑地拍打了他一下。 既然躲不掉，她也就不矫情了。 自家男人懂得鱼水之欢的乐趣，对她不是坏事。 相反，男人肯碰她、肯宠她，才是她的幸福，不用担心夫妻感情危机。 乔喻凌笑着点头，抬手又轻捏了一下柳青青娇嫩的脸颊，便转身挑了空水桶出门。 再挑一担，就有半缸水，明天早上可以不用挑水，他们一起去打渔。 柳青青也忙着安置了小弟小妹，又帮小妹洗了头，就在院子里擦头发。 教他们背《三字经》。 既然小弟还是由她在教字，那就干脆从《三字经》开始学吧。 她本尊懂得很多，但宿主却是真的从大哥二哥那里学到过《三字经》的，她不过是照着记忆在教。 多的，也没办法了，但教字却可借着这个由头开始。 比如术学，《九子口诀》。 小弟过完年就要去村塾上学，不管学多少，总要尽量多认些字，多懂些道理、规矩。 而小妹，不求多有学问才华，认字、女红中馈，是肯定要学的。 天色又暗淡了些，道路变得灰暗起来。 乔喻凌挑着水回来了，柳青青便叮嘱柳诚把门栓好，带小妹回屋数钱记数，把《九子口诀》记熟，早点睡觉。 为了怕小的不懂事跑来喊，她又补了一句。 “我们也要早些休息，明天早起要打渔，还要上山找干货去。” “知道了，姐姐，衣裳给我和芽儿来洗，你和姐夫早点歇着。” 柳诚关心姐姐辛苦，撸着袖子跃跃欲试。 “不用。”柳青青连忙拒绝，神色有些尴尬，好在天色渐暗也没人注意她脸上表情如何。 “我洗完澡自然会来洗的，你不用管，有时间就多练练字，别把沙子弄撒了。”柳青青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柳诚连忙答应着，就牵了小妹回屋。 先照例将一百个铜钱拿出来记数，再按《九子口诀》的方式算不同的数目。 乔喻凌倒完水，立刻就打了热温水提回屋，真是一刻也不停歇。 柳青青无语地看着劲头十足的男人，心里有些认怂。 但最后她还是检查了一遍门窗，再去厨房检查了灶下火，这一趟泡澡怕要些时间了。 回到屋里关好门窗，乔喻凌已开始解衣脱裤。 柳青青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但她翻了个白眼，还是去打开柜子拿换洗衣裳。 晾干的衣裳都收在衣柜中，傍晚收起来的喜被也收起来放进了衣柜中，现在铺盖的是乔喻凌以前睡的旧被。 她在换被子时才发现，这男人的被子并不旧，布料并不差，就像喜被也是好料子一样。 他的家看起来朴实无华，实则是个低调大气的隐形富豪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打猎赚多赚少，日子自然过得潇洒。 乔喻凌脱完衣裤并未直接迈入浴桶，而是走过来帮柳青青解衣除衫。 “我、我自己来。”柳青青有些惊慌地开口。 她的身子被男人结实的手臂圈入怀中，背靠着他强壮的胸膛，然后感受到他炙热的男子气场，正预示着接下来的热情即将上演。 “我很乐意。”为你宽衣。 乔喻凌俯首吻上小女子娇柔的唇，轻轻地吻着，大手更是漫不经心地索取着，很快，衣裙落地。 被剥得光溜溜的人儿被以尴尬的姿势抱起，心情激荡酥软，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应对这强烈的震憾。 身子没入水中，湿热的水、滚荡的肌肤，两情相悦的欢愉，很快就陷入一场互相迷恋的游戏。 第154章储备干货 窗外夜色渐浓，院子里一片安静，屋中轻颤的嗓音随着起伏的浴水浮荡不安。 这是乔喻凌过去许多次被小媳妇故意撩拨时，最想要做的事情。 今夜总算得偿所愿，翻来覆去将她吃了个饱。 终于从水中出来时，面对小媳妇嗔怨的怒目时，乔喻凌无奈而笑。 “我重新换水。” 这水承载了太多欲情，他们根本没有好好洗澡，只能换水重新洗过。 真的洗澡…… 这次换柳青青享受了乔喻凌的伺候，让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心情又愉快起来。 换上衣裳，推开窗子，坐在窗下，乔喻凌先为柳青青温柔地擦干头发，这才换柳青青来为他擦头发。 “喻哥，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幸福，真愿永远这么快乐下去。” 柳青青也回以温柔和体贴，心情飞扬得忍不住轻声感叹。 “嗯，会的。” 乔喻凌微眯着眼，享受着小女子温柔地伺候，对她的祈愿，淡笑回应。 等他们再出屋子时，院子里一片黑暗，今夜竟然没有月色，只有几颗星子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乔喻凌点了檐灯，柳青青开始洗衣。 看着刚承受了鱼水之欢的小女子，此刻又渐恢复力气，像往常一样干活，乔喻凌在一旁看着，目光不禁温柔似水。 在这冷清的农家生活里，有这样的女子相伴，确实感觉到幸福，他也希望能一直这么快乐地过下去。 …… 第二天早起，昨夜还剩下的一格肉包子，再次蒸热了吃。 柳青青就可以和乔喻凌先去打渔，能省不少事儿。 柳青青挑不动担，但她能背得动半箩筐鱼。 因而，在没有多的人手帮助下，他们商量着，还是每天早晨撒两、三网，够了一担加一筐就回来。 从河边回来时，天刚蒙蒙亮，厨房里肉包子散发着香气，柳诚和柳芽儿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练拳。 如今柳芽儿也练得有模有样了。 不过小兄妹练来练去还是那套拳，并未增加新的招术，旨在熟能生巧、强身健体。 吃了早饭，柳青青就开始剖鱼，乔喻凌去把昨天外公家没挖完的地沟挖出来。 今天外公他们就不过来了，约定初五再去一趟镇上。 家里有活儿要做，也不能每天往镇上跑，就算他们有空往镇上跑，怕生意也没以前那么好。 毕竟吃食这东西，除了新鲜，也要方便而且便宜，不然谁每天花钱买来吃？ 因此，昨天他们商量好，以后每五天去一次，第二次正好是集日。 柳青青剖鱼，柳诚和柳芽儿就来清洗、用盐水浸泡。 当然他们先把昨天的干鱼拿出来继续晒上。 现在家里有十几张新盘箕，而且外公答应还会继续扎新盘箕出来，不怕不够用。 看过乔家新厨房的人都知道，这是做吃食生意必备的，至此，已有许多人家都打消了眼红柳青青的念头。 光这大厨房，他们就比不上了。 柳青青动作麻利地剖完所有的鱼，就仔细叮嘱柳诚在家要做的事，然后让柳芽儿去喊姐夫回来。 柳青青拿皂角洗干净了手，收拾了一下，就拿了两只加盖箩筐出来。 这种箩筐不像背篓，有做出篾背带出来，这个是在打筐绳时多花了些心思，可以往旁边拉就能背，往上拉就能挑。 再加上筐盖，就像一只更大的背篓，却方便两用。 “把院门栓上，不要随便放人进来，若是有什么事就往村道上喊人。” 柳青青一边叮嘱着，一边将短刃别在腰间，手中又拿了一把尖角小栽锄，就和乔喻凌出了门。 他们如今把围墙打实了，要从后面上山，只能从西边自家稻田的田塍上绕过去。 但也比从柳诚新屋旁边绕要近得多。 柳青青跟在乔喻凌身后，因为终于可以去山上了，她一路高兴地哼起了歌儿。 听着黄鹂鸟儿般雀跃的声音，乔喻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闻到了风里传来的花香，天边云彩炫丽，阳光明朗，十足一个好天气。 从栀子花已残的那片山坡往上走了一阵，就找到一条山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一处阔叶林。 “这里有人来摘过木耳，最近又没下雨，长得不多，我们再往上走走。” 乔喻凌在前头看了看，立刻掉头。 “好，下次咱们锯两棵树回去，搁在后院里，摘木耳就不用跑这么远了。” 柳青青在身后嘀咕着。 “这样也行？” 乔喻凌回头疑惑地看了柳青青一眼，却没有反对，因为知道她总能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嗯，这些树潮湿、树皮腐朽易生菌类，长在这里和长在山下没什么两样，浇水代替雨水，让它一直保持潮湿、腐朽，就能维持它的生长环境。” 柳青青随口解释，突然走右上方一片相似的树林指过去。 “喻哥！喻哥！那里也有！” 大概是太激动，柳青青拉着乔喻凌的手朝那边跑过去。 还好山道虽然崎岖难行，但并没有野刺拦路，跑起来并不太难。 不怪柳青青激动，他们要储存干货，就需要大量的生产干货的源头。 山下的树林经常有人光顾，他们就需要更多的源头。 这一片看起来没什么人来过，隔着几米距离，都能看清树杆上细细密密的木耳。 而让柳青青更高兴的是，这里不但有木耳，还有香菇，地面草丛里，还有一些野菌类长势也不错。 她受过野外训练，立刻就先蹲下来分辨，将可以吃的食用菌类摘掉。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乔喻凌目光含着笑意，也在她身旁蹲下，竟是看着她摘蘑菇。 “这些山蘑菇可以吃，晒干了留着，以后总能用上，都是减少成本、提高销量的好东西。” 柳青青两眼放光地忙着，不忘解释。 “嗯，这一片咱们一天怕是摘不完，要不下午把诚儿和芽儿也叫过来。” 乔喻凌在附近转了转，觉得这片林子虽然没有坡下的大，但也不小了，大概是转过了一个山梁，竟然没有人来过。 当然，这里又高一些，一般村里人却是不敢走得太深，怕遇着野兽。 第155章吉祥酒楼要订货 而他当了这么多年猎户，是大柳村唯一敢进深山的人，以他的经验，这附近并没有大家伙。 入目之处，连山鸡和野兔都没有，因此，他才敢提议带小的们过来，多个帮手。 “好，你熟悉路，现在就回去把他们带过来，我就呆在这里先把山蘑菇摘了。” 柳青青头也没抬，开心地提议着。 “不行，咱们先把筐摘满就下山，吃了中饭再一起上来。”乔喻凌却一口拒绝了。 就算这里没有野兽，但他怎么可能将小媳妇单独搁在这山里？ “人家才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柳青青看着大男子主义的汉子，噘了噘嘴，小声吐槽。 但她也不好在这事上坚持，毕竟这里也算得上深山野领了，站在高处只能看到山下一片田园和河流，看不见自己的家。 因为他们已越过了一道山梁。 既然不好分开，那就一起先把地面的山蘑菇摘回去。 两个人略拉开一点距离，都忙了起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们踪迹踏遍整座小树林，将附近山道都寻了一遍，两只箩筐就装满了。 “我有点饿，应该是中午了。” 柳青青起身抬手，伸了个懒腰，仰头看了看，树枝遮影，看不清天空里的阳光。 但依然照下来的斑驳光影，可见日头高挂，已是正午。 “走吧，回家。” 乔喻凌目光扫视了一遍附近，便过来拉着柳青青的手，带她下山。 下山路容易得多，他们体力本就超乎常人，感觉没有多久就来到了下面那片阔叶林附近。 已能看到家的方向，柳青青心情激动，差点要大喊起来。 可刚开嘴憋了声音却又突然抿住了。 她不能喊，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上山来摘蘑菇了，更不能让人也跑上来摘木耳。 今天她只到了那一处摘了山蘑菇，但她要挖掘更多资源，就要悄悄的，多熟悉一下这附近的环境。 人就是这样，若谁也不去的地方，就没人敢去，若有人走在前头，无疑就是给别人壮了胆气，很快就能跟上一大片。 依原路回到家里，院门紧闭，院子里能听到柳诚练拳的呼哈声。 “诚儿，开门！”柳青青喊了一声。 “姐姐回来了！”最先传来的，是柳芽儿的声音。 院门打开，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们在家可有人找麻烦？” 柳青青走进院子，目光便扫了一圈，家里没有别人。 “没有，有个人在外面喊姐夫，我说姐夫不在家，又问了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要中午，那人就走了。” “后来，虎子哥跑来，说家里攒了三十个鸡蛋了，若我们要，就过去拿，若是不要就告诉一声。” “我说姐姐不在家，要中午。”柳芽儿立刻汇报起来，末了还不忘说，“我都没开门，也没出去。” “做得很好。”柳青青满意地点头。 小妹年纪不大，但去了几趟镇上后，却越发伶俐起来，这事处理得不错。 虽然有人找乔喻凌，也不知道是谁。可就算小妹打开了院门，也不会认识吧，反而容易让陌生人闯进来。 在镇上住的百姓，也是不敢随便开门放陌生人进门的，她也希望小弟小妹养成安全第一的意识。 她看了一眼乔喻凌，见他没有在意，也就不说什么了。 放下箩筐，柳青青立刻打水出来，和乔喻凌一起洗了手脸。 又倒了一杯茶喝了，就淘米下锅。 早上吃的肉包子，中午不想再做面食，不然晚上还得吃面食，现在又不赶时间，还是吃点米饭的好。 家里没肉了，炒两个小菜再煎一碗鱼，做个蛋皮汤，一家人就可以简单地吃一顿。 柳青青做饭的时候，柳诚就去把鸡蛋拿回来。 为了方便，他们现在是每三十个鸡蛋一拿，二十文钱。 就算家里还有鸡蛋没用完，但每一批鸡蛋都分开放了，先吃陈的，新鲜的就留着配手抓饼去镇上卖。 吃完中饭，柳青青交代小妹洗碗，她迅速把山蘑菇处理出来，拿了两张盘箕晒了。 收拾了一下，四个人一起出门，这次柳诚背了一只大背篓，柳芽儿背了一只小背篓，柳青青除了箩筐，手中还提了一只大背篓。 乔喻凌也是如此。 他们算过重量，想尽最大便利，多摘些木耳回来，明天一早再去跑两趟。 结果刚出门，就听见村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由扭头看过去。 “乔大爷！”马上的后生喊着。 一听这称呼，柳青青立刻知道是谁来了。 吉祥酒楼的人。 附近人家听见马蹄声，都好奇地跑出来看。 但马蹄声很快到了近前，伙计翻身下马，正是那天后来往西街找他们补货的那个伙计。 “什么事？”乔喻凌诧异地看着他。 “进院子里说吧。”柳青青见有人出来张望，连忙说道。 伙计牵了马走进乔家院子，立刻说道：“我上午来过了，你们不在，怕耽搁事儿，只好又跑一趟。” “蛋糕和烤鱼卖完了，原本想试着不再供货，毕竟你们要几天才去一趟，到时再供货便是，结果昨天好多客人在问。” “掌柜的就和王管事商量，来看看你们能不能每天供货，或是将方子卖与我们。”伙计解释原由。 原来上午来问乔喻凌的人，就是他。 “不卖方子，供货可以，老价钱，不过你们要自己来拿货，我们没空儿每天跑镇上。”乔喻凌立刻说道。 “也行，但我们要每天早上的新鲜货，我过来拖货，按月记帐如何？”伙计立刻说道。 “那当然不行，我媳妇儿见不到钱会不高兴的。”乔喻凌拒绝。 柳青青听了不由轻笑了一声，喻哥太了解她了。 “我们本是小本买卖，并没有什么利益在里头，不过是借着河里的鱼自己捞而省点成本罢了。” “若还要记帐，我们没有收入，是没有劲头做这买卖的。”柳青青也说道。 就算吉祥酒楼来订货，他们的价钱和街头散卖一致，当然也是一手钱一手货了。 没什么利润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存在落利多销给折扣了。 第156章第一笔长远买卖 “我们长期需要大量供货，乔夫人不考虑给点优惠吗？” 伙计是精明人，自然要讨价还价一翻的。 “我的优惠是，以后若有新吃食，可以优先给你们供货，只要你们要，就不会再与第二家酒楼合作。” “但人家找我街头散卖的另说，不能怪我们，毕竟我们本来就是街头叫卖的小本生意。” 柳青青一脸诚恳地声明。 伙计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看了乔喻凌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掌柜的交代他的事。 “烤鱼就算了，其实我们愿意高价买下蛋糕的做法，这样才能保障我们酒楼的利益。” “一千两银子我就考虑，少一文都不行。”柳青青却摇了摇头。 见伙计黑了脸色，便解释道：“你以为很多么？” “我一个蛋糕卖两文，去卖一次是一千块蛋糕，就是二两银子，我卖一千次，就是两千两银子。” “或许要很久才赚得来，但我有了蛋糕，能更好地卖其它糕点，我一天收入十几两银子，不要一年就赚到了。” “为什么酒楼要卖蛋糕？因为客人喜欢，但酒楼绝对不是靠蛋糕赚钱的，而是为了带动其他吃食的生意。” “生意无大小，道理是一样的。”柳青青一脸诚恳，说得伙计也忍不住点头。 “这个我不能作主，我先订明天的货，明天早上来拖，到时我再告诉你掌柜的怎么决定。” 伙计谨慎地回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行，你要多少，我明天一早出货。”柳青青也不强求，立刻问道。 “蛋糕两百块，烤鱼两百串。”伙计连忙说道。 “没问题。”柳青青心里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先答应下来。 两百串烤鱼不多，但每天供货，这个需求量有点大，她一天得晒多少干鱼才跟得上…… “请你回去问问，我还可以提供炸鸡、烤肉，不一定只吃烤鱼，一天卖这么多，我怕河里的鱼不够捞的。” 柳青青觉得这个需求量太大，心念一转，开始推销别的。 烧烤系列有很多，何必执着一串鱼，她能做的其它烤串，也可以陆续尝试。 做为第一笔长远买卖，她很慎重对待。 但也希望借此契机，多推出一些吃食，有个固定收入自然最好。 “行，我回去请示一下，不过在见到货之前，恐怕不好说。”伙计连忙说道。 “成，你给定钱，我明天做出两百个蛋糕和两百串烤鱼。” 柳青青也不执着别的，先把手头生意做好再说。 “还要定钱？”伙计似乎愣了愣。 “街头生意自然不需要，因为一手交钱、一手给货。但你现在红口白牙说要这么多货，若明天不来怎么办？我做了自己吃啊？” 柳青青白了伙计一眼，还订货呢，真不上道。 “咳，我手头只有一两多银子，是我自己的……” 伙计尴尬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随手摸出自己的钱袋一看，更加尴尬了。 “一两也行，若你不来，这钱就是我的，大不了我自己跑镇上叫卖去。” 柳青青立刻伸出手，又问：“要写契约文书吗？” “那到不用，乔大爷在场作证，一两给你做定钱，我明天早上来拖货，直接扣掉这一两。” “可以，不过以后要订货，都要给订钱。”柳青青眼睛一眨，立刻又道。 “……”伙计傻眼，半晌才闷声道，“那还不如长期搁着这一两呢，扣一次又要给一次，得多乱呀。” “我也是这意思，具体如何处理，你回去问问你们管事吧，反正，不记多少，我要定钱才出货就是了，原由为何，刚和你说了。” “行，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伙计接过柳诚送来的茶水喝了，嘴一抹立刻牵马出门。 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外面的人想偷听，也没听见什么。 见伙计离开，村里人好奇地朝院子里张望了几眼，只是不好问，怕柳青青又翻脸。 柳青青也不和那些张望的妇人说话，过了会儿，四人再次出门。 明天早上要出货，但并不影响他们现在的计划。 去到山上，果然还是只有他们。 在柳青青的指挥下，她带着芽儿、乔喻凌带着诚儿，分为两组各占一棵树，再分高矮来摘不同地方的木耳。 尽可能不浪费资源，又能照顾小弟小妹。 但他们都集中在一处，并不分隔太远。 所有的背篓和箩筐摘满时，树林外面可见日影西斜，他们连忙下山。 走在山道上可以看见天边浓云绚丽、晚霞满天。 越往下走暮色越沉，仿佛光影都让山遮挡住了。 “姐姐，我怕。”柳芽儿有些害怕，声音微微颤抖。 “不怕，有姐夫走在后面，他会保护我们。”柳青青回头，安抚着小妹。 “嗯。”虽然答应着，但仍有些哭音。 “青青，把你手中的背篓给我，你牵着芽儿。”乔喻凌便提议。 柳青青站住脚，回头看了看，便将手中的背篓递了过去。 他们刚走过山梁，快到前面长木耳的那片大树林。 柳诚也将小妹的背篓摘了下来，自己提着。 他已经十岁了，原本长得跟豆芽似的，但这些日子在乔家吃得好、又练拳，力气已大了不少。 何况小妹害怕，他也希望能帮到她。 柳青青见小弟帮忙，也没阻止，她空了手，突然一弯身就将小妹抱了起来。 “呀！姐姐我能走！” 柳芽儿突然被姐姐抱起来，不由惊呼了一声，担心姐姐累着，连忙喊道。 “抱一会儿，到前面山坡了再放你下来走。”柳青青笑着说。 他们现在刚好走在山坳里，与向阳的山坡比，这里确实黑多了，有阴森森的感觉，不怪小妹突然会害怕了。 柳青青手劲儿大，她为了看路方便，将小妹侧抱着。 没了小的拖后腿，他们走得更快。 走在最后面的男人看着前面果真强悍的小女子，心下一阵感叹。 若没有小的在场，现在小女子是不是会跟他说害怕？是不是会牵着他的手？ 可现在，她走在最前面开道，却还要抱着更小的小妹走。 第157章继续增加品种 “我们明天把长喜他们叫过来吧，多些人摘得快一些，下山也早一点。” 乔喻凌心疼辛苦的小女子，于是提议。 “不，明天若去白杨村，用去的时间我们都能在山上摘不少了。” 柳青青却反对，何况还要赶早做蛋糕、烤鱼，还要去打渔，腾不出时间。 “明天再摘一些，最近的够用了，后天我们再往其他地方走走，找找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柳青青并不贪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次去集上，她也要找找可当作料的东西。 但不能一次买太多，要分开买，还要自己上山寻一些，不能让人扒光她的作料方子。 见她要做的事情这么多，乔喻凌便不说了。 过了下面的小树林，柳青青就把小妹放下地，牵着她走。 越往下走，天色越亮，因为他们来到了西南面山坡，但是接着走，天色又暗下来了，地面已是暮色沉沉。 今天确实贪多用掉了太多时间，而这路程，也挺远的。 但为了继续增加品种，增强竞争力，这份辛苦，也值得了。 回到家里，乔喻凌立刻点上檐灯，将院子里照亮。 柳青青将中午的剩饭和锅巴，用米汤煮成粥，再用酸菜炒蛋来做配菜，又清炒一个黄瓜片，炸了一碗辣鱼。 四个人，依然简单地吃了晚饭。 因为一天都在忙，也没去买菜，导致今天没有肉吃。 但大家没有怨言，只想吃完歇歇。 “我去村里看还有没有肉买，买些回来明天做肉包子吃，带到山上去当中饭，我们上午去，下午回，就不用抹黑下山了。” 柳青青收拾了厨房，就想到一个办法。 今天在山上跑两趟，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结果连饭都要顾不上了。 “也好，明天还要打鱼，上山时就晚了，中午干脆不下山。”乔喻凌没有反对。 “姐，我去买肉吧。”柳诚懂事地走过来，分担姐姐的辛苦。 “也好。”柳青青就把钱给他，让买两斤肉回来做包子馅儿。 乔喻凌见缸里水不多了，于是又去挑水，柳青青就先给小妹提水洗澡。 忙到很晚，总算是歇下了。 第二天他们又起个大早，先做蛋糕蒸上，再开始烤鱼，就这点货，柳青青和乔喻凌很轻松就做好了。 之后就开始蒸包子。 吉祥酒楼的伙计还没到，柳青青交代柳诚，等人来了直接到厨房里数货带走，先收钱。 烤鱼是一两银子，蛋糕是四百文，数清了钱就让他们拿货。若是包子熟了，可以请伙计吃包子。 买卖归买卖、人情是人情，到早饭点儿，他们出来拖货想必也是饿肚子的，吃几个包子不算什么。 交代清楚后，柳青青就和乔喻凌一起去河边。 等他们回来时，门前没什么动静，但柳诚却说伙计刚走。 “姐姐，那个伙计说，感谢我们请吃的包子，还有管事说了，鸡块怎么卖，下次先卖一点给他尝尝，合适才订货。” “我不知要以什么价钱卖给他们，就没报价，他说明天买一点尝尝。” 柳诚汇报着和伙计沟通的结果。 “好，明天我们串一只鸡的量，卖给他，好不好吃对我们和对他们，都不算亏。”柳青青连忙说道。 吃了早饭，柳青青立刻去剖鱼，把鱼晒上后，就带了一篮包子和两竹筒茶水，还有一竹筒清水是中午吃包子时洗手之用。 四个人再次上山。 这次有备而去，不但摘了许多木耳，还挖到了几根山药。 又发现了一处山葡萄地儿、一棵酸枣树、几株一人高的花椒树。 但她一路都有留意，竟然没有覆盆子。 “我在深山里到是见过覆盆子，在向阳的山坡上，离这儿有点远。” 乔喻凌见她在嘀咕覆盆子的事，便笑说道。 但他一点也不想去，太远了，带着这几个小的，真要浪费一天。 他一个人进深山，脚步比这快得多，进山一趟还要一天呢。 不过他们现在也算到深山边缘了，只是这边有人烟，山岭子比较安全。 路上遇见几只觅食的野兔，待他想抓时，却又跑得无影无踪。 他们人太多，又没防备，一路惊动了小野物，早就躲起来了，想随手打个猎，也不方便。 总不能用轻功去追吧。 这一天他们在山里也算乐趣多多，按柳青青的话来说，体验了不同的生活。 半下午时，他们就赶紧下山了。 有了今天的收获，明天再上山就没必要，他们打算歇歇，想到鸡崽还没送来，就想去趟桃林村。 也买些大鸡回来喂着。 子鸡肉嫩鲜美，价钱比大鸡贵两文，而下蛋鸡最贵，得二十文钱一斤。 她自然不要下蛋鸡，先用大鸡试试行市吧。 从鸡崽开始养大，太慢，而且她只有五十只，好不容易养大了，都不够她杀的。 所以这五十只鸡崽，就留着养大了下蛋吧，炸鸡块需要的鸡，直接进货。 回到家中，柳青青就让柳诚去买肉和豆腐，若有排骨也买两根，又交代小妹去摘菜。 她把木耳洗出来晒上，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乔喻凌挑水回来，见她很疲惫，不由心疼地提议。 “明天哪儿也别去了，先歇一天，等后天上集后，再去桃林村。” “明天不去，后天就没有炸鸡块可卖了。”柳青青笑着说。 明天的炸鸡可以从村里买一只应付，但后天若想到镇上买卖，就需要好多只鸡了。 她抬起手臂、扭了扭腰，又活动了一下四肢，转了转脖子，就感觉好多了。 “不过赚完这笔，真要歇两天，就算我们撑得住，两个小的也不行。” 这两天都跟着他们在山上跑，连续重复同样的动作，也是很累人的。 “嗯，若炸鸡也能有个长期供应，就不要再往山上跑了，作料可以去镇上找，节省成本不靠它。” 乔喻凌连忙劝道。 虽然赚钱比打猎稳定一点，但这些日子是真的好忙，他也觉得累了。 “咱们还是把新屋门窗做起来吧，再添些家俱，让表哥和长喜他们过来常住。” 柳青青忽然发觉男人也露出疲惫之色，顿时心疼地提议。 人手多点，至少光挑水、打渔这块，也能替他分担一些。 第158章还价 “真奇怪，这里明明离河边近，为何没水呢。” 若是有地下水源，打口水井能解决许多问题。 “这里许多地方都缺水，我也不敢冒险，万一挖下去却没有水，挖井工钱就要几两银子呢。” 乔喻凌知柳青青想着打水井的事，不由一叹。 当初他太会挑地方了，随便一住，就住到了没水井、挑水还要走好远的地方。 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绊到了自己。 “等我们赚更多些钱，可以浪费几两银子来冒下险的时候，就打口水井吧。” 柳青青一听便明白了，连忙说道。 “嗯。”乔喻凌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他是无所谓，因为大家都说没有水，也就没去花力气罢了。 反正他一个人，还经常不在家，要用水时去河边挑，就当散步好了。 只是现在家里人口陡增，用水量一下就大了那么多，每天要挑好几担，走来走去确实有些厌烦了。 但小媳妇却没拿他交给她的那些银子说事儿，而是计划先把水井的钱赚到，就算打了水井却没有水出，也要浪费得起。 那就得有几十两以上的积蓄才行。 她没有明说，他也不提，大家心里有数。 早早吃了晚饭，柳青青就上六爷爷家去买鸡，结果六奶奶一脸为难地说，家里鸡不够卖了，要留着下蛋。 柳青青只好去找下一家。 她不怪六奶奶，养的小鸡长大了，不留着下蛋都卖掉，又能赚几个钱？ 反而是越卖越少，等再盘出小鸡时，就要青黄不接了。 而最近光卖蛋给她，就能赚不少了。 又走了两家，才买到一只三斤多重、不大不小的鸡，却花了四十三文钱。 第二天继续做蛋糕和烤鱼，没有再做肉包子，留出来时间杀鸡做炸鸡块。 今天除了要去趟桃林村，他们没别的事儿，柳青青让乔喻凌晚点去打渔，家里盘箕不够晒了。 借此也歇歇，就挑了一担水回来，煮了刀削面给他吃。 王管事来的时候，乔喻凌正在旁边院子晒干鱼。 柳青青也不避讳，就带王管事看了她晒的干鱼，但不许王管事碰，美其名曰为了干净卫生。 其实是不想让精明的生意人摸出她晒干鱼的方法。 但她要让王管事看到，她晒干鱼有多小心仔细，五文钱物超所值。 王管事见晒干鱼还有纱罩防蚊蝇，自然是称赞有加。 之后，到厨房看着一大碗炸好、串好的鸡块，还热腾腾的，闻着香就让人食指大动，立刻就拿了一串起来吃。 “这鸡块，每串有五小块，给你是五文，到时我去镇上恐怕要叫六文，买两串才五文，以增加销量。” “鸡腿四个，每个要卖六文不能少，这对翅尖就卖五文，恐怕只有酒楼才卖得起价。” “看着贵，但这只鸡，我是花四十三文钱买回来的，还要做成这样的吃食，经过多少成本我都不敢算，卖完也就是六十九文钱。” “现在根本没有赚钱，我不过是想先看看行市，以后自家养鸡以减少成本，不然怕是白忙活。” 柳青青看着王管事吃得香，也不避讳地说出差价。 都是小本生意，一只鸡能卖到多少钱，就算她不说，王管事自己也清楚。 “算起来确实没什么赚头，但你大可薄利多销，一次多买几只鸡，养鸡人自然能给你算便宜些。” “你这是炸鸡块吧，一次多炸些，省油、省人工，一串哪怕赚一文钱，卖得多了也是赚的。” 王管事不愧是生意人，立刻就将其中弯弯道道也明白指出来，让柳青青汗颜不已。 看来她诉苦策略对这精明人用不上。 “正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我家鸡圈里还没有鸡，打算去别的村子买些鸡回来。”她连忙说道。 “你们村也有养鸡人家吧？”王管事不解地看着柳青青，又疑惑地看了乔喻凌一眼。 “有是有，自从我做手抓饼需要大量鸡蛋以后，人家连蛋都不想卖给我，何况是鸡？” 柳青青呵呵一笑，语带嘲弄。 “想必王管事也明白，农家人买鸡蛋，一个子儿买俩，去到集上，一个子儿就只能卖一个。” “而我现在，是两文钱买三个，比农家的高、比集上的低，这才有人供货，这一个就是一个的数，加上油盐火还有人工，我也就算两文钱，就为了给手抓饼多个口味。” 说完一叹，也不管王管事什么表情，勿自感慨一句：“小本生意，真是难做。” “呵呵，落利多销，卖得多了总能赚的。” 王管事呵呵一笑，有些无语。 他要买的是炸鸡、是烤鱼，关手抓饼何事？关鸡蛋何事？ 但他也明白，小村姑不会平白无故诉苦，想来这炸鸡的价钱是降不下来了。 “这鸡腿也五文吧，好记数，况且我一天也要一百串，到时你在镇上叫卖，就喊到六文好了。” 王管事最后还是要还价。 “这鸡块可不比小鱼，鱼一条是一条，这鸡还考较我的刀功，不然切不出八串之数。” “加上鸡腿、鸡翅、翅尖，一只鸡才十三串，一百串得七只半鸡，叫我怎么弄？” “只能按八只算啊，不能按整数的串。价钱也不能减了，我根本没喊价，还有竹签也要人砍竹，再片出这么多签儿。” “还要花心思将签儿打磨光滑不豁嘴，还要人串鸡块，啊，还有杀鸡也要耗费不少人工、热水，我们家只能上一里外的河边挑水回来，很辛苦的。” 柳青青继续诉苦，甚至将工序都搬出来说。 虽然是为了不接受还价，但也确实真辛苦。 只不过要做出这样的吃食，这种辛苦是必然的。就像一文钱一块的糕点，不也要磨浆、揉面嘛。 如果这点人工都不要，还能将它从原生状态直接变成吃食不成？ 只不过，被她这么一细说，王管事还真有些开不了口了。 他想了想，才想到一个主意。 “那就不要竹签儿，我整只买回家用碟子来装。” “抱歉，事关手艺，我无法细说。”柳青青摊手。 “但可以告诉你，就算不用竹签儿，也没办法给你整只买，但你可以买一只的鸡块。” 第159章这小媳妇也太厉害了些 “行，你是五文一串，一串五块，到时就按一文钱一块来数，鸡腿鸡翅这些另算。” 王管事立刻说道。 既使不按串，也能按块。 鸡块小，串起来吃是方便，但也确实弄得酒楼里到处都是竹签儿，吃烤鱼就是。 但他们也思量过的，烤鱼串起来好看，吃起来更有风味。 鸡块到是不必强求，装在碟子里，就当一道新菜品上桌，还能更方便操作数量。 各有各的计算，最后便约定按块来计数了，而鸡腿和鸡翅，柳青青依然不接受减一文还价。 差点就拧着了，最后柳青青拧着眉想了个办法。 “以后每只鸡，我送一只鸡蛋给你们，一只鸡可割八串，也就是四十小块，再加上两只鸡腿、两只鸡翅、一对翅尖，数一数还是数得出一只鸡来的，你们买十只，就能有十个鸡蛋，在镇上买也得十文钱。” “我知你们开酒楼必定有自己固定的供货商，价钱会很便宜，但也不会少于五文空头了。” “但对于我，每只鸡可挽回三文钱损失。”柳青青烦恼却又无奈地看着王管事。 明明是大酒楼的管事，却还这么精明小气，可真是…… 若非想增加一点供货量，将来有利自己养鸡输出的利润，谁跟他一文一文地还价啊。 她在镇上多夸卖几句，这空头就赚回来了。 “行，一个鸡蛋也是钱，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管事这才答应下来。 “那就老规矩，烤鸡也要一两定钱，一直搁在这里，哪天不来拖货，这一两就是我们的损失。” “十只烤鸡也只有六百九十文，你居然还要一两定钱？” 王管事不禁咋舌，埋怨地看了乔喻凌一眼。 这小媳妇也太厉害了些。 “若贵酒楼每天能买走十只鸡的量，我可以答应你们，一年内不在镇上卖这种口味的烤鸡块。” 柳青青脑子里迅速盘算了，这利润似乎并不怎么样，主要是工作量也不少，不说别的，光杀鸡就要半天了。 若一天能卖掉十只鸡，也算一笔小赚头了。 但终究算来，竟不如卖糕点方便操作，既然有酒楼愿意大量进货，她到乐得给个甜头。 当然，以后她得空会再研究出新的口味的，到时就不怪她了。 “这么说，你还有不同吃法？”王管事何等精明，立刻就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柳青青愣住，这人反应也太快了吧…… “吃法这种事，就看怎么琢磨了，我现在做的这些，不也是琢磨出来的嘛，只是现在忙，还没有空想新的吃法。” 柳青青含糊地解释，不给出准确答案。 “好，我明天就要十只鸡的量，先看看好不好卖，以后你若有新的吃法，优先卖给我们。” 王管事眼中精光闪烁，到是很期待的样子。 “好说。”柳青青呵呵一笑，她可不是普通小村姑，不会被眼前薄利吓到的。 王管事并未将一只烤鸡都吃完，而是拿碗装了，装在一只竹篮中，给了钱就离开了。 伙计今天没有等到肉包子，但也吃到一碗刀削面。 王管事却是也想进货，这刀工，他们的顶尖厨子或可一拼，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看也看得出来，这个家里人手不够，能做出蛋糕、烤鱼还有烤鸡块，已是不容易。 而刀削面毕竟不是独家吃食，人家也只字未提，自然是无意合作了。 王管事和伙计离开后，柳青青立刻把钱收起来，转身就朝乔喻凌哈哈大笑。 “有了这笔固定的买卖，咱们去镇上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不是得两辆驴车拖许多货去跑一天？”乔喻凌忍不住提醒，哪里不辛苦了？ “但是咱们不用去卖炸鸡块了，就给吉祥酒楼去卖吧，咱们每天积攒干鱼，到时可以在烤鱼上再下点功夫。” “哦？”再下点功夫，就是要改变吃法了？ “比如咱们可以捞到大鱼，切成鱼片再来煎炸，一样串起来，一条大鱼能做三、四个串了。” “下次还可以做烤肉片，只不过……若咱们住在镇上，能现烤出来会好很多，从村里回去镇上，凉了味道还是有影响的。” 想到这里，柳青青脸色垮了下来。 “就怕吉祥酒楼也发现了这问题，以后不找咱们进货了。” 一天十只鸡，去进货成本就算三百文钱，再算九文的人工和油火耗，还有三百文的赚头啊。 若是丢了…… “放心吧，王管事的精明你也领教过了，他能下定，就必定有解决之法。” 乔喻凌到是不为难，安慰着柳青青。 俩人说了会儿话，就交代柳诚带妹妹去村口买两斤肉回来，他们则去河边打渔。 如今都成了既定习惯，每天就他们俩人，得挑一担、背一筐，一趟往返。 之后，柳青青在家剖鱼，却留了两篮子的量出来，养在水盆中。 提前做了中饭吃，交代小弟妹看家，柳青青和乔喻凌就带了一担箩筐、两篮子鱼，去李耆老家。 李耆家正在做中饭，李耆老自己刚从地里回来，正在院子里磕锄头上的泥。 “三爷爷，我想去趟桃林村，想借你家的驴车一用。” 柳青青站在篱笆院外就直说来意。 “这时候去桃林村？哈哈，现在有空养鸡崽了吗？”李耆老笑呵呵地看过来，朝他们招手。 “三爷爷，我刚做到一笔生意，每天要几只鸡，我家是怎么也拿不出来的，打算去找黑牛的外婆商量商量，买个几十只给我。” 柳青青走进院子，立刻小声告诉李耆老，也不隐瞒地说：“就是上回我做的那个炸鸡块，有酒楼想买货。” “那是好事呀！”李耆老一听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若长期供货，就要找家实在的人家买鸡了，我亲家他们不错的，我现在带你去，黑牛的舅娘有点小气，可别糊弄了你。” 李耆老立刻吆喝一声，就要去赶驴车。 这么热心仗义的老人，柳青青感动得差点落泪。 “三爷爷，不着急，你先吃饭，这会儿赶到桃林村怕过饭时了。”柳青青连忙说。 “好，那你们在我家吃饭。” 第160章带他们去进货 李耆老抬头看了看天色，赶到桃林村，其实饭时还没过。不过他若过去吃饭，就给亲家添麻烦了。 “我们吃过了，上午打了些鱼，这两篮子，一篮是给你家的，一篮是给黑牛外婆家的。” 柳青青连忙将篮子都递了过去。 “你打渔是为了卖钱，哪能拿这么多出来呢，我们两家分一篮子就够了。” 李耆老连忙拒绝，要将另一篮子退回来。 “三爷爷不防事的，我们只是人手不够，若你们想吃鱼，早上让黑牛挑担跟我们去河边，多下一网的事儿。” 柳青青连忙笑道。 如今黑牛和月儿说了亲，也就是她家准表妹夫了，自己人，这关系亲起来，也就更大方了。 多下一网不是事儿，但多下一网又要多消耗不少时间的。 每一网撒下去再拖回来需要力气，收了网后要将鱼倒出来，把网整理干净再顺口拿好，再撒下去。 需要时间、力气和技巧，不然人人都可以弄张网去打渔了。 “好呀，下次想吃鱼的时候，就让黑牛去河边找你们。”李耆老随口说着。 其实村里很多人家都有渔网，不过没人像乔猎户这般能吃苦，每天都去下几网，回来还要干别的活儿。 不过乔猎户家里只有两亩地，事儿少，不像大家起早摸黑都在种田。 三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柳青青送来一篮子鱼，高兴得笑脸如花，连忙招呼他们一会儿就吃饭。 “三奶奶，我们吃过了，我们再去趟张木匠家，还是想把诚儿新屋的门窗装起来，再把外公外婆接过来住，家里也能有人照看着。” 柳青青连忙解释，黑牛的娘和婶娘在厨房里也出来了，看着此时院子里说话的姑娘，心中暗暗诧异。 这柳青青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小媳妇，哪里悍了？ 而且还送了这么多鱼，这是厉害角色会做的事吗？ 她们还没见过刘月儿。 尤其黑牛的娘，自家儿子的亲事，竟然就让他爷爷奶奶和爹给直接说定了，她都没见过面呢。 因此昨天还有些生闷气，只是反抗不了罢了。 此时见柳青青说要接外公外婆来住，连忙说道：“柳诚的新屋大，到时你表弟妹们也会过来玩儿吧？” “会呢，我做吃食生意，也需要月儿来帮忙呢，到时少不得要和婶子打交道的啦，月儿是个孝顺勤快的好姑娘。” 柳青青连忙笑道，看这未来婆婆急切的表情，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那好，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 黑牛的娘也露出了笑容，心里已经想着怎么去找未来儿媳妇说话了。 柳青青又说笑了几句，见水牛端着菜往堂屋送，连忙告辞出来，又和乔喻凌去张木匠家。 张木匠家正在吃饭，但农家人并不避讳这些事儿，何况还有生意上门？ 张木匠就端着个大碗蹲在屋檐下，柳青青将家里门窗的尺寸报了一遍，张木匠就喊大儿子去拿纸笔记下来。 乔家没有笔墨，但新屋刚建，尺寸都是量好的，柳青青就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强行记住了。 “不知床桌柜子这些家俱，怎么算钱？”柳青青等张家大儿子将尺寸记下后，又问向张木匠。 “简单的平板架子大床，一百文就能买一张了，柳诚还小，你买这种床就可以了，成亲时再换好床就行。” 张木匠也是实在人，到替柳青青提议起来。 “桌子嘛，雕花带小屉的八仙桌一百八十文，不雕花的饭桌一百文，书桌嘛，就打那种一百二十文钱的就好了，柳诚能用到大。” “还有衣柜也不用雕花，实用就好了，一百五十文一张。” 知道是给新屋添置家具，张木匠是参与了柳诚的现状来周到地提建议。 柳青青听了便看向一旁不说话的乔喻凌，在乔喻凌点头之后，才开口。 “那就两张一百文的大床，两张一百二十文的书桌，两张一百五十文的衣柜，一张饭桌四条长凳，再要一张能躺得下后生的长春凳。” 柳青青报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张木匠一看生意还不少，顿时高兴地道：“行，我再送你两张小凳。” “多谢大叔！”柳青青连忙笑着道谢，便拿了一两银子出来。 “这些家具，我总共收你九百文钱，再送两张小凳不会反悔。另外门窗……估摸得要一两多，具体我再算算。” 张木匠见柳青青当场就拿了一两出来，没想到在村里还有人主动给定钱的，心情大好，连忙说道。 “行，这是一两定钱，先做门窗，再做床，其他可陆续送来，第一次送货时可报出实价，我再付帐。” 柳青青客气地说道，又补了一句：“若忙得过来，请尽快，若忙不过来，让我能搬家就好。” “好说！好说！”张木匠连忙答应了一声，却没给出肯定答复。 柳青青也不追问，又和走出来的张木匠的婆娘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不管是去李家还是现在来张家，乔喻凌都不大说话，站得远远的，好像不习惯与人打交道。 柳青青知道他性子，事事都是自己出面交谈，并不埋怨他的沉默。 再回李家时，李耆老已经抹嘴出来了，看着急匆匆吃了饭的老头，柳青青有些歉意。 但她真的太忙，只能迁就自己的时间了。 李耆老赶了驴车出来，一篮子鱼就放在驴车上。 柳青青爬上驴车坐了，乔喻凌轻松一跳，就在她身旁坐着。 很快铃铛响着，驴车就往村口去了。 有李耆老带他们去进货，柳青青感觉无比安心。 桃林村比白杨村远得多，但有驴车就快了许多。 还是午后，他们就进了桃林村，黑牛外婆家确实刚吃完饭，老太太正在围起的鸡圈那边喂鸡。 “亲家母！”李耆老高声喊着。 “亲家来了！哟，青青也来了。” 老太太看着驴车经过鸡圈外面，连忙将手中的麦糠撒干净，拍了拍手中剩下的糠渣，快步走出来，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家的小鸡崽已大了不少，这两天忙，正打算后天给你家送去呢，可是着急了？” 第161章这么好的人家怎不在他们村 “才不急呢，不过今天呀，是来找大娘买鸡的，三斤、四斤的都好，不要下蛋鸡。” 柳青青笑着解释，就从驴车上跳了下来，上前向老太太福了福，十分礼貌。 “买鸡？”老太太却有些不解，“大柳村也有养鸡人家，三、四斤重的鸡，不是很容易买到吗。” 她以为是李耆老拉来的生意，不由疑惑地看了李耆老一眼。 “呵呵，青青要很多只，你有多少都可以拿出来。”李耆老见了，于是夸口地说了一句。 “很多只！”黑牛的舅娘走出来恰好听见这句话，顿时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们家符合重量的不算下蛋鸡，也有七、八十只了。” 不算下蛋鸡，却又在大鸡范围，不是子鸡，就是老鸡。 比老鸡好一点的，也就是下蛋慢慢没那么给力的成熟鸡。 柳青青要的，就是这种成熟鸡，但言明不要下蛋鸡，是为了价钱上不给人混价。 下蛋鸡可是二十文钱一斤，成熟鸡和老鸡都在大鸡范围，是十文钱，子鸡却是十二文。 因而，她指明重量，就等养鸡人自己称量出货了。 “那就七、八十只。”柳青青连忙定货。 这么大的养鸡人家，只有七、八十只符合条件的鸡，她可不想等下次来时，又被别人分割走了货源。 这数量，也就够她八天销量，当然是赶紧买回家去自己养着，才安心哪。 只是因为她大开口，婆媳都怔愣愣地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娘、婶子，我家新修的鸡圈，光靠这五十只鸡崽，得养到什么时候,我只能直接进货了。” 柳青青笑了笑解释，却并不说明是做什么赚钱生意，没必要跟提供货源的人说这种事。 李耆老显然也是明白人，也不解释，却看了看四周：“亲家下地去啦？黑牛的舅舅呢？” “老头子挑水去了，黑牛的舅舅下地去了。”老太太连忙解释。 “噢，那你们赶紧拿鸡笼出来，把能卖的大鸡都称了，青青不是说假话的，她家里新起的屋子，养鸡也得有鸡不是。” 听了李耆老的话，婆媳这才反应过来，相信柳青青是真的要买这么多鸡。黑牛的舅娘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我随口报了个数，你居然都要买了，这可不少银子了，你不要分几次来买吗？” “不用，按你实际能拿出来的数量，多出来的，我也买了。”柳青青笑着给出承诺。 黑牛的舅娘暗自咋舌，但生意上了门，哪有不做的道理？于是立刻去拿鸡笼。 “今天怕是拖不了那么多，不若后天，让黑牛的舅舅把鸡崽送到大柳村，再把这些鸡笼拿回来，可好？” 李耆老帮着柳青青张罗。 “自然是没问题，若你这车拖不下，也可以留几只，等后天我们送过去。” 老太太连忙提议。 两个老人在那里张罗，又帮着捉鸡，柳青青感觉自己只有袖手在旁等着付钱的份儿。 虽然李耆老也说黑牛的舅娘有些小气，但对于生意还是比较实在的，并没有因为一下出这么多货而矫情拿捏，或好奇多问。 而老太太就更加爽快了，鸡崽养了这么多天了竟然一句怨言都没有。 这可是每天要细心呵护，还要吃掉不少麦壳的。 看着院子里忙碌起来的人，柳青青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么好的人家怎不在他们村啊。 若在大柳村，若在她家附近住着，她要进货得多方便！ 这就相当于她有两个养殖场！ 鸡圈里的鸡因为突然被捉，而真正是鸡鸣飞跳、扑腾声、咯咯声，闹成一团。 黑牛的表弟妹们都出来看热闹，表哥也跑出来帮忙。 这大阵仗，就连邻里都出来不少人看热闹。 一下卖出这么多货，就连镇上酒楼和大户人家，也没有这手笔，最多一次来捉个十几只罢了。 “亲家来了！”远处声音宏亮、喜气洋洋，正是黑牛的外公王有全回来了。 于是两亲家立刻到正院里说话去了，李耆老也拿出了准备好的大红帖子。 “黑牛说亲了，趁着月底黑牛生辰，接了女家来看人家，若顺利就那天把亲事定下来，你们外祖家早点来，也帮我招待新亲家。” 定亲可是大事，做为最亲的外戚，自然是要下帖子来接的，这是隆重，也是对外祖家的重视。 “好！好！那天我们可要全家过去走走了！” 王有全连忙接过帖子看了看，笑得老脸红光满面。 “老婆子！黑牛要定亲了！别把鸡都卖光了，留几只到那天给亲家婆饨汤待客呀！” 王有全收起帖子却朝鸡圈那边的院子大声喊着。 柳青青一听顿时无语了，这不是要分她的货吗…… “王大爷，黑牛要娶的媳妇是我家表妹，黑牛是我表妹夫呢。”柳青青立刻扬起笑脸拉关系。 “哎呀，还有这一说！”老太太一听愣了愣，继而大笑起来，“青青，那咱们也是亲戚了。” “可不是嘛，不过大娘不用担心那天没鸡可捉，子鸡又长大了不是。”柳青青连忙笑着提议。 只不过子鸡长大了是要当下蛋鸡的，但她是不会说明这个差别的。 何况子鸡本来就有价，当不当下蛋鸡，也看养鸡人的决定了。 “行、行，你要的数都会给你的。”老太太知道柳青青怕进不到货，连忙笑着说道。 “青青啊，你们村也有养鸡人家，你跑这么远来桃林村，难道是为了给咱们家照顾生意？” 黑牛的舅娘忍不住好奇地问。 之前没有多想，但现在亲戚关系摆在这里，难免会有些奇怪。 “不瞒婶子，我们村养鸡都没有你们家多呢，我一次要这么多，以后还要进货的，当然是找你们家了。” 柳青青笑了笑，随口说道。 真正原因自然不好说道，否则若传了出去，还明着得罪了柳四奶奶家。 就算不与人交易，也别得罪人的好。 听了她的话，黑牛的舅娘便笑了起来，因为他们家养鸡确实在几个村子都很有名。 而柳青青说以后还要进货，自然是高兴了，说起话来也更和善。 第162章先攒住货源 最后，王家一共捉出了七十八只鸡。 柳青青注意到，另一边圈着的大鸡怕是下蛋鸡，还有好大一群，略略一数，怕有一百多只。 而小鸡崽已经长大了不少，也有一百多只，显然就是前不久才孵出来的，正跟着几十只子鸡在扑腾争食。 柳青青猜测着，只怕这王家也不够她进货的了。 毕竟之前没有这么大销量，王家盘出来的小鸡崽都卖掉了。 等下次再盘小鸡崽，怕要到秋凉时。 当然，今天和王管事约定的每天十只鸡，也只是随口之数，反正搁了一两定钱，真正要多少，恐怕明天就会有确实数目出来。 但她不管是供货还是去镇上叫卖，都要为自己先攒住货源。 因而，这七十八只鸡加起来总重量是两百七十三斤，她立刻拿钱出来，连银票带散钱，付了人家二两七吊又三十文钱。 看她付钱如此爽快都没还价，黑牛的舅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青青，你买了这么多只鸡，我给你把零头抹了吧。” 老太太到是大方，直接要抹掉三十文钱。 “大娘千万别，这都是一只鸡的钱了，哪能这么抹呢，您真心想便宜点，就给我十个鸡蛋好了。” 柳青青连忙客气地说，要十个鸡蛋也是要了优惠，让老太太心里高兴一点。 再说了，她可是提着一篮子鱼进门的，若要卖，比十个鸡蛋贵多了。 “好，鸡蛋有！”老太太立刻亲自去拿鸡蛋，就拿了半篮子鸡蛋出来。 “这都是今天刚下的蛋，新鲜得很。”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大娘，新鲜鸡蛋若有，卖一百个给我啊。”柳青青目光一闪，立刻追加进货。 家里有六奶奶陆续攒下来的，但新鲜鸡蛋能多搁些日子，这里有便宜货当然要买了。 “有、有！”老太太又喊大孙子去屋里挑了一担箩筐出来。 鸡蛋储存不敢堆得太挤了，怕压坏鸡蛋，因而，一筐约有六十个左右。 “都是黑牛的舅舅隔两天就去镇上送货，有的酒楼、大户人家，都用得到，不过人家买得多，也叫不起价，给你就按村里价钱，一文钱两个。” 老太太解释着。 柳青青听了连忙付钱，就这两筐全要了，并不提价。 一文钱两个，本来就是村里的价钱。 只是大柳村有些人因为眼红她做吃食赚钱，都以为自己攒了鸡蛋可以提价或是自己做吃食赚钱，结果都不愿意卖给她。 最后，她不去拿货了，那些人也没见做出吃食来，又不好意思再来问她要不要货，就僵着了。 上次集日，她跟车去东街和南街了，并不知道。 但小妹有偷偷告诉她，柳四奶奶和二媳妇有在集上卖鸡蛋，还跑来买糕点吃，说了半天要她便宜点，都让她说价钱定好的，拒绝了。 柳芽儿性格单纯，姐姐定好的价钱和拿好的数量，都是要卖到这么多钱的，哪里敢随便给人还价少钱呢。 到不是她懂得记仇不给熟人长辈便宜。 后来柳四奶奶大概是气着了，又没处说理去，柳青青一直在忙，又不串门的，这事儿到没个说话的机会。 但大柳村的鸡蛋已经是两文钱三个的行价卖给她，全村人都知道这个数。 今天她买这一担鸡蛋回去，实则是为自己节省了几十文钱了。 付了钱，正要商量留哪些鸡在这里，就见李耆老和王有全走过来。 “青青，黑牛的外公赶车帮咱们送货，趁天色早，赶紧走吧。” “那敢情是好。”柳青青一听眉开眼笑，当然是一次把货送回去最好了。 “不过，我们明天不在家，把这个都分一下，留十只鸡和鸡蛋在一车，剩下的鸡和小鸡崽放在另一车，送到白杨村去。” 外婆虽然不养那么多鸡了，但家里鸡圈还在，明天他们都去了镇上，但外婆和月儿会在家里。 上回是集日，舅舅也来帮忙，就把月儿留在了家里。 明天他们是沿街叫卖，有了前几回的经验，可以不带那么多人，像外公带着小兄弟就可以完成，而她跟喻哥就可以一车。 最后，连表哥都不用去的。 以前是经验不够，觉得这么多东西，又怕忙不过来，又怕小偷，阵仗确实有些大。 现在，外婆家有人照看，自然是要送去外婆家的。 “也好，那我们先去白杨村一趟。”李耆老没有异议，如今白杨村刘家也是他们亲家，正好也给老亲家介绍一下。 虽然都是认识的，但如今关系不一样了，自然要重新认识一下的。 鸡笼搬上车叠了起来，再拿麻绳绑了绑，重头都在王家的驴车上。 李耆老这边的驴车只放了乔喻凌带来的一担箩筐装了十只鸡，再有王家的两筐鸡蛋，柳青青把老太太送的鸡蛋也放进箩筐里，就把竹篮还给了他们。 不过王家也早就把鱼倒进了水盆里，将篮子洗了洗就给了柳青青。 驴车出门，柳青青心情大好。 还没出村，就有一个中年妇人牵着个小男孩跑过来。 “王大叔，你们是去镇上吗？搭我一截呀，我回白杨村。” 大家扭头，便将驴车停了下来。 只有李耆老的驴车比较空，那妇人也认得李耆老，连忙打了招呼，就把小男孩抱上这边驴车，自己也爬了上来，却好奇地看了柳青青和乔喻凌一眼。 “我是刘秋的外甥女柳青青，这是我夫婿，我们正要去白杨村。” 柳青青并不认识那妇人，见她打量，很坦然地解释了身份。 “原来你就是刘家外孙女，你外婆如今身子大好了，逢人就夸你好，我们都知道你！” 那妇人一听不由笑了起来，看向柳青青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打量，却是忌惮了许多。 柳青青微微一笑，便不说话了。 从这妇人的表情和眼神，就可以看出一些事情。 想必她悍名在外，尤其这妇人是白杨村的，自然知道白杨村有个嫁到大柳村的妇人，挨了她的打。 她不说话，那妇人回过神来便有些尴尬了，便找李耆老说话。 第163章孩子单纯 “李三叔，没想到你家和刘家结了亲，有眼光啊，那月儿可是个好的，我们村谁不夸好啊！” “是啊，月儿是个好姑娘，若非年纪还没到，我们家可想今年就花轿上门呢。” 李耆老笑呵呵地，果真是很满意这门亲事。 “哈哈，那到是，月儿要到中秋才及笄，她家……今年也不方便嫁人呢，她奶奶身子还没好利落，家里丢不下。” “是啊，不过都会好起来的。”李耆老便说了一声。 柳青青没有再搭话，就算人家谈论的是她外婆家也只是听听。 没多久驴车就进了白杨村，村里人见两辆驴车进来，还拖了那么多鸡，都很好奇。 有人认得王有全、有人认得李耆老，自然也有人认得柳青青他们了，于是招呼声很热闹，也有小孩子先跑去刘家报信儿。 那搭车的妇人抱了孩子下来，道了谢就回家去了。 驴车进了村跑得有些慢。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拄着拐杖慢慢走路练力气，看见这动静也是吓到。 “外婆！”柳青青喊了一声，正要跳下驴车，却让先一步的乔喻凌抱了下来。 她白了乔喻凌一眼，红着脸就朝刘家走过去。 正好外公挑着一担绿豆回家来，于是三个老头就热热闹闹地寒暄起来。 柳青青也和表弟妹们打了招呼，就和外婆说明来意。 “好，有地方，帮你看着。” 老太太高兴地答应着，立刻喊了刘长喜和刘翠儿去打扫鸡圈。 他们的鸡圈里只有十几只鸡，空得很。 刘月儿泡了茶出来，王有全就见到了外孙媳妇的模样。 见是一个温顺勤快而且模样清秀的小丫头，眼睛亮亮的很清澈、笑起来还有小酒窝，立刻就满意了。 “难怪黑牛一见就喜欢上了，这孩子也招人喜欢，以后你们李家可要好好疼着，可不许我姑娘欺负她。” 王有全的女儿，就是黑牛的娘。 显然黑牛的老外婆家也是满意了，刘友良自然高兴得满面笑容。 自家孙女招人喜欢，多人疼爱，以后去了婆家才不受气。再说他对自家孙女的品行可是很自信的，不怕传出家风问题。 坐了会儿，刘友良就去和乔喻凌一起将鸡笼抬起鸡圈去。 正好刘家在帮忙扎鸡笼，自家也有旧鸡笼，因而，直接把鸡放出来，就把鸡笼还给王家。 当然，禽畜到了一处陌生地方，最好是圈养一段时间，不然容易跑。 但刘家鸡圈也扎实，先放出来，过会儿天黑前再赶进自家旧鸡笼关着。 刘月儿怕鸡不安份，赶紧拿了碾碎的麦壳去喂鸡。 “外婆，我今天去村里张木匠家定了门窗和床、桌，等做好了，就接你们过去住，新屋还是要有人住着才不显旧。” 柳青青又找了个理由，把话说得理所当然。 “我去！我去！”刘长喜先就热烈地响应。 他在家又没读书，又干不了活儿，上面大哥年纪相差大，底下小妹又太小，其实挺无趣的。 和柳诚虽然多年未见，但打小情谊在，这阵子又玩到一块儿了，自然想继续住一块儿。 孩子单纯，不会想太多外在因素，只想着这是自己最想要的日子，就说了出来。 “嗯，你们几个都去，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们，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柳青青笑了起来。 “我！我！我！” 刘雪儿一听做好吃的，立刻两眼放光地朝柳青青扑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就不放手了。 “小雪儿乖，再等等啊。” 柳青青将小表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抚着。 小姑娘像只可爱的小猫咪，被揉发顶眯起了眼睛，却咧着小嘴笑得灿烂。 拒绝了刘家热情留饭，王有全喝了杯茶，就起身赶驴车回去了。 李耆老也告辞，柳青青拿了几只鸡蛋给刘月儿晚上做菜，叮嘱外公明天照计划，就上了驴车。 此时外人多，她不方便将这两天和吉祥酒楼订单的事说出来，但明天有的是机会。 他们没有赶回自家驴车，外公说了，明天带上刘长福，将刘翠儿留在家里。 刘翠儿本来不愿意，但得了喂鸡的任务，立刻就不说话了。 柳青青想这样安排也不错。 虽然刘家小孩子多，本也是吃闲饭的，但现在他们却都帮得上忙，成了行方便的小帮手。 回到家中，柳青青道了谢，李耆老就赶着驴车回家去了，此时天色未晚，这一趟可谓收获颇丰。 柳青青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箩筐里的鸡蛋。农家人还是准备很细心周到的。 在箩筐里铺着厚厚的稻草，再一层层铺上鸡蛋，而且每隔几个就拉起稻草挡住以防磕碰。 如此几次铺势阻隔，一只大筐才只放了六十个鸡蛋，还算是多的。 乔喻凌将大鸡丢进自己做的一只鸡笼里，也没送去那边新鸡圈里，就搁在库房这边，交给柳芽儿喂食。 柳芽儿在分家之前就有喂鸡经验，后来外公给了两只下蛋鸡，也一直是交给她养着的，自然不在话下。 柳青青检查完鸡蛋，确定没有破损，就去检查干鱼和木耳的晾晒情况。 她又给钱让柳诚再去买五花肉，家里的还没吃完，这是买明天做手抓饼馅料的材料。 不过当晚，她用木耳和青椒炒了肉。 又将今天捞到的几条超过筷子长的大鱼，切了片盐腌，最后在平底锅煎得黄灿灿的，放了些栀子花丝调香。 没有紫苏叶，用干花也不错。 换了种吃法，大家都很开心，乔喻凌忍不住感慨。 “若是以后我们搬去镇上住，你来掌勺开个酒楼，生意一定不错。” “那是自然，现在是条件所限，若我能有酒楼那样的资源，肯定能做出很多摆得上桌面的小菜。” 柳青青不敢说招牌菜，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小村姑，因而，只敢说小菜。 但这小菜，放在家常菜里，已是很出挑了。 夜里睡得早，半夜就起来干活，由于增加了吉祥酒楼的订单，这次糕点照旧，烤鱼只准备了一百串，加上酒楼的订单也有三百串了。 存货不多，除了试探行市销量，也是要留住库存维系订单。 手抓饼也只擀了六百张面皮儿，用了酸菜肉沫和木耳丝肉沫两种，再加一百个荷包蛋。 第164章夏天的麻烦 酸豆角要留库存，到集日再上。 柳青青想着，既不是集日又卖了几次没新鲜感了，那就主攻打腰餐的消费群体吧。 糕点虽多但是便宜，东街和南街那些人是吃得起的。 蛋糕目前从吉祥酒楼订单来看，镇上还没有人仿做出来，依然会有销量。 天刚蒙蒙亮，刘友良和刘长福爷孙俩就各赶了一辆驴车过来。 因为用的次数多了，他们也不再是借，而是租人家的驴车，每次会给三十文钱。 当然这也是关系好的人家，不然谁会租驴车给你去做生意赚钱？ 不过刘家现在也有新驴车，就算有人起了贪心，也拿捏不住，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他们过来立刻帮忙串烤鱼，烤鸡块不用串，到是省了不少事儿。 柳青青和乔喻凌早已做惯的事情，配合得很好，而且半夜虽然要干活，但只有他们俩，说说笑笑，时间到也过得快。 天色渐亮时，他们也吃了早餐，却没急着走，而是在等吉祥酒楼的伙计。 好在那伙计也没偷懒，没让人久等。 不过他却带来了王掌柜的话。 “天气热了，货最好是当天能卖完，因而，蛋糕和烤鱼，一天各两百数、一天各一百数，交叉进货。” 伙计说完，就端起茶杯喝茶，这一路跑来有些渴了。 柳青青正在数钱，见状便问：“那炸鸡块呢？” “烤鸡……掌柜的意思，最好你能将方子卖与咱们，一千两太贵了，一百两，我们只要使用权。” “你们可以在街上卖，但不能卖给别的酒楼或有钱人家，只要不与咱们生意撞上，你就是再卖到别的县去，也没关系。” 柳青青一听伙计的话便忍不住嘀咕。 “我道王管事已经够厉害，这掌柜更了不得，一百两就想买断咱这笔生意在镇上和县城的路子。” “五百两，给你们炸鸡块和烤鱼的方子，你们卖你们的，我们卖我们的，我们只在街头叫卖，只销货、不提供给别人做法。” 乔喻凌却难得地开了口，给出一个各退一步的意见。 “喻哥……”柳青青诧异地看着乔喻凌。 “五百两，够咱们做许多事了，你不是还有别的吃法吗。” 乔喻凌却淡然地看着柳青青，微笑地说道。 “再说，夏天来了，咱们的货若没卖完，不好搁放，酒楼要买方子，也是这个原因，想要更灵活地处置，若进货多了没卖完，就是浪费，若进少了没得卖，就是生意损失。” “乔大爷说得在理，掌柜正是这个顾虑，就想一天多进、一天少进，最好是能拿到方子，自己想做多少就做多少。” 伙计一听立刻点头，补充着掌柜的意思。 柳青青听了便陷入思索中。 五百两，这钱很多吗？对有钱人来说不多，但对农家人来说，确实不少了。 她要散卖，也能赚到，但眼下天气确实热起来了，虽然还可以去做买卖，但不得不提前考虑这个问题。 这时代，夏天的麻烦，在于没有冷气、没有空调和冰箱。 虽然总体气候没有现代热，也有地窖甚至冰窖，也有冰块可供有钱人使用，但对于做吃食生意的人来说，还是各种不方便的。 一旦食物不新鲜，若吃坏了谁，甚至引发并发症而死人，可就是天大的祸事儿。 做吃食生意的人，对卫生安全看得很重，没人敢大意冒险。 柳青青有些无奈，再看外公和表哥都两眼放光地看着她，就盼她能点头，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你回去就照我男人说的，五百两不能再少了，这可是两个方子，以后若有别的吃食你们酒楼有兴趣，还是可以优先你们。” “我们也会去镇上叫卖，或者去县城那些远的地方，若有别人要，最多只供货，不卖方子。” “当然，我们也不会心大到给你们的竞争对家大量供货，让他们影响你们生意，毕竟你们是出了五百两的嘛。” 柳青青决定妥协，但还是把话说清楚。 “行，我回去定和掌柜还有管事说清楚你们的决定。” 伙计也是机灵的，立刻答应下来。 然后目光在正数着的烤鱼和蛋糕上转了一圈，正要开口，却让柳青青抢了先。 “今天我已做了十只鸡的鸡块，可不兴反悔了，最多你们明天可以不来拿货，我不扣定金便是。” 十只鸡，她可不许压货不出，就算今天去镇上能卖，却是超出计划来的工作量了。 “好，今天的本是答应过的，必然兑现，明天……我想今天下午应该会有结果出来，会去找你们的。” 伙计立刻说道。 协议达成，伙计亲自数了烤鸡块的数，也用的白纱铺垫的箩筐装着，扣上了盖子。 付了钱，就赶紧走了，柳青青请他吃了一个手抓饼，带了个鸡蛋，让伙计很感激。 镇上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一次给了他三个；十文钱一碗的汤面，一次给了他一大碗，现在八文钱全套的手抓饼，也给了他一个。 其实这小媳妇做生意厉害是厉害，但做人情却很大方。 伙计离开，柳青青把钱收好，大家收拾了一翻，便锁门出发。 这时村道上也有人在行走了，见他们两辆驴车去做买卖，都不禁咋舌。 心里都不免想，若非这阵仗，怕也做不来这生意。 何况前面刚走了一辆驴车，显然也是乔家生意，这妥妥的有钱老板啊。 但再没人上前生事，只是笑着打了招呼。 “媳妇儿，若酒楼的钱能赚到，咱们夏天就不来了吧，天热，小的们也撑不住的。” 乡道上，乔喻凌突然开口。 驴车交给刘长福在赶，他坐在柳青青身旁，手中随意地抱了个大瓦坛子，两人坐在车尾好说话。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柳青青看了乔喻凌一眼，突然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一个月跑六趟生意，一次十几两，一个月也有五十两的纯利，三方分利也都有得赚。” “到是忽略了这个月热起来了，而且好多天没下雨了，怕是要起汛，做生意更难，小的们也确实辛苦。” 第165章退一步的逍遥 之前她一心想怎么卖更多货，想出更多别人不会的吃食来卖，一个月就辛苦六天，却能有大收入。 每次想到有大把收入，心里就美滋滋的，而忽略了天气问题，农家孩子能吃苦，但不表示他们不会中暑。 还好男人考虑到了，并且想要抓住卖方子的机会。 “虽说五百两远低于你想要的价钱，但是其中的好处，却有很多。” 乔喻凌低声分析给柳青青听，希望她不要觉得遗憾。 “首先，咱们不用去镇上，酒楼也不用每天辛苦来拖货，天气热还要烦恼冷藏的问题。” “再个，我们不用每次下那么多网，每天要剖那么多鱼，当然，早上没那么热，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晒干鱼。” “干鱼攒多了，你可以卖鱼给酒楼，也可以找干货铺子卖掉，总是不亏的。” “还有木耳，咱们上山没那么热，带上长喜他们，上午去、下午回，也能攒下不少木耳，到秋凉后，你再去做买卖，就有许多可用之物了。” “对！我还有时间琢磨别的吃食，还能收更多蔬菜来做成干菜，以后都用得上，还有作料可以慢慢攒！” 柳青青听了两眼放光地望着乔喻凌。 感觉男人说得好有道理，看事情确实比她长远，也说得她现在就想打转回家去了。 这么热的天，马上就有一笔五百两的进帐，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啊？ 当然，也就心里任性地想一下啦，今天准备了这么多货，还是要卖掉的。 而且要尽快卖掉，天气热到下午怕不新鲜。 上个月都不觉得的问题，经过这几天，突然爆发出来了。 突然就发觉，五百两其实也不少了，因为能换来更多的好处。 退一步的逍遥，也是豁达之人的潇洒。 “喻哥，咱们今天来个促销算了，省得在镇上吆喝一天，还嗓子疼。” 接受了五百两的潇洒之后，柳青青就觉得自己是个豁达之人了，看得开。 “促销？”乔喻凌不解地拧起眉看着柳青青。 “一文钱的糕点，咱们卖八块绿豆糕或米糕，送一块红糖糕！卖五块蛋糕，送一块红糖红枣糕！” “卖一个七文钱以上的手抓饼，送一块米糕！买三个七文钱以上的手抓饼，送一个五文的酸菜手抓饼！” “……小的们记得住吗？”乔喻凌错愕地看着柳青青。 送得这么复杂，难道不是卖多少文钱了就送一文钱的折扣吗。 “这是为了带动所有糕点都好卖，你看啊，一直以来，红糖糕就不太好卖，米糕是最好卖的，绿豆糕和白糖糕居中。” “但绿豆糕和米糕一直是做得最多的，那就要让客人买更多，再把不太好卖的红糖糕送出去。” “只怕你这一送，红糖糕一块也卖不了，全给送了。”乔喻凌好笑地道。 两百块红糖糕、三百块红糖红枣糕啊。 这可是五百文钱，还有手抓饼，六百个，能达到七文以上的，只有加鸡蛋，也就是一百个，得送掉三十多个，一百五十文以上的损耗。 听着乔喻凌算给她听，柳青青也是愣住。 “刚才图一时口头快活，没想到要增加这么多成本，少赚这么多钱。” 柳青青回过神来不禁吐舌。 “不过你可以买七文以上送一块糕点，绿豆糕、米糕、白糖糕、红糖糕，随便挑！”乔喻凌被小女子傻呼呼的表情逗笑，继而帮她出主意。 “对噢，送点心便宜多了，而且买两个五文钱的手抓饼也可以送，达到七文以上的标准了。” “不错，这样还能让人买上两个，或是加蛋。”乔喻凌微笑，小女子还算可教。 俩人嘀嘀咕咕就商量着怎么卖法既可减少损失，又能早些卖完货。 今天这样的晴空朗日，是肯定不能在镇上耗掉一整天的，尤其中午那段时间。 而且他们今天还要去书局买笔墨纸砚，还想去逛逛杂货铺、干货铺，甚至药局。 来镇上几趟都在叫卖，她还没好好逛过呢。 “长喜、诚儿、芽儿，你们听好了，今天你们还是只负责糕点，但今天咱们要做个折扣。” 驴车还在乡道上，柳青青见前后没有别人，也没有拉客的驴车经过，便大声叮嘱起来。 “卖十块绿豆糕或是十块米糕，就送一块红糖糕！就是每赚十文钱，就可以送一文钱的红糖糕，记得住吗？” “记住了！”三个小弟妹认真听了，连忙点头回答。 这个还是好记的，毕竟他们也卖了几回糕点了，全是一文钱的价，并不混淆记忆。 柳青青并没有说手抓饼折扣的事，手抓饼算法复杂而且品种多，一直是她在主卖。 “若是有人买八块蛋糕，也可以送一块红糖糕，若是有人要白糖糕，也可以，都是一文钱的折扣，记得住吗？” 柳青青等小的们消化了第一个促销方案之后，又说起增进蛋糕销量的事。 一千块蛋糕，但价钱是两文，自然不要求卖十块，但也不按五块了，毕竟都是落利，五块就免一文钱，成本就增加了。 三个小弟妹立刻伸出手掌扳了下手指，又再次点头。 “记住了，十块绿豆糕或十块米糕，就送一块红糖糕，若有人要送红枣糕也可以，就不送别的！” “但若有人买八块蛋糕，一文钱的糕点可以挑一块，绿豆糕、米糕、白糖糕、红糖糕都可以送！” “只有买蛋糕的可以挑，买绿豆糕和米糕的不能挑，只送红糖糕或红枣糕！”柳青青又反复地叮嘱了一句。 柳芽儿记得有点乱了，但刘长喜和柳诚却记住了。 当然，做为大人的刘友良，就明白过来了。 “青青，你是怕绿豆糕和米糕、蛋糕太多，卖不过来吗？” “对，天气热了，咱们以尽快销货为主，而且红糖糕一直是卖得慢的，用来送人，让人多买点其它糕点，也不错。” 柳青青连忙解释，刘友良听了便附和了一声，不再异议。 “外公，你多提醒他们一些，别让他们搞混了，若是红糖糕卖完，再做白糖糕抵数。” 柳青青又提醒了外公一声。 第166章速战速决 他们车上早就安排好了，只有堆放起来的加盖箩筐，人都坐在这边驴车上，帮忙抱坛子。 而这边车上以手抓饼为主，也各堆了一筐糕点。 交代好后，柳青青就把人分配了一下。 到镇上后，让刘长福也跟着那辆车，这边驴车由乔喻凌来赶，柳青青带着芽儿。 她怕到时一促销带动了生意，人多手乱，反而把芽儿给弄丢了。 去往镇上的路，因为有风而不显得热，但到了镇上渐渐跑得慢了，就能感觉到一阵热意。 这时候已是上午。 他们做了吉祥酒楼的生意，出来就比以往晚一些，这时候到镇上正好能赶一波打腰餐的生意。 他们先一起走，从西市叫卖起。 柳青青依然会去那个巷子里多喊了几声，还敲了那家的门。 等妇人出来，连忙将新的优惠说了一遍。 “怎么今天有送的了？”中年妇人诧异地看着柳青青。 “天气热了，我们也想早点卖完了回家，不想小弟小妹太累。”柳青青笑着解释。 “何况，卖十块送一块，对客人是一点优惠，对我们，也担得起这一点成本，多了就不行了。” 柳青青实话实说，她来镇上做了这么多次生意，遇见的人十分多，但对这个妇人，总有一种特别的好感。 不熟络、但也不陌生，不过份热情、但也没什么恶意，妇人不贪小便宜、她也能实在以待。 “那就给我两个加蛋饼子，再来十块米糕，能送一块绿豆糕吗？我不想要红糖糕，再给我买两块蛋糕。” 中年妇人没有犹豫，立刻就决定买，但她没有再要蛋糕。 柳青青心中明白，妇人其实舍得吃，但又不贪吃。一切以孩子为主，却又要做一翻划算。 毕竟手抓饼贵，得到的优惠更划算，蛋糕也小贵，得到的优惠相应就不值得她再花钱。 不过她还是买了两块蛋糕。 柳青青心中明白，妇人是精明而有划算的，没有再劝卖，立刻就接过篮子去拿货。 几乎每次到镇上，总是第一个做这家妇人的生意，似乎已成了习惯。 二十八文钱到手，但也优惠了六文，对中年妇人还是很划算的。 之后他们就挨街吆喝，已经像是训练有素的小兄弟，就走在前面起劲地吆喝起来。 “好吃的绿豆糕！买十块送一块红糖糕！” “好吃的米糕！买十块送一块红糖糕！” 他们就负责一搭一唱这两句，仿佛是为了方便自己记忆似的。 一听有送，就有一些人围了过来，他们才介绍蛋糕的优惠。 也有人说笑地问柳青青：“你兄弟都有得送了，你那边的手抓饼送不送啊！” 卖过几次，镇上人都记得他们了。 “送！今天都送！买两个七文钱以上的手抓饼，就送一个五文钱的酸菜手抓饼！” 柳青青连忙大声回答。 “哇！真的送啊！” “五文钱的啊！” “为啥突然会送了？不会有问题吧！” 没想到，卖得贵嫌贵，如今有送还不敢相信了。 “实不相瞒，今天货做得和集日一样多，但我们下午还有事不得空叫卖，就想快些卖掉货，去办事情，等集日再来，就不送啦。” 柳青青眼不带眨地解释原由。 一听就今天送，今日不送，那些人面面相觑，突然就拉着相熟的人走到一边打商量去了。 柳青青见了，正要喊走，那些人纷纷喊住。 两个妇人边走边拿钱，却是汇在一起，显然是搭伙买。 柳青青也不阻拦，不管对方怎么买，只要她的货销出去就行。 因此，除了今日还有些销量的西市，就给做了不少生意。 柳青青见大家有买手抓饼也有买糕点，想了想，做完这批生意后继续前行时，就提议大家还是别分开了，一起把镇子走一遍应该差不多了。 这样更好，小兄弟就在前面吆喝着，刘长福走在自家爷爷的驴车旁，也帮着吆喝几句。 柳青青带着柳芽儿坐在乔喻凌的驴车上，后来干脆减化了广告语。 “送手抓饼！买二送一啦！” “错过今天就没这优惠啦！” “新做的木耳炒肉馅来尝尝啦！” 后来，小兄弟跑了回来，要和姐姐的吆喝声拉开距离，不然他们前面喊着“买十送一”，后面就喊着“买二送一”。 这不是拆他们的台嘛！ “不要担心，别人一听反而心生疑惑，怎么一会儿买十送一，一会儿又买二送一呢？就会忍不住出来看看的。” 柳青青笑着解释。 小兄弟对视了一眼，这才不说什么了，又跑到驴车前面大声吆喝起来。 今天他们不用在镇上跑一天，还能去买笔墨纸砚，心情也是很激动的，叫卖起来特别起劲。 速战速决，是他们今天最想做的事情。 西市走完，刚到东街，就被两个捕快喊住了。 看着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的捕快，毫不陌生，只是柳青青拧了下眉头，已经准备再送两个给他们。 “买！买！买！”年长的那个捕快伸着一只手，大口喘着气。 “跑！跑太、太快了！”年轻些的那个捕快埋怨着，却是面带笑容，有些高兴。 “两个送一个，可不可以送木耳的？上回我们买过酸菜的了。” 年长的那个捕快缓过气立刻说道。 “大人开了口，自然会送，只是别声张，不然我们不好做生意。”柳青青立刻说道。 “行，不说。”年长的捕快立刻点头，很是识趣地瞥向四周。 虽说他们曾经吃过免费饼，后来也要求过送，但都是给了钱的。 虽然贪小便宜，但也没有完全吃霸王餐，只能算是小利，也不算多坏的人。 这次，柳青青见他们主动掏钱，各数了十四文钱出来，心里还是满意的。 “大人，今天再给你们一个不能声张的优惠。” 柳青青一边裹饼子一边小声说道。 因为是捕快在买饼，街边有人出来却没有过来，似乎怕招事儿。 “快说。”年轻的捕快立刻眼睛发亮地看着柳青青。 “买十个绿豆糕或是米糕，我送你们一个蛋糕，给别人是只送一块红糖糕没得选的。” 那两个捕快听了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纠结，柳青青见了便不再说话。 第167章你是她和少爷的救命恩人 她将手抓饼迅速做好，包上油纸递给他们。 “再买就拿不下了。”年长的捕快拧着眉，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大人在镇上走的，还借不到一只篮子来？” 柳青青见他不舍，于是就开口支招，像这样的优惠，真的只有今天。 下回他们就只在集日来，或者不来，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多买卖了。 “两位大人关系不错的，可以自己再换一半，这样，每人有五块绿豆糕、五块米糕，还有一个蛋糕，才十文钱。” 听了柳青青分析，两个捕快又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决定买了。 年轻捕跑去不远处的杂货铺，很快借来一只篮子，柳青青按五块的数，给他们分开包好，方便他们自己再交换一半。 付了钱，两个捕快离开时，年长捕快突然扭头喊了一声。 “乔猎户，你上回说若是再来，就办摊牌的！” “天气热，我们改变主意了，以后就集日或许过来，平时不来了。” 乔喻凌坐在驴车上，淡然回应，丝毫不因赖了捕快的帐而紧张。 “那你下次再来，哥几个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年长捕快似乎有些忌惮乔喻凌，毕竟是打过老虎的，他们当捕快却是混口饭吃，若不生事，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何况第一次，他们吃到了免费饼子，第二次，他们买二送了一，这一次，虽说还是买二送一，但蛋糕上又优惠了两文钱。 虽是小利，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点实利，而且不会落人口实，不会被人告到老爷那里，不会影响他们的饭碗。 但他们吃着衙门饭，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 “一定！”乔喻凌对外人时，话总是很少。 那两个捕快提着篮子立刻走了，他们当差时间来买吃的，哪敢那么招摇，赶紧送回家，还要继续巡街去。 捕快走了，柳青青松了口气，继续吆喝起来。 在不远处看着的人也纷纷招手，于是又手忙脚乱地做了一批生意。 显然，今天有赠送，大家觉得有便宜可占，都买了不少，或者搭伙来买。 刚才他们可是看见那两个捕快就交换了糕点。 十个糕点有点多，但若换成两个五块，就不多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懂得划算。 但烤鱼也有人买，不过买得不多罢了，毕竟烤鱼没有优惠 而柳青青根本不在意，边卖边走，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姐姐！你来啦！我要吃烤鱼！”眉清目秀的男人，却偏活出了乖巧可爱的少年模样。 “你最近表现如何？有没有乖乖念书？” 柳青青一见是周家傻少爷，立刻以姐姐口吻和他交流。 “有啊，我这些天在学《千字文》，夫子有夸我进步很快！”周少爷立刻炫耀地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似乎在等姐姐夸奖。 他上头有一个姐姐早就出嫁了，底下有多个庶妹，除了逗他玩儿，一点也不好玩儿。 还是这个姐姐待他好。 “不错，也多听你爹娘的话，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柳青青说着，便将烤鱼给了一串。 跟在后面的小厮连忙拿钱，柳青青摆手：“我请他吃的，你们厨房里也学着点，做这个并不难。” 她并不经常来镇上，也不一定总做烤鱼，但显然这小朋友喜欢吃，才有此好心提醒。 “多谢柳姑娘，我也知道柳姑娘好心会请，我拿钱是奉了少夫人的命，把这些吃的都买一遍，她上回没出来，没吃到。” 周家小厮笑着解释，忽又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非常感激姑娘你，说你是她和少爷的救命恩人。” “少夫人客气了。”柳青青微微一笑，明白周少爷的正室妻子此话是何意思。 从这话里，显然是这正室妻子得到了好处。 比如周家熄了给儿子纳妾的念头，又或者，周少爷终于被哄着学会了玩大人游戏。 其实她当初也只是猜测，一个傻子是脑子问题，又不是身体问题，怎么生不了孩子？ 那就有可能是，连洞房都不会，根本没有男人之心，只当自己是个孩子，自然也对那种事情没有半点念头。 上回她只是暗示了周夫人，没想到这才几天，少夫人就说出救命恩人这样的话。 那就是她的猜测对了，而且建议有用。 周家小厮将所有糕点和手抓饼口味还有烤鱼，全都买了一遍。 他提了两只篮子可是有备而来的。 柳青青也乐得多点生意。 他们继续走，趁着打腰餐的最佳时间，将东街走完，已是卖掉大半。 往回走时，柳青青看见书局立刻就喊停，下了驴车就拉着乔喻凌进去。 柳诚认得是书局，就和刘长喜跟了进去，好奇地张望着。 他们在镇上吆喝叫卖过几回，镇上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也不多问，反而出来也买了手抓饼吃。 刚好三个伙计，也合起来买了一串烤鱼解馋。 不一会儿，柳青青就拿了四支毛笔，一个砚台一根墨条，再买了两刀竹纸。 她没有买成套的笔墨纸砚，是觉得成套的贵，分开买更划算。 之后，见乔喻凌在书架那边走动，她也走过去一看，却见乔喻凌只是目光扫视那些书，却并不拿起来，不由奇怪。 这人明明是有学问的，却为何摆出一副“我不需要读书”的架势？ 自然，她是不相信他不识字的。 见他走到另一边书架去，柳青青懒得管他了，也去找了几本书出来，结果发现书很贵，吓得连忙放回去。 最后，她还是花了五吊钱，买了两本《北苍风土笔记》，两本为一套，记载了北苍国的风土人情地理历史等，算是文献。 她需要了解自己生活的这个国家。 想了想，又买了两本启蒙读物《千字文》和《千家诗》。 “怎么不买《三字经》和《百家姓》？”不知何时，乔喻凌转回了柳青青身边，奇怪地问。 “那个我自己背得出来，回去我写给他们就好。”柳青青继续寻找便宜些的书，小声解释。 听她说自己写出来，乔喻凌眉宇轻扬，觉得有趣。 第168章这饭免费的 但话说回来，自己写出来不过是费点笔墨纸张，却比买书便宜许多。 很快，柳青青就到柜台付帐。 柳诚和刘长喜立刻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那些东西，好想伸手摸一下。 “哪，回去就要读书了，不认识的字让姐夫教，明年你们就去村塾上学去。” 柳青青将打包好的东西递给小兄弟，刚好一人拿到一包，几本书则在柳青青手中。 大家出了书局，就连刘长福都目光艳羡地看着小弟们手中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他是启蒙读过几年书的，刘长喜也启过蒙，不过早早就失了学，认识的字并不多。 柳诚则是没机会，因为他爹娘去得早，大哥肩上担子重，根本不可能供他读书。 而现在，小兄弟得了笔墨纸张，都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出了书局，他们就想抱着那些东西吆喝买卖，被柳青青好笑地制止了，让他们把东西放到驴车上。 刚给他们拿着，不过是让他们过过瘾罢了。 他们往回到了岔路口，便毫不迟疑地转去南街。 这次不出所料，那家糕点铺子又来买糕点。 听说买八个蛋糕送任意一块其它糕点，二话不说，就买了十六个蛋糕，要求再送一个蛋糕。 柳青青一见，就知道对方只对蛋糕有兴趣，想必其它糕点是做得出来的。 柳青青也不说穿，立刻就让小兄弟拿蛋糕。 在南街各处吆喝了一路，还是如以前那般，不到下午没那么热闹。 他们正要往吉祥酒楼去，忽然从不远的对街一家招牌为富贵酒楼的侧巷内走出来一个伙计。 “给我八十块蛋糕！” 伙计招手把他们喊过去，立刻大开口，目光又看向其他箩筐，似乎在寻着什么。 “可是在找烤鱼？”柳青青却开口，“其实手抓饼也不错。” 不用问，这家酒楼也要卖蛋糕了。 但吉祥酒楼还没谈妥，约束不了她。 何况她说过会继续给别人供货，五百两，并不是买断价，只是她不再把方子告诉别人罢了。 “烤鱼来五十串，手抓饼……”伙计目光闪了闪，说到手抓饼时有些迟疑。 “手抓饼七文以上买二送一，你可以两种口味的都买一个加蛋，就可以多得一个酸菜肉沫口味的！” 柳青青装作并不知道酒楼来买这么多货的用意，努力推销着。 伙计回头看了一眼侧巷里偏门站着的人，然后回头道：“行，就来两个。” 柳青青连忙拿了面皮儿开始裹馅儿，手法利落，很快就完成了三个。 那边三兄弟一起动手，给数了八十个蛋糕出来，又多拿了十个。 伙计一直盯着，见数没错，便又过来等饼子。 大家并未急着拿烤鱼，因为伙计只来了一个人，拿着两只箩筐。 就在大家担心他拿不回去时，侧巷里又走出来两个伙计，先把蛋糕抬回去了。 做完这笔生意，剩货已没有多少，大家都掩不住笑容，开心地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就经过了吉祥酒楼，再绕过去进了巷子在侧门停下。 柳诚和刘长喜得到指示，立刻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出来个伙计，抬头一看是乔喻凌他们，立刻扭头喊了一声。 “王管事，乔大爷来了。” 院子里传来王管事的声音，那伙计扭头又喊：“王管事请你们进去。” 说完就搬院子门墩，乔喻凌直接将驴车赶进院子里。 现在已是中午吃饭时间了，也是太阳最热辣时，他们也懒得继续在街头晒着，就都进了院子。 每天去拖货的那伙计跑了出来，笑眯眯地道：“王管事要先去对帐，今天的饭我们请了。” 柳青青却问道：“今天的进货够吗？” “还行，这刚到饭点儿，烤鱼就卖掉不少，天气热，没什么胃口的客人，都夸烤鱼好吃。” 伙计老实解释，就请大家进厅上去坐。 “你去问问你们管事或掌柜，我这里还有三十串烤鱼，卖给你们算了。” 柳青青却掀开箩筐数了数，有三十多串，便报了个整数。 “好，秒等。”伙计一听立刻去了。 毕竟这几天早餐都得益于乔家，自然会帮着些。 很快伙计笑着出来。 “掌柜地说，你们不是还有十送一么？还有多少？” “绿豆糕还有两百多块吧，或者还不到，米糕也差不多，略多一点，蛋糕已经卖完了，白糖糕还有几十块，红枣糕还有六、七十块吧。” 也就是说，白糖薄荷糕已经卖完了，而红糖糕，算是送完了。 于是伙计又跑去前面酒楼，再回来时，就把绿豆糕和米糕全买了，数了数，算上一点白糖糕，整合四百块的数，送了四十块红枣糕。 再加上三十串烤鱼，剩下的几串，柳青青以买三送一卖给那几个伙计，最后还剩下三串，给了弟妹们吃。 还有几块糕点，则是请了伙计们吃，加上自家人也饿了，拿着吃。 剩下的，就只有几十个手抓饼了，但柳青青不着急，边吃边等。 不一会儿，就有前头的小二送饭菜过来，竟然是一桌席面。 桌子就摆在厅上，伙计们并不来吃，他们又各自忙去了。 拖货的那伙计跑前跑去，张罗了吃食就道：“王管事说请你们先吃着，这会儿正忙，让你们等着很是抱歉。” 柳青青听了不以为意，却先问清楚，这饭免费的，才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虽说不是在前面的酒楼用餐，但饭菜都是酒楼大厨房里出来的新鲜饭菜，并不是剩饭剩菜，因而，她也有心尝尝。 一碗烧鸡、一碗熏鸭、一碗香菇炖肉、一碗青椒片火腿、一碗酸笋煎豆腐、一碗蒜汁焖豆角、一碗酸菜鱼片汤。 四荤两素一汤，可以说很丰盛了，在这酒楼里，怕是价钱不低。 柳青青虽然并不激动这对农家人来说很好的菜色，但还是心里暗暗咋舌。 王管事请他们吃大餐？还是掌柜的想让他们吃人口软，最后好还价？ “青青，这菜太丰盛，咱们无功不受碌，还是别吃了。” 第169章以退为进 显然刘友良也想到了这一层，根本不提筷子，并用眼神制止了眼睛发亮的孩子们。 “无妨，咱们又不是在前面酒楼吃的，是人家请的，就算最后生意谈不成，最多也就欠人家王管事一个人情，改天我们在家做一桌，回请便是。” 柳青青声音不大不小，说得清楚。 “刘爷爷，我们管事谈生意是精明些，但人情不会亏人的。” 那伙计在一旁听了不由好笑，连忙解释。 而乔喻凌，喝完茶后便直接提筷子就吃，根本不见任何担忧之色。 见乔喻凌提了筷子，柳诚和刘长喜便跃跃欲试，却还是可怜巴巴地瞄着柳青青，不敢提筷子。 嘴馋、眼馋，人之本能，但守得住礼仪举止，才是好样的。 “吃吧，注意形象，别让人说咱们馋嘴。”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他们，但仍是叮嘱了一句。 教导弟妹，不分任何时候、任何事情。 她印象中，鸡是吃过很多回了，包括乔喻凌在山里打回来的野鸡，但没吃过鸭子。 还是熏鸭，因此，她第一筷子就伸向了那碗熏鸭。 而小兄弟则伸筷向烧鸡。 “虽然香，但嚼着味儿没有我们的炸鸡块好吃。” “炸鸡块味儿更好。” 小兄弟尝了尝，就在那儿小声嘀咕。 “鸡有很多种吃法，烧鸡入味也是有很繁复手艺的，你们可别小瞧了。” 柳青青听了又教育他们，不要瞎评论，惹人不快。 小兄弟听后连忙不说话了。 “明天我去山里打几只野鸡回来，你给做几种吃法，我尝尝。” 乔喻凌听了却期待地开口。 他已经好久没有上山打猎了，最近一直忙，天气又热了，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每次就胡乱填下肚子。 也是最近都忙，吃得简单，连柳青青都没有发现他胃口差了。 “嗯，明天别上山了，在家歇两天再说，我做香辣手撕鸡给你吃，还有盐焗鸡，开胃好菜。” 柳青青早就知道男人喜欢吃，所以一直期待她做不同的吃食，也很支持她捣鼓这些吃的来卖钱。 因而，见他想吃鸡，自然就答应了。 “还有荷叶糯米鸡，如果你想吃叫化鸡，也可以做。” 柳青青将自己会的说了一遍。 以前她也是一个吃货，各国各地美食吃了不少。 但有些是她自己可以家常随便弄弄的，有些是野外生存必须学会的。 有些，记得菜谱，当然更多是吃过留下记忆，却并不会做，只能表示遗憾了。 “不知乔夫人何时做全鸡宴？在下可有荣幸去做客？” 突然从偏门走进来一个人，笑呵呵地接过话头，正是赶回来的王管事。 “王管事今天请我们吃饭，改天自然是要回请的，全鸡宴要不少鸡，为了节省成本，等我夫君打猎回来再说。” 柳青青连忙说道，可没热情到立刻说“好啊好啊，随时恭候。” “好，乔大爷很久没送野味过来了，若是打猎回来，还请卖些给吉祥。” 王管事走过来在乔喻凌的对面坐下，正在刘友良和刘长福之间。 这样也方便和乔喻凌、柳青青说话。 “看那天能打到什么了，天气热，猎物也要避暑的。”乔喻凌淡淡地回应。 “行。”王管事点头，并未强求，又看向柳青青。 “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掌柜的意思，是希望五百两，将蛋糕方子也一并给我们使用。” 原本乔喻凌说的是炸鸡块和烤鱼，但掌柜却希望再加上蛋糕。 目前这三样也正是他们酒楼卖得不错的。 “刚才我们来吉祥之前，从富贵酒楼的侧巷里出来几个伙计，买了八十块蛋糕、五十串烤鱼回去了。” 柳青青却突然提起另一件事。 王管事脸色变了变，嘴角紧抿起来。 “我说这个并不是借此要求吉祥做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们，对手也动心思了。” “另外，天气热了，我们不想隔五天就来镇上，以后集日看天气，若是不想来，也不会来。” “我夫君说得对，生意做不完的，咱们现在虽说没发家，但也有钱过日子，何必这么辛苦。” “我家这老的老、小的小，我就算再能吃苦，也不得不为他们打算一下。” “因而，若是吉祥不愿意出银子也无妨，以后还是每天来拖货吧，我们有时间。” 柳青青说明现状，便以退为进，丝毫不着急那五百两能不能到手。 乔喻凌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早已习惯小媳妇搬出“夫君说”了。 王管事看看乔喻凌，又看看另一边的刘友良。 最后看向柳青青，有些无奈地发现，这里作主的人，竟然是眼前最精明的小媳妇。 “乔夫人要如何，才能把蛋糕方子教给咱们？” 王管事只能试探地妥协，他听伙计说了，这几个方子其实都没有方子，都是眼前的小媳妇一手做出来的。 没有形成文字的东西，确实得她亲自来教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写字？ “和那两个一样，我们只要使用权，只要不卖给别的酒楼或大户人家，你可以继续散卖。” “当然，糕点铺子也不能卖了，毕竟咱们酒楼是每天开张做生意的。”在柳青青思索价钱时，王管事又补充了几句。 “这样啊……那两种是五百两，这一种怎么也得二百五吧……” 说到二百五，柳青青咧了咧嘴，自己都觉得无语了。 但她没办法，因为说三百两，肯定会让人嫌多，但她也不愿意说二百两啊。 多五十两，难道不是钱？何况之前说的价是两种吃食，各分一半不也是二百五？ “这是糕点，我们只是用来摆盘赠送客人，或有喜欢吃的客人打包才能算钱的，跟炸鸡块和烤鱼是不一样的。” 王管事差点黑了脸，为难地解释着原由。 花那么多钱买来，却赚不到钱，谁愿意出银子？ “那你们可以继续来我家拖货呀，或者出二百两也行，底价了，再低我太亏。” 柳青青立刻给出两个选择，逼王管事做决定。 乔喻凌拿筷子划开烤鸡，夹了一块放到柳青青碗里。 他发现小女子吃了几块熏鸭了，也应尝尝别的，才好评价哪道菜好吃。 第170章谈判有些冷场 “我记得乔夫人你说过，蛋糕还有别的吃法，两百两，我要两个吃法，不多吧。” 王管事拧了拧眉，思索着说道。 “三百两，给你两个蛋糕做法，包括这个，再出一个新的。” 柳青青立刻报价，这相当于五百两便宜了两百两。 “不管是之前的五百两，还是现在的三百两，都离我意愿中的一千两一个方子，差得太远，其实我自己并不乐意让出来的。” 柳青青见王管事露出不同意的表情，立刻说道。 “不过我夫君说得对，又不是买断，你们卖你们的，我们卖我们的，只要我们不再给别的酒楼方子，其实是能各卖各的。” “你们图了方便，我们也可卖可不卖，别的酒楼要拖货也肯定没你们自己来做更方便，因而，还是我们各自得利。” “但若因为我们退让了价钱，就以为我这吃食是烂大街的便宜货，那就很抱歉，说不定哪天我就到镇上来租个铺子，每天都做这买卖。” “我心灵手巧，做出来的吃食不论是菜、糕点还是像烤鱼这样的吃法，会有很多，别人没法跟我竞争。” 柳青青身为女子，说话快嘴，而且强势，一时之间，还真让王管事无从反应。 “乔大爷，你这媳妇还真是天生的做生意的料，若让她掌铺，说不定真能发家了。” 最后，王管事忍不住感慨地看向乔喻凌，目光复杂，言外之意，只能意会。 “王管事过奖了，其实我掌家更有能力，至于掌铺……待我发家之后，培养几个能力者上位，必事半功倍。” 柳青青觉得王管事在向乔喻凌告状，说她太精明强干，不够贤淑，因此目光冷了冷，语含深意地反驳。 王管事再看过来时呵呵一笑，提起筷子吃菜，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是工作时间，还有生意要谈，王管事提供了菜却并未拿酒出来。 谈判有些冷场，大家都提筷子吃菜，柳青青给小妹夹了几块没有鱼刺的鱼片，放到她碗里。 “酸菜鱼片，若能另外提供一只小碗，供客人单独舀来喝汤，甚至将米饭浸在鱼汤之中，必定鲜美之外，还有一种开胃效果。” 柳青青突然开口。 “鱼汤泡饭，很好吃的，尤其是天热不太想吃饭的时候，酸菜口味也正有开胃功效。” 王管事愣了愣，立刻扭头让伙计去拿小碗出来。 酒楼自然有供客人喝汤的小碗，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拿出汤来，以来酸菜鱼片不需要。 但柳青青一提，他们也想起，确实有客人会在饭上浇鱼汤吃。 他们以为，那只是个人喜好，而且饭碗装了饭，浇上汤也很正常。 谁知柳青青竟然有此提议。 很快小饭碗就每人分了一个，柳青青给每只碗里都舀了几块鱼片和一点剁椒酸菜，再舀两勺鱼汤。 “先尝尝汤和鱼，再把饭放进去尝尝。”柳青青把小碗分出去，叮嘱着。 正忙着吃肉的小兄弟俩连忙接过汤碗就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酸酸辣辣。” “好像还想吃更多。” 小兄弟立刻发表看法。 柳青青笑了起来，却道：“你们吃太多肉了，再用这个吃点饭，就一边呆着去，小心一会肚子撑。” 小兄弟尴尬地红了脸，却讪笑着答应了。 这时，乔喻凌将喝完鱼汤的小碗递到柳青青面前。 柳青青笑看了他一眼，就接过碗先盛了饭，再浇汤。 乔喻凌接过来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竟是几口就把饭吃完了，又把碗递过来。 “回家我做酸菜鱼汤给你吃，这个酸菜有点干，要嫩一点味道更好。” 柳青青见乔喻凌喜欢，连忙说道。 无心之说，却让王管事眼睛亮了亮。 “这吃法确实不错，多谢乔夫人提点，我去前头和掌柜说一下，给这道菜都配上一只小碗。” 王管事也吃了一碗饭，就往前头去了。 这时候还在饭点上，必然也有人点酸菜鱼片汤。 酸菜鱼片汤不像别的汤，以汤为主，这里只是煮鱼留下的汤汁，重点是吃酸酸辣辣的鱼。 因而，酒楼忽略了像其它汤一样对待，也给柳青青钻了这个空子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因为她的提议，让大家将注意力拉回到浓缩了精华的汤汁上。 王管事本是精明生意人，一听就明白错过了什么，自然要去前面一趟了。 当然，柳青青相信他不只是为这事，而是借着这事去找掌柜商量那三百两去了。 不然让伙计去跑一趟不就行了？ 柳青青一点也不焦心这买卖能不能谈成，而是又和一家人评价这些菜的味道和改善之道。 她的法子并不显眼，却总能恰到好处，就连附近也开始搭桌吃饭的伙计们，也听得个个惊奇不已。 这小媳妇果真是擅长厨艺的，若非了解，又有巧心，怎会提出这么多意见？ 没多久王管事就回来了。 “正好有客人点了这道菜，我们立刻多配了一个碗再提议客人这么吃，客人一尝就大赞，旁边有两桌客人见了，立刻也点了这道菜。” 大概是突然增加了生意，王管事心情大好地笑着解释。 “客人的口碑与互相宣传效应，是很重要的，就像一位客人试了说好，别人见了，也会想试的。” 柳青青说着突然看向一脸茫然的小兄弟：“上次我让诚儿和长喜拿着烤鱼边吃边吆喝，也是同理。” “啊！”刘长喜突然恍悟过来，“那时我知道青青姐是想让我们馋那些人，原来是这样吗？” “酒楼也要馋客人？”柳诚几乎是接着刘长喜的话说的，小兄弟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当街吃鱼，很快就有人馋嘴，过来买了烤鱼。酒楼里有人吃酸菜鱼片说好吃，别的客人馋了也要吃。 “并不只是吃，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比如，你看到村里娃子去上学，不馋？不想也去？” “比如姑娘家，看到别的姑娘戴了漂亮的花，难道不想也戴花？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人夸赞？” “我给你一个吃的，你没见过，你想吃又不敢，却见有人吃得香，你是不是也敢去吃了？” 第171章买卖谈成 “有些别人没有意识到的事情，突然发现有人做了，还不错，是不是也想试一试？” “还有你一直走着大路，有一天发现别人走小路更近，是不是立刻欢喜地也去跑小路？” 柳青青通过不同的事情耐心解释着，不是卖弄道理，而是要教弟妹了解。 小兄弟听得直点头，回想自己遇到的许多事，确实如此。 乔喻凌却是目光温润地看着柳青青，觉得她这个姐姐当得可真是有范儿，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就连王管事都很认同柳青青的话，气氛又融洽了几分。 王管事又喝了半碗鱼汤，吃了两块熏鸭，这才开口。 “掌柜说了，三百两有点多，若是……” “请管事告诉掌柜的，你们注意到没有，我让出的使用权里，不只是我吃食的做法，还有我独家的调料密方，你们想过花钱来买我的密方了吗？” 柳青青沉下脸色，提醒着对方，别得寸进尺了。 她一直不想计较，毕竟密方里也没有她独家种植出来的东西，她更没有空间外挂，她只是将现有找得到的调料搭配了一下。 但她不提供这搭配方法，人家的吃食就做不出来这味道。 王管事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禁一愣。 “你再去问问，这价钱包含了烤鱼和炸鸡的配料做法了。” 乔喻凌这时才开口，看向王管事。 “好，我这就去。”王管事连忙起身。 “我自己来了。”偏门内突然走出一个穿着绛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不过留了些山羊胡，看起来比王管事年长好几岁。 满脸堆笑看起来就是和气生财的主，只不过通过几次还价还有王管事都要请示他来看，这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掌柜有礼了。”柳青青微笑着起身福了福，这才坐下。 乔喻凌没有起身，只是抬手抱拳，算是打过招呼。 “抱歉、抱歉，早该来见见乔夫人，只是前头正忙着，抽不开身。” 王掌柜抱拳和大家都见了礼，笑呵呵地也在桌边坐下来。 “刚听伙计说，乔夫人对这桌菜都有评价，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想过来请教改善之法。” “恰好就听到了乔夫人说配料密方之事，确实是我等疏忽了，还望海涵。” 王掌柜说话比王管事委婉客气多了，通过刚才招呼，柳青青也知道此人是王管事的大哥。 兄弟俩开着这酒楼，一个掌柜、一个管事。 但柳青青并不在意他们酒楼怎么经营，她只关心她的八百两能不能到手。 “我也就是个人喜好，擅自说扯了一下品尝的感受，让掌柜见笑了。” 柳青青客气地说道。 王掌柜见了，又看了一眼放下碗筷的乔喻凌，突然扭头。 “小六，去泡茶来，用我柜子里的银针。” 偏门那边传来应答声，看来那个叫小六的并不是王管事这边的伙计，而是掌柜身边的手下。 能到掌柜的柜子里拿好茶叶的，自然不是一般的伙计，不然就没个规矩了。 没多久，一个少年端着茶盘出来了。 “这是小儿，跟在身边学习开门做生意，他就很喜欢吃烤鱼。” 王掌柜介绍着送茶来的少年，眉眼之间却尽是宠爱。 “乔夫人，你这烤鱼火候掌控很好，但是为何肉质松而不软、入味几层而不影响看相？” 王小六放下银针茶时，就忍不住地问起来。 “等掌柜同意我的价钱后，我自会告诉你。”柳青青微笑着端起茶杯，轻轻一闻便赞道，“清香扑鼻，淡而优雅，好茶。” 一家酒楼的掌柜喝着黄茶的极品，看来这酒楼很赚钱。 王小六被柳青青一句话堵得脸红，尴尬地笑了笑，在爹和二叔的瞪视下，立刻退到一旁去了，却朝乔喻凌挤眉弄眼。 柳青青眼角一瞥，差点笑出来，她看了神色淡然的乔喻凌一眼，暗想这少年性子其实是欢脱机灵的。 显然和乔喻凌是熟的，可男人这淡漠性子，也就为她改变了些许吧。 “好，三百两就三百两，但我还有一个要求，不能卖货给富贵酒楼和其他酒楼、茶楼和糕点铺子了。” “掌柜想自己做外卖？”柳青青一听诧异地挑了下眉。 “毕竟是花了这么多钱，若只局限在自己酒楼里，并无优惠，我们正张罗开一家茶楼并外卖糕点，以后乔夫人若有什么新糕点，可以来谈谈。” 王掌柜解释，竟然答应了这笔买卖，微蹙的眉头也就展开了。 “你们和富贵酒楼关系不好？”柳青青却突然问。 “同行相争，就算关系好也只是表面的。”王管事在一旁说道。 “那行，正好天热了，我也不想再往镇上来辛苦，这八百两若赚得到，至少三个月，我们可以不来吆喝叫卖了。” “若是……”柳青青拧了下眉，迟疑着，还是开了口，“若是我有方便上集叫卖的新吃食，会再来的。” “可否优先请我品尝呢？”王管事立刻开口，不想柳青青将先机放在镇上。 若是可行，当然是把这优势都留在酒楼里。 “当然。”柳青青笑了笑，并未拒绝。 到时给得起银子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她也明白，若无独门手艺，在镇上可以随便起价，但在酒楼肯定不行。 谁会买一个自己也做得出来的东西？ 既然买卖谈成，王掌柜很爽快地立刻亲自去帐房拿钱，王管事就客气地询问。 “不知方子是写下来，还是你亲自去厨房教人？” “写吧，现在厨房怕也没有空闲，我更想拿了钱去逛街买东西。”柳青青毫不客气地说。 谁赚了钱不想购物呢？这可是她来到这世界这么久、这么辛苦之后，第一次赚到的大笔钱呢。 “呵呵，那好，我拿笔纸来。”王管事立刻起身，又喊伙计收拾桌子。 伙计这会儿都没什么活儿，就在偏厅里看着热闹，这时立刻就有两人起身过来干活。 等他匆匆拿来笔墨纸张时，桌子已抹干净，就柳青青和乔喻凌坐在那里。 第172章是故意的 刘友良和刘长福去找伙计拿了些草料喂驴去了。 小兄弟和小妹去了茅厕。 竹纸铺开，柳青青以横向写法，提笔沾了些墨，就以小楷字将所需材料、配料搭配的比率、工艺过程都一一记录下来。 她的思路清晰、条理清楚，字迹虽谈不上笔法风格，但清秀可辨。 而且每一排字后面都会带上一个小圆圈，以表示这后面没有字了。 但她写完一张纸就放笔不写了，然后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王管事先是一愣，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又转过弯儿来，就扭头看了眼偏门方向，又朝附近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也是机灵的，立刻就去催掌柜了。 没多久，伙计拿来八张百两银票，歉意地解释。 “前头太忙，掌柜来不及过来，往前头去了，要我代他说声抱歉，这里是八百两，请点收清楚。” “好说。”柳青青笑了笑，立刻朝乔喻凌看了一眼，放下茶杯。 乔喻凌接过银票看了看，点头道：“是八百两。” 柳青青再次提笔，将另两个方子写了下来。 “还有一个蛋糕吃法，我自己还没试做，但若你们有经验的师傅照着我的法子去试，应该不差。” 柳青青解释了一下，在得到王管事同意之后，就继续写第二种蛋糕做法。 这次她用上了奶油，反正她没条件用到的东西，酒楼应该会容易些。 “这种蛋糕我本无意拿出来，只因熟能生巧，可以衍生出几种不同的做法。” “但我不是买断方子，因而，可以给你们先做，以后我自己得空了再做也无不可。” 柳青青解释，却不说还能衍生什么不同的做法。 王管事眼睛亮了亮，见她不提，无奈道：“那下次不同的做法，能否便宜一点呢？” 他看出来了，这厉害的小媳妇是故意的，故意提起这一茬儿，为下次利益留个话头。 “当然，到时再看怎么个卖法了。” 柳青青微笑着说，手下便把第二个蛋糕方子写完了，吹了吹墨，就把纸都递给了王管事。 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当然就要交货了。 但她到底没有说出可衍生的做法，到不是觉得，以后还能真的赚多少钱。 而是想看看，这酒楼里的大师傅们，在经她提点之后，是不是真的琢磨出不同的做法来。 而他们琢磨出来的，又是否和她的一样。 她相信古人的智慧，只不过更多时候，古人是习惯随大流的，能工巧匠毕竟只是少数。 但就如她教弟妹们的道理，只要有人走出来这条路，大家就会跟着去走。 所以，开发是少数人的事，扩散却是大多数人的事。 她提醒了这件事，就是给大师傅们留了道题，到时看他们的答卷吧。 将银票都交给乔喻凌收着，她也拉着他去借了茅厕，洗了洗手，又将带着的竹筒请伙计给添了冷茶水进去。 他们刚做了一笔大买卖，又把剩下的货取整卖给了酒楼，只剩下几十个手抓饼了。 只要等下去镇上逛街时随便卖卖，半卖半送，根本不成难题。 因而，柳青青心情大好，丝毫不担心这烈日下生意会如何。 “剩下的手抓饼卖给我们吧，半价。” 王管事送出来时，见他们在套车，柳青青在检查剩下的东西，箩筐都叠了起来，突然说道。 “管事大叔你可真会抓住机会，知道我现在无心买卖了呀？” 柳青青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卖吧，我不想你再吆喝了，嗓子累。” 乔喻凌立刻开口，就怕小女子又要讲半天天不肯便宜。 几百两的数目也就算了，争一争都是钱，这种几文钱的再花精力去争，就太不划算。 “好吧。”柳青青见乔喻凌在心疼她，于是点头答应了。 手抓饼不好数，柳青青就和王管事估摸了个数，按半价付了钱。 伙计去厨房拿来干净的瓦盆，将馅料装了。 荷包蛋早就卖完了，现在也就是酸菜肉沫的多一点，木耳肉沫因是新饮料，也卖得不剩多少了。 从吉祥酒楼出来，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却又忍着不敢高声谈笑，生怕被人发现他们身藏巨款。 柳青青到是不怕，只是看着就连外公都表情有些古怪，而小兄弟更是一脸严肃、目光警惕地四处戒备着，就忍不住想笑。 他们这样更让人觉得有问题好嘛。 本来想去逛街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 “咱们去西市买点布料就回家吧，不逛了，我怕你们小心肝卟卟地受不了。” 柳青青咧了咧嘴，最后提议。 “姐姐……我是真的有些心跳好快了。” 柳诚被姐姐笑得红了脸，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刘长喜在一旁猛点头附和。 小妹却吃饱喝足，在南风吹拂下，小身子靠着柳诚，有些昏昏欲睡。 也是因此，柳青青彻底打消了逛街的念头。 驴车到岔路口左拐，一路很快就到了西市布庄，也就是上回柳青青光顾过的地方。 “外公，要进去逛逛么。”柳青青抱了小妹下车，征询地看着老头。 “不了，我在外面看着车，你们都进去吧。”刘友良笑着摆手。 因为柳青青说月底要去李家，要给大家都买些新布回去做衣裳，如今不差钱，当然要穿新衣了。 刚见过几百两买卖的老头，这次就没有阻拦了。 柳青青抱着小妹走进布庄，小兄弟早就开心地跑了进去，直奔男子布料的柜台。 刘长福也去了，他也想挑块自己喜欢的细葛布颜色。 “喻哥，这种银灰色好不好看？没有灰色那么沉。” 柳青青把小妹叫醒之后放下地，这才开始挑布料。 “嗯，好看。”乔喻凌点头，只要是小媳妇为他挑的，都好看。 于是柳青青便要了一匹，又指着另两匹问刘长福。 “表哥，这个天灰青和银湖蓝好看吗？” “好看……”刘长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其实他也分不出什么料子，只是觉得这两个颜色都和以往穿过的灰色不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第173章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 于是柳青青便要了那两匹细葛料子，让刘长福顿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青青，怎么拿两匹？扯两块布就好了。” “买吧，今天难得有驴车在，平日上集想买这么多，还嫌重呢。” 柳青青笑着解释，转眼又挑了几匹布料。 一匹藏蓝色和一匹藏红色的细绸布、一匹麻花蓝和一匹麻花灰的细葛布。 再给小兄弟各扯了一块蓝紫灰的细棉布，就在布庄的裁缝那里量了尺寸，约定集日来拿货。 想了想，柳青青也让刘长福去量了尺寸，一并在集日来拿货。 剩下的布料就包起来。 之后柳青青又给柳月儿三姐妹挑了一匹粉紫色的细棉布，一匹鹅黄色天罗纱。 给芽儿的新衣她刚做好，家里也还有布头，不需要另外再买布。 给刘家准备这么多，也是月儿快定亲了。 定了亲的姑娘，还是打扮漂亮一点的好，不要让别人觉得太寒酸。 尤其刘家是这样的情况，她更不想自己的表妹被别人以嫌弃或同情的眼神去看待、去议论。 最后，她给自己也买了一匹银红绸布和一匹烟蓝色天罗纱。 其实他们上次就来逛过布庄都买过料子了，现在大家身上穿的，就是上回的料子做的新衣。 但这次是大手笔，除了小兄弟仍是扯了一身衣裤的料子、小妹没有另买，其他人的都另挑了颜色。 当然，外公、外婆和舅舅，也都有份，她可挑了几匹不同的布料子。 但外婆现在或许能做下衣衫，月儿肯定忙不过来。 因而，她先将表哥和小兄弟的交给布庄裁缝解决。 她自己和喻哥不是主角，无需赶着新衣去做客。 这样她就可以帮着把外公和外婆的衣裳做出来了，给月儿分担一些。 买完整匹料子，柳青青又找了些布头，布头里也有好布，就看遇上的这批货色如何了。 她见布头里有不少都是夏布的绸和绢、纱，竟然还有一些很轻很薄的云纱，便又称了十斤布头。 再买了一匹泛黄的粗纱和一匹雪白的细纱。 想到新屋要蒙窗子，又找了竹绿色的粗纱买了三匹，打算连乔家这边也换上，夏天才凉快一些。 这一总买下来，再加上裁缝的工钱，抹去零头，也花掉了二两三钱，不过柳青青又找掌柜要了一些针线顶针。 布料买得多，缝衣的针和线，当然就不愿意花钱了，一般老板大方的也会送，买得少就送不起了。 何况柳青青这一出手就是二两多的生意，老板自然爽快得很，还笑言柳青青卖糕点都能买十送一，他们开铺的当然也不能落后了。 愉快的买卖完成，约定集日不确定哪个来拿衣裳，但会是他们当中的人。 确定之后，就出了布庄，刘长福和小兄弟笑脸开怀地把布搬到驴车上，柳青青就牵了小妹去旁边卖女子用品的小摊。 又挑了一对绢花，三对发带。 绢花给刘月儿，发带给刘翠儿和刘雪儿，还有自家小妹。 “姐姐，你自己不要吗？”柳芽儿见没有姐姐自己的，疑惑地问。 “姐姐有你姐夫送的，还有新的没戴呢。”柳青青笑了笑。 她私心觉得，乔喻凌送她的那些绢花，质量比街边小摊上的好，怕是在铺子里买的。 毕竟小摊上没有银簪子，若是去首饰铺买银簪子，再给买了同对绢花，再正常不过。 “买好了吗？还有什么要买的？”乔喻凌走过来。 “再去逛逛杂货铺子。”柳青青把小妹抱到驴车上，让她跟哥哥们呆着。 杂货铺就在不远，隔壁就是干货铺子，到是知道互相携带生意。 到了杂货铺子，柳青青才知道，两家铺子是两兄弟，确实是互相携带做生意的。 她也不多说，两边铺子一通挑，但很快乔喻凌就发现，杂货铺买得不多，干货铺的调料和一些干鱼、干虾甚至海产全部买了一遍。 虽然数量不多，但品种真的多，竟然花掉了三两多银子，不禁暗暗咋舌。 小媳妇果真是以前没有钱，有钱了就舍得花了。 “夫君……”柳青青一转头就看见乔喻凌惊讶的神色，目光一闪，忽然娇羞地喊了一声。 “人家平日也没那么大手大脚，这不是今天生意早早做完，心里高兴嘛，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对吧？” 柳青青撒娇地拉着乔喻凌的手，引来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大柳村有名的悍女，原来还会撒娇呀，看她做生意有一套，吆喝起来哄死人，原来哄男人也是这般哟。 “好了，花光也没关系，下次再来赚。” 乔喻凌目光无奈地看着柳青青，微笑地开口。 其实他知道，小女子可不是乱花钱，而是在收集作料，但又不想招人注意，才会买了许多东西。 而她这一解释，到像是赚了钱有些忘形就乱花钱，而他这个夫君还有些不高兴。 他明明没有不高兴，反而看着她买东西、问价还价，觉得很养眼。 再回到驴车上，看着大包小包，驴车上的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柳青青。 “青青，赚钱归赚钱，这还是要省着点儿啊。” 刘友良忍不住了，语重心长地教育起外孙女，没想到这丫头是个大手大脚的。 之前他在外面看着驴车，没有进布庄，结果就被这丫头买了这么多布回来，可真是吓坏他了。 现在又跑去买了这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回来，他觉得好像割肉一般，痛！ “外公，咱们慢慢说。”柳青青让刘长福去赶村里那辆驴车。 他们将空瓦坛子都搁进箩筐里，剩下的箩筐都叠了起来，让小兄弟坐在那边。 乔喻凌赶了自家新驴车，让外公歇歇。 柳青青和小妹就坐在这边，车上放了布料和从杂货铺、干货铺买回来的东西。 两辆驴车就在下午的大太阳下出了镇子，走在乡道上才觉得清凉许多。 山林里吹来的风比镇上屋宇间吹来的风，凉快多了。 柳青青让小妹枕在自己的腿上睡着，她才和外公说起自己的想法。 第174章亲人 “外公，我刚买那么多东西，不一定都有用，却是为了藏住我作料的配方，不让人一看我买的东西，就知道我的调料是怎么配出来的。” “还有几样，我会从山里找，这样别人只当我是赚了钱就乱买东西，没那么招人注意了。” 听她这么解释，刘友良担忧的表情才缓了缓，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吓死老头了，还以为你今天赚了一笔，就沉不住气了。” “放心吧，外公。”柳青青笑了笑，看了一眼那些布料，忽然又道。 “不过今天买卖打了折，没赚什么钱，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就不分钱了。” “不分、不分，你没把本钱都花光就好。”刘友良连忙摆手，不甚在意地说。 “但今天赚了几百两，还是要分一下的。” 柳青青却又笑得眉眼弯弯，心情愉快。 “别！那是你想出来的东西，我们可什么也帮不上，不像平日叫卖出了力气，分钱就分钱，这个就不要分了。” 刘友良连忙拒绝，还朝前头赶车的乔喻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傻孩子，你现在可是乔家媳妇，你赚的钱是乔家的，能把弟弟照顾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哪能老往外公家扒钱呢。” “外公，这笔钱不少了，我随便扒拉点，没事儿的。” 柳青青看着外公生怕她乱来而让夫君不高兴的表情，不由笑道。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刘友良见柳青青没理解他的担忧，不由气得瞪起了眼睛。 “外公，咱们接下来三个月，就不上集了吧，歇歇，也做点别的。” 柳青青却不跟外公争辩这个话题了，又转开了新的念头。 “做别的？”刘友良愣了愣，心思自然也就转开了。 “天热，这些吃食都不易存放，因而咱们也不敢卖一天，但接下来，咱们可以多存些干鱼和木耳，到时卖干货。” “我知道外公种了许多黄瓜和豆角，马上又要种萝卜了，到时候，咱们晒干菜。” 乔喻凌并没有种什么菜，就院子里那小块地，还没好好种，就供着吃罢了。 因此，柳青青将主意打到刘家去。 刘家可有十亩田、三个几分地，加起来也快两亩了吧。 平时，刘家是要去集上卖菜的，许多农家人都是种田兼种菜，卖粮又卖菜。 卖不完的就做干菜。 而柳青青一惯的策略，就是不直接卖，而做为卖吃食的材料。 就像养鸡，不为卖鸡或卖蛋，而做成炸鸡块或蛋糕。 家里的粮也不会卖了，做糕点都用得上。 “好，你说咋弄就咋弄。”刘友良听了连忙答应。 “外公，摘黄瓜和豆角时我来，还有辣椒也是。”柳青青已经跃跃欲试。 “好、好。”刘友良笑了起来，“这两天就可以开始了。” “那我们后天过来，让表哥赶车来接我们。”柳青青立刻说道。 反正没什么事儿了，去外婆家就当玩耍好了，小弟妹也需要伙伴。 说笑着，就到了大柳村外了。 照例先送柳青青他们回家。 “外公，这里两百两，分给你们，小心收着，切不可让外人知道了。” 柳青青给外公倒了杯茶，拿了两张百两银票出来。 “傻孩子！你快把钱收回去！我们不要！” 刘友良一见变了脸色，立刻拒绝，搁下茶杯转身要走。 “外公！”柳青青拉住他，小声劝道。 “外公和外婆年纪大了，可以不用什么钱，可是想过舅舅没有？” “就算不操心舅舅的事，长福表哥呢？月儿也说亲了，长喜也很快会长大，不给他们留点钱将来娶媳妇吗？” “生在农门，娶媳妇哪需要这么多钱，再说了，他们长大了不就要自己干活来赚钱了嘛。” 说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刘友良表情有些烦恼，但仍是坚定不要钱。 “外公，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就算分了钱，我也还有不少呢，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用它赚更多钱。” 柳青青见外公并不受利益之诱，只关心她的钱怕乱花了惹夫婿不快，心里很感动。 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其实她一下赚了这么多，不知情也罢了，既然亲眼看到交易达成，就分一点，也没人会怪他们贪婪的。 本是最亲的人，若是让柳忠和柳义兄弟知道了，肯定会想分走一半的。 而表哥呢？ 他压根没往心里去，此时带了小兄弟同乔喻凌一起，将箩筐什么的用驴车送到河边去洗呢。 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们都觉得这样一次清洗了拖回来更方便，人手又够，反而花不了多少时间。 柳芽儿则是被柳青青抱进了东屋继续睡着。 柳青青却要继续劝着外公。 “外公，若说贪心，那是个无底洞，八百两也会嫌少，若论亲情，就分一点，不会动我和乔家的根本，却能解决许多事情。” “家中老小衣食无忧、月儿有份丰厚嫁妆、表哥可以找个好媳妇、舅舅也可以再娶一个。” “你舅舅……”刘友良提起苦命儿子，声音有些哽咽。 “舅舅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娶的妻室身子本来有些弱，家穷劳累太过，月子没有坐好，落了病根儿没钱医治，才会如此。” “可若有了钱，家里伙食可以好些，日子过得没那么忧心，身体自然更加康健，哪来那么多病亡呢。” 见外公脸色感慨，却依然没有同意收钱。 柳青青抿了抿唇，继续说道：“说句不孝的，若这次外婆不是有钱治病，能熬过多久，可真不好说。” “那天我带小弟小妹去，就看到外婆连站都站不稳，听到我们喊，出屋子就摔地上了。” “我相信当时，外婆是拼着一口气走到门口的，因为她牵挂的外孙和外孙女来了。” “可是现在，因为有钱了，用得起参片了，药里补药多了，还时常有肉吃、有鸡汤喝，虽说走路还不利索，但外婆现在的变化，外公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不等柳青青说完，饱经风霜的老人就抬手抹了下脸，忍不住泪意。 第175章珍惜好意 青青说的，每一句都是真，那时他以为最迟不过年前，就要亲手为老妻入殓了。 欠了药庐许多钱，他都不好意思再去记帐，买药越买越少。 现在，有钱了可以给老妻用更好的药，还能下补药喝，她的精气神日益恢复，气色好了很多。 这自然是他一天一天看着变化的。 郎中说了，夏天再扎扎针，去去寒湿之气，这个冬天会好过得多。 “外公，我以后还会赚更多钱，相信我，这么多钱够咱们三家分的。” 柳青青将两张银票放到老人粗糙的大掌中，将手指握回去。 “不，青青你肯照顾我们家，但我们不能理所当然占你便宜。” 刘友良回过神来，含着泪摇头。 “最多，我拿一百两，这已经很多了，够我们家解决很多问题了，再说，你以后再去镇上卖吃食，还用得着咱们的人手呢。” “那是自然，咱们只是天热不去了，秋凉之后，随时可以去的。”柳青青笑了起来。 “不过天热好晒东西，做好防蚊蝇的纱罩子，就不怕晒坏了。到时让表哥过来帮喻哥，我们每天也能多晒一些干鱼了。” 今天在交方子时，她有和王管事提一声，若是要进干鱼的货，还是可以找他们的。 别家也会有干鱼，但做得最好的，当然是他们家，因为烤鱼就是她做出来的。 “好、好。”刘友良连忙答应着。 “那外公就把这钱收下，别再推来推去了，好坏就这一回，以后我悄悄赚了不吱声，不给分，可以了吧。” 柳青青见老头还在往外推，不由好笑，俏皮地说道。 “你这孩子！”刘友良愣了愣，哭笑不得。 “赶紧收起来吧，回头我晒出来的干货，还不得大家出力呢，我家没地，外公家有地，我正琢磨着占外公的便宜呢。” 柳青青又说笑着，将外公的手推回去，笑道：“以后会有许多养闺女的人家，看着刘家在发家，会怎么想？” “当然是赶紧把闺女嫁进刘家来呀，到时候，就不是表哥说不到媳妇，而是要挑哪个当媳妇了。” 大概是说到老头的心坎上了，刘友良也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别说，你这话，我还真想过，这两年为了你表哥的亲事，虽然没人当面说我们闲话，但背后的那些话也是难听的。” “你舅舅本来就心里不好受，看到两个孩子大了说不到亲，就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快成心病了。” “如今跟着你能赚到钱，家底子强了，月儿又找了个好婆家，你表哥……我们真不担心了。” “记得找个漂亮贤惠孝顺的，贪婪、小心眼儿、懒惰、蛮横的别要，像我大哥和二哥都娶的什么玩意儿哟，生生地把他们唆摆得不是东西。” 柳青青提到娶媳妇这回事，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娶妻娶贤，柳家没娶贤，但父母双故，她也总算是带着被抛弃的小弟小妹走出了一条活路。 刘家不同，刘家兄弟年龄差距大，上面又有个鰥夫爹，还有年迈的祖父祖母，底下又有这么多弟妹，若妻不贤，以后可有得苦捱了。 “嗯，绝对不能像你那两个不贤不孝的嫂子。”刘友良也沉下脸色，说起那两个混帐外孙，就来气。 “你表哥到了说亲的年纪，却也不用太急，我会留意观察，不会任由作媒的人来说的。” “就像黑牛，我们也是当天看了他的品行，又是李耆老的孙子，才同意的。” “正是这样，最好是熟悉的，看着长大的也好，得了解心地品德。” 柳青青认同地附和着，完全不想当初她和乔喻凌又是怎么成亲的。 那只能说她押宝押中了，困境中还能遇上看对眼的，可真是缘份到了拦也拦不住呀。 有了柳青青一翻劝慰的话，刘友良最后还是收了两百两。 却又提前申明，家里的那些菜，还有今年的粮，都不卖了，给她留着，也不许她再给钱，否则就生气不管她了。 柳青青无奈，只得答应，但也坚持，到时赚了钱，还是由她来看着分家，不许外公再推辞，毕竟是一起赚钱了，哪有白出力气的道理。 这么说，老头还是接受了，毕竟最近也是这么合作的，不管青青给他们多少，都不会太少，对他们家的家计有大帮助。 当然，这是青青的好意，他也要教导几个孩子，珍惜她的这份好意，切不可忘恩负义做白眼狼。 各自收好钱，又坐着喝了会儿茶，外面驴车响，小兄弟抬着几个叠起来的箩筐，劲头十足地跑进了院子。 “爷爷，可以走了。”刘长喜喊了一声。 他们拖箩筐去河边洗，用的是村里借的驴车，自家驴车上还放着买来的布料。 笔墨也在这边，柳青青为了给外公钱，却消耗了不少时间，这才出来把自家的东西搬进屋，笔墨纸张留下了。 “长喜你和诚儿一样，先用沙盘，或者在地上练着字，到时候搬过来了，我再让喻哥教你们，你们都收收心，过完年就去村塾上学。” 柳青青叮嘱着，小兄弟听了两眼放光，一起点头。 “我回去给他们做书箱。”刘友良笑呵呵地看着两个雀跃的孩子，感慨地道，“以前长福也有一个，就是我做的。” “表哥得空也可以练习一下算帐，将来咱们若有本钱开铺，少不得要人手，虽说现在就提这事有些太早了，呵呵呵……” 柳青青看了一眼安静的表哥，知道他心里也很感慨，只是性子比较沉稳，并未将情绪外露，于是提了一句。 乔喻凌刚把东西都收拾好，听了不由撇了下嘴。 他算发现了，继“夫君说”之后，小女子又多了个爱好，没影儿的事，也爱提一茬儿。 在吉祥酒楼的时候，就提了不少了，王管事那无奈的表情，他看得明明白白。 就是随口就勾起别人的兴趣，却又没有下文了。 若遇着好奇心重又沉不住气的，这心里可不得像九只猫在挠？ 第176章男人想要假期 刘家爷孙赶着两辆驴车回家去了，这时候还不到黄昏，时间很早。 不过气温略微有些回落，村子里也凉快得多。 “我去煮个绿豆汤凉着，晚上再做拉面吃可好？” 关上院门，柳青青提议地看着乔喻凌。 “好，早点收拾了早点睡觉，明天啥也不干，歇歇。” 乔喻凌提议。 他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能这般勤劳，以前日子可过得随性多了。 柳青青被他的提议逗笑，但也发现了，男人想要假期。 毕竟都是因为她进了门，才把日子过得这么忙，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晚上，柳青青又陪乔喻凌一起泡澡，在水中主动撩拨他，却被他弄得喘息不定、绵软无力。 尝过几次滋味之后，如今他们到常在水中欢愉，享受那异于床榻之间的别样风情。 因而，乔喻凌总会事先多准备一些水。 柳青青见男人不嫌麻烦，已是无力吐槽。 只不过今晚却是她主动求欢，悉心伺候他。 “夫君，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从今晚开始，就好生歇歇。” 倾身坐上，她抬起双臂攀上他有力的胸肌，慢慢往上探索、抚慰。 从脉脉温情，再到狂风暴雨，她敏锐地感觉到，每一次亲密之后，他们之间的心灵会更靠近、更契合。 以前她会害羞，也有些怕他、怕他不喜欢自己，怕他对自己的一些处事行为不悦。 而现在，她很自然地敞开了心扉，很自然地向他索取。 他会付出、会包容、会宠溺，也会索取更多。 两心相契，总有许多事情做。 第二天，俩人都起得有些晚，温存了一翻，这才起身。 乔喻凌帮柳青青穿衣，柳青青帮乔喻凌梳头。 院子里传来柳诚练拳的声音，俩人才出了屋子。 柳青青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在乔喻凌调侃的目光里，微微瞪了他一眼，便去院子里把最近他教的拳法练了一遍。 看到小女子姿态随意、却作精准的模样，乔喻凌目光微闪，忽然走过去，也开始练起来。 姐弟见他出手虎虎生威，不禁汗颜，与他相比实在是不够看的。 而乔喻凌练完他们已学会的那十来招，又接着往下演练了新招式。 柳青青回过神来，立刻紧紧盯着，待他停下时，这才重复着他的动作。 柳诚也连忙跟上，不过动作很快走了样，记不住了。 柳青青到是练完了，但也少了几个动作准度。 乔喻凌于是又练了两遍，柳青青渐渐跟上。 “你们再练两遍，我去挑水。”乔喻凌收起招式，转身去厨房挑出空水桶。 “诚儿别急，慢慢学。” 柳青青见弟弟抓头挠腮，有些心急，连忙安慰，又放慢了动静，一招一式教他熟练。 等乔喻凌挑水回来，院子里只有柳诚认真练拳的声音。 柳青青已在厨房里煮了一锅米饭，却在两口小锅里做木耳炒肉和酸菜炒肉沫，瓮缸里热水翻滚，煮着鸡蛋。 “怎么大早上做饭菜了？” 乔喻凌好奇地看了忙着用两把锅铲在同时炒菜的小女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这是很赶时间么？ “早上，一碗米汤、一碗饭，木耳炒肉加青菜、再一个鸡蛋。中午，酸菜炒饭、凉拌黄瓜、烤鱼。晚上，米汤锅巴粥，凉拌木耳、油煎豆腐。” 柳青青笑眯眯地介绍着今天的吃法，这一锅饭，是一天的量，早上，就从一碗营养的米汤开始。 “好，今天我不下网，明天早上若打到大鱼，就做酸菜鱼片汤。” 乔喻凌放下水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柳青青，侧脸与她亲昵地蹭了蹭。 “嗯，明天可要去外婆家的。”柳青青噘嘴亲了他唇角一下，笑着提醒。 “去外婆家，也一样做的。”乔喻凌眼睛微眯，享受她的主动，大掌却突然往上揉了一下她的胸。 “……”柳青青身子一僵，侧眼瞪他，“天亮了！” 不可白日宣淫！ “你买了那么多布，可有空再给我做件衣裳？” 乔喻凌却微微一笑，眉头都没动一下，就转开话题。 见他若无其事，柳青青差点气结，身子朝后撞了他一下，却被圈得更紧，顿时无语。 “原来娘子喜欢这个姿势，到时试试。”乔喻凌低头在柳青青耳边低语。 “……”柳青青猛地身子一软，被这男人撩得无力吐槽。 好在院子里传来小妹的说话声。 “三哥！我也要练！” 睡了个饱觉的小妹，立刻跑向院子，也跟着有模有样地比划起来。 厨房里，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动静，乔喻凌侧头亲了亲柳青青的小脸，然后放开了她。 他一早去洗水，还没洗漱呢，要吃饭了，得赶紧的。 柳青青也连忙将炒好的酸菜肉沫拿大海碗盛了，放到灶台上，再将贴锅压炒过的木耳盛起来，下油热锅放肉片。 接着又炒了个红薯叶，早饭就做好了。喊了弟妹进来洗漱吃饭。 米汤里放了些糖，喝起来又香浓又甜滋滋，小妹先就咕噜地喝了大半碗，这才开始吃饭。 柳青青看着小妹嘴边沾了汤汁的可爱模样，不由目光柔软。 若在现代，这样的孩子，正是早上喝着牛奶吃着蛋糕、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年纪。 他们是无忧无虑的祖国花朵。 吃了饭，乔喻凌决定再去挑一担水，中午就不去了，柳青青就带着小弟小妹磨绿豆浆，做绿豆糕。 她知道昨天小妹睡得那么沉，除了累，也是太阳底下叫卖给热着了。 热着的人通常都没什么胃口，因而，昨晚先就煮了绿豆沙放了糖搁桌上凉着，既好吃又消暑。 今天继续做绿豆糕当零嘴，不过，她做了许多。 别的吃食不想拿出来，免得这个要问这糕点怎么做、那个要问那糕点怎么做。 绿豆糕，是李耆老家吃过的，因而，这次多做一些出来，准备送人情。 上回她有说，过两天要请当初来帮忙一天砌围墙的村里人吃饭，以示感谢。 后来，乔喻凌似乎不太愿意周旋，她就想了个送吃食感谢的法子，给那些人家都送一份，作为感谢。 第177章是她一直理解有误？ 上回去桃林村时，有征询过李耆老的意见，他觉得可行。 绿豆糕都卖到一文钱一块，送上二十块也就是一天工钱。 直接给工钱不多，也将人家帮忙的心意给抹除了，若是送上吃食，对方会高兴很多。 因而，趁着今天不做别的活儿，柳青青就开始做绿豆糕。 她没有几蒸几煮去壳，直接浸泡磨浆，方法简单粗暴。 当然她也没有切出多少小块，而是算了几大块，让人家自己切去。 放在盘箕里冷却，再用箩筐叠装起来。 之后，柳青青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征询了小弟和小妹的意见，就装了两只小竹篮的绿豆糕，放在一旁。 等中午吃饭时，让他们去趟村东头。 要趁着两个哥哥在家时送去，他们才知道，弟妹们尽了心意。 否则，以那两个嫂子的心眼儿，藏起来吃，怕还要说是哪个蠢货落在自家门前，不吃白不吃。 当然，让她心软征询意见，也是看在两个侄儿女的份上。 与兄嫂断了关系，侄儿女却是无辜的，没道理自家做了吃食到处送人，却让他们吮手指甲馋别人吃。 送礼，都是赶着中午送的。 她背一箩筐，乔喻凌再挑一担，就去那些人家分别送一大块，有人家出了两个劳力的，就送两大块。 每一块都用细纱布垫着，到时只要拉起纱布，就能将整块拿起来，而不用担心弄坏。 自然，也要说明是为了感谢他们前阵子的帮忙。 这样，没有收到绿豆糕的人家，才没理由指责他们处事不当。 而那些闹了意见的人家，自然是没有去帮忙的。 这时候就只能远远看着，不好意思来问为什么不送他们家了。 张木匠家没有去帮忙，但正在为他们赶制门窗。 因而，也给送了一大块过去，把他家人乐得笑脸开花，大赞柳青青人好、心好。 今天送的，全是目测一样大的绿豆糕，光明正大从箩筐里拿出来。 也就没人会嫌自家的比别人家的小，这人情送得大家笑哈哈。 而柳青青将这种细嫩的糕点送上门，大家也便明白，这手艺，是他们家做不出来的，至此歇了眼红的心思。 总不能人家比你长得漂亮你也要眼红人家，人家比你聪明能干，你还要眼红人家。 本事是一种命，比不了的。 跑了两趟，分东西两头送完，给村长家和几位耆老家甚至药庐也额外送了一大块，总算完成任务。 柳青青见弟妹还没回来，就回到屋里倒在床上，大呼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歇着了。” “脚累吗？”乔喻凌栓上屋门，走过来在脚榻上坐下，就抬起柳青青的脚轻轻捏了捏。 “天气热，走路好容易脚胀，夏天我不要出门。” 柳青青说着还解开外衫敞开，露出里面的中衣，手指落在中衣襟子上，终是反应过来，这时代里，就是要穿这么多的。 “怎么不解了？要我帮忙吗？” 乔喻凌倾身撑在床面，目光灼灼地笑看着小女子。 竟然当着他的面解衣，是想要他伺候了吗？ “夫君，为何你只穿一件衣衫，我却要穿上两件，里面还有半件？” 柳青青眨了眨眼，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乖巧的笑容。 “你可以只穿一件……里面再穿半件。”乔喻凌被她的问题逗笑。 “天冷加衣、天热减衣，这道理，我以为你懂。” “……”原来是她一直理解有误？ 柳青青差点哀嚎，不过她见其他人也穿不少呀，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有妇人看起来是穿得比较薄一点。 那就是说，怎么穿都可以，并不是异类。 不过…… “我将衣衫做宽松一点，还是多穿一件吧，我这料子，好像比别人家的还薄一点。” 柳青青推开乔喻凌坐起身，打开衣柜把衣料都拿出来推到床上，翻了翻，脸上笑容洋溢。 一般妇人也穿细葛或细棉，她却有细绸或细纱，更透气轻薄凉爽。 当然也怕走光呀。 “绣花你真的不会？” 乔喻凌却疑惑地看着柳青青，她做的衣裳真是衣裳，一点绣花也没有。 “你是说，绣了花上去，就能弥补料子太透的问题？” 柳青青歪头，想了想还是摇头。 “等天有那么热时再说，现在穿这个很好。”她确实不太会绣花，是宿主就不太会，或许有时间她可以学一学。 但她现在无法想像，满是绣花的料子，穿在身上会不会硌到肌肤。 等她学会绣花之后，才能想像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吧。 “我今天把小妹的衣裳做好，明天晚上回来，就给你做，你的新鞋也快做好了。” 柳青青挑着布料子，在布头里挑了几块比较大的细棉布，却又迟疑地停了手。 “好。”乔喻凌答应着，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这些料子还不错，这大小，给大房的俩孩子做身衣裳还是够的。”柳青青叹气。 “那就做吧。”乔喻凌不以为然。 “可是我突然对他们这么好，会不会让他们误解，以为我要给他们什么甜头啊。” 叹气声更大。 “不管你们关系如何，你总是柳家姑娘，如今嫁了人，给娘家侄儿女一点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但若兄嫂趁机占你便宜，那是另一回事，你大可像以前那样骂回去，也让村里人看看，他们的贪德无厌。” 乔喻凌抬头摸摸小女子的头，安抚着她。 他是在她走投无路时收下她的，本是想着年纪到了顺其自然，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深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她的温柔不是一般女子似水的那种味儿，而是酸酸辣辣又甜甜的感觉。 给他不同的感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移不开眼睛。 “那就……先看看吧。”柳青青点头笑了笑。 也对，她本就不是那么受规则限制的人，不管做什么，主动权都在她这里。 其实，也不是她突然大发善心要叙这亲情，她对那样的兄嫂一点好感都没有。 但是内心总有这么一种感觉，或许，是宿主残留的记忆。 第178章就怕有心人 最近和刘家人走得太亲，勾起了宿主留在意识里的一点念想了吗。 记忆中，小时候爹娘尚在，大哥也未成亲，那时大哥还是很有担当的，也对她和二哥、诚儿很好。 或许正是这种变化太大，在知道自己被十两银子卖身嫁傻子的时候，宿主才会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再苦的日子她都捱得住，却接受不了这种被抛弃、被出卖的结果。 想到宿主的遭遇，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总叹气呢，没事儿做？” 乔喻凌拧眉，忽然抬手扣住柳青青的下巴，露出坏坏的笑容。 “那我们做点别的。” 两唇刚刚合上，院子里突然传来柳诚的喊声。 “姐姐！大哥说谢谢我们不恨他！二哥也说要谢谢你！” 大概是此行有些高兴，柳诚的声音清亮，一路喊进了厨房。 他以为姐姐在厨房里。 柳青青想扭头应声，却被乔喻凌抬手按住她的头，长舌直入，匆匆索取了一点福利，这才放开了她。 “讨厌，果然不能闲下来，瞧你那馋样儿。” 柳青青抬手在乔喻凌肩膀上轻打了一下，嗔了他一句。 “白天更有滋味，你不喜欢吗？” 乔喻凌呵呵笑着，目光灿亮地看着羞红了脸的小女子，心里却有些感慨。 原来他还能有玩笑之心，还可以遇到这样可爱的女子。 出了屋子，柳青青匆匆走向厨房，正好看见小诚走出来。 “姐姐，原来你在屋里。” 柳诚刚喝了茶，抬手拭了下嘴，笑嘻嘻地说起来。 “芽儿呢？”柳青青却诧异地打断了他。 “芽儿被周家奶奶留住了，她好久没和周圆圆一起玩了，听说我们最近歇了，就让她在那里吃饭，下午一起玩儿。” 柳诚连忙解释，又继续说他原本要汇报的事情。 “我和芽儿去了家里，大哥和二哥刚回来，我们就把绿豆糕给了他们，说了姐姐的意思，大哥当时低着头没说话。” “我拉着芽儿转身走时，大哥才说，谢谢我们不记仇，他很惭愧，不知该怎么对我们。” “二哥也说，谢谢你不计较，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出力的，找他。” “姐姐……”柳诚突然露出别扭的表情，低着头声音小了些。 “我没有征得姐姐的同意，就说姐夫很好，我们不需要帮忙。我这么说会不会错了？” “你没错，咱们确实不需要他们的帮忙，就算他们此刻是真心，但咱们也不能找他们。” “他们能为了十两银子，让我去周家做妾而连嫁妆都没准备；他们能为了不退回那十两银子，指使周家来乔家抬新娘；也能为了你那五两银子，骂上我们的门，他们一时的惭愧，是不能做一辈子的信用的。” “对，当初可以一亩荒地和一吊钱，就把我们几个分出来了。”柳诚也想起了当初的事情，表情黯然起来。 当时，他根本就无力抗争，没有选择余地。 “或许，他们是真的后悔当初的行为太过份了，或许是被外公骂醒了，但也可能只是看到，我们卖糕点和饼子赚了些钱，想起我们本是亲人。” “若有一天，他们知道咱们真的赚了不少钱，会怎样？这种人，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柳青青笑了笑，压根不信那对不仁的兄弟，突然变得善良。 就算以前年少时他们本性纯良，但现在毕竟长大了，本性以现在的表现为准。 突然，她变了脸色，着急问：“快把芽儿找回来，别让她说漏嘴。” 她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姐姐，去东头时，我就和芽儿再三叮嘱过了，不许对任何人说咱们赚钱的事，不管是做什么吃食还是卖什么方子，一个字也不准说。” 柳诚连忙跟在后头解释。 “那也不行，小孩子玩到一块儿，最容易说漏嘴了，你赶紧跑过去，就说下午要干活儿，赶紧回家吃饭。” 柳青青走到院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让柳诚再跑一趟村东头。 如果她去，事情反而显得有些大，找个借口让柳诚去，比较不招人注意。 “跑过去！就算她在吃饭，也赶紧放碗回家！”柳青青叮嘱着，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是她失误了，她没有亲自叮嘱小妹，万一小妹一时嘴快没守住秘密，怎么办？ 财不露白，虽然小妹并未见到钱有多少，但卖方子的事，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家里因此可以很久不用这么辛苦了。 小妹虽然乖巧懂事，但她刚满七岁，和许久没有一块儿玩的小姐妹玩耍，会是什么局面？ 柳青青忧心忡忡地站在院门口，看着小弟一路朝东头奔跑的身影。 “就算说出去了又怎么了，还能有人上门抢钱不成？” 乔喻凌走出来，见柳青青如此担心，有些无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就怕有心人。”柳青青叹了口气。 “管他什么人，就像那晚一样，打出去！”乔喻凌见她又叹气，顿时拧了眉头。 “嗯，也对，我家赚的钱是我家的，别人再眼红也只能眼红，还能把咱们赶出大柳村不成！” 柳青青这才笑了笑，看向乔喻凌，突然倚入他怀中，双手抱住他的腰，微仰头笑看着他。 乔喻凌见小女子想开了，不禁露出微笑。 他也抬手揽住她的腰，目光微抬，就看见斜对面院子里，一个女子倚在篱笆桩后，正看着这边，不由目光微冷，轻嗤了一声。 “娘子，有人是真的在眼红你了。” “哪个不要脸的？” 柳青青几乎不用想，立刻扭头看向对面，果然就见到柳杏正站在那儿，表情有些吓人。 不过柳青青没有开骂，只是不悦地蹙起纤眉。 “夫君，若一个女子厚颜无耻到有些疯狂时，会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下午去找村长谈谈，让柳山根家快点把人嫁出去，不然，咱们搬家。” “搬哪儿去？”柳青青却立刻好奇地问。 这个在大柳村住了十年的猎户，今天居然说出了搬家的话。 “为什么搬家？”她挺好奇地。 第179章差点说漏嘴 “若只有你我，我相信她害不到我们，但弟妹还小，总有疏忽时，若一个疯狂的人要报复你，后果我们担不起。” 乔喻凌目光深沉地盯着柳杏脸上莫测的表情，还有那阴狠的眼神。 这种人，他见多了。 “也是，或者我们给点钱，让他们家搬走？”柳青青突然神脑洞地提议。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要让一家祖辈都住在这里的人家搬走，得出多少钱，才让他们满意？ 但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舒适的乔家，她的新厨房，还有诚儿的新屋。 “还是想办法让她赶紧嫁了，嫁得越远越好。” 乔喻凌被柳青青的提议逗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没想到，我们竟然要为别人的亲事操心，还是讨厌的坏女人。” 柳青青噘了嘴，不高兴地嘀咕。 他们站在院门口说话，看在柳杏眼中却是秀恩爱。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对面的人防备上了，心里一个劲儿在想，怎么教训到柳青青那个贱蹄子。 柳诚和柳芽儿一路跑回来了，看到他们风风火火的模样，柳青青又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内疚。 “你再叹气，小心变成小老太婆。”乔喻凌无奈地揉她的头，不满地提醒。 “叹气能减压，叹叹更健康。”柳青青呵呵一笑，调侃地说道。 “姐姐！”柳诚喊着，扭头又看了小妹一眼，似乎在说“快点。” 柳芽儿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小脸粉红，表情却有些无措。 “自己家里有饭吃，不要随便去别人家占用别人的口粮。” 柳青青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先抱住小妹，而是板起了脸，声音有些大的斥责。 柳芽儿一脸委屈地低了头，还在大口喘着气，绞着手指没有辩解。 “去吃饭。”柳青青语气不太好，就连柳诚都表情不安地看着她。 然后柳青青率先进了院子，两个小的连忙跟了进去。 乔喻凌走在最后，扭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柳杏还站在那里看着这边，可真是大胆。 乔喻凌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关上院门。 “芽儿过来，有没有和人说咱们做生意的事？”进了厨房，柳青青打水端到厨房门外，朝小妹招手。 谁知小妹头垂得更低了。 “姐姐，幸亏你让我去了，她差点就漏嘴，正说着在镇上卖糕点的事情呢。” 说起这个，柳诚都觉得后怕，幸亏他去了，还是直接走进周家堂屋里，就听见小妹在那儿说叫卖的趣事儿。 明明叮嘱她一个字儿也不能说的，不管对谁。 “那咱们卖方子的事呢，确定没说吗？” 柳青青蹙眉有些无奈，就不该相信小孩子的承诺，太容易藏不住事儿了。 好在昨天刘家只有长喜去了，长喜是个机灵的，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而她叮嘱过外公，财不露白，想必外公会叮嘱两个孙子，回家不要说这事儿。 “没说方子，也没说布料的事儿。”柳芽儿这才着急地辩解起来。 这一路上，柳诚自然已经盘问过了。 但想到自己犯了错误，柳芽儿也是又懊恼又不安，眼泪便吧哒吧哒地落下来。 “芽儿，如果你不想搬家离开大柳村，以后可要牢牢记住，不要让人知道咱们在做什么买卖。” “不要让人知道咱们赚了多少钱，赚钱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说，对谁都要说不知道。” 柳青青拉过小妹的手，再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一脸认真地叮嘱她。 “你忘了当初，嫂子为了十两银子，就把我卖去做妾的事吗，后来还让周家人来这里要捉我走。” “为了十两银子，别人就会害我们，若是让人知道，我们赚了十几两，甚至更多钱，还不得发疯一样害我们呀？” 柳青青见小妹不是太能理解，于是拿过去的事情来教导她，不要太相信别人。 “还有，那天晚上，两个嫂子跑来咱们家抢东西，村里的那些婶子也跑进我们家厨房里掀锅盖、掀蒸笼，想知道我们赚钱的秘密。” “为此大闹，咱们才建了新厨房，你忘了吗？若是让人知道咱们家有钱了，还不把咱们的屋给掀了呀。” 柳青青将过去发生的事儿再次说起来，就看到小妹露出惊慌的表情，突然哭得更凶。 “姐姐！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一高兴就忍不住说起来了！但是我真的只说了在镇上叫卖的事儿！” “是圆圆问我，镇上摆摊人多不多、累不累，她娘就问我，一天能卖掉多少糕点，镇上人是不是都好有钱……” “我、我就说了摆摊的事儿，我、我说了赶着驴车在镇子上走了许多路，没、没说方子……” 听着小妹的辩解，柳青青抿了抿唇，是还没说到方子那里去吧。 但若不是她让诚儿赶紧跑去把小妹叫回来，恐怕一顿饭功夫，就会说到方子上了。 “这次还好没出大错，以后可要记牢了，还有咱们给酒楼供货的事、吃饭的事，也不能说。” “你觉得圆圆和她娘对你好，说一点没关系，之后圆圆和她娘觉得对家里人说一点没关系。” “周家的人觉得对自己的亲戚、朋友、小伙伴说一点，也没关系，于是，咱们家的事儿就会传得满村都知道了，甚至别的村子也知道了。” “你知道吗，闲话、谣言，就是这么传起来的，大家都只悄悄用自己关系好的人说，你传我、我传他，他传给别人。” 柳青青没有因为小妹哭得那么难过，就去安慰她，而是认真地给她说道理。 “但是传来传去，后来的人其实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甚至是和你关系不好的，就会恶意地添油加醋，坏心眼儿说你坏话。” “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外面就已经把你从好人说成了坏人，甚至把你当仇人，所以，至少我叮嘱过的事情，不能传出去，最后会让坏人来害姐姐，记住了吗？” 柳青青最后搁了句狠的。 她知道小妹现在其实并不能理解她说的这些话，但她还是希望小妹先记住。 或许此举会因噎废食，但若现在只是慢慢教，谁知道在哪里就一个疏忽大意，出了事谁担责？ 而她也希望这翻话，能给小弟一个警醒，小弟肯定听得懂了。 第180章他想要她为他做点事情 看着小弟小妹都用力点头，柳青青这才露出笑容，伸手摸摸小妹的头，又为她拭去眼泪。 “我去炒饭，很快就可以吃了。” 整个上午都在做绿豆糕、烤鱼，还抽空给乔喻凌做新鞋，到中午顾不上吃饭，先去送了赠礼。 现在又因小妹的事，在院门口站了许久，到现在才开始生火炒饭。 早上就计划好的，准备工作也充分，现在也不耽搁时间。 很快，就盛了四碗饭出来，锅里还有，吃完再盛。 一碗凉拌黄瓜、一碗烤鱼，再吃着香喷喷的酸菜肉沫炒饭，里面还有一个荷包蛋，大家都很满足。 “真好吃，每天都吃就太好了。”小妹感叹。 她在周家吃的是一个窝头，周家是一般的农家人，又是临时留她吃饭，不可能有更好的饭菜给她， 因而现在再吃到这么好吃的炒饭，自然就想每天都有吃。 “不管是好吃的还是不好吃的，若每天都吃，就会腻了。” 柳青青笑看着小妹，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教育她，不可因现在日子好过了，就变得忘了以前吃过的苦。 人还是要时常忆苦思甜、懂得珍惜的。 吃了饭，将收拾厨房的事交给弟妹两个，叮嘱他们下午打个盹儿，起来再练字，小妹也要开始练。 经过中午这件事，柳青青决定要教小妹认字，以后也要读书明理。 现在孩子小，有着天生的纯真和善良，但以后家境好过，攀附而来的人必定会多。 别人怀着什么心思，难以叵测，但她可以先教弟妹读书明理、增加分辨能力和应变能力。 再说了，小妹都七岁了，放在现代世界就是一个小学生，条件允许下，她有读书权利的。 柳青青坐在床边，继续给乔喻凌做新鞋，她虽不会绣花，但手指异常灵活，穿针引线很快。 乔喻凌本想拉她温存一下，可见她如此认真地做事，便忍住了。 会在身旁看她做鞋，看了一会儿不禁轻叹。 “媳妇儿，你这双手，是上天给饭吃。” 既会做好吃的，拿刀还有模有样，现在针线活儿也做得那么溜。 可惜不会绣花啊。 “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我这双手的，下次学了绣花，给你绣荷包。” 柳青青扭头微笑看了男人一眼，又立刻转过头盯着鞋底儿，手中动作不停。 “嗯，不用想当绣娘，能给我衣裳绣花就好。” 乔喻凌伸出手指撩了小女子一缕发丝，在指间温柔缠绕，提出他的要求。 吃食也就算了，绣花这种事，还真是希望她只为他而绣。 “嗯，明天我去看看月儿怎么绣的。” 柳青青又看了男人一眼，便有些明白过来，他想要她为他做点事情。 就像闺房里那点乐趣，男子愿为女子描眉、女子愿为男子挽发。 说到明天的事，柳青青又不禁一声轻叹。 “明天开始要晒许多东西，这天可别下雨才好。” “这天虽热，还不算闷，暂时应该没雨吧，不过西边有黄云，夏天的雨要来也拦不住。” 乔喻凌说着，便松开撩发的手指，往后躺下，将手枕在脑后。 “豆角做成酸豆角，还是不怕天气的，黄瓜我想做干黄瓜皮，至少需要两个好天，辣椒也是。” 柳青青拧了拧眉，刘家地里现在能摘的也就是这些了，其它只有青菜，冬瓜和南瓜还不到时候。 “媳妇儿，若是吉祥酒楼也想要买你做的干菜，卖么？价钱恐怕不如你卖吃食好赚。” 乔喻凌闭着眼，突然缓缓开口。 “若咱们家有钱买地，大量种菜，做出来的干菜，才可以大量卖给别人。” “但咱们现在只有刘家这点儿菜，自己用或许还够，卖恐怕是没得卖了。” 柳青青继续穿针引线，随口回答着。 “也是，秋收之后，或许可以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地，你把诚儿的钱，不如给他买些地留着，到时请人种就是了。” 乔喻凌又说，却是提议柳青青，别将钱压在手中，买了地还能生钱。 拈针的手突然顿住，柳青青突然回头。 “喻哥！这想法好！” “咱们买个田庄好了，搬去田庄住，还少了闲人闲话的烦恼，做干货也安全！” “……”乔喻凌睁开眼，无语地看着柳青青，无话可说了。 “怎么？这想法不对么？” 柳青青见男人表情，激动的笑容不由淡了下来，眨着大眼疑惑地看着他。 “就算八百两都在你手中，或可勉强能买座小庄子，若想买座你满意的大庄子，恐怕还要攒两年。” “除非你还有吃食法子，卖给酒楼。” 乔喻凌笑了笑，还是替一脸不解的小女子解答了。 也不怪她不懂，她一个生长在大柳村连镇上都不熟的小村姑，哪里知道这许多？ 不过这小村姑却是个隐藏的赚钱能手罢了。 “吃食……也不是没有，只是……”柳青青拧着纤眉，露出思索的表情。 “我也只是脑子里瞎琢磨，没有自己试过，写不出方子。” 菜谱自然记得一些，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她赚到一座田庄，只不过，她可没有得意忘形，做人还是要低调一些。 “你不是有大厨房了么，热天不用出门，多试试呗，我不介意替你试菜。” 乔喻凌勾唇，鼓励着似乎很烦恼的小女子。 “嗯。”柳青青点头，露出笑容。 原本不想太快进行这个计划，但男人点醒了她。 若是大柳村有这么多麻烦，她可以搬进田庄，有佃户干活，家里可以再找几个人照看，闲人也进不了她的厨房。 不，是进不了他们家了。 就像现在这样，用围墙将家保护起来。 只不过走出院子，仍然要面对太多探究的目光，有人在好奇、有人在眼红、有人或许是真心实意想和他们打交道。 但她已很难分辨清楚。 为了在这村子里既能保持距离又不被孤立，她就算太悍太不愿意与人往来，也还是要周旋一翻。 去了田庄，会不会好一点儿？ 但想到弟妹们，她心中又纠结起来。 出生在农家吃过苦头的孩子，若是身份上进太快，会不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影响？ 若将来都长成了娇纵跋扈的孩子，岂不是她的过错？ 第181章新鞋 现在日子好过了，她对他们的教育反而多起来，也就是心中这份担忧罢了。 或许，再等等看吧，现在这个家，也是她和男人努力过的结果，轻易舍弃，也有些不愿。 这天除了乔喻凌又去挑了两担水，他们都没有出门，柳青青也连夜将新鞋做好了。 看着利用每一个空闲才总算完成的新鞋，柳青青很有成就感。 虽说小弟的新鞋是她做出来的，却也是宿主先开始做的。 只有乔喻凌的这双鞋，才是完全由她来做好的，而且是她男人的鞋，意义又自不一样。 夜里洗了澡，乔喻凌立刻穿上了新鞋，就到院子里走了走，还打了一套拳，回来笑眯眯地说：“合脚。” 柳青青不由撇了下嘴，她亲手量过的尺寸，不合脚那得多眼瞎？ 不过乔喻凌又要一双薄袜，说什么新鞋要配新袜，柳青青于是又从布头里找合适的薄料子。 第二天早上，柳青青早早做了绿豆糕，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刘长福就赶着驴车过来了。 也因有车坐，刘长喜和刘翠儿、刘雪儿也跟了过来，热热闹闹地，到好像是他们来乔家做客，而不是去刘家。 柳青青刚好摊的葱花蛋饼，立刻又多摊了好几张出来。 吃完早饭，借着驴车便利，柳青青立刻多拿了几只筐，把小的们也一起带上，都去河边打渔去。 有乔喻凌撒网，刘长福帮着拖网，柳青青他们只在一旁等着，网拖了上来，再帮忙倒鱼。 等箩筐装满都到车上，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 柳青青把绿豆糕给小兄弟搬上驴车，她收拾完厨房就关好门窗。 柳芽儿则是喂了鸡后就带上小兔子，大家一起往白杨村而去。 路上有人看到他们一车箩筐和几个小的，以为又要去镇上做生意。 结果柳诚大声说：“我们去外婆家！” 看着他们如今和外婆家走得这么勤，许多人心里都是欣慰的。 柳家三房没大人撑腰，有外婆家帮衬着，日子才过得踏实吧。 在村口时，柳青青又买了几斤肉和几根筒子骨、和三块豆腐，还有一些红枣、山楂和瓜糖。 毕竟今天是要去摘菜的，都忙着，再另外去买肉，就多花了时间。 他们驴车经过村口杂货铺，当然是顺路买了，至于零嘴，也就是哄哄几个小的们。 一路热闹地进了白杨村。 有人见了，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激动奔走相告，毕竟柳家外孙都来外婆家好几回了。 来到刘家，就看到外婆拄着拐杖，已经在院门前张望。 “外婆！”柳诚和柳芽儿开心地喊着。 若不是柳青青拉着，驴车还没停稳，他们就要跳下去了。 “急什么！小心些！”柳青青有些生气地喊着。 被姐姐喝斥了，柳诚才冷静下来，有些尴尬地朝柳青青咧嘴笑了笑。 驴车停了下来，大家这才下了车，柳青青见小妹跳了下去，于是把小表妹抱了下来。 小兄弟先把吃的都往下拿，乔喻凌和刘长福就搬箩筐。 柳青青将刘雪儿抱进院子，这才出来帮忙。 “青青姐，谢谢你买那么多衣料给我们，还有绢花也好漂亮！” 刘月儿跑出来，开心地和柳青青道谢。 “青青姐给我买的发带也好漂亮！我好喜欢！” 刘翠儿刚把菜送进厨房，跑出来也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她昨天八岁生辰，在农家一般都不重视过生辰，也就是家里给煎个鸡蛋吃吃。 可是前天青青姐在镇上给买了发带，正好配她之前的新衣裳，知道是青青姐送的生辰礼物，开心得夜里都好久睡不着。 昨天就把发带扎起来了，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姐姐有绢花，小妹也有发带，可昨天她生辰，那意义就不一样。 看着开心的小姑娘，丝毫不因其他人都有而心生不满，反而单纯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柳青青也不禁笑了。 “你姐姐就要定亲了，这些日子，你可要多帮着做事，让她多些时间做新衣裳。” “知道啦，青青姐！我姐还要给黑牛哥做双鞋呢，谁知鞋底儿还没纳好，你就买了这么多布回来……” 刘翠儿喜气洋洋地爆料，刘月儿顿时羞红了脸，伸手要找妹妹，怪她多嘴。 “好啦，月儿，翠儿和雪儿的新衣裳，你可以先不要做，上回有新的可以穿呢。” 柳青青看着小姑娘害羞，也不提黑牛的话题，只给她支招。 “你先给自己做一身吧，再……”柳青青说着扭头看向外婆。 “不用管我，我现在走路不利索，坐着做衣裳还是可以的，昨天就已经裁出布料来了，前不久我还给你外公纳鞋底儿呢。” 老太太笑呵呵地走回来，比上回又精神了些，拄着拐杖不用人扶，也能慢慢走了。 看着老人慢慢恢复了精气神，柳青青也觉得安慰，毕竟上次第一眼看到的外婆，给她冲击太大了。 “那就好，外婆，如今天热了，你别累着。” 柳青青拉着外公的手叮嘱着，却没有说出要帮着做鞋的话。 若是以前，她会说。 但昨天看到乔喻凌那欢喜的模样，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她不得不多为他思量一翻，想给他再做一双新鞋。 还有想给两个侄儿女做身衣裳，又要琢磨新吃食，自然不能像普通女子那般，有多的空闲。 既然外婆能做衣裳了，活动一下也好，还能打发时间。 正说笑时，外公回来了。 “外公，这是已经摘菜了吗？” 柳青青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朝外公挑着的箩筐看了一眼，摘的是长豆角。 “嗯，先把豆角摘回来，等你们来了一起去摘辣椒，黄瓜可以晚一些摘，今天来不及晒，明天也不会老。” 刘友良笑呵呵地解释着，走进了院子把箩筐放下，擦了一把汗。 “好，那我们现在去摘辣椒，外公你歇歇。”柳青青连忙说道。 “青青，鱼要剖出来，盆里装不下了。” 乔喻凌见小媳妇被摘菜转去了注意力，连忙提醒。 这次装了六箩筐鱼，可不少了，刘长福把一个大木盆、两个端盆、两个浴桶都拿了出来，还是装不下。 第182章还人情 柳青青看着那么多鱼，有些哭笑不得。 早知道就少打一点过来了。 这些鱼都是给刘家晒干了自己吃的，不是要做干货。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有驴车来拖，又有表哥帮手，当然是多打一些了。“这么多！”刘友良也走过来，看着箩筐里还没倒完的小鱼，突然说道，“拿些去还人情吧。” “还人情？”柳青青诧异地看向外公。 “村尾李家是你表哥的外婆家，驴车就是从他们家借的，虽说前些天借驴车给了三十文钱，但以前可没有。” “就算没有借驴车，有这么多鱼，也应该送些去的。”刘友良说着有些伤感。 他年轻时和老李一起去县城做过工，也算是发小，后来就让刘秋娶了李家闺女，谁知这闺女不长命。 刘秋和李家女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谁知却要亲手葬下亡妻，过了几年才从悲伤中走出来，另外娶了个外村的姑娘。 然而好景也不长，这个外村姑娘也去世了，从此就背上了刑克之名，没人敢将闺女嫁给他了。 刘友良想到儿子的悲伤事，一脸难过。 柳青青见了，心下也是感叹，连忙说道：“那就趁鱼还新鲜，赶紧送吧，把绿豆糕也送些去吧。” “好，长福你去一趟。”刘友良点点头。 刘长福就去厨房里拿了一只大篮子，将小半筐鱼给倒了进去。 刘月儿也赶紧拿了只干净的小篮子出来，把绿豆糕用筷子小心地夹了半篮子。 刘长福提着两只篮子大步走了，柳青青也吆喝了一声。 “月儿你把剩下的鱼剖了，等我摘菜回来，再帮你剖一些，大家走啦，摘菜去！” 一直等在院门口的小兄弟和小姐妹听了，立刻呼应一声，就将大背篓和小背篓都背上了。 “外公，你歇歇吧，有我们几个够了。”柳青青边说边往外走。 “好，我再送点鱼去药庐，得亏他们肯赊欠，不然你外婆怕是熬不到你们来。” 刘友良答应着，又去拿篮子装鱼，最后又装了一碗绿豆糕，就往药庐而去。 贫困时得人恩惠要记住，可以还人情时，还是要还的。 柳青青知道外公是诚义之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她也背了一只大背篓，一手牵了刘雪儿跟在后面走了。 乔喻凌则是挑了一担空箩筐，走在最后面。 他看着欢喜的小媳妇牵着小妹妹边走、边说着有趣的话语，目光也不禁柔了几分。 辣椒地一畦一畦面积不小，一串串大小青椒挂在绿叶掩映的枝头、叶间，翠绿可人。 柳青青叮嘱大家捡大的摘，整齐地铺在背篓里，不要乱丢，擦伤皮面。 人多手快，摘辣椒又容易，是小孩子也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几乎才半个时辰，他们就满载而归。 再摘下去就没地儿放了，也是柳青青的叮嘱起了作用，没有将半大辣椒也给摘回来。 回到刘家，柳青青立刻烧开水，没有浪费今天的天气资源。 这一批辣椒，用开水浸泡之后，在凉水了里过了一遍，就用盘箕晒在了院子里。 还好刘月儿剖了鱼并未像柳青青那样晒，只用麻绳串了挂在外面。 这样才有盘箕晒白辣椒。 之后柳青青又和外公一起把酸豆角做了。 农家晒酸豆角有两种法子，一种是用冷盐水浸泡出酸味来；一种是干抹盐。 在柳青青的提议下，将老一些的豆角用浸泡法、嫩一些、细一些的豆角用干抹盐的方式。 刘家能常做干菜、腌菜，自然瓦坛子多，因而，这些豆角是不怕没地方装的。 有之前刘家拿出来的酸豆角可比较，柳青青并不担心这次会做差。 而白辣椒，回家时是要带走的。 忙完这些事，柳青青和刘月儿一起做中饭。 刘秋在另一块地里干活，这时候也回家来了。 如今家里有了这么多钱，父母衣食无忧、儿女婚嫁不愁，他也感觉日子有盼头了。 小兄弟去村口打了酒回来，就在院子里练拳，得了乔喻凌的准许，柳诚开始教刘长喜练拳。 柳芽儿见了，也跟着练起来，于是刘月儿也跟着比划。 只是姐妹俩觉得有趣，哈哈笑场的时候居多。 柳青青也不拦着她们，平日大家都要干活儿，也是很辛苦，难得小伙伴到了一起，就让他们自己玩耍吧。 热闹地吃了饭，柳青青和刘月儿又剖了一回鱼，把两只浴桶腾了出来。 下午，刘月儿也跟着去了趟地里，按柳青青的话说，就当散散心，去逛逛。 家里能跟着赚钱后，再看劳动都有不一样的想法，心态也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的心态下，即使干活依然很累，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无穷无尽、没有盼头。 柳青青知道，大家都更积极了，心态却更轻松。 下午摘了黄瓜回来，约定这个集日不去镇上，下个集日再去，也就是六月二十那天。 那天上了集，再买些东西回来，再过几天就是月儿定亲日，虽是女家，他们也打算送些礼给李家。 而且这几天不去做生意，除了大家都歇歇，刘月儿也多些时间做衣裳，刘友良也要去收陈绿豆。 柳青青又交代他再收些红豆、黄豆来，这是上个月就提过的，只是一直没有空去收，而柳青青也还没有研磨新的糕点。 现在，都有时间去做了，当然是一一提上日程。 而柳青青也要趁这几天去山上再走一趟，把那片林子里剩下的木耳摘回来。 因而，明天刘长福会带着长喜、翠儿一起去大柳村。 最后刘友良开口，今天去约好的几家把绿豆赶紧收了，明天早上就送过去，也用驴车把人送过去。 柳青青听了自然说好，于是便趁着天还早着，拒绝了外婆的留晚饭，让刘长福赶驴车送他们回家。 还带走了一篮子上回买的那些鸡下的蛋。 虽然不是下蛋鸡，却也还是陆续有生几个蛋的。 但抵不住数量多呀，上次买了八十只，只卖掉了十只，剩下的全养在刘家呢。 这次送绿豆糕给村里人时，先就去了六爷爷家，柳青青就退掉了攒鸡蛋的交易。 第183章建库房还是买田庄？ 说下回需要再临时来买，但要不了那么多，天热了，生意不会做那么勤，鸡蛋拿了也用不完。 虽然遗憾，但六奶奶没说什么，反过来安抚柳青青不要介意，她家的鸡蛋还是可以拿去镇上卖的。 第二天清早，吃了早饭，柳青青又和乔喻凌去河边，按以前的习惯，还是下两网，不计多少收获就回家。 正剖着鱼，院子外面就传来刘长喜的喊声。 “青青姐！诚儿！芽儿！” 柳诚正在练拳，听见表哥的声音，立刻跑过去打开院门。 最近柳青青在家也把院门删了，去河边时，也再三叮嘱柳诚把院门关好，尤其要防着柳杏来敲门。 她把最近几次柳杏的恶意告诉了小弟，是希望小弟能多个心眼儿，知道那是个敌人，而不至于大意。 因而，这两天大家都习惯了，反正院子宽敞，关起门来也乐得清静。 院门打开，走进来的不只是刘家兄弟妹，外公和舅舅也扛着锄头和铁锹进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儿，帮你们把牛棚地基挖出来。”刘友良笑呵呵地说。 刘秋跟在后面，和刘长福一起扛着装绿豆、黄豆的袋子。 “建牛棚呀……”柳青青顿时纠结了，看向乔喻凌。 根据之前的讨论，建库房还是买田庄？ 她还没拿定主意。 若是建库房，就可以和牛棚一起建了，再请些人来帮忙，光靠外公和舅舅忙不过来。 “田庄过两年再买吧，先建库房，再打听哪里有田地可买，今年可以买几亩。” 乔喻凌在一旁扎盘箕，见小女子还在纠结，只得给出建议。 “你们要买田庄？”刘友良听见不由一愣，昨天可没听青青说起。 “喻哥的意思，是不要将这么多钱闲搁在家里，买些地还能继续出钱，以后诚儿日子也有个依靠。” “而我想着，吃食生意一个月去几趟，天热不去，天冷的时候肯定也不愿意去，到不如在家多琢磨些吃食做法，建个作坊。” “当初修大厨房，也就是为作坊准备的。若买地不如买个庄子，一边能种粮、一边能晒干货、弄作坊生意。” “在庄子里，肯定比在现在的大柳村要安全、秘密，没有那么多人跑来打探、闲话，我做什么生意，也不需要跟别人交代。” “但田庄……现在买肯定贵，而且没个千多两银子怕是动不了手，还要把地佃出去，或者请帮工都要钱。” 柳青青说到田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那八百两的事儿，不然外公怕会把钱还给她了。 因而，故意说了一千多两，又有诸多难处，以免外公多想。 “现在村子里地都不够种的，只怕很难买了。” 刘友良听了不禁拧了眉头，听说要一千多两的事儿，确实没有想太多，反而担心买不到地。 “一两亩的地还是有得买吧，村头杨家就有三亩多地，前不久听说要卖。”刘秋听见买地的事儿，便走了过来。 “好像是杨家要跟儿子搬去县城住，他儿子在县城做工，听说买了个小院子，不愿意回来种地了。” “青青，买吧，在白杨村，有我们帮你看着。”刘友良一听，立刻提议。 “行，那就全买了，外公也不必太劳累，雇人来种就行，咱们就种菜，一年四季能种很多菜。” 柳青青立刻拍板，种菜能做很多干菜，就算不卖干菜，她自己也会想办法做到吃食里。 就拿手抓饼来说，酸菜也好、酸豆角也好，还有木耳……不都是用来做馅料了吗。 她缺的就是可以用来做馅料的食材。 “行，三亩地种粮要一季一出，种菜还快一点。” 刘友良想到自家有粮田，乔喻凌又有两亩粮田，青青又做吃食生意，他们确实缺的是菜地。 “不过，这地先不记在诚儿名下，记在我名下，免得到时又生事端。” 柳青青想了想，却突然说道。 “事端？”刘友良一愣，“不是分家了各过各的么？” 那两个无良兄长还能咋闹？ “柳家父母不在了，奶奶还在，还有二叔……难保到时见诚儿有了家业，不生什么心思。” 柳青青笑了笑，却说出一个隐患。 “好歹我已嫁人，记在我名下，既是三房的，也是乔家的，到时有我出头，总比那些人逼着诚儿要好处，简单一点。” “不错，你那奶奶也是个狠心的，当年明明跟着你们家，见你爹娘身子不好家境困难，柳忠媳妇又进了门，就跑去你二叔家不回来了。” “这些年不牵挂你和芽儿就算了，也不来看看诚儿过得怎么样，总是她的亲孙子啊。” 刘友良听明白了柳青青的担忧，说起柳家老太太，心里就火得很。 农家人重男轻女也能理解，但那老太婆，一个也不亲，只想着自己过得轻松。 大房里日子不好过，就去二房里。 柳家二叔在隔壁镇子开杂货铺，日子可比在大柳村好过多了。 因而，五年前，柳家二叔就将分家得到的几亩地给卖给了大房，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 说话间，柳青青剖完了大半的鱼，剩下的都养在了水盆里。 昨天摘回来的黄瓜，今天起早就削了碎块，碎在了盘箕里，这时候只要将盘箕换到阳光充足的地方便可。 有罩子罩着，一样不怕蚊蝇侵扰。 “外公，今天就不起牛棚了，明天喊了人一起把库房建起来吧，算工钱三十文，如今有厨房了，我包中饭。” 柳青青听了乔喻凌的意见，决定田庄的事挪后，先买地。 既然要买地，自然就要先建库房，尽管现在只有三亩地有着落，但若种菜，就必定要库房来放置。 而且她原就计划着，将库房的屋檐建敞一些，可以方便晒盘箕。 “好，那我们今天也上山一趟，多个人、多双手。”刘友良听了，也就答应了。 如今青青手头有几百两，田庄买不起，买地，他是赞同的。 做干货、存食材，他更是支持的。 把驴车赶进院子，一直赶到了柳诚那边，才在一处钉好的木柱上套住。 第184章都想打猎 那边本就是要建牛棚和关驴的，为了确定位置，早早打上了木桩，但离围墙有些距离。 收拾一翻，一大家人就挑着箩筐、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出发了。 中午吃的肉包子还有水筒，由小兄弟背着。 这次人来这么多，可把柳青青高兴坏了。 上回他们用了两天时间，才摘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怕是今天能摘完了。 白杨村那边没有这么高的山，而背靠这么高的山的大柳村，却只有乔喻凌一个猎户。 可想而知，村里人对这山上的熟悉程度，都远不如乔喻凌。 为了节约时间，刘秋背起了翠儿，刘长福就背起了芽儿，没有这两个走路拖后腿，大家脚程快多了。 来到上次那片树林里，果然木耳长势还在，没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立刻分散开，柳诚连忙将他们上次的阵形说了一遍，于是刘秋和翠儿父女档， 刘长福和刘长喜兄弟档，柳诚、芽儿和外公一起。 柳青青就和乔喻凌一起，他们俩人往上走了走，去了更高的地方。 忙了一阵，突然，乔喻凌眼尖地发现在坡上一些的山梁上，一只兔子跑过。 “我去打个猎。”乔喻凌突然低语一声。 待柳青青抬头时，他的身影已往上飞掠而去。 看着男人身手不凡的风采，柳青青眼睛亮了亮。 这可不是一般的跑步速度，还有这灵巧闪避树木的身法。 怕是轻功了。 “咦？”柳诚突然惊讶了一声。 “嘘！”柳青青立刻制止他噤声。 柳诚伸手指着乔喻凌消失的方向，一脸不然。 “他打猎去了，别大声，把兔子吓跑了。”柳青青走近几步，很小声地解释。 “哇！” 一听捉兔子，柳芽儿和刘翠儿先就眼睛一亮。 张了嘴，却压抑着声音，努力让自己不激动。 于是大家都没心思摘木耳了，一齐眼巴巴地望着山梁上方。 大约一刻钟时间过去，在大家感觉等了老半天很煎熬时，乔喻凌回来了。 “哇！”这次别说小姐妹，就连小兄弟也激动了。 一只兔子！两只山鸡！ 这一去就有这么大收获，可不把所有人都高兴得两眼放光了么。 大家都冲了过去，看着乔喻凌一手提着兔脖子、一手攥着两只鸡的翅膀，声音就控制不住了。 “真的是兔子耶！” “这是野鸡？” “是野鸡，鸡毛有些不同。” “没有家里的鸡肥，但是也好大！” “野鸡会下蛋吗？” “好像很凶！” “……” 都看着新鲜，毕竟农家人或许见过兔子、野鸡，但没打过猎啊。 一时之间，大家看向乔喻凌的目光都有些敬佩，都想打猎。 “这只兔子……”今天就红烧了吧？ 只是柳青青话未出口，就见刘翠儿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求道：“青青姐……” “怎么？”柳青青奇怪地看着她。 “我知道，翠姐姐想要！” 柳芽儿立刻帮刘翠儿开口，因为她有只兔子，所以明白那份心思。 见刘翠儿一脸激动、用力点头，柳青青笑了笑，便答应了。 “你跟芽儿学会喂兔子，可要小心些，兔子比鸡难伺候。” “知道！知道！我听芽儿说了！我都学会了！” 刘翠儿见表姐答应把兔子给她，顿时激动得小脸都红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 柳青青知道这些日子小姐妹经常和兔子玩在一起，怎么养兔子，也是有些心得了，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乔喻凌。 乔喻凌笑了笑，并不说什么，就将兔子给了刘翠儿抱着。 “先放到背篓里去，还要摘木耳。”柳青青怕小姑娘没心思干活了，连忙叮嘱。 乔喻凌也将山鸡装进一只背篓。 这一下就去掉两只小背篓，大家将木耳都挪到大背篓或箩筐里。 大家高兴地聊着打猎的话题，又回去继续摘木耳。 一直到饿时，就洗手吃肉包，歇了歇，又继续摘木耳，只为争取早点下山。 好在人手够，午后不久，柳青青和乔喻凌见剩下的面积不多了，就打了声招呼，俩人往山梁上方走。 他们继续去寻找别的山货。 不过走了好远一阵，也只挖到一些止血或作凉茶的草药。 但在背山坡那边找到两株樟树，也不管是香樟还是红樟，就折了几枝树枝装起来。 “呀，这里也有蘑菇！” 正要转身走，柳青青发现这面山坡上也有不少山菌类，顿时眼睛一亮，就去采摘。 等他们把野蘑菇摘完回来时，大家的木耳也快摘完，小兄弟正跃跃欲试要上山找他们，被刘友良喝斥着。 “可算回来了！”看到他们从山梁上方下来，都松了一口气。 “摘了些蘑菇，再次等雨后再来，肯定又有木耳了。”柳青青笑吟吟地说。 那时，肯定也有新的蘑菇长出来。 “那就下次再来，我们虽上山砍过柴，但还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也是新鲜。” 刘友良呵呵地笑着，心里很是畅快。 “山上还不热！” “太阳明明就在头上，但被树枝挡着，风一吹好凉爽！还不晒！” “我到希望每天都能上来！” “对！对！每天都捉只小兔！” “还有野鸡！” “……”小弟妹们兴奋地聊了起来，其他人只是好笑地看着他们。 “走啦，翠儿你背兔子，芽儿你背野鸡！” 柳青青吩咐着，就背了一只大背篓，再将装了野蘑菇、草药和树叶的小背篓提在手中。 这只小背篓是吃完肉包子腾空出来的。 因而，大家还是上山来的装备自己拿。 现在还是半下午，太阳还亮晃晃地照在山林里。 因而，不需要抱小妹，小姐妹走在中间，这次是柳诚和刘长喜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刘长喜。 接着是刘秋，后面才是小姐妹，再后面是刘友良。 柳青青和乔喻凌走在最后面，可以说说悄悄话。 来到山坡这边时，柳青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伸手朝不远处那片栀子山坡指了指，低声和乔喻凌商量。 “那天来摘栀子花时，我就想着，有一天赚到钱了，就把那片山坡买下来。” 第185章山地也是地 “喻哥，就算不种地，那里种些花也不错，而且能从咱们家后院一直圈过来，不用东弯西绕的。” “嗯，那一片到咱们家，怕也有两亩地呢，可以建个草棚，夏天乘凉、冬天赏雪。” 乔喻凌顺着柳青青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再看向自家方向，不由笑了笑。 这样，他们在村子里也有一座大宅院了。 “要不要……”柳青青见男人并未立刻否决她的想法，顿时两眼亮了亮，看着他。 “可以去找村长问问。”乔喻凌提议。 他见小女子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就算没兴趣买这块山地，也不会反对了。 虽说农家人很少有买山地来种的，但山地也是地，也是有价钱的，还得看村里肯不肯卖了。 说着话就走到了栀子花那片山坡了，通过这里他们从竹林的另一边回家。 柳青青就见乔喻凌没有意见，就把想法说了出来。 “这片地？要垦出来种粮是有些辛苦，但种别的也不是不行，你想种什么？” 刘友良听了，不由好奇地看了柳青青一眼。 这孩子不会因为买不到地，就想买山地吧？ “种花、种果树都可以，若是村里肯卖，我还想将这片山头都买下来。” 柳青青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走在最后的乔喻凌听了差点脚下趔趄。 这媳妇儿如今都不用夫君说了，却直接将他同意那片山坡的话扩大了十倍？ 连他听了都差点失态，不过…… 种果树吗？ 他也忍不住好奇地抬头朝山坡上方看去。 相比这一路行来的山上，这片山坡的树林算是稀疏的，草丛和半人高的杂树居多。 但有不少栀子花树，往上也有一株枣树，秋天他有来摘枣子吃。再往上远一点，在一处山坳处，有两株黄梨树。 还有柿子树…… 柳青青没有去过那边，怎么就知道这里可以种果树呢？ 相比山下有些地方缺水源种不了粮，这山上土质其实还可以，至少树林长势还都不错。 “媳妇儿，你想种什么果树？”乔喻凌也忍不住好奇了一下。 “可以用来做果酱的果树都可以一试。”柳青青回头笑着说。 “果酱？”乔喻凌愣了愣。 “可以做果酱蛋糕，果酱饼、果酱的其它糕点。”柳青青大概说了一下用途。 果酱没人知道，但这些糕点，他们就不陌生了，都是赚钱的东西。 “这个好，满山里去寻，不如自家来种。”刘友良连连点头。 “不过山地没有那么贵，你先问问村长去，不要超过十五两了。” 山地好的也就是十五两，一般不会比这高。 除了有优惠的新地，平地起价多是十两起，多是比较贫瘠的地，再好些有十二两到十五两的瘦地。 肥沃些的田地，就要十八两了，再好也有二十多两以上的，看实际情况以及买卖方的谈价了。 但田庄一般不出事，都得十八两起价，卖三十两的也有。 这也是为何一说田庄买不起，没人多想的原因。 田庄少说三十亩以上，这还是最小的庄子，最多一座小院子给管理人住，或者庄子主人来住。 而且多是依附在村子里的，若是五十亩以上的田庄，则占地与村子又有些分隔。 能有点作为的田庄，多是一百亩上下，是有大院子、晒谷场甚至有鱼塘、有长工佣人的。 要经营一座大田庄，没个两千两上下，谁走得动？ 但买座山头应是可以一试。 说着话，大家走上了稻田旁边的田塍，很快回到家里。 出门落锁，再打开门，家里没什么异样。而且柳青青注意过，对面柳家这时候门外并没有人。 自那天在河边下了柳杏的面子后，这几天表面上消停了很多。 大概柳周氏知道是柳杏自己的问题，就算出来叫骂，最后丢的也是自家脸面，还会影响柳杏说亲。 因而，最近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虽是同族邻里，柳青青自嫁进乔家，就没去斜对面串过门儿。 若非柳杏觊觎乔喻凌，两家关系也不至于水火不容。 到家之后，小兄弟先去看驴，柳青青先把两只竹鸡杀了，用冬菇和红枣炖了汤，再来洗木耳。 乔喻凌和刘长福去河边挑水，刘友良和刘秋就帮着洗木耳。 三人在水盆边，见孩子们在远处玩耍，这才低声说起买地的事儿。 “若是连那片山头都买得下，最少怕得有二十多亩，得三百两以上，到时你要仔细去看清楚地方，再圈地，不安全的不能要，别贪多。” 刘友良细细叮嘱着。 柳青青手里还有六百两，就算给柳诚留二百两，也还有四百两，可以买得下。但买下之后要多久才能出钱，种果树的风险有多大，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都要慎重考量。 但种果树摘了果子能做果酱，确实又让人心动。 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大家自然明白，柳青青做出来的，都是别家没有或者不多的。 然后占了沿街叫卖的优势，才能赚到钱。 若是果山丰收，做出许多果酱来，还能卖去县城呢。 到那时，仅是供货就有赚头，还不需要像叫卖那么辛苦。 而且果子摘了，也能当季卖给瓜果铺子。 “我并不想贩卖水果，因而我要种四季都接得上的水果，不用太多，产一批出来，就做成果酱卖了。” 柳青青听了外公和舅舅的提议，并不赞同卖水果。 若论卖水果，肯定比不上有整座果山或果园的专业果农，甚至有些卖水果的，都是整个村子在种，几十年、几代人在种。 她没那优势，也耗不起那时间。 她只要多种些品种，都产一些，增加果酱数量就好。 听了她的想法，刘友良和刘秋也觉得不错，便没异议。 正洗着木耳，刘翠儿跑了过来。 “爹，兔子没有笼子住！” “家里有篾条，可以做笼子。”柳青青连忙说道。 于是刘秋去看了看兔笼的样子，转身就到屋檐下堆着的粗篾条那里找了一根出来。 很快，就拿篾刀开始片细篾、编竹笼。 看着舅舅即使是第一次做兔笼也毫不生疏的手指，柳青青打心里佩服。 第186章你要和酒楼合作？ 农家人其实动手能力很强，上天给予了他们贫苦的人生，却给了他们应对生活的智慧。 天近黄昏时，柳青青见外公他们不在这里吃晚饭，就将炖好的鸡汤用大砂罐装了一罐，给他们带回家去。 木耳也洗了大半出来，将晒蔫的黄瓜皮从几张盘箕里笼了笼，腾了两张盘箕出来晒。 白辣椒就晒在刘家，约定再晒三天后送过来，绿豆、黄豆还要接着收货，种红豆的不多，还要继续去找。 柳青青又提醒快收玉米了，到时也收一些，磨了玉米面，做糕点也可以的。 但此时柳青青心里想买山地种果树，却比做糕点更炙热一些。 她只说了做果酱，却没说那片山地，可以做成观景田庄。 她没钱在镇上开酒楼，若是能将镇上的客人招来家里来，不一样能靠厨艺卖吃食了吗？ 这个想法，在乔喻凌说夏天乘凉、冬天观雪时，就已经产生了。 但地还没买到，要怎么规划来运营，现在还不好说。 晚饭就一碗鸡汤、一碗香煎小鱼、一碗油炸青椒、一碗青菜，吃了饭，柳青青安置弟妹们洗澡。 然后她随乔喻凌进了屋。 破例拿出了纸笔，开始磨墨。 只是看了半天，不知要怎么出墨，最后还是乔喻凌过来，拿了砚台去厨房装了一点清水，又倒了半碗温热水过来润笔。 没想到写字还有这么多准备工作，柳青青有些尴尬，她毕竟是写过字的，现在却流露出不像会写字的行为。 不好解释。 “研墨前要先化墨，干磨出不了墨汁。提笔前要先开笔，这是新笔，要用温水润一润，才好沾墨。” 乔喻凌见柳青青懊恼的表情，笑着解释。 他以为，柳青青以前也只是用哥哥的旧墨旧笔，并没用过新墨新笔，才会不懂。 却不知，柳青青用过的笔高端多了。 柳青青在放置生活物品的桌上铺开纸，拿了只凳子过来坐下，闭了闭眼，脑中过了一遍那片山坡之后，才开始提笔。 她用简单的笔触画出了那片山坡，却是勾勒出亭台、楼阁。 “你要在山上建屋？”看着笔下不断出来的风景，乔喻凌诧异地睁了睁眼。 以往，他最多在不同的时候去山上自己看风景，却没想过，要将那里建成园林山庄。 显然他想到的是清静，而小媳妇想到的是赚钱。 “若是能把那一整片买下，就从新屋那边开条马车道上去，不过就到山坡，山坡下建个停马车的坪。” “然后拾级上山，在山腰上修个观景花阁，那一边坡下一些，建个两层的酒楼。” “山上多建几个草庐、花廊，再种些果树，当季时可以摘新鲜果子吃，到时做了果酱，也可供客人卖走。” 柳青青画了大半，多是布局图展示，并不是山水画，然后手指着画面各处解释用途。 乔喻凌听了半天没有作声。 “为了以后方便，只怕在谈定山地后，就先把旁边那块地也买下来，哪怕空在那里，或是……种花。” “那块地也是缺水的，种的菜都长不好，林家留着将来建屋用的。” 乔喻凌看着柳青青手指的地方，是柳诚那一亩荒地旁边的地，也不大，比一亩多一点，再过去还有一块地，种的菜好一点，再过去就是林家了。 算是同一边离乔家最近的邻居了，斜对面就是六爷爷家。 “那就将林家那边的菜地也买下来，只要价钱好，相信他们会卖，毕竟他们在南边还有地，不靠这个吃饭。” 柳青青想了想，却忽然笑了起来。 “这里有差不多两亩地了，种不了的可以用花盆摆花，种得了的可以挖一口荷塘，围着荷塘再种些花树。” “比如春天的桃花、秋天的桂花，再配上夏天的荷花，还有冬天的梅花，再配上好酒好菜，乡野风光，不说镇上，怕县城都会有客人原意来呢。” 柳青青越说越起劲，也越想越远。 这时代的农村敞阔、真正的原生态，若搞乐家乐休闲山庄，应该很有优势啊。 只不过…… “媳妇儿，你要不再琢磨几个方子卖给吉祥酒楼吧，手头没个几千两银子，怎么做得来这么多事情？” 乔喻凌看着因为想法、利益而小脸嫣然、两眼放光的小女子，无奈地提醒她。 先不说买座山头要几百两了，就她要做的这些，恐怕还得几百两投入才能开始。 以后要维持运营，还要冒着做起来却不一定有生意的风险，样样都要钱开路。 可不是做点小吃食去镇上叫卖，赚不多、亏也不多的事儿。 “嗯，看来只能卖点方子出去了，但是……”柳青青有些无奈地说，却又忽然露出思索的表情。 “怎么？”乔喻凌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 “喻哥，你说吉祥酒楼和富贵酒楼，哪个更适合合作？”柳青青抬头，有些迟疑。 毕竟富贵酒楼没有合作过，不熟悉，但也不能因为和吉祥酒楼打过交道，就抹杀富贵酒楼的价值。 “吉祥更有诚信，富贵酒楼经营没什么问题，但掌柜的没王掌柜好说话，而且老板奸滑不义，是会为利而不择手段的。” 乔喻凌沉眉思索着，说着他的了解。 “无商不重利，无利不起早。”柳青青却没什么感受，却笑了笑，“但商人应重诚信，否则别人怎么放心合作？” “你要和酒楼合作？”乔喻凌却又问道。 “嗯，天地地利人和，我有山头我有地，我有厨艺我有村里人手资源，我有想法但我没有钱啊。” 本来说得威风的小女子，突然来一句“但我没有钱啊”，顿时连一向淡然的乔喻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就要拉有钱的酒楼合作了？”他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这模样太可爱了。 “嗯，还不只是钱的问题，如你说的，我再买几个方子，哪怕再弄八百两在手中，就可以慢慢来做。” “但开酒楼尤其是在这山野村子里，要顾虑的事情很多，比如与衙门打交道、与客人打交道，这个我们没优势。” 第187章去找村长 “还有，我们可以领着村里人一起赚钱，挖地、建屋、种花种树甚至伙计、小二，有的是人手。” “但管理上，必须有酒楼派擅长管人管事的人来负责，就咱们，怕引不起村里人重视，到时管严了，说我无良，管松了，坏事儿。” 尤其利益当前，保不准到时活儿没做，都想捡钱，一盘散沙，最后她还吃力不讨好。 有心帮衬一下村里人多个赚头，还要被人骂黑心呢。 “难为你还没开始就已经想到这么远，顾虑是对的，若能合作，最好是酒楼派管事过来。” “再从村里直接招伙计、小二培训就行，签了用工契约，如酒楼里一样地管。最好……” 说到这里，乔喻凌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但在柳青青催促下，还是说道：“最好让酒楼出面来运营，你负责厨房这一块就好了。” 小媳妇有做特色吃食的本事，掌厨房最合适了，而他也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去应酬客人的事。 “也对，而且挂上酒楼的牌子，能省很多事儿，咱们在幕后操纵，赚轻松钱好了。” 柳青青笑了起来，当股东也不错。 “那就明天去找村长吧，先谈谈看，还有林家那两块地。”乔喻凌也不禁微笑。 说起赚钱的事，小女子就特别来精神，小脸仿佛染上霞光，美得炫目。 “现在可以去！”柳青青想今晚就去谈妥。 “现在不得空。”乔喻凌突然沉了脸色。 “有空呀，我……” “洗澡！” “……”柳青青顿时红透了脸，嗔怨地瞪着男人。 她到忘了，在这吃大了胃口的男人眼里，确实没有什么事儿，比洗澡睡觉更重要的了。 这一晚风情迤逦，又是缠.绵悱恻、美妙难言。 第二天早上，他们没有去打渔，而是赶着把剩下的木耳洗了，又腾了一张盘箕出来晒好。 柳青青本来要去找村长，但乔喻凌却阻止了她。 “你这一去，怕要招人注意了，还是让诚儿去，把村长先请到家里来，谈得成先去山上看看能放多少出来。” “确定之后，再让村长去找耆老商定，我们再付钱，再去林家谈地的事儿。” “也好，诚儿拿些干鱼去，就说感谢大伯一直以来的照顾，家里晒了些鱼，就给拿了一些来，再悄悄请他得空过来一趟。” 柳青青便叮嘱柳诚。 柳芽儿也想去，但被柳青青阻止了。 “今天外公他们还要过来，不知道翠儿来不来呢？” 其实柳青青是不想放小妹出去，上次的事给了她警钟。 买地的事，他们也没特别避着小妹，可别让她一时说溜嘴给暴露了。 听说翠儿姐要来，柳芽儿立刻期待起来。 今天要开始建库房，柳青青和乔喻凌思之再用，放弃了拆掉旧库房的计划，反正库房离围墙还有段距离，可以贴着走，做一个长形敞轩，往柳诚院子过去，再建两间带宽窗子的倒座就好。 而且就借着围墙那面墙，将围墙再抬高一些做为屋墙，能省砖。 根据环境来决定改建事宜，而且有了要建休闲山庄的目的，他们对新屋改建也要好好考虑，利用一切资源。 不过，柳青青知道乔喻凌并不喜欢吵闹的生活，更不愿意与人太过走近。 所以，她没有考虑将自己家里和山庄联合起来。 昨晚在画图时，就将后院围墙外面留了一块出来建厨房，就在山坡下方，与要建的车道相隔一段距离，车道往停车场那边，就建两层酒楼，或者三层。 这是为了待客方便，为了增加景观，就要将林家的菜地利用上，挖荷塘。 然后道旁都种桃树，山坡上再送别的果树。 一切以开花果树为主，为此，她又想到一个办法。 “到时让村里在村道上也种些桃树，春天就漂亮多了，若是村里不愿意种，我们来种，不过摘果子时，得是我们来摘。” 但乔喻凌立刻打断了她。 “你种在外面的桃树，怕是管不过来了，难道少了桃子，你还要挨家去骂么？” 乔喻凌摇头，小媳妇想法是好，大片的桃花林肯定很好看。 但显然大柳村人心没有淳朴到，桃子在自家门外成熟了，却不去摘了吃的道理。 说不定有人还摘了去卖呢。 而大柳村目前最多的其实是柳树，也不知是哪代祖宗为了应景儿，自家姓柳，就种柳树。 大柳村因为柳姓和柳树，而得名传了下来。 当然白杨村却不是因为姓杨的人多，至于为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那就把咱们山庄附近都种上，从村道一路进来，春天时，要让镇上人都愿意来咱们村游春赏花。” “到时再做上糕点给人当特产带回家。”柳青青不以为意，依然笑得很开怀。 “希望明年能开张。” 乔喻凌笑了笑，开始每天在家数钱的小媳妇，一定也很有趣。 最近她就时常把钱拿出来数一数，仿佛数了钱就吃得香、睡得香、干活也有力气。 “今年冬天先把果树都种起来。”柳青青立刻大手一挥。 “是先把屋、亭子、阁子建起来，再种树。”乔喻凌却提醒。以屋定位格局，再去点缀花树。 俩人正说着，院门外就传来热闹的声音。 柳芽儿听见外公的声音，立刻就去打开院门，又去搬门墩。 白杨村还是那二十人，看见柳青青和乔喻凌，都笑着打招呼。 柳青青让乔喻凌和外公他们说库房怎么建，她就拿了背篓又提了一只篮子，带着小妹去村口买肉。 柳芽儿没有看到翠儿姐，连长喜表哥也没看到，不禁失望，但见姐姐带她去买菜，顿时又高兴地露出了笑容。 等柳青青买菜回来，就看见村长也来了，正和外公在说话。 家里当初就多买了砖和木头搁着，这时候已经开始挖基脚，热闹得很。 而巧的是，张木匠也带着儿子送了门窗过来，正在新屋那边安着。 “大伯。”柳青青先和村长打了招呼，低声道。 “山地的事儿，若是村里肯卖，一会儿到山上去看看能放多少出来，我要做中饭，让喻哥陪你去一趟，中午就在我们家里吃个便饭。” “好，价钱可不便宜，少于三十亩不好卖，你可想清楚了。” 第188章村长吓到了 村长在来时路上已经听柳诚提过这事儿，但具体的并不清楚。 因而，先跟柳青青说清楚卖山地的问题。 若柳青青还要买，就去山上看地。 一听有三十亩，柳青青挑了下眉，笑了笑，便点头道：“好。” 当初他们只看了栀子花那片山坡空地，乔喻凌估了两亩多。 现在是一直延伸很远，又往山上走，算上半座山头，三十多亩，似乎不止。 原本担心村里不卖，现在却说少于三十亩不卖，那就是可以将想要的那一片都买下来了。 柳青青自然爽快说“好”。 见她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却把村长吓到了。 “就算我按十两的价给你，也得几百两了，何况能不能按这个价给你，还不见得呢。” 村长一脸惊骇表情看着柳青青，忍不住提醒她。 就算她去镇上卖了几回吃食，再赚也不可能有几百两吧。 上个月还穷得无家可归的丫头，一转身就开始建屋、修围墙，现在还要买山地？ 让乔猎户出去抢了钱还差不多。 但此时院子里人太多，他也不好细问，只是一脸担忧和不敢置信。 “大伯，到时候山上再问吧。”柳青青了然地笑着。 “也好，你去忙，我去看看门窗。” 村长只得咽回所有好奇和不解，就往新屋那边走去。 乔喻凌正在那边帮忙，也要验收，当初柳青青可说好的，第一次送货就付第二批钱。 柳青青见外公也在那边，她自然不会再过去。 她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交代小妹去摘了些青菜回来。 把食材都准备好了，她才去新屋那边。 “张叔，不知家具可有开始做？”柳青青笑着打了招呼，就询问。 乔喻凌和村长已经不在这儿了，显然是上山去了。 “别的家具还没有，饭桌到是打好一张，我这儿子打的。” 张木匠解释，到不避讳让自家儿子打些简单家具的事儿。 但又怕主家不愿意，便又说了一句：“手艺已经出师了。” “那是最好了，我正愁饭桌不够呢，中午能送来用吗？” 柳青青一听饭桌有了，顿时很高兴，哪里管谁打的？ 能让人家木匠拿出来的肯定就不是劣质品，不然坏了名头，以后会影响生意的。 “行，等门窗装好，就给你送来。” 张木匠扭头看了院子那边忙着挖基脚的人，连忙说道。 柳青青又四处看了看装好的门窗，再去看外公和舅舅那边。 他们正带着两个汉子小心地将原本封起来的门洞重凿开。 也是因为要加打那两个门，还有屋后的窗子，才拖到今天来送货。 也亏得柳青青有多手准备，当初建屋时就留了门窗框，只是又封了起来。 现在再凿开，虽然有些反复干活，但也没办法。 谁让柳青青的想法不断更新呢。 以后要建山庄，她还要表哥甚至舅舅长住这边呢。 那边门窗洞重新恢复，这边门窗就陆续装上。 柳青青看了会儿，又去处理盘箕。 因为院子里有些尘土，盘箕都转移到鸡圈那边，隔着篱笆墙，能干净一些。 但柳青青还是担心接下来建屋造成的尘土，会随风飘过去，干脆将盘箕都收进了鸡舍。 她做吃食生意，若不卫生，是会影响口碑的。 现在还没养鸡，鸡舍非常干净。 张木匠装完门窗，就过来和柳青青打招呼，说回去就把饭桌送来。 柳青青连忙放下菜刀，要去屋里拿钱。 “我们等下来拿钱。” 张木匠还从没见过付帐如此主动的人，这哪里是闻名全村的悍女模样？因而笑呵呵地说。 “好的，等下把饭桌前一并给付了。”柳青青连忙笑道。 等张木匠赶着驴车又送来饭桌，还有几只显然也是他儿子练手打出来的四条长凳和两张小凳子。 柳青青已拿了钱出来，收到货立刻就付了。 又声明道：“这里是门窗和饭桌、长凳的钱，之前付的一两算作定金，毕竟后面还有家具。” “好说！好说！”张木匠连忙答应，显然很满意这笔订单。 收了钱笑呵呵地走了。 柳青青喊了表哥过来帮忙抬饭桌到堂屋里。 今天刘长喜和刘翠儿都被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儿，并未过来，柳诚没有伴儿，就跟着姐夫和村长一起上山去了。 柳青青回厨房磨了些绿豆浆，打算做些绿豆沙出来，给大家消暑，毕竟天气又渐渐热起来了，干苦力活儿很辛苦。 这些人都是刘家找来的，原本是有人情在，而柳青青也很大方，这次价钱高还供中饭，哪怕只有两、三天，大家也很高兴。 因而，大家干活都很卖力，到中午吃饭时，就把基脚都挖出来了。 柳青青正发愁要不要去趟山上喊乔喻凌他们时，就见院门打开，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就快吃饭了。” 柳青青听见动静跑到门口，开心地看着往厨房走来的男人。 “好，先打水洗个手脸。”乔喻凌笑看着迎出来的小媳妇，便走进厨房里。 在山上走了半天，也折树枝在地上记了记号，这会儿只想洗了手脸轻松一下。 柳青青见男人自己去打水，连忙倒了茶出来，先给了他一杯，再拿了两杯出去给村长和小弟。 然后喊了小弟小妹摆桌，加上新饭桌，他们有三张饭桌，都摆到了堂屋里。 接着荤素八个大碗菜，再加一个骨头炖土豆汤，煮的米饭，够吃管饱，而且还有酒。 不过大家识趣，并不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因而每人只喝了一杯酒，就开始吃饭。 饭后歇了歇就继续去干活。 到是村长和刘家外公多喝了两杯，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开。 村长走时说晚饭后再过来一趟。 柳青青了然地点头，这买卖是大交易，太招摇了也不好。 就算是村里卖山地，也不敢一开始就张扬出去。 送走村长，收拾了厨房，柳青青就拉着乔喻凌回屋去。 “那片山头一直到山岭子那头，包括山坳还有这边往第一片木耳树林去的地方，都算上了，约有五十三、四亩。” “木耳树林不卖，村长说那里产木耳，怕卖了会让村里人摘不到木耳，有意见。” “我没告诉他，远些的山里有更多木耳。” 乔喻凌说到这里，忽然狭促地笑了笑。 第189章买地 “不过我问过，这山也只是这边山头是村里的，再远些其实只能算朝廷的。” “山太高了，往外有几百里远呢。并未划给谁家，恐怕除了我，也没人敢进深山去。” “咱们这一买，就买掉了半座山头，剩下的，恐怕也不好卖了，毕竟最好的地势在咱们这边。” “就算有人想在咱们旁边也做同样生意，怕也没什么优势了。” 乔喻凌说着就抱住了柳青青，探头索吻。 累了半天，当然要讨要福利了。 柳青青正要问山地谈到了什么价，就让男人吻了个满怀，也是反抗无力，只能任由他强势索取。 良久之后，才微喘着分开，目光仍温情似水地交织着。 “夫君，你真是讨骂哦……” 柳青青声音娇软，一边嗔骂着乔喻凌，一边连忙将被解开的衣衫系上。 这男人如今亲亲也不安份了，竟然还解她的衣、大手更是摸得她浑身点火。 他不知道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干活咩，难道大白天还能在屋里做点什么了？ “娘子，可以去林家谈买地的事儿了。” 乔喻凌呵呵笑着，却是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面对柳青青的嗔怨，仿佛不是对他一般。 “一起去吧。” 柳青青懊恼地瞪着乔喻凌，突然抬起双掌拍打了他的胸膛一下。 “好。” 乔喻凌抬手握住嚣张的小手掌，放到唇边一啄，目光火热地笑看着嚣张的小女子。 被亲得脸红，柳青青连忙收回手，扭身就往外走。 还好乔喻凌进屋就栓上了屋门，不然刚才的事儿可不好说了。 柳青青穿过院子时，又把外公也叫上了。 再叫上柳诚，四个人一起去林家。 昨天因为刘秋提起杨老头家，昨夜刘友良就去了一趟杨家。 谁知杨老头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他们刘家跟着外孙女去镇上卖吃食赚了钱，因而，这地算三亩，要二十两银子一亩。 杨老头的意思，地实际超过三亩了，算是人情价给同村人的。 但刘友良却不干了。 那地根本没有三亩半，而且不是肥地，算是普通的瘦地，种田产量不高。 已经种了好多年了还是如此，按二十两的好肥地来卖，那是抢钱吧。 他只肯按三亩的价出十五两一亩，杨老头当场就黑了脸，最后不欢而散。 今天刘友良告诉柳青青的时候，还很气愤，柳青青却觉得，人家不卖就算了，没了那家，总会有别家。 又让外公放风出去，瘦地十二两到十五两，好地十六两到十八两，不强求，但若有人想卖，可是找他们。 这才安抚住生气的外公。 现在他们往林家买地，商量的价钱却是一边十两，一边十五两，当然种不了的地多一些，也可以折中到十二两。 当然这是开价，若是上去就叫出高价，只怕人心不足，还会觉得便宜了。 果然，林家一听他们要买地，而且还包括了一大块种不了的地，就觉得奇怪。 “青青，你们三房就那一亩地，种不了就建屋，这没什么，可现在不是应该买能种的地吗？” 林大年六十多岁，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已经分户到村南河坡边去了，大儿子住在这里，不过家里仍是他说了算。 此时见柳青青要将他家屋旁两块地都买下来，就觉得不能理解了。 若说买能种的那块也罢了，怎么不能种的也买了。 “林爷爷，若我只买您家能种的这块地，您会买吗？就在林家屋旁，却恰恰将不能种的那块给隔开了。” 柳青青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解释原由。 “何况，我看了一下，不能种的地比能种的地大，换了我也不会把能种菜的卖掉，却还把不能种的隔远了呢。” “就算要卖，也是一起卖掉吧，满村里都知道我家没地，可买得太远我又照顾不来，不若将你的这两块地一起给买下来。” “您也知道，我在镇上卖吃食，也赚了点小钱，但我们三房没地，买地是肯定要买的，光靠买卖并不安稳，像现在天热了，就不能去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说得也是，你这是卖新鲜吃食，天热放不住。”曾在集市见过他们摆摊的人，便有些理解了。 不过……价钱不好说，林大年有些犹豫，便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林爷爷，我们家商量的价钱，是不能种的十两，能种的十五两，但不能种的地多些，您看看是分成两块来卖，还是合起来算个折中价？” 柳青青见状连忙报了已方的意向价格，却又道：“要不您和林大叔商量一下，若是卖得，咱们今天就交易好。” 她才不会说让他们慢慢商量，然后回家等消息呢。这块地势在必行，在不破坏林家生活根本的情况下，她怎么也要买过来的。 但价钱上，其实还是给得很宽松，并且留了一个暗示。 这块地不是买来种的，价钱上自然不能和白杨村杨老头家的那三亩地相比。 “怎么这么急？”林大年诧异地看向柳青青。 “呵呵，这不是家里正在改建库房嘛。”柳青青微微一笑，解释。 林家父子立刻就以为是柳青青要建什么需要旁边的地，其实柳青青只是含糊地偏移了答案。 看似回答了问题，实则两件事毫不相关。 “行，我们商量一下。”林大年立刻说道。 他已经想到，恐怕是柳家要扩大院子，毕竟柳青青做吃食生意的，又有个大鸡圈，地方就会不断缩小。 而乔家要建库房，早上刘家来人时，他就知道了，这建来建去，肯定院子不够用了。 林大年喊了孙媳妇泡茶，就和儿子进了偏屋商量去了。 柳青青他们就坐在林家堂屋里，喝茶、等着。 不过通过这件事，虽然不熟悉林家为人，但她觉得林家待客还可以。 尤其几次冲突中，并没有林家人出场，既没拉架的，也没生事的，算是不亲也不坏的人家吧。 柳诚有些坐不住，想出去便看林家人商量得怎么样了，却被柳青青喝止住。 第190章交易达成 “明年要读书的人了，要学会沉住气，把想法放在心里，着急是没有用的。” 柳青青小声教着弟弟。 刘友良在一旁听了不觉欣慰，有这样的姐姐教着，他也不担心小外孙学不到好。 老头至今还不知道买山地是要建山庄的事儿，以为只是种果树呢。 柳诚听了姐姐的教诲，便安份地坐着了，正要端起茶杯喝一口，眼睛一瞟，却发现姐姐和姐夫都没有喝茶，不觉奇怪。 “主家请喝的茶，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但不要表现得好像很渴就行了。” 柳青青见弟弟这样，便又小声教导起来，这算是应酬礼仪了，现在的柳诚自然不会。 但她的话一出口，却令乔喻凌多看了她一眼。 “喝茶，有时是聊天时喝、有时是待人时喝，不是因为你渴了才喝。” 柳青青还在教着弟弟，心里想，等他上学了，看师长会教多少礼仪，以后她再看看有什么可以多教一些。 他们家，肯定是要发家致富甚至搬离村子的。 有钱了当然要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礼仪要有、眼界要宽、心胸要广、见识要丰富。 这些都要学、要经历。 她还希望小弟能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经历。 正小声说着话，屋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他们立刻不吭声了。 “青青啊，我和你叔商量过了，这地反正是用来种菜的，我家在别处也还有菜地，所以这地要卖也行。” 林大年父子已经商量好了，因而再进来时，脸色平稳了许多。 “不过这价钱……是这样，这地有块虽然不能种什么，但也不是挖不动，而且建屋子肯定方便。” “因而价钱上，也不能当做不能种的地来卖，何况还有一亩多地呢，另一块也有将近一亩了。” “中间还有个能过牛的田塍，往山坡那儿还有块边角杂草空地，有棵枣树。” “所以，我们想折成两亩地的整数来卖，你看可要得？” 林大年说完，征询地看着柳青青，又看了一眼乔喻凌和刘友良。 “卖得的，自然是整片买下来对我们有好处，你们也好算价。”柳青青连忙说道，很客观地样子。 “那行，地，我们放了一些给你，但价钱……”林大年有些为难地沉吟了一下，最后开口。 “我们希望是十五两，这么大面积，也不知你要买来干什么，但太便宜的话，我们其实卖得划不来的。” “这个……”柳青青似愣了愣，同样为难，便看了乔喻凌一眼。 “大概，我们也要商量一下了。”她迟疑着，似乎嫌价贵了。 林大年神情一紧，但还是笑道：“好，那我们等等。” 于是父子俩又出去了。 “青青，比预期的超出三两了。”刘友良立刻着急地提醒，却也很纠结。 老杨头家的地可以不买，断了那家还有别家，但林家的地却不能不买，因为要连着山地。 山地今天就有结果，依青青的意思，是要在山地之前将林家的地买下来，以防止林家坐地起价。 可现在连种不了的地都要十五两，可不就是已经在坐地起价？ 什么不能种也能有别的用处，是说可以用来建房子吗？ “外公，多花六两能解决一个问题，也不算贵了。”柳青青小声道。 她的眼睛却盯着门口，又给乔喻凌使了个眼色。 “要不就买了吧，这边总算离家近一点，另一边可都是田，买不起，人家怕也不会卖。” 乔喻凌接收到小媳妇的暗示，便淡声开口，给柳青青松口铺路。 这些话，自然都是说给正蹲在屋外的父子俩听的。 就算不是故意偷听，也是很容易听到的。 “那行吧，三十两，加上你的积蓄，也还是买得起的。” 柳青青便含糊地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也是放风出去，钱不全是他们家卖吃食赚的，也有乔猎户的积蓄呢。 至于乔猎户到底有多少积蓄，可没人算得出来。 虽说乔猎户在大柳村住了十年，但当猎户到底有多赚钱，没人知道。 “诚儿，去请林爷爷和林大叔。”商议结束，柳青青看向小凳上坐着的小弟。 柳诚刚跑出堂屋，林大年父子就已经起身。 “怎么样，买还是……”林大年装作没有听见堂屋里商量的声音，期待地看着柳青青。 是柳家三房买地，自然是等柳青青点头。 但他们已知道，柳家的钱是不够的，不过乔猎户有。 “买了，我们随时可以量地付钱。”柳青青爽快地说道。 “那行，正好下午得空，把事办了，不过换契约的事，我们不管，你们也是常去镇上跑的，就自己去换吧？” 林大年立刻说道，约合两亩地，三十两银子，其中一大块还是常年闲置的，原打算留给孙子们将来分家用的。 但毕竟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空着换是能换到十五两银子，自然是愿意卖的。 十五两，对现在做买卖的柳家三房来说，或许不是大数目了，但对于他们种田人家，那是不少钱。 当初柳忠家还不就因为十两银子，就将亲妹子给卖给镇上周家傻子当妾么。 十两，对于农家人来说，虽不是巨款，更不会是一生积蓄，但也是不少钱了。 “好，诚儿去请村长，就说我们刚和隔壁林爷爷家买了那块空地，要请他和耆老们做个见证，写了文书，明天去改鱼鳞册。” 柳青青立刻说道。 为免夜长梦多，自然是要尽快将交易达成。 何况，村里也要来量山地，肯定要来人的。 不过在那之前……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林爷爷，林大叔，等村长他们来了，再过来喊我们一起就好。”柳青青拉着小弟不让他先跑，却和林家父子打了招呼。 出了林家门，柳青青才低声叮嘱小弟。 “和村长说，怕生变故，等我们先把林家的地买下来，明天再量山地，不过钱我们今天都可以付出来，到时一并去衙门办地契。” “知道了，就是要低调，不招人注意对吧？”柳诚拿小手遮在嘴边，小声地问。 第191章圈地 “对极了。” 柳青青见弟弟明白她的意图，不由欣慰地笑了，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去吧，不用太着急，走着去。” “知道了。”柳诚答应着，转身往村东方向走去。 但他却是走了几步、又蹦了几步，模样很是欢快，哪里沉得住气了？ “走吧，家里还有量尺和石灰。”乔喻凌走过来。 “等下我去趟窑场，再拖些砖回来，先把地圈起来。” “这个地不好圈吧，可是要一直连到山上去的。” 柳青青边走边烦恼地看了一眼那块地，再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坡。 若真要圈地，得多少砖头和人力呀！ “把林家这边隔开就成，往山上不着急，今年还有的是时间。” 乔喻凌拉了柳青青的手一下，但被小女子立刻把手缩了回去，没能牵成，不由懊恼地横了她一眼。 “拖砖明天再去吧，买地、圈地，做得太快让人起疑心的。” 柳青青却假装不知道男人刚才是想牵她的手，笑眯眯地提醒着他。 “那行。”乔喻凌点头，到也不在意非去做哪件事不可，结果就趁柳青青大意之时，握住了她的小手。 “哎……”柳青青扭头，无语地瞪着得逞的男人，在他得意的笑容里，却是骂不出话来。 刘友良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小儿女的动作，只是呵呵地笑着，很是高兴。 外孙女找了个疼人的夫婿，当长辈的自然很高兴，也放心了。 回到家里，刘友良并不说去林家买地的事，又忙了起来。 和乔喻凌不愿意凑作堆，就去挑水。 柳青青回屋做衣裳，算是得出一点空闲。 家里只包中饭，晚上只有自家四个人吃，到没什么活儿了。 乔喻凌挑了一担水也回了屋，正在和柳青青说话，这时院子里就传来柳诚的声音。 “姐姐！” 什么都不用说，他这一声喊就说明他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 柳青青连忙将准备好的二十五两银票和一个五两的银锭子交给乔喻凌，让他去。 “喻哥，买地已经很打眼了，我看山地还是记到你名下，能省不少事儿，林家这边的就记在诚儿名下。” 柳青青叮嘱着，一会儿林家的地量出来，就要写文书的。 “好。”乔喻凌只是挑了下眉看了柳青青一眼，并未多说，转身就走了。 柳青青继续做衣裳。 天气热起来，既然决定给两个侄儿女做衣裳，那就别拖拖拉拉的。 而且根据记忆，月底就是侄子柳晔晔四岁生辰，作为出嫁姑姑给点礼物，也说得过去。 等乔喻凌回来时，已是天色渐晚，黄昏时分。 “搞好了，拿着这文书去县丞衙门交点手续费，就能换新契纸，到时村长一并去把鱼鳞册都改了。” 乔喻凌把签好的文书拿来，上面有村长和两个耆老的名字。 一般这点小交易，有两个以上耆老作证就可以。 但涉及到几十亩的山地就不是小事了，到时必有六个耆老到场。 除了六个耆老，还有村里一些说得起话的老人，也会被村长请到场作为见证。 “把今天的工钱数出来，外公说明天让村里人歇一天，他和舅舅过来帮着圈山地。” 乔喻凌又提醒着。 “好，那明天也要准备中饭，去帮着量地的人都应该来吃饭。”柳青青连忙说道。 既然村里不但耆老到齐，还要请其他长者到场，那么圈地就会由他们亲自完成，最多再点几个可靠的劳力，虽是村里买卖，但请他们所有人吃饭，也是买家的人情。 柳青青很明白这是世故，凶悍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欺负，识趣仗义，则能为自己拉拢更多声望和人缘。 既然要在村里扎根，而且还要经营生意，自然不能将全村人都给得罪了。 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 柳青青数了六吊钱出来，就拿去交给外公发工钱，她自己则去厨房准备晚饭。 中午煮的米饭，还剩下锅巴，于是削了几个红薯，准备煮粥。 中午的剩菜随便吃吃，再煎一个葱花蛋。 天擦黑时，外公来打了声招呼，就和其他人一起回家去了，柳青青这边也快吃饭了。 关上了院门，她去鸡舍把木耳和干鱼拿出来，赶着黄昏未尽时暖暖的晚风，再晾一会儿。 吃了饭就交代弟妹们洗澡，她和乔喻凌要等村长过来收钱，因而还不能回屋温存嬉水。 柳青青拿了没做好的小裤子坐在屋檐下继续缝着，乔喻凌就坐在她身旁扎盘箕，两人低声说着话。 檐灯照亮了半间院子，柳诚在院子里练拳，不一会儿又开始流汗，柳青青连忙喊住他，让他歇歇去写字。 这时院门被敲响。 柳青青分不清这时候是不是村长来了，便亲自去开门。 院门刚打开一半，就看见村长和李耆老还有王耆老等人站在门口，连忙将门都打开。 看到六个耆老都来了，柳青青不禁诧异。 虽说今晚是收钱，但圈地却是明天，今晚只要村长一人到来就可以吧？ “那么多地不是小事，大家都来，也是要问清楚你的想法，别买亏了将来后悔。” 村长见柳青青露出诧异表情，于是解释道。 “不会，就和打算养鸡或者做吃食一样，我们买地也是根本我们自己的劳力情况，选自己能做的事情。” 柳青青重新栓上院门，连忙解释。 “若是种粮，我们几个人根本帮不上忙，那只是在增加喻哥或者外公、舅舅他们的重担。” 柳青青说出现实问题，买山地显然就不是要做一年两季的种田了。 “听说你们想种花种树，想靠山地做买卖赚钱。” 李耆老因为各种原因，是众多耆老里和柳家、乔家最亲近的人，又是长者，关切之情溢于言情。 “嗯，目前是这么打算，但要做起来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不过……” 柳青青似迟疑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解释起来。 “不敢相瞒长辈，前些日子我将那些吃食的做法卖给别人了，赚了些钱，再加上喻哥的积蓄，就想买地搁着。” 说得模糊，却也是一种真诚的解释，买卖之事，也只能说到这里。 第192章六百两没了！ “难怪敢买这么多地！”王耆老不禁咋舌，却看了乔喻凌一眼。 村里传言，乔猎户是个隐藏的有钱人，果然是真的。 但他在村里住了十年也没买过多少地。 就两亩地随便种着，也从不和村里人往来。 如今一再为柳青青花钱，可真是……宠妻啊。 这不是一般的宠，一般的汉子最多有吃有穿疼爱着，这位可是建屋、买地。 普通农家人，恐怕一辈子也达不到这高度。 不过反过来看，也是柳青青嫁了好男人，总算可以过上好日子，身为长辈，还是很欣慰的。 大家进了堂屋坐下，柳青青去泡了茶来，就拿了个小凳坐在乔喻凌身旁。 “地虽说贵，但买了就是你的，可以代代传承下去，既然你赚了这笔钱，又愿意置地，那我们也没什么不答应的。” 村长喝了口茶，便开口说道。 “但我们合计了一下，那片地怕是五十亩只多不少，但可以做五十亩放给你，只是价钱……得十二两银子。” 村长说完，又担心柳青青拿不出来这么多，毕竟柳青青只说了赚了些钱，没说赚了多少钱。 他们现在想着应该多是乔猎户的积蓄，所以客观地劝着。 “要不，先划个二、三十亩，等以后赚更多钱了，再来买？反正山地也没人要，你们分一次买或是两次买，都无碍的。” 这话已经很为柳青青打算了，不过柳青青却笑着摇头。 “不，就按五十亩，六百两银子。” 见大家都吃惊地瞪着她，就连李耆老都傻眼了，柳青青呵呵一笑解释起来。 “我们想要那块山地，种点东西，也为了以后生意路子积攒一些东西。” “虽说这一次就耗尽了我们家的积蓄，但是如你们所说，地买了就在那里，可以代代传家。” “但是钱留着，几百两银子，难免生事，有了钱也怕生出懒惰之心，有了地就只能继续努力，不能荒废着了。” 柳青青说得诚恳，耆老们听了不由点头。 他们都是活了一辈子的人，每天都不敢懈怠，只因一家老小要吃饭，若不努力就会饿肚子。 但总会在卖粮之后，想要歇歇，兜里揣着钱时，就想打几斤好酒喝喝，再割点肉一家人饱吃一顿。 有钱和没钱的心态，就是两样，这是常情。 “那行，价钱都说到这里，是没得少的，地契上会松一松，实际数量，明天量了才知道。” 村长见耆老们没有意见，便算拍板下来。 原本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按十两最低的价钱给了，但几个耆老在一起商量，却提出了几个问题。 一个是十两太低，便宜卖出去，村里可是少了半座山了。 一个是乔猎户到底多有钱，是不是能买这么多地？ 一个是突然买这么多地干什么，砍柴烧？开荒来种粮显然不太实际，成本也太高了。 因而，他们决定先来问个清楚，也是报出价钱，万一柳青青硬要还价，他们的底价是十一两，但放出去零头就要算价了。 谁知柳青青压根不还价，接受了零头的优惠。 哪怕零头只有三亩，那也是三十六两银子，其实柳青青也不亏。 但零头就可能造成根本不好计算的地带，比如沟沟、坎坎的那些地方。 协议初步达成，柳青青立刻拿来笔墨纸砚，村长亲自写了两份山地买卖文书，和六个耆老一起签了字。 收了钱，再将一份文书交给柳青青收好。 “明天上午把地量了，确定数目不低于这个数之后，我会带着另一份文书去衙门办新地契，改鱼鳞册。” “你们才买了林家的地，明天一起去办了。”村长又叮嘱着。 “好的。”柳青青连忙答应着，心里却有些肉疼。 刚赚到手的六百两没了！ 她还没把银子捂热呢。 不过现在换来五十亩地，相当于一座小田庄了，只不过不好种粮罢了。 “你们把林家不能种的地也给买了干啥？还要建屋不成？” 李耆老想到林家的地，立刻不解地问了起来。 “三爷爷安心，我正在计划一笔买卖，不过我家已经没钱去作这件事了，若是能和买我吃食做法的老板谈得到合作……” 柳青青忽然一笑，自信满满地道：“到时不止我家多条路子，我们大柳村，也会多许多工作。” “大柳村多很多工作？”很少开口的柳耆老诧异地脱口而出。 “嗯，得看能不能把合作谈下来，等和对方老板确定了范围之后，我再请大伯和几位长辈来喝酒，细谈怎么增加大柳村的工作。” 柳青青连忙解释，却仍是不谈她要做什么。 但后面的话，已经很明确，虽然好奇，但几个老头面面相觑，到底没有再问。 “好，到时我来喝酒。”柳耆老便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柳青青的解释。 柳耆老是柳氏家族代代相传的大房里的人，与六爷爷只能算是隔了三代的堂兄弟。 与柳青青家，也是共祖先，但关系远了些。 不过同在一村一族，也远不到哪儿去。 就像村长，就一直很关照柳青青姐弟，也是看在一村一姓的份上。 送走村长和耆老们，柳青青关上院门，就扑进乔喻凌怀里。 “夫君！六百两没了！没了！” 不但哀嚎，还呜呜出声，刚从屋里出来的柳诚见了吓了一跳。 本想跑过来问姐姐咋了，但见姐姐被姐夫抱着，也就忍下了没问。 反正有姐夫在呢。 “真是傻媳妇儿，你不是有了这么多地么，只要地里出钱，你就会有更多钱，六千两也会有的。” 乔喻凌轻拍着柳青青抽噎的背，无奈地安慰着她。 “真的吗？六千两也会有吗？” 柳青青双手搂着乔喻凌的腰，仰起小脸望着他，目光充满了希翼，只是眼中没有半点泪意。 那她刚才就是在装哭。 没想到小女子还有这样一面，乔喻凌不禁失笑，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这样的小媳妇在他怀中撒娇，让他怎么不心软？ “媳妇儿，夜深了，赶紧洗澡去，等我有了力气，明天就去找王掌柜谈谈！” 第193章轰动了大柳村 乔喻凌突然双掌扣住柳青青腰身，将她娇柔的身子往上一提，大掌便兜住了她的臀，转身往西屋走。 “诚儿早点睡！”乔喻凌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倚在门边的柳诚。 “啊！你快放我下来啦！我自己能走！” 柳青青扭头看见小弟在东屋门口看着他们，顿时胀红了脸。 她再大胆，也不好意思被小弟妹们看见呀。 因而，羞怒地拍打着男人的肩膀，何况这姿势更加羞于启齿。 “别闹，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抱你回屋有何不可？” 乔喻凌却目光含笑，语气一本正经地说。 柳诚以为听懂了姐夫的话，便明白姐姐不是真难过了，大概是太累了才哭的吧，因而，咯咯地笑了一声，便进了屋关上门。 “好了，我去打水来，赶紧洗洗。”乔喻凌大步走进西屋，将柳青青直接放到衣柜前，“赶紧拿衣裳。” 柳青青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便打开放柜门。 乔喻凌转身就去厨房打水，没多久就提了两大桶过来，又回去提了两桶。 如今他们虽是一起共浴名为省水，实则用掉的水一点不少。 而鸳鸯浴洗得两人浑然忘我，已成习惯。 辛苦一天，一晚好睡。 第二天早起，柳青青在开始磨绿豆浆，准备做些绿豆糕出来给大家当点心吃。 如今天气热起来，绿豆糕既饱肚又消暑，待客还体面。 早餐准备的是拉面，吃完还是和乔喻凌匆匆去了河边，打了鱼回来。 刚要开始剖鱼，刘家人就到了。 柳青青见了不由懊恼，早知道就晚一点去河边，用驴车拖鱼可不轻松多了？ 可她也不知道刘家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也不能等太晚，不然等村里到了就要上山去量地，更忙不过来。 “村里还没到吗？”刘友良不知道外孙女心中的懊恼，进门就匆匆问道。 “还没呢，外公你先坐，恐怕是这会儿山上还有露水，不好去太早吧。” 柳青青解释，心情已恢复了正常。 “外公，我和长福去趟窑场，村里人来了，你和舅舅同他们上山去，我们回来了再去找你们。” 乔喻凌从屋里走出来，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好，你们去吧，这儿有我们看着。”刘友良连忙答应着。 乔喻凌和刘长福要往窑场去，柳诚本想跟去，但乔喻凌却说，让他跟着外公和舅舅，去山上看量地。 窑场那边去过两回，怎么打交道已经见识过了，丈量山地也是学问，更需要他长长见识。 而且今天刘长喜和刘翠儿、刘雪儿也来了，家里就只有老太太和刘月儿在家。 柳青青知道，外婆和月儿在家，是得了空儿要做衣裳、做鞋，正好只有两个人，中午不用做饭耽搁时间。 柳青青立刻将买菜的任务交给了小兄弟和小姐妹，让他们赶紧搭驴车去村口，能少走许多路。 于是驴车热热闹闹地走了。 刘友良和刘秋就来帮着剖鱼。 “今天鱼怎么这么少？”刘友良奇怪地问。 “怕忙不过来，也怕村里人来，我们却不在家，就下了两网赶紧回来了。” 柳青青解释，两网也有大半担了。 主要还是在河边撒网，鱼并不多，也没个大鱼，看着收获不怎么样。 还好她懂得将小鱼晒成干鱼来卖钱。 其他人家也会学样去晒干鱼，只不过他们没有路子，只能将干鱼拿到集上去卖。 干鱼和烤鱼的差价可大着呢。 正忙着，村长和六个耆老，还有十几个村里老头都过来了，却没有年轻劳力。 “就我们这些老头就行了。”见柳青青疑惑，李耆老便笑呵呵地解释。 一听他这么说，那些老头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们是来讨酒喝的，没想到青青丫头这么能干，买了这么多地！” 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便笑着说。 “是山地！要说清楚，不然别人还以为都是种粮地，会想岔的。” 另一个老头立刻纠正，言下之意，大家却是神色一凛。 “对、对，是我没说清楚，这么多山地已经够让咱们大柳村吃惊的了，若是种粮的地，岂不更吓人么。” 被纠正的老头也不在意，只是连忙辩解清楚。 其实他们也有些不敢和柳青青打交道，太凶了，而且凶起来不讲什么人情面子，直接就动手打人的。 但李耆老却说青青也是被逼无奈，若非那些人欺人太盛，怎会如此？人家丫头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以前何曾如此？ 这么一说，老头们也便觉得惭愧了，他们怎么会怕一个看着长大的好丫头呢。 再加上柳青青往村里送绿豆糕，感谢曾经帮助干了活的人家。 虽说有的人吃到了，有的人没吃到，但这闲话也没从说起，毕竟当初自家没人去帮忙啊。 但也借这事儿，让大家看到柳青青是知恩图报的。 这次又一次买了几十亩山地。 当这消息传出来时，确实轰动了大柳村，丝毫不输于当初柳青青上吊的消息。 大家都明白，柳青青是个有本事的。 这个本事不是来自乔猎户多有钱，而是她能让乔猎户如此这般地纵容着她。 知道山地是乔家买的，而不是柳家，因而，大家也没多想，只想来凑个热闹。也趁机和柳青青、乔猎户改善一下关系。 村长他们一看有这么多人了，便没再耽搁村里正劳力干活，带了大家一起过来了。 丈竿、量尺、麻绳、竹桩子、石灰，还有记录的纸笔。 大家喝了回茶，就吆喝着热闹地上山去。 林大年是后面匆匆赶来的，来不及问柳青青怎么刚买了他们家的地，转眼又买那么多山地。 如今一看这阵仗，心里也是明白过来，这地和山地必然是连在一起的。 他在半路遇到了上山队伍，立刻就跟了过去。 其实乔家竹林后面，也有一个斜角一直往乔家粮田那边延伸，是别人家的田。 但柳青青并未去找那家人买田，所以，当林大年向刘友良问出疑惑时。 刘友良很认真地回答：“你家那种不了的地，确实是要建屋子用的。” 第194章不能没有钱 “后面那块田，若是人家愿意卖，我外孙女婿也会买，但若不愿意卖，也无妨的。” “毕竟我诚儿家没有田地，你们都知道的，乔家也只有两亩地，若有钱就置一些，并不奇怪。” “但现在粮田难买，你们也清楚，因而买些山地，也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对吧。” 刘友良一翻话，说得原本心中也存了疑惑的老头们，都不禁点了下头。 这几百两下来，若有粮田可卖，谁不想买？ 几十亩粮田，一年得产多少粮食，得卖多少钱，这都是稳稳的，不会亏本的。 问题是，哪里有几十亩的粮田给他们买？ 几亩都悬。 农家的地都是命.根子，银子再多花完就没了，只要有地在，就不怕没饭吃。 若非不得已，或者实在没有价值，不然谁会卖出去？ 像林大年，就因为其中一块是没用处的地，为了把那块地换成钱，才会把另一小块能种的地给搭在一起卖了。 他们想着，拿了那三十两，再去别处置两亩地，能种，将来给孩子建屋一样可以。 若非这层打算，谁那么爽快？ 但现在看到乔家连后面的山地都买了，林大年就不免多想了，心中竟有些懊悔。 只是现在听了刘友良的解释，又觉得也有道理。 乔家地少，柳家三房没地，他们只能做种田以来的路子，这不是很正常嘛。 大家说着话，就一路上山，从林家后面村里的面积开始量，沿着东边尽头可卖的地方一路上山。 再从山上往西边走，一直走到能卖的尽头下山来。 大家帮着丈量、帮着记数，最重要的，也是为这一天、这一件事，做个人证。 虽然不用他们在文书上画押，但以后说起来，都是清楚的，翻不了别的风浪。 柳青青在家忙着做吃的，但小弟小妹们买菜还没回来，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因而，竟得空儿继续做小衣裳，给小侄子的衣裳早就做完了，现在是给小侄女的衣裳。 她用的料子是细棉，又挑了两块不大的细绸，打算再做两件小肚兜给他们。 有些边角料，做不了衣衫，但料子还行，便打算再做两双小鞋，再给小妹和翠儿、雪儿也做双鞋。 有那种颜色鲜艳些的丝绸边角料子，太小的就做成小花褶子，直接缝在小衣裳上，都不用绣花那么麻烦。 等菜买回来，就让柳诚和刘长喜上山去找大家，这会儿量地不会那么快，还背了些绿豆糕过去，可谓极尽人情。 等乔喻凌和刘长福回来，同来的又是几车泥砖，直接堆到了新买下的地里。 柳青青并未出门去看，她是乔喻凌回来才知道又完成了一件任务。 只不过，别说她的钱用完了，就连乔喻凌的积蓄也不多了，对此还是很抱歉的。 “我会尽快琢磨新的吃食出来，就算要合作，咱们手里也不能没有钱，太被动了。” 柳青青给乔喻凌打水洗手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就你那计划，就算没有钱，也是一笔钱了，何况咱们出了地，这可是本村人买得到，外面的人再多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 乔喻凌安慰着柳青青，却也说的是事实。 就是他在大柳村住了十年，也买不到那片山地的，当年他刚到大柳村，不是没想过多置几亩地，再请人种田。 当年的村长还不是现在这个，是上任村长，五年前去世了。 当时就明确说，外地搬来的，最多给五亩的地，要什么地，要哪里，要再商量。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村子西头。 不过没有把种不了的地划给他就是了，也算是尽了仁义。 而他就留了两亩来种，剩下的建屋起院子，再种了一片竹林，想着可以在竹林里散散步什么的。 至于弄个小庄子请人种田的主意，也只能无限搁置了。 好在两亩田他练练手，也就学会种了，也不算累，平时无聊了就进山打猎，也算一个乐子。 现在能将那五十亩山地挂到他名下，也是因为他娶了柳青青，与村里要也算是打上交道了。 乔喻凌和刘长福洗了手脸，喝了茶，又拿了两块绿豆糕，就往山上去了。 到中午时，柳青青已经做好了饭菜，算了算人数，竟然超出了三桌，不得不计划去六爷爷家借张桌子。 好在她打算趁此机会哄住那帮老头，因而菜准备得充分。 除了红烧肉炖土豆、辣椒炒肉、木耳笋子肉丸子混三鲜。 还有麻婆豆腐、豆角炒土豆片、茄子地三鲜。 还有鱼片火锅垫豆芽菜、香煎蒜汁小鱼干。 汤则是三只大鸡炖汤，加了冬菇和红枣。 还有村口买回来的盐水花生，再加一个凉拌黄瓜，给这帮老头们下酒。 一桌子堆满，恐怕还要叠盘子呢。 柳青青看着堆在案桌上的菜碗，再看锅里还有没盛的菜，很是满意。 只是山上的人还没回来，让她有些无奈。 总不好人家量了一半，就喊吃饭，下午再接着上山吧？ 这山路也是很远的。 就在她第三次绕到屋后去张望的时候，总算看到人群下山来了。 “吃饭啦！”柳青青见了顿时眼睛一亮，挥了挥手大声喊了起来。 听见喊声，山坡上方传来说笑声，而柳诚和刘长喜则回以挥手，小跑着下山来了。 “六爷爷，家里桌子不够，恐怕要到你家借一张来了。” 看到人群从田塍上走过来，柳青青立刻说道。 “好啊，我这就去搬。”六爷爷立刻笑着答应，心里却在疑惑。 差张桌子，直接去家里借就是了，怎么这时候跟他说呢？ 但随即一想，其实这青青丫头打交道是分人的，恐怕是他不在家，有些不自在吧。 这事儿李耆老也和他议论过，在李家，青青丫头也只和他最亲，说话最真。 当即，六爷爷就先往家里走去，柳青青连忙让表哥跟上。 不一会儿，就由刘长福搬来了桌子。 堂屋里一些杂物清理了，勉强摆下了四桌八仙桌。 酒是刘友良买来的，这时候就张罗着大家坐了先喝酒。 除了村长年轻些，这些都是老头，自然由他来招待。 第195章别看着眼前利 乔喻凌本就不习惯和人打交道，一路话很少，村里老头们也看出来了，反而愿意和刘家外公和舅舅说话。 推杯交盏间，大家说笑气氛很热闹，也大夸柳青青做的菜好吃，难怪会做吃食生意。 乔喻凌敬了一圈酒，和自家人坐在一桌吃饭。 见小媳妇在表现了那么凶悍之后，一转身又表现了贤惠，在村里有声望的人面前，表现很好，也不觉欣慰。 这是个有心思、有目标的女子，而且很努力。 一顿饭吃吃喝喝很久之后，才算结束，大家都笑呵呵地告辞了，也有人向柳青青讨些绿豆糕说带回家给孙子尝尝。 柳青青自然满足他们的要求，其实原本也是做了这方面的准备的，算是二手计划吧，都没切开呢，摆在盘箕里。 于是每人切了一大块，回家也能切成一、二十小块吧，拿油纸包了，十分高兴又满足地回家去了。 就连隔壁的林大年吃喝之后也得了一块，心里对柳青青昨天买地的事儿，再无疙瘩。 卖地是他父子商量之后同意的，价钱也是他们提过高价的，再来怪柳青青和乔猎户，本身就不在道理上。 何况柳家外公作了解释，乔家又备了饭，知情知义知礼，而他也该知足了。 众人散去， 除了李耆老还在和刘友良喝茶说话，其他耆老也离开了。 “今天这一顿，外加这么多绿豆糕，也算花了本钱，只望这些人今天吃了你们的，不要忘记才好。” 当堂屋里只有村长和刘家人在时，李耆老才看着收拾碗筷的柳青青，叹息了一声。 “三爷爷说得是，不过我的性子，是与人为善在先，若有人对我不善，我一样拿得出悍女手段，总之我就不是个受气儿的主。” 柳青青笑了笑，在李耆老面前也不伪装什么，就算村长在这里，也不讳言。 都算是见识过她的凶悍一面的了，再装乖顺也没意思。 “好啦，以后你好好赚钱就是，村里能帮的会帮，帮不了的，可就没办法了。” 村长果然横了柳青青一眼，提醒着她。 这次的山地，虽然价钱上提高了二两，但在面积上却放出了四亩三分，有四、五十两的利头，还是对乔家有利的。 “知道了，我会三思而行，把日子过起来的。”柳青青连忙笑道。 见她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村长也欣慰地笑了笑，继续喝茶。 不久后，村长就说去镇上，李耆老也同去。这边乔喻凌也去，让外公也同去。 外公本来想说不用，但乔喻凌却说他去镇上另外有事，将办契约的事交给外公去处理。 于是一行四人，再带上刘长福赶车，就出发了。 下午有些热，但坐在驴车上有山风吹着，却还是很轻松的。 进了镇子一直来到岔路口才停下车。 “我去酒楼问吃食生意，你们办好了就在这里等我，我先办好就在这里等你们。” 下了驴车，一路都不大说话的乔喻凌才开口。 “好，快去吧。” 刘友良一听却是懂了，想必青青这次把钱买地都花了，就想再找吉祥酒楼谈卖方子的事，连忙催促。 乔喻凌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驴车也向北去县丞衙门。 大柳村里的下午不似以往平静，都在谈论着乔家买山地的事儿。 因为山地五十亩，几百两银子的买卖，相比之下，柳青青为柳诚买下的那两亩小地，就不值一提了。 到是乔家竹林后那块田，也成了大家热议的话题。 因为那块田，是竹林后一方斜角，再越过乔喻凌的两亩田而伸向西边方向，都属于一家。 这家人，恰是柳杏家。 这也是柳青青连想都没想过要去买那块田的原因。 但柳杏家此时却也关起门来意见多多。 “爹，林家那样的地都卖了十五两，咱们家的是肥田，卖个十八两很容易吧。” 柳杏的哥哥柳燕北有些生气地白了反对的娘一眼，劝着爹。 “把乔家后面的一起卖掉，加起来也有两亩多了，收他们四十两有何不可？” 柳燕北算着帐，怎么都觉得是笔赚头。 “你这傻孩子，人家都买了那么大片山地了，咱们的田恰好在那之间，就不卖给他们，看他们敢动一锄头不！” 柳周氏不喜柳青青，就想梗在中间，为难乔家。 “对，哥哥你也别见钱眼开！长他人威风！”柳杏在一旁帮腔。 “你闭嘴！”柳燕北怒瞪着柳杏，“把自己的名声败光了，还一点也不知错！” 柳杏回瞪哥哥，想骂他几句，谁知娘却瞪了过来。 “家里卖不卖地与你何干！绣花去！” 柳杏瘪了嘴，一脸委屈地起身回屋去了。 “儿啊，别看着眼前利，娘都没那么眼皮子浅，你可别迷了心哪。” 柳周氏又劝着儿子。 柳山根是个老实本份的，平日木讷话少，这时候就算一家人在这里说话，他也很少开口。 不，几乎没有开口，只是闷闷地抽着旱烟。 “娘，我都十九了，你何时让我娶媳妇过门哪？” 柳燕北被娘劝得心烦，不由黑了脸，质问娘亲。 “家里没钱我不说，如今可以赚一笔，却还拦着，你是不想抱孙子了吗？” “……”柳周氏愣了愣。 她到是没有想这么远，她纯粹只是不想让柳青青好过。 毕竟杏儿的名声，都是被柳青青那个贱蹄子给败坏的。 “等秋收卖了粮不就有钱了么，娶个媳妇难道还要四十两了？” 柳周氏转念一想，笑了起来。 “十两足够了吧，咱们今年把粮多卖一些，还凑不到你娶媳妇的钱么，急啥呢。” “我娶媳妇十两足够了，可娘打算几两嫁闺女呢？”柳燕北冷笑。 “你托了那么多人，找得到她的婆家吗？还好我媳妇是打小订下的，不然也被她连累了！” 柳杏的亲事并没有被搁置，只是让柳周氏头疼不已，因为现在村里人提起柳杏，都笑而不语。 但是柳杏 第196章大柳村最难嫁的姑娘 农家妇人没念过书，生活就那么点乐子，能管得住嘴的妇人可真不多。 有人是无心谈论、有人是故意传播、有人实话实说、有人蓄意抹黑。 当然也有人传柳杏才是与乔猎户两情相悦的人，只是让柳青青捷足先登抢了柳杏的夫婿。 这些黑话将两边都黑了，而且八卦很精彩，也让不着痛痒的妇人乐于议论。 只不过到底对谁伤害最大，就一目了然了。 再怎么样，柳青青也是嫁进了乔家的那个胜利者，而且乔猎户有多宠媳妇，满村里都看得见了。 若乔猎户真与柳杏有点什么，以柳杏如此大胆敢当面找正主麻烦的性子，她会只字不提？ 若柳杏才是苦主，只怕早就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骂乔猎户负心汉了吧？柳周氏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因而，闲话归闲话，也只是闲来说说罢了，却没人敢真的站出来指出这个问题。 因为不眼瞎的都看得明白，是柳杏在痴心妄想，因而，柳杏的名声比悍女柳青青，要差多了。 柳青青，最多就是别人不敢打交道，而柳杏，看着她娘的面子上，还是有人和她打招呼的，只不过，目光却都变了。 上回在河边，柳杏想赖刘长福却没讨着好。 柳杏哭着回家让柳周氏气得不行，后来就有人来说了真相，愣是将柳周氏一肚子火气给说得发不出来了。 后来柳周氏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会让自己的女儿更抬不起头做头。 因而，就不再让柳杏去河边，让她在家绣花，做些家里事儿。 柳青青都是夜里在家洗衣裳的，为了避免麻烦，乔喻凌宁愿多挑两担水回来。 而早上，柳青青和乔喻凌一同去河边，打了鱼就回家。 不去水埠头那边，与村里妇人打交道的机会就少多了。 于是那些妇人只看到，柳青青和夫婿同进同出有多恩爱，原本两边黑的闲话，就实在黑不到柳青青头上了。 这么明显的一边倒，再黑也是空口无凭，反而显得刻意了，谁传就说明谁有坏心眼儿。 最后，就只叹息地说柳杏确实该找个婆家了。 然而，叹息归叹息，担忧归担忧，却没人能帮得上忙。 拜大家积极议论传播所赐，让柳杏的名声早已传到了附近的几个村子。 再加上那天周家迎亲不成、转向柳杏提亲的闹剧，让柳杏也博了个悍女之名。 现在的柳杏，已成了大柳村最难嫁的姑娘。 柳杏自己还不自知，或者说无所谓，她想嫁的男人一直是对面的喻哥。 只要不说亲，她就可以继续做着美梦。 却急坏了她娘，气坏了她哥，每天看着她就想叹气的是她爹。 而现在，一家人为卖不卖那块田的事争执开了，柳燕北一句质问，让他娘柳周氏哑了口。 原本，农家嫁女，有一两银子的嫁妆，都算不错的嫁妆了。 两铺两盖、两身新衣两双鞋、再买几对绢花，打几样家俱木器，盆子桶子这些，就可以体面出嫁了。 当初柳青青被兄嫂收了周家十两聘金，连一样嫁妆都没有了。 最后柳青青上吊拒婚，兄嫂见她死活不嫁就把她分了家实则是赶了出来。 后来柳青青就带着几样旧物和吃闲饭的弟妹，自己走进了乔家门。 无聘无媒无嫁妆，人家一挂鞭炮一柱香，就把堂拜了。 这样也不能否定人家成亲的事实。 所以，家里给安置些嫁妆，就是有爹娘疼爱、哥哥护着的娇养闺女了。 但是现在对柳杏，这一套已经不行了，柳周氏甚至将嫁妆提升到了五两银子，现在还没着落呢。 一开始她以为能在镇上找婆家，还特地去拜托了上回那个媒婆，但人家一听是柳杏，立刻拉着脸扭头就走，连茶钱都不收。 后来在镇上连找了几个媒婆，都不收，同行固然会有竞争，但柳家差评，这消息还是传得快的。 柳周氏只得放弃镇上的有钱人家，求媒婆牵线找农家人，有手艺的人也行，又回村找相熟的妇人还有亲戚家帮忙介绍。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还没一点动静。 五两嫁妆，放在镇上没人看在眼中，放在农家虽然不少，但没人愿意为了五两银子，娶一个这样的媳妇进门。 蛮横泼辣可以管教。 心在别的男人身上，哪个男人受得了？ “唉，你妹妹也不知作了什么孽，竟然被柳青青抹黑成这样，这名声坏了……” 最后，柳周氏也只得一声叹息，无比烦恼。 “这关青青什么事？难道是青青要杏儿跑去找她麻烦的？还是青青要杏儿去喜欢她夫婿的？” 柳燕北恼火地反驳着娘，就是这么是非不分，才教出了那么是非不分的女儿吧。 “若真是青青的错，村里人怎么只说杏儿不是？” “哪有只说杏儿，也说了她柳青青吧！”柳周氏立刻说着柳青青的不是。 “呵呵，娘也常在村里走动，那些说青青闲话的，可有一直在说？可为啥说杏儿的，却一直没消停过？” “没人是傻子，这事情到底如何，会看、会听、会想！”柳燕北声音大了起来，说起自己的妹妹就来气。 五两银子的嫁妆，他娶媳妇实际也就是这个数目，不会多太多。 结果嫁妆就要这么多，跟得上他这个柳家儿子了，而且让家里更拮据，凭白多了一副担子，而这副担子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正因为能避免却发展到这地步，才是他生气的地方。 早几年因为爷爷奶奶病逝，家里欠了债。 这些年一直过得辛苦，又只有爹和他是正劳力，很辛苦地撑到现在。 结果又要多出一笔可以避免的帐目，叫他心里怎么接受得了？ 结果那丫头还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在家里跳，看着就想打她一顿。 不过他是哥哥，他忍了，但不表示他还要接受娘的任性。 为了犯错的女儿，却和被找麻烦一方的青青叫劲儿，这都什么事儿啊。 而且，有几次在路上遇见青青，他和她打招呼，都被她淡淡一笑就无视了。 第197章找柳青青叫骂 本是同村同族的人，还是对面住着。 这本该是他可以打好交道的邻居，如今却变成这样的关系，叫他心里怎么不气？ 他对娘也很有怨言。 “我不管，我宁愿自己晚一年娶媳妇，也要赶紧把那丫头给嫁了，还有，不许再加嫁妆了！” 再加，又得欠债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生气呀，你娶媳妇也耽搁不得了，好不容易还完债，就等着秋收给你娶媳妇呢。” 柳周氏见儿子火大，连忙软了语气，好言哄着。 “呵，我媳妇儿年纪也搁大了，你闺女年纪也不小，明年就十七了！” 柳燕北冷笑一声，又提醒娘一句，就起身回自己屋睡午觉去。 听着儿子把屋门摔得咣地一声响，柳周氏不禁拧了眉，而柳山根这时才叹了口气。 “自家的闺女不教好，还一直纵容她，青青早就没了娘，还要带着两个小的，就比你闺女懂事。” 儿女不在面前了，柳山根才缓缓开口，谁知柳周氏一肚子的火气，却瞬间找到了发泄口。 “我闺女不是你闺女啊？现在都是我的过错啦，你到撇得干净啊！” 柳山根看了她一眼，在桌边磕了磕烟锅，起身走人。 “柳山根你站住！你什么意思！怎么都是我的错啦！你没有错吗！” 见汉子不理自己，柳周氏心里更气，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还追上去朝着男人的后背拍打。 “你够了！”柳山根扭头喝斥。 “不够！现在都怪我啦！不过是我不同意卖地！怎么所有的错都栽到我头上啦！” 柳周氏尖叫着，双手拽着汉子的衣襟，目光狰狞地瞪着他。 柳山根眉头紧蹙，突然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柳周氏被打得懵住，动作也就停顿下来，再被柳山根一推，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柳山根已转身走人，家里呆不下去了。 “啊！都怪我！都怪我！我跟你们拼了！”看着男人竟然往外走，柳周氏突然有些疯狂地嚷嚷了起来。 本来最近为柳杏的亲事就焦头烂额的妇人，又被儿子一翻质问，心里愧意加怒意混杂难言。 再加上女儿亲事难找的焦虑感，在被自家汉子指责后，所有的情绪就突然爆发了。 她突然冲到乔家院门外，伸手用力推了推门却没推开。 这口气出不来就在院门口跳着脚、拍着巴掌高声怒喊起来。 “柳青青！你出来！” “柳青青！你这死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泼妇！”还没走远的柳山根听见骂声扭头一看，顿时气得变了脸色，匆匆跑了过来。 没想到浑婆娘跟他闹还不够，还跑到乔家门前去叫骂，一向木讷本份的汉子，此时心里头也如火在烧、如油在煎。 他冲过来就拽了浑婆娘往家拖。 乔家院门后，柳青青已匆匆走了过来，在听见柳山根的斥骂声后，才停下了脚步。 “姐姐！”在新屋那边院子玩耍的小弟妹们都跑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你们玩儿，不出门就行了。”柳青青收起怒意，扭头朝他们笑了笑，又将他们赶去新屋那边。 现在外面热，新屋刚建的又宽敞又凉爽，还铺了地砖，又干净又整齐，柳青青搬了竹床和春凳到那边，让他们自己玩，睡觉也成。 舅舅在新屋后面整理阳沟往外流水的水槽，这时也匆匆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锄头。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骂你？”刘秋一脸怒容。 柳周氏的嗓门那么高，在隔壁屋后都听见了。 “没事，舅舅你不用理，这事我来处理。”柳青青连忙拦住舅舅，便去打开院门。 原本她可以不理会，毕竟山根叔出来阻止了妇人的撒泼。 但现在舅舅和弟妹们都看着，她不能示弱，若她白挨骂，叫他们心里怎么想？ 打开院门，柳青青看着村道上撕打着的两人，不由愣住。 而这时附近的邻居们也匆匆赶了过来。 “周氏你怎么回事！青青哪里惹你了！”最先赶到的竟然是柳四奶奶。 到不是柳四奶奶离这里最近，而是她恰好出门要往东头去，她是最先看到这里闹起来的。 她不明白，怎么这周氏突然就找柳青青叫骂，柳青青都没出屋子。 “青青，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没出门啊，怎么惹到这泼妇了？”六奶奶跑得气喘吁吁，来得匆忙。 后面跟着还有一些妇人，在家的汉子们也赶了过来，都觉得这突然闹起来事出蹊跷。 “我在屋里纳鞋底儿呢，院门突然被大力拍响，吓了我一跳，还让针扎了手呢。” “我还没出屋子问是谁，外边就骂起来了，骂得那么难听，还以为我杀她全家了！” 柳青青撇了下嘴，一边解释一边看向想扑过来却一直被男人拽住的妇人，目光冷了几分。 “周婶子，你无故骂我死蹄子，我想说，你家死光了，我也活得好着呢。” “你！你敢咒我家！”柳周氏还没挣脱柳山根的钳制，就听柳青青诅咒她家死光，顿时气得变了脸色。 “呵，你嘴贱在先，被人骂不是理所当然么！”柳青青冷笑反驳。 “就算一条疯狗突然跑出来咬人，人的反应也是不同的，有人会吓得逃跑，有人会傻站在那儿等着挨咬，也有人会捡石头打狗呢。” “我柳青青是站在这儿等着被狗咬的吗？若是那样，我也不被人说成悍女了我会杀了疯狗，把肉剁碎了再去喂狗！” 柳青青冷嗤一声，目光散发着冷意，狠狠地盯着柳周氏。 “有种你杀啊！老娘伸着脖子让你杀！” 柳周氏气得头顶冒烟，突然用力挣脱了柳山根的手，就张牙舞爪朝柳青青冲过来，挥着手掌想扇耳光。 “啊！”柳周氏凶猛的目光还来不及收起，就突然尖叫了一声。 “卟！”略微发福的身体立刻向后飞去，摔了个五体投地。 柳青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收起倏然踢出的脚，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 “青青算了，这种人也不知发什么病，她家也有人来制止了，给她家里人留点颜面。” 第198章柳杏的疯狂 刘秋本来站出来，是要替柳青青挡下泼妇的攻击。 却没想到，这外甥女竟是一脚就将人给踹那么远，连忙反过来劝。 这一脚真凶，若打出毛病来，麻烦也大了。 柳周氏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吭声，只是身子爬了爬，半天没有爬起来。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却是表情各一。 “青青……”柳山根看着地上那么狼狈的妇人，不禁红了眼眶，看向柳青青。 “你婶子是个没脑子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山根叔，若非她欺到我家门前，我也不会这般，现在骂也骂了、打了打了，可到底为何，我可不知情啊。” 柳青青看向柳山根时，脸色才缓了缓，却丝毫不因为自己刚打了人家的婆娘，就觉得歉意。 但她确实不知这场吵闹因何而起。 她今天可没见着柳杏。 “唉，说来惭愧，还不是因你家突然买了那么多地，连林家种不了的地都买了。” 柳山根叹了口气，难堪地解释因由，旁人听得一阵嘘唏。 “这周氏是真的有毛病吧！” “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嘛！” “哎，我都看不下去了，打得好哇！” “也太欺负人了，欺负青青没爹没娘，任人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么！” “还好青青反应快，抗得住啊！” “这婆娘确实该揍，我看哪，能把柳杏养成那样，真是她的功劳。” “哪是功劳啊，分明就是把闺女养歪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都在指责柳周氏。 柳周氏爬了半天还是没爬起来，趴在地上直喘气，最后翻了个身干脆躺地上了。 “瞎眼的老天爷哎！这悍女连长辈都敢打骂！还有天理吗！” “欺负我家杏儿也就算了，如今连我都敢打啊！” “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货色！如今看她柳青青有钱了，都帮她说话啊！” “……”柳周氏躺着就缓过气来，一声一声地干嚎着，双手气愤地拍打着地面。 柳青青拧眉看着柳周氏，忍不住指责。 “有你这样不讲脸面的娘，真替燕北哥不值！” “关我儿子什么事！你个贱蹄子又想抹黑我儿子不成！” 柳周氏一听扯到自己儿子头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一扭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指着柳青青，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呵，柳燕北还没成亲呢，你今天的行为，不怕人传出去哦？到时若是女家嫌弃你这蠢货，不愿意将闺女嫁过来，就有你嚎的了！” 柳青青嘲讽地看着完全拎不清是非的妇人，本不想理会，但还是想替柳燕北说句公道话。 有些话，恐怕他当儿子的不好说吧。 果然，听了柳青青的话，柳周氏傻了眼，几次张了嘴，却没有找到声音。 “柳青青！我让你打伤我娘！我跟你拼了！” 突然，人群外传来柳杏的声音，众人回头，就看到柳杏手中拿着菜刀冲了过来。 “啊！柳杏你又发什么疯！” “不得了嘞！这一个比一个疯啊！” 人群吓得向旁边躲避，因为柳杏挥着手中的菜刀，已经红了眼。 看着柳杏的疯狂，柳青青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与其整日里提防着柳杏会害自家，会打弟妹们的主意，倒不如公开来一场冲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柳青青嘴角一勾，抬手拦住要冲出去的舅舅，身影猛地向前蹿出。 却突然又是一脚，将猛地扑过来想制住她的柳周氏再次踹倒在地。 在柳周氏惨嚎的声音里，柳青青双手倏伸，几乎就在慌乱的人群一错眼间，菜刀已到了柳青青手中。 “啪！啪！啪！” 连续三耳光，狠狠扇在柳杏脸上。 “这三耳光，是替你的爹娘和哥哥打你的！不要脸！不知错！还屡次起害人的心思！” “你害得你娘在村里丢尽脸面！你害得你哥成亲更难！你害得你爹担子更艰难！十六、七岁的年纪，却还跟个蠢货一样胡闹！” 柳青青扇完耳光，又是一脚踢在柳杏的膝盖上，也让柳杏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但柳青青的训斥之言，却让四周一片沉默，就连柳周氏都目光沉了沉，忘了伸手去帮女儿。 “青青比你们讲道理，你们确实丢了我柳家颜面，若不想被赶出去，就赶紧滚回去！” 柳山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地骂着柳周氏和柳杏。 明明是他们自家意见不合，关人家青青啥事儿，这婆娘竟然有脸冲到乔家门前来叫骂，还想打青青。 被人打了不是活该吗！ 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拿着菜刀出来要杀人，那一刻，本份的汉子只觉心底透凉。 这丫头连人都敢杀，这心得多狠？ “山根叔，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娘儿俩有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回去再说吧。” 柳青青将菜刀递给柳山根，看着这颜面尽失却无可奈何的老实汉子，不想再追究。 虽然无故被骂，但她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算是赢家，见好就收吧。 “青青，多谢你不计较。”柳山根含着泪，接过菜刀道了谢。 “爹！你为啥一直帮着柳青青！我才是你女儿！” 柳杏见爹不但不帮自己讨句公道，反而向打了自己和娘的贱蹄子道谢，气得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家爹。 “你不是我女儿！我明天就找牙婆来把你卖掉！”柳山根突然表情凌厉地扫向柳杏。 柳杏被吓住，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死货，你凶杏儿干什么！没本事替我们出头，骂杏儿有什么用！” 柳周氏抱着女儿也哭了起来，质骂着柳山根。 “你们害人害已，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让柳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周氏，今天你要不给青青道歉，你就收拾你的东西回周家去！” 柳山根见娘儿俩还不知错在哪里，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柳周氏。 正是这样的婆娘一再护着，才养歪了这个女儿，完全不懂自己的过错。 “什么？让我给这贱蹄子道……”柳周氏不敢置信地瞪着柳山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 然而，下一瞬间，她又“啊”了一声，柳青青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第199章被卖和嫁人，二选一！ “嘴里再不干净，我不介意动手。”柳青青一脸冷意盯着柳周氏，“当然我最擅长的还是用脚！” “你这个贱……”货。 “啪！啪！”又是两耳光，一正一反十分顺手。 “那天晚上，我娘家两个嫂子挨过多少耳光，我已经记不清了，只不过她们是学乖了，这阵子没再来找我麻烦。” “若周婶子你觉得脸皮痒，我不介意替你挠，如果你觉得刚才山根叔说的话，你可以不听，那就继续骂。” “你、你……”柳周氏气得直喘粗气，已是骂不出声了。 连续挨了几巴掌，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热辣辣的痛意，让她终于意识到，柳青青是真的会打人，而且是让自己无力还手的打。 “柳杏，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非你惦记我男人，若非你一直找我麻烦。” “若非你总是理亏却不停找你娘哭诉委屈，若非你把自己的名声败光了，找不到婆家！你娘不会这般怨恨我，不会也想找我麻烦！” “若你娘不找我麻烦，就不会在卖地的事儿上跟你哥较劲儿，不会被你爹骂！” “你娘就不会气怒到要跑过来打骂我！就不会有现在这场闹腾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你惦着不该你惦着的男人，却没本事让男人正眼看你一眼，还以为自己长得像枝花。” “我早就说过，你没我年轻，没我好看，没我聪明，没我能干，你哪样都比不上我！却还总要踩下我！” “你心高命薄，却将一切怪到别人头上，还连累你的爹娘和兄长，颜面尽失，你到底有没有心？懂不懂得知错？” 柳青青打完柳周氏，又盯着柳杏一通教训。 大概是看柳山根太可怜，根本拿捏不住这对母女。 今天她动了手，自然也不想让人觉得，只是纯粹的还击，她要让村里人看明白，这对母女有多混帐。 而她，站在道理上！ “你、你、你这个……” 柳杏论辩才明显比不过柳青青，此时被柳青青训得脸色红白交错，想骂却又不敢，她可是亲眼看着娘挨了好几记耳光的。 可她也是要面子的，谁会真的不在乎自己的颜面呢？此时被村里这么多人看着、指责着，她脑子里也很乱，早已不像刚才举着菜刀冲出来时那般有勇气。 和柳青青冲突过那么多次，只有这一次，让她心生怯意。 再这么下去，别说喻哥更看不起她，她就算回心转意想嫁人，也很难了啊。 可她嫁不出去，喻哥也不会负责的。 那个一直无视她的男人，他是真的很无情。 “回去吧，被卖和嫁人，你可以二选一！” 柳山根抹了一把脸，再次搁下话，便不再理会母女儿二。 他拿着菜刀回家去了，也不逼着让一个完全不知悔改的浑妇向无辜的人道歉了。 若不知错、毫无诚意，说一百句对不住，又有何意义？ 柳周氏没想到他又重提了这句话，这次就连一向在家里横的她，也都露出惊骇之色。 男人是来真的啊！ “我们回家去吧” 柳周氏眨了眨眼，已是热泪盈眶，却没有再看柳青青，拉着柳杏回家去。 母女走进院子，就看到柳燕北站在屋檐下，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们，没有问她们怎么回事，也没有关心她们挨打的伤。 “秋收之后我要成亲，卖粮的钱一个子儿都不给柳杏，以后柳杏的死活，我柳燕北绝对不管！” 柳燕北看着娘还想骂自己，冷笑一声，搁下狠话，又怨恨地瞪了柳杏一眼，扭头再次回了自己屋里。 柳山根从厨房出来，看着站在院子里的母女，也是一脸失望。 “周氏，若你没本事给她找到婆家，就别怪我去找了牙婆！” 柳山根说出这话，就说明柳杏亲事没有回旋余地。 “娘，爹不疼我了，怎么办啊……” 柳杏急得直跺脚，眼泪已是哗哗地淌下来。 “再想办法吧。” 柳周氏这时也冷却下来，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这都什么事儿哟。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火大地跑去找柳青青吵架的？ 现在原因已不重要，她年纪一把了，竟然还让一个小丫头给打了，还骂得那么难听，完全没讨着好儿。 柳周氏也不去敷一下脸上的肿，心气闷闷地回到屋里，坐在床边就愣愣地发起呆来。 柳杏儿见娘也不理自己的，这才有些心慌起来，但她此时也知道家里没有能帮她了，只得捂着自己热辣的脸颊，也回了屋。 因为柳周氏和柳杏回家去了，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着，想起柳青青刚才说过的话，都不禁摇头。 “青青比柳杏还小，却比柳杏识理、懂事！” “就是，连青青都看得那么透彻的道理，周氏娘儿俩却还在这儿浑搅不清。” “青青说得对啊，这一切就是柳杏看上了不属于她的男人，才造成的这许多事儿。” “柳杏也是，这男人又不是你喜欢就能得到的，人家摆明就看你不上了，还纠缠不清，难怪丢脸。” “……”村里人议论纷纷，站在乔家门前，目光却都看着斜对面的柳家。 柳家人都在屋里，此时院子里并没有谁，但他们的议论声，却依然还会传进柳家屋里去。 柳周氏突然捂了头，仿佛那些声音都像金钢钻，在钻着她的头，让她头痛得不行。 而柳青青看着站在门前的人群，不禁拧了眉头，最后朝六爷爷和六奶奶那边笑了笑，便转身走进院子，关上了院门。 没想到柳青青当着大家的面儿关门拒客，众人都是一愣，但很快想到柳青青本来是什么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柳青青砌这泥砖围墙院子，可不就是为了阻挡村里人的么。 还有柳青青那天在河边说的话，建这院子，就是为了挡住柳杏偷看。 可见柳杏平日对乔家做了多少不要脸的行径。 若说以前还有人看在柳山根和柳周氏的面子，对柳杏的一些行为，不作什么评价，现在可全是指责柳杏不是的。 黄昏时，乔喻凌一回来就拉着柳青青打量了一翻。 “没被欺负到吧？” “你怎么知道？”柳青青却诧异地看着他。 第200章富贵酒楼找上门 “进村就知道了，有人和村长他们说这事儿呢。”乔喻凌笑了笑，“那种货色，早就该揍了。” “嗯，莫名其妙被人骂，我已经很生气了，竟然还敢拿刀来砍我，我柳青青每天剖那么多鱼，玩刀比她们强多了好吧。” 柳青青撇了撇嘴，一脸傲然地说道。 “嗯，我家媳妇儿最厉害。” 乔喻凌看她一副得瑟小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诶，这世上大概也就你能这么欺负我了。”柳青青忍不住嘀咕。 “呵呵，我舍不得欺负你。”乔喻凌笑着，却又捏了捏。 直到手掌被愤怒的小手抓下，也就作罢。 “我和村长说了，柳山根家的地，他们愿卖就卖，不愿卖也没关系，我们也不是非要不可。” 乔喻凌开始说正事，从进村就有人和村长报告这里的事儿，他自然也知道为何会闹起来了。 打心里同情柳山根父子，摊上这么对极品的娘儿俩。 “对，我也是这意思。”柳青青点头。 看着他们小夫妻说笑，闹了会儿又开始说正事，刘友良这才咳了两声。 柳青青回过神来，顿时有些惭愧，她把外公给忘一边儿了。 “呵呵，外公，啥事儿？”柳青青嘻笑着，却没有不好意思。 “没事儿，就是来说一声，我们回去了，明天继续给你们建库房。” 刘友良笑看着外孙女，能拿刀都夺得过来，总是让人安心一点的，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句。 “青青啊，以后若遇着拿刀拿棍的人，切不可大意，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上。” “知道了，外公。”柳青青连忙点头。 见她有分寸，刘友良这才放心地离开了，表弟妹们也纷纷爬上驴车，柳青青将绿豆糕装了一篮子给他们带回去。 明天要建库房，这帮小的怕是不会再过来了，因为驴车要载干活的人，他们人多，总会占些地方。 本来就挤，当然不能再给他们占去地方。 而柳青青现在太忙，也不能留他们住，不然光安置洗澡、洗衣就够她忙一壶的。 刘家人离开后，柳青青做了简单的晚饭，加上绿豆糕，大家以饱肚为主。 夜里，乔喻凌提了水回屋，两人亲密之后，才说起去吉祥酒楼的事情。 “王掌柜表示很有兴趣，想要看你的计划图，不过我拒绝了。” “说生意本来就有风险，哪有一本万利只给你便宜占的，不合作当然不能将这计划给人看了。” “后来王掌柜和王管事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合作，知道我们已投入六百两，答应投一千两，你的计划算四百两，咱们各占一半。” “之后，你出吃食、挂吉祥的牌子，吉祥派人来管理，种树、建屋的人手，从咱们村里出，以后也可直接从村里招小二和伙计。” “按你的意思，我也跟他们说清楚了村里的情况，他们答应由他们的管事和掌柜，来管理这些人，不会让咱们为难。” 柳青青听了乔喻凌的解释，点头说道：“这样就很好。” “嗯，合作文书我已经写了，吉祥出的一千两，我拿回了五百两，做为前期在村里开工的本钱。” “剩下的五百两，吉祥也要开始物色人手，等你的计划出来，需要采购置办的，由他们去。” “目前两边记帐，但正式开始时，我们双方各出一个帐房管事，负责一应开支和收益的帐目，与镇上和其他地方的吉祥酒楼分开管。” “嗯，应该这样，这也相当于另一家吉祥酒楼了，应该将所有人手都分开，再统一向老板负责。” 柳青青靠在乔喻凌胸.前，手指随意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心思却在积极转动着，回想着管理方面的知识。 她身为佣兵，所学涉猎也是很广泛的，有时为了任务，也是要扮演很多角色，去到很多领域的。 如今要与大商家合作生意，就不是自家沿街叫卖那么简单的收入减去成本和费用，再合伙三方随便分钱这么简单。 涉及的人和事多了，再加上货物往来，就要涉及到供货商、中间商、采办等，涉及到吃食生意就要有采办和厨房多双手。 这其中要经过的事情多，要管理的人也就多。 要精明能干的，也要忠心办事的。 “这事儿慢慢来计划吧，还有时间。” 乔喻凌被小媳妇无意识地撩拨，弄得心里有火又有气，于是不想再谈正事了。 “嗯？唔……”柳青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乔喻凌吻个正着。 水中迤逦，水温迅速上升…… 第二天上午，库房那边热闹地忙着，而从林家那边圈出来的地砌围墙的事儿，也由村里安排了人手三十人，是打算一天做完的。 给村里也是三十文的工钱，不过不管饭。 三十文的工钱不低，毕竟很多时候，很多人出去做工，都只有二十文钱一天，还累死累活的。 柳青青给出三十文，明说是因为同村帮忙干活儿，又不是长久活儿，因此不想委屈大家。 柳青青自己却在厨房里忙着，乔喻凌刚挑水回来，正在和她说话，突然院门口传来喊声。 “请问乔大爷在家吗？” 一听喊乔大爷，柳青青先就扑哧一笑，低声道：“你是乔大爷，那我不是乔大娘了？” 柳青青以为是吉祥的伙计来了，立刻走出厨房应了一声。 谁知来的人却不认识，她没想到是富贵酒楼找上门，看着陌生男人不由诧异。 “尊驾是？” “在下富贵酒楼管事李有财，想找乔大爷商量件事儿。”陌生男人解释来由。 他还带了个小厮坐着马车来的，小厮将马车停在院门口。 柳青青拧了下眉，不明白是合作的事儿暴露了，还是方子的事情让富贵酒楼知道了。 但她现在算是吉祥酒楼的合伙人，因而，也就对原本没感觉的富贵酒楼多了些警惕。 但人家指名找乔大爷，她也不好抢在头里，因而扭头朝厨房里看了一眼。 乔喻凌竟然没有出来。 “你稍等啊。” 柳青青不明白乔喻凌的想法，于是客气地喊了一声，便走回厨房。 第201章想要方子 厨房里，乔喻凌正在喝茶，刚好放下茶杯。 “我去会会他们。” 乔喻凌不等柳青青开口，便往外走去，显然是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 “和气生财。”柳青青突然提醒了一句。 她没见过乔喻凌与什么人单独打过交道，他是一个性情冷淡、不喜与人往来的男人。 只不过自从她进了门，就将她卷入了许多事情中，包括冲突。 但除了那晚一脚踹飞李刘氏，她也没见着他与人发生过冲突。 但来者竟然是富贵酒楼的人，若发生冲突，也不奇怪。 毕竟富贵酒楼要的东西，他们给不了，若对方不敢罢休，难免会有不愉快。 但不管如何，都先礼后兵吧。 乔喻凌并未请人进屋，只是站在院门口询问什么事。 柳青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就看到那姓李的富贵酒楼管事脸色不太好。 柳青青正想要不要请人进屋喝杯茶，有什么话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就看到对方已拂袖而去。 没多久，乔喻凌就关上了院门，转身回来了。 “不是让你和气生财嘛，怎么还把人气黑了脸？” 柳青青立刻拉着乔喻凌的手走进厨房，埋怨地看着他。 “他要用一百两买咱们的蛋糕和烤鱼方子。”乔喻凌解释。 “他的脸大些吧！什么玩意儿啊！”柳青青一听顿时怒了，转身要往外走，“他走了没有？我再骂他几句，以后别来咱们村子！” “好啦，人家坐马车来的，比咱们驴车还得劲儿呢。”乔喻凌好笑地拉住生气的小媳妇。 刚还说要他和气生财呢。 “给一千两还算是有点诚意，一百两，是打发叫化子么。” 柳青青被拉回来，不高兴地嘀咕着，显然对富贵酒楼一瞬间恶意爆棚。 难怪王掌柜当初会提要求，不要卖给其他酒楼尤其是富贵酒楼。 这富贵酒楼恐怕是看到吉祥酒楼最近生意不错，就想来买方子增加销量了。 而她不再去镇上叫卖，酒楼和糕点铺子都无从进货。 但吉祥酒楼却有了方子，又说要开茶楼并提供糕点外卖，那别的酒楼或糕点铺子，就只能从吉祥的茶楼里进货了。 但那还有优势吗？恐怕是多此一举吧。 如此说来，这富贵酒楼的管理人也是脑壳摔坏了吧，要争这笔买卖，就要想办法找到货源。 现在却派了个趾高气昂的货色跑来得瑟，想要方子，还完全没摆正态度，谈得成生意才怪。 “算了，不管别人了，咱们忙着呢。” 乔喻凌抬手轻捏小媳妇的柔嫩脸蛋儿。 她的肌肤本来不差，不过现在比初见时好多了。 大概是在乔家日子好过了，生活又滋润，身子也渐渐长开了的原因吧。 最近男人有了新的爱好，不是摸摸、就是捏捏，看她含怒嗔他时的表情，十分可爱。 柳青青对此也只能多翻几个白眼表示抗议。 俩人说了会儿话，又各自忙去了。 中午，饭菜都做好了，柳青青便站在厨房门口喊柳诚。 虽然在隔壁砌围墙的村里人是不管饭的，工钱一天一算，但有两个人却是主动不要工钱的，只能管饭了。 柳忠和柳义是昨夜村长去隔壁周家约定周长河今天来做工时，才知道乔猎户买了五十亩山地。 乔猎户买地，可不就是柳青青买地？ 兄弟俩不好意思来村西找柳青青问个清楚，就拦住了村长，表达他们愿意免费帮忙的意愿。 村长自然不敢用他们，怕到时柳青青不高兴。 但今天一早，村里人过来干活时，柳忠和柳义还是过来了，说他们不要钱，只是想尽点兄长的心意。 见他们这般，自然也有人就埋怨他们当初的过份，但他们认错态度良好，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家到底是亲兄妹啊。 村长见兄弟俩坚持，只得来找柳青青。 柳青青没想到无良兄长居然会不要钱也要干活，真是惊奇到了。 但想到买地的事儿，也不确定这两个哥哥是真的良心发现了，还是见她带着弟妹过得很滋润而后悔分家了。 最后，她也乐得有两个免费劳力，就同意让他们干活，确定没有工钱算给他们。 但她也征询了外公的意见，让小弟去告诉他们，中午来吃饭。 她可不怕无良兄长会在吃饭时闹事，自然有外公和舅舅收拾他们。 小弟跑出门，柳青青又去建库房的那边喊吃饭。 虽说三十文工钱不低，但白杨村的人并没因此拖拉多耗工时，三间库房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上檩子盖瓦。 而牛棚也是同时建的，明天都可以完成。 大家打水洗手脸，看到柳青青又做了绿豆沙，而且就浸在留给他们洗手脸的水盆中，顿时都很高兴。 “青青，这个绿豆沙真好吃，尤其夏天吃一碗比豆腐脑儿还舒服。” 一个刘家大叔笑着称赞，那目光毫不掩饰喜欢。 “清阳叔，这个很容易做的，你把绿豆洗干净把坏壳淘掉，再泡一个半时辰。” “磨成浆，再和泡过的水一起下锅慢火煮成这样的豆沙，若是水少就慢慢添些进去，要记得搅动，别糊锅了。” “煮成这样盛起来放了糖凉着，就是我这样的啦。” 柳青青很大方地传授着简易方法，主要是觉得，天气热，绿豆沙不但解暑还比煮绿豆粥好吃。 将来山庄经营起来，绿豆沙也可做为一种甜品，但说出做法，并不影响她赚钱。 受众不同而已。 没想到随口一问，柳青青就告诉了自己绿豆沙的做法，想到人家做吃食都是卖钱的。 刘清阳顿时又高兴又有些窘迫，想拒绝又想道歉，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的，做绿豆糕也差不多，不过是要蒸的。”柳青青笑着解释。 就算现在把绿豆糕的做法放出去，也没关系。 她有了更有价值的生意目标，沿街叫卖的事情怕是没时间做了。 不过，她可不会明着告诉人做法。 那可要招来许多人上门来问，只怕问完绿豆糕，就得问米糕、蛋糕了。 可不反生事儿了？ 听她说无妨，刘清阳才又笑了起来，说回去试试，其他人也嚷着要试。 这时，柳忠和柳义就过来了。 第202章想挽回关系 “青青！” 柳忠跟在柳诚身后走进乔家院子，目光看了看，就朝厨房这边走过来。 正在厨房门口说笑的白杨村的人扭头看过去，都不约而同拉下脸色来。 柳忠和柳义当初对柳青青和柳诚他们做下的事，白杨村的人自然也知道，因而都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听说了柳青青的悍名有些畏惧。 但这些日子帮他们砌围墙、起新屋，大家打了那么多交道。 他们并没看到悍女有多悍，反而是十分知礼、识趣、贤惠，而且对外婆家也十分懂事、孝顺。 他们更愿意眼见为识。 所以他们也相信，能让一个丫头变成那样，必是这兄弟俩做得太狠了。 “你们来干什么？”刘清阳率先开口，语气不善地瞪着柳忠和柳义。 柳忠和柳义拧了眉横了刘清阳一眼，不理他。 “怎么，你们的娘不在了，我们姓刘的就当不起你们一声叔了？” 刘清阳黑了脸色，声音也冷了下来。 “清阳叔，青青喊我们来吃饭，你却冲我们发火，可是为何？” 柳忠这才语气无奈地看着刘清阳，仿佛刘清阳是在无理取闹。 “既然是青青喊你们来吃饭，自然是没有问题，就怕不是的，才会问一声。” 刘清阳见是柳青青喊的，便不再说什么。 “我知道，大家不满我们以前的作为，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有些事能预见，也就不会做了。” 柳忠见白杨村的人全都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外公和舅舅也从库房那边走过来了，连忙软了语气解释。 他解释着，也求和地看向站在厨房门内不说话的丫头，他的亲妹妹。 “青青，我和你二哥每天都下地干活，并不在家中呆着，有些事情并没有知道得那么仔细。” “这些日子我们也细细思量过了，除了管教你嫂子，也希望能挽回过错，你是有哥哥的人，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只管去叫我们。” 柳忠认真地看着柳青青，想挽回关系。 当着白杨村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些话，多少有些窘迫。 但他知道，机会不多，那围墙最多明天就砌完了，可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白杨村的人都在这里。 若这次机会不说，以后柳青青会怎么想？ “既然大哥知道问题所在，能够好好反省就行了，但我不会因为你们的态度，就对那两个浑妇好的，若她们敢再惹我一下，照打！” 柳青青拧着眉，但也没甩难看脸色。 在她同意两个兄长免费来帮她的忙时，就已预见了现在的情况。 他们的目的是与她和好，自然会有这一翻剖白。 而她要避免以后再起纠纷，拉拢两个哥哥也是自然。 再说了，两个哥哥或许自私、或许精明，但他们也确实是勤劳本份的农家男子，并无不当嗜好。 但他们也确实纵容了自己的媳妇，造成了许多错误。 可大哥率先低头承诺了这个错误，她也不好再指责什么，干脆顺水推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嗯，我也警告过她们了，若是再来找你麻烦，直接休掉！对你二嫂也是。” 柳忠连忙说道。 “那就吃饭吧。” 柳青青看了一眼站在屋角黑着脸的外公和舅舅一眼，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自然要说到柳杨氏和柳田氏的行为，外公和舅舅肯定生气，少不得又要把柳忠和柳义骂一顿。 虽然这些年，柳忠和柳义少去外婆家，一些作为让老人寒了心，但还是每年都送东西过来。 到底是自家亲外孙，并不能真正割舍。 后来知道他们对青青和诚儿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才气得不想往来了。 刘家人来大柳村这么多次，就一次都没去过村东头。 见他们知道错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都熟了，几个后生主动帮着端菜去堂屋。 很快桌凳摆起来，大家入座，柳忠和柳诚本想去同外公和舅舅坐，也和他们说说话缓解一下关系。 但看了看，已经没有空位了，只得在另一边空桌坐下。 这一桌，恰好是最后来到的柳青青和乔喻凌、刘长福坐的。 这还是兄弟俩第一次和乔猎户如此近距离打交道。 撇开交恶的事儿，他们是亲郎舅关系。 乔喻凌在柳青青给侄儿女做新衣新鞋时，就明白她的心思了，也没反对。 他甚至忍不住想，若非柳家无情，他会不会遇着这有趣的小女子？ 若非当初走投无路，小女子又会不会走进他的家，在他面前说出那翻话？ 一切都是未知，但可知的是，因为这对兄弟，才让小女子落于那般境地，才会走进他家。 “两位，辛苦了。”乔喻凌拿了酒壶给柳忠和柳义倒了酒，便端起酒杯敬酒。 “妹夫，感谢你对青青和诚儿、芽儿的善待。” 柳忠端酒碰杯，一脸诚恳地看着乔喻凌。 一声“妹夫”，便是认可了这门亲事。 乔喻凌微笑，淡然道：“客气。” “妹夫，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了，跟青青一样喊我们大哥、二哥吧。” 柳义碰杯之后，笑着说道。 “呵呵，吃菜。” 乔喻凌笑了一声，却不说回应柳义的提议，提筷子给兄弟俩夹了红烧肉放到碗中。 柳青青看着乔喻凌的反应，心下差点笑起来。 他现在还不乐意叫这两人兄长，宁愿用夹菜来带过这个话题。 可真是辛苦他了。 “大哥、二哥今天不下地干活，嫂子不会骂么？” 为了不让兄长继续追着这个问题，柳青青连忙开口。 她有宿主记忆，对眼前的两位并不陌生，说话会方便一点。 “敢骂就揍她！”柳忠放下酒杯，沉了沉脸色。 “你二嫂到是不用揍，我只要摆脸色几天不理她，她就不敢生事了。” 柳义却撇着嘴嫌弃地道：“大嫂那人……” “唉，青青你也是知道的，就那么横，这些年当家掌钱惯了，由不得别人不听她的。” “哼，若非看在晔儿和芸儿面子，我早就怂恿大哥把她休了，换一个贤惠媳妇回来。” 柳青青也附和，却暗示了大哥，媳妇要休可以，但要顾全孩子，后娘对孩子怎样，可就难说了。 第203章把礼物送出 就像刘秋再娶，那也是发妻病故，而且还有高堂在，后娘再怎样，也有老人看着，不会让孩子吃亏。 柳家情况可不同，若柳忠真的给孩子找了个后娘，怕是没人照看孩子了。 柳忠自然也明白这道理，因而很郁闷地撇着唇，没有吭声儿。 柳义看了大哥一眼，朝柳青青撇了一下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柳青青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说了。 她相信，大哥若想与她家交好，自然要严加约束柳杨氏。 想必，休妻的话也说过了，不然柳杨氏如今会这般安静？ 吃了饭，柳青青见大哥和二哥要回家歇歇再来干活儿，就回屋拿了一只小包袱出来。 “这是我给晔儿和芸儿做的衣裳，还有鞋子，我不需要你们记我人情，不过是看晔儿生辰快到了，家里有剩布，就做了。” 柳青青将包袱递给柳忠，却把话说明白，别让他误会自己想要与娘家交好才是。 尤其不要让柳杨氏借机又得瑟起来。 但能在今天这样的气氛里，把礼物送出，柳青青心里也是满意的。 “那也是你当姑姑的一点心意，我替孩子收下了。” 柳忠露出笑容，觉得妹子已经原谅他了。 兄弟俩又去跟外公和舅舅打了声招呼，这才回村东头去了。 “大哥，幸亏今天我们来了，没想到青青已经做好了晔儿和芸儿的衣裳，她其实也是顾念着家里的。” 走在村道上，柳义笑着压低了声音。 “嗯。”柳忠很高兴，低头打开包袱看了看，脸上笑容更浓，“都是好料子，青青是有心的。” “青青对孩子大方，希望有天也给咱们做身新衣裳啊。” 柳义也伸手摸了摸那细绸料子，不禁感慨。 “当初给她说周家的亲事，确实草率了，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倒把一家人给弄生分了。” 当初周家那些聘礼里的糕点被吃掉了，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几个弟妹都没吃到。 布料子更是被大嫂锁进自己屋里，也就田氏机灵，跑去分了些回来。 不过大意的后果，就是把这么能干的妹妹分出去了，还要自己掏钱赔给周家。 想到这事，柳义脸色就阴沉下来，埋怨着大哥不管事儿。 “大哥，虽说咱们已经分家了，可我还是要说一句，以后还是你自己管家吧，大嫂太狠了，我都怀疑她对晔儿和芸儿也不好。” 晔儿和芸儿每天玩泥巴，一身脏兮兮地，也不见穿什么好衣裳，这会儿已经开始打赤脚了。 “她对晔儿比对芸儿好，回头我把家帐拿过来，不给她管了，再闹就赶出去。” 柳忠也认同了二弟的话，心里有所划算。 当一个人无比嫌弃另一个人时，另一个人的缺点就会比平时更加明显地暴露出来。 “嗯，我是不好说你们大房里的事儿，但是大哥，不管怎么样，我们兄弟姐妹才是亲的。” 柳义同情大哥有个那么厉害的媳妇，想到最近的事儿，感叹地说道。 柳忠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中，就听见柳杨氏正在骂两个孩子。 “就知道吃！你们的死人爹不去干活赚钱！还跑去给别人白做工！家里就要断粮了，还要给你们糟蹋粮食！” 还在院子里，就听见厨房里传来骂声，还有两个孩子哇哇哭的声音。 “大嫂，孩子懂啥啊！你心里有气外头撒去，何必为难自己的孩子！” 柳田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劝着。 “要你管！都分家了还不搬出去！每天来吃我家口粮！要不要脸了你们！” 柳杨氏立刻朝柳田氏叫骂。 “我家柳义也有干活，怎么就吃你家口粮了！不要脸的是你吧！” 柳田氏对柳杨氏早就不满了，现在三天两头就会吵一架，关系早没以前好了。 听着厨房里的热闹声，柳忠脸色更加阴沉。 “晔儿，芸儿，把手脸洗一洗，来看姑姑给你们做的新衣裳。” 柳忠进屋，先瞪了柳杨氏一眼，便将包袱放到饭桌上，牵了两个看到他回来都眼巴巴抹眼睛的孩子，去打水洗手脸。 “柳青青做的？” 柳杨氏愣了愣，立刻走过来打开包袱拿出几件衣裳，没注意还把小肚兜给落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柳忠回头见柳杨氏把衣裳掉地上了，顿时来了脾气。 “我妹妹给孩子做的衣裳，你这表情算什么！连件衣裳都拿不稳，你是故意的吗！” 柳忠走过来就夺过衣裳，那眼神凶猛得正要发作的柳杨氏，都不得不吞下所有的声音。 “青青对侄儿真舍得，这可都是好料子呢。” 柳田氏两眼放光地走过来，见大嫂挨了骂，心里也解气，就猛夸柳青青。 “这衣裳还做了花饰，真好看！这小肚兜热天穿了睡觉不凉肚子，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想到了。” “这鞋也做得精致，针脚均匀不硌脚，这大小也合适。” 柳田氏小心地摸着那衣裳和鞋面儿，夸得柳忠脸上笑容开花。 “青青有心了，我看诚儿和芽儿也穿了新衣裳，没想到她连晔儿和芸儿也没落下。” 柳忠又走回去把孩个孩子的脸上擦干，就牵过来要给他们试衣裳。 柳杨氏被喝斥之后就发现，柳忠根本不理她，再看田氏竟然帮着孩子换衣裳，心里火气就有些忍不住了。 “你们这算什么！当我死了吗！我才是孩子娘！哪里有你田氏伸手的份儿！” 柳杨氏冲过来一巴掌扇开柳田氏。 “大嫂，你也知道你是孩子娘，那就请你有个当娘的样子，我和大哥进门就听见你把孩子骂得哇哇哭！” 柳义扶住媳妇，朝大嫂抱怨开了。 “以前青青在家的时候，要做许多家事，一样帮着把你的两个孩子带得很好，可没见他们老是哭。” “以前青青在家的时候，洗衣做饭、拾柴扯猪草，哪样不是她出力气，你就忙着打这个、骂那个。” “你说你在这个家里算什么呢，大哥重视你，将家帐交给你管着，你待我们不好，我们也忍了，谁让你是长嫂呢。” 第204章柳杨氏挨了揍 “但你别忘了，这个家里不是没有你不行，你要再这么浑，连对孩子都骂骂咧咧的，我柳义就是凑钱给大哥，也帮大哥换个媳妇！” 柳义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大哥说，当然也不适合他来说。 但他回来就看到大嫂闹腾，再想到在乔家，只有说说笑笑，哪里有骂骂咧咧的事儿？ 何况青青一人做那么多饭，还把弟妹们养得那么好，心里一比较，就越发看大嫂不顺眼，不吐不快。 “我再怎么样也由不到你来说！” 柳杨氏见小叔子都敢指责她了，原本还有些克制的火气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柳忠！我杨氏在你们家这些年，若我不好咋不早说！如今看她柳青青发家了，都帮着她来骂我了是吧！” “我告诉你，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柳家！想换媳妇儿？也看我答不答应！” 柳杨氏两手叉腰，骂完柳义又骂柳忠。 这些天她也受够气了，再不吭声儿，还当她被柳青青打过之后，连胆气都没了。 “嗯，真好看，晔儿、芸儿，新衣裳要好好爱惜，不要弄得脏脏的，知道吗。” 柳忠却没理睬张狂的柳杨氏。 他笑看着两个孩子换上新衣裳，却将小手不停地摸着身上的衣裳，还有缝在袖口、衣襟上的漂亮褶子，温和地叮嘱着他们。 “柳忠！”柳杨氏见柳忠压根不理她，气红了脸，就朝柳忠冲了过来。 “怎么，以为不怕死，就可以在家里横吗。”柳忠赫然抬头冷眼扫向柳杨氏。 “如今连我名字都敢这么喊了，真当自己没人治得了了？” 柳忠说完，看了站在一旁的二弟和二弟媳一眼。 “田氏，给孩子把新衣裳换下来，照顾他们吃饭。” 柳忠吩咐了一声，抬手就拽着柳杨氏的头发往外走。 “今天就让你想清楚，这个家里到底是谁当家作主的！” 柳忠将浑妇拽进了屋里，关上门窗就拿了一根腰带将人绑了，拿了扫炕掸子就打。 很快，屋里就传来柳杨氏悲惨的呼痛声，以及谩骂声。 柳杨氏骂骂咧咧的，附近邻里都听习惯了，只是在背后议论杨氏不是，但如今听这动静，是柳忠训妻，这才出来看看热闹。 “这杨氏就服一天三餐打，一餐不打就想上房揭瓦，也亏柳忠忍了这么多年。” “打一顿就能消停几天，值得啊。” “今天柳忠跑去帮乔家干活，还不收钱，杨氏心里烧着一把火，不闹才怪。” “可不是，这一上午就骂个不停，到吃饭还骂孩子，也亏得田氏跟她过得。” “不过咋办？柳义还没建自己的屋，搬出去睡路边啊。” “也是，不过柳忠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这媳妇就要这么管。” “不管不行啊，没了青青和两个小的在家挨骂，杨氏连自家孩子都开始骂了，那张臭嘴真是……” “也不知谁家教出来的这货色，可真是极品得很。” “……”看热闹的人站在村道上，自己议论着。 终于，挨了一顿饱打的柳杨氏开始哭着求饶了。 “杨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不知消停，管不住你这张臭嘴，你就是死在我家，我也照样将你送回杨家去，柳家没有坟地给你。” 柳忠搁下狠话，面无表情地扔掉掸子、解开腰带，扭头就出了屋子。 柳杨氏坐在炕角的地上，一边哭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抚着伤口，却是再也不敢骂出声了。 已经被柳忠打过几次，她再蠢也明白，朝柳忠耍泼的后面，就是这么绑起来揍，没有情义可讲。 而且柳忠都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她再闹会怎样？ 活着自己走出柳家门，或是死了被抬出柳家门，柳忠的话明白告诉她，不会对她有半分心软。 这么狠心的男人，让她委屈地哭得更伤心。 厨房里，已经习惯了娘的哭闹声的两个孩子，并不知道娘在挨打，得了新衣裳又被二婶哄着，都乖乖地吃了饭。 而柳义也说了在乔家的情况，柳田氏借机再次认错，说她很后悔以前帮着大嫂欺负了小姑子。 柳田氏向来精明有心机，此时示弱，到显得她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受大嫂驱使，并不是她的本意一般。 见她认错，与大嫂再一比较，柳义心情明显比大哥要好得多，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厨房里其乐融融，柳忠走进来，神色怔了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本来想歇会儿的，看来是没时间了，我们走吧。” 兄弟俩连忙起身又往村西走去。 柳杨氏挨了揍，家里只能交给柳田氏了。 柳田氏正图表现呢，自然很乐意做事。 村西，柳忠和柳义刚到，就看到住在西头的人已来了几个，已经开始做事了，连忙也走了过去。 下午，柳青青和柳诚来送了一回凉着的绿豆沙给大家吃，获得了一致好评。 柳青青除了悍，也很贤惠，尤其大方，给工钱大方，送吃的也不小气。 第二天早上，趁凉快赶早来的人有许多，和白杨村的人一样，并不因工钱高而拖工时。 柳忠则将两个孩子带了过来。 孩子一人手里还攥着一小块窝头在啃，看到好久不见的姑姑，都亲热地挨着她，根本不用柳忠叮嘱什么。 柳青青心底一软，便摸摸他们的头。 “本不该把孩子带过来，只是昨天刚把你大嫂揍了一顿，今天赖着不起呢，我也不想求她，只能交给诚儿和芽儿照看一下了。” 柳忠解释原由，虽说是将孩子送来妹子家里，但还是担心又惹青青不高兴。 别说昨天才送了新衣裳，今天就把人搁在这里。 “无妨。” 柳青青见是杨氏挨了打，竟然毫不同情地笑了笑，也便收下了两个孩子。 以前在家时，柳诚和柳芽儿就是带惯了侄儿女的，因而，立刻就跑了过来把他们牵走了。 “诚儿，他们在吃东西，别让他们碰兔子，不干净。” 柳青青叮嘱了一句，就回厨房摊了两块蛋饼，叔侄四个孩子，坐在门槛上吃得很高兴。 柳青青看着也开心，又去做了白糖糕。 第205章风气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中午，柳忠和柳义来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小妹正在喂芸儿吃饭，竟然是鸡汤泡饭，顿时很高兴。 将孩子带过来的决定是对的，在家里可是一年难得吃两回鸡汤呢。 中午的饭桌上，看着鸡汤，白杨村的人也很高兴，心中都说柳青青大方，给做工的人也吃这么好。 但柳青青现在并不在意这点小钱，她要的是人心、声望。 到傍晚时，库房和牛棚这边已经全部做完，大家都帮着把杂物收拾干净、地沟也起了出来。 之后结算了工钱，都坐驴车回家去了。 而围墙那边也快完成了。 从前面村道一直往山坡那边延伸，将林家完全阻隔在围墙外面。 这也彰显了这块地的主场意义，但林家也没不高兴。 在他们看来，就像自家建了围墙一样，还张罗着调整了自家的篱笆桩，将自家院子重新整理了一翻。 没有林家人来生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加上工钱高，又在自家村里干活，来的人也不少，都很高兴两天时间赚六十文钱。 何况，听村里传出的消息，山地还要种树，到时都是要人手来做的。 大家不敢来跟柳青青说，都私下和村长报了名，若是有做工机会，一定要安排他们。 没人会相信柳青青一个多月就发家致富，都认为是乔猎户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准备在大柳村大干一翻。 奔着这块山地即将有活儿干，再加上柳青青处事爽快有礼，如今村里已没有她的任何闲话。 都说柳青青好。 天擦黑时，李耆老和六爷爷来找柳青青拿钱，按约定的当天工钱当天算，绝不拖欠一文。 也是这么硬气的处事手段，让柳青青和乔喻凌在大柳村，以最快速度博得了村里人信任。 风气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一个家中若是当家的说一个人的好，就算家里有不同的声音，也会很快消停下去。 以前有人说柳青青悍、有人说柳青青赚钱了就防贼一样防着村里人。 那时，只有村长和耆老们来约束，各家还是会有不同声音冒出来。 现在，柳青青以现钱来结算工钱，就连当家的都夸她的好。 因而，就算家中还有长舌妇，也不敢太嚣张。 若是家里有人在说柳青青坏话，想必是会挨骂的。 因而，得了好处的人家，想得好处的人家，都不会再传出不好的话来。 而那些没有得到好处，或者得了仇怨的人家，就算在外面说柳青青坏话，响应者也不多。 再加上村里人微妙的站队行为，说柳青青坏话的人反而容易被孤立、少人来往。 这在以后，形势更加明显。 第二天把鱼剖完晒好之后，柳青青就和乔喻凌去看了围墙的情况。 农家人淳朴的特点从做工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并未因工钱高而拖延工时，也没因自家村里没所谓就乱干活。 围墙砌得很结实，也按照要求一直砌到了山坡那边。 只不过再往上就有些崎岖难行，也有野树、杂草。 但柳青青的要求，是只要将围墙砌起来，其它一概不用理。 也就是说，先保持原样了。 柳青青和乔喻凌手牵手把五十亩的边缘走完一遍，回来就是中午了。 简单地做了中饭吃了，交代了弟妹学习任务，俩人就回到房间，继续完善地形图。 那天柳青青铺纸所画，只是根据目测的一个大概范围，以及初步想要做什么的纸面直观表达。 而现在，对地理环境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她再画出来的地形图，就更加直观清楚。 “主楼可以从山坡开始，依山而建，那地方建三座阁楼没问题，但我想建四座，这样摆。” 柳青青在画完地形之后，就在选定的地方按立起的四方形简笔画了四座酒楼。 第一座位于坡下，只有两层，往后分别向后方两处侧翼再各建一座三层阁楼，再往上与第一座成直线的则是一座两层酒楼。 她在另一张纸上做了距离数据的记录，又以文字说明，这四座阁楼成为吉祥酒楼的主体，应该建成什么样儿。 连续的山道以青拾为级，两旁立以木柱，却种上开花的爬藤植物。 “天晴赏花，下雨再以麻绳连接木住，将竹帘横向搭上去，变成可以挡雨的走廊，供人行走，也不影响沿路赏花。” 农家有时为了在雨天方便做些事情，比如摆席、比如做临时工坊，甚至放些物品不被雨天影响。 就会拉毡布将院子或巷子搭起来，人和物在毡布之下，自然就不会被天上降雨影响了。 虽然做法略有不同，但原理差不多。 而她要考虑的，是既不影响雨天观雨景，又不防碍客人行走。 四座阁楼同属一家酒楼，却可以当作一座主楼和三座属楼，既各分特色、又共同运营。 听了她的解释，乔喻凌也不禁点头称赞。 “这样很好。” “这是建在旁边的，而我们家后边山坡那里，可以建几个草庐、半山花亭、环山游廊，即可赏景、又可摆桌喝茶，客人闲坐也方便。” “不用在山上修太多东西，要结合花、树、茶、糕点，喝酒这种事，主要还是去酒楼里。” “当然，若有人非要去亭子里喝酒，就要定制……”柳青青说到这里忽然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想法。 “毕竟是在山上，要考虑客人的安全，不管是喝醉了闹事，还是喝醉了失足遇险，都要尽量避免。” 柳青青说着说着，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 “原来做生意，不只是动动脑子、赚赚钱而已。”要考虑的事情好多啊。 “嗯。”乔喻凌不置可否地响应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于是柳青青继续说着她的想法，并在地图上画几笔勾出目标定位，又在另一张纸上做说明。 “种果树，也不能瞎种，一步一步完善，确定要种什么、种在哪里，比如这一块，山坡不陡而且向阳，通风采光，离西边还近一些，可以种葡萄。” “这边长了梨树和柿子树的地方，我们去看过，树长得还不错，说明那里适合种果树，至少我们可以再种几棵梨树、柿子树。” 第206章雨天的情调 “还有这边，可以种些苹果、枣子还有石榴，另外桔子、桃子也可以种。”“最好是再细分一些，让每一面都能在四季中欣赏到花海，不成花海不成特色。” “以后，再可以摘果做酱，或者就以那些果子供应酒楼就够了，摘新鲜的卖。” “客人还能买一些带回家，可以低于行价，但仅限于客人优惠。” “……”柳青青说起这些眉眼含笑，仿佛已看到一个人间天堂，正在哗哗地赚钱。 乔喻凌坐在一旁支肘看着她，听着她想法那么多、说起来头头是道，小脸上仿佛散发着月华一般的光彩，不觉微笑。 一个下午，柳青青都在忙着把未来的发展蓝图勾勒出来。 有图有文字说明，然后在乔喻凌的帮助下，也计算了一下各环境施工的人手和工钱，还有需要添置物件的大概价钱。 一直到傍晚时，天色暗了下来，屋里光线也弱了许多。 “好啦，明天我带着这个去镇上，买果树的事还是交给吉祥去做，建屋子这事咱们怕不能交给村里人，得有经验的工匠才行。” “嗯，挖荷塘、修路、修亭子、种树可以找村里人。”柳青青想了想，又道。 “也可以和工匠那边谈好，需要小工可以从咱们村里出，有工匠带着干活，既能提高效力，也能保障安全。” “嗯，具体再谈，现在也不能急着进场，到时还有砖头和木料都要同时进行，还有，一旦谈成就要出每一处图纸，还要找木匠。” 乔喻凌在一旁提醒柳青青，真做起来可不是纸上得笔一画的事儿了，有很多细节要安排的。 柳青青听得咋舌，但还是用力点头。 俩人说着话，就把纸张和笔墨收了起来，牵手走出屋子。 屋外，柳诚又在练拳，不过比较安静，小妹在一旁和小兔子嘀嘀咕咕，玩得不亦乐乎。 “你赶紧做饭，我先去挑担水。”进了厨房，乔喻凌便走去拿水桶。 “好。”柳青青连忙答应着，就先去淘米下锅。 夜里，恩爱的夫妇刚亲热完，突然天空打了个响雷。 听着轰隆隆由近而远的声音，还有远处又滚滚而近的声音，柳青青正窝在乔喻凌怀里。 “这雷来得好，若是提前响了，你会不会吓软啊？” “你看软不软。”乔喻凌轻笑着，忽然在薄被下捉了柳青青的手让她自己感受。 “啊！饿狼啊！” 炙热在手，柳青青心尖儿轻颤，羞窘地骂了起来，慌忙要抽回自己的小手。 “呵呵呵……”乔喻凌笑得意味深长。 一个翻身，男人正要提枪上马，突然，柳青青猛地将他推了推。 “打雷了！” “是打雷了啊。”乔喻凌不高兴地瞥着竟然想起身的小女子。 打雷了就不能共享鱼水之欢了吗。 “诶……”乔喻凌突然愣住，打雷了不就要下雨了吗。 “我去吧，你歇着。”乔喻凌按住探手摸索衣裳的小女子。 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了。 “一起吧，能快一些，我也去看看诚儿和芽儿。” 柳青青却坚持起身。 俩人迅速穿好衣裳，将本就点着的油灯拿了，出了屋子果然看到天边乌云遮月，眼看一场大雨就要落下。 乔喻凌身形一闪就到了院子里，直接将晾衣篙从三叉支架上提起来。 看着简单粗暴两下就将一篙衣裳连竹篙都拿进屋的男人，柳青青只能举着油灯乖乖跟在身后。 屋檐依然亮着，不过被风吹得摇晃不停。 灯笼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没有被烧着，但光芒依然时亮时弱，显然受到了影响。 柳青青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暗想古人过得真辛苦。 若这世界有电就好了。 她又抬眼看了看院子上空，天边浓云仿佛被风吹来吹去，却又被闪电划破云层、照亮长空。 又是一道炸雷轰隆而起，紧随而来的是啪啪地响声，仿佛在天空炸响的烟花。 东边屋里传来小妹的哭泣声。 “喻哥，我去看看小妹。” 柳青青回过神来，见檐灯光芒虽然微弱，却也能照见堂屋一点光明，因而，便决定先去东屋。 “芽儿莫怕，姐姐在呢。” “姐姐……” 正躲在被子里呜咽抽泣的柳芽儿，听见了姐姐的声音，立刻从被子里钻出小脑袋，声音哽咽。 “芽儿乖，要小解吗？”柳青青随口问，不过是转移一下小妹的注意力。 “要啊，姐姐我怕。”谁知，柳芽儿还真的想小解了。 “把门打开，我拿灯照着你。” 柳青青在窗前举起了油灯，透过纱窗可以将屋里照亮几分。 有了这丝微光，柳芽儿胆握就壮了几分，这屋里屋外一对话，柳诚也醒了。 于是姐弟妹三人都去了趟茅厕，柳青青安抚了他们，跟他们说是打雷下雨不用害怕。 正说着，这雨就噼哩叭啦地落下来了，他们连忙跑回屋里。 乔喻凌看着嘻嘻哈哈的三个人，也不觉好笑。 等弟妹们重新关好门窗睡觉，柳青青又去看了一眼鸡和兔子，打雷的时候，可听见这边的动静了。 不过好在兔子是山里的产物，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脆弱，因而，她才放心地回到屋里。 经过刚才这一闹，俩人都没有兴致再翻云覆雨，就相拥而眠。 不过早上醒来时，听着屋外淅沥的雨声，还有隐隐的风声，柳青青却觉得真是个不错的日子。 不用为生存犯愁，衣食无忧的人，才能尽情地享受雨天的情调。 说不得，又被也醒过来的男人一翻摆弄，几次攀上快乐的高峰。 累极竟又睡了过去，看得男人哭笑不得。 “娘子，你睡了，早饭咋办呢？” “哼，你还没吃饱咩？”迷迷糊糊的小女子，突然咕哝了一句。 “……”男人傻眼。 不过柳青青并没有睡回笼觉，在乔喻凌打了水过来帮她擦拭身体时，又悠悠醒来。 柳青青起身后还和乔喻凌又卿卿我我了一翻，这才出了屋子。 先去做早饭。 乔喻凌只得老实地收拾了屋子，端了水盆出来倒了。 “喻哥，这雨不停还是别出门了，也不赶这一时的。” 柳青青看着厨房外的雨帘子，提醒着乔喻凌。 第207章这是我家的家具么？ 乔喻凌将一担空水桶搁在院子里摘雨水，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天色。 “嗯，也好歇歇。”他回头看着柳青青微笑。 只是柳青青却被看得脸红，总觉得他说这话别有深意。 吃了饭也没什么事儿，柳青青也没让小弟去村口买肉。 毕竟雨太大了，村子里的路总是难走一些的。 她就蒸了两格酸菜鸡蛋包，打算先混一天。 没什么事儿，就在屋里坐在春凳上做衣裳。 乔喻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本书，坐在她身边看了起来。 这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上午才停下来，柳青青松了一口气，和乔喻凌一起往村口走去。 村里许多人都出门了，有的去地里看看，有的在东家、西家地串。 乔喻凌搭驴车去了镇上，柳青青到杂货铺发现肉案上没有肉可买，就买了些红枣和瓜糖、豆腐回家。 中午乔喻凌不回来，他们几个可以简单地吃，不过她回家时还是在村里买了两只鸡。 万一没菜吃时，就炖鸡汤喝好了。 夏天的大雨过后，草木一新、空气舒畅，但泥道却也难走得很。 柳青青背着小背篓，提着两只鸡慢吞吞地走着。 “青青丫头！” 突然从一条岔道有驴车过来，赶车的汉子看见柳青青，顿时露出笑容喊了起来。 “张叔，这是……啊，这是我家的家具么？” 柳青青回头见是张木匠，突然想起来农具还没送来呢，顿时欢喜不已。 “是啊，想着你不急这些东西，就打完了一并送来，结果昨天下雨不停，不然昨天就送过来了。” 张木匠解释了一下，将驴车停了下来。 柳青青连忙上了驴车坐着，朝张木匠的儿子笑着打了招呼。 张木匠的儿子叫张阳，是个机灵却很沉稳的后生，但话不多，也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这里都是架子床吧，还有……春凳、饭桌。” 柳青青目光打量着驴车上放着的东西。 架子床是要组装的，此时只是打磨好的木架子和木杠。 但春凳和饭桌却是打好的，都机巧地摆放着，拿麻绳绑好了。 “嗯，还有衣柜、炕柜和书桌、书柜、书架那些，得再分几趟来送。” 张木匠看了柳青青一眼，连忙解释。 当初柳青青订下的就是两张大床、两张书桌、两张衣柜、一张饭桌、一张大春凳。 但后来又陆续增加了不少东西，因而比预期迟了好几天送货，也是父子三人日夜赶工做出来的。 回到家，柳青青喊了柳诚来开门，一起搬开了门墩，张木匠将驴车赶到新屋的院子里。 父子很快将驴车上的家俱都抬了下来，按照柳青青的指点，将两个床在东屋摆了一张，春凳也放在那边，另一张床就搁在西屋后厢。 西屋靠着乔家这边，还修了厨房。 因而后来决定将两间房变成四间房后，就在前面砌了个大炕，又定制了一套炕柜。 那天重新打通门墙时，柳青青想了想决定将东屋两间依然保留为一间，打开了后窗，依然只开了一个门。 当时还没想这么快做生意，因而只想到将表哥也接过来住，培养一下他的管事能力，将来一定用得到的。 而诚儿他们要读书，就需要书架、书桌，屋子虽大，但住的人多需要的家具也多，就要善加利用空间了。 而她的方法就是用衣柜和书架来充当博古架，以家具来隔开空间。 还更采光而实用。 在决定和吉祥酒楼合作开发山地之后，又追加了以后要放各种帐本的书柜，给那边东屋一个，自己屋里也要一个。 因而，陆陆续续在张木匠这里定制的家具就越来越多了。 等山地那边开工，酒楼、阁楼、花廊、草庐、亭子，都要木工，是笔需求众多的大买卖。 不过她并没有在此时和张木匠提出来。 把两个床装起来后，饭桌放到了堂屋里，张木匠父子立刻将驴车掉头，又回去拖第二趟。 柳青青在新屋这边看了看，家具虽说还不多，但窗子已蒙上了绿窗纱，呆在里面挺凉快的。 屋门也装上了，又晾了些日子，已经可以住人了。 “姐姐，等月儿姐和黑牛哥定亲之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柳诚和柳芽儿关上院门之后，立刻跑了过来，看到新屋子有新家具，都欢喜不已。 “嗯，诚儿你和长福表哥、长喜住东边屋里，芽儿你和月儿、翠儿、雪儿就住西边后面厢房，前面就让外公外婆住，你们看可好？” 虽是早已安排的事情，但柳青青还是笑着询问弟妹们的意见。 “好！”俩人异口同声，用力点头，小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 看完新屋，柳青青就回屋去准备钱。 大概估算了一下，毕竟又增加了那么多东西，但具体的数额，还是等张木匠来说。 将钱装进荷包揣在身上，她拿了个凳子坐在西屋门口，一边做衣裳一边琢磨着新的吃食。 有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 而现在的她满脑子学问，却因环境限制，而难以施展。 比如脑子里逐渐记忆起来的菜谱，却因找不到合适的食材，而无法施展。 这里可没有生鲜超市，国内外各地的菜都可以出现在一起。 甚至有了大棚、温控，反季菜也不稀奇。 现在时令下，乔家、大柳村，出现过的菜也是有限的。 好在这时节，除了黄瓜、豆角、辣椒，也还有茄子、土豆，可以让她围绕着有限的蔬菜琢磨出新的吃法。 张木匠父子又跑了两趟，这次连次子也带上了，三人熟练而认真地将家具一一组装摆放好。 有一张书柜是柳青青要摆进自己屋里的，但此时她并未说出来，默认他们摆到了东屋里。 毕竟乔喻凌不在家，要搬东搬西有些麻烦。 而她也清楚乔喻凌并不乐意别人进入他的屋子。 清点了所有家具，双方对完帐，柳青青立刻拿银票出来结算，然后由张木匠找零钱给她。 说到做到，如村里人称赞的，柳青青给钱从不含糊。 张木匠收了钱笑呵呵地带着儿子离开了。 第208章我不是喜欢吃 柳青青带着弟妹们放好门墩、重新栓上院门。 “中午我们吃酸菜蛋炒饭吧。”柳青青两手一拍，笑眯眯地看着小弟妹。 “好吃！”柳芽儿最先欢呼。 三人去了厨房里，立刻热闹地忙了起来。 柳青青以为今天还会继续下雨，早上就煮了一锅米饭，是打算吃一天的。 原本也计划在不方便出门时，就做蛋炒饭来吃的。 只是上午雨就停了，她连忙去买菜，但没买到肉，买的豆腐就想留到晚上，乔喻凌回来总要做两个菜。 姐弟妹三人美美地吃完饭，洗了碗，拿了些瓜糖就去堂屋里。 柳青青继续做衣裳，柳诚在沙盘上写字，柳芽儿在数铜钱数量。 三人在一起呆着，方便聊天。 衣食无忧的日子，话题也变得轻松起来。 下午天色又暗沉了许多，风中凉意习习，远处有雷声传来。 柳青青走到屋檐下抬头看着天色，不禁担忧起来。 乔喻凌还没回来，可别在跑上撞着雨了才好。 这夏天的雨就是来得快，没什么道理可讲。 正这么想着，豆大的雨滴就噼哩叭啦打落下来，很快院子里雨幕重重，雨声一片，哗啦的水流在阳沟里流动着。 “唉。”柳青青叹了口气，只希望乔喻凌这时还没出镇子，可以在镇上等一等。 正为男人忧心着，忽然听到外面马蹄声响，让她诧异地挑了下眉。 “青青！我回来了！”很快传来乔喻凌的喊声。 “哎！来了！” 柳青青心情一松，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正要冲出去，猛地顿住脚步。 她急转身在堂屋门角拿了一把雨伞，撑着伞提着裙子走去开门。 院子里没有遮雨廊檐，她是绕到库房再去院门口。 还好当初建院子有将瓦檐加宽，站在门口不会被雨停到。 “吱呀”一声打开院门，就看到男人站在门外，而马车已经掉转了头，继续回镇上去。 柳青青探头张望了一眼，才知道是辆有厢马车送乔喻凌回来的。 “不让他避下雨吗？” 她看向乔喻凌，这场雨刚到，看这浓云之象，怕是要下个把时辰呢。 “现在虽是大雨，但天色还看得见，若是一直不停，今天可回不了镇上。” 乔喻凌走出院子一边关门一边解释。 “那也是，家里也不方便留客。”柳青青立刻打消了留车把式避雨的念头。 俩人小心地借着库房的屋檐回到堂屋，这才收了伞、拍了拍身上的湿意。 “吃饭没有？我给你做蛋炒饭吃。”柳青青立刻拉着男人往厨房里走。 “吃了，我赶到吉祥就直接边吃边说，吃完不久见天色不好，就坐了马车往家赶。” 乔喻凌接过柳青青递来的一杯温茶，笑着解释了原由。 “本来是要回来时在镇上买些肉回来的，谁知匆匆往家赶就忘了。” 乔喻凌歉意地看着柳青青。 “无妨，我买了两只鸡，今天就炖一只，再炒个青菜，煎碗鱼，有你下酒的。” 柳青青笑吟吟地看着乔喻凌，幸亏她在知道没肉买后，就改去买了鸡。 “好。”乔喻凌突然抱着机灵的小媳妇，低头就要亲她。 “别！”柳青青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挡住凑过来的英武不凡的俊脸。 虽然胡子拉渣，却是极具魅力的胡渣，而不是蓄着大叔式的胡子。 一看就很沉稳而有男子气概的迷人魅力，而不显老成古板。 柳青青当初只是做为出路而找上了这个大叔，如今却是越看越顺眼，俩人在一起也越来越投契。 夫妇之间能投契，可是一种幸运。 “去屋里说话去。” 乔喻凌知道小媳妇拒绝的含义，突然抱着她往外走。 “你、你、你真是……” 柳青青窘得差点翻白眼，瞪着乔喻凌想骂又不敢开口，怕惊动弟妹。 幸运的是，小的们正在堂屋里学习，并未注意刚从门口经过的人。 回到西屋关上门，乔喻凌不理柳青青的挣扎，单臂紧紧将她抱着，即使柳青青松开了手，也能安全无恙。 红纱帐放下，年轻的夫妇熟悉地感受着彼此的情意。 屋外，雨声分隔了世界，天地水色一片。 屋中，被里温柔乡，恩恩爱爱、难分难舍。 柳青青先还想挣扎挣扎，后来只得放弃了。 这男人自尝到了在下雨的白天恩爱的别样滋味后，胃口大涨，恐怕他心里还期待这样的雨多下几天呢。 果然男人不能开荤，一但尝到了美味，就越吃越有味儿了。 不过她庆幸的是，男人是宠妻一国的，并没有只当她是宣泄工具。 “你睡会儿，我去打水来。” 已是做惯的事儿，乔喻凌亲了亲气恼的小女子，笑眯眯地说。 “时间还早，干脆打多些水来，泡个澡吧，我也能早些把衣洗了晾到屋檐下。” 柳青青闭上眼睛前，嘀咕着吩咐男人。 “好！”不知是否错觉，男人答应的声音有些高昂，难掩喜悦。 柳青青自瞌睡中被抱进温暖的水中时，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想要警告男人不要太贪吃，小心吃多了撑坏肚子。 奈何为时已晚，男人再次欢快地享受着鱼水之欢。 半晌之后，乔喻凌才停了下来，唇角轻吻着她的脸颊。 “夫君，你这么喜欢吃，以后会不会偷吃？” 柳青青靠着乔喻凌，眼角轻抬，忍不住坏心眼的讽刺他。 “我不是喜欢吃，我是喜欢吃你。” 乔喻凌淡笑一声，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柳青青噘起嘴儿不高兴地横着他。 “说不定哪天就吃腻了，要换口味了呢。” 第209章试做新吃食 不等男人辩解，她忽然又道：“啊，是了，你可以不偷吃，你会光明正大地换口味。” 这到底还是夫为天的世界，若男人要休妻，不要太容易。 到时换个媳妇儿吃，不是更让男人开怀？ “你这么可口诱人，我怎么吃得腻？” 乔喻凌无奈地看着突然胡思乱想起来的小女子，她是在找茬吗？ “再说了，不纳妾、不休妻、不拈花惹草，与你执手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成亲时，我答应过你，不会食言。” “亲爱的夫君！谢谢你还记得！” 柳青青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起手臂搂住了乔喻凌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和他亲亲。 没想到男人对洞房夜里她声明的立场，还记得那么清楚。 虽说当时他反应淡漠，以为只是不反对，没想到他将她的话搁在了心里，并且给出了承诺。 因为柳青青突然而来的热情主动，少不得又是一场翻云覆雨、火热无边。 等他们终于洗了澡出来，雨势已小了许多。 不过天地之间仍是水幕重重，看不清远些的风景。 柳青青重新烧了水开始烧鸡，乔喻凌则去堂屋继续教柳诚新的字。 柳诚学字，有时是柳青青教，有时是乔喻凌教。 不教复杂的东西，就教一些日常生活里容易理解的字。 柳青青炖着红枣鸡汤，就在屋檐下把她和乔喻凌的衣裳洗了。 这样的雨天，小弟小妹洗澡不用那么勤，到是省了洗衣。 将衣裳晾在屋檐下的竹篙上，她就在厨房里琢磨起新的吃食。 厨房里可用的食材太少，现在也不敢试做，只能先在脑子里考虑清楚了。 不过家中现有的蔬菜却被她充分利用起来，一样可以试做新吃食。 煎、炸、炒、焖、凉拌，总有一样是做得出来的。 好在每一样份量都不多，试吃的人又吃得开心，这个任务也就不那么辛苦了。 接连几天，大雨下下停停，终于在第二个集日刚过时，太阳出来了。 仿佛一阵风吹散了浓云，天空洗过一般现出碧蓝的亮色，白云如上好的棉花团儿，飘在碧蓝的视野中。 风儿透着丝丝凉爽，山野传来花草树木的味道，空气里清新的感觉，让人沁人心鼻、心旷神怡。 柳青青站在院子里，神情陶醉地呼吸着。 此时已是午后，刚睡了中觉起来，就看到这么好的天气，岂不心情大好？ 只要这天不再下雨，明天路面就会干了，歇了这么久的村子里，又会变得忙碌而热闹起来。 这些天，他们除了在雨停后去杂货铺买东西，就很少出门。 因为在院子里可以接雨水用，他们连河边都去得少。 可以说这些日子，一家人都平静而舒适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管外面的事情。 而这些日子里，除了小弟小妹识字、记数的本领有进步，柳青青也给自己和乔喻凌做了衣裳、鞋子。 看着第二双新鞋做好，乔喻凌高兴得又把小媳妇剥光了扔在床，狠狠地宠爱了一翻。 没想到他的感谢方式竟然是这样，扶着腰大呼上当的小女子，心里懊恼得恨不能再也不给男人做鞋了。 当然，除了这些愉快的事情，柳青青也和乔喻凌将酒楼所需要的物品都整理了一张清单出来。 除了可以买得到的，有些还要找工坊定制。 比如做糕点，有些形状复杂些的，就要用到木制模具，甚至铁制模具、陶瓷模具。 而在听说这里夏天用冰竟然也是在冬天时积蓄储存时，柳青青便找了个理由，说是以前曾和娘去过集上，在一个茶摊歇脚时，听到当时有两个外地茶客说起他们那里有制冰的土法。 当时她好奇就听了起来，于是将传说中制冰的土法说给了乔喻凌听。 乔喻凌听得很疑惑，追问她详细情况时，她却推说不记得了，就因为这件事好奇所以印象深刻。 也是现在说起来才想起这一茬儿，之后，就无辜、茫然、与我无关的表情。 之后乔喻凌也就不再追问她了。 而现在，终于天晴了，积攒下来的许多事情，也可以去做了。 “喻哥，明天若是路面干了，我们去镇上一趟吧，买些牛羊肉回来吃吃。” 柳青青在院子里伸展了一下身体，笑着回头，看着站在屋门口的男人。 她刚才感受了一下，雨停后虽然凉快，但这太阳照着，气温很快就会回升的。 村子里食材有限，还是要去镇上采购一些方便她做新吃食的食材回来。 “好。”乔喻凌笑着点头，又提醒道，“这几天列出来的清单，也要给王管事看看，由他们去办。” “我们自己也要有个清单，东边屋里还要被子、帐子、梳洗之物。”柳青青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情。 “不知这些天外公和舅舅有没有把藤箱和竹床做出来，我还想买竹帘子，白天就挂竹帘子，不关门，凉快。” 在这没有空调，连冰都那么奢侈的世界里，只能就地取材解决实际问题了。 乔喻凌会做篾匠活儿，但他积攒在家的篾条已经用完了，下雨天不好去砍湿漉漉的竹子，只好作罢。 但刘家最近一直在帮着做箩筐和盘箕，想必也是有一些存竹的，就不知有没有把竹床做出来。 “再过两天，就是李尚志和月儿定亲的日子，到时若是做好了，外公应该会带过来的。” 乔喻凌到不急，只是看着为家计操心的小媳妇，觉得可爱。 “嗯，黑牛要变成咱们的表妹夫了，自己人也要培养培养。” 柳青青想起那个本份却又很机灵的少年，便笑了起来。 黑牛的大名就叫李尚志，不过她还是习惯叫小名儿。 村里人有小名的多是叫小名的。 俩人说了会儿话，就打算去村里买鸡回来炒鸡吃。 柳青青上回买的第二只鸡就是炒了吃的，让大家直呼好吃。 结果拿了背篓刚打开院门，就听见村东头传来马蹄声。 柳青青往外走出两步张望过去，就看到一辆驴车拖了不少箩筐过来，而赶车的人，正是以前来拖过货的那个伙计。 柳青青愣了愣，不明白他来干什么。 第210章给她送菜 正愣神时，驴车已来到面前。 “乔大爷！乔夫人！”伙计笑着打招呼，就把驴车停了下来。 “你这是……”柳青青伸手指了指驴车上的许多箩筐。 “王管事说这些天一直下雨，怕你们的菜不够吃。” 伙计解释着，就将驴车套好，将箩筐一个个往院子里搬。 柳青青也要去帮忙，却被乔喻凌拉住了。 “我来。”乔喻凌拈了拈箩筐，找了个重的搬下来。 柳青青便不再去搬，却在一旁守着，防止闻声而来的一些人动驴车上的东西。 那些人虽然好奇，却也不便过来问，因为他们知道，柳青青最忌讳被人过问自家的事情。 尤其是生意上的事情。 很快箩筐搬完，伙计喝了杯茶，只解释说明天中午王管事过来吃饭，就赶了驴车匆匆走了。 虽说出太阳了，但最近天气时好时坏，他也不想遇着雨，还是早些回去为妙。 栓上院门，乔喻凌拿来扁担，将箩筐挑回厨房里。 柳青青这才将六个箩筐打开，第一个装的是牛肉，顿时让她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正想着买牛肉回来做菜呢，可真是帮大忙了。” 再怎么也没想到，吉祥酒楼会给她送菜。 “你说要用牛肉炖土豆的，这道菜在酒楼也有，不知你可有不同吃法？” 乔喻凌笑看着高兴得笑个不停的小女子，提醒着她。 因为家里没牛肉，所以她的吃法只能在嘴边说说，一会儿要这样吃、一会儿又说那样吃也不错。 可他还没见着她的菜呢。 “可惜没红酒……啊，葡萄酒。”柳青青咧了咧嘴，连忙将话题岔了过去，“我再看看别的东西。” 六只筐、除了牛肉，还真是有羊肉，一大只羊腿。 还有烧鸡、熏鸭，猪肉也有不少，还有一块鹿肉。 没有鱼，也没有别的肉食了，后面两筐，竟然是各种干货和作料。 甚至还有两罐蜂蜜、两罐红薯糖。 看着干虾、干贝、干枣、干菌干菇、干笋、干辣椒壳、胡椒、花椒、薄荷、肉桂、八角…… 好多都是柳青青目前收集不齐的东西，让她比看到那些肉还高兴。 “看来明天可以搞一桌好菜吃吃了。”柳青青竟然忍不住激动，就去拿刀，“今晚先试试吧。” 她又不是吉祥的厨子，老板要吃饭就得她来做。 她今天就想吃，那就今天做，好吃了明天顺便给王管事尝尝就好了。 于是柳青青也不出门了，先拿了一只烧鸡蒸热、撕碎，再调了酱料，就把小弟小妹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先享受美食。 再慢慢分割其他肉类，除了羊腿没动，其他的都割了一些。 蜜汁鹿肉、青椒小炒牛肉、炸猪排、肉丸子荷包蛋豆腐汤，再加了一碗青菜。有这么好的菜，晚上当然吃米饭。 这些日子，乔喻凌并未喝酒，今晚却拿了一坛竹叶青出来，拉着柳青青一起喝。 柳青青本不想喝，但有这么好的菜也确实应该配酒。 何况浅尝了一口，发现这酒清洌爽滑，入口不难，便也陪着喝了两杯。 只是吃吃喝喝，便有些醺意。 饭后，乔喻凌将收拾厨房的事交给了柳诚和柳芽儿，他抱着有些迷糊的小女子回屋醒酒去了。 下午就开始做饭，晚饭吃得早，这会儿天还亮着呢。 关上屋门，乔喻凌将柳青青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就见她立刻一个翻身，自己滚入床里睡着了。 乔喻凌见状不由好笑，打了水过来给她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一阵忙碌之后，便在她身旁躺下。 醺醺半醉半睡的小女子，是在男人造成的浪潮中醒过来的。 “啊……臭狼……还、还没吃、吃饱嘛……” 醺醉的女子，任何感受都比以往更强烈，此时已是喘气不休，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的小脸绯红一片，醉眼迷茫却透出愉悦的光芒。 “那你吃饱没有？我看你也很喜欢吃嘛。” 男人露出戏谑的笑容，调侃着比平时回应激烈许多的小女子。 他也是偶然发现，喂她喝酒之后再享鱼水之欢，别有一翻滋味。 因为她会在娇呼声里主动配合他的动作，会回应他的炙热感情。 半醉之中既清醒又迷糊，这样的她却似乎更加真实，表现直接。 她的热辣主动，也会在此时渐渐流露。 看着娇人儿主动伸出双臂攀上自己，嫣红粉唇寻找着他的气息，那模样更勾起他强势宠爱的心情。 抱抱又亲亲，彼此心中爱意浓烈，仿佛历尽千年终于寻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处港湾。 不是他在上，就是她在上，动作片刻也不消停。 许久之后，他付出所有，而她也如游了一万里大海，累极软倒，浑身颤栗不已，脸上却洋溢着极致的愉悦。 当世界都安静下来，乔喻凌撑着手肘看着沉沉睡去的小女子，嘴边噙着愉悦的笑容。 半晌之后，他才起身去打水来为他们俩人沐浴、清洗。 当柳青青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 她打着呵欠坐起身，看了看屋中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窗子，这才知道已是夜里。 脑海中还有模糊的印象，不禁羞窘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睡着了根本没理会自己，不由懊恼。 但她也不敢去踢他、掐他，打扰别人睡眠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柳青青揉了揉一身的酸软，打了几个呵欠，于是又躺下了。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 “小懒虫，终于睡醒啦。”乔喻凌听见动静从桌边起身，好笑地调侃。 没想到昨天太激烈，竟让小女子累成这样，不然今早他还想吃，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住了。 “呀！”柳青青起身，掀帐一看，屋子里都很亮，可见有多晚了。 低头再看自己，一身细嫩肌肤露在被外，不由愣了愣，突然看向乔喻凌。 “昨夜帮你洗了澡就直接放被窝了，并没有再吃你。” 乔喻凌见小女子那凶巴巴的眼神，摸着鼻子尴尬地解释，却是只字不提后来又温存了一翻。 “哼，贪吃兽！”柳青青噘嘴骂了一句，连忙起身。 第211章招待王管事 这么晚了，让没早饭吃的小弟妹怎么想呢？ 柳青青匆匆梳妆了就走出屋子，虽然昨天累着，但睡了个饱觉，今天还是精神抖擞的。 院子里，柳诚带着妹妹正在练拳，一板一眼都很认真。 “姐姐！”看到柳青青出来，都露出欢喜的笑容，手中也便停了下来。 “姐姐，你可醒了，姐夫说，只要我们认真练拳，你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柳芽儿立刻跑过来拉着柳青青的手，噘着小.嘴吧啦吧啦地说起来。 “姐姐，你还好吧？姐夫说你是最近累着了，要歇歇。” 柳诚年纪大些，可不信姐夫哄小妹的话，更信姐夫跟他解释的原由。 只不过柳青青一脸尴尬，心想，这两套说辞看起来是有针对性地安抚两个小的，可惜，一个都不能信。 她扭头朝跟着出屋的男人瞪去一眼，又回头讪笑地看着两个小的。 “嗯，饱睡了一觉，又有精神了，我去做饭，你们想吃什么？” “我们吃过了。”柳芽儿立刻说道。 “姐夫做了面疙瘩，也放了酸菜和鸡蛋。”柳诚解释。 “……”柳青青诧异地看向乔喻凌。 “放心，不会饿着他们的。”乔喻凌笑眯眯地走过来。 若是他敢饿着这两个小的，恐怕以后小女子都不会跟他喝酒了。 “不过我还没有吃饱，我想吃葱油饼。”乔喻凌见柳青青露出笑容，立刻提要求。 “好，我去做葱油蛋饼。”柳青青立刻答应着，就去了厨房。 昨夜都是好菜，份量却不多，并没有剩菜留下来，今天早上，乔喻凌图方便，就做了面疙瘩汤。 他这么多年也是自己下厨做饭，后来柳青青进了门，他看她做了那么多回吃的，自然也熟悉一些做法。 柳青青是被他折腾到晚起，这点小事还是要做好的。 柳青青很快就摊了几张葱油蛋饼出来，给了乔喻凌一大块，又给了两小块让小弟小妹也吃。 两个小的见有吃的自然来者不拒，立刻洗了手，就拿在手中吃。 柳青青则拿了碗筷，和乔喻凌共一只碗，坐在桌旁吃了起来。 吃饱之后，乔喻凌去河边挑水，柳青青开始为中饭做准备。 毕竟昨天吉祥酒楼送来了这么多食材，今天要招待王管事，就不好太怠慢。 当然，今天也相当于是给客人定制菜谱，不可能做随处可见的家常菜。 但她的目的是要展示菜谱，王管事过来也不只是为了吃。 因此，不论是鹿肉还是牛肉、羊肉，她都预定了两道菜的份量。 乔喻凌挑水回来，就看到柳青青忙得满头大汗，案桌上有腌制的鹿肉、牛肉和猪肉，而她正在小灶上烧火烤羊腿。 羊腿上割了好几分，抹了酱料和蜜汁，再把平底锅端开，在灶下烤火，烤上架了铁钳。 “我先全部烤一遍，再慢慢加火温烤着，我让诚儿买芝麻去了，吉祥送来的作料里居然没有芝麻。” 柳青青一边翻动着羊腿，一边说着。 “嗯，下次让他们多准备一些作料。”乔喻凌笑了笑，他哪里知道芝麻也是作料？ “喻哥，你来照顾羊腿，我去串些烤肉，这旁边有火，烤了咱们自己可以先吃一些。” 柳青青看见小弟回来了，连忙招呼乔喻凌帮忙。 很快，柳青青剁碎了辣椒壳，加花椒、芝麻等料一起煮成辣椒油，再拿碗装了起来。 刀法迅速地切了不少肉片，再拿竹签串起来，抹了酱料，就拿来在羊腿边上用小灶的余火来烤。 很快，不同的香味扑鼻而来。 柳诚和柳芽儿蹲在厨房门槛上，眼巴巴地望着那么香的肉正在烤着，到是没有问何时能吃。 当然，能随手拿出来解馋的，也就是烤肉串了。 当王管事带着王小六过来的时候，柳青青和乔喻凌，就一边做菜一边在吃烤肉串。 “好香！”王小六也不是个客气的，走进厨房就夸了一句，见桌上搁着一盘烤肉串，立刻就伸手拿了两串吃起来。 “哇！好辣！”辣椒油的料可不是白刷地，王小六咬了一口，立刻伸舌表情夸张地喊着，却又咬下一块肉大口嚼着。 王管事朝乔喻凌和柳青青拱手打了招呼，这才无奈地看着王小六。 “你小子总这么馋，可别太失礼了。” 王小六这才放下肉串，迅速咽下口中肉块，这才朝乔喻凌和柳青青行礼。 “乔大爷安！乔夫人安！” “罢了，农家也没这么多礼，到是说说这肉串好不好吃。”乔喻凌笑看着王小六。 “好吃！”王小六立刻大声表态。 至于怎么个好吃，他可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吃。 见他这样，王管事也忍不住了，过来拿了两串吃起来。 柳青青让柳诚给他们泡了茶，便解释道：“这肉串烤了一会儿了，若是刚烤好的，更香更鲜。” “若是到时吉祥要卖，最好是有个专门的人手负责，想揽生意，在客多时将烤炉搬到后门口，或是通风的地方。” “客人闻着香，会忍不住想吃的，来这么几次，口碑传出去，以后就会自己提出要吃的。” “不错，我们一直做熟菜，到是没在烧烤这块下功夫，现在想来，每餐来几串烤肉，也别有滋味。” 王管事边吃边附和着柳青青的提议，又问：“这个酱料……可是密方调制？”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地取材。”柳青青含糊地解释。 就算不是密方，她也没有义务随便告诉别人呀。 王管事便朝案桌上的调料碗看去一眼，别人深意地提醒柳青青。 “我和掌柜的请示了老板，和你合作的吉祥酒楼，可以叫吉祥山庄，比吉祥酒楼更形象。” “以后吉祥山庄卖的吃食，有我们吉祥的招牌菜，主要还是卖你提供的特色吃食，相信你会想出不少更有乡野风味的吃食菜谱来。” “我自然会想出来，但是……”柳青青顿了顿，露出笑容。 “这山地是我们花了六百两买下的，我的经营计划算了四百两，你们出了一千两，咱们共同合作，成本和分利各半。” “而我还要另外出特色吃食，请问这涉及的菜谱密方、调料甚至厨艺，怎么算？” 一句话问住了王管事，他不解地看着柳青青。 第212章算帐 “可你不做出这些特色吃食，山庄的酒楼怎么开起来？而且我们也出了吉祥酒楼现有的招牌菜呀。” “你们的招牌菜，必然有你们的大厨过来，而我的密方，若你们不买过去，就不能在你们的吉祥酒楼包括所有分号买卖。” “为了保密，我只能亲自下厨，那你们不是少了几个厨子，而我却将自己变成厨子，再把自己给累死？” 王管事怔怔地看着柳青青，竟是无言以对。 “当然，我未来能出多少菜谱，现在也是无法确定的，何况，既然已经合作，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公事公论，总有点人情价的。” 柳青青见王管事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也懒得等他意见了，便说起自己的计划。 也是要好好算帐清楚，别让人觉得她什么也不懂而可糊弄。 “以后，我每出一个菜谱，你们买下使用权，当然你们吉祥背着我们在哪个分号买卖，我们也不知情，也无力追究，因而，我比较注重现有价钱。” “当然，吉祥山庄也要用到，而我也不想将自己困在厨房里，因而，一个菜谱两百两，对你们不多，对我也是减少损失。” “此后，你们能用，我也能用，但我不会另外再买给别家酒楼比如富贵酒楼，哪天我自己开酒楼我自己要用。” 柳青青一口气说完，便征询地看向王管事。 “这是我和夫君商量的结果，王管事可以回去和掌柜的商量一下，或者上报老板来决定。” “两百两真的不多，吉祥多添一道菜，就能赚更多钱，对生意有更稳固的帮助。” 这笔帐，对吉祥酒楼并不亏。 不断增加菜色，就能不断让客人改变口味，竞争力有多优势，久在生意场上的王管事，自然明白。 别的不说，对付富贵酒楼也更有优势啊。 “行，我回去商量一下。” 王管事没有再说推脱之词，点了点头，将竹签儿放到桌面上，就看向柳青青正在平底锅中煎着的肉块。 裹了面浆的肉块炸出来色泽松脆金黄，肉香与面香混合，又品出不同的滋味。 柳青青也不再提菜谱的事，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志便可。 很快，一盘炸猪排端上来。 王管事和王小六立刻眼睛发亮地坐在桌旁等吃，然而，柳青青却示意柳诚将炸猪排端去了堂屋。 “价钱没谈妥的吃食，还是避着些好。”柳青青很直接地解释。 王管事老脸红了红，看了乔喻凌一眼，讪笑着起身走去堂屋。 王小六看了柳青青一眼，撇了撇嘴，也跟着出去了。 柳青青将剩下的猪排拿碗装了，让乔喻凌和小弟小妹在厨房吃。 “我不去招待他们吗？” 乔喻凌没想到她会将客人冷落在堂屋里，却不让他去招待。 “不着急，给他们自个儿商量的机会。”柳青青却笑着摇头。 她可不认为叫王小六的后生是来混吃的，当初王管事可明白说了，那是他儿子，是跟在他身边见习掌柜的。 王管事带他来，肯定会和他商量也好、讨论也好、教导也好，会有话说，若乔喻凌坐在一旁，反而让他们不便开口了。 听了她的小声解释，乔喻凌挑了下眉，笑着点头。 柳青青见小妹想用手拿炸猪排，便拿了副碗筷给她，夹了两块放到她碗里，就可以坐到门口吃去了。 之后，她又将牛肉做了两道吃法。 知道酒楼就有几种小炒牛肉和炖牛肉的吃法，她便没在这上边下功夫。 而是做了煎牛排和牛肉丸子。 天差地别的两种吃法，而且牛肉丸子还用擀面杖捶打了很久，吃起来很有弹性和嚼劲儿。 牛肉丸子又分了炸牛肉丸子和牛肉丸子汤，放了荷包蛋。 可惜没有火腿，不过放了切碎的香菇末和磨过的干虾粉当调味品。 两道牛肉刚上去，突然，王小六好像想起来什么，跑去院子里套着的马车上，搬下来一只背篓。 “真是不好意思，一来就被厨房里的香味吸引，忙着吃，竟是忘了将带来的瓜果拿出来。” 厨房里，王小六不好意思地解释。 “正好，我做个果盘。” 柳青青不客气地打开背篓看了看，见是一个西瓜和一些李子、杨梅，便露出笑容。 听说做果盘，王小六看了看背篓里的瓜果，也没在意，立刻又去堂屋吃牛肉去了。 柳青青拿淡盐水泡了李子和杨梅，拿刀迅速将西瓜切出一块。 她不会复杂的雕花，但做个有趣的形象还是可以的。 首先是将切出的那一块切成三角状，瓜皮拿折断的小竹签子扎成了花形。 再将剩下的西瓜拿木勺舀成圆球状，再将李子和杨梅还有自家的红枣放进去，做成一个半开形状。 好像一个西瓜水果盅，这次就由乔喻凌把两种水果盘拿去堂屋，又多拿了两双筷子过去。 而舀圆球时就剩下不少不成状的碎西瓜，被她舀进了碗里，让小弟小妹拿碗吃。 但水果盘却那么好看而别有心意，不一会儿就听见堂屋那里传来的惊呼声。 “这精致的匠心，不会是御厨吧！” 王小六大呼小叫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柳青青听了不由勾唇。能被人夸成御厨，说明这种小地方还没有哪家酒楼将水果盘做成这样。 恐怕都是切成小块方便入口即食的程度。 但柳青青还吃过许多水果盘，还能做水果沙拉、水果派，可惜材料有限，最快速度也就只能做出这两种了。 王管事和王小六是中午之前来的，这接连吃下去就到了午后，最后柳青青调了肉酱汁，盛大了几碗饭浇了汁，就算待客的午饭了。 直到所有食材都做了一遍，她自己在厨房里也抽空吃饱了。 当然，最后一道烤羊肉，却是最后上的大菜，家中没有大餐盘，只能拿一只大海碗装着，再用短刀现场割肉。 她的手法非常快，短刀锋利干脆，将肉片切得薄而均匀。 只不过，王管事看着柳青青分割羊腿肉的画面，却不住咽口水，目光复杂得很。 只是，柳青青以为王管事是被烤羊肉馋的，心中惊讶，她做了这么多美食，怎么就馋这一道？ 她不知道，王管事是认出了短刀，而心中震憾不已。 第213章最帅 下午，吃得心满意足的王管事和吃得恋恋不舍的王小六，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当然，他们没有忘记带走柳青青开出来的几张纸的清单，还有详细的运营资料。 关上院门，柳诚和柳芽儿立刻活泼起来。 “姐姐！真的好好吃！” “姐姐、姐姐！为什么比昨天的还好吃？” “姐姐！那个牛肉好好吃！” “姐姐！那个裹了面浆的肉也好好吃！” “羊肉也好吃！” “西瓜也好吃！” 两个孩子争相夸着自己吃过的东西，鹿肉不多，又做成了两道吃法，并未给他们留下。 猪肉最多，也是他们吃得最多的。 烤羊肉还有一盘，并没有吃完，而且羊骨头，柳青青打算圆锅再煮个汤，放两块豆腐下去，争取不浪费一点资源。 西瓜已经吃完了，但李子和杨梅还有。 所以，他们今天的晚饭已经不用动心思了，于是柳青青迅速收拾了一下厨房，就和乔喻凌回屋歇着去。 如今有钱有闲，她也不愿意将原来那么拼，半夜起来做那么多吃食，再去镇上叫卖一天什么的。 只要卖掉这几个方子，她发誓再也不沿街叫卖了。 今天乔喻凌并没有再抱着她啃，而是十指相扣，都舒服地睡着了。 傍晚时，柳青青就将晚饭简单地做了，大家欢喜地吃了。 夜里，柳青青开始画一些自己想要的杯盘。 虽然画功有些不太美丽，但她知道，光靠自己的脑子记住还不行，得有个大概的形象展示出来，才能让别人知道到底是什么。 直到手中的竹纸用完，砚台里的墨汁也快用完，这才停下。 第二天依然晴朗，蓝天白云、鸟语蛙鸣，夏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青青随乔喻凌去河边打鱼，发现最近下雨而涨起的河水，还没有退下去，水埠头都淹掉了，许多妇人只能在坡上胡乱地清洗一下衣物，而不能像以前那么捶衣了。 但这种情况显然不是有只以来首次，村妇们并没有惊慌无奈或叹气，依然说笑着蹲在水边。 柳青青只看了一眼，便和乔喻凌往西边走。 西边地势略低，也因淹水的原因，那水面已盖过了河坡，要淌水往前走一走才好撒网。 “你就在这里等着。” 乔喻凌叮嘱了柳青青一句，便脱了鞋袜、卷起裤脚，将整理好的渔网搭在肩头，脚步稳健地往河边走近几步。 手臂微扬，渔网在半空中散开，“哗”一声撒落在水面上，渐渐沉入水中。 柳青青站在水边上，看着男人颀长有力的背影、潇洒的动作，眼中忍不住闪烁着桃心泡泡。 她的男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帅的！ “媳妇儿！发什么愣呢，把筐打开！” 不久，乔喻凌就拖着渔网走回来了。 因为水位上升、水面就远了许多，他只能拖着渔网继续走，一直来到柳青青呆的地方。 然而，也是水位上升、水面扩大的原因，鱼儿们游往岸边的数量变多了，这一网下去，竟是平时的两倍不止。 “哇！这一网就可以装满三筐了吧！” 柳青青看着不停跳跃进箩筐里的鱼儿，不但小鱼丰富，还有不少大鱼，顿时眉开眼笑。 “嗯，今天没什么事儿，咱们可以多下几网，我一会儿挑担回去，你就在这水边将网随便洗洗，知道怎么整网了吧？” 乔喻凌笑看着柳青青，手下动作不断，很快就将鱼都倒了出来。 柳青青看他打了那么多回渔，自然知道他平日的动作，只是他不允许她自己撒网就是了。 “嗯，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柳青青笑着点头，很同意乔喻凌的计划。 洗网什么的，其实并不是现在就要做的事情，只有打完渔回家时才会做。 但整网是每一网之后都要做的事情，若不能将网口整理好，就容易下空网。 显然男人是担心她在这里无聊，才交给她这点事情打发时间。 这里是浅水，像漂洗衣物那样洗网就好了。 “早上的水有些凉，你别下水，小心染了寒气。” 乔喻凌拿扁担挑起箩筐时，又叮嘱了一句。 在柳青青点头答应之后，他才大步离开。 “青青姐！” “姐姐！” “……” 突然，远处传来欢喜的喊声，柳青青扭头一看，顿时展露笑颜。 刘长福赶着驴车，车上的小弟妹们正开心地朝她挥着手，就连四岁的刘雪儿也靠着大哥哥站着，举着小手臂在使劲地挥舞着。 没想到这帮小朋友也来了。 “我再下一网，长福把鱼拖回去。” 乔喻凌跳下驴车大步走来，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他拦过柳青青递来的网口看了看，点头赞道：“不愧是我媳妇儿，就是聪明！” “……”柳青青嗔怨地白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转身就朝飞奔而来的几个小姑娘走过去。 “翠儿，雪儿！” 她摸摸刘翠儿的头，就弯腰把刘雪儿抱了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亲昵的举动，立刻招来柳芽儿的眼红。 “姐姐，你都没亲过我！”小.嘴委屈地噘了起来。 “吃小妹妹的醋，羞不羞。”柳青青嘲笑着小妹，却还是弯腰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 “人家哪有吃醋。” 柳芽儿被笑得脸红，虽然辩解着，但脸上的笑容却很明亮。 “翠儿也亲一个。”柳青青转身又要亲刘翠儿。 “不要！不要！我是小姐姐！” 刘翠儿却连忙拿两只手掌捂了自己的脸颊，摇着头跑开了。 见她害羞，柳青青只得作罢，不吃醋就行了。 小姐妹的反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边的热闹，也吸引了另一头的洗衣妇人张望，见是他们，也有人低声议论不已。 “如今刘家到与乔家走得亲了，怕也沾不少光呢。” “这也不算乔家吧，柳青青也算柳家三房呢。” “什么柳家三房，柳青青已嫁给了乔猎户，就是乔家人，是乔猎户在帮她养柳家三房好吧。” “唉，也是……柳诚还这么小，根本撑不起柳家三房。” “就是嘛，若没有乔猎户撑着，柳青青再有本事，怕也累得慌。” 第214章人多力量大 “一个姑娘家被逼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 “也亏得她找到了乔猎户，不幸中的万幸了。”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东头柳忠家最近消停了不少呢，看来杨氏那货也知道如今的柳青青，是惹不得的。” “哪里，是怕挨打吧，上回柳忠把她关在屋里打了一顿，病了几天呢，柳忠都不请郎中，后来就自己好了。” “自己好？是装的吧，毕竟挨打了，总要找回场子。” “你怎么知道是装的？难道你装过？” “哈哈哈哈……” 东边洗衣妇们说笑得热闹，西边打渔的人又收起网来。 看着依然丰富的收获，都欢喜得不行，恨不能趁此机会将整条河里的鱼都捞上来。 又下了一网，将几只箩筐都装满了，就让刘长福赶驴车送回家去，乔喻凌将网整理了一下，又继续下网。 有驴车在，他们都想再装一车，反正家里有外公和舅舅在剖鱼。 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大家都懂。 除了外婆和月儿，其他人都过来了，毕竟这些天一直下雨，路面不干也没舍得走驴车。 如今天晴路也干，就立刻过来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也把做好的两只藤箱和一张竹床送了过来。 等刘长福赶着驴车再返回来时，车上又坐了个黑牛。 “黑牛哥！”刘长喜和刘翠儿率先喊了起来，柳诚和柳芽儿也不甘示弱。 只有刘雪儿还没搞清状况，呆呆地看着驴车上跳下来的大哥哥。 “听说你们在打渔，我奶奶就塞了只背篓给我，让我赶紧过来看有没有便宜占。” 黑牛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到是实在。 “便宜可不能白占，赶紧干活！” 柳青青被黑牛的直白逗笑，到也不介意李家占这个便宜，但也顾及了黑牛的面子，立刻指使他过来帮着倒网。 因为驴车还没到，没有箩筐装鱼，乔喻凌下的第三网就一直搁在坡上的浅水里，只见鱼儿跳腾不已，逗得小弟妹们激动得尖叫、大笑个不停。 而河边的热闹，自然也被洗衣妇们或者经过的村里人看到，就传了出去。 李家就把黑牛派了出来。 而当乔喻凌收拾好再下一网时，村里又有几个人扛着网过来了。 “哇呀！果然是收获不少！我们也来试试！” “涨水了鱼儿也多起来了，正好下网！” “看来我们也要像乔家那样多晒些干鱼，下雨天才不愁菜吃。” “有备无患，以前到是没想这么周全。” “……”扛网的汉子、后生们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也往西头过来了。 但也有个别人往东头去找地方，不过走了好远又折了回来。 “唉，我怎么就不信乔猎户呢，他往西头，就肯定是西头最好哇！” “我还不信邪呢，结果走到没处下脚了，得踩水才行。” “哈哈哈……” 已经在西头下网的汉子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就没想那么多，直接等乔喻凌收网差不多时，才在他附近下网，这会儿也陆续在拖网呢。 原本乔喻凌是计划下了四网装了两车就够了，但柳青青见大家都下网，又让乔喻凌再下一网。 刘长福已经赶驴车送鱼回去了，黑牛也装了满篓，搭着驴车回家去。 柳青青让刘长喜和柳诚也跟着回去，送一篓给哥哥家，再送一篓给隔壁周家。 虽说当初小妹差点说漏嘴，但周家人显然不是为了套小妹的话而故意问，只是不知分寸而好奇询问罢了。 在宿主的记忆里，周家待弟妹们是极好的。 既然大家都因最近几天下雨也说愁菜吃，而他们又下了这么多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驴车刚走，就见六奶奶等几个老婆子挽着个竹篮赶来，到了河边眼巴巴地打量着。 “大家每网分几条给她们吧，家里没人下网也是麻烦。” 一个汉子见了，口中说麻烦，但手下却没停顿，将刚拖下来的网打开，就跑了两条大鱼往六奶奶的竹篮里放。 “也不拿个背篓来，这篮子里哪能装太多活蹦乱跳地鱼。”汉子一边埋怨着，一边又丢了几条小鱼进去，果然下一刻，小鱼就从篮子里蹦出来了。 两条大鱼因为被六奶奶的手按住，没蹦腾那么凶，小鱼更加灵活。 “哎呀，跳出来了，对不起大宝了，都是我不周到了。”六奶奶见状一脸歉然地说着。 本来是网上来了，结果从她的篮子里跳出去，不是白捞了？ “快走远一些，跳进水里就捉不到了。”那汉子连忙催促着。 柳青青在一旁看着，觉得大宝叔算是仗义了，只是老太太们想得确实简单了。 又或者，她们本意就是来河边找点便宜，也不好意思拿筐拿篓，只好提了篮子。 “你们先站远一些，等下直接从筐里拿吧。” 柳青青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就让那几个老太太走远一点。 离水面远一点，就算站远一些，鱼跳出来也还捉得回去的。 好几张网都在相近的水域，因而，并不是同时下网，而是陆续下网。 他们扛着网先到，他们家的人也挑着箩筐陆续赶到。 河边越来越热闹，也招来更多人观看，提着篮子、拿着背篓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柳青青的提议，都远远站着，眼巴巴地看着她。 柳青青无奈，反正驴车还没到，只能将这一网贡献给村里人了。 她看了乔喻凌一眼，见乔喻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才开口。 “你们下网没我家多，我让喻哥把这一网给村里人分吧。” “哎呀，还是青青好啊！今天有鱼吃了！” 这时欢喜开口的，却是柳四奶奶，她和两个儿媳妇各拿了一只背篓，到是个不客气的。 只是这话说得…… “四奶奶，我也是看刚才大宝叔说，让大家都分几条出来，想着他们平时难得出来打鱼，不像我家经常过来，才让出一网的。” 柳青青立刻解释，也是在提醒大家，得人好处别忘了给人好处的人。 不能因为她说了这话，就把她之前行方便的人给忘了。 第215章授人以渔 “不错，刚才大宝是说了。” “大家一网分几条也没啥，但赖不住人多啊。” “今天真是麻烦大家了，我家老的老、小的小，没办法自己下网。” “我家没有网，想吃鱼也只能看着。” “……”水边的妇人们纷纷说道起来，有人夸、有人谢、有人在诉苦。 “我看大家也别只等着乔猎户，和箩筐也是等，得空儿多下一网，也能分担一些。” 柳大宝看了柳青青一眼，因为柳青青明辨是非而欣慰，便吆喝起来。 于是，不但乔喻凌刚收的一网，紧接着有个汉子也拖了一网上来，都拖到了离浅水几步之远的地面上。 “都别挤，不会让你们空篮回去的！” “让远一些的人先走！大鱼和小鱼都装点！” 也有人帮着维持秩序，不让人蜂拥而上，很快拥挤的场面就安静了不少。 柳青青看着那些人有的在争大鱼，有的只要拿到鱼就很高兴，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也不能说这些人的好坏，只能说人性便是如此吧，谁不想得到更好的呢。 她让出了一网，但也没有表现得太热络，至少不像柳大宝他们几个村里汉子那般张罗。 因为她清楚，今天是雨过之后涨水时，大家缺菜，又因他家收获颇丰而让更多人来打渔，才造成这样的场面。 但以后，他们家还要继续打渔，可不能让这些人养成习惯，以后只要他们下网就来要鱼，他家的时间难道不值钱？ 正想着，听见远处的喊声，扭头一看不由挑了下眉。 柳忠和柳义各挑了一担箩筐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周长河，也挑了一担箩筐。 “青青，多谢你想着咱们，听说你们还在这里下网，我想着，与其等你送，不如我们自己来挑，妹夫若是累了，教教我下网，我自己来网。” 柳忠笑眯眯地解释原由。 柳青青想起来，柳家没网，都是种地卖菜卖粮为生，不会打渔也不奇怪。 “无妨，你们自己挑也好，等下我再拖一网上来，你们也可以下水看着。” 不等柳青青开口，乔喻凌先说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柳家兄弟肯挑着箩筐过来，而不是让他们送两箩筐鱼过去，已是一大进步。 趁此机会，让他们学会打渔，以后想吃不是更方便？ 也省得柳青青以后操心这事儿了。 看着大方的男人，柳青青瞬间秒懂了他的想法，感激地露出笑容。 听说乔猎户要教打渔，呼啦一下跟在后面下水的，可不只有柳忠和柳义兄弟，周长河也下了水，后面还有几个后生。 乔喻凌讲解了每一个动作细节，就让大家看仔细了，然后他轻松地撒出网。 学打渔的都是种田汉，力气有，学了技巧，自然会上手快。 等拖回网后，又被等着的村里人抢光了，这才轮到柳忠他们下网。 村里人不像柳青青这么拼，下了两、三网就回家去。 周长河眼尖，立刻找相熟的大叔借了张网，另几个后生也立刻学样，又借到三张网。 也有人比较紧张自己的网，就含糊着不肯借。 那些后生也没在意，毕竟是要借别人的东西，不借就不借吧。 不过，不算乔家的网，也有四张网，够大家学的了。 以前或许大家还不觉得，但今天要吃鱼却只能靠别人分，有想法的后生们顿时觉得，掌握打渔这门手艺，很重要。 看着学得不亦乐乎的人，柳青青的眼睛却看向波光荡漾的宽阔水面，心中有些遗憾。 这几网下来，居然只有少量的虾和螺蛳，这还是涨水以后才有，以前下网，几乎不见。 若是能和小鱼一样经常网到，该多好啊。 但是再少，也耐不住今天这一网又一网，慢慢地也有半筐了。 刘长福赶着驴车回来了，那些主旨学撒网的后生们，负责了岸上没有得到鱼或者回家又换了背篓或筐跑来的人家。 虽然他们技术不好网得不多，但架不住勤奋，你撒了一网，下回就换我来撒一网。 如此交替着，到也兴致勃勃，那些只能等鱼的人家，也乐得他们下网。 而乔喻凌等驴车一到，就不管那边了，让两个舅哥去下网、拖网，他回到岸边看了看箩筐。 “媳妇儿，今天中午可以添两道菜了。” “嗯，螺蛳再养一天，虾可以中午做了吃。”柳青青笑吟吟地说。 听着姐姐和姐夫说吃的，一群小的们都蹲在箩筐旁，好奇地看着箩筐里的虾和螺蛳，不知道要怎么吃。 “青青！”不远处又传来喊声。 柳青青扭头一看，顿时笑了出来。 原来是李耆老赶着一辆驴车，驴车上坐了好几个老头，还有好多箩筐。 这是真要将河捞干净的节奏？ “真担心你们走了。”李耆老竟然抬手抹汗，真是一脸紧张的样子。 若非柳青青知道李耆老是好人，都要以为这是个周扒皮了。 带这么多箩筐过来，显然是要她家喻哥当免费义工啊。 “都在学撒网呢，把筐摆出来，他们会往里装鱼的。”柳青青连忙说道。 驴车上的老头们也下来了，除了几个耆老，还有东头几家来的。 柳青青笑着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一下来了这么多箩筐，先前不急不慢的后生们，也努力起来。 而柳忠和柳义兄弟也掌握了技巧，每一网的鱼多了不少，不过仍是乔喻凌以前下网的量差不多。 见一下多了这么多箩筐，总要意思一下，柳青青就朝乔喻凌使了个眼色。 总不能他们只管自家箩筐满了就回家吧，总要把这些老头的箩筐装满不是？ 与小媳妇早已默契相投，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乔喻凌点了点头，又继续朝深水走去，从舅哥手中接过网，被他一撒，这一网拖上来就是两倍。 看得一众后生都不禁傻了眼。 刚还因为会撒网打渔了而沾沾自喜，现在一看，还没出师啊。 “慢慢练吧，撒网并不难，别网到自己身上就行，但着力的技巧，会让你的网飘向更准确的地方，而拖网才是关键。” 第216章村长病了 “在拖网的时候，因为你力气不够、速度不均匀，会在水中跑掉一些鱼，这才是你们网得不多的主要原因。” 乔喻凌不想以后被人缠着学艺，干脆给他们讲解清楚，让他们一次学会。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之后，就达成了协议，一人撒网大家帮着拖，这样力量不就够了吗？ 之后，果然效率更好。 很快，村里等鱼的那些人家高兴地离开了，也总算没有再多的人跑来。 见后生们腾出手来，乔喻凌连下两网之后，这才开始装自家的箩筐。 柳忠和柳义想搭驴车回去，也不急着走，都在一旁帮忙拖网。 旁人见他们兄弟和妹夫相处融洽，也有悄悄议论的，也有暗暗欣慰的。 这时李耆老低声道：“青青啊，你村长大伯病了，得空做点吃的去看看他，尽点意思。” “大伯病了？”柳青青诧异。 “前几天淋了雨，着了风寒，吃了几副药还没好，今天才出门，我看他有气无力的，就劝他回家歇着，帮他带了担箩筐过来。” 李耆老解释，村长病了几天，原本今天也想来河边弄点鱼，奈何没有力气。 他儿子在县城做工，最近因为下雨，又不是农忙时，并未回家。 “好，风寒要出汗，但又不能吃辛辣，更不能吃寒性吃食，恐怕也没胃口吃饭。” 柳青青听了，便有些了然。 “嗯，之前下雨湿气重，不利他的病，现在天气好了，好起来还是快的，你做点可以当饭吃的糕点给他送去。” 李耆老说道。 “好，等回去就做红糖糕和蛋糕吧，配着小米粥就可以吃，手抓饼里有酸和辣，就先不做了。” 柳青青略一思索，就决定做这两样。 李耆老听了自是说好，这时后生们那边又有一网鱼拖过来，几个老头连忙去帮忙。 柳青青见身边只有李耆老，便低声说起山地的事。 “三爷爷，之前下雨，有些事情我还没说，这天好起来，山地要开始弄了，喻哥和镇上的酒楼谈好了合作，他们出管事，咱们村里出伙计。” “那是好事呀。”李耆老一听眼睛亮了亮。 “就在村里干活，可不比去镇上甚至县城里找活儿更方便嘛。” 村里这批后生长大了，也都十几、二十了，但不出门做工，就只有在家种田，也没什么出路。 种田是看天吃饭，是他们农家人最后的退路，但若有机会，还是愿意多条出路的。 “嗯，我暂时还没透出风声，实际上已经在安置采购了，过几天怕是就有工匠进来，到时需要下手，帮着做木工、泥工，还要修往山上去的麻石台阶……” “这是大工程呢，得不少钱哪。”李耆老听了不禁咋舌，“你卖方子那点钱怕是早掏干了吧？” “嗯，我出地，酒楼出钱，至于人手，村里用得上的，我也尽量算上，哪怕就是几十文一天的工钱，也是一笔收入。” 柳青青点头，目光便看向河里还在折腾的一群后生们。 “我看这一批人手就不错，到时做伙计还是在酒楼做小二，训练起来都可以用上，就在村里干活也方便。” “对、对，是方便，到时就让你操心了。” 李耆老听了连连点头，能给这批人安排活儿，也是解决村里不少人家的生计路子了。 “对了，你山根叔家……”李耆老想到柳山根家的事，不由顿了顿，看向柳青青。 “青青，你山根叔是老实人，燕北也本份。” “我知道，所以一直以来，若非柳杏和她娘闹得凶，我都不理她们。” 柳青青抿了抿嘴，客观地说道。 “嗯，她们闹得凶，你山根叔也不能不管，这次就拿柳杏的亲事压着周氏，让她们消停下来了。” 李耆老点头，想到之前柳周氏在乔家门前找的事，就不禁叹气。 这世上从来不缺蛮横无理之人，但蛮横无理的村妇，可真是让人头疼。 柳青青不作声，对柳杏家的事不表态。 李耆老见柳青青无意说话，只得又开口。 “你山根叔和燕北前两天雨停时，到了我家里，他们知道我在你们家走得勤，想托我来探下你的意思。” “哦？”柳青青这才露出诧异地表情，看向李耆老。 “那块地，如果你想要，他们也不会乱喊价，按市价你看着给就行了，就怕你怨着柳杏和她娘，不肯买。” 李耆老解释：“原本农家将地看得重，但他家……” “你也知道，燕北的亲事年少时就说定了，只是一直没钱娶媳妇进门。” “还有柳杏这样的情况，不多点嫁妆也不好说人家，总不能真的将养大的闺女往外赶吧。” 柳青青听了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那天柳山根气得要将柳杏卖掉时，她也在场的。 她自然不信老实的山根叔会真的卖女儿，只不过是搁下狠话逼那娘儿俩消停罢了。 “行，若他们愿卖，我自然也会买，但要确定他们家不会再生事，别前头卖掉了，后面又来找我麻烦。” “我可不信那母女做不出这难看的勾当。”柳青青撇撇嘴，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个自然要在卖田文书上写明白的，到时有村里作证，若是闹，交给村里送官。”李耆老连忙说道。 “那行，那田一共两亩略多，打总四十两银子，三爷爷你看行吗？” 柳青青见村里肯处理这事，这才答应下来。 “可以了，他们预期的也是这个价钱，不过要到秋收之后。”李耆老点头，知道柳青青并没有趁机压价。 “可以，秋收之后，我正好可以用那块田种荷花，明年夏天就有荷花看了。”柳青青笑了笑，并不打算用来种田。 而且种荷田，挖藕也方便哪。 李耆老没想到一直不提买下那块田的人，却在答应之后立刻就有了安置，不禁诧异。 “那块田位置太特殊了，我们想买自然是想买，但正因是他们家的，才早早打消了念头，免得凭白让人刁难。” 柳青青见李耆老疑惑，连忙解释。 那天中午在家门口被人找茬的事，李耆老并不在场，但也听说了，自然明白柳青青的顾虑。 第217章张罗未来大计 “那你先别说怎么弄，这事我来张罗，到时你直接拿田契就好。” 李耆老笑了笑忽然又道：“燕北是个不错的后生，有那样不讲理的娘和妹子，并不是他的错，若是……” “知道了，伙计和小二的人选，三爷爷和村里都可以帮着操心想想。” “到时我们在名单上再来安排谁做什么，在那之前，先别透风出去，免得有人没选上，反而得罪人。” 柳青青知道李耆老是想帮柳燕北谋个出路，干脆将选人的事丢给他。 “那个现在还没工可做，有工做时就拿月俸。但工匠就要进场，需要人干活儿，还是三十文钱的工钱，不包吃，像之前那样。” “好，我们先惦量着，还……嗯，先这样吧。” 李耆老正要问工匠进场的事，就见几个老头欢喜地抬着箩筐过来了，连忙不说了。 “今天我外公和舅舅来了，三爷爷中午过来吃饭吧。”柳青青连忙笑着说，“大后天两家就正式结亲了，需要我做什么吃的吗，我做了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让黑牛他娘做绿豆糕，天热解暑，又好摆桌。”李耆老连忙笑着婉拒了。 柳青青也就不再说什么。那几个老头走过来就听见说黑牛定亲的事，也笑着说了起来。 等他们的箩筐都抬上驴车，李耆老又看向柳青青。 “那我回去就和村长说一声，你早点把糕点送过去。” “知道啦，回去就做，中午应该能出蒸吧。”柳青青答应着。 李耆老于是赶了驴车带着一车老头们回村去了。 后生们也纷纷在乔喻凌的提醒下洗干净渔网，准备去还网。 没事儿的后生就过来帮乔喻凌拉网。 很快，他们也总算把箩筐装满了。 这一晃就是半个上午过去了，柳青青对此有些无奈。 不过趁此机会在村里结交了善缘，对以后开吉祥山庄没有坏处。 就连许久不说话的柳四奶奶，也拉着她说了好几句闲话呢。 只不过以后，她柳家三房也有鸡圈养鸡，柳四奶奶没了技能优势，也该知道，是拿捏不到她的。 不过如今听着村里人都夸她的好，而不是因为她的悍名而畏惧她，柳青青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但她并不需要装乖巧来讨好这些人，适当的人情便可。 她始终相信，要在村子里真正立足，强势的手腕和就事论事的善良，让乔家成为村子里信任、敬畏的存在，就够了。 以后赚了钱，在村子里修路、捐助村塾，她对大柳村的贡献，足矣。 剩下的，好日子还要靠他们自己去赚取。 驴车上搁满了箩筐，再把小弟妹们往上一搁，柳青青和乔喻凌便选择走路回去。 柳忠和柳义因为远，见车尾还有点位置，就挤挤坐了。 如今兄弟俩都很小心地和自家妹子打着交道，但能在自家妹子面前不再被横眉冷目讲打讲骂，还能得到便宜，他们心里很高兴，已很满足。 驴车渐渐远去，柳青青和乔喻凌牵手而行，这样十指相扣并肩而行，让乔喻凌眉宇间尽展温柔笑意。 他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回家路上，柳青青低声将和李耆老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好，他们肯卖就成，柳燕北为人确实不错了，给他个活儿也好。” 乔喻凌说着，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不由笑看着柳青青。 “媳妇儿，种荷田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比在林家这边弄个荷花池更有价值呢。” “就是嘛，荷花池小小的，也就是让客人过来一眼看到一点风景，再养点鱼儿在里面。” “但若荷田种出来，割荷叶做菜用、摘莲蓬现卖给客人、冬天再挖藕，吃不完就晒藕粉好了。” “我就希望这座庄子，可以自产自供，除了牛肉和羊肉，村里没有，猪肉、鸡肉都可以在村里现买，省了自家花场地和人力去养。” “你有空还能上山打些兔子，吃些野味，你这猎户大叔以后都不用去镇上辛苦卖野味了。” 柳青青笑着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已开始张罗未来大计，每一句话都是钱呐。 然而，乔喻凌却听得黑了脸色，板着脸、瞪着眼瞥着柳青青。 “你说谁大叔？” “……”柳青青顿时尴尬了。 “怎么，大叔夜里伺候得你不舒服？没喂饱你？” 乔喻凌继续质问，只不过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魅惑。 “夫君！奴家错了……”柳青青羞窘地捂脸，另一只手摇着乔喻凌的大掌，求饶。 “呵呵呵，让你下次不长记性。” 乔喻凌见小女子娇羞求饶，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叔怎么了？大叔一样夜夜压床，摆弄得小媳妇儿欲生欲死。 柳青青娇嗔了男人一眼，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声“大叔”，嘴上却甜甜地笑道：“我家夫君最强最帅了！” 乔喻凌被哄得开怀大笑，俩人经过柳山根家门前时，恰好柳杏走出屋子，看见他们说说笑笑，恨得牙痒痒地，却是不敢再上前找茬了。 那天之后，哥哥冷眼相对，爹也成天黑着脸不说话，娘哭闹了几回也没用，又反过来骂她把自己的归宿给糟贱了。 想到自己终身还没着落，乔喻凌又连眼角都不看她，柳杏心里也苦，又有娘每天念叨，她也只能压下心思，先绣花备嫁。 柳青青和乔喻凌压根就不知道柳杏在怒视着他们，他们开心地回了家，看到驴车不在，知道是去了村东头。 “青青，这鱼都剖出来了，盐水也差不多，我试过了。”刘友良看到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回来了，笑着说道。 “辛苦外公和舅舅了！”柳青青立刻笑着走过去福了福，打着招呼。 她原本很奇怪，为何吉祥酒楼买了烤鱼的做法，却仿佛忘记了她说可以找她买干鱼的提议。 后来听乔喻凌说起，吉祥酒楼派了人往河边自己捞鱼，花的成本低得多，不禁好笑。 没想到吉祥酒楼赚钱这么钻空子，若每家酒楼都学他们的样儿，那些卖鱼的不亏死了？ 第218章把话说透 不过，据乔喻凌解释，目前还只有吉祥酒楼在这么做。 而且吉祥现在也有茶楼了，茶楼有糕点铺子，还提供外带，有了她的那些糕点，生意还不错。 而且吉祥茶楼也学了她当初叫卖的法子，不但有论斤称、论盒装，也提供了卖块数散卖。 就是说，你只有一文钱，就可以去买一块绿豆糕吃。 而不是必须称个几两半斤，更不是买更贵的礼盒装。 或许哪天走在街上，你突然觉得饿了，或只是想吃了，随手一掏两文钱，就可以饱个口福了。 方便了客人，也增加了销量。 听了乔喻凌的解释，柳青青对吉祥酒楼不禁好奇。 这么灵活而机变的经营方式，到底是谁拿的主意？ 和外公说了会儿话，乔喻凌帮着剖鱼，柳诚和刘长喜帮着晒鱼，柳青青就进厨房去做糕点。 等刘长福回来又帮着挑水去，乔喻凌下了那么多网有些累了，就拿了小凳坐着剖鱼。 为了赶时间，舅舅刘秋也去挑水。 等蛋糕和红糖红枣糕做好，柳青青就拿了两只竹篮装了，交给柳诚和刘长喜去村里走一趟，顺便把晔儿和芸儿接过来。 今天家里有这么多小叔叔、小姑姑陪着玩儿，也让那两个孩子开心一下。 之后，柳青青又忙着做中饭。 吉祥酒楼送的那些肉，已经被他们两天大吃消耗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猪肉了。 做个红烧肉还是够的，再将今天外公带过来的两只鸡杀了，一只炖红枣、一只用冬菇和调料炒。 再将虾剥了，炒了一碗不辣的、只有酱油味儿，再用辣椒油和蒜末、葱花炒了一大海碗。 螺蛳拿洗衣盆养着了，准备明天吃。 已经和外公说好了，东边屋里农具都有了，就差棉被了，随时可以搬家。 纹帐她不会做，要等外婆来了帮手才行。 大柳村没有弹匠，白杨村却有，因而，刘友良早就订了六床薄棉被、两床厚棉被，全是去年秋天的新棉。 定这么多，是因为有两薄两厚是给柳青青补做嫁妆的。 就算当初乔喻凌一个子儿聘礼也没出，但柳家还有他们外家在，可不能看着孩子只身进入乔家。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然要张罗的。 只是以前没有钱，是打算先攒攒钱再弹棉被的。 后来跟着去镇上叫卖赚了些钱，就立刻还药庐的欠债，找弹匠做棉被了。 柳青青知道后，并没有拒绝，因为她清楚，这是外公外婆的一点心意。 而知道新屋能住之后，小弟妹们是最开心的，他们早就去那边感受过了，欢欢喜喜就等着搬家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画面，柳青青也觉得开心。 她本就不是享受冷清的人，只是现实里有些不愉快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与东头娘家甚至村里人，保持距离。 但现在，在乔喻凌的同意下，她自然希望家里能这么热闹。 帮着干小活儿的人多了，弟妹们也有陪伴，对成长是好事。 而她也希望趁机将那几个小的都亲自培养一翻，将来长大了，能成为她的得力帮手。 中午饭做好了，小兄弟还没有回来，柳青青就让小姐妹去路边看看怎么回事，依然约定只到岔路那儿，不要走太远。 柳青青又帮着晒了两盘箕鱼，看着院子里还装满鱼的箩筐，不禁呼了一口气。 “今天可是收获不小，再晒几个好太阳，以后就算不卖烤鱼，去集上也是好卖的。” 刘友良笑呵呵地说。 “外公，不用去集上，到时自然有地方收的。” 柳青青却笑着将盘箕搁在晒架上后，就走过来将和吉祥酒楼合作开吉祥山庄的事说了一遍。 老头听得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找到声音。 之前他只知道卖菜方子的事，可没想到竟然谈成了这样的合作。 这可是大买卖呀！ “嗯，所以这几天可有得忙了，最好明天你们都搬过来住，先让长福表哥跟着喻哥，买材料、安置工匠都要人手去安排。” “到时舅舅带着白杨村那些人过来，咱们村也会有不少人手，都按三十文的价钱，不管饭，白杨村远些，上工时间不必那么较真。” “主要是，我到时候要忙的事情也会不少，没有空做饭给他们吃，况且，若是我给白杨村管了饭，咱们大柳村的人怕心里也会不平衡。” 柳青青解释着，把话说透，到时舅舅也可以和村里人说明白，彼此心里透亮，也就不会造成误会了。 以后她是要开门做生意的，可不兴得罪人。 和气生财嘛。 “好，如今天色早了，我们又有驴车，可以让他们早些上工，夜里晚一点走，别让你们村的人觉得，咱们拿一样的钱，干不一样的活儿。” 刘秋却连忙指出另一个问题。 真要做工，两个村子比在这里，难免会让人想法不同。 见舅舅立刻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柳青青欣慰地笑了。 虽说一切事情还没开始，但舅舅这般靠谱，以后何愁没有贴心帮手？ 事情多，最重要的不是有没有人做事，而是有没有人管事啊。 反正这会儿还没摆桌吃饭，院子里又只有他们几个大人，柳青青便将接下来要做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大柳村这边，村里自然会有人来照看，何况村里这么多人，也需要有村里镇得住的人来管事，而白杨村那边，就得外公和舅舅了。” “至于表哥，我希望他多接触一些事情，以后稳定下来，成为我方帐房代表，为我管帐。” “行，不过他的书念少了，只怕做不上手，你多个心眼儿，让对方的帐房早点过来，让长福可以跟着学学。” 刘友良自然很高兴自家孙子能帮着外孙女的忙，这外孙女可是个能干的，以后跟着她，怕还能混个好出路呢。 只是他可没得意忘形，知道自家孩子的底子。 “没关系，上回我让表哥将九子口诀记熟的，写字记流水不难，到时用我的方法，就从开工第一天起，开始立帐。” 柳青青却不着急，笑看了一旁腼腆的表哥一眼。 从他笑意飞扬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也很高兴、很期待。 第219章李耆老的手艺 不多久，李耆老和黑牛、水牛都来了。 自然，李耆老已经和村里几个耆老就把乔家山地要营建的事儿大致说了，知道要人手干活，都得了张罗名单的任务。 这帮老头的一致意见，修台阶、建屋子这事儿，交给村里汉子为主，以后的伙计、小二，优先村里后生。 对此，柳青青自然没有意见，而李耆老也会在今天饭后直接去趟对面的柳山根家，说定卖田的事。 虽说可以到秋后交田，但田契还是先换过来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 毕竟柳周氏不讲道理，明明是她们母女屡次欺负柳青青，还反过来将柳青青怨上了。 这样的人，当然是将事情早早划分清楚的好。 正说着话，院门口就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不用看，小的们回来了。 “姐姐！晔儿和芸儿来了！”柳芽儿性子活泼，人未到、声先到。 “姑姑！”两个孩子嘴甜地喊着。 不到两岁的芸儿走不了这么远，是柳诚背回来的，也欢喜地喊着，性子欢脱，到是和柳芽儿这个小姑姑有些像。 柳青青笑着应声，就收了刀进厨房打了一盆清水出来，给小的们洗手。 刘长福主动去打水来给他们自己洗手，剖了鱼，现在要吃饭当然要把手中的鱼腥洗一洗。 黑牛和水牛则帮着端菜，到也没把自己当客人。 乔喻凌拿了一坛子酒出来，大家总算知道为何不见他买酒，却总是有酒了。 他的堂屋靠近后墙放杂物的那儿，竟然有个一人高的小石窖，里面放的全是酒坛子。 乔家的酒，他们到是喝过几回了，和村里打的酒滋味可不一样，因而，心中再次肯定，乔猎户是个隐形富户。 再加上今天的菜还算丰富，又有好酒，对汉子和老头们来说，可是很高兴的。 柳青青给芸儿的是鸡汤饭，将红枣剔掉了没给她吃，却给了一只鸡腿。 两只鸡、一炖一炒，柳青青却将鸡腿都留出来炖成了鸡汤。 这会儿，鸡腿和鸡翅腿一共四只。 不到两岁的芸儿和四岁的雪儿、五岁的晔儿还有七岁的芽儿，一人一只，八岁的翠儿就得了一对翅尖。 柳诚和刘长喜是哥哥，自然没有分的，不过他们到是夹了不少香辣虾，坐到了一旁桌子上慢慢吃。 这次只摆了主桌供大人坐，另一张桌只分一些菜出来，让几个小的们随便坐。 柳青青剥了一些虾肉另外拿饭碗装了，让几个还不会吃虾的孩子可以拿手拈进嘴里。 之后，就交给小妹去喂芸儿，她也到了乔喻凌身旁坐下。 吃饭的时候，少不得又说了会儿进场开工的事儿，需要什么材料，要去哪儿买，大概什么价钱。 李耆老说，村里除了张木匠家，也有不少会做木工的人，到时可以安排给木匠帮工。 柳青青担心的是，她要按天算工钱，张木匠是计件算价的。 但她要做的不只是家具，更多是木亭子、花廊、门窗、靠椅这些，是不能跟人家计件算的。 “这有何难，若张木匠不愿就算了，我来领头，带上村里会做的人手，直接过来做，做了就安上。” 李耆老却笑眯眯地支了招，却又自夸起来。 “我年轻时也跟人进城做过工的，有钱人家做的那些亭子、阁子，也是见过的。” “我也是那时喜欢上做木工，觉得做出各种不同的器具很好看，只是我没正经去当木匠罢了。” “我两个儿子结婚的家具，都是我带着他们哥俩亲自做的，如今黑牛也会一点，打个椅子、凳子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李家还有这门手艺，刚从张木匠家做了大量家具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想到当初帮她打车架，柳青青又有些恍然，原来李耆老的手艺，不只是打车架而已。 “那木工的事，就交给三爷爷来管了，到时会有工匠过来，有他们在，哪里要做什么，要注意什么，也安全一点。” “之后，咱们村先出二十人听工匠调遣，再出二十人，听喻哥安排，我舅舅会从白杨村带二十人过来。” 这样不算木工，就有了六十人，买材料、挖地基、搬石块、修建筑，前期人手应该够了。 “若到时忙不过来，再加人，争取在秋收之前做好，秋天晾一晾，冬天或可开张。” 到时，再从别处移栽几株现成的梅花树来，让城里的客人一边赏着雪和梅、一边吃着火锅、喝着酒。 先做一波生意赚个钱过年吧。 对这样安排，李耆老自然欣然答应，饭后，柳青青回屋把她画的格局图拿出来，与其说干口水，不如让大家更直观地看。 当初乔喻凌带着图去了镇上，很快就谈成了生意，可见吉祥酒楼明白了她的意图，知道有利可图。 不过后来她又画了不少局部每一处建筑的图纸，昨天王管事过来，也给他看过，不过让他带回去找工匠看去了。 找工匠的事，那天乔喻凌去镇上谈妥，就一并请了工匠过来达成了初步意向，不过不是当初给他们建厨房的那家了。 柳青青没见过，但听说是专给大户人家盖园子的工匠老手。 一般这样的班底，就是保留几个核心人物，具体再根据接到的单子大小和任务的不同，再临时寻找他们了解的不同手艺人。 这才方便柳青青安排村里人手过来打下手。 对工匠那边也能省了一笔开支，因为这笔开支，由柳青青这边出了。 “好，下午我就去找会木工的人手，明天先上山砍木头回来。” 李耆老仔细看了图，便有了划算。 “荷花池应是最后修，那块地先给我搭个凉棚，到时方便。” “好的，林家的菜还没摘，先搭在这边一些，等他们的菜摘完再用到那边，到时需要的石板，就堆到山坡那边去，不知夜里要不要人看守材料？” 柳青青立刻说道。 “那到不用，有村里出面做的事，还有村里这么多人，至少本村里是没有人家敢伸手的。”李耆老说道。 第220章各让一步 当初已将林家那边的地全部用围墙拦起来了，不过地里的菜并未摘完，路边也没做门。 林家还是照样在种着那些菜，约定是等这一批菜摘完，直到柳青青要地。 也就是说，若有残留的菜还能长长，就拖一天算一天，但若柳青青要用地，就必须主动摘光，就算正式交地了。 这也是柳青青的大度，不然谁出了钱还允许别人在自家的地上种着菜？ 但现在柳青青要用地堆放木料、做木工，林家自然不敢说他家还要种菜。 但柳青青主动只先用上种不了的那一块，就是给林家的面子了。 对她的做法，李耆老自然很满意，说明她不是一味争强斗狠的人，与人相处稳重随和，才是真正的与人结交之本。 看完格局图，李耆老就去找柳山根谈买地的事。 今天刘家人过来，在村里也不是秘密，柳家就在对面，自然看得到。 而他在这边吃饭，正好能说成此事，也无需隐瞒。 黑牛则和刘长福赶驴车去白杨村。 既然柳诚的新屋已经可以住了，一些东西也是可以陆续搬过来的。 其他人则继续剖鱼。 今天的鱼可是平时的几倍，光是剖鱼就能剖一天了，还不能太轻闲。 好在最近总下雨，刘家不但做好了一张竹床，也扎了几张盘箕和几个箩筐。 因为他们都知道，柳青青要晒干货，是需要许多盘箕和箩筐的。 如今新屋的厨房并没有砌灶，很宽敞正好架晒架，不方便晒时就晾在屋里。 正忙着，王管事就同王小六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伙计赶的一辆驴车，驴车上放了不少东西。 “乔夫人，今天一早我去采办，又给你备了些食材和作料，你可以慢慢琢磨新菜食。” 王管事态度十分友好地解释着抬进来的那几筐东西。 柳青青看了一眼，仍然以肉食为主，却也有一些时令蔬菜，而作料则天南地北、五花八门，甚至连中药材都有。 “这是想让我琢磨药膳？我一农门女，怎么会那种东西？” 柳青青无语地看着王管事。 “呵呵，寻常农门女，可不会像你这般心灵手巧，做出这许多吃食。” 也不可能想得出这吉祥山庄的生意。 “你放心，这些中药材都是问过郎中的，或有生克，但不会出事，最多就是冲销了一些本是大补的药性。” “就像枸杞和菊花吗？”柳青青随手打开一包枸杞，又去翻找有没有菊花。 “我好像还记得听谁说过，枸杞乃温补之物，菊花却是凉补，两者泡茶好看，但效果却打了折扣。” “哈哈哈，我就说乔夫人非同寻常，平日听到的东西总能记得住，必要时就用得上。”王管事笑了起来。 “诶，我到是不否认，我也发觉自己挺聪明的。”柳青青不客气地自夸。 刚把一张躺椅搬进院子的男人，不由无语地撇了下唇，他家小媳妇真是越来越有派头了。 “呀，怎么还有一张躺椅？”柳青青发现乔喻凌搬进来的躺椅，立刻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新屋建好，也有家具，但还差不少东西，想着就帮添了几样。” 王管事连忙笑着解释，显然是有意讨好柳青青的。 “多谢。”柳青青又看到后面还有两面铜镜、几床纹帐、竹帘、两套笔墨、几刀竹纸、几册启蒙书册、一册术学口诀、一册术学算盘图解。 她转身道谢，却毫不客气地笑道：“不过，价钱上我是不会再妥协的。” 两百两，可是她已经考虑到双方合作和以后使用方便，而给出的良心价、友情价了。 再少，不如卖个无偿的人情得了。 “呵呵，不还价，不过，我们掌柜说了，希望能各让一步，昨天你都是同种食材两道菜，希望能半卖半送。” 王管事不管柳青青如何说，就将来意说明。 “那你还不如说半价给你得了，还各让一步呢。”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却喊着小兄弟把躺椅抬到新屋的堂屋去放着，又让小姐妹把铜镜也拿过去。 她屋里已经有一面镜子了。 “乔夫人，那你要如何才能同意这笔生意呢？” 因为院子里还有刘家人，王管事的询问还是很含蓄的。 怪只怪柳青青根本不去堂屋或是别的比较隐蔽的地方谈生意啊，他救助地看了一眼乔喻凌。 “青青，先请王管事去堂屋喝茶吧，生意可以慢慢谈。”乔喻凌这才开口。 “好，王管事、王小哥，堂屋里坐吧。”柳青青这才邀客进屋，她去泡茶。 乔喻凌跟进厨房去小声道：“青青，半卖半送太亏，但适时可以送一些，守住咱们的利益底线就好。” “知道了，不卖不行，不然以后不好搞，但卖也不能太吃亏了，不如……”柳青青泡茶的手顿住，突然露出笑容。 “一千两银子，卖给他六、七个，于咱们，一千两赚头也不少，于他们，省了四百两银子。” “可以，也是各让一步了。”乔喻凌闻言也露出笑容。 就知道他的小媳妇是个心思灵活的人，不会固守原则到宁可不做生意的。 有了这层退让，柳青青把茶和蛋糕奉上之后，干脆让乔喻凌去谈下这笔买卖，她又继续去剖鱼去。 王管事送的礼，她可是不想退回去的，大概也就是十几两银子的礼物，就换走了她几百两的利益。 算来算去，都是吉祥酒楼赚了。 小兄弟和小姐妹都忙着搬东西，五岁的晔儿也呼哧呼哧地帮着抱了卷竹帘子，看得柳青青心里柔软不已。 而芸儿和雪儿也要帮忙，被柳青青制止了，就手拉手一趟趟地跟在后面来回跑。 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身影，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差点就要鸡飞狗跳了，但这种热闹，却让外公和舅舅哈哈大笑。 而这，本也是农家最常见、最温馨、最让人感觉踏实的属于家的气氛。 柳青青自然也感受到了，因而她并不排斥，反而乐意将这里营造成这样快乐的氛围，有利几个小的们成长。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管事就和王小六离开了。 乔喻凌过来附耳低语。 第221章重视 “他们同意了，不过又要求使用那个水果盘做法，这个到不用教，小六已经学会了。” “那个小六，我就知道他狡诈，总想不花钱偷别人的手艺。” 柳青青一听立刻不高兴地撇起嘴，却又冷嗤一声。 “好在那本来就是随心而做，有形迹可找，拆一遍就会了，要学容易得很。” 所以昨天她将他们赶去了堂屋，防的就是被他们偷学了自己做菜的手法。 乔喻凌无奈地看着柳青青，他哪里不知道小六机灵了？当初还吵着跟他上山打了两回猎呢。 只是小媳妇不知道他们关系熟，现在骂起来，叫他怎么解释？ “也罢，机灵并不是坏事，别是小聪明就行，反正一千两到手，菜什么的，于我也就是个做法罢了。” 柳青青看着乔喻凌拿出来的一叠银票，顿时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放下短刀洗干净手，就来数钱。 数得眉开眼笑，哪里还愿计较这种小事？ “呀，忘记告诉他们了，以后咱们吉祥山庄卖的许多吃食，我应该都要收方子钱呀，不能我白推出这笔吃食，再被他们不理不睬不给钱，不是我吃亏了？” 柳青青突然脸色一变，懊恼地嘀咕。 “我跟他们说了，以后再有吃食，不管是放在山庄还是放在他们的所有酒楼，都必须先拿钱买方子，不然不好使用。” 乔喻凌连忙说道：“但他们要求价钱就按今天这样算，一千两七个方子，若有别的小吃食，最好能送给他们。” “毕竟买得多了，也不是每一样都每天生意如云，总有菜谱是闲置的。” 开酒楼就这样，不可能永远八道菜，必须不断有新菜式出来，才能招揽到更多客人光临。 但有新就必有旧，旧的或者少有人吃，但也不是没人吃。因而，酒楼每天推出的菜是根据当天食材来决定的。 但可选择的一样很多，却仍有一些是注定要被收起来的。 每个方子都是拿钱买的，若是早早收起来，于酒楼可就亏了。 但又不能不买呀，因而，酒楼那边一直压价、找便宜，不过就是为了尽量减少成本损耗罢了。 乔喻凌将王管事的解释说了一遍，希望获得柳青青的理解。 “行吧，既然是长期生意，也算咱们的大客户了，何况还有合作生意呢，那就按这个标准卖吧。” 柳青青答应下来，心里却想，以后送就送那些方便被人学走的菜式，或者糕点、水果盘做法。 那些难以让人揣摸到的，就好卖钱了。 既然一千两银票到手，又收了人家不少礼物，还有这么多供她琢磨吃法的食材，柳青青也就不计较酒楼小气还价的行为了。 她看了看天色，就用羊肉、干蘑菇、红枣、枸杞炖了个汤，再做了个炸猪排、小炒牛肉、手撕鸡，炒了两个小菜。 就让外公他们早早吃了饭，又装了一砂罐羊肉汤、一碗装了牛肉和鸡、炸猪排，带回去给外婆和月儿吃。 他们约定等月儿定亲后就住过来，因为李家到时会去白杨村接他们，以示男家的隆重。 那时总要在家里的。 约定的是明年秋收后成亲，因而，今年只是定亲，还没有正式下聘。 但两家及两家的老外婆家都到一起吃个饭，就算定下了这门亲事，以后外面的人就都知道，这两家是亲家了。 至于柳青青他们，只是因为一个村子住着又是亲戚，才邀请了做客，也算做个见证。 因而，到那一天，李家人去白杨村不但要接刘家人，还要接刘月儿的外婆家李家。 好在李家也住白杨村，到也方便。 反而是桃林村的王家，是黑牛的外婆家，李耆老亲自去请之后，不用另接了，因为王家是男家的老亲，在这时候属于自家人，反而不比女家更隆重。 见李家对刘家这般隆重，柳青青心里是安慰的，至少说明月儿以后在李家是会得到重视的。 若不重视，谁会上门去接？ 当然，将懂事的表妹嫁到自家村子里来，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柳诚也带了半砂罐羊肉汤，坐着驴车到了岔路口，就送去村长家。 既然村长病到都不能出门了，柳青青还是希望他能快些好的，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村长帮着张罗呢。 而晔儿和芸儿，则被驴车送到家门口，交到了刚回到家的柳忠手中，驴车才向村口驶去。 看着刘家人如今都有驴车坐了，可把柳田氏羡慕得不行，夜里就忍不住埋怨柳义，怎么不去找外公家帮忙，这新屋何时做得起来啊？ 柳义却不想与妇人谈论自己的想法，他和大哥早就商量过了，只要与青青和解就成了。 虽说媳妇是自家人，妹子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 但一直以来的事情却证明，妹子才是亲的，媳妇才是外人。 正因为媳妇是外人，姑嫂关系才那么差，因为媳妇没将他们的妹子当亲妹子，才不能好好对待。 还在过去唆摆得他们远了自家妹子，得到了教训。 如今他们明白过来了，还是要和自家妹子亲。 这不，一有好吃的，妹子不就将两个孩子接过去了吗，以后有好处也不会忘了他们的。 但家里两个小心眼的蠢货，可不能再被她们糊弄了，以后自家的家，还是要自己当起来。 第二天清早，柳青青将鱼都晒出来后，算了算盘箕，还有三只空的，而鱼全部剖完了，还装了一筐晒了一天的小鱼给刘家带回去。 刘家如今早就不缺鱼吃了，但可以拿回去送人情呀。 他们在白杨村里必然也得到了一些人家的照顾，得利时送些小吃小喝的，也是一翻心意。 这次柳青青又赚了一千两的事，她并未瞒着外公和舅舅，是当着他们的面数的钱。 不过这次没分钱，也知道外公不会要了。 那两百两，还帮着他们弹了几床棉被呢，还用陈棉弹了垫床的被褥。 让外公知道她又赚到一大笔钱，以后就会少为她操这些心了。 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柳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娘亲的父母还在，正替娘亲照看着他们几个呢。 第222章要适可而止 柳青青抬头看看朝阳明媚，心情极好。 “喻哥，咱们再去下两网吧，别浪费了这涨起的水呀。” 柳青青看着挑水回来的男人，脚步轻快地跑到他面前，笑眯眯地提议。 “好。”乔喻凌不甚在意地答应了，反正最近都没空打猎，今天的事情不多，就是和村里确定人手，然后去石场、窑场谈好价钱，就行了。 现在还早，去河边撒网就当活动筋骨也好。 不过…… “媳妇儿，不是将木工交给李耆老了吗，问问他能不能做加盖的大水桶，咱们以后赶驴车挑水。” 乔喻凌感觉天气刚晴朗就热起来，以后还会更热，便觉得太辛苦了。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住，一天最多挑两担，足够他用了，如今一天最少得跑两趟，多的是四趟、五趟的。 这路都快被他踩了的。 “知道啦，我画个水箱出来，直接搁到驴车上，你把水打到水箱里，保证不撒。”柳青青笑眯眯地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厨房。 如今又要晒干货、又每天要洗澡，还要在家里洗衣裳，没有水井，自然要在挑水的问题上想个周全办法。 打水井太贵，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到水源，一开始，她是想试一下的，现在家里也有钱了。 可是昨天看到满院子追赶的孩子，她放弃了打井的念头。 万一哪天一个错眼，让顽皮的孩子掉进去了，可是悔断肠子也挽回不了的痛。 家里有驴车，若做个能放到车上的大水箱，走一次就能轻松用上一天，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道。 乔喻凌喝了杯茶，再次出门，河边水位还没有降下去，说不定只要一网，他们就可以回来了。 见他们扛着网出门，昨天尝到甜头的人家，有网的也出了门，没网的就让妇人拿了背篓、箩筐也跟在了后面。 柳青青见了不由拧眉，但看见也有人扛了网，便没有说话。 但心里却想，果然人情这种事，是要适可而止的，今天他们就下一网，可不能以后见他们下网就跑来要鱼。 来到河边，乔喻凌脱了鞋袜先在浅水中踩了几脚，搓了搓腿，这才往深水走去。 “青青啊，有乔猎户这打渔老手，今天咱们还是要沾些光了。”一个婶子凑过来笑眯眯地说。 其他人也立刻讨好的附和。 “洪婶子，真是抱歉，今天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只下一网就回。”柳青青笑看着那妇人，反问，“你家昨天不是拿了鱼吗，就吃完啦？” 一句话问得陈洪氏胀红了脸，有些尴尬。 “今天你们很忙呀？看你们来打渔，还以为得空呢。” 柳四奶奶家的赵氏立刻接口，完全没有得不到便宜的尴尬。 “许久不见你们去镇上做买卖了，还以为最近不会去呢。” “乔猎户都拿钱出来买那么多山地了，哪里还需要青青抛头露面、风吹日晒的卖吃食呢。” “也不知那片山地要做啥呢，几百两银子啊，应该不会空着吧。” “……”有人起头，奈何各人心里琢磨的想法太多，立刻就把赵氏提出的问题给带来了。 她们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什么说什么罢了。 柳青青原本要怼几句赵氏的，见状也就不说话了。 没多久乔喻凌就走到了水没至膝盖的地方，用力甩出一网，过了会儿才往回拖。 但从他拖着很使力的动作来看，柳青青不禁心疼。 男人是走到不淹水时的河边了，算是站在深水区，这一网沉得比较厉害，拖起来才会吃力。 但又要防止鱼儿脱网，只能用力快速地拖回浅水里来。 也亏他是练家子，寻常汉子再是力气大，也很难做到的。 此时有两个大叔就站在后面一些，不过他们没有急着下网。 既然是乔猎户先到的，又走到了前面，自然应该由他先下网，若同时下网很容易出乱子。 但见乔猎户这一网又是收获颇丰，那两个大叔眼睛亮了亮，也往深水走去。 “两位若是没有好水性、脚也不怕抽筯，也够力气拖得起这么沉的网，就往前去，不然最好站在昨天的位置多下两网便是。” 乔喻凌见状，好意提醒。 那两个大叔听了不由愣住，看了看乔喻凌，又看了看他拖回来的网，有些不理解。 “喻哥的意思，他是个常在山里和野猪、老虎打交道的猎户，力气比你们大一些。” “这网是往下沉的，要拖起来不好使力，要比昨天拖网多花两、三倍的力气。” “还有这早上的河水有些凉，越往深水越凉，若是之前没搓脚活血，在水中站久了容易脚抽筋。” 柳青青将乔喻凌的意思解释了一遍，那两个大叔立刻听懂了，便打消了往深水一试的念头。 “原来是这样，脚抽筋这事儿我到是知道，力气我确实不敢和乔猎户比的。” “咱们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吧，稳当点。” 两个大叔说完又退了回来。 “青青，乔猎户并没这么说，你怎么就知道得这么仔细呢，是不是怕大家往前面去多打些鱼啊。” 赵氏疑惑地开口，看向柳青青的眼神也毫不掩饰她的疑惑。 “婶子下去试试就知道了。”柳青青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氏一眼，就不理她了。 有闲功夫在这儿磨嘴皮子，还不如多下一网呢。 可喻哥还要去联系石板和砖头呢。 她忙着帮乔喻凌一起将鱼倒出来，因为她之前的话，其他妇人便不好意思走过来要鱼了，只能将希望搁在那两个大叔身上了。 这一网不多不时三筐半。 柳青青很庆幸她想到了这一点，因为昨天鱼量颇丰，所以在决定只下一网时，她就多带了一只箩筐过来。 有多的鱼就装，没有就搁渔网。 乔喻凌挑一担，她背一筐，过去一直是这么做的，只不过将乔喻凌负担搭在肩膀上渔网改放到第四只箩筐里。 然后，柳青青也带了扁担，她可以和乔喻凌一起抬着走。 因为她挑不动一担箩筐，因而，只能让乔喻凌分担一些。 第四筐只装了小半筐，并没有多出太多，但柳青青很高兴自己临时想到了这一点。 第223章安排人手 今天，她是一条小鱼也不想给人，不想让这些人拿惯了，以后不好弄。 因而，她今天的不好相处，与昨天的客气对比起来，也是很明显的。 她相信，有时候说好话，不如甩一张冷脸子，更能解决一些问题。 那两个大叔也下网了，乔喻凌已洗好网收到了箩筐里。 俩人没打招呼，就往村里走去。 回到家，柳青青剖鱼，乔喻凌洗了手脚，换了一身衣裳，就等刘长福赶驴车过来。 好在并未让他久等，刘长福就来了，也带来了刘长喜，于是柳诚也跟着去了。 柳青青装了一背篓活蹦乱跳的鱼，让柳诚带去给石场老板，毕竟柳诚也是和老板的儿子虎子结交一场。 这鱼是河里刚捞的，花了力气，却没什么成本。 这也是教导柳诚，做为朋友，可以仗义一点，只要拿得出来，拿不出来就没办法了。 等他们走后，柳青青让小妹栓上院门，她开始剖鱼，小妹也过来帮忙清洗、浸盐水。 剖完鱼后，柳青青就去收拾了一下那些晒着的鱼，将昨天最早晒出来的那批挪了挪，脱是愣了一张盘箕出来。 拿四张盘箕总算是把今天的鱼晒下了。 她抬头看了看渐渐热起来的天气，心想，喻哥嫌天气热，却不知这天气不潮湿的话，是很方便晒干货的。 当然，夏天的风不如冬天的风干燥，还是要很注意防蚊蝇的。 但只要注意了卫生，晒干却比冬天容易。 收拾了一翻，她就在堂屋里拿纸笔开始写计划。 首先是安排人手，明天就要进场了，到时工匠和酒楼安排的管事也会过来。 昨天下午王管事带来这消息时，也将拿走的局部图纸拿了回来。 知道工匠已照着她画的建筑图，做了放大的工程图，她就不特别去另画了。 在现世，因为工作需要，她是拿过几个学位的，建筑设计和平面设计，也在兴趣之内。 只不过这里，只有毛笔，连尺都没有，更别说电脑作图了。 她只能尽可能让图看起来不失真吧。 她一边在纸上将每一处设计都做详细表述，一边耐心地等待着。 好不容易听到院门被人敲响，刚扭头，就听见李耆老的喊声，连忙站起身。 院子里，逗兔子玩了会儿的小妹，正在练拳，看见姐姐出来了，这才跑去打开院门。 李耆老和王耆老两人走进来，柳青青便明白，村里将配合乔家安排人手的事，交给了他们两个老头。 “我昨晚就联系了八个能做木匠的人，又和张木匠打了招呼，他果然是不愿意来的，但说若你需要的东西多，算价能便宜一点。” “我替你答应了，反正现在还不到那时，等明确要打制什么时，再找他谈价。” 李耆老走过院子时就说了起来，看来很急的样子。 “好，这样就行。”柳青青示意小妹重新栓上院门，便笑着说道。 等两个老头进了堂屋，柳青青先去泡茶来，走进堂屋时，就看到两个老头正在看她写的计划，还有局部图纸。 “青青啊，这图看着比昨天的更清楚了，一看就知道要建什么。” 李耆老还在认真看图，不过他看的是草庐和亭子。 “这些都要不少木料了，好在每一处都不大，可以一处一处地完成。” “嗯，最大的是那四座酒楼，还有连接四座酒楼的走廊。”柳青青解释，便放下茶杯。 既然这些事要分派出去，她自然不能掩掩藏藏地，只有开始就说明白，才会在过程里减少错误。 她将写下的详细描述让他们看，再对着大的格局图和局部的图纸，给他们讲解要建成什么样儿。 说了半天，在他们完全明白之后，这才收起所有纸张。王耆老就拿出名单来。 “这是我们连夜商量着拟下的做工名单，每一个都是踏实汉子，有的一家能出三、四个，有的一家只有一个。” “因而，我们另外又列了一张名单，优先每一家出一个，不够再排上一个，以此类推。” “但是你的两个哥哥，我们没有排上，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不过我们几个老头的看法是，虽说你哥哥厉害，但他们做事还是踏实，不然这些年，你们柳家也过不起来。” 王耆老认真地把昨夜在村长家开会的意见传达了一下。 有李耆老说的那些话，他们老头可丝毫不敢小瞧眼前的小姑娘。 能把这么大笔生意做成，就算有乔猎户的人脉和积蓄，能让她柳青青出来张罗，就说明她的能力。 当然也有乔猎户对媳妇的信任和宠爱。 “我那两个哥哥，最后也意识到把我们分家出来是多大的错误了。” 柳青青笑了笑，并不讳言。 “但外公说得对，毕竟是血缘至亲，只要他们不闹，我也不要当仇人看，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的。” “不过，有那样的嫂子，我并不能信任哥哥，因而，不能让他们碰钱，也不能让他们管事。” “做事到是无碍，到时他们愿意在哪边做事就在哪边，一样算工钱，不会亏他们。” “这是公事，不论私情，而在私情上，我自然会照看他们一二，比如年后将晔儿送去村塾，跟他小叔一起上学。” “若这孩子有出息，以后供出他金榜题名，也无妨。但我不允许他们插手我生意上的事，不能给坏心眼的嫂子钻空子的机会。” “你说得对，你有这防备之心很好，你兄长家虽不富裕，但也有饭吃，你再供侄儿上学，足够对得住他们了。” 李耆老听了赞许地点头，认同柳青青的想法。 “那就我去找他们谈，若愿意就让他们挑一处干活，有我代表村里出面，比你和他们说要好开口一点。” 王耆老也提议，张罗人手这事儿，确实交给了他。 而与乔家、柳家走得最近的李耆老，则专门负责木工一事。 村里派了两个耆老出来配合吉祥山庄建设，已是对柳青青的大力支持了。 否则，又不是自家生意，又没工钱给他们，不过是卖了几十亩地而已，谁会揽事儿？ 第224章擅作主张 和两个耆老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和时间说了一遍，柳青青就起身送他们出门。 离开之前，李耆老突然一拍脑门。 “瞧我这老糊涂，竟把你山根叔家的事儿忘了。” 他说着，就拿出两份文书，让柳青青签了字，拿了四十两银子出来。 “回头文书入档，改了鱼鳞册，你只要收着田契就好。” 李耆老叮嘱了一声，就出了院门。 柳青青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还早便关了门，带上小妹一起往东头走去。 今天不需要买菜，但她有件重要的事却忘了做。 也是今天李耆老说起做木工的事儿，才想起来。 新屋家具都进了，过两天外婆他们都要搬过来，然而，她却没打一套桶子、盆子，以后人多了，都用乔家的岂不太麻烦？ 尤其现在是夏天，每天洗澡、洗衣，浴桶和洗衣盆可不能少。 当然还有放在驴车上的大水箱，现在李耆老要忙山地那边的木工，可没有空帮她做这些东西。 柳青青牵着小妹去了张木匠家，就定了这一堆东西，谁知张木匠一听就笑了起来。 “我还在奇怪呢，大家具定了不少，怎么小木器一件没有，本以为暂时用不到，原来是你忘了。” 柳青青被说得有些尴尬，笑着解释。 “最近事儿多，确实没想到这儿来，有劳张叔赶紧做了，过两天就要用到，至少先把端盆、洗衣盆、浴桶打出一个给我们用着。” 原本是东屋不急着住，后来因为要把外婆家接过来住就赶着打了家具。 因为一直没有住过来，没有用到一些东西，反而就容易把小件给忽略了。 “别说张叔擅作主张，当初就知道你要外公外婆和表兄弟们过来住，见你没打那些小件，就先给你打了些，正是你要的这几件。” “昨天才箍好，张阳买桐油去了，今天就能刷好，晾干了就给你送过去。” 柳青青听了顿时哭笑不得，敢情她忘记的事，还有人帮她记得呢。 万一她不来打这些家具可咋办？于是她玩笑地这么问张木匠。 “无碍，就算你不要，也会有别人家要，只是多放些时日罢了，我们有时也会先打几个小件收在家里，别人急用的，还很方便呢。” 张木匠爽朗地解释，却又笑道：“不过，我只给你算了一套，没想到你要打两套的。” “那也很方便了，多谢张叔。”柳青青连忙道歉，心念一转，忍不住好奇地问，“张叔，恕我冒昧相问，我家需要木匠的事……” 她也是看张木匠明明是个很爽朗的人，为何这般重利而轻人情。 “这事儿啊，李耆老来和我说，我也没办法，家里还有些单子要赶，而且我两个儿子正和我学做家具呢。” “若是去了你那里，工钱到不说，也不低了，只是匠活儿简单、人又多，其实对真正学木匠的人，并没什么收获。” “你也看到了，李耆老他会做木工，但他不是木匠，他找的人都差不多，能帮你把活儿做下来，这个你不用担心。” “只不过若说匠心，还是不够的，不然这么多年，村里也只有我一个木匠能接活儿，而我是我爹传下来的手艺。” 柳青青听了竟是无言以对。 张木匠都说他忙着传儿子手艺了，似乎也暗示了他不愿意与别人一起干活，怕人偷艺么？ 对此，她还能说什么？ 但张木匠把这翻话说开，也是他性格爽朗的体现，柳青青只能点点头。 “张叔说的是，我那里需要的多是木栏、木柱、木梁，但我后面还有酒楼……” “这个你放心，李耆老都说了，后面他们做不来的，再找我，我也可以按天来给你做，不过工钱三十文有些少，你给五十文，我没要你多的。” 柳青青听了眉头一松，连忙给张木匠福了福，道谢道：“多谢张叔帮忙，到时我让三爷爷具体来谈。” “好说，好说。”张木匠连忙摆摆手，不以为意。 一个工匠只要五十文钱一天，肯定是很便宜了，但他带了两个儿子，取的是平均价了。 但总价还是很便宜，也算是他对柳青青的一种示好吧，别让她觉得是嫌价低、活儿没难度，就不接这笔单子。 这单子接下来，也是不少事情做的。 酒楼可是有四座阁楼，三层的、四层的，门、窗、花梁、屏障，要做的很多。 但若计件，得是一大笔支出，只给柳青青按天算工钱，算是大人情了。 柳青青默默将张家的好记在心里，又把打水箱的事仔细说了一下，就离开了张家。 经过李家门前时，正好黑牛的娘李王氏挽着菜篮子回来，看到立刻热情地喊住了柳青青。 “青青啊，没想到你们刚买地就要做大生意，可了不得。” “我家黑牛后天就十七了，都定亲了，是个大人了，你要给他安排个活儿，别让他整天闲在家里。” “……”李王氏还在絮叨不停。 她一心想给儿子谋个好出路，却忘了，黑牛的未来小媳妇，就是柳青青的表妹呢，哪需要她来操心这事？ 柳青青不禁笑了起来。 “婶子担心啥呢，三爷爷会安排的。” 李耆老负责木工的事儿，早就说黑牛和他爹都会做木工了，到时还不得跟着一起么。 “哎，婶子知道呢，只不过啊……” 李王氏说着扭头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 “我并不想让黑牛跟着做木工，他以后肯定能在你那儿当个伙计，我想让他跟着你汉子，还有你表哥一起，去见见世面。” “工钱随便给给就行，他还年轻，不用承担家计，这是难得的机会，想让他多经历一些世面，以后也更加稳重呢。” 听了李王氏一翻心里话，柳青青默默无言。 其实当娘的能为儿子想到这里，也是不容易。 换了有些只想利益的娘亲，肯定只会说，三十文太少了，你想法子再加点，或者给个管事的职务，可以多拿些钱。 但见世面，又何尝不是一种利益？只能说黑牛的娘亲，想法更高端，也算有见识了。 第225章打消李王氏的念想 “好，我回头看看能安排到哪里，不过你也说了，黑牛还年轻，能做的事情有限，只能给管事跑跑腿、打打下手了。” “但不做木工，或是铺台阶那些活儿，工钱可没有三十文那么高了，只能按小学徒来算了。” 柳青青心念转了转，故意压下工钱。 她当然不差这十文钱，不过是要看这娘亲到底能伟大到什么程度。 “好说，好说。能跟管事当学徒，可是大好处呢。”谁知，李王氏却高兴地笑了起来。 柳青青顿时理解了她的高兴之处，恐怕是以为，跟着管事学了门门道道，以后也能混个管事当当了。 柳青青笑了笑，及时打消李王氏的念想。 “确实，这管事可都是酒楼那边安排来的，依照合作要求，酒楼出钱、出管事、出采办、出厨子，我这方就出伙计、出小二、出吃食点子。” 听她这么一说，李王氏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这方不能出管事吗？小管事也行啊。” 果然，她最终是想让儿子有个更有出息的路子，心里惦着管事一职呢。 “酒楼不会给我这方太多权力，怕最后我们全村排挤，把他们给挤出去，那就不是合作了，因而，我出地方、他们出人来管，才是合作的基本要求。” 柳青青把话说明白，希望这位一心为儿子的娘亲，能想明白，至少目前，不要有太高远的想法了。 身为娘亲，为儿子多想，也在情理之中。但柳青青作为老板一方，却并不想被人情债缠上。 连李耆老都只字未提的事情，她怎么能老好人一样轻易答应？ 若这里打开了缺口，以后都来争机会，都想要好职务，都想要多工钱，到时她要如何应对？ 告别了一脸失望的李王氏，柳青青牵着小妹继续往前走。 路上，也有一些人和她打招呼，到是没有人再问干活的事情。 他们显然还不太知情，毕竟王耆老的名单才给柳青青过目，还没有去通知这些人。 柳青青又绕了一下，到了村长家门前，看到村长坐在院子里，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在扎箩筐，便没有进门。 “大伯，可好些了？”柳青青隔着篱笆喊了一声。 她不进去，是怕村长把感冒传染了，她体质好能抗得住，小妹可还小。 但村长坐在太阳底下，可知他感冒还没好，畏寒。 “青青啊，多谢你送来吃的，我好多了，只是有些虚寒，出来晒晒，出出汗。” 村长抬头，看到是柳青青，不由露出微笑，又打了几个喷嚏，再邀请柳青青到院子里坐。 “我不坐了，刚去张叔家又打了几个桶子、盆什么的，顺路过来拿砂罐，中午再给你送个汤来。” “好，白吃你的了。”村长听了笑容更欢，别说那羊肉是好东西，柳青青炖出来的也是真好吃。 今天上午郎中来瞧过，知道他昨夜吃了羊肉汤，也说那是好东西。 郎中说，他是风寒，全愈有个过程，羊肉汤能辛温解表、宣肺散寒，对补充体力有帮助。 不过也不宜太多，不宜大补，稍微在太阳底下活动一下，也有利恢复。 村长的婆娘柳张氏听见外面的声音，知道柳青青来拿砂罐中午还要送汤来，顿时眉开眼笑。 她两个儿子儿媳都在县城做事，小儿媳把两岁多的孩子带过去了，大儿媳将六岁的儿子留在家里上学，因而，家里生活简单。 昨晚柳诚送来一罐羊肉汤，也是他们一家三个人分吃的。 “青青啊，那就多谢你了。” 柳张氏拿了洗干净的砂罐出来，笑眯眯地交给柳青青。 “无妨，我也是昨天有人送的一块羊肉，今天中午再炖一次就没了，不过大伯风寒，中午喝羊肉好，晚上还是喝点清粥吧，想必郎中也交代过了。” 柳青青接过砂罐，忽然提醒了一声。 昨天送羊汤，是因为昨晚做了羊汤。 但她也是在知道村长风寒已治了几天，只是体力没恢复的情况下，才送的。 若正在病症严重时，还不敢送呢，别因而加重了病情，她担不起责。 “是呢，今天郎中也是这么说，夜里吃太补消化不了那么多。”柳张氏笑着解释。 “但我们知道，你是昨天下午客人上门送的，晚饭就炖了，还惦记着你大伯，可让你大伯好一通念叨呢，说你懂事，他也安心了。” 柳青青看了院子里的村长一眼，见他也笑眯眯地看着她这边，却又打了几个喷嚏。 “大伯这样小心鼻子塞着，还是要让郎中想办法呢。”柳青青见了不由担忧。 “放心啦，这已经是好很多了，郎中今天又改了方子，说再吃四副药，就能停药了。” 柳张氏连忙解释。 相比柳青青第一次来，她的态度可热络多了。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赶紧把羊肉汤炖上，等中午诚儿回来就送过来。”柳青青不想再呆下去了。 “诚儿不在家？”柳张氏诧异地问，这两个小的，一向都跟在柳青青身边吧。 “诚儿跟喻哥去窑场了。” 柳青青解释了一句，福了福，又和村长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小妹离开了。 回到家中，柳青青就将剩下的羊肉切了一些出来。 剩下的连皮带骨剁了，和昨晚一样炖汤，想到昨天的都是温补之物，于是就给了个篮子让小妹去村口买豆腐。 小妹刚回来，李耆老又过来了。 “青青啊，隔壁的王家、罗家也想卖田给你，托我来问问。” “王家？罗家？”柳青青诧异，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家。 “王婆子家，全村话最多的那个婆子，是她儿子来找的我。” 李耆老笑呵呵地说，便在屋檐下拖了张凳子坐下，想必四处奔走，也累得慌。 原来是那个最爱看热闹、最爱说人闲话的刻薄婆子，她儿媳妇的预产期快了，若这个月底不生，怕就是下个月初的事儿了。 柳青青一边喊小妹去泡茶来，一边说道：“那罗家不会是跟我结过怨的杨婶子家吧？” 第226章都想卖地 既然有了王婆子，她自然也就想起了罗杨氏，还有柳钱氏、王四娘那些人。 都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她看到她们，最多打声招呼，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利益当前，何来仇怨？” 李耆老并不否认，接过柳芽儿端来的茶水，便大口喝了起来。 “也是，不管他们为人如何，田地就是田地，有行价在，我出钱、他们出地，交易达成，若有纠纷，就是官司的事了。” 柳青青一想也对，再不喜欢那些人，柳家三房没有地也是事实。 “那就有劳三爷爷帮我们谈这事，记在诚儿名下，这样诚儿也有屋有地了，以后总有口饭吃。” 柳青青想通了，便决定将地记在柳家三房。 “我到觉得，还是记在你们乔家的好。” 李耆老却不同意，他放下茶杯，一脸正色地看着柳青青。 “乔家只有乔猎户，在这里并无别的亲人，而你，却有太多，眼下你搞这吉祥山庄，算是出风头了，难免会招事端。” “乔家这边不会有麻烦，但柳家这边却难免。就算你制得住大房和二房了，但你二叔家呢？你奶奶呢？还有你那些个姑姑呢？” “当初让诚儿找村里借钱，就是防着哪天你把日子过起来，会有人来生事，如今你搞这阵仗，更要警惕些了。” 李耆老想的果然长远，就怕柳青青将利益拔拉到小弟这边，就给柳家一些有心思的人钻空子。 柳家那些人，不提也罢，但柳青青心里对小弟的安置，他们这些老头却是看在眼里。 昨夜开会就拿这事讨论过半天了，柳青青和乔猎户都还年轻，有些事没想到这么周到，他们当长辈的，不得不为他们多思量些。 当然，他们也希望这吉祥山庄能做起来，到时对村里一样有好处。 要知道，有的村子有田庄的，是能带发一村子人吃饭的。 而他们村子却是搁了这么大座酒楼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城里来的有钱人。 到时说不定也能直接在地里买些菜回去呢，而且柳青青也提过，到时家里有些什么干货、腌菜、小绣品、小篮子、柳条、芦草做的小玩艺儿，甚至鞋子、蓑衣、斗笠什么的，都可以就在路边摆摊呢。 到时，她也会看情况给客人兜售一些的，但她不保证客人是否会要，不过是寻着个机会再说罢了。 有柳青青这句话，大家自然是高兴的。 听了李耆老的提醒，柳青青连忙息了先给小弟置田的念头，就答应一并记在乔家名下。 乔家就乔喻凌和她，并无旁人，她也不知道乔喻凌的家乡和家人情况，也就不去多想。 反正乔家没什么麻烦事儿，反而是柳家，就如李耆老说的，不得不警惕起来。 “行，那给诚儿置地的事儿，还是交给外公去做，由外公管着，旁人不知道也能省事儿。” “这就对了。”李耆老认同地点了下头，又起身道，“那我先走了，这事儿若谈得成，一并去办田契。” “辛苦三爷爷了，就在我家吃中饭吧，我正要炖羊骨汤。”柳青青连忙留客。 老头一直为她家的事奔波，请吃饭也是应该的，主要是中午有菜。 “羊骨汤呀！”李耆老眼睛一亮，便答应了，“那行，我就先去西头把王家和罗家的田谈一谈，再来吃饭。” 原本是打算回家吃了饭，下午去谈定木工时，再顺路去谈田的事，现在有饭吃了，这会儿得空，就去把田的事儿谈一谈吧。 因为昨天他去柳山根家帮柳青青买下那地，柳周氏阻拦不住，心里有气只是不敢出来叫骂。 但今天早上在河边洗衣，就噼哩叭啦把自家的事儿都和那些洗衣妇们说了。 于是村里都知道，那最难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而且那块角田，一共卖了四十两，不少了。 于是大家的话题就说到了柳山根家那块田旁边的另两块田上去了。 既然柳家卖了，既给了乔家方便，又赚了一笔，那紧领的那两家又愿意卖么？ 罗家只有一亩三分田，是靠在路边，反而是靠山的王婆子家，有两亩一分多田。 当时王婆子就在河边洗衣裳，就大着嗓门把自家的情况说了，顺便将罗家的田有多少也给说了。 一群妇人就在那儿算能卖到多少钱呢。 算得兴起，竟是都想卖地了。 可惜那些妇人家的田地都不在那块地方，都喊着“可惜”，帮着算帐的劲头却十足，就仿佛是自家卖似的。 既然柳山根家两亩多点田卖了四十两整，那就不是二十两一亩了。 但王婆子却傲气十足，说非二十两不卖。 见王婆子这么强势，没能达成意愿的柳周氏，心里更气恼不平了。 她也想说非二十两不卖啊。 可她那儿子却跟她赌上气，说就四十两，一个子儿也不多要！ 气得她拿了扫帚要打，结果他却说，他去邻县做工去，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就让她守着宝贝女儿过吧。 气得她眼泪抹不停，最后不得不妥协。 而且这次父子俩好似铁了心，整个事儿都不让她沾边儿，也不告诉她。 什么时候签的文书，什么时候收钱，都不告诉她。 明显感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变了，让她一肚子苦水无处倾倒。 现在见王婆子这般嚣张，便和其他妇人一同起哄，让王婆子卖地。 要卖就大家一起卖吧，若只有她家，这口怨气她真是出不来。 当然，她也不停怂恿王婆子，至少叫价二十五两，别让柳青青那个厉害货色压了价去。 王婆子自然笑着答应了，回家就和儿子商量这事儿，却被儿子骂了。 “柳青青是什么人物，会由着你随便喊价呢？连柳家的田她都爱要不要，你愿卖她就愿买，我们都隔着那么远了，还跟她叫价，穷疯了呢？” 王婆子听了也冷静下来，又在宝贝儿媳妇的提醒下，明白过来，是柳周氏在阴她呢。 若非被儿子和儿媳妇拉住，她上午就要冲到柳家门前来叫骂了。 因为她没过来，住在斜对面的柳青青，也就不知道这事儿了。 第227章感谢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柳青青早上去河边打渔，早早就回来了。 并没有碰到那一群洗衣妇人，因而，直到李耆老说起，才知道这事儿。 而她的态度还是一样，这田和林大年家的地不同，不是非买不可，但若能买到，也是不错。 因为有了那块荷田，其它的继续种田，一样是山野风景，并不影响她的吉祥山庄特色。 但若人家愿卖，她也不压价，按行价、按大小，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中午，她一边悠闲地做着饭、一边和小妹聊着天，知道小妹也想去上学，她便有些动了心思。 若她资助村塾，塾里先生会收女学生吗？ 这是村里，要求应该没有外边严格吧？若村子里也有想念书的女娃，也能给她们一个机会吧？ 她记得宿主小时，是真的常看哥哥们写字的，哥哥们在屋里背书，她在屋外也会跟着小声背的。 不然也不会真的能背下《三字经》，当然，随着年纪增长，家务活儿变多，父母双故、压力变大，也就慢慢忘记了不少。 但也确实还能认些字的，能知道反抗兄嫂安排的不满意亲事，激烈到宁死也不嫁，恐怕也跟这有些关系。 觉得自己能认几个字了，心气儿高了吧。 但到底还是个没有见识的村女，不懂得逃出家里，另谋生路。 当然这世界里，一个小丫头在外面，若无真本事，也是很难独自营生的。 但她来到这世界，见识过良好家风教导下的孩子，也见过性格恶劣的，当然那些妇人的一些想法、一些行为，也真的是恶心到她了。 若是能让老师教导一些道理，会不会改变小村姑们的思想和命运？ 如今，手头攥着一千两的柳青青，不禁心思浮动，甚至想要办学了。 但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她来办学有些不实际，她也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 若是给村里的小姑娘启蒙几年，认些字、学些道理，还是可以达成的吧？ 一边和小妹聊天，一边心中胡思乱想着，直到乔喻凌他们回来。 “姐姐！”柳诚在院门外高声喊。 不等柳青青吩咐，坐在门槛上的小妹立刻就跑去打开了院门。 柳青青也连忙走出厨房，就看到柳诚和刘长喜手中各抱着一只大西瓜，满脸欢喜地走出来。 看到大西瓜，柳青青的第一反应时，她将剩下的杏子做了杏子酱，已经没有能拿出来做水果盘的料了。 杨梅也做了一小罐子盐渍杨梅，剩下的一点昨天给大家吃了。 “哪儿来的西瓜？是瓜田里买的吗？”柳青青笑问。 “是虎子带我去他们瓜田里摘的，就在石场不远，回桃林村的路上。”柳诚眉开眼笑地解释。 “我送了一篓鱼给他，他爹就让他领我们去旁边地里摘个西瓜，姐夫一听就说正要买两个西瓜回家，就让我们摘了两个大的，他付钱，虎子他爹只肯收一个的钱。” 柳青青听了也不禁欢喜。 “没想到村子里有瓜田，以后我们自己也种两亩西瓜，自家吃，还能卖钱。” “种两亩？”将西瓜搁到厨房里的案桌上，柳诚扭头好奇地问。 “今天又有人想卖田给咱们，若谈得成，加起来也有三亩多，明年种西瓜还是可以的。” 柳青青笑着解释，就把西瓜拿了一个先在端盆里浸着。 “等下再吃，凉一些好吃，这个给长喜带回家去，让家里人也尝尝。” 大柳村和白杨村都没听说谁种了西瓜，柳青青知道，大家平时要吃块西瓜并不容易。 只是，看到几个小的一副馋相蹲在端盆旁边，让她哭笑不得。 本想问乔喻凌这一趟是否顺利，现在也知道没空闲聊了，于是拿刀先切了一半出来，切成几小块，就给每人分了一块，让他们到门口去吃。 “诚儿，等下还是再给村长大伯送罐羊骨汤去，晚上不用送了。” 柳青青吩咐着，便揭开锅盖看汤煮成了奶白色，搅动了一下，便将豆腐切成四方块放下去。 “咱们明天就要安排工匠干活了，村长大伯的病还没好，怕是耆老爷爷们要很辛苦了。” 柳诚不禁忧心起来。 村里那么多人进来干活，每一处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出岔子。 目前只有王耆老负责名单，也会跟进砌台阶那块，而李耆老则负责木工，那还有挖地基、砌亭子、草庐、花廊、种树那些。 就算有专职的工匠负责，但工匠直接调遣村里人干活，怕生冲突、不满，但若有村长在其中吆喝，情况就会好些。 “回头，咱们去虎子家的瓜田买车西瓜，给每个耆老家送去两个。”柳青青看向乔喻凌。 “虽说修山庄也给村里人找了活儿干，但他们并没有拿钱，就算按工钱给，他们的价值也超过那些干活的人，感谢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嗯，天气热了，你也可以多煮些绿豆沙，或者做些绿豆糕，分一分，咱不在这小事上节省，争取把事情做顺利，希望一个月内做得完。” 乔喻凌吃着西瓜，若有所思。 天气是很热，但不能让大家以天气热就在山上乘凉、拖延干活的进度。 虽说有五十亩山地，但并不是要将这五十亩填满。 种树和修酒楼都有专人来做，村里只负责将几个点缀的亭子、草庐、花廊做起来，还有山道一定要畅通，不能让游山赏景的人迷路，甚至遇险。 到时白杨村安排二十人是专门挖荷塘和荷田的，并不急着进场，人手的重头还是在大柳村的。 之前帮家里干活的那些人还是不错的，但人手一下变多了，他也担心怕有生事的时候。 吉祥山庄，他可不在乎，但他知道，这是小女子花了多少心思做出来的。 俩人说了会儿时间把控的问题，柳青青就去看羊肉汤，舀了一砂罐放进竹篮里，交给柳诚。 小兄弟一起出了门，柳青青却不急着做其他菜。 乔喻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才将留李耆老吃饭的事说了一遍。 再把罗家和王家也要卖田的事告诉乔喻凌。 “呵呵，早前还无处买地，现在都找上门来，不买白不买。”乔喻凌笑了起来。 第228章杨氏又想作妖？ 正说着，李耆老也来了，后面还跟着王耆老。 这时候院门没栓，他们直接推门进来。 就看见刘长福坐在屋檐下看书，厨房里传来说笑声。 “李爷爷好、王爷爷好。”刘长福连忙起身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今天都还顺利么？”李耆老笑着走向厨房。 “都很顺利。”刘长福连忙回答。 乔喻凌走出来，拱了拱手笑道：“买田的事，也有劳李耆老了。” “不客气。”李耆老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两个老头走进厨房看了看，不由很高兴。 “今天这菜……都很好啊。”李耆老不讲客气地夸了起来。 “是酒楼的人送的，方便我琢磨新吃食，以后放酒楼卖呢，我可不管，先吃了再说。” 柳青青笑着解释。 两个老头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就接过柳青青递来的西瓜。 “真甜，也是酒楼送的么？”王耆老咬了一口，随口问。 “这是喻凌在石场老板家的瓜田买的。”柳青青笑着解释，就去准备炒菜。 食材里的羊肉中午就能吃完了，牛肉晚上还能吃一餐，还有两只熏鸭、一些猪肉。 猪肉今天中午还吃不完，她决定等下拿盐水煮成白水肉，能多搁两天。 熏鸭让她慢火蒸软了，切成碎块装了碗；牛肉直接做成青椒小炒牛肉；之前切下来的羊肉片，也做成了孜然羊肉。 再有一个炸猪排、一个豆角炒肉片，再加上羊肉汤，还有一个青菜。 荤素六个菜、一个汤，煮的米饭。 柳青青在小灶用两只锅同时炒菜，很快就将炸猪排和小炒牛肉做出来了，接着就是孜然羊肉和豆角炒肉。 正忙着，突然院门口传来柳诚的喊声。 “姐姐！晔儿和芸儿来了！”柳诚的声音似乎带着些怒意。 柳青青诧异地朝厨房门外看了一眼，不过此时她正掌控着两只锅呢，没空出去问怎么回事。 “是你们去接来的？”等柳诚带人走到厨房门口，她才疑惑地问。 “是我在路上碰到的！”柳诚黑着脸。 而晔儿和芸儿两个则都是哭兮兮地，站在门外绞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无措。 “晔儿，妹妹还小，你带着她在村里走那么远，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柳青青便责问地看着五岁的侄子柳晔晔。 “姑姑……”晔儿被批评了，顿时委屈地瘪起了嘴，想解释又委屈得说不好话。 “是大嫂把他们赶出来的，说以后让他们到吃饭的时候就来西头找饭吃，她没有饭给他们吃了。” 柳诚气愤地帮晔儿解释，路上已经问清楚了。 柳青青这才明白小弟气的不是侄子自己跑来，而是大嫂的行为。 昨天外公他们过来，家里有菜，她就让小弟去把晔儿和芸儿接过来吃饭，一直到吃了晚饭才送回去。 没想到今天那浑妇就自己把孩子推出来找饭吃了。 这是给谁脸色看呢？ “你们赶紧打水洗手，给晔儿和芸儿切一小块西瓜，很快就吃饭了，不能多吃西瓜。” 柳青青缓了缓脸色，把菜又翻炒了几下，这才抽空过来摸摸晔儿的头，又在芸儿脸上亲了一口。 “你们出来，爹爹知道吗？” 芸儿一脸茫然，晔儿摇头：“爹和二叔还没回来，娘拿扫帚赶我们，说以后让我们到时间就来这里吃饭！” 说着眼泪就吧哒、吧哒地落下来。 拿扫帚赶孩子……杨氏又想作妖？ 柳青青目光冷了冷，那也要看大哥答不答应了。 “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着，让小叔教你识字。” 柳青青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决定再给杨氏一个教训。 柳杨氏看来还不清楚，她还能安然留在柳家的价值，就是这两个孩子。 若她将算计的手伸向自己的孩子，她在柳忠心中，就已经没有价值了。 因为她的存在，是隔在柳忠与柳青青兄妹之情的一块膈应的尖石头。 如今柳青青走上势，柳忠和柳义都已做出了选择，那两个妇人若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唆摆，肯定是行不通了。 听说能识字，晔儿还是很心动的，便点了点头。 也幸亏柳青青和小弟小妹都是以前就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他们之间并没有陌生情感。 分家之前，晔儿就是和柳诚睡一屋的，如今让他住过来，简单太容易。 只要两个孩子不时刻念着自己的娘亲，柳青青就决定让杨氏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价值。 哪怕是被大哥赶回娘家，也给杨氏的娘家提个醒儿，再作妖可没那么简单。 两个孩子各拿了一小块西瓜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姑姑！好吃！”相比晔儿的腼腆反应，芸儿就大声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吃完了让小姑给你再洗下手，今天的饭也好吃。”柳青青笑看着已经开心起来的孩子。 不到两岁，真不知杨氏那恶妇是怎么忍心让她走这么远到西头来的。 还有晔儿才五岁，就是她七岁的小妹，她也不允许她一个人穿过村子走那么远。 村子太大，虽说贯穿东西向的是主村道，路宽敞好走，但也有上坡、下坡、还有岔路、田畈，也怕有危险。 结果那当娘的可真心大，拿扫帚把人赶出来，也不管他们是何心情。 她一边继续炒着两个菜，一边让小兄弟端菜去堂屋。 昨天养的螺蛳还没时间剪尾巴，换了两次水继续养着。 明天中午再做了吃。 把孜然羊肉盛了起来，柳青青抽空把羊肉汤盛了起来，大海碗端给大人桌，小汤碗就搁在另一桌，小弟妹们方便吃。 乔喻凌拿了酒出来在堂屋陪李耆老和王耆老喝酒，今天没有外公和舅舅在场，只能他自己作陪了。 不过两个老头自己聊天就有的是话题，边吃边喝很是自在，到也不用他辛苦找话题敬酒。 柳青青把最后一道青菜也炒好，撤了火，洗了锅，就过来堂屋里。 “三爷爷、王爷爷，你们随意，自己吃好喝好，我们年轻，可不大会招待长辈。”柳青青过来说了些客气话，便回小弟妹那桌吃饭去。 菜都分了大小碗装着，大人桌也才四个人，他们小的这边反而更热闹。 “姑姑，我想吃那个肉肉！”芸儿伸着小小的手指，指着熏鸭，噘着小.嘴儿。 第229章大哥找来了 “你咬不动！”柳芽儿生气地板起了小脸。 “我来。”柳青青见了好笑地开口。 大家吃熏鸭都吃得那么欢，难怪小芸儿想吃了。光看着就馋么。 柳青青看了看，已经没鸭腿了，就夹了一块骨头少的鸭肉，在自己的碗里拿筷子扒拉了好多下，将鸭肉就分成了很小的块，也脱离了鸭皮和骨头。 “芸儿吃一块试试。”很小的一块，只要有牙齿可咀嚼，就能咬碎的。 芸儿眉开眼笑，欢喜地张开嘴接过，嚼了几下，开心地连声说：“好吃！好吃！” 主要还是看到哥哥和小叔叔他们吃得很好吃的样子，所以自己也吃到了，也觉得很好吃。 柳青青又挑了一片小的牛肉，也让她尝了尝，又将孜然羊肉也给她尝了一小块。 “好了芸儿，这些肉你都吃过了，该吃饭了，不然小姑要生气的哦。” 柳青青也不敢多喂，怕小孩子吃太多不消化，但饭是羊肉汤泡的，也有炖烂的羊肉，多吃一点没事。 芸儿偷瞄了板着脸的小姑一眼，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 柳青青突然觉得，还是将这孩子交给小妹带着的好，比那样的娘教的，肯定更好。 瞧小妹喂饭多认真，也很有原则。 正吃着饭，院门外传来柳忠的喊声。 “青青！晔儿他们过来没有？” 柳青青听到喊声不禁一声，没想到大哥找来了。 这是一个父亲的本能吧，就冲这一点，柳青青决定和大哥好好谈谈，就让柳诚去开门。 “这两个孩子，挨打了不会去地里找我么，还真跑来这里了。” 走进堂屋看到自己的儿女，柳忠想发脾气骂几句，又有些舍不得。 他的一双儿女一直很懂事、很乖巧，若非不忍他们失了娘亲，他早就在上回杨氏被青青打之后，就休掉她了。 “先吃饭吧。”柳青青让刘长喜去拿了副碗筷过来，就示意大哥先吃饭。 柳忠看到李耆老和王耆老都在，吓了一跳，连忙打了招呼，就去了那边桌，和刘长福坐在一方。 看到自家爹回来了，晔儿却等不及地告起状来。 “爹！娘说让我们以后都来这里吃饭，她不给我们饭吃。” 小孩子到底没有说出被扫帚追着打的事，但他并不知道，他爹回家就知道了，已经拿扫帚把他娘满院子追着打了一顿，这才过来的。 “别听她的，吃完饭爹带你们回去。” 柳忠安抚了儿子，又给两个耆老敬了一杯酒，这才坐下来吃饭。 看着一桌好菜，心里也是诧异，没想到乔家的伙食总这么好。 那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浑婆娘把孩子赶过来竟然是对的，不然怎么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 猪肉也就算了，竟然还有牛肉、羊肉。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这么贵的肉。 这可是只有大酒楼里才有的菜。 “大哥，既然大嫂想让我帮着养孩子，我也不介意，今天起，就让他们俩个住在我这里吧，年后我供晔儿去上学。” 柳青青见晔儿先开了口，又有两个耆老在场，干脆就把之前说过的那翻话，此时提了出来。 若不在这情况下提出，只怕杨氏还能趁机刁难，觉得让她供了自家孩子上学还是一种损失，甚至还要找她要损失费呢。 既然事情是杨氏闹起来的，她又有想法要给杨氏反省自己的价值，那趁机提出来，也不错。 “供晔儿读书？那可要不少钱！”柳忠却被柳青青最后一句话给吓着了。 柳青青冷嗤一声，嘲弄道：“大嫂肯定巴不得，既省饭钱又省束修。” “这是什么话，别说我不会让她插手晔儿读书的事，就算她说得上话，我也不能这么做。” 柳忠沉了脸色，朝柳青青这桌看过来。 “我知道你如今日子好过，但你也别仗着妹夫的宠爱，就为所欲为，日子还是要好好划算的。” “你能将诚儿和芽儿养好，我已经很感激，晔儿读书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虽赚得没你多，但也不是废物！” 柳忠说得义正严词，柳青青却是挑了一下眉。 难道她刚才的大方，刺激到大哥的底线了，让他觉得伤了自尊么？ “既然大哥这么想，那我也不强求了，原本明年要送诚儿去读书，就想把晔儿一并送去启蒙呢。” “你要供诚儿读书？”柳忠再次诧异，却忽然有些尴尬，他转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似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回去和你二哥商量一下，你、我、他三人，共同承担吧，也不能将担子全压在你一人身上。”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确实要拿出一些决心。 毕竟小弟已经十岁了，若要供，前些年就供了。 他这些年心里也只是想着攒钱送自己的儿子去村塾，为这一天，家里也是攒着几两银子的，只是…… “杨氏那个蠢货，上次为你的亲事，让我们白白赔了三两八钱银子！” 想到那天的事，柳忠的拳头就不由握紧。 “活该！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教训还算小的了。” 说起那桩乌龙亲事，柳青青嗤之以鼻。 “青青说得对，若非柳忠你没做好兄长的样子，也不会吃下那个教训，说到底，还是你不能明辨是非，起了贪心。” 李耆老这时才板着脸批评柳忠。 “唉，我当兄长的，哪会将妹子往火坑里推，这不是以为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嘛，这钱我出了，我也只当一记闷亏吃了，并没因此如何。” 柳忠为自己辩解着，又看了神色冷淡的乔喻凌一眼，顿时尴尬起来。 “还望妹夫别计较，青青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我也庆幸她自己进了你家门，一样过上了好日子。” 乔家突然买下那么多地，全村人都知道乔猎户是个有钱人，都说是真人不露相，为了柳青青，才开始变得这么高调的。 有这么有钱的妹夫宠爱自家妹子，柳忠自然是满意了，因而，也生怕乔喻凌会介意当初的事情。 “客气。”乔喻凌淡笑一声，回了两个字。 好在他一向话少，大家相处过几次，也就不见怪了。 第230章若大哥治得住 “好了，不说那些过去的事了，青青你就别操心晔儿读书的事了，到是这两天，你把他们带在身边也好，我回去也要好好治一下那婆娘，还反了天了。” “我没问题。到是大哥你，可别太冲动闹出人命了。” 柳青青见大哥主动说要治杨氏，不由嘴边扯出一丝笑容，却提醒起他来，顺便也支支招。 “最多让她回娘家去反省反省，让她娘家人出来做个保证，不然你打骂多了，人家皮也厚了，不再怕你了。” 那妇人一向悍，若大哥治得住，这些年他们当弟妹的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只不过以前大哥没在意，反正有吃有住，还要怎么样呢？ 而现在，大哥终于开始有意识地发觉了问题所在。 当然也是她引导的，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办法，柳忠愣了愣，陷入思索中。 两个耆老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李耆老开了口。 “青青啊，这话本不该你当妹子的在中间说。但柳忠啊，杨氏妇德有欠，你也确实该拿些手段了，若连你都管不住她，没人管得住了。” “知道了三爷爷。”柳忠连忙答应着。 心想他家蠢货连村里这些人都看不过去了，若再不管，他还能在村里走动吗。 小孩子吃饭快，很快就放碗要去院子里玩耍。 柳青青喊着不让他们碰兔子，于是他们就去了新屋那边玩耍。 很快，柳青青也吃完饭，就去打了水，把他们一个个喊过来洗了手脸，再切了西瓜，让他们回堂屋坐着吃。 她又切了一些放在茶盘中摆着，端去堂屋里。 “青青，刚才王爷爷说你们要人干活？” 看到柳青青端着一茶盘西瓜走过来，柳忠却无心在吃的问题上，而是目光征询地看向她，脸上有些按捺不住的情绪。 “嗯，王爷爷负责帮我安排人手干活，我出工钱。但那里，喻哥和镇上的酒楼谈成了合作，并不算我们家的了。” 柳青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却并不多说。 当初说好由王耆老负责安排人手，也由王耆老负责和她两个哥哥说，她就不横插一手，让王耆老无法展开工作。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听你安排。”柳忠露出连忙说道。 就算不全是乔家的，那也还有一半是乔家的吧。 妹夫家已经开始做大生意了，他们兄弟总能混一个出路吧。 “这事我已交给了村里，村里派了王爷爷管这事儿，你听他安排就行。” 柳青青看了一眼脸有难色的王耆老，突然又开口。 “大哥，我知道你想有更好发展，但这笔生意的管事，是由酒楼方安排的，最多算我自己一个，我这方不会再有别的管事了。” “剩下的，就只有伙计，是可以从村里找的，而现在，酒楼要建起来，需要的只有干活的人，工钱三十文，都是一样的价。” “这样啊……” 柳忠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低喃了一句，又夹了一块鸭肉吃起来，似乎在思索，没再开口。 “这是没办法的事，当初谈合作时，人家还要直接将我们的山地买过去呢，是我坚持不卖的，也是为了给村里人多个赚头。” 柳青青见大哥这样，怕他有不好的想法，影响后面干活，便又瞎扯起来。 “而酒楼愿意跟我们合作，也是因为我做吃的还行，我能做那些吃食，也是来了乔家，有喻哥的支持，才自己瞎琢磨起来的。” 这样，也算是解释了为何在柳家时，她没有出色厨艺的原因。 因为柳家粮食没有这么多、这么丰富，还能由着她摆弄啊。 “酒楼有管人管事的经验，交给他们，也能保障生意，还能应对衙门事，也能招揽到客人过来，这些，都是我们村里人不具备的优势。” “所以，我们和酒楼也算各取所需，是不能破坏这合作规矩的，不然会让整盘生意都受到影响。” “所在大哥，三十文的工钱，也不低了，何况你还有田要种，也不可能把田荒了，再来做伙计。” 柳青青劝着柳忠，却只字不提，她其实可以从他这里买菜，还可以将他的菜推销到镇上的吉祥酒楼去。 她不想一次给这个哥哥太多期待。 人心多是无底洞，他们原本也没有那么好的关系，对于他的品行，她还要观望一阵。 “好吧，多得不如现得，至于在哪边干活，我回去和你二哥商量一下。” 柳忠心里很纠结，但也知道这个妹子是强悍的，她不松口的事情，就没有第二条路了，除非不干。 但三十文不是钱么？当然不赚白不赚。 见大哥自己妥协了，柳青青露出笑容，也看了李耆老和王耆老一眼，见他们也似松了一口气。 眼看柳忠变化这么大，若又闹得不愉快，他们还真不知如何劝呢。 他们到底是外人，人家可是亲兄妹，当然还是希望人家兄妹能和睦相处。 “青青啊，大哥之前低估你的家底了，若你供得起，就先供着晔儿读书吧，哪天你手头紧时，再和我说。” 柳忠突然眉头一松，又有了新念头，笑看向柳青青。 “我也不在你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最近日子确实紧巴巴的，家里已经许久不见肉沫子了。” “呵呵，难道不是大嫂在不满分家了二哥二嫂还赖在家里不搬，故意不买肉的吗？” 柳青青嗤笑了一声，根本不信家里穷成这样。 当初分家，大哥是担了些债，却也得了祖屋和最多的田和地。 二哥要搬出去，却也提了几块好田和两块地，其中一块地，就是要留着起新屋的。 但现在菜还在长着，他就一直拖着不搬。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她和小弟小妹势力最弱，分得最少，也是最早被赶出来的。 就冲着当初两个兄长的这份绝情，她也不可能信任他们。 哪怕他们现在一直在示好、一直在说后悔了，她可以听外公的劝，对他们好一些，但不会像对诚儿那样对待。 第231章她还没真正照顾过孩子 “你大嫂实在是……我真不想提，如今我和你二哥都愿意呆在地里干活，不愿意回去。” 说起如今家里的情况，柳忠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酒。 好在乔喻凌的酒多，想喝也没人拦着。 但是柳青青却出来拦了。 “大哥，你可别喝醉了，若回去撒酒疯闹出事来，我们也担责不起。” 柳青青拿开了酒壶，正色地看着大哥。 “我虽不喜那嫂子，却也不想两个孩子失了娘亲，我也知道你是同样想法，才一直忍耐着。” “希望，你好生处理这事，可不能冲动行事，明天就要开始干活了，工钱是现结，还是有个奔头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呢。” 柳青青见大哥开始喝闷酒，可不能再放任了，就反过来劝着他放宽心怀，不要将不愉快的事闷在心里。 “你说得对，这事我会好生处理的。”柳忠听了劝，便不再喝酒了，开始吃饭。 刚开始吃饭，柳义也来了。 “我说大哥怎么老不回去呢，原来在这里吃上了。”柳义笑着埋怨了一句。 “二哥吃了没有？坐下来吃些吧。”柳青青只得又去拿碗筷。 “那我不客气了，家里骂骂咧咧的饭，还真是吃不饱。”柳义果真是不客气地，说着又埋怨地看了大哥一眼。 若非大哥不回，没有人接着管教杨氏，又怎会一中午都不得消停？ 这大嫂可真是有劲儿闹腾，前阵子刚挨过打，消停了几天，就像伤好了一样，又可劲儿作死了。 柳忠没有回应柳义的话，却说起明天干活的事。 柳义一听也抱了一样的想法，只是看大哥神色如常，只得又咽回自己的想法。 看来大哥并没争到好差事，那他还争什么？ 吃了饭，大家又吃了几块西瓜。 李耆老就让柳青青拿了纸笔来，当场写了两份卖田文书，让乔喻凌签了字。 拿了钱，就去找罗家和王家的当家人签字，只要村长和另几个耆老也签了字，就可以去县丞衙门过户了。 价钱是按十八两，罗家是二十三两四钱银子，被拧着坚持要了二十五两，不然不卖。 王婆子家则是三十七两八钱，但她家还有一点算不起价的余头，因而，坚持要像柳山根家那样，也要了四十两整的。 说起来，那两块地已到了山地边缘，并不容易纳入吉祥山庄的范围。 但若继续种田，或是种荷田，都是可从远处欣赏的风景，因而，买下来也无妨。 何况乔家只有两亩田，以后肯定是要和柳山根家的田汇在一起种荷田的。 那样就不能种粮了，再买点田在手中，也不错。 但在乔喻凌心里，也是当年一点旧事，大柳村不肯放地给外人，而导致他只有两亩粮田。 如今，到有些出了口气的感觉。 看到妹夫又买了三亩多田，柳忠和柳义只敢在心里惊叹，还是青青自己有眼光，找了这么个有钱人啊。 只不过，当初分家，他们只给了三房一亩种不了的荒地，此时对比起来，还是有些汗颜。 “青青，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柳忠最先起身要走。 “咦，大哥不把他们接回去？”柳义还有些不在状况，奇怪地问。 “这几天就搁在青青这里，我要让杨氏知道，孩子是她赶出去的，就别想随便再收回去。” 柳忠冷着脸，表情有几分狠意。 “大哥，这不是给青青招事儿吗，给了大嫂好机会过来闹啊。”柳义却不认同。 “闹？我把她休了，看她有什么脸面闹！”柳忠冷哼一声。 “二哥，大哥在气头上，你劝着些，我到不怕杨氏来骂，我把院门一关，高兴就不理她，不高兴了就出去把她再揍一顿！” 柳青青说让二哥劝着大哥，自己却握了握拳头，有些发狠。 柳义听了浑身一个哆嗦，想到那晚柳青青的凶悍，不由无奈。 “知道了，我们先回去了。”柳义连忙说道，就和大哥走了。 这么凶悍的妹子，他可不想再见到了。 只是不知道那么泼辣的大嫂，是愿意被大哥揍呢？还是愿意被青青揍？ 等两个哥哥也走了，柳青青栓上院门，回身笑看着院子里等她的男人。 “是不是发现了，有钱才有势，有势才不会让人小瞧？” 柳青青走过去，拉着乔喻凌的手，笑眯眯地说。 “呵呵，没有钱时，拳头也是一种势。”乔喻凌却补充了一点。 柳青青错愕，但随即便恍然而笑。 “喻哥，你真是个开明的男人，有你的支持，我这小日子才过得这般滋润呢。” 柳青青哈哈地笑了起来。 想到当初成亲那天，男人教导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骂不赢就打！ 现在想来还真是，对付极品就不要客气！ 当初柳杨氏想骂上门来就骂上门来，如今却只敢在自家骂，只敢找自家人出气，却是再没有到西头乔家来过了。 “你去屋里歇歇，我去收拾碗筷，还要去照顾两个小的，暂时不得空陪你。” 柳青青扭头看了看，这边院子里没有别人，就踮脚在乔喻凌脸上亲了一下，好声安慰着他。 “哼，你给自己找的事。”乔喻凌却冷了脸色，埋怨地瞪着她。 柳青青无奈一笑，就知道他会不高兴这件事。 但她却有些跃跃欲试呢，因为她还没真正照顾过孩子。 小弟小妹都大了，稍加约束、管教就好，再帮小妹洗洗头，也没多难。 但是晔儿才五岁、芸儿才一岁多，也就是刚断了奶、刚会走路、刚会跑的年纪，肯定要她多照顾一些的。 见她这么积极，乔喻凌无奈地撇撇嘴，也便不说了，直接回屋歇午觉去。 柳青青便去堂屋收拾，却发现刘长福已经在收拾了。 “表哥，我来吧，你也去歇歇。到诚儿屋里去睡吧，新屋那边还没有枕头和被子。”柳青青连忙走过去说道。 “没事，我去躺椅上歇歇，再看看书。”刘长福笑着说。 他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帮着青青管帐的，因而最近也很努力，在家还买了把算盘在打，出来只带了一本书在身上，得空就看看。 第232章裤子 柳青青早就灌输过收支算法，让他在记流水帐之余，可以立月帐，按月将收支情况展现出来。 在这基础上，他也通过书册在看基本常识。 柳青青见他勤学，自然不说什么，反而觉得欣慰。 不仗着她的关系而坐等好处，反而有责任感、有压力感，肯学肯努力。 这才是一个得力帮手的正确打开方式。 “姐姐，芸儿尿湿了裤子！”突然柳芽儿牵了芸儿过来，有些懊恼。 “你把芸儿的裤子洗了晾到太阳底下。” 柳青青正洗着碗，连忙把手洗干净，过来把芸儿的裤子脱下来，交给小妹。 她打了温热水给芸儿一身都洗了洗，就抱着她去了趟茅厕，回来搁到东屋的炕上。 “芸儿宝宝，困不困？姑姑陪你睡觉觉。” 柳青青抱着芸儿躺下，开始轻轻地哄着，哼着摇篮曲。 宿主也会哄芸儿睡觉，但不会哼歌儿。 芸儿觉得新奇，一双大眼睁得大大的。 但柳青青自有办法应对这难题。 “芸儿宝宝，你跟姑姑一起来哼歌好不好？” 柳青青一边轻抚着芸儿的后背，一边提议。 于是芸儿在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下，又哼着歌儿转移了注意力，便渐渐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柳青青找了一件小弟的外衫，给芸儿搭在身上，便走出屋子，见小妹正在晾裤子，便等她自己过来。 “你在这儿看着芸儿，别让她从炕上摔下来了，我去洗碗。” 柳青青低声吩咐小妹。 柳芽儿虽然小，但在侄儿、侄女面前，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因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姐姐是让她看着芸儿，可不是陪芸儿睡觉，因而，她没有躺下来，而是坐在炕上摸出一百个铜钱，开始数数，练习术学。 柳青青也赶紧去把碗洗了，厨房收拾干净，先去看了乔喻凌。 见他睡着了，连忙出来。 又去把东屋里说笑的三个人叫了过来，一样洗了手脸，也赶去炕上睡午觉。 除了晔儿有些困，柳诚和刘长喜却仍是精神抖擞，柳青青就让他们练字，再照顾两个小的。 这样，小妹就可以睡午觉了。 听了她的安排，小兄弟便不再往外跑。 他们就着一个沙盘，拿了两张小凳过来坐下，一人一边拿了竹枝写字。 柳青青忙完，过来看了一眼，见不用她盯着，便又回去西屋。 不过乔喻凌睡了，她也不想过去陪睡，不然肯定会把他闹醒，再被压着啃。 家里这么多孩子，可是随时会过来喊她的。 她想到两个小的要住两天，或许不用两天、或许更久，也没个换洗衣物，因而，就打开衣柜拿了装布头的包袱出来。 翻了翻，又翻了几块布头出来。 不过对比了一下，料子是不错，就是小了些。 但芸儿的小裤子还是做得出来的。 可以先缝一条及膝盖下方的七分马裤给她穿。 又找了找，找到一些做鞋的碎布料，可以给芸儿和晔儿都做一双鞋。 于是柳青青立刻忙起来，先缝一条裤子。 乔喻凌其实并没有睡沉，只是看小媳妇一直在忙，也就没有过来把她抱到床上去。 但屋里有小媳妇的动静，他反而睡得沉了些。 等他一觉睡醒，就枕着手臂看着坐在脚榻上做孩子衣物的小媳妇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突然，柳青青长呼了一口气，拿着一条缝好的七分马裤，很有成就感地笑了起来。 没有做开裆，夏天也不怕尿湿了没裤子换。 她站起身，一扭头就对上男人深沉如海的眼，不由一愣。 “去吧，我也要去趟林场，定些檩木。” 乔喻凌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便穿鞋下榻。 上午去了窑场和石场，下午再去林场，明天工匠进场，再看要什么材料了。 李耆老带人进山砍的树，是做木工的，他去买的，是建酒楼要用到的。 俩人一起出门，就看到小妹正在检查裤子干了没有，似乎还有点没干，正一脸为难地站在竹篙那里。 而芸儿光着屁屁跟在后面，手指咬在嘴里，似乎有些委屈。 “芸儿，穿新裤子。” 柳青青立刻将乔喻凌推得转了个方向，立刻朝芸儿跑过去，给她把新裤子穿上。 新裤子很宽松，虽然只到小腿上，但一样缝了两根带子，做成了扎脚裤。 这一系上，就好像灯笼裤似的。 而且带子系成蝴蝶结，很漂亮。 “姑姑！好看！” 芸儿穿上了裤子，欢喜地抱着柳青青的脖子，小脸挨着她十分欢喜。 “媳妇儿，我可以转身了吗？” 乔喻凌听着小媳妇和孩子的对话，无奈地询问。 他是真没想到，小媳妇竟然第一反应是将他转身。 这是吃醋呢？还是维护她小侄女的清白？ 最多一岁半？ 呃…… “可以了。”柳青青连忙说道，又让小妹去喊表哥。 这时柳诚和刘长喜也出来了，还打着呵欠。 后来两人也来瞌睡了，不过坚持没有睡。 等他们赶驴车出门，家里就只有柳青青和小妹还有两个侄儿女。 晔儿揉着眼睛站在屋门口，柳青青让小妹带他们玩耍，她又拿了布料出来，挑柔软地准备了几块尿布，又剪了块细棉布开始做无袖小衫。 晚饭做得晚，因为乔喻凌他们还没有回来。 而她已做好两身没有袖子而超容易做的小衫，正在给晔儿也做七分马裤。 她做的都是最简洁、方便的设计，比这世界里常见的款容易得多。 看看天尽黄昏，她放下做了一半的裤子，先去打水，给两个孩子洗澡，也让小妹洗了。 晔儿还没有裤子，就找了柳诚的旧裤子，把裤脚卷一卷，勉强穿上了。 之后，让他们搬着小凳在屋檐下玩耍，顺便晒头发，而她继续缝裤子，赶在天黑前缝好，也给晔儿换上。 “姐姐，我也想穿这样的小衫子。”柳芽儿见姐姐终于忙完了，才小声提要求。 “明天给你做。”柳青青并不拒绝。 就连她也想要一件呢，要不给家里人都做一件好了，夜里睡觉穿也好呀。 不知喻哥愿不愿穿？ 若她给自己做一件吊带睡裙，喻哥会喜欢吗？ 想到这个，柳青青突然红了脸，暗嘲自己竟然又想去撩那个大灰狼了。 第233章孩子 刚安置好几个小的，乔喻凌他们就回来了，此时斜阳刚西落，天空还很亮堂。 见表哥要回去，柳青青就让刘长喜把厨房把留着的那个西瓜搬回去，又把牛肉和煮过的猪肉切了一块，给他们带回去。 之后她拿土豆切丝，做了个醋溜土豆丝，就着中午剩下的一点羊肉汤，再炒了个孜然牛肉，煎了几个荷包蛋，一家人就在院子里摆了桌吃饭。 饭后，让小妹洗碗，柳青青让小弟搬来沙盘，就教他千字文上的字。 晔儿蹲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小叔写字。 柳青青将芸儿放在地上，就过来捉着晔儿的手，也拿了个短竹枝，教他从“一”开始写，先把一到三辨认清楚。 乔喻凌挑水回来，看着蹲在沙盘那儿的几个人，也不禁柔软了眉宇。 这样的画面，才是天伦之乐的最好展示吧。 可惜，这里没一个孩子是他的。 心情有些阴郁，他又去挑水。 ……看着第三趟出门的男人，柳青青坐在洗衣盆前，一脸诧异。 以往最多两担，今天这是怎么了？ “芽儿，你来洗衣，诚儿，把院门栓上，我陪你姐夫去河边走走。” 柳青青立刻洗了下手就站起身，抱了芸儿就走。 芸儿太小，她去河边路远，也不放心将几个孩子都搁在家里，那几个至少大些，能照顾自己了。 “喻哥，天有些黑了，我陪你一块儿。”柳青青匆匆赶上乔喻凌，刚好走到柳杏家门前。 而柳杏看到夜色下男人挑着水桶走过来，连忙走出来想打声招呼。 结果篱笆门刚打开，就看到柳青青追上来了，顿时咬牙懊恼不已。 “我又不怕天黑，你回去吧。”乔喻凌扭头，看着小女子走过来，不由好笑，天黑？所以陪他一起？ 这是什么道理，以前可没有这么陪过。 “我带芸儿散散步，跟你顺路。”柳青青见男人拒绝，立刻改口，笑眯眯地说。 “好吧，现在还看得见路，要走快一点，别天黑下来，吓着这孩子。” 乔喻凌朝柳青青单臂抱着的孩子看去一眼。 “芸儿，叫姑父。”柳青青却教芸儿喊人。 “姑、父。”芸儿来了几次，其实和乔喻凌没什么交集，但也看得眼熟了，此时乖巧地喊了一声。 “……”乔喻凌表情僵了僵，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他已十多年无亲无族，就一个人呆着，如今有了媳妇儿、有了兄弟、有了长辈，还有了侄辈。 这亲戚真是越来越多了。 见他没有应声，芸儿又主动叫了一声：“姑父！” “嗯。”乔喻凌应了一声，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姑父答应了，芸儿真乖！”柳青青见男人竟然害羞了，连忙哄着芸儿。 “姑姑！”芸儿被夸，小手扒在柳青青肩头，撒娇地又喊了她一声。 “芸儿真可爱。” 柳青青以前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只是凭着宿主记忆里的印象开始。 却没想到，越相处越自然，感情也是毫不生疏地流露出来了。 原来她喜欢小孩子。 一路上，有柳青青逗芸儿说话的热闹，乔喻凌心情好了许多。 暗想，这份家的热闹，可真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地将他渗透了。 快到河边时，柳青青就停下了脚步。 “喻哥，我们在这儿等你。”柳青青解释，“河风有点凉，怕芸儿冻着。” 芸儿穿着七分马裤、一件无袖小衫子，一双小小的单布鞋，若被河风一吹、再被已经暗沉下来的河面一吓，染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嗯，我很快就回来了。”乔喻凌点头，就大步朝东边水洼子走去。 河水退得慢，西边水洼子也被淹了，但也只有那里好挑水。 西边浅水面积大，要打水得淌一阵水才行。 因而，他还是往东边走。 柳青青逗着芸儿玩耍，也有村里挑水的大爷过来看到，不禁好奇。 “青青啊，这不是你大哥家的小娃儿么？” “是呀，杨爷爷，大哥将他们给我带两天呢。”柳青青笑着解释。 “这样啊……”问话的杨老头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来前不久还闹得不可开交的兄妹，如今关系又好起来了。 前不久听说柳忠和柳义跑来不要工钱帮着乔家砌围墙，看来，是他们关系缓和的关键了。 杨老头呵呵笑着也往水洼子那儿走去。 没多久就见乔喻凌挑着一担水回来了。 “姑父回来了！我们回家喽！”柳青青笑嘻嘻地喊着。 因为她的炒气氛，芸儿对乔喻凌便有了印象，而且印象很好。 “姑父！回家家！”小人儿娇憨地喊着，让人听了心里一片柔软。 一直走到快到家门口时，柳青青才把芸儿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让她也走走路。 回了家，乔喻凌打水去洗澡，一直朝柳青青使眼色。 柳青青不由勾了勾唇，便带芸儿去把了尿，就交给小妹。 “衣裳搁在一边，等我们洗了澡，我再来洗，你带着芸儿去躺椅上乘凉，小心别摔着了。” 柳青青叮嘱完小妹，又让小弟带晔儿去东边院子里练拳。 美其名曰，教侄子练拳之余，也帮着照顾芸儿，给她们作伴儿。 为此，柳青青又让乔喻凌出来，把新屋那边的檐灯点上了，院子里亮堂起来，几个孩子在那边才不怕。 “好了，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乔喻凌回来垂眸含笑看着小女子。 明白她刚才耍了小心思，将小的们都赶到了东边去，这样他们洗鸳鸯浴时，才能安静。 一翻热情之后，柳青青慵懒地偎在乔喻凌怀中，声音娇软地哄着他。 “喻哥，今夜你一个人睡好不好？” “什么？”乔喻凌正忙着，突然顿住，错愕地垂眸。 这小女子，是想说，夜里不能陪他睡？那要陪谁？ “你看，今晚一下多了两个孩子，交给小弟小妹怕是照顾不住，我也不放心啊。” 柳青青抬了抬眼，偷瞄着男人绷住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解释。 “一会把孩子送到柳家去！”乔喻凌立刻做出决定。 白天带带也就算了，连晚上也要操心，他这日子还怎么过？ 第234章果然够狠！ “喻哥……你也知道今天的情况，我是希望借这次机会，给杨氏一个教训，让她想清楚。” “孩子是她在柳家所有的倚仗，若没有孩子，她便什么也不是了，若她要孩子，以后就老实一点。” “不然，我不介意把她的孩子夺过来养着，反正我现在有钱，她该知道，这威胁不到我。” “……怎么说得好像后宅里争权斗狠似的？”乔喻凌浑身一僵，无语地瞥着小女子，心里有些担忧。 “哼，若你以后敢拈花惹草，甚至让女人进门，我会有更狠的！” 柳青青却突然寒了脸，认真盯着乔喻凌，仿佛两把冰刀，要将他的心刺穿。 “哦？多狠？”乔喻凌目光深沉，迎视着小女人凶狠的光芒，好奇地问。 “我会把你的野女人剁碎了做人肉包子，再喂给你吃！让你变心！让你背叛我！这就是下场！” 柳青青冷笑一声，声音不冷，话却冷若寒刀，就连乔喻凌都不禁心底寒战。 果然够狠！也够得上她的悍名。 “还好我不好那一口，我只好你这一口……” 乔喻凌感慨地表态，似乎有些侥幸，不用惹怒这只小母老虎。 不用吃人肉包子了。 “现在是这样，我也相信你最爱最疼最宠的是我！但以后可难说了哟，毕竟以后，你不是猎户、我不是村姑，我们是有钱人！” “有钱人如何？”听了柳青青的提醒，乔喻凌目光一闪，再次追问。 “成了有钱人，不是你不贪女色，就不会有女人近身，说不定哪天有人为了讨好你，给你送女人，甚至别有用心的人，会带你去喝花酒、睡女妓。” “到时你只要意志不够坚定，对我的爱有一丝动摇，甚至，纯粹只是好奇别的女人是何滋味，又或者，被家里的小丫环夜里爬床了……” 柳青青一口气说出无数可能，然后吁了一口气，自己也被这些念头吓到，好没安全感啊。 “不管是勾搭也好，还是勾.引也好，只要你有半点逾越，我眼里是融不得沙子的，到时……” 一定杀了那个女人，再离开他。 “这么可怕，那我们还是别当有钱人了，日子过得下去就好了。” 乔喻凌目光幽深地看着一脸复杂惆怅的小女子，没想到她想像力这么丰富，奇怪的是，她竟然能说出这么多种可能性来。 这比她能做出好吃的菜和糕点，更让人惊奇。 “嗯，咱们就在这大柳村里，当个隐形豪富吧。” 柳青青扯了扯嘴角，也觉得，既然成为有钱人走出这里有那么多风险，那就不要走出去吧。 只是…… “村子里的女人，一样得防着，我知道除了柳杏那个不要脸的，还有一个总在暗搓搓朝你抛媚眼的小.寡.妇！” 突然，乔喻凌吃吃地笑了起来，抬手揉了一把吃醋的小女子，不知说什么好了。 没想到她虽不说，但不是没看见。 “没想到你不找那女人理论。”乔喻凌有些叹息，“对柳山根家的女儿，你可是毫不退让的。” “对任何人我都不会退让，只不过……没出嫁的姑娘，就算她自己不要脸，她父母也会要脸的。” “但是那小.寡.妇，她若不要脸，恐怕没人管得住她了，说不定就等我出声，再来诬蔑你、挑拨离间，对你不利。” “毕竟现在还没有实证，若要扛她，总得等她真正朝你下黑手时，我再好好教训她！” “呵呵哈哈哈……”乔喻凌被小媳妇闪烁着算计光芒的小脸逗得哈哈大笑，胸臆间起伏不定。 “笑什么笑，水要凉了，赶紧换水！” 柳青青见男人竟然笑成这般，不由恼怒地瞪着他，也忘了之前在说什么了。 “好。”乔喻凌笑应一声，却忽然大手一摸，竟抬起了她的腿分开，让她重新坐在自己身上…… 又是一场翻云弄雨、好不逍遥。 最后，柳青青被激烈的动作晃得昏睡过去，什么时候让乔喻凌帮着洗干净身体的都不知道。 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芸儿的哭声，柳青青才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男人还泡在水里。 她连忙起身穿衣。 “喻哥，你早些睡，我洗完衣裳就不过来了。” 柳青青穿上鞋子，走去把换下的两人衣裳都抱了起来，就往外走，连忙又带上屋门。 “芸儿，怎么了？” 柳青青头发还有些湿，披散在肩膀，手中抱着一堆衣物，匆匆走向东屋那边。 “姐姐，我想带芸儿去睡觉，可是她要娘，我说了她两句，她就哭起来了。” 柳芽儿鼓着小脸，有些生气地解释着事情。 “芸儿，今晚跟姑姑睡好不好？姑姑最喜欢芸儿了。” 柳青青将衣裳放到洗衣盆里，就过去把芸儿抱了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温暖的怀抱、亲昵的笑脸，还有代表喜欢的亲亲，顿时让芸儿停止了哭声。 “芸儿现在困吗？要不要去玩会儿？”柳青青极有耐心地询问着。 但看孩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又点头同意去玩，柳青青心里一阵柔软。 小孩子真可爱，说不定明年她也能生一个了。 虽然十六岁还太小，但她灵魂过了二十啊，在这世界里，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可以当娘了。 柳青青抱着芸儿去了厨房，舀了些水给芸儿洗了手脸，拿细棉布醮了点牙粉，轻轻地替她刷牙。 带着她洗漱干净后，就抱着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走向东屋那边。 柳诚还在教晔儿练拳。 晔儿五岁了，打小又是跟柳诚住的，因而到没有出现不适应，反而因为久违的可以和小叔一起玩儿，而高兴不已。 看着已将前面几个动作练得有板有眼的孩子，柳青青也不觉欣慰。 练拳不但强身健体，以后也可以拆拳对打，有了自保能力。 柳青青交代小弟，不要练太久，累了就带晔儿去洗漱、睡觉。 而她在院子里走了两个来回，芸儿就已经趴在她肩膀上睡着了，两只小嫩手还搂着她的脖子。 第235章工匠进场 夜里的风徐徐地吹着，因为入夜就烧了艾草包，新屋这边又不潮湿，蚊蝇几乎没有。 这也是柳青青在这边晒干鱼，而一直很注意维护的环境。 她又喊了一声，小弟就带着晔儿去厨房了，而她给芸儿把了尿，就在炕上放下，小妹也过来睡觉。 几乎没有哼唱摇篮曲，芸儿就睡着了，等小弟和晔儿也睡下后，柳青青才悄悄起身。 轻轻关上屋门，她开始洗衣裳。 乔喻凌洗完澡出来，在院子里也练起了拳，不过他练的是慢拳，身姿随意而潇洒，仿佛只是在打发时间。 但他没有和柳青青说话，两人都在各自以这种宁静的方式，陪伴着对方。 这一晚，柳青青还是去了东屋带孩子，让乔喻凌郁闷不已。 早上吃完饭，他们又去打渔，这次柳青青把几个孩子都带去了河边，让他们在岸上看着打渔。 鱼儿装筐时，都跑过来惊喜地尖叫着。 今天依然只下了一网就走，但今天来打渔的却只有他们家了，或许别人没有这么早吧。 总之，柳青青乐得清静。 回到家，就看到外公他们坐着驴车过来了，家里一下更热闹了，也有人帮着照看孩子。 而今天，也是工匠进场的日子，没多久，就从镇上来了三辆驴车，有十几个工匠，还带了一些工具。 乔喻凌带着刘长福去接触工头。 刘秋暂时还没安排到任务，白杨村也不是今天进场，因此，他帮着剖了会儿鱼，等王耆老领着村里人过来修台阶时，就扛了锄头跟去了。 柳青青也去山地那里看了看，就发现村长虽然没来，却又有两个耆老过来了，都在帮着指挥人手。 她和大家打了招呼，在附近看了看，又去乔喻凌那边看了看。 乔喻凌正在看工匠画出来的详细建筑图，她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和她画的外观相差不大，也便没有说什么。 在确认了建筑之后，就要丈量距离、确定地基，核算材料、成本，最后算出工钱。 这时候只有工头自己带来的人手，村里人只在山坡那儿按图纸方位挖台阶坎子。 麻石板台阶，要在斜坡上挖出平地来，才能安上去。 柳青青的图纸，已经分别交给了各自负责一块的李耆老和王耆老。 他们俩才是主持这事的话事人，算是管事吧。 柳青青看了一圈，没看到大哥和二哥，问了王耆老才知道，兄弟俩跟着李耆老上山伐木去了。 原来他们选择木工这块儿，看来是想学做木工。 柳青青也不管他们，只要李耆老对他们的工作能力没意见就行。 再回到家中，她叫了小兄弟去磨绿豆浆。 她则和面做蛋糕。 虽然也可以做绿豆沙，但她觉得做成糕点更方便，方便吃、方便放，还不用那么多碗。 这可是每天有好几十人在干活的，时间长了会累死。 糕点则早上可以做好，就半下午送一次好了，上午可以不送。 虽说考虑到大家辛苦、天气又热，要吃些消暑的东西，但她也给了三十文钱，在做工的行价上，不算便宜了。 何况她定的工作时间，错开了正午最热的时候，大家回去吃饭，还可以歇个午觉呢。 这就是在本村里干活的好处了，近、方便。 等绿豆糕做好，她又出去看了一眼，就发现工匠们已经走了，乔喻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只得又回到家里，切了块绿豆糕，给小的们吃食。 然后她也去帮着剖鱼，和外公说起为什么晔儿和芸儿会在家里住的原因。 今天，外公他们带来了棉被、还有做好的被套、被单、枕头，交给刘翠儿和柳芽儿弄好了。 “中午让长福回去一趟，把雪儿的小床也搬过来，让给芸儿睡，让雪儿睡炕，她总大一些，你也不用夜里过来看着孩子。” 刘友良操心地提议着。 虽说心里暗恼柳忠将孩子甩手给青青照顾，但杨氏也确实需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但青青也不能冷落了夫婿，因而，把芸儿那孩子放到小床上，哪怕搁到青青屋里去，也比青青跑到东屋睡要好。 柳青青觉得这样也好，便没异议。 中午，把外公带来的两只鸡都杀了，全部做成了炸鸡块，裹了面浆，味道酥嫩香脆，就连芸儿都吃了两块。 大哥和二哥也过来吃饭，才说起杨氏的事。 原来柳忠回去就嚷着要休了杨氏，也不打她了，只说要通知杨家来把人领回去。 柳义也在一旁赚吆喝，说一个连自己儿女都照顾不好的女人，要来确实没用处，他要帮着大哥去通知杨家人。 而柳忠见杨氏不走，就翻箱倒柜将她的衣物用品往外扔。 说一个连儿女都能狠心往外赶的女人，他铁了心不要了。 杨氏这才慌了，哭着抱着柳忠的腿一个劲儿求饶。 以前，柳忠会打会骂，但从来没有过往外丢东西铁心要休妻的行为。 村里许多人都来看热闹，却没人相劝，甚至有妇人嚷嚷着也骂杨氏。 骂杨氏早就该休了，和小姑子处不好也算了，连自家儿女那么小，都能狠心往外赶，这种女人留在家里都是祸害。 一时之间，杨氏再次人人喊打，哭得惊天动地。 而柳忠却不为所动，酒劲儿上来，记得柳青青的叮嘱，便一脚踹开杨氏，关了屋门睡觉去了。 等他睡了一觉起来，看到杨氏还坐在院子里嚎，气焰却低了许多，也晒得头昏眼花的。 之后，柳忠才让杨氏对天发誓，看她表现，若能一个月不骂天骂地骂人，能安份守已地干活，就让她把孩子接回来。 否则，孩子就交给柳青青养着，再也不让她看一眼，也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大柳村，让她带着休书回杨家。 柳忠甚至喊了许多邻里来作证，将他的意思说了一下，也让杨氏对天发了毒誓。 虽说上回柳忠也给了杨氏二选一的狠话，但杨氏并没有发誓。 而现在，杨氏若不低头，就立刻要被赶出大柳村，邻里也跟着起哄，让柳忠别心软。 第236章竹林 大家早就嫌弃杨氏那蛮横的性子，但姑嫂不和、妯娌相骂，也只是看看热闹。这个不太好说论是非。 但中午时，将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往西头赶，让他们自己去找饭吃。 这么远的路，确实让许多人看不下去了。 杨氏就算指槡骂槐，也不该这么狠。 一时之间骂声一片，杨氏知道自己已没有选择，只得对天发誓。 又哭着求柳忠，让她把孩子接回来，她知道错了。 但柳忠却冷冷搁下一句话：“看你表现！看我心情！” 柳义还在一旁补了一句：“别让大哥动了心思，真的把你换掉，那时你就回杨家耍横去吧！” 显然柳义也忍了这个大嫂很久，这时候一点也不同情，完全没有要劝架的意思。 若是平时，杨氏早就跳起来指着柳义骂了，而现在…… 她看看柳义，再看看柳忠，还有一直在旁跃跃欲试落井下石的田氏，最后终于是闭了嘴，没有反驳。 柳忠见她消停了，也没有继续教训她，就叫上柳义下地去了。 第二天就找了李耆老，要进他们的木工班子。 虽然他们不会做木工，但他们有力气，上山伐木也是辛苦活儿，并不比修麻石台阶的轻松。 李耆老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的加入，原本柳青青也说过，除了不管事、不碰钱，随便他们，工钱照给。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村长和耆老们心里有数就是。 而柳青青听了大哥和二哥对杨氏的处理之后，只是随口附和了几句，并未发表意见。 她可以想见，一定是昨天中午回家路上，二哥这么提议的。 二哥一直就比大哥心思灵活一些，又得了她的提醒别让大哥乘着酒劲儿做出伤人之事，又要解决这事，就想了这样的办法。 如果一个人，挨了一次打，发现很快就伤好了，那么第二次挨打时，肯定没有第一次时那么害怕。 打得多了，皮就厚了，这伤害值也就渐渐不算什么了。 因而，就算柳忠再把杨氏关屋里打一顿，也是没有作用的。若杨氏怕，也就不会再闹起来了。 因而，改变策略很重要。 只希望，这次杨氏以她和她杨家老小的性命起的誓，能有一定约束力，至少保一个月安宁吧。 但是大哥竟然想把孩子搁她这儿一个月？ 柳青青张了张嘴，想说这时间也太长了吧，难道不是故意的？ 但转过念头一想，又觉得也不错。让杨氏一个月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对一个母亲，应该也是一种攻击。 让杨氏吃瘪的事儿，她到是很乐意看个热闹的。 再说刘家姐妹们也要过来了，不怕没人带着这两个小的。 饭后，大家都往东屋那边歇中觉去了，只有孩子们跑去竹林里玩耍。 乔家和柳家三房的前院里都空空的没有一棵树，但乔家屋后却有一大片竹林。 本来柳青青是要用篱笆圈起来，后来要买山地就决定开发出来赚钱时，就把后面的实砖围墙都修好了。 从东屋鸡圈那边可以绕到后院里，也可以从乔家的厨房后门出去，更近一些。 柳青青见小的们都去后面竹林里玩，见芸儿和雪儿太小了，就搬了把椅子过去盯着，也继续做针线。 乔喻凌不满柳青青又冷落他，也搬了一张春凳过去睡觉。 竹林里清风徐徐，吹着枝叶沙沙作响，小的们就在竹林里一片空地上玩耍，在柳诚的带领下还练起了拳。 早在修围墙的时候，柳青青就有意识地让乔喻凌砍竹子，再将竹桩拔掉，留出这样的几处空间。 隔着一处竹丛，柳青青坐在乔喻凌身旁。 乔喻凌枕着一本书，感受着惬意的午后清闲。 柳青青则在缝着几块碎布角。 本是买的碎布，做了小衣或小鞋之后，剩下的布角就更碎了，不好再做什么。 一般这时候的布角碎料，农家人就会搁起来，哪天需要给破了洞的衣裳打补丁时，就能用上。 但柳青青是不会再让家里人穿补丁衣的。 因而，她将这些碎料挑了挑，绸布、棉布，用来做布偶，纱布、绢布用来做绢花，或是在衣衫上缝成花饰。 她不会绣花，男人的衣衫也罢了，她们女孩子的衣裳，完全可以这般装饰，不比绣花差。 现在才开始做布偶，是因为今天外公才带了大半袋子棉花给她，是做棉被剩下的一些，让她趁着季节还早，做棉袄用的。 不过，弄一些做几个布偶，还是可以的。 她不敢将布偶做成人偶，怕这时候的人忌讳，因而，就做成兔子、小猪、小猫这样的。 再给它们用拼缝出来的布料做成简单的小衣裳，看着就像似人化的布艺玩具。 虽然做法简单，形象也并不精致好看，但哄几个孩子，还是足够了。 很快，她就做好了一个，起身走前几步，隔着几株竹子躲了起来。 “哈喽！可爱的芸儿小朋友！” 柳青青将一只粉色小兔挡住了脸，晃着长耳朵，拿腔捏腔地玩了起来。 “嗨~看看我是谁？我是小兔子，你是谁呀？” 随着她的声音，芸儿扭头，雪儿也扭头。 俩人虽然差着辈份，但年纪只差了两岁，都不约而同露出茫然的表情。 只有其他人，才看明白了是柳青青在说话，都觉得有趣，捂着嘴在偷笑。 柳芽儿和刘翠儿也看到了小兔子，本来眼睛倏地亮了，但想到姐姐喊的是芸儿，便忍住了没吱声。 “我叫芸儿！”芸儿回过神来，两眼放光地朝着小兔子跑了过来。 “青青姐！我也想要兔子！”雪儿也连忙跑了过来，着急地表态。 “……”原来雪儿认出她来了，柳青青撇撇嘴，没有回应她的话。 “芸儿小可爱！我是兔仙子，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柳青青摆动着长耳兔子。 “好朋友？”芸儿茫然地歪了歪头，将小手放在嘴边咬住。 “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柳青青只得换了个方式。 “好！”这次芸儿听懂了，大声回答。 “那你唱歌，我就把这只兔子送给你。”柳青青又逗她。 第237章突然有了危机意识 “我不会……”芸儿一听急了，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立刻又激动地叫了起来，“姑姑会！姑姑会！” “那就让姑姑来唱好不好？”柳青青咧嘴。 “姑姑！姑姑！快出来！”谁知，芸儿绕过兔子跑来拽柳青青的胳膊。 “……”柳青青顿时无语了。 原来芸儿能清楚地将她和兔子分开呀，可怜她还自嗨地演了半天。 “哈哈哈哈……”在不远处看着的小兄弟和小姐妹们，这才捧腹大笑起来。 这个姐姐好傻呀。 晔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姑这般有趣，也是笑得前俯后仰的。 “好吧好吧，姑姑把这只小兔子送给你了，以后小兔子陪芸儿睡觉觉哟。” “噢！”芸儿接过小兔子，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抱着小兔子就蹦跳不已。 柳青青正要再逗逗芸儿，突然发现雪儿咬着手指，眼眶微红，已是泫然欲泣。 “哎呀，我们雪儿还没有小兔子呢，姐姐给你做一只紫色的小兔子，好不好？” 柳青青想到刚才拼接起来的另一块布料，于是先哄着雪儿，怕等下做起来，会让她觉得不是粉色的，而不开心。 “好！”雪儿一听青青姐要给她做小兔子，立刻就露出笑容。 “那你们再玩一会儿，很快就做好了。”柳青青抬手摸摸芸儿和雪儿的头，便转身往回走，却顿时愣住。 乔喻凌侧身躺在春凳上，单臂支头，正笑看着她，那目光简单太意味深长了。 柳青青想到刚才的幼稚，顿时脸红了。 “你不歇歇吗，下午还得去镇上呢。”柳青青缓了缓神，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不正歇着呢。”乔喻凌随口说道。 “我是说，你应该躺好，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柳青青横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小芸儿，你也没唱歌哄我睡觉呀。”乔喻凌突然咕哝了一句。 “……”柳青青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好啦，歇着吧，我还得赶紧做几个出来，都想要呢。” “我就不要。”乔喻凌又咕哝了一句，“不过我到是想听你唱歌。” 柳青青正拿起针，听了差点扎到手指。 “我瞎哼哼哄小孩子睡觉，哪里会唱歌。”柳青青才不会如他所愿呢。 何况，一个村姑能唱什么歌儿？ 别说大柳村了，就是放眼整个张礼镇，也没听说有唱歌这个行当，山歌也没人唱呢。 她若太会唱，会不会有些高调了？会引人怀疑的吧。 已经能做那么多吃食，打架还不用人教，又会识一些字，已经超出村里人能理解的范围了。 表现太过，也会让男人起疑的。 柳青青做的都是很简单的动物布偶，确实是用来哄小孩子开心的东西，谈不到多精致，但是有趣可爱。 而且拿针线在手，随时逮着空儿就能缝上几针。 上午外公拿来棉花之后，她就起了心思，当时就撕了几团棉花拉扯得松软了一些，就剪了些纱布缝了起来。 现在将碎料布角缝起来，再裹上兔子雏形就快做好了。 当然，最难也最花功夫的，就是兔耳朵。 但耐不住柳青青的手指灵巧、速度快呀。 乔喻凌看着小媳妇低头忙碌的侧脸，想到她刚才哄小孩子的那些话，心里还觉得有趣。 不过，他看了一会儿，见她就是不理自己，觉得无趣了，便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清风拂面、竹影摇曳，他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柳青青又做好一只兔子，穿的是蓝色布料的小衣裳，因而，叫蓝兔子。 将衣料与兔子的皮肤分开裹，而不是直接将衣料裹住棉花做成兔子形象，是为了方便以后清洗。 小孩子的玩艺儿，总要勤洗勤晒的。 她正要起身，就看到雪儿突然“呀”了一声，就朝她跑来。 原来雪儿一直在注意她这边，在等蓝色小兔子的诞生。 “乖雪儿，这是送给你的，你的叫蓝兔子，芸儿的叫粉兔子，记住了哟。” “记住了！”雪儿抱着布偶开心地大声回答。 “嘘，表姐夫在睡觉，你去那边玩儿，跟姐姐她们说，青青姐会继续帮她们做的。” 柳青青连忙捂住雪儿的嘴巴，叮嘱了她几句，便让她又回去另一处空地和大家会合。 两个有了小兔子的孩子，就坐在小凳上和小兔子玩耍了。 柳芽儿也想把自己的真兔子拿来，但柳诚却不同意，说这样雪儿和芸儿又会来和真兔子玩，姐姐说了，让她们少碰兔子。 最后，只能耐心等待姐姐继续帮她们做新的兔子了。 这时，不知是并未真的睡着、又或者是被雪儿的声音吵醒的男人，打了两个呵欠，坐起了身。 “吵着你了，再睡一会儿？”柳青青扭头关心地问。 “不了，外公不是说要把雪儿的床搬过来吗，我和长福先去一趟镇上，换五十两散钱回来，再去白杨村。” 乔喻凌再一次见见柳青青对芸儿的疼爱，突然有了危机意识。 他怕今晚又要一个人睡觉了，因而，十分积极要去搬小床。 哪怕是搁在他的屋里，那也比媳妇儿不在身边的好。 “去了镇上帮我再买些东西回来。” 柳青青于是说了一堆要用的东西，却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 原本应该她去，会买得更合适些，但她走不开呀，只能交给男人了。 好在许多东西在杂货铺就能买到，有些要去布庄。 上次布庄定制的衣服，早就拿回来了，但布庄的人，也对他们面熟了，再去买些东西，也还是有好价钱的。 乔喻凌答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走去。 柳青青扭头见芸儿和雪儿揉着眼睛走过来，便带她们去睡午觉，也把其他人喊回去，大家都干活去，前面也要人照看的。 不过外公并没有参与山地那边的活儿，他就帮着剖鱼、晒鱼、扎盘箕，顺便帮看家。 虽然柳青青并没有安排他活儿，但他心里却有数。 最近干活儿的人多了，进进出出的人也会多些，乔家现在可是有一千多两现银积蓄的，可别让人逮了空子。 第238章布偶 而且家里吃饭的人也多了，每天还要蒸绿豆糕往山上送，也要人帮忙干活。 所以，外公就想帮着她打打下手，为她分担一些。 外公的心意，她自然明白，也才得了空闲来这竹林里乘凉，做布偶玩儿。 等一群小孩子在炕上排排躺、睡着之后，她到厨房里看了看晚上的食材，又去看晒的鱼，看到外公已经在翻着边儿，便走了过去。 “外公，这天晴了几天，山林子里怕是水气已经干了，后天我们上山摘木耳去吧。” “好啊，上午去，下午回，山上也凉快。”刘友良笑着答应。 吉祥山庄的施工都安排下去了，材料也联系好了，并不用柳青青或是乔喻凌再天天跟进的。 到是昨天就看到有人上山摘木耳去了，柳青青担心那片林子也会被人发现了。 她现在大量晒干鱼，也要晒木耳，是要留给以后酒楼里用的。 和外公一起将所有盘箕里的鱼都翻了个遍，柳青青就坐在东屋的屋檐下，继续做着小兔子。 她特意找了不同的布料来拼接，这样让大家也能区分自己的布偶。 给芸儿和雪儿的最容易区分，给芽儿和翠儿的则相似一些，但没有关系，她们年纪大些，自己会分得清的。 等柳芽儿和刘翠儿睡醒，就看到自己手中竟然拿着一只小兔子，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 就把其他人给吵醒了。 除了芸儿还睡得欢，都起来了。 “姑姑……我也想要一个。” 晔儿见小姑和翠姑姑也有，终于忍不住了，下炕就去找柳青青。 “给晔儿做一只老虎的，好吗？”柳青青正在缝着一只老虎的尾巴，笑看着晔儿。 “好！”晔儿哪管是什么，只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布偶玩耍，就心满意足了。 不久后，一只银灰色的老虎就做好了，额头上还有拿黄色线缝上去的“王”字，和银蓝色布料做出来的胡须。 尾巴也是银蓝色布料做的，料子都不差，做出来的布偶也显得精致多了。 “谢谢姑姑！”晔儿接过布老虎，欢喜得眉开眼笑。 “明天中午再给你们也做一个吧。” 柳青青摸摸晔儿的头，笑看着屋门口站着的小兄弟。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青青姐若是做一个，我也要老虎的。” 刘长喜挠着头，有些脸红地开口。 小少年知道自己年纪大些，还是晔儿的表叔，自然不好意思跟晔儿一样。 可是大家都有、都在玩，他也忍不住呀。 柳诚也是差不多表情，用力点着头。 “好，回头我挑挑布料，每人都有一个。” 柳青青并不揭穿小少年的心思，若无其事地答应下来。 下午，刘友良带着刘长喜和柳诚去分发绿豆糕。 晔儿也要跟着去，被柳青青拉住了。 “现在山上不好走，等以后把台阶修好了，你再去玩。”柳青青拉着晔儿进屋。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在沙盘上练字，把昨天学的那几个字再练练，别忘记了。” 沙盘就放在地上，晔儿搬了小凳坐下，到是没有吵着非要去外面。 炕上，醒来的小姐妹玩了一会儿小兔子，就开始练习数钱，柳青青又留了几个数学题给她们。 比如有人要买十块绿豆糕、十块蛋糕、十个手抓饼、八串烤鱼，要收多少钱。 又问她们，要买一只三斤重的鸡、六块豆腐、一斤瓜糖回来，需要多少钱。 这时候芸儿也揉着眼睛醒来了。 柳青青伸手一摸，果然尿了，便兜了芸儿出去，把了尿，把昨天穿过的马裤换上。 芸儿还小，夜里即使把过尿也会尿湿，又没有穿开裆裤，每次必然是要换裤子的。 马裤一早上就洗掉了，还好中午就晒干了，但这换来换去，两条裤子也不够换啊。 柳青青把芸儿收拾好，就把她放回炕上跟小姑玩去。 等她把一张尿垫拿出去洗了晒上，就回屋找布继续给芸儿做换洗马裤去。 好在昨晚也有这个意识，睡觉前有两了几块布料出来，只是还没有做。 不过当时以为最多住两天，等杨氏认了错，大哥就会把孩子接回去。 谁知大哥却对杨氏说一个月不让她看到孩子，这可够狠的。 对杨氏狠，对柳青青也有些狠啊。 好在芸儿那么可爱，晔儿那么懂事，柳青青带着也很开心。 傍晚，乔喻凌回来了。 他们绕去了白杨村，果真把一张不到一米宽却有一米长的带护栏的竹床搬来了，上面还铺着小被褥，有芦苇垫子，上面再铺了被单。 比摇窝大，确实适合小小的孩子睡。 当然也有这么大的孩子依然睡着摇窝，不过到底大了，能自己爬上爬下，摇窝是变脚，有着力就会晃，容易翻过来伤着孩子。 但这种竹床式的小床，四平八稳地就不怕了，而且不高，就算自己爬上爬下，也没关系。 小床还撑了纹帐，睡觉不怕蚊子咬。 搁在大床旁边，大人一边睡觉一边拿蒲扇还能帮着打扇。 柳青青看着兴起，差点就要乔喻凌也做一个了。 但想到自己还没孩子呢，现在就做这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乔喻凌帮柳青青买回来的东西，也搬进了西边屋里。 有两匹粉蓝色细棉布料、两匹烟蓝细棉布料，还有几斤细棉、细绸、绢、纱料子的布头、四匹竹绿薄纱料子。 还有不少针线、三个针线箩。 当然还有一些制作冰块的材料。 柳青青想着最近都没空去镇上，而她早就透过风声的冰块作法，总要试一试。 这天越来越热了，虽然有竹林子乘凉，但夜里若是能搁一盆冰，不是更凉快？ 尤其有小孩子睡觉，没人打扇，屋里凉快一些不是更有利睡眠？ 没想到乔喻凌很顺利就把那些东西都买到了。 “是王小六带我们去买的，没想到吉祥酒楼也会用这种法子，到是省了我四处乱找。” 乔喻凌笑着解释，却让柳青青傻了半天，脑子里一片茫然。 她说的确是民间土方，但她不确定在哪个历史纪元出现的呀。 难道是她想多了，这真的不是什么秘密？ 第239章黑牛定亲 可之前她和乔喻凌说的时候，他就没听说过呢。 算了，既然有人用，不是反衬出她的法子不是什么惊世骇人的神方嘛。 “不过，王小六很奇怪我们竟然也会，还说他是他二叔以前见一个行商用过，偷学来的，镇上很多人都不会呢，让咱们低调一些，别闹得世人皆知。” 乔喻凌又在柳青青耳边低声解释。 “……”柳青青差点哭出来。 这是说，还没普及只有少数人会用，而她幸运的是其中之一么？ 但现在她也无暇细想，既然人都回来了，就赶紧做饭吧。 刘家人吃了饭就回家去，柳青青洗了碗，就安置小妹和芸儿洗澡，晔儿跟着他小叔，在新屋那边洗。 下午张阳来送了一批木器，到也不缺桶子、盆子用，连面盆架都有了。 柳青青想到以后晔儿也要住，姐妹房里也没有桌，于是加定了一张书桌和一张八仙桌。 就算以后晔儿回家去，书桌也可以给表哥用。 夜里，因为乔喻凌的反对，柳青青只好把小床搬到东边偏屋窗下。 虽说还是和小的们睡一屋，但有了床，就不怕半夜摔下来。 把芸儿哄睡下，柳青青松了一口气，又交代了柳诚几句，就回屋和乔喻凌共浴去了。 似乎在怪她昨夜的冷落，乔喻凌今晚特别凶。 在水中就来了两次，直到水凉，这才换了水洗澡，天还没亮，柳青青是被大灰狼啃醒的。 又是一场翻云覆雨盛事，喘息之间，柳青青感觉好无语。 这男人精神怎么总是这么旺盛呢？她好歹也是打不练过的体质，来到这里，却一直被男人压着打啊。 完全没可比性。 好在男人也知道如今条件不允许，并没有拖着她继续战斗，还能放她去做早饭。 早饭后，他们又跑去打渔，还是只有一网，如今村里人见了也不奇怪了，更没人再来想要几条鱼。 但柳青青却从小弟那儿得知，村里有好几家人要学着织网了，就连大哥和二哥还有隔壁的周长河，晚饭后都跑去会织网的人家学织网呢。 他们白天要来干活，只能夜里找人学下入门手法，回来再抽空织一织了。 柳青青知道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乔喻凌一眼，乔喻凌却说，他可没空教人。 知道男人连织网都会，柳青青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说手艺，她的多是三板斧，而男人则是深藏不露，像个宝藏。 上午，将网来的鱼里捡大的挑了十几条，再拿了些小的，用小背篓装了，交给柳诚先送到李耆老家去，算是他们的礼物了。 之后，柳青青把剩下的鱼剖完晒好，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上个月做的衣裳，梳了简单的丸子头，戴了两对简单素雅的绢花。 又给小妹梳了双丫髻，别了一对浅绿色的小花。 这对小巧绢花是小妹当初自己挑的。 今天柳青青并不想与月儿争风，因而，她穿的不算全新的衣裙，绢花也戴得清淡，连小妹也没戴那对粉桃花。 小妹的衣裳也是早就做好也穿过好几回的，今天她们都不争风头。 当然小妹并不懂这层用意，她觉得自己现在每天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也玩得开心。 拾掇了小妹，柳青青又用一根缝被套的粗红线剪断当发绳，将芸儿散乱的短发扎成了两根娃娃辫。 芸儿还小，营养也没有在她这里的好，头发虽不至枯黄，却也比较稀薄，平日没好好拾掇，显得乱糟糟。 昨天给她用一根红绳满头缠小麻花辫，天热这么扎到是凉快。 不过今天要去做客，总要打扮亮眼一些。 然后换上了她连夜用粉蓝色细绵布剪出来的圆领右衽开衫，两只袖子是缝上去的。 只是剪开拿针线缝，在裁剪上没那么吃力，又不用绣花，再拿粉色细绸做了些装饰，再做了一条九分裤，到也容易。 主要还是孩子小，衣料不多，工作量自然就少了。 晔儿穿的还是那天中午来时从家穿来的一身半新衣裤，她想给他扎个冲天炮式发辫，但他忸怩不肯，最后还是用一条银蓝色发带给他扎了个马尾。 把小的们都收拾好，还没出门，柳诚就回来了，刘长喜也来了。 “姐姐，我们也快点。”柳诚催促着。 柳青青连忙答应着，便喊了乔喻凌，把家里门窗关好，就一起出发去李耆老家做客。 今天是黑牛定亲的日子，李家虽然不对外宴客，但几家老亲都会来，而新亲家刘家和刘月儿的老外婆李家，都会来。 农家人多，随便几家聚在一起，就很热闹了。 柳青青牵着芸儿慢慢走，看着几个小的在前面欢喜地蹦蹦跳跳着，忽然有种已经儿女成群的感觉。 乔喻凌抱着五斤装的一坛子竹叶青，走在柳青青身旁，竟有相似的感觉，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今天山坡那儿依然在热闹地干活，柳青青望过去，能看清楚已经挖好不少土坎子了。 而昨天工匠们量了酒楼所在的尺寸并拿石头确定好基脚之后，下午就有村里人开始挖地基。 要建几层楼高，地基更宽更深，而越深越难挖，因为底下的土层是沙石层，所以这里有的地能种、有的种不了。 但往山坡上走，肯定就好挖了。 今天依然在挖地基，只有两个工匠在场监督指导。 一路往东，一直走到岔路那儿，见芸儿伸着手要抱，柳青青才将她抱了起来。 芸儿手中还抱着小兔布偶，嚷嚷着要去追到哥哥和小姑他们。 路上，有人看到柳忠的一双儿女被柳青青带得极好，知道杨氏现在的境况，都觉得无话可说。 来到李耆老家，就看到院子里树荫下坐着不少人，正在聊天说笑，黑牛和刘长福几个后生兄弟正搭着梯子在拉毡布凉棚。 黑牛是李耆老最大的孙子，底下的水牛、牯牛还小，能帮得上忙的，只有黑牛的王家表哥，还有刘长福以及刘长福的李家两个表哥。 刘月儿穿着粉紫色长裙，粉红色衫子，鹅黄色天罗纱做的半臂，梳着双丫髻，戴了粉桃绢花。 整个人俏丽清纯，乖巧地坐在奶奶和外婆身边，不时被黑牛的外婆和舅娘拉着说话。 第240章亲戚越来越多 刘翠儿和刘雪儿则系的发带，也穿了新衣裳，已经和李家、王家的小姑娘们混熟了，正在满院子追赶。 看到柳青青他们到了，立刻欢喜地跑出来迎接。 “青青姐，我今天好看吗？”刘翠儿跑到柳青青面前，笑得眉眼弯弯。 “好看！好看！我好看！”刘雪儿则态度不明地嚷着，蹦蹦跳跳地很高兴。 “都好看！”柳青青勾唇，只得给了大家一个群么么。 “我也好看！” 芸儿不甘示弱地嚷了起来，还抬着小手去摸头上的两根小辫子。 看着几个小姑娘都争好看，小兄弟拉着晔儿，跟在乔喻凌身后直接进院子去了。 这边的热闹，也吸引了树荫下的大人看过来。 “青青来啦，快过来这边坐！”黑牛的外婆最先喊着。 柳青青带着一群小的和大人们行了礼，这才去和闻声赶出来的三奶奶和黑牛的娘打招呼。 李耆老正和乔喻凌寒喧，看到乔喻凌搬来这么大一坛子酒，笑得老脸生花，很是高兴。 这可是好酒！ 黑牛的妹妹比水牛小一岁，端了茶盘出来奉茶，又多瞄了刘月儿几眼，这才跑回厨房去，又端了一盘绿豆糕出来。 院子里凉棚搭好，就在院子里摆桌吃饭，也会凉爽一些，堂屋里最多摆四桌，但人一到齐，吃饭就会很热了。 鉴于山地那边要搁的材料太多，做木工会有些挤，李耆老便分了两处，一处就搁在自己家里。 这也是今天借着这机会搭上凉棚的原因。 以后还用得着。 柳青青把芸儿搁到外婆腿上，让外婆也抱抱这孩子，她又把晔儿也叫过来，让外婆好好看看。 这是祖外婆，虽然晔儿不熟悉，但也知道是奶奶的娘，是很高的辈份，因而有些拘谨但也很乖巧地站在一旁，回答祖外婆的话。 说了会儿话，外婆差点又要抹眼泪了，柳青青连忙把芸儿抱下来，让晔儿带着她去小叔小姑那边玩耍。 柳青青又安慰了外婆几句，只是不好说杨氏的事。 好在外婆也知场合不对，很快又露出笑容，问起养鸡的事。 也不怪她要有此一问了，当初柳青青一下买了那么多只鸡，就算已不大下蛋了，一天也能摸到几十只鸡蛋。 何况小鸡崽也一天一天地大了，等阉过之后，再过不久也快下蛋了呢。 但柳青青不往镇上做吃食生意了，这鸡一直养着，总要有个安排。 柳青青有时还在村里买鸡吃，到是不用买蛋了，只要外公他们过来，就必定会带一篮子蛋过来。 当然刘家现在也算有钱人家了，每天的鸡蛋也是大方吃的。 只不过外婆还是很惦记着养鸡的事儿。 “外婆，诚儿的新屋都弄好了，你们随时搬过来住，到时把鸡带过来就行了。” “都听你外公说了，下午我去看看，不过暂时还不能去住。”外婆笑道。 “我这两天在扎银针，月底还要扎几天，再看之后的恢复情况，这次若治得好，冬天也不难受了。” “那么，治病是大事，养好了身体，到时再来帮我们养鸡，王家外婆，明年的小鸡崽，我也要定两百只哟。” 柳青青笑着又看向黑牛的外婆，先下单定货。 当然现在不用拿订钱，就算只是一句笑谈，但柳青青建了大鸡圈的事，黑牛的外婆也是知道的。 “好说，要不下午我们也去你家里看看去，养鸡你外婆也是好手，到也不用我叨咕什么了，就看看你鸡圈多大。” 黑牛外婆笑着提议，立刻得到其他几个老太太婆媳的附和。 有李耆老兄弟家的、老亲家王家的、新亲爱刘家的、刘家的老亲家李家的…… 这些亲戚男人们坐在另一边、妇人坐在这一边，各说各的话题。 而柳青青看着都想去她家里逛逛的这些妇人，自然是一口答应。 看着热络的老少妇人们，柳青青突然有种感觉，好像她家的亲戚越来越多了。 还都是不能甩脸子吵架的那种。 现在的局面，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她和乔喻凌都是不喜结交人的，更不愿意被人纠缠，就像村里那些妇人。 村里的妇人，她可以冷着脸不理，这些…… 却不能不理，何况上头还有外婆呢，她若失礼，叫外婆如何自处？ 可外婆不会理解她的心情的，毕竟按农家妇人思想，本就是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只不过，有的人喜欢说长道短、有的则口风比较紧；有的人喜欢背地里说人坏话、有的则不会。 眼下，面对这些人的好奇心，柳青青只得先一一接下了。 “姑姑！脏！”芸儿突然跑过来，伸着沾满绿豆糕屑的小手，嘴边还沾了不少。 “我们去洗洗。” 柳青青连忙起身，牵了芸儿去李家厨房舀了半瓢水，在门外给她洗了下手脸，拿手帕子给她擦干，又把另几个小的也喊过去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芸儿和雪儿吃得最脏。 “她们在比赛谁吃得快，就成这样了。”柳芽儿无奈地解释。 “吃东西不许比赛，慢慢吃，好好尝味道，不许这么馋，知道了吗。” 柳青青一边教育两个孩子，一边也给雪儿洗干净。 两个小丫头咯咯地笑着，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等柳忠和柳义还有黑牛的爹和叔叔赶到后，不久就开始摆桌上菜了。 柳青青和刘月儿领着一群小姐妹坐了一桌，黑牛只过来上菜说笑了两句，根本就没有机会同席吃饭。 柳诚带着晔儿和一帮小兄弟坐了一桌，李家有新酿的米酒，女人、孩子都可以喝。 之后妇人们、老太太们也各自坐了。 柳青青看了一眼乔喻凌，他跟着表哥他们一群后生坐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跟同辈坐总比跟长辈坐要轻松一点。 “大家随意，吃好喝好！”刚开席，李耆老带着长子、长孙就出来敬酒招呼亲戚。 “今天，是我们黑牛和刘家的月儿丫头定亲的日子，我们李家也没什么家底，不过定下月儿，还是准备了一点心意。” 随着李耆老的声音，黑牛的娘便拿了一只银镯子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套上了刘月儿的手腕。 第241章偷过来看看孩子 “好儿媳。”黑牛的娘很满意乖顺的刘月儿，竟然还这么夸了一句。 刘月儿满脸通红，低着头不知如何回应这句话。 “娘，你吓着月儿了！”到是黑牛出来替月儿解围。 “哈哈，媳妇儿还没过门呢，就急着护上了啊。”黑牛的堂奶奶便笑话上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黑牛也尴尬地嘿嘿笑着。 被大家这一笑，黑牛的娘也就松开了刘月儿的手，走到大人桌去了。 柳青青便拉了一下刘月儿，让她快坐下吃饭。 一只银镯子作为定情信物，在有钱人家是没人看得上眼的，但在农家，已经算是男家的重视了。 这只镯子，怕有二两银子呢。 就连黑牛的婶娘看了都有些眼红，嘀咕了一句什么，被三奶奶瞪了一眼。 柳青青恰好看见，不由拧了拧眉。 好在吃饭时热热闹闹的，到是没有生出什么事儿。不过…… 被小妹突然拉了拉袖子，柳青青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柳杨氏在篱笆院外一棵树后偷看。 柳青青撇了下嘴，示意小妹不要作声。 只要杨氏不生事，就让她偷偷看下自己的孩子也好。 但柳青青一点也不同情她，除了那天赶孩子出门的狠心，也有这两天，大哥丝毫没有拿来一件孩子的衣物。 若是大哥没有想到，杨氏也会想不到？说明杨氏心里也在打着趁此为难她的主意吧。 孩子就穿了一身衣裳和一双鞋过来，没有换洗的，想看她柳青青会如何？ 哼，回头她就多做几身新衣裳，天天带孩子在村里溜达给人看去。 柳青青喂芸儿吃了半碗饭，这才自己一边吃、一边继续喂她。 芸儿吃了个半饱，本来就不会规规矩矩了，就一边玩着小兔子一边张嘴。 气氛是那么融洽，看得柳杨氏眼中恨意顿生，但也不敢上前，只得咬着牙忍下。 早上柳忠出门前警告过她，若是今天敢到李家去生事，先前的誓言可以作废，直接休了她一了百了。 所以柳杨氏知道今天大家都在李家吃饭，才会偷过来看看孩子。 却看到自己的儿女都吃得那么欢快，小脸笑得那么灿烂。 预想中哭唧唧想娘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而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柳青青害的。 若不是柳青青将孩子养得这么好，孩子吃了苦肯定会哭着要娘，柳忠还敢这么威胁她？ 说到底，就是柳青青夺走了她的孩子！ 柳杨氏紧紧握拳，将最近所受的所有怨恨都化作对柳青青的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咦，这不是杨氏吗，在这里干什么？” 李耆老家的邻居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好奇地看向家对面的树后妇人。 柳杨氏吓了一跳，顾不上再看李家院子里的情况，扭头就跑。 “诶？跑啥啊？”那妇人还一脸疑惑地嘀咕着。 “大嫂你这什么记性啊，杨氏都快让柳忠休了，当着许多村里人发誓，以后不再骂天骂地骂人，不再找柳青青的麻烦，不再对孩子不好，柳忠要看她表现呢，一个月不准见孩子。” 另一个妇人走过来，解释着。 “难怪，那她的两个孩子今天也在这里吧。”那妇人这才恍然。 “怎么不在，柳芸芸是柳青青抱过来了，柳晔晔是柳诚牵过来的。” “唉，杨氏那蠢货，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真是……”那妇人听了，不由摇头叹气。 “可不是，太作了。”另一个妇人也很感慨。 两妯娌说着话，又回去厨房。 李家院子里，柳青青耳朵灵，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声音，再朝树后看了一眼，就看到杨氏慌张跑走了。 没想到恶妇居然还有今天，柳青青突然觉得好解气。 饭后喝了茶，又坐了一会儿，柳忠和柳义便告辞，他们见今天不方便，就回家去歇中觉。 又坐了会儿，柳青青见芸儿困了，就起身告辞，并让大家下午随时可以过去她家闲坐。 见她这么一说，大家干脆就现在去，三奶奶也过来说一起去，黑牛的娘也过来说想再和儿媳妇说说话。 柳青青瞧这阵仗还真是热闹，便喊了刘长福赶驴车载大家过去。 黑牛一听哪里愿意放过机会？今天定亲他也不用上山干活，便立刻也赶了自家的驴车。 王家表哥一见，也把自家驴车牵出来了。 一下三两驴车，场面还有些壮观，只不过毕竟老少那么多人，又以妇人居多，男人也不好挤过来坐了。 最后就只有走路的份儿。 柳青青上车前，拿出随身小荷包抓了十几文钱给柳诚，悄悄叮嘱他去村口买斤瓜糖、炒花生、瓜子，回家待客用。 柳诚就和刘长喜一溜烟地向前跑了。 乔喻凌没有上车，他陪着外公和舅舅他们在后面走路。 驴车很快来到乔家门前。 柳青青将芸儿交给先下驴车的刘月儿，这才跳下驴车，去打开院门。 “大家先去东边逛逛，我把芸儿弄睡了就过来奉茶。”柳青青说着，就把东屋的门打开。 又喊小妹拧条湿帕子过来，给芸儿擦了手脸，把了尿，这才放到小床上。 那些妇人趁机也挤到乔家的东屋看了看。 李耆老家和李耆老的两个堂兄弟家都在大柳村。 李家的妇人自然是第一次来到乔家，也想看看传得沸沸扬扬的有钱乔家，是个什么样子的。 其他人不知内情到还好，只是随意打量了一下，就跟着刘家老太太往东边院子走去。 柳青青知道，外婆是在帮她把人带走，免得都挤在这里。 但李家的妇人却叽叽喳喳似乎还想进来到处看看摸摸，柳青青拧了眉，声音突然冷淡了几句。 “婶子们去东边看吧，芸儿快睡了。” 所以，赶紧走，别吵着孩子睡觉。 久仰柳青青悍名的妇人们一见柳青青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往外走，也顾不上好奇了。 出了门往东边时，才小声嘀咕。 “太久没见她发狠了，差点忘了她本来的性子。” “我到没想，只是没想到她连亲戚都能甩脸子。” 第242章待客 “你什么亲戚啊，是人家表妹和咱们堂侄结亲，其实跟柳家没关系的。” “这两边都是亲戚，当然就都是亲戚啊，只不过……她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呢。” “……”妇人们低声嘀咕着，却也不敢让前面的老太太们听见。 而老太太们最关心的话题竟然还是养鸡，都是养了一辈子鸡的掌家人，聊起天来特别有共鸣。 那些妇人嘀咕着赶去老太太们那边，并不知道柳青青站在屋门口，将她们的嘀咕声都听见了。 柳青青勾了下唇，看向从厨房端着茶盘走出来的刘月儿。 柳月儿脸色也不太好，没有直接往东边院子去，而是走向柳青青。 “青青姐，她们……” “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就好，不侵犯自己的实际利益，不用表现出来好恶，若是损害自己的利益，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好。” 柳青青笑看着生气的表妹，教她往心里藏着些事，不必对这些人论道是非曲直，凭白得罪人。 “你先送茶过去，我来切西瓜，一会儿诚儿和长喜会吃些零嘴来摆盘，都放到那边堂屋桌上。” 柳青青摸摸刘月儿的头，笑着突然夸了一句：“今天很漂亮，迷死黑牛了。” “青青姐！”刘月儿突然被调侃，顿时红了脸，就将那些妇人的闲话一事给忘了。 “我去送茶！”她白了柳青青一眼，扭头就走了。 柳青青笑了笑，看着俏丽的小姑娘逃一般的背影，这才回屋又看了看芸儿。 芸儿还在翻身，似乎想要醒过来，柳青青连忙摸摸她的背，将她再翻平，将小兔子放在她的手边。 “芸儿乖乖，和小兔子一起睡觉觉哦……” 柳青青又哄了一会儿，等芸儿安静了些，这才起身去切西瓜。 这时表哥他们又折回去接外公他们一行，也过来了，说说笑笑地让院子里变得热闹。 驴车也赶进了院子里，并排摆着。 柳青青看到水牛跑过来，立刻将他喊住，让他端着一筛子切成小块的西瓜送到东边去。 柳青青见人太多，赶紧又切了一个。 不得不庆幸，昨天想吃西瓜了，见乔喻凌去镇上，就让他买两个回来，结果乔喻凌买了两箩筐，还有一篓莲蓬。 昨天吃了一个，给了刘家一个，现在切两个，还有一筐呢。 她没有将莲蓬往外拿，就切了西瓜，再拿筛子装了往西边送。 男人们刚到就看到切了西瓜出来，就拿了西瓜先吃，妇人们则是将屋前屋后都逛了一遍，见刘月儿来喊喝茶，这才走回来。 刘月儿回来又接着泡茶，柳青青添水继续烧茶，又往东边送了一端盆水，拿了条干净帕子，送过去让大家吃了西瓜洗洗手，免得手粘乎。 其实她是担心这些妇人吃着西瓜又去看屋里，将西瓜汁滴得到处都是。 好在此时人多，有老太太们镇场子，到也没有人敢太过大意。 那几个李家妇人刚见识了柳青青变脸，到也不敢再造次，以免自讨没趣。 何况有西瓜吃，也不愿意走远，比别人少吃一块。 一群小孩子也蹲在屋檐下咬着西瓜，柳芽儿正向他们说着，等下可以去竹林里玩，那儿凉快。 柳青青怕西瓜不够吃，看了乔喻凌一眼，干脆又去切了一只西瓜过来。 实在是人太多，一人两块够分，一人三块就不够分了。 别说孩子们嘴馋，就是那些妇人似乎也生怕落了后手的样子，她可不想招待不周，只能期待小兄弟买零嘴快点回来。 “哇！青青你家不是种了西瓜吧？”李家一个妇人不禁惊叹一声。 就是黑牛家也没有准备西瓜呀。 “婶子说笑了，我家没田没地，这是昨天我喻哥去镇上换工钱回来，给买的。”柳青青淡笑着解释。 在外村的亲戚也就算了，在本村的，一定不能毁了自己树立起来的悍名。 不然以后得寸进尺，还没完没了了。 那妇人一听是镇上买的，暗叹乔猎户有钱人还疼媳妇之余，也就不敢再伸两手拿西瓜了，只拿了一块继续吃起来。 “那边的小弟小妹，你们想吃就拿哟，小心些别把西瓜水沾到衣上了，会很难洗的哟，吃完洗洗手、擦擦嘴。” 柳青青笑看着一群小少年、小姑娘们，对他们的态度就友善多了。 只不过人太多，她也没法辨认得来。 柳青青刚走到厨房那儿，院门口就跑进来两个人，是小兄弟回来了。 “姐姐，杂货铺借了只背篓给我。”柳诚解释着。 俩人跑得满头大汗，显然都知道是急着要的。 “辛苦了，去厨房洗把脸，给你们留了两块西瓜在桌上。”柳青青接过背篓，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 她将下雨天那阵子让乔喻凌扎出来的小巧的筛子拿出来当瓜果盘用的，现在用来装瓜糖、花生、瓜子，又把家里有的红枣也洗了一些。 这些零嘴今天在李耆老家也有，不然柳青青也不敢摆了，这一摆可要抢了李家风头了。 但西瓜解释了是昨天镇上买的，是赶巧而已，大家也就不会多想。 等她把零嘴拿过去，西瓜刚好吃完，她收了筛子，将零嘴摆上，妇人们纷纷夸她待客隆重。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到我家来，又有长辈在场，只能尽点心意，也是赶巧昨天买了几个西瓜，这些零嘴到是让诚儿跑去村口买的，我也不说虚话。” 柳青青笑着解释。 一群小孩子都伸手抓了一把瓜糖，就去了后面竹林里，刘长福他们几个不愿意呆在这里太闹，也搬了竹床、春凳去了竹林里睡觉。 男人们吃了西瓜，对零嘴并不感兴趣，就去四处走了走，也看了柳家三房的场面，都说柳诚有个好姐姐。 男人们逛了一阵又去山上逛去，妇人们就坐那里聊天，柳青青见有外婆陪着，也就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了。 但见刘月儿被黑牛的娘拉着一直在说话而有些拘谨，想了想便开口帮她。 “月儿，你去帮我看看芸儿睡觉可安稳，回来再去看看茶烧开没有。” “好的，青青姐。”刘月儿连忙起身，黑牛的娘只得松开了她。 第243章你可是有夫家的人 等刘月儿走开，柳青青才笑着拉住黑牛的娘李王氏低声说笑。 “婶子哎，我知道你喜欢我这表妹，恨不能让她赶紧进门。” “可我这表妹老实着呢，等她适应了你们李家儿媳妇的身份，就能好好回答你的话啦。” “诶？”李王氏顿时窘了，“难道我太热情，又吓着她了？” “你还算知道呢。”李王氏的嫂子也就是黑牛的大舅娘笑着调侃了一句。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都说李王氏当婆婆还早着呢，起码也得等到明年呐。 等刘月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古古怪怪地，不过却没有人再拉着她说话了。 于是柳青青便趁机道：“各位奶奶、婶子们，你们随意，外婆，帮我招待哦，我和月儿说说姐妹话儿。” 柳青青笑脸爽利，又备了这么多吃的，妇人们又有自己的话题，自然不会觉得主人待客不周的。 毕竟柳青青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小媳妇，话题常说不到一块儿。 毕竟大家问山地活儿，柳青青一概以喻哥和村里在安排，她并不知情为由，给糊弄过去了。 柳青青拉着刘月儿先去了西屋，打开柜子拿了昨天买的布料出来。 “我昨天让你姐夫买了几匹料子回来，你剪一些，给大家做无袖小衫、还有这种短些的裤子，夜里穿了睡觉凉快。” 柳青青拿了布料出来，虽然颜色都差不多，但花色是不一样的。 她又把为芸儿赶的小衫子和马裤拿出来，给刘月儿讲解了一下。 因为她之前给芸儿和晔儿都做了，答应给芽儿和诚儿也做，就想着刘家这几个弟妹也可以穿。 平时大家都是脱了外衫，穿着中衣睡觉，还没有换睡衣的习惯。 “还有这绸布、棉布，你挑一些，做肚兜也好看，我挑了这两个颜色，我不会绣花，这样不绣花也好看。” 柳青青拉着刘月儿坐在春凳上，就让她挑布料。 刘月儿虽然跟着去了镇上做生意，但那两次恰好柳青青没有去布庄。 所以布料是得了不少，但她并没有亲自挑选，都是柳青青帮她挑选的。 虽然现在也是柳青青叮嘱乔喻凌买回来的，但这么多布料还是有得挑选。 刘月儿笑得两眼发亮地挑了起来。 “我给翠儿和雪儿也做个肚兜。”她将布料按大小比划了一下，就挑了三块。 “好，以后住在我这边，要什么料子方便，等明年秋天再开始做嫁衣，来得及。”柳青青又说道。 “青青姐！”刘月儿顿时又羞红了脸，却讷讷地不知如何辩解。 若说以前还能坦率地说出喜欢黑牛，今天，她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今天开始，关系都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地摸摸手腕，低头打量着那只银手镯。 “你这么小心翼翼，还是回去把手镯收起来吧，免得紧张得吃不饱饭、睡不饱觉。” 柳青青又调侃了一句。 刘月儿虽然红着脸白了她一眼，但点了点头。 “还是回家交给奶奶收着，到我出嫁的时候再戴。” “及笄的时候就可以戴了，你可是有夫家的人，这很重要。” 柳青青提醒，神情有些认真。 因为舅舅背着刑克之名，再难说第三任媳妇，导致表哥和表妹也难说亲。 但现在，白杨村的人应该也清楚，刘家今昔不比往日了。 不但跟着她柳青青做吃食生意赚钱还了欠债，也有钱给老太太治病。 如今月儿又说了一门好亲事，表哥也会在吉祥山庄谋到一个不错的路子，只要有点见识的人家，都会想要这个年轻有为的女婿的。 但她早就叮嘱过外公，给表哥的亲事，不管家境如何，一定要找个本性纯良、孝顺的姑娘，而且家风不能太差。 钱不是问题，有机会总能赚得来的，但若娶错了媳妇，就是一辈子的纠缠悔恨，以及鸡犬不宁、家道不兴。 刘月儿明白表姐的意思，也有些感慨地点点头。 “我说了亲，我哥肯定也会快了。”她即使年轻，也知道家中的处境和难题。 “放心，以后是你哥挑选别人，他还要跟着我们做事，不用急着说亲。” 柳青青连忙安慰她，不喜欢小姑娘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好啦，去看过你们姐妹的屋没有？雪儿的小床被芸儿睡了，我打算先让你们几个睡这边东屋的炕，夜里照看些芸儿，得空你也教教那两个丫头针线，我是不太会的。” 就算她会，她也没那么多时间。 “最近山庄那边干活忙，你住了过来，家里也没人做饭，所以你爹也得住下来，我想让他先睡你们姐妹的屋。” “好。”刘月儿没有异议，都一口答应了。 这样，外公外婆就住前面有炕的屋，舅舅睡后厢姐妹的屋。 东边一大间没有用墙隔开，用书架和书柜、衣柜隔开了，表哥住后边搁了春凳、小兄弟住前边大床。 现在晔儿在这边，柳青青不好专门安置一个床，毕竟晔儿是要回去自家的。 就准备搬个竹床去那边，铺上被褥，挂上纹帐，就是他的小床了。 其实还有三间新建的库房有门有窗，放了家具可以睡。 但很快要放些工具，也不是常期住，搞太多家具到时都是闲置。 刘家人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除了一开始为了安慰外婆别太担心诚儿，也让他们过来诚儿的新屋住住。 暖暖屋，也是为了方便做作坊、吃食生意。 但一路变化、生意走到现在已不是小打小闹，很多事情已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因而，现在她更想享受生活。 当然，没有佣人干活，每天生活起居还得自己亲力亲为，而照顾夫君、弟妹、侄儿女，也是她每天的田园之乐。 姐妹俩说着以后的生活想法，把布料也挑剪好了，柳青青又把针线箩和针线拿出来，分配了一下。 “我自己留一个，你一个、她们姐妹俩一个。” 柳青青笑眯眯地解释，似乎已决心要这表妹开始带弟子教出那两个小的。 第244章叮嘱 “好。”刘月儿到是不甚在意。 虽然两家人合在一起生活，吃饭洗衣活儿多，但以前她是一个人干活，翠儿只能打打下手，可现在却有能干的青青表姐呢，力量自然不同。 挑完布料，柳青青担心芸儿醒过来，就和刘月儿去了东屋。 既然以后刘月儿要住这里，她就将布料和针线放到了这边。 等芸儿醒过来，又是一翻收拾整理，她们又去竹林找大家玩儿。 恰好后生们也睡醒了，正在那里聊天，看到刘月儿来了，都低声打趣黑牛。 黑牛害羞地嘿嘿傻笑，眼睛却一直在放光地盯着刘月儿。 刘月儿一开始不知情，待发现时，顿时窘迫无措。 柳青青见了，只得将刘月儿支开，让她去收拾屋子，毕竟之前是小姐妹收拾的，也不知道弄对没有。 刘月儿落荒而逃。 “好啦，漂亮的小姑娘被你们笑走啦，黑牛妹夫心里在落泪了吧。” 柳青青这才看向那群后生，除了刘长福没有参与，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子，就连他们的表哥都参与了。 但被柳青青这一翻说，大家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地笑着。 而黑牛表情确实有些哭笑不得，但柳青青叫了他黑牛妹夫，他心里又喜滋滋的。 大家又说笑了一回，就起身往前面去，因为刘长福要去帮着发绿豆糕，都去帮忙。 快傍晚时，三辆驴车才往李耆老家而去，因为吃了晚饭要赶回家去，晚饭还是有些早的。 柳青青本不想再去，但捺不住黑牛的奶奶和娘再三邀请，只得带了一群小家伙继续过去。 不过交代柳诚去山地那边找乔喻凌。 到了李家吃了晚饭，就都没有再久坐闲聊，而是赶着回家去。 本村的自然不着急，最远的是黑牛的外婆家，桃林村比白杨村远，因而匆匆先走。 柳青青送外婆他们到岔道上，就走回家去。 第二天清早刚吃完饭，外面就听见鸡叫声，连忙让柳诚打开院门。 “青青，我先把鸡送过来，还要跑两趟。” 刘长福坐在驴车上，和随后走出来的柳青青打招呼。 “表哥吃早饭没有？我蒸了肉包子。”柳青青连忙说。 “吃了，不过还可以再吃个包子。”一听有肉包子吃，刘长福立刻开口。 于是柳诚连忙去厨房拿了两个肉包子出来。 等表哥和姐夫把几只鸡笼抬去东边鸡圈里，洗了手，这才把包子递过去。 “奶奶今天也过来，扎根的时候，我再赶车送她过去，爷爷说现在你们这里需要人帮忙，留奶奶在家，至少得把月儿也留下，太麻烦。” 刘长福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解释着新的安排。 柳青青听了扑哧一笑，每天中午跑来跑去不是麻烦，外公还真是只为她着想。 刘长福赶驴车离开后，柳青青脸上还挂着欢喜的笑容。 “他们这会儿还没来，咱们要不再去撒一网？”乔喻凌看着开心的小媳妇，提议。 原本是今天要上山去摘木耳，但刘家人要搬过来，家里肯定要有安置，因而赶不了这么快。 她做了包子，就是为了带上山去方便的。 一大早蒸包子、蒸绿豆糕，却做了刀削面当早餐。 箩筐、背篓都准备好了，为等刘家人，干脆就去下一网吧。 这次没有带小的们去，交代他们在家练拳。 等他们下了一网匆匆赶回家时，没想到刘家人刚好到门前。 是刘月儿的李家表哥赶驴车送过来的，小的们都过来了，还带着一箩筐鸡蛋、几坛子酱菜、一筐干菜，当然也有他们的几个包袱。 柳青青也连忙请了李家表哥吃包子。 “我走了，长福那边应该也快了。”李家表哥咬着包子、挥了挥手，就扬鞭远去。 “青青姐，我们先剖鱼吧！” 刘月儿看见表姐和表姐夫捞回来这么多鱼，立刻就卷袖子，进厨房去拿菜刀和砧板。 柳青青怕剖不完这么多，就先拿盆出来养下一半，剩下的再来剖。 小兄弟很主动洗鱼、浸盐水，拿去晒。 等他们忙完，坐下来吃西瓜时，刘长福的驴车再次赶到。 “外婆，芽儿，翠儿，雪儿，晔儿，芸儿，你们都在家里。” 柳青青一见，立刻叮嘱几个小的都在家，和外婆在一起。 “为什么？”刘翠儿不解。 “我要去！”柳芽儿噘着嘴儿不依。 “我们不是去玩，晔儿和芸儿太小，带过去太危险。”柳青青板起了脸，严肃地看着她们。 “知道了。”柳芽儿立刻怂了，乖乖答应下来。 “翠儿，奶奶不能上山去，一个人在家需要你们照顾些，家里也要有人看家，你们把院门栓好，不许往外跑。” “芽儿，谁来都不开门，就说我们不在家，大哥和二哥今天也不会过来，中午你们饿了就拿包子吃，明白吗？” 柳青青又仔细叮嘱着小妹。 “青青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 外婆没想到青青还有这么严厉的叮嘱，连院门都不能开，不禁惊讶。 他们农家人可都是篱笆院呢，开不开都一样。 “外婆，实不相瞒，村里其他人或许畏于我的悍名，不敢上门找事，但对面山根叔家的娘儿俩，可是有胆的，而且心眼儿坏，可不能让她们趁机闯进来了。” 柳青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柳周氏和柳杏的事迹，又叮嘱小妹。 “若真是被那些人闯进来了，赶紧往外跑，到旁边做事的地方大喊，会有人来帮忙的，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吧。”柳芽儿有过到村道上喊救命的经验了，用力点头。 又叮嘱大家不要去竹林里，就在新屋那边玩耍就好，柳青青这才跟上大家，一起出了门，在确定柳芽儿将院门栓上后，这才离开。 往侧面走时，就看到柳杏正在院子里晾衣裳，听见动静也朝这边看过来。 柳青青目光清冷地看了柳杏一眼，自然也将柳杏的怨恨目光看入眼中。 但她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上屋旁边的田塍。 “放心，我托过王耆老了，村长那里也打过招呼，他们在这边时会不时过来瞧瞧的。” 第245章做成肉更好 乔喻凌知道柳青青在警惕对面的村姑，便低声安抚她。 他并不觉得小媳妇是小题大作，毕竟那天柳杏下黑手时，他是亲身经历。 “嗯。”柳青青抬头看了看上山的路，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上山就会经过自家山地，然后向走外围、翻过山坳、经过山梁，一路往上。 路上也有干活的人看见他们，不觉惊讶，柳青青并不讳言是去摘木耳、找山货。 当他们经过山坡上的那片树林时，柳青青迅速跑进去看了看。 虽然木耳还有不少，但确实有被摘过的痕迹，许多树干上都很干净了。 他们继续往上，已是熟门熟路了，去到最远的那一片树林，就见木耳长势繁盛，顿时大喜。 立刻就两人一组分散开，一棵树、一棵树地摘。 现在他们有四担箩筐，三只大背篓、三只小背篓，可以说是恨不能将整片树林都搬空。 不过乔喻凌摘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柳青青只看一眼，就知道男人其实没兴趣弄这些。 否则当初刚进乔家时，在他的干货里，就不会只有笋子，而没几片木耳。 他明明喜欢吃，却没有干货，说明他懒得摘。 “要不你去山里转转，说不定今天能吃上野味呢。”柳青青于是体贴地提议。 “好。”乔喻凌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了。 柳青青立刻将还空着的一只大背篓给他。 她相信以他的能耐，即使没有打猎工具，也是可以活跃几只山鸡或兔子的。 上次不就是用轻功追上去，徒手捉的么。 小兄弟好生羡慕，也想去打猎。 “等你们再练个十年、八年的功夫，自然就能跟着去了。”柳青青立刻泼他们冷水。 小兄弟顿时缩了缩脖子，乖乖地摘着木耳。 柳青青却扭头张望着坡上，乔喻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不禁无奈地撇了下嘴。 她也好想去打猎啊，哪怕只是往更高的深山逛逛也好呀，万一深山里有她的宝藏呢。 但她不能。 她身为姐姐，要给弟妹们树立一个榜样，若她刚训了两个小的，自己却跑了，叫小的们怎么想？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大家看看收获颇丰，准备停下来休息，喝水、吃包子，再拿腾空的篓子来接着装更多木耳时。 乔喻凌回来了。 “今晚的兔子肉有着落了。”乔喻凌大步下山，声音愉快地响起。 仿佛不担心摔着，他的脚步稳稳的，很快就将背篓搁到柳青青面前。 “哇！”小兄弟立刻围了过来，看到背篓里的兔子就忍不住惊叹起来。 “正好，吃中饭了。”柳青青也很开心，愉快地吆喝起来。 大家洗干净手，就拿了包子开始吃，却讨论着活捉兔子的手法。 乔喻凌也不吝啬功夫，做了几个示范，却又提醒跃跃欲试的小兄弟。 “先把功夫练好再说，三年后看你们的实力，再决定要不要带你们去打猎。” 果然与柳青青说的差不多，小兄弟顿时垮下了表情，有些想哭。 三年呐，还是比姐姐说的十年要短得多了。 应该高兴一下，只是高兴不起来怎么办？ 下午，比上回下山时间要早，主要是没带小姐妹，上山和下山都走得快一些，节省了不少时间。 回到家，柳青青就将山鸡杀了两只开始炖汤，另两只关鸡一只新鸡笼，并没有和家养鸡放在一起，怕打架。 兔子则小心地没让小的们看见，先杀了三只，留了两只这才拿去也用鸡笼关起来。 知道又有新兔子了，小姐妹们兴奋得不行，围着鸡笼又蹦又跳。 芸儿还好，看着真兔子有些害怕，还是更喜欢她手中的粉色小兔一些。 晔儿却一脸期待地拉着柳青青的手：“姑姑……” “好，给你养一只，要跟小叔学会怎么养兔子哦。” 柳青青不扫孩子的兴，就让外公先做一只兔笼出来。 最后，另一只兔子也让刘翠儿要去了，以前那只算是刘雪儿的。 到这里，小姐妹和晔儿都有一只兔子，反而是小兄弟一向负责割草喂兔子，却没有一只属于他们的兔子。 而柳青青只能庆幸，幸亏回来就偷偷杀了三只。 若是让这些小朋友知道好吃的兔肉，就是他们喜欢的小兔兔朋友的同伴，不知会怎么样？ 啊，太残忍了！ 最后，柳青青自然是半个字也不会说，还叮嘱小兄弟口风紧一点，别伤到小的们的心了。 小兄弟不要兔子，就是觉得做成肉更好，自然也就不会多嘴生事了。 晚饭快做好时，让柳诚去喊了大哥和二哥过来吃饭。 看到有兔肉，兄弟俩都两眼放光，越发觉得妹子嫁给乔猎户真是个极好的选择。 他们也沾光能吃到野味了啊。 山鸡没家鸡肥，但肉质一样鲜嫩，用红枣炖出来，汤也很鲜美。 兔肉则用青椒切丝和切碎的干冬菇红烧，不算太辣，就是芸儿也能吃一块不说辣。 不过柳青青并不给芸儿多吃，依然是鸡汤泡饭。 吃了饭，柳忠和柳义拿了一个西瓜，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柳青青可不敢让他们带菜回去，万一那两个嫂子说吃了野味肚子痛，她怕还得赔医药费。 西瓜就不同了，不是什么稀奇物，拿钱买得起就成，也不是谁没有吃过的东西，就不怕生幺蛾子。 夜里，对于屋子的安排，却说让小姐妹们去东屋，把芸儿的小床也搬过去，再让小兄弟住在东屋，也方便乔喻凌教他们读书。 而且这么一分，晔儿也不用睡竹床了，跟着两个叔叔睡炕还很宽敞。 而东屋，芽儿睡原本安置给晔儿的竹床，月儿、翠儿和雪儿，原本就一床睡惯的，不用担心睡不下。 而刘长福则搬了春凳去后厢和他爹睡一屋，他爹会打算盘，也趁空多教着些。 父子都可以学学算帐的事，以后就算不是管帐，任何事情经手的帐目都能清楚明白。 对外公的安排，柳青青佩服得不行，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回到西屋沐浴时，听她感慨，乔喻凌才说看法。 第246章就不求你 “他们大人考虑的东西，远比你多得多，就像这么一换，确实都很方便了，但还有一个……” “是为了你月儿表妹，毕竟她大了，住在我们这边，不太方便。刘家人都住在新屋里，他们自家人住在一起，也合适一点。” 听着乔喻凌的分析，柳青青不由愣了愣，突然恍悟，看向乔喻凌，露出尴尬的笑容。 “是应该避嫌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刘月儿是个订了亲的小姑娘了，住在表姐家里，就难免在表姐夫面前走动的机会多。 就算大家都是亲人相待，难免不会有坏心眼的人嘴碎说闲话，坏的可是两家人名声。 尤其是在都知道对面柳周氏和柳杏对柳青青不善之后，就不得不多个心眼儿。 柳青青一心只想将人都安排下来，到是没想到这事儿。 当晚，有了刘月儿这个做惯家事儿的农家长姐，柳青青这个动手能力也极强的农家长姐，就效率高了许多。 姐妹俩带着小姐妹还一起洗衣裳，仿佛活儿也做得快、也不累人了。 而家里多了两个人去挑水，乔喻凌虽说仍是跑了两趟，却也感觉水更够用了。 不过大家还是很期待水箱做好的时候，直接用驴车去运水，多方便呀。 而刘家人住了过来，当晚外公就去了六爷爷家。 看了小驴的成长情况，见已经长得很健壮了，就答应明天收拾一下驴棚，把小驴赶回家去，劳烦人家太久，也是惭愧了。 因为外公的出面，就是一直单薄着的柳家三房突然有了长辈，处事和风貌都变得不一样了。 同样，原本孤苦的柳家三房，也有了主心骨，凡事都变得明朗许多。 柳青青自然很开心。 而且到了晚上，六爷爷和六奶奶还过来乘凉聊了会儿天。 自建了围墙之后就很少敞过门的乔家，也第一次敞着大门。 夜里，柳青青去看芸儿，发现有小姐妹们的热闹陪伴，芸儿竟然玩得都不愿意睡觉了。 而柳青青却看得都嫌累，也更加庆幸，幸亏有这么多人手，若芸儿只缠着她闹腾玩耍，可不累死她？ 有人陪伴，果然是好事情，尤其年纪差距小的小伙伴陪伴，更有利成长。 再看有刘月儿在场，柳青青叮嘱了一些芸儿的情况，便撒手不管了。 她再回东屋看小兄弟和晔儿。 见他们都坐在炕上，把炕桌搬了出来，正挤在一起听柳诚念书。 柳青青一直有教柳诚三字经，又零碎教了不少字让他写，如今三字经好多句都背得出来。 而柳青青在教的时候，就讲过故事的。 因而，柳诚也会将这些故事说给他们听，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柳青青见了，除了叮嘱他们睡前要记得撒尿，渴了就从箱子上的竹筒里倒茶喝，其他也不管了。 又去陪外婆说了会儿话，柳青青才回西屋睡觉。 乔喻凌歪在床边看书，看着忙得都没停下来过的小媳妇终于回来了，不由叹了口气。 “媳妇儿，这样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嗯，越过越有味儿，主要还是手头有钱了、又有可以生钱的产业，不愁衣食，又有疼我爱我的夫君，这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柳青青说着，还不忘表白乔喻凌。 原本最近又忙又累，心里已有些不耐烦的男人，听了她最后一句话，顿时又觉得所有的辛苦是值得的。 “你的幸福，是我应该给你的。”乔喻凌放下书，坐起身朝柳青青伸出手。 柳青青关好门窗，立刻走了过来，就将伸着手的男人直接扑倒在床。 …… “看你能坚持多久，不行就求我。”在上。 乔喻凌躺在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开始解他衣衫的小女子，笑得意味深长。 “只要你忍得住，我就不求你。”柳青青却有恃无恐地笑得有些嚣张。 “算你狠！”乔喻凌目光一闪，突然一个翻身…… 竟然吃定了他是忍不住要索取的，那干脆不给她机会在上面了，让她吃记闷亏好了。 ……这一晚，因为家里人多而没敢在沐浴时太过放肆的小俩口，就为了争谁在上，而展开了生死之搏。 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想让对方求饶，也想让对方快乐。 第二天，当柳青青睁开眼时，窗外已有微光，顿时吓了她一跳。 外公他们第一次搬过来住，她竟然就晚起了！ 抬手一拍身旁，才发现身边人并不在床，摸了摸，还有余温，应该是才起不久。 她连忙起身，顿时一身酸软、手脚无力。 她不禁懊恼，果然放纵不得！ 再一次妒嫉男人的精力，明明他才是最累的那个，为啥累趴的反而是她呢。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柳青青立刻裹住薄被，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乔喻凌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下次不能这么玩耍了。”柳青青这才纠结地坐起身。 “放心吧，只有外公外婆和舅舅起来了，其他人都还在睡呢。” 乔喻凌自然明白小媳妇什么意思，不由笑着安慰她。 “那也不行，大家都是过来人，看到你这么端盆水进来，羞也羞死了我。” 柳青青一边任由男人伺候，一边埋怨着。 “白天不能、入夜不能、半夜还不能、早上也不方便，你想让我吃素呢？” 乔喻凌也不满地抬眼盯了柳青青一眼，这一眼充满饿汉子的哀怨。 “噗！辛苦你了。”柳青青凑过来在乔喻凌脸上亲了一口。 “别撩拨我，又不能吃，这算什么。”乔喻凌还傲娇起来了。 “也就这个月辛苦一点吧，等两个小的回家去了，刘家人在新屋那边也能自己过日子，咱们这边也能清静一点的。” 柳青青见男人不高兴了，又转过来哄他。 柳诚的新屋除了厨房还没用上，其他生活起居一应都有。 而且窗户绷了绿窗纱，屋门也额外挂了帘子，白天开着门也凉快。 之前乔喻凌去镇上，柳青青又让他买回很多竹绿的纱布，打算过两天空下来，带着小姐妹做门帘和纹帐。 第247章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了解 用绿色不但好看、视眼，夏天还觉得凉爽。 做成门帘既不影响视线还更通风、挡蚊蝇。 到时连堂屋也可以装一个，大家在堂屋里睡中觉也不错。 这样的居住环境，这样的悠闲生活，即使是在越来越热的夏天里，也可以很舒适地度过。 “这两天就别上山了，你也歇歇。” 乔喻凌看着小媳妇并无烦恼的微笑容颜，无奈地忍下了不愉快的心情，转而叮嘱她。 “嗯，你也歇歇，过两天你再上山打点野味好了。” 柳青青又抬手摸着男人的脸颊，安抚着他。 现在他也开始刮胡子了，英俊的脸庞年轻了许多，但他的气质就不是欢脱飞扬的，沉稳的气息无时不在。 “我知道你是喜欢打猎的，但我进门之后，却给你找了许多事情，让你很少上山了。” “摘木耳很无趣，我觉得像昨天那样挺好，你也不用在深山里呆一天那么辛苦，也能打到野味。” “你都知道？”乔喻凌帮柳青青系衣裳的手顿住，诧异地看着她。 “你是我男人，我搁在心坎上的夫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柳青青一声喟叹。 “你不喜与人交道，如今却要不停与人打交道，还要应酬那帮老头，还把自己珍藏的酒拿给人喝。” “甚至为了支持我做生意，一次次陪我去镇上沿街叫卖，为了修新屋、建山庄，还要跑工坊、窑场。” “你本来有自己惬意的清闲日子，却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还要忍受家里越来越热闹的生活。” “夫君，我知道你一直在默默宠着我、纵容我，我都记在心里，记着你的好。” 柳青青抱住乔喻凌的脖子，说得感慨。 热唇覆了过来，一只纤掌却挡住了他。 “人家还没洗脸刷牙呢，不能亲亲了。” “又不是没亲过。”乔喻凌却不依，强势地亲了过来。 因为柳青青的明白，乔喻凌心思浮动，心情也是欢喜的。 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爱慕，而是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了解。 等他们匆匆走出屋子时，天色又亮了几分，刘月儿正带着一群小姐妹走向厨房，芸儿还被抱在手中。 柳青青扭头白了乔喻凌一眼，连忙走过去。 这时小兄弟也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不约而同伸了个懒腰。 “诚儿，你们几个夜里还要早些儿睡，早上再早些儿起，至少将拳法练个十遍、八遍，熟能生巧，知道吗。” “知道了。”柳诚和刘长喜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刘长喜好久没过来住了，以后每天都在这里，他们心里都好激动的，光是聊天就聊得兴奋开心，哪里睡得着了。 “先去院子里练拳三遍，再把晔儿叫起来去洗脸刷牙。”柳青青见晔儿没起，便吩咐道。 小兄弟立刻到了院子里，由柳诚带领刘长喜来练。 柳青青揉了面，等小姐妹们洗漱完，再去洗漱。 芸儿看到了姑姑，立刻跑过来抱着腿求抱抱，小.嘴还冒着泡泡，又让刘月儿捉到了后门口继续洗。 为了让嚷嚷不休的孩子安份，柳青青将一团面拿在手中拍打，走去后门口和芸儿说话，才让孩子消停下来。 早餐吃的还是刀削面，对于只吃过挂面或饼子、馒头的人来说，刀削面别有一翻风味。 木耳炒肉丝、酸菜炒鸡蛋，再放些蓊菜叶子、撒点葱花，大家吃得赞不绝口。 吃了饭，柳芽儿和刘翠儿负责洗碗和收拾厨房，雪儿就带着芸儿在院子里玩耍，小兄弟搬了沙盘也会在院子里继续写字，晔儿在一旁看着，也伸着小竹子去写。 “外公，等下去木工那儿看看，有碎木再做两个沙盘，先让他们把字练会，以后再用笔墨也不白写。” 柳青青一边和外公抬着木耳筐，一边说道。 “好。”刘友良连忙答应着。 这几个孩子都是年后要去上学的，现在学字也不是为了学会多少字，而是养成学习的态度。 他也清楚，长喜和诚儿年纪大了，再去上学比晔儿肯定辛苦一些，因而，青青才从现在就严格养成他们学习的习惯。 柳青青和刘月儿来洗木耳，老太太拿了针线坐在新屋门口纳鞋底儿。 刘秋坐在那边堂屋门口扎盘箕，刘长福和乔喻凌吃完饭就赶了驴车去河边了。 虽说今天有许多木耳要洗，但他们今天不上山，还是想去河边弄点小鱼回来。 刘家搬过来，家里没吃完的干鱼，都给了他们的外婆李家。 等以后搬回去时，再从这里捞鱼回去就是了。 刘友良去找李耆老，半天没有回来。 柳青青忽然听见驴叫声，才想起来昨天下山后，在傍晚时外公就去了六爷爷家，把小驴牵回了家。 牛棚没有牛，却关进了大驴和小驴，割驴草和兔草的任务交给了小兄弟。 木耳洗过再晒，主要是再晒干水份，洗过的木耳成色比没洗过的好得多，将来拿出来用时，洗起来也容易些。 当然，就算是卖给自家的山庄，柳青青的价钱也要比行价高一点，不然他们付出这许多辛苦又算什么了。 当然这份收货成本，会记录山庄运营支出里，到时由他们乔家和酒楼共同承担。 但细算算下来，她还是能赚一半本钱，而不能白拿给酒楼去赚钱。 事无巨细必有成本，只看你愿不愿意算了。 木耳还没洗完，乔喻凌他们打渔就回来了，驴车上放着六只箩筐。 看着手头活儿还没完又有许多新的活儿来了，柳青青不禁长呼一口气，但她没有拧眉，而是露出了笑容。 虽然辛苦，但这是赚钱的事儿，如果连她都嫌累而不愿，叫弟妹们怎么想？ 但她的无奈，还是被乔喻凌看见了。 “你们把木耳洗完就做中饭吧，鱼给我们来剖。”抬着箩筐下来，乔喻凌就说道。 “好，盆里还有一些没剖，先剖那个吧。” 柳青青对上男人的目光，明白他的体贴，感激地露出笑容。 刘秋没有过来帮着剖鱼，而是继续扎着盘箕。 要晒的东西多，需要的盘箕也就变多，他这边也是在赶活儿。 不过柳青青突然想到一个主意，立刻起身，喊了练字的小兄弟。 第248章挖地窖 “我们来试一个省盘箕的办法。” 柳青青领着他们到东屋院子里，揭开一只纱罩，这盘箕的鱼已经晒了大半干了，明天可以收起来。 为了存放久一些，也就要晒得更干一些。 虽然晒得太干，做菜之前要拿水浸泡一下，不然肉质太干太硬，也影响口感。 但吃的问题有办法解决，存放才是现在的大问题，因而，必须要趁着夏天的毒辣太阳狠狠地晒。 柳青青看了一眼，就将鱼一个个侧立起来，半干的鱼已经硬质了许多，侧立时并不会倒下来。 柳青青试过竖立，也就是一条鱼的头立起来，用尾巴立在盘箕上，但放第二条鱼时就倒掉了。 尝试了几次，只能选择侧立。 “就这样，将同一天晒得差不多干的鱼，都这么立在盘箕里，看能腾出几张盘箕来。” 柳青青示范了几次，就让小兄弟来做，愣是将一张盘箕腾出了近一半空位，能腾出多少盘箕，也就有个大概数目了。 柳青青将这个任务交出去后，又回去继续洗木耳。 小姐妹收拾完厨房，就会来抬着装洗过的木耳的端盆，去拿刷洗干净的盘箕晒木耳，也晒到了东屋那边院子里。 帮忙的人多了，事情还是容易做完的。 中午，柳忠和柳义过来一看他们在家，立刻留下来吃饭。 在这边做木工，就想在这边吃饭，再睡个中觉，而不愿意又走回家里去，何况家里的女人，一个碎嘴说着大嫂不是，一个成天哭丧着脸干活，忍着天大的委屈在为家里付出。 对此，兄弟俩早有默契，都不理会。 柳忠最近几乎每天都会在这边吃一餐饭，让儿女每天都能看到他，还能说说话，抱抱他们，在他们说想娘的时候，也能哄哄他们。 这样，两个孩子很快又将想娘的事忘到脑后了。 在姑姑家每天都吃得好、玩得好，有小叔叔和小姑姑陪着玩、有零嘴吃、有小兔子，还可以去竹林里玩耍。 这样的日子，都是以前在家没有的，出于人的本能，他们也愿意在这里住着的。 看着孩子过得好，还有新衣穿，餐餐有肉有汤，柳忠心里也是感激的，觉得将孩子送过来真是一个好主意。 若是以前，他还要担心青青养不起，也令妹夫不喜。 现在来看，根本不用担心这种事情。这一院子热热闹闹，根本不差他家的两个嘛。 吃了中饭，柳忠搬了竹床，两个孩子连忙跟在他身后，嚷着要和爹一起睡觉觉。 柳青青见状，便交代小妹他们也去竹林里玩耍，困了就回来睡觉。 “喻哥，你来。”柳青青将碗送进厨房里，交给刘月儿去洗，她拉着站在屋檐下的乔喻凌，走去了厨房往后巷的杂屋。 和厨房一起新建的杂屋，占的是原来后院的地，门开在后门旁边，在后院里并没有出口。 但窗子打开，身手好的进出也方便。 “我想在这里打个地窖，用台阶下去，或者搭个梯子也行，墙和地面就用麻石板铺上，不容易长东西。” “做这个何用？”乔喻凌不解地看着又有主意的小女子。 “咱们不是买了做冰的东西吗，把这里边用冰铺满，以后有什么不便存放的菜、肉什么的，就放在这里面，把西瓜也可以放一会儿，再吃肯定很凉的，茶也可以。” 柳青青早在决定做冰时，就已经在这么打算了，只是这会儿才有空来说这事儿。 “嗯，那中午在这里边睡觉不是也很凉快？”乔喻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你想冻成冰人，可以一试。”柳青青白了他一眼。 见他露出尴尬神情，这才笑道：“在屋里放个冰盆，把门窗都关紧，不说像冬天一样冷，还是可以像秋凉时那么舒服的。” 乔喻凌没有说话，看着柳青青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测。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你还没想明白？”柳青青被看得心里一阵紧张，干脆反将一军。 “我是在想热天里凉嗖嗖的屋子，确实很舒坦。”乔喻凌敛去眼底微光，露出笑容。 “咱们也不能每天都来做冰，不如挖个地窖，一次做多一些，用得差不多再来做。” 柳青青抱住乔喻凌的腰，撒娇地蹭一蹭，低声道：“凉凉的西瓜、凉凉的媳妇儿。” 乔喻凌目光一亮，勾唇道：“嗯，媳妇儿吃凉凉的媳妇，我吃凉凉的媳妇儿。” 见他果然只有说这个就来兴趣，柳青青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懊恼地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两人笑闹了一阵，挖地窖的事儿就定下来了。 歇了中觉之后，柳青青就和外公、舅舅说了这事儿，俩人立刻拿了锄头和乔喻凌到了杂屋，看了看环境，就将地方确定在离后院最远那面墙，距离一米的地方再向厨房这边延伸一个平面。 这是柳青青要求的大小。 当然，这是窖口面积，到底下要有三米纵深，离地面要有两米以上厚度。 也就是说，这个地窖并不是一个房间那样的空间，而是最高的有三米、最低的只有一米。 离窖口的就是三米，维持往里分为三个空间，最靠近厨房的只有一米高度，先塞上一层厚冰块，再将肉食封在里面就好了。 往外搁平时取用频繁的食材，当然也包括肉食，相当于超冷冻、冷冻，三层这边除了出入，就当作冷藏来用吧。 而且为了使用方便，是从中间留出一条可进一人的通道。 也就是说，将这个大冰库分成了两边来用，进深浅了许多，冰住的物品要抠出来就方便使力，而不至于因放得太深而拿不到。 从平面上来看，就是三个方向是小冰窖，一个方向是出口和自由空间。 当柳青青详细解释她的做法后，乔喻凌立刻就答应了，并且补充要求。 矮层冰块要厚一些，往出口冰块要薄一些，这样才不会太冷，不然得裹棉袄进去拿东西了。 为了，柳青青又想到一个更完善的办法，打铁皮箱。 一个是方便做冰块，一个也是方便撤离冰块，将铁皮箱以稻草编织的袋子包裹相隔，借以阻隔冰层和铁皮的传冷融合。 第249章大雨影响施工 于是当天下午，几个人先挖地窖，刘长福来把挖出来的土挑到后院里铺在新屋这边的围墙脚下，留着试试种菜。 新屋是建在种不了菜的沙石层上方的，若铺了一层厚土，就像离开土壤的楼顶种花、种菜一样。 这是柳青青提议的，大家本没什么所谓，有尝试的方法，自然不会放过。 地窖一连挖了三天，其间乔喻凌去了趟镇上，说是去打听一下吉祥酒楼的冰窖是怎么做的，若差不多，就去定制铁皮箱，做冰槽。 柳青青抽空将地窖的内部结构图画了出来，说是铁皮箱，当然不是全面封闭的箱子，准确说是立向的大铁盒。 当然，柳青青并不需要花力气去干这些活儿，她只要给出平面图，剩下的就是乔喻凌和外公、舅舅他们的事了。 而她午后就闲下来，去东屋和刘月儿一起把纹帐和门帘都做了出来。 外婆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给了不少身为经验者的指点。 之后开着门和窗，空气对流之后，就更加凉爽了。 张木匠将柳青青定制的东西也陆续送过来了，水箱也在驴车上试过，两人抬得动空箱，加了水后，只要将水舀空，就不成问题了。 这时，柳青青拿了自己画的图纸，又要定制十只木箱子，却不说做什么用。 张木匠虽然奇怪这种箱子不比衣箱，用处不大，但柳青青说要打，自是二话不说，估了价钱就接单。 因为柳青青要打的东西就没停过，如今张家光她的订单就赚了不少，一直都忙不过来。 自然，也不会对她要打的东西多问半句。 转眼到了月底，突然几声雷响，就开始下雨了。 大家都冲去院子里把盘箕收回来。 还有晒到屋顶的干木耳，刘长福立刻去搬梯子。 乔喻凌拧腰一个旋身，就飞上了屋顶。 柳青青立刻将箩筐甩了上去，没想到这夫妻俩竟然……看得大家一阵傻眼。 柳青青可以爬上屋顶，却没办法这般潇洒地飞上屋顶，只能在下面扔箩筐。 乔喻凌抬起盘箕就倒，扣上盖子就朝下边扔，柳青青上前接住，借力一个旋身，就将箩筐放到了地上。 而她丝毫没有被砸到，就连乔喻凌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惊叹。 他是知道小媳妇力气大，才往下扔的，以为只是接住而不被砸倒，没想到她接得这到轻松。 于是接连几个箩筐，刘长福搬了梯子过来，干脆放一边，将院子里放着的箩筐搬到库房去。 很快，晒在外面的干货都收起来了，有的沾了些雨，但大部分都安好。 乔喻凌将所有盘箕叠起来，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 结果整个过程，刘长福搬来的梯子都没用到，而大家也第一次见识了功夫。 之前小兄弟、小姐妹练的那套拳法，他们也见得熟了，但并未从中感觉到可以称之为高手的功夫。 现在，他们见识到了。 雨渐大起来，大家站在屋檐下，看着天色说着不知这雨还要下多久。 柳青青看着天边浓云随风飘移，都往这边来了，顿时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担心，我去看看。”乔喻凌知道柳青青担心山地那边的施工，便撑了伞出门。 “我们也去看看。”刘友良和刘秋也戴了斗笠跑出去。 刘长福见状，也找到一把油纸伞，跟了出去。 这时是下午，豆大的雨滴打在屋顶和地面，发出噼哩叭啦的热闹响声。 “你们到堂屋里玩，写字也行，别淋着雨了。” 柳青青收拾了心情，叮嘱着几个小的。 这时看着刘月儿一手抱一个，连忙走过去将张着小手臂的芸儿抱了过来。 原来睡着中觉的雪儿和芸儿，被雷声吓醒，只是当时大家都忙着收干货，没人顾得上她们。 等缓过来，刘月儿就去了屋里。 柳青青抱着芸儿去堂屋里，看到弟妹们也或多或少淋了些雨，想了想，就让他们现在洗澡、洗头，再来玩耍。 “洗个热水澡，才不容易着凉。”柳青青将芸儿放到地上，就去帮他们提水。 最后，除了没有去雨中的晔儿、芸儿还有雪儿，都洗了澡，就连刘月儿也洗了。 柳青青让洗了头的几个从小到大站成排，都负责给前面那个人擦头发，这样，她来给刘月儿擦头发，就省时省力多了。 “青青，你也去洗洗，我来帮月儿擦头发。” 外婆拄着拐杖走过来，她腿脚不便，并没有去抢收盘箕，只是担忧地站在屋檐下。 柳青青抬手一摸，头发也是潮湿的，便也去洗澡，不过她还是先切了一些生姜片，加了红糖在锅里熬姜糖水。 待她洗完澡，擦了擦头发走出来，就看见乔喻凌他们回来了。 “已经让大家把工地收拾一下就回家，今天工钱照发，等地面干了再接着干活，会让王耆老通知他们。” 乔喻凌立刻过来解释，看着已经洗过澡的小媳妇，差点就要抱她进屋。 “我去帮你提水，你也洗个热水澡，别凉着了。” 柳青青早已熟悉乔喻凌这种放光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就往厨房走。 “我自己来提，你去帮着把钱数出来，外公他们也要洗澡，若他们着了凉，比我更严重。” 乔喻凌也知道现在场合不对，便收拾了心情，吩咐着柳青青。 既然下午不能干活而工钱照发，一会儿就要把工钱发出去了。 大雨影响施工，这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但只能这么解决了。 工钱是无论如何不能有丝毫克扣的，不然这阵子建立起来的好东家的形象，就一瞬间崩塌了。 厨房里，柳青青看了看熬着的姜汤，还不算浓，就让外公和舅舅、表哥赶紧洗澡，等下再喝姜汤。 柳青青就领着小兄弟开始数散钱。 他们是按天结算工钱，因而，是不能按吊去算的，要按人数数出所在支付的总数，再交给负责分发工钱的耆老。 钱还没数完，负责的李耆老和王耆老还有柳耆老、陈耆老就过来了。 第250章关心山庄施工 看他们还一身湿哒哒的，柳青青有些过意不去，先喊刘月儿去端四碗姜汤过来。 这会儿，姜汤应该熬得差不多了，总是能喝的。 “有劳几位爷爷去送工钱时，叮嘱大家熬些姜汤红糖水喝，去去湿气，不要凉着了，再泡个热水澡，把头发洗干，也能预防风寒。” 柳青青叮嘱着，毕竟有村长淋了雨得了那么重的风寒前例，大家也不会忽视这个问题的。 等四个耆老喝了姜汤，柳青青这边也把钱数完了，拿着细麻绳穿着。 四个耆老各负责一支队伍，也就只分发自己所属的人手。 喝了一大碗姜汤，抹了一把汗，四个耆老就起身，刘友良连忙拿来他们家的蓑衣和斗笠。 不过他们家也只有三副，乔喻凌也从杂屋将自己很久没穿过都沾了灰尘的旧蓑衣和斗笠拿出来。 “这是我以前雨天挑水时用过的，凑和着用下吧。” 乔喻凌拍了拍灰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听青青说，你们现在都是雨天将水桶或盆搁在院子里，接了水放一天就能用了，难怪都不用蓑衣了。” 李耆老笑呵呵地接过乔喻凌递来的蓑衣，却调侃地说道。 “三爷爷，你们路上小心些，回去也要记得再喝碗姜汤，照顾好自己。” 柳青青在一旁又叮嘱了几句。 最烦这种说下就下的雨，根本来不及避雨，只能淋着。 大家答应着，就离开了乔家。 “放心吧，现在还只挖了地基，都还没开始建，影响不大的。” 乔喻凌抬手摸摸柳青青的头，又将手中的帐子递给她。 柳青青连忙和乔喻凌回到西屋，坐在春凳上，一边听着雨声、一边为他擦着湿发。 大雨连夜不停，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停住，西边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晚霞，还有隐隐可见的彩虹。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夜风凉爽、蛙虫鸣叫得更欢，大家都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太阳出来，除了空气更加清新，路边水沟积水深了几分，看不出来刚下过大雨。 早饭后，刘友良就带着刘秋和刘长福出门，去山地那边检查积水情况。 柳青青连忙叮嘱他们，若是有土层松动，一定要赶紧离开。 “放心吧，咱们这地方还没出现过滑坡情况，咱们挖山道、地基，也没乱挖，也有挖水沟通往路边将来要建荷花池的地方，还有围墙外面有水沟。” 乔喻凌解释，他知道小媳妇很关心山庄施工的情况。 虽说今天出来太阳，但耆老们并未通知今天开工干活，也有人跑来乔家这边询问。 “山土还很湿，也怕滑坡，明天再看情况吧。” 柳青青在院门口和结伴前来的几个汉子解释。 没听说有人病倒，让她大松了一口气。 若是有人淋了雨染了风寒，本不关她的事。 但在干活时遇着雨染了风寒，若是别人来讨要医药费，她还真是拒绝不了。 上午，村长也带着耆老们过来看情况，上山四处查看情况。 借了蓑衣和斗笠的耆老也过来还东西，大家就在乔家会合，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 “若今天一直晒着，我看明天可以开工，就在山坡这边不进上面的山林子，湿气没这么重。” “这面山坡的台阶都挖好了，可以铺一部分，上下山还好走一点。” “往西边的亭子和花廊也可以先建起来，大家还能在那里休息一下。” “……”几人都说着看法，刘友良和刘秋也过去参与了意见。 反而是乔喻凌没过去，他和刘长福赶着驴车打渔去了，只带了两个小兄弟，其他人都没去。 这天河边又热闹起来，虽然涨水没有上回那么厉害，但出来撒网的人却多了许多。 相比之下，最近一直很热闹的山地这边，就冷清了。 最近家里有做工的人家，都结的现钱，对补贴家用非常给力，连伙食都好了不少。 自然，也都向乔家看齐，不愿意放过打渔的机会。 只不过，大家都只看到乔家晒干鱼，却不再看到他们去镇上做生意，因而，有人会把晒出来的干鱼拿去集上卖，也有人不动声色将干鱼收存起来。 中午，柳青青留村长和耆老们在这边吃饭，也没做什么特别的菜，就是养着的两只山鸡炖了汤，再从鸡圈里捉了两只肥鸡炸了鸡肉块。 再买了些肉回来，做了辣椒炒肉片，肉片是平底锅里煎过油的，口感非常香脆、鲜嫩。 再加上木耳炒肉、香煎新鲜小鱼、香辣小虾、麻婆豆腐、豆角炒茄子、蓊菜。 摆了三张桌，老小各自分桌坐了。 柳忠和柳义今天也来打渔了，让刘长福用驴车把他们送回村东去，并没有过来吃饭。 这兄弟俩是有心眼的，知道妹子不会给他们在山庄里谋好处之后，就去帮着做木工，学些手艺。 之后凭着跟妹夫学来的打渔技术，又去找熟手学了织网，现在发现打渔确实有收获，便又找妹子细细询问了晒干鱼的技巧。 他们在家晒过，也来吃过柳青青做的干鱼，知道有差别，因而，悄悄寻问做法。 他们怕妹子不说，伤了颜面，也怕妹子不说是因为要保密，因而，丝毫不敢张扬。 却没想到，这一问，柳青青就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法门，不过是一点生活小常识罢了。 别人剖了鱼讲究的洗干净了再晒，不讲究的可能直接就晒了，就算学她的拿纱罩盖着，也是容易臭掉的。 夏天空气炎热，却是以沉闷的湿热为主，加上时常有雨，空气潮湿，很容易影响质量。 但清洗干净又拿淡盐水改变了肉质，结果自然就不相同了。 这天，大家的话题除了不知何时开工干活，也就是打渔的事儿了。 而下午，吉祥酒楼的伙计赶着一辆驴车过来了。 “这是乔大爷托我们去拿回来的铁盒。”伙计接过柳青青递来的茶水，解释。 “看来你们酒楼和铁匠铺也很熟呢。”乔喻凌不在家，柳青青开始检查铁盒，故意试探地问。 第251章做冰槽 “我们也打过铁盒呀，不过样子有点不同，也比这个还大一些。”伙计不以为意地解释。 柳青青听了不由挑了下眉，又问：“难道你们的铁盒做成了柜子那样的，有门有锁么？” “呀，乔夫人真厉害，这也知道了，是乔大爷说的吗？”伙计有些诧异，于是笑问。 “嗯，好像是有说过，我不太记得了，突然想起来可能是这样子吧。” 柳青青却微微一笑，说得含糊不清。 只有她套别人话的份儿，哪能让别人套了话去？ 伙计本是机灵人，见柳青青这么说，笑了笑也就不说什么了。 喝了茶，吃了块西瓜，伙计就告辞了。 伙计送来的不只有十几只铁盒，还有一箩筐西瓜，另一只箩筐里则装着一些莲蓬和荷叶。 看来酒楼最近在卖荷叶系列的菜肴了。 当晚，柳青青就用荷叶垫在蒸笼里，做了荷香糯米鸡。 上回在酒楼，她提过糯香排骨，这个都没什么独门秘方而言，至少在她没有，当然她也不知道酒楼的厨子会怎么做，只是提了一句。 自然，有头脑的酒楼生意人，是不会放过这种应季特色食物的。 而现在，柳青青没有排骨，就做了糯米鸡。 另外，再剁了些肉馅，切了两格蛋卷出来，一起上蒸。 底层荷叶蒸出香味透过蒸笼，也散发到上两格蒸笼里，让蛋卷的味道也变得特别清香。 这种香喷喷的菜，一家老小都爱吃。 当然，农家人只要搞得到荷叶的，也会晒出干荷叶，拿来垫蒸笼，也有的会用松针做垫子。 而柳青青做糕点后来都用纱布。 地窖还没修好，但当晚柳青青就用铁盒装了冰块，先悄悄在自己屋里试了一下。 关上门窗后，冷意渐渐地散发出来。 她让乔喻凌把铁箱往床边拖了拖，就仿佛一个制冷箱，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也不怕闷热了。 接下来一直到月底，都没有再下雨，施工也顺利地进行了。 地窖挖好，也没调人过来帮忙，就刘家父子孙三人，再加上乔喻凌，就把麻石砌好，算是一间不太宽敞却够用的石室。 上方再砌好窖口，装了一块可折叠的木板门，接开时可分两块折叠。 这样就不怕人下去时会不小心落下木板封住窖口，造成不透气而发生意外。 当然，平时地窖会带锁，以免小孩子不懂事跑进去。 地窖建好后，就开始做冰槽。 以铁盒为单位装上冰块，再以冰块为墙堆贴着麻石墙面，再隔着草帘子继续堆放。 既方便抽取、也方便堆积。 当许多冰块堆积在一起时，散发出来的冷气就像进了一个冰洞，冷嗖嗖地让人想打哆嗦。 现在还没有什么肉食可放，但柳青青让小兄弟去买了十斤肉和几根老骨头。 回来就拿端盆装了，搁在最里层那个堆完冰已不足一米的矮层里，也是第三层。 再在第二层一侧搁了一箩筐当天打回的小鱼，一侧用竹篮装几碗剩菜。 第二层是使用面积最多的，而第一层则是实际面积最大、却使用最不多的，也是出口处。 这里只有贴墙摆了一层冰块，地面都没有铺冰块，柳青青将一篮子鸡蛋就搁在地窖入口不远，有冷气，却不会太冷。 虽然大家不懂使用原理，却明白天冷和天热的道理。 不过，柳青青却说这种冷气太盛，在里面呆太久，容易染上寒湿之气。 因而，只有拿放物品时就进去，若是呆的时间长点，最好穿上棉袄棉裤。 好在冰槽都预留了空间，也不用直接与冰块发生摩擦，没有碎冰，也不怕划伤肌肤。 当然柳青青还是装作新发现一样叮嘱了一些注意安全的问题。 身在北方，大家也不是没见过冰棱子，到也不用她事事忧心。 七月初三，吉祥酒楼的伙计又来了，这次竟然拖了一车肉食过来，真是让柳青青大开眼界。 因为有一筐切成块状的牛肉、一筐切开的羊肉、一筐装了四只羊腿、还有两筐竟然是猪肉、一筐则是猪排骨、猪头肉、猪蹄。 柳青青估摸了一下，猜测是半头牛、一只羊、一只猪。 之后还有一筐杀干净的鸭，却没有处理成熏鸭或烤鸭、再一筐，就是各式干菜、配料、作料这些细碎的东西。 没想到吉祥酒楼为了让自己研究新菜谱，这么下本钱，就不怕她白吃了肉却没有新菜式么？ “王管事和少掌柜初七过来，初七少掌柜生辰，想在这里吃到乔夫人做的菜。” 伙计解释了之后，也没久留，就离开了。 没想到王小六竟然要跑到乔家来过生辰，这理由可真够光明正大啊。 柳青青看着堆到杂屋里的箩筐，不由无语。 乔喻凌正要和刘长福一起将箩筐送下冰窖，却被柳青青喊住。 柳青青把刘月儿叫到跟前，一边拿刀切割那些肉，一边跟她讲肉的部位、纹理、切法和意图。 柳青青并没有任由这几筐肉以大块的形式送进冰窖，而是根据她以后大概要做什么菜而分割了不同的形状。 有的没具体分割，但也切成了小块，再分出最近要吃的份量，剩下的才送进第三冰层搁置，其他的就搁在第二冰层。 因为这举动，她又要外公他们扎加盖的矮筐，或者说高一点的篮子，用以细分不同食材，若全堆在一起，冻起来到用时会很麻烦。 而她不喜用剁刀连冰块冰渣一起剁。 目前除了外公外婆的屋里，各屋都搁了或大或小的冰块，夜里睡得那叫一个舒服，中午还有冰过的西瓜或是茶水。 柳青青还把李子、甜瓜剁碎，浇上蜂蜜腌半天，再搁进冰窖里半天，拿出来给大家当新的零嘴。 当然，接了王小六这笔单，柳青青决定当作酒席来对待，因而，根据现有食材先确定菜单，再先试做新菜。 一大家人可算饱了口食，柳青青带着刘月儿做了不少菜出来，到是没有防备刘月儿的意思。 “手艺教给你，但你不能在李家随便用，但学得多了，随便做什么菜，都会有一个自己的习惯，做再普通的菜，也会很好吃的。” 柳青青告诉刘月儿，这么做不是要将她培养成酒楼的厨子，而是提升她厨艺的境界。 第252章要专心对待自己做的事情 七月初七，也是乞巧节。 不过民间并没有什么仪式，也就是家里养着闺女的人家，会在这一天检查女孩子们的针线活儿。 有的做荷包、有的绣帕子、有的做衣裳、有的做鞋…… 总之就是通过自己拿手的东西，展示自己穿针引线的本事。 也会有人为了乐趣，而让几个女孩子在一起比赛穿针，或现场完成一个小物件，赢的人就是最有巧心的人。 这天早饭后，在柳青青的提议下，由刘月儿带队，刘翠儿和柳芽儿参与，各做一个放零钱的小荷包出来，比比谁的针脚最匀、谁的荷包最扎实好看。 而雪儿和芸儿，则要穿针。 这两位就是重在参与，意思意思一下了。 原本这些是晚饭后的节目。 不过柳青青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家里没有葡萄架，但大家搬了竹床在院子里乘凉，夜里还要洗那么多衣裳，谁还有闲心玩这个啊。 于是，早饭后最空闲的时间里，一大家人坐在一起，柳青青拿来昨夜就准备好的布料和针线，就给每人发了一份下去。 雪儿见她也要参加，高兴得直蹦。 芸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小姑姑们都那么高兴，她也很高兴，蹦蹦跳跳不知如何是好。 “以一柱香时间为准，大家要专心一些，不可三心二意，要好好地做好一件事情。” 柳青青说完规则又叮嘱了一句，便朝乔喻凌看去一眼。 乔喻凌勾唇，什么也没说，就将一支香点上，随手插在阳沟边上的泥地面。 然后，他就和刘长福去河边，先装一车水回来，留一个在那里打渔，如此安排也能省些时间。 柳青青和外婆各负责一个，协助雪儿和芸儿完成了穿针的任务。 看到针穿好了，两个孩子高兴地又蹦跳起来，若不是针快速被夺走，就要戳出血珠子了。 “你们表现很好，奖一块蛋糕吃。”柳青青亲了芸儿一口，笑着说道。 “噢！有蛋糕吃！”芸儿一听眼睛发亮，开心地搂着柳青青的脖子，就往她身上爬。 “走，拿蛋糕吃去！”柳青青顺势抱了芸儿起身。 “姐姐！我也要一块！”柳芽儿一见立刻喊了起来。 “专心做你的事！”柳青青哭笑不得地横了小妹一眼。 刚才都说不要三心二意了，这么快就只惦着吃。 前些日子，柳青青交托刘月儿带两个妹妹学针线活儿，拿针拈线，她们也是熟悉起来了。 不过平时就是拿块布角，用竹制的小崩圈崩住，给她们随便绣花玩儿，或者通过做小荷包来练习针脚和线纹。 而现在，是动真格的，既要做小荷包，还要绣上简单的花色。 被姐姐提醒，柳芽儿咬着唇，不过又继续认真地做着小荷包。 小荷包其实很容易做，将布料对折，在反而用细密的针脚缝上，一边缝一边梭上布边儿，只要缝好两边再留下一边做荷包口就成。 只有荷包口的，是要缝上系绳的。 也有另一种做法，在对折时就将一面多留些余布，缝好后再将余布部分回折，或以花纹的方式、或用最简单的针脚缝一边，将其变成荷包盖儿。 现在柳芽儿和刘翠儿就是用的荷包盖儿这种方式。 只有刘月儿，用的是系绳的方式，系绳则是以络子的形式体现，相比之下要好看，就更考较技巧。 不过她是姐姐，自然不能走太简单的那条路，不然对妹妹们也太不公平了。 因而，就算是绣花，她也是将线绣实，花的时间和心思要多一些。 刘长喜和柳诚、晔儿都搬了小凳坐在屋檐下，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好奇地看着这边。 活动由外婆主持，外公和舅舅都在一旁扎着篮子，不时朝孩子们看过来一眼。 当初柳青青直观地认为将箩筐只扎到一半高度就好，后来觉得，还是长方形的篮子更好摆放，于是不断修正方式。 “我做好啦！”突然，刘翠儿一声欢呼，突然又懊恼地嚷了起来。 “呀！姐姐你做好了干啥不吱一声呀！” 刘翠儿以为自己是最快的，结果发现姐姐早就做好了，只是还拿着针线并没有说话。 “我要早早说做好了，你们还有心思吗？早就心慌了吧。”刘月儿没好气地说。 又朝果然没心思而动作有些乱起来的柳芽儿看去一眼。 “啊！”柳芽儿突然叫了一声，就瘪起了嘴儿，小脸现出委屈之色。 “看吧，让你们专心些，好好做一件事，因为有人先做好，自己就着急了，结果扎到手了不是？” 外婆连忙过来捉起柳芽儿的手，一边埋怨着她，一边心疼地放到嘴里吮了吮。 “做针线只是小事，以后还会有别的事，咱们不要管别人在怎么做，要专心对待自己做的事情，要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柳青青牵着芸儿走出厨房，认真地看着流了两颗血珠子就委屈得想哭的小妹。 “还有做针线活儿，扎到手指是常事，自己小心些，万一扎到了，挤出血珠子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柳青青走过来，捉过小妹的手看了看，被外婆吮去血珠子吐掉，小手上已经看不到血迹了。 这种小伤很快就会愈合，不惦着也就不疼了。 小妹听惯姐姐教导的，于是咬了咬唇，便乖乖地继续把手头的荷包做完。 终于，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只是柳芽儿因为是最后一个，表情有些不太好，很不安地望着姐姐。 “很好，月儿不愧是姐姐，做得最快，针线也是最好的。” 柳青青接过三个荷包看了看，率先夸了刘月儿。 刘月儿知道自己胜之不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翠儿的也不错，虽然急着做好，反而将花绣得有些针线凌乱，还有漏针的情况。” 柳青青又笑看了刘翠儿一眼，顿时也把刘翠儿说得脸红起来。 “芽儿做得慢，而且看到别人完成任务，自己就心慌起来，但最后能努力完成任务，表现很好。” 柳芽儿一听姐姐夸她表现很好，不安的小脸顿时露出笑容来。 第253章偷学的心机 “最后，月儿的绣花没得说，翠儿和芽儿才拿针几天，就能将花绣得让人认得出来是什么，也很不错！” “要继续努力跟着姐姐学习，明年的七巧节，要看你们绣的手帕子哟。”柳青青抬手挨个摸头。 刘月儿只比柳青青小大半岁，被摸得更加脸红了，到是刘翠儿和柳芽儿，得到了姐姐的夸奖，小脸嫣然，十分高兴。 刘翠儿还拿着小荷包跑去给爹爹看，又得到了爹爹的夸奖。 柳芽儿一见，小.嘴一噘，目光一转，突然跑去找外公，也得到了外公的夸奖。 看着急于求表扬的孩子，柳青青好笑地摇了摇头，外婆则呵呵地笑着，却夸了柳青青一句。 “青青检查小荷包也很认真，夸奖的话说得都很好。” 明明是三个姐妹参加比试，结果谁也没有在意结果，因为都被夸奖了，却又知道了自己的不足。 柳青青没想到外婆看出了她的苦心，被夸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地笑着。 “你们几个，也要练字了！”柳青青又吆喝那几个还在吃蛋糕的小子。 刚吃完早饭还这么能吃，要不要吃中饭了！ 小兄弟听了连忙起身，就带了晔儿去洗手，再把沙盘搬到屋檐下，现在他们每人有个沙盘，再拿只小凳坐下，一笔一划认真地练习着昨天学到的字。 柳青青将芸儿交给小姐妹，她去看了会儿大家写字，在乔喻凌他们回来后，又去剖鱼。 这时外公和舅舅也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去剖鱼。 “我和长福去山上看看，青青你中午做什么菜，要去买的就让诚儿他们早点去，现在天还不热。” 乔喻凌叮嘱着柳青青，就和刘长福出了门。 虽然山地那儿每天干活都有耆老们跟进，但乔喻凌每天还是会去转一两圈的，尤其酒楼这边，地基挖好之后，工匠就正式带着材料进场了。 工匠来了十几个，再加上派给他们的二十人小工，还有十个下手，活儿进度还是很快的。 鉴于上次突然的下雨，因而，柳青青和乔喻凌商量之后，把白杨村那预定的二十人也提前调过来了，先帮酒楼这边。 无论如何，要在下一场雨之前，把酒楼抢建出来。 因有三层高层，又在山坡上，地基也是挖得深、挖得宽，底下铺的是石头，一直到了半人高之后，才拿青火砖往上砌。 而且二层有窗无阳台，到了三层，就四周都有阳台了，是为了方便观景而设。 四座楼以菱形摆放在向阳山坡上，离入口最近。 远些的，有的地势崎岖一些、有的背阴一些、有的路远一些，就点缀亭子、花廊这样的小建筑，再在山地上加种果树，在往西边向山的那面坡上，还预留了大片面积，晚一些开垦出来，明年二月种葡萄。 那面山坡一直到山地的边沿，最后是要用一人多高的篱笆围起来的，也不能让人随便进去采摘。 现在山地干活的本村人已升至六十多人。 有人专门修山道、有人帮着做木工、有人将亭子、长廊的面积先挖出来、有人负责挖地基、也有人负责搬运材料。 原本以为这么多人足够了，但这次雨后，柳青青为了加快进度，直接将白杨村的二十人调到了工匠这里调遣。 后来白杨村还有人想来，就拖了李家来问刘家，柳青青就让外公挑下人，打下手也就是干活，能干活就成。 这些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技术含量，工钱也都是一样多，干活也差不多。 至今还没有人说自己的工钱拿得比别人少，而起过纷争的。 白杨村的人手增至三十多人，两村加起来就超过百人，再加上十几个工匠，几个耆老还有不时过来的村长。 山地这边可谓热火朝天，就算后来进入山林范围干活，也没人觉得害怕，他们人多啊，在哪里吆喝一声，都有人回应的。 因为人多，柳青青早就声明，不包饭、自带茶水，累了可以休息一下，但不能借此故意偷懒，若谁引起更多人不.良影响，就不要再来了。 然后，每天下午每人两块绿豆糕。 这绿豆糕也比卖的切得大一些，大家干的是力气活，虽不说吃饱肚，却也不会让人饿了。 而且常吃消暑绿豆，对他们也不会有坏处。 虽然有人也疑惑为什么不做绿豆沙了，但很快就有人自己解疑。 这么多人在山上，若做绿豆沙，得挑几桶上来，还得带上一百多只碗，谁家拿得出这么多？ 做成糕点就方便多了，虽说也要挑几担上来，但不用碗了啊。 自己用茶水洗一下手，也浪费不了多少，几口吃了糕点，喝几口水，还能趁机歇一歇。 后期到了山坡上干活，其实也很凉快，有的还在树荫里，到也不是多辛苦。 按柳青青的要求，根据图纸先把路线确定，尽量不将山上的树给砍掉了，但一定要将整个范围的风景连接起来。 这些，她在图纸上体现过，几乎所有人都过来看过热闹了。 而她的目的，就是在尽量维持原生态的情况下，增加自己的特色，若改得太多，跟精雕的园林有何区别？ 乔喻凌和刘长福每天去看，也就是看实际施工与图纸的偏离差有多少，到不是去监督大家干活的。 而柳青青看看天色，也开始准备中午的食材。 她是计划要摆一席的，菜谱早就在心中形成。 不管王小六为何选在她这里吃生辰宴，她都清楚自己的另一个职责。 那就是要有能放在酒楼卖的新菜式出来。 当然，条件有限，她通过这些固有食材，能不能做出可以让对方不得不掏钱买的菜谱，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了。 其实之前能卖到钱，也是作料和别人没想到的吃法加了分。 但吃来吃去，有些菜可能人家吃过一回，就自己会做了呢？ 她可不会忘记，当初做出的水果盘，王小六就学会了。 她甚至不得不怀疑，王小六故意以过生辰为由，光明正大来吃她做的菜，仍然是抱着偷学的心机。 也因此，她不得不防一手。 柳青青在厨房里整理了食材，就决定再去买点菜。 不过，她并没有喊那边正在认真写字的小弟，而是自己亲自去趟村口。 第254章帽子 她把小姐妹们也带上，每天都在家里呆着，又不像小兄弟那样每天还出去割驴和兔子吃的草。 也该让她们出去逛逛，至于天热嘛…… 她这些天琢磨着用绷窗纱的那种偏硬的细纱做了几顶帽子。 而且窗纱是翠绿的颜色，本身就是凉爽透气型。 再做成宽帽檐，再以粉红、粉紫的布角做成装饰带，以前自己做的绢花在这里也派上了用场，一朵朵排在帽檐前方。 小姐妹试戴后都不愿意摘掉了，欢喜得不行。 不过，帽子是以扎头巾的方式做出的造型，帽顶是空的，却又不像现时代的那种帽子。 不过在只有斗篷戴的时代里，这已经很好看了。 柳青青等三个小妹妹欢欢喜喜戴好帽子，她却撑开一把油纸伞，将芸儿抱了起来。 “青青姐！又没下雨，你怎么撑伞呀？”刘翠儿不解地看着柳青青。 “姐姐你也戴帽子啦！好看！”柳芽儿欢喜地提议着。 “好看！好看！”雪儿。 “姑姑！我也有！”芸儿抬手摸着头上的帽子，有花花，真漂亮！ “伞，可以遮雨，也可以遮阳光，你们的帽子可以遮阳光，但不能遮雨，因为它是纱布会漏雨。” 柳青青笑着说了一句，小姐妹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也就不管柳青青是不是要撑伞了。 她们提着两只小竹篮率先跑了出去。 雪儿立刻两手捉着自己的帽檐也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姑姑！快快！”芸儿一见都往外跑，急得伸手指向院门口，嚷嚷着要追上去。 柳青青不禁莞尔，她觉得孩子就应该这么快乐无忧地生活。 当下一手撑伞、一手抱着芸儿，也大步跟上。 她体能和臂力都比一般村姑强，身手矫健灵活，要追上小妹她们并没难度。 不过，她只是保持距离跟在后面，再叮嘱她们别把雪儿弄丢了。 芸儿似乎发现被姑姑抱着，伞把自己的帽子挡住了，于是伸手朝伞骨推去。 柳青青连忙将伞挪到另一边，让小家伙将帽子暴露到阳光下。 “呀，好看！” 芸儿感觉到有带着热气的风吹到头上，翠绿的帽檐在阳光下感觉得到舒服的视线，不禁惊叹一声。 没想到小孩子会用“好看”来形容此时戴帽子的感受，柳青青呵呵一笑，无言以对。 “姑姑，我要走！” 芸儿又发现前面的小姑姑们都在走路，好像更好看，于是手指朝下，又嚷了起来。 柳青青只得放下她，又连忙伸手牵着她。 芸儿牵了姑姑的手指，蹦蹦跳跳地喊着：“雪姑姑！等等！等等！” 雪儿被两个小姐姐牵在中间，听到后面的喊声便扭头看过来。 “芸儿！快快！” 雪儿性子比较呆萌，话还没芸儿多，但混熟了性子也会活泼许多。 不过，话再少的孩子，与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也更容易相处。 因而，这些日子，都是雪儿与芸儿玩得最近。 两人到一起也能叽喳不停，不过，很少有人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就是。 但她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为了配合开始向前奔跑的芸儿，柳青青只得快走了几步。好在她没有篮子拿，只撑着一把伞，也为芸儿遮遮阳光。 这里芸儿最小，抗晒能力没有其他人强。 追上了小姐妹们，大家说说笑笑往前走。 而她们戴的帽子，也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哎呀，你们这个帽子，可真好看哪！” “芽儿，你们这帽子是镇上买的么？太阳底下戴着好像不晒呢。” “青青，你怎么撑把伞出来了？” 有人关注帽子、有人注意到柳青青的伞，一些妇人走到篱笆旁，好奇地说了起来。 “伞能遮雨，也能遮太阳。”柳青青只得又解释了一遍，心里却有些无语。 这些人真的没在太阳底下打过伞？ “呵呵呵呵……”那些妇人听了只是笑，却不再说什么。 毕竟大家在太阳底下走惯了，谁会像柳青青这般，有钱了就是不一样，还怕太阳晒呢。 到是那几个丫头戴的帽子，好看！ 于是有几个年轻媳妇子走出院子跟了上来。 “青青，这帽子贵吗？” “青青，这帽子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呀？” “这是我拿窗纱布做的，上边再用布头自己做的花，很容易的，你们看……” 柳青青见这些年轻妇人都很想要的样子，便让小妹将帽子摘下来。 柳青青当着几个妇人把帽子的几处关键地方展示了一下，不过没有拆开，不然没针线不好缝回去。 但大家的针线手艺比柳青青还好，也就一看就明白了。 “这种花也容易做，绢花也有很多种形状，看做的人想做成什么样便是，再缝在布带上，扎起来就好了。” 柳青青很友善地教了法子，微笑道：“用窗纱是因为窗纱偏硬，可以把帽檐撑起来。” “你们也可以用软纱，帽檐那儿垫一两块粗布，撑得起来就行，或者将大布拿米汤浆一下。” “可以在前面做成弯月形，也可以像我们这样，做成荷叶边。”柳青青解释了做法，忽然又话峰一转。 “其实也不是说真的挡晒了，要真挡晒还是伞。帽子不过是遮着了眼睛额头，不用烤得发烫，不用睁不开眼。” 夏天中午的阳光是最热烈的时候，在外面行走，不管是光线照着、还是暖风吹着，都会觉得眼睛睁不开。 当然中午一般也没有谁愿意在外面行走，除非有事情。 那些年轻妇人见柳青青今天又变得好打交道了，连忙又聊了几句此时芸儿身上穿的无袖小衫还有七分马裤的做法。 她们可不相信杨氏会给孩子做这样的衣裤，只有做得出这种帽子的人，才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做出不同的东西。 柳青青于是又把芸儿牵过来给大家展示了一下简单的做法。 “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么热的天在家里，这么穿凉快，只是别在太阳底下玩耍，会晒黑的。” 柳青青将芸儿抱了起来，又提醒了一句。 没好意思说怕晒伤皮肤，毕竟这样的话，恐怕这里的女人会过度解读的。 第255章杨氏想抱走孩子 那些妇人听了也附和着，柳青青便说要去买菜，就连忙向前走了。 因为一向难打交道的柳青青突然友好，于是围过来听热闹的妇人也不少。 前面说帽子或许没什么兴趣，不过做小裤子到是认真听了，不说别的，这么简单的做法，多做几条出来换洗也是好的。 刚才柳青青就明白说了，她是因为当初芸儿和晔儿只穿了一身衣裳到她家，她匆忙之中才想到这么做的，芸儿夜里尿床也不怕，随时换便是。 这么一说，家里恰好有一、两岁孩子的妇人，就特别心动。 村口杂货铺，也兼营各种食材，就像一个小型的集市。 这样的铺子，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一个，但也不会多，因为多了就没生意了。 而这样的铺子，多半是几代人持续开下来的，不然也积攒不了开铺子的本钱。 柳青青常来买肉和其他物品，算是大顾客了。 杂货铺的老板娘老远看见柳青青带着几个小的热热闹闹过来，突然目光一闪，就朝正在肉案那里挑肉的妇人喊了一声。 “杨氏，柳青青来了。” 柳杨氏扭头一看，顿时表情僵住，眼泪突然哗哗地淌了下来。 她的芸儿正被柳青青牵着，蹦蹦跳跳地很开心地走过来。 从上次在李家外面偷看到，就知道芸儿被柳青青带得很好，也让她内心妒恨不已。 但柳忠的警告还有她的誓言，却让她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闹腾。 而这也是老板娘喊这一声的原因。 让她赶紧躲避，不然让芸儿见着了必定哭闹不休，就算违反了李忠的警告了。 老板娘也是一翻好意，谁知柳杨氏在看见芸儿后，却仿佛傻住了一般。 “娘！”芸儿果然看见了柳杨氏，高兴地喊了一声，就松开柳青青的手朝柳杨氏跑过去。 “芸儿！”柳杨氏顾不上擦眼泪，就将芸儿抱了起来，哽声喊着，“我的芸儿！” 柳青青看着柳杨氏那样，不由目光沉了沉，却是没有阻止。 “帮我买六块豆腐、再来三斤土豆、两斤茄子、一斤盐花生、再来一斤红枣、一斤两山楂糕。” 柳青青也不和柳杨氏打招呼，径自向一旁看呆了的老板娘说道。 “好、好嘞。”老板娘还以为会发生争吵，却没想到，杨氏那蠢货还真敢做，这是不怕违反誓言了吗？而柳青青也不干涉。 但老板娘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做生意要紧。 也过来买菜的几个村妇看到，也觉得吃惊，就低声议论起来。 柳青青只作没听见，清点了买的东西，和老板娘算清帐目，给了钱。 小篮子都装满了，就有点重，看着挽着篮子有些吃力的小姐妹，柳青青不由为难了。 “婶子，有背篓借一个，背着没那么辛苦。”柳青青也不纠结，立刻找老板娘借背篓。 老板娘见了自然是立刻转身去拿，这时有妇人发出一声惊呼。 “啊！” 柳青青回头，就看到柳杨氏想抱走孩子，正偷偷摸摸往外走。 “杨氏，你若忍不得，就说明你还没有真正悔改，后果你怕是承担不起。” 柳青青看去一眼，也不阻拦，只是提醒一句。 “柳青青！你还想怎么样！”柳杨氏被说得再也迈不出步，赫然扭头瞪着一双泛红的眼。 “你搞错了吧，事情是你闹出来的，才让我大哥将孩子放在我这儿，明明吃苦受累的那个是我，你还怪我？” “若非你找事，又何来现在这般的事？”柳青青看着怒容未收的妇人，转身看着她，冷笑一声。 “明明我家那么多事要做，明明我大哥已经给过你警告，你还是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没人管得了你，那就继续啊，我保证不掺和。”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当着村里这么多婶子和大娘的面，大声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立下的誓言，我大哥可没有几次三翻由着你不守规矩的耐心！” “啊！哇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天杀的柳忠你也太狠心了！” 柳杨氏被说得不敢再跑，可是许久看不到孩子，如今抱着了又不愿意松手，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也确实不敢再和柳青青闹，不然柳忠一定饶不了她。 最后，她情绪有些崩溃地往地上一坐，抱着孩子不撒手，却哭得呼天抢地的。 芸儿本来见到娘亲很开心，小脸灿烂地笑着。 谁知突然娘亲就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吓得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就跟着哭了起来。 “唉，这都闹的什么事儿哟！”一个中年妇人看不过眼了，不由叹了口气。 “青青啊，这事儿没有解决办法吗？”一个大娘也想求情。 不管多浑的妇人，都打不断母女连骨连心，拆人母女，也太不仁了。 “青青啊，我们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青青，你劝着你大哥一些吧。” “……”妇人们都觉得，这事还是只有柳青青能解决。 柳杨氏本是急得没有办法了，此时见大家都帮她，哭得更凶。 “唉，我知道你们同情杨氏，我也心疼芸儿，这么小的孩子，只能寄住在我这个姑姑家里。” 柳青青叹了口气，露出很无奈的表情，却说道：“可事情是谁闹起来的？” “那天中午，若非我让诚儿给生病的村长大伯送碗汤过去，又怎会遇到被杨氏赶出门的晔儿和芸儿？” “你们看孩子小离开娘很同情，那你们看到当时五岁的哥哥牵着一岁多的妹妹，在大太阳底下走去村西，是怎样的情景吗？” “若非杨氏这么狠心，若非我大哥伤了心，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谁不想啊？” “可是杨氏她有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吗？大哥要看她的表现，若是表现好，又怎会不让她见孩子？” “不让她见孩子，也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善待孩子，再像那样随便往外赶，好像没爹没娘的可怜娃。” 柳青青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神色黯然了几分。 第256章杨氏的哭求 “当初，我带着诚儿、芽儿出门，可不就是没爹没娘的可怜娃？若非我遇着好夫君，我们的日子会有如今这般好过？” “你们只看到我现在过得好，忘了我当初什么境地吧？你们现在只看杨氏可怜，忘了她当初的狠心无情吧？” 柳青青一翻感触的话，顿时让那些妇人哑了口，无以反驳。 “杨氏，这都是你自己闹出来的，这后果也只能你自己担了，若你还不知悔改，恐怕什么后果，你也担不住。” 最先替杨氏求情的那妇人，也是柳家一个婶子，此时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气。 “是啊杨氏，你还是好好悔过，别再那么浑了，柳忠给了你机会，你若再闹，怕是再也没机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当初把孩子往外赶，确实做得太过了，当时我在路上见了，也是一阵心酸。” “……”妇人们便又纷纷说起杨氏。 杨氏见大家又不帮她了，顿时惊慌起来，突然抱着哭嚎着的芸儿朝柳青青下跪。 “青青，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求求你，行行好吧。” “你错了，你不该求我，你应该好好悔过，再去救我的大哥，你的男人。” 面对杨氏的哭求，还是那般没有尊严地跪在自己面前，柳青青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她。 但看着芸儿哭成那样，也知不是办法，只得指了一条路。 “孩子，只有大哥可以送来，也只有大哥可以带走，我做不了主，也不会去做这个主，你不明白，这些婶子大娘会明白。” 柳青青说着，还不忘点醒那些曾动了恻隐之心却忘了是非的妇人。 “青青说得没错，杨氏你确实不该求她，若柳忠不同意，青青也没办法的。” “是啊，我也不信柳忠会听青青的，毕竟他的日子还是他自己在过，这个杨氏你自己最清楚。” “我看哪，孩子就是柳忠的底线，若非为了孩子，杨氏你这些行径，早就被休几回了，你自己看不清，这些日子也该想清楚了。” “……”妇人们又说道起来。 杨氏一时也没了主意，跪在那儿又朝向那些妇人。 “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不想失去孩子啊。” “……”妇人们没想到说了这么久，这杨氏根本没明白问题在哪里嘛。 但看着这泼辣货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也是难以再指责什么。 “我提醒你一句，你再这么抱着孩子不放，等我大哥知道了，你怕是不只要失去孩子，你还会失去整个家。” “当初我大哥的警告，你自己立下的誓言，我可是听说了，你没有下次机会。” 柳青青等得不耐烦了，但她不能自己走，芸儿是她带出来的，必须再带回去。 就算要让杨氏带走，也应是柳忠亲自来，不然她也没法交代。 看着杨氏惨白了脸色，柳青青突然嗤笑了一声。 “若你坚持不放手，我也没办法，我家今天有客，不能陪你耗下去，我要走了。” 柳青青说完，就将伞撑开，回头看了一眼小姐妹们。 “走啦，要误了做饭了。” 小背篓给刘翠儿背着，柳芽儿的竹篮里放着六块豆腐，也不轻了。 但小姐妹并没有忘记，仍然牵着雪儿，只是看着杨氏抱住芸儿不放，还哭成那样，她们也有些惊吓，茫然地站在一旁。 这次时姐姐一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 “青青！求求你，我该怎么办哪！” 柳杨氏急得不行，若柳青青真的将芸儿丢下，回头柳忠一定饶不了她。 可她又舍不得放开孩子…… “怎么办，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柳青青停下脚步，回头冷眼看着一脸焦急的妇人，“我可没有强迫你半分。” “杨氏，你赶紧把孩子交给青青吧，青青是她姑姑，会细心照顾她的。” 中年妇人也急了，便催着杨氏。 “是啊，青青一看就是待孩子好的，瞧她打扮得多好。” “这细棉布衣裳，颜色还这么鲜，还有这好看的帽子，还有乔家的伙食，你孩子在青青那里过得还好些呢。” “……”妇人们又转过来纷纷劝说柳杨氏，让她不要担心孩子过得不好，为了以后更长远的日子，还是现在赶紧放手吧。 柳杨氏知道自己必须放手，不然真的没有机会了，但越是催逼，就越是不舍，她含泪看着还在哭嚎的孩子。 “你们看芸儿哭成什么样儿了，芸儿也不舍得娘呢。”柳杨氏哽咽着。 “那是被你突然而来的哭嚎声吓的吧，芸儿看到你时可是笑着的。” 柳青青嫌弃地一语揭穿。 这么小的孩子，会思念娘亲，但不会像大的那个那样，将思念压在心底，感情发泄得更直接一些。 所以看到娘亲时的欢喜就直接表现出来了，而被吓到哭，也一样直接地表现出来了。 “青青，好好照顾我的孩子，我会记得你这份人情。” 最后，柳杨氏咬牙做出取舍，将孩子放下，猛然起身就走，也顾不上买肉了。 芸儿突然被娘放到了地上，哭得更凶了。 “唉，芸儿跟着我这些天，衣裳还没沾过泥土呢。”柳青青看着自身旁跑过去的妇人，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她不太理解一个母亲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决心。 但她穿越之前孤身一人惯了，穿越之后带着小弟小妹生活，也是明白这份不能割舍分离的心情的。 不过，农妇还是农妇，丝毫不管自己女儿身上衣裳、帽子多新多漂亮，就这么往地上一搁，任由其坐在地上。 真是无语了。 柳青青收起伞，走过来将伸着小手的孩子抱了起来。 “姑……姑……”芸儿已哭得直打嗝，语不成声。 “芸儿宝宝，不哭哦，姑姑做肉肉吃。” 柳青青也不知应该怎么哄一个哭成这样的孩子，只能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小小的背。 “娘……娘……”芸儿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娘回去了，芸儿也跟姑姑回家了。” 柳青青不想撒谎骗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但也说不出太真实的话。 第257章看半天了 “娘……娘呜……”芸儿还在哭。 “乖乖不哭，晚上让爹带芸儿去找娘。”柳青青叹息着，终于妥协一步。 至少，让孩子回去住一晚，他们也不是住多远，想回村西，还是可以去。 到时，就看柳忠的决定了。 是将孩子还给杨氏，还是明天继续送回她那里住着，她可以提议，但她不会替大哥拿主意。 不过看杨氏今天的表现，应也是忍到极限了。 那天在李家吃饭，她也看到杨氏躲在树后，但那时杨氏还忍得住。 今天当面碰到，恐怕是下意识地反应，后来就想冒险要回孩子。 要怪，只怪她今天把芸儿带出来了，这责任，她也撇开不了。 “嗯呜……”听说可以回家见娘，芸儿乖巧地答应着，却还是在哭。 “小乖乖不哭了啊，我们把眼泪擦擦，回家做肉肉吃去了啊。” 柳青青见芸儿哭得没那么凶了，便摸出一条帕子，替她擦眼泪，但见芸儿哭得小脸都红了，不由心疼极了。 心里对杨氏那没素质的蠢货又怨上几分。 若非杨氏将孩子往外赶，又怎会发生后来的事？ 若说姑嫂不和也罢了，吵也好、骂也罢，就是揍一顿发泄也行，但不该牵怒到孩子身上。 柳青青忍住郁闷，帮芸儿擦干眼泪，又帮她把身上的灰尘拍了拍，就将她抱了起来。 一转身就看到雪儿也是泪流满面，不由无奈。 “雪儿，不哭了啊，你再哭，芸儿也要哭，姐姐她们也要哭了。” 看到雪儿也哭，芽儿和翠儿也红了眼眶，她心里也想哭了。 这些个都是没娘的孩子啊。 听到芸儿一声声喊娘，怎么会没有感触呢。 “哎呀，家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瓜糖吃，要不我们再买些瓜糖回去吧？” 柳青青知道光哄是没用的，不如想办法转移故意力。 这几个孩子喜欢吃瓜糖，不过平时她怕她们吃得多对牙齿不好，还是会管制一些的。 但家里瓜糖确实不多了。 “家里瓜糖还能吃两天的。”刘翠儿到底大些，擦了擦眼睛，老实回答。 “那我们再买半斤回去吧，省得过两天又要跑过来，天气这么热。” 柳青青连忙说道，就摸了两文钱出来。 “没关系，我家的瓜糖可好吃了，随时来买。” 老板娘也拿帕子擦了擦眼睛，笑着附和了一句，连忙进铺子称瓜糖。 柳青青立刻给几个小的都分了一块，让她们吃着。 有了吃的，小姐妹的注意力便转开了，就连芸儿也总算止住了哭声。 “回家了！”柳青青再次撑开伞，单臂抱了芸儿，吆喝一声，就往前走去。 现在，她特别后悔带这帮小的来买菜了，看来以后还是交给小兄弟吧。 “这几个都是可怜的。”在她们身后，就听见老板娘感慨了一句。 “是啊，刘家的孩子还这么小，就没了娘，也太可怜了。” “刘秋也可怜，如今背着刑克之名，也没人敢进他家的门了。” “好在刘秋的大丫头说了亲，大儿子应该也快了。” “唉，不管怎样，如今跟着青青他们，日子好过起来，儿女说亲是不成问题的。” “……”妇人们也都是知道情况的，就在那儿议论起来。 柳青青没有回头，反而更大声地和情绪有些低落的小姐妹们说话。 “戴了好看的帽子，有没有觉得，太阳也不那么晒了啊？” “不晒！”柳芽儿和刘翠儿。 “好看！”刘雪儿。 “我也好看！”芸儿抬起小手摸摸帽子，终于又发现伞的问题了，“姑姑，不要伞！” 伞当着她的帽子被太阳晒到了。 没想到小家伙还是这么执着。 柳青青只得将伞往旁边挪了挪，目光一转，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的村道上。 柳青青目光一亮，立刻走了过去。 “乔夫人，可算买回菜了啊。”王小六笑着打招呼。 他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这是有厢马车，车厢里想必坐的就是王管事。 柳青青正这么想着，就见车帘掀开，王管事探身出来。 “总算可以走了。” “你们来多久了？”柳青青闻言，不由诧异，他们停在这里干什么？ “看半天了。”王小六却意味深长地解释。 “这样啊。”柳青青拧了下眉，却又露出笑容，这些都不重要。 “帮我把菜带回去吧，我临时买的，没想到买多了。” 柳青青说着，也不管王小六是否愿意，就示意刘翠儿将背篓摘下来。 转眼之间，一只背篓、两只竹篮，就递到了王小六手中。 “诶？”王小六傻眼，却又不解，“你们不坐马车吗？这么热的天，当然是坐马车快呀。” “我们有帽子！”小姐妹竟然异口同声。 手中没了负累，她们牵着雪儿朝前面跑去。 “就是这样。”柳青青笑了笑，就一手抱着芸儿、一手撑着油纸伞，快步跟上小姐妹的脚步。 “姑姑！快快！” 因为要追赶小姑姑她们，芸儿的注意力被转开，又露出笑容，开心地催促起来。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不会在一件事情上纠结太久了。 “这农妇的事儿，还真是多。” 看着柳青青她们走远，王小六才嘀咕了一句，将东西就放在身旁的踏板上。 “别人随便说，这位可说不得，记清楚了！” 身后，王管事沉下脸色，严肃地提醒着王小六。 “知道了。”王小六不太情愿地回了一声，便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这时，那些还在议论闲话的村妇人，自然也看到了马车这边的情况，于是话题又多了起来。 “想必这就是青青家的客人了。” “你们发现没有，这马车来过几回了，怕不是镇上酒楼来的人呢。” “还用说吧，以前可没来过，这边山地开工，一天那么多人做工，人家酒楼怎么会不派人过来看看呢。” “听说是合伙的呢，也不知以后多赚钱。” “再赚也是人家乔家赚，关咱们啥事儿啊。” “别这么说，我看哪，是乔猎户宠媳妇儿，拿钱出来给她柳青青开的呢。” 第258章两个孩子的态度 “就你会想，男人再宠媳妇儿，最多给些钱花，谁会给你买间铺呀？” “真有那么多钱，怕是早就娶几个媳妇了，哪里会娶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柳青青呢？” “别说，我也疑惑好久了，可柳青青哪来这么多钱？肯定是乔猎户给的呀。” “我听张嫂子说，这地都记在乔猎户名下呢，并不是给柳家的。” “我也听说了，周嫂家的、王婆子家的还有罗家的，也是记在乔猎户名下呢，我还以为会给一块田给柳诚呢。” “不会吧？真的一块都没给柳诚？” “没听说给了，千真万确的消息。” “那就只有林家的是记在柳诚名下，但现在要在山边建酒楼，这林家的地也没法种啊，柳诚不是白拿？” “唉，可怜的柳诚，一块地建了屋、一块地怕是连屋都建不了，这摆明是修路的呀。” “诶诶，我说你们哪，这心也操得太远了吧，柳青青这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不为自家小弟打算呢，没看她连刘家人都接过来了么，若乔猎户是个厉害的，怎么会由着她这么做？” “也对，柳青青行事那么悍，待人却又那么大方，她也是三房的人，怎么可能不给柳诚安置些东西呢。” “别操心了，她肯定有她的打算，到是你们，别再说了，小心让村里知道，开大会点名呢。” “散了！散了吧！” “……”妇人们自己说道了一回，就各自散了。 乔家，柳青青带着小的们一路追追赶赶回到家，就见马车停在院子里，马已卸车，牵进了牛棚里。 看见牛棚里又是驴子又是马，就是没见一条牛，柳青青撇了下嘴有些无语。 “青青姐，客人把菜带回来了，他们上山去了，知道表姐夫不在，就说也去山上看看，连茶也没喝就走了。” 刘月儿走过来说明情况。 “嗯，不管他们，我们做饭去。”柳青青转身，走进厨房却先打了一盆温热水出来。 “你们几个跑得一身汗，都过来擦一擦！”柳青青走到屋角喊了一声。 小姐妹和芸儿立刻跑了过来。 柳芽儿和刘翠儿自己拧了帕子站在一旁擦汗。 柳青青先给芸儿和雪儿擦了脸，再给她们擦了身上的汗。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哭过的，洗把脸会舒服点。 但她不能再提哭过的事，只能借着擦汗的名义了。 叮嘱她们就在那边堂屋里玩耍，她也给自己擦了把汗，这才进厨房做菜。 有刘月儿做下手，她又早准备了食材，到也不怕忙不过来。 快中午时，乔喻凌他们回来了，后面跟着王管事和王小六，只听王小六正说着什么，乔喻凌脸色看不出来什么，但刘长福脸上却是笑容。 柳青青见他们回来了，就让刘月儿泡茶，而她切西瓜。 这次依然是上次那种水果盘，不过拿了冰块出来泡在水里，再将做成水果盘的半个西瓜浸在冰水里，现在拿出来吃，就很凉爽了。 今天王小六也不白吃，自然又带了不少瓜果。 甜瓜削了皮切成了厚厚的海星状、西瓜拿木勺舀成了圆球形、李子没放进去，她打算留着做李子酱。 之后，再将半熟的桃子剔核切成小瓣儿，也就差不多了。 这次的西瓜不是先切出六分之一留个口，而是直接一切两半，做成两个水果盘。 一个端去乔家的堂屋招待王管事和王小六，有乔喻凌陪坐。另一个则端去新屋的堂屋，给小弟妹们和侄儿女都吃。 正因为有小孩子要吃，她将里面的甜瓜和甜子都做小了，也去了核和籽，不怕噎着、卡着。 但她还是叮嘱了几句，让他们慢慢吃，不要着急。 再将没冰的甜瓜和桃子拿饭碗装了些，给外婆吃。 外婆风湿病重，每天中午都要回白杨村去扎根，有时是舅舅送过去、有时是外公送过去，虽然辛苦，但病情却好了许多，如今家里许多琐事，也能帮着做了，比如喂鸡什么的，她就没操心半点。 送完水果，柳青青才回厨房做菜。 很快，煎牛排、荷叶糯米红枣杨梅鸡、卤水鸭、酱骨头、孜然排骨、荷香蛋卷、炸土豆饼、蒜蓉茄子、豆腐肉丸青菜汤。 八菜一汤，说不上多富贵，但也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 而且这些菜都不刁钻，做起来也不难，到是挺适合放在吉祥山庄做招牌菜的。 王小六吃的时候，就这么说了。 他将每一道菜哪怕只是一个小菜，也仔细地品尝着。 柳青青都不自己上菜，也不介绍这些菜的特色，就当做出来寻常待客的，但看着王小六很认真的样子，只在心里嗤笑一声。 今天，她将菜都做了两份，一份在这边，毕竟是王小六过生辰指名要来吃饭，虽然没有带别的客人过来，但她发现乔喻凌其实和他们很熟，就让他作陪。 另一份送到那边堂屋，自家人吃可以随便一些。 柳忠和柳义并不知道在杂货铺发生的事情，他们照例跑来吃中饭，看到菜这么好，连忙陪着外公和舅舅喝酒。 这时，晔儿却看着自家爹，几次欲言又止。 柳青青注意到，却是很无奈。 在这兴头上若是说这事，只怕大哥要不高兴了。 好在晔儿想说，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芸儿不懂事，并不知道这些日子住在姑姑家里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 那天娘拿着扫帚将他们往外赶的时候，他是真难过了，但那是娘，他也没办法。 后来爹让他们在姑姑家住下，不准他们回家去，不准他们见娘，他知道，爹生气了。 今天妹妹回来说见着娘了，娘还哭了，她想要娘。那时他就好纠结。 能和爹说吗？ 柳青青观察着两个孩子，见小的已经吃得开心，早将之前的事忘了，但大的知情后，却变得闷闷不乐了。 要对付杨氏并不难，但这两个孩子的态度，却不能忽视，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这两个无辜又懂事的孩子。 “大哥，最近大嫂表现如何？若你觉得她有好转，不妨将孩子带回家住一晚，也让她明白，本份做人，还是有盼头的。” 终于，柳青青还是开了口，给大哥提了建议。 第259章她什么德性还不清楚？ “哼，好转？除了成天哭丧着脸，哪里有变化了？做事还是那么懒，一直埋怨田氏躲懒、偷吃、背地里说她闲话坏她名声。” 柳忠一声冷笑，根本不为所动。 “……”柳青青无言以对。 不管是杨氏还是田氏，好像都是这时候最典型的无知农妇形象，将那种让人讨厌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却完全没有能够得到大家称赞的贤惠妇人一面。 对，就是极不贤惠！ 瞥一眼正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晔儿，柳青青抿了抿嘴，再次开口。 “那种人是应该好好教训一顿，但是大哥，孩子太久没见着娘，这样对他们也不好。” “不如你考虑看看，把孩子接回去住一晚，看看杨氏态度可有转变，若她真的知错了，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毕竟一个人脾气再坏，可是骨肉连心哪。” 柳青青继续劝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努力。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第一个劝慰柳忠的，竟然是与杨氏结怨最深的青青。 “青青，你怎么突然替大嫂说话了？”柳义看出问题了，不解地问。 “唉……”柳青青叹了口气，就将之前村口的事说了出来。 “她都跟我下跪求情了，以她的脑子，恐怕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吧。” “但她到底没有朝我撒泼、没有不管不顾抱了孩子就跑，可见她还是怕着大哥了，怕大哥真的休了她。” “当时村里不少人在场，看着也是心酸，都替她求情，虽说我将事情原由说明白了，大家也劝她不要再闹了，但这些事情……” “终规还是要她自己想明白的，一味地争输赢，也不能解决问题，或者……大哥你和她不吵不骂，静下心来再谈一谈，让她做个保证。” 柳青青觉得，自己为了晔儿和芸儿，也是够拼了。 她的话说得头头是道，柳忠陷入了思索中。 “青青说得有道理，若今天杨氏是真的悔过了，可以再给她一个机会。”外公这时也开口了。 “若以后再犯，你把孩子再送来，并且先告诉她，再送来，就不是一个月的事了，而是一年甚至几年！她尝过这份苦，自然会怕的。” 外公相信，青青做的事必有自己的思量，她说的话也极有道理。 外婆和舅舅到是没有多说什么，因为道理都让青青说完了，但是他们内心也接受不了为人娘亲却那般对孩子的行为。 尤其是刘秋，他娶两个媳妇都病故了，留下的五个孩子，都经历了没娘的痛。 但没有哪个孩子被娘这样往外赶过。 但现在的事情，是柳家的事情，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我今晚回家和她谈谈吧，看她态度如何，再决定要不要将孩子带回去。” 柳忠见外公也这么说了，这才开口。 柳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柳青青见二哥这般，不禁疑惑。难道二哥还是反对孩子回家么？ 饭后，柳青青不找大哥，却将二哥拉到牛棚屋角。 “二哥，吃饭时你忍住没说的话是什么？难道你并不赞同大哥带回孩子？还是不相信大哥和大嫂能好好谈？” “唉。”柳义没想到柳青青发现了自己的不认同，叹了口气，便说出自己的顾虑。 “青青，你还是那个善良的丫头，这个大嫂，你也是处过几年的，她什么德性还不清楚？狗改得了吃屎么？” “话糙理不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你下跪？她当着那么多人下跪，也就是在逼你出面为她解难。” “这样的人，你相信她真心悔改？若真是不舍孩子，怎么这些天没见她问过哪一个孩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有没有想家？甚至……” 柳义说到这里不由又是一声叹息。 “甚至什么？”柳青青目光紧盯着二哥追问。 “唉，真是傻妹子，也亏得你真心疼爱晔儿和芸儿，不计较这事儿，家里也有条件，不然可难着你喽。” “哦？”柳青青诧异，什么难着她了？ “你不会不记得，那天晔儿和芸儿只穿了一身衣裳来你这里，之后换洗衣裳都是你赶做出来的。” “他们的娘可有给他们收拾几件换洗衣裳让大哥带来？哪怕是借着送衣裳借口，过来偷偷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吧？” 柳义说到这里撇撇嘴，有些不屑地嘀咕。 “我看哪，她只是怕被大哥休掉，她只是想明白了孩子才是她的立足之本，如你想要看到的这般，但她是不是真的悔改，真是难说。” “……”柳青青无言以对。 显然二哥是明白人，而大哥其实心里也清楚，所以才并不同意她的提议。 没想到柳家两兄弟并不傻，也不浑，只是当初却那么无情地将自己的亲弟妹往外赶，这事情…… 其实也是柳青青心中的一个结，这个结打不开，她永远不会对两个兄长付以信任。 但眼下，却不得不认同二哥的说法，她也叹了口气。 “二哥，到不是我心善到同情杨氏，我是心疼孩子。芸儿还好，哭过就算了，晔儿将这事搁在心里闷着呢，他才五岁啊。” “我看他吃饭的时候想说，但又不敢，才替他说了，你不知道他当时渴望地看着我，那可怜的小眼神，我看着真是心疼。” “唉，也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我们都没了娘，哪能再让他们没了娘呢。” 柳义又是一叹。虽然分了家，但大哥家这点事，也够他烦恼的。 “我看外公说的不错，就再给杨氏一个机会，若她又犯老毛病，就隔开他们一年！反正我不差这口饭，饿不着两个孩子。” “呵呵，青青哪会饿着孩子，你还是那么疼他们，我都想快些生两个送给你养着呢，可是田氏不争气啊……” 本是说笑，结果柳义神色黯然，不禁又叹了口气。 “二哥，请郎中给二嫂把把脉，看看是不是体质偏寒的问题？咱外婆、咱奶奶、咱娘，可都是能生得很，没道理你娶的媳妇不能生。” 柳青青完全是秉着客观态度提出建议，却没想到柳义听得脸色一红，嗔瞪了她一眼。 “这话你当着我说一回也就算了，可别再往外说，小丫头还是要矜持些。” 第260章我媳妇可悍得很 柳青青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二哥！我只是想安慰你耶！”柳青青没有脸红，只是觉得好笑。 为二哥竟然在这时候腼腆起来，也为自己的厚颜原来在这时代那么突出。 “知道了，我会请郎中看看的。”柳义瞪了柳青青一眼，嘀咕了一声，便走开了。 柳青青也去堂屋看客人这边的情况。 因为是做席面，所以将自家人都分开到另一个堂屋去吃饭了。 这里只摆了一桌，又宽敞又安静。 随着柳青青的脚步声，堂屋里的说话声突然安静下来。 柳青青在门口顿住脚，心里有些疑惑。 “呀，乔夫人终于肯过来了！”王小六扭头看向门口，露出笑容。 “那边撤桌了？”乔喻凌放下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家能干的小媳妇。 “嗯。”柳青青这才迈过门槛走向乔喻凌那边。 “乔夫人，你不会是来催我们快点撤席的吧？” 王小六见柳青青竟然不回应自己的招呼，立刻又说道。 “怎么可能呢，除非打烊，谁敢催客人？”柳青青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王小六。 “哈哈，乔夫人很明白酒楼的事情嘛。”王小六似笑非笑地看着柳青青。 “酒楼的事情我是不明白的，不过异位而想，若我做客还没离席，主家就要我快点吃、快点离开，我怕连桌子都给掀了。” 柳青青挑了下眉，一本正经地解释。 “哇！”王小六惊吓地看着柳青青，不知该如何评价她的这翻话了。 但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 “我媳妇可悍得很，一般的客人最多会不高兴罢了。” 乔喻凌笑着补充，却丝毫不因自家小媳妇悍而不高兴，反而很为之骄傲。 “若真被掀了桌子可怎么办？”这次连王管事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忍不住好奇。 “那要看是谁掀了。”乔喻凌却神色不变地回了一句，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柳青青。 “如果是我或我家夫君掀的，掀了就掀了，但若是被别人掀了我家桌子，我就要去摸菜刀了。” 柳青青坐在乔喻凌身旁，一边接过乔喻凌递来的半杯酒、一边若无其事的解释。 “不愧是一家子！”王小六忍不住惊叹，再看向柳青青时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我算明白了，这就是谁说的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小六还在感慨。 王管事却已是哭笑不得，不过看向柳青青时目光也忍不住充满打量。 只不过，他没有再问柳青青什么了。 “我在锅里炖了羊肉羹，摆桌时没端上来，是为了多炖些火候，慢慢煨着，喝时再送过来最好。” “我就说怎么没有羊肉！”听了柳青青忽然提起，王小六恍然，差点说，还以为你昧下我的羊肉呢。 “今天少掌柜生辰，自然是不能怠慢的。”柳青青这才说，便将手中酒杯朝王小六伸过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辰快乐！前途无量！” “半杯酒，真没诚意。”王小六却眼尖地发现只有半杯酒，立刻嘀咕了一句。 “那就满上。”乔喻凌便拿过酒壶。 其实这半杯酒也是他喝过的，随手将自己的杯子递给柳青青而已。 “那就再祝少掌柜百事可乐！生意兴隆！”柳青青重新祝福。 王小六和柳青青轻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喝干酒，却好奇地看着柳青青。 等她也喝完酒后，才问：“可乐是什么？” “……”柳青青差点把酒呛出来，她表情呆滞地看着王小六，见他是真好奇而不是故意调侃，顿时更中尴尬了。 不是吧…… “就是事事顺利、心想事成的意思。”柳青青只得这么解释。 “哦，我猜意思应也是差不多，是好话。”王小六了悟地点点头，自己嘀咕着。 “乔夫人是心思玲珑之人。”王管事在一旁笑道。 柳青青见乔喻凌又给她倒了个满杯，看了他一眼，便转向王管事。 “王管事，合作愉快！生意兴隆！” 今天过生日的是王小六，王管事只是陪客，祝词自然不一样。 而这两句，也最合情合景。 “乔夫人真是兰心慧质。”王管事由衷赞了一句，对处事一点也不显小家子气的柳青青，还是很佩服的。 “客气。”柳青青微微一笑，又喝干了杯中酒。 在乔喻凌又要到酒时，吓得连忙瞪着他。 “夫君，把我灌醉了，下午可要撂担子了。” “有什么关系，还有月儿在呢。”乔喻凌不以为意，就把酒杯倒满。 “我想给晔儿和芸儿再做几身衣裳，他们怕是快回家了。” 柳青青这次只喝了一口，就将酒杯递给乔喻凌，小声解释原由。 “哦？因为杨氏当众下跪求你？你就帮她？”乔喻凌诧异地挑了下眉。 “怎么可能，我只是心疼孩子！”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又叹了口气。 “还这么小就离开娘亲这么多天，若他们愿意回去跟着自己的娘，我当姑姑的也不能夺过来呀。” “也不远，以后再接过来住便是。”见她舍不得，乔喻凌只好说道。 “嗯。”有客人在，柳青青也不便多说，只得应了一声。 其实她比较担心，两个孩子在她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回家日子差些，刚养起来的肉嘟嘟又没了。 只是这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也怕伤人颜面。 “去把羊肉羹端上来，吃完也差不多撤席了。” 乔喻凌见柳青青表情有些烦恼，便吩咐她。 那俩孩子还没离开，这小女子就已经在忧心了，可真是…… 连他都有些吃味了。 柳青青没有多想，连忙去厨房盛羊肉羹。 她用慢火炖了一大锅，自家人吃饭时也没盛上，不过有说，歇了中觉起来再吃。 天气热，歇歇中觉，下午才有精神。 一海碗羊肉羹盛上，刚放下酒杯的三人也不打算吃饭了，喝羊肉羹就行。 只不过，王小六却神情有些不满。 “今天我生辰哎，竟然就想赶我走了。” “我下午还有事做，就不陪少掌柜了。” 乔喻凌接过柳青青递来的一碗羊肉羹，神色不变地婉拒。 柳青青看了他一眼，只觉好笑，怎么感觉像一个大哥哥在糊弄一个撒娇的小弟呢？ 第261章试探 “我下午到山上再转转，说不定还能打几只兔子来加餐呢。”王小六不死心地说。 “最近兔子吃得有点多，歇两天也好。”乔喻凌又拒绝了，还沉下了脸色。 “小六别闹了，乔大爷事儿多，等下雪天了，再让他带你上山逮兔子去。” 王管事见状连忙喝住王小六。 王小六被批评，顿时脸色不好了，表情有些别扭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下雪天打猎好，到时酒楼若开张了，还能卖点野味下酒，再赏赏乡野的雪景，生意肯定会很好。” 柳青青见状连忙连忙打帮着打圆场。 “对了，王管事，今年能把梅花树种上吗？我听说冬天好移种大树、春天好种树苗。” “嗯，已经联系到货了，还有你要种的葡萄，到时安排匠人过来盯着，都会种活的。” 王管事点头，说生意就是正事，自然要回答清楚。 “那就好，到时还能酿些梅花酒，做些桃花茶，而且做成糕点也很应景儿。” 说起生意上的事，柳青青又头头是道、想法多多了。 “呵呵，好主意。”王管事笑着附和了一句。 柳青青突然心念一转，想到一个新的经营方式，而这个是她目前做不到的，不知吉祥酒楼可有这财力？ 于是她立刻说道：“其实，若你们老板有兴趣，像吉祥山庄这样的经营风格，是可以量产的。” “量产？”王管事眼睛亮了亮，立刻问道，“你是说，要做很多？” “嗯，比方说，现在你们跟我家合作，在这大柳村建了这么一座酒楼，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县或者更远，做类似的山庄。” “哪里都有穷人和富人，穷人向往城里有钱人生活，富人则向往山间的宁静、幽远。” “高山流水、偷得浮生半日闲，没有虚伪应酬、没有人情世故，就喝喝酒、爬爬山、坐于高处赏赏不一样的风景。” “这个确实不错，就像开分号一样，可以一间一间开下去。”王管事听了自然是不反对的。 毕竟，光看柳青青那套经营策略还有布局图，就知道有商机了。 但他们还想观望一下，开张之后的生意，而不敢太快投入量产。 而这也是为何，柳青青刚才一起话头，他就有些明白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想过了。 “嗯，但这只是其一，可以换一种方式，将这样的庄子搬进城里，除了没有高山、大河，在繁华的城里，也能达到一二。” “如何做？”王管事立刻虚心求救。 “不会是将山上的风景搬回酒楼去吧？” 王小六听柳青青说起生意，也将刚才的郁闷抛之脑后，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柳青青不好拂了王小六的话，便又补充道，“但不是街边酒楼，而是大宅院、大园子。” “我想，有钱人家都有大宅院、大园子，那种家里的风景想必早看腻了，那么……” “就结合买下的园子特色，改变风景，比如种梅花，在梅花林里建观梅楼，或是隐居式草庐。” “到雪天时，围炉吃炖肉、火锅、喝酒，不要追求文士高雅、也别放纵粗鄙行径，既不喧闹、也不冷清。” “再建竹林、枫叶林，引活水流于园中，可荡一两叶小舟，或垂钓、或游湖，别搞舞乐丝竹，坏了田园景致。” “当然，若想搞也可以另建一园，戏舞楼，收门票、卖吃食，一天两场也够了。” “当然，也不用将这些全部融入一座大园子，也可以增加其它特色卖点，尽量将每一处分号都经营出相似而又不同的特色来。” “就像你们在镇上吉祥卖的菜式，不一定在县城吉祥卖一模一样的菜式，也可能县城的又有什么菜式，是你们没有的呢？” “又或者，南方与北方的风土习惯不同，可能有的地方嗜辣、有的地方嗜甜，为了迎合当地习惯，而调整吃食风味呢？” 柳青青说到这里顿住，看了若有所思的王管事和听得津津有味的王小六一眼。 “当然我只是提议，你们做不做、或怎么做，就自己操心去，这也算是我一个合作愉快的合伙人，临时想的一点念头。” “或许你们已想过，但没真正去划算过要怎么做吧。”柳青青说完，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以县城来说，若是乔夫人要做，打算怎么做？”思虑之后，王管事认真地看向柳青青。 “我又没去过县城，怎么知道要怎么做？”柳青青却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你们管事和掌柜们坐在一起，需要探讨的吗？” “先熟悉县城的环境、生活、行情，再决定想做什么，再去寻找合适的地方。” “有目标地做，而不是盲目地买铺，投资精准、不做多余的事情，难道不是一个生意人应该考虑的么？” 柳青青若无其事地提醒了几句，便将问题丢回给王管事。 看王管事刚才的思索和追问，可以看出来，他在吉祥是说得上话的人，而吉祥是有一定财力的。 不然，以一家镇子上的酒楼，在她说到分号这么远的事时，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她试探出想要知道的信息，自然不会再多说一句。 若吉祥的老板要拿着她的山庄策划去别处再开山庄，或者在这份策划上自己调整风格，她无话可说。 毕竟为了合作，她不能不拿出这份创意和可行性计划来。 但想要更多别的经营之道？那就要抱歉了，生意之事，哪怕一个点子，都可能价值千金呢。 她又不是只为一展抱负才华的谋士，有展示的平台就够了。 在商言商。 见她不再说了，但神情却淡然自若，王管事愣了愣，随即便有些恍然，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若到那一天，我再来请教，现在就说分号的事也为时过早，况且，我一个镇上酒楼的管事，也得向上请示大管事才行。” 王管事说完却又夸道：“不过乔夫人再次让人刮目相看，我家小六还有得学呢。” 柳青青愣了愣，前面的话说得也在理儿上，但后面这句，关王小六何事？ 第262章当中药买来的 难不成她还有少掌柜的实力了？ 柳青青不由撇了下嘴，心里好笑。 “二叔，你夸乔夫人就夸，你贬我干啥？”王小六却懊恼地看向王管事。 他今天招谁惹谁了啊，明明是他生辰！ “……”王管事被侄子堵了话，顿时也拉下脸色，有些不高兴了。 “呵呵呵，王管事还不是想衬托我的生意头脑呗。肯定是你没想到我刚才提的那些赚钱路子。” 柳青青见状连忙打了个哈哈，再次打圆场。 没想到这叔侄今天在她家里竟然态度这般随意，或许他们平时也是这般说话，但至少今天是客人啊。 若在酒楼，她也不会多事，但今天她是主家，自然不想搞出不愉快，坏了气氛。 “好吧，我承认，乔夫人你这赚钱路子确实很不错，不过你肯定不会随便告诉我们，要如何搭上符合你说的风格和定位的吃食。” “不错，既称风格，自然不能只给客人摆上到哪里都吃得上的菜，若是寻常，大家去街边酒楼不是更方便？” 柳青青笑眯眯地看着王小六。 这家伙刚要和他二叔生意，结果转身就顺着她的话来套她的口风。 他的精明，若她是寻常村姑，早就招架不住了。 “行，等你这山庄开张，我且尝尝你放在招牌的菜。”王小六见没套到话，再次懊恼。 柳青青微微一笑，却不再说什么了。 就算同一道菜，许多酒楼都在卖，但若是一样的口味，自然没有特色，但若烹饪细节不同呢？ 她自然不会现在就说出来的，到时，再慢慢琢磨相同的菜和不同的做法好了。 乔喻凌笑看着小媳妇大谈生意经，却让王管事和王小六频频吃闷亏，心情复杂之余，却也十分自豪。 这小媳妇果然当得了他的夸赞。 在柳青青指出新的生意路子，却不说出关键细节后，王管事和王小六就知道，以乔夫人的精明，是不见价钱不提策划了。 他们也相信，她不会是真的偶然想到，但却是真的有目的偶然一提。 “吃饱了。”王小六突然喊了一声，就站起身，“我要去竹林里歇歇，有劳乔夫人泡杯茶来。” “好。”柳青青笑了笑，感觉今天的王小六特别拽，大概是过生辰的关系？ 她也不计较，就走出堂屋去泡茶。 “乔哥，你这夫人可真是会赚钱，我甘拜下风。” 王小六等柳青青一出门，立刻迫不及待地嘀咕起来。 “那你明白二叔刚才贬你的原由了？做人谦逊一点。”乔喻凌笑道。 “……”柳青青就站在堂屋外墙角，并未立刻离开，听见屋里传来的说话声，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们果然是有旧交的。 还当着她的面叫乔大爷，她都敢肯定，家里的大叔有暗中帮着酒楼讨她的好处。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走进厨房，就看到刘月儿正在收拾厨房，一锅碗已经洗过一遍，推在灶台上。 “那边也可以收碗了。”柳青青露出笑容，说了一声，就赶紧去泡早就准备好的蔷薇茶。 随着蔷薇茶，配了一款带着栀子花香的红豆饼。 红豆饼做得很小，也就是两口一个。 昨天试做的时候，小的们都挤在灶旁，也不嫌热，就等着好吃的出锅。 今天若不是要待客，只怕一早就吃光了。 竹林里，柳青青端着托盘走过去，王小六立刻用力吸了几下鼻子。 “好香！这是什么吃的？” “红豆饼，这是最简单的一种吃法，过阵子我得了空，再琢磨新的吃法。” “红豆饼还能有几种吃法？”王小六听了不由一愣。 “大米也可蒸可煮可炒，面粉也能做许多不同的食物。”柳青青好笑地看了王小六一眼。 这家伙犯傻了吧？ “咳咳，我这不是勤学好问么。”王小六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 “尝尝看，没准备太多，毕竟刚吃过饭，这个放在茶楼到是不错。”柳青青笑着说道。 她见这里只有几把椅子，没有桌子，便喊在这里玩耍乘凉的柳诚，去搬只小凳过来。 等小凳搬来，她将托盘放在小凳上，就回去厨房帮忙。 新的糕点做出来，给客人尝过，透露了要卖的意向，剩下的，就交给对方决定了。 柳青青想到不久又有钱进，心情愉快了不少。 收拾完厨房，她便回屋给晔儿做新衣裳。 也没有从整匹的布料中找布，上回乔喻凌去镇上又买了不少布头回来，其中就有不少好料子。 大人做不了一件衣裳，小孩子还是可以的。 相比之下，比正经扯布又要便宜许多。 正忙着，突然院子里传来王小六的声音。 “乔夫人，你要的什么紫苏带来了。” 紫苏？ 柳青青立刻放下做着的衣裳，走出屋子，就看见马车已经套好，王小六却搬了一只箩筐放到地上。 “听说收集上面的籽，可以种出来。但是很奇怪，别说咱们张礼镇，就是整个洛县，都没听说这东西。” 王小六解释，却目光紧盯着柳青青，似乎掩不住好奇。 他们开酒楼的，若这东西可以用来吃，还不早就知道了？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柳青青不禁诧异地问。 她没想到大柳村和附近村子都没有种的东西，整个洛县也没有。 “当中药买来的，贵着呢。”王小六立刻说开了。 “原来如此，这紫苏确实可以入药，就像咱们路边随处可见的马齿苋，也是一味草药，但马齿苋却可以吃。” “那你下次做紫苏给我吃，就像吃青菜一样吗？炒熟了叶子还是紫色的吗？” 王小六立刻感兴趣了。 “这是作料，像薄荷那样。煎鱼时，放一些紫苏丝，会有不同味道。” 柳青青随口解释，忽又一笑。 “我听人说，紫苏煎鸭蛋，不放油盐，吃了能治牙疼，也不知是不是真，毕竟我没牙疼过。” “……不知说这话的人，可否牙疼过？”王小六无语地回了一句。 但他也没直接否定这种说法，毕竟紫苏确实是从药农那里买到，是以药材来买到的。 既是药材，能治牙疼也在道理上吧。 第263章种作料 “你们把紫苏这样截根，像种葱和大蒜那样种入土中，第一次浇足水，以后不用特别护理，但要观察看是否种活。” “当然，种在水沟边也可以，它的生长很强，但需要水、土质太干长不好，而且容易长虫……” 柳青青自然也答不上王小六的问题，就转移话题，她拿起一株紫苏，将其半折提示着。 “上方都可以吃，但若发现梗子太老，就别放了，这里的都很嫩，切小一些就好了，也可以切成丝。” 柳青青说着拿手指比了比大小。 “好，今晚我就要吃鱼。”王小六立刻笑道，又看了王管事一眼。 柳青青也笑了笑，垂眸看一眼手中截成两段的紫苏，心想今晚她也做鱼吃。 忽然，她又想起来连忙说道：“对了，若长势好，它是可以长到我小侄女这么高的，其他的你们自己种种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咱们只要自己种好，以后就多一种作料可用？” 王小六看看挨着柳青青站着、手中还拿着一块红豆饼的小女孩，又看看柳青青手中的紫苏。 突然想到，若他们大量种作料，是不是可以多一笔买卖？ “自然，用不完还可以晒干收存起来，要用时拿清水泡一会儿，香味还是有些的。”柳青青微笑着说道。 “我一直觉得，开酒楼既然都能自己打渔了，更应该自己种作料，许多作料，还有自己做干菜、咸菜、泡菜……” “泡菜？”王小六敏锐地注意到不同。 若说干菜、咸菜，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人家单独说出来的，肯定就会有些不同了。 “要买么？或者我打包便宜点卖给我们一些做法？” 柳青青却笑容明亮，提起赚钱她就特有精神。 “我作不了主！”王小六立刻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牵马。 “除非哪天我吃到了觉得好吃，我就帮你在我爹那儿说说好话。” “无妨，你们想要买时，随时找我。” 柳青青却丝毫不着急，也就信口一提的态度。 王小六回头，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说。” 马车牵到院子外面，王管事朝乔喻凌和柳青青作了个揖，就上了马车。 “乔夫人，等哪天有好吃的，我再送过来！”王小六轻松跳到马车上，也拱了拱手，笑嘻嘻地说道。 “多谢。”柳青青也客气地笑道。 马车很快离去，柳青青转身笑看着乔喻凌：“招待客人，累吗？” “一身都累，帮我捏捏可好？”乔喻凌目光一闪，立刻顺势提要求。 “你躺着，我让晔儿帮你踩背可好？会很舒服的。” 柳青青却笑吟吟地提议，完全不理睬乔喻凌的本意。 “为何不是你来踩？”乔喻凌立刻蹙眉有些不悦地看着柳青青。 “我这么高！这么重！就算你承受得住我的力气，我也称不稳哪，但是我可以抱着晔儿，让他来踩，都轻松。” 柳青青却积极地劝着乔喻凌：“你就试试嘛，若是不舒服，那就不踩，好不好？” 见她这般热切，乔喻凌撇了下嘴，只得答应了。 “晔儿，快来，给姑父踩背！”柳青青立刻喊着站在院子里的孩子。 晔儿正和小叔他们在好奇地打量着箩筐里的紫苏，听了姑姑喊连忙看过来。 “诚儿，长喜，把紫苏搬到厨房后面的库房，摊开铺在地上，洒些水在上面，打湿一下就好，别太多了。” 柳青青吩咐着，就牵着芸儿，喊了晔儿到西屋去。 西屋，乔喻凌把春凳搬到当门一些放下。 柳青青拿了床被单对折铺在春凳上，又拿了个靠枕过来给乔喻凌，让他趴着。 交代芸儿站在一旁，柳青青让晔儿脱了鞋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一个五六的男孩儿，就这么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提了起来，若被外人见了，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乔喻凌却丝毫不觉奇怪，因为他知道小媳妇的力气是很大的。 晔儿一开始还不会踩，柳青青就耐心地指点他，就像走路一样一步一步踩。 晔儿是个聪明孩子，柳青青指点几次之后，就放松了脚步，没有像先前那般不敢下脚。 之后，柳青青慢慢放松手中力道，这样晔儿落在乔喻凌背上的力气就大了一些。 乔喻凌感受着背上传来一个小孩童的脚力，从腰往上一直慢慢走到肩，力量突然消失。 等他想扭头看看时，力量又到了腰上，如此反复。 “确实不错。”乔喻凌于是称赞了一声。 “我就说嘛，晔儿的力道是最好的。”柳青青得意地说。 “嗯，晔儿的脚力刚好。”乔喻凌微微一笑，忽然有些泄气，刚好腰上传来力气，差点让他喘不过来。 于是他猛一鼓劲儿。 “呀！”晔儿立刻感觉到脚下触感不同了，不由惊讶地喊了一声。 “你干嘛？鼓着力气哪里还能感受到晔儿的脚劲儿？”柳青青只一眼就发现原由，不由嗔了一句。 “呵呵。”乔喻凌轻笑一声，便松了劲，却不说话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干活，虽然年轻扛得住，但现在有人帮着松松肌肉，也是不错的享受。 乔喻凌没有再反对被一个孩子在自己背上踩来踩去。 柳青青也不嫌累，就抱着晔儿一遍遍地踩着。 芸儿在一旁看着有趣，一直跳着嚷着要踩，却被柳青青拒绝了。 “小乖乖，你还太小了，没有哥哥力气大，等你再多吃些饭，长大了才行。” 柳青青一边抱着晔儿往前走，一边哄着芸儿。 “要踩！要踩！”芸儿噘着嘴儿，不高兴地跺着小脚，后来忍不住了，就张着两手要往春凳上爬。 “芸儿听话，你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哥哥踩，等下我就带你去给祖外公踩踩，你要是不听话，就不带你去。” “噢。”一听有得踩，芸儿立刻乖巧地不闹了。 乔喻凌又是微微一笑，以芸儿的脚力，给老头子踩踩确实不错，晔儿的脚力大些，还真怕老头子抗不住呢。 就是他刚才一泄力气，腰都差点踩断了。 不过，他知道小媳妇抱着个孩子走来走去也是很累，因而，并未只顾自己享受，等他们走了二十个来回，就让他们停下来。 第264章大好事！ “我有点瞌睡了，去歇歇，你们也歇歇吧。” “好，晚上我再帮你捏捏肩。” 柳青青连忙说道，就把晔儿放了下来，穿上鞋子。 “好。”乔喻凌一听晚上还有福利，顿时心情愉悦地露出笑容。 “我带他们去那边。”柳青青带着两个出门。 她并没有带上屋门，白天开着门窗，有风吹进来也很凉快，也不用放冰盆。 东边堂屋挂着纱帘，有风透进来，堂屋中间还放了一个冰盆，凉嗖嗖地很舒服。 外婆回白杨村扎银针去了还没回来，堂屋里只有外公在扎着盘箕。 还有表哥在看书、小兄弟在沙盘上练字、三姐妹在做针线，雪儿抱着小兔子在春凳上睡着了。 “祖外公！踩踩！要踩踩！” 芸儿用手推开纱帘，目光一看，就跑过来拉着祖外公的手直摇拽。 “啥情况？”刘友良被拉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向随后走进来的柳青青。 柳青青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唉，小乖乖，祖外公不踩，要不……去给表叔踩踩？” 刘友良一听哭笑不得，只得想办法打发小孩子。 “噢？”芸儿表情呆了呆，随即又扭头去找表哥。 最后，她果断找上了刘长福。 “大表叔！”芸儿来到刘长福面前，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他。 “芸儿，等下再踩好不好？”刘长福一听乔喻凌很喜欢踩背，自然也有些心动，但春凳被雪儿占着呢，他没地方趴着呀。 “雪儿睡多久了？” 柳青青见芸儿露出失望得想哭的表情，便将目光看向还在睡着的雪儿。 “都快一个时辰了，饭后拿了冰盆进来，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刘友良说道。 “我把她抱到床上去，这边开着门，也不会那么热。”柳青青就上前抱起雪儿，又拿了个枕头出来。 很快，刘长福就在晔儿的指点下趴了下来，只是芸儿要爬上春凳，却被晔儿拉住了。 芸儿急了，瘪着嘴就要哭。 “芸儿抱抱。”柳青青看得好笑，连忙将芸儿提了起来。 “呀！踩踩！踩踩！” 芸儿光着两只小脚丫，踩到大表叔的背上，顿时就想起来哥哥先前也是那么做的，顿时欢喜地嚷了起来。 只不过芸儿太高兴了，两只小脚丫划动不停，着力也不均匀，于是由着她闹了一会儿，柳青青就将她抱开放到了躺椅上。 “芸儿，看哥哥怎么踩的！”柳青青示意晔儿脱鞋。 抱着晔儿继续，晔儿已有了踩背经验，再踩上去时十分轻松，小脸上表情得意。 “呜呜，我要踩踩！我要踩踩！”芸儿扶着躺椅扶手，一脸委屈。 “果然舒服嘞。”刘长福只觉紧绷的肌肉都舒张开了，忍不住赞道。 “下次可以抱雪儿试试，长福和诚儿应该抱得起来。”柳青青于是提议。 她还要继续借用晔儿去给乔喻凌踩背呢。 有了这法子，自然小脚丫子不够用呀。 雪儿四岁，又是小女孩，体重轻些，诚儿他们应是抱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就这么踩了会儿，就连刘友良也忍不住过来享受了一下。 不过刘长喜和诚儿跃跃欲试，过来接手抱了晔儿，让柳青青得以休息。 柳青青看了会儿，就叮嘱小姐妹带着芸儿，她回去继续做小衣裳。 外婆和舅舅回来时，已是下午，柳青青离院门近些，过去打开门，就看到外婆满脸笑容，不由好奇。 “外婆，啥事儿这么高兴？” “好事！大好事！” 老太太看到柳青青，那份一路压抑着的喜悦，怎么也压不住了，笑得老脸生花，好像向阳的太阳花。 驴车进了院子并没有停下，柳青青迅速堵上门墩、关上院子，就赶了过来。 “我要听！我要听！” 能让外婆高兴成这样儿，恐怕是谁的亲事有着落了。 看舅舅也是满面笑容，就不知道是他还是长福表哥呢？ 外婆每天中午去扎银针，一个疗程之后见有明显好转，于是决定再扎一个疗程，若能就此治愈，就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一开始是决定让表哥陪外婆过去，但表哥有时要跟着喻哥出去跑，因而，就由舅舅过去。 扎银针少说一个时辰，就是取正午阳气最盛时，去湿最有疗效，而舅舅回去也利用这段时间，回家去地里浇浇水、除除草，有菜可摘时，也会摘了一并带回来。 因而，才会不断需要盘箕，除了晒鱼、晒木耳，也要晒干菜。 而柳青青又买了许多大瓦坛子，用来做泡菜、腌菜。 像酸豆角，为了能存放更久而且更有嚼劲，他们用的是焯水之后太阳底下晒一到两天，再扎上小捆之后，用薄盐揉进坛子里。 白辣椒也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焯过之后直接晒成辣椒壳那么干。另一种则和酸豆角差不多，晒到半干之后装坛封存。 像现在这么热的天，柳青青又做了几样泡菜，早上吃面、喝粥很开胃。 那就是把水烧开，放盐，待水彻底凉后倒进坛子里，再将豆角、辣椒甚至卷心菜直接放进去。 大概两、三天后，就可以拿出来洗干净，直接吃或者下锅炒一炒，放些蒜蓉、葱花，酸酸的、脆脆的，口感很好。 因而，最近借着外婆每天回白杨村的机会，家里菜地到也没荒置，平时还有李家人的帮忙。 只是没想到，今天外婆回来就说大好事，柳青青怎不好奇？ 到了东边院子里，柳青青扶着外婆下了驴车，就直接去了堂屋里。 堂屋里有些凉，刘翠儿立刻去小床上拿了雪儿的小被子过来给奶奶搭在腿上。 如今芸儿睡了雪儿的小床，小被子自然也让芸儿盖着了。 刘月儿听了柳青青的叮嘱，也从厨房倒了两杯放了一点点盐的温茶过来，给爹和奶奶喝下。 大太阳底下走了这么久，要补充水份，也要合理调整身体内外的温差。 已经睡醒的雪儿正被哥哥抱着，在给大哥哥踩背，芸儿在一旁张牙舞爪，胡乱指点着：这样踩踩！这样踩踩！ 柳青青也不催外婆，就去把芸儿抱起来。 “今天长福的大舅娘来药庐找我……” 老太太喝了茶缓了缓，这才开始说起大好事。 第265章你表哥是见过绣儿的 “她有个外甥女刚满十三岁，若是等得，就想说给长福做媳妇儿，等个两三年再过门，还不耽搁长福做事。” “大舅娘的外甥女？” 刘长福一听在说自己的亲事，不由一愣，自春凳上抬起了头。 “就是你大舅娘的娘家二哥的次女，叫绣儿的。”刘秋在一旁解释。 “哦。”刘长福表情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了。 “外婆，熟悉那姑娘么？”柳青青一听连忙问。 她到不觉得那小姑娘年纪有问题，毕竟要等到十五、六岁才进门，又不是现在就进门。 而且只比表哥小四岁，表哥现在又要跟着她管帐房，至少一年确实不便分心，晚两年成亲，时间上确实刚刚好。 但她担心的是小姑娘的品行。 她发现，这时代里找媳妇在品行上真的很冒险。 若遇着眼皮子浅的、心眼儿多的、自私又不孝的，以后家里事儿就多了。 “这个大舅娘到是保证过了，说就是看中那孩子本份、就像翠儿这样打小也是帮着姐姐照顾弟妹，在家里干活也很勤快。” “性子不算软，但也不泼，模样儿还不错，最近她姐姐也说了亲，就想也给她找个好婆家，就想到我们长福。” 老太太将今天李家大媳妇找她说的话说了一遍，叫绣儿的丫头也让李家大媳妇带到了药庐，就连药庐的婆媳见了都说好。 “外婆，既是亲戚，合得来不妨多走动走动，既然绣儿在李家住着，表哥的舅娘是她的姑姑，那表哥也是她的表哥，月儿是她的表姐。” 柳青青心念一动，露出笑容。 “是啊，说起来都是亲戚。”老太太自是赞同。 “那就明天去白杨村的时候，把绣儿接到咱们家来住两天吧，也让她和姐妹们玩耍几天，家里又不差她一口吃的，把芽儿和翠儿搬到诚儿他们屋里暂住，也不难。” 柳青青立刻提议。 不管是什么时候成亲，只要想确立婚姻关系，她还是希望至少再观察一下对方的品行。 也让她和表哥见见见，就像月儿和黑牛那样，不动声色就让他们相了个亲，还相看对眼呢，这样顺心顺意的亲事，才有利以后的幸福。 两个人一辈子的幸福，全靠媒婆或父母长辈一句话，就要绑在一起一辈子。 甚至有的要到成亲当天揭下红盖头，才知对方长啥模样，以后相处才知对方品行。 这也太冒险了，完全是堵一把的感觉。 “我看这样好，李家还有两个小丫头，一并接过来，免得只接绣儿，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不等老太太开口，刘秋就在一旁又补充了一句。 虽说他娶了两个媳妇，但要说感情，还是和李家的青梅竹马感情最深。 若不是家里没了女人照看孩子，也不会后来又接受了家里安排娶另一个姑娘。 但那个姑娘进门很贤惠，他也就满意了，谁知又不长命。 连续两个媳妇都离他而去，让他是真的伤了心，对哪一个都很愧疚。 因而，现在这几个孩子都是他的命，别说背着刑克之名，就算没有这般说他，他也不愿意再娶了。 他觉得一生之中已娶到了两个好媳妇，但上天不会一再眷顾他。 若再娶是个不贤惠的，可就害得害道不宁、儿女不安了。 而眼下，看着儿女定亲，他心里除了欣慰，也是考虑很多的。 只希望他们的将来都很幸福。 有了刘秋的提议，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刘长福却莫名红了脸，尴尬之色更浓了。 “怎么，表哥嫌绣儿年纪太小了？” 柳青青注意到表哥神情异样，立刻好奇地问。 “咳咳。”刘长福没想到被表妹逮着了，顿时尴尬得咳了两下，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情。 “呵呵，你表哥是见过绣儿的。”刘秋在一旁笑道。 见儿子只是不好意思，却没有反对，刘秋心里很高兴。 “那就是喜欢了？”柳青青听了舅舅的解释，突然眼睛一亮，望着刘长福便笑开了。 “哪有啊，我见她的时候她都还小着呢。”刘长福被逼得没办法，只得开了口。 “我记得小时候也见过绣儿的，只是……有六、七年没见过了吧。”这时，刘月儿也想起来那个绣儿了。 “我像翠儿这么大的时候，还有跟大舅娘去走过一回亲戚呢。” “我比你更久呢。”刘长福便嘀咕了一句。 “我第一次见她，她尿了我一身；第二次见她，她咬了我一口；第三次见她，她还在地上打滚，哇哇大哭，谁也哄不好……” 刘长福说到这里，红了脸嘿嘿笑道：“我都不记得她长啥样儿了，就记得这三件事。” “……表哥，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多大的事儿？” 柳青青无语地看着表哥，这一听就不像什么好事儿，但若往前推年龄的话……到是搞笑了。 “那也十年前了吧。”刘长福想了想，“应该是有十年了。” 那时娘已经不在了，他心情不好，成天闷闷不乐的，是表哥带他去走亲戚。 “……”听了刘长福的话，一屋子人都被囧到了，竟是无言以对。 都没人好意思问，那尿他一身又是哪一年，他们都不禁将目光转向了芸儿。 一岁多的芸儿，也不会在醒着的时候尿裤子呢，她会说的。 那么…… “表哥，再见着面，不管喜不喜欢人家，可千万别提那三次见面的事儿啊，小心人家小姑娘跟你急。” 柳青青忍着笑，好心提醒刘长福。 谁知刘长福又脸红了，让一个肤色本不白晳的农家后生看得出来脸红，可见他有多窘迫。 其他听懂了她话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屋子里很是热闹。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柳青青连忙走向门口，就看到乔喻凌掀开纱帘走进来。 看见一屋子老小都很高兴的样子，乔喻凌征询地看向柳青青。 “喻哥喻哥，咱们家明天再接几个小姑娘过来住，那个……”柳青青立刻嘴快地就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第266章舒服么？ “好。”乔喻凌听说刘长福也要说亲了，自然是很高兴的。 因为他知道，自家小媳妇是很为刘家这几桩亲事操心的。 刘月儿已经说了亲，刘长福的亲事若再定下来，就只剩下舅舅了。 虽然他没有说，但他却考虑过了，若是三年之内舅舅还是说不上亲，就给买个本份姑娘回来，也算老来有伴儿。 大家说说笑笑了一回，刘友良就带着刘长喜和柳诚去送绿豆糕，这也到半下午了。 乔喻凌和刘长福也上山去转转，看看进度，若材料不够时，也要着手去买。 原本是计划安排二十个人跟着他们买材料，但他们在工坊直接和人说妥了，很多都是工坊送过来，略加了些费用。 这样，就腾出二十个人手，才让工地上忙得过来。 一百多人干活，只为在一个多月里顶着酷暑完成施工，晾过秋天，冬天就能开张了。 到了傍晚，柳青青就和外公一起把紫苏种了。 一部分就种在厨房外阳沟边上、一部分种在菜畦那边、一部分种在东边屋后。 东边屋后垫了土，以后也能种些爬架菜或是辣椒、茄子什么的，现在先种上紫苏，看看适应能力。 夜里，将洗完的衣裳晾好，将小的们都安置好，柳青青和乔喻凌回了自己屋里。 如今再不敢放肆地共浴了，俩人只能把握睡觉时间了。 乔喻凌搬来冰盆，开始解衣衫。 不过柳青青关好门窗，却在床边坐下，拿了小衣裳又开始忙起来。 乔喻凌解衣的手指顿住，目光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如今屋里凉快，忙了一天，不正是享受夫妻生活的好时候吗？ “夫君，我知道你累了，等我把晔儿这身衣裳做好，再给你捏捏肩膀，我也可以捏背。” 柳青青忽然感觉到比冰块更冷的气息，一抬头就看到乔喻凌脸色有些难看，连忙展颜一笑，哄着他。 “捏背？”乔喻凌表情一怔，立刻好奇地问，“怎么捏？” “等我把这条裤子缝好，就来告诉你。” 柳青青投去得意地一眼，却不知她脸上散发出来的妩媚有多撩人。 乔喻凌勾唇，没想到小女子如今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这一眼竟有些勾魂。 只不过，小女子自己浑然不知，立刻又低头忙着。 想到一会儿的光景，乔喻凌决定忍了。 他将脱下来的衣衫扔在一旁，光着膀子也坐到床边，却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柳青青扭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要等到她才睡的，也不多说什么，继续认真地缝着。 她绣花不行，缝衣裳却很利索，做小衣裳尤其快。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便将中午就开始做的一身新衣裳给完成了。 她抖了抖，检查了线头和针脚，这才将新衣裳折好放在桌面上。 收拾了一下，便笑着转身。 乔喻凌立刻将书往脚榻上一扔，便往床上趴了下来。 “来吧，娘子，让我见识一下捏背。” “好。”柳青青也脱了衣裙，只穿了亵裤和肚兜，就一跨腿坐到乔喻凌的腰上。 “噢……”乔喻凌立刻发出一声闷哼，扭头看过来。 “以脊椎为中心，左右各三寸，轻轻按捏，舒服么？” 柳青青骑在男人腰间，双手立刻在他光着的背部一摸，找到了位置，一边轻轻推捏着、一边解释。 “嗯。”乔喻凌双手枕着下巴，微眯着眼享受着背上传来的舒适感。 “晔儿的小脚踩下的，是整个背部的肌肉，可以助你肌肉放松，我这个，是局部让你感受到舒张的轻松。” “长时间用力气，骨肉都僵硬了，就要多捏捏，放松一下，对吧？” 柳青青一边按捏、一边俯身在乔喻凌耳边轻轻低语。 “嗯。”乔喻凌享受着，没有回头。 “那等下夫君也帮我捏捏？就像我这样，嗯？”柳青青又凑近一些，继续低语。 “好！”乔喻凌仿佛突然梦醒一般，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他微别过脸，枕着手臂悠闲地看着弯身给自己按捏的小女子，粉.嫩的手臂比初见时白皙鲜嫩多了。 精致的小脸、带着自信的目光时而嚣张、时而俏皮、时而乖顺，总能撩拨得他心头柔软。 “媳妇儿，前边也想按了怎么办？” 突然，乔喻凌动了动，做俯卧撑一般将腰抬了起来。 柳青青就像骑着马，她故意腰间也使了些力，想要将男人再坐下去。 然而，男人却仿佛跟她杠上了一般，丝毫没有要下沉的迹象。 “夫君，会不会做俯卧撑？”柳青青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有些期待地问。 “俯卧撑？”乔喻凌扭头，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这样。”柳青青立刻从乔喻凌背上起身，就在他旁边趴下，然后示范了几个标准动作。 “你怎么会这个？”乔喻凌目光闪动，惊讶地问。 “咳，我有时候会做这个，可以让手劲儿变大一些，脚劲也还好啦。” 柳青青连忙解释，顺便将自己力气大的问题也给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乔喻凌点头，也便做了起来。 他一个练功之人，自然是会这个动作的，不但双手，单手也可以。 于是他立刻照做，还秀了一下单手俯卧撑。 “夫君，若我再坐回你腰上，你还能这么做吗？”柳青青连忙笑问。 这才是她的目的。 “试试。”乔喻凌没有回头，依然在做着俯卧撑，但动作慢了一些。 柳青青知道他在等自己，连忙又爬回他的腰间坐下，而且还盘起了腿。 这下，就是要乔喻凌用腰完全承受她的体重，而她没有支点着力，力道是没有分散的。 乔喻凌动作更慢了，似乎是在感受一下突然加在身上的力量。 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仿佛发现了新的有趣游戏一般，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起伏的频率快了许多。 “呀，你慢一点，我会摔下来的。”柳青青感觉就像坐着小船却遇到了风浪一般，身子有些晃。 “那你趴在我的背上，抱紧我就不会摔下来了。”乔喻凌立刻好心地提议。 第267章他太强了 “那可不曾，我的重量都分散了，得集中在你腰上才能感受到你的腰力强弱。” 柳青青双手微撑了一下乔喻凌的背，却立刻又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为夫的腰力如何，娘子你还不知道么？” 乔喻凌却是吃吃一笑，十分自傲地说了一句。 “……”柳青青顿时俏脸红透，懊恼地抬手拍了一下男人的背。 “呵呵呵呵……啊呀。”乔喻凌知道小女子害羞了，不由得意地轻笑起来。 这时感觉到背上小手的轻触，却带着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浑身一软，就趴软到了床上。 “呵呵呵，夫君的腰力，奴家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换柳青青得意地笑了起来，戏谑地说着。 “娘子，找为夫的麻烦，后果你承受得住么？” 乔喻凌也不急着爬起来，而是扭头笑看着背上得意的笑脸。 “……”柳青青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僵，尤其被威胁住。 “怎样，要试试么？” 乔喻凌单肘支头，扭转上身，这样更方便欣赏春景半泄的小女子。 他的小娘子。 “不用不用，我家夫君有多强，我还不清楚嘛。我家夫君内外双修、文武双全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柳青青被吓得脸色一变，立刻又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猛夸男人。 没想到她还这般能屈能伸，看她一副小人模样猛拍马屁，乔喻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只是此时他的姿势不太舒适，这一笑起来有些难受，就想翻过身来。 柳青青怕的就是他要翻过身面向自己，连忙将他上身往床面推。 “夫君，不做俯卧撑了么？那我继续帮你捏捏呀。” 若让男人转过身来，自己等于就是坐在他怀里，只要他身手，可是哪里也逃不掉。 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嗯，我做一千个俯卧撑，你也可以坐在我身上，我可以翻个身来做的。” 乔喻凌还在为自己争取福利。 “不用不用，我家男人是最棒的！” 柳青青两手更努力推着，她可不敢让他转过身来做反向俯卧撑。 他的腰力太强了！ 就是平时折腾她，也够她受的，何况是现在还赌着一口气呢？ “好吧，那你继续帮我捏捏。”乔喻凌见小女子很怕被自己收拾，这才松了口。 果然就见她松了一口气般，不由好笑。 继续享受小手在背上按捏的舒服，而且这次身上人儿还往后挪了挪，似乎已起身，却将小手在他腰间均匀有力地按捏。 这种舒服的程度，可比刚才捏背更强、更别有风味。 突然抿了抿唇，差点再次舒服地哼出声。 不过背上的手并没有一直流连在腰间，又继续往上，到了肩膀上，再向两边手臂也捏了捏。 “媳妇儿，这按捏之法，果然管用，让为夫精神了不少。” “管用就好，这些日子看着你奔波辛苦，我也是心疼的，等忙过这段，以后我们就不要干活了，每天吃饱睡足就数钱好了。” “呵呵呵呵呵……”乔喻凌又被小女子的有趣言论给逗笑了。 “好，都听娘子的。” 背上小手突然用力捏他肌肤，传来一阵酥麻的痛意，乔喻凌连忙收住笑声，识相地附和着。 “这还差不多，到时候咱们有钱了，为了不让你被别的野女人勾走，我要给你生猴子！生一堆猴子！” “生一堆猴子？”乔喻凌吓了一跳，诧异地扭头，“那又是什么鬼话？” “就是生一群孩子啦！”柳青青莞尔，又抬手轻拍了一下乔喻凌的背。 “哦。”乔喻凌目光一闪，立刻转回头，将脸埋进臂弯。 柳青青见他不说话了，只当变乖了，自然又继续为他按捏、推皮。 舒服的感觉让男人终于忍不住又发现闷哼声。 终于，柳青青动作慢了下来。 “夫君，奴家累了。”声音娇软响在耳边，差点睡着的男人猛地惊醒。 “好，该为夫来伺候娘子呢。”乔喻凌突然一个翻身。 就在柳青青“啊”一声要摔向床外时，就被他长臂一捞，给捞回怀里。 “夫君，让人家起身啦，这样怎么按？” 柳青青被男人的长臂紧紧按在胸.前，不由诧异地眨眨眼，突然不高兴地噘起嘴。 这样怎么按嘛。 “谁说不能？脊椎两侧三寸部位，我的手指不就摸到了吗？” 乔喻凌一本正经地解释，目光看着身上人儿一脸无语的表情，不禁露出戏谑的笑容。 而且，他还故意向上耸了耸。 “你看，为夫不但能帮你按捏，还能连俯卧撑一起做呢。” “……”面对这样不要脸的狼，还能说什么？ 柳青青无语至极，欲哭无泪。 “可人家想要像你之前享受的那样嘛，难不成以后人家也学着你那样，躺在你身上，再摸到你背上瞎按？还是在勾人家的魂啊？” “哦，这样就勾魂了？”乔喻凌却似乎关注点就不在按摩上。 听了柳青青的话，手掌悄然而下，竟然捏了捏她的小屁屁。 “讨厌！”柳青青浑身一软，有些懊恼地骂了一句。 “其实是喜欢的呢，要再感受一下，你在下，帮我按捏么？” 乔喻凌见小女子懊恼无语的表情，心情却是愉悦得很，又生出逗弄她的心思。 “才不要呢，你耍赖！” 柳青青的双臂被男人的手臂圈住了，没法用力，一边被动挨撩、一边红了脸指控着。 真是过河拆桥的臭男人！ “好吧，男子汉顶天立地，竟然答应帮你按捏，就不会食言，你不喜欢这样，那就照你的样儿。” 乔喻凌忽然又有了主意，于是欣然松开手。 柳青青立刻自他身前撑起身子，退到床尾。 乔喻凌也跟着起身，就让开了床中间的位置。 “来吧，你躺着。”乔喻凌很安份地往旁边挪了挪。 柳青青连忙过来趴下，她心想，自己辛苦了这么久，总要让男人也付出一点，让她享受一下。 “我也要坐你腰间了，娘子你可做得起这个什么俯卧撑？” 刚躺好的小女子，立刻就让男人长腿一夹给骑住了，听到他的话顿时囧囧有神，无言以对。 第268章来接孩子 天啊！他一个大男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厚颜说要坐在她腰间，让她做俯卧撑的啊？ 正郁闷时，就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手指已摸上自己的背。 粗砺的指覆擦过背上细嫩的肌肤，带起异样的涟漪。 “娘子，是这样么？”乔喻凌照着柳青青之前的解释迅速摸到正确的位置。 他本是习武之人，在人的身上找到目标部位，简单不要太容易。 “嗯。”柳青青将脸埋入臂弯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想理他。 “娘子，舒服么？” 乔喻凌的手指轻轻按捏着，不敢像柳青青那样下力气，不然怕她承受不住。 但他说过不食言，就一定会按下去。 只是他的身体起了变化，就不是他的意志能控制住的了。 “娘子，身前要按么？为夫很乐意效劳。” 乔喻凌俯下身，也在柳青青耳边低喃，顺便还吮了一口耳垂。 “……”柳青青确实舒服得差点睡着了，突然被男人吮了一口，猛地惊醒。 “啊？”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好嘞！娘子稍等，为夫这就来了！” 乔喻凌笑容意味深长，只当她答应了。 或许长夜漫漫，或许刚才按来按去已消耗去了太多时间。 但有情男女总是随时随地都能点着的。 何况此时有床、有爱呢。 柳青青本来还想推拒一下，但看着男人已迫不及待，她便什么也不说了。 抬起手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往上攀，继而搂住他的脖子往下拉。 热情拥吻，紧密相合。 第二天清早，当柳青青醒来时，男人不在屋中。 柳青青扭头看了看窗户外照进来的微光，知道必须得起了。 她缓缓撑起身，抬手向上扭了扭，活动了一下身躯和手臂、又捏了捏脖子，这才慢慢地起身。 昨夜，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腰力确实不错，男人将她翻来覆去反复折腾，讨饶也没有用。 直到她累极睡去，也不知道后面何时结束的。 这个贪吃狼！ 柳青青低骂了一声，随手将头发盘了起来，想想又赶紧放下来，改梳了两个麻花辫，在掩饰欢愉的痕迹前提下，尽量保持凉快吧。 好在她很早就叮嘱过乔喻凌，不许啃她脖子，天气热衣衫薄了，那里显出痕迹是藏不住的。 虽然男人有时还是会情难自禁，但也总比什么也没说的好吧。 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乔喻凌正在院子里带着几个小的练武。 “哟，你们这么早！”柳青青走过来打招呼。 “姐姐，不早啦！”柳诚扭头，嘀咕了一句。 “表姐夫说再练十遍拳法，就能吃饭了。”刘长喜也解释了一句。 “……”又是这套说辞。柳青青无语地横了乔喻凌一眼。 “媳妇儿，赶紧去做饭啊，都饿了呢。” 乔喻凌却仿佛没看到柳青青的白眼，笑吟吟地催促着。 “知道了。”柳青青噘了噘嘴，连忙往厨房走去。 今天手软脚软，她也没心情跟着练拳。 虽然她不会每天都练，但有时兴致到了，也会练上一练的。 厨房里，小姐妹正带着雪儿和芸儿在刷牙，刘月儿在切馒头。 “表姐夫说有些天没吃馒头了，让我做些。”刘月儿解释。 “也好，馒头配泡菜，再吃个煮鸡蛋，简单又营养。”柳青青连忙笑道。 但她心里明白，是因为她没起来，喻哥为了不给月儿添麻烦，才说要吃馒头的。 做馒头简单多了，就是小兄弟也做得来的。 柳青青迅速洗漱之后，就准备去磨豆浆，这才发现已经磨好了。 “表姐夫带着长喜和诚儿磨出来的。”刘月儿又解释。 “好，等下我来做绿豆糕，你负责早餐。”柳青青立刻说道。 刘月儿自然没有异议，就如表姐所说，馒头配泡菜，再煮些鸡蛋。 大灶要蒸东西，瓮缸里正好煮鸡蛋。 一阵忙碌，大家也过来吃早饭，正吃着，院门外就传来柳忠的声音。 柳青青就让小弟去开门。 “姐姐！”柳诚喊着就跑了回来。 “怎么？”柳青青见小弟脸色不太对劲，不由诧异。 “大嫂……来接孩子了。”柳诚小声解释，这时，就见大哥走进堂屋。 “青青，我听了你的劝，昨晚回去和你大嫂好生谈了一回，她保证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也不会再骂你。” “但一月之期是我定下的，因而，今天就让她把孩子接回去，明天早上我再带过来，若她之后表现好，期满之后，就将孩子交还给她。” 柳忠走进来就往桌边一坐，一边说着来由、一边就拿了个馒头吃起来。 “现在我还得担心，孩子在你家里吃得这么好，回家不愿意吃粗粮了。” 他在家吃了窝头配粥，还不是一样来到这里闻着馒头香，又忍不住吃起来么。 “那就没办法，就像几天没见着娘一样，得靠他们自己适应不同的日子了。” 柳青青无奈，她是好心想让孩子过得好一点，但若因此而让孩子养成娇纵的性格，可就好心办坏事了。 “要不这样吧，大哥，让孩子在家多住两天，让他们清楚那儿才是自己的家，过两天再回来住便是，反正又不远，接来接去也不是多难。” 柳青青想了个两全之策。 “也行。”柳忠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虽然他想让孩子在乔家这边吃得好，但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就此养出一张叼嘴，以后自己养不起可怎么办？ 青青的办法也算折中，既仍然限制了杨氏，也让孩子适应两边的生活，不要因为改变而不能接受。 柳青青朝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杨氏进来，不由诧异。 “我不准她进你家的门，免得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性子又悍起来。” 柳忠见妹子张望，便解释了一句。 第269章重男轻女 柳青青听了点点头，没有发表看法。 其实大哥这么做，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对杨氏那种浑妇，也不能太近人情。 有些人，天生就是当白眼狼的料。 不过，芸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被小姑喂着鸡蛋。晔儿却知道娘来了，有些坐立不安。 “晔儿，慢慢吃，吃饱了再回去。” 柳表青叮嘱着晔儿，自己却起身去给两个孩子收拾衣裳。 这一天来得太快，她也只来得及给晔儿赶了一套新衣裳。 不过这些天，她也不只做了这一套，只不过做得多的还是芸儿的换洗衣裤，晔儿只做了两身简单的小衫子配马裤款。 不过昨天赶出来的，就是细绸的长袖外衫和长裤了，能穿到今年秋天，冬天还能当里衣穿。 鞋子也各有一双，不过是外婆做出来的。 柳青青把东西拿竹绿色做纹帐的纱布打了只包袱，拿过来交给柳忠。 “他们俩的衣裳和鞋子都在这儿了，希望下次再把他们送过来的时候，能收拾几件换洗衣裳过来。” 虽然她还是可以赶做换洗的衣裤，但她不爽有人故意克扣，简直浪费她的布料。 孩子本来长得快，一下做了这么多，却不拿出来给他们穿，吃定了她会继续做新的，那旧的在家里搁旧、搁小了，不是浪费么。 “嗯，下次若她不收拾，我就自己收拾，而且不再接孩子回去，让她自己受着。” 柳忠连忙说道。 见大哥表了态，柳青青也就不说什么了。 等两个孩子吃饱，柳忠就带他们离开。 柳青青突然想起来还有沙盘没拿，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没说。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说不定明天又送回来了呢。 且看他们回家后会怎样吧。 芸儿走出院门看见娘在外面，立刻眼睛一亮，欢喜地扑了过去。 “娘！” “晔儿！我的孩子！”柳杨氏正在院子外面焦急地转着圈儿，听见芸儿的声音一扭头，就看见晔儿站在院门口看着她，顿时眼睛湿润，张开双臂就朝晔儿走了过去。 “娘……”晔儿见娘要抱自己，也是眼睛一红，心里委屈得就吧哒吧哒落眼泪。 芸儿没有扑到娘亲，就直接扑到了地上，摔了一跤，一扭头看到娘抱着哥哥哭，她瘪着嘴儿却莫名忍住了哭嚎，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们。 一岁多的孩子并不懂得何为得失，只是有些茫然，为什么娘亲没有抱她？ 柳青青送出门来，恰好就看到了芸儿扑向杨氏、杨氏却走向晔儿的一幕。 看着芸儿摔倒，不由脸色一沉。 “大哥，芸儿还小，也要多疼一些，但道理还是要慢慢教着，别让她将来嫁进婆家让人说闲话。” 柳青青脸色难看地走过去将芸儿抱起来，却数落起站在一旁的大哥来。 农家孩子摔个跤不算什么，何况是泥地上，孩子都没哭，也没人会在意。 但芸儿在被姑姑抱住后，突然心里的委屈就爆发了，仰头哭得惊天动地。 哭得柳青青小心脏都疼起来了。 但她没有安慰，只是默默抱着孩子，一下一下轻抚着小小的背。 “芸儿这是舍不得姑姑呢，连娘也不要了呀。” 恰好柳四奶奶挽着一只小竹篮从门前经过，见了就调侃了起来。 “呵呵，四奶奶有所不知，芸儿到底是在姑姑这里吃了几天饭的，舍不得姑姑不是很正常么。” 柳青青自然不能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接受别人的挑唆。 村子里有一种人最可恶，那就是无心之说却成有心之箭，随便伤人。 也是这边说话声，让柳杨氏猛然回过神来，见芸儿哭成这样，连忙又转过来哄芸儿。 “芸儿，娘的乖宝宝，来，到娘这里来！”柳杨氏不敢直接从柳青青手中夺回孩子，只能伸着双手。 “不、不要！要！娘、坏！”芸儿哭得直打嗝，一抽一抽地却一脸委屈地控诉着。 柳青青有心想哄，却又忍住了。 事情是杨氏造成的，凭什么要她来哄孩子？也让杨氏自己清楚错误才行。 “青青，虽说我有错在先，但你也不能这么教孩子吧……” 柳杨氏没想到被女儿骂坏，顿时又红了眼睛，忍耐着心底的愤恨，指责柳青青。 “呵，看来大嫂还不知道错在哪里呢。” 柳青青抚摸着芸儿的头，扭头冷笑地看着敢指责她的妇人。 “若你不眼瞎，刚才应该看到走在前面的芸儿，是欢喜地跑向你的，而你呢？你当时到底有没有看到她？” “因为你的忽略，让她摔在了地上，当你抱着晔儿哭的时候，可有想过摔在地上的芸儿是什么心情？” “孩子虽小，却也是会看、会想的。是你让她难过得大哭，真以为和四奶奶说的那样，以为芸儿是舍不得我呢？” “我是看到芸儿摔了才过来抱起她的，若她真是舍不得离开我这里，大可以不出来。” 柳青青见除了柳四奶奶停下脚步不走了，还有附近的几户人家也被哭声招来，便将原由说明白。 如今杨氏的事、柳忠的决定、孩子寄住乔家的事，村里人谁家不知情？ 既然有了柳四奶奶的挑唆，杨氏的指责，她柳青青就不得不把话当众说清楚，免得以后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越抹越黑，那时再解释，就过时效了。 “原来是这样，到是我没看到前面的。”柳四奶奶听了，脸色有些尴尬，连忙说了一句。 “看来杨氏还是悔改不够呢，见不着孩子就想孩子，见着了孩子，又只要儿子。” “重男轻女也理解，但也太过了些，芸儿才多大呢。” “晔儿也是懂事的，只可惜了芸儿，还这么小。” “青青啊，既然杨氏只要晔儿，你干脆把芸儿留下得了，免得回去不受待见。” 有人议论着，竟然有人这么提议起来。 只不过这话没有得到周围人的附和罢了。 “呵呵，若非当娘的问题太多，孩子当然还是要跟着自己的娘好些，也是因此，我才劝我大哥，再给杨氏一个机会。” 第270章姑嫂若是和解了 原本，柳青青并不想邀功，但杨氏仍是拎不清是非，只不过不敢再朝着自己撒泼谩骂罢了。 那她也不想再生事端，至少别让杨氏对自己的孩子有了什么嫌隙，将对她的怨恨发泄在小孩子身上。 那就卖个人情吧，就算杨氏不会领情，村里人知道她劝和了大哥就行。 以后，若是杨氏再保不住孩子，就别怪她又收回来养着了。 “原来是青青帮我求情，多谢你，以前……对不住了。” 柳杨氏听了柳青青的话，就知道她猜得没错，如今柳忠柳义兄弟，是真的听得下这蹄子的话的。 当下，她忍耐着心里的怨忿，低声下气地道谢又致歉，只为了让柳忠看到她的表现。 果然，见到她向柳青青道歉，柳忠一直板着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既然知错了，以后就好好安份一些，做好你该做的事！” 柳忠虽然训斥着杨氏，但语气却和善了不少。 见状，村里人自然也是觉得欣慰的，就算有人还想议论，也不好说什么了。 姑嫂若是和解了，家里也会安宁许多，这才是一个家庭正常的气氛吧。 柳青青扭头喊小妹拧一条湿帕子过来，给芸儿擦了脸，又帮她把帽子戴上，这才哄得芸儿露出笑容。 “芸儿是个乖宝宝，回家了也乖乖的。” 柳青青这才叮嘱芸儿，怕孩子回家觉得不好玩了又闹。 毕竟孩子在她这里是一直被宠着的，看杨氏这发自本能的态度，只怕回去就没有人这般宠着她了。 但毕竟是杨氏的孩子，而她只是姑姑，再是心疼，也只能忍着。 因而，只能叮嘱几句，尽点心意。 “知道，姑姑的乖宝宝！”芸儿乖巧地说着，还在柳青表脸上亲了一口。 “嗯，真乖，好了，去你娘那里吧。”柳青青笑了笑，便将孩子往杨氏面前推了推。 既然杨氏表面上示了好，也就不好再针对她。 “芸儿，娘的小心肝儿！” 似乎是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柳杨氏一抱到芸儿，立刻又亲又喊。 见娘又疼自己了，芸儿立刻又高兴起来。 “这是青青给孩子做的换洗衣裳，还有外婆做的鞋，你拿回去。” 柳忠本想说过两天再送回来，但见眼前画面，有些话又觉得说不出来。 “多谢。”柳杨氏连忙接过包袱，又朝柳青青道了声谢。 她早就看见柳忠手中的包袱了，只是心中暗暗吃惊。 这柳青青到底是多有钱？孩子身上穿的不是当初的衣裳，这一身都是好料子，竟然还有一大包。 这是要将她的孩子养出富贵命啊。 但这便宜不要白不要，还省得她辛苦做衣裳呢。 当下，柳杨氏满心欢喜地将包袱背在身上，再将芸儿抱了起来，又腾出一只手伸向晔儿。 “孩子，我们回家！” 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如今孩子总算回到自己身边，而柳青青帮着照顾了这些天还送了这么多衣裳，柳杨氏心里又畅快了不少。 “姑姑，我过两天再来，我还要学字。” 晔儿却没有去牵娘的手，而是朝姑姑作了个揖，认真地说道。 见晔儿主动提起读书写字的事，柳青青很是欣慰，连忙笑道：“好，写字不可荒废，拿根树枝在地上就能写了。” 她没有提沙盘的事儿。 她想着，若大哥就此同杨氏和好了，孩子不会再送过来，那也罢了，到时再让诚儿把沙盘送过去就是。 晔儿说完话，这才牵了娘亲的事，娘儿仨便往村子东头走去。 芸儿趴在娘肩膀上，还朝着柳青青挥手，小脸笑容灿烂。 “青青，多谢你。” 柳忠看着自己的孩子回到娘身边那么高兴的模样，也不禁若有所思，继而看向柳青青。 “今天中午我就不过来了，你二哥怕还要过来。”柳忠说道。 “好。”柳青青对此到不在意。 柳忠笑了笑，就去木工的棚子那儿干活。 见大哥做事还是可靠，柳青青心里也深感欣慰。 一事归一事，以前的不愉快，可以压在心头，现在，只要和大房、二房关系和睦，也是一笔收获。 回到家中，柳青青忽然发现没什么事做，就去看表哥记帐的情况。 最近，表哥除了同喻哥出门，就在家学习记帐知识。 所以这些天，她也将整个施工的用工、材料等收支情况，交给他来记流水。 古代的帐本，一般都是记流水为重，以便老板和管事查帐。 因而，柳青青其实也是偷偷套了耆老们的话、还有乔喻凌的话，这才结合了她要做的帐，教表哥直接从流水上分出收支帐面。 既日期、明细摘要、收入、支出、余额。 每页的收入和支出在不同列，自是一目了然。再在每页底部做一个当日合计。 这样流水和汇总帐目就能体现在一个帐本上，之后，她只需要再核对之后记入月帐便可。 每四个月做一张帐目报表，也就是一个小册子，给吉祥酒楼的老板看就好了。 柳青青去找表哥的时候，就看到乔喻凌也在那边堂屋，正在指点表哥写字。 柳青青先是疑惑，忽然转过念头，有些惭愧。 表哥读书少，遇到不会写的字确实为难了。 还好乔喻凌有这份耐心。 如今帐目要记录的事情都差不多，只要将一些不认识的字教给表哥，积少成多，以后遇到类似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少。 柳青青明白了这点，立刻转身离开。 若她此时过去，无疑是打扰到表哥学字的，而且还会让表哥觉得尴尬吧。 他会认的字还没有她多呢。她可是将完整的开发项目和经营计划都写在纸上的人啊。 柳青青去厨房，看到刘月儿正在收拾厨房，碗已经洗完了。 她检查了绿豆糕的情况，又看了看中午要吃的菜。 馒头还有不少，想到下午说不定就接到绣儿过来了，因而，就决定中午继续吃馒头，晚上再蒸米饭。 不过，光吃馒头怕不够，就剁了一只鸭子，拿了些花椒、八角、桂皮、辣椒壳下油炒，将鸭子炒入味之后，再放了半锅水慢慢炖着。 到时，用鸭子汤煮面吃。 第271章小客人 将鸭子炖上，她和刘月儿各拿了针线坐在屋檐下，一边聊天一边绣花。 柳青青不会绣花，见刘月儿会，自然是把握机会学一学。 万一学会了呢？毕竟她的手指还是很灵巧的。 再说了，她又会做那么多吃食、又会做衣裳，竟然不会绣花，难免有些遗憾，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还可以推到家里活儿多，没时间绣花的问题上，现在有钱有时间，为何还不学？ 因而，现在她也开始像小妹和翠儿那样，用乔喻凌头两晚跟外公学做的绷圈，蒙了一块雪云纱，准备绣块帕子。 以前，柳青青是不用帕子的，一个村姑每天干活忙得不行，谁有空拈块帕子在手中绞一绞、甩一甩？ 但芸儿来后，她就开始用帕子了，给孩子擦擦脸、擦擦手到是方便。 清风徐徐地吹进院子，直到太阳升高、院子里变得热起来后，她们才收了针线，去做中饭。 饭后，外婆和舅舅就去白杨村了。 中午，没了芸儿和晔儿让人惦记，乔喻凌立刻去东边堂屋拉着柳青青回自己的西屋。 “媳妇儿，我肩膀有点累，来帮我捏捏。” 乔喻凌的理由很正当，竟然没人多想。甚至，听说捏肩膀，大家都将目光看向雪儿。 昨天雪儿踩背不错，不知捏肩膀力气如何？ “刚吃了饭别踩背啊，小心肚子疼。” 柳青青见大家不理她而议论起昨天踩背的事儿，连忙提醒了一句。 而她也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就已经被乔喻凌拉走了。 西屋，冰盆散发着凉嗖嗖的空气，柳青青只得去关了门窗，放下纱帘。 “夫君，今天不能踩背，但确实可以给你捏捏肩膀肌肉。” 柳青青并没有拒绝，即使男人或许只是借口。 等柳青青放好帘子转身，就看到男人脱得…… “娘子，为夫觉得这捏肩膀吧，也不耽搁你坐上来，我很乐意带着你做俯卧撑。”男人说得一本正经。 “……”柳青青直接捂脸，无言以对。 说不得，歇中觉的时间只能再次喂饱这个胃口越来越大、还会玩花样的男人了。 下午，柳青青总算蒙了个囫囵觉，醒来走出屋子，就看到那边院子里正在将晒的鱼翻边儿，她也走了过去。 刚把晒的鱼都处理好，就听见院门被拍响，连忙去开门。 驴车上坐着一群半大孩子，正是今天要接过来的小客人。 “青青姐！”率先开口打招呼的，是李家的几个孩子，那天在李耆老家做客，与柳青青就熟了。 有两个六、七岁多的男孩子，是李家两个舅舅的小儿子，一个九岁小姑娘是大舅的小女儿、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则是二舅的长女。 再有一个看着大些、表情有些腼腆又好奇的小姑娘，想必就是绣儿了。 不过绣儿旁边还坐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柳青青不认识。 “青青姐，这是我表姐林绣儿，这是表弟林小宝。” 下了驴车，李家二舅的长女李如意，就热情地介绍了自己的表姐和表弟。 “青青姐好。”想必来之前，李家舅娘就叮嘱过的，林绣儿连忙过来给柳青青行礼。 “绣儿好。”柳青青连忙拉着林绣儿的手，笑吟吟地和她说话，“绣儿你家是哪座村子的？离这儿远吗？” “我家是坡子镇林家村的，离这儿有些远，是姑姑、姑父赶驴车去接的我和弟弟，也要了大半天呢。” “原来是坡子镇的呀，那你们村子离镇上远吗？”柳青青有些好奇，张礼镇离坡子镇好像有些远吧？ 她一边问一边就细细打量林绣儿，暗道果然是个秀气的小姑娘，个头还不显矮，已经在发育中了。 只不过皮肤没有月儿白，衣裙有些旧，梳着简单的双丫髻，用布带缠着，打扮很朴素罢了。 但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很澄澈，虽然有些害羞，但也没有多忸怩拘谨。 “到屋里去吧，外面热。”这时，刘长福站在堂屋门口，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表哥，绣儿妹妹来了。” 柳青青见状突然调侃地喊了一句，本来是要让表哥过来打声招呼，结果…… 林绣儿突然小脸刷地一下就红透了，低着头不敢看人。 她本来听见刘长福的声音就扭头看过去，还没有什么感受，可听柳青青这么一喊，就知道那哥哥就是长福表哥。 她来到姑姑家小住，就是姑姑答应要帮她说亲，突然被要求搬来陌生的大柳村住，虽然不安，但也勇敢地来了。 因为姑姑说，让她和许久不见的长福表哥见见面。 现在见着了，为何心跳顿时乱了起来呢？ 柳青青本来就握着林绣儿的手，这时自然感觉到小姑娘的紧张害羞和不安，不由笑了笑。 就朝表哥再次说道：“表哥，时候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去山上送绿豆糕了？” “嗯。”刘长福应了一声，立刻就目不斜视地朝厨房走去。 其实他站在堂屋门口看了一会儿，只是好心提醒让大家进屋别晒着了，结果就看到小丫头拘谨起来，自己也是有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和她打招呼。 还好青青让他去送绿豆糕，总算可以逃离窘境。 “走吧，我们进屋去，月儿倒些温茶过来。”柳青青支走了表哥，就拉着林绣儿进屋。 “姐姐倒茶去了。”刘翠儿连忙说道，“青青姐，我们什么时候吃水果？” 这些天跟着青青姐混，小的们都学会了水果一词，而不是直接说西瓜、甜瓜、李子、莲蓬…… “大家在太阳底下呆久了，先喝些茶，别在屋里凉着了，你和芽儿先拿些绿豆糕来。”柳青青笑着叮嘱。 其他几个小的已经先进了屋，因为柳青青目标是林绣儿，其他人就让小兄弟和小姐妹喊进屋了。 “绣儿你们随意些，不要拘谨。” 等后面进屋的林绣儿给外公行了礼，柳青青又热情地招呼起来。 不一会儿，刘月儿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因为家里下午都备了冰盆，外婆扎了银针回来，喝茶可不敢准确太凉的，因而，现在都有一壶热茶备着，到时竞成温茶来喝。 第272章林家的情况 几个小的也听话地接了温茶喝了几口，这时刘翠儿和柳芽儿就拿了两碗绿豆糕、一盆水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吃东西前快来洗手！”刘翠儿吆喝着。 李家来的孩子还有些发愣，就见到雪儿跑在最前面，刘长喜和柳诚也立刻走了过去。 有了他们带头，李家小兄弟这才跑了过去。 林小宝表情茫然地扭头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表哥他们，最后也跑了过去。 洗了手，就分到了绿豆糕，大家顿时欢喜起来。 柳青青看了会儿，觉得这些孩子还是好相处的，性子都不差，因而又喜欢了几分。 她又陪绣儿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去将浸在冰水中的西瓜和李子、甜瓜，都切开去皮去核，拿大碗装了两碗，送到这边来。 “绣儿，如意，这个有些凉，你们可吃得？” 柳青青走进来却突然想起，不知道这两个年纪到了的女孩子，可是月事期？ 就见李如意表情突然有些忸怩，顿时了然。 “没关系，给他们几个小的吃，我再去拿不冰的来。”柳青青立刻笑道。 李如意也是个活泼的，一听有不冰的立刻用力点头。 柳青青就去重新切了个西瓜，将半个切成小块去皮，外婆也是不能吃凉的，因而，许多吃食都会留一份的。 剩下的半个拿水果筛盖着，又浸入冰水中。 乔喻凌歇中觉起来就去了山上，知道今天下午刘长福的说亲对象要来，因而没有叫他一起。 不过最后，柳青青为了不让林绣儿拘谨，还是把表哥赶到山上去了。 毕竟林绣儿是初次到这里来，刚到就见着了要说亲的人，难免会无措，等缓一缓也就好了。 柳青青给外婆另外装了一饭碗不冰的水果，就端着一大一小两只碗去那边堂屋。 “青青姐，辛苦你了！”林绣儿接过碗道了谢。 “不辛苦、不辛苦。”柳青青热情地寒暄着。 心想，万一亲事说成，这个小姑娘就要成为自己的表嫂了，虽然尴尬，但关系还是提前打好吧。 小的们在吃冰水果，这边几个小姑娘吃不冰水果，堂屋里聊天的人就分了几堆。 柳青青自然是一直关注着林绣儿，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天，了解了一下林家的情况。 不过，她也只知道林家奶奶病了，李家大舅娘是回去探病，突然说要给林绣儿说门亲事，就把林绣儿带到白杨村来了。 又因林绣儿一走小弟无人照看，就把小弟林小宝也带过来了。 林家奶奶只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又生了两子两女，长女前年已嫁，长子说了亲还没娶进门，再就是这林绣儿和林小宝了。 家境简单、有几亩地，原本林绣儿的爹年轻时在坡子镇做工，后来林家爷爷年纪大了，他就回家种田。 林家日子就和大柳村、白杨村无数家庭那般，勤劳、简单，而且父慈子孝。 但林家人口简单，现在孩子都不大，上面又有两老年迈，林绣儿的爹肩上担子还是很重的。 虽说儿子林家兴年纪渐长，已能帮上不少忙，但耐不住爷爷常年吃药治病，欠下不少债啊。 因而，林家日子比刘家还苦。 当然，这些都是柳青青从单纯的林绣儿那里话家常套出来的话，再根据套出来的信息推测出来的情况。 那就是林家老小的担子都搁在林家爹身上，老小要吃喝、还要给老人治病，欠了不少债。 因而，林绣儿的哥哥林家兴十九岁了，定了娃娃亲却没钱娶进门。这情况和对面的柳燕北到有些像。 不过柳山根只有一双儿女。 只是不知李家大舅娘突然要给林绣儿说亲的原因，是因为想说给长福表哥才起了说亲的念头，还是起了说亲的念头，才想说给长福表哥呢？ 只是这话就不宜再问了，想必林绣儿自己也不清楚。 之后柳青青又问了林绣儿和李如意她们的针线情况，知道都会绣些帕子，顿时有些尴尬。 见小姐妹们都不解地望着自己，柳青青自然不会说自己还在学习中，于是立刻去拿了包布头出来。 “绣帕子还是纳鞋还是做什么，有用得上的你们自己挑着，针线找月儿要。” 柳青青随意地说。 小姐妹看到许多花色和不同质地的料子，都惊哇了一声，立刻欢喜地点头。 柳青青见她们欢喜，心念一转，又挑了些细纱、烟云纺甚至雪云纺的碎布角出来，拿了剪刀和针线，就教她们做绢花。 “你们还小，不用插簪，就把发带上缝上绢花就行，到时用来绑头也好看。” 柳青青手指灵巧地很快做好一对半绽的玫瑰绢花，不过是粉红色。 她目光转了转，就把九岁多的李媛儿的发带摘下来，拿针将绢花缝上去，再帮她把头发重新绑好。 “哇！”李如意两眼发亮地看着妹妹头上漂亮的花。 “好看！”林绣儿也是羡慕地夸了起来。 “这里也有些长的布料，你们自己剪发带，再做成这样，月儿也会，跟她学。” 柳青青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称赞自己的成果，又交代刘月儿陪姐妹们玩耍，她去厨房准备晚饭。 晚上有客人，自然要准备一些菜的。 但又不是大客人，因而，只是比平时多添两个菜罢了，也不用刻意去做大餐。 晚饭的时候，就看到林绣儿和刘长福之间气氛已经自然许多，都不再窘迫了，而且还很自然地递了碗筷。 见他们没人有不开心的表情，柳青青便知道，这事应该是成了。 但是李家大舅娘要给娘家侄女说亲，直接就把人带来，还允许侄女住过来给刘家人了解，是太有自信，还是太着急？ 晚饭后，柳青青就安置住的问题。 其实也不用她如何安置，李家小兄弟和林家宝自然是跟着刘长喜和柳诚的。 晔儿刚走，这边屋里只有小兄弟俩人，再加三个又都是小孩子，也不算太挤。 屋里搁了冰盆，再挤也不热，还让他们满心欢喜，很高兴住到这里。 至于那边三姐妹，自然是挤进刘月儿她们的屋里。 芸儿回家了，雪儿又回到了小床上。 第273章冲喜 再搬张竹床过去铺了被子，挂了备用纹帐。 本是林绣儿要睡，但李如意月事才走到一半，怕弄脏了大床，就跟她换了。 柳青青还拿了一张垫布给李如意。 这样就能让她安心入睡，而不用担心把别人家的被子弄脏就紧张得不敢入睡。 至于换洗衣物，他们自己都有带。 刘月儿也有多的衣裳，可以给林绣儿和李如意更换。 李媛儿只比刘翠儿大一岁，也可以共衣穿。 虽然这次来的小客人有点多，本应是很忙很累的，但柳青青发现，根本没什么要她操心的。 因为小兄弟跟着小兄弟、小姐妹跟着小姐妹，都各自寻了伴儿。 又都不是娇惯的人，有吃有玩，个个开心，哪里需要她照顾了？ 就连夜里洗了澡，衣裳都有人洗。 林绣儿和刘媛儿都很勤快，李如意身体不太爽利，而被姐妹们照顾着，但她仍是主动帮着晾衣裳。 因为能洗衣裳的姐妹们多了，根本不用柳青青提醒，她们就自己分配了任务，三个负责洗、两个负责清洗、一个负责晾，这边洗完，那边也就快晾完了。 真是快得很。 看着这些聪明丫头，柳青青很高兴，觉得这样的客人再多几个都不嫌累。 最后，她都没洗衣裳，她和乔喻凌的衣裳也被小姐妹们洗好了。 她闲得慌，正要去找乔喻凌回屋睡觉去，就见外婆在东边院子里喊她。 “外婆，怎么？”柳青青立刻快步走过去。 她可不信外婆突然喊她过来只是闲聊。 “陪外婆走走。”老太太拄着拐杖，朝柳青青伸出手。 柳青青立刻扶着外婆，就朝着鸡圈那边慢慢走去。 鸡已进笼，有的还栖在敞屋里特意伸出来的横杆上、有的睡在草窝上。 养鸡的事，根本没让柳青青操心，有外婆指挥着小姐妹就轻松做好了。 此时，鸡圈这边已因暮色降临而显出昏暗之色，不过还能看清路。 但柳青青叮嘱过，天黑之后就不许小的们往屋后跑，竹林里看不见，也不要去。 屋里搁了冰盆也不热，不需要到屋子外面乘凉。 当然冰盆最多就是上半夜让屋子里制冷，到了下半夜渐渐化了，冷气依然在屋子里，睡到凌晨，冷气渐散时，也就到了起床的时候了。 因而，使用合理，不浪费资源，生活又方便，都是柳青青考虑过的安排。 而现在，小的们自然都在前面院子里，从走侧走向后院的路上，只有柳青青和外婆。 “下午你问了许多林家的情况，我在一旁听了也对林家清楚了不少。不过有些事，绣儿并不知情，这个李家大舅娘也说了一些。” “绣儿的爷爷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但也就是个药罐子，却还能帮着做些活儿的。” “绣儿的奶奶身子一向健旺，前些天，大约到了下午，她在菜地里突然摔了一跤，被人经过发现昏迷不醒，喊了绣儿的爹和大哥，就背去药庐。” “那郎中也是个厉害的，扎了几十根银针，总算把人弄醒了。” “只是老婆子说话不太利索，一条腿也不听使唤了。养了两天，又一直发热，不时昏迷不醒。” “是绣儿的哥哥来报的消息，当天李家大舅娘就带了大舅和孩子们回了林家村，住了两天，就把绣儿和小宝带回来了。” “只因郎中悄悄和林家人说了，老婆子这病怕是难好，就此卧床需要人伺候还算好的，就怕熬不过今年……” 说到这里，老太太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忧伤。 她也是刚从重病中熬出来的。 但她当时就是在刘祥生家的药庐里听李家大舅娘说的这事，听郎中说，林家老婆子的病，和她的不同。 那病来得快，来得重，而且应该是中风，有的中风只是生活不能自理，有的，却是药石无医。 而林家村的郎中也是这意思，就让林家防着些，可以慢慢准备后事了。 林绣儿的爹是孝子，哪里接受得了这种情况？ 但现实如此，而且若娘一死，守孝三年，绣儿兄妹的亲事就完了。 林家兴早就到了年纪，绣儿虽小，三年后出孝也十六岁了，年纪是刚好，但再找人家真的要碰运气。 而且，林绣儿的爹还想着给儿子娶媳妇，说不定冲喜之后，老娘亲就好了呢？ 只是家里负债累累，根本不够聘礼钱。 就算李家能凑一些，也能借一些，勉强把亲事办了，转身又得大把医药费没有着落。 这一下家里两个病人都离不开药，扎银针又贵，这一下又耗去了不少钱。 因而，李家大舅娘想到婆家外甥刘长福还没说亲，就出了个主意。 把十三岁的林绣儿说给十七岁的刘长福，两、三年后再成亲，也算合适。 何况刘长福是李家外甥，林绣儿是自己的内侄女，都是至尊，也知根知底，这亲事她一提，林家人就没反对的。 何况听说刘家如此日子好过了，刘长福还跟着表妹家干活呢，虽说不知道工钱多少，但听说是每个月拿月俸的。 因而，林绣儿的娘就和自家小姑子商量起来，希望刘家定亲时能下点聘礼，这样林家也能减分压力，能少借点钱。 等林绣儿出嫁时，至少是两年后，若是她奶奶不幸去了，也是三年后出嫁，那时必须能攒下嫁妆了。 因这门亲事的说媒人是两家的嫡亲，因而，这话也就摊开来说了。 当然，这些隐情，是今天中午李家大舅娘和李家老太太在药庐说的，这次没有带林绣儿过来。 自然，亲事成不成，李家人是秉着如实相告的心态，并无半点糊弄。 “外婆，那你们觉得这亲事可成么？” 听了外婆解释内情，柳青青并没有急着拿主意。 毕竟这是刘家的大事，外婆叫她来想必是听建议的，但最后的主意，肯定是刘家大人商议决定。 “你外公和舅舅的意思，林家只是这情况天不如人愿，但人都是好的，绣儿也是好孩子，咱们家又是这情况，若能说成，自然最好。” “不过……若万一要守孝，可就苦了你表哥了，得二十岁上了，可现在就成亲，又对绣儿不公平。” 第274章先娶再说 老太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显然也是商量得为难了，才来问柳青青的看法。 柳青青这么聪明，说不定就有个更好的主意呢。 果然，柳青青就没纠结太多，立刻就有了主意。 “外婆，既是愿意这门亲事，那到不难。” “哦？快说说！”一听不难，老太太露出笑容，期待地看着柳青青。 俩人就停下脚步，大概已走到了堂屋的后面。 不过堂屋没有开后门，两边厢的屋子到是开了后窗。 “去下聘、定亲、迎亲，先让表哥娶了绣儿进门，当然，绣儿还小，现在圆房早了些，让她跟姐妹们住便是。” “你这不是……童养媳么？”老太太诧异地开口。 也有人家娶了童养媳，到及笄再圆房的。 不过将自家闺女当童养媳给人家养，也多是穷苦又或者有难处的人家，不想卖闺女，遇着养得起的人家，就收点聘礼，将闺女早些给婆家养去，这样还给闺女安置了归宿，总比不知道卖到哪儿去的好。 但刘家若将林绣儿当童养媳娶过来，林家会同意么？ “外婆，不管是什么媳，刘家按礼仪迎娶，并不轻待人家闺女，也没人好说闲话吧。” “再说了，以林家现在的情况，不就是怕林家奶奶万一去了，要守孝误了孩子终身大事么。” “说个不地道的，若万一林家爷爷在这三年里也撑不过去……” 柳青青说到这里便顿住了，但已见外婆变了脸色。 “你说得有理，谁家摊上这连续守孝的事，都能毁了几个孩子的终身。” 老太太自然明白这道理，便听进了柳青青的建议。 正因为不知后面的事，才更要先娶再说。 “再说了，绣儿进了刘家门，也不是不能回去，以后还可以继续住在娘家，帮着她娘照顾家里，表哥也可以常去走动。” “等绣儿及笄之后，再挑个好日子圆房便是。” 柳青青本就不是这世界里的思想，这种事情自然难不住她，主意一个接一个就出来了。 “何况，这么安排对林家也没有坏处。他家闺女有了归宿，又有了钱娶儿媳妇，一个算是半出门、一个是进了门，家里还多个人干活呢。” 柳青青觉得这么安排真是都为林家着想了，林家人实在没道理反对呀。 当然，她这么提议，最主要的原因，是要打破林家只想定亲却要收聘礼的想法。 且不说聘礼的事儿，如今钱对刘家来说也不是问题了。 她同情的是表哥若真要等三年，二十岁的热血小伙子，还有得熬呢。 这也不算难，难就难在，万一林家老太太今年没有去世呢？万一是一年后甚至两年后就那么巧地去了呢？ 中风重病症人，可能还有其它心肌梗塞、脑溢血、脑血栓等并发症。 毕竟是在大热天的太阳底下摔昏过去的，什么病都有可能发生。 而这时代里，就算郎中厉害查出一些病因，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何况郎中已经下了病危诊断，剩下的，只是日子问题。 为了表哥的幸福着想，只是定个媳妇三年再娶，这风险太高了，将媳妇先娶进门，晚三年再吃，意义完全不同。 因而，先娶再说，有利无弊。 她自然不太好意思将这层想法告诉外婆，但从林家的立场来说，就容易多了。 而刘家拿不定主意的原因，也是怕林家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去世，而“两、三年后再成亲”这样的话，本就充满了变数。 听了柳青青一翻分析，老太太便点了点头，觉得可以这么做。 十三岁，要嫁人也嫁得，只是一般人家不会这么做。丫头太小，行房、生孩子太早，对身子骨都不好。 因而，先把守孝的风险解决，其它都好说。 问题有了方向，老太太就不走了，要回去找老头子商量去。 柳青青扶着外婆往回走，突然想起来好奇一问：“外婆，表哥可乐意么？” “呵呵，你表哥啊，他就说了一句，女大十八变，这丫头真的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想到孙子当时的害羞表情，让他说了这么多看法，可真是不容易啊。 “看来是不错了，不过外婆，先娶过门却要放几年再圆房这事儿，还是先问过表哥，他同意才好呢。” 柳青青提醒着，心里却不禁想，表哥天天看着自家小媳妇却不吃，不知道心里有没有万马奔腾？ 她不禁想起刚进乔家门时，和乔喻凌夜夜同床，却能相安无事。 后来还夜夜给乔喻凌搓背、各种撩拨，口水都吃了不少，身子也彼此熟悉了，可就是差了那一频。 想想后来的男人，再想想之前的男人，可真是差别大得好像两个人似的。 真不知当初男人是怎么忍住的。 表哥肯定没有武功高手那般有定力，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林家接着养女儿喽。 夜里，柳青青继续坐在乔喻凌的腰上，让他做一千个俯卧撑，以惩罚他中午白日宣淫的行为。 乔喻凌居然毫不反驳，就爽快地完成了，结果一翻身就将柳青青倒在了床里，再拖到自己身下，说他还能再做一千个。 吓得柳青青连忙求饶，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就说起表哥的亲事。 “媳妇儿，就算将媳妇儿搁在自己身边不吃，也比名份只定一半承担守孝风险要强，你这主意真是太好了。” 乔喻凌听了半点纠结都没有，立刻就称赞柳青青的主意好。 “那就好，作为男人，你认同我这主意，就说明表哥也不会反对。”柳青青笑语嫣然，心情愉快。 很快，绣儿小妹妹就要变成表嫂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妹妹的。 “唉，媳妇儿，喊你表哥也就算了，如今连表嫂都才这么点大……我真是悲伤……” 乔喻凌见现在不能干活，于是又一个翻身，将柳青青放在自己身上。 他将手枕在脑后，却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他本是青壮，某天娶了个小媳妇，于是在小媳妇的娘家兄弟和表兄弟面前，这年纪就尴尬了。 第275章变则通 “夫君，这说明你娶了个年轻鲜嫩的小媳妇呀。” 柳青青趴在乔喻凌身上，一双脚丫子随意地晃动着，俏皮地说道。 “嗯，鲜花一般的小媳妇，每天晚上都想用力摧残。” 乔喻凌勾唇，目光灼灼地看着笑语盈盈的俏脸。 突然腾出一只手掌朝她屁屁上捏去。 “讨厌！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男人的大掌这么一按一捏，身体更加亲密贴合，感受到男人的气场，柳青青红了脸，嗔骂了他一声。 “可以好好聊天。”乔喻凌却笑得戏谑，手掌更是不安份起来，弄得柳青青差点叫出声。 “哎呀，羞死人了！”毕竟东屋那边还住着几个孩子呢，柳青青再是大胆，也绝对没脸做出大胆行为。 因而，她只能捉住乔喻凌的手掌，不让他作乱。 只是长夜漫漫，男人很乐意陪她玩耍…… 第二天早饭后，老太太就把柳青青又拉到一旁去散步，就说起昨夜和老头子商量的结果。 自然，也问过儿子和孙子了。 刘秋自然没有意见，刘长福也红着脸点了头。 于是，就商量十两聘礼钱，再准备两匹细棉布、几对绢花、两百斤麦子。 明天就去下聘，这个月就成亲，具体日子，要等看了黄历才知。 既然都在担心守孝的变故，那就只要不是凶日，日子越早越好。 听了外婆说商量结果，柳青青却有些不解。 “外婆，细棉布也才几十文钱一匹，绢花……”更是便宜，为何只给这么点儿聘礼呢？ “傻孩子，农家人聘礼、嫁妆本来简单，只是如今我们刘家得你的便宜，有了这些钱，可不能在这事上做得太显眼了。” “再说了，若刘家给的聘礼太厚，叫林家如何备嫁妆呢？备得太多，林家娶媳妇肯定就不够钱了，备得太少，别人也会说闲话，毕竟跟咱们的聘礼相差太大了。” 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估摸林家的嫁妆，也就是被子、衣裳鞋袜、布料、针线笸、木器那些，但也算体面了。” 柳青青听了半天吭不出声儿。 没想到刘家连林家的难处都考虑到了。 “另外，你外公想再借十两银子给林家，至少别让他们无钱治病，欠钱治病的心情，他太明白。” 说到这里，老太太红了眼眶，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是的，以后刘家和林家就是姻亲了，又有李家大舅娘这层关系，也算是亲上加亲，有能力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柳青青连忙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好，当天刘家人就行动起来。 很快，刘秋就套好驴车，带着父母和儿子回了白杨村。 他们先去李家说明自己的决定，只要李家大舅娘同意，就立刻一起再去林家村下聘定日子。 直接下聘定日子，就不存在另外定亲一说了，甚至都不用来刘家看人家。 媒人可是林家姑娘，林家人又看到了长大后的刘长福，自然是十分满意，当下都赞同先成亲的做法。 自然，大家都明白有变则通的道理。 而外婆今天就在李家吃中饭，再去药庐扎银针。 这些事，林绣儿毫不知情，依然和小姐妹们帮着做了家务，再一起绣花。 柳青青是知情的人，想到小姑娘等知情时就已经是小新娘，就觉得有趣。 天擦黑时，柳青青和刘月儿已经做好了晚饭，却没喊吃饭。 小兄弟在院门前张罗了几回，总算等到了大家回来。 看着外公外婆他们笑脸舒畅，柳青青就知道，此事已成。 但晚饭桌上，仍是谁也没有开口提今天的事情，直到晚饭后，刘长福破天荒拉了林绣儿的衣袖一下。 林绣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看着刘长福。 刘长福使了个眼色，便朝屋外走去。 林绣儿是愣了一下，这才跟了上去。她以为长福表哥有话要和她说。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只不过刘长福是向她宣布成亲的结果的。 柳青青一见有戏就想跟上去偷听，却让外婆咳了两声给制止了。 “你这丫头，你表哥已经鼓起勇气了，可别吓得他们说不成话。” 老太太嗔了柳青青一句。 “呵呵呵……”柳青青打了个哈哈，连忙收拾碗筷去厨房。 晚上洗衣的时候，林绣儿一直红着脸，话也变少了，有时还搓着一件衣裳半天没有挪地方。 柳青青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开口。 “明天买了布料，咱们几个来帮绣儿做嫁衣吧，我猜她会忙不过来。” “嫁衣？”李媛儿。 “绣儿？”李如意。 “绣儿姐要嫁人了吗？嫁谁啊？”不在状况的刘翠儿。 “好。”明白一些的刘月儿立刻露出笑容点点头。 “诶？绣儿姐，你要嫁人了吗？”李如意惊喜地拉着林绣儿。 “绣儿姐，快说说是谁？”李媛儿。 “是不是我们认识的？”刘翠儿。 “……”林绣儿哪里好意思说出来，低着头就连耳朵都快红得似滴血了。 “好啦，绣儿要嫁给长福表哥，以后是你们的嫂子了。” 柳青青看不过去，就替林绣儿给说了。 若等这丫头自己说出来，不知何年月了。 即使是十三岁的小姑娘，也是情窦初开，知道害羞的。 “哇！”小姑娘们似受到了惊吓一般，都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林绣儿。 “好耶！”竟然是柳芽儿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欢呼起来，“新嫂子进门，有喜糖吃了！” “……”柳青青默默抬头望天，她怎么有个这么典型的吃货妹妹呢。 而随之而来的哄笑声和欢呼声，让她简直无语了。 这帮丫头难道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吗？都在那里讨论着吃喜糖的事情。 李家姐妹是吃过自家兄长的喜糖的，柳芽儿也吃过，反而是刘家姐妹没吃过，因为她们的哥哥正准备成亲嘛。 但刘家姐妹也吃过表哥家的呀。 因而，大家都很熟悉这个话题，就在谁家办喜事的热闹上聊开了。 柳青青竟是插不上话。 当晚，乔喻凌听着柳青青欢喜地说着表哥亲事，突然开口。 “媳妇儿，当初没有给你热闹的成亲之礼，你可遗憾？” 第276章缘分 “彼此彼此，咱谁也别说谁。”柳青青却笑着摇头。 “不过咱们的亲事也确实与众不同了，到也合情合景。” “哦？”乔喻凌诧异地挑了下眉。 “你给我准备了嫁衣和首饰，我给你准备了两个拖油瓶，呵呵呵哈哈哈……” 想到当初的谨小慎微，认真而戒备地做好一个小媳妇，并且还要为柳家三房的未来生计绞尽脑汁。 柳青青还是很感慨，就说起那时的心情。 她一直很努力，既怕给乔喻凌添麻烦，又怕自己做不到人家满意的样子。 虽说让乔喻凌答应养大她的弟妹，但她还是想给弟妹真实的产业依靠。 那时不会说出来的话，此时可以随意说出来。 乔喻凌默默听她诉说自己的心声，手掌轻抚着她的长发，另一只手也勾了她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缠绕。 “娘子，我很高兴当时一时起意竟答应了你，不然我将错失一个这么好的娘子。” 聪明能干、机灵懂事，还上得厅堂、进得厨房。 当然，床第之间，也让他渐渐沉.沦这温柔乡。 相处时间越久，越发现她的优点简直数不清。 她总能给他惊喜，总能让他欢愉自豪。 “夫君，我也很高兴当初一念，让我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柳青青笑吟吟地说着，突然往前蹭了蹭，就在男人唇上啄了一口。 “事实证明，你我眼光都很好，这也是我们的缘份，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珍视！” “嗯，宠你！为夫能干的小媳妇！”乔喻凌勾唇，莞尔地笑。 能干…… 柳青青顿时窘了。 他是几个意思？到底是说她能干，还是说他能干？ 柳青青红了脸，却一脸懊恼地瞪着乔喻凌，真想问个清楚啊。 只不过男人却已无心再聊下去，他的手又变得不安分起来。 第二天早饭后，又没有去打渔，因为要赶早去镇上买聘礼的另一部分。 十两聘金，在昨天去提亲时就给了，包括主动借出的那十两。 因而，双方坐在一起就将日子定了下来，就在八月初八。 自然，也是悄悄问过郎中的，郎中有把握让老太太安全撑三个月，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林家有了刘家的聘礼，第二天就去了林家兴的未婚妻家，把聘礼也给下了，约定八月初八迎新。 没错，这也是柳青青早上顺口提的建议。 林家情况特殊，又是农家人，这一嫁一娶，若定在同一天，既热闹，还图了方便，当然最主要的是许多事情一起进行，省钱啊。 当然，林家一下要照顾两个病人，人手又少，凑在一起也行了方便。 只要席面办好，没人会说闲话的。 何况，林家老太太的情况摆在这里，谁还要说闲话，是会被更多人吐唾沫星子的。 因而，这事毫无难度都定下来了，林家兴的岳家姓赵，本是娃娃亲，奈何林家一直没来迎娶，心里也是不太舒服的。 如今虽说是赶着娶，但林家给了五两银子聘金再加些聘礼，大约也有七两多的样子，也是体面了。 自然，赵家原本有些怨气的心情，立刻就晴朗起来。 而且因为时间有限，林家主动说让赵氏只做嫁衣，剩下的带些布料进了门，再慢慢做便是。 这里的婚俗，女子嫁人，不但嫁衣要自己做，还要给夫家人每人做些针线，比如长辈的衣裳鞋袜，姐妹的帕子、兄弟的荷包或鞋子。 一方面是为了展示针线手艺，一方面也是展示自己的贤惠，做为嫁妆，代表的是女家的态度。 刘家、林家、赵家，三方达成共识，这喜事就办了起来。 刘家一大早就去镇上采买聘礼的其他部分，这次是交给刘长福和乔喻凌、柳青青三人去的。 林绣儿便和姐妹们几个在家呆着，都在期待青青姐会买回什么样的布料，她们还没做过嫁衣呢。 因为嫁衣的话题，于是几个小姑娘又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说笑半天。 经过了昨天的羞涩之后，在众姐妹的笑声里，林绣儿也便自然起来。 而柳青青已经有一个月没去过镇上了，自然是四处逛了逛，西市不少人见到，都问他们为何不来卖吃食了。 柳青青笑着解释，天气热了，家里又老的老、小的小，有饭吃就不想来辛苦了。 听了她的解释，自然也有人问吉祥茶楼卖糕点的事儿，是不是把方子卖了。 结果柳青青说只要有心，什么糕点不好做？ 她做得出来的，不表示别人做不出来，就像绿豆糕、白糖糕，还不买大街都是？ 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情撇得干净。 那些好奇之人，也无法再说什么。 只因镇上还有许多人认得自己，柳青青就歇了继续逛街的心思，到了熟悉的那家布庄，就挑了几匹布料，其中一匹大红色压着吉祥纹的细棉布、再有一匹烟蓝色的细棉布。 这两种颜色，都适合给林绣儿做衣裙。 大红色的那匹，因是压了吉祥纹，多是用来做嫁衣的，要五十文一匹，烟蓝色的就是普通可做衣裳的料子，还是三十文钱。 这是给林家的聘礼，之后，柳青青自然又买了不少布料，适合一大家人用。 不过，很多都是扯的布，不再是一匹一匹买，免得一家人都穿一种颜色款式。 之后就在门前的小摊上买了几对绢花和几条丝带，家里那几个小姑娘，总要给她们一份见面礼不是。 小摊上主要卖绢花、手帕、团扇这样的女子之物，却没有其它手饰，比如手镯子。 因而，柳青青只能去首饰铺子挑。 正好去的是某天买手抓饼要求打折的那家，老板见是她来，还调侃了半天，说她发财了，不但不卖吃食了还有钱买首饰了。 对于这样的老板，柳青青内心有些不喜，得知一只银手镯要二两银子时，她果断转身。 “哎，乔家娘子，二两真的不贵了，你们随便卖卖点心就赚回来了，这可是实心银子啊。” “老板，你一开铺的，却以为我一个摆小摊的多赚钱，那你怎么不去摆个小摊呢？我赚钱你不是更赚钱？” 柳青青回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277章杀价 “诶？那咋个一样！”老板愣了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朝柳青青招手。 “你买了这个，我再送你一对绢花，怎么样？我做生意可比你大方呢。” 怎么处处要跟她比较呢？ 柳青青无语地撇了下嘴，却还了个狠价。 “一两银子，再送一对绢花，就买了，不然我也不敢耽搁你家生意，还是赶紧走吧。” “……”老板傻了眼，半天没吭出声意。 于是柳青青笑了笑，便转身出了铺子。 “你这村妇可真是小气！你当银子满街有捡，买东西不要钱呢！” 老板回过神来，竟然冲到铺子门口就骂了起来。 那款手镯虽说卖二两银子是有些贵，但还到一两，还要送绢花，怎么不去抢啊！ 听着老板气急败坏的骂声，柳青青却勾了唇，没有回应。 她扶着乔喻凌的手上了驴车。 “诶，你别走啊，价钱可以谈啊，一两五钱怎么样？真是亏大发了！” 老板见柳青青要走，急忙又想喊住人。 “一两！老板该知道，我卖吃食就是痛快价，赚不赚是另说。” 柳青青微笑地看着既不愿意便宜卖可又想做成生意的人。 乔喻凌也上了驴车，笑看着小媳妇还价。 小媳妇说，还价不叫还价，叫杀价。 杀价当然要快、准、狠。 “那你上别家去吧。”老板气得脸都红了，“告诉你，在东街你若买得到二两以下的镯子，你回来骂我。” 柳青青又是一笑，却不再说什么。 二两以下的镯子吗？ 这老板也是够狡猾，竟然将镯子和银镯子混为一谈。 或许有的银镯子是要二两甚至更贵，但她看中的这只，却是半镂空款式，和链子差不多。 不过戴着秀气又好看，适合十来岁的小姑娘戴着。 也因此，她不从做工只从用料上先还价，这只镯子根本就没有一两银子重，她给的一两，不过是给做工的价钱。 见驴车前行，老板只得叹了口气，妥协了。 “得，卖给你了，今天还没开张呢，真是亏大发了！” 见老板松了口，柳青青便让表哥将驴车停了下来，她直接跳下驴车便走了回来。 “老板做生意真是不痛快，还让我多走这许多冤枉路，直接成交不还省省力气呢。” 柳青青得了便宜，还把老板说了一顿。 “你这丫头可真是……太精明了啊。”老板白了柳青青一眼，一边抱怨一边走进铺子。 “我今天是没开张，这天气热了，生意差了，不然哪会跟你扯这么多，还亏本卖只这么贵的首饰给你？” “天气是有些热，但老板开的是大铺子，来逛铺的夫人小姐还是很多吧？” 柳青青有些诧异。 “哪里啊，有钱的夫人小姐谁家在西市住着呢？要来西市得穿过大半个镇子呢，除了坐马车的，很少有人来逛啊。” 老板也没当柳青青是什么客人，毕竟之前柳青青就在他铺子不远摆摊呢，还有沿街叫卖，只当大家是同行了。 同行诉诉苦还是可以的，也能互相理解嘛。 “天热是比较少有人逛街，但集日肯定会有人来的，再说了，早上和傍晚都凉快，肯定有生意的，老板你也别太烦恼了。” 柳青青安慰着老板，在他拿出那只银镯子拿了块软布包着后，立刻伸手指了一对绢花。 “我要这对绢花。” “你还真是不客气呀，那个有点贵，送你两条发带可好？小姑娘扎发带好看啊……” 老板舍不得送绢花了，没赚到什么钱简直像割肉一样疼。 “老板，做生意最讲究的是信誉，你说过的话要算话，别人才会做回头生意咯，不然也就被坑这一次，下次就不来啦。” 柳青青板起了脸，认真地和老板理论起来。 “你、你、你可真是……” 生意人就算精打细算，可心思再多，也抵不过别人质疑自己的信誉，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赶紧的，我再挑挑别的。”柳青青忽又微笑，发现这个老板其实挺有意思。 一听还要挑别的，老板眼睛一亮，立刻就不扯皮了，连忙将那对红色蔷薇花的绢花拿了出来。 鲜艳的颜色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而且喜庆。 柳青青看了看，立刻就将一两银票递了过去。 “钱货两清。” “诶？你不是还要挑别的吗？”老板看着手中的银票，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挑呀，就不知你能给什么价呢，若是又想坑我，我就不买了。” 柳青青说着，手指伸向柜台里一只扁状碧玉镯子。 虽不是什么上等好货，但总算是真货，没什么晃眼的杂货，看着顺眼。 “这、这个可不便宜。”老板一见顿时露出凝重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柳青青。 “老板你一开铺的就别和我一摆摊的拿腔拿调了，我要像你这般做生意，早就没摊可摆了。” 柳青青不客气地嘲弄着老板，谁让他一直拿她摆摊卖吃食的事说道的。 “咳，跟你做生意还真是，论说道确实比不上你。”老板被柳青青气到无力，干脆道，“那我报实价，二十两！” 见柳青青拧眉，立刻又补充一句：“我可没叫三十两！若换了东街的夫人小姐们来，少于三十两不卖！” “老板啊，看人叫价是生意人习惯，我完全理解，但是啊，若真的东街的夫人小姐们来了，你叫了三十两若人家不买，记得再便宜个三、五两哦。” “不过我来嘛，你就实价十五两吧，我也不要你再送绢花了，送两根发带给我就好。” 柳青青很大气地和老板指点生意，气到老板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乔喻凌就站在门边，看着小媳妇口齿伶俐，说得人家开铺的老板都要昏倒了，心里差点笑翻了。 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何当初王管事和他抱怨，说他的小媳妇太精明了。 可惜王管事没有看到这里的一幕，不然一定会觉得，他的小媳妇只有更精明。 “十八两！一文都不少了，也没有什么绢花、发带送，你要是真心想买就买，不想买我也不说什么了。” 第278章和柳青青谈生意 老板克制着心里的火气，说完就走到一旁去喝凉茶。 生意不好，连伙计都趁机请了假回村去了，得月底才回。 铺子里就老板自己看着生意，要走开时就喊了在后面厅上歇着的婆娘来替换一下。 所以，一直是他在和柳青青谈生意，却不敢把自家婆娘叫出来。 不然以婆娘的厉害，碰上个更厉害的大柳村有名的小媳妇，只怕不但做不成生意，还会把人赶走了。 但他自己，也只能不断压制自己的脾气，毕竟生意至上、和气生财嘛。 “老板，这条链子怎么卖？”柳青青却不理老板对玉镯子的报价，又指了指一条金链子。 这次可不是什么镯子了，就是一条梅花勾连形的链子，还没有小指甲壳宽，比之前的银镯子更秀气。 “二两银！”老板一看就报了个价，也不指望柳青青真的会买，但也没有再漫天叫价。 “这只镯子加这条链子，十九两，再送我两对绢花、两条发带。”柳青青笑吟吟地开口。 老板扭头瞥着她，没想到她真的要买，只是这还价…… “我要的发带，是男子束发用的，可不是小姑娘用的。”柳青青又解释一句。 “当然，若是老板觉得这生意做不得，当我没说，反正银镯子我也买了，就不打扰老板发财了。” 柳青青见老板脸色还没缓过来，便慢慢起身，准备离开。 若老板喊她，就是卖得，若是不喊，那就是卖不得。 那她虽未做成买卖，但也知道一点底价了。 直到柳青青走出铺子，老板还没有出声。 柳青青撇了下嘴，便不再停留，拉着乔喻凌提议道：“天热了，咱们再去书局逛一下就回去吧。” 他们来到镇上已是上午，又逛了这许久，天气自然渐渐热起来。 回去也到了中午。 自然，中午也是镇上许多铺子都没生意的时候，很多人都选择打睹，甚至有的人半开着空铺，直接去后面厅上睡觉。 柳青青走到驴车旁，拿了竹筒先递给乔喻凌，乔喻凌摇了摇头，她便自己喝了一口水。 放下竹筒，正准备上车。 “慢点！慢点！”老板又追出铺子，朝柳青青招手。 柳青青扭头，忍不住抚额。 “老板，你可真会耍客人啊，非要等我走那么远才喊，天很热啊！” 柳青青埋怨着，但还是走了回去。 “你也知道天很热啊，每次都下死手还价，考虑过我一上了年纪的人，是什么心情没有？” 老板再次白了柳青青一眼，没好气地抱怨着。 “这么贵的东西，当然要还价了，你以为是一文钱的糕点啊。” 柳青青故意又搬出小摊生意来气老板，果然气得他差点翻白眼。 “行，行，若不是最近生意不好做，谁理你。” 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这都做生意呢，还不会说句好听话。 好在柳青青已经习惯了这老板的性子，也不在意。 她朝乔喻凌身手，拿了钱袋出来，数了一张十两的银票、九张一两的银票。 “表哥，你这两种颜色的发带可好？” 柳青青拿了发带走到门口，朝将驴车赶回铺子门口的后生喊。 刘长福根本没太看清，但表妹帮他挑的，当然是都好看，立刻就点了点头。 “你怎么就帮着表哥买东西，也不给你夫君挑两条？”老板听见，立刻就提出疑问。 看这小媳妇只为表哥买东西，也是奇怪了。 “表哥就要成亲了，那只银镯是给我表嫂挑的，玉镯是给我外婆买的，这条链子才是我的。” “至于我夫君……他的衣衫、鞋子、发带，都是我亲自做的。”柳青青一脸骄傲地解释。 “……好吧，服了你。”老板撇嘴，已经找不出话来应对柳青青了。 不过，虽说气得不行，但生意却一做二十两，老板心里叹气之余，却又松了一口气。 这些货都不是多上等的货，但他在西市开铺，也不可能进些上等货来卖，来往的都是普通人家，真正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谁会来西市买首饰？ 但最近天热起来，来逛铺的妇人确实少了很多，就算是上集，妇人也少了许多。 因而，最近生意确实很清淡，而他的货却是春天进的，若等到了秋天，说不定就要过时了，到时又有新的款式出来，这些货就只会更加卖不动。 现在便宜些卖，也算是清货。 他以为柳青青只图便宜，并不知这其中奥妙。 却不知柳青青心里明白得很，只不过是在农村生活，又不必和谁攀比，当然是自己喜欢就好了。 再说了，村子里也没有谁有这么漂亮精致的首饰吧。 再说那只玉镯，说出去十八两银子，就冲着这价钱，谁认得真正的品质？ 当然，十八两的玉镯，也不便宜了，这质地能让柳青青看中，又能差到哪里去？ 付了钱，又得了两对绢花、两条男子发带，然而柳青青又找老板说了半天，要了两条女子发带。 老板前头都已经送不少东西了，又见柳青青小气归小气，却能一次拿出这么多钱来，而她男人却丝毫没有不悦的表情，可见家底子还是殷实的。 想着她以后说不定又来了呢，还价归还价，生意还是生意啊。 因而，虽说一脸不情愿，但手底下还是没有迟疑。 二十两买了一堆东西，柳青青心情自然是很愉快的。 她直接把金链子戴到了手腕上，就在乔喻凌面前晃了晃，脸上笑容明亮。 乔喻凌勾唇，连忙夸道：“好看。” 她又花了五文钱，找老板买了一只木质小首饰盒，把之前挑的那对红蔷薇，还有后来挑的一对粉桃花和一对粉茶花，都放进了首饰盒里。 这些虽说是买大件送的，但质地和款式又比街边小摊要好一些，做为聘礼，更拿得出手。 回到驴车上，他们往书局行去。 “这三对绢花其实都没花钱，加上一只镯子，做聘礼就体面了。”柳青青笑吟吟地划算着。 实际只有一两银子的首饰、八十文钱的布料，再加十两聘礼、两百斤麦子，东西不多，但是扎实。 第279章芸儿病了 收好东西，他们去书局又买了几本书，还有几本空帐册和两刀竹纸。 如今手头有钱，柳青青就算不想高调，也会免不了想多买些东西回去。 毕竟也不是时常来镇上了。 当他们出镇时，已是中午，路上又绕去一座多果农的村子，买了些西瓜和甜瓜，就往村子里赶。 烈日下虽有山风吹着，但风是热的，吹得人昏昏欲睡。 柳青青将油纸伞撑开，往乔喻凌头上遮了遮。 乔喻凌立刻将伞接过来，让她躺在自己腿上。 对于柳青青晴天撑伞的行为，乔喻凌却似很习惯，丝毫不觉得奇怪。 刘长福戴着斗笠，他是吃惯苦的，到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驴车进入大柳村时，他们还是很高兴，总算回来了，真热。 路上还是很快的，就是在镇上消耗了不少时间，这时候也才午后。 但人们丝毫不敢松懈，因为回去就要将车交给舅舅，还得送外婆去白杨村呢。 驴车刚要往西头走，这时周圆圆从另一边跑过来。 “青青姐！青青姐！” 听见喊声，柳青青回头，便让表哥将驴车停了下来。 “圆圆，怎么了？”柳青青诧异地问。 周圆圆是邻居，不会没事喊住她的，难道是两个小的回家过不惯么？ “芸儿病了，在药庐呢。” 周圆圆本来就是想到村西去找柳青青的，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自然快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柳青青听了顿时沉下了脸色。 “你们先回去，我去趟药庐。”柳青青说着就跳下了驴车。 “撑伞去，天热。”乔喻凌将伞递给柳青青。 刘长福想把驴车赶到药庐去，但被柳青青制止了。 “你赶紧回去吧，外婆还要去扎银呢。” 柳青青撑了伞却拿了一只甜瓜出来，走了几步递给跑过来的周圆圆。 “圆圆，给你吃的，快回去吧，外面晒。” “谢谢青青姐。” 周圆圆见柳青青是从箩筐里拿出来的，也就没有拒绝，道了谢就接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同去药庐。 一路上柳青青又问了晔儿和芸儿回家后的情况。 原来两个孩子回家当天还没什么，柳杨氏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一直陪他们玩到中午做饭时。 不过这种劲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中饭时芸儿不肯吃窝头，气得柳杨氏就拿筷子要打她。 不用想，自然是在柳青青这里养叼嘴了，最平常也是吃大白馒头的，粗糙的四合面窝头，芸儿年纪再小，也是分辨得出来味道不好。 虽然柳忠喝止了柳杨氏，但对孩子这种挑食，也是无奈。 当然他也没骂孩子，毕竟这些天他也是在乔家吃饭的，伙食差异他心里清楚得很。 就让柳杨氏晚上煮些米饭，以后就吃米饭和馒头、面条，不要做这种糙口的窝头了。 柳杨氏就算再要图表现，这提升伙食就增加开支的事情，叫她哪里忍受得住？ 因而还在饭桌上，就抹起眼泪埋怨柳青青，把孩子们嘴养叼了，叫他们柳家还怎么养孩子？ 若不是故意的也算了，若是故意的，心眼儿也太黑了。 晔儿虽然也不想吃，但他比妹妹懂事，还是认真吃了，还试图哄妹妹吃饭，又夹了肉给妹妹吃。 中饭就这么过去了，晚上，柳杨氏就煮了一锅清粥，放了糖，芸儿总算滋溜滋溜喝了大半碗。 柳杨氏见孩子肯吃饭了，也就不说什么了，她可记得柳忠说孩子只能在家呆两天，还是要送到柳青青那儿去的。 她自然不想这种结果，因而，很卖力疼着孩子。 夜里抱着睡、上午去洗衣也带到河边，中午摘菜也带到地里。 两个孩子就这么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两天，谁知到了昨天晚上，芸儿就有些发热。 不过天气本来就热，柳家可没有冰盆，虽然柳忠和柳义都和柳青青提过，但柳青青一句话说不想便宜了那两个嫂子，这个也是要成本的，因而，兄弟俩只能中午享受一下凉爽，却是不好再开口了。 他们也清楚，坏了他们兄妹关系的，不是他们兄妹自己，而是那俩妯娌。 他们明白问题所在后，就一直在修复着他们的关系，但也知道还需要时间。 所以柳家依然是平时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 夜里在院子里乘了凉，夜深了就回屋睡。 屋里有些闷，芸儿半夜总是哭个不停。 柳杨氏自然将这一切又怨在柳青青头上，怪柳青青娇惯了孩子，让她这个亲娘反而不好带了。 早上，柳杨氏起床后才发现芸儿闹肚子，脏了一床。 她连忙将孩子抱了起来脱衣衣裤，喊了柳忠打水过来。 她擦洗干净之后，换了一身衣裳就把芸儿放到了外面。 她收拾屋子、清洗被子还没忙完，芸儿又拉了一裤子，只得又换。 如此折腾就用了一早上，柳田氏还笑，幸亏姑姑疼芸儿，给做了许多换洗衣裤。 早饭根本没得空去管，还好有柳田氏干活，做的是鸡蛋面条。 柳忠和柳义早早吃饱就干活去了。 如今兄弟俩利用早晚时间照顾地里，白天就去干活赚三十文钱。 虽然只是做工，也不算累，钱又现结，他们还是满意的。 柳义还说，等南湾那块菜地种完这批菜之后，就腾出来起新屋。 因为柳义说了准确时间，柳杨氏才不再天天抱怨二房还在占大房便宜。 因为两个孩子回来，柳田氏也想图表现，干活到积极了些。 只是芸儿仍是不想吃饭，精神蔫蔫的，站着都能看见她摇摇欲坠，小脸红红的，眼睛也有些红。 柳杨氏一大早折腾得不行，面也只扒了几口，就一直被芸儿折腾，加上对柳青青有气，对芸儿的行为也就有些不高兴了，一直在埋怨着芸儿不听话。 晔儿却发觉妹妹情况不对，就和娘说妹妹病了，要找郎中来给妹妹看病。 柳杨氏一听这还了得？ 才回来两天，又是不吃饭又是拉肚子，这是养了富贵病啊！ 当下就连生事的晔儿也一块儿骂，骂他们是没钱种，却想过好日子。 第280章无心之失 这骂得就有些难听了，自然附近几家就有人出来提醒柳杨氏，再骂真要将孩子骂走了。 柳杨氏听了这才消停了些，却回屋生闷气去了。 直到柳田氏见芸儿又拉了一裤子，觉得怕是热着了拉地气呢，就建议大嫂请郎中。 柳杨氏却从屋里吼出来。 “让柳青青来带她去看病！不是很有钱吗！不是要将我的孩子养出富贵病吗！” 这时芸儿更难受了，想哭又哭不出来，一身不舒服，伸手一摸还摸得一手脏，瘪着嘴很难过。 晔儿也哭了，求二婶帮帮妹妹。 他没有再喊娘亲，他知道娘亲又发脾气了。 柳田氏只得去找大嫂拿了换洗衣裳，帮芸儿再擦干净。 周家婶子也过来了，看了芸儿的情况觉得很严重了，就喊柳杨氏。 “这孩子病得不轻，你再顾着自己生气，若真出了事儿，柳忠回来可不好交代了。” 听了周家婶子的话，若是以往，柳杨氏必定认为她是在威胁自己，但经历了最近几次之后，她知道，就算是威胁，自己也没办法耍横。 她只得出来，抱了芸儿去药庐。 周家婶子也跟了去，也有人提议去西头通知柳青青，但被她喊住了。 “孩子刚回来，已经因为吃不惯家里的饭而挨骂了，毕竟是杨氏自己的孩子，若事事都让青青出面，杨氏心里怨气不是更重么。” 听了她的话，大家这才作罢。 这最近的事情，谁家又不知道呢，问题都摆在这里，就是她们，也没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晔儿本来也想去找姑姑，可又担心妹妹，最后选择跑去药庐守着妹妹。 他有点担心娘照顾不好妹妹。 到了药庐，果然是热着了拉地气，不过已拉出肠炎来了。 郎中开了药，却不许柳杨氏将孩子带回家，而要她再拿些换洗裤子过来，就在药庐里守着，每隔一会儿就喂一点温茶水。 柳杨氏一听觉得是郎中想多弄些钱，自然不依，为此又闹了起来。 最后是许多人相劝，说孩子太小，回家若有什么情况不能及时医治，怕出大问题。郎中也是为孩子的身体着想，才要留在这里随时盯着。 最后，不知谁提了一句，你这么舍不得花钱，那就让柳青青来付帐好了，柳青青肯定付得起。 没想到这话提醒了柳杨氏，还真要记在柳青青帐上，否则就不治了。 郎中气得本不想管，但晔儿却拉着郎中的手，求他治妹妹，说姑姑会给钱。 因而，就这么留了下来。 这些都是周圆圆知道的事情，就一路告诉了柳青青，说话间，就到了药庐。 药庐里，柳忠正要离开，看到柳青青进来，顿时一愣，但看见周圆圆也在，便明白柳青青已经知道了。 “怎么还是把你喊来了，这事儿我会处理，不能让你拿钱。” 柳忠今天没去乔家吃饭，并不知道柳青青不在家，以为周圆圆是去西头喊的她。 “我刚从镇上回来，路上遇到圆圆，才知道这事儿，芸儿怎么样了？” 柳青青边说边走进药庐，就看到芸儿躺在一张竹床上昏睡着。 晔儿坐在一旁，看见姑姑进来，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便吧哒、吧哒落下来。 柳杨氏刚从茅厕回来，看到柳青青来了，先是一惊，继而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她已经可以肯定，柳青青这个蹄子是真的很疼芸儿。 看来这次的医药费，就算她不说，柳青青也会给付清的，既是如此，她便学回乖，不说了。 “青青，真是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芸儿回来就不爱吃饭，但我听了你大哥的，也给煮了粥、蒸了馒头。” “今天早上还是你二嫂做的鸡蛋面，这伙食也不差了，谁知芸儿早上起来就闹肚子，只好送到药庐来了。” “问题不在伙食。” 柳青青走到竹床边摸了摸芸儿的脸颊和额头，又摸了摸她的小手腕，这才回身看着柳杨氏，正色地说道。 “这几天正是暑气重时，在我家，中午都不让小的们在太阳底下，还会让他们歇个中觉。” “但我听说你昨天中午还带芸儿去地里摘菜，这热风一吹，很容易沾着暑气，想必回来喝了凉水，还是没有烧开的。” “本来天气热就没什么胃口，又沾了暑气再喝不干净的凉水，就是大人也容易闹肚子，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夜里想必就已经在拉肚子了吧，只是你睡着了不知道而已。没能及时换洗干净，让她一身不舒服，自然加重病情。” “想必一开始，你也没当回事儿吧，拖延了治病的时间，幸亏郎中大叔重视了，坚持将孩子留在这里，给她喂了药汤。” 柳青青虽未学医，但职业性质让她涉猎许多东西，拿脉也是会一些的，医理不熟，但芸儿的情况，依据常理也可推断得出。 而她的话，让郎中不断点头，柳杨氏白了脸色。 “你这蠢货，遇到事情就知道埋怨，你若有青青一半细心，芸儿也不会病成这样了。” 柳忠听了顿时沉了脸色，生气地瞪着柳杨氏。 “大哥，虽说大嫂有错，但她不是故意的，只能是无心之失，我说出来，也不是要指责她，而是提醒她，问题在哪里。” 柳青青心里虽有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指责这蠢妇的时候，她将事情挑出来说明白，也是为了让因为她的到来而进了药庐的附近的人。 感觉，最近她干什么都会有人闻风而来，好像她是个什么核心人物似的。 这已超出了看热闹的范围了。 “青青说得有理，虽说杨氏没有照顾好孩子让人生气，但杨氏是娘，也不会对孩子有坏心，只是这些事情，确实要多些心思。” “这些天确实很热了，就是大人在外面走，也要注意些，何况是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我都不许我家几个小的出院子。” “杨氏以为自己不晒，孩子就不晒，可真是……”蠢得可以。 “晔儿不也去了地里么？” “晔儿总大些吧，芸儿才多大？” “也是，幸亏晔儿没事，不然这一个两个可就麻烦了。” “哎，你别瞎说，让人家听见了。” “……”妇人们在药庐门口低声议论声。 第281章以为拿到了她软肋 因为药庐里有些热闹，又或者只是听见了姑姑的声音，芸儿拧着眉头，先皱了皱小脸，再噘了噘嘴，便不舒服地哼哼了几声。 柳青青很自然地走过去，将芸儿轻轻翻了个身朝右边侧躺，再轻轻摸了摸她的背，又拿帕子替她擦了擦背上的汗渍。 又喊郎中用烧开的水凉着，得知郎中一直有准备这样的水喂芸儿之后，又让他在水中放了些淡盐。 孩子出汗太多，又闹肚子又没吃什么东西。 她也不知道现在能给芸儿吃什么，临时想到了自兑生理盐水，希望能有点帮助吧。 这也是听说郎中一直有给芸儿喂温开水，已经过去大半天了，才敢给喂的，不然还怕宝宝的肠胃接受不了。 孩子这么小，发热、腹泄、脱力，可不是小事。 还好，见郎中虽然紧张芸儿的病，但并没有惊慌，知道他有把握，因而，她心里也安定许多。 就怕芸儿引起高烧不退，那就揪心了。 郎中见她要放淡，自然虚心求救，柳青青说了，又提醒了几个要注意的事项。 郎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功效，自然用心记了。 在他也只能用药，但小孩子年纪和身体情况摆在这里，用药也是很小心的。 而且在药中还加了不少甘草来调味，所有成份下量也不多。 柳青青没有理会药庐门口围着的人那不停的议论声，但她很反感这种事情也能被人围观、指点。 因而，在和郎中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后，知道芸儿拉肚子的次数已少了许多，不过脱力才会昏睡，这才放心了些。 她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杨氏。 “晔儿我先带回去，你这两天就专心照顾好芸儿吧，傍晚我让诚儿送点薄荷糕过来。” “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要找郎中问清楚，拉肚子可别小看，若落下病根儿，可就是一辈子了。” “我会问的。”柳杨氏一听要将晔儿带走，脸色就很难看了。 还要被柳青青说半天这个那个，心里差点又没忍住火气。 若不是柳忠还站在这里，怕是就要呛声了。 不管是晔儿还是芸儿，都是她杨氏的孩子，别搞错了！ “还有晔儿，他也担心妹妹，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柳杨氏冷着脸说。 忽然，她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立刻脱口而出。 “对了，这医药钱你来出吧，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没钱治病。” “若非大家都说你有钱治，我也不会带芸儿来，在家煮点马齿苋水给她喝一样能治好，来这里还要花不少冤枉钱。” 柳杨氏说着想到之前为了治病的事受的气，忍不住就抱怨了几下。 她没有注意到，她这话一说出口，柳忠就黑了脸。 柳青青听了却是嗤笑了一声。 这蠢货，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呢？知道她疼芸儿，就以为拿到了她软肋。 “大哥刚才可说了，给芸儿治病的钱不要我出呢，再说了，大哥现在也在干活赚钱呢，别说得好像你家揭不开锅了一样。” “若真是揭不开锅，那就是你这个掌家管帐的人有问题，积蓄钱下落不明了吧？” 柳青青毫不退让，说着就朝晔儿伸手。 “晔儿，我们先回去吃饭，再做薄荷糕去。” 柳青青忽然想起来，又扭头看向郎中：“张叔，给晔儿拿过脉没有？他昨天也在太阳底下晒着呢。” “我看看。”郎中听了一愣，他确实没给晔儿诊断，毕竟有事的是芸儿。 他连忙走过来给晔儿拿了脉、又翻了翻眼皮、又让晔儿张嘴看了看舌苔。 “晔儿没事，吃些薄荷糕解解暑气就好，别吃太冷的东西，以免伤肠胃。” 郎中听晔儿说过乔家有冰盆子一点也不热的事，还有冰过的西瓜水果。 因而，特地叮嘱了一句，热气不出，忌生冷相冲。 柳青青听了脸色凝重起来，连忙答应着，便撑开油纸伞，牵了晔儿回村西。 柳忠又冷着脸叮嘱了杨氏几句，也匆匆出来。 柳杨氏没想到她开了口，柳青青却仗着柳忠的话给拒绝了付钱，一张脸已黑如锅底。 她想骂柳忠犯蠢，可又不敢与现在冷待自己的柳忠较劲，但心里却十分生气，因而，对于柳忠的叮嘱，也没回应。 柳忠见时候不早了，也不好再呆下去，只能赶紧回去干活。 通过这些日子干活，他心里也清楚，大家见他和柳义没仗着青青的名头躲懒，对他们的防备才消失了，态度也好了许多。 青青明白说过，一样干活、一样拿钱，如果他们生出事端，她就管不好那么多人，最后影响的就是自己的生意。 如果影响了青青的生意，她一定会怪罪自己，刚和解的关系，又会变得恶劣。 “哎，你们看见没有？青青的手腕子上那东西是金的呢。” 药庐里，一个年轻媳妇子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亮闪闪的，又不眼瞎，自然看见啦。” 另一个妇人接口，却在心中暗啐，早知道乔猎户这么有钱，当初就将自家闺女嫁给他了，现在吃香喝辣的就是自家闺女呀。 “这乔猎户可真是疼媳妇，瞧得我都眼红了。” 另一个年轻媳妇子忍不住呵呵一笑，心思转动。 “这就是命，老实呆着吧你。”与她相熟的一个妇人便笑了起来。 柳青青走了，也就没热闹可瞧了，于是大家说笑着便往外散去。 现在不走，难道留下来看杨氏那张黑脸么。 她们敢打赌，杨氏现在就是吞血，也不会往外吐唾沫星子。 之前闹着不肯给芸儿治病时，就想着让柳青青来付帐，结果话一开口，就让儿青青赌了回去。 若是以往，就算不敢和柳青青对骂，杨氏也一定会把怂恿她说柳青青会付帐的人揪出来掐架的。 但如今，杨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因而半点也不敢撒泼。 药庐这边渐渐安静下来，芸儿到底没有睁眼，只是睡得安稳了些。 柳青青撑着伞带着晔儿回去，柳忠走在一旁，也就听说了刘长福要成亲的事。 第282章惦着芸儿 “以刘家现在的情况，还怕找不着适合的小媳妇么，外公他们也太着急了吧。” 柳忠并不认同花了大价钱还娶个不到年纪的小媳妇回来养着的行为。 “这是缘分，大哥你别不信缘分，我和喻哥就是例子。” 柳青青立刻反驳。 见她提到自己的亲事，柳忠无言以对。 说话间，就到了西头，柳忠直接去干活，柳青青带晔儿回家。 见她回来，大家都过来问芸儿是怎么回事。 柳青青简单说了一下，见绿豆糕已做好，就给了晔儿两块，让他跟小叔去练字。 她去厨房吃饭，知道要做点薄荷糕，乔喻凌主动去磨米浆。 因为柳青青觉得米比面要细嫩，适合这时候肠胃功能差的孩子。 就算没有喝粥，也可以垫垫肚子，也可以拿开水划开拌成米糊来吃。 吃了饭，俩人把米糕蒸上，这才回屋歇了会儿。 他们早饭后就去镇上，也是在太阳底下辛苦了半天，回来她又去药庐呆了这么久，也是辛苦。 不过柳青青惦着芸儿，睡了一会儿就连忙起来了。 但米糕还没有蒸好，她只能等着。 虽说家里有又买了水果，但芸儿现在的情况是一口都不能吃的。 就是晔儿，也只给他吃了一块没拿冰水浸过的。 想了想，她又磨了两把米，再用砂罐熬了一碗米粥。 米是磨碎的，熬起来很快，熬得很稀，适合芸儿现在吃。 熬粥的空档，柳青青去东边找林绣儿她们几个说话。 虽然东西都买回来了，大家也见过了，但柳青青还没回来，刘长福并未说哪个是做什么用的。 因而，柳青青来了，才将在街边小摊上买的绢花和发带分给她们。 “这个是专门买给你们的，现在就可以用，给绣儿做聘礼的都装在盒子里呢。” “绣儿看过了吗？喜欢吗？”柳青青又看着林绣儿笑。 林绣儿被笑得红了脸，胡乱点着头。 “喜欢！喜欢！”大家都咯咯地笑了起来。 之后，嫁衣料子是买回来了，但现在还不能剪，要先送到林家去过了目，开了剪，才可以让小姐妹们帮忙。 所以，明天一早，林绣儿他们都要回去了，得当天赶回林家村呢。 这也是计划中事，因而，柳青青今天又买了些瓜果，却没有放进冰窖，有一些也是要明天带去林家的。 刘长福现在已是林家未来女婿，再登门拿些吃的也是礼节。 和姐妹们说了会儿做嫁衣的事，柳青青又到另一边和晔儿说话。 小兄弟跟长福表哥上山送绿豆糕去了，外公和舅舅趁着送外婆回去扎银，也都回家摘菜去了，堂屋里只有小姐妹和晔儿。 知道她等下就要去药庐送薄荷糕，晔儿立刻放下写字的竹枝。 “姑姑，我也要去。” “晔儿听话，现在外边太阳还晒着，等吃了晚饭再带你去。” 柳青青摸着晔儿的头，耐心安抚着他。 晔儿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安抚好晔儿，柳青青便去厨房。 先看了看粥，搅动了一下，换了小火继续熬着，再去看薄荷糕。 等薄荷糕蒸好，柳青青就装了两只大碗，一碗送去堂屋，一碗放进竹篮里拿纱布盖着。 再把小灶上的火撤了，拿长勺将粥细细搅动散热均匀，再拿了一只饭碗和芸儿在这里时吃饭的小木勺，就放在砂罐口上压着。 将砂罐也放进竹篮里，柳青青去西屋和坐在门口扎盘箕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喻哥，我去趟药庐。” “把伞带上，外面还晒着。”乔喻凌叮嘱了一声。 他虽开着门，但屋里依然搁了个冰盆，凉快得很。 但这时候正是下午，他心疼柳青青要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几趟。 “知道了。”柳青青嫣然一笑，很开心男人并不觉得她在晴天撑伞很奇怪。 因为她说过，伞能防晒。 没多久，柳青青就到了药庐，却发现自家驴车停在药庐门口。 走进去就看到外婆正在和药庐的老太太说话。 “外婆。”柳青青喊了一声，“怎么过来这边了。” “姑姑！”芸儿已经醒了，正在喝加了些盐的温水，听见柳青青的声音，立刻眼睛亮了几分，开心地喊着。 柳杨氏正在喂她喝水，见她刚才还一副恹恹的表情，一听到柳青青的声音就整个人都变了，心里很郁闷。 但外婆在这里，她连抱怨都不敢。 若是以前尚且可以不将刘家人放在眼里，但现在，柳忠根本不听她的，她只能事事忍着。 “青青来了。” 外婆见了，也不需要解释，看到柳青青提着竹篮，不由笑了起来，看向芸儿。 “芸儿，你姑姑拿吃的来了。” 芸儿自己要爬下竹床，被柳杨氏按住了。 “急什么，你姑姑都走那么远过来了，还要你赶这几步路呢。” 柳青青刚穿过院子走进药庐里，就听见大嫂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由拧了眉。 但见外婆摇了摇头，她只得忍了，收了伞放在门边。 “芸儿宝贝，肚子饿不饿？先喝点粥好不好？” 柳青青说着将竹篮放到药庐的柜台上，就先问正在整理药柜的郎中，拿了点烧开的水把碗烫了，再要了点盐放在粥碗里。 是盐粥不是糖粥，对吃菜喝粥或吃糖粥的人们来说，盐粥还是很少有人这么吃的。 郎中默默记下了。 柳杨氏见柳青青熬了粥过来，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郎中说过，芸儿现在吃的粥，不能和大人吃的粗粮粥一样，她还在愁要怎么熬呢，现在好了，这问题解决了。 “青青啊，正好你来了，我得回去一趟，家里还有事情需要料理，等我做了晚饭再来换你。” 而现在柳青青来了，她就想回去一趟，今天一整天都在药庐里呆着，中午也就柳忠吃了饭过来给她带了两个窝头。 她一天不在家，还不知道田氏在家干啥呢。 “嗯。”柳青青随口应了一声，便拖了只凳子过来坐在竹床旁边。 柳杨氏便朝外婆打了招呼，匆匆离开了。 “芸儿，肚子有没有好些？” 柳青青一边搅拌着还有些热的半碗粥，一边和已经吸口水的芸儿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第283章以价易价 “肚子不疼，咕咕咕……” 芸儿听问，伸着小手掌摸摸自己的肚子，却噘着嘴不开心地学着肚子的响声。“那是芸儿肚子饿了。”柳青青莞尔，孩子现在精神了不少，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外婆，张奶奶，我做的薄荷糕还热着，尝尝吧，给芸儿留两块就行了。” 柳青青突然想起来，连忙扭头说道。 见有薄荷糕吃，郎中的娘张老太太便去拿了两副碗筷来。 掀开纱布将碗里的薄荷糕就各夹了两块，递了一只碗给柳青青的外婆。 张老太太边吃边忍不住感慨。 “青青你真是疼这孩子，给她做了糕点又熬粥，到省了她娘许多事了。” 杨氏对这孩子还不如柳青青呢。 只不过这话，她不好说出来。 “大嫂不是细心人，不然也不会把两个孩子带到太阳底下了，我反正会做糕点，给芸儿多个吃的也好。” 柳青青一边小勺小勺地喂着芸儿喝粥，一边客气地说着，到没背着杨氏说她坏话。 “那是，不过今天芸儿的事，也给了许多养娃的妇人一个警示，这天气越发热了，带孩子都要留些心眼儿。” 张老太太听了也很认同柳青青的话，这天气，大人都不愿意出门，何况是孩子呢，路边的草都散发着热气呢。 “青青，我记得你家以前晒了不少马齿苋，可还有么？” 郎中忙完手头活儿，也去拿了副碗筷来夹了两块薄荷糕吃。 这半下午的，不吃不觉得，一吃才发觉真有些饿了。 不过郎中家或许是职业习惯，都十分注意卫生，若换了其他人，只怕就直接伸手了。 “嗯，有的，就当初晒了吃过几回，后来搁着就忘了。” 柳青青回答着，不解地看向郎中，是要她做马齿苋给芸儿吃么？ “我这里配药不多了，你卖些给我好么。这天气热，我也不愿意去外面寻去。”郎中连忙笑道。 “可以啊，卖个三、五斤还是可以的，我还打算剁碎了做包子吃呢。” 柳青青连忙说道。 这就证明，她的存货不只三、五斤。 “卖十斤给我吧，算你十五文钱。” 郎中眼睛一亮，既然随口就能卖出五斤，还想做包子馅儿，那就有不少吧。 他记得那晚匆匆去乔家，是应柳青青的招呼，给柳田氏拿脉确认是否有孕。 后来他在院子里等乔猎户拿出诊费用，就注意到当时院子里晒了许多马齿苋。 只是后来他想和乔猎户谈上山采药的事，想托乔猎户进山打猎时帮着采些药草回来。 谁知后面就发生了更大的冲突，那事就中断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张叔，你还是自己得空去外面寻吧，早上凉快，傍晚地气下沉，也没那么热。” 柳青青挑眉微笑地提议，很想说，她真不差那十五文钱。 可那马齿苋，是她和小弟小妹辛苦采来，再去河边清洗干净又仔细晒出来的。 光是那份精力和用心，就不止十五文了。 “……青青，马齿苋到哪儿都不值钱的。”郎中见柳青青改了口，顿时哭笑不得。 再会做生意，也要看卖的是啥吧。 “正因知道不值钱，才让张叔自己去寻，因为我家的马齿苋，是我们几个辛苦了大半个月。” “而且，每一株都在河边清洗干净的，成色好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我花上去的时间和用心。” “所以，张叔不可能萝卜花到肉价钱，但我这确实是比肉还贵的萝卜啊。” 一翻话头头是道，说得郎中无言以对。 除非是专门晒这个卖钱，一天能晒出好多斤来，不然这辛苦确实提高了成本。 当然，郎中心里清楚，重点不是洗晒的时间和工钱，而是柳青青的时间和工钱，高。 她不缺钱。 “我知道你不差钱，你这个也确实不好卖价。”郎中拧眉想了想，便有了个主意。 “你看这样行不，咱不谈钱了，今天芸儿的花费抵上，我就不算自己的诊金了，光药的成本还不够抵你十斤马齿苋么？” “那行，张叔都这么说了，我要再拿乔也不好了。”柳青青听了自然没有异议。 她知道能让村里郎中拿医药抵价，也是给不出她的价，只好以价易价。 郎中的时间和用心还涉及医术呢，能让他说抵价，除了天热、没空，也确实是想要她晒的马齿苋。 当初还是篱笆院，她去河边洗马齿苋也是许多人知道的。 郎中自然也知道她晒的马齿苋成色好。 “等傍晚，我让家里人送过来。”柳青青又说道。 没想到最后，芸儿的医药钱，还是她给付了，拿马齿苋付的。 “好。”郎中一听送货上门，自然满意地笑了笑，忽又想起来，脸色尴尬地提醒。 “对了，芸儿今天吃完药就不需要再吃，明天你用马齿苋煮点这样的粥，让她分几餐来吃，吃一天就够了。” “后天可以用肉沫煮点粥，不要放油，可以加些糕点，不要吃油腻菜，大后天再用汤泡饭就好。” “经过这些天调理，只要她满地跑得，就没问题了。” 郎中似乎为了证明，此兴不是省医药费，又给柳青青细细说了调理之法。 柳青青却笑了起来。 “我刚把晔儿带走，这又要把芸儿带走，只怕大嫂会恨死我了。” “我猜她也没这耐心照顾得好这孩子。”张郎中却表情严肃地看着柳青青。 “我中午也说过要煮粥、要调理的事，她都没听进去。” “好吧，不过我说了要让她专心照顾芸儿，也不能随便改变主意，等下我和大哥说，让他明天一早把芸儿送到我家去。” 柳青青想了想，只想到这个办法。如果是她开的口，杨氏只会记恨她，说不定还不放人。 但若是大哥送的，她就是被动接收了。 郎中尽到了自己的义务，自然不会对别人的家事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刘友良和刘秋回来了。 “外公，我就奇怪你和舅舅去哪里了呢。”柳青青扭头一看，顿时笑道。 “去李家看了看，那边也有个工棚，都很忙，我们又帮了会儿忙。” 刘友良笑呵呵地解释着，就走了过来，看了看芸儿，半碗粥已经快吃完了，安慰地点了点头。 “你要把芸儿再带回去么？” 第284章觉得是郎中在糊弄 “今晚不带了，家里住不下。” 柳青青摇头，又笑道，“明天绣儿要回家去了，明天让大哥把芸儿送过去。” 柳青青就将刚才郎中的叮嘱说了一遍。 刘友良听了，自然觉得这样最好。 很显然，照顾芸儿是要单独开小灶的。 这孩子现在肠胃弱些呢，稍有不慎可能会继续拉肚子的，若严重到发热、上吐下泻，可就出大问题了。 又坐了会儿，大家就要回去了，只是杨氏还没有来，柳青青只能继续呆在这里。 芸儿生病了，娘又不在这里，但她却没有哭着吵着要娘，反而乖乖地坐在竹床上，让姑姑喂完半碗粥。 然后有了力气就往柳青青身上爬。 因为芸儿一直在闹肚子，杨氏换了几条裤子之后，就给她隔上了许久不用的尿布。 之后洗尿布总比洗裤子方便。 一直到了下午芸儿睡醒，还闹了一回，现在却好多了。 不过，柳青青见她突然表情忸怩，还是赶紧给她拿了一条晒着的尿布来，用温水浸了，再仔细擦擦因不停闹肚子而发红的小屁屁。 可惜没有爽身粉。 看着受罪的芸儿，柳青青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重新弄好一条干净尿布，又给她拿温水把手和脸都擦了一遍，再拿了一块薄荷糕给她当零嘴吃。 药在药炉上煨着。 郎中说，之前芸儿一直空着肚子，也不敢把药喂得太急，现在吃了东西，一柱香后，可以喂上三勺。 等一个时辰后，再给芸儿喂半碗粥，依然是一柱香后，再喂四勺药。 再两个时辰后，接着喂，剩下的药大约还有三勺多吧，喂完就停药了。 柳青青一听便明白，实际就是一剂药量，分了几次来给这么小的孩子吃。 目的是止泻、护胃。 要说治疗消暑、脱水、脱力，这个还是在不停喂温水和后来的补充饮食上。 因为柳青青要照顾芸儿，外公外婆和舅舅就先回家去。 柳青青便说了马齿苋的事，让他们晚饭后趁着天色还亮，送一担过来，再把晔儿带过来，省得他惦记妹妹吃不好饭。 之后，柳青青陪芸儿玩了会儿，喂她吃了药，便让她又睡下了。 还好有张老太太说说话，后来郎中的婆娘也从隔壁家里过来了，大家聊聊天，时间也好打发。 先赶到药庐的是柳忠和柳义，看到芸儿刚睡醒，精神头已经好了很多，也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拉肚子都辛苦，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还不到吃晚饭时间，柳青青却又给了芸儿半块薄荷糕啃着。 为了减轻肠胃压力，不能吃多，但又不能一直饿着，只能少量地慢慢吃了。 他们还不走，是因为要留在这里等郎中确认，芸儿不再拉肚子，身体已在恢复中。 也就是等晚饭后喂了药，再检查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天近黄昏，柳杨氏还没有来，柳忠和柳义都是干了一天活的，一身汗臭，自然也不愿意多呆，便先回去。 他们回去没多久，柳杨氏就来了，看来是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 柳青青见了没说什么，只是把郎中的叮嘱复述了一遍，郎中也在一旁证实是他说的。 果然，柳杨氏一听脸色就难看了。 直呼道：“不会是你不想下药，就整这么麻烦的事儿来折腾我们吧？” 自然，她在家里埋怨柳忠不该打肿脸冲胖子，不让柳青青付医药费时，就听到柳忠说，医药费不用他们管，青青已经解决了。 柳忠知道是怎么解决的，但他和柳义在路上一商量，决定不说怎么回事，不然怕有人又要作妖。 所以，柳杨氏知道最后还是柳青青付了医药钱后，对郎中只开了一天的药，之后几天就要她煮粥、煮粥，就觉得是郎中在糊弄。 粥能治好人，还要郎中干嘛？ 郎中知道柳青青的计划，也不理会柳杨氏的质问。 柳青青也不理会，继续陪着芸儿，等时间到了，就喂了芸儿喝粥。 小孩子恢复力还是很快的，尤其吃了东西之后，精神头就好了很多。 现在也能大口一些吃了。 正喂着，外面传来喊声，原来几个小的都来了，是乔喻凌赶的驴车。 “芸儿！”雪儿还在驴车上，就大声叫着。 她知道芸儿病了，也是很担心的，总算有人带她过来了。 晔儿却是先跑进药庐的，看到娘在这里，先喊了一声娘，立刻就过来拉着芸儿的手。 “放心，芸儿已经好多了，等一下吃了药，就能回家去。” 柳青青连忙说着芸儿的情况，免得几个小的担心。 因为她不许他们下午过来，所以都等到这时候才来。 几个小姐妹，都是芸儿的小姑姑，此时围着竹床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芸儿再见到大家，也是开心得想蹦起来，只不过刚跳了一下便两腿一软，差点摔着。 “芸儿别蹦，饭还吃得不够，没力气呢。”柳青青连忙喊住忘形的孩子。 乔喻凌把一担马齿苋给了郎中，也过来看着可怜的孩子。 只不过，看到孩子仍是柳青青在照顾，柳杨氏却仿佛个看客，竟然坐在门口乘凉，不禁无语。 喂完了芸儿喝粥，柳青青又给了芸儿一块薄荷糕。 本来是带了一碗过来，不过请人吃了几块，后来郎中的婆娘也吃了一块，柳忠和柳义各吃了一块，柳杨氏来后知道是薄荷糕，也吃了两块。 最后，还是柳青青喊住，才剩下这一块。 现在吃完，晚上睡前的药，就只有粥喝了。 柳青青到也不担心，因为先前大哥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叮嘱过他夜里要如何照顾芸儿，到时由他盯着杨氏。 “芸儿，等下乖乖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 柳青青将粥碗洗干净，和砂罐放进篮子里，再把装糕点的碗交给小妹拿着。 她过来抱了抱芸儿，替她擦了擦嘴，哄着她。 “姑姑肚子饿，要吃饭去了，你乖乖地听娘的话。” “知道。”芸儿一边啃着薄荷糕，一边点头。 柳青青没有说她要回去了，只说要吃饭去。对于粘人的孩子，接受力会好一点。 然后柳青青看向晔儿。 第285章开始反省自己了吧 晔儿却说道：“姑姑，我今晚回家去吧，我担心芸儿。” 晔儿虽说只有五岁，但最近到觉得懂事了许多。 早上时，妹妹病成那样，可把他吓坏了，也经过了早上的事，他有些不放心娘。 见孩子忧心忡忡的模样，柳青青不禁心疼。 她知道事情经过，自然明白这孩子在担心什么。 她没有反对，便摸摸他的头，露出笑容。 “也好，有晔儿陪着妹妹，妹妹也会很开心。” “开心！”芸儿听见，立刻大声回答。 只不过她现在所有的大声都有些吃力，精神力还在恢复中。 见姑姑答应了，而妹妹也很高兴的样子，晔儿也露出了笑容，心情便轻松了不少。 知道他们都是吃了晚饭才来的，柳青青便又抱了抱芸儿，叮嘱她要乖乖的，有不舒服就要和爹娘说，然后和郎中打了招呼，就和大家一起回家去。 乔喻凌赶了驴车来，回去的路到不用自己走。 这时候天色已擦黑，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已吃饭洗澡的柳忠。 看到大哥重视芸儿，柳青青心里也好过了一点。 或许，大哥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有着儿女压力的时候，就只能将他们这些弟妹给舍弃。 又或者，他只是听了杨氏的怂恿，毕竟那时杨氏说话，柳忠还是会听的。 但不管如何，舍弃就是舍弃，柳青青还是替宿主有些不平。 心里胡乱地想着这些事情，她的话便有些少了。 小的们本来就在聊天，到也没发觉她的异样，到是坐在前边赶车的男人，注意到身侧的安静，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放心，芸儿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快就会康复的。” 乔喻凌以为柳青青是舍不得离开芸儿，心里也有些无奈。 芸儿再好也只是侄女，又不是他们的女儿，这也好过头了。 “嗯，我不担心这个，只是看到大哥也担心芸儿，有些感叹。” 柳青青笑了笑，对男人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或许，他只是通过你们几个的事情，开始反省自己了吧。” 乔喻凌到不太相信一个重感情的人会突然变得无情，只相信对方本来就无情。 但无情的人，也是会经历一些事而改变自己的。 这叫成长。 柳青青想了想，觉得这种说法更合理一点，不由笑着点头，心情到好受了些。 没多久，他们就上了主道往西走。 路上也有人出来串门儿，也有小孩子在路边玩耍，看到他们的驴车过来，也会好奇地张望过来，便有人说了起来。 “青青可真是疼芸儿，希望那孩子快些康复起来呀。” 柳青青笑着打了声招呼，却不多说什么。 现在村里都知道她疼芸儿了，只希望杨氏不要再借此作妖，到搞得好像她在和杨氏争孩子似的。 这特么就尴尬了。 到了家里，刘月儿已经收拾好厨房，站在厨房门口道：“青青姐，给你留了饭菜，我先带小的洗澡去。” “赶紧洗澡去，别去吵兔子休息。” 柳青青便扭头喊住正想去把兔子弄出来的几个小丫头。 如今天气热了，但是柳青青又不让她们把兔子搬进放冰盆的屋子里，说是兔子适应力没有人厉害，这一冷一热容易生病。 但外面热起来，就让她们把兔子放到新修的库房里。 还有一间空库房，宽敞凉快，除了早上把兔子放出来溜溜，晚上都不让她们去碰。 但也不敢随便将兔子放出来在屋里活动，怕它刨洞把屋子弄坏了。 小姐妹只能乖乖去帮着抬水洗澡。 林绣儿和李如意、李媛儿她们刚洗完，正在那边屋外擦着头发，看到她们回来也是询问着芸儿的情况。 她们并不认识芸儿，因为她们来的时候，芸儿已经回家去了。 她们本来也想跟着去看看，但被刘月儿喊住了，让她们赶紧洗澡，这样其他人回来，用水用盆才不会紧张。 家里人多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总要划算一下，不然耽搁时间。 柳青青端了一碗饭和一碗菜还有汤，到堂屋去吃饭。 乔喻凌没有将驴车赶进屋，而是和刘长福抬了水箱出去搁在驴车上，就一起运水去了。 这时外婆来找柳青青，柳青青就将今天买的东西说了一遍。 “那个银镯子买得不错，又体面、又给绢花省了钱。”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嗯，我本来想给绣儿也买一条我这样的金链子，但想了想还是买了那只银镯子，金链子太招风。” 柳青青说着抬起手腕给外婆看了自己的链子。 “虽说价钱差不多，但确实银镯子合适绣儿一点，若是弄了个金的，别人还不知道我们家多有钱呢。” “就算价钱差不多，这金和银还是有差别的。”老太太抬起手摸了摸金链子，眼中颇有感慨。 “外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金东西呢。”老太太到是见过别人戴玉镯子。 忽然想起来，她立刻又道：“那只玉镯子太贵了，青青你自己留着戴吧，如今你有大生意做，多点首饰也是体面。” “外婆，那只玉镯子就是老人款，我要戴就会买别的款式啦。” 柳青青立刻婉拒，又把手抬了抬，精致的手链即使是在烛光下，也显得耀眼生辉。 银镯子和布料都是拿刘家给的钱买的，金链子和玉镯子还有街边小摊上的绢花、发带，则是柳青青自己掏的钱。 虽说刘家的钱，也是她以前给的，但给出去就是刘家的钱了。 如今刘长福要成亲，自然应该是从刘家拿钱出来，柳青青还没傻到立刻又包揽在手。 至于买什么，刘家长辈才全权交托给她来办了。 而玉镯子，她在路上就和表哥说了每样东西做什么用。 老太太回来知道后，拿出来戴了戴，又觉得不安，这才要拒绝。 “那你去首饰铺换成你能戴的吧，十八两银子呢，我一个老婆子戴在手腕子上，太重了。” 老太太无奈地解释，还是心里不安。 “外婆，我们后面山上可是一千多两的生意还在修建呢，我花出去的买地钱就是六百两。” “我给外婆买个十八两的东西，这重么？”柳青青哭笑不得，只好劝着。 第286章一大早就卖萌 当初月儿得了李家的银镯子都觉得不安，于是她劝月儿把镯子摘下来收着，怕她天天犯紧张而干不好事情了。 但外婆不同，到了这年纪，子孙有能力时，让她享享福过过好日子，这是应该的。 虽说她只是个外孙女，那也是外婆的亲女儿生的。 尽管她不是宿主，但她得了宿主的好处，代宿主照顾家人，也是应该的。 何况外公外婆和舅舅待她和两个小的那么好。 那种好，不是因为她发了家有钱了才来体现，而是在分家之前，她们在柳家日子不好过时，就一直被惦念着的好。 “外婆你安心啦，平时觉得不方便就摘掉好了，走亲戚就戴上，尤其表哥成亲时，一定要戴的。” 柳青青笑嘻嘻地给外婆出主意，说得外婆也不禁笑了起来。 大孙子成亲时，戴上玉镯子这么高兴的事，她光想想就心动了。 于是柳青青又劝慰了几句，老太太也就不说什么了。 又说起布料的分配。 那些布料也是刘家的钱买的，不过不是送去林家的，而是给家里人做新衣裳。 八月初八时的天气，看是秋凉还是秋老虎，但家里办喜事，新衣裳肯定要穿的。 不过农家人不会在绣花上花心思，尤其是男子衣衫，大多简单朴素。 因而，时间虽紧，但以林绣儿的手艺，要将自己和刘长福的新衣新鞋做出来，还是可以的。 何况还有李家姐妹帮忙。 由于刘月儿作为男家妹妹不便过去，因而，帮忙的任务就交托给李家姐妹了，到时她们也会去林家住几天，还能抽空帮着林家做些家务。 所以，剩下的就是刘家其他人的新衣了，现在外婆一天天好起来，做衣裳是没问题的。 柳青青他们只是亲戚，也还有新衣穿，不需要再做，因而，到时柳青青得了空，也能帮上忙。 当晚，柳青青就分到了任务，给翠儿和雪儿做衣裳。 第二天早饭时，大家正说着一会儿要去林家村的事，当然这之前他们还要先回趟白杨村。 李家大舅娘是媒人，加上林家老太太还病着，因而，于情于理，今天也要把她带上。 当然，亲事成了，谢媒礼也是要准备的，昨天老太太就叮嘱了柳青青，也给买了两块布料，今天送去李家做谢礼。 正边吃边说，院门外突然传来拍门声。 “姑姑！小叔！” 是晔儿的声音，柳诚听见立刻起身跑去开门。 没想到他们这么早，柳青青也连忙放下碗筷走出去，就看到晔儿背着一只包袱，一脸笑容地跑进来。 “姑姑！姑姑！”芸儿被柳忠抱着进来，也开心得小脸笑得如朝霞一般灿烂。 “姑姑，我们还没吃饭。”晔儿拉着柳青青的手，先就说了他们的情况。 “饿饿！”芸儿一听吃饭，立刻将伸着的小手收了回来，摸着自己的肚子，“咕咕咕……” 一大早就卖萌，柳青青是又心疼又好笑，就将芸儿抱了过来。 “大哥，你先带晔儿去吃饭，芸儿的粥还在灶上，我去看看。” 柳青青笑着让大哥去吃饭。 “我也没吃！”柳义突然跑到，手中拿着砂罐和碗勺。 原来他们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来装粥的砂罐落家里了，于是柳义又跑回去拿，这才慢了一脚。 还好今天小客人都要回去了，一大早柳青青就和刘月儿做了不少吃的，还有一些薄荷米糕，绿豆糕也多蒸了一些。 这样，也能给他们带一些回家去，剩下的，薄荷糕自然还是给小的们吃，绿豆糕下午也要往工地上送。 虽说每天都只有绿豆糕吃，但以前也难得吃到一回，又理解乔家是为了方便送吃、也为了给大家解暑，才额外做的这吃食。 于是吃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抱怨吃腻或嫌同一个花样。 而今天的早饭吃的也是饭，再拿米汤放了些糖当牛奶喝。 柳青青给芸儿也舀了半碗米汤，放了一勺白糖，就放在桌上凉着。 再去看小灶上煨着的白米粥，在煮得差不多时，才抓了一把洗净切碎的马齿苋进去搅拌，继续慢火熬着。 芸儿正喝着米汤，忽听肚子一声响，突然哭了起来。 “肚肚！臭臭！” “不哭，洗干净。” 柳青青连忙将碗放下，兜起芸儿，便走到厨房门口喊刘月儿来帮忙。 刘月儿立刻过来了，小姐妹也跟在后面匆匆跑过来。 于是打水的、拿来替换尿布的、拿走脏尿布的，都一阵忙碌。 重新弄干净，柳青青接着喂芽儿喝米汤，喝了半碗就停下来，再盛了半碗粥拿凉水浸着，没多久变成温热的粥，这才喂给芸儿。 没想到今天了还在拉肚子，柳青青便去找大哥询问了昨夜的情况。 知道芸儿昨夜睡前又喝了半碗粥，吃了最后的粥，夜里睡得安稳，半夜又换了一次尿布，只是早起时好像又有些反复。 “反复应是正常的，郎中也不能药到病除，等下我抱芸儿再去趟药庐，给郎中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药膏贴肚脐。” 柳青青知道恢复会有个过程，只是看着孩子还在拉肚子，还是很心疼。 “昨天我问过了，说三岁以下没药膏，药味太重了怕孩子受不住，到时肚子上起了泡，更难受。” 柳忠连忙解释。 “那是药下得重，下轻一点，用性子温和的药，应该也是可以。” 柳青青思索着，心底忽然一声叹息。 也是这落后的时代，才会有这么麻烦的治疗方式。 即使在原理上，她觉得减轻药量可行，但也清楚，调制药膏需要时间。 就算郎中可以专门调制，等他完成时，芸儿怕是已经自己好起来了。 可行性不高，只能放弃。 “你别担心，芸儿比昨天好多了，继续用温水喝着，明天再吃点肉粥，会好得更快的。” 柳忠见妹妹是真担心孩子，连忙安慰着，心里却是一阵懊恼感叹。 杨氏那个当娘的，还不如这个当姑姑的呢。 昨夜回家，就一直在埋怨，说郎中要替青青省钱，才给了一天的药就不给了。 既然用马齿苋能治好，当初又为啥要用药？ 既然用药了，又为啥要改用马齿苋煮粥？ 粥能治好病，还要郎中治什么病？ 第287章病又反复了 她觉得她的问题都很有道理，一直在跟柳忠抱怨着。 柳忠心里气她将钱看得比孩子重，但又不想吵起来吓着孩子，因而一直不吭声。 结果杨氏见她不吭声，以为自己占了道理，竟然又给他埋怨起青青的诸多不是，说青青想夺她孩子。 最后，是他一个巴掌才让她消停下来。 第二天早起，发现芸儿又拉了一裤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连尿布都没兜住，于是差点又给了杨氏一巴掌。 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先把芸儿收拾干净要紧。 之后他就说今天把孩子都送到三房去，杨氏一听就哭闹起来。 他懒得理会，就让她赶紧去收拾衣裳，不然就让田氏去帮着收拾。 杨氏自然不愿意田氏进她的屋，见他板着脸铁了心，只得一边哭一边去了。 她哭得好伤心，大有狠心汉要夺走她的孩子的架势。 最后他说了，依照当初说定的，只带孩子回来住两天，若非芸儿病了，早就送回青青那儿了。 杨氏这才想起来，当初确实说好是两天，这两天她太高兴了，竟是忘记了，以为孩子再也不走了呢。 最后，杨氏打了只包袱出来，就哭着去洗芸儿换下来的脏衣裤。 他也懒得在家等饭吃，一看就是没人为芸儿细心熬粥的，干脆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现在看来，带孩子过来吃饭是太正确了。 晔儿在家就少有笑脸，总是一副可怜相，到了这里，才和小叔他们说笑起来。 再看芸儿，更是粘着姑姑不放，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和别人家的小娃比，不知干净整齐了多少。 吃了早饭，柳忠和柳义便干活去了，说他们中午过来吃饭，柳青青听了也不会说什么，自是答应了。 刘长福套了驴车，刘秋把娘扶上驴车，刘友良把将两只加盖箩筐放到驴车上叠起来。 一只箩筐里放了几只瓜果，一只箩筐里放了布料等聘礼，以及谢媒礼。 老太太到底没有马上戴上玉镯子，而是收进了衣箱里。 今天他们要先去白杨村，就将老太太搁在村里，中午她自己去药庐扎针，晚上大家从林家村回来，再接她回来。 小客人们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柳青青他们行了礼，便上了驴车。 “未来表嫂，等你过门那天再见了。” 柳青青拉着林绣儿的手，看着她的头发是用缝了绢花的发带绑着的，不由笑道。 女孩子本来都是爱美的，何况未来夫婿就在身边呢？ 相处时间虽短，但农家姑娘也不忸怩，日常打招呼还是很正常了。 林绣儿被喊得脸红，声音蚊子似地回了一句：“青青，谢谢你。” “谢我什么？”柳青青却戏谑地凑近林绣儿。 林绣儿的脸更红了，突然挣脱了柳青青的手就往驴车上爬。 结果因为紧张而没能爬上去，还是刘长福在旁边拽了她一把。 刘长福虽是个瘦削后生，但林绣儿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小不点儿，轻轻一抬手就将她整个拉起来了。 林绣儿瞟了他一眼，脸红一直漫延到脖子、耳朵，低着头快成鸵鸟了。 柳青青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的，见小姑娘已经羞成这样，只得笑了笑，啥也不说了。 “呀，忘记了，我们也可以搭个顺风车呀。” 柳青青看到和雪儿牵手在一起玩耍的孩子，突然想起来，她还要带芸儿去趟药庐。 听她说要搭顺风车，刘长福正要上车，也就不急了。 柳青青立刻拿了一块干净尿布叠起来拿在手中，又去拿了油纸伞，就把芸儿抱了起来。 “雪儿，你乖乖在家里，我们去了药庐就回来。” 柳青青见雪儿露出不开心的表情，连忙解释了一句。 听说是去药庐，雪儿却更担心了。 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担心别人，可真是懂事。 “姑姑，肚肚不疼……” 芸儿一听还要去药庐，立刻伸着小手摸向肚子，噘着嘴儿。 “去看看好了没，回来做好吃的。”柳青青连忙哄着她。 一听回来做好吃的，两个小孩子立刻露出笑脸。 柳青青扭头和乔喻凌打了声招呼，也上了驴车。 驴车很快前行，到了岔道上，柳青青便下了驴车，抱了芸儿撑起伞，就往药庐走去。 药庐里，郎中没想到她又来了，顿时有些紧张。 “难道芸儿的病又反复了？” “有一点。”柳青青立刻将芸儿昨晚和今早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问题不大，今天可以用马齿苋来调理。”郎中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给芸儿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不用吃药，就照昨天说的调理就行。 柳青青这才放心了，说明天早上她还要再来一次，就给了诊金，又抱了芸儿往回走。 来时坐驴车没撑伞，现在走路回去，太阳又高了些，但并不晒人。 不过柳青青可不管晒不晒，立刻撑开了伞。 路上，也有妇人在行走，竟然也都撑了伞。 柳青青见了心中暗笑，这些人还是有学习能力的嘛，可以接受不同于平时的事务，是好事。 回到家中，柳青青答应小孩子要做好吃的，但芸儿其实吃不了别的，肠胃承受不了。 想来想去，她煮了几个鸡蛋，将蛋黄分给其他人吃，给了芸儿一个蛋白。 有吃的就很开心，小孩子也就认为这就是好吃的。 糊弄了过去，柳青青就带着芸儿去摘了些菜回来，准备中饭食材。 中午刘家只有刘月儿、刘长喜、刘翠儿和刘雪儿几个小的在，加上他们自家人，她决定煮绿豆粥消消暑，再蒸些馒头，做几个菜。 若只喝粥，小孩子没什么问题，但干活的大人会撑不住肚饿的。 但天气热，辅食多过主食，小孩子们会很喜欢。 不过芸儿的粥还得另熬，为了保持新鲜，她并没有一次熬一砂罐喝一天，而是小半罐，分两次吃完，晚上再熬新的。 上午芸儿又拉了一次，不过帮忙的人多，到也不忙乱，依然很快将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柳青青不再用尿布，就直接洗裤子，这样小屁屁也清爽多了。 第288章好想去打猎 睡了午觉起来，柳青青发现芸儿精神多了，和雪儿玩耍时就像平时那么有精神，便安心了许多。 果然小孩子生病最折腾人。 因为太小了，难受说不出来，承受力又低，看着又可怜，实在让人心疼、心乱。 晚上，赶在天擦黑前，外公他们回来了。 小的们立刻打洗脸水的打洗脸水，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就张罗起来。 吃饭的时候，就听外公说起在林家的情况，见他们在聘礼里又添了一只银镯子，林家人很高兴。 为人父母的自然欣慰儿子娶到好媳妇、女儿嫁到好夫郎。 林家兴的亲事是娃娃亲，两家也沾了点亲，打小就走得近的，不然也不会等了这些年亲事还没黄。 林家兴娶妻，那也是水到渠成。 林绣儿不同，她才十三岁，还有两年才及笄，一般这年纪说亲最多是定亲，而不是急着进门。 但现在家里的情况，刘家也是怕不知何时就要守孝，会耽搁了刘长福，因而才只能这么做。 大概也是为了表达早娶的歉意，因为这样显得对林绣儿有轻视之意，像买了个童养媳回去。 也正是这份歉意，下聘便很礼重。 林家娶媳妇最多花七两，这已经很丰厚了，但刘家却花了十几两，不为高调，而为尊重。 先前的是对林家的尊重，后来加了镯子，也是对林绣儿的重视。 以后，若林家村里有人说林绣儿的闲话，林家人就可以反驳了。 谁家童养媳有这么丰厚的聘礼？能戴一两银子的镯子进门的新妇，有几人？ 其实柳青青买首饰时，只是信手买的，因为觉得好看，觉得适合小姑娘戴。 却没想到，她的个人之举，已经被推到了这么高尚的程度。 两家大人都认为，这是抬高身份、防止闲话的行为。 之后，还有一件事重新协商了，而这也是林家兴的岳父提出来的。 毕竟林家兴是哥哥，希望让他娶妻，第二天林绣儿再嫁。 为这事，刘家人过去后，林家人又趁着驴车在，把赵家人也接了过来，三个亲家坐在一起，边吃边商量。 最后达成了意见，八月初八林家兴先娶，八月初九林绣儿嫁，亲戚们在林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送嫁之后，吃一顿饭就可以了。 因为刘家额外借了十两银给林家，林家办酒的钱还是有的。 听了赵家的提议，林家人便知道，赵家不想因为仓促而委屈了自家女儿。 一个匆匆进、一个匆匆出，赶任务似的，显得草率，本身就会落人闲话。 林家人本来就对赵家有歉意，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柳青青到不在意哪一天，在她认为，有情的日子，哪天都是吉日。 她当初和乔喻凌成亲，哪里看什么日子？完全就是自己在当时的情况下，直接走进他家来了。 有时，乔喻凌也会调侃，说他捡了个了不得的媳妇。 她这个小媳妇，可不就是他捡的么。 接下来几天，太阳依然很辣。 乔喻凌和刘长福又开始去打渔，之前有几天太忙，也没继续下网，家里的小鱼都晒干了，直接装进箩筐里收存起来，也不怕起霉。 腾出了许多盘箕，又可以晒好多干鱼了。 柳青青想上山摘木耳了，之前雨后的木耳，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儿了呢。 但她一直等到芸儿恢复了，这才和大家商量上山。 然而大家一听上山摘木耳，却不约而同笑看着乔喻凌，小兄弟尤其雀跃，就差没说带他们去捉兔子了。 但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个是不可能的。 乔喻凌不会带他们这些弱小去拖后腿。 而更弱小的晔儿、雪儿、芸儿，更是连山上都不准去。 不过如今外婆腿脚有力许多，有时都不用拄拐杖，还能搬得动盘箕了，将几个小的留在家里，还是很放心的。 约定了上山日子，一大早煮了粥、蒸了肉包子和绿豆糕，又做了些小菜。 早上就吃这个，再和以前一样，带着肉包上山。 不过天气热不能放太久，他们上午就会把肉包吃了，什么时候摘满筐就什么时候下山。 而家里，外婆带着几个小的，也吃肉包喝粥，很方便，就算大哥他们过来，也有得吃。 交代好家里，在七月下旬的一天，他们再次赶早上山去。 这天没有打渔，只为了趁凉快上山，再早点下山。 这天，当他们来到那片木耳林子时，就看到果然没有别人来摘，顿时高兴得不得了。 看来村里人没有乔猎户带队，根本不敢往深山里来。 “我去山上转转。”乔喻凌到了林子里，立刻就要走。 这次他还背了弓箭，准备了绳索，完全就是上山来打猎的。 柳青青知道他的心情，也不拦他，只让他注意安全，不要贪多，早些回来。 这里他们来了几次，根本没有凶兽出没，最多就是在山岭子上有些野鸡、野兔什么的。 因而，乔喻凌也不担心他们在这里不安全，立刻答应着，就大步往山上走了。 看着男人又恢复了猎户模样的背影，柳青青眼中升腾起羡慕的火焰。 她也好想去打猎呀。 她也是会打猎的好嘛…… 然而，来到这里，除了教训过几个小渣渣，她根本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只是每天做着一个农家女的工作，尽着一个小媳妇的本份。 好在，乔喻凌并不那么大男子主义，要求她这样或那样，对于她要发家致富的野心，也给予了太多支持。 这个男人并不觉得自己挡住了他的路，影响了他的生活习惯，而是陪伴着她、帮助着她。 看似她带着一家人发家致富，实际是这个男人将她踩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才有了如今的发展。 这个男人，是她的天神。 因为许久不来，木耳长势又好，大家几乎没怎么移动，很快就将箩筐装满了。 因为都想快点摘完，所以直到摘完了抹汗时，才想起来肚子早就饿了。 于是大家立刻拿肉包子吃。 柳青青一边喝着水一边朝山岭上方看去。 第289章柳杏说亲 他们都饿了，正在打猎的男人也会很饿了吧，他可是个大男人，打猎的活动量更大。 柳青青不想表现得太过担心，不然其他人会更心慌，因而，她转回头默默吃包子。 “呀！姐夫回来了！” 柳诚突然一声欢喜大叫，立刻往山岭上冲了过去。 刘长喜也欢呼着跟了上去。 柳青青转头看去，就看到男人大步下山，一如之前他大步上山，一样风姿绰绰、英伟不凡。 看着这样优秀的男人，面带微笑走来，柳青青也不觉露出笑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是那种让人浑身都酥麻难言的感受。 “姐姐，姐夫打了好多兔子！” 柳诚帮乔喻凌拿着弓，满脸笑容有些激动地喊着。 刘长喜跑在后面，只拿到了箭筒，也是一脸欢喜地抱着。 他和柳诚的心思一样，仿佛拿了弓箭，他们也感受到了打猎的厉害一样。 柳青青也迎了上去，看了一眼箩筐里的野味，果真是比上回还多，难怪这次他要背个大箩筐去。 “这次带了弓箭，收获自然要比以前多。”乔喻凌笑着解释。 不过时间有限，筐也装了不少，他也听了柳青青的叮嘱，并未贪多。 不过，他专盯着兔子就是，顺便打了三只山鸡。 这附近还是小动物多，凶猛的都在深山里，不过他在另一边山林里遇到了一只野猪，还有一只獾，想了想放过了没打。 因为小媳妇前两日还在念叨兔子肉。 “辛苦了。”柳青青笑吟吟地递了一竹筒水到男人嘴边，先喂他喝了些水，再拿另一只竹筒，倒水给他洗手。 见乔喻凌回来了，大家就收拾着准备下山，乔喻凌可以边走边吃包子。 相比留在林子里吃饱再下山，他也愿意边走边吃，这样能早些回去。 没有小姐妹跟着拖后腿，大家下山还是很快的，到山下能看见修亭子的地方时，才是午后天气。 从田塍上走向村道，柳青青心情十分愉快。 “今晚的红烧兔肉，我想做五只！” 箩筐里堆着十三只兔子，三只山鸡，她当然要豪爽一点了。 “姐姐！”柳诚突然跑回来小声说道，“山根叔家好多人。” “哦？”柳青青诧异，但也没当回事，“是家里有客吧。” 但不管有什么，都跟他们乔家没关系。 没多久就走到了村道上，刚拐弯就可以看到不远处对面的柳山根家，院子里确实有些人在说话，其中妇人居多。 不过听那不时传来的笑声，应是好事，而不是不愉快的事情。 “今天不会是柳燕北成亲吧？”柳青青这才诧异了一下。 “哟，青青你们上山了啊，这是收获不小啊。” 正好柳四奶奶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走出来，正好迎面看到柳青青他们。 柳四奶奶和走在前头的刘友良他们打了招呼，这才笑眯眯地走过来，拦住了柳青青的去路。 “四奶奶，串门儿呢。” 柳青青不问对面的情况，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脚步往旁边挪了两步，不打算停下来说话。 “是啊，柳杏说亲了，今天男家上门下聘，来看看热闹。” 柳四奶奶解释着，表情却意味深长地扫了乔喻凌一眼，又看向柳青青。 “纠扯了这么久，总算是能消停些了。” “呵呵，年纪到了，再不嫁就老了。” 柳青青却是嗤笑了一声，略过了柳四奶奶充满含意的话。 若是平时，她定要反驳几句，什么叫纠扯了这么久？ 一直是柳杏缠着他们乔家，他们乔家正眼也不看对方的好吧。 不过，念在今天是柳杏那种货色总算有人要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坏人姻缘，也就不说啥了。 但柳四奶奶显然意犹未尽，这么大的热闹，没有柳青青参与可真是不热闹啊。 见柳四奶奶跟了过来，柳青青表情有些不客气地冷下来。 “四奶奶，您忙，我们还没吃中饭，流了一身汗，得回去歇歇了，就不陪您聊天了。” 自从那次这婆子和她儿媳妇不肯卖蛋后，柳青青就不打算再给这婆子什么面子，不想说话就不会勉强自己。 见她脸色难看，柳四奶奶还以为柳青青是因为柳杏说亲的事不高兴，本想再说道几句，最后还是忍下了。 可别让柳青青发火，凭白失了面子。 “那你快回去吧，天这么热，还是别太拼了，钱是赚不完的。” 柳四奶奶不敢招惹脸色难看的柳青青，只得停下了脚步。 不过，这时从对面又走出来两个妇人，是柳周氏亲自送出来的，三人都在说笑着，看到柳青青和乔喻凌，柳周氏立刻变了脸色。 “哼！”柳周氏冷了脸色，用力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然而，柳青青却只远远扫了一眼立刻转开目光。 “喻哥，我想了想，要不把兔子做成两种口味，一种香辣的，一种不辣的，天气热，也不能都吃辣呀。” 柳青青笑吟吟地将自己的小手伸到乔喻凌的大掌中，立刻与他手牵手谈笑风生。 “呀，你们上山捉到兔子啦？” 正准备转身回家的柳四奶奶一听，顿时转回了身，两眼放光地朝柳青青追过来。 “四奶奶说笑了，我喻哥本是猎户，上山打猎不很正常吗，正好，四奶奶可要买兔子？死兔子三吊钱一只，活兔子五吊钱一只，买两只可以送一只山鸡。” 柳青青没想到爱占便宜的老婆子还真是爱纠缠，蹙了下眉，转过头时便已满脸笑容。 标准地叫卖生意。 “这可是村里熟人价，去镇上还要高一点呢，不过天热，我们也不愿意去镇上辛苦。” 柳青青明明是漫天乱叫价，却还说得好像很给人面子似的。 确实想讨一只兔子回家吃吃的老妇人，顿时吓得停下了脚步，惊目瞠舌地看着柳青青。 就连说太贵的声音都找不到。 开价就三吊钱，就算还到半价，也要一百五十文。 可以买她家三只鸡了呀。 “你这是抢钱吧，当我们没吃过兔子呢。” 柳四奶奶回过神来，气得忍不住啐了一口。 第290章进入八月 “难怪乔猎户这么有钱，原来野味这么贵。” “难怪从不见他在村里兜售野味，咱村里人哪吃得起。” 那两个从柳家出来的妇人听了，不由感慨。 而柳周氏在自家篱笆院内也跟着啐了一口，本想趁机骂几句。 但转念想到女婿还在家里呢，可不能让他们家看轻了，只得忍下。 柳青青却只当没听见那边的动静，依然看着柳四奶奶。 “呵呵，三十六行，各有各的路，不能因为你嫌贵，就说它贵，大家的生意就不一样，当然赚的钱也不一样。” 柳青青说完，不再看柳四奶奶错愕的表情，更直接忽略了柳家门口的人，转身和乔喻凌继续回家。 回到家立刻栓了院门，她可不欢迎那些人来串门。 走在前头的小兄弟已经报信回来了，柳青青刚栓上门，就看到一群小的冲向了乔喻凌。 “兔子！我要兔子！” “喂！喂！今天……”都是死兔子呀。 “有两只活的。”乔喻凌说着，却没有将箩筐放到地上。 怕让小的们看到死兔子和活兔子的对比，会不愿意吃兔肉了。 “外面热，赶紧散了，等下把活兔子给你们。” 柳青青立刻明白过来，就挥手赶人。 “姑姑！姑姑！”芸儿却抱着柳青青的腿不撒手了。 “芸儿乖乖，姑姑手是脏的，不能抱哦，先跟小姑去玩，晚上做好吃的。” 柳青青无奈，只得一边哄着芸儿，一边把小妹叫过来。 芸儿一听晚上做好吃的，这才松了手。 柳青青见了不禁好笑，这个小吃货，牙都没长齐呢，就这么认吃。 得了自由，柳青青和乔喻凌赶紧先去厨房旁边的杂物房，底下有个冰窖，杂物房也很凉快。 乔喻凌将两只压昏了的兔子拿出来。 “就怕被追着要，特意留了两只活捉的。” 乔喻凌这才抽空解释了一下打猎的情况。 他为了省力，找到目标都是拿箭射过去，再在回收箭矢时捡回兔子。 以前就全凭自己的身手活捉。 小兄弟也有了经验，赶紧去准备烧开的凉开水，确定不是太冷，带着一点儿温度，先喂了兔子，再准备了干净的草。 等兔子精神起来才将它们放进当初养小鸡崽的笼子里。 野兔的生存能力比家兔强，只可惜，遇上猎人再强也没用。 柳青青喝了一碗冰着的绿豆粥，就开始剖兔子。 刘月儿有些不敢看，没办法帮她，但她刀法很快，连乔喻凌看了都忍不住暗赞。 很快，死兔子全部剖洗干净，多的用篮子装了放入冰窖。 晚上，柳青青让小弟带着晔儿去干活的地方，喊柳忠和柳义过来吃饭。 因为和两个嫂子关系太差，柳青青是从不会喊她们来沾沾光的。 就算以前送吃的，也是因为晔儿和芸儿在家，现在晔儿和芸儿在自己家，那当然是完全忽略了那俩妯娌了。 柳杏的亲事在村里引起了轰动，被人说论了好几天，但在乔家，却谁也没提起，因为和他们没关系。 之后大家又上了两回山，直到那片林子里木耳找不到什么了。 而山坡下的那片木耳林子，在他们第二次经过时，就发现没有了。 可见村里人只敢走到那儿。 若说以前也有人想跟着柳青青他们上山，但见乔喻凌打了猎回来，就知道同行很难。 因为敢上山的人，是有乔猎户保护的，但若遇着危险，乔猎户会保护不相干的人吗？ 显然不会。 而且，摘木耳还能打猎，说明深山里是危险的啊。 最后，起过心思的人很快歇了念头，到让柳青青他们落得清净。 摘完了木耳，接着又晒鱼。 不过没涨水，鱼都在深水里，他们没下船，能捞到的并不多，也就仗着有驴车拖鱼的优势，早上凉快就多下几网罢了。 但聚少成多，也还是能晒到一些的。 偶尔还能捞回一些虾子、螺蛳什么的，攒几天就能吃一顿。 虽然辛苦，但柳青青心里却是开心的，总算也称得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秋老虎渐尽尾声，进入八月的天气，早晚凉快了许多。 但仍是穿单衣的季节，柳青青却想起来外公外婆曾叮嘱的，趁着天气暖和慢慢攒冬衣。 她不着急布料，却让外公去收些棉花回来。 白杨村的地到底没有买到，但大柳村却有了不少，买地的事也就搁置了。 但种棉花的人家，还是早就得到了信儿，谈成了交易。 等晒好棉花，刘友良就去了趟自家村里，跑了几家，收了一百斤新棉回来。 这是柳青青要的，当然他自己又买了三十斤，直接交给村里弹匠，弹了几床新被。 虽然到时刘长福成亲，林家会有棉被陪嫁，刘家还是会再给他们两床的。 柳青青看了棉花却收进库房，就等秋凉些手头不易出汗时，开始做棉袄。 新被不缺，今年可以不用准备。 进入八月，山庄的工程也完成了大半，在这最热的天气里，全靠大家吃苦耐劳，工程很顺利。 而四座酒楼也完成了大半，再有半个月应能全部峻工。 柳青青计划中秋前后就全面种树，种完树这些人就要回去忙秋收、秋播了。 事实上，有些人都只能做到中秋节前，因为有些人家来了不只一人，因而村里是让他们陆续撤出，以保障他们家的收入。 而柳青青已经开始研究月饼，让过来送食材的王小六定制了四个月饼模具。 模具是柳青青设计的，分为两个为一套，这样，模具以后可以做月饼，也可以做其它点心。 一个为花纹、一个为字，可以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 这个灵感来自绣花的绷圈。绷圈为两个，将绣布蒙在内绷上，再将外圈套上去，就将绣布卡在两层里面，将绣布拉平了。 做法简单、使用方便。 八月初五，刘家人除了最小的雪儿，全都回家去了。 刘长福要成亲，家里也要收拾一下，八月初七，林家要来安床，将嫁妆送过来。 原本应该是出嫁前一天，但前一天是林家兴成亲，因而，就再提前一天。 安床也是林家人来刘家看看、接受刘家的招待。 因而这一天，刘家也会接近亲去吃饭，与林家人也认识一下。 这是习俗。 第291章安床 八月初七大早，柳青青就将试做了几回的月饼拿掉字纹，用了两个模具，做了两种款式的点心。 吃了早饭，将新点心装了一担，再把几个小的拾掇干净，就等表哥赶驴车来接。 李家也会去，不过不会去那么早，这时候李耆老还在忙，不过答应到时把柳忠和柳义兄弟带过去。 因为他们都是要干活的，正好一起。 没多久，刘长福就赶了驴车过来了，大家热热闹闹地上了车，柳青青和乔喻凌检查了门房，能锁的都锁了，这才上车。 当然，除了点心带过去摆盘待客，也带了些干鱼和木耳，可以做菜。 今天不是寻常亲戚做客，因而，新鲜鱼还是要买大鱼，河边捞的小鱼不合适。 这些，自然有舅舅他们去操心，柳青青今天是去做客的。 到了刘家，除了李家来人帮忙，其他客人还没到。 刘秋继室的娘家在他继室病逝之后，就不往来了。 而且刑克之名，就是继室娘家嫂子喊出来的。 当年也来刘家闹过一场，之后便再无往来，刘长喜、刘翠儿和雪儿，也几年没去过外婆家。 这次要成亲的是刘秋长子，自然不好去接继室娘家人，何况已不往来了呢。 当然这只是柳青青知道舅舅情况后猜测的。 去了外婆家，还是偷偷从外婆那儿听到，舅舅其实去下过贴子，只是对方连门都不让进，扬言不让刑克之人进门，免得带了灾祸到家里。 对此，柳青青很生气，不过看着毫不知情也对外婆家无感的表弟表妹们，柳青青还是忍住了不说什么。 柳青青将芸儿交给小姐妹带着，她也去厨房帮忙，李家大舅娘和二舅娘都来了，今天掌厨的就是她们。 柳青青也不争这掌厨的事，和刘月儿一起打着下手。 而负责泡茶的，是李如意，毕竟她大些，刘翠儿反而没什么任务，因为这是宴客，她也才八岁。 来的都是老亲，村里也有几家，都派了代表。 当然这也是吃头席，俗称打喜餐，非正席，就是喜事的预热，凑个热闹。 原本安床多是下午，赶在黄昏前安好，吃晚席。 但林家村远，晚上还得返回，就安排在了中午。 柳青青穿越过来见过不少人，也在李耆老家吃过席，但还没见过这样的热闹。 乔喻凌似乎也不习惯，但他忍住了。 现在林家人还没来，都是几个老亲戚在说话，多是白杨村的桃林村的。 乔喻凌来过几次，也认识几个人，不过他话不多，那些长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不再拉着他问东问西了。 乔喻凌也乐得清闲，和柳青青说了一声，就去村里四处走了走。 小兄弟他们一群人也跟着他跑，因为都听说了他打猎很厉害，想吃兔肉就打兔子。 一路上小孩子总有许多奇怪的问题在问，乔喻凌负手而行，随口应答着。 村子里的人见了，也会出来询问他是谁，于是乔喻凌没走多久就打了转。 无趣。 刚回到刘家，村口那边就传来热闹的喊声。 “林家来安床啦！” “长福哥，你岳家舅哥来啦！” “……” 安床一般都是女家兄弟带人来完成，父母和姐妹是不会来的。 但来的多是兄弟、表兄弟这样的人，也让男家看到，女家兄弟多，暗示以后别随便欺负，是有兄弟撑腰的。 今天来了两辆驴车，除了拖家具，也各坐了几个后生，当然，林小宝也跟来了，他可是小舅子。 刘长福的屋子已经收拾出来，旧床是个简陋木板床，原是兄弟同住，现在他要成亲，就把床搬到另一间屋里，让刘长喜单住去了。 林家打了一张大拔步床、一张双门衣柜、一张八仙桌、四把靠背椅、再有一些生活木器物品。 这都是大件，提前送过来的。 到出嫁当天，还会有被子、帐子、衣箱、衣物等细软。 毕竟聘礼下得重，林家也不是卖女儿，这嫁妆也是陪得多的。 柳青青也到院子里看了婚床，竟然还是雕花的，想到当初张木匠报的价，知道有些贵。 林家一帮兄弟先和刘家长辈亲戚都行礼打了招呼，就把东西都抬下来往屋里送。 刘家这边也有几个表兄弟和本家同族兄弟，一起来帮忙。 人就是这样，本来或许不相识，但因为某件事，就很容易结识了。 安床后放了鞭炮，大家到院子里坐，李如意赶紧送茶和糕点出来。 院子里并未搭毡布遮太阳，但入了秋后，不到午后，这天也不算太热。 今天恰好还有些风吹着，坐在院子里还算不错。 刘月儿出来和林家表哥行礼打了招呼，柳青青也出来认识了一下林家众人。 大家知道她就是柳青青，都不觉多看了几眼。 “绣儿常说青青的好，今日才见，有礼有礼。” 林家兴起身给柳青青做了个揖，可不因对方是妹夫的表妹，而有半分轻怠。 “林家表哥客气了。”柳青青还了半礼，笑道。 “怎么没见表妹夫？”林家兴立刻询问。 “刚才帮你们抬东西呢，在那里。” 柳青青立刻朝乔喻凌那边走过去，拉着他过来介绍。 “呀，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失礼失礼！” 林家兴顿时尴尬了，连忙起身作揖。 刚才家具下车时，乔喻凌确实帮着抬了一下。 但很快就有刘家这边的人过来接手了，乔喻凌并没跟去屋里，也就没和大家正式打上招呼。 “客气。”乔喻凌连忙抱拳还礼。 在这些人里他的年纪最大，却因着柳青青的关系，身份有点低，也是尴尬。 但他依然气势很强，并未因此而躬身伏低。 不过农家后生们性子都敦厚爽朗，没那么勾心斗角的事儿，到也容易聊到一块儿。 乔喻凌也能和他们说上话。 知道他是个猎户，后生们都崇拜极了，丝毫不因乔喻凌的表妹夫身份，而在他面前拿捏架子，反而都叫起乔哥。 都想在冬天时上山跟他打兔子去，他们还没吃过兔子肉呢。 对此，别说乔喻凌心情难言，就是柳青青，都觉得哭笑不得。 这都是小兄弟和小姐妹在一旁努力宣传的结果。 因为那几次上山摘木耳，乔喻凌都去打了兔子回来，说是想吃兔子就打兔子。 第292章做客 刘长喜他们回来几天了，自然会和李家小兄弟、小姐妹玩在一起，话，就这么传开了。 对此，乔喻凌只是无奈地笑，说到时再看吧。 李家和林家那边的后生们见状，互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强求了。 不过，他们私下却在议论，等冬天再跑去大柳村找喻哥好了。 快中午时，又有驴车从村口过来，正是李耆老父子孙四人和柳忠、柳义兄弟过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寒暄，林家兴也立刻带着林家那边的人起身和李耆老他们行礼打了招呼。 虽说他是刘长福的大舅哥，而黑牛只是刘长福的妹夫，辈份上矮了一截，但李耆老父子身份高啊。 还有柳忠和柳义，是刘长福的表哥，因而，林家兴也丝毫不敢怠慢，都一一寒暄认识了。 柳青青在一旁观察着林家人，觉得这门亲事确实不错。 而且看林家兴爽朗的模样，再根据她与李家大舅娘打过的交道，觉得不愧是一家人，都是爽朗和气的人。 而从李家一直对刘家的照顾来看，可见李家的家风是不错的，人都很好。 不然，起码两个舅娘应该态度恶劣一点，才显得正常一些啊，毕竟人性多是自私的嘛。 谁家也没个宽裕的时候，有埋怨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们并没有，由此可见李家整体人心善良、家风淳朴，也可以看得出来，李家对去世的女儿是真心疼的。 相比另一家…… 柳青青不禁将目光看向正和李家小兄弟玩在一块儿的刘长喜，又看向和李媛儿一起在泡茶的刘翠儿。 不禁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叹息。 中午，八桌酒席摆出来，一些小孩子还没有上桌，但大家依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刘长福和李家表哥陪林家人在村里走了走，回来歇了歇，喝了茶，林家人就赶着驴车离开了。 他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回到林家村。 林家人走后，柳青青他们又坐了一会儿，也和长辈们告辞后就回家去。 李耆老他们和柳忠柳义饭后不久就回去了，他们下午还要继续干活。 但水牛却留了下来玩耍，最后是和柳青青他们一块儿回去的，刘长福赶的驴车。 这些天刘家要用驴车的地方很多，因而，他们也不能将驴车搁到乔家。 柳青青和乔喻凌自然不在意，他们现在又不出远门，不过是这几天乔喻凌又要自己去挑水罢了。 柳青青说，最近鱼不见多，就不撒网了，晒了这么久的干鱼却没往外卖，也攒了不少了。 因而，柳青青这些天又开始琢磨新的吃食，哪怕同一种食材，也会做出不同的吃法。 乔喻凌自然很乐意试吃的，但王小六似乎很忙，就上回送了一次食材过来蹭了一顿饭后，也没多耽搁就走了。 现在，悠闲的日子，柳青青还是很满意的。 而她也有更多时间教小的们写字，除了《三字经》在教，也开始写《百家姓》上的字。 当然，一开始就没停止过的数字，大写、小写，一样不少，每天认几个，然后，晔儿也开始认钱，记数。 然后，每天早晚的练拳也在继续，晔儿也学得有模有样了。 不过乔喻凌并未伸手，只是挑挑水、管管菜畦那点菜，闲时扎下盘箕、箩筐，不想干活时，就回西屋看看书、睡睡觉。 天气热，他也不想出门。 柳忠和柳义 这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初九。 刘长福成亲的日子。 因为柳诚今天也会同着刘长喜一起，再加上李家两个小兄弟，都要同去林家村接亲，所以昨天早饭后，柳诚就自己背着换洗衣裳走路去了白杨村。 今天刘家肯定没有人空来大柳村接他们的。 柳青青他们则是提前和在乡道上跑生意的车把式说好了，今天到时间来村口等着，专路一趟白杨村，给去镇上的半价就行。 去镇上要八文钱一个人，小孩子六岁以上的都要按这个价钱算。 所以变成全部按四文钱算，除了芸儿和晔儿不要钱，。 这天柳忠和柳义也不干活，提前和李耆老打了招呼，也同着柳青青他们一起过去，也能在刘家帮帮忙。 柳杨氏和柳田氏也获准换了新衣裳同去做客。 因为柳杨氏来了，柳青青便将孩子交给她。如今天气凉快了不少，也不怕晒出病来。 芸儿又是多天没见着娘，立刻就到了娘的怀里撒着娇。 见孩子对自己并不生疏，柳杨氏自是满心欢喜，抱着亲了好几口。 柳青青却勾了勾唇，心想，今天正好轻松一下。 柳杨氏还要抱着晔儿，但晔儿只是让娘抱了一会儿，就坐到了爹的身边，对于娘难看的脸色，他说他长大了，明年可要上学的，要有个样子。 一翻话说得柳杨氏沉了脸色，习惯性就要去瞪柳青青，然而柳忠却摸着儿子的头，直夸他懂事。 柳杨氏见状，只得忍住心头怒火，不敢吱声了。 柳青青还是用红头绳给芸儿绑了小辫子，看起来好看又凉快。 再穿着粉紫色小衣裳，粉红色半臂，带子系了蝴蝶结，整个人都是粉.嫩.嫩的。 就连柳田氏见了，都在心底暗赞柳青青。 这个姑姑可真是没话说，把孩子带得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 只是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底染上一层忧色。 柳青青并不和两个嫂子聊天，她和小妹坐在乔喻凌身边，低声聊着今天的热闹应该是什么样儿。 毕竟那天虽然也摆了十桌，但肯定是比不上今天客人多的。 他们是早饭后不久就去到白杨村，到了村口下车，再走去刘家，但也算是最早的客人了。 村里人见了，都笑着打招呼，心里却想，没想到刘家终于盼到外孙来走亲戚了。 可真不容易。 当然，今天柳青青什么糕点都没做。 毕竟今天客人多，她也不可能管得了几十桌客人的零嘴，也轮不到她来操这个心。 到了刘家，刘长福已经带着人接亲去了。 安排了四辆驴车，都扎了大红绸花，看着喜庆而又气派。 当然，除了自家一辆、李家一辆、还在村里借了两辆。 第293章刘长福娶媳妇 村里关系好的发小兄弟去了好几个，再加上自家小弟、几个表弟，热热闹闹的都是半大小子。 今天林家兴就要带着他昨天娶进门的新妇过来，给妹妹送嫁。 大人是不会来的，来的都是新娘的兄弟姐妹，这是习俗。 为了在中午前赶回程，接亲的驴车走得很早。 出村时天才微微亮，依稀能看见路，他们也不敢跑太快，等路面清晰起来时，才加快了速度。 而刘家，柳青青他们来之后，柳忠和柳义就被安排帮着到村里抬桌凳去了。 乔喻凌没事做，也没参与过这种事情，就自己跟去帮忙了。 都是之前说定的人家，数目也是算好的。 至于柳杨氏和柳田氏…… 外公看了看她们，便什么也没说，只让柳青青今天带着小姐妹们泡茶。 还有李家表嫂和如意姐妹晚一点也会过来。 药庐刘祥生的小女儿十一岁多了，也会过来帮忙。 今天厨房有村里专做席面的人负责，而且是在外边另外搭灶，光靠家里两个灶根本不够用。 还有一些虽然上蒸的菜和馒头，则用李家的灶，帮忙的人统一负责。 帮忙的人，也多是族里亲戚，又住在一个村里，又是刘长福娶媳妇，也是刘家近几年第一桩喜事，因而，都很尽心。 虽然时间还早，但帮忙的人都忙起来了。 柳青青四处看了一圈，也将借来的茶杯都清理了一下，洗干净放在箩筐里。 农家可没有什么好不好喝的茶叶，这里也没人专门种茶。 有的人家喝的是山里老茶树摘的茶叶，有的人只是喝烧开的白水，来了客人则泡荷糖，或是芝麻豆子茶，这可是很热情的招待了。 今天是喜事，自然芝麻红枣糖茶不会少。 大家都在忙，近的客人长辈也陆续过来了，外公在张罗还有什么东西差着，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到，外婆就在院子里陪老亲戚们说话。 柳杨氏和柳田氏坐在一群老太太当中，到显得突兀了。 不过柳杨氏也有心眼儿，就把跟着小姑姑们玩耍的芸儿给捉了回来，抱在腿上坐着。 她带着小孩子，自然不用做事。 不过柳田氏就有些坐不下去了，最后扭头看了看，就朝柳青青那边走过去。 “青青，我来帮着洗杯子吧，多双手也快一些。” 柳田氏讪笑着，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被柳青青拒绝。 “二嫂做客的，哪能让你干活呢。” 柳青青正指挥着小姐妹们蹲在水盆边，将一个个杯子洗干净，闻言扭头看了柳田氏一眼，似笑非笑地婉拒了。 见她果然拒绝了，但好在没有说更恶劣的话让自己难堪。 柳田氏心里松了一口气，低声求和。 “青青，我是真心想要帮忙的。”她继续恳求着。 这些日子柳义对她的不冷不热，还有大嫂在家中的处境，她都看得清楚，也想清楚了。 想要在柳家稳固地步，还是要和柳青青处好关系，得到柳青青的好感才行。 这其中的好处，看看刘家就知道了。 刘家原本很穷，连她都不愿意来。 刘家那兄妹原本也说不上亲事，可如今再看，一个定了亲，一个直接就娶媳妇了。 这变化，难道不是因为和柳青青走得近，得到了乔家的帮助，才发生的吗。 平日柳青青也不去老宅，她也不敢到西边找柳青青，今天可是难得的机会。 虽然路上她试图和柳青青搭话，都被柳青青以笑而不语的表情，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但现在是干活，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过来施以援手，柳青青会感谢她的吧？ “帮忙的人多着呢，再多也蹲不下了，大家都是分好任务的，二嫂还是不要添乱了。” 这次，柳青青拒绝的态度明显了许多，语气也冷了几分。 柳田氏顿时胀红了脸，尴尬地僵立在那儿，不知该如何破开这个局面。 李家表嫂在一旁桌边准备泡茶的东西，听了扭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柳青青。 竟然说二嫂不要添乱了？ 但转念一想，便有些了然。 柳青青和两个嫂子的那点事儿，在白杨村也不是秘密了。 因此，她又转回头继续忙，一声也没吭。 “芽儿，倒杯茶来，芸儿渴了。” 突然，坐在不远一棵树荫下的柳杨氏，喊了过来。 柳青青抬头，就看到芸儿正朝着她这边张着小手臂挥舞着，脸上笑得有些可怜巴巴地。 是想到这边来玩吧？ 柳青青不由笑了笑，正要叮嘱芽儿只泡温茶水，放点儿红枣丝就好，不要放糖，就见到柳田氏已积极扑到桌边。 “我来吧，我正要过去，顺路带一杯过去。” 总算找到台阶了，柳田氏立刻抓住机会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别给孩子放糖和芝麻，芝麻陷牙齿，糖吃多了消化不了，对牙不好，也容易患消渴症。” 柳青青见柳田氏为了讨好，竟然连放三勺糖进去，又或者只是觉得吃人家的东西，不要本钱？ 但她突然提了一句消渴症，也是脑中灵光一闪，不为现在的芸儿，而是为二哥以后的孩子。 万一柳田氏只是个人爱好，就喜欢给孩子吃糖呢？ 柳田氏听了柳青青的突然提醒，顿时手一抖，便将茶水洒了出来。 “我不小心的，我、我重倒一杯吧。”柳田氏有些心慌，看着柳青青急忙解释。 若让柳青青认为她是想害芸儿，她要怎么解释？ “以后记得就好了，小孩子吃甜适可而止，任何小孩子都一样。” 柳青青到是没什么不快的表情，只是客观地提醒了一句。 她的目的达到便可。 柳田氏听了直点头，既然任何小孩子都一样，也没专指芸儿的事，也就不是在怪她对芸儿不好了。 而且，她也默默记在了心里，她以后也要生孩子的啊，这种事情学着点也好。 柳田氏忘了柳青青嫁人比她晚，肚子也没信儿呢。 她又重新倒了一杯只有几根红枣丝的温开水。 她自己端了原先那杯放了糖的，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柳杨氏生气地质问声。 第294章抢走了她的孩子 “田氏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放这么多芝麻和糖，却给孩子连点糖都不放？” “大嫂，是青青说小孩子吃多了糖对身体不好。”柳田氏满心郁闷，只得解释。 “呵，她到越来越神了，如今连孩子吃点糖都要管！怎么不去当郎中啊！” 一听又是柳青青在管，柳杨氏便气闷地埋怨起来。 不过她的声音并不小。 院子里还没有到人声鼎沸的热闹时刻，只有几家老人和小孩子先过来了，于是都朝柳杨氏望过去。 “大嫂不信，去药庐问问郎中。” 柳青青正弯腰将小姐妹们洗好的杯子准备拿到桌上去，见状便看过去。 “小孩子糖吃多了，不但容易长虫牙，还会影响吃饭胃口，破坏味觉，还容易得小儿消渴症，那可就无药可医了。” 柳青青见杨氏脸色难看，这时候也有空，干脆又说道几句。 虽说也有这样的情况，但也有几率的问题在。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吓吓杨氏。 让杨氏知道自己又在作死，心情肯定会很郁卒吧？ 任何人常吃甜食过量，都很容易血糖指数超高，但也不是人人都会得糖尿病。 不过，小孩子消化能力和运动量都有限，新陈代谢跟不上吸收的节奏，后果，可就很难说了。 这就好比吃饭管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若过量呢？ 撑胃、消化不.良、营养过剩、暴饮暴食的后果，可严重得很。 听她说得这么严重，就连柳杨氏也变了脸色，其他长辈们也露出凝重的表情。 再看向柳杨氏时，就仿佛在看一个正在害孩子的蠢妇。 虽然没有出声，但那目光已包含了太多东西。 “青青带孩子总有一套，不管是晔儿还是芸儿，还是几个小弟妹，都拾掇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外婆这时开了口，也不指责杨氏如何，直接就夸柳青青。 “我听说了，我家几个小的在那儿住了几天，回来一直说青青姐的好，每天有好吃的，姐妹还学了自己做绢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李家外婆也笑呵呵地夸了起来。 两个老太太，却好像在一搭一唱，一边夸柳青青、一边暗含指责柳杨氏之意。 柳杨氏沉着脸色，却是不敢再吭声了。 但她光顾着生气了，也没给芸儿喂茶。 芸儿只能双手抓着杯子，想自己喝，扳动用力，突然柳杨氏回过神来，手动了一下，茶水就喂急了些。 “咳咳、咳咳……” 芸儿鼻子里都灌了茶，还好她嘴小，没有大口喝，不然呛着红枣可不是好玩。 芸儿呛得鼻涕、眼泪、口水、茶水，一脸脏，新衣裳也打湿了。 “你怎么喝茶的，连喝个茶都不会了，如今越来越娇气了。” 柳杨氏一见，连忙将茶杯往旁边地上一放，一边拿帕子替芸儿脸上胡乱地擦、一边生气地责骂着她。 芸儿呛得小脸都红了，还被娘骂，便哇哇地哭了起来。 “还有脸哭！” 柳杨氏见芸儿还给自己脸色瞧，更生气了，抬手就在她身上拍打了几下。 “芸儿脸脏了，我们去洗个脸。” 柳青青沉着脸走过来，也不和柳杨氏理论，伸手就将芸儿抱了过来。 却转身就让芸儿低了头，轻拍着芸儿的背，继而扶起她再轻抚着背，又轻捏了捏她的耳朵拉了几下。 “你掐我芸儿的耳朵干什么？” 柳杨氏本来见柳青青竟然从她手中抢走了孩子，正怒目瞪着柳青青，就看到了这个动作，顿时脱口而出。 若她冷静一些，会想起来这法子能治呛奶，她自己就对孩子用过。 可现在她好像浑身长刺，觉得柳青青抢走了她的孩子。 大的不像以前那样粘人，小的也总喊着姑姑，和她这个娘几天不见，一点也不想她。 柳青青却没理会柳杨氏的质问，见芸儿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又摸了摸她的背。 这时刘月儿已拧了一条温水帕子过来，柳青青接过来，先给芸儿把脸擦干净。 芸儿到了姑姑怀里，虽然委屈，但也很快止住了哭声，只是仍瘪着嘴儿不开心。 柳青青替芸儿擦干净小脸，再看衣裳湿湿的，便喊小妹去把她带来的包袱里，给芸儿把备用的衣裳找来。 她干脆抱了芸儿去厨房那边，让刘月儿再拧洗了一次帕子，将芸儿的衣裳脱开，擦了擦身上已经浸过的水渍。 然后重新换上新衣裳。 院子里许多长辈亲戚，都是白杨村里的人。 她们看着柳青青默默为芸儿收拾，一句话都没回应柳杨氏，再看柳杨氏，丝毫没有要好好为孩子收拾干净却忙着生气的态度，都在心里感叹。 人比人，真是不要太明显。 杨氏这个娘，当得太马虎了。 “好了，芸儿小乖乖，还是漂漂亮亮的。” 柳青青帮芸儿收拾干净，捧着她的小脸夸了一句。 芸儿立刻开心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柳杨氏在一旁看到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一起呆了这么久，都没笑得这么高兴过，现在到了柳青青那里，一句话就能高兴成这样。 她是又生气又郁闷，心里满不是滋味儿。 看着芸儿到了柳青青那里就开心地笑，而大嫂却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柳田氏心情也是很复杂。 她再次认为，就算得罪大嫂，也不能得罪柳青青。 柳青青不但将两个孩子哄走了，也将她的两个兄长给拉到自己那边去了。 现在，她们两个当嫂子的，却好像被遗弃了。 正在这时，去搬桌凳的人又一趟回来了，驴车上架了许多桌凳，都在外面村道上堆放起来。 晔儿看见爹回来了，就跑了过去。 小叔他们都接亲去了，他一个男孩子可真是无趣得很。 柳青青抬头，看到乔喻凌走过来，连忙将芸儿交给小妹，她匆匆去倒冷茶。 “辛苦了。”柳青青将一杯茶递给乔喻凌，笑吟吟地看着他。 “打发时间罢了。”乔喻凌轻笑一声，喝过茶就喝。 在他喝了茶之后，柳青青又拿了帕子替他擦汗。 俩人默默秀着恩爱，看得院子里的长辈们呵呵直笑。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大喊声。 第295章小小新娘 一群村童在村口远远张望着，看到迎亲的驴车回来了，纷纷朝刘家跑来报信儿。 “长福哥回来啦！” “长福哥迎回新娘子啦！” “迎亲的回来啦！” “……” 大家争相喊着，却没有说到哪儿了。 刘秋在拖回桌凳之后，就将放鞭炮的任务交给了柳义。 这时柳义正在张罗鞭炮，领着两个村里的小少年一起，这时听见喊声，连忙喊着。 “小孩子都散开一些，要放炮了！” 柳青青扭头一看，连忙又去小妹那儿抱回芸儿，示意芸儿自己等放炮时就捂着自己的耳朵。 乔喻凌看着小媳妇忙着照顾小侄女，不禁想起当初他们成亲时，他谁也没通知，也没有请谁来做客。 甚至没人观礼，就自己放了一挂鞭炮，拜了天地。 他本来有些担心，今天看到刘长福成亲的热闹，小媳妇心里会不会遗憾。 却没想到，她好像根本没想这么多，不禁松了一口气。 很快听见几辆驴车同时奔跑在路面的声音，还有小少年们的欢呼声。 柳青青扭头喊了乔喻凌也去看热闹。 鞭炮声响起，芸儿还没做好准备，吓得叫了一声，柳青青立刻帮她捂着外面的耳朵。 长长的两挂鞭炮被竹竿撑着，柳义交给两个小少年一人一根站在道旁。 鞭炮的烟雾渐渐弥漫，但还是可以看见驴车来到了不远。 因为放鞭炮，而不得不慢下脚步。 也亏得后生们赶车的技术不赖，拉车的驴在熟悉的村道上也没有发生变故。 随着鞭炮声弱，驴车也来到了刘家门口。 林绣儿今天穿着大红衣裙，红盖头其实是进村前才盖到头上的，所以这一路上，小小新娘的模样，也招来不少经过的人注意。 林绣儿坐在刘长福的车上，车是刘长福自己赶的。 同车的还有林家兴和新媳妇，还有小弟林小宝。 林家兴的媳妇赵氏虽然在头一天进门，知道了小姑子的聘礼更丰厚，但嫁妆也不少，心底还是羡慕的。 不过她与林家兴也是青梅竹马，知道林家情况，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羡慕而已。 当然，最让她羡慕的，还是小姑子身上的嫁衣。 同是嫁衣，她自己的就比这一身差远了。 但她却没资格委屈，因为嫁衣是自家准备的。 新婚夜里，林家兴就告诉过她，虽然仓促简陋，但总算能娶她进门了，这是他想了几年的事情，总算得偿所愿。 一句话就说到她的心坎儿上了。 她可是快十七了呀，总算赶在十七之前进了林家门，成了林家妇。 昨天进门，还没到回门时，就赶着当送嫁嫂子，她也觉得很新鲜，又是第一次来张礼镇这边，一路都很开心。 新姑嫂两个一路都在说话，到也热热闹闹，减轻了林绣儿远嫁的紧张不安。 今天林家来的就只有林绣儿的兄嫂和小弟，还有两个族里隔了房的堂姐妹，出嫁的姐姐都不能来了。 林家昨天才摆了喜酒，今天接着摆出嫁酒，林家的亲戚都在那边做客。 不过，今天李家大舅娘是不能过去了，因为两边都是亲戚，当然以夫家为先。 不过昨天李家大舅娘回去喝了侄子的喜酒之后，也给侄女塞了压箱钱。 林家的亲戚长辈们，包括出嫁的姐姐，刚成亲的哥哥，都或多或少给了压箱钱。 压箱钱，也意味着是出嫁女的傍身钱，是属于她自己的体己私房，而非夫家共有，就算是夫君，不经她同意也不能动用。 抱钱箱的人叫压箱童子，都是由自己的小弟担当，若没有小弟，就会从族里或嫡亲中找到合适的。 到不到侄子也可以，但这个身份是哥哥不能担当的，哪怕哥哥年纪再轻。 一路因大家都是年轻人，还有小孩子，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再远的路也不嫌远了。 但回到了白杨村，大家还是松了一口气，都很高兴地喊了起来。 鞭炮声停，驴车上的人都先跑下来了。 刘家这边，也派了族里的两个年轻嫂子出来，将林绣儿扶下了驴车。 林绣儿盖着大红盖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刘长福几次想伸手帮忙，却被一旁看热闹的人嘲笑了。 这就开始心疼小媳妇了，以后可有得熬了呢。 说到以后，大家都知道，今天刘长福娶的小媳妇，是特殊情况，要等及笄再圆房的。 因而，喜庆之余，大家看着刘长福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就连乔喻凌都在柳青青耳边低语，说他真是幸运。 柳青青白了他一眼，忽又笑了起来。 他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 走进打开的篱笆院门，跨过火盆来到堂屋里。 今天的刘家堂屋里早就收拾出来，刘友良和老太太端坐在正中。 刘秋坐在一侧，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上面却放着一块灵牌。 另一侧坐着李家外公和外婆。 虽然高堂上很热闹，但那块灵牌却饱含着心酸。 本是挤进堂屋看热闹的人们，这时都纷纷闭了嘴，心情有些复杂。 很多人都还记得李氏的音容笑貌，却不敢在这时刻肆无忌惮地议论。 若说出来，这喜庆的拜堂，就要染上一层忧伤了，到底不吉。 柳青青抱着芸儿想挤进堂屋，见人多就将乔喻凌推在了前面。 乔喻凌很无奈，他本人是很烦这种热闹的，但架不住被小媳妇往前面推，只得在前面开路。 见是他们要看热闹，挡在前面的人也就纷纷让了道。 柳青青跟在后面进了堂屋，总算看到了别人的拜堂。 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突然有些心疼自家男人。 不知道他是因何原故离开家乡，但在这异乡的村子里生活十年，一个人孤孤单单，连个亲戚都没得走动，也真是…… 就不知道男人是天性冷淡，还是这些年月养成的习惯？ 失神之间，那边新人已拜完堂了，正要送入洞房去。 柳青青被乔喻凌拉着往旁边站了站，但她却看着舅舅收起灵牌时，手指轻抚灵牌时的深情和感慨。 她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舅舅太可怜了。 第296章懂得变通 但此时的舅舅心里，想必不觉得自己可怜，或许只是在感慨，他和李氏的孩子，刘家的长子终于成亲了。 看热闹的人都往外走，跟着去新房里看新郎掀盖头。 “你不去吗？”乔喻凌见柳青青失神，不由奇怪地低声问。 “不了，我也被你揭过盖头了。”柳青青回过神来，便摇了摇头笑道。 掀盖头的仪式，她经历过，她只是想看拜堂有何不同，毕竟她和乔喻凌当初，只有小弟小妹观礼。 想到她成亲时，掀了盖头喝交杯酒，然后…… 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嗔怨地横了乔喻凌一眼。 那天，他们其实还不熟；那天，他们刚刚确立名份；那天，他就亲了她。 他真大胆！ “噢！喝交杯酒喽！” 这时，从新房那边传来哄闹的声音。 芸儿听见那边热闹，嚷着要去，柳青青只得抱了她过去。 新房那边，等他们过去的时候，交杯酒已经喝完，林绣儿的嫂子正在拿炒花生或是红枣片糖分给来新房的人吃。 不论男女老幼，来者都能分一些。 分了吃的，大家也识趣地往外走，这样才能给别人让出位置，也进来看看新娘子。 “芸儿，叫表婶。” 柳青青抱着芸儿进来，笑嘻嘻地教芸儿喊人。 芸儿本来有些茫然，但见新娘子是认识的，立刻高兴地喊了起来。 “绣姨！” “叫表婶，这是大表叔的媳妇哟。”柳青青连忙纠正芸儿。 “表婶！”芸儿乖巧，立刻改了口。 林绣儿虽然红着脸，但还是开心地笑了，对这个新身份，已能适应。 她亲自拿了红枣片糖给芸儿。 “芸儿，就拿一块，要说谢谢。”柳青青继续教着孩子。 很多时候，对孩子的教育，就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从细节体现家中人的素质。 显然柳杨氏教不了孩子礼貌，但她现在带着这两个孩子，自然就要教好他们。 “芸儿，你陪表婶在屋里呆着，吃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柳青青和林绣儿还有林家嫂子说了几句话，就把芸儿搁在这里。 因为她要去外面泡茶，而林绣儿是不能出屋子的，正好可以帮着带一下。 林绣儿欣然接受这个任务，觉得有事情做了还很高兴。 柳青青就立刻出门，将自己吃了一半的一块红枣片糖，塞到等在门外的乔喻凌嘴里。 乔喻凌并没有进屋，自然也不会去讨糖吃。 但他很乐意与小媳妇分食，随意地吃了。 之后乔喻凌去帮着摆桌，柳青青去泡茶。 来帮忙的李如意和刘祥生的女儿刘蕙儿端着托盘四处穿梭忙个不停。 柳青青不熟悉人，见刘月儿也在送茶，她就和李家表嫂一起留在茶桌这边，将茶杯里放茶料，添水，或给茶炉添火，给茶壶添水补上。 做些后勤的工作。 年纪小些的姐妹就负责把客人放在一旁的茶杯收集回来，再到水盆这边清洗干净。 好在人手多，即使因为新娘子到了而陆续过来做客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还是忙过来了。 而柳田氏逮着了机会，也帮着把客人喝完搁在地上的茶杯收集回来，帮着洗杯子。 之前柳青青说，帮手多了，水盆边要挤不过来，现在只有三个小姑娘在洗杯子，加她一个不挤。 柳田氏学了乖，并没有再来征求柳青青的同意。 小姐妹们见了却有些尴尬，又不好说什么，都往旁边挪了挪。 柳青青见了，也没再赶人。 既然田氏执意要图表现，那就让她表现好了。 但显然田氏要比杨氏有眼色、识时务，懂得变通。 一阵忙碌，村道上的八仙桌一字排开，排出了好远。 村里人进来看了新娘子后，和刘家人道了恭喜，都在外面入席。 院子里也摆了桌，不过是留给老亲戚的，这时候还没有上菜。 酒席多是八道菜，四荤三素一个汤，或是四素三荤一个汤。 有条件的再加两个冷盘，家境殷实的，可能再加两个辅食。 而刘家，就加了。 四荤三素一个汤，再加两个冷盘、两个辅食。 刘家不想高调，但这是长孙成亲，被人闲话那么久的刘家，不愿意在这等喜事上节俭。 因而，红烧肉焖干笋、红烧肉炖土豆、辣椒木耳炒回锅肉、清蒸剁椒鱼， 品种不多，但份量都很足，油水很足。 素菜也是蒜蓉豆角、油焖茄子、煎豆腐，都是大碗装菜，陆续上菜。 因而，不愁桌上没处摆，边吃边撤碗。 也不愁炒菜的忙不过来，炒好就端上桌便是。 所以一次几口锅可能在做同一道菜，有剩下的就用端盆装了搁在一边。 汤是肉丸红枣鸡汤，汤碗里也有鸡肉，份量还不少。 实际就是每桌汤碗里没有一整只鸡，却有差不多半只鸡的量，都剁碎了煮的，煮到差不多就加肉丸子煮。 浸了鸡汤香味的肉丸子，味道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而且也不会让人嫌鸡肉少而清汤寡水的，被人闲话。 这其实是柳青青提供的吃法。 每桌一只鸡，这大几十桌摆下来，成本太高，很多人家办酒都没有鸡汤，也是因为成本高。 但若只有半只鸡，甚至还不到半只鸡，又嫌单调，而柳青青最喜欢做肉丸子荷包蛋汤，就将两者混在一起了。 但荷包蛋数量不好控制，因而只用了肉丸子。 她自己在家试做过，刘家人都很满意，因而就决定这么做了。 这次刘家杀了两头猪，最不差猪肉做菜了。 但柳青青看到做好的鸡汤都用水缸装着，再拿水瓢来舀，还是感觉惊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农家摆席是这么做菜的，真是简单粗暴，到也有点意思。 而两个冷盘一个是酸豆角肉沫，是提前做好放凉的，一个是盐蚕豆。 既好下酒，也好开胃下饭。 两个辅食则是绿豆糕和馒头，都做得比较小，一桌各摆了十二个。 比一桌的人数多，但又划不到每人两个。 大家一般是先吃一个，有剩下的就看谁伸了筷子罢了。 这时候就比较照顾同桌的老小，体现了农家人的谦逊。 当然也会有人为多争一口而差点闹出意见。 第297章农家特有的气氛 柳青青还没入席，提前开席的都是村道上摆着的那些桌位，因为吃完了好撤席继续添桌。 而院子里不摆外席，都是自家亲戚，就慢了一点。 柳青青抽空好奇地去张望了一下外面的场面，心里暗暗称奇。 她原还打算等吉祥山庄修好之后，摆个流水席宴请做工的人，以感谢他们这些日子冒着酷暑的辛苦，顺利完成了工程。 现在来看，这事儿好像挺难操作的。 还好没有开口。 不过，她也深深觉得，圆桌比方桌实用多了，摆菜更方便，也能多坐两个人。 后来，有客人吃完了饭进来讨茶吃，柳青青又忙了起来。 忙完这一阵后，柳青青和李家表嫂说了一声，就去刘家厨房里找了碗和勺，没用外面借来摆桌的碗筷。 她盛了些饭，直接到装鸡汤的水缸那儿，看了放在一边的水瓢，不由撇了下嘴，有些发窘。 但还是小心地捞了捞，舀到两点鸡肉，再舀又舀到了几个肉丸子，再舀了些鸡汤，都浸在饭碗中。 然后送去新房，让林绣儿帮着喂芸儿吃饭。 林绣儿现在自然也是没吃饭的，等院子里摆桌时，才能顾到她还有她的嫂子和小弟。 柳青青出来又忙了一阵，见院子里开始上菜了，立刻就让小姐妹们去吃饭。 雪儿虽然没有干活，但一直跟着姐姐们呆着，看到外面都在吃，就差没咬手指了。 乔喻凌帮着摆了席，不过没帮着上菜，这些活儿都有安排专门帮忙的人来完成。 他坐在院子里离柳青青不远的地方，有些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终于也能入席了，他立刻走过来，想拉柳青青一起去吃饭。 李家表嫂见了，连忙笑着说这儿有她看着就行，刘月儿也留了下来。 柳青青又看了看剩下的干净杯子，就喊了小姐妹们都入席去，那边小兄弟们也带着晔儿坐了桌。 原本小姑娘们是不用上桌的，自己夹些菜就到一边去吃。 但或许是刘家没那么重男轻女，又或者是柳青青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今天就连雪儿，都可以上桌吃饭，不过他们全是小孩子坐了一桌，根本吃不完一桌菜。 又好像是专门给他们安排的，因而，大家坐挤坐或站在桌边，早已超出八人，都端着碗，夹了菜就站到了一旁。 柳青青和乔喻凌，则被安排与林家兴夫妻还有李家舅舅、舅娘他们一桌。 外婆他们则与李家外婆还有刘家几个老亲戚长辈们同桌而坐。 小孩子们都安置好了，柳青青也轻闲地吃了一顿饭，与林家兴和赵氏说话。 赵氏年纪要大一岁多，但性格爽利率直，不难相处。 说笑之间，便与柳青青熟了。 那边林家兴也是个稳重而开朗的后生，前天来安床，就与乔喻凌结识，俩人喝酒也有话题。 柳青青和赵氏不喝酒，没多久就吃完了饭。 赵氏立刻就去给林绣儿送饭，柳青青也立刻去把李家表嫂和刘月儿换下吃饭。 这时赵氏突然匆匆跑了过来。 “青青，芸儿要上茅厕，我对这里还不熟……” 柳青青扭头一看，就看到芸儿和林绣儿都站在新房门口，朝她这边望过来，不由无奈。 但她扭头一看，刘翠儿她们已吃完了饭，正走过来准备干活，连忙喊了她去带芸儿上茅厕。 刘翠儿也是帮着带雪儿的，对这种事没有难度。 柳芽儿也跟着去了。 赵氏见有人来解决，便又回去了新屋那边。 柳青青扭头看了看，终于在一个妇人桌看见了柳杨氏。 她心里不禁无语，这杨氏可真是心大啊，今天难得能和两个孩子一起做客，竟然一个也没管。 怪她多事管了吗？若杨氏自己能管好，她何必插一手？ 何况今天她原本也是给了杨氏机会的，自己不抓住怪谁？ 柳青青收回目光，抿了抿唇，趁着这会儿还没人过来要茶喝，赶紧洗杯子。 饭前糖茶以示客气，但饭后，许多人都是愿意直接喝凉白水的，解渴。 因而，泡茶的桌子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放着一只大茶缸，茶缸旁边搁着一只茶盘，里面摆着几只装了凉茶水的杯子。 客人来了直接端了喝，这时候客人这么多，挨个去送，脚都能走麻，眼也会看花。 而且很多人吃饱喝足，懒得再进来喝茶了，直接就回家歇中觉去了。 刘秋带着刘长福每桌去敬酒，刘长福的表哥还有两个要好的发小，也都帮着去挡酒。 刘友良就专门负责院子里亲戚们的招待。 大家都忙个不停，但气氛依然热闹而喜庆，没有人生出事端。 吃了一个多时辰，席面才渐渐散去，外面空出大半的桌子。 也有人征询了刘秋的同意，将桌上没吃完的肉食端回家去，再把碗送回来。 柳青青只是远远看着这份热闹，属于农家特有的气氛。 等姐妹们都回来帮忙，柳青青才抽身去了新房，把芸儿带出来。 和雪儿一起用茶水漱了口，又拧了条湿帕子给她们擦了手脸，就让小姐妹带她们去屋里歇中觉。 今天都很忙，也是很累人的，现在没什么事了，小的都被赶去屋里歇着。 之后撤席又坐了一阵，林家人得回去了，不然天黑到不了家。 最后安排李家表哥赶了车，赶紧把自家媳妇也带上，去林家住一晚再回。 林家是李家表哥的舅家，刘家是李家表哥的姑家，都是至亲，这事交给他最方便。 柳忠和柳义又帮着收桌凳送回去，柳田氏有了洗杯子的经验，立刻也给自己找了事情做。 柳杨氏终于发现，只有她没有表现了，这才四处喊着芸儿。 “芸儿刚睡了，大嫂还是别喊了吧。” 柳青青站在茶桌旁，目光凉凉地看着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妇人。 “那晔儿呢？”柳杨氏看了柳青青一眼，只得又寻儿子。 “晔儿跟他小叔一起呢。”柳青青又说了晔儿去向。 这样，柳杨氏没有两个孩子作挡箭牌，大家都有事忙，就她一个年轻妇人坐在一群长辈附近，顿时也意识到尴尬了。 “那……有啥事儿需要我帮忙的吗？”柳杨氏连忙又问。 第298章男人想要什么 “没有呢，都做完了。”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总算想到要找事情做的妇人，又给回绝了。 院子里的长辈们见了，也觉得好笑。 瞧杨氏这嫂子当得……真是难看。 外面桌子全部撤掉，抹干净后就堆到一旁，两个李家舅舅也过来帮忙，再加上黑牛兄弟，很快就送回各家去了。 没多久，乔喻凌回来，柳青青立刻递给他一杯冷茶，再次为他擦汗。 “累了吧。” “不累。” “我是怕你心累，毕竟改变了你的习惯。” 柳青青突然踮起脚在乔喻凌耳边嘀咕了一句。 “呵呵。”乔喻凌轻笑一声，抬手捏了一下柳青青笑意盈盈的脸颊。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但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晚上回去我让晔儿帮你踩背。” 柳青青知道男人是为了她而一直忍耐，于是低声许诺。 “不用。”乔喻凌撇唇拒绝，目光却似有些不悦。 “好吧……我亲自来。”柳青青无奈，只得顺了他的心。 晔儿小男孩儿的脚丫子，最好踩背了，居然还嫌弃。 但男人想要什么，她还能不知道？ 不过是还想挣扎一下而已。 他们在这边低声说笑，看在不远处的柳氏和田氏眼里，却是心情复杂。 当初她们以为柳青青攀上了镇上大户周家，可以让她们也沾沾光，至少那十两聘金是稳稳到手了。 谁知后面生出那许多事，而柳青青宁愿带着两个小的出户，也不愿意嫁进有钱人家。 当时她们还觉得她够蠢，现在看来…… 这柳青青简直撞大运了。 傍晚时，趁着天色还好，刘家在院子里又摆了几桌。 老亲戚们和李耆老他们一家都来了，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便没多坐，趁着还能看见路，赶紧回家去。 柳青青他们见李耆老家人多，又不想让舅舅送，不然回家得摸黑赶路了。 于是就让柳杨氏和柳田氏坐李耆老家的驴车，把晔儿和芸儿带回去。 “晔儿和芸儿今晚就跟你们的娘回家去，也有几天没见了。” 柳青青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柔声叮嘱他们要听话，就让喜滋滋的柳杨氏把孩子抱走了。 “姑姑！坐！” 芸儿见柳青青没有上驴车，还有些不开心，朝她招着手。 “青青，你带芽儿坐，我陪喻哥走走。” 黑牛和刘月儿说完话走过来，见状连忙说道。 “才不要！我陪喻哥走！” 柳青青一听立刻拒绝了，还伸手挽住了乔喻凌的手臂。 黑牛顿时尴尬得哭笑不得，怎么搞得好像他要跟她抢喻哥似的？ “黑牛你走回去，芽儿和诚儿都坐上来。”李耆老坐在驴车上喊着。 驴车是黑牛的爹来赶，李耆老和几个老亲家们喝了酒，有些微醉，就坐在后边。 黑牛的二叔二婶中午来吃了喜酒，晚上并没有过来，但家里孩子们都来了，因而，这一车才会人多。 “我跟姐姐走路！”芽儿却不愿意坐车，她也想陪着姐姐。 “三爷爷，你们赶紧回吧，芽儿还没从外婆家走回去过，就让她走走，当是锻炼。” 柳青青见了也不勉强，几个小的如今生活好了，虽然也干活，但也不是每天都辛苦，偶尔练练脚力和耐力，也是不错的。 见柳青青坚持，又怕反而耽搁了大家回家的路程，而且柳忠和柳义也走回去，因而，李耆老他们就不坚持了。 都是农家人，除了小的，也没要把谁看得娇贵，这两村算是近的，比去桃林村近多了。 因而，驴车很快前行。 不过黑牛还是没有坐驴车，他转身朝站在屋檐下的刘月儿挥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脸，喊了一声：“月儿，我走了！” 刘月儿本来在偷看黑牛，突然被他回身一喊，所有人都看向她，顿时红了脸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胡乱点了下头。 “绣儿，回门之后再到我家去玩儿！” 柳青青也和站在刘长福身旁的小新娘挥了挥手，笑着打了招呼。 “好！”林绣儿也没矫情，毕竟成亲之前，她在大柳村和柳青青一家还有刘家人相处过几天。 而现在嫁到白杨村的刘家，她也没什么不安，毕竟姑姑家在这里，她小时候也来过。 刘长福印象中只见过林绣儿三次，而且是很小的时候。 但林绣儿却见过他起码六次，最后一次见应是五年前。 不过刘长福没看见她罢了。 当然那时谁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结为夫妇。 当晚，虽不圆房，但毕竟是成亲，因而，刘长福搬了张竹床到屋里，让林绣儿睡床，他睡竹床。 只不过，屋里突然多了个意义不同的人，彼此还是很紧张的。 刘长福还好，毕竟家里小妹多，何况林绣儿还小，他也没多想。 林绣儿却紧张得一晚上难眠，不知如何私下和长福表哥相处了…… 再说柳青青，挽着乔喻凌的手臂出了刘家门，又和他十指相扣，十分自然地牵手而行。 小妹见状也不好跑来分开姐姐和姐夫，但也常见姐姐和姐夫牵手，于是，她蹦蹦跳跳地跑了一会儿，便也和小哥牵住手，走不动时就被他拉着走。 柳诚一直在练拳，又常搬盘箕、磨豆浆，体能比原来强多了。 这几个月伙食又好，身体也比原来壮实了许多。 所以，走回家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 黑牛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竟然就他一个落了单。 柳青青和乔喻凌、诚儿和芽儿两个小的，他们都走在前面。 后面则是柳忠和柳义，在边走边聊天。 他走在中间，竟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想了想，他厚着脸皮跑到柳青青身边。 “青青姐，我最近也攒了不少工钱，想给月儿买点东西，不知道要买什么好，你帮我出出主意呗？” “别买贵重东西，月儿现在都不敢把那镯子戴在手中呢。” 柳青青听了不由莞尔，但仍是好心地提醒着黑牛。 “我看她绢花也不少，簪子现在戴也不合适，咱们农家姑娘又不用胭脂，那我买点衣料子，让她做新衣裳穿？” 黑牛拧着眉头，认真思索着，然后有了主意。 第299章难得的二人世界 其实送什么礼物给月儿，他也是想了好几天了的，看他自言自语就明白。 “可以呀，到集日时，你带她去镇上逛逛，布庄她知道走，到时还能让她给你做身新衣裳呢。” 柳青青扭头笑看着自己在那儿纠结又想到主意的后生，又提了建议。 虽说都还年轻，但既然订了婚，一起逛街约会，对感情更有帮助。 都是要白头携老的人，自然是感情好，这人生路才好走。 “明天不就集日么，我们也去逛逛，要做秋衣了。”乔喻凌突然提醒。 “对哦……”柳青青也恍然想起，夏衫到是做了不少，家里还有些夏布呢。 但眼下早已立秋，秋老虎也到了尾声，该做秋衣，还有冬天的夹衣和棉袄了。 家里棉花还没有正式用过呢。 “好，明天去逛逛，只是刚才没和月儿说……”柳青青忽又拧眉，有些懊恼。 这半路上突然商量起逛街的事儿，月儿却不知情，那不是…… 她扭头看向黑牛。 “明天我们去接她好了，我把家里的驴车赶出来，直接去白杨村接她。” 黑牛两眼放光地说着，脸上已是期待的喜悦难以言喻。 刚满十七岁的后生，大概是受到了刘长福这个未来大舅哥突然成亲的刺激，黑牛心里要说没有想法，那肯定是假的。 明明刘长福只比他大个半岁多，说亲到成亲，连一个月都没有，这也太快了吧，为啥他说亲到成亲，却要一年多？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若真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的。 何况林绣儿的情况摆在那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他如今攒了积蓄，对喜欢的姑娘好一点，总没人笑话吧。 何况这姑娘可是他定了婚约的小媳妇儿。 柳青青见黑牛脸上的喜悦越来越荡漾，不由抿唇忍住笑，又晃了晃乔喻凌的手，暗示他看黑牛的表情。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想着心爱的姑娘，大概就是这副表情？ 乔喻凌却是“呵呵”了一声，没有说话，却也手指紧了紧，回应她的用意。 两人相视而笑，心情突然飞扬起来。 说话之间便回到了大柳村。 村口在望时，突然柳芽儿欢呼了一声。 “终于要到家啦！” 一路上她是边走边拿手捶着自己的腿，感觉到脚板、脚踝都有些痛，却一直忍耐着。 不是她走不了这么远，以前上山摘木耳，她也走过好远的，何况山路更难走呢？ 只是这一整天都在刘家玩耍、干活，不是蹲、就是站，还走来走去就没坐多少时候。 累了一天再走回来，就比平时更辛苦了。 但她不敢喊累，因为走路是她自己的选择。 路上小哥要背她，但被她拒绝了。 现在终于回来了，难怪要开心得欢呼起来。 柳青青笑看着雀跃的小妹，却没有说出要背她的话。 既然她自己还能坚持，那就让她坚持吧。 小孩子可以过得好，但最好不要养骄纵。 进了村，大哥和二哥直接回家去了，因为他们明天要上集，所以两个孩子明天还是搁在家里。 不过柳青青也答应给他们买些布回来做衣裳，天冷了，尤其是孩子长得快，去年的旧衣裳几乎不能穿了。 不过晔儿一直有小叔的旧衣裳可以穿，芸儿小的时候也就是拉拉扯扯，并没有像样的衣裳。 不过，这是过去，穷家人谁有那么多新衣裳穿？补丁衣也很正常。 现在也是柳青青有钱了，自然不愿意穿得太寒碜。 到了岔路，黑牛也告辞了，说定明天早饭后就去白杨村接刘月儿。 知道他们要上集，柳芽儿先就嚷着要去，因而，几个小的肯定都要带去了。 柳青青到也不想拒绝，毕竟不是除了上学、绣花，可以什么都不用参与的有钱生活。 她也希望他们多些见识，市井之事了解得多，对以后没有坏处。 回到家中，柳青青立刻洗锅烧水。 乔喻凌不想再走去河边，就将水缸里的水凑和着用吧。 夜里，安置了小的，柳青青和乔喻凌回到自己屋里又泡起了鸳鸯浴。 这可是难得的二人世界，光是这份久违的心情，男人就有些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兽。 还在脱衣就按捺不住心情，在浴桶外就抱住小媳妇一顿啃，让她撑着桶沿就从后面要了她。 之后才将她转过来抱在怀中，挂在身上。 男人强壮的臂膀有力地抱着，一边走一边享受。 虽然以前也试过这姿势，但都没有今夜这般让人敏锐难言。 就连柳青青都承受不住地失了理智，热情地回应着自家男人。 柳青青的主动热情，自然取悦了男人，最后被吃了一次又一吃，直到水冷，他们也还没有去沐浴。 直到，终于在柳青青承受不住了率先求饶后，俩人一起共赴巫山，享受这份共创的极致愉悦。 最后，乔喻凌将柳青青放在春凳上，又去打了一桶热水过来，先给她清洗了一身狼藉，这才坐入水中。 洗澡之后，柳青青推开窗子，一抬头就看到天边挂着的弯月，几颗星子活跃地闪烁着。 乔喻凌倒了水，拿了干帕子过来帮柳青青擦拭头发。 他还光着膀子，一头湿发拧了拧，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柳青青抬手慵懒地趴在窗框上，半眯着眼，任由着男人伺候，心里却是一阵温暖。 当初她刚进门，是她为男人搓背、洗头、擦拭头发。 后来，男人也要她梳髻束发，也会为她描眉插花。 再后来，男人终于忍耐不住把她吃了，识了肉滋味，从此夜夜欢歌，共享人生乐趣。 于是男人每次都会为她清理身体。 再后来的后来，男人也会帮她洗头、帮她擦着湿发。 是不是在后来的某天，男人也会为她挽发缠髻？ 不过，当他为她挑选绢花戴上时，其实也差不多了吧，呵呵呵…… 想到当初成亲时，乔喻凌送了一盒子绢花和一支银簪子给她，还被村里妇人羡慕了一翻。 现在，虽说每次都是她自己去镇上挑选，还多为小的们挑选，自己买的很少。 第300章约会 但男人去镇上就会给她买，也有一些其它首饰，有银簪、玉钗、耳坠子。 虽说每次买得不多，但买的次数多了，又添了两只首饰盒。 不过柳青青依然只戴绢花，那种贵些的首饰都只是有时拿出来欣赏一下，或是在头上试戴一回。 那时家里住了这么多小姐妹。 她并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太过突出，毕竟她也只有这点年纪，希望和大家不要有太大差距。 “好了，换我来帮你了。” 柳青青想了会儿事情，便起身把乔喻凌拉到春凳上坐下，转过来伺候他。 男人自然不会推辞，他喜欢这种能得到回应的感情小动作。 夜里，乔喻凌没有再折腾柳青青，两人相拥而眠，温馨甜蜜。 却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表哥今晚要怎么过的话题。 可能觉得，表哥娶了媳妇只能看、不能吃，也很可怜吧。 第二天早上，他们吃了早饭收拾了一下，就出发去镇上。 正走在路上，黑牛已经赶着驴车过来了，手中还在啃着一只窝窝。 “不用这么急的。”柳青青见了不由好笑，这小子不知昨夜睡着了没有。 “嘿嘿。”黑牛却是一笑，并不说什么。 他那点心思，在家里就已经被大家笑过一回了。 大家上了驴车，就往白杨村而去，黑牛也三两下吃完了窝窝。 柳青青又把手中竹篮打开，拿了两块蛋糕给他吃。 一见有蛋糕，就拿了一个窝窝匆匆出头的人，立刻又大口吃了起来。 柳青青早上做了蛋糕，是给外婆家带去的，最近有阵子没做蛋糕吃了。 到了刘家，大家都已起来。 刘长福挑水去了，刘月儿正和林绣儿在院子里晒衣裳，邻家两个老太太正在院门口和外婆聊天说笑。 孙媳妇进了门，对刘家是大喜事。 刘家在村里人缘又好，如今又有许多人家出了劳力在乔家山地那儿干活，自然，大家说话更加热络。 就连柳青青他们穿过村子，一路都有人打招呼。 “外婆！”柳芽儿性子活泼，还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 “哟，你们这一大早怎么来了？” 老太太看见小外孙女喊，一扭头就看到驴车快到近前，不由奇怪。 “我们找月儿姐姐，一起上集去！”柳芽儿嘴快地解释了。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看了一眼赶车的黑牛，就笑了起来。 “奶奶，我、我想买点料子做件衣裳，想让月儿帮我选一下。” 黑牛被老太太笑得一张脸又红起来。 他皮肤本来就不白，是典型的农家娃，此时仍是看得出来害羞了。 结果，柳青青却不给面子地也咯咯笑个不停，一时气氛尴尬了。 其实不怪柳青青突然忍不住笑，实在是黑牛这小子太单纯。 他完全可以不解释的，结果越抹越黑。 “外婆，黑牛攒了些工钱，想给月儿做新衣裳。” 柳青青被乔喻凌抱下驴车，白了他一眼，立刻就走向外婆，还十分八卦地解释真相。 “好、好。”老太太听了自然高兴。 月儿还没进门，就能得到未来夫婿的宠爱，做为长辈，自然高兴了。 那两个老太太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月儿这夫婿不错，是个疼人的。” “男子疼妻，家道安宁。” 柳青青在一旁听了两个老太太的话，不由朝乔喻凌看过去。 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突然朝他扮了个鬼脸，便扭身跑进了院子。 “青青，你们要去上集吗？”林绣儿一脸羡慕地看着柳青青，眉宇间有些纠结。 进门之前，她喊柳青青是“青青姐”，进门之后，现在她是刘长福名媒正娶的媳妇，自然就要改口只喊“青青”了。 “表嫂一块儿吧，表哥呢？”柳青青自然看见了林绣儿也想去，连忙发出邀请。 林绣儿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比刘月儿还小一岁多呢，自然也想去镇上逛逛。 只是她到底是新进门的小媳妇，就算没有人要求她如何，她自己也会多思考一些，怕刘家人不喜。 这时见柳青青提了出来，顿时露出笑容，欢喜地连连点头。 正说着话，刘长福挑水回来了，大家又是一阵热闹的招呼、说笑。 知道他们要去镇上，刘长福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小姑娘，便点头答应了。 黑牛赶了驴车过来，刘长福就不再赶车了，大家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发。 雪儿看到姐姐她们都去，自己却被留在家里，顿时就着急地哭了起来。 “雪儿乖，你在家陪奶奶，还有蛋糕吃呢。” 老太太只得过来抱了雪儿哄着。 柳青青本来被哭得有些心软，但想到还有芽儿和翠儿也去，闻风而来的如意和媛儿也要去，就歇了要把雪儿带去的心思。 这都是能自己走的小姑娘，只要不弄丢她们，并不怕有事，但雪儿肯定走不了多远，一路抱着还怎么逛街？ 再看自家男人一脸无奈的表情，柳青青更加不敢说带雪儿了。 原本是约会，结果去了这么多小的，她也只能弥补男人，至少陪着他走吧？ 好在雪儿一听有蛋糕吃，很快就被哄好了。 李家只来了一对小姐妹，小兄弟并没有过来，因为逛街买东西他们去了也没趣，大人也怕人多了照顾不来。 刘家这边就是刘长福和林绣儿，再有刘月儿和刘翠儿。 一车十二个人。 柳青青见黑牛一直在看刘月儿，心思一转，立刻就低声和乔喻凌商量，让他赶驴车，她坐在他旁边。 这样黑牛坐在后面还能和月儿说说话。 乔喻凌一听就同意了，后面看着全是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他也更愿意在前边悠闲一点。 很快，乔喻凌便坐了车把式的位置，黑牛喜滋滋地坐在车尾，朝刘月儿招手。 一车都是年轻人，大家嘻嘻哈哈的也没太多规矩。 他们没有约会的概念，不过和喜欢的人一起去镇上逛，还是很开心的。 而另几个小姐妹，则完全是冲着买秋布去的。 李家知道柳青青要去，立刻就让两姐妹来了，让她们跟着柳青青，长长见识，也带些布料回家。 说秋天，今天的天气就阴凉了不少，正好约会…… 不，逛街。 第301章挑布 一路清风相送，路边野菊渐渐开得灿烂。 远处山坎上也有灌木山楂泛着红色、橙色、黄色的光芒，好似一簇簇山花招展。 山林里似乎还有桂花树，一阵阵花香飘来。 坐在驴车上一路前行，柳青青觉得比上回去镇上要舒服得多，心情也很开怀。 一路笑语欢颜，都很高兴。 不过柳青青却哼唱起了歌儿。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乔喻凌唇角轻勾，似乎很享受小媳妇在身边这样陪伴。 来到镇上，欢声笑语才安静了些，大家都是许久没来过镇上的，心情又是不同。 他们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慢慢延着街道从西往东走，坐在驴车上看看店铺，熟悉街道。 太久没来叫卖，一些店铺不再出来问何时来卖吃食，路上行人也只是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已不太熟悉了。 毕竟镇子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来人往，谁会一直记着几个月没现身的人？ 一路逛到东边，再从一条街口折回，都是以前叫卖的路线。 刘长喜和柳诚还依稀记得那边有啥铺子，一路都在互相印证，热闹得很。 柳青青也不制止他们，经过周家杂货铺时，看到一个被人搀着走的年轻小妇人正走进铺中。 柳青青眼尖地扫了一眼那小妇人的肚子，不由笑了起来。 “那个小孕妇，不会是周家少爷的媳妇儿吧？” “搀她的是周夫人，应该差不离了，看来周家终于苦尽甜来了。” “……”乔喻凌面色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接话。 柳青青眼睛一转，以为男人是不高兴她老关注周家的事，连忙抱着他的手臂。 笑了笑道：“我只是看周家仁善，有些同情他们家罢了。” “好人还是要有好报的。” 柳青青说完还蹭了蹭，似乎想传递她的想法。 她现在也是好人，遇到了他这个当初肯收留她的大好人，所以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 被她小猫咪似地蹭着，乔喻凌脸上才有淡淡笑容出现。 “这个结局也是最好的了。”他破天荒地给了评价。 “可不是。”柳青青笑了起来。 驴车很快就往西行，在街边小摊前停下。 柳青青带着小姐妹们下了车，在一个大娘的小摊前挑选桃木梳、桃木簪子，绣花的针线等，没有再买绢花。 有她镇场子，小姐妹们也不胆怯，就挑了喜欢的问了价钱，买得起就买了。 柳青青还送了芽儿和翠儿各一把梳子，可把她们乐坏了。 刘月儿拿的钱则是黑牛给她的，心里喜滋滋地。 之后，他们也没再多买别的，毕竟他们今天来逛街真的只是逛街，然后买秋布的。 很快就到了西市常去的那家布行。 伙计是个伶俐的，认出是柳青青，知道肯定是来买布而不只是看看，立刻就上来几个伙计，将他们领去新上架的秋布货架。 挑布的自然是小姑娘们，其他人站在门口等着。 驴车就停在外面，交给柳诚和刘长喜坐在上面，免得被别人牵走了。 不一会儿，就有柳青青带头，挑了几匹布出来给乔喻凌看，问他喜不喜欢。 然后将他想要的布留下。 有她带头，林绣儿眼睛一转，立刻也学了样。 只不过柳青青喊“喻哥”，她也喊了“长福哥”。 刘月儿就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默默朝黑牛使眼色。 于是黑牛立刻走了过去，直接被刘月儿拉到货架前嘀咕起来。 柳青青注意着两个女孩子的反应，心里不由好笑。 但她不会在这时候去调侃她们的，免得将她们刚自在一些的相处气氛给破坏了。 再过几天就是刘月儿及笄的日子，原本柳青青是打算给她做身衣裳的。 但现在黑牛拿着攒下的工钱求表现，她自然不好跟黑牛去争。 现在她也明白，黑牛除了攒钱想送礼物给未婚妻，也是因为及笄快到了，希望那天月儿能穿到新衣裳。 今天刘月儿的所有消费都是黑牛出钱，自然，柳青青就不争这一头了。 李家姐妹看着一架子琳琅满目的各式布料，眼已经看花了，不知道挑哪些的好，急得有些想哭了。 柳青青刚给乔喻凌挑完三种颜色的布料，一抬头就看到咬着唇有些窘迫的小姐妹，连忙走过去开口。 “不着急，我们一样一样来，先想想都给谁买，他们平时爱穿什么颜色？” “秋天干活多，男子可以挑细葛、细麻，女子可以挑细棉、细绸、细葛，小孩子可以挑细棉、细葛。” 柳青青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语气温和地引领着她们思考。 作为农家人，她刚才说的布料都已经是不错的了，没有粗布，但好料子也是穿不起的。 “娘让我们只给自己、弟弟还有爷爷奶奶买，其他人的，等节后再说。” 十二岁的李如意眨了眨眼睛，眨去眼睫上的泪珠，这才开口。 然后在李媛儿的提醒下，又报了个大概尺寸。 伙计知道这群小姑娘里，柳青青是个领头的，自然柳青青在哪里，他们就盯到哪里。 这时也连忙走过来，听了李如意的话，就帮着把尺寸记下来。 又问了年纪和大概身高，又帮着推荐了几种物美价廉的料子，而且他们尺头上也会略放一些，只大不小。 柳青青也听了伙计的建议，又询问了李如意，爷爷和爹有没有粗葛料子。 在她们点头后，便要了一匹粗葛，剩下的细葛布，则按尺寸来裁了几身。 有了柳青青的引导，小姐妹总算理清思路了，就裁了好几块布料子。 最后，柳青青目光在布架上找着，打算送一匹布料给小姐妹，这时，林绣儿走过来。 “青青，长福哥说要送两匹布给舅舅家，再给外公外婆裁身新衣，让你帮着挑挑。” “好呀。”柳青青听了连忙答应下来。 不管是林绣儿还是刘长福，都是李家的晚辈，由他们来买更合适。 若是由她来买，李家怕要欠下人情，反而不美。 不过，她还是提议，不要买整匹，毕竟李家人口多，也不好都穿一种颜色。 就像刚才这样，直接裁布料子，还可以多裁几种颜色。 第302章计划做工作服 于是，姐妹们凑到一起商量，又重新把李家每个人的布料都裁了一遍。 不说刘家现在有多少钱，就刘长福拿的工钱，可比黑牛更多。 他可是拿的帐房先生的薪俸，一个月现在是一两银子，以后正式营业，将是二两。 因而，他刚成家，给外婆家买点礼物是应该的。李家人也只会欣然接受。 掌柜知道他们是大采购，专门派了两个伙计过来跟着他们服务。 今天是集日，布行生意还是不错的，一早上已经做了三笔生意，刚在柳青青他们进门后不久，又来了两个妇人。 不过，哪笔生意都比不上柳青青他们这一批。 把李家的布料买完，分了两个包袱装着，一个是李家姐妹要付帐的，一个是刘长福要付帐的。 之后，林绣儿又开始为刘家要裁什么布而伤脑筋了，不过还是群策群力，总算都买了。 刘家的布料比李家要简单得多，因为家里只有老太太的料子裁，林绣儿和刘月儿姐妹可以共布料，直接买了两匹不同颜色的细棉秋布料子。 然后是给爷爷和爹裁，刘长福和刘长喜也可以共布。 自然，刘长福给林绣儿的布料又多买了几块，毕竟是他新进门的小媳妇。 然后又征询了柳青青的意见，回门时也直接买布带回去。 这个尺寸也有林绣儿提供，给林家所有人各裁了两身，又准备了一匹布给出嫁的姐姐做礼物，可谓大手笔。 有了这些，也就不用买别的了，到时最多再打几斤酒回去就行。 而刘月儿除了给自己裁了一身，也给黑牛挑了两块料子。 最后，就轮到柳青青了，她要买的丝毫不比刘家、李家少。 她买的就是整匹料子了，因为乔喻凌有穿同一个颜色的衣裳这多年图方便的习惯，她给他挑了三个颜色，回家慢慢做衣裳吧。 之后，给小弟和晔儿共布买了一匹，又给小妹和芸儿共布买了一匹。 再给自己买了两匹，给两个哥哥各一匹。 之后，又挑了些布头，称了十斤。 她可不认为布头没用，或许裁不了一件大人衣衫，但给小孩子做衣裳却很方便，而且做鞋很好用。 于是，刘月儿和林绣儿也各称了五斤布头。 李家姐妹见了，又不禁纠结了，最后柳青青帮她们挑了五斤布头，有适合打补丁的料子，也有适合做各种鞋的料子，还能做肚兜呢。 这也是她买了这么多布，布行拿出来的布头、布角都是块头比较大的。 若是平时别人来称，可是混了大小不同的，不能挑。 当然，太碎的布，也没有人要，买回去是废料，谁要？ 之后，柳青青又挑了浅灰、银灰、白色、灰蓝几种适合做中衣的细棉布料。 秋天来了，也要穿中衣了。 小姐妹们一见，也才想起来这事，连忙也买了些。 还有做夹衣的厚布，现在还不必买，等月底再买，可选布料也会多一些，价钱也会便宜一些。 布行提供粗纱包袱，他们大包小包往驴车上搬。 柳青青准备了四只箩筐，自家就占了两只，一只给了刘家、一只给了李家姐妹。 买完布料，竟然快到中午了，明明只是在布行耗了许多时间，竟然有如走了一条街那般累。 便嘻嘻哈哈地决定回家。 不过柳青青却没急着走，她还在看布，伙计见了立刻过来继续介绍她看过的布料，态度十分的好。 柳青青算着吉祥山庄这个月也能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月底可以将报名做伙计和小二的人都集中起来培训。 那时，她是计划做工作服，让大家首先从着装上就多些精神面貌的。 工作服，不可能用太好料子，但也不能用太差，会让人轻视。 因而，她考虑到干活方便，生意又在村子里，决定全部用细葛布。 细葛布，在农家汉们来说已是好料子了。 她想把小二和伙计的制服颜色分成两种，这样好区分不同的工种，还有厨房人员，帐房做为管理级文职，就不用另外穿制服了。 但她并未此时就急着买，而是有目标地询问了几种布料的价钱，买得多有没有优惠。 伙计见她要买得多，便便宜了几文钱，结果柳青青说道：“我如果要，就会各十匹，这几十匹下来，你给我便宜几文钱？” 伙计一听愣住了。 但他本是机灵人，又是和柳青青做了这么多生意的，立刻便笑道：“到时可以根据不同料子和数量，再来商量到底便宜多少呢。” “但这些布料本来就不贵，我们是在西市做生意的，开价就比不得东街那些大铺，这利润本来也不多呢，到时要细算不亏本就行呢。” 他都这么说了，柳青青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再者，吉祥山庄开业怕也入冬了，现在就做工作服还早。 而且她还没想好，冬天的工作服要如何做，是直接做成棉衣，还是做成罩衣可以套在棉衣外面？ 若是套在棉衣外面的衣服，到春秋天又不太好穿了。 而且工作服肯定是一款几身，方便更换的。 她要带动村里后生们积极工作，工钱固然不算高，但稳定、又不用出远门做工更不担心被东家欺负，还省了衣裳，对大家都算是福利了。 而且她也不想在村里落得个刻薄小气的名声。 了解了行情之后，柳青青这才走出布行。 伙计自然不怕她去别家买，除了价钱上确实给的都是实在价，也鉴于近来柳青青在他们布行确实做了不少生意。 显然是个好打交道的回头客。 “要买几十匹料子？”上了驴车，乔喻凌看了柳青青一眼，低声问。 “想给山庄的小二和伙计还有厨房的人都做几身干活时的衣衫，看着整体面貌精神点，让人一看就知是我们吉祥山庄的人。” “嗯。”乔喻凌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我突然发现，镇上酒楼的小二和伙计，好像并没有统一着装，但大户人家的小厮、随从什么的，应该都有吧？” “嗯。”乔喻凌又应了一声，并未多说。 一般有点势头的人家、组织，手下人都会有统一装扮的。 第303章中秋不远了 很快驴车又在一家杂货铺和南货铺都停了一下，买了不少材料。 经过街边小摊时，又买了一些作料和家里没有的干货。 好在这次买的都是小东西，并没有占去多少位置，不然要坐不下了。 但柳青青买东西有目标，并不是随便逛随便买。 之后又买了不少集市上的肉包子，其他人三个、男人四个，配着自带的茶水，边吃着边出镇而去。 经过山林又闻到桂花香。 “明天我们去摘桂花吧，桂花做成香包搁在衣柜里，能熏衣裳，还能做桂花糕、泡桂花酒。” 当然也可以做成桂花饼、桂花肉。 “不用来这么远，你们的地里就有两株，再远一些也有，我在山上干活都闻得到，不过离山下有点远。” 黑牛连忙说道。 “桂花不嫌多，咱们先从这里闻香上山，多摘些回去。” 柳青青却想多多益善，做成干花储存也好呀。 以前她晒的栀子、蔷薇，不就是很好的作料和泡茶用么。 见她这么说，大家自然都高兴地附和着，就连李家姐妹也嚷着要来。 “这片山咱们没去过，你们就不要去了，在家做衣裳也很忙的。” 柳青青连忙婉言拒绝了。 这不是他们村的山，路况不熟，别到时摔了不好，就是走路太辛苦，到时还要人背也不是好玩的。 见她这么说，小姐妹们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同意了。 买了这么多布回家，就算不用给家里人做，她们自己的衣裳，却也是可以做一做的。 在大家的说笑声里，驴车一路直奔白杨村。 这时候正是午后，大家都上集去了，家里是老太太自己做饭。 不过有昨天剩下的饭菜，热一热，或者加些酸菜、干笋进去，也还是容易。 吃了饭，刘友良和刘秋去了地里，老太太在院子里做着纳鞋。 刘雪儿趴在篱笆上朝村口方向张望着，看到驴车回来，顿时欢喜地叫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小小身子立刻从篱笆上爬了下来，推开篱笆门就往外跑，在路边欢喜地跳着、蹦着。 柳青青留了一个肉包子，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雪儿先跟姐姐去洗手，再吃包子。”柳青青将包子先递给刘翠儿，让她带妹妹去厨房打水洗手。 农家小孩子玩耍，这里摸一下、那里抓一下，手自然容易脏脏的。 “外婆，我们回来了。”柳青青他们进了院子，和老太太打了招呼。 刘月儿先去泡茶出来给大家喝，刘长喜和柳诚则去搬椅子、凳子出来。 如今天凉快了，在院子里坐不晒。 老太太是寒症，这样的天气晒一晒有好处。 因而，大家都在院子里说话。 附近的妇人见他们上集回来，也赶过来看他们买了什么。 看着那大包小包的布料，都羡慕得不行，七嘴八舌问着价，好不热闹。 李家姐妹把包袱往背上一背，脚步轻快地先回家去了。 林绣儿刚进门，还有些腼腆，何况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被问得有些无措，最后还是柳青青来解的围。 等刘月儿泡茶出来，这种事情就交给刘月儿去，柳青青要回家了。 逛了一天虽然也没走多少路，但坐驴车也很辛苦，何况她也想快些回去裁布做衣裳去。 老太太见他们要走，连忙要留晚饭。 柳青青连忙拒绝了，刘家昨天办喜酒，剩菜多，就算有不少村里人倒了剩菜回家，也还是有不少，够他们一家人吃几天了。 但柳青青却不愿意，不是她嘴刁，而是她直觉乔喻凌不愿意。 夫妻这么久，她从点点滴滴了解着这个男人，并且尽量地照顾好他。 而他也在回应她，从生活到感情，都在配合她。 见她不肯留下来吃饭，老太太连忙说月儿及笄那天早点过来。 刘月儿的生辰在中秋节的第二天。 这时候中秋节，有人会到外婆家走亲戚，也有人不会，不比端午那么重视走亲戚，但却重视团圆。 若是其他时候的中秋节，老太太就接他们过节了。 但第二天就是刘月儿及笄，家里也会小摆几桌，近的亲戚会来走走。 但不会再请村里人，毕竟是农家人，不会大办。 但能办及笄宴的，都是家中有长者、有条件的人家。 像柳青青的及笄，就和平时没有两样，连生辰都没有像样的过。 柳青青一口答应着，心里却有些为宿主感叹。 黑牛其实想留下来吃饭，可以多和月儿相处，但柳青青却说，离中秋不远了，月儿总得有时间做衣裳呢。 黑牛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中秋不远了，及笄就快了啊，立刻就起身回家。 驴车出了白杨村，没多久就回了大柳村。 黑牛先到乔家，将柳青青他们送到，再回去。 虽然镇上逛了半天也买了不少东西，但他自己其实一样也没拿回来。 因为新衣是交给刘月儿来做的，他就是个付帐的。 回到家中，柳青青立刻就拿了一只小背篓出来。 “喻哥，你知道桂花树在哪儿么？你带诚儿去摘一篓桂花回来，晚上我们做个桂花肉吃。” 原本想去挑水的男人，一听做桂花肉吃，眼睛一亮，立刻就接过背篓。 柳诚也是欢喜地跟在后面。 山上还在干活儿，并不冷清。黑牛今天是没去上工，此时乔喻凌上山，大家都觉得奇怪，知道他去摘桂花，都好奇地问柳青青要桂花做什么。 乔喻凌却说，做香包。 用桂花做香包可不正是很香么，因而大家也没多想。 柳青青先把布料整理了一下，就先给乔喻凌裁衣裳，优先给他做。 等乔喻凌摘了桂花回来时，她已经起针开始做衣裳了。 之后乔喻凌去挑水，她闻着桂花香，突然有了想法。 “诚儿，你把这两匹布拿去东头，大哥和二哥各一匹，再把晔儿和芸儿接过来，就说我要做桂花饼吃，把他们牵过来就行。” 柳诚答应一声，两手一抱，就把两匹布抱着往东头去了。 他如今力气大了许多，两匹布搬得动，不过柳青青担心他路上手酸，又让小妹也跟去，至少可以换换手。 第304章桂花饼 柳青青和了面，把桂花洗干净了碾成花汁搅拌进和浆里，敲了几个鸡蛋进去，再放了少许盐。 搅拌好后搁在一旁，用平底锅刷油热锅，摊出黄灿灿地很薄很脆的桂花饼。 不蒸不烤，也没有放糖。 就是在烙饼的基础上调整做法，香味在滋滋作响的油声里很快就散发出来。 她把所有桂花都洗干净了，拿筛子晒在院子里，只留下了摊桂花饼的量和做桂花肉的量。 等乔喻凌挑水回来，就让他下冰窖去拿肉出来解冻。 他们吃了早饭去上集，从镇回来时吃了几个肉包子，没吃正餐，下午再摊些饼吃，正好合了大家的心思。 当第二批桂花饼出香时，院门口就传来小孩子们激动的喊声。 “姑姑！姑姑！” “姑姑！饼饼！” 柳青青一扭头，就看到晔儿跑在前面，芸儿趴在小叔的背上，挥舞着她的小手。 “芽儿，先给他们洗个手脸。” 柳青青看着芸儿嘴边脏脏的，似乎吃了什么没擦干净嘴，小手也脏脏的，大概在院子里玩了泥巴，连忙吩咐小妹。 “我去的时候，晔儿在地上写字，芸儿就坐在地上玩泥巴，我把布分别给了大嫂和二嫂。” “大嫂就问我为何没有给她买，是不是大哥才是亲的，她不是柳家人？” “我说我不知道，姐姐让我送过来的，家里在摊饼子，让我把晔儿和芸儿带过去吃些。” “大嫂不同意，晔儿就自己跑出来了，我就牵了芸儿出来了，大嫂又开始骂人，我没理她。” 柳诚进来，就将过程汇报了一遍。 “嗯，你这么说是对的，不用理她。”柳青青笑了笑安抚着小弟。 心里却在想，这杨氏消停不了几天，又嘴欠想挨揍了。 不过晔儿似乎对他娘有些意见，竟然没征得娘的同意就跑出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她并不希望晔儿愚孝，任由杨氏那种没素质的娘摆弄，但也不想晔儿学坏，没规没矩。 “晔儿，今天可有好好写字？” 柳青青将摊出来的饼拿刀切成三角块，用盘子装了放到桌上，不动声色地询问着晔儿。 “有写，从一到十我都写得很熟了，天、地、人、山、土、水、火，我也写会了，中午爹看过，说我没写错。” 晔儿一边拿着桂花饼咬了一口，一边认真地解释。 “好孩子，那你们今天可有挨骂？怎么小叔一说有饼吃，你就往外跑呢？” 柳青青摸摸晔儿的头，先夸他几句，再笑着询问。 “我没有挨骂，芸儿一直在挨骂，娘趁爹不在家，就会骂人，吃饭的时候，芸儿不好好吃，娘还拿筷子打芸儿的手，芸儿哭，娘就要打她的嘴。” 说起娘，晔儿拿着饼却没有再咬了，表情有些难过地说。 “我求娘别打妹妹，娘说我们都让姑姑养歪了，嘴刁，不好好管管，她养不起。” “姑姑，我和芸儿可不可以回来住？这样娘就不会养不起我们了。” 晔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柳青青。 “嗯，可以，但你们也不能不回家，会让别人说你们不着家的。有空你就两边住，想过来就让你爹把你们带过来，自己不许瞎跑。” 柳青青心疼地再次摸摸孩子的头，答应了他。 虽然她从杨氏那里夺走孩子，是为了给杨氏一个教训，但对孩子，她是真心喜欢。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真不知道杨氏怎么想的，孩子不回去吧，又哭求让孩子回去。 孩子回去了吧，这才一天呢，就这么不耐烦。 就算对她把孩子养得好有怨言，也不要冲孩子撒气啊。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想把孩子夺回来，也只会对孩子好，细心照顾图个表现吧。 孩子是自己心头肉，可不是巩固地位的工具。 既然杨氏还没吃到教训，那她也不介意继续夺走。 只是，她没想到晔儿已经这么懂事，会自己思考这样的问题。 那这件事就要正确对待，不能真的把他养歪了。 因而，她给出了一个让晔儿觉得更自由的选择。 在两边求个两全吧。 吃了桂花饼，柳诚就带晔儿去写字，既然教过的都写熟了，那就再学一个字。 芸儿洗了手脸之后，就伸着手求抱抱。 柳青青只得抱起她，又摊了几张芝麻薄饼出来，既然烧了锅，和了不少面，那就做出来当零嘴了。 傍晚时，柳忠和柳义就过来了。 竹编的水果篮里放着渐渐冷却的桂花饼和芝麻饼，他们连忙洗了手脸，也过来拿了吃。 柳青青就提出了让两个孩子两边住的事，今天杨氏打骂芸儿的事，柳忠就在场，对柳青青的提议自然没有意见。 “这事我也是为难得很，那个死婆娘在我面前老实了不少，背着我就拿孩子撒气，还知道找由头说她是在管教孩子。” “我今天也警告过她，不许对孩子动手，若是让我再看见她打孩子，不管打哪个，我都不会饶了她。” “也只能这样了，我也不能时时盯着她。”柳忠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又不能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本性难移，有什么办法？ 好在孩子现在还有柳青青这边的避风港。 柳青青炖了桂花肉，只用少量的辣椒和酱油调了味，桂花当作料，与桂花饼又有不同风味。 再加上烤鸭，又炒了几个小菜，做了几个蛋包饭，放了一点李子酱调味。 吃了晚饭，柳忠和柳义兄弟就回家去。 柳青青安置几个小的洗澡，等乔喻凌挑水回来，他们也赶紧打水洗澡。 刘家人回去之后，东边院子那边有点空，几个小的自然都睡到了这边的东屋炕上。 怕芸儿夜里掉下炕，就把小床搬了过来，东屋不小，住几个小孩子还是很宽敞的。 安置好他们，柳青青回屋却开始磨墨，把桂花为料的几种吃法记录下来。 “以花为料的糕点、酒酿，还是很多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用来当作料用，还做进饼子里。” 乔喻凌走过来看了看，便说道。 “那我们要好好利用一下了，再做个桂花酱试试。” 柳青青却是心思动了动，又有了主意。 第305章全都是宝 第二天正吃着早饭，刘长福就赶驴车来了，只带来了刘长喜，姐妹几个果然没来。 柳诚立刻献宝似地拿来了桂花饼和芝麻饼。 刘家兄弟也没客气，立刻一起吃早饭，饭后，就出发去山道那边找桂花树。 黑牛今天要做工，所以昨天从白杨村回来时说好了，由他赶车把大家送到目标地，再把驴车赶回来停在他家就行。 之后，柳青青他们上山去寻桂花树，到中午时，黑牛再赶驴车去目标地等他们，把他们接回来。 半天时间，足够他们在山上逛的了。 当然，小妹不去，柳青青一早做了点桂花糕，用一只篮子装了，到村东附近将她和晔儿、芸儿放下来，让他们回家去，中饭在那边吃。 怕杨氏为难小妹，昨天晚饭时，柳青青就和大哥打过招呼了。 大约是官道旁的山林，附近又没有村子，来往的人少，路并不好走。 没有大柳村上山的路方便，但能在路上闻到花香，说明桂花树并不远。 他们不但摘了几背篓桂花，还摘了两箩筐红透的山楂。 走走停停，也确实用了一上午，下山在山林出口等着，并没有直接站在官道上，省得被来来往往的驴车看见。 虽说这山林里多是野物，也不愿意招人注意。 没摘完的下次还可以来呢。 “喻哥，要不我们把山楂树挖回去，种在咱们的山坡上？” 等驴车时，柳青青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她没有要挖桂花树，却想挖山楂。 主要是山楂好看还好吃，到时做成糖葫芦，或者做山楂糕、山楂饼、山楂干、山楂酱。 怎样都好，全部是宝啊。 “嗯，等种树时来挖，把桂花树也挖一棵回去。”乔喻凌很支持。 能挖到的树，省了买树钱。 听他这么一说，柳青青也想到了省钱这件事，顿时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下回咱们得多叫几个人，直接挖走。” “不好叫村里人，不然都知道咱们是从这里挖的树了，通知王小六就好了。” 乔喻凌却不愿意伸手。 如果都知道挖树不要钱，以后也会到处说的，但若是交给酒楼挖了种过去，人家还以为是哪儿买的呢。 “好主意，吉祥肯定很乐意，毕竟他们可是连鱼都自己下河打的商家。” 柳青青抚掌，十分感慨地赞同。 正闲聊间，黑牛赶着驴车来了。 “收获不错呀。” 黑牛下了驴车，帮着把山楂抬上驴车，看了一边黄灿灿、一边红灿灿，不由笑了起来。 “还没摘完，装不下了，我决定明天再来。”柳青青豪气地说。 “青青姐，你要晒山楂干么？还是做糖葫芦？” 黑牛被柳青青的话吓到，这一车已经够多了呀，还要摘？ “嗯，能做的东西多了，我不摘别人也会摘。”柳青青笑了笑。 说话间，大家也上了车，立刻就回村去，扣上了盖子，别人也不知道他们弄什么回来了。 如今再也没人敢拦路询问柳青青车上是什么，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每个人都知道，如今的乔家是住在村子里的大户人家，还有一档正在筹建的大生意。 村里许多人家都是要依靠乔家赚点安稳小钱的，没人敢再冒失得罪人。 就算心里有不满、有闲话，也只敢偷偷说，绝对不敢在外面多说。 就是最狂的柳周氏和最怨恨的柳杏，她们也不敢在外面传播抹黑柳青青的闲话。 因为她们这么做，柳燕北就会有意见，柳山根也会发脾气。 柳山根一直都是闷不吭声的木讷脾气。 但自那次揪着柳周氏打了一顿之后，柳周氏就知道，闷葫芦一旦发怒，也是很惊天动地的。 自此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明目张胆闹了。 驴车这次交给刘长福来赶，黑牛只拿衣摆兜了些桂花回去，并没有要山楂。 他们绕到了东头把小妹和两个孩子接上，这才回去西头。 下了半锅面条下了几个鸡蛋、洒了点葱花。 大家简单地吃饱之后，柳青青就开始洗山楂，去核切碎，开始熬山楂酱。 以前做手抓饼卖时，买了不少大瓦坛子，如今不做那种小生意了，大瓦坛子还空着，洗干净了晾在外面。 大灶烧火，四口大锅一起熬，将一担山楂全部做成了山楂酱。 乔喻凌和刘长福也在一旁打下手，看着柳青青将山楂变成山楂酱，都觉得惊奇不已。 以前柳青青也熬过李子酱，但李子不多，一口锅就做好了，也没人注意她怎么弄的。 现在看着她熬制出来，听着她说山楂酱的用法，都觉得，这四锅哪里是酱，简直是钱啊。 “喻哥，明天你和长福表哥去趟镇上，送一坛子到酒楼，让他们看着给钱，记得把坛子钱也收回来，这个不好再换坛子了。” 山楂酱要等冷却之后才能装坛，不然怕酸掉。 柳青青便要将它变成钱了。 熬酱的空档，她又把小兄弟洗出来的桂花先漏水晾干，再一层糖一层蜂蜜地腌起来。 等四锅酱变成两锅时，洗了空锅又炖桂花肉。 她没有选择油炸，而是用慢火炖的方式，将桂花香更完整地浸入肉里。 另一口锅，也开始做桂花酱。 就这么不断忙碌着，一直到傍晚。 柳青青把桂花肉装了一砂罐，再把桂花糕装了不少，让刘长福带回去。 她现在做各种吃的都是为了摸索将来生意的食谱，小的们如今总有零嘴吃，也没以前那么馋。 吃的东西也就够吃就好，每次都没有做很多。 夜里，柳青青又将两种酱的做法写下来。 虽然酱不是菜，但比菜的用途更广，其实价钱应该更贵才是。 但当初他们与吉祥酒楼达成了协议。一千两七个方子。 柳青青为了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将糕点和菜方子都算，自然，现在的酱也要算。 但她还没有凑齐七个方子。 总不能把别人会做的桂花糕、桂花酒也算进去吧…… 不过，她总有办法，就像此时，除了把酱的做法记下来，也开始冥想如何搭配这些糕做吃的。 菜式、糕点都算。 摊饼子就不好算了，但精明如她，就算在赠送里。 见她这般精打细算，乔喻凌只觉好笑。 第306章我来爬树！ 第二天清早，刘长福又赶驴车过来了。 不过这次来的还有刘友良和刘秋，林绣和刘月儿也来了。 “听说山上有不少山楂，咱们今天多摘些。”刘友良走进院子，笑呵呵地说。 显然他已知道柳青青摘了山楂做什么，既然要做这个酱，自然不能太少。 柳青青说得对，她不摘，也会有别人来摘。 趁着还没有被别人摘走，当然是她赶紧抢摘。 经过昨天探路，刘长福认为，林绣和刘月儿都是可以上去的，便把她们也叫过来，多个人手。 “好，那咱们今天再往前面走走。”柳青青见了自然高兴，也就不说什么了。 昨天没有喊外公和舅舅一起，是因为这几天刘家地里活儿也多。 但没想到，今天他们都自己过来了。 吃了早饭之后，一辆驴车便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这次还是由小妹带着晔儿和芸儿回老宅那边，但叮嘱他们不许说山楂的事。 小妹和晔儿都点头答应了，下了驴车，便一个提着装肉包和桂花饼的小篮子、一个背了芸儿，一起往东头走去。 很快，驴车来到昨天的地方，就看到有对夫妇背着背篓，正在摘山楂。 大家见状，立刻改变原本要分两队的计划，先去摘山楂。 那对夫妇不是附近村子里的，他们都不认识，也只是拱了拱手打过招呼，就各自摘了。 这山里之物本就无主，谁摘都是摘，谁也不能阻拦谁。 但对方只有两个背篓，而他们这边却有四担箩筐，还有驴车跟随，优劣势一目了然。 对方似乎也被他们这么多人和箩筐的阵仗吓到了，还往一旁让了让。 不过他们来得略早，这时候已经都摘了半背篓了。 好在这山边的山楂树也有不少，到也不用争地盘。 众手齐摘，又换了几个地方，半个上午就摘满了四担箩筐。 而那对夫妇也早已离去。 “红的都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再等等，估摸还得十天半月呢。” 柳青青扭头张望着附近，这一片已经没有别的山楂树了。 但这一片能摘的也摘光了，剩下的半熟品，就算是那对夫妇，也不会摘回去浪费吧。 “节后来一趟最好，这秋天果子说熟就熟了。”刘秋却说道。 “好，不过这山道上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得上山来看。” 柳青青笑了笑，大家便将山楂挑下山。 小兄弟没有上来，他们在山道上守着驴车。 他们朝山上张望无数回，都把脖子扭酸了，总算看到大家回来，顿时欢喜地跳下驴车，迎了上来。 “这么多！得买多些坛子了。” “家里坛子估计还能装一担。” “……”小兄弟一边看看箩筐，一边嘀咕起来。 “好了，让外公把山楂先送回去，我们上山摘桂花去！” 柳青青等大家把箩筐搬上驴车，扣上了盖子，便扬臂一挥，又往山上走。 刘友良拿了钥匙，就赶着驴车送山楂回去。 这次大家都背上了大背篓，经过昨天探路，今天大家准备更充分。 不过，昨天摘的都是树下部分的桂花，今天再摘，就要摘高处的了。 来到一棵树下，他们仰头看了看。 “我来爬树！”柳青青立刻将背篓摘下，撸起了袖子。 一听她要爬树，所有人都默默无言地看着她。 “我送你上去。”最后，乔喻凌好笑地撇了撇嘴，突然搂住柳青青的腰，一个纵身就上了树。 “哇！这是轻功吗！”柳青青一声惊叹。 而树下的人全都张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被惊到了。 “你站稳，我把背篓送上来。”乔喻凌等柳青青扶稳树枝，便轻松跃下树去，拿了背篓再飞上来。 “……”柳青青看着他潇洒的身影，心里默默吐槽，她就算不是这世界的高手，但爬个树还是小菜一碟的。 不过被男人抱着飞起来，那感觉还真是美！ 很快，乔喻凌又把刘长喜和柳诚也抱到同一棵树上去，让他们在比较安全的树枝上坐着，慢慢摘。 刘长福已经自己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 林绣儿和刘月儿就在刘长福爬的那棵树下，捡低些的树枝来摘花。 刘秋看了看，便去了小兄弟爬的那棵树。 乔喻凌看了一圈，便也拿了个背篓，再次跃上柳青青呆的这棵树，却是更上一层，直接去了树巅。 柳青青仰头看了看，满心羡慕。 冷兵器时代，有武功真是好！ 此时正是桂花繁盛时，这里又有几棵桂花树，也相隔不远，大约是同一波种子生长出来的。 枝叶间全是黄灿灿的小花，一簇簇地散发着浓郁的甜香。 除了小兄弟那边有些欢喜吵闹，其他人还算安静，都在加油摘花。 一直到小兄弟那边喊饿的时候，大家也都快摘满一篓了。 “难得上树一趟，大家把花压一压，尽量多摘些回去，下树时把背篓盖好，别把花撒了。” 柳青青叮嘱着，手下却没停半分。 甚至为了赶进度，她也没闲暇去欣赏在树巅轻松转移身形的男人。 她在心里暗自琢磨，等闲时，要找男人学学轻功，再配上她自己的身手，闯个江湖应该没问题了。 突然身边枝头微沉，她一扭头，就看到男人蹲到她身旁，正露出笑容。 “你摘满啦？”柳青青便朝他背篓看过去，已经扣上了盖子。 “嗯，我去看看其他人的，帮他们挨个压紧了扣上，空出来的集中摘。” 乔喻凌见柳青青还有一点空头，知道她呆在树上转身会辛苦一点，便先下了树。 很快，他先把小兄弟的背篓拿下来，和舅舅的背篓压了压，腾出了大半篓的空头。 再将背篓送回树上，又抱着小兄弟挪到了一根粗枝上。 他再去刘长福那里，把他摘的也和姐妹俩的背篓压了压，腾了一只空背篓出来。 这样，树下的人已经不用摘了，树下摘得少，是因为能摘的地方不多，高处又摘不到。 而树上，因为转身麻烦，毕竟怕摔下去，动作难免就慢了许多。 乔喻凌将刘长福的空背篓拿了过来，由他自己来摘。 他在树枝上走得很轻松，摘起来自然会快些。 第307章凑和着赚一笔 刘长福没了背篓，就和爹先背了两篓下山去等爷爷，免得爷爷回来，又不知他们在山上的情况，又不能上山而干着急。 这边小姐妹没有走，而是走到了小兄弟的树下，陪他们说说话。 柳青青的背篓也摘满了，就抬头去看乔喻凌。 见他又换了一根树枝，伸手摘花的动作还真是流畅敏捷，不由欣赏起来。 “媳妇儿，我先送你下去。” 乔喻凌见柳青青闲坐着，一个翻身就到了她的树枝上，抱了她稳稳地落在地上，连背篓里的桂花都没颠动一下。 “喻哥！我好崇拜你！太帅了！” 柳青青低头看了看背篓，抬头时两眼放光地看着乔喻凌，一脸崇拜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傻丫头！” 乔喻凌勾唇轻笑，抬起手指拈下她发边沾着的桂花树叶，几朵黄色小花落在发间，便没有去动。 乔喻凌又把自己背篓里的桂花压了一些到柳青青的背篓里，再把盖子扣上。 他转身又去把小兄弟挨个接下来，他们的半篓也完成了，压了压，又倒了些进去，扣上盖子。 这么一分，他自己手中的背篓，又空了一截，他突然拧眉有些无奈。 好像折腾了半天，就他摘得最多了。 “喻哥，我不怕高，你带我一起上去，多双手也快一点！” 柳青青立刻扑过来抱住了乔喻凌的腰，仰起小脸期待地说道。 “好吧。”乔喻凌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便答应了。 于是再次纵身上树，却是换到了小兄弟刚呆过的那棵树巅，将柳青青放到一棵粗些的枝头。 不过因为高一些，可供攀手的枝条少了，才会觉得危险，会害怕。 但柳青青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地面，她只是扭头四顾，便立刻伸手去摘花。 乔喻凌见她稳稳地坐着，丝毫不被山风吹乱身影，心中暗讶。 但也没多想，就在她附近另一根更细的树枝上坐着。 有两人合力，又到了还没摘过的树顶，摘起来确实快了许多。 远远地传来刘友良的喊声。 原来这次换刘秋在山下守驴车了，刘友良也想上山来看看，就同刘长福一起上来了。 刚走近就看到树顶上俩人，顿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外公放心啦，喻哥可厉害了。” 柳青青抓住乔喻凌的手臂，这才扭头看向地面，笑嘻嘻地说。 然而，因为她扭身的动作，她坐着的树枝便突然颤了颤，让她稳稳的身形也晃了晃。 树下惊叫声起，柳青青还没叫出声，她的腰间一紧，乔喻凌便搂住了她又换了另一根矮些的树枝。 很快就稳稳地站住了。 “哈哈，我就说喻哥最厉害了！” 柳青青扭头看了看身处的环境，顿时开心地喊了起来。 “继续吧，还有半篓没摘呢。”乔喻凌好笑地看着她。 小媳妇当他当天神了么，真是一点也不害怕，还敢手舞足蹈地笑闹。 亲眼见到乔喻凌轻松应对了危机，地面上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这个男人，真的会飞的。 又折腾了一阵，背篓里总算满了，俩人下了树。 “好了，回家吧。”柳青青笑嘻嘻地说道。 八只大背篓已下去两个，还剩下六个，柳诚和刘长喜抬一个，其他人各背了一个。 下了山，立刻上了驴车回家。 这都快下午了，确实都有些饿。 家里有早上蒸好的肉包子，回家就可以吃，自然都想快点回去。 回到家，利用驴车在这里，乔喻凌和刘长福吃了几个包子之后，就把水箱抬到车上，又去河边打水去了。 柳青青则领着小姐妹洗了两担山楂，就开始去核切碎，刘友良和刘秋抱了些柴进来，又开始洗坛子。 乔喻凌他们打水回来之后，就赶着驴车直奔村口杂货铺，把杂货铺存库的十几只大瓦坛子都买回来了，还买了几只五斤装的小坛子。 有了一水箱的水，大家洗东西到也方便。 小姐妹和小兄弟则把桂花都洗出来，晾在盘箕上滤水。 好一阵忙碌，四锅山楂先熬了起来。 柳青青又洗了新端盆来腌制桂花。 她并未回避刘家人，反而让他们参与进来，学习了制酱的方法。 又拖了一水车水回来后，乔喻凌歇了歇又出发了。 和刘长福去镇上送昨天做好的山楂酱和桂花酱。 当然现在还不到吃的时候，但柳青青要给吉祥酒楼看成品，具体做法已经用下来了，人家给钱就给方子。 既然要卖，当然是早点把钱收进自己的口袋里，才是最踏实的。 其他人就在家帮着她熬酱。 一直到天擦黑时，乔喻凌才回来，买了几根排骨和几斤五花肉回来，还有两条大鱼。 “这两条鱼是王管事送的，他们今天捞到了一些大鱼。”乔喻凌把串着草绳的鱼递给柳青青。 “他们一听是别人没有的酱，立刻就有兴致了，我让他们给了钱，就把方子给他们了。” “也提醒了他们，这酱至少半个月后才可以照方子试着做菜。”乔喻凌一边解释一边接过柳青青递来的茶。 但他并未把钱拿出来，只是说了一下情况。 没想到这次酒楼爽快了许多，看来之前她的方子让他们获利了，而且赚得不少。 她的方子，除了两种酱，也有桂花肉这样的吃法。 既然这里的人只用桂花来做糕点和泡酒，那她放进不同的菜里做出不同的风味，就能做为原创卖钱了。 当然，光靠桂花和山楂，还不足以撑起七个方子，因而，也加了一些别的菜式，都算是比较有特色的。 就算是凑和着赚一笔吧。 而桂花饼的几种做法，虽然她只做了一种，但不防碍她写几种出来。 免费赠送，而且提醒可做为酒楼的辅食吸引客人，相信酒楼不会嫌弃做法简单的。 因大灶没有空，她用平底锅焖了桂花肉、炒了孜然排骨，却分作两份，给刘家人带了一份回去。 因为天色晚了，他们没有空在这边吃饭，不然夜路不好走，而柳青青没有锅做饭，就准备了这两个熟菜让他们带回家去。 第308章上山 之后，柳青青把两条鱼放进了冰窖，用平底锅做了刀削面，下水焯了一下，再做成了炒面。 早在傍晚时，小妹就自己带着晔儿和芸儿回来了，因而，现在又吃不到了不同的好吃的东西，都很欢喜。 不说小妹，就连晔儿都说，在姑姑家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好吃的，好喜欢。 晚饭后，柳青青把凉在锅里的山楂酱装坛子，腾出了一口锅，又做起山楂膏。 忙到很晚，小的们都睡下了，她还在厨房里。 乔喻凌这才拿了钱出来，让她数着提提神。 当然，山楂膏也混在这一千两里，是属于未作尝试先卖钱的方子。 看到她现在才熬制，乔喻凌都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天早饭后，刘长福又赶了驴车过来，不过这次刘友良和刘秋父子没有再过来。 林绣儿和刘月儿却一同来了，还有刘长喜、刘翠儿和刘雪儿几个。 今天他们不出村子，就去后山摘桂花。 柳青青昨天忙到半夜，还剩下两担山楂没做，桂花酱全部做完。 今天，他们计划吃完早饭就去自家把桂花全部摘回来。 这边只有两棵树，但山上还有不属于他们地盘的桂花树。 因而，就算他们将自家地盘上的摘光了花，也不怕风里没有桂花香飘来。 因是山坡往山坳那边，如今又修了石阶，山道干净整齐，并不难走。 他们就把几个小的也带了上去。 一听说去摘桂花，芸儿喜得蹦个没停，嚷嚷着就要先跑出门。 最后还是晔儿拉住了她，训着她要等姑姑，才消停了些。 大家背了大背篓，柳青青抱起了芸儿，刘长福抱起了小妹雪儿。 柳诚和刘长福就牵着晔儿，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上山去。 经过木匠棚子时，芸儿看见了柳忠，立刻兴奋地喊了起来。 “爹！爹！花花！摘！” “……”柳青青被她喊得头疼，无奈地道，“芸儿，你再喊，爹不准你上山哦。” 芸儿一听，小手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眼睛转呀转地好不可爱。 柳忠已经走了出来，芸儿见了却更害怕，连连摇头。 仿佛在说，她不说了，爹爹别不让她上山。 “你们这是？去摘桂花？”柳忠看着这一群人，猜了猜。 “嗯，摘些回来过节做桂花味的月饼。”柳青青连忙解释。 今天能摘的还不知道是多还是少，做月饼的份量确实要留下来。 她的方子里，也有三种月饼的做法，都是以豆沙为主陷，一种加入了蛋黄、一种加入了牛肉、一种加入了莲蓉。 这里自然也有月饼，吃法却有些不同，毕竟是北地，以千层酥和芝麻糖为主的多。 因而，正赶上中秋节前，几种食材也不难找，才让吉祥的人感兴趣，十分爽快地掏了钱。 其实王管事还埋怨了柳青青，咋不找点弄出这方子，不然可以准备更充分了。 只是这些话，乔喻凌自然不会回来告诉柳青青。 他家小媳妇也是有脾气的，说不定一生气，下次更不愿意出方子了呢。 他发现这几个月来，小媳妇总在做不同的吃食，东一个味儿、西一个样式，但最后总能写出同款不同风味的吃法。 从当初去镇上叫卖，一文、几文地赚，到如今一千两、一千两地赚。 稳打稳扎，却又那么悠闲而不经意就赚到了。 连他都觉得这样赚钱挺有意思的，陪着她耍也更有兴致。 穿过一座赏花长廊，又走了一阵上山台阶，终于在往上的山坳处闻到更加浓郁的桂花香。 而这附近，也有几棵枣树和柿子树、黄梨树。 柿子还没有熟，稀落落地挂在枝头，泛着脆黄色。 黄梨结得不多，小小的几个隐在树叶间几乎看不见。 枣子却已熟了，结了不少。不过，大概有人摘过了，剩下的不多。 “虽说枣子不多，但也够咱们摘一摘了，表哥，你回家挑担箩筐来，我们先摘桂花，再摘枣子。” 柳青青立刻有了主意，之前到是她大意了，没有急着把枣子摘了。 这山上每天干活那么多人，回家前摘一点枣子回家，就够把树摘光了。 想来大家还是手下留情的，给她留了一点。 柳青青又想起来，在山坡下面，林家后面不远，也有一棵枣树的，一路上来并未注意到树上是否有枣子。 看来是已经摘没了。 又想到，或许是没人看到她去摘枣，有人摘也没人说，也就以为她不在意那些枣子了吧。 她自然不会拿这事说出来，只是让表哥回去拿箩筐。 乔喻凌先飞身上树，摘了一把枣子出来，给小的们分了分。 柳青青也吃到一棵，立刻点头露出笑容。 “看来咱们在另一头也可以再种两棵枣树，以后给客人当秋天水果吃也方便。” “我到觉得，种在一处比较好，方便人照看，这里一棵、那里一棵，有人偷摘还看顾不到，分散人力。” “若只是偷摘几个枣子吃吃，也不妨事的，反而增加了客人‘买来吃不如偷来吃的甜’这样的乐趣呢。” 柳青青却不甚在意。 “哎呀，青青，这树上的枣都让大家平日里摘了不少吃了，不知道你要自己摘的，是我们不是了。” 这时石板道上匆匆赶来一个老头，正是负责督工的王耆老。 “无妨，毕竟每天在这山上干活，换了我，我也想摘几个吃吃。”柳青青笑了笑，连忙说着没关系。 见她这般，王耆老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松了一口气。 确实如柳青青所想，大家每天在这山里干活，山上长着随手可摘、入口可吃的东西，顺手摘一些，也是正常。 因为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原来是没主的，现在有主了。 而柳青青要做和气生财的人，自然不会将这点小利放在心上。 就连柳忠和柳义都没有意识到，没来告诉柳青青一声，旁人自然也没有。 “这枣树上有虫子蜇人，我去搬张梯子来给你们。” 王耆老想着，到底是他管着的人手，出了这事也是不好，便主动询问。 想要帮帮忙，心里好受一点。 第309章一个人去摘枣子 “不用辛苦，我喻哥是猎户，身手了得，爬个树不算什么，就交给他来摘了。” 柳青青一脸自然地笑道。 乔喻凌嘴角扯动了一下，默默望天。 不过，被自家小媳妇儿崇拜，那种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王耆老也是诧异地看了乔喻凌几眼，想到乔猎户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闲话了几句，又匆匆赶去别处督工。 最近因为刘长福要娶媳妇，刘家人都回去了，柳青青便把每天结帐的事交给了李耆老和王耆老。 一次换了十两银子的散钱，交给了他们自己去发，又给了几张银票，用完就去镇上换钱。 因而，这几天她和乔喻凌确实当了甩手掌柜，没怎么过问山上的事情。 王耆老走后不久，刘长福就带了两副箩筐过来，却只拿了一根扁担。 “我怕一担装不下，可以少装一点，我先挑下山去，你们在这里也有筐继续摘。” 刘长福解释着。 “好，就这么办。”柳青青立刻拍板，然后信心满满地看向乔喻凌，“喻哥，交给你了。” “……”乔喻凌无语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默默拿了一只背篓背上，闷闷道，“我背这个方便一点。” “噗，哈哈哈……好、好，你方便就行。” 柳青青失笑，知道男人不乐意一个人摘枣子。 但这里两棵枣树，都只有树顶有枣子了，若不靠轻功飞上去，就只能从底下慢慢往上爬上去。 拿竹竿打枣这种事，也行，但若滚落到山坡下去了，捡起来也麻烦。 因而，最便利的，自然还是交给乔喻凌这个会轻功的高手了。 大家都记得昨天他在桂花树梢飞来转去的，十分方便，因而，全都一脸崇拜而期待地看着他。 乔喻凌飞上了枣树，脚下轻松地踩在梢头柔弱的枝条上，随着山风轻舞，却丝毫没有摇晃掉落的危险。 一开始小的们在底下还有些揪心，但看他轻松自然地摘着枣子，都不禁欢呼雀跃起来，也就不担心了。 “你们把手掌伸出来，平放着。” 忽然，乔喻凌扫了一眼树下不远站着的一群人，尤其是抱着芸儿的那女子，忽然唇角轻勾，有了心思。 大家不知他是何用意，表情有些茫然。 “想吃枣的就把手伸出来。”柳青青却立刻明白了乔喻凌的用意。 她一手抱着芸儿，一手捉着芸儿的两只小手平伸出来，她的手在芸儿手底下，三只手掌叠了两层。 于是，从树顶飞来的两颗枣子最先落在她们手中。 “呀！枣！” 芸儿本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发现小手微沉，一低头就看到手中有枣子，顿时欢喜得眉开眼笑。 她还小，说话比较简单，但也很直观。 于是其他人立刻蹦跳着，欢喜地伸出了手掌。 接二连三的枣子落入他们手中，得了枣子的人都笑得更开心了。 柳青青知道，男人不但轻功好，暗器也很厉害，可以轻松控制力道和角度，将枣子扔到他们手掌中，而不伤害到他们。 大家热闹了一阵，才在柳青青的提醒下，去不远处摘桂花去了。 这山上的桂花树没有昨天那里的桂花树高大，但也有一人多高，他们都把背篓挂在身前，先从底下摘起。 柳青青又看了乔喻凌一会儿，喂芸儿吃了一颗枣后，便带着她去了桂花树那边。 她抱着芸儿，抬手捉住了一根花枝，教导芸儿自己掐了一把桂花下来，就放到了缝在她衣上的小兜里，这才将她交给了小妹。 “芽儿，翠儿，你们负责带芸儿和雪儿呆在这里，别乱跑。”柳青青叮嘱了一翻，便去了枣树下。 她让男人一个人去摘枣子，如果她不去陪他一起，他肯定会不高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果然，见她过来，乔喻凌在树上又扔了几颗枣子过来，柳青青一一接了，吃了一颗。 俩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一边闲聊着一边就摘起了枣子。 柳青青没有上树，但也寻找着适合攀枝的地方，小心地拉下枝条，将上边的枣子摘下来。 她知道，枣树和桔树上最容易被毛毛虫栖息，一旦被蜇，可是辣辣地疼，因而，也是特别小心。 忙了一阵，一棵枣树就摘光了，也确实快有一担，看来刘长福的考虑是周全的。 于是将这一担交给他挑下山去，乔喻凌又换了一颗树。 山坡上干活的人，自然也都看到山坳这边的热闹。 只是他们也明白，主家终于来摘枣了，若是追究起枣子都让谁摘了，也是面子上过不去。 因而，并没有人过来，更不敢再摘枣吃了。 一个时辰过去，乔喻凌就从树梢下来了，这次只有半担。 将箩筐搁在一旁，他和柳青青去了桂花树那边。 “姑父！飞！”芸儿跑了过来，手舞足蹈地表达着她对乔喻凌的滔滔景仰之情。 晔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两眼灿亮的目光看过来，却也和妹妹是一个意思了。 就是姑父会飞，太厉害了！ 其他人也纷纷说着这事，情绪高昂。 有这说笑的热闹，大家干活一点也不累。 于是到中午时，他们也将两棵树的桂花都摘光了，还兴致勃勃说，下午可以去更高处寻一下别的桂花树。 柳青青想，她接下来要做的桂花月饼也确实需要不少桂花，而且还想泡点桂花酒，既然山上还有桂花没摘掉，就多摘一些又有何妨？ 别人不摘，也是花落成泥辗作尘，当肥料了。 大家说着话，便下山去。 刘长福先前送枣回去时，柳青青让他再挑一担空筐来，怕这几只背篓不够装。 因而，他回来时又带了一担空箩筐。 这时候，果然是一担箩筐，六只大背篓、两只小背篓。 那半担枣又被他送下去了。 这时候看着他们浩浩荡荡地下山，都不觉看风景似地看过来，暗想柳青青不知道摘了这么多桂花，是想做什么？泡酒吗？ 摘枣并不奇怪，这收获季节，自然是摘了回去吃呗。 于是下山路上，便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了。 “中秋快了，我想试着做做月饼。”柳青青笑着回答。 第310章做月饼 当天中饭吃完，柳青青就张罗着开始做月饼了。 烤炉是早在做月饼模具时，就接着做好的，中心烧火，周围内壁上可以一次摆几十个饼子。 她之前还没有试过，也是今天一早收拾出来的。 这时候就做好了馅，裹好了饼皮儿，开始烤月饼。 姐妹们都帮她，做着完全新奇的东西，个个劲头十足。 而乔喻凌却和刘长福赶驴车去了一趟酒坊，买回三十坛新酿的好酒。 全是五斤装的酒坛子，装满一车，都用稻草席子隔好了，很小心地运回来的。 之后，乔喻凌亲自动手，用昨天晾干水份的桂花去泡酒。 而小兄弟和小姐妹，则蹲在水盆边，又小心地将今天摘的新鲜桂花洗干净，继续晾到盘箕中。 晔儿和芸儿、雪儿也参与了洗桂花的活儿，觉得特别有劲头。 最后，他们闻着自己一双香喷喷的小手，嘻笑不停。 傍晚时，第一炉月饼放凉了，每人分了一个吃起来。 剩下的，刘家带回一半，柳忠和柳义过来时给了几个，剩下几个，他们留着明天当早餐。 明天因为刘长福要陪林绣儿回门去，不能过来。 说好后天一早，他再带刘长喜过来，同乔喻凌去更高的山上寻桂花去。 刘月儿也不过来，她眼看要及笄了，自然也要时间做新衣新鞋的。 能出来两天干活，已是不易。 好在现在林绣儿进了门，能帮手的地方多了。 如今家里老太太身子骨好多了，简单轻松的家事儿也能自己做，又有小嫂子进门，姑嫂两个共担家务压力聚减。 如今的刘家，可以说是喜气洋洋走着上坡势，就连村里人都忍不住感慨几分。 第二天，乔喻凌先带着柳诚去山上找了一圈，果然又找到一棵大些的老桂花树，先摘了两篓桂花回来。 而柳青青在家，又开始做第二种口味的月饼，也把剩下的山楂熬制出来。 中午时，王小六竟然赶了一辆平板马车过来，带了几筐食材，还有莲蓬、荷叶、咸蛋，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然而，柳青青却在看到绿豆和红豆的时候，比收到那么多鸡鸭肉更高兴。 “我家里正好缺红豆做馅。”她开心地说着，就拿了些红豆出来，开始洗石磨。 她的月饼豆沙馅儿，用的是绿豆。 毕竟整个夏天要无数绿豆来做绿豆糕，家里存得最多的自然就是绿豆了。 不过这个月就不大做绿豆糕了，因为天凉下来了。 大家见没有腰餐了，也没说什么。 毕竟工钱每天三十文，收工就领现钱，而且如今工程也到尾声，能干的活儿并没有以前那么辛苦，自然没人埋怨乔家缺了这一口吃的。 何况下午送绿豆糕，目的就是解暑气，本就是工钱之外免费赠送的。 乔家或柳青青，不欠他们任何人。 因而，这些天柳青青不是在白杨村做客，就是在外面摘桂花、山楂，没有像以前那么早起就忙着做绿豆糕了。 最近也没去河边撒网，干鱼他们已经晒得够多。 今天王小六突然跑来，乔喻凌却在山上，柳青青也没再像以前那么防备着王小六。 因为做月饼这个早就卖过方子了，用料也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她将桂花做进月饼里，却是赠送给吉祥的一个提议。 而王小六见柳青青没有赶他出厨房，知是一个机会，不但亲眼见识了，还亲自动手帮忙了。 柳青青需要他磨豆沙。 这次不是磨豆浆，而是磨豆粉，豆子是不泡的，只在开磨时撒点水进去就行。 这种力气活儿，以往都是给柳诚和刘长喜去练臂力，现在有劳力可抓，柳青青也不会客气。 等红豆沙咸蛋口味的月饼放进烤炉后不久，乔喻凌带着柳诚就回来了。 柳青青这才准备做中饭菜。 今天她不做桂花肉，却做成了桂花鱼。 王小六见没有桂花肉，还奇怪地问她为何没有桂花肉，结果柳青青理所当然一句话回过来。 “我夫君吃腻了，换个口味。” “……”王不六被噎得无言以对。 不过柳青青却剁馅和了些新鲜莲子泥，做了个莲蓉狮子球。 再做了裹红豆牛肉馅的土豆煎饼。 这小煎饼好像长方形锅贴似的，煎出了黄灿灿的脆皮，看着像个荷包。 咬一口，红豆牛肉馅带着烫烫的甜酥味道，满口生香。 仍是用土豆泥，炸了土豆酥条出来，光是这两样土豆小吃，就深得小的们喜爱。 反而平常吃过不少的肉食，他们兴致没那么大了。 乔喻凌和王小六在堂屋喝酒聊天，看着不时由柳诚端上来的或菜或小吃，也是吃得心情愉快。 至于他们在谈些什么，在厨房里忙着的柳青青，却无从得知。 饭后不久，王小六就离开了。 这几天柳青青都在做吃的，顺手还赚了一千两，心情自是愉快。 傍晚时，做工的人都领工钱回家，明天放假一天，之后，家里不得空的可以不用来，毕竟中秋之后要收稻了。 而活儿做到现在，除了几座主楼还在忙着修，山上那些亭子、长廊、石阶，都做好了。 不过为了走路安全方便，一些地势太陡或不太好走的地方，会用挖出来的山土填过去。 反正他们要的是田园风光，可不是险峻高山的风景，尤其还是面对客人经营的地方，自然不能发生容易失足的事情。 有的地方，还填出子平台，也铺了石板。 事情做得差不多，只要留些人手扫尾就好。有那家里劳力多，或是田地少的，就可以继续留人在这里。 这个取决于大家的意愿，柳青青并不从中挑选，没有裁员之忧。 而且，每人多给了二十文钱，做为过节之礼。 不过，若谁想要从她这里买月饼，二文一个填补成本。 她的月饼可不是普通料，镇上也只有吉祥茶楼自家的糕点作坊才有，十文钱一个，带牛肉口味的要十五文。 不过农家人可舍不得这样吃，也不知道镇上卖多贵。 他们只是都知道柳青青在做月饼，想着吃稀奇，就买了几个回去，但多不超过十文钱。 第311章捐资村学 剩下的十文，割半斤肉回去更划算。 柳青青也不介意，她额外给过福利了，月饼成本也不低，主要是你给十个月饼，人家不一定会乐意，给钱还能做别的用处。 因而，绿豆沙咸蛋口味的月饼和红豆沙牛肉口味的月饼，摆在筐里，在算工钱时，愿意买的就买，不愿意的没关系。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各买了两个回家，也有人在其中多挑了一个。 晚饭后，柳青青带着柳诚去了村长家和几个耆老家。 每家送了十个月饼，每种口味各五个，再给了节礼各一两银子，又单独给了李耆老和王耆老各二两银子。 六个耆老，只有李耆老和王耆老一个管木工、一个管各处人手，几乎每天都在山上耗着，担的是管事之责。 但他们是村里安排来的，并不是柳青青请的，柳青青提过要给他们算管事工钱，但他们不肯收。 因而，好不容易到了这种节令上，有了由头给他们送礼。 就连村长都没有这二两。 不过，柳青青又额外给了村里二十两银子，说是捐资村学，希望村里有更多孩子可以读书识字明理。 大柳村有村塾，但先生却是很多年前就搬去了镇上的一户人家，还不姓柳，而姓张。 这家人的儿子考上了童生，却三考都未能考上秀才，家境有些艰难了。 正好大柳村需要掌塾先生，便一个月二两束修，包吃包住，回来当了先生。 学童想上学，还得另外支持束修，一年两交，一个学童一年下来，少说也得两吊钱，启蒙生初入学，束修翻倍。 很多农家孩子读个三五年书，不做睁眼瞎，就行了，有意识想读者入仕的，不多。 就是这位张童生，迫于家计，也不得不退守村塾，但他仍没放弃科举，每天守着村塾里二十多个孩子，得空仍在苦读。 柳青青今天提出捐资村学，自然不是为了给村里省这先生的薪俸，而是希望能扩建村塾，再请个先生。 若只是教教字，她也教得了。 但她希望自己的小弟和侄子，能够真正学点东西，为将来入仕打个好基础。 不过，掏钱也是有门道的，她不能因为自己如今有钱了，一次就拿个一百两甚至更多钱出来。 她希望此举只是先带动一下村里建设塾学的心思，也借此看看村里人家是怎么想法。 如果大家都觉得，读书是条出路，家里有点余钱了，就供孩子读书是好事。 那么，她到时再捐点桌椅、书册什么的，也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若大家不动心思，仍是认为识几个字就足够，那她就要另作打算，不能让小弟和侄子误了前程。 而且，掏二十两出来，钱不算少，却很低调，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此举也算良苦用心。 村长收了钱，也表态说想再增加个先生，教教术算之学也好，就算不能继续读书科举，也能有个手艺傍身。 柳青青听了，顿时理解了村长的心情。 农家人不务农而十年八载只顾读书，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恐怕很多人家都供不起这样一个长期耗大钱的读书人，因而，学点实用的手艺，会让大家更热衷一点。 柳青青自然不会反对，却又提了一条建议，若能找到这样的先生，可以考虑扩建村塾，建几间校舍，方便邻村孩子过来学习，也是一大功德。 先生由大柳村请了，邻村想来求学，单给束修便可，于先生并不吃亏。 但若每天上下学要回家，对邻村孩子又是一个负担，因而，建了校舍，统一食宿，就方便许多。 半大孩子若能学个两三年，将来也能在种田之余，谋条做工的出路。 “大伯，我到有个想法。”柳青青想到现世的技术学校，不由起了心思。 “可以初学文、再学术算、第三期可开木工、农工等手艺课，学文有成，可继续学文，若自己有意愿想专攻术学的，也可重点学习这个。” “有那半大少年，想学门手艺的，或者在村塾读了几年学习表现一般，想学门手艺傍身的，便可进手艺班。” “呵呵呵，青青考虑周到，不过……” 村长被柳青青的宏图目标逗笑，却语重心长地道。 “学文到容易，请了先生便能教，手艺却有些难，拜师学艺也要看师父愿不愿意带呢。”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若非嫡传子弟，或开门授徒的人家，恐怕都不会愿意为了几两俸银，就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别人。” “尤其十里八村这么大点范围，以前只有几个木匠，活计会多，但若突然冒出几个甚至十几个木匠，一个村子就有几个木匠，恐怕这碗饭就难得吃饱了。” “……”柳青青听了顿时无言以对。 这世界交通不发达，信息、往来都不繁荣，一座村子，有一家做木匠的真的是足够了。 就算是镇上，开了两家木工作坊，就会有竞争了，若多开几家，绝对饱和，反而少了生意。 看来，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但学了术算能写会算，去镇上做伙计也容易入门一点，学得好的，可能还进得了帐房呢。 不得不说，村长的考虑才是结合了这世界、这村子里的生活现状，是实打实的计划。 “大伯说得不错，先安排术学很好，也更方便让大家学习到。” 柳青青笑了笑，只得熄灭了让更多农家孩子学技术的想法。 原本她还想，请人教木工、厨师、建筑工程呢。 这三个职业在这世界，应该也是好找工作，会很吃香的。 但若涉及到手艺人自己不愿意教的技术机密原因，就没办法强迫别人接受她的想法了。 从村长家出来，柳青青带着小弟往家走，路上有些沉默。 柳诚见姐姐在想事情，也不打扰她，只背着背篓跟在一旁。 回到家，乔喻凌正在院子里教晔儿纠正拳法里的几招，看到他们回来，才让晔儿休息一下。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乔喻凌很快注意到问题，走过来牵住了柳青青的手。 第312章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柳青青抬头，这才露出笑容，便将在村长家一翻对谈过程说了一遍。 “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村长说的现状，却也是很现实的问题。” 乔喻凌听了不由挑了下眉，心中暗暗惊讶，小媳妇竟然想得这么远，而且此举若成，可是善行。 “这种事，除非有官府牵头，征召手艺人教学授徒，不然，很难达到你想要的局面。” “但也不是手艺人就不授徒了，只不过人们会挑徒弟，也会有人家将自己的孩子送去手艺人那里。” “一边做工打杂、一边跟随师父学习。有同村拜师，也有亲戚引见，而最常见的，还是亲族之间的授艺。” “比如父传子、叔传侄，传男不传女这样。又或者绣娘技艺，则是母传女、婆传媳，长辈传晚辈。” 乔喻凌侃侃而谈，打了几个比方。柳青青便明白过来，都是家传手艺，不传外人。 若传外人，也必是挑选之后，或者有所考量，才会选择。 也就是说，她想办职业型技术学校这样的想法，未来的路还很长。 或许，以后有钱有闲时，她可以自己来建一座大型学校，再高薪聘请一些技术师父过来。 若这学校扬名，以后自然就会从五湖四海跑来学生报名，就像一些有名的书院那般。 书院有名，学的是问世之道，走的是青云路。 太学也会有经世之艺，但肯定没有她要办的项目多、全、杂。 只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到底没好意思在嘴上说出来。 最近光是想吃食做法，想赚钱项目，就已经够烧脑子了。 若是再突然说这个，会把男人吓到的。 “知道了，目前来看，我们家这几个能好好学文课就好了，家里不缺读书钱，若他们肯勤奋读书，将来说不定也能弄个秀才当当。” 柳青青笑了笑，拉着乔喻凌的手摇了摇。 “……”乔喻凌有些无语，什么叫“说不定也能弄个秀才当当”啊？ 说得好像秀才满大街都是，有钱就能买一个回家似的。 夜里共浴之后，柳青青推开窗子，抬头看着天边已经很圆的明月，想着明天就是中秋了，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乔喻凌正为柳青青擦着头发，见她又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不由疑惑。 “又是一年中秋月圆，只是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回首，有些感慨。” 柳青青连忙解释。 自然不好说，她一个孤儿不知亲情滋味，如今穿越到了这里，虽是异世他乡，但收获了这么多亲人，已经赚到了。 但他孤身在此，就算也有了她、有了她娘家这么多亲人，可他自己的亲人呢？ 他就不想家么？ 在外度过了十个中秋吧？ 只是这话，她不知如何问，也怕问了会触到他心底不能触及的伤。 “人一生，不就是几十年沉浮、生老病死么。只要每天过得好就行了。” 乔喻凌沉默了一下，最后这般说道。 这话说得有些模糊，也不知他说这话，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柳青青回头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她便起身，将他按到春凳上坐下，由她来给他擦头发了。 中秋已近，秋风已凉，在这深夜正是月清如水、水染清寒的气息。 柳青青打开屋门走出去，就觉得一阵凉意淡淡袭来。 她握了握拳，活动了一下四肢，就去洗衣裳。 乔喻凌默默为她倒水，也随手拿了竹篾活儿在一旁陪着她。 月色明亮，照得院子里不用点檐灯，也能视物。 不过，乔喻凌根本不在乎这点灯油钱，更将院子照得清楚亮堂，看着也温暖不少。 “娘子，既然明天不去东头走亲戚，不如我早起去趟山里，打两只兔子回来加菜。” 忽然，乔喻凌随意地开口。 今天傍晚柳忠过来接他们明天回家过节，却被柳青青拒绝了。 柳青青说难得没什么事儿，她就在家绣新衣裳，月儿及笄快了，还有新衣裳要赶，走亲戚得花时间。 当然这是柳青青的说词，实际是不想在大好节日里，去看到杨氏那让人不爽的嘴脸。 何况，往年中秋，杨氏都会回娘家，田氏新进门，今年肯定也是要回去的。 大哥向她示好，她却懒得将简单问题复杂化，因而客气地拒绝了。 只让他把孩子带回去就好，结果晔儿却说明天吃了早饭再回去，他夜里还想在这边练下字。 见状，柳忠也就不说什么，正好他也怕杨氏回到娘家乱嚼舌根，就决定同去，盯着她。 因而，明天哪儿也不去的柳青青，就像回到了初进乔家门时，只有她和乔喻凌再带着两个小弟妹一起过节了。 家里如今不吃好菜，不过乔喻凌却想打点野味回来，想念媳妇儿做的香辣红烧兔肉了。 平时家里有小孩子，也不便吃太辣的。 然而柳青青听了却是一愣，扭头看他。 “夫君大人，明天可是过节，什么节知道吗？” “中秋啊，怎么？”乔喻凌不解地看向柳青青。 “中秋啊，中秋是嫦娥奔月的日子，月亮里广寒宫有什么知道吗？兔子！” “你竟然要在中秋吃兔子！”柳青青煞有介事地说着。 其实是不想他明天上山去，中秋是团圆之节，他却要独自上山打猎，让她在家呆着？ 既然他不愿意带她上山，那就谁也不要去了。 “……”乔喻凌已被柳青青一翻说词，说得哑口无言。 他不过是想吃兔肉而已，怎么就成不敬神灵、不重节日了？ 最后，打猎之事就此不提。 第二天早起，柳青青做了桂花煎饼，煮了半锅饭，将米汤当牛奶，每人盛了一大碗，放了少许糖，配煎饼吃。 饭后，柳青青拿了些瓜糖和莲子出来，装在自己缝的小袋子里，给晔儿和芸儿戴在身上。 这种小袋子可不是小书包，而是束口长带系着的锦囊，因为孩子小，就可以斜背在身上，当作小袋子，放些零食正好。 他们也换上了新衣新鞋，扎好了头发，又单独给芸儿准备了一身替换衣裤，打了一只小包袱，给晔儿背在背上。 第313章享受休闲时光 然后让小弟将他们送回东头去，之后再去村口买三块豆腐回来。 而她在家竟然把为烤肉而打制的一只烤炉搬了出来。 烤月饼的那只烤炉也搬了出来。 看着两只烤炉摆在院子里，乔喻凌一脸无语，却又有些期待。 这是要做什么新鲜吃食吗？ 然而，柳青青却只和了些面，做起了最简单的烧饼，一次围炉就烤了三十张烧饼。 而另一个烤炉则串了肉串来烤，将调好的酱料拿新毛笔往肉串上刷。 乔喻凌看了一会儿，就走过来接替了柳青青的工作。 烤肉他可没少吃，野外起一堆篝火，什么肉都可以架在火上烧，再拿刀割肉吃。 却没想到，继上次烤肉串之后，她用了这样的方法。 做起来更方便呢。 烧饼很快就好了，柳青青又开始做荷叶叫化鸡。 将鸡剖好清洗干净，用荷叶好好包裹之后，再拿泥水糊在外面，晾干水份之后就放进了烤炉。 而鸡肚中却放了红枣、枸杞、山药。 厨房里锅中煮了饭，中午却没有人吃饭，烧饼配烤肉、凉拌小葱豆腐、烤豆腐，从上午就开始吃，一直吃到中午，再把叫化鸡剥出来，趁热片出来装在盘子里，给两个小的一人分了一只鸡腿。 又把鸡肚中的红枣、山药吃了，两个小的先捂着肚子到一边去了。 吃太饱。 乔喻凌搬了张桌子摆在院子里，坐那儿喝酒，不时过来帮着烤肉，柳青青和小的们则喝的是米汤。 一家四口人，关着院门就自得其乐地吃喝着，享受这休闲时光。 之后，柳青青才在厨房里炖了个羊骨清汤，烧开之后就用小火慢炖着，晚上再用酸菜肉沫鸡蛋和玉米粒，一起炒饭，不再做别的菜了。 中午吃得自在，却也忙了很久，晚上吃得简单，却也当是休息。 晚饭后就把月饼、莲子、红枣、瓜子、瓜糖摆在桌子上，赏月。 这是柳青青的安排，柳诚和柳芽儿听了都觉得开心，自然是抚赏附和。 乔喻凌看着他们，忽然想到，赏月席上竟然没有葡萄、桔子，到是他大意了。 但看小媳妇和两个小的那欢快的模样，似乎也根本没往这边想，也就只字不提。 然而，刚到傍晚，院门外就传来晔儿的喊声。 “姑姑！我们回来了！” “姑姑！姑姑！”芸儿一连声喊着，好像一只小鸽子。 柳青青正在厨房准备炒饭的食材，听见喊声不由诧异。 这俩孩子怎么就回来了？不在外婆家住一晚？ 在院子里练拳的小少年已经打开了院门，柳青青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小蝴蝶似的孩子飞扑过来。 这些日子，俩个孩子都在这边吃饭，营养跟上，长得都壮实了不少。 芸儿的头发也黑密了不少。 柳青青弯腰将芸儿抱了起来，抬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大哥，怎么就回来了？” “唉，别提了！就我们回来了，晚上在你这儿吃饭。”柳忠摆摆手，一脸郁闷不想提的表情。 柳青青见状便不说了，便将中午吃饱后没有再烤的一些肉串拿了出来，院子里烤炉还没有收，很快又烤了一把肉串出来。 这个烤炉是放了铁板的，底下炭火烧得猛，铁板在抹布擦干后，很快就被烤热，肉片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响声。 酱料一刷上去，诱人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晔儿和芸儿被小姑拉着站得远一些，以免烫到，但那香味，却让他们都忍不住吸口水。 “青青，你越来越会吃了。”柳忠站在烤炉前，不禁感慨。 前家里能吃饱饭就是不错的日子了，能吃上肉那也得年节啊，哪有像现在这般吃的啊。 还变着法子随意吃。 “我跟酒楼合作做买卖，就不得不挖空心思想这些吃的要怎么吃，才勾人喜欢，反正这些肉都是酒楼送来给我琢磨怎么吃的，当然是不要客气了。” 柳青青笑了笑，随口解释着，一半是真、一半自然也是撇清自己有钱的现实。 既然都是酒楼送的，还是要她想不同吃法才提供的。 那她怎么吃，都在道理上。 “跟着你沾光，有口福了。”柳忠笑了笑，没有多说。 虽然他很想说，山上的事要做完了，是不是再给他安排别的事情做做。 做事他有力气，也不会仗着她的关系躲懒混钱，为什么青青就是不肯给他个活儿呢？ 最近，已经在听说，这个叫吉祥山庄的生意，伙计和小二已经确定名单了，等秋收后就要开始训练了。 他以为，这些日子，他和柳义的努力，青青都有看见的，可是……没听说名单上有他们兄弟。 柳青青忙了一阵，将烤好的肉串放在碗中，让晔儿和芸儿也坐到桌旁，等凉些再吃，又交给小妹照看。 她把烧饼也用盘子装起来，再把火都熄了，冷却后就收起来，今天是不会再烤了。 之后，把炒饭做好，羊汤用大海碗盛了，一汤一饭，就在院子里吃。 芸儿吃了两串烤肉、一小块烧饼、小半碗炒饭、半碗羊汤，便摸了摸肚子，摇头不吃了。 饭后，柳诚带着小妹去东边院子，把鸡赶进笼，兔子也喂了些草，便过来帮着洗碗、收拾厨房。 柳青青趁空儿歇了歇，陪晔儿和芸儿聊天儿。 晔儿才小声告诉她，今天在外婆家，娘又开始骂人，和爹吵架，外婆家的人都帮娘说爹不好。 爹一怒就不吃饭了，把他们抱着就回家来了。 听着孩子小声打报告，柳青青心里很无语。 这个杨氏，看来是以为回了娘家就有了靠山，可以争到风头。 真是个没脑子的人。 “外公还打了爹。”晔儿又小声说出一件事，小脸却烦恼地皱成一团。 “路上，爹问我，如果娘总不改好，怎么办？我、我不知道。” “不要去想你办不到的事，你娘也不会听你的。” 柳青青抬手摸摸晔儿的头，轻声安慰他。 “爹娘的事，是大人的事，你是小孩子，明白吗？”柳青青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大哥问晔儿怎么办，她能解释，这是大哥在试探孩子的心情。 杨家人那般不懂道理，他一怒离开，已经起心要休妻了。 第314章装进背篓里 但他还是担心孩子接受不了，才故意问晔儿怎么办。 可是大哥也不能将这份压力压到孩子身上呀。 晔儿最近心事重了不少，明明是一个才满四岁、在吃五岁饭的孩子，还没启蒙读书呢。 这样的小小年纪，就要去思考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实在是……让人心疼。 晔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夜里，柳青青看着满院子蹦跳玩耍的孩子，兴致一起，教他们背了一首诗。 床前明月光， 疑似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孩子们光从地面上就略微有些理解，这首诗说的是什么。 又是床、又是明月、又是举头、又是低头的，这并不难理解。 只有乔喻凌，却突然变了脸色，坐在一旁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青青在逗孩子们，让他们背诗，并未注意到男人的情绪变化。 若她注意到了，定会知道，自己触及了他心底不能触摸的弦。 直到夜深，柳青青才安置孩子们睡觉，今夜，都玩得太晚、太累，谁也没有洗澡，打水洗了脚就睡下了。 柳忠也不愿意这时候再走回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去，反正家里的猪和鸡，是托隔壁周家大娘帮忙照管的，不担心没人喂食。 因而，他就去了东边新屋，在后厢睡下。 柳青青收拾了院子里的桌子，乔喻凌打了水回屋。 他们每夜要做的事太多，首先这个鸳鸯浴是一定要泡的。 一.夜温情脉脉、极尽缠.绵，到第二天再早起，日子总是这般忙碌而踏实。 吃了早饭，大家换了一身新衣裳，收拾了一下，就往刘家去。 柳忠则先回家，今天总不好再托别人照顾自家的猪和久，地里也要收拾一下，他要晚一点再去赶中饭。 表妹及笄，其实他并不看重，他自家妹子及笄都没办过宴。 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他好不容易得到外公和舅舅的谅解,亲戚还是要重新走起来的。 这也不是他一人的想法，就连打小聪明的柳义，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柳义和田氏会直接从娘家赶过去白杨村，吃了中饭再回家。 柳青青背了一只背篓，将芸儿放进背篓里坐着。 他们今天要走路去白杨村，没有驴车坐，就算芸儿小小的并不重，但抱久了也是会手累的。 于是柳青青想起山里人家小背篓的故事，便将芸儿装进背篓里了。 这大概是芸儿第一次坐背篓，高兴得在里面蹦哒不停，被柳青青再三喝止，才安静下来。 他们也没什么好带的，及笄的礼物也无非就是绢花，早就送过了。 糕点也没做，因为今天也不知有多少客人。 而刘家人，都会做那些糕点了，也不犯着让他们从大柳村千辛万苦背去白杨村。 但有一样，却是今天适合带去的，那就是枣子。 那天也有给了一篓枣子让他们带回家过节。 今天再带一篓，到也好待客，这一篓枣子由乔喻凌背了。 柳青青在冰窖看了，将剩下的莲蓬也装了一小篓，让小弟背了，又拿了些桂花，可以做桂花肉。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走在出村路上。 今天李家也会去，柳青青早就婉拒了李家要搭他们过去的好意。 今天是未来小媳妇的及笄礼，若说表哥不重视，李家一定会重视。 所以今天李家去的人也会多，不讲究送什么礼，但一定图个热闹。 长辈的祝福、平辈的陪伴、晚辈的欢喜，都是最好的礼物。 出门早，但这一路也走了许久，到刘家时已是上午。 不过，除了李如意和李媛儿姐妹还有李家表嫂早早过来了，其他人还没有到。 今天做饭的人，是新进门的小媳妇林绣儿。 虽然年纪比刘月儿小，但她是长嫂，以后掌理庶务之人，因而，名义上今天的饭就由她来负责。 但李家表嫂既是刘月儿的表嫂，也是林绣儿的表嫂，因而，一大早就过来帮着林绣儿。 柳青青他们到了之后，就看到刘长福正挑水回来，刘秋在隔壁邻居家借桌子，刘长喜跟在后面搬长凳。 农家一般都有两到三张八仙桌，但若客人多不够坐，就会往邻居家里去借用。 所以一般各家的桌凳，底部都是用毛笔写了名字做记号的。 刘友良刚喂了驴，打算一会儿去大柳村接他们过来，没想到他们自己走过来了，连忙把几个小的夸奖了一翻。 而大家看见背篓里突然冒出来小脑袋，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芸儿这一路在背篓里晃啊晃地竟然睡着了，刚听见热闹声这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柳青青扭头叮嘱她不要乱动，就将背篓摘了下来，将她抱了出来。 刘雪儿跑过来，却伸着小手攥着背篓沿儿，眼巴巴地仰头望着柳青青。 柳青青无奈，便将她抱进了背篓里，背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雪儿在背篓里高兴地咯咯笑着，芸儿在地上举着小手臂，也想再进背篓。 “好啦芸儿宝贝，我们回家的时候，你又可以坐背篓了。” 柳青青可不要一再陪着小孩子玩闹，背着背篓在院子里走，有点傻气。 好在孩子听哄，一听回去又能坐很久，便不闹了，和出了背篓的雪儿手拉手一边玩儿去了。 将小孩子交给小姐妹照看，她陪刘月儿说了会儿话，接过李如意奉来的茶喝了，就去厨房帮忙。 厨房里，上次刘长福成亲杀的两头猪，摆席之后还有一些肉没用完，拿盐水浸了留着。 不过这已经算是腌肉，不算新鲜肉了。 因而，昨天又往肉案订了货，今天刚送了二十斤新鲜肉过来，还有四只猪蹄、两幅猪下水、几根排骨。 光是这些肉，就看得出刘家对刘月儿及笄的重视。 毕竟以前日子苦，家里孩子很懂事，如今家里跟着柳青青沾了光，不管是刘长福娶媳妇，还是刘月儿及笄、出嫁，都做得很隆重。 柳青青明白外公和舅舅他们的心情，都想儿女过上好日子，不想委屈他们。 见林绣儿和表嫂在商量中午怎么做这些菜，便撸起袖子参与其中。 第315章刘月儿及笄 柳青青迅速将所有食材做了一个分类，理出一张菜单。 “猪蹄红烧，放点剁椒调味即可，排骨可以煮汤……” “今天有鸡汤，青青，排骨可以炒，你做的孜然排骨好吃。”林绣儿在一旁连忙说道。 “好，那就鸡汤、炒排骨。”柳青青笑着点头，又立刻说其他菜。 “腌肉焖土豆，不用再放盐了，放点儿醋和酱油就好。”为了怕肉不经放，腌肉一般会做得有点咸。 若是晒晒再熏熏，就是腊肉了。 “新鲜肉，做一个秋辣椒回锅肉，放点大葱，再做一个桂花肉，放点木耳，这里就有五个肉菜、一个鸡汤，没有大鱼……那就煎个小鱼干好了。” “秋茄子和冬瓜清炒一个，再煎碗豆腐，还有猪下水……家里有糯米吗？咱们蒸糯米肠当辅食吧，再做一个南瓜饼。” 柳青青知道刘家虽然没有大摆宴席，但也想做得丰盛隆重一点，便准备了辅食。 而菜，虽然品种多，但若有几桌客的话，份量却比不上表哥成亲时。 因而，要把猪下水利用起来。 “有糯米的。”林绣儿连忙答道。 于是柳青青便教她和李家表嫂，先把猪下水洗出来，猪肝留着晚上做菜，小肠和猪肺拿面粉和盐洗两遍，清洗之后一锅先卤上。 之后泡了糯米，烧了开水，将洗好的猪大肠和猪肚灌了糯米，立刻上锅煮。 刘家只有两口锅，时间统筹就要做好。 在洗小肠时，就先炖上了猪蹄，先烂之后，在上菜之前再调味红烧一次，就方便多了。 之后是卤小肠和猪肺，这个卤好装一边，上菜桌切碎撒些葱花就能摆上桌，做为一道下酒好菜。 等猪蹄焖好，立刻就蒸糯米大肠。 幸好刘家一大早就蒸了一些绿豆糕当点心摆盘，也没有很多，毕竟不靠糕点吃饱，也就是一个体面。 柳青青后来才知道，刘家这般隆重，不只是想给刘月儿一个好回忆，也是因为夫家李家来做客，还有林绣儿的娘家人。 林绣儿节前嫁过来，十四回了门，就没有回来，她和刘长福一直住到中秋吃了中饭，才回家来的。 一般人回娘家是不会在娘家过夜的，天黑前就离开了。 但也有远嫁的人家，不可能做到这般方便，又连着节日，因而，他们回门就晚了两天，为的就是和中秋连着，在娘家住一晚。 农家人也没那么在意细节，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过得好就最开心了。 而林家大人，在女儿嫁进刘家后，还没有来过，趁此机会，也是要过来走动走动的。 不管是白杨村的李家，还是大柳村的李家，还是林家，都是亲家，是重要亲戚，再加上一些刘家老亲戚，自然要办得隆重一些。 而柳青青的安排，十菜一汤两辅食，光碗数就超过了八大碗，而且除了肉多，还有下饭菜，自然是体体面面。 之后等锅一空，立刻蒸上南瓜。 不过柳青青记得今天是林绣儿掌厨，她并未将这活计抢过来，只是不停指点林绣儿去做这些事儿，她在一旁打下手。 李家表嫂见了，忽然觉得，这柳青青确实非常有心思，而且跟她一起干活，气氛轻松活跃，一点不累。 而且柳青青还有空兼顾外面，指挥小姐妹和小兄弟也不时参与一下。 不过今天刘月儿及笄，她是主角，她就算想帮忙，大家也不让她伸手。 毕竟今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会儿夫家人也该到了。 但刘月儿可不是趁机躲懒的人，就负责奉茶了。 毕竟是农家姑娘，也不可能呆在自己的闺房里不出来。 快到中午时，院子里更加热闹起来，李耆老一家过来了。 黑牛进门就在喊着“月儿”，有了一次去镇上逛街的经历后，他脸皮到是厚了不少，一点也不拘谨。 厨房里忙着的几人听了，也不由好笑，低声嘀咕着各自夫君的事情。 虽说柳青青嫁的男人年纪是大一些，但生得高大，气场强大，又会武功，深受大家崇拜，可没人会觉得年纪大不好。 李家表嫂嫁的，是刘长福和林绣儿共同的表哥，二十出头，是个很稳重开朗机灵的后生，也很勤快孝顺。 李家表哥，已经内定加入伙计队伍。 而林绣儿，是说得最好的，因为害羞，而刘长福，又是柳青青和李家表嫂本就最熟悉之人。 因而最后，她们问得最多的，反而是柳青青的夫婿。 不过，并不是问乔喻凌本人，毕竟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悉了。 她们好奇的是，乔家是外面搬来的，他家乡在哪儿，亲人怎么没有一同搬来？ 而这些问题，让柳青青很无奈。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以前肯定没娶过亲，毕竟他是十几岁就来到了我们大柳村。” “至于其他的，时机到了，他自然就告诉我了。”柳青青到也没恼火，只是诚恳地解释了一下。 若是大柳村的妇人这般刨乔喻凌老底儿，她早就翻脸了。 但现在问的是李家表嫂和林绣儿，本就是正常聊天，连她自己都好奇的事，有别人好奇也不奇怪。 因而，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别人问的越来越多。 见她这般，李家表嫂便不再多说了。 林绣儿本就只是追在表嫂身后表示疑惑，并不是起心八卦别人，自然也就把这事抛脑后了。 之后，柳义带了柳田氏过来了。 柳田氏这次更加识趣，主动进厨房帮忙，大家的话题也就没那么私密了，只是随意闲扯着家常。 李耆老家到后不久，就由刘友良和老太太，还有李家外公外婆他们招待，再过了一会儿，李家大舅和大舅娘也回来了，他们是昨天去的林家村，住了一晚，今天将林家人接过来。 林家没有驴车，出远门难免麻烦了一些。 林家人到了，林绣儿立刻欢喜地跑了出去，这是她第一次在成亲后，在夫家看到娘家人，心情与在娘家时，又不一样。 柳青青和李家表嫂也出来和林家人打了招呼。 第316章很有孩子缘 李家表嫂自不必说，林家是李家的外祖家，本就是熟悉的。 而柳青青和乔喻凌，则在林家兴的提醒下，由林绣儿介绍给林家人认识。 知道他们就是帮了刘家很多的刘家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林家爹娘对他们称赞有加，十分热情。 一阵热情寒暄之后，柳青青和乔喻凌才得以脱身。 见黑牛和柳义帮着去挑水，乔喻凌差点也要跑去，却让柳青青拉住了。 “就算你无聊找事做，也不用这么辛苦，帮着招待林家表哥就好了。” 柳青青低声笑语，帮不习惯交际的乔喻凌找了个事做。 其实林家表哥自有李家表哥招呼。 不过这两个后生，恰能与乔喻凌说得上话，就算只是随意闲聊，气氛也不会僵。 乔喻凌只是不喜热闹、不愿意与人打交道太近，并不是他没有交际能力。 从他与吉祥酒楼的人往来就看得出来，他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弱。 因而，柳青青并不担心他太闷。 之后大舅娘和二舅娘也进了厨房里，打下手的人多了起来，柳青青则成了林绣儿的副手，一边帮忙、一边教导她做菜。 柳青青的用心，看在两个舅娘眼里，自是欢喜。 因为柳青青教出来的做菜方式，她们也不会啊。 虽然这菜看着也没什么特别，不管是肉还是蔬菜，也是寻常所见，家里也有。 可被柳青青这一搭配出来，炒法也有不同，就能看出门道了。 因而，大家也竖着耳朵认真听着呢，学了回家也能把菜做好吃一点。 柳忠来得晚一点，就帮着摆桌了，没多久就开始上菜，男人入席先喝酒。 一桌桌摆上来，妇人也陆续入席。 刘月儿跟着奶奶，和李耆老家的老太太、未来婆婆和婶娘还有自家外婆、林家舅娘坐了一桌。 林家舅娘就是林绣儿的娘，从小就随李家的辈份喊舅娘的。 还有一个位置，留给李家大舅娘的。 而林绣儿的大嫂和姐姐就和林绣儿、柳青青、李家二舅娘还有柳田氏坐一桌了。芸儿和雪儿也在这一桌。 之后几家小兄弟和小姐妹们还有小侄子们，也挤了两桌，反而是他们这些小孩子桌更热闹。 之后就是喝酒桌，长辈坐三桌，年轻人坐一桌。 都摆在院子里，旁人一看就是十分热闹，也知道今天是刘月儿及笄，也有人进来道了祝福，闲坐了一会，不过吃饭之前都走了。 刘家并未对外宴客，也不好留下来蹭饭。 刘月儿的及笄宴，就在杯盏交错、谈笑风声中结束。 饭后，洗碗和收拾厨房的事，就交给林绣儿和小姐妹们了，柳青青拉着乔喻凌去村子里走走。 她一动，后面就有一群小孩子跟上，热闹得很。 柳青青这时候才发现，她其实很有孩子缘，很受小朋友的喜欢呐。 到是乔喻凌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还以为可以和小媳妇单独相处，悠闲地散散步，结果跟着这么一大群，跟小鸡崽似的，别提多尴尬了。 “逛就逛吧，总比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好。” 柳青青拉着乔喻凌的手，低声安抚着他。 身后，芸儿一直在喊，不过被小姑牵着，没能跑过来。 柳青青装作没听见，继续和乔喻凌走在最前面，直到芸儿被冷落就“哇”地一声哭起来，这才停下脚步，转身。 “姑姑！不理！呜呜呜！”芸儿一边哭得眼泪汪汪、一边还噘着嘴儿控诉着。 柳青青好笑地撇了下唇，只好伸出双手。 “乖芸儿，姑姑没听见，你跟着小姑一走不好吗？” “抱抱！”芸儿见姑姑终于注意到自己了，这才一脸委屈地伸着小手。 原来小姑抱她太辛苦，都是牵着她走路，走了一阵她脚累了，就想要抱抱。 谁抱？ 当然是抱得动她的姑姑呀。 因而一路喊着，结果姑姑不回头，她又不愿意走，心里委屈就大哭起来。 柳青青把芸儿抱了起来，听她噘着嘴伸着小手指自己的脚，说累的时候，却差点不厚道地大笑起来。 是她忽略了这个问题，不过小孩子那一脸可怜和委屈相，实在太萌了。 柳青青拿了帕子出来替芸儿擦了眼泪，便抱着她继续逛。 除了芸儿，雪儿和晔儿在这一群小朋友里年纪最小，不过他们走这点路还是可以的。 但柳青青沿路看着不远处金灿灿的稻田，却是不敢下田塍去，因为小孩子走小路不安全。 最后只好就在宽敞得能跑驴车的主道上走了走，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 经过村口杂货铺时，还买了点炒栗子，每人分了几颗。 这帮孩子有刘家的、两个李家的，也有林家的，还有一路走时自己跑过来跟着的村里小娃们。 因而这一人几颗栗子，竟也分出了三斤之重。 杂货铺的大娘看了，都觉得好笑。 炒栗子要现炒热吃才好吃。 此时虽是吃栗子的时候，村里却不是谁都吃得起，但杂货铺总是什么都有点儿卖的。 因而，每天就炒一到两斤，若是头天生意不好，第二天就不会炒，卖完再继续。 但今天杂货铺见刘家买菜，知道有客，心思一动就多炒了两斤，没想到还真是一次就卖出去了三斤。 剩下的一斤左右，到也没什么压力了。 而柳青青见还有剩的，知道是上午炒的，于是都买了回来，又要再炒十斤。 这一开口，把杂货铺的大娘吓了一跳。 这是几年难遇的大主顾呀！ “赶紧炒，炒好了送到我外婆家去，别送晚了客人都走了。” 柳青青一并付了钱，又叮嘱了一句。 杂货铺的大娘眉开眼笑连声答应着，就喊了她家儿子和大孙子出来，赶紧拿板栗、烧锅热砂。 柳青青又领着一群小朋友往回走。 刘家待客也买了炒花生和瓜子，加上绿豆糕，还有她带来的枣子和莲蓬，吃的东西还是有不少，没停过嘴。 再加上炒栗子，肯定是大受欢迎的。 小半个时辰后，杂货铺就送了一筐炒栗子过来，柳青青已把几个小的哄睡了，她和乔喻凌又多吃了几个。 下午，林家人就回家去，由李家表哥送过去。 林家人本是难得过来，原可住到明天再走。 第317章舅舅来商议 但林家一个常年药罐子的病爹、一个中风瘫在床随时会西去的娘，家里可不能缺人太久，哪里敢在亲戚家留宿？ 就是今天来做客，也是赶早将饭都做好，病爹自己热个饭菜还是做得到的。 但林绣儿的爹娘还是赶着回去。 林家人走后，李耆老家也离开了，只留下了黑牛在刘家吃晚饭。 柳忠和柳义、柳田氏也回家了，难得这两天不用上工，要抓紧时间把家里的菜地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割秋稻了。 只有柳青青他们不着急，家里就两亩稻田，过两天随时能收割，至于菜地……就院子里那一点菜，哪里需要特意去收拾了？ 因而，他们仍是悠闲地自己找乐子。 这时刘秋走过来，把柳青青叫到一边，低声说起了一件事。 “青青，你李家舅娘刚托我来和你商量个事儿。” “绣儿的娘托了她，想让家兴到你那里干活，也好有个稳定营生。” “哦？舅舅答应了？”柳青青有些诧异，但又有些了然，不过她有点奇怪，舅舅竟然会来找她。 当初她就决定只从大柳村里找人，就连白杨村，也只定了表哥和李家表哥两人而已。 刘家族里人，都没有选。 但一直给她家干活的那些人，到是约定了有事情就找他们，工钱什么的都照旧。 大家原本也有田种，眼下又正忙时，自然也不在意。 可是舅舅明知她的计划，却来找她…… “我没答应，不过我想，若是你肯让他们做绿豆糕卖，或许是个两全的办法。” “做绿豆糕？”柳青青更诧异了，随即便明白舅舅的用意。 他们在张礼镇，林家在坡子镇，隔着百里路，就算是个独门手艺，其实也不防碍彼此的利益。 而绿豆糕，也是她用得最多，也算是传给了李耆老家的一种糕点做法。 而且镇上糕点铺，也有绿豆糕卖，并不是她独门密创。 不过她的做法更简单粗暴罢了。 “就绿豆糕，别的糕点不用。”刘秋见柳青青疑惑，连忙解释。 “我是想着，咱们镇上有生意，坡子镇一样有，就这一种糕点，在集日时，去镇上卖卖。” “一文钱一块，也不用像你卖其他吃食那么辛苦叫卖，一天下来，总能卖不少了，不用每天去摆摊，就集日一个月下来，生活必能改善。” 刘秋说完，目光殷切地看着柳青青。 他是亲舅舅，并无坏心思，又是替亲家找条路子，说起这事并未多想，也就不会忐忑不安。 但他现在还只是自己想想，来找外甥女商量，并未直接和林家人说。 若外甥女不同意，此事便作罢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利弊分析了一遍，柳青青听了并未立刻拒绝。 柳青青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 “若只是绿豆糕，也没什么，我只担心以后林家人尝到了甜头，会想要别的糕点做法。” “这个我最多再给米糕和白糖糕，蛋糕是绝对不能的，这个我卖方子了。” “嗯，先给绿豆糕就好，不用一次给那么多，若林家真起贪心，我自会阻拦他们，大不了翻脸。” 刘秋连忙说道。 现在帮林家，是因为林家与李家嫡亲，又是绣儿娘家，但不表示他要为了成全这种亲戚情份，而让青青为难。 有些事帮忙是情份，但要适可而止。 道理他自然明白，也是想得明白，才来找青青说这事的。 “那行，绣儿现在应该也会做绿豆糕了，让她自己回去教自家哥嫂就成。” “不过舅舅要叮嘱绣儿几句，别一时忘形，将我做山楂酱和桂花酱的法子说漏嘴了，毕竟一家人说话，难免会有个失言的时候。” 柳青青突然想多了一些，连忙提醒舅舅。 “这个省得，当时回家路上，你表哥就叮嘱过绣儿了，这都是卖钱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往外说。” 刘秋连忙说道，又笑了笑。 “就是这绿豆糕的法子，也必须先问得你同意才行，绣儿回家几次，都没乱说。” “那就好。”柳青青笑了笑，不过心里却想，以后再做什么独门吃食，还是避着些好。 绣儿本性纯良，但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在自家亲人面前，难免会有大意的时候。 而林家人性情如何，本性怎样，又存着什么心思？ 她一无所知，关系和接触不同，她也不能说舅舅来商量的事就不对，站在舅舅的立场，帮下亲上加亲的亲家，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自己，却得留个心眼儿了。 不过也不能否认，舅舅来问绿豆糕的事，也确实是想有个两全办法。 林家有了糕点生意，自然就不用想着让林家兴过来干活了，在自家镇子更方便。 以林家的人手，一个月三次集日，一次卖掉五百块绿豆糕，便有五吊钱收入，扣掉成本和人工，赚个三吊钱并不难。 五百块绿豆糕，就是拿箩筐挑着走路去镇上，辛苦一天也够了。 若是有驴车，还能再多做一些。 但她不清楚林家人做买卖的能力，若没有她这口才和叫卖的实力，恐怕也卖不了更多。 若林家人不笨，就会知道一点一点试探行市，而不会第一次就做很多。 但她想，这个舅舅应该是会跟林家人讲些经验的，就不用她现在叨咕没完了。 “对了，秋收之后空闲下来，舅舅也可以和李家舅舅他们合伙去卖糕点。” 柳青青突然想到一个念头，既然林家人都可以卖绿豆糕了，她自家舅舅也可以继续去做这笔生意啊。 吉祥山庄营业之后，用人都是大柳村的，表哥跟着她做帐房，舅舅其实没有岗位给他的。 舅舅和外公还是种田种地呢，但得空时，比如集日，就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嘛。 “天气凉了，不用做太多绿豆糕，加些米糕和白糖糕，总数一千块的话，一天下来应该还是好赚的。” “不过喻哥不在，驴车最好不要在镇上随便跑，万一遇到找茬的捕快或是街痞，总是麻烦。” “不过，拿背篓背了，沿街叫卖一阵，不走太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儿。” 第318章利益自己赚 柳青青想着当初他们在镇上叫卖时，因为街痞打小报告，招来了捕快，但捕快有点怕乔喻凌，而不敢太凶。 不过走贩在镇上也是要去衙门办手续交税的。 只在集日、集市，才不用交税。 “好，等种了麦子、油菜之后，我们就去镇上试试，你不去了吗？” 刘秋笑着答应，又期待地看着柳青青：“如今天凉了，手抓饼和烤鱼肯定好卖。” “我不去了，要张罗吉祥山庄的事儿，到时若舅舅忙得过来，也可以做手抓饼卖的。” “上集时，我让表哥回来帮你，他是我的帐房先生，安排得当，不用每天那么忙的。” 柳青青越想越仔细，就有了这提议。 刘家，除了一开始的两百两银票，之后干活可没有钱给他们，哪怕在山地那儿，或者帮着砌新屋、砌围墙，都没提过钱。 只有长福表哥，定了做她这边的帐房代表，就给了一个月薪俸二两银子。 这笔钱，八月才开始算，七月都没有钱的。 她不想继续给钱，也清楚刘家不会再收，又没有别的工作给他们，若让他们自己去做吃食生意，到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机会提供了，利益自己赚，也会让他们更觉踏实。 “烤鱼和炸鸡块都是卖给酒楼了，手抓饼却没有，人手够的话，舅舅可以试着做一些。” “一次别搞太多，三百张的话，说不定就卖得完了，到下午时若剩下得不多，可以买三送一，或者买二送一块糕点。” “但正当生意时间，不要轻易松口，乱了价钱，反而一翻辛苦，赚得却不多。” 柳青青趁机又谈了一下生意经，提点着舅舅做小生意时的灵活应变。 舅舅不傻，却是个本份农夫，走贩这种事，打过交道，却不表示自己也能熟练应对呀。 因而，话说到这里，自然要多传些经验的。 刘秋认真听了，并未大意。 当初柳青青在镇上叫卖生意，他并未跟随，他是在西市摆摊，却也亲眼见着那么多糕点不断被卖出去。 品种虽多，价钱却是一样，记数量就行，倒是不难。 只是卖手抓饼的话，听说要手脚快、会兜售，他心里可没底儿。 但青青说得对，一次不搞太多，一、两百张面皮儿，应该问题不大。 柳青青和舅舅聊了一阵生意经，就把那些并不算太特色的吃食生意交出去了。 有特色的，别人学不来的，自然是卖给酒楼了。 说到吃食生意，她就忍不住想，不知那家糕点铺子，最后学会那蛋糕的做法没有？ 还是要偷偷去吉祥茶楼买蛋糕回来，继续研究？ 吉祥茶楼的蛋糕价钱，恐怕要比她沿街卖的高出不少了。 刚到傍晚天色还亮着，大家吃了晚饭，便回家去。 刘长福要赶驴车送他们，被拒绝了。 这一来一回，天就黑了，驴车在路上走固然能行，但总是危险许多。 他们走路最多半个时辰，这次柳青青背了芸儿，乔喻凌背了晔儿。 两个孩子都坐进了背篓里，欢喜得胡乱歌唱着，若非柳青青制止，就要手舞足蹈了。 就连最近变得稳重老成的晔儿，都露出了童真的性情。 看着晔儿高兴了，柳青青自然也是高兴的。 这孩子最近因为杨氏的行为，而变得懂事了许多，也给了自己许多压力。 因为许多事他不懂，但也知道不对，可那是他的娘，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所谓穷人孩子早当家，大概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柳青青没办法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说教道理，只能努力让他开心了。 他们走回大柳村时，天色早已黑下来。 不过中秋刚过，十五的月儿十六圆，这一路星月之光将路面照得亮晃晃的，到也不怕。 今天小妹状态还不错，没有边走边捶自己的腿，回到家，柳青青就打了水给他们洗澡，一翻忙碌。 夜里，柳青青把春凳搬到屋檐下坐着，和乔喻凌一起感受这月凉如水的夜色，谈着今天舅舅和她说的事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让他们自己去卖吃食，是对的，若他们经营得好，以后也是条长久路子。” 乔喻凌悠闲地伸着手指，随意地缠绕着柳青青的长发玩儿，赞同柳青青的决定。 “还有那林家，我看林家兴本性还不错，并未打着算盘来与我结交。我想，可能是他爹娘想攀上你，给他们自己找一条活路吧。” “林家人境况不好，并不是他们好吃懒做，而是被长辈病情拖累，也是无奈。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不碍什么事儿。” 乔喻凌到是大方得很，反正那都是小生意。 柳青青看着他，想了想便露出笑容。 “你说得对，林家人就我今天来看，是很不错的，绣儿的娘和姐姐也不是碎嘴刻薄之人。” “她姐姐还挺内向的，带孩子也很温柔细心，不像杨氏那么骂骂咧咧。” “一个人好坏，真是从细节处就看得出来了。” 除非她们会装，而且能装一天不露破绽。 但她柳青青也不是天真善良，没人能在她眼底装好人这么久而不被识破的。 “嗯，从他们的细节行为，也看得出来他们家风不差，你表哥有福，娶了个好人家女儿。” 乔喻凌轻轻一笑，认可地说道。 “确实，娶妻娶贤，娘家人拎得清，也能省不少麻烦事儿。”柳青青感慨地附和。 却忽然脸色尴尬地看着乔喻凌。 “夫君，我是不是要同情你一下？” “怎么？”乔喻凌不解地看向她。 “我不是贤惠女子，我娘家还有那些闹腾的嫂子和会打小算盘的兄长，我还是个有名的悍女。” 所以，娶妻娶贤，到了他们家，可不沾边儿了。 不该同情么？ “呵呵，我也不是你表哥那样的本份男儿，我一个文武双全的猎户，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悍女，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乔喻凌听明白了小媳妇内心的担忧，不由轻嗤了一声，笑道。 月光下，看着小女子大眼盈盈若水，俏脸嫣然，乔喻凌伸出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忽然凑身过去，轻轻吻住了她…… 第319章村长的考虑 第三天开始，工地上便陆续有人不来了。 要开始割稻、翻耕、种麦子和油菜，这一忙得有半个多月，之后活儿才会渐渐轻松起来。 而到那之后，工地这边也要开始种树、挖荷塘。 都是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在哪个项目里需要多少人，用哪些人，也都在王耆老的名单里。 只不过现在工地上活儿还没做完，酒楼的主体四座建筑还在建，下手就得几十人，这个是不能少的。 才会让人陆续请假，而不是一次就放他们的假。 工地上不能缺人。 大家做了这么久，也知道这情况，时间安排上，到也有条有理，没出岔子。 柳青青并未直接参与施工，管工的事又交给了两个耆老，还有其他耆老和村长时常来帮忙，到也不担心什么。 而她对村里的信任，还有捐资村学的事，自然也让村里人倍加称赞。 村长收了柳青青的二十两，可没有闲着，中秋之后，就开始和耆老们商量扩建村学的事了。 扩建村塾是为了让更多村童入学，而更多村童入学之后，就需要多个先生。 村长说过，想教没有读书天份的孩子学术数之学，将来也能写会算、打打算盘。 因而，会再请个擅长术学的先生。 当然，擅长术学的先生，也得有童生之名，不然识几个字就能教书，岂不太容易混了？ 也就是说，在原本的二十多人上学的基础上，起码要再增加二十多人，再请个先生、提供住处，就需要扩建几间屋子出来。 但是大家都知道，柳家年后肯定会有三个学童入学。 柳诚、刘长喜，还有正当启蒙时的柳晔晔。 而上学的村童们，前三年都得读书识字，等年纪大些，才能转学术学。 也就是说，儿童时代都读书写字，少年时代便可选择继续读书考科举，或转学术学谋出路了。 不得不说，村长的考虑，是真心妥帖地为村里后代着想的，都是为了谋条出路。 不然，那些读书没有天份的孩子，到了出力气的时候，多半就回家种田去了。 种田固然是一辈子的职业，而且是家家都得继承的家业。 但若多门手艺，可不多条活路？ 像村里张木匠，家中也有田地，但平时以打制大小家具为赚头。 如今带着两个儿子，木工活儿到是做了不少。 光是柳青青去定制的东西，就够赚一大笔了。 若非有这手艺，如今能赚这一笔？ 但如李耆老所说，村里会做木工活儿的人还是不少的。 像这次就有几十人参与进来，会的、不会的，互相带动，给做出木亭顶、长廊梁、木柱子、美人靠等。 但若论打家具，都可以给自家打，却不敢接活儿，手艺到底是不过关的。 不然都接木匠活儿来做了不是？ 也因此，手艺，成为大家心中都想学的东西。 不过，这次他们却接到了村里的活儿，把山地这边的事情做完后，就给新建村塾那几间屋打门窗、做课桌椅、打木床等。 没有找张家，是因为张家已经接了乔家酒楼的门窗和雕柱等活儿，忙不过来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工钱太贵，村里想节省成本。 至于砖头、石板等建筑材料，乔家这几个月陆续进了不少货，价钱上自然是有优惠的，只要按这个价钱接着去进一批回来，也能省下不少。 村里很快就把这事张罗了起来，各方面确定之后，就通知各家中午到村里大树底下开会。 将扩建村塾并多请一个先生回来的事，仔细说了一遍，让各家有想上学的，哪怕是后生还想识字的，都来报名。 只不过哪家后生真的愿意来上学？他们更想去吉祥山庄做工。 就在本村做工，包吃三餐不包住，听说还有统一的衣服穿，这么好的待遇，只有去不了的，没有不想去的。 柳青青要从村里找十二个小二、十二个伙计、十二个帮工。 这三十六个人都是提前叮嘱王耆老和李耆老，从工地上开工时，就暗中观察其品行，陆续把名单完善起来的。 如今人手都已确定，就等着这里忙完，就开始培训了。 培训这事，到也不用柳青青去操心，毕竟吉祥酒楼经营了这么多年，人事管理上自有一套。 所以当初说好的，大柳村出人，酒楼出管事。 而柳青青不插手，也能省了不少拉关系的麻烦。 后生们要来做工，又谁会愿意去上学呢？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识字只会对自己有帮助。 看刘长福，虽说是柳青青安排的帐房，但若不识字，又怎么担得起这个岗位？ 就算不会算帐，柳青青让他学，也要能识字才能学会啊。 后生们明白的道理，其他人自然也明白。 因而，后生们不来上学，半大小子们却都报了名，不管供不供得起，先报了名再说。 不是说柳青青资助了二十两么？ 请先生本来就有村里出钱，束修才会比外面低一些，再加上柳青青出过的钱，那到时束修是不是又会低一些？ 许多人心里这么猜测着，报名也就没迟疑。 村里开会那天，柳青青并没有过去。 她早就和村长深谈过村塾的事，自然不必再去浪费时间。 这些天，她继续研究不同菜式，将自己想得起来的吃法，有食材的都做了一遍。 没有食材的，也不敢冒然写在纸上，不然会让人疑惑。 你连吃都没吃过，有些食材本地都没有，你更没见过，又是如何知道做法的？ 因而，只能慢慢来了。 几天过去，刘家的稻收得差不多了，就派了刘长福和刘长喜过来，帮乔喻凌那两亩地收稻子。 两亩地对农家人来说，并不多，若是人多一天就能收完。 只不过，眼下却只有刘长福能起点作用，刘长喜和柳诚只能抱稻把。 村里其他人家也在各自收稻，无暇来帮他们。 或者在村里人心里，两亩地真的不算什么事儿，哪里需要帮了？ 往年都是乔喻凌一个人，自己慢慢收拾出来的。 第320章割稻子 柳青青不会割稻，但不确定宿主是不是割过。 她站在田塍上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拿着镰刀走下田，弯着腰挼过一把金黄的稻穗，将镰刀压低，从稻茬割过。 她看过乔喻凌和刘长福割稻的姿势和动作，也就注意到一个问题。 不要割到脚了！ 动作虽慢，但也顺利完成了几把，半侧身搁在身后，几次之后，动作就流畅起来。 乔喻凌注意到小媳妇的动作，从小心翼翼到提快了速度，他心中也有些惊讶。 农家女子这么大的，肯定都割过稻了，除了力气不够挑不了太多稻子，割稻、打谷，都是能手。 怎么感觉她像个领悟很快的初学者？ 但他也只是心中疑惑了一下，见她动作并没有问题，也就没有多想。 柳诚和刘长喜负责把稻子搬到打谷机那里，兄弟俩保持一致动作，直接就把稻穗送上打谷机。 用力踩着轴板，齿轮飞转，将稻谷分离，落在后面的谷桶中，再将打完的稻把堆到两旁。 十岁少年已经有把子力气，做这活儿并不难。 柳芽儿也没闲着，提着一只竹篮子，在田里四处走，寻找着掉落的麦穗子，再捡回竹篮子里。 晔儿也跟在小姑身后，帮着捡麦穗，芸儿则是瞎跑着，什么也没干成，倒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今天阳光还有些大，柳青青给他们几个都戴了帽子，结果芸儿又是跑又是蹲的，帽子很快就遮住了眼。 小孩子看不见路，走得东倒西歪，绊到了稻茬就是一个扑腾倒地，哇哇地哭了起来。 柳青青回头，顿时哭笑不得，连忙放下镰刀走了过去。 “宝宝不哭，摔哪儿了，给姑姑看一下。” 柳青青将小孩子抱了起来，就往自己半蹲的腿上一搁，这才抬手掀起她的帽子。 一张泪脸哭得稀里哗啦的，表情十分委屈。 “摔了！呜呜！” “脚脚痛不痛？” “不痛！脏脏！呜呜！” 柳青青听芸儿说脏，不由好笑，嫌脏别下田呀，一双绣花小布鞋早就踩了泥巴，失了本来面目，这时候才嫌脏？ 哦，她嫌的是裤子沾了泥，脚上的泥不算么？ 柳青青也不跟她讲道理，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手和脚，确定没有摔伤，这才抱了她起身。 “喻哥，我带芸儿回去洗洗。”柳青青转身，打了招呼就走上田塍。 “晔儿，你也跟我回去，我们再拿些茶过来。”柳青青转头又喊了晔儿一声。 虽然拾稻穗不是多辛苦的活儿，但孩子太小了，也还是会很辛苦的。 晔儿听了到是没多想，立刻就跟了上来。 柳青青没喊小妹，七岁孩子吃点苦也好，以后才不会养出娇气来。 毕竟以后他们的生活，是只会越来越好的，不想他们忘本。 但芸儿不同，她还要过几天才满两岁，娇气是她的权利。 好在稻田就在家旁边，很快就走回去了。 经过柳山根家门前时，柳青青随意地看了一眼，见柳杏正在院子里晾衣裳，并没有看她，不由冷嗤了一声。 看来柳杏是彻底死心了，最近到是安份不少。 当然，她也很少去河边洗东西，遇到的机会也不多。 “呵呵，给别人带孩子，真是贱命！” 突然，柳杏冷笑一声骂了一句。 柳青青转头，就见到柳杏已经看见她了，也回以冷笑。 “唉！心黑就是心黑！怎么也洗不白呢。” 她没直接怼柳杏，不过却骂柳杏心黑。 “你说什么！” 柳杏一脸怒容，将手中衣裳往竹篙上一搭，立刻就朝院门口走出来。 “晔儿你记住，遇到疯狗千万别逞强，会咬人的呢！” 柳青青却低头教侄子，只是说话声不小，讽骂之意十分明显。 晔儿一脸茫然地抬头看了姑姑一眼，再看向闹出动静的那家院子里的人，露出思索的表情。 小孩子并不熟对面人家是谁，只知道似乎在和姑姑吵架。 “杏儿！”柳周氏听见动静，立刻从厨房里冲出来，就骂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晒衣裳，一会儿去田里帮忙！” 柳周氏把闺女喊住了，眼睛却怨毒地看着柳青青。 若不是如今她们母女在家不受那对父子待遇，她今天绝对要冲出去撒了那贱蹄子！ 柳青青冷眼扫向柳周氏，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母女真是恶心得不行。 无故就能骂人，怨天怨地怨别人，就是仇恨也不知打哪儿来。 真像一对疯狗！ 她收回目光，不想再作无谓争吵，很快走到家门口，打开门锁，推门走了进去，立刻又栓上了院门。 她很庆幸，当初把这围墙和院门做得扎实，挡住了讨厌的目光。 先给两个孩子喝了茶，再洗了手脸，又去了茅厕，这才给芸儿换了一条干净裤子，又仔细看了她的手和脚，没有伤，这才放心。 再把鞋子也换了一双，芸儿看着自己又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了，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柳青青也收拾了一下，突然找出一担箩筐，将两个孩子放进去。 芸儿太轻，就把装茶水的竹筒放在她坐的箩筐里。 “好了，我们要去田里了，这次芸儿你要乖乖坐在箩筐里，不要在田里跑哦。” 柳青青给两个孩子拿了块绿豆糕吃着，就挑起了箩筐出门。 当她再次回到田里时，大家见她挑着箩筐，小孩子坐在里面叽叽喳喳，都不由好笑。 晔儿还是出了箩筐，继续去帮忙，芸儿就趴在箩筐边儿上，被柳青青放到了田中间空旷之地。 其他人也走过来，倒水洗了手，喝了茶，又吃了两块绿豆糕，这才继续去干活。 柳青青也去继续割稻子，只是芸儿很快发现，所有人都离她好远，立刻又哇哇大叫起来。 “姑姑！姑姑！” 柳青青回头，就看着小孩子朝自己伸着小手臂，只好将她搬到自己身旁不远，这才消停。 想到柳杏之前骂她的话，咀嚼了一下，突然露出笑容。 给别人带孩子？这么可爱的孩子，带带又何妨！ 柳青青挥舞着镰刀，很快也割了一大片，不过相比乔喻凌和刘长福，却仍是差得远了。 就他们这几个人，明天就能把这两亩田全部收拾干净。 第321章农女 小兄弟把谷桶装满后，就拿瓜瓢将谷粒舀进箩筐里，再接着打谷。 根据柳青青的提议，他们带了好几担箩筐过来，就这么装满搁在田里。 快到中午时，才由乔喻凌和刘长福用驴车来拖回去。 而柳青青也带着几个小的回去休息、做饭。 小兄弟则继续打谷，守着粮食。 柳青青图方便，炒了一锅酸菜肉沫蛋炒饭，再加上糕点、米汤和炸鸡块，大家吃了中饭就歇中觉。 乔喻凌和刘长福又跑了一趟田里，把打谷机搬到驴车上拖了回来。 听柳青青提了柳家母女还在骂骂咧咧这事儿后，他们担心被人使坏，还是拖回家放心一点。 这台打谷机是刘长福从家带来的，乔喻凌并没有。 以前乔喻凌割了稻子都是直接卖掉，平时吃粮再从镇上买回来。 反正他独来独往，他的稻子和麦子都是怎么卖掉的，也没人知道。 下午，柳青青让小妹在家带着晔儿和芸儿，栓好院门不要随便放人进家里。 这样她下午也能专心割稻了。 有了上午的经历，她已经找到感觉，割起来很顺手。 当然，一直弯着腰也是很累的。 不知不觉，她悄然曲腿，半扎马步，再巧妙地利用角度和力度，将一把一把的稻穗割下。 乔喻凌在前面扭头，看着小媳妇慢慢赶上来，不由勾唇轻笑了一声。 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朴实姑娘。 若非知道她的智慧远不只如此，他都要被她此时的外表给骗了。 她勤劳能干是不错，可一点也不朴实哟。 能下厨房、能出厅堂，也上得了床。 她自己说的。 忙到黄昏时，抬头一看两亩田已割完大半，小兄弟那边打谷都忙不过来了，三个主力这才停手不割了。 乔喻凌和刘长福回去把驴车又赶过来，把谷子装了一车回去后，就把水箱抬到驴车上，去河边打水去了。 柳青青没有急着回去做饭，她走过来帮忙打谷，让小兄弟让到一旁歇一歇。 小兄弟合力才踩动的齿轮，竟然被她一脚就轻松踩下去了。 一开始还有点没找着感觉，不时会转不动，但十几脚后，便转得飞快了。 看着姐姐无所不能的样子，柳诚两眼冒着崇拜的光芒。 不过小兄弟也没歇多久，立刻避开打谷扬起的谷芒灰尘，再把谷桶里不断堆积起来的谷粒舀到箩筐里。 乔家新建了库房，这时候都派上了用场，铺上了隔草竹簟，将谷倒上去，腾出箩筐继续装谷。 等乔喻凌和刘长福拖水回来，又继续回到田里。 乔喻凌也抱着禾把过来踩踏板，有他一脚踩下去，力道比柳青青还重还灵活，柳青青反而不需要用力了，只要顺着他的力道动脚就行了，这样他们就能以两人之力来打谷。 大约都觉得踩这个有意思，俩人相视一笑，却颇有默契地谁也没有说出来。 赶在天黑前，今天打出来的谷都运了回去，剩下的就趁着星光继续。 柳青青这时才有些懊恼，似乎今天用力太猛，割太多了，而没能照顾到小兄弟的进度。 “你回去做饭吧，鸡蛋面就行，吃完了早点歇歇。” 乔喻凌等刘长福送谷回来后，就对柳青青温和地说道。 今天都很忙，她也没少忙，就不要再花力气辛苦做饭了，怎么简单怎么吃吧。 “嗯，煮面花不了多少时间。” 柳青青却没有离开，她看向乔喻凌笑了笑，想陪他一起努力。 最后，柳青青把小兄弟赶回家去，刘长福舀谷装筐，她继续和乔喻凌赶着进度。 不时地，她再离开踏板，去把远一些的稻穗搬过来，把打完的禾把搬到远一些的地方堆着。 空隙中，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星空，不由感慨。 穿越过来快半年了，从第一天开始就在为生存努力。 而现在生活质量提高了几个层次，可谓家有存款、衣食无忧。 但她依然很努力，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积极向上的战斗精神，每天早起晚睡，要做许多工作。 却是第一次真正切身体验到农家最辛苦的工作。 她没插过秧、没收过麦，做得最辛苦的大约是拿着锄头去锄过那块荒地。 现在，一整天不是弯腰割稻、就是不停抬脚踩动踏板，手脚都没有闲着。 这么惯性而耗力气的活儿，比长跑一万里还要辛苦。 原来农女不只是洗衣做饭、绣花喂鸡这么简单。 相比之下，那些活儿真是轻松了。 感慨完，她又继续去打谷。 终于把今天割完的谷都打完了，所有的箩筐都装满，谷桶里却还有半桶没处装。 最后，乔喻凌和刘长福连谷带桶一起抬到了驴车上。 总算能休息了。 柳青青去把镰刀拾起时，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回家煮了鸡蛋面，大人和孩子都方便吃。 吃完晚饭，让小妹洗碗，她又安置小的们洗澡洗头，好在晔儿不用她花大精力，有小兄弟带着。 她把芸儿拾掇干净，擦干头发，就让她自己玩耍，又给小妹提了热水，帮小妹洗了头。 今天刘长福和刘长喜自然是不回白杨村的，明天还要干活儿呢。 外公只把他们俩派过来，说明刘家的田里也还有许多事要做，忙不过来。 柳忠和柳义也没有过来，因为他们要割的稻田大得多。 杨氏自中秋那天在娘家和柳忠不欢而散后，一直没有回来。 柳家现在全靠田氏忙家里，兄弟俩收菜、割稻。 节后他们只到工地这边干了两天活儿，利用休息时间收拾了菜地，这两天也在收割稻子。 在翻耕之前，都没人过来做工了。 而且柳义要起新屋，建屋的地在这次之后就不会再耕种了，但要等这边做工结束，才会开始起新屋。 连需要的砖瓦、木檀子等建筑材料，都早就和乔喻凌打过招呼，由他带人拖材料回来时，和作坊老板说好了价钱。 和村里的心思一样，趁着乔家这大工程需要很多货而得到了价钱上优惠时，一起买，比以后单独买要便宜许多。 夜里，柳青青安置了小的，回到屋里看着男人正在往浴桶倒水，不由叹了口气。 第322章到底发生啥了？ “夫君，我一身都痛，今晚就不那什么了吧。” “哪什么？” 乔喻凌倒完水，将水桶拿出屋子时，意味深长地看向坐在春凳上捶腿的小女子。 “我要请假！”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噘着嘴不高兴地声明。 “呵呵！”谁知，乔喻凌却呵呵了一声，就提着空水桶出门了，也不知他这一声笑，到底几个意思。 柳青青扭头看着他大步走出的背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再转身看向浴桶，表情有些复杂。 劳累一天后，能泡个热水澡自然是很美好的事情。 而浴桶边还放了两桶备用的水，让她知道，这假不好请啊。 很快，乔喻凌就回来了，关好门窗，放下帘子。 “他们都歇下了，我们也赶紧洗洗吧。” 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干力气活，夜里自然睡得早、睡得沉。 刘长福和刘长喜兄弟俩是去了东边新屋里睡的。 柳诚他们几个仍然睡在乔家这边的东屋炕上。 所以，即使今夜有什么响动，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乔喻凌的言下之意，就算今夜共享欢愉，也不用怕被人听见不好意思。 柳青青看着他又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走过来，忍不住朝浴桶另一边躲过几步，差点又翻白眼。 这家伙，他也辛苦了一天，不累吗？ 在她失神之时，男人的大手猛伸，便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中。 “啊！”柳青青讶叫了一声，也回过神来，看着他。 “别想多了，泡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男人沉喃的嗓音一本正经。 柳青青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倾刻之间，她变成了待宰小羊。 “……”看着男人帮她脱完衣裳，却不脱自己的，柳青青抿了一下唇，忍住吐槽的声音，连忙帮他宽衣解带。 俩人很快迈入热水中坐下。 柳青青伸出掌心掬了热水洗了把脸，缩了缩脖子，将整个人泡在水里，顿时舒服得轻吁了一声。 乔喻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然在水下伸手帮她按捏小腿。 今天在田里干了一天活儿，确实很累很辛苦，帮她缓解一下。 “啊！你要干什么！” 柳青青正舒服地享受着，突然腿被捏住，顿时红了脸。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帮你捏捏脚，你想哪儿去了？” 乔喻凌好笑地瞥了她一眼。 果然被他在热水中这一捏，比泡过桑拿之后按摩还舒服。 柳青青今天割稻子一直半扎马步，本来脚就辛苦，后来又不停踩着打谷机，比健身房踩单车还累。 后来回家时，还有种一直在踩动的感觉。 现在被乔喻凌一寸一寸捏着，有时竟不由自主地弹动几下，比膝跳反应还频繁。 她胀红了脸，尴尬地傻笑着。 好在她这点力道在男人手中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踢到了他身上，也只当挠痒痒了。 乔喻凌帮她一直按捏着，十分有耐心。 柳青青至此也相信他是在心疼她，帮她缓解这份辛苦，直到…… “腰累么？看你一直弯着腰追赶进度，很酸了吧？” 乔喻凌关切地问着，手底下很自然地动作。 在柳青青刚要起疑时，大掌便抚上了她的腰，不轻不重的力道按捏着。 “嗯，确实累得要断掉了一样。”见此，柳青青便未多想，感叹着。 “你每次不也抱怨我把你的老腰闪断了么。”乔喻凌勾唇，目光闪闪。 “那怎么一样！” 柳青青白了他一眼，突然脸色一变，眼睛怔怔地瞪了起来，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男人的变化那么明显，这姿势……距离和角度也太巧了吧。 “那就试试到底一样不一样。” 乔喻凌唇角闪过一抹笑意，有着计划得逞的恣意和得瑟。 “讨厌！讨厌！坏男人！大灰狼！” 男人的强势，丝毫不因今天的劳累而减弱，一如往来那般贪吃两回，这才饶过了她。 而她却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实在太累了，最后何时躺到了床上，竟是毫不知晓。 看着后半时竟累极而睡的小女子，乔喻凌也是哭笑不得。 若非如此，他还能再要一回。 最后只得草草收兵，帮她洗头、擦干头发，再帮自己收拾干净。 他一个人忙碌着，丝毫没有受到今天割稻子辛苦的影响。 相比过去多年的劳动经历，今天已是很轻松了。 没想到今天一天，就收完了大半，明天上午就能全部收完了。 第二天清早，柳青青在男人怀中醒来。 她有些恍惚地睁开眼，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啥了？ “醒了？”男人沉喃的声音温柔在耳，异常舒服。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 柳青青掀了掀眼皮儿，瞥了男人一眼，腰间的舒适让她疑惑。 “比你早一点。”大概半个时辰吧。 他是练武之人，精神头自然比普通人要足一些。 “辛苦你了。”柳青青忽然又说了一句。 “不辛苦，还能再来三回。”乔喻凌突然勾唇一笑。 “诶？喂！我说的是你帮我捏腰捏腿，让我舒服了不少，可不是说这个。” 柳青青吓得连忙伸手推他，一边赶紧解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没让你舒服？” 乔喻凌目光一沉，表情有些不悦，这小女子是不明白眼下的境况吧。 第323章帮着收尾 “……”柳青青傻眼。 这话怎么答都不是正确答案啊！ 柳青青这才起身，俩人收拾了一翻，便走出屋子。 今天早饭做了肉包子。 柳青青想着，竟然要省事，那就一次解决吧。 再煎了一碗荷包蛋，吃饱又营养。然后继续将小妹留在家里带晔儿和芸儿，其他人去了田里。 不过这次改变了策略，只有乔喻凌和刘长福割稻，小兄弟踩打谷机，柳青青去捡稻穗。 好在只有两亩地，昨天又捡过的，只是让她再收拾一遍而已。 很快就忙完，她再去接替小兄弟，小兄弟就去将稻子装筐。 如此配合着，晌午时，那边就全部割完了。 乔喻凌立刻过来帮柳青青一起踩打谷机。 想到昨夜他为她捏脚，俩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到中午吃饭时，附近田里有人收工回去，经过他们这边，看着已经割完了，都不禁羡慕。 但想到乔家就这么点粮田，羡慕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刘长福赶驴车跑了两趟，就差不多了，小兄弟再去剩下的田里拾稻穗。 过了中饭时，他们才抬着打谷机回家。 早上多蒸的肉包子，这时候大口吃着，喝着柳青青赶做出来的肉丸子鸡蛋汤。 干力气活，当然要吃饱吃好。 吃饱之后，又用水箱运了水回来，刘长福就带着小兄弟和柳芽儿回去了。 刘家还没收完稻，柳诚和柳芽儿也想去尽点心意，打谷或拾稻穗，他们还是做得来的。 乔喻凌和柳青青却没有去，因为家里要开始晒谷了，而柳青青还带着两个小的呢。 这些活儿到是容易，今天早上出门前，就把昨天的谷子晒在了东边院子，由小妹拖着筢子在上边走了几圈。 下午，他们把筢过的谷子用盘箕装了摆到晒架上，再把新收回的谷子晒到簟子上。 好在这几天的阳光充足，比早几天又热了一些。 虽然事儿琐碎，但柳青青和乔喻凌却得到了休息。 柳青青并未要求乔喻凌去刘家帮忙，她觉得，就算她自己去，也不要安排他去的好。 这是直觉。 不过，家里也还有事情要做。 第二天，他们去田里把晒着的稻草扎成捆立起来，堆到了围墙外面的村道边晒着，把田再晒两天，就能牵牛犁田了。 到第三天，他们休息好了，这才去刘家帮着收尾。 没想到刘家还有四亩多田没割完，于是柳青青将两个小的交给小妹带着在院子里玩耍，她和乔喻凌立刻拿了镰刀去田里。 家里有老太太和林绣儿干活，就是刘月儿也下了田在割稻。 十五岁的小姑娘，干起农活和绣花做衣一样，也是很利索的。 柳青青自然不会在一个比自己的女孩子面前示弱，割稻动作也熟悉了，速度并不慢。 李家人手多，昨天表哥过来帮忙，今天两个舅娘也过来了。 柳青青看着两个舅娘动作飞快地踩着打谷机，心里佩服极了。 这才是农家妯娌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而且她们勤劳本份，没有那么多鸡毛蒜皮儿。 在刘家辛苦了一天，早早吃了晚饭，便把驴车套了起来。 因他们明天还要来，干脆驴车由他们自己赶回家，明天再自己过来。 这样大家都方便。 外公一直在说，幸亏有了驴车，挑担子到是轻松了不少，也省了时间和力气。 柳青青听了深表认同。 不过刘家还有些田并不在路边，还是要挑担子，驴车只能到宽田塍上等着。 转眼第二天也在忙碌中度过，到傍晚时，刘长福和刘长喜又跟着到了大柳村。 第二天加上柳诚，他们都去帮柳忠和柳义的忙。 这次柳青青就没去了，也没让乔喻凌去。 虽然她谅解了两个哥哥，但不表示她已经亲近到能帮他们干那么多辛苦活儿。 带着两个小的，是她最大的让步。 而这时候，工地这边已经陆续有人过来做工了，慢掉的进度又渐渐恢复。 乔喻凌去山上走了一圈，检查了各处的工事。 石板路都铺好了，有些山坡子那儿还用石头堆积砌好，防止雨水天里山土下滑。 而且地势不好的洼地、山坳都拿修路、起屋挖出来的泥土填平、堆出缓坡，种出种花的范围。 再过几天，花农、果农就会进场，山坡种金银花、迎春花、小菊花等容易生长的野生矮丛小花。 往西边山坡那里，则垦出了几个梯田式范围，准备种葡萄。 西边山脚下，等那三块农田回收后，就大面积种荷田，可观赏荷花荷叶、吃莲蓬、割荷叶、挖田藕，很有实用价值。 而往林家这边，原本是要挖口荷塘的，但在有了大片荷田后，荷塘的存在价值就小了许多。 柳青青想了很久，也和王小六沟通过，决定将那里种几棵桃花，再留出空地停马车，建个敞轩安置人手看守马车。 这样一来，车道就宽敞了。 而厨房就建在柳家三房后院的围墙外面，另起一座两进小院，再带一个侧院，侧院，就住几个看守之人。 看守之人，守的不是山庄的财物，而是厨房一应物品。 山庄这么大，到处有建筑和风景，其实没什么东西好偷。 到是厨房，要做特色吃食，就要有保密管理。 第324章她也是东家 而且也怕村里人贪图小便宜，把食材往家拿，到时又生事端，自然要提前防范。 做为管理，不能等事发生再去处理，而是在发生之前，能提前减少风险。 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五，柳青青刚给芸儿过了两岁生辰，做了个大蛋糕教她切成小块，让她获得分享的喜悦感。 之后，吉祥酒楼就派人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小胡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大叔、一个二十多岁的精瘦汉子。 “属下王十三，是吉祥东家派过来专管山庄一应事务的大管事。” 小胡子神情严谨地说明来意，又介绍同行两人。 “这位是帐房胡家和，这位是伙计管事李源。” 叫胡家和的微胖大叔和叫李源的精瘦汉子连忙朝乔喻凌和柳青青作揖行了个礼，算是打了招呼。 柳青青注意观察着他们，虽然不说话，但神情间却也没有轻视农人的意思，似乎只是严谨沉稳？ “胡先生，李管事，你们好。” 柳青青点了点头，微微欠身算是行过礼，但并未行敛手礼。 她也是东家，不需要对下属多礼，以免以后被人轻视，分不清状况。 果然，见她举动，胡家和、李源都抬眼多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说话。 而乔喻凌更是连头都没有点，只是扫了他们两眼，便看向王十三。 “掌柜呢？” 既然有了大管事和管事、帐房，管理上似乎还少着一个人，那就是掌柜。 “掌柜王小六，茶楼那边刚上手，还要办交接，暂时不会过来。” 王十三似乎被提醒过，对乔喻凌也丝毫不敢轻慢。 柳青青听了有些惊讶，没想到最后会是王小六被安排过来。 再看王十三，脑中忽然起了个念头。 这位大管事，不会也是王家人吧？ 吉祥酒楼的王掌柜和王管事是兄弟，王小六是王掌柜的儿子。 那这王十三…… 不会东家也姓王吧？说不定是家族生意？ 她心里胡乱猜测着，嘴上可不会随便说出来。 打过招呼之后，王十三带着李源去看了工地施工情况，熟悉环境。 而胡家和则拿出一撂帐册，就要刘长福交出帐册给他查看，也把他手中的帐册交给刘长福。 刘长福虽年轻，却与胡家和的地位是对等的，是互相配合工作、也互相监督对方的同事关系。 而帐房，则是柳青青管理。 柳青青在以后山庄的运营中，管理权限将与王十三、王小六同等。 在此基础上，她又是东家合伙人。 至于乔喻凌，虽然所有产业都记在他名下，但他其实并不管事，只是做为柳青青的后盾，给柳青青帮忙。 刘长福拿了胡家和给的帐册打开，看了两页就递给柳青青。 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却明白得很。 他看不太懂。 柳青青翻开看了看，便照着她教表哥的便利方法解释了一翻，教他区分不同记法的规律。 不用处处讲解原由，只要把规律教给他，以后他自己就能自动转换。 而胡家和则认真地看着刘长福记录的帐册，并未露出不解的神情。 柳青青明白，她教的简单收支记录法，并不难懂。 而今天也算是对帐。 帐册上全是这次施工的材料、人工，还有工具、器皿、各种物件的采购等费用。 看着每一样从单价、数量到各类总额，密密麻麻的数字，全用的大写，柳青青要辨认半天才知道是多少钱。 不久后，她也觉得头疼了。 “胡先生，下次能否换一种记录方式？” 终于，柳青青认输了，决定教这位中年帐房一种新的记录方式。 她让柳诚拿来纸笔，磨墨，然后在纸面上，以帐册上的几组数据为例，写上了简单易认的阿拉伯数字。 也就是小写。 “且不说这种写法怎么来的，我认为，这种数字一目了然，还节省纸张。” 柳青青也有教刘长福，不过在帐册上，却还没有体现出来。 因为目前记录的主要是人工每天总数、材料各类总数，数字都比较小，写起来不是那么长。 但胡家和这边的帐册上，涉及物品分类和数量、金额都要多得多，品类又繁杂，难免看得人眼花。 柳青青在纸面写了几组数据后，又写下大小写对应的一到十，然后讲了进制。 这个进制并不难，即使是这里的人也会。 她要做的，只是让这里的人转换思路，能看到大写就自动想到小写。 之后，她拿了一本空白帐册，以她的方式，将胡家和的费用流水帐重新写了一遍，一连记了十多页，胡家和坐在一旁看了，暗暗惊讶。 简单的品类、收、支、余额、明细，看起来果真清晰简单多了。 “以后这种流水，最好是再分几个类型，比如木器、添置门窗、家具、木椅、桶子、盆子等等，专门记录在一本帐册，以后接着记上去。” “瓷器也专门用个册帐，这样你查帐时，不用翻找辛苦，归总类也会方便一些。” “而且这些也算损耗品，以后都会继续添置，把时间记录上去便是。” “还有布匹、帘子、摆件等等，若是用得不多，品种没有那么繁杂，可作为一个大类记着。” “在总册上，再做一个名录，记清楚每一个分类里有多少小类，以后要查什么，先翻名录，再翻年份月份，依次下来。” 柳青青说着自己的想法，然后看着胡家和。 胡家和微蹙眉头，到底没有说，总册上，自然会记录帐册年月归类，不然以后帐目多了，查帐不得累死？ 但这位乔夫人是管帐房的人，她前面说的记录方法确实好用，让他跃跃欲试，想要挑战一下另一种记帐法。 因而，并未解释名录问题。 乔喻凌坐在另一边，只是悠闲地喝着茶，并不开口。但小媳妇的认真和聪颖，让他倍感自豪。 之后，柳青青继续翻看添置物品，不过主要看的是品种细节，稍微看了下价钱，却并未询问价钱高低问题或帐目是否对错。 赶在中午前，王十三便带着胡家和、李源回镇上去了。 第325章规划 他们今天只是来碰个头，双方对一下帐目的，明天帐房不会再过来。 但王十三和李源会过来，要准备培训小二和伙计了。 此时还是种麦子的忙碌时节，但小二和伙计的培训，可以抽空过来。 又不是练兵，主要是了解工作细节和管理制度。 乔家的两亩田，晚些会种荷，因而不需要再种麦子了。 包括隔壁柳山根家的田也一并种荷，再过去的罗家和王大娘家，则继续种麦子。 但柳青青打算在最西边那块再留两亩地出来，再起一座小院子，准备留给王十三他们做个临时住处，再种点菜。 以后这边有镇上过来的人住着，就要涉及到浆洗晾晒，也要地方。 厨房这边，就由厨房里的人负责看守，因而，厨房里的人宿舍就在侧院里。 因为山上主要建风景和观景之地，不可能再安置住处破坏那份美感。 她以实景又更新了地图，然后指着山下圈起的围墙，决定沿着围墙修长廊。 以长廊取代敞轩，而且可当作马厩，遮阳挡雨，在空间上，也更合理实用一些。 再在长廊前面点缀桃树、柳树，不要多，点缀风景便可。 这样，从入口沿着林家屋后一直到山坡下，都规划出来了。 正山坡那边一路往上，则座落菱型摆放的四座阁楼，做为山庄经营的主体酒楼。 风景就以其为立点，一路往上，向两边散开。 西边山坡有野栀子，再过去往荷田及以上方为梅花林，再往上西边向阳山坡则种上一片葡萄。 葡萄林一路向上贴着边界走，而梅林却只在山坡沿着荷田一角向酒楼这边来，却巧妙地避开了那几株野栀子花树。 再上去就是观景的花亭、长廊，再往上有草庐。 花亭和长廊有木制圆桌凳、长椅、美人靠，客人可以在此小酌，比在酒楼更视野开阔。 而另一边也有花亭、草庐、茶阁，没有假山怪石、没有小桥流水，却有山野最朴实的风光。 山头、野树、花海、果树。 山坳里有桂花树、枣树、梨树，还要种上几株石榴、梅树，一种向另一边的延伸过去。 不同时令的果树各种上几颗，或远或近地点缀着，看着不挤，但自成风景，没有刻意雕琢，却能让人赏心悦目。 而没有种树的空旷之地，则种了一些矮桩小花。 以及不算简陋的茅厕。 座落在山腰林间，既方便客人走到附近方便，也方便管理山林果树的人，用来施肥。 虽然工艺不多，但地方大，而且分散起来不便管理，因而，才会用到十二名帮工。 帮工就是维护山上各种的。 十二名小二，侧负责四座酒楼以及各种亭、庐所在客人的服务。 十二名伙计，除了日常采购、传送物品，也要配合小二工作，给酒楼外围各种送酒传菜、跑腿干活，以及帮着维护各处服务。 算是把人员分为三组，却互相呼应。 而山上的花草和果树，也有专业花农和果农看护，他们不会住在这里，每月按时过来维护便可。 如今人员就位、岗位分配清楚，一应物件也都添置妥当，就等酒楼设施建成。 当然，柳青青也最后同乔喻凌去了一趟镇上，在西市那家布行确定了三种颜色的细葛布料，暂时各拿了十匹。 回到大柳村后，就请了六奶奶婆媳过来，帮着给三十六人量尺码，各自裁了四身衣料回去，让他们自家的人做出来。 并且要在衣内缝上他们自己的名字，哪怕只是一个字。 因为布料别人也会买，并不是柳青青买断之物，缝上名字，便能让他们自己区分。 当然，柳青青并不怕认不出人，都是同村的人，也不怕别人换上衣裳混进来。 大家得了新衣料都欢喜地拿回了家，就等着十一月正式上工。 还要那么久，除了酒楼设施还没最后收尾，也要挖荷田、种树，依然很忙。 最后柳青青还是给大家准备了四套衣裳。 两套春秋季穿，大小合身一点。两套冬天套棉袄，尺寸上就放了一些。 布料裁得差不多，又去拖了一半回来，用不完就在库房里搁着。 王十三和李源最近每天都骑马而来，借用柳家新屋那边的院子，培训小二和伙计等三十六人两天。 发了一份三页纸的管理制度给他们回家背熟。 之后，培训小二和伙计两天，又加了一页管理制度。 再培训小二两天，又多发了一份管理制度。 柳青青每天去偷看几回，虽然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培训，多是训话、提要求、调整状态和工作流程，当天课程教完就走人。 但仍是看得出来，最受重视的就是小二，其次是伙计，帮工在最外围，反而是压力最小的。 但这点工作量，并不是一两天完成，而是给了大家适应、消化的时间。 而且还照顾了后生们回家种麦子、油菜的时间，可谓很人性化了。 而王十三和李源婉拒了在乔家留饭，到中午就骑马回镇上去了。 见他们这般辛苦奔波，柳青青也加紧训练表哥的算帐能力。 最近表哥又常住这边，开始专心学习做帐。 林绣儿并没有跟过来，反正又没圆房，分开反而好些。 刘月儿也在家里，约好等秋播之后再过来。 现在家里有林绣儿做家务，老太太也能干活了，刘月儿才得空过来这边帮柳青青。 转眼九月十二，是刘老太太的五十七岁生辰。 柳青青也没备什么大礼，就是裁了两身新衣料子，就和乔喻凌带着一群小的去给外婆庆寿去了。 本是小寿，也没宴客，他们还在村里买了几斤肉，自己跑去的。 看着小的们都给自己祝寿，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 冬月十一，是外公刘友良做进六十大寿。 不过刘家刚给刘长福娶了媳妇儿，又给刘月儿办了及笄宴，这个六十大寿，就不想大办，到时怕也只有亲戚家会来了。 因而，柳青青问了问外公外婆的意思之后，便没说什么了。 反正到时候她肯定是要来拜寿的。 第326章杨氏气势汹汹归来 最近不用忙什么活儿，她闲下来到喜欢这种亲戚聚会了。 可以感受到很温暖的亲情。 不为算计、不为野心，就是亲戚间真诚往来的那种贴心相帮的情谊。 这样的感情，冲淡了她对兄嫂的怨恨，也让她在柳义起新屋时，给了十两银子给他。 然而，柳义在南湾的新屋还未建起，家里又闹起来了。 杨氏气势汹汹归来，带来了一大帮子杨家族人。 杨河村在白杨村的另一头，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只不过杨氏这一家子，却也蛮横得很，在村里算是有名了。 中秋节时，柳忠带着孩子同杨氏回杨河村，谁知杨氏回了娘家，底气壮了不少，就跟娘家人诉苦，说她如何如何被欺负。 杨家人一听还得了？当场就跟柳忠闹了起来。 柳忠争辩了几句，还被杨氏的爹推了一巴掌，被喝斥滚出去。 当时正在饭桌上，柳忠一怒当场就带了孩子出门走了。 之后他再也没去过杨河村，杨氏也没有回来。 而晔儿和芸儿就一直交给柳青青带着，接着就秋收、秋播，所有人都很忙，也没人去管杨氏何时回来。 柳青青也从未问过，也不参与这次的事情，以免将来落人话柄，招人闲话。 谁知一个月即将过去，杨氏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许多亲戚族人，直接闹上柳忠家。 这天是九月十三晌午时分。 柳青青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是周圆圆跑来报的信。 当时柳忠和柳义还有舅舅和刘长福都在南湾带着帮工建新屋，家里只有田氏看家。 杨家人气势汹汹进了大柳村，一路嚷嚷骂骂地直奔村东柳家，路上自然就有人看见，跑去南湾村报信儿。 而周家人出来相劝杨氏的父母，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有什么话坐下来说，结果还被杨氏的娘跳脚骂了一顿。 于是周家人担心这么凶悍的人骂上乔家门，便悄悄让周圆圆到村西来报信儿。 “这事儿我不参与，但若骂到我门前，我会让他们好看。” 柳青青听了周圆圆的报信，撇唇轻笑，并没将杨家放在眼里。 “青青姐，柳大嫂本来就够悍了，今天看她娘，那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你还是……”躲躲吧。 周圆圆一脸担心地劝着。 “没关系，我会像打杨氏一样打回去，不怕她！” 柳青青抬手摸了摸周圆圆的头，叮嘱她回家去，千万不要和杨家人起冲突。 周圆圆见状只得点了点头，又跑回家去了。 柳青青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饭，逗着孩子玩儿。 没多久乔喻凌从山上回来，见柳青青一脸自在，这才放心了不少。 “你不去东边么？” “这是他们的家庭矛盾，我哪里好急着出面了？要怼上去，也得人家跑到咱们乔家门前来，才有足够的理由呀。” 柳青青炒着菜，笑看了乔喻凌一眼。 “到了咱们乔家门前，就是找咱们乔家麻烦了，那时，我会让他们知道，悍女不是村里人瞎传的。” “若杨氏那蠢货以为人多就忘了被我揍过的痛，那我不介意帮她再回想一下，那耳刮子到底有多痛！” “呵呵，打人可以，别拿刀，我相信你揍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乔喻凌被逗笑，却也不忘提醒了柳青青一句。 “嗯，对了……”柳青青也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立刻走去旧库房，把当初临时做的那根棍子找了出来。 “到时还用这根棍子打，你不用出手，我一个人就行了。” 柳青青神情自在地说着，丝毫没表现过惧意。 “好，不过……”乔喻凌勾唇，却从柳青青手中接过那根棍子，拉着柳青青到了院子里。 “你看好了，对方人多时，可以上打手、下扫脚，手腕灵活一点，步法进退要稳。” 乔喻凌让柳青青看着，他亲自演示了几招实用的刀法。 拿一根粗糙的细棍子，却练起了刀当，上砍、斜劈、横扫，对这一根短棍来说，到也可以当作刀用。 柳青青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身形移动，心里却如绽放了鲜花。 男人是怕她吃亏，教她怎么打架！ 很快，柳青青便接过棍子大致演练了一翻。 虽然她有自己的身手，但男人要教，她当然乐得多学。 谁知，乔喻凌却让她攻击他，顿时让她吓了一跳。 “那怎么行，万一打着你了怎么办？” “打着了就记帐上，今夜加倍偿还。” 乔喻凌却眉头微挑，露出邪魅的笑容。 柳青青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敢答应。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瞎，男人就是露出了那种很邪恶的眼神。 那笑容好像在说，最好是打着我，这样我就有理由将你办了。 “我要炒菜了。”柳青青突然转身就逃。 她才不会傻得留在原地，被男人强迫打架呢。 男人相信她打不到自己，但她却怕一个失手露出端倪。 没多久，柳青青就走到厨房外面，喊在东边院子里玩耍的小的们吃饭。 虽说柳义起新屋，舅舅和表哥都去帮忙了，但柳青青却没让小弟小妹过去。 当初他们起新屋，也没让哥哥来帮忙。 有些事，还是分清楚的好。 她给了十两银子，已是他们柳家三房的仁义。 当初为了十两银子，他们可是任由杨氏和田氏将她卖了。 她现在不计较，但不表示她已忘记啊。 舅舅和表哥在那边帮忙，也就在东头吃饭，只是夜里才会来这边住。 而她甚至没去南湾看过一眼，更不提回去帮田氏做饭了。 一家人正在吃饭，院门外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就是乔家？难怪这么横，原来是有钱的主儿！” “再有钱也不能夺人儿女！今天老娘就要让那贱蹄子知道老娘的厉害！” “竟敢欺负我家姑娘，就算她柳家娘从坟眼里爬出来，老娘也照样骂！” “……” 柳青青走出堂屋听了一阵越来越近的骂声，不由拧眉。 听这内容，显然是杨氏的娘无疑了。 “先吃饭，若院门被拍坏，就让他们赔钱。” 乔喻凌从堂屋里传来声音。 柳青青笑了笑，就转身回去继续吃饭。 这时果然院门被拍得山响。 第327章悍女名头 “柳青青！给老娘滚出来！” “柳青青！听见没有！老娘知道你在里面！” “……” “这家教果然厉害，难怪当初杨氏就喜欢冲老娘，原来是遗传。” 柳青青夹了块红烧肉咬了一口，感慨地说着。 “不过有点奇怪，杨家闹上门，是怎么让他们跑过来的？村里有没有人出面？” 柳青青有些不解，这闹腾可是从东头过来的，没有冲突？没有争吵？没有纠缠不清？ “想知道答案，吃完饭去问问就是。” 乔喻凌端杯喝了口小酒，含笑看着柳青青。 他到是有些期待，这个像宝藏一样让人刮目相看的小女子，如何应对外面凶恶的局面。 他教的刀法，她能应用自如吗？ “好。”柳青青回快了吃饭的速度，突然发现小的们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而晔儿低着头，瘪着嘴已无心吃饭了。 “晔儿，怎么了？”柳青青抬手摸摸孩子的头，语气温柔平静地问。 “姑姑，我听见了，那是外婆的声音，她在骂姑姑。” “没关系，等下姑姑出去骂回去。”柳青青笑了笑，却突然问了个问题。 “晔儿，你外婆要把你接走，你会跟她走吗？” “……”晔儿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就算娘回来了，恐怕和爹也会吵架。” 所以，他现在回去，有什么用？不过是被娘抱着哭罢了。 “你娘跟你爹，肯定还有得闹，你不要出门，吃了饭带妹妹就在屋里玩。” 柳青青又摸摸晔儿的头，柔声安抚着他。 “大人的事，你不要去想，你是小孩子，开开心心地就好了。” “嗯……”晔儿点点头，横臂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再说话。 “吃饭吧，姑姑做的红烧肉很好吃的，晔儿不吃，红烧肉会很委屈的，因为它真的很好吃呀。” 柳青青见晔儿没心情吃饭，于是逗他。 “……”晔儿表情突然有些别扭，想哭又想笑，有些滑稽。 “好吃！芸儿喜欢！” 芸儿拿勺子舀着一块用茶水洗过的红烧肉，小口咬着，欢喜地赞着。 她满了两岁后，柳青青也不全用汤泡饭喂她了，也会让她吃一些不辣的炒菜。 门外骂得凶，还夹杂了对面柳周氏的闲话怂恿，屋里，却都吃饭吃得开心。 因为柳青青一点也不在意，得了她的叮嘱，小的们也就装作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了。 直到柳青青吃饱了，擦了擦嘴才起身，拿了木棍走出去。 小的们立刻放下碗筷，纷纷跟在后面。 “你们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去！”柳青青扭头低斥了一声。 柳诚撸袖子想帮忙，也被柳青青瞪了一眼。 等小的们又退回堂屋，柳青青才目光沉了沉，看向被拍得砰砰响的院门，不由好笑。 幸亏当初院门做得扎实，又钉的长门栓，到也没有受损。 但院门外已传来撞门声，让她目光更冷。 突然，她起步就朝围墙跑去，突然在围墙上蹬了一脚，单手一攀便上了墙头。 小的们刚好进了屋，乔喻凌也没有出来，都错过看她这身手的好机会。 但是院子外面的人群，却看到柳青青突然翻上了墙头，都惊讶地呼出声。 正撞门撞得兴起的杨陈氏，听见动静下意识地抬头看过来，也是表情一愣。 然而下一刻，柳青青就从天而降，落在杨陈氏身侧，一棍劈向杨陈氏的手臂。 “啊！”杨陈氏吃痛惨呼了一声。 “打人了！柳青青打人了！”柳周氏突然语气尖锐地嚷了起来。 柳周氏到是没有来撞门，只是在不远处说着柳青青的坏话，说柳青青当初如何打杨氏的，说得杨家人愤怒无比。 不过赶来看热闹的村西邻里，却纷纷说着杨氏的恶劣，指责柳周氏的不是。 于是吵吵闹闹地很久了，直到柳青青以这般姿态出现。 “打人？难道不是打乱吠的野狗？” 柳青青冷笑，突然朝柳周氏欺身而近，也是一棍斜劈下去，打在她肩膀上。 “啊！”柳周氏猛地吃痛，没想到柳青青会朝她动手，顿时气红了脸骂了起来，“死贱.货！没人管得了你了！”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柳青青这时不理杨陈氏，却冷笑盯着柳周氏。 “你家柳杏想勾引我夫君，没成功反而丢了脸，你将怨恨出在我身上，三天两头找我麻烦，可真是有脸啊。” “你女婿快来迎亲了吧？放心，花轿临门时，我会找你女婿提醒一下的，免得娶个爱勾.引男人的媳妇回去！” 柳青青不骂柳周氏，却出口恶毒，狠捏七寸。 “你！你胡说！”柳周氏没想到柳青青心这么黑，顿时白了脸色。 “胡说？那你到是告诉我，我嫁到乔家几个月，与你柳家本是同族，你也没找你家麻烦，你是怎么怨恨我？抹黑我的？”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若非我夫君瞧不上你女儿，没有被勾搭上，你们母女怎会老羞成怒？” “说不定就是你纵容你女儿去勾搭别人家的男人呢，不然怎么出事之后，不想着约束管教自己的女儿，却来怨恨良家男儿的媳妇？” “你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你女婿家知道吗？不知道没关系，到那天，我会好好提醒他们的！” “你！你！死贱.货！老娘跟你拼了！” 柳周氏气急，一张老脸红白交错，突然就张牙舞爪朝柳青青扑过来。 “拼？就你这货色也配？”柳青青唇角轻勾，勾起一抹冷酷嗜血的笑容。 突然抬脚就踹，将柳周氏踹得倒飞好几步，摔在地上，成五体投地的姿势。 柳青青的凶猛，让四周邻里猛然想起那一晚。 柳杨氏和柳田氏两妯娌摸进乔家门，却被打得鼻清脸肿，狼狈不堪。 李刘氏掀了乔家锅盖，被柳青青拿刀要杀，吓得在乔家厨房尿了裤子，被柳青青拽到院子里猛打，还被乔猎户踢得飞出了院子。 那一晚的柳青青，可谓是魔头转世，吓坏了许多人。 这些日子以来，乔家买山地、修工事，柳青青给价高、待人好，到让人差点忘记了，她的悍女名头，不是白喊的。 杨家人第一次见柳青青这般凶猛，一时看呆了。 第328章怼杨家恶妇 柳青青一脚就把搅屎棍柳周氏给踹得没了声音。 这才转身，浑身散发着冷意，盯着杨陈氏。 “我最后一次给晔儿面子，若你们就此离开，我不追究。” “若你们以为会骂人就是本事，那我会告诉你们，下场怎样！” 柳青青说着，手中木棍指向地上摔得差点昏过去的柳周氏。 那就是骂骂咧咧的下场。 “晔儿？”陈杨氏回过神来，一手捂着吃痛的手臂，朝柳青青恶狠狠地瞪过来。 “你藏着我外孙是何道理？我来接我外孙还要被你打，是何道理！” “哟，你还讲道理呀？从村东一路骂到村西来的吧？我家的院门若不扎实，早就让你撞坏了，你说道理？” “好笑的是，中秋节那天，我大哥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据说是被你们杨家打回来的呢。” “杨氏一个月不回，你们想过孩子没有？我大哥将孩子交给我照顾，就变成我藏着孩子了？” “你是外婆，我是姑姑，都是孩子至亲之人，但是老婆子你别忘了，晔儿姓柳，我姓柳，我比你亲！” “到是你们杨家人，不去帮着杨氏求情缓和矛盾，还想以人多闹腾就能压下柳家一头？” 柳青青冷笑一声，看着变了脸色的杨陈氏，就像看一个蠢货，和杨氏不愧为母女。 “怎么，杨氏没告诉你们，我大哥早就要休了她？你们以为梗着脖子比嗓子大，就能让柳忠不休妻？”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唆摆柳忠的！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我女儿在柳家生了两个孩子，他柳忠休不了！” 杨家大嫂这时站出来，手指着柳青青，也是气得大起了嗓门。 “是吗。”柳青青淡瞥了一眼杨家大嫂，嗤笑一声。 “请搞清楚，我可没有去东头出面，是你们自己犯贱跑来西头呢。” “我大哥要休妻，是因妻不贤，导致家道不宁。我需要唆摆什么？我做为妹子，最多就是在我大哥另娶新妻时，给他二十两银子作聘礼！” “我大哥还那么年轻，聘礼又不少，你们杨家觉得，他娶不到好媳妇么？你们杨家姑娘生了两个孩子就了不起？别人生不了么？” 柳青青一边用言语打击着杨家妇人，一边将手中木棍挥舞了几下。 话已说透，若杨家人还不离开，就别怪她动棍子了。 对于怼杨家恶妇，她可不会手软。 她留了一线生机给对方，也是不想晔儿心里负担更重罢了。 她早就接到周圆圆报信，说杨家来了很多人。 但现在看到来乔家门前的，却只有几个妇人，就知道他们兵分两路，只怕此时东头柳家更热闹。 “话已说尽，现在请你们杨家人离开，否则……” 柳青青突然将手中木棍更大力气挥舞了几下，木棍在空气中被挥得呼呼生风。 而她的目光如寒刃，狠盯了杨家大嫂一眼，就将对方吓退了两步。 “娘，咱们先走吧。”杨家大嫂有些畏怯了，想打退堂鼓。 “走？老娘还没看到外孙，走什么走！”杨陈氏却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中秋节你没有好好对待外孙，一个月不闻不问，现在跑来要看外孙？能要点脸吗！” 柳青青冷嗤一声，突然木棍一指，点在杨陈氏另一边肩膀上。 作势挥舞了两下，但每一下都恰恰停在肩膀上三寸高度，没有劈到。 杨陈氏身体一僵，表情有些扭曲。 她满心愤怒，想要手撕了柳青青。 但刚才柳青青一脚就把周氏踢成那样，她心里也有些害怕。 她是柳忠岳母，以前自然也来过几次大柳村，对周氏也是认识的。 她清楚周氏是个横的，刚才也想打柳青青这小蹄子，谁知被人一脚就给制服了。 她虽不服输，却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我要见晔儿！”杨陈氏目光一转，有了主意。 “你眼瞎的吗，我翻墙头出来的，自然不会打开这院门。” 柳青青又挥了一棍，杨陈氏浑身一个哆嗦，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今天要不见着晔儿，就不走了！” 杨陈氏正好腿软，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嚎了起来。 “晔儿！我的乖孙啊！快出来看看外婆啊！外婆正被你姑欺负啊！” “啪！啪！” 柳青青眉头一拧，上前就是两巴掌，重重拍在杨陈氏脸上。 四周众人看得倒吸了一口气。 柳青青真的敢打长辈！ “你是杨氏的娘，可不是我的！你是柳家的长辈，可不是我乔家的！你在我乔家闹，就别怪我不给面儿！” 柳青青打完退开一步，冷眼看着捂脸惊愕瞪着她的妇人。 对付恶妇，就要以恶制恶，打得她们再也不敢从附近经过。 “你敢打我！你真的敢打我！”杨陈氏嘴唇颤抖，喃喃低语。 突然声音高亢几分，她神情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柳青青。 “你个没教养的！你死人娘是这样教你对长辈的？” “要不要我送你下黄泉，去跟我死人娘理论去？”柳青青闪身避过。 又朝冲过来要帮忙的杨家大嫂和杨氏的姨母挥去两棍。 恰恰打在她们的手背上，痛得纷纷发出一声惨叫，便退到一边去了。 柳青青一个转身，木棍又指向没有冲出来的几个杨家人，见她们面露惊惧之色，这才开口。 “如果你们挑事，我柳青青很乐意奉陪！若你们想息祸，就赶紧把这蠢货拉回去！你们该清楚，今天这一闹，杨氏在柳家怕是很难立足了！” “就算我柳青青什么也不做，你们当我大哥没脑子么，他会由着一个妇人压在自己头上？” “可笑你们以为人多就能争赢，却不知你们闹腾，只会让我大哥心里嫌恶，这笔帐自会算到杨氏头上！”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管他们的家事，但我大哥若另娶新妻，我出二十两给他做聘礼！” “若你们继续在我家闹，看我给不给你们面子！” 柳青青说完，又是一棍挥向闷声偷袭过来的杨陈氏，打得杨陈氏“哇”地一声怪叫，也捂住了痛麻的手掌。 第329章名声臭了 “杨家人，你们赶紧回去吧！杨氏在咱们村名声早就臭了，你们不思教女，却还纵容她胡闹，不被休才怪了！” “杨氏对青青不好，还闯进乔家抢东西，才被青青打的！” “杨氏几次骂到乔家来，是她活该被打！” “青青待两个孩子好，杨氏还得了意，大热天中午，将两个孩子往外赶，让他们自己走到西头来吃饭，这才惹怒了柳忠要休妻的！” “杨氏自己作，柳忠还管不得她了？你们纵容杨氏作，就别怪柳忠不要她了！” “……” 村里人看不下去了，纷纷说劝着杨家人消停，又说出杨氏的诸多不是。 杨家妇人除了杨陈氏，心里都有些为难起来。 她们自然是心疼自家姑娘在柳家受了委屈，但她们似乎只听信了杨氏一面之词。 没想到今天来到柳家，竟然连给他们说句公道话的村里人都没有，说起杨氏全是坏词。 就连大柳村的村长和耆老过来，也是指责杨氏的恶劣不贤。 现在杨家男人们都在东头和大柳村的人理论，她们就想过来接回晔儿，让柳忠当着晔儿的面表态，从此要好好善待杨氏。 却没想到，她们来到乔家门外，却连晔儿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这个出了名的悍女给打了。 但柳青青说得也没错，她并未去东头出面。 想也知道，柳忠带着孩子回来，一个人在家又要忙田里的事，自然只能将孩子交给柳青青来带了。 而杨氏一个月未回，也是事实。 这事，杨家确实没占住理儿！ “再怎么样，柳青青你也不能打人呀！连亲戚都打，你也太横了！” 杨氏的姨母胀红了脸，抱怨柳青青的凶猛。 “呵呵，亲戚？一路骂过来，连我死人娘都翻出来骂，这是亲戚？别给亲戚丢脸了吧！” 柳青青见村里人都骂杨氏的不是，就收了棍子站到一旁。 能让别人出头的，她低调一点也好。 以后这事说道出去，别人除了说她凶悍，却也说不出别的不是来。 “你这么目中无人，身为女子不就是你娘没管教么，怎么骂不得了！” 姨母还在硬撑。 “既是如此，那就让你们看看我有多目中无人了，我柳青青最恨嘴巴不干净骂骂咧咧的人，见了就想打！” 柳青青猛地冷了脸色，本来靠在围墙边的，此时站起身子又挥着木棍想动手。 “青青别再打了！” “打过几棍就算了，杨家人的不讲道理，我们也看在眼里，不会让他们横的。” “以后十里八乡说道起来，杨氏是什么货色，杨家今天的无理，我们都会说道说道的。” “……” 村里人见柳青青又要动手，连忙相劝，六奶奶更是走过来拉住了柳青青。 对一个妇人而言，被外人甩了耳光就已是极大的耻辱，何况还挨了棍子？ 今天不说周氏，这杨家娘怕是没脸再上大柳村来了。 杨家妇人见村里人都说自家不讲理，气得一肚子不平之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若不是那些人拉住柳青青，柳青青又得挥棍乱打。 想到她刚才的凶猛，杨家大嫂和杨氏的姨母都有些怕，趁此机会连忙为自己辩解。 说中秋节本是一家人热热闹闹团圆，可知道杨氏在柳家受的委屈后，他们才气愤地说骂了柳忠几句。 难道岳父还打不得女婿了？ 柳忠一个月不去杨家接回杨氏，杨家人气恼了，才会上门讨个公道的。 柳青青听了杨家大嫂的辩解，不由好笑。 “杨氏的委屈？你们怎么不在大柳村走一走，有的是人说她的往日行径。” “还有你这个老婆子，你说我娘没教我，到是你教了杨氏啊，教得一个黑心蠢货女啊，教得好啊。” “当初若非我大哥顾及孩子，早就将杨氏休出了门，但也不让她一个月见着孩子，惩罚她不能善待孩子的错。” “是杨氏在村口遇见我，跪着求我劝大哥，让她见着孩子，我同情她，就劝大哥当晚带孩子回去了。” “结果才两天，杨氏就差点把芸儿搞得小命没了，在药庐治了一天，所有医药费都是我出的。” “晔儿和芸儿身上衣和鞋子，都是我做的，中秋那天你们眼瞎没看见么？杨氏不反省自己的错，在我大哥面前服了软，回了娘家又耍恨。” “怕就是她在杨家犯口舌，搬弄了是非，才让你们杨家人以为她多委屈，才有今天的事吧？” “说到底，今天你们杨家人被大家指责过错，都是因为杨氏说了一面之词呢。” 柳青青忽然有了主意，就改了语气，先说自己对孩子的好，再说杨氏导致今天杨家人被骂的局面。 她不管杨陈氏怎么想，毕竟人家是新母女。 但杨家大嫂怕是会心里恼恨杨氏了，若非杨氏搬弄是非，怎么会把其他人牵起进来？ 杨家大嫂也挨了一棍子，现在还捏着手止疼呢。 柳青青心里冷笑，她到想看看，杨氏在柳家当大嫂那么横，在娘家又是怎么和自家大嫂相处的。 “娘，我们确实只听了妹子一面之词，今天就算不信柳青青的话，但大柳村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们说的话，总能听个明白的。” 果然，杨家大嫂转过弯儿来了，连忙去拉杨陈氏。 “娘，我们本是讲道理的人，却被人说不讲道理，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不如我们回柳家去，问问柳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说了，这么闹下去，确实对妹子不利，若柳忠执意休妻，咱们杨家也拿捏不住呀。” 杨家大嫂反过来劝娘消停，而且句句好像在理的样子，立刻得到大柳村的人附和。 大柳村的人本意还是消弥矛盾，不像柳青青，将矛盾成功带回杨氏身上，准备让他们自己内讧去。 “我要见晔儿！”杨陈氏却拧上了，坚持要见外孙。 “不可能！”柳青青一口拒绝。 见村里人想劝她，连忙解释。 “杨家人在外面骂得凶，晔儿在屋里就心情很低落，连饭也不肯吃。” “我哄他半天才出来迟了，我怕他伤心难过，才不让他出来。” “难道杨家人是想让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外婆这么蛮横无理，让心受到伤害么？” 第330章柳燕北的为难 “但凡一个疼爱晚辈的人，都不会愿意让孩子看到自己此时恶劣的一面，到是这位外婆，你坚持让外孙看到，是想在孩子心生怨恨？” 一句反问，顿时说得杨陈氏变了脸色。 她确实是想让孩子看见，外婆此时有多惨，是他的姑姑让她变得这么惨。 只是心生怨恨？ 这是多大的罪啊！ 见她脸色难看，村里人便相信了柳青青的话，纷纷指着杨陈氏骂狠心，难怪能养出杨氏那种货色来。 杨陈氏被骂得还不了口，不然就是坐实害外孙心生怨恨的坏人了。 最后，在自家儿媳妇和妹子的拉扯下，便往东头走去。 柳青青见了，忽然看向村里人开口。 “我不方便去东头，免得让杨家人说我干涉了大房里的矛盾。” “还请哪位有空的婶子、大娘，帮我去东头说说理儿，别让这几个杨家妇回去又搬弄新的是非。” “好，我去！”六奶奶立刻开口。 柳青青连忙朝六奶奶行了礼。 “我也去！” “我也去！” “杨家人太横了，不能让他们在咱们大柳村搅弄是非。” “就是，杨氏的嫂子或许不会，但她娘一定会。” “那婆子可真是个坏心眼儿，连晔儿都算计。” “晔儿有那样的外婆可真是倒霉。” “走吧，反正吃了饭这会儿没事。” “……”立刻就有十几个妇人嚷嚷着，跟在了杨家妇人身后，也往东头而去。 刚才她们的声音，杨家妇人自然还听得见，这一路上，竟是不敢再骂两句。 杨家大嫂此时后悔得死，平白跑来大柳村受辱，晦气。 门前的人群便散去不少，剩下的一些，既然没去自然就是不得空的，因而，也没在乔家门前多作停留。 只是和柳青青说道了几句杨家人的恶劣，也便纷纷散去。 这时，柳青青才发现，不久前还在地上扑腾的柳周氏，已经不见了。 但柳燕北却一直站在人群外，此时人群散去，就看见他了。 柳燕北已入选了伙计名单，也参加过培训，也领了衣料回家，但他娘不肯为他做这衣裳，最后还是托请了一个婶子帮忙做的。 此时柳燕北脸色很难看，很烦恼，但他没有转身离开。 柳青青便朝他走过去。 “打了你的母亲，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若她还这么挑事骂我，我还是会动手。” 柳青青表情清冷地看着柳燕北，道歉，是对柳燕北道歉，但并不是对柳周氏有歉意。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没办法呀！”柳燕北表情难受，眼眶已红了起来。 有这样的娘亲，说不听、劝不住，也不讲道理，他能怎么办？ 可是身为儿子，看着自己的娘亲被人打成这样，他心里难受得不行，却连讲理都没处讲去。 “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别管，她吃了痛，或许能消停一点，至少我现在还有威胁到她的地方，也能图几天清静吧。” 看着讲不了道理也做不成孝子的后生，柳青青叹了口气，也很无奈。 摊上那样的娘和妹子，可惜了这样一个不错的后生。 她能理解他此时心情的复杂，只能相劝。 或许下次，她可以回避一点那浑妇，成全这个后生。 “青青，你真的要在杏儿出嫁时，坏了她的亲事？” 见柳青青提起这一茬，柳燕北表情更难受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笑了笑，突然凑近一步，低声道：“我虽凶悍，但有黑心肠吗？” “我凶，是因为别人欺到我门上，我从未主动欺负过谁吧。” “你妹子能嫁出去，我谢天谢地从此少个找我麻烦的，怎会真的搞破坏？吓吓你娘罢了。” 柳燕北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是我娘煽风点火在先，她还帮着杨家人骂你，也是她想打你在先，虽然出手挺重的，但我也说不了你的不是。” “只是以后……求你骂回去便是，别再这么……万一踢坏了……我、我也不知怎么收场。” 柳燕北低声恳求着。 他娘被踢得扑倒在地，虽然没有昏过去，但也在地上爬了半天，在又想冲过来时，被他拽住了，拖了回去。 柳青青应对杨家妇人，自有她这边的原因，旁边人参与进来趁机闹腾，这算什么？ 这一看就是他娘无理在先，他连公道都没法讨回。 他当时只能死拽着娘的手将她拖回去，骂了几句要断绝关系，这才制住了疯狂要赶回乔家门前的人。 之后，他又回来这里，想找机会和柳青青谈谈，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然也因为柳青青说了那些话，他还真怕柳青青会坏了杏儿的亲事，这可是好不容易说到一户不错的人家啊。 虽然他也对杏儿的胡闹有诸多不满，但他是兄长，自然也希望杏儿能有个好归宿，以后能本份度日。 却没想到，柳青青对他坦言只是吓娘的，总算能松口气了。 想想也是，柳青青虽然凶悍，但她确实都是对上门找茬的人凶悍，并没有在村里横行霸道。 柳青青也从没主动骂上他柳家的门，多是在杏儿和娘找茬时，才回骂的。 想到这里，他对柳青青便有些歉意。 “我娘不讲理，你别理会她，到是杏儿，她坏了名声也受到了惩罚，以后嫁得远了也就清静了，你别往心里去。” “无妨，我也没空和她们计较，白给自己找气受。” 柳青青笑了笑，她理解柳燕北的为难，自然也不想跟他讲什么道理苦衷。 要说苦衷，柳燕北现在最多。 “而你娘的事本来就不是事，是她自己非要参与到杨家冲突里来的，连我都不参与大房里的事，她却挑这时候来找茬。” “挨了打，若能自己想明白自己多事，也不白挨，否则，估计够她气几天的了。” 柳青青又多说了一句，看到柳燕北无奈地拧紧了眉头，便不说了。 她与柳燕北把话摊开说明白，也是不想这后生心里积下心事。 此类事情多了，难免会在气自己娘拎不清的同时，也要气她的狠。 第331章平等交流 到底是一宗同族，山根叔又是本份汉子，她便给这对父子面子，下次避让着些便是。 “好了，你也回去吧，我得回去了。” 柳青青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正想着要不要再翻一次墙，就见院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不由挑眉一笑，快步走了过去。 “喻哥，你教的那几招挺好用的！” “我可没教你翻墙。”乔喻凌却意未深长地开口。 “诶？”柳青青傻眼，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就试了试，没想到成功了。” 她举起右臂捏了捏看不见的肌肉，神气地道：“我手劲儿大。” “跳得也高。” 乔喻凌一巴掌将得瑟小女子拍回自己怀里，揽着她走进院门，随手栓门。 “说得也是，原来我也挺厉害的！” 柳青青还在打着哈哈，摆出一副我原来这么厉害，除此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态度。 回到堂屋，就看到小的们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只有芸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姑姑回来，立刻伸着小手要抱抱。 “姑姑！吃完！” “嗯，芸儿真乖，吃饱没有？”柳青青弯腰将芸儿抱了起来。 木棍早在进门后就放回库房了。 “吃饱了。”芸儿被夸，更乖地点头回答。 “小姑带你去洗手脸。” 柳青青看见晔儿心情还是有些沉，安静地站在一旁，便哄着芸儿。 芸儿立刻跟着小姑走了。 “晔儿，中秋那天的事，你爹带你们回家，你娘一直没回，今天你娘带着你外婆家许多人来了，找你爹吵架。” “你外婆骂到我这边来，我出去跟她们理论了几句，她们已经回东头去了。” “你不用想太多，这是你爹娘和杨家的事，他们当大人的会解决，也不会再有人来找我麻烦，你不用担心。” 柳青青在晔儿面前蹲下，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与他平视着，认真地和他对话。 “知道了，姑姑。我没听见外婆的声音了，之前闹得凶。” 晔儿看着姑姑，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嗯，因为你娘回去杨家，一直在说你爹不好、在说你姑姑我的不好，杨家人以为你娘受了委屈，才有了误会。” “今天杨家人来咱们村，就会知道真相，这事会解决的，但是你娘做错了事，你爹怕是又要生气了。” “这样也好，让你娘好好反省错误，以后才能改正。” 柳青青说得很委婉，只为了不让孩子太有负担。 但她发觉这孩子很懂事，有些事如果一点不说，又怕他多想，反而生出错误的想法来。 把他当个小大人来交流，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而能引导他正确思考吧？ 柳青青也不知道，毕竟她自己没生过孩子，没有教小孩子的经验。 她到现在，也不过是以现代思想，想要开明地教育孩子，带领孩子走她认为的正确道路。 她不想过度塑造孩子的性格和认知。 平等交流，让他自己去思考，思考不来再说。 “知道了，那姑姑你会回家里去么？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 晔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因什么引起的后，便期待地看着柳青青。 他想回家去，既怕杨家人欺负爹，又怕爹打娘。 “不能去。这是你爹娘的事，姑姑也不好去说什么，你一个小孩子，去了也帮不上忙。” 柳青青立刻掐来了孩子的念头。 若晔儿真的回去了，只会给杨氏抱着哭嚎利用的机会。 连那老婆子都打着这样的主意，坚持要见晔儿。杨氏又岂会不打这主意？ “晔儿，家里吵闹避免不了，但你能不能认真读书，却是你可以选择的。” 柳青青怕孩子心里不痛快，立刻转开念头。 “今天，我们继续学三字经，明道理。”柳青青摸摸孩子的头，安慰地说道。 晔儿眨了眨眼，忽然听懂了姑姑的意思。 明道理。 柳青青将碗筷交给小妹去洗，她给晔儿也洗了手脸，就把他和芸儿牵去东屋。 把芸儿搁在炕上玩耍，她把一本《三字经》拿出来，教晔儿读三字经，一个字一个字地认。 已经学过的字，晔儿在沙盘上已经练熟，新学的字，重新开始认识。 开始读书，孩子的注意力就分散了，不再纠结家里的烦恼事。 认识了三个字，并且知道了是个怎样的故事后，柳青青就将晔儿交给小弟带着练字，练累了就歇中觉。 她把趴在炕上睡着的芸儿把了尿，回来放在小床上睡着。 小妹回来，她才回西边屋里，就看到乔喻凌正歪在床上看书。 柳青青栓上屋门，这才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一边拿了做完一半的新衣裳来缝着、一边将之前在外面的冲突过程说了一遍。 “杨家人闹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也算师出有名。到是那周氏，真恶心。” 乔喻凌听完不由嫌恶地说道。 “所以我就一脚踹，可没给她留面子。就是后来想想，觉得下脚重了，有些对不住燕北。” 柳青青想到柳燕北的恳求，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燕北摊上这样的娘，也是倒霉，可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呢，唉。” “算了，不主动招惹便是，若对方还要找事，也别手软，只要她自己受得。” 乔喻凌并不觉得小媳妇的反击有什么错。 被人这般欺负，不还手才是傻的。 他见小媳妇一直在忙，知道是在缝秋天厚衣裳，便没有将她扑倒。 他在一旁看着书，也很享受这种夫妻共处一室各自做别的事情的气氛。 宁静、详和。 但此时的村东柳忠家，却一点也不宁静、详和。 虽然杨家人气势汹汹闹上门，但他们指责的，都是杨氏在柳家受了委屈，柳忠一个月不去接回杨氏，要讨个说法。 但是到了大柳村后，才知道杨氏在这里做媳妇的名声有多差，几乎没有人说她一句好话。 而且很多事情，杨氏说出来的跟大柳村的人说出来的，是两面之词。 但他们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立刻认输离开，就揪着柳忠一个月不接人回来的问题说事。 第332章杨家人慌了 柳忠和柳义都从南湾新屋那边回来，跟杨家人直接吵上了。 加上刘秋在这里，柳家也不是没长辈，杨氏的大呼小叫，被刘秋质问杨家父兄，这就是你们杨家养出来的？ 顿时问得杨家父兄一阵脸红。 对舅舅都这般无礼，可见平时是什么德行了。 对此，他们还真是解释不了。 后来村长和柳耆老过去了。 都是柳家长辈，当时就将杨氏的种种行为，给细说了一遍。 就是在这时候，杨陈氏带着儿媳妇和自家妹子，偷偷出了柳忠家，往村西找柳青青麻烦去了。 既然大柳村的人都说是她闺女不对，那柳青青打了她闺女却是事实。 谁知到了村西，也没讨到便宜，还亲眼见识了柳青青到底有多悍。 等她们赶回柳忠家，就听到柳忠要休妻，让杨家人把杨氏再带回去。 于是院子里又吵了起来，气氛僵冷下来。 杨氏没想到今天带了这么多娘家人来撑腰，柳忠不但不认错，还当着她父兄的面要休弃她，顿时气得破口大骂，在家要上吊死在柳家。 而柳忠当初说过，杨氏就算死在柳家，也进不了柳家山坟。 见杨氏又这般闹，柳忠无动于衷，只有杨家二婶和小媳妇吓得连忙拖住，苦苦相劝。 而柳忠的态度，也让杨家人慌了。 这得多嫌，才会对自家媳妇上吊一事冷眼旁观？ 杨家二叔见势不妙，便转过来苦口婆心劝和柳忠，不看僧面看佛面，媳妇再不好，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然而柳忠却说，就是为两个孩子着想，当初杨氏不停作妖，才没休掉她，只是给了点教训。 若不是要好生过日子，中秋节那天，他又怎会带着孩子去杨家走亲戚？ 是杨家人的强势态度，将他赶了出来，既是如此，好聚好散。 不休也是和离，不妨碍杨氏另攀高枝。 柳忠铁了心，杨家人再没人敢骂他。 这时杨陈氏她们回来了，见状也是一愣。 想哭嚎几声，可见杨氏闹成那样都没得到柳忠正眼一看，她们闹又有什么用？ 这时候她们想起柳青青说过的话，心里更寒。 柳家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媳妇了。 若是另娶，又有妹子出聘礼钱，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别说娶一个年轻貌美的，两个也娶得到呀。 这时，就连杨陈氏都不敢高声嚷嚷什么了，只是坐到一旁抹眼泪。 还是杨家大嫂出面，解释去了趟西头，虽然起了口角，却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确实是杨氏不对。 有她起头认错，就将冲突化作误会。 如今误会解除，自然要反过来教导杨氏了。 见杨家有了讲理的人，院子里的气氛才缓和了些。 西头同来的妇人，见杨家妇人示弱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本来以为还有得吵，此时却不好意思再吵起来。 杨陈氏熄了火，杨家大嫂认了错，又有杨氏的姨母在一旁附和帮着侄媳妇，没有去西头的杨家其他人，也纷纷拾了台阶说是误会。 最后，杨氏反遭娘家人一通训斥，起头骂的竟是自家大嫂，不由愣住。 杨氏有心反驳几句，还被姨母甩了几个耳光，说是替她娘教训她的。 杨氏对柳家长辈可以不敬，但对杨家长辈，却是不敢吱声的。 之后，杨家人似乎生怕柳忠要他们带着杨氏，训斥了杨氏一通后，便纷纷撤退。 一大早过来，这中午都过了，竟然连口饭都没捞着。 还是在柳忠兄弟赶回之前，杨氏去厨房倒了水来喝的，之后，柳忠不许杨氏进门，气氛紧张，火药味十足，更别提做饭之事了。 因为他们是上门来闹的，大柳村的人虽然讲明一些事情真相，却也没人留他们吃饭。 最后，杨家人气势汹汹上门，灰溜溜离开。 而杨氏，被娘家人骂了一通，还挨了几巴掌，又被大柳村的人纷纷指责，柳忠更是不许她进门，让她好生跪在院子里反省错误。 一时之间，众矢之的、过街老鼠，也不为过。 这几天南湾在建屋，为了省时省力，柳田氏在征询过柳义他们之后，也是大早蒸馒头，一吃吃一天。 因而，这时候躲在角落里看了一场热闹，等杨家人离开之后，才去厨房匆匆炒了三个菜。 柳义建新屋，可不比当初柳青青给三房建新屋，钱没那么多，各处都省着花，伙食自然也没有乔家好了。 好在吃饭的都是自家人，最多就是舅舅和表弟，都是吃苦的人，到是没人嫌弃伙食不好。 只不过，也没人喊杨氏吃饭。 竟然回娘家唆摆娘家人来闹事，可比之前在柳家的各种恶劣事，更加恶劣。 这摆明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既是如此，又何必给她面子？ 就连刘秋，也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劝柳忠松口。 当着杨家人的面对他这个长辈大呼小叫也就算了，最让刘秋记恨的，就是当初杨氏作主将柳青青卖与周家。 柳田氏固然有份，但柳田氏是新进门的二房媳妇，当家作主还说不上话，最多是附和了大嫂的意见，分了一杯羹。 如今柳田氏识时务，开始改正自己的态度，也就不好再说她什么。 吃了饭，柳田氏在厨房洗碗，其他人又去了南湾那边干活。 帮工的人是算了钱的，不管饭，每天上工时间都是有数的。 做为自家人，只能尽可能地多做一些，这样也能早些做完，也就能多省几个工钱。 谁也没理会杨氏，柳忠也没让她起来。 篱笆院外，附近的人也在指指点点。 杨氏哭嚎累了，这才安静了些，等柳忠他们一走，一骨碌爬起来，就冲向厨房，直接掀锅、打开碗柜找吃的。 见她显然没意识到错在哪里的模样，柳田氏摇了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反正二房新屋已经在建了，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能搬新屋去。 这么闹腾又心黑的嫂子，她还不想应付了。 而东边的结局，也被六奶奶带回了西边，敲开院门和柳青青说了一遍。 柳青青道了谢，却并不表态。 毕竟大房里怎么闹，她都不想管了，何况已成定局。 杨氏就算最终没有被休出门，柳忠也不会再对她心软。 第333章柳杏出嫁 九月二十，柳杏出嫁。 因为柳青青几天前搁下的那些话，柳周氏如临大敌。 一大早就派了好几个妇人在家帮忙盯着对面的动静，就怕男家来迎亲时，柳青青会突然跑出来捣蛋。 柳燕北见了却是一声冷笑。 “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你自己的过错。” “混帐！”柳周氏一声喝斥，指着柳燕北就骂起来。 “为了那个做工的机会，你连娘挨了打都不管，就顾着讨好她柳青青！你还有脸说！” “呵呵，柳青青本是我们柳氏一族的姑娘，年纪还没有杏儿大，你们是怎么好意思一再欺负人，把人得罪的？” 柳燕北也据理力争。 “她活该被你们骂？你们又凭着什么呀！” “好了！今天是我出嫁，你还要怎样！非要闹得我嫁不出去，就满意了吗！” 柳杏从屋里冲出来，声音尖锐，情绪有些激动。 她一心想嫁的男人，只有对面的喻哥，可喻哥被柳青青那狐媚子勾了魂，正眼也不肯看她。 她没有办法，再不嫁出去年纪更大、更难嫁了。 好不容易说了一门亲事，嫁妆也有二十两，她也愿意了。 结果家里还这样闹，是不想让她好好出嫁吗！ 她抬头看向对面，高高的围墙遮挡了她的目光，想要看一眼那个男人，也没有机会。 眼泪便委屈地落了下来。 “呵，你知道自己今天嫁人就行，以后可要时时谨记，你是嫁了人的，若是再有什么坏心思，娘家可不给你依靠！” 柳燕北见柳杏竟然还在朝对面乔家张望，那死不甘心的模样，连他都嫌恶心了。 搁下一句狠话，他便挑水去，也懒得跟娘再争辩什么。 柳周氏在院子里还在骂骂咧咧，几个平日关系不好的妇人连忙相劝着。 再怎么样，今天也不能再骂人啊，传出去多不好。 这几个妇人，以前还有些偏袒柳杏，现在来看，若非今天柳杏出嫁，她们真不愿意来帮这个忙。 再看乔家那边，大门紧闭，柳青青压根没有出门好吗。 那天柳青青打人，她们也在，若不是及时按住柳周氏，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说到底，若非柳周氏自己找事，柳青青也不会说那些话。 柳青青如今可是忙人，谁有闲功夫陪你吵架了？ 偏偏柳周氏自己浑不知错，却又怕柳青青来找麻烦，真是看得她们满心无奈。 上午，鞭炮声响起，男家迎亲的队伍来了，新郎赶着驴车走在最前面。 村里也来了不少人看热闹，不过也有人悄声议论。 柳杏终于嫁出去了。 迎亲队伍里有人耳朵灵，不由诧异地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却不想说话的多是小姑娘们，待他们看过去时，立刻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队伍很快来到了柳山根家。 听见鞭炮声响，柳青青正在东边院子里晒棉花，见小的们想出门看热闹，连忙喝止他们。 “今天这热闹，咱们可看不得。” “为什么？”小妹不理解。 “咱们家和对面的周婶子关系不好，你忘了？” 一句话说得柳芽儿低下了头，连忙牵着芸儿到屋檐下躺椅那儿坐着，玩小兔子布偶去了。 柳青青见她们没有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只能说柳周氏，不能提柳杏。 因为小妹根本不理解，她姐夫被柳杏惦记着呢。 今天天气不错，她缝了夹衣也要开始缝棉袄、做棉鞋了。 因而，将棉花拿出来再晒晒，晒得松软，做出来的冬衣穿着舒服、暖和。 原本是计划只做冬衣，不用做棉被的。 毕竟她当初仓促分家出来，他们柳家三房就有三条薄被做家产，很快嫁给乔喻凌，乔家也有两床棉被。 后来外公又给她弹了两床新棉被。 后来新屋建起，一应家俱、用品、棉被都准备齐全，全是新的。 不过当初没想到晔儿和芸儿会在这里长住。 到时晔儿可以睡炕，但芸儿睡小床，怕她尿床，就打算再弹两床小棉被，换着用也方便。 最近舅舅和表哥都在南湾帮二哥建新屋，还没空回去，要等他们回去，才找外公去弹匠那里。 家里有炕也有床，有炕烧火暖和，床也可以准备汤婆子，这个冬天到是不担心冻着。 眼下虽说还只是秋天，但柳青青已经在为冬天张罗了。 比如冬天要烧的柴、要吃的粮、过冬的肉，还有小的们冬天如何保暖，她都在心里细细划算着。 她不知道，她本意是懒得理会对面的热闹，却因她院门一直关着，而让对面紧张忐忑的人，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除了柳周氏仍然害怕柳青青突然跑出来，村里那几个妇人到是不在意了。 柳燕北看着不时就要朝对面看去一眼的娘，在心里冷笑。 当天他和柳青青谈过，自然知道柳青青不会使坏，但他就是不告诉娘，让她自己着急。 不过他也没在这一天当着妹夫和迎亲队伍，和娘再起争执。 现在他也不求什么，只想将妹子赶紧嫁了，月底再把自己的媳妇儿娶进门。 吉时到了，迎亲的人催嫁，柳杏穿着大红嫁衣盖上了喜帕，在鞭炮声里，就被柳燕北背到了驴车上。 “去了婆家，做个本份媳妇，你也不是个傻子，就好自为之吧。” 柳燕北将柳杏放到驴车上时，突然低声再次叮嘱了一句。 也当是他这个哥哥最后的警告吧。 东头柳忠的媳妇，就算进门几年又生了两个孩子，又如何？ 不贤惠、爱作妖，还是要险被休弃。 柳杏双手用力绞了绞手中绣花绢帕，到底没有说话。 柳燕北也不期待她有何醒悟，毕竟这妹妹像娘，若能醒悟，何至于将自己弄到这局面。 当初柳杨氏为了十两银子，就将柳青青嫁给周家作妾。 如今他们柳家可是出了二十两银子，才将这个妹子嫁出去。 别说在大柳村，就是十里八村，也没这么丰厚陪嫁的。 各式木器家具昨天拖了两车去男家，今天随嫁的还有四匹细棉布料、几身衣裳、两盒首饰，剩下的全是压箱钱。 在热闹的吆喝声里，新郎亲自赶着驴车，带着新娘离开。 “我的杏儿啊！”突然，柳周氏一声哀嚎，吓了所有人一跳。 第334章给柳燕北喜钱 大家看热闹还没离开，不明白柳周氏为何突然又嚎起来。 要说哭嫁，刚才在屋里就哭过了，这又是为哪桩？ “我的杏儿是个苦命的，总算上天可怜她，给了她这门如意亲事！总算是嫁了啊！” 柳周氏随后在妇人们的安慰下，就说道起来。 “……”一时大家竟是不知如何附和她的话。 不过有一句，却是无比认同的。 总算是嫁了啊！ 乔家，直到傍晚时才打开院门。 刘秋和刘长福回来了，接着刘长福和乔喻凌赶驴车去河边打水。 有了这水箱，他们一次拖一箱水回来，一天都用不完，可让村里人羡慕得不行。 可村里并不是家家都有驴车的呀。 柳青青为小弟买的那头小驴，也渐渐长大了。 李耆老答应等工地这边忙完，就再打一副车架给他们。 转眼九月底，柳义的新家建成。 南湾虽然没有东头和村口那么热闹，但也有几户人家，离河边也还算近，挑水、洗衣都方便。 柳义有往日卖菜的积蓄，又新卖了粮，再加上柳青青给的十两银子。 也起了一明两暗的正屋，东西厢各两间，后面还有一间猪栏、几分菜地。 只不过他没有砌实砖围墙，和村里所有人家一样，仍然延用了竹篱笆。 他们是小夫妻住，养几头猪、喂几只鸡、种点自己吃的菜，就够了。 而他用了一块菜地来建新屋，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种许多菜了。 但他还有四亩田，闲时也能去打渔，上山摘木耳晒干货。 到不怕以后吃不上饭。 他深深觉得，离开了老宅，摆脱了大嫂，又有妹子帮衬些，以后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呢。 九月三十，在柳杏出嫁后的第二天，柳燕北也成亲了。 比柳杏出嫁时那热闹中无法消散的尴尬，柳燕北的明理和人缘，让村里许多人家都去做客了。 柳青青也派了小弟过去喝喜酒，给柳燕北喜钱。 不过柳青青做为乔家媳妇，却仍是院门未开，连热闹都没去看。 派小弟过去，是代表的他们柳家三房，将来小弟要成家立业的，同为一族兄弟，这份人情自然要做。 而且是村里人给多少，他们也按同样的标准，不突出、也不寒酸。 但乔喻凌向来在这里是不走动的。 他自己成亲就没请任何人，甚至只给闻风来看热闹的人，分了一点糖吃。 更没有请人进来坐，喝杯茶什么的。 因而，乔家是不会去送这笔人情的，不想与别人有所牵扯。 虽然他没有表态，但柳青青深知他脾性，因而，只交代了小弟一人前往，代表柳家三房。 原本看见柳诚过来，柳周氏是要开骂的，但见只有柳诚一人，柳青青压根没有露面，便只低声嘀咕了几句不满，也就没有生事。 柳诚得了姐姐的叮嘱，根本不理会柳周氏，只和柳山根、柳燕北道了恭喜，便去上了人情簿，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村里人见他来吃喜酒，自然也是感慨的，却也没人会在今天挑事儿。 等柳忠和柳义过来后，柳诚便和他们同桌吃饭。 而乔家，柳青青今天又做了蛋包饭，用细纱布将调制的山楂酱挤成线条，在蛋包饭上点了两朵简单的小花。 可把几个小的高兴得笑容灿烂，都舍不得下勺子。 而柳青青又做了蛋卷、桂花肉、香煎小鱼、炸豆腐、南瓜饼。 今天舅舅和表哥回家了，小弟又在对面做客，家里就她和乔喻凌，还有小妹和晔儿、芸儿。 芸儿光是吃完一盘蛋包饭就够了，其他菜能吃的，也有小妹帮她夹。 柳青青便给乔喻凌倒了酒，陪他喝一杯。 自从她进门以来，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帮她做事，陪她吃苦。 如今大事已定，没那么辛苦了，但是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她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却将酒杯递到他手中，与他碰杯。 见小媳妇竟然主动喝酒，乔喻凌目光一深，露出了笑容，一口喝光杯中酒。 “喻哥，这些日子辛苦了。” 柳青青才喝了一小口，连忙放下酒杯，为他倒酒。 “没有你辛苦。”乔喻凌由衷地感慨。 他只是帮了她，而她不要做忙生意上的事，要洗衣做饭，还要带孩子，还要照顾他。 每天从早忙到晚，就算有时空闲下来，也还要缝做衣裳，就没见她真正闲过。 “我还好啦，这样的日子过得充分又有盼头，我不知多开心呢。” 柳青青见男人知她辛苦，不由露出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娶个媳妇会赚钱又会做好吃的，我也很开心呢。” 乔喻凌勾唇，要与柳青青碰杯。 柳青青连忙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很快，乔喻凌又敬酒，柳青青只得再喝一口，却目光嗔怨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又想灌她酒吧！ 她都留了个心眼儿，一次只喝一口，他还这么意图明显的和她碰杯，欺负她酒量不好啊。 “别担心，醉了就睡一觉。”乔喻凌见她表情不善，好脾气地安慰她。 “……”柳青青顿时哭笑不得。 这货是真的目标明确，好不要脸！ “才不要，我等下还要做新衣裳呢，我还想缝些冬天更方便的保暖之物。” 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立刻搬出借口。 乔喻凌笑了笑，只好道：“那你随意。” 之后果真不再特意敬她酒，但一顿饭吃下来，也喝了三、四杯了。 柳青青感觉头有些晕乎，不过人却清醒得很。 小的们早就吃完了饭，自己在院子里玩耍。 乔喻凌漫不经心地喝着酒，笑看着小媳妇还是喝到半醉却努力保持清醒的模样。 若不是家里只有几个小的在玩耍，怕他们不懂事会来找人，他今天就要大白天好好把她啃一遍。 想到这几个小的，乔喻凌也是无奈。 当初以为娶一个再养两个拖油瓶，谁知现在一养就是四个了。 他养得起，但真是缺少私人空间呀。 想到这里，就连喝酒的兴致都淡了几分。 饭后，柳青青正收拾着，柳诚就回来了，关上院门过来把对面的热闹说了一遍。 柳青青听说柳燕北的媳妇长得还不错，看起来也挺开朗和气，便笑了笑，并不评价。 人的本性如何，得处过才能了解，一般人说的，都难以作数。 第335章再起小院 柳义的新屋刚建成，柳青青就要再起小院。 从山地那边撤下来的人，刚给柳义建了屋，立刻又过来乔家这边。 而且乔家给出的工钱还是和原来一样，照旧三十文，可把大家乐坏了。 帮柳义最多是十五文工钱，因为同在一村，今天你帮了人家，明天人家可能就帮你了。 所以即使工钱低，大家只要抽得出工，也不会拒绝。 但如果你今天低价帮了别人，他日别人却不帮你，村里人自然会说闲话，而以后再想要人帮忙，怕是不能够了。 坏了口碑。 所以，一般都不会有人拒绝。 但到了乔家这边，工钱一下飚升，翻了一倍，大家自然高兴了。 做起事来更图表现，上工时间都自动提前了。 按照柳青青的要求，半个月里就能将小院建好。 那边的小院，本是柳青青建了给管事们和镇上过来的伙计们临时住住。 因而，和农家小院又有些不同。 格局上，主要建成宿舍，围了个四合院，而且主屋还修了二层，偏屋厢房还修了方便放粮的阁楼。 因为是四合院，除了留了个后院，种了点菜和修了茅厕，能砌围墙的地方都不多了。 也就是四面屋子的相连边角之地，各用围墙连接起来。 另外往西方向再起了个方便停放车马的角院，建了马厩。 这么一建，到是能住进不少人了。 这工事，说起来应比柳家三房的新屋难多了，但却只用半个月，只因人手足够多，还从酒楼那边调了两个工匠过来。 至此，赶在立冬前后修好。 而酒楼那边也修好了，正在移栽果树、种植花草。 柳青青在这些日子里，先给几个小的做好棉衣棉裤，又开始给自己做。 当初分家出来，她的棉袄早就残旧不堪，没什么暖和气，也不知道以前宿主都是怎么度过冬天的。 而小弟小妹，也是捡旧棉袄穿，自然陈旧得更糟糕。 因此，今年优先给他们做新的，接着才做自己的。 乔喻凌到是有几身棉袍，虽然仍是同一个颜色的布料，但他冬天够穿。 不过柳青青知道，最后肯定要给他做的，不然他会不高兴。 所以最近其他活儿做得早，每天大半时间都用来做衣裳。 她做的棉衣棉裤，也是套在外套里面穿的，到时只拆外套来洗便可。 因而，之前做的秋衣都偏大，这时就派上用场了。 给家里做都做了一身之后，又给小的们再做一身，之后再给外公外婆也做了一身。 虽然刘家如今不缺钱，外婆自己也能做，但她做的，是她身为外孙女的心意。 同时，也是给外公的寿礼，不给钱，送点小礼物，更得老人家关心。 何况眼下天气渐冷，最不抗冷的就是老小，因而，这礼也送得最合时宜。 当然，冬天保暖，也是她现在最操心的事情。 当初外公收来的棉花还不够，好在吉祥又送了不少新棉过来。 说是给伙计们的冬衣所需棉花，但柳青青担心各家暗中克扣棉花自用，因而，想了两天，想出一个办法。 她早早将那些伙计、小二、帮工们的量衣记录，让刘长福拿去李家，请李家舅娘们来做。 就像她给自家人做棉衣一样，也是做来套在罩衣里面穿的，缝棉衣的布料不用太好，一般土布就成,外面再套上制服。 这样清洗外衣也方便，又不怕干活把棉袄弄脏。 一共三十六人，一人两套，柳青青按计件的方式将这笔订单交给了李家。 根据她这几个月来对李家的了解，她可不怕李家会私下克扣棉花。 反倒是李耆老家，还有些让人担心呢，毕竟三奶奶比李家外婆厉害些。 再有早在秋播之后，买下的田就开始挖荷田、蓄水、播种莲子。 这个活儿是早就说好交给白杨村的，与正在建新的小院的那批人，并不妨碍。 赶制冬衣、建院子、挖荷田、山上种花草果树，几拨人各自忙着。 从夏天到冬天，这近乎半年的大柳村和白杨村许多人，一直在为乔家干活，每人都赚得几两银子回家。 私下都说，今年的年关好过了。 外面的活儿，依然是耆老们在督工。 柳青青在做棉衣棉鞋的同时，又开始参与王小六主张的宣传策划中，免费送了一套宣传理论给他。 至此，王小六对柳青青佩服得五体投地，大赞柳青青天生有经营之才。 冬月十一，外公刘友良做进六十大寿。 此时天已很冷了，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有些凉。 刘家也没大办寿宴，不过这天仍是去了不少亲戚做客，匆匆做了流水席。 好在这天没有再下雨，外面还出了点花花太阳，吃着席面到也不冷。 柳青青和乔喻凌赶着自家小驴车，带着小的们去了。 柳忠和柳义也一起过去，柳田氏同去，柳杨氏却没有。 因为柳忠不许她去。 如今柳杨氏虽然没有被休出门，但柳忠一直态度很冷，回家也不大说话，也不将孩子带回去。 这些时日柳杨氏也终于想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还记得中秋那天，她还能带着孩子、有夫君陪同回娘家呢。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二房搬走了，家里就她和柳忠俩人，本是最好过的日子了。 柳忠回来却不跟她说话，她出门却发现，连串个门儿都没人理她。 她想去西边接回孩子，柳忠却让她滚回杨家去。 因而，提了两回之后，就再也不敢说了。 但柳忠依然不准她和柳家这边的亲戚走动，让她要走就走回杨家去。 口口声声不是要她走、就是要她滚。 她满心委屈、懊恼、悔恨，却没有人在意她。 最近也确实安份了不少，东头没有再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但不管她现在改变得多好，柳忠都无动于衷，只能黯然落泪。 从白杨村吃了晚饭回来路上，柳青青抱着芸儿，将她头上的兔耳棉帽拉好，看向柳忠。 他依然穿着一身旧棉衣，薄薄的，这时候穿还行，天再冷些，可就不保暖了。 再看柳义，棉衣也是半新，是去年冬天娶亲时做的一身。 第336章给她一个教训 而柳田氏到是穿了一身新的，将自己裹得严实。 她今天才听说，这田氏终于有了身孕，已经快三个月了。 还是之前建新屋时太忙，累着了感觉不对劲，才请了郎中问诊而得知的。 成亲大半年就有了孩子，还算是快的，柳义很高兴，对田氏就好了些。 田氏知道自己在柳家地位稳固了，自然扬眉吐气。 但她比杨氏聪明，知道查颜观色，并不因自己有了身孕就像以前那样，又生事端。 相反，她依然讨好地对柳青青，甚至还给晔儿和芸儿做了双棉鞋。 从她这个举动，柳青青就知道田氏有心机。 以前没分家时，田氏附和大嫂，虽然没有明着欺负她和小弟小妹，但因田氏偷懒耍滑头，导致她和小弟小妹辛苦干活，吃了不少苦。 刚分家时，田氏又跟着大嫂来乔家闹了几回，甚至怂恿大嫂在前面给自己当挡箭牌。 那天晚上，田氏被她教训了一顿、又被柳义训斥之后，就安份了不少。 观望之下，知道讨好她没有坏处，就处处找机会示好。 她不接受也丝毫没有阻拦田氏示好的次数，可见田氏是个极有眼色而且有目的的人。 只可惜，她柳青青并不是好糊弄之人。 只不过并不主动挑事罢了，何况田氏如今有了孩子，只要不生事，她也可以不再计较以前的事。 但想从她这里抠到好处，也难。 不过…… 眼下天冷了，柳青青还是决定做一回大方人。 “大哥，二哥，我家里还有点棉花，等下你们去拿几斤回去，做身新棉衣穿。” “好，那就多谢了。”柳义一听连忙笑道，到也没有客气。 不过柳忠却表情有些别扭，声音闷闷地道：“我拿回去也没人做。” “让二嫂帮你做就是，或者请周家婶子帮忙，这个更方便。” 柳青青立刻提醒。她也没空，吉祥山庄建了这么久，接下来依然是很忙的时候。 “请周婶子帮忙吧，田氏刚有了身子，还不稳定，我的棉衣也要等她下个月稳了再说。” 柳义连忙说道。 虽然柳义是护妻，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田氏有孕不足三月，仍在危险期。 当初又确是累着了头昏才送去药庐，诊出有喜的。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又盼了这么久，重视也是理所当然。 柳青青自然不反对，柳忠也点了点头。 驴车一路进村绕了一下南湾那边，先将田氏放下，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柳义同着驴车再去乔家，柳青青直接拿了两布袋棉花出来，一袋超过了十斤，给柳忠和柳义各一袋，顿时让他们心花怒放。 农家种棉花的人家有，但不会家家都种，今年棉花收成好，价钱比去年要便宜不少。 可这一袋子棉花也得两百多文钱呢。 棉比粮贵，农家人可不会年年买新棉，极有需要时才会买。 柳忠分家虽然得了大头，但也背了债是事实，往年都是种菜去集上卖，再到收粮时卖粮。 但今年一直在山地这边做工，菜照顾得没往年好，摘了之后没空去集上，就晒成了干菜。 也学着柳青青的做法，做了不少酱菜、酸豆角、干黄瓜皮这些，最后柳青青答应酒楼开张后，会收一些。 柳义分的地少，但没有外债，做工赚到的钱一文就是一文，不用往外拿。 不过新屋一建，剩下的又不多了，但过年还是没问题的。 相比之下，柳义现在的日子反而比柳忠要轻松。 得了这么多棉花，可是帮了大忙，怎叫他们不高兴？ 当下兄弟俩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回家去。 柳忠丝毫也不担心孩子，看他们早早穿上了新棉衣，还戴上了棉帽子，坐在驴车上都不准，就知道比在自家过得好太多。 若交给杨氏去带，还没这么好。 但最重要的，并不是杨氏如何带孩子的问题，再怎么样，孩子是她亲生的，娘育子是天经地义的。 但柳忠却不愿意便宜了杨氏，这次一定要狠狠给她一个教训。 杨氏多次作妖，柳忠虽然气恼，但也没有这般记恨过。 而现在他心里却一直愤恨难消，就因为他都决定和她好好过日子，而她也保证过不再生事。 谁知才回去娘家，就生新的幺蛾子，仗着有娘家人撑腰，就想骑在他头上撒野。 这么作，是个男人也忍不了。 再者说，若杨家人没有听信杨氏的话，而心平气和询问怎么回事，或者说劝几句，事情也不会闹到这地步。 杨家人把他赶走，却又反怪他没去接杨氏，还带了这么多人闹上门来。 若这次他示弱妥协了，以后还治得住杨氏吗？ 那蠢货以后还不得更加嚣张，不知所谓？ 因而，就冲着这些原因，他也要好好给杨氏一个教训。 他早就告诉过杨氏，别拿上吊来威胁他，她死了，草席一裹扔乱葬岗。 若是不想过了，那就回杨家去，他一点也不稀罕。 正是这样的狠话，让杨氏虽然气闷难过，却也不敢再闹上吊之事，更加不敢回杨家去。 她在娘家呆了近一个月，秋收都忙完了，也没见男人去接她，若她再自己回去，恐怕就再也回不了柳家了。 眼下冬月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年关又快了。 再怎么样，也没有哪个嫁了人的姑娘在娘家过年，那无疑是告诉别人，这姑娘是个弃妇。 于是杨氏每天安份地过着日子，小心伺候着柳忠。 然而柳忠得了棉花回家，却一声不吭拿秤出来称，准备送去请周婶子帮忙。 “夫君，这是今天买的棉花么？这份量，可是要做棉衣？” 柳杨氏跟在后面，看柳忠在称棉花，连忙细声询问。 “嗯，青青见我还穿的旧棉袄不暖和，给了我一袋子新棉，我去请周婶子帮我做身棉衣。” 柳忠随口说着，是故意要让杨氏清楚，自家妹子有多好。 “夫君，我来做吧，何必又去麻烦别人呢，家里还有上回……青青送你的布料呢，可以缝新棉衣。” 柳杨氏咬了咬唇，连忙讨好地说道。 “哼。”柳忠横了杨氏一眼，却不表态。 第337章吉祥山庄 “夫君……”柳杨氏情急地唤了一声，眼眶便红了起来。 近来地位不稳，持续的冷暴力对待，已彻底消弥了她的气焰。 就算已几个月没见着孩子，她都不敢再吱一声，每天只是小心翼翼伺候着柳忠。 却没想到，柳忠拿了棉花宁可让邻居帮忙做衣裳，也不交给她做。 这就好像在说，她是一个多余的人，不是他的媳妇。 “既然你想做，就交给你吧，不过别用那块好料子缝，你找粗布就行，那块料子你单独给我做身衣裳，要套得下棉衣就行。” 柳忠见杨氏有些激动，却不是发怒闹腾而是想要表现，迟疑了一下，便允了她。 却又细细叮嘱。 “我省得，有听说给青青做工的那些人，发下来的布料，有两身衣裳要做得大一些，就是套棉衣穿的。” 柳杨氏连忙说道。 柳忠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一身棉衣，总算让他们夫妻关系稍有回温，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寒刺骨。 …… 冬月中旬，各处设施陆续建完，收尾。 已经不需要再上工的人，柳青青又每人多发了三十文钱。 也是多一天的工钱，算是对大家这些日子以来认真干活的感谢。 这钱不多，但多发是情份、不发是本份，谁也怪不着她。 但她发了，大家还是很高兴，都说买斤肉回去打打牙祭。 做工的人热热闹闹地散去，柳青青抬头看向已经完全变了样的山地。 门头是牌楼建筑，上书“吉祥山庄”。 过牌楼一侧顺着柳家围墙到后面有块填起来的角地，建了厨房和小院。 另一边则贴着林家屋后建的围墙，砌了宽长廊，半敞格局充当了敞轩，前头有横凳可坐，方便伙计管理客人马匹和马车，后面则套了许多系马桩，做成半开放式马厩。 再远一些修了宽敞干净的茅厕，隐在几株桃花树和枣树那头，有石板路延伸过去。 整座山庄各有布局，却被石板路连接得四通八达，干净而宽敞、安全。 在西边小院晾干能住人后，王小六和总管事王十三、管事李源就住到了新院子那边。 柳青青把那座小院称之西院。 王十三也将早就备好的各处用具、物件都运了过来，放在西院那边，另有两个镇上来的伙计管理。 厨房人员这两天也搬了过来，住在厨房旁边的小院里。 厨子是县城吉祥酒楼安排过来的，一个主厨、两个副手。 另外所需打杂人员，王小六说就在村里找。 于是柳青青内定了黑牛的娘李王氏，还有六爷爷家的大儿媳妇。 这俩人家风都算不错，到也不怕她们在厨房里使坏。 同样是一个月一两工钱，为了统一身份，柳青青又买了细棉布，再拿了些棉花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做衣裳。 吉祥山庄各处的桌凳、摆具、摆饰等一一到位之后，王十三就把小二和伙计都带进酒楼里，实地演练培训，让他们更能熟练掌握日常工作应对。 柳青青去看过一回，大家虽是农家后生，但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并无散漫的态度。 柳青青与乔喻凌牵手而行，又将整座山庄逛了一遍。 山庄虽然就建在家后面，甚至厨房都贴着柳家后面院子而建，但生活上，山庄是山庄，她家是她家。 有围墙隔着，家里的平静，并不受山庄生意影响。 按王小六和王十三的筹备计划，冬月三十就会开张营业了。 早就开始宣传，并且通过吉祥酒楼自家的人脉关系，已经邀请了县城和镇上一些大户人家前来赏景。 冬月虽还未下雪，但北风冷了许多，新栽的梅花已经打了苞儿，冬天的矮菊一丛丛种在花盆里，摆放在山道两旁。 和山坡散种的野花不同，这些种在花盆里的当季花，过了季就会搬走，以后又会另种新的应季盆花，方便摆放。 这个冬天，还是只有梅花和雪景才能做为噱头。 但第一批客人，并不期待他们赏到什么景儿。 目的是打开一个宣传窗口，让大家知道这里有座以后能赏四季风景、而且有美食的田园山庄。 施工方面，大柳村已完成；经营方面，交给王小六和王十三；帐目方面，才是柳青青以后要监管的工作。 最近她在帮着表哥熟悉建帐。 刘长福之前就已上手的帐目，只是简单的工钱、材料等记录和归类、汇总。 现在要涉及的明细越来越多，光是记忆品类就够喝一大壶的。 好在柳青青一开始就用的最简单明了的方式，给刘长福打开了清晰的建帐路子。 胡家和是个老帐房先生，虽然要调整思路改用柳青青提议的做帐法子，但他到底是适应过来了。 这样或者对胡家和的工作不太顺手，但对刘长福和柳青青，就顺手多了。 乔喻凌有时帮着看帐本，也在心里认同媳妇儿的本事。 只是这个媳妇儿，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过他却有些期待，不知道这个小女子还能走出什么样的路来？ 王小六住过来后，缠着乔喻凌上山打了两次猎，一次还猎了一只百多斤重的野猪，可把柳青青欢喜坏了。 当下就决定，将这头野猪腌腊肉过年。 此话一出，顿时吓坏了王小六。 好话说尽，才拿野猪肉做了几道新菜，让王小六大吃了一顿。 不过剩下的，也放进了冰窖里，留着慢慢吃。 野猪肉和家猪肉的口感自然不同，柳青青用来炸猪排，很受家里老小的喜欢。 外公寿辰之后，刘家人又搬到了大柳村。 刘长福工作方便，姐妹们也能帮着柳青青干些活儿。 刘友良和刘秋不能再去参与山庄事务，就在家编些竹制品，供山庄使用。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吃到野猪肉，都很感慨。 不过提到腊肉，柳青青却想起来，乔家没喂猪，过年的腊肉，该早作准备了。 外公却笑呵呵说，冬至杀年猪，早就给她准备了半头猪，交给李家挂在灶下熏着呢。 柳青青听了很是感动，原来在她还没想到这茬时，外公就已经准备下了。 不过，她却不放过赚钱的机会，又想了几道腊肉可以做出来的菜。 第338章第一场雪 腊肉熏得太干如柴，放久了又容易起盐霉，嚼着辛苦，一般人家吃吃就好，酒楼的客人却不太喜欢。 但柳青青却有办法解决这问题。 下旬时天色突然阴沉起来，两天后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早起打开门，看着院子里地面积着薄薄的雪，而天空的雪花片片还在下个不停，屋顶、墙头都成了白色，心情不禁大好。 “希望这雪别停，也别下太大，不然路上不好走了。” 再过几天，就是吉祥山庄开张的日子，到时会有客人从县城过来。 虽然官道宽敞平坦，但也要绕山而行，若是路面被积雪覆盖太深，马车轮子转不动，可就麻烦了。 就算这雪很快就停，到那一天说不定山头也还有积雪可看呢。 所谓寒梅傲雪开，可不就是要有梅有雪，才能成就风景么。 这种移栽过来的都是红色和黄色的腊梅，再衬上白雪，交加辉映，一定很美！ “你想多了，天要下雪你也拦不着啊。” 乔喻凌从屋里走出来，从身后张臂就将柳青青抱在怀里，笑呵呵地说道。 “这才第一场雪，不会下太久的吧。” 柳青青勾唇，微仰头笑看着男人。 天要下雪还是下雨，她真是管不着，但希望还是可以有的嘛。 “放心吧，就算到时覆雪太深，客人们也会另择日子的，但镇上人要过来，还是容易的，开张之日，肯定有客人。” 乔喻凌又安慰着柳青青，怕她因为这场不早不晚的大雪，而多了心事。 “嗯，生意要做长久，就要有耐心，如今咱们家也不缺吃饭钱，等得。” 柳青青微微一笑，转身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乔喻凌眸色一深，突然伸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俯唇亲了过来。 俩人正在享受清早的温情脉脉、意犹未尽时，突然从西屋那边传来芸儿的哭声。 柳青青身子一僵，乔喻凌便放开了她。 “去吧，突然下了雪，也没烧炕，不知道他们冷不冷。” “嗯，我先去看看。” 柳青青说着转身便走，沿着屋檐避开台阶边的积雪，迅速走去西屋。 虽然这两天的天色阴沉，但还不足以冷到夜里无法安睡的地步。 而这雪是后半夜下的，来势凶猛，反而没感觉到多冷。 柳青青自己都没觉得冷，因此也没起来。 只是没想到早起打开屋门，才闻到一股冷沁的空气，世界已经染成了白色。 柳青青打开屋门走进去，就看到炕上几个小的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站起身，表情还很茫然。 而芸儿在小床上哭得委屈。 “芸儿宝贝，怎么了？”柳青青连忙走过去，将芸儿抱起来，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凉！”芸儿瘪着嘴哭得一脸委屈。 原来小家伙尿了床，在一片潮湿中醒来，气温下降导致她如睡在一片冰水中，自然就醒过来了。 好在刚尿了不久，若是这样维持了半夜，非得着凉不可。 也好在她睡得不舒服，就自己醒了，还知道用哭声来呼唤姑姑。 柳青青立刻将她身上湿了的衣裤脱了，转身就丢进小妹的被窝里。 “芽儿你抱一会芸儿，别让她冻着了，我去打点水来给她洗洗。” 柳青青说着立刻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再将芸儿丢进水里泡了泡。 若夜里沾染了寒气，这时被热水一泡，也将寒湿之气给泡出来了。 还喂她喝了点了温开水，里外一暖，顿时就舒服了。 给小家伙穿上干净衣裤，再将棉裤和小袄都穿上，外面又罩了一件棉袍子。 这件棉袍子是仿折子戏来做的，比斗篷方便，比上衫下裙穿脱也方便，而且罩到了小腿上，一股暖气都裹在身上，自然不会冷。 而棉鞋也做的系带式短靴，直接裹到了小腿上。 若是再戴上遮耳帽子，就是全副武装了。 不过柳青青不想在刚开始冷时，就给孩子全部包裹起来，就拿这件长棉袍来说，也是今天下雪了，才拿出来给她穿上的。 一点一点加衣，总比突然一下都加起来的好，这个冬天真正的寒冷，才刚开始呢。 其他几个小的，像晔儿、雪儿、芽儿、翠儿，也都有长棉袍、长耳帽。 柳青青还做了棉护膝、棉袖笼，给外婆过冬。 要说家里哪个屋子最暖，那就是外婆住的那间，从搬来的那天起，就开始烧炕。 就算没有烧得很暖，也比外面暖和，就怕外婆的寒湿之气又变重。 好在治了那么久，又扎了那么多天银针，这次天冷下来，外婆的身体情况还算不错，行走并未受到影响。 不过外婆说夜里还是会有些腿酸、脚抽筋痛得睡不着。 但把炕烧起来后，这种情况就缓解了不少。 再加上柳青青做的护膝，只要走出屋子就绑上，又缓解了许多。 刘月儿和林绣儿见护膝好用，也赶着做了几副出来，给爷爷和爹都用上了。 柳青青一见，干脆让他们又做了几个，还有护手的袖笼。 她要给山庄干活的人每人发一副护膝，至于袖笼，可以在客人有需求时，配用，若是客人想买，那就一吊钱一副吧。 既然要卖钱，针线上就有要求了，她让姐妹俩用吉祥纹压棉，做得精致一些。 用的布料自然也是细棉布。 王小六昨天正好过来蹭饭吃，见了就说再加点兔毛，卖一两银子，柳青青却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找人做去。 没想到赚钱的袖笼还没做出来，这雪就下了。 乔喻凌和刘长福打开院门一看，趁着路面积雪还不太深，立刻将驴车牵出来，去河边打水。 等刘家人搬过来后，家里就有两辆驴车，因而，柳青青前不久又让张木匠赶制了一个水箱出来。 当时是想着两辆驴车各配一个，后来才知道这个想法有点天真，但实际结果却是，跟驴车没关系，但在这种雪天里，有两个水箱蓄水，却十分方便实用。 歪打正着到也不错。 而刘友良和刘秋，就赶紧把家里两个炕都烧了起来。 第339章熏腊肉 刘月儿和林绣儿做早饭，柳青青把芸儿尿湿的被子搬到东边没有砌灶的厨房里，烧了个火堆在那边烘烤着。 天气冷后，她就考虑到院子里不方便晾晒衣物的情况，就把这间空厨房利用起来，将竹竿和晾架都搬了过来。 这间空厨房空荡荡的，却也相当于一间大库房了，还没有放其他物品，但用来烤火到也不错。 因为以后还要砌灶，所以地面没有铺石板，就可以直接在地上起火堆，烧柴禾。 晒完被子后，柳青青突然又有了念头。 吃早饭的时候她就说起自己的想法。 “下雪也没什么事儿，咱们今天就趁着雪还不大，到村里买头猪杀了，就在空厨房起火堆熏腊肉吧。” “外公给我们准备的自家吃，我们再熏的，还可以给酒楼做菜。我亲自来熏的，肯定比别人熏得更好。” 本来有些不认同的人，一听还可以给酒楼做菜，还比别人熏得更好，立刻就笑了起来。 “好，你大哥家不是养了猪么，等下我和你舅舅去看看，合适就请屠夫来杀，也不赶过来了，再用车把肉拖回来就是。” 刘友良便笑着说道。 柳家自然是养了猪的，因柳青青有外公准备了腊肉，所以柳忠就和柳义分了一只猪，剩下的，少说还有三头大猪。 村里也有没养猪的人家，想要腊肉就会去村里其他养猪的人家分肉。 但柳忠和柳义合分一只猪，并不是他们有钱要大手大脚花，而是腊肉熏好能吃上一年。 来年就算待客，随时割肉煮了也方便。 许多农家人都是这么做的，新鲜肉那么贵，随时买固然方便，就是太贵了。 一般人家都选择从过年腊肉里省一口出来留着，而不是买新鲜肉。 “好，不用另找屠夫，让王小六去就行了。”柳青青立刻说道。 王小六那个狡诈吃货，当初和喻哥一起猎了只百多斤的野猪回来，就嚷着要吃肉，就自己和喻哥一起把野猪给杀了。 从王小六的动作里，她看出来了，那也是个练家子行家。 现在她更加怀疑，王小六和喻哥关系很好。 但她肯定不会让喻哥去做这种苦差事。 喻哥是她自家的，王小六是别家的，当然指使王小六去了。 吃了饭，柳青青就要去西院喊王小六，却被乔喻凌拉住。 “我去叫他，赶着车，直接去东头，外面冷，你就不要出去了。” 乔喻凌牵着柳青青的手，低声提醒。 “好，我在家准备卤料，回头把上水、下水都卤上，年前慢慢吃。” 柳青青看着乔喻凌，嫣然一笑，十分贤惠。 其实她也给自己做了护腿短靴，再绑上护膝，就算外面风大、空气寒冷，也不怕的。 但男人的关心，她自是欣然领受。 而且她也知道，男人说直接去东头，就意味着他自己也去，也就不好拦着他。 除了刘长福在家继续学习做帐的事，外公、舅舅和乔喻凌都出门了。 柳青青关上院门，回来就想拾柴禾把空厨房火堆再烧旺一些，就见小的们都挤在东屋，这才恍然。 东屋有热炕，屋子里都暖和得很，再另外去空厨房烧个火，其实也无必要。 不过熏腊肉还是可行的，熏腊肉用的是细烟，而不是旺火，是不能有明火的。 只不过细烟烧久了，火灰是热的，屋里一样会暖和。 她走进西屋，就看见芽儿和翠儿带着芸儿、雪儿在炕上玩兔子布偶，晔儿跟着两个小叔在炕下沙盘那儿写字。 因为在窗下放了张小床，三个孩子摆放沙盘就有些挤，柳青青立刻将小床挪了挪，挪到了炕角附近。 这样窗下就腾出一块空间来了。 就在这时，林绣儿过来了。 “你们几个到这边来，也暖和。” “青青，奶奶说，让她们几个到她屋里去，不要防碍大家读书了。” 林绣儿见到柳青青也在屋里，连忙解释。 “也好。”柳青青便去抱了芸儿，小姐妹也连忙牵了雪儿出屋。 来到外婆屋里，果然暖暖的，都是烧着炕呢。 几个小的立刻脱了鞋子爬到炕上，炕上摆了一张炕桌，大家围着炕桌坐着，继续玩她们的布偶，到也热闹。 外婆也坐在炕上，刘月儿则搬了把椅子坐在炕下，正在做针线活儿。 “青青，你忙你的，有我们在这儿呢。”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 柳青青连忙答应了，就出了门，一转身就进了堂屋。 刘长福就坐在堂屋里桌边在看帐目，并没有烧火。 “堂哥，你去那边西屋吧，只有几个小的读书，不算吵。” 柳青青刚从炕屋出来，就感觉堂屋凉嗖嗖地，连忙说道。 “不用，冷一点头脑还清醒一点。”刘长福连忙笑道，又撩了一下长棉袍，指着护膝，“有这个，脚也不冷。” 后生气血本来就旺一些，他说不冷，柳青青也就不勉强了。 “你要是觉得冷就过去，别把自己冻着了，冬天还长着呢。” “知道了。冷的时候我再去他们屋里。”刘长福连忙说着，继续看着帐簿。 柳青青并没有过去过多参与他的工作。 方法已经教了，若非他有疑惑不解，不然她还是愿意让他自己去思考着做帐。 反正还有老帐房胡先生呢，到时两边一对帐，还有她再把一道关，若是有错也能及时发现。 而现在，他自己思考的问题会印象更深刻。 柳青青出来又去了小的们屋里，见他们依然在沙盘那里写字，想了想，便搬了大炕桌出来，又拿了启蒙生用的笔墨纸砚出来。 一个砚台，大家可以共用，三支细毫笔，三张裁小的竹纸约有两本书册大小。 “今天你们开始拿笔写字吧，沙盘只是把字的写法练熟，但一个字写得好不好看，还是要在纸面上看得出来。” 柳青青招呼三个小的到炕上来。 一听用笔写字，三个孩子都是眼睛一亮，但很快神情又有些紧张无措。 “没关系，现在咱们家用得起笔墨。你们练了这么久，也该熟悉拿笔了。” 柳青青笑着，先把晔儿抱到炕上坐着，给他脱了鞋。 炕烧了一阵，这会儿正暖和着呢，比在炕下蹲在沙盘前，要舒服多了。 孩子立刻展眉露出笑容。 第340章过了杀年猪时节 柳青青让他们一人坐了一方，她倒了半碗温水过来。 先撒了点儿温水在砚台上，再让他们将笔泡在水中，开笔。 而她侧坐在炕沿，就开始慢慢磨墨。 她一边磨墨一边跟他们讲笔墨纸张的用法。 让他们自己摸摸纸、比比纸张大小，再捏捏笔，了解开笔的程度，再熟悉笔杆的粗细。 平时用的竹枝，现在同样用的竹枝，但此竹枝已非彼竹枝。 小兄弟还好，晔儿还小，手指细细地捏着笔，看着就有些柔弱。 柳青青磨出墨汁后很快就停下来了，并没有磨出多少，怕他们弄翻。 她也上了炕，坐到晔儿左后侧，先把笔尖弹了弹、捏了捏，再交给晔儿以正确手法捏着。 她再捉着晔儿的手，先在砚台里沾了些墨，剔了剔余墨，这才在纸面落笔。 “一，起笔先轻后重，手腕轻轻上提再横向右方，再落笔重一点，手腕轻扭，笔锋回转、提起。” 柳青青边说边慢慢让笔墨在纸面轻轻写了一个大写的“一”字，是简单的书法运笔方式。 晔儿的小手被姑姑捉着，感受着这一笔的奥妙，眼睛大大地睁着。 既要盯着笔墨变化，又要聆听姑姑教导，顿时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 之前在地面、在沙盘，随便握着竹枝划出一横，到是容易。 没想到如今用笔墨在纸上写字，竟然有这么多学问。 “没关系，以后你们长大了会临字帖，现在是熟悉用笔写字，只要字写对了，不像小鸡啄米，就有收获。” 柳青青又写了一个，然后松开手。 没想到她一松手，晔儿就紧张得将笔尖杵在了纸面上，画出了一个难看的圆点。 他顿时瘪着嘴有些窘迫，柳青青连忙安慰地说道。 “晔儿，你照着姑姑刚教的慢慢练，不着急。”柳青青又摸摸孩子的头。 起身又转到了柳诚身后，也捉着他的手写了一个“十”字。 连写了两个，又去刘长喜身后，捉着他的手写了个“天”字。 刘长喜启蒙过一年，只是后来家境难了便没上学了，因而，给他的字会难一些。 “字就写这么大，按我排列的样子挨着写，写完一排就写第二排，写完等我来检查。” 柳青青围着炕桌转了一圈儿，便到了炕下。 “我去做点南瓜饼来吃，你们不要着急，像在沙盘上那样，能把字写出来就行。” 柳青青走前又叮嘱了他们几句，怕他们越着急越写不好。 小孩子还不需要压力。 听了她的话，大家心里才松缓了些，没有那么紧张了。 柳青青去厨房蒸南瓜，掺了点面粉，撒了点芝麻，烧平底锅一次煎了几个小小的南瓜饼，很快就装了两盘，放在厨房的饭桌上。 想了想，她又泡了一端盆黄豆，准备做中饭时磨出来，下午卤煮猪头和猪内脏时，再煮豆浆做豆皮。 到时候熏腊肉，厨房温度高，正好烘豆皮。 乔喻凌和外公、舅舅他们是快中午才回来的，驴车上放了几只箩筐。 猪肉已经顺着排骨切成了长条状，猪蹄将肘子挖掉之后还有不少肉。 猪头和猪内脏装了一满箩筐，还有一端盆端血，用一只空箩筐倒扣着，不然这一路回来，早就被雪花覆满了。 大家进了屋，连忙拿干抹布挥扫着肩上的雪花，笑呵呵地说着杀猪的事情。 柳忠刚吃完早饭，正站在屋檐下看着那大雪，他们说明原由后，立刻带他们去后面猪栏挑猪。 自然，挑了一头最大的，乔喻凌要给钱，柳忠不肯要。 一头猪少说二两银子，这么大一头就算没有上秤，也估得出重量，不会少于两百八十多斤。 乔喻凌给了柳忠三两银子，这样也算免了不少零头，已是大优惠，也尽到了柳忠身为兄长的心意，就够了。 听了乔喻凌的话，柳忠这才同意了。 然后就让杨氏赶紧烧热水，他们也没打扫院子，就把猪赶出来。 在院子里搭了两条长凳、一块门板，就由王小六按头、乔喻凌捉脚，最后竟然没有让其他人帮上忙，就他们两人，轻松将那头两百八十多斤的大猪，割喉放血。 热呼呼的血喷进前面搁着的大脚盆里，在这雪天里很快就冷却下来，还落有雪花进去。 听着很悲壮惨烈，但也幸亏是柳青青，若换了其他姐妹，怕是会害怕。 这边杀猪，周家那边也来了周长河父子想帮忙，结果也只是在一旁看着。 周婶子进厨房帮杨氏烧火，将新鲜猪血煮了出来。 一般农家杀年猪，都是会请邻里吃个牙祭饭。 煮点内脏、猪血、炖点肉，再下一些薯粉、大白菜，就像一个大火锅，大家都是图个热闹场合。 但乔家杀猪，早就过了杀年猪时节，又是酒楼快开张的，也分不清他们此时冒着大雪杀猪为何。 何况亲自下刀子的，竟然是吉祥山庄的掌柜王小六？ 因而，附近的人家只是来看了热闹，并不提吃牙祭饭的事。 刘友良自然也不会提，不过，还是把猪血给各家分了一碗回去，这样的大雪天里，也是一个菜。 之后给柳忠留了一大碗，剩下的装在端盆里就带回来了。 这样的天气，猪血煮熟的，就这样放着也不怕坏，能吃好多天。 “今天中午，我们就吃个猪肉火锅吧，剩下的都腌着，后天就开始熏腊肉” 柳青青看了一遍箩筐里的东西，就张罗起来。 姐妹们都闻声而来，围着箩筐看了一阵，刘月儿已跟着柳青青有了经验，立刻就带着林绣儿开始清洗大肠、小肠。 柳青青则把猪肉拿了两块出来，剩下的，就拿大瓦缸倒入烧开的水放凉，再放盐，把猪肉一块一块放下去。 没想到，猪肉还没放完，猪蹄和肘子还没处放了。 “这时候也不好去买缸了，就放进冰窖吧。”乔喻凌于是提议。 这下雪天里，杂货铺也没有这么多大缸卖呀，出村去就有些麻烦了。 “好。”柳青青并无异议。 大家忙了一阵，吃了几个南瓜饼，乔喻凌和王小六到堂屋去说话，刘秋送了个火锅过去，便回东边堂屋去了。 第341章火灰上放桔皮 柳青青知道，这王小六逮着机会就要蹭吃的，也见怪不怪了。 她把肉切成小指宽的大肉块，便拿了两个定制的铁火锅出来。 又把定制的红泥矮火炉摆在案桌上，放了些火炭进去，再铺一层新炭，将铁火锅架到炉上。 这里常用的是围炉铜火锅，就是中间仿佛一个圆烟囱，肚内烧着炭的那种。 但柳青青觉得那种火锅放不了多少配菜，适合大户人家小酌小吃，不适合他们山野田庄风味。 因而，她仿照现代的火锅定制了单锅、鸳鸯锅，再用可以放到桌上的矮炉烧炭。 一样的烧炭，将火锅分成两部分更方便，而且火锅容量大了，吃起来更豪爽。 她本来想用瓦锅取代铁锅，觉得更有风味，但不确定瓦锅抗热的程度，万一哪个运气不好，偏偏就裂了呢？ 锅裂了是小事，若是锅里的油汤水浸到了底下的火炭上，溅起火星子伤到了人，才是大麻烦。 虽然家里也用瓦锅炖过肉，但那是炖好之后就撤了火，吃时直接搬到桌上的，慢慢就冷却了。 因而，出于各方面考虑，柳青青决定定制铁锅。 自然，酒楼配备和她现在用的一样，听说吉祥其他分号也都准备了这样的火锅，已经用了一个多月了，客人好评如潮。 因为火锅大了，客人不知不觉就会多要一些配菜，自己随意添加。 而不是在菜单上点一个什么火锅就是什么火锅。 可搭配的自由性，也是客人喜欢的地方。 而且配菜小份小份地价钱也划算，一般能上酒楼吃饭的客人，都是吃得起的。 但柳青青却用了长尾理论，无形中就增加了酒楼的食材售卖率。 自然，这种火锅也会是吉祥山庄这个冬天的主打风味。 中午，一个剁椒焖猪肚片，一个青椒大蒜爆炒腰花、猪心、猪肝。 再一个炖肉火锅，里面放了酸菜和红枣、干蘑菇、猪血。 两只火锅，一锅有点辣、一锅微微辣，再配了大白菜和豆芽放在一旁。 煮了大米饭，再加上一锅灌糯米肠煮好，切了片装在大碗里。 至于小肠、猪肺，都卤了出来，捞起换锅，切碎后又加了些蒜子再炒。 早就闻香而来的小的们，望着卤味擦了会儿口水，又去看灌糯米肠，几次想伸手拿一块偷吃。 “好啦，赶紧打水洗手，准备吃饭了。”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这些小的，居然只有芸儿在拉着她要拿碗、拿勺子。 很快便摆桌端菜，王小六把王十三和李源也喊了过来。 他们和乔喻凌、刘友良、刘秋、刘长福在堂屋坐了一桌喝酒。 另一桌摆在厨房里，灶下火还没熄，这里更暖和。 柳青青在堂屋那边看了看，大家都对她这吃法表示满意，她喝了一杯王小六他们的敬酒之后，就回了厨房。 厨房里，柳诚、刘长喜端了碗坐在一边灶下吃，柳芽儿和刘翠儿端了碗坐在另一边灶下吃。 两边都是热灶膛，最暖和的地方。 刘雪儿和芸儿则由刘月儿和林绣儿在照顾吃饭。 柳青青回来，便挨着晔儿坐了。 吃了饭，就让刘兄弟磨豆浆，她开始煮豆皮、做豆笋。 “姐姐，做点新鲜豆皮炒了吃吧。”柳诚突然开口，刘长喜在一旁连连点头。 早在上个月，柳青青就用小锅摊了些绿豆皮。 有的切成宽条状加了酸菜肉沫炒了吃，多的就切了全部晒干，做成了干货，想吃的时候下水煮。 只是最近没有再做，没想到小的们会想念绿豆皮。 “好，明天做吧，今天这磨忙不过来。”柳青青笑着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饭后，小兄弟主动来磨绿豆浆，柳青青连烧两口平底锅，带着刘月儿一起摊了许多绿豆饼。 热乎乎地摊出来就可以吃，不过口感还是略有粗糙的。 不过大家一人撕了一小块，却吃得十分起劲。 之后都叠起来放在筛子里。 中午到了晚上，就炒了一锅，和剩饭剩菜一起吃了。 而这雪，虽未停下，却小了不少，路上的积雪只及脚踝，这结果到是让人欣喜。 而柳青青腌了两天的肉，也开始在空厨房里起火堆、架粗木杆开始熏了。 没有铁筒密封、没有薄膜密封，但有之前做木工留下的柴禾和细木屑和木灰。 搭了两根平行木架，再将粗木杆横格其中，用麻绳穿过猪肉挂上去。 底下起了火堆，再在火灰上放桔皮，熏得整个屋子里都是桔皮的清香。 柳青青看了看，又去寻了些草编袋子来，拆开成一块一块地，在外围再搭了木架，将草袋皮搭上去。 看她忙这忙那，乔喻凌也过来帮忙。 “怎么不直接挂在灶下？农家不都这么熏腊肉的吗？”乔喻凌有些不理解。 “那么熏，容易熏得又黑又干，我这么熏，颜色会好看一些，而且桔皮的香熏入肉中，拿出来更有看相、吃起来也会更有味道。” 柳青青一边解释、一边让乔喻凌帮忙拉扯草编袋子，都只搭在肉的周围。 下方火坡并没有靠得太近，以免温度太高，若是烧了起来，可就亏大了。 为此，接下来几天，都交给外公来照顾，就怕滴肉油或袋子沾着热木灰烧起来。 火灰上的桔皮每天都会加些新的进去，屋子里满满都是桔香。 也幸亏当初王小六送了两筐桔子来，她将桔皮都留下来晒干了。 前不久还给大家泡了桂皮茶喝，防止冬天干燥咳嗽。 就这么熏到过年，遇着太阳就拿出去晒晒就好了。 “媳妇儿，你真是聪明。”乔喻凌看着搭起来的架子和罩在外面的草袋子，不由感慨。 “嘿嘿，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柳青青谦虚却得瑟地说了一句。 说到想办法，她又想了个办法，埋了几个红薯在火灰里，等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薯皮刚呈焦黄色，闻着也带有桔皮清香。 于是当天中午的饭桌上，就多了一碗烤红薯，比灶下直在火灰中的烤得更好。 这样，每天都能烤个红薯来吃了，大家都很欢喜。 在这雪天里，柳青青就这么闲在家中也找了许多事情忙，总算太阳出来了。 第342章开张生意 道上的雪都被扫到了路边，山上的积雪却还覆盖着，薄薄地一片白色。 石阶这几天一直没有人踩上去过，就为了保持雪景的完整。 但到了腊月三十这天，大清早伙计们就在棉鞋外套上了草鞋，拿着小帚和竹簸箕，小心地将进牌楼处一直到四座酒楼主楼的行走道上清扫干净。 但往两边和更上方的石阶、石道，却仍维持了覆雪状态，上面只有稀疏的鸟爪印，十足的田园风光。 王十三昨夜就回了镇上，准备在镇口迎接县城来的客人，再集合镇上客人，带他们到吉祥山庄来。 直到吉祥山庄的宣传纸满大街派发时，对手富贵酒楼才知道，乔家当初为什么不卖吃食方子给他们。 难怪态度还那么坚决，原来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 只可惜，头一波生意，是吉祥酒楼邀请的客人，并不接受外面散客随意光临。 县城里十几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少爷们，都收到了邀请，能来的不说全部，也有十户出头。 而镇上也有二十多家接受到了邀请。挑在沐休之日，也是给还在读书的少爷们一个有空的时间。 刚下过雪，大家本来闷在家里，也正好出来透透气、找个乐子。 接到王十三从镇上飞鸽传书后，王小六像打了鸡血似地，立刻吆喝起来。 培训了多次的小二们，顿时也打起了精神，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这些伙计，直接归王小六管理，而厨房这边是柳青青照看，管事则管着伙计和帮工。 此时伙计们已经将石阶、石道清扫干净，却努力维持了道旁和山坡上的雪没有被损坏。 此时白雪红梅，红、黄、白交加辉映，果然是这冬天山野的第一道最美的风景。 而主道旁摆放的矮菊，在下雪时被搬进了楼里，这时候也搬了出来，小心地摆放在两边道旁，在白雪映衬下，绽放着红、黄、白、紫各种颜色。 刚刚运到的茶花，用矮缸种着，此时摆在四座阁楼的门两边，每道门两边各两盆。 就像很多商铺的开业都有摆花篮一样，看着喜气又灿烂。 楼角上挂着红绸系着小铃铛，随风荡起一串串清脆悦耳但并不宏亮的铃声，就像轻轻敲响的扬琴。 楼里，上楼入也各摆了一盆茶梅，虽说都不是名品，但颜色灿烂，在这寒冷的冬天，看着就能生起一片暖意，心情舒畅。 楼下两层，靠窗摆方桌、中间摆圆桌，更上层则做成了包厢，以木屏、竹帘相隔，既有隐私，又不完全私密。 毕竟这里是村子里，安全第一，万一有人在这里发生点什么，还是及时发现才来得安全。 这是王小六提议的，不然照柳青青的意思，就会做成绝对包厢了。 但她清楚，这时代没有监控，王小六的提议肯定有更深的考量，因而并未反对。 而今天仍然寒冷，北风在山边呼啸而过，吹起山林里枝头雪簌簌而落，仿佛下起一阵雪雨。 村口有蹄声响起，远远惊动了许多村里人出来围观，不用出去看，王小六在道旁看见，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马车浩浩荡荡，就说明今天的开张生意会很红火。 柳青青从厨房出来，看见王小六带着两个镇上来的伙计等在道旁，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说道：“王掌柜，你加油！” “乔夫人，厨房就拜托你了。”王小六也回以笑容，叮嘱了一句。 “已经照着今天的菜单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厨子了。” 柳青青立刻说道。 大柳村只安排了小二、伙计这些干粗活的，厨房里也只安排了两个打杂妇人，辅食糕点小吃等，已由她一大早带着姐妹们做了出来，已经送到了厨房旁边的糕点房，有专门的伙计照看着。 其他菜式，自然就只能看厨子的了，她也帮不上忙。 柳青青见马车快过来了，连忙转身回家去。 因为乔喻凌说过，她不用负责招待，不必在人前走动。 她知道，男人虽支持她做生意赚钱，但并不喜她与那些有钱客人打交道。 这与在镇上沿街叫卖不同，怕那些有钱夫人会刁难她，在那些人面前，悍女那一套是不管用的。 而柳青青，她是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在此时去附庸那些一般般的有钱人了。 但她没有走进院子，而是站在院门口看着，大概都是约定了来的，竟然有十几辆马车这么多。 “不对呀，不是说光镇上就请了二十多家么？” 柳青青突然想起来，当初王小六说过，下了多少帖子出去，都请了哪些人家。 这十几辆马车肯定至少得有一家一辆马车，这么一算，数量就不对了。 “来得这么快的，应是镇上的吧。” 乔喻凌见小女子竟然在偷瞧热闹，不由好笑，便走了出来。 “原来如此，也对，从县城过来太远了，要等县城的客人一起，都得下午了吧。” 柳青青这才恍然。 “县城过来坐马车，也就多一个时辰的路，中饭前会赶到的。这些人先到也好，让大家都适应一下酒楼生意。” 乔喻凌揽着柳青青的肩，解释着。 今天毕竟是开张生意，除了厨子、王小六和两个管事、一个帐房是有经验的老人，其他人和物，全是新的。 突然一下涌入这么多客人，会吓坏的。 也因此，当初培训时，王十三特别叮嘱过，给那帮后生们做了心理培训。 让他们除了谨言慎行、手脚勤快，也要注意大户人家的一些规矩，不要冲撞了。 不仅如此，今天还从镇上酒楼派了四个伙计、四个小二过来，有他们带领，这些新员工也能不那么慌张无措。 即使他们也曾去镇上的吉祥酒楼干过两天活儿，但在这里，到底是自己第一次上岗，心境都不同的，自然容易紧张。 不过柳青青对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在过去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很细致了，就等着这一天，打开赚钱之门。 马车鱼贯进了牌楼，柳青青拉了拉乔喻凌。 “我们偷偷去参观一下吧？别人又不知我们身份。” 第343章它的唯一缺点 “那可不行，以后若让人知道，就会认为你失礼。” 乔喻凌却拒绝了，牵了她的手走进院子，栓上院门。 “……”柳青青感觉好无语，这次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就算有人知道她是东家之一，又如何？ 她一个农女，那些自恃有钱的大户人家，还会正眼看她不成？ 但男人不同意，她只好作罢。 不过在家也呆不下去，毕竟今天是开张生意哪！ 她和刘月儿、林绣儿一起准备了食材，就不放心地又要去酒楼的厨房看看。 “姐姐，我和长喜哥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这次柳诚跑了过来，一脸希翼地望着柳青青。 他们也穿着崭新的长棉袍，不过和女孩子们的不一样，是在右腋下有上下两排系带，不用束腰带，但带子系上，便收了腰，不会显得太宽松臃肿。 这也是为了穿脱方便，在屋子里不用穿起来，出门去外面才会穿。 见他们也想去见识一下，柳青青向来主张实践长见闻，因而没有距离。 见他们要去，晔儿也跃跃欲试，自己抱过了长袍着急地穿起来。 芸儿见他们要出门，也跑过来抱住柳青青的腿不放。 柳青青这才哭笑不得。 “咱们人太多了，招人注意问起来，反而不好。”柳青青为难地看着他们。 “芸儿宝贝，你在家陪雪儿玩，姑姑要去做事，很快就回来了。” 柳青青朝刘月儿使眼色，拿了两块梅花型红豆糕出来，给芸儿和雪儿一人一块。 这才把她们哄到厨房外婆那边去了。 柳青青便牵了晔儿的手，悄悄出门。 柳诚和刘长喜见状自然明白，也立刻溜出门去。 乔喻凌在院子里见了不由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好他们出门，就看见第二批客人的马车到了，王小六收到消息，立刻迎到牌楼外面等着迎客。 柳青青走过去稍微询问了一下，知道第一批客人已经在各处消遣。 有的点了不少糕点和热茶，还有的点了现烤的羊肉或桂花炖肉火锅，也有的点了肉汁烧饼或蜂蜜烧饼还有叫化鸡。 烤肉在山腰上的长廊那里有一个烤炉、在酒楼这边连通的过道上也有一个烤炉。 做肉汁烧饼和蜂蜜烧饼各有一个烤炉，都摆在长廊里。 从酒楼往两侧风景而运，由石阶和石板路连通，却是以长廊方式体现，这样雨雪天气都不用担心。 但主体上方盖了瓦，再走远一些则没有，而是以攀藤花木的方式另成风景。这里，若是下雨，则会在顶部覆盖上竹帘子，以帘为棚遮雨。 但若是下雪天，到是不会，雪中撑伞而行，不是更有风味？ 不过此时冬天，攀藤植物还没有长成，更没有花而开。 但到了春天，会看见迎春、柳树，天气再暖，又会有紫藤。 夏天则有爬墙虎、牵牛花、葡萄。 待到明年冬天寒冷时，为了赏雪方便，会把那些攀藤都清除，来年重新攀过。 为了取景，当初刚建围墙时，为了将自家地盘都圈起来，她将竹林和大槐树、蔷薇都圈进了后院里。 后来，为了增加景点，她又将围墙改了改，将大槐树和蔷薇放到了围墙外面。 只有那片竹林，知道是乔喻凌喜欢才种的，他也时常会去那里乘凉，因而，仍在围墙以内。 这样，客人也不会走进他们家的竹林里。 但是槐树每天春天会增加一道风景，供人在高处观赏。 从村口的桃花、柳树开始观赏，一路槐花、蔷薇、栀子、荷……赏下来，再到其它果树陆续开花结果。 这片山地可以说四季繁花似锦，加上又坐落在村子里，有着独特的田园风光，而无街市的纷扰。 但也不是大户人家花园里那份独有的安静，毕竟大户人家也不可能在自家府里天天待客呀。 静中有闹、闹中取静，又有纯朴风光和风味独佳的吃食，这就是吉祥山庄的特色定位。 只不过，毕竟不在街市，做不到客似云来，将是它的唯一缺点。 但柳青青却很有信心，也有耐心慢慢做出名气。 毕竟目前来说，街市里的酒楼多如云，像她这里的坐落在风景中大酒楼，却只此一家。 到时再佐以不同的吃食，自然有人慕名而来。 比如正在酿着的梅花酒，虽然这次还不能拿出来待客，但今天能拿出来的，却有桂花糯米酒，妇人孩子都可以喝。 还有桂花、枸杞、糯米酒糟、鸡蛋、糯米粉做的丸子，一起煮出来的甜品。 这个寻常人家也会做了吃，但不会有她做得这般丰富用心。 何况此时此景，先上这么一碗，再配上两块梅花型绿豆糕，肯定先得了女客的欢喜。 更何况，她还有不少菜谱都是简单粗暴做法，正适合这天冷的乡野、户外的心情。 总不至于有客人跑到这乡村来，却非嚷着要吃皇宫御膳，若提供不出来，就说你酒家不好吧？ 自然没有这般故意找茬式的客人，若是有，也会被请出去，拒绝招待了。 而此时，山上游走的客人谈笑风生，热闹都传到山下来了。 柳青青看了一眼，便走去右边半敞轩廊下，有四个帮工在这边照看马车，和赶车而来的车夫正在聊天。 廊下烧了几盆火，避风处到也不冷。 柳青青也没过去询问他们情况，只是沿着走了一圈，见马车摆放整齐，马儿正在吃草，便转身走去厨房。 小兄弟跟在她后面，也不敢乱跑，毕竟现在不是山庄刚建好时，今天可是有客人了。 他们也跟到了厨房，就见第二批客人到了，正在和王小六寒暄，就走了进来。 他们站在厨房院门外好奇地看着。 而柳青青在厨房里看了一圈，主厨和副手正忙碌着，见到她来只是匆忙打了声招呼。 而打下手的两个妇人却是神情有些激动。 “婶子们今天辛苦了，可不能大意呀。”柳青青笑着又叮嘱了她们几句。 “知道啦，今天可是开张生意，比咱们农家办席面还要隆重，容不得半分差错呢。”李王氏立刻认真说道。 第344章记单服务 柳青青点了点头，也不跟她们多说，毕竟现在正是忙时，聊天容易分心。 她又去旁边屋里检查了糕点存货，发现竟然就卖掉了一半，不由惊讶。 “刚才周长河和柳燕北他们来用食盒装上去了。”负责看守的后生解释。 “你们俩个呆在这里，若是等下他们还来装糕点走，就回来报给我，我回去再做一些出来，免得今天不够用。” 柳青青连忙吩咐小兄弟，便牵了晔儿回家去。 虽然晔儿也想留在这里，但柳青青却说这边没火，呆久了会冷，就把他牵回去了。 回到家里，柳青青先把留在家里慢慢吃的糕点整理起来，再重新做了红豆糕和炸豆腐两种点心。 她改变了做菜的豆腐吃法，用新鲜豆皮层层裹了豆沙馅儿或咸肉馅儿炸出来，就叫炸豆腐。 这名字有些直白，却反而让人摸不透做法，不知道取了何种材料和方法。 正忙着，小兄弟就跑了回来，果真柳燕北匆匆来提了两食盒糕点上去了。 而且黑牛也过来传了王小六的话，县城来的客人也到镇上了，不多久就会到村里。 因而，柳青青将刚做好的一批炸豆腐交给黑牛带过去，算是今天增加的一样小吃。 之后又继续做炸豆腐，没多久，柳燕北直接来乔家，又拿走一批炸豆腐。 说是这吃法新鲜，不但那些夫人，就是老爷少爷们都喜欢吃，拿过去那些都不够分，还有几拨客人预订了呢。 这个炸豆腐和做客的吃法略有不同，柳青青还没拿去赚吉祥酒楼的钱。 却没想到，今天赶时间做出来，却无意中受到客人好评，自然很高兴，立刻带着姐妹又忙了起来。 就算做得多了客人不想吃了，剩下的他们自家也可以吃，到也不怕做多了。 再炸好一批，没有等到柳燕北过来，柳青青立刻喊了刘长福过来送去。 小兄弟跃跃欲试，但一只食盒还是有些重，他们提不了那么远。 何况还要到了酒楼掌柜那里有间中转房，再用碟子装了，放在新的食盒里，由小二送往各处。 程序是多，但也是为了应对方便，不给人诟病他们的服务有问题。 而且这天气，若是敞开端上去，早就凉了，若直接装好碟子再送上，一食盒又装不了多少。 这不是街市的酒楼，路近好安排。 因而，山下厨房旁边才有糕点房，山上才有中转房，伙计和小二就在那里完成一个完送、装盘、打包的过程。 若是有客人愿意打包他们的糕点小吃回去，也是可以提供外卖的。 另有一批新打制的大小食盒、都是按大小收费的。 不过，柳青青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刚到，还没吃到正餐，竟然就把辅食点了这么多。 真担心他们正餐时点不了多少菜了。 等散发着梅花冷香的十蒸格红豆糕也做好，炸豆腐又做好了两批，反而是最容易操作的。 没多久，刘长福和柳燕北一起回来，又继续送过去。 都是趁热送出，客人们吃着才更觉美味。 柳燕北说，剩下的炸豆腐只做好准备，等县城的客人到了，就再现做。 红豆糕则拿去了糕点房。 除了食盒，也有专装糕点的小木盒，一盒装十二个或二十四个，扣好盒盖，干干净净、方便携带。 忙了这一阵，柳青青才呼了一口气，有些好笑。 这一忙就快中午了，幸亏还有姐妹帮忙，才没耽搁炒菜吃饭。 柳燕北和周长河又跑过来拿炸豆腐，说县城的客人快到了，王掌柜说可以准备了。 ……又是两食盒炸豆腐提走。 柳青青接过乔喻凌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又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看来这门手艺也得交出去才行。”不然得累死她。 “或者再安排两个厨娘，专门做这些糕点小吃。光厨房里那三人，是忙不过来的。” 乔喻凌却提议，反正一两银子的厨娘，也不贵。 “这手艺可不能乱传，不然以后就没特色了。”柳青青却有些迟疑。 虽然她说要把手艺交出去，但真的让酒楼安排了人手，会不会又不安全了？ 她还指望着酒楼赚钱呢。 “那就再想想有何两全之法。”乔喻凌一想也对，但也没在意。 今天本是最忙的时候，媳妇儿自己就做好了，以后不那么忙了，自家完成也没什么。 大家正要摆桌吃饭，刘长福回来了。 “青青，王掌柜让我转告一声，今天光你做出来的糕点小吃，就赚了三十多两了，炸豆腐卖得最贵也最好。” “还没算那些烤肉、甜品、烧饼、叫化鸡、火锅那些，等正餐之后再算算其他收入。” “开张生意还不错。”柳青青听了不禁满意地露出笑容。 她一边炸豆腐一边好奇地问：“王掌柜没说我提倡的记单服务很好用么？” 柳青青想到今天的客人多、场地杂、点单更复杂，就忍不住得意地问。 若说顾客至上是古今至理，那么在这权尊、钱大的世界里，客人至上精神就更加明显了。 如果她让酒楼执行先买单、后上菜，肯定以后就没人愿意上门了，能将所有客人得罪个精光吧。 但她思来想去，想到一个折中办法，那就是每个客人有什么需求，小二心记，立刻回报掌柜记在纸上，这样结帐时，掌柜会根据哪个客人点了多少东西，把帐目算出来，客人若有疑问，也能有帐可查。 虽然要多耗一批纸张，但毕竟不是在同一间酒楼里完成的服务，这么做，也能让双方做个明白买卖。 由掌柜来记而不是小二自己当着客人面记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时代的笔墨用起来太不方便了，又没有直接可以用的点单机，只能这么安排了。 也因而，王小六今天把帐房胡先生都安排过来了，就坐在柜台内专门帮他记单。 不然以他不停出门迎客的情况来看，会漏掉许多单的。 听了刘长福解释，王掌柜根本没空记单，还要四处招待客人，记单的是胡先生，胡先生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忙得都没空打招呼呢。 柳青青不由笑了起来，看向刘长福。 第345章打包生意 “表哥，以后你去记单好了，也学学掌柜是怎么当的、酒楼是如何营业的，空闲的时候继续看帐本也不妨碍。” “好，刚才看到胡先生那么忙，我也想去帮下忙的。”刘长福笑着连忙说道。 他没有直接留下来帮忙，是因为各岗位人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就算要去，也要先回来和青青商量的。 “那你赶紧吃饭，打个下手也好，中午这一个时辰，肯定是酒楼最忙的时候。” “但你记住，你没有统一服装，不要去做小二或伙计的事情，最多记单或在中转房帮下手，不要去别处越岗。” 柳青青叮嘱了几句，刘长福答应着，连忙去吃饭。 饭后，刘长福收拾了一下，立刻去酒楼帮忙去了。 因为柳青青严格要求各岗各各职，连服装都是统一安置的。 刘友良和刘秋就算有心想去帮忙，也没有机会。 何况柳青青说过，酒楼是合伙的，不是家庭作坊，一应人手都是拿工钱在做事，各司其职。 自家人随便参与，反而给人不正规的感觉，容易乱了规矩。 吃了饭，柳青青哄睡了芸儿，陪外婆和姐妹几个说了会儿话，又去检查小兄弟和晔儿的写字情况，就看到乔喻凌正在这里。 乔喻凌也捉着晔儿的手，在纸面写了一个“四”字。 这些数字，晔儿早就学了，只不过一直在沙盘上练习，这两天才正式用笔纸来写，根本找不到感觉。 因而，柳青青把这些字重新写一遍，再让他照着练习。 小兄弟也是一样，因而，现在写的字，其实都是他们这几个月里学过的，但现在看得更清楚，体会也更深。 柳青青见乔喻凌在教，便走过来看了看。 乔喻凌很快把三个人的纸面上都写了字，便拉着柳青青回自己屋去了。 他们屋里没有炕，也没有火盆，但乔喻凌自己并不怕冷，柳青青穿得严实，也不怕。 但乔喻凌还是准备了汤壶子放进被窝里，让柳青青脱了鞋把脚煨在被窝里坐着。 柳青青依言做了，乔喻凌便在她身旁靠着床框坐了，但并未搭上被子，他随手摸出本书来悠闲地看起来。 柳青青突然发现，她坐在被窝里除了睡觉好像没啥事儿可干了。 “喻哥，帮我把衣箱上面芸儿那条棉裤拿来，我没事缝几针。” 柳青青调整了抱枕垫在背后，便看向看书的男人。 他竟然坐在床边挡了她的去路，却也没调.戏她，这是干什么？ “不睡一会儿？”乔喻凌扭头看她。 “不了，说不定等下又要做什么糕点呢，这会儿酒楼里应该正在用餐。” 柳青青摇了下头，能这么坐着暖暖，已经很好。 “……”乔喻凌抿了下唇，但不再说什么，便探身把那条缝了一半的小小棉被拿了过来。 从夏天到冬天，那俩孩子都没怎么回家过了。 杨氏如今的地位，可不敢再有半分闹腾。 那天他们去杀猪，杨氏跑前跑后图表现，还给外公和舅舅行了礼。 乔喻凌对那种蠢货没好感，但那俩个孩子在家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是有些心疼他们的。 若非他们的娘太能闹，他们何至于有家回不得？ 不好，这个姑姑待他们真心不错。 乔喻凌手中拿着书，却姿态随意地靠在床边，看着小女子正手指灵巧地穿针引线，心里感慨颇深。 这个小女子，小小年纪是真的太能干了。 凶悍时能吵架、能打架；精明时能做生意、能算帐；心思灵巧能做衣裳、护膝、袖笼，能做各种好吃的。 她能凶悍也能温柔，能贤惠明理也能深谋远虑。 而且，杀起生来毫不手软，杀鸡、剖鱼、杀兔，手起刀落，刀法凌厉而敏捷，他甚至想，就算杀猪，她也决不含糊。 或许哪天再买只猪，让她来动刀子？ “发什么呆呢？”柳青青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有些炙热，奇怪地偏头看过来。 “我在想，哪天让你来杀只猪试试。”乔喻凌脱口而出。 “……”柳青青听了一脸呆愣，突然骂道，“这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乔喻凌被逗笑，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好无聊。 “我随便想想。”乔喻凌被柳青青愤愤地瞪着，连忙收了笑声，尴尬解释。 “杀猪和杀鸡纵然道理一样，但身份不一样。杀猪那叫屠夫，杀鸡那叫主妇。” 柳青青撇着嘴，不高兴地分辩着。 这人以为她无所不能吗？就算她当佣兵时人都杀过了，但现在她是农女啊农女！ 俩人正在屋里说笑着，这时院门被敲响，乔喻凌立刻皱眉有些不悦。 “好啦，赶紧去开门吧，说不定又有生意呢。” 柳青青连忙推着男人，也放下针线活儿，掀被起身穿上棉鞋。 乔喻凌出去开门。 小兄弟也刚好出了屋子，见姐夫出来了，便又回了屋继续写字。 乔喻凌打开门，就见到柳燕北。 柳燕北是伙计，不直接服务客人，但跑上跑上送东西、传话，到也很认真而辛苦。 看到乔喻凌来开门，他的表情突然有些窘迫。 就是这个男人，让他妹子迷得失了本性，闹得名声尽失，最后花了二十两嫁妆才找到婆家。 他一个月才赚一两银子呢。 “这个是客人要打包的糕点，一个时辰内要做出来，客人下午要离开。” 柳燕北虽然尴尬，但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便拿了三张裁小如书面般大小的竹纸出来，递给乔喻凌，立刻转身跑掉了。 就算对门住着，这个乔猎户浑身散发着冷意，让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根本不敢多话。 乔喻凌关上院门，转身就看到柳青青走出屋子，便走过来将三张纸递给她。 “诺，你最想的打包生意。” “哇！这么多！这些客人很给面子啊！” 柳青青接过来扫了两眼，顿时满面笑容。 “一个时辰要搞定，既然单子送到这里来了，那边的点心怕是不多了。” 乔喻凌好笑地看着见钱眼就开的小女子，提醒着她。 “知道啦，我看糕点比较少，炸豆腐比较多，想必是糕点房那边的存货，已经算进去了，这是差的量。” 柳青青虽然欢喜，但也没得意忘形，立刻就看出来问题。 第346章连锁生意 她早就防了这一手，吃饭之前就泡了些红豆，这时候正好做红豆糕。 因她把梅花磨浆、桂花做馅，做了几种糕点，还有一种抹酱夹心小蛋糕，都是最新即兴做出来的东西。 吉祥酒楼还没来得及拿到方子去普及，因而今天来的客人，实际是他们第一次对外出售。 因而，那些客人觉得好吃，吃个新鲜自然也想带些现做的回去慢慢吃。 炸豆腐就算带回去凉了，他们因为喜欢，也还是想买，说不定就能让家里的厨子学到做法呢？ 当然，柳青青想到这个原因，却无所畏惧。 若什么产品多买几次就让人学到做法，那街头那么多家铺子，谁还开得起来？ 最容易学的就是菜了，那酒楼还有生意吗？ 柳青青喊了刘月儿和林绣儿过来帮忙，乔喻凌也去帮着磨豆浆、剁肉馅。 平时他不大参与，但今天看小媳妇一直在干活，而且都还是辛苦活儿，心疼她。 大家先集中把糕点做出来蒸上，这才去做炸豆腐，两口平底锅下油煎炸，最后完成，也能保持最佳热度。 既然客人是在了解不能保温的情况下还要买，那她只能管最佳状态出门，剩下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时辰后，最先离开的是县城那批人。 但也有几家没有走，他们明天还想来，就打算傍晚前回镇上，找家客栈住一晚，明天早早过来，吃了中饭再回县城。 因而，王掌柜问清他们意愿之后，就派了个伙计骑马回镇上，先帮他们定下吉祥客栈的房间。 吉祥酒楼在这镇上，今年开了一家吉祥客栈、一家吉祥茶楼，做起了更细致的连锁生意。 因而，在合伙做这吉祥山庄时，其实王掌柜和王管事他们，也是多方考虑过的。 从县城过来的客人肯定更豪，但县城路太远，往返时间占去太多，留在这边消费的时间就缩减了。 因而，有客栈在，不但提供了方便，还互相带动了生意。 而镇上的客人，因为今天都是吉祥邀请的客人，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也和县城的客人互相认识、熟络起来。 因而，他们也会结伴离开，还有生意上谈得拢的客人，互相约定晚上在镇上的吉祥酒楼吃饭，由镇上客人请客，一尽地主之谊呢。 柳青青听着来拿货的柳燕北和周长河说起酒楼里的情况，知道今天的生意都呈良性发展，自然很高兴。 柳青青照着订单陆续完成着那些打包生意，柳燕北和周长河来跑了几趟，总算说了一句。 “这是最后一批客人了。” 而这时候，已是半下午，算算路程，回到镇上也就是傍晚时分。 把最后一批炸豆腐拿大盘堆放，等他们去镇上再重新装盘，糕点已经都拿走了。 柳青青又做了一些炸豆腐出来，自家今晚吃。 但除了柳燕北和周长河在这里等货时吃到了，她并无意分给酒楼里其他人吃。 只因不想让人觉得，这是卖剩下的。 不过她打算封个红包，更实际地犒赏今天辛苦的所有人。 于是她和乔喻凌出了门，往酒楼走去。 出门时看到王小六刚送走一批客人，看着马车远去，柳青青便笑着打了招呼。 “王掌柜，今天生意兴隆呀。” “哎呀哎呀，同发同发！”王小六一扭头，顿时眉开眼笑，直接就跑了过来。 明明穿着体面颇有掌柜派头，此时举止却手舞足蹈像个孩子。 “帐房正在记帐，我让他们等下过来你这里，你还有吃的没有？我好饿啊。” 王小六就像刚挖到宝藏，却又碍于在外面不能说，于是低声说道。 这附近每次来了客人、走了客人，都有人跑出来看热闹，他觉得好窘。 柳青青看了一眼山上，伙计们和帮工们已经在清扫台阶、收拾长廊，小二没见，大约是在酒楼里收拾。 她点点头，看向王小六：“炸豆腐和点心还有些，要不要给你煮碗面条？” 她相信王小六今天不可能有时间和心情吃多少饭，小二还能分批去吃饭，他是掌柜要招呼客人。 毕竟今天的客人都是酒楼邀请来的，而不是日常自主上门的，半分也不能得罪的。 所以这时候把客人都送走了，心里气一松，自然觉得饿了。 本来是要去酒楼看看情况的，结果刚出门又回来了。 柳青青让刘月儿煮面条，打两个荷包蛋，放了几片菜叶子、撒了些葱花。 虽然简单，但也香喷喷。 正在吃炸豆腐的王小六，立刻又眼巴巴地等面条送过来。 一直吃了半碗面后，他才开口说了一下今天的经营情况。 这时在堂屋里，只有他和乔喻凌、柳青青，说经营情况才放心。 就算在酒楼里，除了帐房，小二和伙计们也不会知道确切地收入，只知道今天收入很好。 “今天的细帐还没算，但我粗略估了一下，不会少于一百两，去掉成本七十两应该是赚到了，细帐应该只有多、没有少。” 王小六说完又端起面碗，大口吃着。 “做为开张生意还不错，但以后肯定没有这么多收入，但我们可以在打包生意上多花些心思，将酒、茶、糕点、菜肴都带动起来。” “明天一早，我上山去逛逛，打几只兔子回来做菜。”乔喻凌听了柳青青的话，便动了心思。 雪都停了，此时正是好打猎时。 “带我一起。”柳青青立刻说道。 “咳，或许把叫化鸡多做一些打包也好。”乔喻凌表情一僵，立刻改口。 他可不要带她去山上，就算她比寻常农女要厉害很多，但此时山上觅食的可不只有小鸡小兔，也可能有更凶猛的野兽。 上次不就猎着一头野猪了吗。 柳青青见他立刻改口，不由冷嗤一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明天乔夫人去掌柜，我同乔大哥去山上吧，若再猎到野猪，还能减少酒楼买猪肉的本钱呢。” 王小六见话题僵了，立刻开口提议。 明天没有那么多生意了，柳青青的精明厉害，他是见识过的，掌个柜其实难不到她。 “炸豆腐目前只有我能做呢。”柳青青却白了王小六一眼，提醒着他。 第347章分摊 她要炸豆腐，哪里有空去掌柜？ 还是让他腾出时间同喻哥上山去，抢夺她上山的机会！ 被她呛了一句，王小六一脸无语地看着柳青青，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 “明天你真是走不开呢，万一有客人要吃炸豆腐，可不能坏了生意。” 乔喻凌连忙笑看着柳青青，柔声安抚她。 小媳妇一直想跟他上山打猎，但他怎么能带她去呢？ 他在山里都是用轻功跑的，只有同样有轻功的王小六才勉强跟上，带上小媳妇，真的只能在大山外围逛逛了。 可小媳妇那脾气，不让她去她又生气，真是无奈啊。 “哼，那他明天肯定也没空，哪有客人来了，掌柜却没有人在的道理！” 柳青青伸手一指王小六，就是看不惯他比自己还受宠的样子。 “明天掌柜肯定有人的，李源还有十三叔都可以，胡先生也可以。” 王小六一脸郁闷地嘀咕，眼睛却疑惑地盯着柳青青。 他怎么觉得，乔夫人有点故意针对他呢？ 柳青青被他的话噎住，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替班？那她的炸豆腐也要赶紧教会姐妹俩，来帮她替班。 “好了，明天我打了兔子回来，咱们家也做个菜，许久没吃兔肉了，你不想么？” 乔喻凌觉得这样争下去有些没完没了，连忙含糊地下了定论。 明天不管王小六能不能去，他是肯定要去的。 柳青青噘了嘴，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王小六却是眼珠一转，几口吃完剩下的面，喝了两口汤，嘴一抹便站起身。 “我得回去盯着大家收拾，刚开张生意，可不能得意忘形。” 他说完转身就跑，好像很忙的样子。 柳青青看着王小六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多久，刘长福就拿着帐本回来了。 最后一批客人走后，帐房胡家和就带着他结帐。 先把一天收益通算了三遍，确定记帐无误，记下总额。 再把收入对应的材料成本算了三遍，一一核对无误，也记下数字。 一天所需材料，用之前都是估量了数字的，对应价钱，就能算出每一样物品的成本。 将成本细化到当天，也是为了算出当天的盈利，而不是没去掉成本的毛利。 但这仍不是最精确的数据，要么月底再减去当月一应费用所需，比如工钱等，就能进一步精确盈利。 之后一个季度，还要往大消减成本费用，比如一个季度的服装，常用物品的添置、施建工程成本的分摊等。 都要逐步算进去，甚至包括对外宣传、邀请客人、做活动等等的赠礼、给下属人员的犒赏、物品损耗，全部都要在总数上除以十二个月，再按月来作为费用分摊。 因而，日收入、月收入、季度收入，都要分别做好详细记录。 今天的算帐，都是实战。 刘长福一直在表妹柳青青这里接受指导，早就灌输了一套记帐理论。 现在又在胡先生那里见识了记帐经验，收获颇丰，回来时可谓心花怒放。 他等柳青青看完今天的帐本后，就把算帐过程，还有记单的事，都说了一遍。 “今天毛收入是一百八十三两六钱三十八文，粗算今天总成本有四十六两三钱九十文，盈余一百三十四两二钱四十八文。” 刘长福没有看帐本，报出了三个总数字。 柳青青对他的记忆力和逻辑清晰的反应，表示很满意，点了点头，忽然又问：“成本这么多，可是将添置物品的钱都分摊进去了？” “分摊了，胡先生说，今天虽是开张生意要图个好利是，但这么多钱不分摊，何时分摊？” “而且是作为冬月的一个月收益来分摊的，下个月，就要到月底结总帐时再来分摊。” 刘长福连忙解释，柳青青听得一阵愕然。 这胡先生作为帐房也是个经验老辣的。 冬月的一个月收益，今天是冬月的最后一天，筹备了差不多半年，今天一天的生意也就是一个月的总收入。 他还真敢下手，不怕报表不好看么？ 作为一天收入，一百多两很不错，但作为一个月收入，一百多两其实并没多高。 但那胖大叔却开始分摊了！ 换句话说，等腊月一过，年关看今年盈利总表，数据很可能是持平甚至略有亏损的。 “晚上你把帐册和今天工作的过程再温习一下，明天开始，每天去记单，不忙时就看看帐本、打打算盘、练练心算。” 柳青青虽然惊愕，但并未纠结这事，立刻叮嘱刘长福。 “好。”刘长福答应着，便拿了帐本回去继续熟悉工作。 他拿的是流水帐，胡家和拿的是汇总帐，钱也在胡家和那边收着，每天留出经营的钱，整数是要存起来的。 忙过这些天，胡家和就会回镇上去。 这些天他实则是在带教新手刘长福，因而教导起来也很仔细认真，让刘长福受益非浅。 学习中的人，自然看流水更容易熟悉事务。 晚饭后，为了不打扰刘长福学习帐目，刘秋同乔喻凌去打水回来。 如今他们有这运水的方法，酒楼、西院，也都是这么运水，方便快捷。 夜里，乔喻凌收拾了打猎工具，坐在屋里火盆边擦着箭头。 柳青青眼馋，于是生气不理他，连坐在被窝里继续缝小棉裤，也是背对着外面。 “如今天气冷，等明年秋天，我再带你去山里转转。” 乔喻凌受不了小媳妇气闷的样子，终于妥协地开口。 “秋天太久了，夏天！”柳青青猛地转身，目光充满了希翼。 男人肯带她上山，真是大让步啊！ “你若不怕热，那就夏天。”乔喻凌勾唇，被小媳妇那突然变化的表情逗笑。 其实她不高兴的，只是他不带她上山吧？至于打猎…… 就去山里随便转转，有猎物就打，没有也不能怪他了。 因为乔喻凌松口，这天夜里，柳青青极热情地回应了他，俩人度过了一个十分愉悦的夜晚。 第二天清早，吃完早饭，乔喻凌要出发时，柳青青拿了还热乎着的桂花酥饼和肉馅红豆饼打了只包袱放进他的背篓里。 第348章他娘可真是不消停 “饿了能吃，有需要时，还能做饵，撒在有兔子、山鸡出没的地方，天黑前要回来，不许贪多。” 柳青青细细叮嘱着，有些不舍。 乔喻凌垂眸看着小媳妇还是很想跟他走的神情，不由好笑。 “好了，天都亮了，我得走了。” 乔喻凌摸摸小媳妇的头，没有迟疑地大步走了。 柳青青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男人的背影，突然睁大了眼睛，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王小六那个家伙！竟然也背着弓箭从西院出来了！ 那个混蛋竟然偷偷跟着她家喻哥上山去！ “王小六！”柳青青气得一声大喊，就想冲过去把王小六拽住。 王小六扭头一看柳青青竟然还站在那里，吓得连忙往前跑去。 乔喻凌回头，有些无奈。 这时西院又走出一人，竟然也是背着弓箭的。 柳青青表情错愕，那不是大管事王十三么！ 没想到今天才开张第二天，一个掌柜、一个大管事，竟然都丢下生意不管，跑去山上打猎！ 柳青青抚额，气得有些无力了。 竟然酒楼的管理人都不管生意，那她还管什么！ 她扭头就走进院子，把院门栓了起来。 “姑姑，不开心？” 芸儿正拿着一块桂花酥饼在啃，看到柳青青回来，正要扑过来，突然站住脚步，仰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问。 “开心，看到芸儿宝贝就开心了。” 柳青青回过神来，便蹲下来张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小孩子。 芸儿见她露出了笑容，立刻也笑容灿烂地扑了过来，偎入她的怀里。 有这样乖巧可爱的开心果，柳青青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柳青青带着芸儿和雪儿在院子里玩了会儿，就把她们送去外婆那边。 虽然天气渐晴，但外面风还是有些大，屋里暖和，不过会让她们不时出来透透外面的清新空气罢了。 柳青青又去检查了三个孩子的写字情况，又教了个字。 现在，他们一天能熟练写会三个字，这种熟练，不是认字，而是习字。 因他们早在沙盘上会写许多字了，如今只是在纸面习字找回认识的字那些记忆罢了。 但柳青青却不能就教他们写《三字经》，里面许多字都太难了。 不过，背书却已让他们将《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正在背《百家姓》。 教了字后，就听见外面敲门声，柳青青连忙去打开院门，就看到柳燕北和周长河站在门前，手中各提了一只食盒。 “李管事说，先把糕点拿过去，炸豆腐可以先准备起来，昨天的客人今天若再来，应该快了。” 周长河解释。 “今天谁掌柜？”柳青青领他们去厨房，便问了起来。 竟然王小六和王十三都上山去了，那今天掌柜的人，似乎也猜得出来。 果然，就听周长河说：“是胡先生掌柜，长福记单。” “……”王小六到是会安排。 柳青青心里无语，却不好再发抱怨了。 把两种糕点装进大食盒里，交给柳燕北和周长河提走。 “还能再提一次，我们等下会再做一批出来，防止客人打包要货。”柳青青说道。 “好，等客人来了我们再来提一次，还能告诉你客人的情况。”周长河连忙说道。 根据客人多少，也能让青青有个安排。 柳青青点点头，却注意到柳燕北今天都没开口说话，奇怪地看着他。 柳燕北笑了笑，便提了食盒转身先走。 “昨晚燕北回去，他娘缠着他问酒楼的情况，吵了起来，他娘在他门外骂了他半夜，今天心情不好呢。” 周长河晚走一步，凑到柳青青耳边低声说了柳燕北的情况。 “他娘可真是不消停，就这一个儿子还不知疼爱一些。” 柳青青听了无奈摇头。 昨夜她也没听见动静，想来那周氏如今也不敢在夜里大声闹，却又故意膈应自己的儿子。 柳燕北刚成亲不久，白天在酒楼做事，夜里回家才能陪陪小媳妇，结果当娘的在屋外一直骂骂咧咧，是个人都会烦死的。 “可不是，比我娘实在差得太远。”周长河也无奈叹气。 “让燕北不要有心理压力，遵守管事的要求，认真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柳青青低声叮嘱周长河。 “知道了。”周长河答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出厨房。 不管是小二、伙计还是帮工，对酒楼的经营情况，任何事都是不能回家透露的。 这是培训第一天，就提出来的制度第一条。 或许他们的工作不是机密，但酒楼的经营情况绝对是。 若酒楼一天收益多少，哪个客人消费了多少，都让工作人员回家去说，再被家里人往外说，那不是等于将酒楼的帐目都告诉了外人吗。 因而，制度第一天就是严格守秘。 柳燕北也是因为不告诉家里人工作情况，才被他娘骂了半夜的。 而且他担心让柳青青知道会不高兴，会以为他对家人透露了机密，自然就有心理压力了。 在见到柳青青后，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话自然少了。 柳青青知道真相后，便理解柳燕北的想法，才让周长河去转告他，也是一种安抚吧。 等柳燕北再来提糕点时，便对柳青青露出了笑容。 “青青，谢谢你。” “不用客气，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告诉我，别背着心事干活。” 柳青青笑着说道。 柳燕北却叹了口气，撇嘴道：“除了我娘，我还能有啥解决不了的事哦。” “那到是，这个除了不理不回应，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除非你将来分家，不跟你娘过。” 柳青青一听扑哧一笑，认同地说道。 “只要我还在大柳村，这个很难办到，不过……我到是可以用这个来吓吓她。” 柳燕北却露出思索的表情。 这时代的人重孝道，若父慈母贤到好，若不是或者遇到偏心父母长辈，日子可就难过了。 难过还不能说，只能自己默默扛着，不然还要被骂不孝。 庆幸的是，农家也不全是愚孝之人，他柳燕北就多次和娘争吵过了，如今也不怕再多一样。 柳青青笑了笑，却不再说话。 第349章客人少了一半 她的目的，本就是暗示柳燕北可以拿这由头威胁一下那浑恶的周氏。 既然柳燕北领悟到了，她自然无需多说，以免落个教唆之闲。 昨天来过的客人，除了昨天就回了县城的，其他人果真是早早就来了。 这边糕点刚拿走，那边就来了，竟然还有人带了围棋和象棋过来，打算在这里耗一天的。 目前用来就餐的楼阁还是四座之一的主楼，来下棋的人则去了最高处那座楼，占了三层的东窗，烧着火盆、开着窗子，既可下棋，又可赏梅。 今天雪又化了些，但山上的雪总比山下化得慢些，在路面早就清理出来的这两天，才渐渐融化。 前天枝头积雪有如落雪般簌簌涟漪，那么今天的积雪，就真如一场雪雨，纷纷落落，又是一翻新风景。 这时候自然没有人往梅林小道去走动，但从高处观赏，别有风味。 这种乡野的宁静风光，正是城里人此时最享受的时刻。 因而，他们今天又来了。 这是下棋的。 也有妇人围桌而坐，吃着糕点、喝着茶，谈论着新式的首饰和哪家绣庄的手艺，也自得其乐。 也有那想在雪景中小酌一翻的，便去了东边山坡上的木亭子，可以更近赏雪观梅，谈天说地。 也有少爷纯粹想吃烤肉喝酒，就在长廊里搭桌坐了。 这批客人是昨天来过的，因而今天就更随意了些。 当然他们也摸着一个好处，在这里不是只为吃饭而来，不用来了就吃饭、吃完就走人。 他们可以在这里泡壶茶、摆些小吃，就能度过一天时光。 没有人会赶他们走，也不愁没有桌位。 当然，经过他们昨天的体验，回去镇上也会宣传一二的，也有昨晚定了吉祥酒楼吃饭的，自然也会谈论到“吉祥山庄真不错”的话题。 因而，今天除了他们，从镇上又自发来了一些客人。 有的是直接坐了跑村子和镇上的驴车，有的是自家赶了马车，也有的是在街边叫的马车。 总之，除了这种天气正闲在家发闷的有钱大户及家眷，也有路过此地听了风声特来消遣的游客。 当然也有好奇而来的商铺老板，其中就有富贵酒楼的钱老板。 不过，今天就算加上散客，与昨天相比还是有差别，首先是客人少了一半，其次是消费也没有昨天多。 但此时还是上午，大家点的自然还是糕点、各式小吃为主。 柳青青并未去酒楼看经营情况，只是从不断前来的柳燕北和周长河那里了解了情况。 炸豆腐要趁热吃才更有风味，因而，准备的材料多，但不会一次炸许多，而是隔段时间就炸一些。 客人点了单，才会过来拿货。 因为是每隔一盏茶时间就炸一点、陆续积攒起来，虽说让伙计多跑了几次路，但客人却吃到了热食，将炸豆腐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但长时间不快不慢地干同一种活，还是太牵扯精力了，因而柳青青很快就思索开了。 她试了一下，先用摊得很薄的豆皮裹了肉陷或红豆馅，堆放在一旁的筛子里。 一次堆了很多，再等柳燕北或周长河过来时现炸，试了几回，发现赶得及，趁机也教了刘月儿和林绣儿。 之后，她才到一边去喘了口气，心里又琢磨开了。 快中午时，乔喻凌他们竟然回来了。 看着背着背篓走过来的男人，柳青青立刻拉下脸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身不理。 “媳妇儿，今天幸亏他们两个都去了，兔子收获颇丰，还有几只山鸡，我们赶回来，是想将这些野味就做今天的主菜赚一笔。” 乔喻凌知道小媳妇还在生气，连忙诞着笑脸，却巧妙地将王小六和王十三同着上山的好处说出来。 小媳妇最喜欢赚钱，涉及到钱的事，她都很重视。 “王小六呢？”柳青青这才看向乔喻凌，准备逮着王小六骂一顿。 “他在西院换衣服去了，要赶去酒楼询问客人的意见，若是有人点野味，今天中午就要立刻做出来。” “哼，这都到中午了，哪里赶得及？”柳青青一听就嗤之以鼻。 “那就有劳媳妇儿赶紧把兔子剖出来了。” 乔喻凌连忙说道。 刚才下山路上，王小六也在担心今天做这个野味有些赶不及，毕竟厨房只有三个厨子，也不知他们杀只兔子要多久时间。 自然，乔喻凌立刻就想到了那个用起小刀来非常利索的小媳妇。 山鸡交给厨子去杀，兔子就交给柳青青。 王十三直奔酒楼厨房，王小六因是掌柜要去客人面前说话，便先回家换身干净长衫，再洗洗手脸什么的拾掇一下。 听了乔喻凌的话，柳青青便明白分工的价值。 又白了乔喻凌一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喊刘月儿烧水，她拿了端盆就到后院里去。 她怕在前院里杀兔子，会让小的们看见了受到惊吓。 当初那几只兔子，可被他们养得很肥了。 她一直在心里想着，还能养多久而不死呢？这么冷的天，那几只兔子在库房那边竟然没有冻死。 被圈养了这么久，这几只出身山野的兔子，应该生存力下降才是。 但只要不死，她也打不了那边的主意，不然小的们会哭给她看。 就是现在杀兔子，也是避着大家的，这样他们在吃兔子肉时，不会和他们的小伙伴兔子联系起来。 乔喻凌也在一旁帮忙，但主刀还是交给了柳青青。 看着小媳妇手起刀落，刀法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心里不免惊叹。 于是再次忍不住想到，若让她杀猪，肯定也是这般利落吧？ 一背篓兔子快杀完了，就听见王小六的声音从厨房那边门口传来。 “乔大哥！乔夫人！红烧兔肉！烤羊腿！姜辣兔肉！羊火锅！山鸡炖蘑菇！蒜炒兔肉！” 王小六一路喊进来，柳青青又是一个白眼，脸色难看地让乔喻凌把装杀过的兔子的那只背篓拿出去。 “让他拿走！不要进来了！”这里不欢迎撬她墙角的小子！ “乔夫人，这些都是加菜，今天又能赚一大笔，你不高兴吗？” 王小六已来到后门口，一脸无辜地露出疑惑地表情。 第350章赚钱的事谁不喜欢？ “……”柳青青气结。 她猛地站起身挥了挥手中还在滴血的寒刃，怒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王小六顿时尴尬了，连忙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厨房门内。 “乔夫人息怒啊！”他到不怕这个农女弄死他，他怕乔大爷弄死他啊。 “好了媳妇儿，这些兔毛都保留完整，交给王小六去找匠人制好，可以做衣裳。” 乔喻凌连忙开口，没有替王小六求和，却想了个办法让柳青青消气。 “听见没有！做不好这事别怪我翻脸！” 柳青青看了乔喻凌一眼，再瞪了王小六一眼。 这个得了便宜的家伙竟然还敢在她面前卖乖。 “是！是是！一定办好！” 王小六连忙躬身作了个揖。 又等了一会儿，柳青青将剩下的兔子剖好，就给他一手提着一篮子兔皮、一篓子兔肉，风一般溜掉了。 “别生气了，赚钱要紧。” 乔喻凌打来热水，拉着柳青青洗手，语气温声地劝慰着。 “哼，让他总跟我抢上山的机会！” 柳青青一声冷哼，便将寒刃在冷水中洗了洗，拿布擦干、收鞘，这才过来洗手。 “……”乔喻凌哭笑不得，果然是在气这个。 但他也不敢在此时替王小六抱不平。 若非今天跟他上山的都是练家子，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猎了这么多野味回来？ 但为了中午的生意，他们只能放弃继续往深山里走，不然肯定还能猎到大家伙。 柳青青回到厨房里，看到刘月儿和林绣儿正在做饭，便在桌旁坐下，倒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乔喻凌。 “哎呀！兔子都让他拿走了，我们吃什么？” 柳青青猛然想起，刚剖好的一篓好兔肉，全让王小六那厮提起了，不由冷下脸来。 “别急，先做生意，若有剩下的，他自然会送回来的。”乔喻凌连忙说道。 “好吧，若是卖得完，我就不吃也值得了。” 柳青青撇了下嘴，这才放弃了去追回几只兔肉的念头。 “看他来时那么高兴的模样，怕真是卖得完的。”乔喻凌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野味在酒楼里本来就卖得贵一点，若在平时的酒楼里，或许有客人不会吃。 但在这山野之地，应情应景，客人就会想要尝尝，更加深刻体会吉祥山庄的特色。 只要有一桌要吃，其他桌的客人也就会跟风的。 乔喻凌清楚这种跟风式的交易，柳青青也明白。 当初他们沿街叫卖，一开始没几个人来买，但一旦有人来问，就很快能围过来一大群人。 只要有人买，就有人跟着买。 于是中饭时，小兄弟兴冲冲地跑进厨房来端菜，却发现根本没有兔肉，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下午再到山上逛逛，这天气好打猎，说不定就打回几只兔子来了。” 乔喻凌见状，连忙说道。 “算了，要去就明天去吧，哪有人上午才去了山上，下午又去的。” 柳青青连忙阻拦。 气归气，但她心里也明白，今天这么快就收获而归，也是因为那两个人去了，三人搭弓射箭，遇着猎物才能更快收入篓中。 山鸡如何是不知道，但那么多兔子都是她剖出来的，有箭痕自然看得清楚。 “也好，那我明天再去山上一趟，不管打着什么，也能给酒楼增加点野味特色，吸引客人。” 乔喻凌连忙顺着柳青青的意思，就怕她又吵着要跟他上山，更怕她又生气。 “嗯，新的客人还要继续吸引过来，旧客人也要不断增加特色，吸引他们光顾。” 柳青青认同地说道，想了想忽然一笑。 “至少靠着这场雪，还有梅花、小吃、野味，先把年前的银子赚一波。” “……”乔喻凌无语地看着她，这个掉钱眼里的小女子，只要赚到赚钱，总能让她立刻恢复精神。 其他人听了也是笑了起来。 赚钱的事谁不喜欢？ 他们刚吃完饭，周长河跑过来了。 说县城的客人不久后就要离开，要打包一些炸豆腐路上吃，糕点也都装了盒子，剩下的糕点不多了，也要再做一些。 “糕点中饭前就蒸上了，再等等就能好，炸豆腐现在就做。” 柳青青连忙将收拾碗筷的任务交给小姐妹，她带着刘月儿一人一口平底锅，增加了炸豆腐的数量。 林绣儿年纪不大，也忙了许久，让她歇一歇，也能去陪回来吃饭的刘长福说说话。 好在柳青青上午思索过省时的办法，准备了不少包裹好的炸豆腐，现在只要炸就好了。 周长河没有离开，就在这里现等着。 炸好一批豆腐滤了油，就赶紧装起来拿走了。 不一会儿柳燕北又来了，柳青青正在赶做炸豆腐材料，好在糕点刚出蒸，刘月儿各试了一块，确定蒸好，也让他各提了两食盒走。 这两人如今都成了专属地送货员，每天从酒楼上到那边糕点房再到乔家，要跑无数个来回。 当然其他人也并不轻闲，有的要在长廊那里专职烤肉、烤烧饼、有的要从厨房传菜，中转房也要人忙碌。 小二们光是四处招呼客人、传回订单就够他们忙的了，有时还要盯着离开的客人结帐。 而帮工们，有的在山里负责一片区域的维护，以免客人走到山坳或是远一些的地方，遇到危险或者有需求时，附近没有人。 也怕将来客人私摘果子没有限制，需要人维护。 当然还有人在门前守马守车、招呼客人随来的那些下人。 干活的人数是不少，但区域大、项目多，生意一好自然就很忙了。 好在大家都是做惯农活的后生，这种干活也觉得新鲜，又是在自家村子里，丝毫不惧在外做工被人欺负。 一个月一两银子，包吃三餐饭还管四季衣裳鞋子，对他们来说，是很不错的工作了。 半下午时，县城的客人回去了，听说还有人打包了荷叶叫化鸡，而镇上的客人还没有走。 不知是谁提议，他们都想在这山上看了夕阳晚霞再走。 雪后的晴天，山腰上落日西沉、晚霞满天，真真是炫丽多姿的美景。 第351章这表演太浮夸 在镇上，他们也可以看见。 但镇上屋宇高、密集，若非登楼，便早早陷入暮色中，长时间观赏到这么宽敞的美景，机会并不多。 很多人都没见过。 大家原本就是出来玩的，因而，都兴致勃勃地去了西边亭子和长廊。 又要了一些小吃食，闲坐到傍晚，便打包了一些吃的回镇上去了。 还有人竟然点了一道姜辣兔肉，用荷叶包上带回家去孝敬家里老爷子。 晚饭前，柳青青让小兄弟去了趟酒楼厨房，知道兔肉果然卖光了，山鸡也卖光了，连带今天准备的羊肉也所剩不多，不由无奈。 但生意好还是很欢喜的，她便没有说什么。 乔喻凌答应明天先留两只兔子在家，小兄弟才高兴了些。 他们也是许久没有吃到兔肉了。 又等了一阵，等刘长福回来，才张罗摆桌开饭，而以往最爱来蹭吃的王小六，是不敢露面了。 但刘长福带回来的今天收益数据，还是让柳青青的心情大好。 今天人数上虽没有昨天多，但今天有野味加成，收入竟然比昨天还多出十多两。 而野味，是乔喻凌、王小六和王十三去猎回来的，连成本都没算，而厨房成本是每天另算的费用。 因而，今天纯收益比昨天还多一点。 “是谁说野味不算成本的？”柳青青吃着饭突然开口，她看向乔喻凌。 “你本是猎户，打猎卖给酒楼，怎么能不算成本？” “今天就算了吧，毕竟是腊月的开门生意，明天我再找到猎物，就跟他们谈价。” 乔喻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被小媳妇瞪眼过来，连忙认真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想说，如今他打猎哪里还是为了谋生啊，说消遣更像一点。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小媳妇张罗赚钱的事，他在一旁帮下手而已。 “好吧，今天就便宜王小六了。”柳青青撇嘴，有些不太甘愿地说道。 猎物没算钱，还让人家不算成本，就算到时她的收益会多点，但吉祥方的收益同样变多了。 而她家出了猎物，还出了人工，而且那么多兔子都是她剖出来的哎。 这和做糕点、炸豆腐是不一样的吧。 做吃食都是估算了成本的。 而且，她还打算将炸豆腐和做糕点的事情都交给刘月儿和林绣儿。 这样，给她们俩每月也要支付一两银子的工钱。 她们帮她也就算了，没道理如今还要无偿给酒楼打工。 只不过这几天是开张生意，也没有太规范这细节。 当晚王小六也没过来，除了刘长福带来了今天的收益数据，柳青青也没过问钱都是如何打理的。 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柳青青就在饭桌上交代起来。 “表哥你等下去了酒楼，跟王小六说一声，做糕点和炸豆腐这些小吃，我不放心将手艺交给别人，让他记上月儿和绣儿的工钱各一两银子，就从这个月开始。” “暂时先安排这两人，若是以后要做的小吃多了忙不过来，我再考虑安排其他人，或者交出一部分由酒楼安排可靠人手。” 柳青青决定，不管是为自家姐妹谋点小钱，还是为了保障手艺暂不外流，这么安排是最好的。 村里妇人，可靠的人再多，但也抵不住酒楼每天这么多钱的流水进出，万一有谁起了小心思，她可防不住。 “好。”刘长福答应着，却也欢喜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和小媳妇。 他做为帐房，拿的钱比别人都多，是每月二两银子。 如今绣儿再拿一两，他们家的赚头就不少了。 月儿的钱可以攒着给自己出嫁当体己，到明年中秋之后，也是一笔不小积蓄了。 不过这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吃了饭便出了门。 乔喻凌吃了饭也出发打猎去。 柳青青又送出门，就看到王小六将两手拢在袖子里，悠闲地从门前走过去。 “诶？乔大哥今天又打猎去呀？”王小六似乎没有想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而，这表演太浮夸，柳青青翻了个白眼。 “乔夫人，我今天可不去，酒楼事儿忙着呢。” 王小六见柳青青还在对他翻白眼，无奈地解释。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立刻离开了，真是往酒楼而去的，穿着长棉袍子，也没带弓箭，绝对不是打猎的行头。 柳青青见了，这才放心地转身回了院子。 乔喻凌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看了王小六一眼，便转身往西头走去。 柳青青没有想到的是，王小六今天确实没有上山，上山的却是王十三和李源两个，还带了两个镇上来的伙计。 今天生意如何，可没有明天那么明了，毕竟县城的客人昨天下午已经回县城去了。 镇上的客人也没说今天一定来。 但邀请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图个口碑，让他们帮着宣传一二。 而柳青青的经营策划里，还有第二期宣传，那就是每人一次消费达到二十两以上，能以九折结算。 一次消费达到五十两以上，九折之上，还赠送一盒糕点。 酒楼出售的一盒糕点，可不是当初她在街边卖的一文价，而是一盒十二个，一两银子、一盒二十四个，一两八钱。 炸豆腐满十二个才打包，也要一两银子。 不同的是，糕点盒子赚送，炸豆腐的食盒则另外花钱买，小食盒一吊钱一个，大提盒一两银子一个。 当然客人可以自带盒子过来，或者选择十文钱一张的荷叶，这个并不强求客人如何选择。 每一样都明码标价，在掌柜那里就有长长的价码单，若客人不信，可以取出来给客人当场查证。 柳青青继续带着刘月儿和林绣儿在厨房里忙碌，有了一两银子工钱，姑嫂俩还紧张得很，生怕做得不好，让酒楼怪责柳青青。 “你们像平时那样干活就好了，或许会再忙一点而已，但每天也就是那些事情，做惯的，怕什么。” 柳青青好笑地安慰她们，怕她们不习惯，又带着她们干活。 不久后，周长河跑来说今天又有新的镇上客人过来，县城也有客人竟然昨天下午就到了镇上，这时候也过来了。 三姐妹就是一阵忙碌，却忙得心花怒放。 第352章连锁套餐 或许得感谢这场雪，或许该感谢此时正是梅花绽放时。 有钱又有闲的客人们，尤其是平日很少出远门的大户人家女眷们，如今都得知了吉祥酒楼宣传单上的信息，又有来过的县城客人传播，都期待来这里走走。 这里不是荒山野岭，也不是寺庙尼庵，车马也方便，路程也不算远。 自然都想来走走逛逛，吃些平日少见的新鲜吃食。 晚上再到镇上客栈住。 而且吉祥客栈也真的做了连锁生意，那就是来吉祥山庄消费过的客人，结算房钱时，一律九折。 似乎是受了宣传单上的九律优惠提示，没想到这么一优惠，县城客人来得更乐意了。 甚至有人问询县城的吉祥客栈，既然是一家连锁，能不能在县城就预订房间？这样也不怕到了镇上却没有想要的客房了。 客人有需求，客栈自然都答应下来。 用他们的信鸽及时传递了信息，再由伙计骑马传递更精确的客人入住意愿。 有了这样的连锁套餐，接下来的日子，县城过来游玩的客人更多。 柳青青知道后，还提议让客栈多安置一些方便女客住宿的服务，比如提供女小二、女伙计等等。 当然这是后话。 这天中午，乔喻凌回来得比昨天还早了一点，又是一满筐兔子，手中还提了两只竹鸡。 “今天咱们炖个鸡汤喝，兔子也留两只。” 柳青青一听，自然是高兴起来，立刻将炸豆腐的活儿交给姐妹俩，她又愉快地跑去后巷那儿杀兔子去了。 小兄弟听说姐夫回来了，不放心地跑过来。 本想叮嘱这次要留下两只兔子，结果一看血淋淋的，吓得转身就跑。 在厨房门口，还将跟进来的晔儿捂着眼睛拖了出去。 兔肉好吃，杀起来真可怕！ 柳青青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不觉好笑。 今天似乎客人也不少，又或者不敢过来，柳青青没有见到王小六踩点过来拿兔肉。 “让诚儿和长喜送去厨房就行了。”乔喻凌在一旁打下手。 今天他们上山的人多，只是猎兔子和野鸡，到是容易得很。 大概是昨天野味赚了一笔，尝到了甜头，大家劲头都很足。 李源还说，以后要组一支打猎的队伍，每天负责来寻野味，不但增加一笔收入，还节省一大笔成本啊。 只不过，乔喻凌的那一笔，是无论如何省不掉了。 大约是知道柳青青只想要兔子，乔喻凌专捡兔子射箭，对野鸡也就随手捉了两只。 因而，酒楼要支付他至少半篓兔子的钱。 柳青青将已杀好的兔子用背篓装着，扣上了盖子，叫来小兄弟抬去酒楼厨房，交给厨子做菜。 剩下的她还要接着杀，让他们告诉厨子，还有一大半。 于是很快，小兄弟送货回来，把背篓也带回来了，想要打水刷洗干净，却被乔喻凌接了过来。 “你们继续写字去，没有叫到你们干活，就专心一些读书。” “知道了，姐夫。”柳诚缩了缩脖子，连忙拉着刘长喜走了。 晔儿也跟在后面跑，尽管什么也没拿，但也算是放了一回风吧。 杀完酒楼那边的兔子份额，柳青青便接着杀自家的那两只。 这时柳燕北和周长河又过来拿货，柳青青就顺手将剩下的兔子交给他们带去厨房。 其实只要看到柳燕北和周长河拿货，柳青青就知道，生意不错。 看来，不但是有钱人找到了新消遣，也是她策划的这吉祥山庄，勾到了城里有钱人想要走向大自然的心理。 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这风景和吃食，吸引了夫人小姐们的兴趣。 在知道今天来的女眷居多后，柳青青就让柳燕北带话给王小六。 征询女眷的意愿，可以单开一层给她们使用。 当柳燕北再过来时，就说王掌柜已经征询过，有一半女眷不甚在意，但有一半立刻欣然受之。 在酒楼里时，有一处只有女性的空间，还是自在一些的。 出了酒楼，外面的风景里就没这么多顾虑。 但掌柜还是去问了她们，让她们感受到吉祥山庄的周到服务，还是很高兴，都夸这里不错。 不过吉祥山庄目前可提供不了女小二和女伙计。 这个也不便从村里去找，不然以后事儿会很麻烦。 毕竟没有专门打造只有女客的空间，若是让男客找到机会对女小二或女伙计不轨，哪怕只是调.戏几句，对吉祥山庄都是极大的名誉损失。 更何况若从村里找村姑或是村妇，对乔家、对柳青青，在大柳村也会是极大的负面影响，有些后果承担不起。 不过好在，大户人家女眷出行，都有自家带出来的丫环、婆子、小厮。 当然，一家一大群这样的客户群体，也是柳青青最欢迎的，这些人总要吃饭哪，也会想尝尝县城没有买的那些小吃吧？ 这样无形中就提升了销量啦。 接连几天都有不错的生意，乔喻凌也每天上山去半天，下午就在家歇着了。 柳青青也一直没有去酒楼实在视察经营情况，都是听柳燕北和周长河、刘长福带回来消息。 乔喻凌更加无意参与进去。 直到第二场雪到来，天落雪时是上午，但县城还是有人在来的路上了，因而，他们不想返回，就直奔了大柳村。 在山野感受到更加凛冽的寒风与飘雪风景之后，欣赏了雪幕下的梅花林美景后，吃了中饭便满足地返回县城去了。 这一场雪不知会下多久，都说等雪后道路通畅了再来赏梅。 而且，听说那时梅花酒也将有得卖，都吆喝着要喝梅花酒。 这消息让柳青青大为惊吓，她最多配了五十坛十斤装的梅花酒，还想放两年更出梅香呢。 好在镇上的吉祥酒楼准备了两百坛。吉祥山庄王小六在西院存了一百坛。 只要不打包，应该够卖了。 只不过这雪一落下来就没停下，第二天连镇上客人也不来了。 王小六等了一上午，干脆给大家放了假，等有客人时再临时通知人过来干活。 在村子里用工就是这么方便，有活儿就做、没活儿就歇。 不过这一天准备的糕点，就内部消化了，其他食材则放回了冰窖里。 第353章赏雪 乔喻凌也没有再上山打猎，反而抱了酒坛子拉着柳青青上山赏雪去。 因为没有生意，大家有的撑了伞、有的戴了斗笠，都跑去山上游玩，连村里很多人也去了。 这些天来，马车一阵阵穿村而过，大家都看着热闹呢，只是不敢上前生事。 既怕得罪了贵人，也怕得罪了柳青青。 今天，因为做工的后生们回家，就知道今天酒楼没有营业，这雪又下得大，就忍不住想来看看。 王小六正征询柳青青要不要凳楼赏雪，也暖和一点。 突然见到山下来了不少人，不由愕然。 “把楼都锁了，外面就由他们去吧，就算踩着了脚印，明天也被雪盖住了。” 柳青青见了便说道。 到也不是她反感村里人往酒楼里跑，而是她若松了口，大家都跑上去，弄脏了地方还得大家搞卫生。 现在不是放假了嘛，总不成让她来清扫、擦抹吧。 其实赏雪、赏花，这里有的是地方。 家里人也来了，连外婆都穿上了长棉袍，绑好了护膝，由舅舅背上山来了，外公还准备了汤婆子给她抱在手中。 以往下雪天，农家人都不愿意出门，因为外面积雪难行，又寒风凛冽，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谁愿意出来挨冻？ 但如今见城里人都愿意来，他们也是好奇的。 不过大家都上来了，乔喻凌想要的清静就没有了。 首先芸儿和雪儿被刘长福一手一个抱了上来，就都朝柳青青扑了过来。 好在刘月儿连忙将雪儿抱开了，芸儿向来都是柳青青带着的，没人把她抱开。 山上有石亭子也有木亭子，但亭子里一律做的是木圆桌和木圆凳，天冷是有些凉，但也没有石凳凉。 柳青青坐在这里，本来接过了乔喻凌倒给她的酒，还没喝完，现在膝上坐着个小家伙，就没办法喝酒了。 因为芸儿伸着手也想喝姑姑喝过的东西。 “宝贝，这个是酒，大人喝的。” 柳青青连忙捉住她的手，又扭头看了一眼陆续上山的人们。 小兄弟和小姐妹还有晔儿也在廊下跑着玩耍，他们想去东边更远一些的山上、想去山坳那边的梅花林，但被刘友良喝止了。 柳青青示意廊下呆着的王小六，提醒村里人一句，可以上来逛逛，但要注意安全，不要摔着了，还有梅花林不要进去，把雪踩乱了影响雪后的生意。 王小六连忙迎上拾阶而上的村里人，抱拳一礼，便传达了柳青青的意思。 不过他并未抬出柳青青的名义，而是以酒楼掌柜的名义说的。 这样，村里人会更加敬畏一些，而不用让柳青青得罪谁。 听他说话得体，比同龄后生还要沉稳几分，柳青青心里是暗赞的。 不愧是王掌柜培养出来的儿子，见过世面的。 村里人纷纷答应着，便走了上来。 站在高处看雪，他们也不是没有过，大柳村本就是山脚下的村子。 但这般休闲而不是为生度奔波的高处赏雪，今天还是第一次，因而心里都有种异样的感受。 大家也纷纷穿过长廊，和刘家人打了招呼，又过来这边亭子和柳青青、乔喻凌打招呼。 看到只有乔喻凌在喝酒，王掌柜也在这边，大家还是识趣，寒暄了几句，便往另一头去了。 柳青青他们是在东边石亭，离梅花最近的地方。 但往上还有亭子，沿着石板台阶，还有一段没有廊顶的花廊相连。 花廊此时没有覆上竹帘子，因而廊下积雪也开始没下足踝。 大家在棉鞋外面套了草鞋防滑，此时踩在雪里，便有嗖嗖凉意。 好在没多久又有一座盖了顶的长廊，便快步走到了那边，纷纷跺脚将雪渍跺下。 这里虽然离梅花林远了一点，但高处视野却很开阔，一样可以在另一个角度赏花。 因而，很多村里人都聚集到了这里，说说笑笑、指指点点。 直到来的人越来越多，先到的人才又转了地方。 而西边，也渐渐有人过去。 虽然这边梅花没有东边多，但远眺西方，可以看到平日熟悉的长河，此时河面落雪纷纷，雪花落入河水便不见了踪迹。 但那下落的过程，却是很美的景致，从高处看又是一翻回味。 柳青青看着山坡各处越来越热闹，很多人家都是闻讯而来凑热闹的，有些妇人和孩子也上来了。 她撇了下唇，有些无奈。 自然不能赶人走，但这些人往山上爬，真的不嫌辛苦吗？ 石阶很多地方可是没有扶手栏杆的，只有几处比较危险的平台处，才会做石桩护拦或者木扶手。 而那些平台又要高一些，早在王不六宣布放假时，那边就被一张木扎拦了路，是不允许人上去踩坏积雪的。 因而，村里人远远看到拦路的木扎，就不会再往上走了。 放假回家的后生们得知很多人过来赏雪，又连忙赶了过来。 他们干了几天活儿，自然也明白，酒楼的卖相，除了吃喝之物，也是这风景，而现在的风景之一，就是积雪。 不能让人乱踩，坏了酒楼生意。 因而他们又冲冲赶回，对山上的人叮嘱着，哪里不能去，哪里绝对不要碰…… “浑球，竟然还在往上爬！” 柳青青本来就在看着附近的景象，突然目光一沉，怒骂了一声。 “王小六！快去阻止那两个村妇！” 柳青青突然扭头，看向廊下正在和外公和舅舅说话的后生。 王小六闻声回头，顺着柳青青的手指方向，也是脸色一冷。 不用再多说什么，他立刻运起轻功，穿廊而过。 在一片惊呼声里，几个起落便冲向了木扎方向，身影一个回旋，脚尖落在木扎之上。 “啊！” “啊呀！” 李刘氏和柳周氏相携往上爬，正嫌下面人多，想去最高处看看吉祥山庄的全貌，谁知木扎挡路，就提着裙子想要爬过去。 只是木扎有点高，她们试了几次没能爬过去，正商量着要不要从木扎旁边山坡上爬上去。 忽然听见风声响，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木扎上突然落下一个人，吓得她们尖叫一声，双双摔坐在石道上。 第354章两个蠢妇！ “你干什么！吓死人了！”李刘氏不高兴地骂了一句。 “呵，刘嫂子你不认识么，这位可是酒楼的掌柜，别得罪他了。” 柳周氏连忙解释，又朝王小六露出笑容，“王掌柜，你这是干什么？” 王小六冷眼盯着她们，声音更是冷如寒冰。 “你们是自己下山去，还是我踹你们下山去！” “干什么！还想打人不成！”李刘氏一听也虎起脸色指责。 “酒楼掌柜了不起呀！你到是打呀！只要你动手，老娘就去报官！” 柳周氏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怒骂着。 “呵，不要脸的村妇！该报官的是我吧，你们私闯我酒楼赚钱之地，给钱了吗？撒泼就可以坏人生意？” 王小六简直被气笑了，嘲弄地反问着柳周氏。 若非这是柳燕北的娘，他早就一脚踹下去了。 “你们干什么！还不下去！” 柳山根跑了过来，气怒地指着周氏，“谁让你跑这儿来的！” “我怎么不能来了！村里这么多人都来了！”柳周氏指了指山坡下，不满地瞪着阻拦自己的蠢汉子。 “村里这么多人？他们可没骂过柳青青！你但凡要点脸，也不好意思跑到这里来！” 柳山根骂了一句，扬起巴掌就要打周氏。 成天在家闹，对青青更是恶意满腹，竟然还跑到乔家的酒楼里来闹，他真是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她！ “山根叔你让开，这天气路不好走，报官可以晚两天，等我让伙计先拿绳子把私闯酒楼的妇人绑了，让村里给我酒楼一个交代！” 王小六冷着脸，站在木扎上大声说道。 “蠢妇！蠢妇！都这天气了还不消停！” 来在后面的几个耆老一边朝这边跑，一边气愤地骂着。 “村里各位抱歉了！” 这时，下边亭子那儿传来柳青青的声音。 此时柳青青走出了亭子，站在山道上大声喊话，声音清脆而充满冷意。 “既然有人心存恶意打酒楼的主意！闹场子！这里便不能让大家随意行走了，天冷！都回去吧！” 本来兴致勃勃来登高赏雪的村里人，听了柳青青的话顿时愣住。 但没有人说辩解的话，刚才酒楼掌柜可是飞去了出事的地方。 而李刘氏和柳周氏私闯人家不准踏入的地方，还骂起来了，他们在下方都是看见、听见的。 要怪，只能怪那两个蠢妇坏事，连累了大家。 王耆老和柳耆老骂得对，那就是两个蠢妇！ “希望大家谅解！酒楼如今就靠着这雪景和梅花做点客人生意！梅不能折！山坡、高处、平台、花道，积雪都是不能有半分损坏的！” “不能去的地方，都放了木扎！刚才大家上山时，王掌柜也和大家说清楚了！既然还是有人找事，酒楼就不能不防了！” 柳青青声音虽冷、脸色虽难看，但她这翻解释，也是说明事由，让大家清楚，是谁惹了事，而不要怪酒楼如何。 自然，她这么做，也是故意引仇的。 那两个蠢妇过得太滋润了！ “大家请回吧！酒楼的人来了多少？” 这时在各处维持秩序的伙计、小二还有帮工们，都纷纷应了一声。 “好！你们都留下来，把山道上各处的雪铲走，不能去的地方也检查一遍，以防恶意者故意留下脚印或扔东西过去，坏了雪景！” “知道了！”大家纷纷答应着，但没急着去拿扫帚、铲子、簸箕，而是客气而无奈地请村里人回去。 “周氏你个蠢货！你心眼儿坏还连累咱们村的人！” 突然，不愿意离开的一个妇人指着山坡上还拧在那里的柳周氏骂了起来。 “你平日总欺负青青！欺上瘾了吧！你这种货色真该死！”那妇人越骂越生气，骂出来的话也很凌厉。 于是其他妇人纷纷附和，也边走边骂了起来。 “还有刘氏，当年在乔家搞出那么不要脸的事，竟然还有脸跑来凑热闹！” “刘氏哪是来凑热闹啊，一看就是想害人！” “就是就是！别人看到木扎拦路，就知道那里是去不得的，她偏还要去！存的就是坏心思啊！” “一肚子坏水！以后大家别跟那种人往来，免得被害了都不知道！” “就是！还有周氏那货！坏心眼！恶毒！连她儿子和儿媳妇都不放过！” “这种妇人就该被休！搁在咱们大柳村就是毒瘤！” “让村长把她们赶出村去！” “真可怜了她们家的儿女！摊上这样的娘真是……” “……”村里妇人们可不是小声议论，而是以大声谩骂指责的方式，发泄对柳周氏和李刘氏的不满。 但她们也不敢往坡上去瞧热闹。 因为柳青青已经下了逐客令，那边王掌柜也要伙计们将那俩个妇人绑起来。 她们若是再去，万一连累自己可咋办？ 那山坡之上，还杵在那里想要吵架的两个妇人，被两个耆老赶来就甩了两个耳光，正要哭嚎几嗓子，就被许多妇人骂了。 有心想回骂，却见几个后生一边撸袖子一边跑过来，放话不用绳子，打一顿拖下山去。 她们这才有些畏惧了。 后生们虽然老实，但也是有气性的人，惹恼了他们真的动了手，拳头可不轻。 “柳燕北，你是死的么！你娘被人打了！” 柳周氏一边往坡下走，一边还大声喊着柳燕北的名字。 柳燕北先回了家，知道爹娘来山上看风景，就带了小媳妇也过来了。 但他也不想离娘太近免得心烦，因而这时候是在西边山坡。 这边闹起来后，他便匆匆赶过来，正好听见柳青青赶人，便又忙着维持秩序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这时听见娘竟然还敢跟他告状，要他去帮忙么？ 他冷眼看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模样的娘，心里却冷如这白雪。 苍白、寒冷。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盯着娘从东边一路走过来。 “你个不孝子！没听见老娘喊么！你竟然眼睁睁看着老娘挨打！打死你个不孝子！” 柳周氏走到了柳燕北面前，扬起巴掌就将刚受的委屈朝儿子身上招呼。 第355章引起公愤 她不敢跟酒楼掌柜叫劲儿，但自家儿子还不敢打几下么！ “呵呵。”柳燕北挨了两巴掌，一声冷笑。 “挨打是轻的吧！酒楼若拽了你去见官，到了公堂上，几大板下来，再关进牢里等年后再提审，有你受的！” “你说什么？！”柳周氏变了脸色，怒视着柳燕北，手指着他的鼻子。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小畜生！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柳燕北可没说大逆不道的话，他说的是事实！” 柳青青走了过来，冷眼盯着柳周氏。 “送你去坐牢不是柳燕北几句话决定的，但王掌柜可以，只要吉祥山庄告你私闯，你最少一个月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你说什么！你个坏心眼的贱.货！” 柳周氏最看不得柳青青，只要看见柳青青过得好，她就满心难受。 此时一见到柳青青竟然还说她免不了牢狱之灾，顿时气得转头就骂柳青青。 “啪！啪！”两巴掌利索地落在柳周氏的脸上，顿时将她的脸打红了。 “我说过，你再嘴臭骂人，我动手不会含糊！” 柳青青收回手揉了揉，刚才打得太用力了，手指有些发麻。 看着柳周氏的两边脸颊都有些红肿起来，她这才满意地开口。 虽然当着柳燕北的面又打了他娘，但她早就说过，她会避着些，但若他娘再惹她，她还是会动手。 “过来几个人，将这闹事妇人绑起来，今天就是趟雪也要送到县丞衙门去！交给县丞大人年后再审！” 王小六吆喝着，先前要打柳周氏的那几个后生，便响亮亮地应和了一声。 有的说先打一顿，这么嘴臭还真是大柳村奇闻，那个说拿麻绳先绑了，治治她的嚣张…… 后生们嚷嚷着跑了过来，柳周氏这才白了脸色，目光凶狠地瞪了柳青青一眼，突然伸手朝柳燕北一推。 “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混帐儿子！” 柳周氏气儿子没帮自己，一把推开他，就跌跌撞撞地跑下台阶。 台阶上的积雪早就被村里人踩了许多脚印，形成一些难看的冰渍，虽然难行，但并不脚滑。 然而，柳周氏也是真害怕被后生们拽住打，因而跑得急了些，才跑了一半，就绊到了冰渍，从石阶上一路呜呼哀哉地滚下去。 滚了约有十多个台阶，才让下方的汉子们给挡住，拽了起来，额头上被冰渣擦破，流了些血出来，遮住了一只眼。 “杀了啦！吉祥山庄杀人啦！”柳周氏没有昏过去，还在杀猪一般嚷骂着。 “你这妇人活该早死！但别脏了人家的地方！” 拽住她的那个汉子气得松开手，骂了一句。 柳周氏睁眼一看，才认出是村里的人，便不再骂，又朝坡下走，这次到是不敢跑了。 但她只觉额头又热又凉，抬手一摸，便摸了满手血，顿时又惊慌地哭嚎起来。 “血啊！我让人打出血了啊！” “柳山根你个老杂种！也不帮帮你婆娘啊！” “柳燕北你个畜生！” “……”柳周氏一路骂着下了台阶。 村里人或近或远地看着她疯狂地骂着，仿佛在看个疯子。 山道上，柳山根也快气疯了，黑着脸闷声往下冲，一路冲到柳周氏那儿，一手拽住她的头发就往下拖。 “你干什么！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没完！” “打你？老子今天杀了你！” 柳山根一个本份木讷的农家汉子，此时已被气得丧失了理智。 “你今天若死了，还能进我柳家山坟！若不然，你拿着老子的休书，滚回你娘家去！” 见周氏闹成这样，另一个生事的妇人李刘氏，本来想趁机也闹一场，发泄她这半年来郁结的怒气。 但见王掌柜喊人要绑人，又吓得不敢吱声了。 见大家都骂周氏，便灰溜溜地走了，一路下山回家去。 虽然她回家自然也免不了被公婆骂、被汉子打，但到底没有周氏闹出来的事伤脸面。 而柳周氏这般蛮横，不说柳山根气得拽了她一路回家要打，那些等在山下的村里妇人，也被激起了公愤，跟着一路骂去了柳家。 但妇人们当中，也有真的怕柳山根发了狠打死人的，因而在人群里嘀咕了几句。 到了柳家院子里，就把柳山根给推开了，她们一拥而上，拽的拽、掐的掐，拳头、巴掌一起上，就把柳周氏给暴打了一顿。 “周氏你这个蠢货！别说大柳村由不得你恨，就是你们柳家，也不是你一人当家！你横什么呀！” “你害我们被赶，今天这口气，我们也要出在你身上！” “你真是太丢脸了，让我们大柳村的妇人也被镇上老板笑话了！” “你别以为王掌柜不敢绑你！不过是看在柳燕北的面子罢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个蠢货！” “……”妇人们一边打、一边骂。 柳周氏要还嘴，又挨了耳光，额头的血早已凝固，但一张脸却被打得鼻青脸肿。 看着浑货被众人打，柳山根不但不气，反而有种郁结之气渐渐平息下来的感觉。 他站在一旁看着，拧着眉不再言语。 “好了！差不多就收手了！” 村长和几个耆老赶了过来，见闹事的人正被一群人围殴，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喝止。 这件事并不难分解，他们已经知道始末。 若说只是在山庄惹事也罢了，他们相信王掌柜也不是真的要拿人，后生们也只是装装样子吓吓妇人。 骂柳青青更是被柳青青当场打了回去，以柳青青不受欺负的性子，大家也见惯了不怪。 但这个蠢妇不该朝自己儿子撒气！ 柳燕北这么好的后生，竟然当众被浑人娘下脸子，打骂一通，才是真正引起公愤的主因了。 就连村长和耆老们，也是默默站在一旁，任由柳周氏被打了一顿，这才开口，说的也是差不多了收手。 没人同情柳周氏，人人都在嫌弃、埋怨柳周氏。 妇人们见村长开口了，这才收手，但不知是谁，最后又推了柳周氏一把，将她推在凌乱的雪地里。 第356章请吃饭 “不要脸的贱嘴！以后别在村里说人闲话！” “大家听了！以后若是谁跟这货色说话！就也是坏心眼儿！” “对！对！这周氏开口就没好话！大家离她远些儿！别没事惹一身骚！” “谁要跟她说话啊！我几个月前就不跟她说话了！不知消停的人都不是好货色！” “……”妇人们散开时，还七嘴八舌地说着、骂着，也是一种表态。 就连平日与柳周氏交好的妇人，这次虽然没有参与打她，但此时也没有帮她说话。 她们站得远了一些，心里却是无声叹气。 这周氏怎么就那么不消停呢，打都打不怕。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打燕北吧。 山上，随着村里人陆续离开，顿时安静了不少，后生们也响应要求，在山上各处忙碌着。 原本今天大雪天气，是没有客人的，掌柜也给他们放假了，谁知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一阵气恼。 上个月虽然大半时间没有正式干活，但酒楼工钱却是从上个月就正式开出来了，哪怕开张只有一天，工钱也是一个月的数。 像现在雪天放假，工钱也是一文不扣的。 约定了每月最后一天发当月工钱，就不会早、不会晚、不会多、不会少。 大管事说了，写进制度的东西，就雷打不动，不会改变，除非你做得不好要被辞退。 这么好的工作，大家也都很珍惜。本来他们回来也可以轻闲地玩耍，以客人的感受来看这场风景。 结果闹出这样的事，继续干活不说，还受气了。 当然，他们觉得最受气的是王掌柜，还有正在和柳燕北媳妇说话的柳青青，当然那个一直冷着脸的男人，也不容忽视。 乔喻凌被这一场闹，已经搅得没有心情喝酒赏景了，若非柳青青不让他出面，他早就一脚将那两个妇人都踹下山去了。 柳燕北被娘当众这么闹，早就面子里子都没了，红着眼眶只觉心生寒意，但还是要默默去干活，心情却是十分失落。 柳青青劝了他几句，便喊住了走在最后的林氏。 林氏是柳燕北的娃娃亲，好不容易等到进门，就听说也亲眼见到了，夫婿和婆婆、小姑子，都关系并不好。 她听了夫婿的话，在家固然勤快干活，但对婆婆也没那么热络，对于婆婆动不动就能骂半天的性子，也是嫌恶得不行。 尤其婆婆时常站在他们窗子底下骂，让她连和夫婿说几句话都不敢，对此十分气恼。 此时见夫婿又被婆婆当众打，心里很难过。 柳青青赶了人，她不能不走，可是她担心夫婿，想安慰他几句，便在他身边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最后见柳青青走过来，只得含泪离开，谁知就让柳青青喊住了。 “林嫂子，你和燕北新婚，你就在这儿陪着他吧，也没多少活儿，做完后他还是有空陪你的。” “真的？”林氏一脸吃惊地看着柳青青。 “你现在回去，也不过是看一场谩骂撕打的热闹，想来你也烦着，不如在这里清静。” 柳青青笑了笑，又朝背着她们在偷擦眼泪的后生看了一眼，朝林氏使了个眼色。 “你陪着他就好，这时候他想必也需要你陪着。”柳青青也没多说，转身就走了。 她没办法再劝解柳燕北，毕竟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摊上这样的娘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些话，上回就已经说过了，再说，也没多大意义了。 那边，王小六也走了过来，小声征询柳青青的意见。 “这种事，嚷嚷几声就算了，真把人送牢里过年，柳燕北的面子更是难堪了。” “让其他人也别再在柳燕北面前提今天的事，装作过了就过了吧，以后把山门锁了，村里人想上来，看人说话。” “好。”王小六连忙答应着，对处理村里事情，他还是听柳青青的多一点。 离开时突然想起来又道：“刚才我看到你大哥大嫂了，不过他们还没上到山上，就被柳燕北的娘这一闹，立刻转身回去了。” “想必是被大哥拉走的，不然以杨氏那德性，怕是舍不得走的。”柳青青笑了笑，随口说道。 王小六也笑了一下，却是不再说什么，立刻又走了。 今天放假王十三和李源都踏雪而行，回镇上去了，约好若有生意及早通知王小六。 毕竟都窝在村子里又没生意，也是浪费资源。 这样的雪天，镇上酒楼却是有生意的。 下雪天本就出行不便，有钱人在家里呆着闷，若非请朋友到家做客，那就是约上酒友到酒楼来谈天说地了。 因而，镇上就算下着大雪，每天都有人将门前雪扫开，不影响行路。 但村子里本是安静详和、不见行人的。 谁知今天村里人一时兴起都跑来吉祥山庄想感受一下客人的喜好，就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 最后都被赶走了，村长和几个过来的耆老又忙着处理柳周氏的问题，山上只有酒楼的人，以及柳青青他们了。 当然还有几个妇人还在廊下烤火，她们看了热闹，却没有参与，也没有因为柳青青赶人的话而离开。 因为她们都在陪柳青青的外婆说话啊。 其中就有李耆老家婆媳几个。 而水牛及弟妹则和柳诚、刘长喜玩在一块儿，完全没有将自己当作被赶的人群看待。 六爷爷和六奶奶一家人也在，东边亭子不远的长廊下，还是很热闹的。 柳青青自然不会赶他们走，还让王小六通知酒楼厨房，中午打开最高那座楼的三楼，准备几桌酒席。 伙计们平时吃的工作餐，今天也聚一聚，没走的这些人哪个都不能赶，还有村长和耆老们，等下怕也会来找她的，一并请吃饭。 王小六到也没说什么，立刻大方地答应了，就喊了一个伙计说明了柳青青的意思，让他去通知厨房开伙。 柳青青也没下山，既然今天在酒楼开伙，那她也不用回家做饭了啊，姐妹几个听了也很高兴。 她们辛苦了这么久，还没在酒楼吃过饭呢。 而柳青青也拉着乔喻凌的手，讨好地摇了摇。 “夫君，今天委屈你了，明天雪更大，我们再悄悄来。” 第357章手腕 “是有些扫兴。”乔喻凌这才露出一丝浅笑，有些无奈地撇了下嘴。 “那再忍忍。”柳青青凑近他，压低了声音。 “咱对其他人好一点，以后会有人帮咱们去管那两个蠢妇的。” “现在已经有人管了。”乔喻凌呵呵一笑，朝西边山下望了一眼。 虽然这个位置看不到被自家东院挡住的对面，但那吵闹的声音却不小。 听到那么多妇人骂柳周氏的声音，柳青青不由笑了笑。 “犯众怒，也够她受的。” “酒凉了，我们先下去吧，让你外婆去酒楼里烤火，外面寒气重。” 乔喻凌早就无心赏花了，若不是之前闹得太厉害，他早就拉着小媳妇回家去了。 “好。”柳青青答应一声，便率先走入长廊。 “外公外婆，你们带大家去酒楼里坐，这儿雪厚寒气重。” 柳青青笑吟吟地叮嘱着，又从林绣儿手中接过芸儿。 “芸儿宝贝，我们先回去，吃饭的时候再去那里好不好？” 芸儿本来因为柳青青好久没有来抱她，而有些生气的，一直噘着嘴儿。 这时一听吃饭的时候去那高高的屋子里，顿时高兴起来，笑容灿烂。 王小六已经打开了四座楼最高的那一座的东门，这样聚集在东边的人也能更快进楼里坐。 小二们得了指令，先行上去摆上桌椅、端上火盆。 三个厨子本来就在厨房旁边的小院里住，这时得了指令，也方便继续干活。 黑牛的娘和六爷爷家的大儿媳妇，也在赏梅的人群里，这时候也主动回厨房去干活。 柳青青抱了芸儿同乔喻凌下山，也没喊跑进楼里的小子们，不过小姐妹到是跟着下了山。 回到家时，果然看见对面院子里的喧闹声刚刚止住，村长正在喝斥着柳周氏。 柳周氏已经口齿不清了，但还在怒骂着。 直到柳山根说要写休书，让她现在就滚蛋，这才不骂了，坐在雪地上哭嚎。 柳青青听了不由摇头，明明同是农家妇人，为何有的就能明理，有的就这么横呢？ 以为只要会骂人、只要不示弱，就是天大地大她老娘最大？ 这样的蠢货并不知道，有时候是别人给她家其他人面子，并不是她横她有理。 要弄死她，多的是办法。 柳青青打开了院子，大家走进去，并没有再关上院门。 她先带芸儿去茅厕，回来用热水暖了手，洗了脸，再搽上防冻的雪花膏。 淡淡的蔷薇香，芸儿和雪儿每回搽上这个，总要嗅好长一会儿小手。 家里只有东屋烧过炕还是暖和的，她们就到东屋里呆着。 乔喻凌去拿了几块柳青青熏过的腊肉出来，喊柳青青过去做菜。 柳青青把腊肉用温水洗了，倒了一点醋在水中再把腊肉切成小块浸泡着。 之后再洗了些干树菇、木耳、干笋。 正忙着，村长和几个耆老就直接进来了。 柳青青听见动静不由一笑，便走出厨房。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院门大开，村长他们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肯定会进来和她说话。 “今天真是无妄之争，好好的赏雪天儿，非闹得这么不愉快。” 柳青青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这才无奈地说道。 “可不是，今天我到没觉得你受了委屈，因为有个人比你更受委屈。” 村长也是一肚子气，说话也是直接了当的。 “柳燕北么，我让他媳妇儿陪着他呢，除此我也不知怎么开解他了。” 柳青青自然明白，其实全村人都看得明白。 “唉，可怜了那孩子，有个那样的娘这脸已经没处搁了，还要被娘那么骂。” 李耆老也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他家黑牛可从没被他娘大小声过，有也是他小时候不听话时，才喝斥几句。 几个人说着话就走进厨房来。 乔喻凌正在灶下点火，只是朝他们拱了拱手，并未起身，又继续往灶下塞柴禾。 “啊，对了，大家去酒楼里坐吧，我让小王掌柜准备了几桌，既然今天凑一起了，就吃个中饭再回去吧。” “我也没专请谁，走了的就不通知了，留下来的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在后面那楼的三层。” 柳青青连忙说道，忽又一笑：“我再炖个腊肉过去，其他人有酒楼的厨子准备。” “唉，那么多人闹了你们，你们还准备饭菜给我们吃，这次真是我们村对不住你们酒楼了。” 村长惭愧地说着。 “这个到有一半是真，不过大伯，你和几位耆老爷爷们，真得好好想个法子，怎么才治得住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妇呢？” “她们又能骂又会嚎，再往地上一滚，撒起泼来以为能挡千军万马呢，想想可真不是事儿啊。” “不过今天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有更多人明白事理，也没有只看热闹，这是好事儿。” 柳青青并没说客气话，指出村长他们处事手腕太软之外，又点出村里风向的进步。 若是以前，绝对只是看热闹，议论几句，甚至有的可能还会帮着对方来劝糊。 但今天态度分明，说明大家更接受酒楼方给出的道理。 不是因为酒楼方有钱就是主场，而是这里本来就是酒楼的主场，坏人生意这种事，她们不会做。 柳青青注意过，就连以前爱说她闲话、也被她怼过的那几个妇人，这时候也没有出来搅浑水。 她还注意到，王婆子、柳四奶奶，今天也会瞧颜观色，直同外婆坐在一起客气地说着闲话儿。 事实是最后她们也没有离开，反而跟着沾光蹭一顿好吃的。 其实柳青青也是看到这些老婆子在，故意示个好，让她们吃顿好的，以后回去，自然会将今天的事好好传播的。 到时，酒楼就是待人以善、到是村里有两个恶妇想害人。 有时候教训敌人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善用周围人和物，也是可以的。 这才是手腕。 听她说今天居然还很高兴，村长都有些尴尬了。 他们几个要气死了，一时之间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了，这事儿再回酒楼就不要提了吧，让燕北冷静一下，等他回去，还得面对呢。” 第358章这个小坏蛋！ “啊，我这里没有热茶，大家就去酒楼喝吧，我和喻哥把腊肉炖好就过去。” 柳青青突然想起来，大家坐在厨房里为那件事犯愁，而她也还没有泡茶，连忙讪笑了一声，说道。 “好，那我们过去了。” 村长和耆老们这半年来与柳青青和乔喻凌打交道多，也没客气，立刻起身走了。 柳青青送到厨房门口，这才回来继续准备炖腊肉。 腊肉经过加了醋的水泡过之后，肉质变得松软一些，也去掉不少咸味。 再拿刀切成两指宽的肉块，倒下锅足有半锅，炒动了几下，便拍了两个蒜籽，又切了点大葱。 等炒出油来，再将干菇、干笋、木耳、蒜籽等放进去接着炒，又放了一把干辣椒壳，炒了一阵再焖了两瓢水，盖上锅盖。 柳青青走去灶下，陪乔喻凌一起坐在树墩上。 “你炒的腊肉也好吃，今天怎么用煮的？” 乔喻凌单臂将小女子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小脸，随意地问。 “先煮后炒好吃，但今天用的先炒后煮，是为了将油炒出来，再焖煮就将其他干菜浸了油、入了味。” “再说，今天竟然摆了席，用炒的肉片太薄，怕人嫌咱们小气呀。” 柳青青笑嘻嘻地解释。 “你呀，真是精明剔透。”乔喻凌忍不住笑了笑。 “夸你的人越多，骂周氏的人就越多。” “对，而且有了今天的事，以后咱们就锁着山门，不让人上山，也没人能怪咱们，毕竟今天，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柳青青点头，并不否认自己的小算盘。 俩人正说着悄悄话，这时院门口跑进来几个小少年。 柳青青扭头一看，就看到小兄弟领着晔儿跑回来了，水牛、虎子他们几个也跟在后面。 “姐姐，晔儿摔了一脚，坐了一屁.股雪。”柳诚跑到厨房门口喊着。 他们都戴了棉帽子出的门，上山时还下着大雪，后来雪就小了许多，这会儿又小了许多，他们把斗笠都留到山上了，着急地跑了回来。 “你们几个鞋子湿了没有？脚冷不冷？”柳青青立刻起身走出去，就牵了晔儿去东屋，又询问其他人。 结果没人吭声，她扭头一看，不由好笑。 这几个人都低头挪着脚，显然棉鞋都湿了，但是又不想回家换去。 “去灶下烤烤吧。”柳青青无奈，提醒水牛，却看着虎子，“你家近，你回去换干的鞋子，脚若生了冻疮，过年也不舒坦。” “我家里都出来了，门锁着呢。”虎子尴尬一笑，现在回去也打不开门。 “那就也去灶下烤着吧，烤干些再穿。”柳青青哭笑不得。 这么大雪天，那些大人也不管管这帮小子。 她家里也没有水牛和虎子能穿的棉鞋，毕竟长喜和诚儿年纪要小些。 因而，只有他们回屋换了干棉鞋出来，水牛和虎子就去了灶下。 乔喻凌又添了一把火，就让开了地方给他们。 柳青青把晔儿带到屋里，把裤子全部换了一遍，又换了一双干棉鞋。 今天大家都在玩，她也没让他们写字。 心都收不回来了，还写啥字啊。 让晔儿也在东屋里呆着，小兄弟换好鞋子就去了厨房里和水牛、虎子说话去了。 她也不管他们，拉着乔喻凌从后门走出去，去了后面的竹林里。 竹林里枝叶枯黄蜷缩，却被白雪细细积压着，萧条中带着一股冷肃之意。 地面覆着厚厚的雪，还没有出现过任何痕迹，平整光洁。 “早知道今天这么多事，不如一开始就来这里赏雪，还清静一点。” 乔喻凌牵着柳青青，漫步在竹林间，不由感慨。 若一早就锁好牌门那道门，可不省事儿多了？ “世事难料嘛，再说了，冬天的竹林雪景，与冬天的梅林雪景，可是两回事呀，就算同为岁寒三友，也是各有风味的嘛。” 柳青青笑着安抚乔喻凌，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不悦。 主要是太膈应人。 还有那个李刘氏，生事算她一个，若不是后来柳周氏太闹腾，将所有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了，又怎会让她顺利跑掉？ 被她这么安慰，乔喻凌又露出笑容，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连岁寒三友都知道了，你读了不少书啊。” “……”柳青青顿时尴尬了。 就算她能识的字越来越多，但这出口高端的话，还真不是一个农女能随口说得出来的。 “人家也只是不知道听谁说过起，梅、竹、松嘛。” 柳青青讪笑着，也不敢多解释了，怕越抹越黑。 “嗯。”乔喻凌应了一声，也不追问什么，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叹气。 “以前在竹林里，还能捉一、两只竹鸡吃的。” “等雪停了，你想上山打猎就去吧，酒楼也没生意，说不定王小六也想去。” 柳青青见男人露出怀念的表情，便松了口，安慰他。 下雪前，他常上山打猎，猎到野味就送酒楼做菜，吸引了客人。 但现在下着雪，路上能见度也低，猎物也不见得就出来觅食。 但雪停之后，山林里反而会因雪覆盖而变得亮堂起来，只要是他们摸熟的环境，打猎也会容易些。 当然，要带上那几个怕都是练家子的吉祥酒楼的人。 结伴上山安全些，也能多攒些猎物，等有客上门时，再大赚一笔。 突然一根竹枝颤了颤，积雪落到柳青青头上、脖子里，冻得她一个哆嗦，连忙伸手去抖掉积雪。 乔喻凌也手忙脚乱帮着她，末了，忽然好笑地看着她。 自认识这个小女子以来，还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惊跳的小模样呢，有趣！ “笑什么笑。”柳青青瞪着乔喻凌，忽然也露出笑容。 “喻哥，等下我用力叫喊，把雪都抖下来，咱们要赶快跑，别让积雪落到身上，可好？” “好！”乔喻凌一听不由目光发亮，这个游戏也挺有意思。 于是两人站在竹林深处，都朝着出口站好。 “啊！！！！！！！！！” 突然，一声清亮的“啊”声扬起高分贝、拉长了音符。 而柳青青的身影也灵巧如离弦之箭，竟然抢在乔喻凌前面冲出去。 乔喻凌顿时黑了脸，哭笑不得。 这个小坏蛋！ 她在前面叫，落雪不都得落在他身上？ 第359章简单粗暴的吃法 怎么避？ 乔喻凌一边左闪右避、一边也起了坏心思。 突然身形一闪，运起轻功绕过一处竹丛，身子半旋就跑在了柳青青前面。 “讨厌！你作弊！”柳青青一见顿时急了，“啊”不出来，直接埋怨上了。 而她脚下也跑得更快，并且伸手企图去拽乔喻凌，想把他的速度拉下来。 “哈哈哈哈……”乔喻凌被她情急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上午的烦恼便彻底消弥。 他还故意几次停顿，等她就快抓到自己时，身形又是一闪，总是那么好巧不巧地错开了一、两步距离。 “啊啊啊啊！坏蛋！坏蛋！坏蛋！”柳青青被他撩得有些抓狂。 越想抓住他就越是情急，结果，前面的男人突然煞住脚步，转身。 柳青青直接撞入他的怀抱里。 “抓住啦！”柳青青立刻伸出两条手臂死死抱住男人的腰，有些兴奋。 然而，一仰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她扭头看了看，顿时气愤得不行。 原来已经跑出了竹林。 尽管身后一路积雪簌簌而落，有的还覆盖了他们踩下的脚步，但他们此时已站在竹林外面。 “媳妇儿哪里是比赛谁先跑出林子，分明是想让我被雪浇脖子才是。” 乔喻凌对上小女子愤愤不平极不甘心的眼神，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哪有！”柳青青顿时被说得有些心虚，连忙松开了乔喻凌，转身拉着他的手往厨房走去。 这个问题不宜深究，当然是不要再提地好。 刚走到后巷那儿，就看到巷子口上站了一群人。 小少年、女孩子、小朋友，个个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啥了。 “姐姐，你还好吧？”柳诚担忧地问。 “……”柳青青顿时傻眼了。 “呵呵呵呵呵……”乔喻凌又笑了起来。 “不许笑！”柳青青恼羞成怒地伸手去掐乔喻凌的手臂。 “姑姑你刚才是不是在喊救命？”晔儿也关心地问。 “……”小朋友，你的想像力好丰富！ 柳青青囧囧有神地望着晔儿，竟不知如何解释。 “我和你姑姑刚才在比赛谁先跑出竹林子，不让竹枝上的雪落到身上。” 最后，还是乔喻凌来解释，替柳青青解了围。 “啊？”晔儿眨眨眼，又朝前面走了几步，朝竹林望过去。 大家也好奇地走了过来朝竹林望过去。 这片竹林子，他们夏天的时候最喜欢过来玩耍了，本是很熟悉的。 不过此时被覆了一片雪白的模样，到是好似初见。 “就是……大声喊，用声音震落竹枝上的雪，但要跑得快，不让雪落到身上。” 柳青青也迅速收拾了心情，笑着解释。 “这也是在山上时，我不让大家去梅花林的原因，一个是怕踩坏了雪，一个是怕枝头的雪落下来，都坏了风景。” “但竹林子是咱们自家的，也没别人来看，踩一踩没事。” “那我想去踩一踩！”晔儿立刻两眼放光地看着柳青青。 “我也去！” “我也去！” “……”小少年们纷纷雀跃地想要一试。 先喊得积雪落下来，再跑出竹林不让积雪落到身上，看起来很好玩！ “今天就算了吧，你们确定还有棉鞋换吗？这林子里特别要也有些深，一脚下去，棉鞋就湿了。” 柳青青目光一扫，尤其水牛和虎子，脚上的新棉鞋刚烤干呢。 显然都是被她刚才的大叫声吸引来的。 被她这么一说、一看，大家也跟着低了头，便立刻打消了去竹林的念头。 “好了，再烤烤火，或者去酒楼那里吧，我的菜应该也快好了。” 柳青青连忙转开大家的注意力。 一想到今天中午在酒楼吃饭，从来没去过酒楼吃饭的人，立刻又兴奋起来。 大家立刻决定先去酒楼看看，有时间再去山上逛逛。 柳青青由着他们走，只叮嘱小兄弟好生带着晔儿，不要再摔了。 却又让姐妹们留了下来。 刘月儿要抱雪儿在雪地上走，本来就有些吃力。 林绣儿到底还是小一、两岁的，在这雪天里，抱芸儿怕抱不住。 有她和乔喻凌在场时，才放心一点。 好在灶下火未熄，她揭开锅盖时，水已烧干，连忙拿锅铲炒动了几下。 也没放酱料等物，只试了一下咸淡，又加了点剁椒水，毕竟干菜放得太多了。 之后再小添了一把火，加了大葱爆炒了一阵，这才想起来，不知拿什么装过去。 “拿瓦坛子装吧，扣上盖儿还不怕凉。”乔喻凌立刻提议。 酒楼的厨房在后面，离酒楼也近，又有一条长廊连接了第一座楼的西门，两侧还挂了竹帘子挡风，伙计走得快一点，倒也不怕菜凉。 但他们从家里出去，还要走一截路转弯，再走到山脚下第一座楼那边，远得多了，还是在风雪里走呢。 于是柳青青立刻同意了乔喻凌的提议，一边让乔喻凌撤火、一边洗了两只瓦坛子出来。 装了两只瓦坛子，只好拿箩筐挑了。 看着乔喻凌拿箩筐出来，柳青青都忍不住好笑。 果然是，这世上就没有没办法的事，只有没想到的办法。 这么简单粗暴的吃法，也是没谁了。 之后她迅速收拾了厨房，喊着姐姐们出发。 锁好厨房门，她单手抱了芸儿，走在刘月和身旁。 林绣儿把院门锁了，带了小姐妹跟在后面。 还没走到酒楼，就看见黑牛匆匆跑下来，看见他们过来，顿时笑着挥起了手。 “我正要去叫你们，开始摆桌了。” “这个……腊肉？我去厨房拿碗来。” 黑牛看了一眼乔喻凌挑着的箩筐，箩筐里各有一只大坛子，连忙又朝厨房跑去。 很快，大家走到了后面那座酒楼，直奔三层，就看到偌大的三楼摆了八张圆桌，已经坐了一大半，热闹得好像在吃喜酒。 看到他们来，纷纷打着招呼，欢喜得不行。 立刻有个后生过来把乔喻凌的担子接了过去，黑牛已经抱了一撂盘子回来。 竟然摆了八桌，自然不能用大碗装肉了，用盘子就能多装一些出来。 柳青青也没想到，当时在山上的人最多坐个三、五桌，现在却有八桌之多。 第360章人情难做 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和大家打招呼，他们人也不少，就自己坐了一桌。 先到的那几个小的和村里另一些小少年们已经围了一桌，这时朝他们开心地挥着手。 柳青青叮嘱他们照顾晔儿，就带着姐妹们在另一边坐了，乔喻凌也没去寒暄什么，也坐在了这一桌。 这是在酒楼吃饭，又不是在乔家吃饭，他可以不把自己当主人的。 王小六见了，也立刻凑了过来坐在他的另一边。 反倒是王十三在招呼客人，说些场面话。 黑牛趁空跑了过来让刘月儿给他留个位置，又跑去干活。 柳青青扭头看了看，就看到柳燕北的媳妇林氏坐在六奶奶那一桌，柳四奶奶和王婆子也在那一桌。 柳青青心想，幸亏有这顿饭，应该能暂时封住那两个碎嘴婆子的嘴。 就是不知道在那之前，她们有没有说什么。 但见林氏脸色谈不上多高兴，但也没有太难看，神情还算平静，只是目光不时在寻找着什么。 她心里不由笑了笑，感觉这林氏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占人便宜而兴奋，还知道关心自己的夫婿。 “别人的事管得差不多就行了，每个人的路，还是要自己去走。” 乔喻凌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柳青青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他，就被他责备的眼神看得心里一个哆嗦，连忙露出笑容。 “知道啦，亲爱的夫君大人！” 柳青青调侃地撒着娇，乔喻凌这才露出无奈的笑容，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若非柳青青还抱着芸儿，他就要伸手去牵她的手了。 于是他朝开心得挥舞小手的芸儿多看了几眼。 柳青青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芸儿身上，芸儿正挥舞着小手隔着小姑姑们和雪儿姑姑在说话。 小孩子的语言，只有她们自己能懂。 “黑牛，搬两个童椅过来！” 柳青青突然反应过来，扭头寻找着，恰好看见黑牛又出现在附近，立刻吩咐道。 柳青青做为与这世人不同的穿越者，要做酒楼生意，自然也会有一些方便客人的细节，准备得很细致。 若有客人带了四岁以内的孩子过来玩耍，就要有方便他们的各种考量。 比一般凳子要高些的有围栏的童椅、枷椅、竹编小篮、摇床，都有准备几套的。 就搁在一层的置物间里。 每座酒楼在一层不但有中转房、也会有置物间、茶水间等筹备房。 很快，黑牛喊了周长河，俩人下楼去拿了两张高脚童椅来，摆在了柳青青身旁。 柳芽儿和刘翠儿往旁边挪了挪，却是一脸新奇地看着。 柳青青虽然让人打制了童椅，却并未在家里准备这个。 此时看着坐在童椅里也是一脸兴奋张爪舞爪的孩子，也不由露出笑容。 “芸儿，喜欢这椅子么？” 柳青青摸着芸儿的小脑袋，将帽子给她摘了下来，又去把雪儿头上的帽子也摘了下来。 在屋里不用裹得这般严实，一会儿吃饭容易发热。 “喜欢！”芸儿立刻大声回答。 “雪儿喜欢不喜欢？”柳青青又去问雪儿。 “喜欢！”刘雪儿也满脸笑容，不过表情有些害羞。 “那就乖乖坐好哦，等下你们自己吃饭。”柳青青笑着叮嘱她们。 刘雪儿刚满五岁，其实是可以自己坐圆凳的，那边的晔儿差不多大，就是自己坐的。 不过雪儿和芸儿这半年来常在一起生活，给芸儿安排的，也就给雪儿也安排一个，才不让她心生羡慕。 但以后在家里若置童椅，自然是只给芸儿准备。 而且柳青青突然想到二嫂明年要生了，置一个童椅也好，芸儿不需要时，就给二哥的孩子用。 吃饭的时候不用抱在腿上坐着，都吃不好饭。 她心里想着这事，突然想起来，二哥今天根本没有过来，到是大哥和杨氏曾来过，在山上闹起来时，大哥立刻把杨氏带走了。 她并未让人再去喊他们，今天也不算正经请客。 只是见山上还有人未走，快到中午了，又想借机加强酒楼在村里的好感，拉拢更多人支持酒楼，多怼怼闹事的人，便作主让王小六做了这个人情。 当然也不能以任何正式理由留大家吃饭，不然村里没吃到的人，又会有意见了。 唉，想想这人情处世，人情难做啊。 但看王小六，似乎根本不在乎，而她柳青青，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里。 不过她在交代王小六这么做时，也提醒过他，不要弄酒楼特色菜式，就按农家习惯来，做些鱼肉和小菜就行了。 鱼在冰窖里还是有些库存的，毕竟昨天还在营业呢。肉正是管够，但并未把鸡鸭牛肉端上来。 不过有做羊肉小炒，再加上红烧鱼、土豆炖红烧肉、猪肉粉条白菜火锅、肉丸子荷包蛋汤、三鲜小炒、煎豆腐、酸豆角肉沫、黄瓜皮炒肉丝、蒸奶油小馒头。 还有柳青青做的腊肉干菜，带着柑桔清香的炖腊肉，油水足，焖出来的干菜也十分好吃，也算一个大菜。 这圆桌之上，很快便摆得满满的，两个木甑装着饭摆到了楼梯附近。 妇人和孩子们不喝酒，自然先去盛了饭，享受这热腾腾、香喷喷的菜。 小姐妹立刻去盛了饭回来，帮芸儿和雪儿的木碗里装了半碗，柳青青则给她们的木碗里先夹了些不辣的菜。 又拿了一只空饭碗装了半碗茶水，夹了些肉在里面泡着，泡去一些辣气，这才放到她们碗里，给她们尝一尝。 之后就用汤泡饭，雪儿能自己吃，芸儿还不行，柳青青先喂了她，这才自己吃饭。 酒楼摆八桌并不拥挤，大家吃得热热闹闹。 除了三个厨子在厨房里吃饭，李王氏和六爷爷家的儿媳妇忙完厨房里活儿，也赶紧过来了。 还有空桌，忙完的伙计和小二们也陆续入席。 黑牛跑了过来，坐在刘月儿身边，另一边就是王小六。刘长福也坐在林绣儿身边，不时还帮另一边的芽儿和翠儿夹菜。 王小六陪乔喻凌喝酒。 王十三和李源招呼了一圈，也去了另一桌吃饭。 第361章村塾请先生 帐房胡家和昨天下午也搭了镇上一位客人的马车回去了镇上，但四个伙计却在。 大家都随意地吃着、聊着，也没有谁作东、谁招待这回事。 吃吃喝喝，直到桌上的菜都吃光了，很多妇人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说着酒楼真是好客、村里有这样的生意真是好的赞美话，都过来和王小六还有柳青青打了招呼，便回家去了。 她们通过今天也看得明白，酒楼能留她们吃饭，实则是善意的，把大家当朋友相待。 而她们也清楚，山上已经打扫干净，不能再去了，于是吃饱喝足，自然是回家去。 柳青青朝黑牛和刘长福低语了一句，俩人立刻起身。 说着雪地被踩出雪渍了，大家慢些走小心脚下，就送那群妇人离开。 看着她们出了山门，这才返回来。 有迅速吃完的伙计立刻起身，去替换还没有吃饭都在山下守门的帮工回来。 因为柳青青说，以后不让村里人再往这里跑，所以从之前开始，就有帮工守门，不再随便放人进来了。 不久后，又走了一批人，酒楼里就空旷了不少。 柳青青这边，小姐妹们也都吃完了，只是坐在位置上，好奇地打量着别人。 不过酒楼的小二们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做客的，他们吃饭也比村里其他人快一些，这时候只要有空桌，立刻就有两个小二过去，把桌子都收拾出来，圆桌和桌架摆到楼梯旁边的一间空房间去。 除了一层有置物房等几间必备屋子，每一层也都有放桌凳的小房间。 小房间是狭长型，就像一个封闭的走廊，是每座楼唯一让客人无法开窗看风景的那面地方。 桌凳撤开，空间就更宽敞了，留下来的小孩子们便纷纷下了席，在空地那儿玩耍着。 柳青青构思的多功能酒楼，就差没有弄个儿童娱乐一角了。 “青青！”突然，村长在另一桌喊着柳青青。 柳青青扭头看过去，就看到村长和几个耆老，还有村里几个没离开的老头桌了一桌，喝酒正酣，红光满面。 柳青青和乔喻凌低语了一句，便起身走过去。 “大伯，怎么？” “是这样，刚才我们几个商量了村塾的事儿。”村长连忙说起喊柳青青过来的原由。 村塾扩建早就已经建好了，虽然没有听柳青青的弄什么木匠班子，但村长深思熟虑想要开术学班的事，却是有目的地进行着。 但村长和耆老们商量之后，却又听取了柳青青的另一个意见。 那就是防止外村孩子过来求学，毕竟并不是每个村子请的先生都那么健全，多是以识字为主。 而大柳村若开了术学班，附近邻村若有孩子过来学习，每天上下学路远多不安全，若是提供食宿，十天一假，就方便多了。 一般几岁的启蒙孩子，自然是在本村学习，能过来这边专学术学的，必是十岁以上，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人了。 因而，就算在村塾里住校舍，也是能够生活自理的，只不过要自己带粮或者多交生活费用吧。 但都是农家人，他们几乎不用猜测，也知道必是交粮为多，而且多是粗粮。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村塾扩建，校舍有了，学生就算外村没来，本村也有几十个。 那么，剩下就是请先生。 本来请了一个，谁知上个月带信儿来，说是在县城找到事情做了，过来不方便。 于是契约失败，眼看就要过年，年后就要开塾上课了，先生还没有着落呢。 村长继续托人寻找着，也想请酒楼帮忙，只是一直没有开这个口。 今天在酒楼吃饭，说起酒楼帐房的事，于是柳耆老突然提议，要不就请酒楼的帐房来教孩子。 每天也不用一直呆在村塾里，每天若能教得半天课也是好的，另半天，孩子可以自行练习、或者学文课。 而酒楼的帐房只有两人，年轻没资历又还在学习中的刘长福，自然不考虑了。 老帐房胡家和，就成了他们跃跃欲试的目标。 只不过他们对酒楼也是了解的，都清楚这事要先找柳青青商量一下比较好。 若直接跟小王掌柜或者王管事说，不一定说得动。 他们的面子，恐怕还不如柳青青一人的面子呢。 毕竟他们也知道，这酒楼能开起来，固然有镇上吉祥酒楼的入伙，也是因为柳青青的特色策划，还有那些与众不同的吃食。 因而，就把她叫了过来，低声把原由说了一遍，然后征询地看着她。 “胡先生回镇上去了，他是吉祥酒楼安排过来的帐房，也是吉祥一方的代表，但我不清楚，他在吉祥其他分号还有没有事情。” “我只能先找小王掌柜打听一下情况，若是人家抽不开身，恐怕先生还得另找。” “若是只做咱们吉祥山庄的帐房，想必是有些空闲的，但也要先问问人家的意思。” 柳青青一听便明白了村长的意图。 先生难找，村里也不介意找一个兼职先生。 而吉祥酒楼的帐目，有王小六协调，再有记单人员也就是帐房，每天流水记下，剩下的也就是各数据汇总记录。 难到没多难，就是细活儿多，光是那些细帐算清楚，又没计算器，更没电脑做表，每天拨打算盘都不知道要打多少遍。 光看表哥这几个月练算盘手指间都起茧了，就知道这轻松活儿，其实也不轻松。 但毕竟是有两个帐房在，钱还有王十三在轻易管着，事儿做顺了，其实也不难。 就在村里做个兼职，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就看胡家和自己的意愿了。 但前提是，他必须只负责吉祥山庄这边的帐目。 柳青青立刻把话说得明白，村长连忙托她去打听。 柳青青回来自己桌这边，立刻就把村塾请先生的事，低声说了一遍。 乔喻凌和王小六听了，都觉得诧异。 村里想开术学班这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却没想到，都快年关了，竟然还没请到先生？ “胡先生目前还负责镇上酒楼的帐房，手下有两个小帐房，怕是没空长住大柳村了。” 王小六惊讶之后，连忙解释。 第362章可有折中办法？ 柳青青听了很是惊讶。 没想到当初吉祥酒楼派来村子里分号的帐房代表，竟然是一个帐房管事。 吉祥山庄在开张之前，可是一门前途还不太明朗的分号啊，试水的性质更多一些吧。 也幸亏她这边的代表，长福表哥也争气，愣是在这几个月里学上了手，而且在生意不错的那几天里，担当了记单号的主力。 若是蠢钝之人，怕是要让那位帐房管事头疼了。 她记得，当初胡先生还细心教导过长福表哥，让他对实际记帐感受到了不少经验。 而且当初胡先生，对于她的简单直观的记帐法，丝毫没有抵触过，而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去了解、熟悉，并且运用起来了。 若非对方是个帐房管事，平时工作其实很忙，她到觉得那是一个好先生，可以让学子们从一开始，就接受到开明而严谨的算帐方式。 可以接受新事物的老师，自然也能带出不古板顽固的学生。 “那镇上酒楼，可有门路找到像胡先生这么厉害的帐房？要愿意来当先生的，薪俸再谈。” 柳青青想了想，连忙问道。 “应该没有吧，毕竟当帐房的俸银，可比在村塾里当先生，要高许多呢。” 王小六思索着，摇了摇头。 “那可有折中办法？比方说，让胡先生常住大柳村，让他手底下的小帐房隔些日子来村子里找胡先生交帐？” 柳青青自听王小六说，胡先生是镇上酒楼的帐房，手底下还有两个小帐房之后，就已然明白，胡先生常回镇上，是因为镇上还有帐目要管。 既然有小帐房常驻镇上，胡先生回镇上必然是要不定期查帐，以他的职权，必然不用记录细帐，时间上就自由得多。 “或者，咱们村负责胡先生每天往返镇上的车钱，专门派驴车送他回去也行，下午早些回去镇上，也可以管那边帐房吧。” 柳青青心里认定了胡先生是个厉害财务，自然想留下来，教出一批有用的弟子。 “看来乔夫人是很想让胡先生来村塾授学呢？” 王小六笑看着积极想折中办法的人，忽然又看了乔喻凌一眼。 “乔大哥，你家夫人自己不就是很有想法的帐房么，咱们吉祥山庄，可是她管着帐房呢。” “她哪里有空。”乔喻凌端着酒杯正要喝酒，听王小六这么说，立刻拒绝了。 柳青青勾了勾唇，心里也很无奈。若让她来教，才是真的要教出绝世人才了。 她可是有学位的呢。 除了建筑、经济这两个主修专业，她因真正职业需要，也是涉猎很广的呢。 瞧她这么会做菜，会野外救生，连沿街叫卖当小贩都这么顺溜，就知道了。 可惜，这一世受身份属性所限，有太多东西不能拿出来显摆。 就是弄那些吃食还可以说是心灵手巧，制出冰来也可以说是偶然听到行商在说，记性好又好奇就给记下来了。 做下这盘山庄生意，就已经很暴露她的与众不同了。 之后她其实也有努力收敛本性，也没有再去镇上做生意。 甚至在家成天琢磨吃食，让一大家子人看到她确实有努力在思考、在尝试。 收敛锋芒，却让人看到一个精明有才华的村姑，正在凭借自己的智慧发家。 就是教小的们写字，她现在也只敢写一些很简单的字，再教他们背《三字经》、《百家姓》，而她得空时，也装模作样拿了书翻看，常找出一些看起来很难的事，找乔喻凌问。 体现她是一个好学之人，并且生性聪颖，不说过目不忘，理解能力也是超强的。 她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收敛着、展露着，解锁她的智慧和实力。 但是让她突然变身帐房，去村塾教一群半大孩子？ 她可不敢冒这个险，引人起疑。 还好男人帮她回绝了，到也省了她一翻说辞。 王小六见此路不通，也知道乔喻凌是不会多事的。 想了想，便说道：“等路能通时，我也要回一趟镇上汇报最近营业情况，到时我问问我爹和叔叔。” “好，最好是帮咱们村塾找到一个可靠又有实才的先生，教得下术学就行。工钱必要时，可以提一提。” “但也不能提太多了，毕竟村塾里已经有一位先生了，若是让人心生不平，反而生事。” 柳青青又叮嘱着。 “好，实在不行我来教好了，我也是打小玩算盘的！”王小六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他得意的话，顿时让柳青青有些无语。 这货真的靠谱吗？ 话就说到这里，她又立刻过去把情况和村长他们说了说。 村长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打着主意的帐房先生，竟然是位帐房管事，这身份已经让他们不奢想了。 但好在柳青青托了王小六找先生一事，让他们心事沉沉之时，又不免松了口气。 午后不久，酒楼里所有的席面总算是撤掉了。 虽然柳青青安排了这座楼，并且说从窗口可以看到东边梅林。 但大家也就是刚上楼来时好奇看了看，后来桌凳一摆，立刻就入席了，聊天等吃，谁还有心思真的赏梅？ 其实今天上山来，也不过是一时好奇，以及跟个风凑个热闹罢了。 谁知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他们，能吃到酒楼的席面，也是运气。 饭后，自然都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一路说着酒楼的好话、骂着李刘氏和柳周氏。 路上有人遇见，出来询问大家，知道了原由，一边心里懊恼当时走得太快，没能赶上吃饭，一边也把李刘氏和柳周氏骂了一顿。 若不是她们闹事，惹到柳青青生气赶人，他们也能留下来吃饭了吧。 酒楼的饭菜啊！ 以后再是无缘了。 而柳青青也带着小的们准备回家去歇歇，今天都没做饭，也不用做点心小吃，这么冷的天，吃饱喝足，当然是睡觉去了。 她没有叮嘱王小六应该如何收拾这里。 王小六本身就担负着掌柜之职，还有总管事和管事在场，自然用不着她操心。 今天被许多人乱踩过的地方，积雪、雪渍都清扫了干净，这时候雪停了，自然露出干净的石板。 第363章相信优势之说 外婆在外公和舅舅的搀扶下，一路走了下去。 刘长福和黑牛在后面帮着拿他们上山时撑过的伞、戴过的斗笠。 回到家中，黑牛就赖着不走了，还主动帮着生了盆火放在东边堂屋里。 刘长福继续算帐，今天没有营业，但吃掉这么多食材，也是要记成本的。 黑牛就拉着刘月儿在火盆边一边烤火一边小声说话。 林绣儿见状便带着小妹们回屋睡午觉去。 水牛和虎子又跑过来玩耍，就在东屋炕上暖暖和和地坐着，聊着天。 柳青青把芸儿哄睡了抱过来，就看到屋里这么热闹，不由好笑，但又不好赶人。 “青青姐，我们过了年也去村塾上学去，爷爷的意思，让我们再学两年字，就去术学班。” 水牛立刻向柳青青报告。 因为刚才他们正说着上学的事，虎子也是这个意思。 顿时觉得有伴儿，只是知道柳诚和刘长喜是要认字的，这才和柳青青说起来。 水牛和虎子都是读过几年书的，只是性子顽劣些，也不是有钱人家，耗不起，认了几年字也就作罢了。 但今年酒楼建起来，在村里招了几十个后生。 培训时就听管事提及，即使做小二、做伙计，也是要识字越多越好，会算帐更好。 因而，许多人家都动了心思，若是学了算帐，将来是不是有机会，通过吉祥酒楼的人脉，给安排做工呢？ 有熟悉的人脉，总比什么也不懂就去外面世界瞎闯荡吧？ 因而，当村长那天开会说要明年开个术学班，让村里孩子学门艺时，当时响应的人就不少，后来又有不少人想通了这点，也纷纷报名了。 看着这两个比柳诚和刘长喜都大些的小少年，柳青青笑了笑，只是说了些鼓励的话。 她先用汤婆子把小床被窝捂热，才将芸儿放到小床上，交代柳诚和刘长喜看着些。 虎子见芸儿睡着了，便说回家去。 水牛见了也连忙起身，他还不知道大哥在这里并没有走，就跟着虎子一起出了乔家院门。 柳青青送他们出门又叮嘱他们不要在外面玩，回家烤烤火，把九子口诀背熟，一百以内的算法也再温习一下。 不然明年去了村塾，被先生一问三不知，可是要挨板子的。 吓得两个正打算再去山上转转的少年立刻跑回家去了。 柳青青看着他们心思根本不在读书上，不由摇了摇头，栓上院门又去了东屋里。 “水牛和虎子明年是学术学，你们明年是学文化，读书明理知世事，将来走科举，别搞错了！” 柳青青一脸严肃地看着坐在炕上的小兄弟，叮嘱他们，也是提醒他们。 大家将来的路不同，别因为玩在一块儿，就忘了自己的目标。 柳诚和刘长喜表情微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刘长喜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说什么。 但他的迟疑却立刻让柳青青捕捉到，于是她又说道：“长喜你不管将来做什么，至少先安心识字。” “就算将来你喜欢做帐房先生，或者喜欢做买卖赚钱，也要做一个读书比别人多的买卖人，明白吗？” “固然说术业有专攻，但博学多才总不吃亏。”柳青青又劝说起来。 “书读得少，眼界窄，思维头脑、心算言词，都比不过人家，就算是做生意，也玩不过别人的把戏，看不穿别人的陷阱。” “这时候，你们除了聪明和见闻，就没有优势去和别人对阵。但若你们有聪明和见闻，再加上书念得多，也是另一种增长见闻，就更有优势。” “知道了青青姐。” 刘长喜终于受教地明白了自己的目标，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而不只是想学做生意就行的。 柳青青一早就说过，她的优势，在于她能做别人不会做的吃食，才有资格和酒楼谈买卖，否则，她就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刘长喜和柳诚，都相信优势之说。 小兄弟已明白，他们的路，不管是否将来走科举，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读书。 而晔儿，却听得表情愣愣的，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太理解。 “晔儿，你不用多想，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贪玩、不上心、功课不好，姑姑都会教训你，打板子或是罚站，都有你受的。” 柳青青目光一转，便又盯着晔儿教育起来。 晔儿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用力点头。 不管明不明白，姑姑最后对他说的话，他却是听得很明白了。 给三个孩子做了一翻思想工作，柳青青又看了看睡得沉实的芸儿，又叮嘱炕上三人也睡个午觉，睡醒起来再练字，便出了东屋，回自己屋里去。 屋门半开，乔喻凌又歪在床边看书。 柳青青关上门窗连忙走过去。 却发现乔喻凌手中虽然拿着书，却是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她不由好笑地勾了勾唇，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身给他脱下鞋子。 谁知她一动，乔喻凌就醒过来了，不过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吭声。 之后便顺着她搬动他双脚的姿势，顺势歪到床上。 柳青青直起身，正要给他脱外袍，就见他歪倒在床，顿时无语。 “把外袍脱了再睡，穿太多等下起来又得冷了。” 柳青青这时也知道他其实醒了，干脆说明白，而且直接上手去解他衣衫。 乔喻凌睁了睁眼，微微一笑，突然伸手一带，就将柳青青翻压在被子上，俯唇就寻她的柔软。 边亲边脱，结果柳青青没能脱掉他的衣衫，反而被他剥了个干净。 许久没有在白天做这种事了，毕竟以前柳青青一直是很忙的。 然而这次下雪没了生意，所有人都放假歇着呢。 难得今天也是在酒楼吃的饭，回到家也没什么可干。 那就和她干最愉快的事吧。 屋里气温渐渐升起，窗外不知何时，大雪又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路上已无人行走，除了歇午觉的，就是烤火做手工活儿的。 农家人此时都闲着，日子到也悠闲。 柳青青被乔喻凌折腾得很快就累极，但她体力一向很好，竟是没能睡过去。 反而是男人折腾了一通，最后满足地睡着了。 第364章最直观的表达方式 柳青青瞪着他的睡颜，好笑地撇了下嘴，便自己穿衣起床。 去厨房悄悄打了热水回来，自己擦洗了一下身子，又给他也擦了擦。 收拾干净，便将他推到床里睡去，她在床外裹被坐着，继续做针线活儿。 反正她也还没学会绣多厉害的花，但缝衣做鞋却是里手，因而，现在最有兴趣的，便是做各种衣裤或者鞋子。 当然以小孩子的居多，容易做嘛。 直到东边屋里传来芸儿的哭声，虽然隐隐约约的，但她立刻放下针线活儿起身。 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见他还在熟睡中，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带上屋门，快步赶到东屋，就听见小兄弟和晔儿都在哄着芸儿。 然而芸儿却仍是哭得很大声，谁劝也劝不听。 外婆扶着墙正要走过来，看到柳青青过来了，这才停下脚步。 “芸儿怎么了，尿床了？”柳青青走进去便语气轻快地问。 “嗯。”谁知，芸儿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不哭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着。 “噗。” “诶。” “咳。” 屋里哄了半天的三人，顿时各自发出一个声音，有些哭笑不得。 柳青青瞪了他们一眼，迅速拿来更换的衬衣衬裤，先塞进炕上的被子里捂着，这才把芸儿抱了起来。 “芸儿宝贝，下次尿了床可不要哭鼻子，你要让小叔他们赶紧找姑姑来，你哭个不停，又不说怎么了，他们很着急，知道吗？” 柳青青将芸儿裹在炕上被子里，一边为她换衣换裤、一边柔声叮嘱她。 虽然这样的话已说了无数遍，但每次芸儿醒来不舒服还是会用最直观的表达方式。 两岁的孩子尿了床，还是在这么冷的冬天，被子里肯定很不舒服，她醒来，自然第一反应就是哭了。 柳青青叮嘱完芸儿，又叮嘱小兄弟，下次芸儿醒来，光哄没用，赶紧找她或者找月儿她们过来，帮着把尿湿的裤子换了，免得着凉。 然而她也知道，这样的叮嘱也有无数回，只是小兄弟一看到芸儿哭顿时方寸大乱，一时又给忘了。 小兄弟连连答应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柳青青看了一眼炕上，炕桌摆着，三人写的字已经两页，就知道他们已经午睡醒来，写了一会儿字了。 “好了，芸儿我们去找小姑姑她们玩去吧。” 柳青青最后把棉衣棉裤也给芸儿穿上，又套上了长棉袍子，这才抱起芸儿。 “兔兔！”芸儿朝小床伸着小手，不忘她的小伙伴。 柳青青抱着她走到小床边，将她放低，让她自己伸着小手拿到小兔布偶。 芸儿抱着小兔，笑嘻嘻地很开心。 柳青青抱她出门，去东屋那边，就看到外婆屋里半开着门，屋里还是很暖和。 外公中午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还没醒。 外婆坐在炕头也在做针线活儿，看见她们经过，不由忧心道：“芸儿醒了看不到姑姑就哭，可怎么行哟。” 孩子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总要回家去的，将来到了家里若是不习惯，还不得惹她那个浑人娘发火么？ 当然，也没哪个娘会忍受得了自家孩子成天闹着要姑姑、不要亲娘的吧？ 一般妇人也罢了，知道姑姑对孩子好，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想法。 但杨氏不同啊。 “芸儿是尿了床不舒服才哭的，芸儿可乖了，不会乱哭的，对不对芸儿？” 柳青青便停下了脚步，走进屋里，笑眯眯地帮芸儿辩解着。 “嗯！”芸儿大声回答着，又好奇地看向炕上，“祖外公！还睡！” “噗。”柳青青失笑，这孩子自己醒了，就好意思怪别人还在睡了？ “好了芸儿，咱们不吵祖外公睡觉觉，咱们去那边屋里找小姑姑她们玩去。” 柳青青怕芸儿把外公吵醒，连忙又出了屋子。 现在她也明白外婆为何半开着门了，屋里有股子酒气呢。 经过堂屋时，看到长福表哥还在桌前坐着，在提笔写着什么，一脸认真的模样让人心里安慰。 这么认真好学的帐房，总是让人安心的。 桌旁放着一个火盆，林绣儿坐在另一边面对着刘长福的方向，正在纳着鞋底儿。 黑牛和刘月儿却不见了，堂屋里就那对新婚小夫妻。 柳青青只看了一眼便没进去打扰，再往前走。 屋里还传来小姐妹的呵欠声，她听了不由好笑。 “芸儿，猜猜看，有没有人比你还起得晚呢？”柳青青来到屋外，却逗起了芸儿。 “有！有！有！”芸儿大声说着，又喊道，“雪儿开门！” “叫雪儿姑姑！”柳青青立刻提醒小朋友。 不能因为你俩年纪差不了几岁，就忘了辈份啊。 以前芸儿才一岁多，她也没这么严格要求，现在芸儿两岁了，得纠正她才行，不然以后更难改口。 “噢。”芸儿乖巧地答应着，大眼睛却骨碌地转着，又喊道，“雪儿姑姑！雪儿姑姑！开门开门！” 屋里，早就因为她们的说话声而变得热闹起来，在芸儿第二次喊开门时，刘翠儿就跑过来打开了屋门。 “芸儿，下次喊翠儿姑姑开门！”刘翠儿逗着芸儿，朝她伸着双手。 芸儿便将身子扑下，去抱刘翠儿，还十分嘴甜地喊着，“翠儿姑姑！开门开门！” “……”柳青青抿唇忍笑，心想小孩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太萌了。 “你们带芸儿玩，冷了就烧个火盆过来，把窗子和门都开一小半就行。” 柳青青没有进屋，看到雪儿坐在小床上打着呵欠，果然刚才打呵欠贪睡的是她。 而月儿裹着被子在做针线，芽儿和翠儿穿着小棉袄，被子还没有折，想必是睡醒了在床上玩耍呢。 便叮嘱了一句。 睡觉时不怕冷，醒了若屋里冷，还是怕冻着。 这屋里没有烧炕，后来因为加了绣儿，芸儿又长期占着雪儿的小床，因此，柳青青又在冬天里赶制了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 雪儿就睡回了自己的小床，芸儿现在睡的是新的小床。 这样冬天里，月儿和绣儿睡一张床、芽儿和翠儿睡一张床，到是把竹床搭的铺给拆了，也不算挤。 柳青青将芸儿交给姐妹们带着，她转身回屋继续做针线去。 傍晚时，她刚出门准备去做晚饭，忽然院门被敲响。 第365章二哥想做事 柳青青连忙去打开门，身后，男人也打了个呵欠，便坐起了身。 “二哥？”柳青青打开院门，看着外面撑着油纸伞正在拍着手臂上方覆雪的人，不由错愕。 上午村里许多人都往山上跑，二哥并没有来。 下午雪又下了起来，大家都呆在屋里烤火呢，二哥却又跑了来。 可是有事？ “快进来吧，外面冷。”柳青青连忙喊着柳义进门，栓上门便朝屋檐下跑。 柳义跟着她一路去了东边院子的堂屋。 刘长福和林绣儿见了，连忙放下手里活儿打了招呼，林绣儿就去泡茶。 柳青青和柳义在火盆边坐下。 “二哥，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陪二嫂，过来可是有事？” 柳青青跟兄弟俩也没啥好寒暄的，此时此景，直接了当地问。 “我……”柳义看了看刘长福那边在做的事，心里羡慕得不行，见柳青青在问，又有些不好意思。 “想来问问，酒楼还要不要人做事？”但虽然不好意思，他还是说了出来。 今天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冒雪前来的。 “我如今闲在家中，也闷得怪难受的，刚做了新屋，也没什么积蓄，若是能有一份活儿做，也能赚些家计。” 今天上午，村里人过来这边，他知道，毕竟南湾那边也有邻居来了。 其实他也想来，但田氏如今肚子大了，独自在家没人照看，他也不放心，冒雪带她出门更不安全，因而没有过来。 之后南湾那边的人回去，说起李刘氏和柳周氏在山上闹事，他也很生气。 当初就算他们分家分得不太公平，但青青上头还有他们两个兄长呢，村里人要欺负，也得掂量掂量吧。 他在家里生闷气，田氏就提醒他，青青如今可不比以前了，有这么大一盘生意，就算村里人找她麻烦，也还有酒楼撑腰呢。 再说如今村里几十号人都在酒楼做事，帮手那么多，还怕青青吃了亏不成？ 他一想也是，有酒楼，还有同村做事的那么多后生，若论打架，也足以为青青撑起场子。 再说如今村里除了那个别浑妇，还有谁会对青青大小声？ 都盼着在青青那儿找活儿呢。 这么一想，他又郁闷了。 青青在村里找了那么多人干活，却偏偏不找他和大哥。 大哥还不到二十五岁，他也只有二十岁。 他们不算年轻后生？ 他心里越想越无法理解，便想来探一下青青的意思。 柳青青听了不禁无奈。 不请他们做事的原因，她早就说过，没想到二哥还是跑来旧事重提了。 是因为看到做事的人在大雪天里不用干活也有钱拿吗？ 但现在毕竟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冷，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像以前那么直白。 她沉吟了一下才开口。 “二哥，不请你和大哥做事的原因，我早就说清楚了，这不是家族生意，自家人安排太多，对别人不好管理。” “再说，现在人员都够了，就算要给你安排，这一时半会，也安插不了位置了。” “何况，眼下快过年了，明年春天二嫂又要生了。” “你家里也有田地要种，不像其他人，在家只是劳力之一。” “而你和大哥，却是家中主劳力，也可以说是唯一那个劳力。” “你们到酒楼来做事，最多也就是一两银子，一天三十文钱罢了。” “你在家种地，出的粮和菜，可以供应酒楼，摊到每个月，也定会比做工强，还不受人约束，不是更好么。” 柳青青语重心长地劝着柳义，又道：“但你若到酒楼，做为我兄长，管事该用什么态度对你？” “若你被人呵来训去，我也不高兴，毕竟你是我兄长，何必让你去受这份委屈？再说明年你当了爹，家里家外必须事情更多，何必这么累？” 柳青青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一些，为柳义着想一些。 但柳义心里自有思量，脸色有些难看。 “你说得都不错，但做工哪有不受人管的理儿，我也不是要在酒楼仗着你的势摆谱，我也只是想多个赚头。” “你也知道我们那点家底，若以前只有我和你二嫂也罢了，但明年就要添小的。” “我也想给他们娘儿俩吃点好的，不然怕奶水不够，孩子长得不够好……” 柳义说到这里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手中握着茶杯，却也没心思喝茶。 没想到心存侥幸来探妹妹的话，却还是那么强硬，丝毫也不妥协。 只不过现在这丫头说话更有水平了，软刀子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啊。 柳青青见二哥说得这么可怜，但他的考虑也是事实，也不禁烦恼起来。 要她给钱，不是没有，但她若给钱，以什么由头？ 难道说，妹子我现在有的是钱，分你一点？ 就算两个哥哥以前对宿主不好还以那样的方式把他们三房分家出来，但也是有尊严的吧。 如今她有钱了，也不好踩着人家的尊严去施舍吧。 她都可以在村里建立声望，对自家兄长若是这么做，就有些起反效果了。 她正沉吟着解决之道，这时后厢门打开了，舅舅刘秋走了出来。 “舅舅。”柳义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你来了。”刘秋随意地摆了摆手，“坐吧。” 然后便朝堂屋外面走，走到门外忽然又朝柳青青看了一眼。 “青青，喻凌找你。” “哦，来了。”柳青青连忙答应一声，又看了柳义一眼，“二哥你先坐，我等下过来。” “嗯，快去吧。”柳义答应着。 柳青青出门便朝自家西屋快走，却突然从旁边屋传来咳嗽声。 她扭头看过去，就看到舅舅正朝她招手，不由一愣。 “舅舅？”柳青青走进去，见外公已经醒了，正在穿棉袄呢，又笑道，“外公今天喝高兴了。” “嗯，大冷天的喝了酒，正是一场好睡。”刘友良笑呵呵地说。 “青青，是我叫你过来，不是喻凌。”刘秋低声说道。 “你和你二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事你不好做，不如听我个提议。” 刘秋也不好多说，外甥还在堂屋那边坐着呢。 柳青青这才明白，舅舅是借喻哥的名义把她叫出来的，连忙关上屋门，走过去。 第366章不得不多个心思 “酒楼不好安排，又不能把糕点做法告诉他们，不如下次我们做糕点去镇上卖时，让他也去帮着卖。” “算他工钱，不低于三十文，总比去酒楼做工强了。” “我看他也就是看到大家在酒楼做工，工钱不低，不做生意时还放假，工钱照发，才不甘心自己没有这个机会吧。” “但他做为你兄长，有这想法也在常理之中，你不要怪他。” 刘秋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又反过来劝柳青青，怕她对自己兄长不满。 毕竟当初她吃了那些苦，他们当长辈的是知道的。 “嗯，舅舅这主意好。”柳青青立刻点头，却又露出思索的表情。 “就怕二哥不愿意只拿工钱，毕竟李家就不是拿工钱的，而且现在也只有每月集日才去镇上，像现在这种下雪天气，还不能做生意。” “但他现在也只有一个人，总不成田氏生了孩子，抱着孩子同他去镇上吧。” 刘秋也拧了眉，说出他的忧虑。 “但你不好松口教他做法，到时老大那边肯定也有想法，你一碗水端不平，又得教了老大，到时又避不开杨氏。” “……”柳青青无言点头，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局面。 田氏虽然不好，但也还算识相，毕竟已经进了柳家门，防着她可以，但也不必当仇人。 但杨氏不同，那浑货当初就是收周家聘礼卖她作妾的主谋。 她根本不懂得丝毫变通，也从未将他们三房弱小当弟妹看待。 若稍微有点变通，也不至于闹到几次要被休弃的地步。 “那就只给他们一条路走，不管是二哥还是大哥，可以同舅舅一起去镇上卖糕点，但手艺不透露。” “若他们同意，这样安排也妥当，毕竟如今表哥和月儿、绣儿都有事做，只有外公和舅舅也忙不过来。” “必要时，把李家划开，李家人手足，就算一个月去镇上十天、八天的，办了摊照就行，赚一个是一个。” 柳青青拧眉思索了一翻，便有了决定。 她本就不是犹豫之人，好与不好很快就能权衡利弊，不会纠结太久。 听了她的意思，刘秋想了想，也觉得好，便点了点头。 “也好，年后让李家自己做，毕竟我们家现在人手不够，跟他们平分，对他们也不公平。” “而且我们去的次数又少，他们还得顾全咱们的时间，伸展不开。咱们要去时，叫上你两个哥哥，做一天就是一天的钱，并不吃亏。” 李家自己有驴车、有人手，现在也会两种糕点，不过重要的如蛋糕，手抓饼，却还是在他们这边做出来的。 秋天以来，他们两家到是去了集上几回，后来他们搬到这边来了，也是两边合伙一起走，东西一起卖。 但下雪以来，就没再去过了。 这几趟也是小赚了几两银子，就约定冬天不去了，等春天再说。 到时，或许可以让李家只做糕点，他们这边只做手抓饼。 蛋糕这个，因为已经卖给吉祥酒楼了，平时卖卖，不怕手艺外泄。 现在加上那兄弟俩，就不得不多个心思。 毕竟兄弟俩虽亲，但他们家也多的是心眼儿，若是把蛋糕手艺学到了，转身泄露了出去，或者又卖给别家，可不是让青青为难么！ 刘秋很快思虑清楚，便将他的想法低声说了一遍。 柳青青点头，同意就按舅舅说的做。 把李家分开，也是不拖累李家生意。 李家人手多，每次只要卖掉一千块糕点，就有一两银子收益，去掉成本和人工，一半是赚得到的。 一天一两，可不比一个月赚一两的划算么？ 而刘家以后专做手抓饼，品种简单一点，但价钱卖得高一点。 就算被她两个兄长留心学了艺，也不过是多个卖手抓饼的罢了。 事实上，这手抓饼本身并没有什么隐密性，只是手法上做得好一点罢了。 一开始是吃个匠心，到后来，纯粹就是打腰餐的小吃食，味道不错，价钱也让镇上人接受得了。 就这么简单。 柳青青也明白，舅舅放弃蛋糕生意，是要从一开始就杜绝被泄露的隐患。 “那我就这么去和二哥说了，若他同意，带上大哥也行，大哥不愿也不勉强。” 柳青青便要回去堂屋。 她出来一会儿了，再不过去，怕二哥要走，反而能听到他们说话。 她刚才也是一直留心门外动静的。 外公外婆都在屋里，听她和舅舅说这事，并未参与意见，因为她的顾虑和舅舅的提议，都在点子上了。 柳青青很快回到堂屋，看见二哥正凑在桌边和长福表哥说话。 长福表哥早在之前二哥来后，就已经悄悄把帐簿收起来了，翻开《帐房实录》的书册在看。 柳青青站在门口听了听，似乎二哥在问酒楼的经营情况，表哥在含糊其辞。 “二哥。”柳青青拧眉，立刻走了进去。 “二哥，这就是你不对了，酒楼的经营是酒楼的事，伙计、小二甚至帮工、厨房，都是不能回家说的，表哥作为帐房，更是责任重大，你怎么能让他难做呢。” 柳青青有些生气地指出二哥的问题。 这是第一次，若不让他清楚明白地了解到自己的错误，以后还会问，还会旁敲侧击的。 “啊，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 柳义回头，看到柳青青脸色难看，心里一个咯噔，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你以后知道啦，表哥作为我这边的帐房，上头还有酒楼的帐房管事监督着，若是犯了错，就是我也保不住他，会被酒楼辞退的。” “到时帐目若让酒楼全部接手过去，我不成了睁眼瞎？就算你没做过生意，也明白这个合伙最忌讳的是什么吧？” 柳青青并不因为柳义解释而软了口气，又将其中的厉害关系说清楚。 柳义更加尴尬了，表情僵硬不知如何才好。 “好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舅舅喊我说了个事，正好可以解了你赚钱之忧。” 柳青青怕柳义有猜测她是被舅舅叫过去的，因此还是找了个由头，解释这事是舅舅提起的。 “什么事？”柳义眼睛一亮，立刻露出期待的表情。 第367章安置二哥 “你知道，我以前做些吃食去镇上卖的，虽然赚得不多，但家里过日子没有问题。” 柳青青开口，见二哥表情有些激动，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不过现在我没空做这事，就交给外公和舅舅了，你不是想找事做么，就去帮他们卖吃食吧。” “哦……”柳义一听竟然是帮外公和舅舅卖吃食，而不是青青把那些吃食交给他做，顿时有些失望。 “二哥，贪多嚼不烂，你家有孕妇，就是未来十年，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出门赚钱，二嫂是不可能帮得到你的。” “就算我把生意交给你，你一个人又如何做得过来？想当初，我也是动用了很多帮手，在镇上辛苦叫卖一整天，才赚得几两，还要分钱。” “你说你一个人，又没驴车，就算你能做得来好了，一个人在镇上看着摊子，连个替手的都没有，一旦生意围过来，少了东西都不知道。” 柳青青怕二哥心里有想法，连忙又说了叫卖生意的诸多辛苦和难处。 柳义听了，想了想也有些了解。当初青青和妹夫借了驴车，一开始还是李耆老接送的呢，后来外公借了驴车来，又增加了人手，才赚了些钱。 但最后让柳青青赚到后山那块地几百两银子，却是卖了吃食方子才赚到的。 不管如何，他确实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大哥大嫂，也只有三个人。 不，大嫂不能算，若加上她，青青肯定翻脸。 “我和你大哥不行吗？”柳义有些不甘心地问。 “生意我已经交给外公和舅舅了，难道二哥要我从他们手中把生意拿回来？” 柳青青突然沉下脸色，语气有些重地看着柳义。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柳义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当初做了不少吃食去卖，你可以分一两个给我和大哥，不影响外公和舅舅。” “再说，如今长福给你做帐房，根本没空帮家里去镇上做生意，外公和舅舅肯定也忙不过来。” 所以，分一两个给他和大哥，也是可以的吧…… “呵呵……可不就是正好忙不过来，而你正好又来想找个事情做，赶这么巧了，所以才想和你说……”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柳义，私心里就想分割利益，但现在局面，又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表达得太直白。 但关系摆在这里，她也不能安全撇下不管，就算是宿主，恐怕也不愿意。 柳青青连忙又道：“今年是没生意可做了。” “年后外公和舅舅若去镇上叫卖，会提前通知你，你跟着去帮忙就行，一天工钱照样现结，自然是比酒楼强些的。” “虽说一个月就去四天，天热时可能不去，但赚头上总会有点钱的，而且时间上也不算累，毕竟诚儿和长喜、芽儿和翠儿都做得来。” “具体的钱，将由外公当天算好给你，你看如何？你和大哥，谁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勉强的。” 柳青青说完，又给出一句让他们自己选择的话。 是二哥自己要找事情做，酒楼不可能让他去，帮着卖吃食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她不能明说一天有多少钱，一个月也只有四天买卖，赚多赚少，她就算估得出来，也不敢说出来啊。 万一哪天没有达到，怎么跟人交代？ 不过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只卖手抓饼的话，明年可以准备三个馅料再加荷包蛋。 一千张面皮儿或许卖不掉，但六百张肯定没问题，西市摆个摊、驴车在镇上走一圈，只要是集日，衙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外公当初是跟着他们满镇跑过的，许多人都知道他是乔猎户家的外公。 也没有人敢明着得罪吧，何况现在乔家与吉祥酒楼合伙开了吉祥山庄，镇上广告早就传遍了。 虽然没有请衙门的人来做客，但吉祥酒楼在这方面自有打点。 所以，除非富贵酒楼故意找茬，不然应是没什么敌人。 但富贵酒楼找一个农家赶集叫卖吃食的摊子麻烦，有什么意义？要找也是冲着吉祥山庄来才是。 毕竟富贵酒楼可不是小小街痞，这种明摆着坏自己名声的事，是不会做的，要玩也是玩阴的。 所以，若顺利卖完六百个手抓饼，取平均数七文钱的价，就是四千二百文收入。 若他们做得顺手，明年再加点烤鱼生意，一次就准备一百串，也是五百文收入。 光这两样卖得完，去掉各项成本，也会有四两净收入。 外公就算只给哥俩各一吊钱，一个月也会有四吊收入。 而他们一个月却只用工作两天，其他时间可以照顾家里，可以种田种地，还可以去打渔、晒干鱼。 干鱼可以供应酒楼，也可以按成本交给外公和舅舅，这么一来，又是另一笔赚头了。 但她现在不说，等着二哥自己想清楚。 “好，连小的们都做得，我又如何做不得？”柳义似乎有点纠结，但很快便下了决定。 他明白，既然青青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就是他最后的出路了。 如果他嫌弃，以后怕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不如先做着这个，以后再寻别的机会。 “等下我去趟东头和大哥也说说。如今外公和舅舅也没有别的帮手，加上我们兄弟，也能分担一些辛苦。” 柳义有了主意，说话还是诚恳的。 柳义目前还不知道刘月儿和林绣儿也在拿酒楼工钱的事。 “嗯，到时诚儿和长喜，还是会跟着去帮忙的，帮你们看着摊不让别人顺手偷东西也好。” 柳青青见他很快就下了决定，心中惊叹了一声。 不愧是兄弟当中最精明的那个人，立刻就权衡了利弊，懂得变通，他和田氏到真是般配。 “二哥你也不必担忧，一个月才四天，其他时间，你可以打渔晒干鱼，不管是卖给外公，还是卖给酒楼，勤劳总会有收获。” “何况你还有田地，家里也还能养鸡、养猪，现在或许家底儿薄些，但你日子才过起来啊，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安置二哥的事解决了，柳青青好心情地又安抚了他几句。 “嗯，你说得对，明年日子肯定能过起来的，就是现在……”柳义笑了笑，忽然又愁眉苦脸起来。 第368章二哥打秋风 “你二嫂月份大了，干活也不方便，如今又冰天雪地的，家里也只有今年收的粮，还有一些咸菜，腊肉都不敢多吃，怕到过年就没了……” “……”柳青青顿时窘了，二哥这是在暗示她，家里伙食太差，不利于孕妇营养么？ 可是二哥打秋风，她给是不给？ “也是，如今冰天雪地的，除了一点包菜、芥蓝、腊菜，能熬冬的菜可真是少啊。” 柳青青想到家里几个小的，再想想田氏肚子里怀着的，到底有些心软了。 穿越之后，她已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喜欢现在有家人的生活。 田氏再不好，怀的也是柳家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让她因营养跟不上，而生出体弱多病的孩子来。 “你等一下，我家里还有些新鲜猪肉，给你拿一块，回去晚上做个红烧肉吃。” 柳青青立刻起身出去。 柳义看着她态度转变，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青青还是心软的，她说得对，再怎么样，我们都是亲的，以前，是我和大哥对不住她了。” 柳义没有看刘长福，但堂屋里此时只有他们俩人，这话，自然是说给刘长福听的。 “二表哥你自己明白就好，青青以德报怨，你和大表哥可不要再惹她伤心了。” 刘长福放下书，看向对面坐着的人，一脸认真地提醒着他。 “嗯，从那天晚上大嫂和田氏两个蠢妇闯到乔家来闹时，我和大哥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心里也是懊悔的。” “好在青青现在过得好，没有吃苦，不然我们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也无颜去见爹娘啊。” “浑小子，你能明白这道理，你爹娘泉下有知，也会松一口气的。” 这时堂屋门口传来刘友良的声音。 “外公。”柳义连忙起身，表情有些尴尬。 他本来只是有些感慨，虽然没有找到想要的赚头，但妹子到底松口给了他安置，还去拿肉给他回去加菜，就觉得还是妹子好。 这话也只有在表弟面前才说得出口，在外公面前，哪里敢说啊？提起旧事，纯粹是找骂。 “好了，你的事，我和你舅舅都知道了，青青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她为了让你多个赚头，也是用心思虑过的，你也别再说去酒楼的事儿，让她为难。” “知道了，外公。” 柳义哪里还敢说去酒楼的事？且看明年跟着外公赚头如何吧，若是不如酒楼，他也得找个借口不去了。 若是赚头好，当然是好好做下去，相信大哥也会这么想的。 柳青青让舅舅去冰窖拿一块猪肉、一只烤鸭，她自己则回了西屋。 西屋里，乔喻凌已经醒来，又歪在床边在看书。 她进去小声将原由说了一遍，就去打开衣柜内格的小锁，拿了一只木盒出来，又打开一道锁，这才拿了十张一两银票出来。 “喻哥，我打算再给他十两银子，毕竟女人有了身孕，生活上确实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补补身子还是有必要的。” 柳青青一边拿银票、一边解释，征询地看着乔喻凌。 “嗯，你自己觉得有必要，就做吧。” 乔喻凌目光都没离开书，随口说道。 “……唉，本来我是很不甘心的，当初田氏帮着杨氏没少欺负我，如今我竟然还拿钱给她补身子，真是好笑。” 柳青青忽然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 “你能疼晔儿和芸儿，自然也会疼田氏未出生的孩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么，既然决定给钱，就不要犹豫了，白给自己找闷气。” 乔喻凌这才自书页上移开目光，以他对小媳妇的了解，说出她的心情。 “嗯，我本来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二哥说得可怜，但他现在的情况，也是事实。” “刚建了屋，这冰天雪地的又没活儿干，家底也没剩下多少，想来酒楼干活赚点钱，我又拒绝了他，心里肯定也会慌的吧。” 柳青青见男人并不反对她拿钱贴补娘家，但仍是有些感慨。 这给不给钱，本就是她自己的决定，不给，也没人说她小气，给了，也是一种善意。 “十两足够他过个好年了，每天一只鸡也够了。”乔喻凌笑了笑，抬起手指揉开小女子皱起的眉头。 “十两而已，不必烦恼，那毕竟是你二哥，他也没亲手把你卖掉，最多就是精明自私了些，不是大罪。” “何况你也是怕小的没营养长不好，这钱给了你也安心。” “……夫君，你真是英明神武！”柳青青见男人句句戳中她心思，不由一笑，倾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就在男人伸手抱住她时，立刻往后挣了挣。 “二哥还在等着呢，得让他赶紧回家去，天晚了。” 在男人不满地瞪视下，柳青青将木盒往他怀中一塞，就拿了那十张一两的银票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再回到东院堂屋里，见外公在这儿和二哥说话，舅舅还没有出来。 她又连忙去了厨房，刚跑进后面杂屋，就看到舅舅刚从冰窖里出来，打着哆嗦。 “冬天的冰窖可真是冷啊！”刘秋见她过来，不由说笑了一句。 “舅舅，灶下有火，赶紧去烤烤。”柳青青连忙提醒舅舅。 夏天为了方便，棉衣棉裤改成了棉袍，身上一裹就下了冰窖，出来脱掉很快就身体回温了。 但现在本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呀，外面的雪虽然小了些，但还没停呢。 这冰窖里外都是冷的，裹上棉袍也够受的。 刘秋将篮子递给柳青青，将棉袍往墙上一挂，立刻就跑去灶下烤火。 柳青青说了一句，就先去堂屋那边。 “二哥，这肉和烤鸭都是冰窖放着的，回家放在篮子里两天也没事儿，不过还是趁新鲜吃吧，别搁坏了。” 柳青青连篮子一起递过去，提醒着，又拿出银票。 “这里十两银子，你拿回去把伙食吃好些，二嫂就算不补，孩子也要营养。” “最好是一月两次给郎中拿脉，若郎中有安胎的稳当法子，也可以听听郎中的建议。” “若是没有，二嫂身体寒，也要多注意些，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最好找郎中问清楚。” “年前若天气好，最好你带她去镇上医馆，找女医再看看。”柳青青把钱放到二哥手中，叮嘱着。 第369章你有过这经历么？ “这……青青，不用给这么多，二两银就够田氏好好吃两个月了，过了年，我跟着外公和舅舅做事，就有收入了。” 柳义没想到除了肉，还有钱，吃惊之余，有些不敢收。 当初他建新屋，青青也只给了他十两，如今出手竟又是十两，他心底突然更加愧疚了。 妹妹是真的待他们不薄，而他们以前却待她并不好。 “行了，吃不完就搁手里头，有点家底心里也安定一点。” 柳青青笑了笑，对二哥竟然嫌多，到是有些意外。 但她也不会再把钱收回来，这么做有些无聊。 见她这么说，柳义一想可不是么。 虽然他干了几个月活儿，也攒了小几两银子，但起新屋都用得差不多了，目前积蓄能过日子。 但也就是能过日子，田氏想吃点好的，还是有些难。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措辞了，小心收起银票，提了篮子。 “那我就回去了，先把年过了，外公，要我干活的时候让小的来喊我一声就行。” “行了，你赶紧趁亮回家去吧，这路上雪又厚了。”刘友良连忙催着。 柳义答应一声，连忙往外走，在门口碰到烤了火过来的刘秋，连忙又和舅舅打了招呼。 刘秋就送他出门，看着他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撑着伞，踩着半脚深的积雪，步履艰难地往东走，不由叹了口气。 外甥再不好，那也是外甥。 而他们刘家，往年日子比这更艰难，也就是今年跟着青青，日子才好过起来。 若换了去年年关，真是不敢想像。 “舅舅，别叹气了，赶紧来抬木盆呀，都冻住了，会不会冻坏呀？” 就这会儿功夫，柳青青已戴上一顶斗笠，正用力挪着放在院子里的木盆。 院子里还放了一只浴桶、一担水桶。 雪大了，自然不好去河边挑水，但他们可以煮雪。 图干净，柳青青直接将容器搬到院子里，天上雪花大片大片密集地落下来，直接落到各种容器里，再搬进屋去。 但当柳青青想搬时，却发现根本搬不动，不禁傻眼了。 小的们也想过来帮忙，但被柳青青喝止住了。 刘长福在另一边推着浴桶，更加难推动。 “底下怕是冻住了，先烧点热水来，在周围淋一下看看。” 刘秋走过来看了看，不由笑道。 “好，用热毛巾捂一下，说不定也行。”柳青青跃跃欲试。 她立刻跑进厨房，直接把瓮缸里的水舀了一端盆，拿来抹布浸了热水，立刻跑出去。 然而等她跑到，抹布在盆底捂是捂了，但很快就凉了，不由哭笑不得。 最后，只得去端水过来，沿着盆底淋了一圈，刘秋再挪了挪盆，就推动了。 小的们见盆动了，不由欢呼起来。 这时乔喻凌也出了屋子。 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热闹的场面，也不由露出笑容。 “喻哥！”柳青青感应到乔喻凌的气息，立刻扭头，不满地瞪着他。 “……”乔喻凌勾了勾唇，这才几个跨步，看似身形没怎么动，但瞬眼间便来到面前。 他没有再去管已挪动的木盆，而是走到浴桶那里。 浴桶高大宽敞，相当于三个木盆大小了，里面雪自然也落得最多。 刘长福正想说他去打热水，就见乔喻凌突然蹲身，伸出两掌在浴桶底部轻拍了两下，又换了个地方，再轻拍两下。 如此四次，再一巴掌，就将浴桶朝着厨房方向平移滑出了几尺范围。 看着大浴桶好像施了法术一般自己移动，屋檐下雀跃欢喜声一片。 “喻哥威武！”柳青青见了也高兴地地跳了起来，拍着手掌欢呼起来。 “姐夫威武！”小的们也在屋檐下学样欢呼起来。 “笨芸儿，那是姑父！”柳芽儿教导跟着瞎喊的芸儿。 “姑父！姑父！”芸儿立刻乖巧地改正称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乔喻凌又把水桶也挪动了，让刘长福挑进去，再看向柳青青。 “用木能和端盆来舀吧，这么多雪抬进屋别撒了。” “好！”柳青青立刻答应，就将端盆就地抓了几把雪擦了擦，就用双手去捧雪。 捧了两把，忽然抬头：“拿水瓢来！” 小兄弟一听，立刻跑进厨房去拿水瓢，还拿了一只大碗。 “姐姐，我来舀！”柳诚劲头十足地要求干活。 柳青青便让开了。 很快，积雪运进屋里，用两口锅来烧水，也没烧多热，不过是化成水再舀进缸里存着。 这样就不用去河边啦。 农家人没有水井，这时候也不便出门，多是直接用积雪煮水用。 只不过是拿瓢直接在地面舀两桶罢了，谁会像柳青青这么大手笔，将盆子、桶子都搬了出来？ 晚上吃饭简单，早早吃完，大家洗漱之后，各自回屋做自己的事情。 刘秋屋里没有炕，就在堂屋烤着火，刘长福现在也和爹睡一个屋，晚饭后他继续打算盘练习算帐。 姐妹们在屋里烧了两个火盆暖屋子，前后院子各开了小半扇。 不过柳青青叮嘱她们，夜里还是把火盆拿出屋，把窗子都关起来。 用汤婆子也不冷。 虽说新屋凉快，但新屋墙厚、又是好瓦，不像有的人家是茅草屋顶，还是冬暖夏凉的。 今天雪比前两回要来得凶猛，刘秋就把雪儿的小床搬到爹娘的炕屋里了。 四姐妹都是两人一床，挤一挤会暖和许多，雪儿一个人睡小床，就算有汤壶子暖着，也不放心。 柳青青也四处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到屋里，看到乔喻凌烧了火盆暖屋子，连忙凑了过去。 “还是烧个火盆有气氛，若是再来一只烤羊腿，再来一壶梅花酒，真是人生惬意啊。” “呵呵。”乔喻凌被她的话逗笑。 瞥了她一眼，故意问道，“难道不是起堆野火，一边架着羊腿烤、一边喝酒，再来三两江湖豪客谈笑风生？” “你有过这经历么？”柳青青立刻眨巴着星星眼，一脸好奇地看着乔喻凌。 他功夫这么厉害，有行走江湖过么？ “有吧……”乔喻凌不置可否地随口应了一句。 “哇！夫君大人你好厉害！什么时候也带我见识一下嘛。” 柳青青立刻朝乔喻凌扑了过去。 第370章防止屋塌 冬夜悠闲，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雪落无声，经过彻夜厚积，已像奶油蛋糕似的，堆了厚厚一层。 柳青青没去厨房，先从西屋这边开始，朝着东屋那边方向滚了个大雪球。 再在院子里堆了好几个雪人，有兔子、小人儿、狗狗猫猫。 乔喻凌也过来帮她，俩人堆完，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这才牵手去厨房。 点火暖灶、烧水洗漱。 天气冷了，姐妹们也会起得晚一点，他们都称得上练武之人，到是起得早。 柳青青到库房拿了面粉出来和了，却不急着做早饭。 天冷当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和了面粉做面疙瘩汤到是简单方便。 等人都起来了，直接下锅煮，洗漱之后立刻可以吃。 不过柳青青还是煎了一大碗荷包蛋，再炒了个酸菜肉沫，再洗了一个大白菜用手撕碎搁在端盆里。 然后和乔喻凌就穿过后巷去了竹林。 看着昨天他们踩坏的雪林，如今又被覆上厚厚的一层，丝毫看不出来曾被人走过的模样。 他们呼吸着竹林间清冽的空气，商量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踩进去，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动静，这才回来。 除了几个小的，大家都陆续起来了，柳青青便先煮了一锅面疙瘩汤，这才去叫小的们起床。 尤其小兄弟和晔儿，年后可是要去上学的，早起读书，应该养成习惯。 然而就在她给芸儿穿衣时，小兄弟先出了屋，立刻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那是什么！” “是兔子！雪兔子！” “还有狗？那是狗！” “那个是猫吧？” “哈哈哈，这是怎么来的？” “是谁堆的？姐姐！姐姐！” “……” 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柳青青勾唇，赶紧给芸儿穿好，为她把了尿，这才套上长棉袍，把小鞋靴也穿上，又把长耳棉帽也戴上了。 今天比昨天冷多了。 “姑姑！快点！”芸儿听到院子里的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 柳青青只得抱了她出门，就看到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对着一院子雪人指指点点，都觉得有趣。 以往冬天下雪，大家只觉得冷、出行不便，也没有什么吃的，也不能做工，还要为防止屋塌而忧心，谁有闲心堆雪人玩儿？ 也就家里几个小孩子会玩一玩，但也因为太冷，随便堆堆就进屋去了。 而现在，一大早就看见一院子奇奇怪怪却有趣的雪人，大家便将目光看向了刚出屋的柳青青。 只有她才会有这意趣吧？ “是我和喻哥堆的。”柳青青承认了，不吊人胃口。 “你们看看就好了，太冷了，还是别冻着手了。”柳青青又连忙提醒了一句。 小的们竟然已经跃跃欲试起来。 “赶紧吃饭去吧，吃了饭干活的干活、读书的读书。” “噢……”一听读书，小少年们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也还是听话地收了手，往厨房走去。 柳青青应芸儿的坚持，抱着她也去雪人那里看了看、摸了摸。 真切感受到寒冷之后，芸儿直往柳青青怀里钻，嚷着“好凉呀！” 大家都被她逗笑，但也怕她冻着，连忙催促柳青青，赶紧把小家伙抱进屋去。 他们就在厨房里随意地或坐或站，端着碗吃了早饭。 之后乔喻凌下冰窖去拿中饭菜，柳青青连忙跟了过去。 “下面很冷，你有内功吧？能御寒么？” 柳青青担心地问。在她理解中，会轻功的人，肯定也会内功哒。 “放心吧，不管什么功，我是练武之人，不会怕冷。” 乔喻凌被她奇怪的问题搅得有些无语，只好说道。 “那行，你动作迅速一些，别冻着了。”柳青青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叮嘱了一句。 乔喻凌点点头，就提了篮子下冰窖去了。 柳青青抱了芸儿在杂房里等着，想到昨天舅舅穿那么多都说冷，她就忍不住担心。 下冰窖除了套上棉袍，也有准备护膝和手套的。 柳青青当初也是考虑了很多，预防了现在的情况的。 柳青青正胡思乱想间，乔喻凌就自冰窖里一跃而出，强势的身影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看着男人潇洒随意的身姿，柳青青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夫君大人威武！” 任何话，都无法衬托她此时的心情了。 又被小媳妇以这种发亮的眼神看着了，乔喻凌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把食材拿到厨房里。 柳青青趁灶下还有余火，林绣儿已将碗洗完，便又添了点水，架上蒸笼，将冻着的食材放进去，再添了一把火。 等水烧热，冻着的食材自然就化冰了。 这时听见外公在院子里吆喝，柳青青和乔喻凌立刻走出去，就见到外公和舅舅正在绑扫帚。 将竹竿与扫帚绑在一起，再搭梯子想把屋顶上的积雪扫落下来。 柳青青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怕积雪太厚，让屋顶承受太重压力。 甚至把屋压塌。 其实，她很想说，他们家都是青砖黑瓦结实的高房子，这点雪还不够影响的。 只不过……村里住茅草屋的人家，怕是要小心一些了。 但她没有把这层忧虑说出来。 毕竟每家人都有每家人的生活，哪里轮得到事事由她来操心？ 就算要旁人操心，也是村里的事儿。 她看了看天色，雪花还在下着，不过比昨天下午的又小了些。 但看这积雪程度，便知道昨夜的雪还是很大的。 因而，她到屋里把芸儿的帽子摘下来抖掉雪花，重新给她戴上，再拿了一把油纸伞撑着。 乔喻凌已经过去帮外公和舅舅的忙了。 有他轻功配合，根本不用找什么梯子了，大家配合他，将各处屋棚包括竹棚、围墙上的雪都扫了一遍。 只是这一忙，就到中午了。 吃了中饭，等芸儿睡下，柳青青就同乔喻凌悄悄出了家门，往酒楼那边行去。 酒楼锁着，但难不到乔喻凌，他抱着柳青青直接翻墙过去，再从厨房小院连接的游廊，一路走去酒楼。 今天没村里人搅扰，总算可以清静地看看雪、赏赏梅了。 第371章报丧 为了不踩坏那一地好雪，这次他们直接去了后面那座酒楼的最高一层。 不过是直接飞上了屋檐上方，靠在山墙后面。 柳青青本人是胆大的，现世生活在高楼丛林中，这点高度根本不算啥。 但有乔喻凌搂着她的腰，她还是乐意装下小乖的。 居高临下欣赏着远处的风景，从高处也可以看到村里不少人家，正在扫到屋顶的雪。 村长领着一群后生提着长扫帚，正匆匆走在村道上。 村道上厚厚的积雪，一脚下去都及膝盖了，每一脚都走得很艰难。 但大家似乎都在腿上绑了防水油布，到也不怕将身上的棉衣棉裤浸湿。 不过看着这落后的世界里，大雪纷飞的腊月天里，贫穷的农家人艰难地生存着，柳青青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若当初她没有走进乔家门； 若当初她老实地带着小弟小妹住进了那座竹棚； 若当初她没有那些赚钱的本事； 此时此景，他们会不会冻死？饿死？ 大哥和二哥又会不会在下雪之前，良心发现把他们接回去？ 可惜，当初她穿越过来了，她代表了宿主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再没有机会体验到当初的预想，也没有机会测试到大哥和二哥的良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她改变了命运，命运也给了她新的生活。 他们站在高处，没有撑伞也没有戴斗笠，很快那落雪便覆在头上、肩膀上，连眉头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白。 “下去吧。”柳青青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作为一个爬过雪山、滑过雪场的人，深刻感受了一下这世界的大雪天气氛之后，她决定回家去暖和暖和。 乔喻凌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便抱着她像大鹏鸟似地，潇洒降落，竟然踩着长廊顶瓦，一路走到尽头。 在厨子们惊讶的目光里，旁若无人地朝山门口走去。 厨子住在厨房隔壁小院里，也就负责这些天的看完工作，不让村里人靠近。 当然锁了门，也不怕人翻墙。 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冷的大雪天里，竟然真有人翻墙进来了。 但来人，却是他们不敢阻拦的。 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大雪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总算停了下来，昨天踩下的脚步，今天又被厚厚地盖住了。 而昨天堆起的雪人，也因为厚厚的一层积雪，而有些看不清本来面目。 但柳青青只是拿扫帚轻轻扫掉它们身上的新雪，让它们露出本来面目，却并未继续增加小动物数量。 中饭后，他们没有再出门，午睡之后，都聚在了东边堂屋。 烧了两个火盆，大家都坐在一起，听柳青青讲故事，或者让小兄弟背书。 日子自得其乐，也在期盼着，这雪停后，是不是不再下了。 这场雪下得久、下得大，意味着后面一段时间，应该是可以天晴了。 到下午时，天空果然露出微弱的阳光，傍晚时竟然看到了彩虹。 柳青青最先发现，喊了大家出来看。 在大家觉得是神迹时，柳青青却说，其实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仙人说今天会有彩虹，顺便把彩虹的原理说了一遍。 大家听得将信将疑，乔喻凌看柳青青的眼神，却是深邃复杂。 第三天中午，院门突然被拍响，传来李家表哥的声音。 柳青青正在厨房里做饭，有刘月儿和林绣儿一起，她的事儿反而不多，一般是指导姐妹俩做菜。 这时她便快步跑出去开门，在屋里看书的男人也刚好走出屋子，见她跑向了院子，便没有过来。 打开院门，柳青青目光一扫，顿时惊跳了一下。 同李家表哥来的还有林家兴，而林家兴腰间系了一根白布带。 “青青，我不便进门，把绣儿喊出来吧。”林家兴声音有些发涩，似乎还有些感冒了。 “好！”柳青青没有犹豫，立刻就朝厨房跑，“表嫂！你哥来了！快出去！” 柳青青没有进厨房，喊了一声后又跑向东边，将她看到的事告诉外公外婆和舅舅去。 等他们跑出屋子时，院门口就传来林绣儿的哭声。 不用问，林家兴是来报丧的。 林家老太太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去了。 林家兴做为孝孙，系了孝不便进别人的家门，因而，只在门口告诉了妹妹这件事，也朝赶出来的刘家长辈道出实情。 原来坡子镇那边，这场雪来得更早两天。 林家今年娶了媳妇嫁了女，家里虽是借了刘家的银子治病，但得了绿豆糕的方子，在镇上卖了几个月也赚了些钱。 因而，这个冬天其实过得并不难，对老人屋子里，暖炕也一直烧着。 然而，都以为老太太能熬过这个年的，谁知就在两天前的夜里去了，早上老爷子就没叫醒她。 家里人立刻请了郎中过来，郎中说脉搏早就停了，怕是半夜就去了。 但这大雪封路，村里人可以来帮着办丧，想要去亲戚家报丧，却是难上加难。 因而，当天家里白布扎起，却停丧未报。 直到昨天下午雪停了，今天天没亮，林家兴就趁着雪色照路，赶着驴车千辛万苦往白杨村赶。 林家老太太只有一双儿女，其他亲戚都在林家村或隔壁村子，只有女儿和孙女都嫁到了隔壁镇的白杨村。 因而，林家兴直奔白杨村，先给姑姑报了丧，知道刘家人都住到了大柳村，便在表哥的陪同下过来。 他同样没进李家门，李家匆匆拿了两个热馒头递给他。 他的姑姑也就是李家大舅娘，得了噩耗立刻伤心痛哭起来，李家大舅连忙收拾了东西，带着大舅娘和孩子，准备赶往林家村。 他们约定在路上碰面，林家兴说完事由，就催妹妹别顾着哭，赶紧收拾几件冬衣，跟他回去。 刘长福做为孙女婿，自然也是要同去的。 “既然已经停丧两天，那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我们也一同去吊唁，夜里帮着守守灵。” 刘友良听完经过后，立刻说道。 “青青，你们不用去，在家带着小的，照顾你外婆，我和你舅舅、长喜同去。” 刘友良很快吩咐起来。 第372章天地同殇 柳青青一听便明白过来。 这种事，一般就是家中男子出面，何况她还是表亲，而且已经嫁人，论亲戚远了几层。 但若亲戚走动起来，理应去吊唁的，就是同村、邻村，稍有往来，也会前往吊唁。 “外公，你和舅舅同表哥他们的车去，带两床被子，行车风冷，把被子搭在身上暖和一点。” “到了林家，若夜里没地方歇歇，有被子随便在哪里裹一裹，也没那么辛苦。” “把诚儿也带去，做为我们柳家的晚辈代表，理应前往磕头。” 柳青青最后，才说出她的想法。 既然长喜能去，诚儿自然也能去，他们小兄弟在一起，也有个伴儿。 带上两床被子，夜里就算是在灶湾里，或者整个稻草堆，也能暖和一点睡一觉。 毕竟路太远，不是吊唁之后当晚就能赶回来的。 何况这都午后了，还是林家兴一路辛苦赶到，才节省了时间，但回去林家村，怕也入夜了。 他们说话的当儿，林绣儿已经打了个包袱，一边抹泪一边走出来。 “好，听你的。”刘友良看了外孙女一眼，知道她是重亲戚情份。 乔喻凌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结交的。 但派了诚儿，代表的是柳家三房，柳家与刘家亲、刘家与林家亲，这也在情理之上。 于是很快，刘秋去抱了两床备用的被子出来。他们自家的被子在白杨村，这里的都是新被子。 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们再赶回白杨村去，新被子就新被子吧。 柳青青又喊刘月儿帮忙，弄了几个汤婆子出来，至少给林绣儿和几个小的都抱了一个。 刘长喜和柳诚都穿好了棉袄加长棉袍，戴上了长耳棉帽、护膝和袖笼。 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到不是他们把自己看得娇贵了，而是柳青青要求的。 没有做出围巾，至少棉帽能遮住耳朵，棉袍领子竖着，多少能挡下风。 也不怪柳青青如此操心，这驴车在雪地里跑着，冷风嗖嗖地刮着，驴车上毫无遮挡，不冷才怪。 看林家兴冻得说话声音都紧巴巴的，脸也红通通的，再加上哭过的眼睛又被风吹过，红通通的，与之前刚成亲后相比，真是一个惨。 但现在却没人敢拿这事多说，毕竟林家刚丧去一个老人。 林绣儿把家里备用的长耳帽拿出来，给李家表哥和自家哥哥戴上，刘月儿也拿来了袖笼和护膝。 又多备一份，因为知道大舅赶车出来了。 柳青青知道李家大舅娘和李媛儿也去，又拿了她这边的备用护膝和袖笼、帽子出来，给林绣儿收着。 几个人一阵忙碌，总算收拾妥当，立刻就出发了。 今天家里做的是米饭，并没有蒸馒头或者糕点，也没吃的给林家兴，知道他吃了两个馒头，也就作罢。 饿一饿，晚上就到林家了。 柳青青找机会把外公拉到一旁，低声问了白事礼金的事。 知道亲戚间最少一吊钱，多的也有三吊、五吊的，便给柳诚准备了三吊，不多也不少。 白事讲究的是单数，就算一吊有一百文，是双数，但这里记数的是吊，三吊便是单数。 而且，仅代表一家，或者一个大家庭。 因而，柳青青让柳诚代表了整个柳家，也就是三兄弟。 这事虽然没有通知大哥和二哥，但这样的天，能出门的怕也就是大哥了。 但这样的天，多去一个人路上也辛苦，车上怕也不够坐，因而，外公的意思，有一个代表便可。 也不记三家名义，以柳家名义便可。 那边张罗、这边商量，柳青青又给了二十文钱给柳诚用荷包装着，带在身上怕要零用。 之后，不用柳青青交代什么，吊唁之礼，自有外公教导。 大家准备妥当，立刻出了门，坐着林家的马车离开了。 马车上，大家挤在一起，还没有将棉被铺开，多带一床，是给李家人带的。 但好在风雪总算是停下了，这一路虽然难行，总比风雪交加要好。 柳青青站在门口看着驴车远去，不由叹了口气。 “青青，进去吧。”外婆也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沉重。 家人去世这种事，她也经历过，两任儿媳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份难过，旁人无法体会。 如今，新结亲的林家老太太，也这么去了，她心情可想而知。 林家老太太，前几年她们还在李家一起做过客的。 只是如今，她却无法去送最后一程了。 这样的雪天，她连屋子外面都很少出来，今天算是呆得久的。 柳青青关上院门，扶外婆回屋去，又把几个小的都赶到外婆屋里去玩耍。 中饭还没做好，外公他们也没吃上饭就出了门。 柳青青突然懊恼，今天怎么就煮了米饭，连个馒头也没蒸上呢？ 这两天连糕点都没做。 是因为之前酒楼做生意，天天做大量糕点和炸豆腐，又忙又累。 因而，她想趁着雪天休息，也不做那些事儿，让大家都好好歇几天。 谁知今天就发生了这事…… 希望他们经过镇子时，街边有吃食卖。 不然，天冷易饿，还真得忍冻挨饿到林家去。 柳青青一边叹气一边继续做饭。 绣儿走了，只有她和月儿做饭。 做好了饭，人少了几个，干脆就在厨房里吃了。 乔喻凌也没异议，只是有些沉默。 按理，他也是可以代表乔家去的，毕竟都算是亲戚了。 但他生性冷淡，不喜与人结交，除了刘家，其实没与人有交情或人情。 这些日子以来，大家也习惯了，因而也不会问他要不要去这种尴尬的话。 饭后，将碗交给月儿去洗，芸儿交给小姐妹去带，柳青青交代晔儿继续写字，就同乔喻凌回了屋。 “没想到那个老太太还是没有撑到过年，林家人怕是都很遗憾吧。” 柳青青感慨着，拿了针线出来。 “冬天去世，是一种福报，可与天地同殇。” 乔喻凌坐在火盆边剔着火星子，忽然开口。 只是他的声音有些沉，目光有些冷意。 柳青青听他这么说不觉诧异，抬头看向他，就看到了他一副落寞孤寂的表情，不由暗惊。 第373章雪后生意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柳青青张了张嘴，又咽回了想问出口的话。 她到底是不敢碰触他心底的事情。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她同样是。 第三天午后，去吊唁的人回来了。 这雪一直没再下，路上也总算好走了一些，而刘长福也带着林绣儿回来了。 只有李家大舅娘他们还在那边，帮着林家处理一些事情之后才回来。 但刘长福和林绣儿都是在酒楼有工作的人，这雪停了，怕酒楼有生意，而他们不在，忙不过来。 不过若是三七化财那天有空，他们可以再赶驴车过去，买些纸钱香烛之物，上山祭拜，一尽孙辈之孝礼。 柳青青不好和大家谈笑风生，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白事情况，便发现小兄弟都有些疲惫，神情却是很安静。 本想问他们怎么了，但忽然脑中闪过念头，连忙闭了嘴。 她想起来，不管是柳诚还是刘长喜，都是没娘的孩子。 而柳诚更可怜，连爹都没了，本像个无根之萍，无依无靠，对这种白事，心里自然有些敏.感。 他们早饭后才出发，是李家表哥赶李家驴车送他们回来的。 送他们到门前，连车也没下便掉头回去了。 几天守灵都很辛苦，现在都只想回家好好吃饱睡饱。 柳青青制止了想要叽喳询问的小姐妹，赶紧和刘月儿一起把剩饭剩菜都热了，又做了一个鸡蛋清汤，让大家吃了去歇息。 上到第二天，大家才恢复了精神，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吉祥山庄的生意，早在昨天就做起来了，雪后生意竟是出奇的好，似乎都约好的一般，马车排起了长队。 但据来拿糕点和炸豆腐的俩人说，这都是镇上来的客人。 这几天大雪不便出门，在家都闷坏了，也很想念酒楼里的炸豆腐、荷叶叫化鸡，还有姜辣兔肉、红烧兔肉。 因而，一但路上能行马车，便纷纷出门，呼朋唤友过来了。 而且以公子少爷们居多，当然也有他们的爹、他们的爷爷，也不甘落后。 柳青青这才发现，原来镇上有钱人家竟然这么多，而且里面还没有几个眼熟的。 也就是说，镇上那些商铺的掌柜，不在有闲有钱人之列。 以前她在镇上叫卖，打过交道的那些铺子掌柜、伙计，许多都是做工的，背后还有老板，甚至家族产业。 也有自己开铺的，没有另外请掌柜，就意味着，对方的铺子生意还不足以请掌柜吧。 而请得起掌柜的，多是连锁生意，老板光是巡铺、查帐、请大客户吃饭、在家陪美妾，就够忙的了。 而吉祥山庄所有人，放了几天假也在家闲闷了几天，如今终于又有了雪后生意，自然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热情积极。 柳青青也很庆幸，幸亏早两天雪停之后，王小六就跑来吵着要约乔喻凌上山打兔子去。 若是以往，柳青青肯定要跳出来反对，但尝到了兔子生意好做的甜头之后，她就不吭声了。 因为这种天气，她也不放心让乔喻凌一个人上山去，若是有几个同样有功夫的同伴，总要安全许多。 而且看得出来，乔喻凌自己本来就喜欢打猎，王小六也是个喜欢打猎的，他们在一起也常有话题。 就冲这一点，柳青青想通之后，就不再反对了，还提醒王小六，把管事和那几个伙计都叫上。 若有活兔子就搁笼子里先养着，若是死兔子，就搁冰窖，不用怕库房消化不完。 听她这般积极地吆喝，王小六心里默默吐槽，这女人果然还是最爱赚钱，有钱赚就什么都能妥协了。 不过柳青青不阻拦，王小六自然乐得拉着乔喻凌跑上山，而且带了干粮，一去大半天，到天黑前才回。 如此两、三日，收获颇丰，没想到很快就有生意上门，大赚一笑。 不说柳青青满心欢喜，王小六也乐得笑容满面，招呼起客人来十分起劲。 刘长福不在的这两天，都是王十三在帮着记单，王小六记帐，直到帐房胡家和过来才喘口气。 而第二天，刘长福就上工了，这边林绣儿虽然难过，但并未因此就闷闷不乐不干活儿。 柳青青没有安慰她，只是不停叫她做事，却又让刘月儿多陪着她，如此过了两天，总算是好些了，也能露出些笑容了。 后来林绣儿才知道，自己的难过，在早已尝过失亲之痛的刘家兄弟姐妹和柳家姐弟妹面前，真的不算什么。 她只是失去了一个年迈的奶奶，而他们，都失了娘亲。 所以大家在理解之余，并不提及这种事情，而她，也不好意思再将悲伤流于表面。 其实她难过也是心里留有遗憾。 奶奶辛苦一辈子，林家日子刚有起色，却没能享受一点好日子就走了。 爷爷伤心之下又病倒了，林家，还是在焦心难过之中，又赶紧请医用药，也不知这几天，爷爷的病可好些了？ 林绣儿难过又担心，心思难免纷纷扰扰，但这些话，只敢在和刘长福单独相处时，悄悄告诉他，而不敢在姐妹们面前说起。 刘长福没有多作安慰，只是摸着她的头说，奶奶三七化财那天，带她回去，不就知道了？ 林绣儿一想也对，心里便安定了不少。 大家都在为生意忙碌着，转眼天气更加晴朗，雪又化了不少。 而山上的雪景，从厚厚的积雪看得人神情气爽，到后来每天都有雪雨、雪雾奇景观看，而让人心旷神怡。 口口相传，镇上过来的散客、普通客人也多了起来，路上马车、驴车也多了起来，终于，在吉祥山庄又有雪后生意之后的第四天，县城也来了几家上回来过的客人，他们在镇上一呆三天，不愿意走了。 还有人埋怨说，若这村子里再多一家吉祥客栈，多方便呀！ 但王小六却并未正面回应这样的问题，只是当晚就到了乔家，将客人的意愿传达给柳青青。 柳青青听了一笑：“也未来不可呀，不过没地方了。” “再说，镇上离这里近，马车也不是不方便，多建一座客栈，只为可能会住的一少部分客源，是否真的有利益呢？” 第374章年糕 “除非能开发更多有利客栈的利益，比如夜里也能赏花、喝茶、吃东西，而且那些客人最好真的能留在这里长住。” 其实柳青青并不乐意在村里做客栈，白天赚点吃食钱也就罢了，客人傍晚前总要离开的。 这里毕竟是村子，外人大量住进村子，不是好事，安全性也会降低。 而吉祥山庄要承担的责任也会成倍增加，甚至还要组建巡逻队才放心，既要保证客人安全、也要保障村里人安全哪。 这话，她没说出来，只是对建客栈一事并不热衷。 王小六看着柳青青神色丝毫没有多余波动，心里就琢磨开了。 以这女人爱钱、爱赚钱的本性，如果她都不动心，那就只有两个理由。 一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开客栈的价值； 一个就是，她有不开客栈的理由。 “也行，目前先做好酒楼生意，若以后生意稳定下来，或许建客栈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王小六想了想，便笑道。 “嗯，机缘到了，或许可行，但现在显然还有许多不合适，再观望一下吧。”柳青青也笑了笑，心想王小六能打消这个主意是最好了。 若吉祥方面真的要在村里建客栈，她也拦不住，那时就只能把丑话说到前头，若出了控制不住的问题，别连累她就好了。 要知道，镇上百姓家家有小院子，而村子里，家家也有小院子，不过是篱笆院子，根本不防盗。 夜不闭户的情况也有，但那是村里民风淳朴。 外来人多了，复杂的情况就多了。 王小六走后，柳青青就把这层忧虑告诉了乔喻凌，乔喻凌也同意不建客栈。 他的理由，竟然是以前就是冲着村子宁静简单，才在此落户的，他生于市井，其实挺烦街市热闹的。 柳青青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自己以前的生活，还有些惊吓，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生于市井？ 那是否也长于市场？又是何原因孤身来到这里，隐居村子？ 他这十年来的情况，算是隐居吧。 她可不信他是逃亡到此。 难道是结下打不过的仇家，才会避难在此？ 但想了想，她忍住了没有继续询问。 因为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而且还是随口说出来的，并无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他疼她、宠她、帮她，若他有不愉快的过去不愿意说出来，她仗着他的心，却非要逼问他，不是糟蹋了他一翻心意吗？ 此事作罢，大家各司其职，继续做好酒楼吃住生意。 柳青青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吃食。 也是因为年关将近，外公和舅舅从别的村子里买了糯米回来做年糕，她突然就做了几种吃法，大家都很喜欢。 于是第二天就把年糕都转卖给酒楼，将辣年糕一天就卖光了。 因她改变了普通年糕的大小、形状甚至吃法。 还用“糍粑”之名替换了“年糕”，客人竟然不知道，这新鲜好吃的新吃食，竟然就是自家也有的普通年糕做出来的。 酒楼知情的人，自然是半个字也不透露的。 王十三亲自回了镇上，第二天就收集了一百斤年糕回来，还带来了做年糕的石臼和大量糯米。 然而，柳青青却请张木匠赶制了两个矮木桶和打年糕的长木杵，带了木榔头。 之后，她亲自将煮熟的糯米饭装进矮木桶里，用木榔头敲打了一阵，有了一定粘性之后，再以太极手法揉捏。 她是中和了日式打年糕的方法，不过不敢全用，毕竟大家都是新手，怕配合不默契而打到手。 因而，她演示了一个人打年糕的办法。 被她这么做出来的年糕，口感与传统的石臼里捣出来的年糕，又有微妙的不同。 而这种年糕做出来的几种日式吃法，无疑也增加了生意品种，也更加让人辨认不出来这就是大家本就熟悉的年糕。 最后，王十三亲自看过当场拍板，就用这种方法，立刻喊了两个伙计过来，在柳青青的指导下，很快熟悉了做法。 自然，柳青青很大方地将几种吃法和做法，打包算了三种方子，再加上之前陆续增加的糕点、炸豆腐还有几道菜肴，又赚到一千两。 至少，她有三千两存款，而且这些日子消耗并不多。 再加上酒楼的生意，以后，就真的能达到她半年前的梦想，每天不用那么辛苦，也能数钱数到手肌筋了。 当然，现在这种说法，只能将存款全换成铜钱，不然还是有差距的。 但她相信不要太久，这梦想是会越来越近的。 当然，乔喻凌雪后几次上山打猎，也赚回了几十两。 虽然跟她的比差得远，但不算她的特色吃法，她其实是被他的收入甩几条街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是村里最富有的人。 很快三七化财这天到了，刘长福请了假，带着林绣儿去林家村。 这次他们自己赶了驴车，恰好李家要去镇上卖糕点，李家大舅娘他们一房人，就坐了他赶的驴车，一起过去。 当天傍晚，天擦黑时，才回来，也没影响第二天工作。 而林绣儿虽然哭过而眼睛红红的，但心情却比之前回来，要好了很多。 因为她爷爷经过亲人们的开导，郎中的用药，病情已经缓过来了。 当然也要如今家里有积蓄，用得起药才行。 常年药罐子，反而比平常不生病、一病起不来的人，要抵抗力还强一些。 老头子也是想开了，老婆子既然已经去了，他也要坚强，不然一年送两老，叫儿女们心里如何受得住？ 至少，他要替老婆子再多活两年，替老婆子看到他们的曾孙出世呢。 也是这样的念头，让他又燃起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转眼年关里，刘家人在大柳村和乔家、柳家三房过了小年，当天下午，刘秋和刘长福、林绣儿、刘月儿就回家去，把屋子收拾干净，把炕都烧起来。 不过，因为常住在柳青青这边，他们家一直是托付给李家照看的，时常去打扫屋子、开了门窗透气。 后院里还有猪要喂，每天都有两个舅娘轮流过来煮猪食，厨房反而是收拾得最干净整齐的。 第375章独有特色 雪后，李家人也不忘给他们扫落积雪，检查屋子。 有诚恳之人贴心照顾，现在他们回去，根本不怕屋子残破难住，只是收拾一下，把屋暖暖，当晚在自家住下。 第二天上午，这才过来把其他人都接走。 “青青，正月初二，你们都来外婆家。”离开时，老太太再次叮嘱着柳青青。 柳青青已经嫁人，按理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她应该在柳家三兄弟里回大房去才是正道。 但柳青青是以那样的方式摆脱了柳家，又是以那样的方式嫁给乔喻凌，无媒无聘也无嫁妆。 简直就是天媒地婚自己作主。 而当初回门，她也直接选了自家的柳家三房。但柳家三房本就依附着乔家，这么一回，也是没有一点份量。 后来，外公外婆就说了，回娘家的日子，回外婆家是一样的。 那是他们的老娘家啊。 老人担心正月初二，柳青青图省事又回柳家三房，这不等于是没出门行走吗？ 就算是农家人，也是很讲究正月出行图吉利这种事的。 就像见长者要行礼，道祝福，一切礼仪比平日更客气重视。 见晚辈，要准备红包，封的是大吉利是，也是平安健康、顺顺利利的意思。 新年规矩这么多，又怎能让她图方便在自家完成习俗？ 老太太早就跟柳青青说过这事了，离开时仍不放心，又仔细叮嘱了起来。 “知道啦外婆，正月初二肯定要去的。”柳青青站在院门口好笑地保证着。 现在有了外婆家可以行走，自然不会再寒酸地留在自家。 这本来就不同往日，正月里没亲戚走，村里人也会说闲话的。 又不是早年守孝期里。 刘家人走后，家里就冷清多了。 不过雪渐渐化去，除了山边、道边、田园里还有厚厚积雪，常有人走还有马车经过的村道上，却已经被村里人把雪铲干净了。 当然，吉祥山庄作为受益方之一，哪怕许多人只是自铲门前雪，又或者许多地方根本不在吉祥山庄必经之地，王十六也主动拿了工钱出来，按三十文每人的常例，给大家算了钱。 村里人出力本是都图个方便，却没想到还有工钱领，自然欢喜。 小年之后，酒楼又做了几天生意，便明确告诉来的客人，正月初八就可以继续开门迎客。 但要来的话，先到镇上或县城的吉祥酒楼预定，若是没人预订，就继续放假。 毕竟吉祥山庄与城里的吉祥酒楼，还是不一样的。 身在村子，没有那么多临时客人维持生意。 而且王小六还友情提醒县城客人，若是预订，可一并将客栈也订了。 这样过来可以多住两天，哪怕不到吉祥山庄来，而去附近游山玩水，也是方便的。 客人们来来往往，对吉祥山庄以及吉祥其它分铺的服务口碑都很好，加上常来的人消费到一定数目，还有折扣，因而都很喜欢这里。 自然是答应初八不来、十二之后也会来捧场。 那时春雪下，桃花又得打苞儿了。 又是一翻新的风景。 不过，客人们自己也清楚，来过这么多回，这里的风景也差不多看熟了，不过更让他们回味的，还是这里的美食。 吃美食的同时，还有美景可赏，更加赏心悦目、享受生活，才是他们总往这边跑的原因。 其实有些菜式，在镇上和县城的吉祥酒楼也有，但有些吃食，却只有吉祥山庄有。 而且掌柜说了，有些吃法，还是要有这样的环境中，才更有体会。 不然，拿着一只烤羊肉，给你在自己府里的饭桌上拿刀切出来，吃着试试？保证和厨房平时炒菜没啥两样。 他们一开始不信，后来下雪天不便出门时，确实在自家试过，却只觉得闷。 顿时明白，就像喝酒一样，有人喜欢独自小饮，也有人喜欢欢朋唤友、谈天说地。 是一样的道理。 而且因为来的都是各大户人家，多的是生意人家，大家在这里互相认识、谈天说地也有了交情，对他们的生意也有帮助。 以上种种原因，就造成了吉祥山庄脱离了吉祥酒楼的独有特色。 腊月二十七，送完最后一批客人，三十几个后生一脸激动地将整个吉祥山庄上下里外全收拾了一遍。 晚上在第一座楼的二楼吃了年尾饭，领了酒楼发下来的一两银子红包，还有一篮子黄灿灿的桔子，就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从明天起，就放年假了，正月初八再来上工。 年尾饭，刘长福和刘月儿、林绣儿也在，他们都在为酒楼干活，那天回家之后，第二天又回来了，直到放假才会回去。 柳青青和乔喻凌也带着小的们在这里，热热闹闹，看着后生们都劲头十足，而且活儿都干得利索，自然也很高兴。 就怕农家后生放不开手脚，总是适应不了做小二伺候人这样的事情。 但这些由村里挑出来的后生，性格开朗，加上有之前在山地施建的活计铺垫，让他们在这里就像在自家一样，没什么拘束的。 事先就建立了主人翁思想，对这份工作又珍惜，做起来自然让管理者省心省力。 就连柳燕北都露出了笑容，在后生们的起哄中多喝了两杯酒。 之前柳周氏闹了那么多事，被妇人们打得一身是伤，还被村里训斥了。 之后，柳山根虽然没再说休她的话，但也一直不理她，对她也不闻不问。 她心里怄火，加上身上到处都痛，干脆在床上躺了几天。 谁知，却连口茶水都没人给她倒，吃饭也得她自己起来，不然也没人来问。 她在屋里骂，也没人理她。喊儿媳妇来伺候，儿媳妇说要洗衣做饭，没得空。 而且每当她要拿儿媳妇作法时，柳山根必然出来骂她一顿，还说年后就把儿子儿媳分家出去，她不消停，那就让儿子儿媳清静一点。 现在，一家人都无视她一人，就算她拿麻绳在屋里上吊，也没人过来阻止。 最多就是在她把自己吊上后，拿剪刀把麻绳剪断，再让她自己掉下来，也不扶她。 柳家这些事儿，柳青青都听周长河悄悄说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第376章年礼 有时候也特别不能理解，这周氏到底是在闹什么？难道真是更年期的毛病？ 但柳家人自己治周氏的坏毛病，她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听说李家也将刘氏那货管得很严，不许她再往西边来，哪怕洗衣裳也不许她往西边来。 这么明显的防备着，到让柳青青觉得好笑。 但她也明白，李家侄子也在酒楼做事，家里人珍视这个做工机会，对刘氏自然诸多不满。 这样就行了，村里人互相牵制着有劣迹的人，再加上她一直在示好，如今到是省事多了。 饭后回家，柳青青抱着有些困意的芸儿，正想再去找刘月儿和林绣儿说说话，他们正打包在等爹赶驴车来接呢。 今天年尾饭吃得早，这时候天还没黑。 吃完年尾饭就放年饭，是早就决定好的，其他人不知，他们做为柳青青身边的人，自然早就知情了。 因而，也早和家里人说好了，今晚会回去。 酒楼发福利，是每人一篮子桔子、一两银子。 因而，人数占多的刘长福、林绣儿还有刘月儿，就是三份。 然后是黑牛和他娘，还有六爷爷家的大孙子大虎和他娘。 其他人就是各家一个，为了将这碗水尽量端平，是在三十六户人家挑出的年龄、性格、能力合适的后生。 就算没分家由几房人住在一起的人家，也没有挑出第二个。 不然别的人家就会少一些竞争名额了。 因为是村里的决定，一些没有选到的人，也没有异议。 不过没有选上的人，入冬后还是得了种树的活计，除了山上种的那些树，从进村一直到西头河边，沿村道全种了桃树和柳树。 夹杂种着，真正是桃柳满村了。 其实大柳村得名，是因为祖上是柳氏家族在此落户。 但现在种上这么多柳树，对后来人尤其是外人来说，反而觉得名副其实，更有风味。 不然，人家反而会奇怪，大柳村怎么全种桃花，柳树却一棵不见？ 所以，这么多工程，在这半年内，整个大柳村各家还是赚了些工钱的，至少今年的年，都过得很丰足。 只是现在酒楼的人家分了福利，一篮子桔子，还是让人羡慕的。 不过大家也没啥好不满的，当初他们做完工，也多算了一天工钱给他们呢。 日落时分，刘秋赶着驴车来了，看着三个孩子将三篮子桔子放在自己面前，说是酒楼发的福利，也是很高兴。 这些桔子都由吉祥酒楼妥善保存着，除了供应酒楼免费待客，也用来给大家发福利的。 柳青青又拿了一筐出来，让舅舅带回去当年礼送人。 色泽喜气的桔子，也有大吉大利的意思。 刘秋知道乔家还有两筐，除了自家吃，还准备给两个兄长也送一篮子过去，便没有多说就收下了。 “青青，虽然你们都分了家，但年礼还是要备一些的，年前送过去吧，一家送一点，东头多送一点，毕竟你大哥是长房。” 刘秋又叮嘱了柳青青一句。 “知道了，舅舅。”柳青青连忙答应着。 第二天吃了早饭，柳青青就和晔儿谈过，今天送他们回家，正月初二接他们一起去白杨村做客，不去杨家村。 晔儿同意了，柳青青就给他们把过年新衣裳都打包好，又把冬天穿过的棉衣裤和棉长袍也都打了个大包袱，新做的浅口棉鞋也各有两双。 毕竟过了年春天就来了，没有腊月里那么冷，就算下雪，出门穿长棉靴，在家穿浅口棉鞋。 柳青青在东屋里一边打包、一边细细叮嘱晔儿，哪些怎么穿。 之后，给他们戴上了帽子和袖笼，将手收在袖笼里，走在外面一点也不怕冷。 “芸儿，回家乖乖的，过了年姑姑再接你回来。” 看着芸儿噘着嘴儿似乎不愿意离开，柳青青知道孩子已经跟她习惯了，心里也是哭笑不得的。 若杨氏知道自己的孩子现在跟姑姑亲近而不想她了，不知会不会后悔？还是直接吐出一口老血？ “回家不要说想姑姑，不然你娘会不高兴的，知道了吗？” 柳青青担心孩子不懂事，惹到自己的娘不喜。 如果是晔儿，她到不担心这个，但她发现杨氏其实是重男轻女的。 就是杨家那老婆子也是，上回来门前找事，口口声声也只喊晔儿，只字未提芸儿。 是因为芸儿年纪小没存在感？ 她到觉得，怕是芸儿从来就没有存在感。 她的宿主记忆里，晔儿由亲娘杨氏带得多，芸儿除了吃奶睡觉，几乎都是宿主带大的。 也不怪芸儿一开始就和柳青青亲一些，在这边跟着她生活了这么久，只有一开始几天有些念叨娘亲，后来就没再念过了。 柳青青相信，孩子年纪虽小，但心里其实都明镜儿似的，也是他们的直觉。 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感受得出来。 尤其是女孩子，思想成长得比男孩子要快，也敏.感一些。 但后天就是除夕了，她也不好到了除夕再把孩子送回去吧？ 正好今天要去送年礼。 送年礼也叫辞年，外嫁女每到年关以后、除夕之前，都是要回趟娘家送些年礼的。 当然，也有外嫁女会利用这时候回娘家打打秋风，拿回婆家的东西，远比送到娘家的东西多。 这种情况，若真是婆家日子不好过的，娘家人心疼女儿，也是可以的。 也有的就是自私厉害，不顾娘家人其实日子也不好过，非要占点便宜回去。 当然，也有外嫁女性子弱而娘家嫂子厉害的，那就一点好处也拿不到了，难吃到一碗饭都不错了。 当然，柳青青今天并未打算去东头吃饭，她只是去送年礼再把孩子送回去的。 她把两个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也没全带走，毕竟孩子年后又要过来住，拿来拿去也麻烦。 这几天有新衣裳换就行了。 再去芸儿哄好，这才出门。 小弟小妹不去，毕竟是她回娘家。 就从冰窖里拿了一块新鲜肉、一条大鱼、一篮桔子，再准备了一吊钱。 很普通的年礼，并未因她有钱而增加份量。 第377章关系还拧着 连钱都只准备了一吊，若是村里人知道，只怕心里还不知会怎么想。 但柳青青不在乎，她一手抱了芸儿、一手提了篮子，肉和鱼就用草绳穿着提在手中。 最后连乔喻凌都没有去。 晔儿自己背着包袱，小小个头被大包袱衬得好像随时能被风吹倒。 但晔儿这半年在乔家的饭也不是白吃的，个头比原来长了不少，身子也壮实了不少，还跟着小叔一起练武，力气也大了不少。 因而，背个装棉衣的包袱，虽然看着惊吓，但并不觉得背不动。 就这样，柳青青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路上被人看见，自然是都很惊讶，上前来问。 柳青青就说趁着送年礼把孩子也送回去，要过年了。 大家一听送年礼，就朝她手中看过去，看到一篮桔子、一大块肉和一条大鱼，目光闪了闪。 这年礼，若在普通人家，已经是很重了。但在柳青青，似乎有些轻了。 但一想到柳青青与杨氏的关系，又有些恍然。 便没有人说什么。 一路都有人热闹地和柳青青打招呼，因而，柳青青带着两个孩子穿过村子，几乎全村都知道了这事。 柳青青竟然回东头大房送年礼了！ 大家并未忘记，当初柳青青嫁了，回门都说是直接回的自家三房呢。 没想到这半年多来，他们兄妹的关系已经改善得这么好了，那就意味着柳青青还是认大房为娘家的。 东头柳忠家。 太阳升高了，让冰天雪地的世界多了些温暖。 柳忠坐在门前扎箩筐，忽然听见孩子的唤声。 “爹！我们回来了！” “爹爹！爹爹！” 柳忠一抬头，顿时露出笑容。 这些天一直下雪，之后化雪又很冷，他虽闲着，却并未去把孩子接过来。 因为他知道，乔家那边比自家更暖和，而且能照看孩子的人多，几个小的一起玩儿也有伴。 而他与杨氏的关系还拧着，他并不想把孩子接回来，便宜了杨氏。 他还在犹豫，是明天去接，还是后天去接？ 没想到，青青自己把孩子送来了。 他连忙放下箩筐快步走到门口，把篱笆门打开。 一手抱过张着小手臂的芸儿，再低头看了一眼晔儿，摸摸他的头，又捏住了包袱的结子，让晔儿钻出来。 他接过了包袱，这才看一眼妹子手中的篮子和鱼肉。 “你这是？”他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疑惑地问。 “舅舅说，虽然我们分家了，但还是希望我不要忘了给娘家送年礼，你是大房，要比二房多一点，才是正理。” 柳青青也没隐瞒，这么说，也是表达她虽送了年礼，但不表示她和这些娘家兄长就能建立多亲近的感情了。 她是听舅舅的话，才来的。而恩怨要分明，话就要先说清楚。 “……”柳忠撇了下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妹子来送年礼，却又放不下当初的怨气，他能说什么呢？ “来了就好，在家吃饭，你嫂子去河边洗衣去了，我去杀只鸡，中午炖个鸡汤喝。” 柳忠只得无视了柳青青的情绪，转而热情地招待着。 这也是妹子第一次回娘家呢，杀鸡是肯定要的。 “不用了，我跟你说说话，一会儿你把芸儿带进屋里去，我悄悄走。” 柳青青进了院子，目光四处一扫，立刻说道。 这里，她刚穿越时，可是以最凶残的方式闹过一场的，当天就分家离开了。 所以，她自己对这里并没有任何印象，到是再回这里，宿主的记忆便自动冒出来不少。 都是在家时的许多印象。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宿主的记忆里，就是悲苦、勤劳、被欺负。 “你带了芸儿那么久，她粘你也没办法。”柳忠到是了解，呵呵地笑着。 看这两个孩子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的姑姑待他们有多好。 不说晔儿，就连芸儿都墩实了不少呢。 “嗯。”柳青青随口应着，并不说客气话，“大哥，正月初二去杨家吗？” “怎么可能！”柳忠立刻沉下脸色。 “那行，初二我把晔儿和芸儿带去刘家，晚饭后再送回来。”柳青青立刻说道。 虽然她相信大哥不会再去杨家，但还是要事先跟他商量着。 “好，初二我也去外婆家。”柳忠立刻开口。 他正为正月里走亲戚的事在发愁呢。 正月出行，也不好就在村里子走动啊，但刘家这几年都没正月里去过了。 其实自爹娘死后，他除了杨家有亲戚可走，就没有别的亲戚可走了。 爷爷去世多年，奶奶跟着二叔一家去了别的镇子，二叔家境好，在镇上开铺子的，奶奶自然不愿意回来他们这种穷家过苦日子。 而他们的爹娘身体不好，相续去世，他们守孝多年，就靠他撑着这个家，后来柳义大了，也能帮上不少忙。 而这个家真正散了，就从柳义娶了媳妇进门，总是唆摆柳义要分家开始。 当时他心里也是很气愤不平的。 他辛苦这么多年，为柳义成亲都欠了不少债，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底下还有小的干不了活却要吃饭。 凭什么柳义一成亲就要干干净净地分家出去？留下这副重担给他一个人？ 本是一起努力撑着的家，因为有人起了二心、因为有人心底不平，心便散了，各有算盘。 而一向压着弟妹们干活的当家大嫂，在有弟媳妇威胁自己权利的同时，看着柳青青年纪大起来，正好又有周家要纳妾之事，自然就想赚一笔钱，也能解决不少事。 于是所有的矛盾就在那一天，彻底爆发了。 最后亲事未成，以分家告终。 之后，柳义有岳家亲戚可走，他本来也有，但是……中秋之后，他就没有了。 正月初二，本来可以接青青和妹夫回来。 但想到杨氏那性子，他又怕大过年的再起纷争，就算到时他能打骂杨氏，也怕青青不高兴啊。 既要去刘家，那就一起去算了。 柳忠迅速权衡，做出选择。 “那行，到时我们赶驴车过去，来接你们。” 柳青青就在院子里说完，也没进屋喝茶，把一吊钱也塞到大哥手里，便转身就走。 第378章想留她吃饭？ “青青，今天按理是要留你吃饭的！” 柳忠挽留着，又说不出更好听的话来消弥妹子的怨气。 这半年来，他们兄妹之间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他以为，至少她会回来吃饭的。 “我还要去趟二哥家呢，家里大小也要吃饭。”柳青青摆摆手，解释了一句，便快趟往外走。 在她给钱时，晔儿已经把芸儿牵进屋里去了，他们许久没回来，家的记忆又回来了，正欢喜地逛着。 柳青青当然是趁此机会赶紧跑了。 柳忠看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不由无奈。 “青青怎么走了？”隔壁周家大娘隔着篱笆奇怪地问过来。 “她来送年礼，还要去趟二房。” 柳忠连忙解释着，不好意思说自家妹子是不喜欢见到嫂子。 但他家的情况，全村都知道，做为邻居又看着他们长大的周家大嫂，又如何不清楚？ 便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过看到两个孩子回来，而这时柳忠手里还拿了那么多东西，连忙喊了周圆圆出来，去帮着带带芸儿。 柳忠很感激，放好鱼和肉，立刻拿了两个桔子出来要给周圆圆吃。 “我家有，大哥昨晚在酒楼领到了一篮桔子。” 周圆圆立刻自豪地说起酒楼年尾饭和福利的事。 听说酒楼给伙计们的红包有一两银子，柳忠羡慕极了。 但想到之前柳义来说的话，便忍住了没有去找柳青青要活儿做。 明年，且看跟着外公去卖吃食，能有多少收入吧。 只要赶得上酒楼的工钱，他就安心跟着外公做事也好。 不久后，就在芸儿想起来姑姑不见了，吵着要去找姑姑时，杨氏回来了。 芸儿许久没见着娘，一开始还有些发愣，但在杨氏抱着她心肝宝贝喊了一阵后，才终于和娘亲热起来。 如今的杨氏哪里还敢在家骂骂咧咧，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她就怕柳忠甩脸色要将她往外赶。 就连思念孩子，也只敢偷偷抹泪，半声也不敢吭了。 陡然见到两个孩子回来，自是满心激动，就连芸儿，也成了她的心肝宝贝，抱着舍不得放手。 晔儿长高了、心思也稳重了些，只是和娘抱了抱，立刻就放开了。 “爹，我回屋写字去。”晔儿和娘说了会儿话，就要去学习。 他背回来的包袱里，还有他的笔墨纸砚，笔墨都用油纸包着，这些日子，他已学会了自己研墨。 虽然手法不好，但姑姑说过，研墨也是一种修练耐心的方法，不要着急，稳住心情。 而且这几天，姑姑也是留了习字课业给他的。 每张纸上一个字写了三遍，整齐地排列着，给他指路。 “去吧，我给你把屋里炕烧起来，别冻着了。” 柳忠见儿子回来不久就惦着学习，自然高兴。 杨氏虽然不舍儿子去写字不理她，但也不敢多说。 何况柳忠说过，儿子明年就要跟着小叔去村塾上学，将来要走科举的。 杨氏不禁想，若将来她的晔儿当了大官，看柳青青那嚣张蹄子，还敢欺负她不。 只是杨氏经历了这么多事，总算学了乖，不敢将这念头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期盼着。 等她当了官家夫人，到时一定要到柳青青面前耀武扬威一翻，才能将她现在受的委屈收个回本。 这么想着，杨氏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便将芸儿放到地上，她赶紧去晾衣，忙完又回来抱着芸儿亲昵了一阵，这才去厨房忙。 柳忠将那一吊钱收了起来，桔子搁在厨房案桌上，他自己吃了两个，也没说柳青青来送年礼的事。 杨氏进厨房看见桔子，顿时惊讶，欢喜地跑出来问哪儿来的。 柳忠这才说年礼的事。 杨氏心思一转，连忙说道：“夫君，青青来送年礼，你怎么不留饭呢。” “咱们家就算伙食比不上乔家，但总是她的娘家，哪有回了娘家没饭吃的理儿？” “想留她吃饭？呵呵，你自己去接去。” 柳忠看着杨氏突然转性儿变得会说话了，却是一声冷笑。 若没这么多的年礼，这浑妇会想到留他妹子吃饭？ “……”杨氏本是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表现一下她的贤惠，结果就被柳忠呛得说不出话来。 柳忠继续扎箩筐，不理她了。 不然杨氏都不知如何给自己台阶下。 再说柳青青一路小跑回家，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乔喻凌。 “你怎么？”柳青青立刻跑了过去，却看见他手中提着的篮子，不由笑了起来。 “一起去吗？”柳青青笑问着。 她知道，他是怕她又要跑回去、再出来，反复多走路，才将给二房的年礼送过来了。 给二房的年礼，和大房一样，却少一吊钱。 她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向大哥透露那十两银子的事。 就算二哥说了，大哥今天表现并无异常，应该是能接受的吧。 毕竟二哥家刚起新屋，手头拮据还有个孕妇。 而大哥的两个孩子，一直生活在她身边，吃用并不少，还有年后晔儿的束修，怎么算都是大哥占便宜些。 但舅舅说过，年礼两房都要送，但大房要重一些，毕竟大房是长兄。 于是，她在考虑实用的基础上，便给大哥多一吊钱。 明明她是大富婆了，却还掐斤算两地计较着那点小钱，如果让那两个兄长知道，她的真正身家，怕不得怄死。 “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乔喻凌拒绝陪柳青青去送年礼。 “好。”柳青青这才发现，这里恰是东头往西也往南的一处岔道口。 敢情这位是专程慢吞吞走到这里等她的。 柳青青接过篮子，提了鱼和肉，快步就往南走了一阵，再下一个田畈，往南湾走去。 南湾近河，比东头冷一点，好在附近也有一些人家，而柳义家到河边，有别人家挡了挡，到也不冷。 此时田氏正扶着腰在院子里散步，柳义在厨房里忙着煎安胎药。 “青青？”听见脚步声，柳田氏一回头，看着柳青青提了东西过来，不由眼睛一亮，惊喜地喊了一声。 柳田氏果然是个识相的，在决定依附柳青青之后，就半点也不敢得罪柳青青了，还一路示好，甚至讨好。 第379章他们感情很好 可惜柳青青并不为所动，只是面子上没做那么难看罢了。 “二嫂，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走呢？” 柳青青看着两手撑着腰，将自己裹得严实，却在来回走的妇人，猜测她的行为。 “你二哥在厨房呢，你快进来吧。” 柳田氏已走到院门口，热情地请柳青青进院子，又喊柳义。 柳青青看着柳田氏两手总撑着腰，不由奇怪。 她现在才四个多月吧？才刚刚显怀，就已经行走辛苦要撑着腰了吗？ 只是这长棉裙，实在看不出来多明显。 柳田氏见柳青青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立刻露出欢喜的笑容。 “那天你二哥听了你的，第二天就把村里郎中接到了家里，来给我把脉，开了安胎药，都是滋补和去寒湿之气的。” “郎中说咱们农家妇人，打小干活没注意些，多有寒气侵身，再多生几个孩子，身子骨越弱，若不早早调理，以后日子不好过。” “我当初就是听了你说宫寒难孕，就请了郎中用药，调理了几个月，才怀上的。” “现在吃了安胎药和调理身子的补品，感觉好多了，人也比先前几个月精神。” “郎中还说，胎儿坐稳了，就可以干些轻便的活儿，没活儿干时，就多走动一下，不要老坐着、躺着，这样对孩子好。” 柳田氏此时满心欢喜，完全不记得以前她欺负过柳青青，而后来柳青青也欺负过她似的。 只当是普通的姑嫂，而且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一边走进院子，一边就嘴皮子利索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见她这么高兴，也是一个孕妇应该保持的轻松愉快心情，柳青青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找难听的说。 不管如何，她这肚子里可怀着柳家孩子呢。 正说着话，柳义就出来了。 “青青，你可真是希客，啥也不说了，今天就在二哥家吃饭。” 柳义热情地说着，目光落到柳青青手中提的东西上，不由笑了起来。 “怎么还提了这么多东西？” “都二十八了，给你送点年礼啊。” 柳青青随意地解释着，便将篮子和鱼、肉都塞给二哥。 “我刚给大哥也送了一份过去，这桔子是酒楼买了来给伙计们发利是的，我拿了一些，你们也尝尝。” “不过桔子吃多了上火，但是桔子用冰糖蒸了吃，却又润肺止咳。” “而且将桔子剥开，将肉、籽、皮一并放进砂锅慢火炖烂，加冰糖，喝水吃肉，也治冬天和春天的咳嗽，很有效的。” 柳青青提醒着又说了新吃法。 只因冬天干冷、春天湿冷，睡炕的人多，咽喉炎、支气管炎、呼吸道炎症等，最容易在这时候让人烦恼了。 “妹妹，你真是帮大忙了，这几天我入夜就咳，白天才好些，你说的这吃法，可不正适合我么。” 柳义一听两眼放光，更加欢喜了。 “前两天郎中过来时，我还让你给郎中看看，也开点药吃，你还舍不得，若不是青青今日来，你就受着吧。” 柳田氏听了笑着骂了柳义一句。 “我把钱省了给你养身子呢，你还怪我。”柳义白了柳田氏一眼。 虽然夫妻俩对怨着，但柳青青知道，他们感情很好。 离开了大房之后，加上柳田氏的转变，柳义与她的感情又好了起来。 毕竟是新娶的媳妇，田氏犯的过错也没有大嫂多，他们到是没有闹出严重的矛盾。 “哎哟，别光顾着说话呀，你赶紧去杀只鸡，我去给青青泡茶。” 柳田氏突然想起来，立刻热情地留客。 她留客可干脆多了，柳青青可是先后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呢，她一辈子都没拥有过这么多钱。 自然，更加热情向柳青青示好。 家里养的鸡，毫不犹豫就要杀来待客。 “不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去，后天就除夕了，家里事儿也多。” 柳青青连忙婉拒了。 见二哥还要说话，她连忙又道：“我刚从大哥家拒绝了吃饭，转身跑你家吃饭，我怕大哥不高兴呢。” “青青，正月初二，我们不去田家，你带着夫婿和诚儿、芽儿来吃饭吧。” 柳义见她这么说，不好再留，但话锋一转，诚恳地提起了正月初二的事。 出嫁的妹子回来送年礼了，这里就是她娘家啊。 “不了，外婆回去前就接过我们了，今天大哥也说，他不去杨家，同我们一起去刘家。” 柳青青笑了笑，再次婉拒。 不过二哥的态度，虽然是用钱堆起来的，但还是让柳青青心里舒坦了许多。 若在大房和二房找个娘家回，二房确实比大房好一点，相处起来没那么难受。 大房只要见到杨氏，她心里就会不痛快。 “那我们也去刘家。”柳义一听，毫不犹豫地开口。 “你们不去田家么？二嫂有了身子，不回娘家去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吗？” “我们在下雪前就去过了一趟，因为年前年后，你二嫂正是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天又冷，就不带她去那么远了。” “你二嫂的爹娘自然没话说，等我年后报了喜，再来咱们家呢。”柳义连忙解释。 自然，年礼什么的，早就送过去了。 田氏新孕，情况不同，何况田氏嫁过来这么久有了信作，身为娘家人自然也高兴，也安心，又哪里会怪女儿和女婿不回去？ 家大业大，孩子最大。 “那行，到时你们到岔路口去等我们，这边田畈，驴车不好过来。”柳青青便叮嘱了一句。 她也拒绝了喝茶，感谢了柳田氏的挽留，便匆匆离开。 到不是喝不了二房的茶，而是她家男人还在路边等着呢，她哪里有闲心在这里喝茶？ 匆匆跑过田畈，上了岔道，就看到乔喻凌站在路边一棵新栽的柳树下，有两个附近的后生正在和他说话。 这两个后生是酒楼的，在旁人还有些不知如何跟乔喻凌相处时，他们已经习惯了乔喻凌的性子。 跑过去就打了招呼，问他年前还会不会上山打猎，可不可以带他们去什么的。 乔喻凌本来无意再去打猎，但此时山里积雪还厚，后天过年，他也没什么事做，顿时也有些心动。 第380章男人对她有保留 柳青青一到，正好听见后生在说什么不去深山有没有兔子打？ 她立刻跑了过去。 “当然有兔子，可是你们又不会打猎，既没功夫又不会射箭，打什么猎啊，山上多危险。” “是啊，下雪天山上凶险，万一踩到哪块松土，掉下山谁也捞不住。” 乔喻凌也连忙说道。 在看到柳青青时，原本有些心动的打猎念头，立刻歇掉了。 此时酒楼放假了，家里也还有几只兔子留着过年吃的，他不上山还好，若上山，她肯定会缠着要去的。 王小六他们今天一早也都回镇上去了。 现在酒楼和西院四处上锁，根本没有人。 “听见没有，积雪盖着路，也盖着你不知道的危险，你不是练武之人，又没打猎的经历，若是不小心踩空，根本反应不及。” “若是出了事，让喻哥怎么办？” 柳青青一脸严肃把那两个后生训退，然后转身一脸笑容讨好地看着乔喻凌。 “我就不同了，我可是夫君大人亲自调教出来的高手，而且只有我一人，就算有危险，夫君大人也肯定救得过来的，对不对？” “……不对。”乔喻凌无语地看着柳青青，这女人真是，会钻空子！ “夫君……”柳青青顿时窘了，她哪里说得不对了？ “你说的危险，不是跟我上山的人换了你，就不存在了。我早说过，山上有凶险，我要打猎，还要护你周全，必须束手束脚。” “若是积雪的问题也罢了，若是在这问题同时遇到了大家伙，我应对不及时，怎么办？” “我不容易你出任何危险，若到时不管你还是我受了伤，眼下大过年的，你说怎么办？” 乔喻凌一脸严肃说着残酷的现实问题，顿时说得柳青青噘着嘴不开心，却无法反驳他。 但她心里委屈，男人从未用如此严肃的眼神看着她、说过如此重的话。 “知道了，我就问问而已。”柳青青陡然红了眼眶，低下头嘀咕了一句，掉头就走。 她穿越过来这么久，吃了多少苦、怼了多少极品、想了多少法子，才有了今天的感情和家庭，还有事业。 结果就在她志得意满，觉得已经过上了幸福生活时，男人却能说冷下脸就冷下脸。 让她不得不觉得，男人对她，或许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宠。 至少在大原则面前，他是不会妥协的。 而他的宠，是有前提条件的吧。 看现在这情况，不就训了她么。 柳青青一路低头急走，也不管乔喻凌有没有跟着。 她心情沮丧，胡思乱想着，甚至没心情吵架。 路上，有人看到她在前面走，乔猎户在后面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觉得惊奇。 以往这小俩口可从来没有隔着这么远距离走路的，都是手拉手亲热得很呢。 柳青青一路走回家，立刻拍门喊柳诚来开门。 如今大家都回去了，家里就只剩下小弟妹了。 于是他们把东边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小妹又住回了这边的炕屋。 “咦，姐姐呢？”柳诚打开门一看，不禁一愣。 姐夫提了年礼去找姐姐了，怎么是姐姐一人回来的？ “在后面呢。”柳青青不想让小弟担心，迅速收拾了心情，露出笑容。 这一路走，她的情绪飚升，但走进这院子，看着小弟小妹，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她决定将刚才的心情收藏起来，不再流露。 “我去做些糕点，做为年礼给村长和耆老们送去，诚儿你来帮我和面。” 柳青青收拾了心情，立刻恢复了正常。 “芽儿，兔子喂了没有？鸡喂了没有？今天出太阳了，可以放它们出来溜溜，下午早点赶进屋里。” 乔喻凌回来，还在围墙外面就听见柳青青的吆喝声，似乎并无异样。 他心里也纳闷儿，但也清楚，小媳妇一直想上山打猎，可他一直不带她去，她就生气。 甚至因为她去不成，而眼红能去的王小六，继而对王小六没有好脸色。 直到酒楼利用野味赚到了钱，她才不阻拦王小六同他去打猎了。 但现在……刚才她又生气了吧。 小媳妇脾气大，但不会一直赌气不理人的。 他无法妥协，干脆想装作不知，等她自己将打猎的念头抛在脑后，问题就自然解开了。 只是看着她一路急走不理他，心情也不太愉快。 但他忍住了。 走进厨房，看着柳青青在泡红豆，连忙过去笑道：“要做红豆糕吗？我来磨豆子吧。” “你在大房和二房跑了半天，累不累？先歇歇再做吧。” “我不累，反正闲着，现在做出来，中饭后就可以去送了。” 柳青青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来之前是个难过得想大哭的人。 她本是冷静之人，前世习惯了孤独，所以来到这里感受到了亲情，有了家人，便有些依恋这种温暖。 刚才的心情让她冷静下来，又变回原来那个冷静的人。 男人对她有保留，她自然对男人也有保留。 男人给她多少心意，她便还男人多少心意，都不吃亏。 有了这样的念头，她与男人相处时丝毫不见情绪，又能笑脸相向了。 乔喻凌见她露出了笑脸，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柳青青泡了红豆，突然想吃饺子，便拿了些肉出来剁馅，洗了些木耳切碎。 柳诚拿了麦面出来，一听要包饺子，立刻又跑回去再拿了些面粉出来。 一盆和了面准备做糕点、一盆和了面准备擀饺子皮儿。 柳芽儿也洗干净手，过来要帮忙。 柳青青让他们先等等，她揉了面再说。 乔喻凌见红豆还没泡好，又过来接过面团来揉。 他手劲儿大，揉面很轻松。 但柳青青过了一会儿却说，这种事交给小弟做，让他也练练腕劲儿，写字时更轻松。 乔喻凌一听有理，便将揉面的事交给了柳诚。 他们都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在闲着时找点乐子，也不错。 柳青青在一旁指点柳诚用巧劲，掌握技巧，练着练着，竟仿佛在练太极。 只不过柳诚并不知道，乔喻凌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381章不再干涉他 当红豆糕做好上蒸时，柳青青也带着小弟小妹围坐在饭桌旁，开始包饺子。 饭桌靠墙放着，三人各据一方，乔喻凌接了擀饺子皮儿的任务，却只能在案桌那边了。 他不时扭头看向柳青青，见她和小弟小妹有说有笑，却心情有些凝重起来。 他发现了，小媳妇说话很正常，但有一点不正常。 那就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不再和他有说有笑。 她还在生他的气。 “喻哥，中午就吃饺子，没有别的菜，可行？” 就在乔喻凌这么想时，柳青青突然回头问他。 她的神色如常，让男人暗想自己刚才一定多心了。 “行啊，晚上做什么菜？咱们喝一杯。”乔喻凌连忙说道。 “是你喝一杯，我才不喝。”柳青青白了他一眼，立刻拒绝。 乔喻凌呵呵地笑了起来，却不再说话。 中午，每人吃了一大碗饺子，饺子里还煮了荷包蛋，放了一点大白菜叶子、撒了些葱花。 虽然味儿清淡，但好吃啊，汤也好喝。 吃饱之后，柳青青很快洗了碗，不由感叹。 “饺子做起来是麻烦，但吃起来真方便，连饭筷都只用洗四人份的。” “姐姐，我也可以洗的！”柳芽儿在一旁不满地抗议着。 四人份的碗筷，对她来说都不多，姐姐竟然还跟她争这小活儿。 “你没事做？小荷包缝好没有？过年收了压岁钱放哪儿呢？” 柳青青却好笑地看着小妹，提醒着她。 早在小年之前，她就让小姐妹们开始做小荷包了，可以用带子背在身上的那种锦囊式小荷包。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好听，实际就是能背起来的钱袋子。 如今各家都好过了，过年给压岁钱不会漏掉谁的。 因而，小姐妹学了针线之后，几个人的钱袋子都交给她们来完成了。 柳芽儿一听，不由吐了下舌头，连忙扭头跑了。 “媳妇儿，你让小妹缝钱袋子，可有把压岁红包都做好了？” 乔喻凌在灶下添了一把火，走过来好笑地看着小媳妇。 “呀，还没呢，红纸家里还有吧？快去看看！” 柳青青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红纸够吧？ 本来是打算在除夕夜里守岁时，带着大家一起做红包的。 “还有呀，过年要贴春联吧？红纸若是不够，得赶紧买去呢。” “还要剪窗花贴起来，让家里年味儿浓一点。你以往肯定没好好张罗过，现在可不同的，成亲了呢。” 柳青青语气轻松地说着。 她知道，男人回来后一直在讨好她，讨好她，就意味着他自己也清楚，先前的态度有些恶劣。 只可惜，谁他打不打猎，她以后都不再干涉他。 不再当自己是个人物，可以左右他的想法和决定。 也就是说，她不会再恃宠生骄，她该牢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嫁进乔家来的。 原本就不是公平的婚姻，她怎么都忘了呢。 “嗯。”乔喻凌出了厨房，立刻去库房找红纸，很快拿了几张红纸过来。 “这些够么？”他没搞过这些，确实不清楚。 “你先看要写多长的春联，要贴在哪里，把红纸裁出来，看有没有剩下的，不够就赶紧去买。” “正好，家里红枣好像不多了，再买些红糖、百合，除夕早上，我们煮个红糖百合鸡蛋羹做早饭，之后就要忙年饭了。” 柳青青想了想又说道。 “好。”乔喻凌也不裁纸了，直接出了厨房喊柳诚。 给了柳诚一只小背篓、一把钱，交代他去村口杂货铺跑一趟。 “好了，我回屋想想春联要写什么，再来看纸要裁多大。”乔喻凌又走回来，笑看着柳青青。 “快去吧，我把糕点做出来，还得去一趟村里，给各家送送年礼。” “这东西重，你弄好了喊我一声，我帮你挑。”乔喻凌连忙说道。 “不用，我没准备那么多，每家一小盒子，再给二两银票就是。” 毕竟耆老们为吉祥山庄张罗了几个月，并未收工钱，虽说主要是李耆老和王耆老在负责。 但他们是村里安排的，村里怎么许诺他们利益，是村里的事。 但她不能只给主事的两个耆老送礼。 宁可让人觉得她亏着了李耆老和王耆老，也不能让人觉得她只认那两个耆老，而忽视了其他几人。 得罪两人也比得罪四人强啊。 何况李耆老和王耆老，在乔家跑得熟，根本不可能和她计较这事儿。 见她这么说，而自己也有写春联的事，乔喻凌便答应了，他也不喜欢去村里走动。 就算这半年多来已改变了许多，但本性如此，能不去就不去了。 好在小媳妇一直很理解他，从不在这事上为难他。 乔喻凌回西屋去了，柳青青也洗完了碗，坐在灶下却发起呆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好的夫妻，竟然被她弄出了这么尴尬的局面。 她何时说话要跟他小心翼翼、各种防备了？ 好像是刚进门时才会，后来熟了，就非常自来熟地和他相处了。 如今，都快忘了当初刚进门那几天的感受了。 “柳青青！你可以的！” 柳青青呼了口气，突然抬起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 以后，继续她为人妻子的本份，只是要做得更温良贤淑一些。 因为总缠着他要上山打猎，他其实心里很烦了吧。 让夫君烦恼，岂不就是她的不贤淑？ 以后，她不会再那样了。 一边胡乱想着以后、一边又往灶下添了把火。 这时，乔喻凌拿着一张竹纸走进来。 正要开口，突然表情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媳妇儿，你拿笔在脸上写字了吗？” “啊？”柳青青怔愣，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她拿手拍过脸颊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看不出来多黑，但还是有些黑炭痕迹的。 刚才动过灶下的火，手上沾了些灶灰和炭色，再往脸上一拍，可不就灰不溜秋了？ “唉，我也终于成了灰头土脸的黄脸婆了。” 柳青青感慨着，连忙起身去打了水，洗了手脸。 “再帮我看看有没有？我等下可是要出门的。” 第382章她可真是操心啊 厨房没有镜子，以往家里姐妹多，谁脸上沾了灰，都有人提醒。 而现在，她只能问乔喻凌了。 “没了，干干净净、香香甜甜的。” 乔喻凌看着俏丽的小媳妇，目光变得幽深，他伸出手掌想抚上她的脸。 “别呀！我可不想再洗一次！”谁知，柳青青却吓得立刻往后躲开，“你可是真的写过字的！” “……”乔喻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和手指间，干干净净，不由无语瞪向柳青青。 “我习字二十年，像晔儿那样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写字，根本不可能把手弄脏。 “哈哈，那又怎么样，我用手擦了下脸，也没想到会把脸弄脏呀。” 柳青青笑着自辩，见男人脸色不好，突然问道：“你让诚儿买鞭炮没有？过年要放鞭炮的。” “说了，放心吧，我还让他多买点，自己过年放着玩儿呢，他毕竟还是小孩子。” 乔喻凌无奈地看着又惦记买鞭炮的小媳妇，她可真是操心啊。 就是不肯让他摸一下。 “那就好，家里吃的也有，接下来就是年饭菜、红包、春联、窗花、鞭炮，好像没什么了吧？” 柳青青掰着手指，细细思索着，生怕还忘了什么。 “啊，我还没有给外公外婆他们送年礼呢，他们回去之后，我也没去白杨村！” 柳青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露出尴尬的表情。 “昨天舅舅过来，还提醒我给大哥、二哥送年礼来着。” “那明天去一趟吧，还来得及，你大哥不是正月初二也要去么，告诉他们一声。” 乔喻凌好笑地看着一惊一乍的小媳妇，好心提醒她。 “对哦，那我们下午去吧，明天去了肯定还要留我们吃饭，他们家也要忙年，说不定今天表哥和小表嫂已经到林家村了。” 柳青青立刻说道，目光一转，有了主意。 “我也没别的好送，就送点新鲜猪肉、再加一篓子红豆糕吧。” 她做出来的红豆糕除了等下要送村长和六个耆老家的份额，还有多的，是准备过年自家吃的。 那就先送去刘家，自家明天再做好了。 看着她嘀嘀咕咕，已经有了主意，乔喻凌也不说什么了，就去喂驴。 而他拿来的春联，本是要给柳青青看的，结果因为柳青青脸脏了，这一闹竟是忘记，随手扔在饭桌上。 柳青青又等了一阵，把蒸好的糕点拿出来放在盘箕里凉着，这才去找木盒子。 既然是送礼，自然是要体面一点的。 酒楼打了许多木盒子，她要了一些，就等着过年送礼的。 一盒能放二十四个糕点，她准备给各家两盒，再加二两银子。 这份年礼放在村里子，已经很重了。 等糕点冷却的时候，她又回西屋拿钱，把银票数好。 刚出西屋，就看到柳诚回来了。 小少年背着背篓一路小跑，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东西都买到了？”柳青青走上前，接过他的背篓。 “嗯，姐夫让我多买些鞭炮自己玩，我又多买了点瓜糖，给小妹吃。” “好，你想到周到。”柳青青立刻夸了他一句。 家里有酒楼送来的瓜子、花生，也有她自己炒的南瓜子。 村里都学了她，把南瓜子留下来，除了做种子，剩下的都炒了吃。 当然，酒楼待客的零嘴盘里，也多了一样炒南瓜子。 不过，她确实把瓜糖这事给忘了。 也没有去做红枣糕、花生片糖这些，嫌麻烦，她也不喜欢吃。 一年辛苦，到了过年的时候休息，就想怎么简单怎么来。 做那么多小吃，家里也只有四个人，不像别人家，几房人住在一起，老小一、二十人都是很普通的。 柳青青看了看背篓里的东西，把东西归类放好，就交代小弟小妹，一会儿准备去外婆家。 俩人一听立刻欢呼起来，这两天家里冷清，他们还有点不习惯了呢。 而柳青青把给外婆家的糕点也用干净背篓垫了细纱布，再放进去，又拿篮子装了两大块肉、两条大鱼，先放在一边。 再把给村里的年礼准备好，厨房灶下火处理好，就出门喊乔喻凌。 “喻哥，你把给外婆家的年礼放到车上，在岔路那儿等我，我去给村里送了礼，就一起去白杨村。” “你把诚儿带上吧，让他给你背着。” 乔喻凌刚喂完驴，正在准备车架，见她背着大背篓，手里还提了一只大背篓，连忙说道。 若非耆老家也不是全在村道边上，他就赶驴车送了。 “不用，我脚程快，去去就来。”柳青青却拒绝了。 小弟刚到村口跑了一回，也很辛苦。 “姐姐，我可以的，让我来吧。”柳诚却立刻跑了过来，伸手就接过一只大背篓，立刻背上。 这半年多时间，柳诚也长高了不少，也不像当初那个豆芽菜了。 小身板每天练武、经常磨豆子，看着不墩实，实则有劲儿。 见他已经把背篓背上，柳青青也就不说什么了。 姐弟二人便出了家门，走在路上，柳青青想了想，便交代小弟去哪几家。 而那几家，恰是住得比较近的。 去了怎么说话，怎么分年礼，还有钱，都细细教导了一翻，然后把钱拿出来分了数目给柳诚收着。 之后到了岔路那儿，柳青青就往南再往东去了另外远些的几家。 柳诚去的是村长家、李耆老、王耆老、柳耆老家。 他们只准备了糕点和银票，没有准备桔子，只因酒楼在前天送来桔子时，就给村长和耆老们各送了一篓去了，也算是酒楼的一点意思。 但是酒楼没有给钱，毕竟他们在大柳村做生意，请人做事给了工钱，买东西也出了本钱，并不欠村里什么。 但柳青青不同，村里当初给了大支持，村长和耆老们也很热心，这是一份人情，应该由她来还这份人情。 柳青青虽然去的几家没有柳诚去的人家多，但却是慢回来的，因为那几家住得远，路上也没那么好走。 等她回到岔路那儿，就看到乔喻凌已经赶着小驴车等在那儿，小弟小妹都坐到了车上。 附近也有妇人好奇过来说话，不过都是柳诚在回答。 第383章还在气头上 “走吧。”柳青青小跑过来，立刻就上了驴车，轻声说道。 “青青，这时候还去外婆家，干啥不明天去啊？”一个妇人关心地问。 “明天家里还要张罗点吃的，没空儿，今天把年礼都送了，也能安心准备过年啊。” 柳青青笑了笑，客气地解释。 “哈哈，那到是。”那妇人听了便笑了起来。 谁不知道如今乔家是有钱人，乔家准备过年，那肯定有许多吃的喝的。 说话间，乔喻凌就扬鞭一声吆喝，驴车便往前跑了起来。 一路铃儿清脆，悠闲地出了村子。 白杨村，家家都在忙年，气氛很热闹。 刘家。 因为刘秋的继室娘家，怨恨自家姑娘病死在刘家，因而这两年已经不往来了。 但刘秋还是带着刘长喜去送了年礼。 谁知，年礼被扔了出来，父子俩有些沮丧，连中饭都没有吃到，刚回到家不久。 邻居大娘正在院子里和老太太说话，见他们回来神色不对，刘长喜还在抹眼泪，连忙好奇相问。 刘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去厨房拿了空水桶去挑水。 刘长喜就在院子里把情况说了一遍，边说边哭，又招来几个邻居过来询问。 正在这时，柳青青他们就到了。 “外婆！” “外婆！我们来了！” 小弟妹坐在驴车上欢喜地喊着。 柳青青看着院子里围了不少妇人孩子，不觉奇怪，没有说话。 驴车停下，她立刻自己跳下车，转身把小妹抱了下来。 小弟妹立刻自己跑进了屋子。 但只有刘雪儿迎了上来，露出欢喜地笑容叫着他们。 “怎么了？” 柳青青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刘长喜在抹眼泪，外婆也红着眼眶，其他人都不在，围着的全是邻居，连忙问。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邻家妇人们见是柳青青，有人想开口，立刻就让旁边人的咳嗽声拦住了。 “青青，后天就过来了，你们这是？来送年礼的么？” 隔壁大娘看了看驴车上的东西正被刘家外孙女婿拿下来，立刻笑了起来。 “是呀，来送年礼呢。”柳青青随口答应了一声，便又看向刘长喜。 柳诚也没想到长喜表哥在哭，还背过身不让看到，一时有些无措，也不知该不该说话了。 “刘家外孙们来了，我们也走吧。”隔壁大娘就吆喝着，把其他人都赶走了。 刘秋这事，旁人也没有办法，说多了也不好，让人家外孙女听了，叫刘秋情何以堪？ 就算要说，也不应该由她们这些旁人说出来。 大家在隔壁大娘的眼神暗示下，便纷纷离开了。 不过出门前，又都围着年礼看了看，见是鱼肉和糕点，也没别的东西，夸了几句，便都走了。 她们还以为，如今有钱的柳青青，会送点别的珍贵年礼呢，本想长长见识，谁知根本没有机会。 等村里人都离开了，柳青青才拍了拍刘长喜的肩膀：“怎么？犯错了？” “青青姐……”刘长喜低着头，声音哽咽地说，“我没有……” “唉，是今天他和他爹去送年礼，被他外公外婆赶出来了，心里难过呢。” 老太太这才开口，表情惆怅。 “那你见到外公外婆没有？他们过得可好？” 柳青青听了也很无奈，这种事，还真是没法劝。 但转念一想，只要人家过得好就行了，断了缘分的亲人，何必执着？ “还好吧，跟咱们家差不多。”刘长喜想了一下，闷声说道。 他也说不上来怎么算好，也没去过，也是今年爹带他去，才匆匆了解了一下。 “就你所见，外公外婆身上穿得暖和，没有补丁衣，没有饿肚子，没有生病，对吗？” 柳青青又问。 “好像是，好像外公的棉袄肩膀和袖子有补丁，外婆的没有，看着也不像生病。” 刘长喜在柳青青的引导下，又想了想说道。 “那就行了，年礼扔出来，可带回来了？” 柳青青又轻拍了拍刘长喜的肩膀，安慰着他又问。 “没有，我和爹被外婆拿扫帚打出来，就只带着我回来了，年礼被扔到了院子里，他没捡。” “那就随他们吧，明年你若想去，再去便是。”柳青青笑了笑，又摸了摸刘长喜的头。 “青青姐，我不明白。”刘长喜转头，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自家表姐。 “其实你爹是知道会有这样结果的，但他还是带你去了，除了对你外公外婆的歉意，也是想让老人看到又长大了两岁的你。” “但你外公外婆还在气头上，将对你爹的怨气，也连累到你，事后他们冷静下来，如果真心待你，会有悔意。” “明年过年或中秋你再去，若他们不赶你，就是有悔意，如果待你如陌生人，甚至嫌弃你，那就是没有悔意。” “真心待你的亲人，可以相认，不真心待你的亲人，也不用愚孝听其欺负，明白吗？” 柳青青语气温和地开导着表弟。 “知道了，那我明年再去一次看看。” 刘长喜听懂了，便横臂又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他本是机灵的孩子，从表姐的话里，听出了用意。 外公外婆心里有没有他这个外孙，会不会认他，就看下次了。 而现在，外公外婆心里还放不下娘的死，怨恨着他爹，这是没办法的事。 有了柳青青的开导，刘长喜的心情好了很多。 “见到你舅娘他们没有？”柳青青突然又问了一句。 虽然她诱导刘长喜将希望放在以后，但她自己心里却清楚，舅舅继室的娘家人，没有李家人好。 或许是继室娘家在外村，两家本来并不算熟，出了事自然没什么感情而言。 但李家本是同村，与外公关系也好，又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不一样了。 而且原本舅娘生病、病逝，她娘家人也是看在眼里，也救治过的，得了这样的结果，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继室不同，而且刑克之名，就是继室娘家大嫂喊出来的，这么恶毒的话，针对一个刚死了媳妇的汉子，可见这家人品德真的有问题。 只是这话，她也没办法和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说。 第384章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没看见，听村里人说，他们也回娘家去了。”刘长喜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 他不知道，如果他大舅娘在家，事情怕还没有这么好结局。 但他却想起来，村里人看到他们来，脸色都十分难看，议论声也有些难听。 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却是有问题的。 于是他便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那种爱嚼人闲话的村里人，不必理会。”柳青青连忙说道。 她心里却想，或许以后找机会，再劝这孩子打消去看外公外婆的念头。 但现在，只要能安抚了孩子，不要影响过年心情就算了。 还好，刘长喜是个听劝的，便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正在这时，刘月儿从厨房里出来。 “长喜，快来吃饭。” 柳青青这才想到，他们竟然被赶了出来，自然是没有吃中饭的，连忙让他快去。 “青青，幸亏这孩子听你的劝，不然怕是要难过好久了。”老太太这才叹息着开口。 “若他外婆家人不好，不去也罢，舅舅尽了自己的心意，也就够了。”柳青青又转过来安慰外婆。 “嗯。”老太太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因为这事烦恼在心头，因为过去常住在乔家，如今柳青青来送年礼，老太太也没有太过客气。 乔喻凌把东西都直接拿去交给了刘月儿收起来，这才自己拿了把椅子也在院子里坐了。 刘翠儿早在柳青青他们来后，便抹干了眼泪，泡了热茶出来。 这边正说着话，刘秋就挑着水回来了，看到柳青青他们来了，这才露出笑容。 “怎么今天过来了？” “我上午给大哥和二哥送了年礼，中午又做了些糕点，也给村长和耆老爷爷们送了一些年礼，想着都送了，却把这里给忘啦，就赶紧过来了。” 柳青青笑着解释。 和刘家人早就相处如一家人，说话间也没那么多礼。 刘秋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将水送进厨房，也盛了饭出来坐在院子里吃。 柳青青便将大哥和二哥的意思说了一遍，又问起刘长福他们。 “他们得了空，今天一早就去林家村了，明天下午再回。”老太太笑呵呵地解释着。 大家也就不再提刘长喜外婆家的事了，说起过年的事，气氛便缓和起来。 刘长福过去半年包括以后很长时间，都是要在酒楼做事的，并不能像一般农家人那样，自己调整时间腾出空儿就能出门。 难得放了年假，又得了福利和红包，自然欢欢喜喜和小媳妇一起去了岳家。 林绣儿得的那一篮桔子，还有她的红包一两银子，征得刘家人同意后，都拿回去交给她的娘亲。 另外，刘长福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再加一两银子做为年礼，算是他新女婿为岳家尽的一份心意吧。 林家，也就后来得了绿豆糕方子，日子才有些起色。 但林家有个常年病罐子老头，家计本来有些艰难，后来老太太那一摔，消耗了更多银子。 林家除了其他外债，光欠刘家就有十两银。 后来卖绿豆糕赚了些钱后，就陆续开始还外债，还没还完，老太太就去世了。 办完白事，将亲戚们给的白事礼金凑起来，也就是没有再欠新债。 这也是林家老爷子后来打起精神不敢死的原因之一，若他也随后甩手去了，怕他儿子埋不起。 但紧接着又要过年了，家里日子自然是紧巴巴的。 但有了绿豆糕生意，一家人到也没有慌张难过，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但林绣儿年纪还小，又是新嫁，心自然还搁在自己娘家，惦着爷爷、惦着爹娘，就连姐姐的孩子她都惦记。 所以得了红包的那天晚上，她可怜兮兮地求着刘长福，可不可以把这一两银子给她娘家？ 刘长福自然没有意见，林绣儿如今也能拿工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而酒楼竟然会请年尾饭，还发这么大红包，也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事。 这就好像突然得到的一笔意外之财，你要怎么安排，自然可以做主，何况刘家如今并不缺钱。 于是这对没有圆房的小夫妻，一早就欢欢喜喜地走了。 李家只有大舅娘和李媛儿去了。 因为大舅还不得空，李家表哥又要去表嫂娘家，搭了刘长福的驴车，在林家都住一晚，回来也方便。 大家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闲聊着，刘友良也回来了。 他挑着一担年糕，看到柳青青他们来了，立刻高兴地老远就打起招呼。 “青青！外孙女婿！你们来啦！” “外公，你这是？怎么还在打年糕呀？” 柳青青站起身，笑着走过去看到外公竟然挑着一担年糕，不由诧异。 她记得小年之后，外公他们回家时，是带了不少年糕回来的呀。 都是在她家里用木能打出来的新口味年糕。 “帮李家打的，他们也想吃辣年糕，我帮他们拿了些来，让月儿做出来，再给他们送过去。” 刘友良连忙解释，声音便小了许多。 柳青青立刻明白过来，李家慕名想吃辣年糕，又不能找刘家问做法，就托请刘家做一些，给他们尝尝。 但这一担份量不少，想必不是只有李家，但柳青青没有再问。外公自然会注意不泄露做法。 又说了会儿话，柳青青还帮刘月儿调了辣酱，却在刘家准备做晚饭时，他们选择了离开。 “我们就不吃饭了，家里晚饭菜都准备好了，若是不吃，回去还得收拾。” 柳青青婉拒了外公家留饭的好意，如今还是冬天，路边和田野里的雪还没化呢，走晚了路上太冷。 见她这么说，刘友良便没有再留，就让刘月儿赶紧拿碗，装了两碗刚做好的辣年糕。 在酒楼对外是叫辣糍粑，欺负北方人不熟悉来历，实际就是辣年糕吃法。 柳青青也没客气，就让小弟小妹接了过来，拿了两双筷子。 不过走之前，她突然摸出用红绳串起的十二文钱，递给刘长喜。 “今天是你生辰，你是男孩子，也不知要送什么给你，自己攒着吧。” “谢谢青青姐，谢谢表姐夫！” 刘长福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来，又连声道谢，很是欢喜。 第385章暴发户心态 虽然他的生辰是腊月二十八，与年连着，才叫长喜。 但实际上，也没人给他过生辰啊。 翠儿八岁时收到青青姐的礼物，他都觉得羡慕，没想到今天他生辰，也有礼物。 “我们走了，初二再来给你们发红包。” 柳青青看着小少年高兴的模样，又调侃地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天色晚了，大家也没多闲扯，出了院门便上了驴车，小弟妹们送了他们一段，在柳青青的吆喝声里，这才停下脚步。 驴车上，柳诚把手中的辣年糕碗递给姐姐，又从小妹手中接过一碗。 他们就坐在驴车上，不顾风中寒意，辣呼呼地吃了起来。 柳青青端着碗坐在乔喻凌身旁，一边自己吃、一边喂他。 柳诚则端着碗，不时喂小妹吃。 大家都吃得笑脸明媚，等他们回到家，两碗辣年糕竟然吃完了。 虽然肚子都不饿，但柳青青还是做了晚饭。 不过就炖了个肉，放了些干菜在里面，再煎了个葱花蛋、炒了个青菜，煮了小半锅饭，米汤就做清汤喝。 晚饭是天黑之后吃的，吃了饭，都在东屋里炕头坐着，柳青青带着小弟小妹开始裁红纸，糊红包。 乔喻凌拿了本书在一旁看着，没有参与那种小事情。 柳青青也没理他，一边和小弟小妹说笑着、一边手指灵巧地将红纸裁了出来。 在小弟小妹做熟练之后，她就不做了，转去将铜钱拿过来。 将六枚铜钱在炕桌上摆成六瓣梅花状，再拿红线打的络子将钱眼儿穿了，打了个如意小结，还留了些穗子。 一连做了几个，小弟小妹看得欢喜，直夸原来钱也以有做得这么好看，竟是忘了自己的任务。 乔喻凌闻声也看了过来，抬手拿起一个看了看。 忽然笑道：“还做什么红纸包呢，就这么送出去，到像一件挂饰了，好看。” “挂饰是挂饰，红包是红包，就当双层喜悦好了。”柳青青笑道，“过年收到红包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你竟说到挂饰，我到想做两个出来，挂在床前压帐也好，还有招财进宝之意。” 柳青青突然话锋一转，说得更高兴了。 “……”乔喻凌无言以对，仅一个挂饰，就立刻让她想了这么多，不愧是爱钱的小女子。 说做就做，柳青青立刻摸出十二枚铜钱，开始摆成两朵梅花印。 不但要用红线穿起来，还要在两朵梅花之间再编上吉祥如意结，隔开两朵梅花，再编上两个梅花如意结，与上面的两朵铜钱梅花呼应，底部再做成长长的穗子。 这么一看，确实就有了挂饰的味道了。 她做就好朝后扔向乔喻凌，落在他手中的书面上。 乔喻凌目光一闪，顺手拿起来看了看，露出笑容。 “不错，很适合你。”适合你这爱财的小媳妇。 “哼，明年肯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柳青青得意地回了一句。 之后，她又开始做第二个，小弟小妹也无心糊红包了，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姐姐的动作。 他们一直知道，姐姐的手指非常灵巧，干什么都能超出大家的想像，而且做得很好。 可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漂亮的挂饰很快就在她手中成型，而且是在他们盯着一眨不眨地注视下，让他们非常自豪。 “好了，别馋了，回头我给你们一人编一个小的，挂在腰带上。” 柳青青见小的们这么盯着自己的手，不由好笑，却又想到有钱人挂在腰间压裙、压袍子的玉佩。 只是她的话一出口，身后传来扑哧一笑。 “媳妇儿，能不能别这么……诶，要不明天你去镇上买几块玉佩给他们挂着就是了。” 乔喻凌的笑声，因为柳青青的回头一瞪而消失，但还是好心相劝。 将铜钱做成的玉佩挂在房间也就算了，还挂在身上四处招摇，这暴发户心态也太浓了吧。 小弟小妹并没有听懂姐夫的用意，但却听懂了姐姐的想法，连忙害羞地摆手不要。 “好了，不挂腰间就不挂，我给你们多做些摆饰出来就是。” 柳青青不满男人嫌弃钱做成的装饰，于是接下来，不只压帐的，还用铜钱串成了宝剑、一朵大了六圈的超大梅花印、一个大“福”字，就差没有再做个“喜”字了。 她每做好一个，就在小弟小妹的惊叹声里，朝后一扔。 男人一开始还觉得好笑，后来直接哭笑不得，最后也会夸小女子心灵手巧，这样的挂饰确实很有趣。 “我准备再做出‘招、财、进、宝’四个字，可以挂在酒楼里！” 最后，柳青青一脸得意地宣告。 这种小手工，根本难不倒她，也就是花点时间和心思罢了。 “好，若做出这四个字，可以给吉祥酒楼当年礼。”谁知，乔喻凌却突然开口。 “……”年礼？ 柳青青直接傻眼了。 她并未给吉祥酒楼准备年礼。 就连吉祥山庄，王小六他们早就回镇上去了，她收了人家给的桔子，送来的鱼肉鸡鸭等食材，却并未想过，要给他们准备年礼。 “那我今晚做出来，明天一早你去趟镇上好了。”最后，柳青青语气有些严肃地开口。 既然跟人家合作，这半年来也得了人家不少好处，这份年礼，还是应该准备的。 吉祥酒楼开门做生意，吃食不稀罕，铜钱也不缺，这种有着吉祥寓意之物，才会喜欢吧。 讨好人，就要讨好在点子上么。 有了这层心思，柳青青立刻让乔喻凌又去拿了半筐铜钱回来。 她一边叮嘱小弟小妹继续做红包、一边就在炕桌上占了大半位置，就开始摆字。 能挂到酒楼里去的饰物，自然要更大一些。 因而很快她就觉得炕桌不够用，让乔喻凌去东院搬另一张炕桌，结果乔喻凌给她搬了一张八仙桌过来。 八仙桌就搁在炕下，她坐在炕上，转个身就可以将钱铺到桌面上了。 不过是屋子里空间更挤而已。 但此时屋里只有他们四人，到也不防碍。 这一晚，大家忙到很晚，而柳青青的红线不够用，又跑回西屋把所有的红线拿来，先打成长长的粗绳状络子。 第386章让他自己去 忙到深夜，小弟小妹打起了呵欠，但他们也忙了两个时辰，糊好了数不清多少个红纸包了。 他们心里也纳闷儿，姐姐要这么多红纸包干什么？给压岁钱，他们家的人，数得过来呀。 见他们困了，柳青青让柳诚去打水，带小妹洗漱去，她这边也快做完了。 “喻哥，你也去厨房盯着他们一些，我怕他们瞌睡摔着，也烧点热水，泡泡脚。” 柳青青又看了无所事事正看着她手中活儿发呆的男人。 于是三人都出去了，柳青青继续认真地忙着。 不久，乔喻凌提了半桶热水过来，柳诚连忙拿脚盆，他和小妹拿了小凳坐着，各一只小脚盆泡脚。 乔喻凌看向柳青青，已经在拿着做成的四个字打量着，又放到炕上比对大小。 “看不出差异，字也清楚，到时挂在酒楼大堂墙上当匾用，也不错。” 乔喻凌凑过来也欣赏了一翻，便说道。 “嗯，招财进宝四个字，再加上那个福字，都给他们了。”柳青青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大方地说道。 “那个大梅花也给他们吧，若是再做一个成对的，更好了。”乔喻凌又说。 “那就再做一个吧，正好还有络子。” 于是柳青青立刻又行动起来，乔喻凌连忙帮她拿铜钱。 等小弟小妹都睡下了，他们才把那个梅花做好，比对了一下另朵梅花印，这才收拾了东西。 红纸包装进竹篮里，铜钱没用到的放进筐里。 杂送礼的几个铜钱挂饰，则放进乔喻凌另外拿来的一只新箩筐里。 柳青青把炕上也收拾了一下，让乔喻凌去打水回屋。 她又把小弟小妹挨个叫起来，现在不起夜，怕夜里他们会尿床诶。 安置好小弟小妹，她关上屋门，这才回西屋。 男人已经将热水倒进大脚盆里，见她回来了，笑道：“我去把灶下火处理一下，你赶紧泡脚。” 看着男人一如既往地体贴周到，柳青青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男人，在自己能给的范围里，对她还是很好的。 “嗯。”她答应了一声，等男人给自己也倒了一盆水，就去拿晾着的干帕子。 这一晚，他们还像往常一样，度过了冬天夜晚的美好，第二天睡到天微亮时就起床。 乔喻凌揉面，柳青青剁肉馅，做了三蒸格肉包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将昨晚剩下的米汤热了一下，吃了几个包子。 之后乔喻凌就收拾了一下，去镇上送礼去，也去镇上布行再买些红线回来，毕竟昨晚几乎都用光了。 接下来，她还要做许多结梅花印的压岁钱呢。 乔喻凌本来想带他们一起去镇上，如今闲着，镇上生意连明天除夕都开门的，天气又好，正好逛逛。 但柳青青却拒绝了，说到底还是冷，路上吹山风太久，怕小的们受不住。 而且他们今天在家里除阳尘、打扫屋子，再洗澡洗头，收拾干净了，明天就好好备年饭、守岁。 所以，就让他自己去。 乔喻凌见状，也就由她了，他也戴上了长耳帽子和袖笼、护膝，包裹好自己，这才赶着小驴车出了门。 箩筐里放着五个字、两朵梅花，拿盖子扣上。 柳青青站在院门外，看着乔喻凌赶着驴车去远，这才转身栓上院门，叹了口气。 “姐姐，其实你可以同姐夫去的，我和小妹在家也可以打扫。” 柳诚在院子里看见姐姐叹气，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和小妹在家。 “我才不要去呢，这天寒地冻的，他是男人不怕冷，我怕呀。” 柳青青立刻露出笑容，走过来揉了一下小弟的头，拉着他去拿扫帚。 “东边院子都打扫过了，现在是咱们西边，赶紧的。” 上午，三人头上包着布巾子，举着长竿扫帚四处扫着屋檐、屋梁上阳尘、蛛网，忙了好一阵，这才打扫床顶、屋里各处。 然后柳青青把两边屋里的被子都拆了下来，换上干净被子。 她拿了脚盆坐在院子里，先把被子仔细搓洗一遍，这才装进大背篓里，吃了两个包子，就准备去河边。 “姐姐，我帮你背。”柳诚本来搬着沙盘坐在屋檐下，这时连忙起身。 “不用，你们在家，不然姐夫回来，进不了门。” 柳青青说着，就拿了棒槌插进背篓里，背了起来，叮嘱了柳诚几句就出门。 因为怕乔喻凌回来没人开门，柳青青将小弟小妹留在了家中。 当然她也知道，此时河风冷嗖嗖，也没必要让他们去挨冻。 小孩子虽然要吃苦才能变得艰难而懂事，但不必吃的苦，就没必要去吃。 她去河边，才发现那儿很热闹，水埠头上有几个妇人都在捶被子，说说笑笑全是忙过年的琐事儿。 岸上还有两个妇人蹲在那儿等待位子。 柳青青一看顿时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来了，在家不过是多花点力气去揉、去踩，总能把被子洗干净。 “哟，青青来啦！这么冷的天，要不你来我们这儿挤挤吧？” 一个妇人刚好抬头，看见柳青青立刻热情地打起招呼。 “多谢婶子，不了，我回家拿脚踩踩被子算了。”柳青青有了想法，就准备离开。 只是有人打招呼，还是要回应的。 如今她与村里人也没那么剑拔弩张，该好好说话的，还是要好好说话。 “拿脚踩踩？”坡上等位子的一个妇人立刻好奇地开口。 “被子我已经洗过一遍了，本来是想来捶一捶的，不想等就回家去放在木盆里，放了水脱了鞋子，用脚去踩呀。” 柳青青连忙解释。 大家听了却是一个哆嗦，有的低头看自己的脚、有的在哈哈地笑。 “青青，手冷也就算了，还要脚冷，划不来呀。” “青青，来都来了，再等等吧，我们这边也快了。” “是呀，不过多等会儿的事，家里木盆能装多少水呀，洗不干净的，何况水还凉。” “……”大家一听都不认同柳青青的作法，七嘴八舌说劝着，要打消她的主意。 柳青青一想也是，这天冷，就算用了温热水，踩着踩着也凉了。 而且一床被子大，搁木盆里还要边踩边换地方，也是麻烦。 第387章骂战 “好吧，那我就等等，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了。”柳青青笑了笑，于是又留了下来。 岸上两个妇人立刻同她拉起家常，问她年货年菜都准备得咋样了。 不过妇人的话立刻被水埠头那儿的妇人笑话了。 “青青如今生活好，天天跟过年似的，还用怎么准备呀，自然是大鱼大肉吃着呐。” “我看到乔猎户赶驴车出门了，就带了一只筐，怕是去镇上买最新鲜的鱼肉去了呢。” “……”其实都不用柳青青说什么，大家又自说笑起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柳青青只要含笑听着就是了。 总算，有两个妇人相继起身，她们也是结伴来的，竟然各挑了一担。 柳青青看着那么多被单、被套装进箩筐里，不禁暗暗咋舌。 农家主妇，果然辛苦。 好在她只有两套，但也装了堆起来一背篓，有几十斤呢。 不过是她家布料轻薄柔软一些，不然怕也要挑一担？ 柳青青心里想着，却没有动。 因为身旁还有两个妇人先到。 “青青，不着急啊，我也快洗好了。” 水埠头那儿又有一个妇人喊着，怕柳青青等得不耐烦，毕竟刚才她也有出言挽留青青等待的。 “不着急。”柳青青连忙笑道。 就在这时，柳周氏也背了一只背篓过来了。 只不过，如今就算她和大家打招呼，大家也不理她，只作没看见。 “青青，要不你下来吧，你都等老半天了，我这儿挤挤先把东西放了。” 先前说话的妇人连忙又说道。 其他妇人也连忙喊着。 柳青青这次便不再讲客气，因为柳周氏来了，如果她不主动，一会儿空出来的位置，肯定要被那泼妇抢走。 “喂！凭什么让她去挤！她有钱就让你们讨好啦！要不要脸哪！” 柳周氏一听，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黑沉了。 “周嫂子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青青来很久了，让她下来不是理所当然吗。” “就是，若非怕你又欺负青青，我们也懒得操心，但你若又想在这儿闹，我们也不会客气！” “都要过年了，若再被大家揍一顿，怕是年饭都吃不到嘴吧！” “听说如今柳家没人理这货色，做人做到这份上，大柳村怕也就她周氏独一份！” “这么一说，比南坡的刘氏还不如呢！” “摊上这样的娘，燕北真是可怜哪！” “也不知周氏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不讲面子，柳家难道也不要脸面了吗，一次又一次不消停，亏她好意思！” “……”妇人们立刻又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当着柳周氏的面，指责柳周氏的过份。 如今这些人私下也是通了气的，不但不会再与柳周氏结交，而且只要柳周氏又闹事，也不会给她脸面。 她们认为，她们身为大柳村的妇人，也应该维护一下大柳村的颜面，不要让外面的人以为，大柳村的妇人都是这般蛮横无礼、不讲颜面。 这些话，当然是那天在柳家，村长和耆老们说的。 毕竟那天，柳周氏和李刘氏在吉祥山庄闹，小王掌柜和王管事、李管事他们，可不是本村人。 如果他们回去镇上说大柳村的人不好，丢的不也是她们大家的颜面么。 何况这里有些人的儿子、侄子也在吉祥山庄干活呢。 因而，现在柳周氏找柳青青的麻烦，已不只是柳青青的事情，也是整个大柳村的事情。 如今妇人们齐心怼柳周氏，气得柳周氏跳脚大骂。 骂这些见钱眼开的贱妇，为了讨好柳青青，就连她们往日情谊也不顾了。 然而，柳周氏再横，这里妇人多，一人一句也能将她的话给淹了。 柳青青一言未发，立刻听了之前那妇人的提议，一手拎起背篓就下了河坡。 柳周氏到底不敢在这里争抢秩序，不过是骂骂嚷嚷，过过嘴瘾。 这些日子在家，儿子黑着脸不理她、儿媳总是避着她，柳山根那根木头如今也总是对她横眉冷目。 她在家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如今眼看要过年了，新进门的儿媳妇竟然不给她洗被子。 可是这两天儿子和媳妇都去了娘家住着，一直未回，她捱到今天下午，不得不自己来洗被子。 想想真是憋气，这大柳村当婆婆的，恐怕没一个有她这么憋气。 没想到才来河边，又看到最憎恨的人，还被村里妇人骂。 她心里这口气，憋得心都痛了。 就在一片骂声里，村里又来了两个妇人，不过是挽着竹篮子，只是洗几件衣裳。 一看没位置了，柳周氏又在坡上跳，她们也立刻加入骂战，帮骂柳周氏，三人差点就在坡上打起来。 最后不知谁起的头，都不让柳周氏下埠头，还让大家去村里喊人，有洗没洗都来占着位置，给柳周氏一个教训。 没想到自己被欺到这份上，柳周氏气得往地上一坐，就哭嚎开了。 “天哪！我周氏到底犯了什么错啊！所有人都要这么欺凌我！” “这一个个地是不想让人活了啊！” “我今天就投了河，顺了你的意吧！” 柳周氏哭嚎了一阵，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坡下冲。 谁知刚冲出一步，就被那两个妇人拽住了。 “你要寻死可别赖在我们头上！” “坏心眼就是坏心眼！自己犯错不改，还怪别人待你不好！还想害别人坏了名声！” “死不悔改！活该没人理你！” “……”一时坡上坡下又是骂声一片，柳周氏被那两个妇人用力拽着往上拖了两步。 也是柳周氏那天挨了打身上有伤，又气病了，刚养好了些身子还有些虚，不然若蛮横起来，怕是这两个妇人还拽不住。 柳青青将背篓搁在水埠头上，只是抬头看着坡上的热闹，并没有参与。 她心里想，若周氏真的跳了河，她会下水去救么？ 脑子里突然出现柳杏的狰狞面目，又出现柳燕北愁苦悲伤的表情。 她突然叹了口气。 “明天就除夕了，一年除旧岁、迎新年，本是吉利的日子，大家就不要说什么生气了，周氏要地方，让个给她就是。” 第388章说劝 “周氏你听见没有！亏得青青处处忍耐你！你好歹也是个婶子，心里就一点也不心软的吗！” “她会心软才怪了！她对燕北都那么狠！” “可不是，她若知心软，哪里会有这么多作妖的事儿！” “青青你别理她！这浑货总有一天会让所有人都嫌弃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 “就是，青青你别让！今天你让了，明天又不知她要搞出什么事呢！” “就是就是！这种坏心眼！就要处处防着她！” “……”虽然柳青青决定让步了，但其他人却不肯妥协，提醒着柳青青，对坏人心软，只会惹到更多麻烦。 柳青青顿时无言以对。 她刚才也是想到柳燕北的难处，不想再与柳周氏争一时之气罢了。 但她也不得不认同，这些妇人说的很有道理。 “好了青青，我洗完了，你赶紧吧，你也别多想，这是排队排到你的位子，可不是你争来的。” 先前那妇人将最后一床被套用力拧干水，往箩筐里一放，就站起了身。 还提醒柳青青，这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作妖的人在找事。 不然大家在河边洗了这么久，全都有说有笑的，怎么周氏一来，立刻就吵起来了呢。 能生事的走哪儿都能生事。 而她们，自然也不怕事！ “好的，多谢婶子。” 柳青青笑了笑，这才不再说什么，就走到空出来的位置蹲下，将背篓里的被子拿出来堆放到水埠头上。 “你们太欺负人了！”坡上，柳周氏还坐在地上嚷着。 “周氏，大家一村住着几十年，如今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蛮横无礼之人，以前真是我们眼瞎，还常找你串门儿。” 洗完的这妇人走上坡时，看见柳周氏还在哭闹，心里突然恶心得不行。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这么能闹呢？ “可是你怎么不能冷静点想想，你是怎么走到众叛亲离这一步的呢？” “村里人也就算了，你的男人！你的儿子！本来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别又怪到青青头上，青青一直被你找茬，可没找过你麻烦！还给你儿子事情做！” “青青以德报抑，你身为柳家长辈，又做了什么呢？说到底，可是你家柳杏想抢青青的夫君，才闹起的矛盾呢！” “你身为柳杏的娘，不思反省，教导丫头！还帮着找青青的麻烦，青青招你们了？惹你们了？” “但凡要点脸面的，都会不好意思呢，还次次冲在前头找青青麻烦，你好意思！我们全村都替你不好意思！” “若你总是这样，就该知道，以后村里都没人理你了！你也不用怪大家欺负你！你活该！” 坡上传来一翻义正严词的话，让柳青青抬头看去，眼中露出惊讶的光芒。 没想到这群村妇里，竟然还有人这般讲理呢。 “陈嫂子说得对极了！亏得陈嫂子以前还和你走得近呢，你这样子，她心里也难过的！” “都是周氏你自己作的，咱们都是当娘的，可不学你这坏样子！” “新年就到眼前了，不说好好改正错误，和家里人好好相处，就只知道骂！只知道嚎！” “她以为嚎得惊天动地，大家就都怕了她吧！三岁小孩儿呢！” “呵呵，三岁孩子还有大人能管得住呢，三岁孩子也不会没完没了地嚎呢！” “……”其他妇人也纷纷指责着，到是没有再破口大骂了。 柳青青收回目光，一边默默听着、一边迅速将被套打开扔进水里。 扯着两只边角，在水中用力抖了抖，几下折起，放在水埠头上，就用棒槌捶打起来。 那边又有妇人陆续洗完，上了坡也没走，到也没再骂柳周氏，改为苦口婆心劝诫着。 毕竟都是几十年邻里，看到柳周氏变成如今这般坏毛病多多的人，大家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柳周氏被指责，也知道自己最近的苦，都是怎么起的，越想越觉得悲伤，也没反驳，只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几个妇人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又说劝了好一阵，让她不要再钻牛角尖。 柳杏已经嫁人了，当娘的成天不消停，总会有人说道、有人传出去，若是让她婆家人听了，会作何想？ 若是有人也将柳杏在娘家时闹的那些丑事儿传到婆家去，让她在婆家难做人吗？ 柳周氏听了，心里才有些害怕。 她可以在家骂柳燕北，因为柳燕北是自家儿子，会一直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柳杏是她闺女，却是嫁到很远的外村去了，一年难得见几回呢。 也就过小年时回来了，送了年礼，以后只有正月初二、五月初五、八月十五，能回来最好，若不能回来，一年晃一晃就过去了呢。 想到这里，柳周氏又抹不干眼泪，说着她的苦。 柳青青闷头快洗，比那些还要分心听坡上说话的妇人，动作迅速多了。 而且她只有铺盖两套，等她洗完，在她前面下水埠头的那两个妇人，才洗了一半呢。 “婶子们快洗吧，天晚了难得晒呢。”柳青青笑了笑，起身时提醒了一句。 “呀，青青你做事真快，就洗完啦！”一个妇人惊讶地看向柳青青的背篓。 刚才还有一堆，转眼就洗完了？ “嗯，我被子少，又是在家搓过的，洗得快呢。”柳青青微笑解释，便将背篓背了起来。 在妇人们的惊讶谈笑声里，柳青青大步上了坡。 那边还在说话，柳周氏也还没有洗被子，但她没有再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柳青青走了，河边的矛盾也就消失了。 柳周氏满心苦闷，也被妇人们劝解一翻，总算好了一点，也就慢慢止住了哭声。 妇人们又劝她看开些，多想想儿女的将来，不要做将来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而眼下快过年了，总要打起笑脸才是。 继续闹，无碍就是让一家人都过不好年，让儿子怨恨，将来没人养她老，到时悔不当初。 柳青青将那些声音抛在身后，脚步轻快地往家赶。 路上又有妇人去河边洗衣，看来都是忙完家里活儿，洗澡的人多，这会儿就妇人忙起来了。 第389章他给她买新年礼物 回到家，见乔喻凌还没有回来。 柳青青把被子晾在东边院子里，回来又打水安置小弟小妹洗澡、洗头。 帮他们把头发擦干，交代他们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此时也到下午了，柳青青自己也提了水去屋里泡了个热水澡。 刚才在河边，那水虽然没有结冰了，但还是很凉的。 之前的雪，不但河面结了冰，屋檐下也结了冰柱子。 不过都被拿竹竿敲掉了，怕化冰时更冷，那水滴到头上可凉了。 农家人，也欣赏不起化冰时屋檐上滑雨的水帘风景。 所以这会儿天气连晴了几天，各家除了屋顶上方还有些未化完的积雪，总的来说，还是干燥暖和的。 柳青青沐浴出来，擦干头发，随便拿发带扎了个蓬松的长马尾，就在院子里继续洗衣。 因为一直在水里洗东西，手指头上肌肤都泡得有些发白、起了难看的褶子。 她看着自己的手，比刚穿越而来时好看多了，也白净多了，但这时候，还是粗糙难看的。 不禁想，真正的村女，或者洗衣娘，怕就是这副样子吧？ 幸亏自己能改变命运，若是宿主当初那样被赶出来，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去挣扎谋生存呢？ 会和她一样，也走进乔家吗？ 但有些事，已注定无法改变，毕竟现实是，她来了，她选择了走进乔家。 将衣裳全部洗好晾了起来，水箱里的存水也不多了。 乔喻凌还没有回来，天色也还亮着，她就和小弟把八仙桌抬到院子里，把红纸拿了几张出来，开始剪窗花。 她其实并不擅长这种事情，不过就是对折又对折，反复几次之后，随便剪了几个形状，再摊开，奇形怪状的花纹就出现了。 有的剪了边角、有的剪了弯边儿……反正是自由发挥吧。 不但如此，她还教小弟小妹也动手来剪，剪坏了也没事。 姐弟妹三人就在院子里尝试着，摊开看着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花纹，乐得哈哈大笑。 其实他们也没见过这里谁贴窗花，是柳青青以为有，自己提出来的。 小弟小妹自然没有意见，好玩的事情，怎么会反对？ 因而，也不知规矩是什么，只是看着大红的纸变成了一个个有趣的图案，最后还在姐姐的手中出现了狗狗、小人儿、小兔、树林、雪花，都很开心。 剪完之后，柳青青就把剪纸都收了起来。 “等明天下午姐夫贴春联时，再贴到窗子上。” 柳青青看着还有些不舍得收起来的小妹，连忙说道。 “真想明天快点来呀。”柳芽儿一听，立刻惆怅地感慨了一句。 “早早吃饭、早早睡觉，一觉醒来就到明天了。”柳诚笑话着小妹。 说起吃饭睡觉，柳青青叮嘱小弟小妹去喂小兔、喂鸡，她也进厨房去准备晚饭菜。 因为明天过年，今天又一直在忙，她也不想做得多复杂，但早上和中午都吃的肉包子，晚上也不好再吃这个。 想了想，她煮了半锅饭，打算做炒饭吃。 正在厨房里忙着，院门被拍响。 她一听立刻放下正在切大蒜的刀，转身跑了出去。 打开院门，果然见到乔喻凌站在门口。 “媳妇儿，我回来了。” 乔喻凌摘下棉帽子，呵了呵手，笑容满面地看着柳青青。 “怎么样，吉祥的人喜欢咱们这份年礼么？”柳青青笑问。 “嗯，正对上他们的喜好了，都高兴得很，王掌柜还说，承乔夫人吉言，来年一定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乔喻凌一边牵驴进院子、一边笑着解释。 柳青青侧身让路，看了一眼驴车上的两只箩筐，不禁疑惑。 “还买了什么？” 他们只拿一只箩筐装了那些年礼去镇上，回来却有两只箩筐。 “之前不是把兔毛都交给王小六了么，给制成了毛领，拿回来给你做衣裳穿。” “你可以缝在棉袄上，也可以缝帽子，或者做在棉袄里边。” 乔喻凌解释着，将驴卸车，牵进了棚里，喂了两把草。 他又将箩筐放下来，将车架送进空库房里。 柳青青就在院子里打开两只箩筐。 却发现一筐是装着制成了各种小件的兔毛、一筐却有两只包袱，打开一角看了看，似是两件艳丽新袄？ “你一直太忙，光给小的们做新衣裳就用去了大半空闲时间，自己反而没几件新袄，我之前托王小六，在镇上绣庄给你定制了一身，还有一件斗蓬。” 乔喻凌走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柳青青，解释着。 “哼，我的大半时间，也给你做了新棉袍子！”柳青青却噘了嘴，纠正乔喻凌的说辞。 她可不全是只照顾了几个小的，她也照顾了他的。 “是、是，我媳妇儿最能干了。”乔喻凌好笑地连忙改口。 没想到她还计较这样的细节，可是有什么差别呢？真是无法理解。 “好啦，一路辛苦了，赶紧去打水洗下手脸，歇歇就吃晚饭了。” 柳青青自然不是要跟他吵架，便改了口，露出笑容。 再怎么样，他给她买新年礼物了，也是用了心思。 “嗯，底下还有你要的线，是常去的那家布行，价钱也没差，伙计还问我，你的其他针线够用不，还送了一套针和一个顶针给你。” 乔喻凌见小媳妇只抱着那两只包袱，连忙又提醒。 “哈哈，那布行的伙计就是会做生意，也不枉咱当回头客了。” 柳青青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就让乔喻凌把筐拿回屋去。 兔毛制好，还没有用上，就搁在一只衣箱中，做好的新衣装在包袱里，先放到了床上。 她转身去看有多少红线，却发现装针线的小包袱底下，竟然还有一只木盒子。 “这是什么？”柳青青连忙拿起来，好奇地问。 “经过首饰铺子，给你买两样新首饰，过年戴着。” 乔喻凌见小媳妇终于注意到了，露出笑容。 “谢谢夫君！” 柳青青打开木盒一看，是一支金镶玉梅花发簪，不由露出笑容。 “经过上回那家首饰铺，老板正蹲在门口愁眉苦脸的，我就去给他做了笔生意。” 第390章有些忘形 “他都认得我了，直说乔夫人一定会喜欢的。”乔喻凌又解释了一句。 柳青青听了却是扑哧一笑。 “夫君，生意人就是这样啦，我喜欢是因为这是你买的，可不是因为开铺的一句夸奖。” “知道，我买的，你都会喜欢。”乔喻凌突然伸手将柳青青拦腰一抱，就俯下唇索吻。 柳青青回应了他，之后，两人笑望着对方。 突然，乔喻凌往前迈出一步，手掌间紧了紧。 “呀，天黑了，我得去做晚饭了！”柳青青却是一声惊呼。 及时打断了乔喻凌想抱她先睡一觉的念头。 “……”乔喻凌无语瞪着自怀抱中溜中的小媳妇。 “好啦夫君大人，你赶紧打水来洗澡，我们都洗过了，等你吃完正好吃饭，饭后我也好将衣裳洗了，明天过年咱们就不干别的了。” 柳青青一跑就跑到了屋门口，这才回头笑嘻嘻地提醒着。 乔喻凌勾唇，家里有个小媳妇，确实温暖多了，而且事事收拾妥当，有家的味儿了。 去年过年，他都不在这里，过年什么滋味，他其实印象已经模糊了。 今年，他也期待她给他带来新的感受。 乔喻凌打水洗澡，柳青青将酸菜、肉沫、干萝卜丝、剁椒、大蒜、蒜蓉、菜叶子等食材，都炒进饭里。 每一口有饭也有菜，香喷喷的，还有些微辣，味道超好。 而且还煎了一碗荷包蛋，再加上米汤，晚饭就这么愉快地吃完了。 乔喻凌竟然吃了两大碗，柳诚也吃了一大碗，吃得最少的是姐妹俩。 柳青青不禁咋舌，果然男生和女生是有差别的。 饭后收拾完厨房，柳青青把乔喻凌的衣裳也洗了，都晾在院子里。 打算睡觉前再搬回堂屋去。 之后，水箱里的水也用完了，水缸里也只有小半缸。 不过乔喻凌已经不想出门。 大家又把东屋烧得暖暖的，柳青青教小弟小妹绑铜钱，做成一个个小梅花印，再装进糊好的红纸包里。 乔喻凌又拿了书在一旁看着，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做事的感觉，也挺温馨的。 忙到很晚，终于把所有糊好的红包都装满了，一数竟然有一百多个，吓坏了小弟小妹。 “姐姐，你这是要全村发一遍哪？” “呵呵，万一正月里有人来咱们家拜年，有小孩子过来，不给个红包怎么好意思？” 柳青青到是不以为意，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用不完就留到明年好了，省得明年又来做红包，太辛苦。” “……”柳诚被姐姐的话说得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小妹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今年的年，明年的年……” “噗。”柳诚失笑，看了小妹一眼，他发现小妹说得好有道理啊。 今年的年是今年的年，明年的是就是明年的年，哪能今年就准备好，再留到明年用呢。 只是姐姐有姐姐的想法，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忙完之后，大家就赶紧睡觉了。 第二天，果然是在鞭炮声里醒来的。 柳青青打了个呵欠，便起身拿衣。 “今天又没别的事，起这么早干什么。” 乔喻凌却将她又按回被窝里，搂在怀里蹭了蹭。 忙了一年，到这尾声一切准备就绪，当然是好好歇一歇了。 “别人家都接年了呢，咱们也别落人后呀。”柳青青连忙推了推男人。 这可是她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自己记忆中第一个有家人的新年。 虽然农家生活辛苦，但也自有乐趣。 所以，她做红包时确实恨不能见人就发一个、剪窗花恨不能将全村窗子都贴上。 做这种有新年气氛的事情，她会很开心、很期待。 所以难免有些忘形。 “你睡着，我去放炮，回来再睡。” 乔喻凌无奈，只得起身，又将被子捂紧了些，生怕冻着她。 昨夜北风又起，也不知下雪没有。 乔喻凌打开屋门时，柳青青也裹着被子蹭起身朝外张望着，看着天色如常，并没有覆雪时那般明亮。 没有下雪，心里有些失望，但又有些庆幸。 下了雪行走总是不便，过年难免要四处走动。 抛下复杂心情，柳青青趴在床边，等着乔喻凌。 不多时就听见鞭炮响了，不过并不在院子里。 推测声音，应是乔喻凌打开了院门，在院门外放的。 很快就听见脚步声回来，还有柳诚欢喜的声音。 “你再去睡会儿，今夜可要守岁，早上多睡的好。”乔喻凌叮嘱柳诚的声音。 “知道啦，姐夫。”柳诚欢喜地答应着。 跑向东屋的脚步声很快安静了，听见东屋门响，柳青青不由勾唇轻笑。 难怪男人今天不愿早起，是为了晚上守夜？ 她可不信他没那份精力，或许他只是怕她守不住太晚？ 其实他们吃了年饭可以再睡一觉的嘛…… 正胡思乱想间，西屋门外传来脚步声，男人回来了。 柳青青立刻咻地一下挪回床里，闭上了眼睛。 房门关上的声音，她没有睁开眼睛。 不一会儿脚步声近，男人脱下棉袍，露出光着的精壮上身，柳青青微眯了眼偷看着。 “呵呵。”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被角轻掀，身子一进被窝就将柳青青拉到了自己身下。 “啊！”柳青青讶叫了一声，睁开眼睛。 “竟然不睡了，那咱们就做点别的事情吧。” 乔喻凌目光火热地看着惊慌的小脸，意味深长地笑着。 他一进屋，从呼吸声就知道小媳妇根本没睡，结果走到床边，却看她一副“我睡得好沉”的模样，不禁好笑。 热吻随着他的话纷落而至，大掌也探上她的身体，在被中熟练地解下了她的衣衫、褪下薄长裤…… 根本不容柳青青拒绝，男人熟悉的求欢方式，就撩得她浑身发软，很快就成了他热情动作下的俘虏。 除夕一大早，小夫妻以这样的方式迎来新年，直到天色亮了起来。 乔喻凌才再次起身打了热水来，将累得又睡去的小媳妇拾掇干净，为她换上衣裳。 又抱着她打了个盹儿，这才相继醒来，一起起身，收拾了一下，牵手出门。 第391章为什么和平时差不多 看着外面亮起来的天色，带着寒意的北风呼呼地刮着，柳青青低喃一声。 “只怕这两天又得有雪了。” 起了北风容易冻住大地，乌云若聚，下雪的机会就大了。 “就算今天下雪，后天出门也走得驴车，除非这场雪连下三天一直不停。” 乔喻凌垂眸安慰小媳妇。 他们也就正月初二要出行，其他时候，呆在家里就行了。 不过再下场大雪也好，还能再打一次猎，待到立春之后，依照规矩，可是要封猎的。 俩人说着话就去了厨房，今天吃什么都是柳青青早就安排好的。 洗漱之后，就做了红枣百合鸡蛋羹，把小弟小妹也喊了起来。 吃了早饭就做红豆糕、福禄饼，做为新年糕点。 之后把年饭食材拿出来，化冻的化冻、下刀的下刀，都准备好了，这才休息。 乔喻凌则带着柳诚赶着驴车去河边运水，小妹在家喂鸡、喂兔子。 柳青青看着肥兔子总在想，它们的生存力可真强，身为野兔，竟然在家养环境中生活得这般安逸，而且很健康。 既然这几只兔子过得好好的，她自然不敢提出杀了吃的话。 中午，有的人家年饭早，便早早放起了年饭鞭炮。 柳青青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又有四口大锅、两口平底锅，比别人家更容易。 不过她不赶时间，慢悠悠地忙着。 除了红豆糕和福禄饼，她又摊了几张桂花饼出来，煎得薄薄脆脆的，给大家当上午的零嘴吃。 然后做了年饭菜，有八菜一汤一果盘，将八仙桌摆得挤挤的。 四人四方，和平时到也没什么差别，原本对年饭有期待的小弟小妹，不禁露出思索的表情。 为什么觉得和平时差不多呢？ “因为你们近来伙食一直这么好，吃的也多是这差不多的菜，自然觉得没什么差别了。” 柳青青听他们在那儿嘀咕，便笑着解释。 “也对，除了福禄饼是第一次吃，红豆糕咱们常吃。”柳诚一听连连点头。 “还有这些菜，红烧肉、酸菜鱼片、小炒肉、腊肉、烤鸭、鸡汤、清炒腊菜，桔子，都是早就吃过的。” “红薯也吃过，红薯丝没吃过！”柳芽儿在一旁补充。 “不错，你们都说得很对，但这是你们过上了好日子，才会都吃过。” “咱们村很多人家，许多菜都没吃过，或者不常吃，好不容易过年了，这样的菜，可都欢喜着呢。” 柳青青微笑看着小弟小妹，他们虽然疑惑，但并未觉得不稀奇就不想吃，或者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他们只是纯粹在疑惑这样的念头。 “知道了姐姐，我们不会因为现在日子好了，就嫌东嫌西，不知米粮珍贵的。” 柳诚立刻听明白了姐姐的用意，连忙说道。 “你们知道就好，要时常忆苦思甜，不要忘了自己曾经吃过的苦，要珍惜现在的好日子，要感恩现在拥有的一切，做一个善良的人。” 柳青青趁机教导，说得小弟小妹表情认真地连连点头。 乔喻凌端着酒杯，却有些无奈。 平日小媳妇时常抓住机会就教育弟妹，他很欣赏、很敬佩，可今天是吃团圆饭哪。 好在这样的教育课只上了一会儿，大家立刻投入到吃饭中。 除了柳诚点出的那些菜式，今天还有一个蒸腊肠。 小肠都用来做腊肠了，今天才没有卤肠下酒。 而腊肠算是今天第一次上乔家饭桌，小弟小妹伸筷子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在柳青青提醒他们不要挑食之后，才又吃起其他的菜。 这也是柳青青事先提防了，就怕大家觉得菜式一样，失了过年感觉，才留了两道菜的吃法，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但还是听到了小弟小妹疑惑的声音，她表示很无奈。 不知道大户人家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又会准备多少道平日没吃过或少吃的菜式？ 但她没办法呀，她做得出来，食材不够丰富、桌子也摆不下啊。 到了晚上，她直接端出鸳鸯火锅，炖了羊肉，放了中午留出来的鱼片、大白菜，还有切得厚厚的玉米。 再煎了两份牛排切成小块，拿盘子装了，用水焯过的红、白萝卜丁点缀在盘中。 再加上中午吃剩下的菜，也没准备饭或面食，就让大家吃完菜，除了那道红烧鱼，还有半条留着，头尾也在。 火锅有放辣也有清汤，小的们一会儿在辣汤里捞菜、一会儿又舀了清汤来喝，吃得不亦乐乎。 比中午时还起劲，因为火锅也只是这个冬天才开始吃起来的。 小弟小妹先吃撑了，就去院子里散步消食，柳青青陪乔喻凌喝酒。 有男人不时调.教，她的酒量见长。 或者说，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酒，体质上强了些。 毕竟这里的酒，论度数纯度，没有她以前世界里的好，也没有那么丰富。 她心里期待着，来年秋天收葡萄后，要做出美味的葡萄酒。 后期因为和吉祥酒楼合作愉快，她还提醒了对方，多种些葡萄，准备酿酒。 不过怎么酿法，她说要一万两银子，不然不教，到时她酿出来的酒，再一坛一坛卖与他们好了。 最后，王小六当面求了乔喻凌，乔喻凌和柳青青说了好话，以五千两的价卖掉了方子，就等明年一试身手了。 不过，这笔钱还没有给，因为酒楼说一次支出太多，得等年后，至少春暖花开生意好时，再来支付。 也因此，柳青青的方子早就写好，却也还没有给对方。 对方不急，她当然也不急，酿酒也没有那么快。 今年已经赚了三千两，明年若再赚五千两，加上吉祥山庄的收入，明年吃团圆饭时，她就得是万两户了吧？ 想到这里，柳青青满心愉快，不知不觉就陪乔喻凌多喝了两杯。 惊觉头有些晕乎时，立刻放下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递到他面前。 “我喝不了了。”她是小女子，可不用讲那么多面子，喝不了就不喝了。 乔喻凌轻笑着，看她小脸嫣然的娇俏模样，心情也很愉悦。 柳青青煮了醒酒茶，也有提神的作用，自己泡了一杯喝了，继续陪着乔喻凌。 第392章这一切都已是浮云 一家之主还没下席，大家都跑光了，也不好。 外面鞭炮声不时响起，有村里传来的，也有柳诚带着小妹在院子里放的。 院子里多挂了几盏檐灯，将整个院子包括东边院子都照得很亮堂。 家里的几十只鸡，吃了半年剩下不多了，这时候听见炮响，也会不安地叫几声、扑腾几下。 所以柳诚都不在东边院子放炮玩儿，就在大门外，他买的大炮放在地上，点着就跑。 也有小焰火，是那种点着就滋滋燃烧出几种颜色的大炮仗。 小妹在一旁不敢点炮，但看到漂亮的火花，也会很高兴地拍着小手，欢呼着。 院门口不时传来他们热闹的声音，穿过院子，传进堂屋，柳青青听着，面露笑容。 这样的家，还是很让人安心的。 就是不知道，等小弟长大能撑起三房家业时，她是否有机会可以周游列国、行走江湖？ 若到那时，也不枉在这异世间一遭了。 温润的手掌在脸上轻轻抚触，柳青青回过神来，就看到乔喻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噘了噘嘴，这时脸颊上传来一阵疼意。 原来男人突然手指用力，捏了她的脸。 “就知道欺负人！”柳青青横了他一眼，抬手拍下他的手掌。 “让你不知道在想什么傻傻的样子。”乔喻凌理直气壮地开口。 他才不会说，刚才看到她目光迷离、一脸开心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想要亲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却把她捏醒了。 “你才傻！”柳青青立刻呛了一句，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全家都傻！ 她忘了，她也是他的全家之一，此时她站起身，跑出门去。 “诚儿！我也来放一个！” 柳青青跑到院门口，就看到小弟刚点完一个炮仗，旁边站了几个村里孩子，都赶紧捂耳朵。 吓得她也连忙抬手捂着耳朵。 “砰！”一声响过，村里孩子们都发出欢呼声。 柳青青看着高兴的孩子们，都是村西附近的人家，想必是被这边的炮仗声吸引过来的。 一眼望去有十几个，大的以虎子为首，小的也就四、五岁，躲在大些的少年身后，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探头张望，也是可爱。 柳青青看着这些孩子们，也是满心欢喜。 她发现，她其实更愿意和小孩子们打交道。 因为他们不管是性子软嚅的、飞扬的、欢脱的、蛮横的、爱哭的、爱笑的，其实都很好哄，也容易沟通。 她最烦的，就是蛮横无理仿佛全村人都欠了自己的那种人。 柳青青也不放炮了，问大家要不要吃红豆糕。 “要！”几乎是异口同声，声音响亮。 柳青青呵呵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等一下啊！” 她立刻去厨房拿了一只大碗装了二十块红豆糕出来，给大家每人发了一块，小弟小妹也伸手拿了一块。 柳青青把碗放回厨房，又跑出来。 从小弟手中接过点炮的香，大声提醒大家站远一些，便半蹲了身体，点了一只放在地上的大炮仗。 柳青青点完也学小弟他们的，转身就跑。 “哈哈，青青姐你胆子到底是大还是小呀！” 虎子见柳青青明明很大胆在点炮仗，却又害怕得直躲避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怕放炮，我怕响呀。” 柳青青乐呵呵地回答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狼狈会不好意思。 接着她又点了一个，转身躲避时，看到乔喻凌竟然站在院门口，好笑地看着自己，顿时脸一红。 在炮仗响过之后，便将香交给了小弟。 “我胆儿挺大的。”柳青青走到乔喻凌身旁，讪笑着自辩。 “嗯，是不小，小姑娘里敢放炮的，怕就你一个呢。” 乔喻凌微微一笑，目光饱含深意地看了柳青青一眼。 何止敢放炮，她敢做的事儿多着呢，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吧。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再继续辩解。 看着不远处放炮和看放炮的村童们，柳青青心里吐槽，她可是玩枪老手，放个小炮又算什么？ 可惜这一切都已是浮动，如今的她，已经开始了崭新的、陌生的人生。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知道这世界的天空，与另一个世界的天空，是否连接在一起？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怕是早已尺骨无存。 也没有什么神仙鬼怪来提醒自己，以后到底要怎么做，又是否能回去。 “你要不要也去放炮玩儿？” 柳青青双手抱住男人的手臂，将头靠在他手臂上，突然笑问。 “不了，下午写好的春联，一会儿该贴起来了。” 乔喻凌斜睨着突然又变温顺小媳妇的人，轻声说道。 “嗯，我去洗碗，顺便熬点浆糊，等下我来帮你！” 柳青青一听，立刻又有了精神，直起身兴致勃勃地看着乔喻凌。 过年，就要给自己找乐子呀。 “好。”乔喻凌笑着点头，“我在这儿醒醒酒。” 柳青青答应一声，便脚步轻盈地去了堂屋，很快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乔喻凌收回目光，再看向院门外，村道上，村童们手里也有炮仗，但显然没有柳诚的多。 柳诚也没有只顾自己来放，拿了一些分给那些人，大家或多或少得了一些，都欢喜地在附近玩耍。 而年纪小的孩子不敢放炮，只是跟着自家哥哥或是邻家哥哥，站在一旁，手里还在啃着柳青青给的红豆糕。 很快，柳青青忙完厨房里的活儿，把桌子擦了擦、堂屋打扫干净，又回厨房去看慢火煨着的浆糊，拿筷子搅动着。 等灶下火烧完，她也没添火，就把浆糊倒进大碗里，端到外面来凉着。 “喻哥，浆糊做好了！”柳青青将碗放在屋檐下的地上，就跑到了院门口来。 “诚儿，芽儿，贴窗花了。”柳青青又喊了一声。 春联本来下午就可以贴了，只是吃完年饭后，乔喻凌才开始写春联，而柳青青喝了酒睡着了。 乔喻凌也让小的们下午再睡一觉，晚上才有精神守岁。 所以都忘了要贴春联、贴窗花的事。 但是在除夕夜里凌晨之前，都是可以贴的，也不着急。 檐灯下，也看得很清楚。 第393章春联 乔喻凌到堂屋另一张桌上把春联看了看，找出贴大门的那副，便拿了出来。 柳青青又端起装浆糊的大碗，拿筷子继续搅拌着，还拿嘴吹着气，想让它快些凉。 “要等一下吗？”乔喻凌见了，便问。 “不用，糊到纸上转眼就凉了。” 柳青青笑了笑，她只是去一下烫意，浆糊还是要热一点好糊纸。 见他们开始要糊春联了，柳诚立刻把香交给虎子，他跑过来帮忙。 乔喻凌把春联给柳诚拿着，他又去搬梯子。 柳青青便朝附近放炮的小朋友们喊了起来：“大家远一些放炮啊，这里贴春联呢。” “知道啦！”小朋友们便纷纷往东边或西边挪了挪。 这时柳燕北和他爹也出来贴春联，见对面乔家也要贴春联，便笑着打了招呼。 村子里的人读书都不多，最多也就是三、五年，少的刚启蒙过。 也有像柳诚这样的，还没等到启蒙，已没有条件入学了。 柳山根辛苦一辈子，只有柳燕北这一个儿子，再辛苦也是要供他上几年学的。 所以柳燕北是六岁入学，十二岁开始出力时，才回了家。 写个春联还是会的，只不过字不好看罢了。 而且农家人的春联也简单，左右各七个字、横联四个字。 而且年年都是差不多的祝愿之语。 他们很快就贴好了，过来看乔家的春联。 乔喻凌龙飞凤舞的字，他们竟然只认识一、两个，顿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问。 但他们打心里也对乔猎户佩服得不行，谁说猎户没田没地家境穷的？ 这猎户显然从小受过很好授教的，一手字写得这么好！ 没十年功底想都别想。 乔喻凌踩在木梯上，微弯身接过柳诚踮起双脚递上来的横联。 “啊呀，还没沾浆糊呢。”柳青青突然叫了一声。 刚才光顾着欣赏男人潇洒恣意的对联了，竟忘了给横批联糊上浆糊。 乔喻凌也发现了问题，往下走了几格，柳青青连忙拿了旧毛笔往上刷浆糊。 乔喻凌再往上走，看了看方位，就要将横联贴上。 几个小孩子在底下叽叽喳喳，这个说要往左偏、那个说要往右偏，议论不停，却没有一个整齐答案。 乔喻凌无语地扭头，却看向柳青青。 柳青青站在院门正中间，抬头指挥，比小孩子说的管用多了。 那些孩子就没站对位置，只从自己的视角去看，哪里会有正确答案了？ 乔喻凌听了柳青青的，很快将横联贴好，便下了梯子。 大家这才完整地看到这贴春联。 “瑞雪送福旭日霞云到” “寒梅留禄新年紫气来” “春满人间” 应基本不识字的小的们要求，柳青青把对联大声念了一遍。 又伸着手指，挨个指着那些字的位置，教大家念，又把意思解释了一遍。 顺便说了一通对联的对仗之意。 听得大家津津有味，当成了一个春联故事来听。 这些小孩子本来就没念书，或者没念多少书，不认识就很直观地表达了出来。 在一旁不好意思问的柳燕北父子，也张起耳朵认真地听了，暗暗咀嚼了其中的意思。 顿时感觉到两家春联的差距，在心里不由羡慕。 不愧是能发家的乔猎户，写出来的春联都与大家不一样。 大家多是祈盼衣食无忧，而他却又是霞云、又是紫气，看得更高、想得更远啊。 他们也没法理解。 “青青姐，我们过了年也要去上学了，明年能自己写春联吗？” 突然，一个八岁多的村童脆声开口，目光充满羡慕地看着柳青青。 他不敢找乔猎户说话，但是青青姐待他们好，自然就想和她说话。 “那要看你字练得好不好看了，别把字写错了就好。” 柳青青立刻回答，却逗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那村童被笑得红了脸，低着头表情有些忸怩。 柳青青见了，连忙又道：“大家不必笑他，若他练习一年，写春联并不是难事，只是字没有大人写的好看而已。” “但是一年一年，那字肯定会越来越好看，就像这样。”柳青青又朝自家春联指了指。 不过她可不好意思说，这字可是一个写了二十年的人随意写出来的。 行草字体，好看又让一般人辨认不出，足够装一装了。 “嗯，等我上学，我每天都练一遍，等到明年除夕，我就可以写春联了！” 那村童听了柳青青的话，立刻又抬起头，还挺起了胸膛，神情很是认真。 柳青青见了心中也很感动。 其实村里孩子也是渴望读书的，奈何家境不允许罢了。 “我相信你！”柳青青立刻说道。 她的话顿时让村童充满了信心，也开心地笑了。 而其他人这次没有再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也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回家练字去。 这时，乔喻凌已搬了梯子进院子。 “好啦，我家还有春联要贴，你们放炮别在门口太近的地方，别让炮屑打到春联了啊。” 柳青青见状连忙叮嘱了小孩子们一句，便端着浆糊跟了进去。 只是这时候小孩子们哪里还有心思放炮？都跟在后面。 乔喻凌又拿了一副春联出来，先贴了他们西屋。 屋子的门墙比院门矮得多，春联也没写那么大气的纸张。 “碧玉春华登仙室” “红妆夏素挽花台” “大富大贵” 柳青青又应大家要求念了一遍，顿时撇了撇嘴，有些哭笑不得。 男人这是在形容她吧？ 端午之后已是夏天，她嫁给了他，而她最喜欢赚钱，所以横批特别送了她一个大富大贵。 虽然与上、下联有些不协调，却也别有意趣。 “嗯，这联的意思，就是说去年夏天喻哥哥娶了个漂亮媳妇儿，他很开心，很喜欢这个漂亮媳妇儿，觉得她美得像天上仙子。” 柳青青不好解释那些闺阁暗示，于是十分理直气壮地把自己夸了一通。 “哇！”一群小孩子听了，都发出惊讶的“哇”声，看了看表情有些奇怪的乔喻凌，又观察似地打量起柳青青。 “青青姐，天上的仙子，长得像你这样吗？”虎子摸着下巴好奇地问。 第394章守岁 “姐长得不漂亮吗？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 柳青青一听有人质疑，立刻一手端着浆糊碗、一手叉着腰，摆了个茶壶状，板着脸瞪着虎子。 “……”大家都望着她，一齐摇头，“不懂！” “西施是谁？是人吗？还是什么东西？” “情.人是说相好吗？” “相好的眼里怎么出西施？万一出了眼屎怎么办？” “你傻啊，眼屎怎么会写在春联里呀。” “……”柳青青差点哭了。 “哈哈哈……”乔喻凌终于笑出了声。 他发现，这帮没读过书的村童也挺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看着小媳妇和他们说话太好笑了。 “你还笑!这帮小子说你写的是眼屎！”柳青青回头瞪着乔喻凌。 “明明是你说的眼屎，我写的是仙室，就是神仙住的地方。” 乔喻凌一边搬动梯子、一边好笑地说道。 “呀，原来是神仙住的地方，不是说仙子？”立刻有人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 “笨蛋！神仙住的地方不是仙子难道是凡人？”立刻又有一人开口，却是怼起小伙伴。 “哦。”被骂的人无法反驳。 “喻哥哥的意思呢，就是不满我只说是仙子住的地方，没说是仙人，把他给无视啦，不高兴呢。” 柳青青立刻解释，可不能让人在仙子住的地方和仙子的差别上再细想了。 若是被人揭穿她的牛皮，多没面子。 “原来如此！”大家一致恍然，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好啦，要贴别处了。”柳青青立刻转移视线。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贴窗花呀？”柳芽儿在一旁等不及了。 “哦，你随时可以贴呀，你想在哪个窗子贴什么样的？过来姐姐这边，帮你刷浆糊。” 柳青青连忙说道，刚才只顾着春联，都忘了这事儿了。 春联对小妹来说，远没有形状有趣的窗花更吸引她了。 于是柳芽儿立刻拿了一张小兔窗花跑回来。 “姐姐！我要贴这个！我贴哪儿呀？”柳芽儿神情有些着急。 虽然她现在住在东屋，但年后表哥表姐她们过来，她要搬去东院的，现在贴的不一定是她常住的屋子。 “不是有剪了几只小兔吗，你把每个窗子都贴上好了。” 柳青青奇怪地看着小妹，不明白她为何着急，喜欢贴哪就贴哪啊。 “我一只、翠儿表姐一只、雪儿一只、芸儿肯定还要一只。月儿表姐和绣儿表嫂还没有呢。” 柳芽儿噘着嘴儿，为难地解释：“也不知道晔儿想不想要。” “……”这孩子还真是操心啊。 柳青青有些无语，但还是安抚地替她拿主意。 “那就给这边贴两只，那边贴四只，不够的我等下再剪，你再贴点别的，说不定大家也喜欢别的呢。” “好！”柳芽儿一听这办法好，立刻高兴地笑了。 “林二牛，你来帮我端碗，虎子，你来帮芽儿刷浆糊，小心别刷太多了，贴上窗子都溢出来。” 柳青青要趁着浆糊和笔都在，赶紧把窗花也给贴起来，于是立刻喊了两个帮手过来。 林小牯，就是先前想明年自己写春联的那个孩子，林大年家大房的次子，也是他的三孙子。 不过这孩子还只有小名，听说要去学堂才取大名。 柳燕北一直也跟着在看春联，想趁机学学乔猎户的本事。这时见柳青青把事情交给两个小子，立刻过来帮忙。 柳青青就去拿了红纸现裁，很快又剪了几只小兔出来。 “看，这里有六只小兔了，你想贴哪里都行。”柳青青很快走到小妹身边，将一样的小兔递给她。 “啊！谢谢姐姐！”柳芽儿高兴得小脸嫣红，一蹦三跳起来。 然后柳青青也没接过浆糊碗，就帮小妹把窗花贴高一些。 而乔喻凌那边也还在贴对联，没了柳青青的解读，大家急得直喊。 乔喻凌也不开口，任由小子们自己着急却只敢喊青青姐，不敢喊他。 他觉得，在小子们面前，保持一定威严，是有必要的。 两边院子里都点了多盏檐灯，连鸡圈那里都点了两盏，后巷也点了，一路照到竹林。 于是大家忙了半天，贴好春联和窗花，柳青青被小子们拉着又给解读了剩下的春联，然后在后门口时，不知谁提议，要去竹林里玩耍。 竹林里还有一些积雪未化，但走路的道儿早在夏天就清理出来了，因而，也不怕谁受伤。 柳青青问乔喻凌拿了两盏气死风灯，让他挂到竹林里，又交代虎子他们几个大些的孩子，带着些小的。 除夕是可以满村玩耍的，但到了初一就不行了。 正月初一是呆在自家过年，以及家族祭祖，连串门的都没有。 当然，走在呼上遇见人，还是要说吉祥话儿拜年的。 但今晚，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耍，有炮仗放、有零嘴吃，而且柳青青还做了辣糍粑、福禄饼，让他们觉得肚子饿时，就去厨房拿了吃。 他们开开心心地都不想回家了，结果就在乔家帮着守岁。 柳青青也不赶他们，这时候时间还早，有他们在，既热闹，小弟小妹也开心。 柳青青在前院屋檐下搁了盆火，柳山根和柳燕北便坐在那里烤火。 柳青青让乔喻凌搬了张桌放在一旁，上面放了一些吃的。 有瓜子、花生、瓜糖、煮过的板栗、桔子，还有辣糍粑。 而让这对父子留下来坐一会儿的，就是辣糍粑。 柳燕北在酒楼是吃过的，酒楼卖的吃食，他们做工的都吃过，管事说，要对自家酒楼的东西熟，就要亲自尝试。 如果客人问你哪道菜好不好吃，你自己都没吃过，怎么回答？ 因而，这三十多个后生哪怕只是个看门的、守马车的，也都是吃过的。 只是柳山根没吃过，听儿子说过。 如今见柳青青端了两碗出来，自然就客气不起来了。 柳青青把刷过浆糊的毛笔洗了一下就泡在温水里，把粘在上面的浆糊壳泡发，不然不好清洗。 之后就泡了毛尖茶出来，陪这父子俩聊聊天。 她并不想因为柳周氏和柳杏儿，就搞得两家老死不往来。 何况浑的只有那对母女，这对父子是很无辜的。 第395章没人敢拿 但像今晚这般悠闲而自在地闲聊，尚属第一次。 除了柳山根因为柳周氏的拎不清，对柳青青表达了歉意，柳青青并未提这些事情。 只是说大过年，山根叔还是多想想高兴的事儿吧，如今闺女嫁了、儿子娶了媳妇，家里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听她这么说，许久不曾开心的柳山根，也露出了笑容。 一小碗辣年糕吃完，喝了茶，又吃了把花生、剥了个桔子，在林氏找过来时，父子就起身告辞了。 柳青青送到门口，又和林氏说笑了几句，这才回来，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男人。 “外面冷吗？要不要去东屋里？”她关心地问。 “不了，今晚其实不冷。”乔喻凌随手放下书，却朝柳青青招手。 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亲了亲她的脸颊，问她，“你冷不冷？” “我也不冷，今夜比昨夜暖和，奇怪。” 柳青青笑了笑，却不敢回应他的亲昵。 院门虚掩着呢，万一有人进来，多不好意思啊。 “怕是要下雪了，下雪前都会暖和。”乔喻凌轻笑。 “也可能是春雪，下得大、化得快。”柳青青想了想，也有这种可能。 立春将近，大地复苏，之后就是春暖花开了。 因为今夜北风小了，所以不觉得冷，也因为地层暖气上升的原因。 总之，她希望下雪，但不希望太冷。 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做事都不方便，脱掉几件，一停下来又会冷。 最容易着凉就是时冷时热，体温跟不上这种变化。 “嗯，最好是初二夜里再下雪，这样后面几天，咱们就在家赏雪，啥也不干，也不用出门。” 乔喻凌看着小女子的表情，替她说出心里话，逗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院门被打开，都有功夫的两人立刻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六爷爷家的大儿媳妇和林大年家的大儿媳妇，还有几个妇人站在门口，表情尴尬。 “婶子们来了，可是找家里小子的？”柳青青却是神色如常，立刻起身迎上去。 “他们都在后院竹林里玩耍呢，穿过厨房后门出去就是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打搅了你们的清静了。” “我们刚才没敲门，应该先在外面喊一声的。” “哈哈、哈哈哈哈……” 妇人们也不知是尴尬，还是故意地，说着说着竟然调侃地笑了起来。 “呵呵，婶子们想多啦，我和喻哥在说话呢，怕是又快下雪了。” 柳青青没话找话，脸上表情却端得极是无辜。 “对呀，刚才我们还说，今夜不下，明天怕会下呢。” “去年除夕下午就下雪了，一下三天呢，连走亲戚都踩着雪走，可冷了。” “好在还是过年，走亲戚也好过要干活呢，也没有腊月里的雪天冷。” “……”大家就在院子里纷纷说起了下雪的事儿。 有两个妇人还去了火盆边，正好有两只凳子，就坐了下来。 “刚才山根叔和燕北还在这儿呢，所以把火盆搬了出来，也方便看着些门，小的们在后院里，怕大家找来不见着急呢。” 柳青青见状又解释了一句，就招呼大家坐。 乔喻凌便去库房又拿了一果盘桔子出来。 有几个妇人家没有桔子，见状立刻露出露容，一边道着谢说客气、一边就抓了两个在手中。 就算家里有人在酒楼做事，得了一篮、或两篮桔子的，也多用来走亲戚或一大家人分着尝了尝，再留了些过年。 哪里会像乔家这样，直接拿了这么多出来待客？ 不过大家并未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拿了些吃的就穿过厨房去后面竹林喊小的们回家。 若是以往，她们肯定会坐在这里聊天、吃东西，舍不得走了。 但今天不同，今天可是除夕，要在自家守岁，迟迟不回，婆婆会骂人。 何况，乔猎户拿了吃的出来，就拿了书坐得远远的，也会让她们觉得，真的打搅了小俩口呢。 不过他们以为乔家摆在外面的吃食够多了，没想到厨房案桌上还有！ 只是没人敢拿罢了。 毕竟拿出去的就是待客的，没拿出去的就不是待客的，基本道理大家都懂。 若是她们随便拿了，柳青青生气了，以后就没脸相见了。 大过年的，大家也不想闹出难看的事情，因而，虽然想拿，最后还是嘻嘻哈哈地走了，没敢伸手。 来到后院就喊着自家孩子，也有几家没有来，怕是还不知道自家小子跑哪儿疯去了。 不过，见自家娘找来，那些小子们还是赶紧从竹林里出来了。 只是大家经过厨房时，却在虎子的吆喝下，打了盆水，都自觉在后巷口把手洗了。 然后在身上擦了擦，就伸手去拿筛子里的福禄饼，也有人拿了筷子去夹大碗里装着的辣糍粑。 妇人们都被自家孩子的行为惊得傻了眼，有人回过神来就去阻止。 “馋嘴小子！怎么拿人家里的东西吃！” “让青青姐知道了要生气的！” “是青青姐让我们吃的！”肩膀上挨了一巴掌的小子边吃边解释。 “……”妇人们顿时愣了愣，再看厨房里，一筛子不知道什么饼、一筛子红豆糕却是认识的。 两大海碗辣糍粑，旁边一只空碗里放着一把筷子。 难道真是柳青青让他们吃的？ 六爷爷家的大儿媳妇，也就是虎子的娘，立刻走出厨房喊柳青青。 “青青！小子们在厨房里吃东西，说你让的？” “嗯，我让他们玩饿了就自己到厨房拿吃的。”柳青青坐在火边答应着。 她手中正打着络子，不过编的却是如意形状的一只绳袋。 她让乔喻凌在镇上买丝线，也买了不少粗线回来，络子千千万，方法大同小异，但用途却有许多种。 而她，在看到粗线时，就想编小袋子试试。 没有毛线、没有冰丝线、没有勾针、没有织针，她就用手指来编总行吧。 于是，就给自己找了个新的事情做。 “那我也尝一块。” 早就馋着的妇人，一听柳青青让吃，立刻从自家小子手中夺过筷子。 夹了一块辣糍粑，边吃边辣得呵气，又将筷子递给孩子。 第396章竟然都喊哥了 其他妇人见了，也连忙学样。 早就听说这辣糍粑在酒楼卖得很好，今晚是个机会，一定要尝一尝。 之后红豆糕和福禄饼，也一人拿了一个，最后拿的妇人看了一眼筛子里还有，不禁松了一口气。 若拿光了，柳青青还是会生气的吧？ 不过辣糍粑，却是真的吃光了。 大人尝了尝，小子们可没客气。 青青姐说过，肚子饿了就到厨房里拿了。他们现在正是饿了。 不过他们也没贪得无厌，红豆糕和福禄饼，就一人各拿了一个，就跑出了厨房。 “呀，还有桔子！”然而，大家到了院子里，立刻又让桌上其他吃的吸引住目光。 再看手中拿着的点心，不禁尴尬。 “青青姐，要不我不要红豆糕了，我拿一个桔子好不好？”一个小少年打着商量。 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顾虑，柳青青扑哧一笑，便拿着竹编的水果盘，将桔子一人分了一个。 “好了，赶紧回家吧，还有你们几个，家里人没找来，怕不是还不知道你们在这儿呢，有住在附近的吗？” “我和虎子送他们回去吧。”虎子的娘立刻说道。 “小顺是我们隔壁的，我们带回去。” “……”几个妇人立刻把左近人家的娃认领了。 “虎子，你们刚才在这里玩的可是就这些人？没有谁还在后面玩忘记了吧？” 柳青青又问，在得到虎子点数确认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们赶紧回去，晚了，不要再在外面，要在家守岁哟。” “知道啦，谢谢青青姐！” “青青姐，我们走了！” “喻哥哥！我们走了！” “喻哥哥……” 不知是哪个孩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乔喻凌，因为柳青青之前说了好多次“喻哥哥”，就跟着喊了。 结果有人起头，立刻就有人胆气壮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十几个大小孩子都喊了喻哥哥，热情洋溢，连乔喻凌都惊讶地抬起头看过来。 “既然都喊哥了，那就再给你们一个压岁钱吧。”乔喻凌露出笑容，心情很好地说道。 见他开了口，还这么大方，柳青青也不禁笑了起来，就去屋里拿了十几个红包出来，一人发了一个。 几个来叫人的妇人见了真是满心惊叹。 没想到，从不与村里人打交道的神秘乔猎户，最先将他拉到村里人面前的，是柳青青。 而现在，与他关系这么好起来的，竟然是一群小子！ 真是不可思议。 “谢谢，恭祝发财！” 虎子学了自家哥哥在家最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惹来一群小子纷纷学样。 “恭祝青青姐发财吧，她最喜欢了。”乔喻凌笑着回了一句。 于是小子们立刻又朝柳青青作揖喊新发财。 “好！好！你们这么聪明又懂事，明年到了塾学里，可要好好念书，将来一定有大出息的。” 柳青青笑得更开怀了，也把小子们夸了一通。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笑着，便跑出了院子。 妇人们也笑着道了别，高兴地跟在后面走了。 刚才那一个个的红包，虽然没有打开，但看起来不小，没想到乔家还能随时拿出这么多红包来。 自然，回到家中，立刻就把小子手中的红包拿出来，打开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六枚铜钱用红绳串着，跟朵花似的，都是一阵笑。 家里人也说，这不仅仅是六文钱的事儿，也是乔家或者说柳青青一翻心意呢，用了心思的。 六六大顺，寓意吉祥，还做成了花型，就是收着也好看。 当晚这压岁钱都压在枕头底下，都想着或许以后这些孩子，能沾到柳青青的光，真有大出息呢。 而乔家，因为小子们离开了，院子里立刻变得冷清多了。 柳青青送大家出门后，就栓上了院门，让小弟小妹在院子里练了几趟拳法，累了再坐下来歇歇。 而她继续编着小袋子，几股丝先编成麻花辫儿，再一根一根相互穿插着，好像篾艺，又比篾艺多打几处绳结，以防止松散变成漏洞。 她耐心地做着，之后小妹过来嚷着也要做这个。 柳青青看了看小妹纤细的小手，摇了摇头。 “你编这个有点难，不如编如意结子吧。” 于是柳青青把手中袋子又编了几下，打了个绳结，之后又拿了一些线出来，教小妹简单的络子打法，再打如意结。 不一会儿柳诚也过来了，柳青青耐心教着他们，说做这个先练手巧，以后熟能生巧，心自然也巧。 看着他们三人坐在火边忙得不亦乐乎，乔喻凌手中拿着书，却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柳青青教会了小弟小妹之后，又继续自己的活儿。 乔喻凌放下书，剥了个桔子，喂了一瓣桔子到低头忙着的小女子嘴边。 她抬头看了一眼，张嘴咬下，又朝恰好眼馋看过来的小妹看去一眼，再朝乔喻凌看去一眼。 乔喻凌勾唇，便又拿了个桔子过来，几下剥开，把瓣儿也分开了，放在小妹面前的桌上。 小姑娘一见立刻眉开眼笑，立刻腾出手就拿了一瓣往嘴里塞。 “谢谢姐夫！” “你小心些吃，别把桔子水滴到络子上了，毁了整条络子。” 柳青青连忙提醒，这丫头边吃还不忘说话。 礼貌是礼貌，就是形象有些不好，太馋了。 乔喻凌又给柳诚也剥了一个，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柳诚却是先道了谢，这才拿起来吃。 吃了会儿，立刻又继续忙起来。 柳青青见他们手法虽然不利落，但也没有出问题，便不管他们了，只忙自己的。 一只小小的线袋做好，不过还没有带子。 她又挑了一些长丝线出来，分成三股编起了麻花辫，再从袋子两边预留的绳扣上穿过去，打了结子，留了穗子。 “芽儿，来背背看。”柳青青用手指勾着小袋的带子，忽然看向小妹。 “噢！”柳芽儿刚打好两个络子，早在姐姐编带子时，就已经迫不及待，没有心思做事了，这时立刻应了一声，欢喜地站起身来。 没想到除夕夜里还有礼物收，心里欢喜极了。 第397章有个好开始 她穿着粉红小袄，梳着双丫髻，绑了粉色发带，发带上是缝的绢花。 小小模样早已不是当初营养缺失的瘦弱可惜，而渐渐露出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 柳青青笑看着可爱的妹妹，将小袋子给她背上，摸摸她的头。 “好看！谢谢姐姐！” 柳芽儿笑脸灿烂，背着小袋子就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儿，自己便夸了起来。 柳青青亲自教养的妹妹，十分乖巧有礼貌。 “嗯，能放几个压岁钱。” 柳青青笑着，便将之前拿出来的红包剩下的几个，拿出两个递给她。 “这是姐姐和姐夫给你的压岁钱，夜里好好枕着睡觉，明年更乖、更巧、长高高。” “谢谢姐姐！谢谢姐夫！”柳芽儿拿到了压岁钱，高兴得小脸嫣然，连声道谢。 柳青青又摸了摸妹妹的头，看着这样开心的孩子，心思不禁有些感慨。 等到春天，这孩子就八岁了。 在这样的新年里，就怕他们想去逝的爹娘，好在他们并未在人情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或许是过年几年里的苦难，让他们早已接受了没有父母的现实，也感恩每一天安稳富贵的生活。 一只小袋子、一个小红包，就已经让她高兴成这样子了。 之后，柳青青又给了小弟两个红包。 “诚儿，又是新的一年来了，你也要去村塾上学了，要好好珍惜新的一年，有目标、要努力，好好成长。” “谢谢姐姐！谢谢姐夫！” 柳诚早就等不及了，终于拿到压岁钱，也是开心得嘴巴都笑咧了，连声道谢。 只是他没有小袋子装红包，拿在手中有些无措，但也很欢喜，忽然往屋里跑。“我去放到枕下。” “我也去！我也去！”柳芽儿也连忙跟在后面跑，一蹦一跳的。 柳青青摇头好笑，看了一眼乔喻凌，便道：“喻哥饿了没？我去做个酒酿丸子？” “不饿，但是能吃。”乔喻凌一听有酒酿丸子，连忙说道。 “好。”柳青青笑着，便去厨房。 洗锅烧水，拿糯米粉出来和了，搓成一颗颗小丸子装在盘子里。 水开了就先将拿木勺碾碎的糯米酒醪倒进去，再打鸡蛋，又抓了一把枸杞，舀了两勺桂花酱。 很快，四大碗飘着桂花浓香的酒酿丸子用托盘端了出来。 放的白糖，没有混坏颜色，白色、黄色、红色、橙黄色，各有搭配，很是好看。 小弟小妹收好压岁钱，早就闻着香去了厨房，这时候手中拿着搪瓷调羹，开心地跟在后面。 柳青青把桌上摆的小吃都收了起来，大家坐了，香甜地吃了起来。 吃完宵夜，柳青青就让小弟小妹去洗漱，不许再吃东西了，再坐会儿，困了就去睡觉。 “我们还要守岁呢。”柳诚起身牵着小妹离开时，还在大声宣告着。 但柳青青并未多说，去洗碗。 酒酿丸子是一种好吃的甜品，但冷吃没什么酒意的糯米酒醪，在煮开之后，还是有些酒气的，都煮出来了。 等他们洗漱出来，柳青青又打了热水，先招呼他们洗脚，换了夜里穿的棉鞋，再到外面来烤火、打络子。 只是不出半个时辰，柳青青就将已东倒西歪的小妹抱了起来。 看着还趴在桌前勉强支持的小少年道：“困了就在院子里走动一下，很快就要出天方了，放了炮就睡。” “好！”柳诚一听连忙站起身，身子没站稳还撞到了凳子。 乔喻凌见了，便让他将所学拳法慢慢演练一遍，出出汗就好了。 柳青青一听不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是想作弊啊。 出了汗酒气自然消了，练了一趟拳人又精神了，下半夜真的不用睡啊？ 他们大人也算了，小孩子真的一晚不睡，总是不好吧。 她本来就担心小弟小妹太兴奋睡不着，才故意在年夜里准备的老小都能吃的酒酿丸子呢。 见小弟听话地到了院子里，就摆好起势，从第一招第一式开始，慢慢练了起来。 乔喻凌也起身走过去，检查小弟这大半年来的练习成果。 没想到他挑在这时候检查徒弟课业，柳青青更加无语了。 干脆，她把小妹也给唤醒，喂她喝了些醒酒茶，让她摇摇晃晃地也去院子里练拳。 不过，她担心小妹摔着，站在一旁照顾着。 果然，小妹瞌睡重些，练了几招就差点摔倒，招式也不成看相，她只得喊停，把小妹牵到一旁站着。 好在没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有了第一阵、就有第二阵，很快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不过以东边和北边最早、最热闹。 柳青青知道，那是大柳村聚居的核心。 “我们也放炮吧。”柳青青连忙喊道。 既然已经有人放了，那就是到时间了。 她也没个时间表，以往做事都是看天色的。 今夜一开始天空还有些模糊，此时竟然明月升空，到是把大地照得更加亮堂起来。 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不会下雪了。 乔喻凌去拿了一长挂鞭炮出来，柳诚这才停了练拳，跑去帮忙。 柳青青揉了揉小妹的脸，将她摆弄得清醒一点。 “放了炮，就是第二天啦，我家小妹真厉害，完成了守岁呢。” 柳青青一手揽着小妹，免得她走路又摔着了。 打瞌睡的孩子也是很厉害的，站着都能睡着。 不过怕小妹明天醒来留下遗憾，柳青青还是要坚持让她知道，她完成了守岁。 关于“年”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在这世界里，百姓人家竟然也是流传着。 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到真的以为有叫年的鬼祟吃小孩子，但作为习俗，代代相传。 所以，每到除夕之夜，再穷的人家，也会给孩子买几个炮仗放放，会带着他们守岁，会在新旧交替时，放鞭炮驱赶年、也庆祝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个好结局，也会有个好开始。 有个好开始，也定会有个好结局。 所有人都充满了祈盼地祝愿着。 出天方时会祭祖，农家也就是在祖先灵位前摆上供品、上柱香，带着家人跪拜。 这和初一早上去上坟给祖先拜年是不一样的。 第398章给夫君拜年了 但在乔家，柳青青从当初只是摆香案拜堂就知道了，乔喻凌的根不在这里，自然没有这讲究。 而柳家的祖先灵位，在大房。 他们三房还依附着乔喻凌呢，又怎会做这祭祀之举？ 因而，只是放了鞭炮，再随着乔喻凌朝着南方作了三个长揖，将三支香燃着，插在门前的地面，就算了了。 “好了，你们赶紧睡去吧，明天不用早起，饿了就去厨房拿红豆糕吃，姐姐我可要睡个懒觉了。” 等乔喻凌往炕里添了些柴，把火烧好之后，柳青青也带小弟小妹去完茅厕，叮嘱着他们。 柳诚已经清醒了，小妹却还是迷迷糊糊的，只是顺着姐姐的话在点头，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可就说不好了。 柳青青将窗子开了条缝透气，等他们睡好了就熄灯关门。 这时已是下半夜了，吃得饱又玩了一天的孩子，终于沾着了热炕，立刻就睡着了。 柳青青这才同乔喻凌去洗漱，乔喻凌却打了水回屋，要同她泡鸳鸯浴。 在这愉快的夜里，又是新的一年开始，柳青青自然不会拒绝他。 外面火盆还烧着，三十的火，是不能熄的。 屋里，柳青青被乔喻凌抱入浴桶，坐了下来，骑在他身上，却突然笑意盈盈地行了个福礼。 “给夫君拜年了。” “嗯哼……”然而，男人却发出一声闷哼，底下气势陡涨，他的眼睛变得深沉而火热。 “娘子，让为夫好好疼爱你。” 乔喻凌两手掐着身上故意还在使乱的小女子，抬起她的腰。 一杆霸王枪却寻不着目标，横冲直撞，撩得小女子咯咯直笑。 在他额头冒汗时，这才引导他共赴桃源。 很快，水温渐涨，愉悦的歌曲轻轻吟唱，屋里一片迤逦浪漫。 新年守岁，要守到天光。 他们，便在这一战又一战的反复愉悦中，从水中到窗前、到榻上、到被窝里……度过一点一滴的暗夜时光。 晨鸡报晓时，这才双双睡着，甚至还没有分开。 这么热情如火、这么亲密无间，不是第一次，却是最浪的一次。 当初家里只有他们新婚夫妻带着小弟妹时，他们关系还没有这般近，言行举止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时候更多。 后来初尝滋味，一发不可收拾，陌生的感情，在这一次次坦诚相见的亲热里，越来越浓、越来越厚。 想要得到的感情，也越来越多。 即使那天为打猎一事，柳青青伤了心、将不开心的念头锁在心底，在这样的夜里，也还是会热情回应男人。 不管男人到底如何看待她，他也是她的男人，是她自己选的丈夫，不是宿主选的。 这个男人，现在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所以，在男人的引导下，她渐渐放开了小女儿情态，会热情回应他，就像此时，这般羞人的姿态，她也不再退缩。 只不过，这样的姿势太过撩人，根本睡不了多久，男人又复苏醒，开始了新的一轮战斗。 男人的精力太强悍了，柳青青是在阵阵酸软酥麻的异样感觉里，迷迷糊糊地醒来的。 有心想回应他，奈何太累了。 “夫、君，就算……今天不、出大门，也要……出屋、门的，你……不会想……战到……啊！地、地老天、荒、吧……啊！……” 柳青青被晃到头昏无力，吃力地把话说完，竟然被弄到瞬间全身战栗，把持不住地软倒在枕间。 “放心，为夫疼惜你，吃完这一餐，今天不碰你，让你好好睡。” 看着身下的小女子如绽放的牡丹，那般艳丽娇媚，乔喻凌也同她一起攀上高峰，喘着粗气，轻笑着说道。 额头的汗、手臂的汗，一身汗水交织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变得滑溜如新鲜的鱼儿。 “好了，你忍忍，我去打水来。” 乔喻凌精神抖擞地起身，拿过浴桶边搭着的一条帕子胡乱给自己擦了擦，穿上长裤，套了一件长袍，就出门去了。 天色微微发亮，但时间还早。 屋檐下的火盆只有暗色火星子，火已烧到尽头。 乔喻凌从一旁拿了些小柴放进去，拿火钳拨开了几下，埋在火灰中的热意，很快又将火盆燃烧得温暖起来。 他夹了几块热炭在铲子里，拿去厨房，帮助灶下的火灰迅速点燃柴禾。 在锅里烧了一锅水，他用冷水迅速洗漱，人也变得更精神了。 再揭开两个瓮缸盖，伸手试了水温，凑满一桶温热的水。 将瓮缸添满，又往灶下添了一把柴，洗干净手，这才端着水回屋。 柳青青已经睡着了，既使一身湿热粘腻，很不舒服，可她太累了。 乔喻凌将浴桶里的水倒了，再把温热水倒进去，把柳青青抱了起来一起坐在水里。 昨夜战斗太激烈，不再洗个澡不足以洗干净一身的味道。 擦干身体，重新换上衣裳，柳青青也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把被子换了啦，睡不了。”柳青青睁开眼睛，不满地嘀咕着。 “好，你在这儿坐会儿。”乔喻凌在她嘟起的唇上亲了一口，将棉袄扔在脚榻上，给她垫着坐。 他独居十年，换被子这种事本是小菜一碟，很快就换好了。 “夫君晚安！”柳青青半梦半醒，眯着眼见被子换好，立刻自己吃力地爬进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乔喻凌好笑地看着她，又去把水倒了，去厨房处理了灶火。 经过东屋时透过没关严实的窗子，看到小弟小妹睡得正香，他也赶紧回屋，抱着媳妇儿舒服地睡下。 忙了半夜又一早，软玉温香在怀，却已无撩意，只想一起睡到地老天荒。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柳青青才打着呵欠醒来。 外面天色已亮，照着屋里都亮了不少。 她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扭头看着男人睡着的容颜，轻轻挪离他的怀抱，正要起身，突然大手一捞，又将她捞回温暖的怀抱里。 “呀！”柳青青一声轻呼，身子不敢动了。 她一身好像散了架似的，可不敢再让他吃了。 以往他也很凶，可没想到，他会在大年夜里凶成这样，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第399章两样首饰 “再睡一会儿。”乔喻凌没有睁眼，声音呢喃着，带着沙哑的味道，很是诱人。 “吃了中饭再睡吧，一直不起，也怕小的们担心。”柳青青连忙婉拒。 这时她的肚子也适时咕噜了一声，让她哭笑不得。 这肚子是听到了她的话了么？ “好吧，按理初一是不烧火的，好在农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就随便做个面疙瘩汤吧，放点酸菜和鸡蛋，肉也别剁了，手酸。” 乔喻凌将放在柳青青后腰下的手掌捉住她的小手，拿到嘴边亲了亲，体贴地提醒着她。 柳青青却是翻了个白眼。 “手酸哪有脚酸啊。”都是他害的好嘛。 “多酸几次就不酸了，要不要再来一回？”乔喻凌眼中闪过一抹微光，戏谑地提议。 “不要！”柳青青吓了一跳，立刻伸手用力撑着他靠近的身体，表情有些惊慌，“我要起来了！” “好吧，做好吃的再叫我，我再眯一会儿。”乔喻凌只好遗憾放手，但他没有跟着起身。 耕耘了那么多回，他是最用力的，又照顾了她，之前又起来过，真正睡觉时间，也只有后来那两个时辰。 能眯一会儿算一会儿。 “好。”柳青青连忙答应着，只要他不把自己再按回被窝就行。 她睡了一觉，又恢复了体力和精神，只是随着动作，两腿还是很酸，身体异样的感觉仿佛还在，让她有些羞耻。 她不敢吱声，连忙下床穿衣，匆匆扎了头发，逃也似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小弟小妹坐在堂屋外的火盆边，小妹在打络子，小弟坐在桌前写字，桌上摆了一盘红豆糕和几个福禄饼。 她的笑容不禁一暖，他们记得她昨夜说的话，饿了就拿糕点吃，没有来吵醒她休息。 “姐姐醒了，睡得可好？”柳诚一抬头看见柳青青走过来，立刻露出了笑容。 “姐姐，昨天辛苦了，还要睡一下吗？”柳芽儿连忙起身抱过来抱着姐姐，也关心地问。 “嗯，睡饱了，你们姐夫还在睡。”柳青青立刻说道，顺便黑了乔喻凌一把。 大年初一睡懒觉，真不像话。 “姐夫早上起来过了，往火盆添了火，还烧了水，我们起来都有热水洗脸。” 柳诚连忙解释。 就算当时他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但醒来一看就明白了。 “嗯，他睡得晚，让他再睡一会儿，我先去做饭，今天就炒饭吃，快一点，可好？” 柳青青心里发窘，连忙转开话题。 得到小弟小妹同意后，她立刻去厨房，先淘米下锅，再去洗漱，另一口锅里有热水，用着也方便。 等米汤舀出来，她立刻装了四碗，放了些糖，端到外面。 闻着米汤香，早上啃了冷点心的小兄妹立刻欢喜得笑出了声。 柳青青又去把乔喻凌喊起来，也坐在桌前喝米汤。 到不是她不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睡得太久不吃东西，怕伤胃。 喝米汤暖胃又营养，今天就算出了点太阳，但空气也还是有冷意的，不然也不会烧着火盆了。 所以一碗热米汤喝下肚，大家都满足地露出了笑容。 随后，柳青青切了几片腊肉炒腊菜，再炒饭，又煎了几个荷包蛋。 中饭虽然简单，却有不同于酸菜肉沫炒饭的风味。 主要是腊肉香，增加食欲。 吃了中饭，下午他们也没出门，写字的、看书的、打络子的，都在忙着。 柳青青忙完厨房里，想了想，又拿了粗线出来继续编袋子。 明天芸儿看见小姑有这么漂亮的袋了，别哭着要才好。 她的手快，到傍晚时，竟然编出两个。 袋子都不大，又是粗线编织，到也容易。 不过在中间编入了不同颜色的线，好像织成了花纹一样，多了些风味。 虽然看不出是什么花纹，她也不会绣花，但加点匠心，还是可以的。 晚饭加了两个菜，剩饭加了点水在锅里煮干，就像蒸出来的饭，还是很香软，没喝完的米汤做清汤，又解决了一餐。 饭后，柳青青又编出一只袋子，立刻赶着大家去睡觉，明天要去外婆家，可不能再晚起了。 今天一天，他们都没出门，就算偶尔能听到门外有人在路上相遇打招呼的声音，他们也没有出门。 夜里，乔喻凌果然没有再折腾她，只是一起泡了个热水澡，擦干头发，在屋檐下烤了会儿火，说了会儿话，就回屋睡觉了。 初一的火，继续烧着。 第二天清早，柳青青睡了个饱尝，神清气爽地起身，就拉着乔喻凌先去厨房做了福禄饼。 这种饼子还没有给酒楼，因为等她做出来的时候，已经要过年了，来不及做下这笔生意。 之后，蒸了大肉包，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回屋换新衣裳、梳头发，把自己打扮起来。 柳青青也重新梳了个自己会梳的发髻，插上乔喻凌给她买的那只金镶玉梅花簪子。 这时，乔喻凌又拿出一支桃花钗，为她插在发间。 “娘子，你给为夫拜年时，为夫正忙着，这支钗没空拿出来给你，现在给你。” 柳青青眼睛一亮。 她依稀是记得那天男人是说给她买两样首饰的，可是打开木盒却只有一支梅花簪，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他买是买，却藏起了一支，本是在除夕夜里当作压岁钱发给她的。 然而当时她给他拜年时，是在…… 柳青青突然给了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说什么当时正忙着，当时他是色.欲熏心，将礼物的事抛到脑后去了吧。 “谢谢夫君！”恼归恼，柳青青还是欢喜地道了谢。 两样首饰，都不华丽，是小巧精致型，不用把头发梳成贵妇头，也能戴上的款式。 显然男人在挑首饰时，也是考虑过的。 她一个年轻小媳妇，一个村女，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头发梳得那么夺目富贵。 因而，这种轻便灵巧的簪子、钗，最适合她了。 不过，这两样首饰都是金镶玉，在农家，可是没人戴得起。 不过配上她的金链子，再补着她新穿上的绣坊手艺的新袄和长裙，整体风格就像个大家闺秀了。 不过，她虽是农女，但以她的气势和气质，还是压得住的。 第400章好一阵热闹 收拾妥当，等糕点冷却了些，放入背篓中盖好，又拿了一篮桔子，也没别的东西要准备了，就锁门出发。 驴车一路东行，在村里人热情的招呼声里，很快到了岔路口。 问过岔路附近的人家，都说没见柳义他们出来后，柳青青让柳诚去二哥家，他们就在路边等着。 这时，就看到东头路上走来两人，还有一人被抱着，正朝他们这边用力挥手。 “姑姑！姑姑！”可爱的孩子热情地喊着。 柳青青不由露出笑容，几天不见，还真是想这小可爱了。 她也从驴车上站了起来，朝对面还隔了几十米的方向，挥起了手。 晔儿已经顾不上他爹和妹妹了，自己朝这边跑了过来。 “姑姑！姑父！过年好！” 晔儿跑到驴车前，才想起来没行礼，连忙作了个揖，道了新年好。 “好孩子，这是姑姑和姑父给你的压岁钱。” 柳青青笑着摸摸孩子的头，拿出两个红包，放到晔儿手中。 “谢谢姑父！谢谢姑姑！”晔儿连忙道谢。 礼仪和礼貌，都是这半年来柳青青一点一滴教的，如今已成习惯。 小孩子拿着红包，却不知道要收到哪里，顿时低头这里摸摸、那里放放，不知如何是好。 柳青青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芸儿背袋子没有？”见晔儿瘪了嘴，柳青青连忙问，也转开了话题。 “背了！”晔儿突然高兴起来，因为他想起来，妹妹背了袋子。 早在过年之前，姑姑就给妹妹做了小袋子背着，说过年的时候，用来装压岁钱的。 姑姑说男孩子背着不太像，女孩子背着才好看，所以他没有袋子，但是可以放到妹妹的袋子里。 姑姑早就这么说过，是他刚才忘记了。 “芸儿！快点儿！”晔儿又蹦蹦跳跳往回跑。 柳青青听了又是扑哧一笑，这孩子！ 根本不是芸儿快不快的问题，是他们的爹快不快的问题啊。 不过柳忠也看见了柳青青给压岁钱，芸儿又一直在挥舞着小手，只恨飞不过去，于是也就走快了些。 这时，柳青青又拿着两个红包，朝芸儿晃了晃。 “姑姑！要！姑姑！要！” 芸儿看到红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觉得喜欢，就连声嚷着要。 附近人家今天也要走亲戚，这时有在院子里的，看到这一幕真是笑翻了。 这孩子太逗人了。 “芸儿！抱抱！”柳青青跳下驴车，朝前面走了几步，伸着手臂。 “姑姑！抱抱！” 芸儿身子立刻往前倒，伸着手臂求抱，完全不顾她爹是否抱得起她，会不会摔着她。 好不容易扑到了柳青青怀里，芸儿的小手臂立刻搂着她脖子，笑得很欢乐。 “想姑姑吗？” “想！” “在家听话吗？” “听！” “真乖！” “乖！” “……”柳青青顿时不知怎么接了，童言就是这么欢乐啊。 “姑姑！哥哥有！”芸儿突然喊了起来。 她正和姑姑亲昵诉说着别后思念，突然瞧见哥哥手中的红包，就想起来她看见的，就扭头探身寻找着自己的。 “你的在这里。”柳青青转身回到驴车前，把芸儿放到芸车上站好，就把两个红包给了她。 每个红包里有六枚铜钱，绑在一起再装起来，也是有点重量的。 两个红包放在小手中，芸儿立刻咧了咧嘴，却抱在胸.前，笑得很开怀。 “好看！” “……”柳青青再次无言以对。 这孩子以为红色的纸包就是礼物了，压根不知道里面装着钱，也不知道钱是干什么的吧。 “放到袋子里装好，别弄丢了。”柳青青只得叮嘱孩子。 芸儿立刻自己动手拉开袋子，将红包塞进袋子里。 这个袋子就是钱袋，不过装下红包便有些撑形状，好在总算是放进去了。 “芸儿，哥哥的也放你这儿。”晔儿立刻将自己的红包也递了过来。 “好！”芸儿很爽快地答应了。 红包变多了，都在自己袋子里，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摇头？ 这样袋子更重了，这时柳青青又拿了一只袋子出来，也给芸儿背上。 “哇！漂亮！”芸儿两眼放光，笑得小脸都红了。 柳青青看着开心的孩子，也露出了笑容。 刚才只顾着和孩子逗乐，都没空和大哥打声招呼。 好在大哥也明白，和乔喻凌在一旁说话。 柳芽儿也和晔儿在一旁说话，只有芸儿这里最闹。 好一阵热闹之后，柳义就扶着田氏过来了，柳诚跑在前头，手里提了一只包袱。 柳青青看过去，柳诚连忙小声解释：“二嫂给外公和外婆做的鞋。” 柳青青点点头，没有说话。 人都到齐了，除了杨氏。 不过柳青青没问，柳忠也没说。 大家上了车，驴车热闹地往白杨村而去。 他们是出发比较早的，许多人家还没有出门，但也有远的，也赶驴车出村，比如黑牛他们家。 黑牛的外婆在桃林村，有些远，因而，家里驴车由他们赶了出来。 黑牛二婶娘家就在同村，到是方便。 路上大家也热闹地打了招呼，一前一后走了一阵，这才分开，白杨村拐上了另一条道。 白杨村，也有人陆续出村，走亲戚去了。 路上看到柳家兄弟妹们热热闹闹地来了，也是热情地打招呼，道新年好。 看着车影远去，许多人都很感慨，刘老头家总算熬到头了。 过去几年，每到初二，刘家就是冷冷清清，除了刘长福和刘月儿还能去同村的外婆家，其他人全都呆在家里不出门。 虽然李家也说过几次，让把几个小的一并带过去，但刘秋没让。 刘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天不去李家，在家陪着几个小的，也陪着爹娘。 而今年，刘家一大早就热热闹闹的。 刘长福带着林绣儿赶了驴车往林家村去。李家大舅娘他们一房人也坐了他的驴车走了。 李家二舅娘家也在桃林村，就把家里的驴车赶出去了。 如今刘家也有驴车出行，刘长福娶的又是自家舅娘的娘家侄女，走亲戚可真是方便。 李家表哥也要陪媳妇回娘家，搭了一路驴车，便下来走路。 不说走亲戚的各有安置，刘家今天一大早也忙开了。 第401章早有准备 老太太亲自准备饭菜。 刘月儿和林绣儿一大早做了红豆糕。 刘长喜牵着小妹早就在院门外张望许久了。 “青青姐！” “芸儿！” 看到驴车远远地过来了，刘长喜和刘雪儿都高兴地喊了起来。 很快，驴车便来到近前，车上的孩子都欢喜地打起了招呼，热闹成一团。 柳青青笑看着这种热闹，也很开心。 过年，就应该是这种气氛，有亲戚走，真好。 但她很快便又心疼起这些个孩子。 如今他们柳家还有刘家这门亲戚走，刘长喜和刘翠儿、刘雪儿，已经无亲戚可走啊。 “雪儿宝贝，过年开心吗？” 柳青青下了驴车转身将早就等不及在扑腾着的芸儿抱了下来，蹲下另一手把刘雪儿也抱了起来，笑嘻嘻地问。 “开心！”刘雪儿大声回答着，便伸手想去抱芸儿。 结果两个小姑娘你一下、我一下拉扯着对方，柳青青差点没抱住，连忙放了她们下来。 “雪儿变重了，过年没少吃肉肉！” 柳青青可不承认是因为两个孩子太闹，反而找了个理由。 “雪儿！肉肉！”芸儿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懂没有。 “雪儿吃得少！”刘月儿却有些脸红，知道青青姐在嘲笑自己吃得多。 “芸儿吃得多！”芸儿立刻大声说着。 两岁孩子还不明白这种大姑娘的想法，表情竟有些得意。 她们笑闹着，其他人也进了院子，乔喻凌把驴车也赶进了院子，停在角落里系着。 “你们来啦！” 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笑容如春天的花开，明媚、灿烂。 如村里许多人所想，刘家确实多年未见外孙们在正月来走亲戚。 以往这一天，他们刘家可是很冷清的。 “外婆，过年好！”柳青青立刻朝外婆福了福，算是拜年。 “祖外婆，过年好！” 芸儿一听姑姑的声音，立刻想起来姑姑刚才教过的话，立刻学着行了个礼，欢声喊着。 小女孩穿着红色小袄、扎着红头绳，行着小女子礼，模样总是有些滑移，也很可爱。 “好，都好！”老太太开心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了，连忙拿手擦了擦，快步走过来。 又接受了其他人的拜年，便弯腰抱起了芸儿，然后又看向柳义和田氏。 “你们今天怎么没去田家？” “外婆，我们今天来给您拜年，田家等几天再去呢。”柳义连忙说道。 但他并未说田家远些，田氏如今月份大了，过去一趟太辛苦的话。 “好、好。”老太太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了。 “哈哈哈哈，你们来啦！”这时院子外面传来刘友良开怀的大笑声。 于是大家一拥而上，纷纷给外公拜年。 两个小的也喊了祖外公。 这么热闹的场面、这么齐全的晚辈，刘友良笑得红光满面，挑着一担水走进了院子。 今天依然还很暖和，柳青青和乔喻凌预感的雪，还没有落下来，天空还有点花花阳光。 因而，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不愿意进屋去烧火盆子。 刘月儿和刘翠儿也出来奉茶，和大家行礼打了招呼，又回厨房去干活。 老太太也拿了吃的出来，放在刘长喜和柳诚抬出来的桌子上，招呼孩子们吃。 刘友良拿了一只小包袱出来，开始挨个发压岁钱。 刘家的压岁钱也是六文串在一起，不过就是简单的用红绳串成了小串，并未摆形状，更未用红纸包。 因而，大家也更直观地认出那是钱，都欢喜地接了。 柳青青给的红包，只给弟妹和子侄。 外公给的红包，今天来的人不论大小都有，因为都是孙辈和曾孙辈啊。 柳青青和乔喻凌接了红包，表情有些古怪，但目光对视，却都很开心。 他们又看着小的们正在那儿张罗应该把钱放在哪里，热闹的叽喳声，让他们感觉好笑。 然后乔喻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柳青青一眼，仿佛在说：幸好你早有准备，做了那么多袋子。 而柳青青却已经在琢磨，明年给诚儿和晔儿也要做个可以挂在腰间的钱袋子。 忽然，柳青青看到刘雪儿一脸羡慕地在打量芸儿身上的两只小袋子，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礼物还没有拿出来呢。 除了一早做的点心，早就拿出来给外婆了。 于是喊道：“芽儿，去找找我把袋子和红包放哪儿了？” 她记得是打了只小布包袱，收在背篓还是篮子里了。 柳芽儿答应一声，先扭头看了看驴车，便又跑去堂屋，不一会儿就把小包袱拿了过来。 “姐姐！给你！” 柳青青接过来打开。 “哇！” 刘雪儿本来是好奇过来看是什么，一看到也有袋子，不由欢呼了一声。 两眼灿亮地看着那几只袋子，差点咬手指。 “雪儿，这只袋子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和芸儿那样背着吧。” 柳青青哪里不明白小姑娘的心思？也没耽搁，立刻把与芸儿相似花纹的那只递给她。 “噢！”刘雪儿笑容灿烂地立刻接过来，就伶俐地背了起来。 年前柳青青已给她做过能背的布钱袋子，自然知道怎么背起来。 “哪，雪儿的新年红包！”柳青青笑看着欢喜的孩子，又递了两只红包出去。 “呀！”刘雪儿没想到刚收到礼物，又有红包。 红包是什么，她其实不太懂，但也知道是礼物，顿时开心得小脸都红了。 接过来，还记得道了谢。 “放这里！雪儿放这里！” 芸儿一见有红包，立刻拍着自己的小袋子，提醒雪儿应该放在哪里。 只不过她好心提醒，却因拍错了地方，惹来雪儿小姑姑小.嘴一噘，立刻让开了两步。 大家被她们的互动逗得哈哈大笑。 “芸儿宝贝，你应该说，放在袋子里！” 柳青青好笑地将芸儿抱到自己腿上，教导着她。 “是放在袋子里呀。”芸儿却眨眨眼，并不能理解。 “你和雪儿姑姑、小姑，都有袋子，谁的红包就放在谁的袋子里，明白吗？” “不明白。”芸儿很老实地开口，一脸茫然。 第402章今时不同往日 “好了，你看雪儿姑姑不是把红包放到袋子里了吗。” 柳青青无奈，但也不继续教了，而是示意芸儿去看。 刘雪儿已经知道要将红包放在哪里。 她还记得，年前青青姐送她袋子的时候，就说过，过年的压岁钱、红包，都收到袋子里，所以才给她做袋子。 “对！对的！就是放到袋子里！” 芸儿一见，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又朝自己身上的小袋子拍了拍。 大家这才明白，其实小孩子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就是拍错了地方。 于是小姑娘很快又玩到一块儿了。 柳青青又去给刘长喜和刘翠儿、刘月儿发了红包，把袋子也给了姐妹俩。 一时之间，都高兴极了，你说我说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柳忠和柳义原本是打算吃中饭的时候再给表弟表妹派压岁钱的，这时到有些不好意思再坐着了。 因而连忙都把钱拿出来，给了几个小的，又问刘长福何时回来。 他们是表哥，因而刘长福也会有。 但刘长福是柳青青的表哥，自然就不会收到柳青青的红包了。 在知道刘长福会在林家村住一晚，明天才回来时，柳忠和柳义就将钱交给外婆收着了。 他们也准备的是六文钱串起来的压岁钱。 原本没想要准备这么多，但除夕之夜，柳青青给村里一群娃子发了压岁钱的事，第二天下午就传出来了。 柳义住的南湾那边在说这事儿，他是个机灵的，立刻就去找了大哥。 他们猜测，青青发给村里娃子的都有六文，给自家的不会少了，去刘家应该也差不多。 因而就准备了一些六文一串的钱，以作备用。 虽然家里拮据，但他们可不想在这时候表现得小气，毕竟来年还要倚仗外公家呢。 刚才在来的路上，兄弟俩就把给自家弟妹们的钱发了出来，连乔喻凌也有。 不过没好意思直接递给乔喻凌，都交给柳青青收着了。 这样热闹地发压岁钱，对他们来说，还是首次，若在往年，谁有这心思？谁又舍得拿出这钱？ 六文钱，也能买不少盐了呢。 买九块豆腐能吃几天。 但他们很清楚，今时不同往日，这点钱在自家妹子、在外公家，都不算什么了。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弱了这个势头，讨人不喜。 于是这才上午，院子里一群孩子都收到了红包，个个欢欢喜喜、热热闹闹，邻近几家人出来看着，也笑着打了招呼。 没多久，白杨村的人都知道刘友良家外孙们来了，都替他们高兴着。 而柳青青也没坐多久，在外婆起身要去厨房干活的时候，她也连忙跟着去了。 “月儿，你今天要去外婆家吧？你去吧，我来做饭。” 柳青青把刘翠儿赶出去玩耍，她看向刘月儿。 “我今天不去，年前和外婆说好了，等哥哥嫂子回来，我们明天一起去。” 刘月儿连忙解释着。 因为今年刘长福去林家是头年，他肯定是去不了自己的外婆家，而两个舅舅他们也各不在家。 就刘月儿一人，若今天跑去，还得辛苦外公外婆备饭，不如明天再去，大家都回来了，也更热闹一些。 柳青青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但有她帮着做饭，老太太很快就没什么事儿了，喂了猪，就出去院子里晒太阳去了。 不过柳青青看到外婆已经手脚利索，没了生病时的虚弱样子，还是很高兴的。 有时想想也很感慨，这时候的农家人，比她原来世界的农家人，还要可怜。 有时竟然就为了一点小病，没钱治疗，或是医术不够发达，就只能卧床等死。 生命真的好廉价。 难怪有句话说：命如蝼蚁。 若去年她没有来到这世界，若去年她没有在路上遇到许大华一家，不知外婆病了而一直未来走动。 又会怎样？ 她很庆幸，当初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走出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这时院子里传来刘秋的声音，还有小的们拜年的声音。 柳青青心底又是一叹。 皆大欢喜还差一棋。 舅舅还背负着刑克之名。 很快，厨房门口就传来刘秋的声音。 “青青，你怎么在做饭呢，今天你可是客呢。” “舅舅，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去了别人家里。” 柳青青连忙笑着说道。 “呵呵呵，那到是，那就辛苦你了。”刘秋一想也就笑了起来，可不是么。 刘秋将一篮子新挖回来的腊菜放到地上，打水洗了洗手，就出去了。 柳青青立刻看了看没有空锅可用，就把水壶里的热水用上。 先把腊菜清洗了一盆，再拿热水烧开倒进盆里，把腊肉焯软了。 就用那凉下来的水再洗了一遍。 柳青青刀工厉害，就由她来把腊菜切碎，切得非常细致。 过年肉食多、油水足，清炒一碗略带苦涩之味但很鲜嫩的绿色蔬菜，是非常好味的事情。 刚到中午，他们就张罗吃饭。 柳青青打了一盆温水出去，喊了小的们都过来洗了手脸，小兄弟就立刻去摆桌端菜。 快到中午时天气更暖和，他们也就在院子里摆了桌。 一只砂锅装着还油水滋滋作响地炖肉焖梅菜，上面撒了些葱花，陈年香味立刻让所有人都吸了吸鼻子。 一碗黄花鸡汤，里面还放了红枣，也是香喷喷很合时宜。 接着便是清蒸鱼、红烧狮子头、炸排骨、回锅肉、莴笋炒肉和一大盆新鲜腊菜。 八仙桌不大，一般都是八大碗就成席面，也是印证个吉利。 而刘家今天准备的就是八大碗，碗大、份量足。 而且有几道菜，是乔家没有准备过的，因而，小弟小妹立刻就眨眼一亮，吃个新鲜。 柳青青自然不会说穿自己的用意，只是先舀了鸡汤泡饭喂芸儿吃饭，再不时夹点不辣的菜喂她吃。 院子里摆了两桌，乔喻凌同外公、舅舅和两个哥哥在另一桌喝酒，小兄弟和晔儿也坐到了那一桌。 这边就是外婆、田氏、一群姐妹，以及她和芸儿，刚好两桌。 有那今天不去外婆家走亲戚、又没有外孙家来走动的，这时也在院外驻足看了看，说了几句“你们家真热闹啊”之类的闲聊话。 第403章大柳村最有钱的穷人 外公外婆也不时回应几句，但没有邀请别人进来。 今天也是不待外客的。 那边桌酒至半酣，这边已全都下了席，收拾了桌子。 柳芽儿带了些丝线过来，便在院子里教姐妹们打络子。 柳青青看到小妹不但学会了她教的方法，还开始教人，不由好笑。 不过很快，大家都围着她，问袋子的做法。 “做袋子要粗些的线，编起来更方便，这种线打小络子还可以，先学着基本方法吧，年后你们过去了，再教你们。” 柳青青连忙说道。 “青青，这个络子打起来有啥用啊？”柳田氏在一旁好奇地问。 她如今仗着自己的肚子，以及柳青青对兄长的改观，自己又没有恶意，有些话到也是敢问出来的。 至少她发现，最近几次见面，柳青青并未一如以前那般冷脸不理人的。 “这个用途多着呢，不过多是有钱人家用得上，但这种打法太简单，没什么价值，就练练手罢了。” 柳青青说着，就从芸儿的袋子里拿了个红包出来拆开，把梅花印的压岁钱拿出来。 “这就是其中一种用法了。” “这个结子好漂亮！”刘翠儿脱口而出。 她们是收到了红包，但并未打开，就装进袋子里收着了，哪里想到红包里装的是什么样子？ 而刘雪儿和芸儿，已只会张大了嘴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只是小用法，大的还有各式如意结，可以挂在墙上、挂在帐子上、挂在裙子上、挂在玉佩上……” 柳青青一连说了几种用法，大家听了却作声不得。 果然都是有钱人才用得起的，她们有漂亮裙子穿就很高兴了，哪里还会想到要将什么挂到裙子上？ 柳青青笑了笑，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贫穷限制想像。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快回过神来的姐妹们都跃跃欲试，表示要学。 这一下就轮到柳青青纠结了，她是能做不少如意结，但是更有风味的其他线编会的不多呀…… 光是如意结，这里也有很多人会，大户人家的小姐丫环们闲时也会做来打发时间吧。 做出来真的有销路吗？ “等年后去镇上多买些不同的线，再来想想做什么吧。” 柳青青不好拂了大家的积极性，便含糊地说道。 姐妹们听了立刻高兴地答应了。 只有柳田氏多看了柳青青一眼，注意到她的为难。 她心里想，可能是自己在场，柳青青不愿意教吧？ 想到柳青青的排斥，她也无可奈何，谁让以前自己跟着杨氏做了那么多事呢。 一个新媳妇进门要想在没有婆婆立规矩，却有大嫂压一头的家里立足，也是不容易。 又除了一会儿，柳青青把芸儿交给小姐妹带着去睡午觉，刘月儿自己烧了炕，屋里暖和起来，于是都转移到屋里去说话。 柳田氏有了身子，也是要歇中觉的，因而，由她和小姐妹一起歇着，有事情再叫柳青青她们。 刘月儿则回厨房洗碗，柳青青就同下席的乔喻凌在村子里走一走，去外公家的地头看了看。 原来舅舅上午不只是去地里挖了腊菜，也有种春季菜。 而他们也在路边、田沟附近，发现了不少荠菜冒头，不禁欢喜。 “到月底月初时，荠菜就可以吃了。”柳青青忍不住说道。 “我听说荠菜包子好吃。”乔喻凌立刻说道。 “嗯，你以前是怎么吃的？”柳青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当青菜炒过，当野菜焯水过，都不好吃。”乔喻凌撇了下嘴，有些遗憾。 他也是听说这是春天最好的野菜，谁知那么难吃。 “我突然有些好奇，夫君大人过去那些年，都是吃的什么。” 柳青青扑哧一笑，突然想到一件事。 自她走进乔家的第一晚开始，乔家的厨房就是她掌厨了，这个男人最多打下手帮帮忙，就没做过饭菜了。 有也是那么一两回，处理她准备的半成品？ 那他厨艺如何？他以前又是怎样的吃饭习惯？ 她记得，那天傍晚，她走进他的厨房，对他说要三年抱俩时，他正在削红薯皮。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还能吃什么，蒸点馒头、煮点粥，穷人聊以温饱便可。”乔喻凌一本正经地瞎说。 “嗯，你是大柳村最有钱的穷人。”柳青青也眨了眨眼，说得好无辜。 “……” 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继而都笑了起来。 “我经常打猎，吃饭以方便为主，饿了就随便弄点吃的，家里不是种了些菜嘛，想吃肉就把打来的野味杀了。” “有时也在厨房地上生堆火，烤肉吃。” 乔喻凌笑吟吟地看着柳青青，这才说了点儿认真的话。 “原来还能这么吃啊。” 柳青青听了，却若有所思地低喃了一句，突然扶掌表情有些兴奋。 “夫君大人，咱们晚上吃烤肉吧。” “……”乔喻凌顿时无言以对。 大年初二，在外婆家的晚饭，竟然要吃烤肉，怎么烤？ “刘家有这么多肉给你烤？”半晌之后，乔喻凌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无妨，你回家去拿就是了，咱们趁着下午暖和，就在院子里起个火堆，再绑几根木柴当烤架……” “媳妇儿，这么麻烦的事，还不如搬个烤炉过来呢，像中秋节那样。” 乔喻凌好心提醒柳青青。 “……”柳青青顿时撇了下嘴，不好意思说，她是想感受一下他说的当初烤肉的场面嘛。 她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些江湖客画面，不就是在野火生火，打只鸟、捉只鸡，或者烤只羊腿？ 一堆熊熊燃烧的野火，一根木叉拿在手中。 木叉上叉着一只也不知道怎么就能把毛拔得很干净的野鸡，或者一只不知道怎么剖好的兔子肉…… 但是行走江湖之人，却姿态潇洒地坐在火边，也不怕火星子溅到白色或黑色的长袍上烧起来。 ……总之，就是非常潇洒恣意快乐。 与她经历过的丛林生存方式，那残酷忍耐危机重重的情况，简单是云泥之别。 所以，她很想体验一下这里的原生烤肉方式。 谁知被男人浇了一盆凉水。 第404章没亲戚走 “你想吃烤肉，我们明天在家烤就是，在院子里生火，关起门来也不那么招人注意。” “你在刘家这样敞亮的院子里生火，是想把全村都招来呀？” “再说了，今天是大年初二，刘家只想将好东西都做出来给你吃，你却要自己烤肉，会不会让外婆难过呢？” 乔喻凌见小媳妇噘着嘴有些不开心了，这才低声分析，在今天烤肉，是否合时宜呢？ 听了他一翻分析，柳青青这才明白过来。 今天确实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是用烤炉，不然做法太粗糙，在他们只是乐子，在主家，是没面子。 她待刘家人好，刘家人自然想回报她，她这么做，确实考虑不周。 “还是夫君大人思虑周到，是我冒失了。” 这次，柳青青心甘情愿认了错，扑进乔喻凌怀里蹭了蹭。 “你不是心疼那几个小的没亲戚走么？接他们明天到家里，烤肉给他们吃好了。” 乔喻凌又提议。 反正他们也没亲戚走，这帮小孩子在家里住了这么久，他也习惯了那种吵闹，不会觉得不适。 但若让小媳妇开心，他自然乐意。 “等下我问问外婆，月儿说明天长福表哥回来后，他们就一起去李家，如果长喜他们不走，咱们今晚就可以将他们带回去。” “而且正月十二，村塾就要报名了，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得，得继续习字了。” “也不知村塾先生怎么授学子弟，我是希望他们几个能将基础打扎实一点，但进度不要太慢，毕竟他们跟晔儿不同。” 柳青青说着说着，又说到读书的事儿上去了。 “放心吧，他们自己很懂事，读书很刻苦，只是利与弊，都在年纪上，若教得好，比晔儿这样的小启蒙生，反而能出成绩。” 乔喻凌摸摸媳妇儿的发丝，客观地说着。 晔儿才五岁，智慧就像刚刚打开的大门，能思考到的问题不多，理解能力、见闻，自然比不上大了一半岁数的小叔们。 但晔儿的优势，则是年纪小，比小叔们多了五年储备的时间。 若是讲究一些的塾学，超过十岁的孩子去启蒙，是不愿意收了的。 就算要收，束修也会高一些。 只因年纪大了心思多了、自己的想法多了，学习没那么好调.教了。 就像做盆景，什么时候最适时定型？ 定型做得好，以后生长都在这个形状范围里，加以修剪细节，必能成为一盆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 但枯树老枝，谁愿意动手？修坏了还得担上骂名。 但乔喻凌说的也在理上。 年纪大些的孩子，思想加以引导，自己本身又勤学肯思考的，学习力自然比什么也不懂还没受过教化的小孩子要强。 “好，晔儿今年怕也没亲戚走了，我还没问过他这几天功课做得如何。” 柳青青又想到另两个小的。 “好啦，爱操心的媳妇儿，晔儿就算到上学再住过来也不妨事的，他还小呢，怎么能和诚儿他们一样对待呢。” 乔喻凌好笑地捏了捏柳青青的小脸，有些无可奈何。 这媳妇总爱操心这么多事，怎么就不操心好好照顾他的事？ 还好他不和小孩子吃醋，不然这醋一年到头何时吃得完？ 柳青青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拉着乔喻凌继续走。 小的们这次并未跟来，都在院子里玩耍。 柳青青拉着乔喻凌在白杨村逛了一大圈，路上遇着人也主动打招呼问候新年好。 看他们模样，就算没见过的，也知道他们是刘家那能干的外孙女和有钱的外孙女婿了。 等回来时，已是半下午，芸儿正哭唧唧吵着要找姑姑。 “芸儿，过年哭什么呢？有话要好好说知道吗！”柳青青立刻喊了一声，批评了一句。 “知道！”芸儿一见到姑姑，立刻露出笑脸。 只不过，小姑娘知道归知道，就是每次都无法做到罢了。 柳青青也懒得一再说教，不过是每次能提醒一回罢了。 她抱了芸儿去厨房洗了个热水脸，搽了点雪花膏子。 收拾了一翻，小家伙就立刻开心地找刘雪儿玩去了。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粘着姑姑，只是姑姑不在，就有些不开心，现在姑姑回来了，又立刻和别人玩得好好的。 刘月儿泡了热茶出来，大家说笑了一会，表姐妹又回厨房张罗晚饭去了。 因为乔喻凌说的那些话，柳青青自是不再提烤肉的事。 不过刘长喜和刘翠儿就在院子里玩耍，柳青青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去问外婆明天的事。 这时候厨房里就她和刘月儿，便直接问起月儿。 “他们往年都是不去的，今年爹见长喜的长婆连长喜都往外赶，就想带他和翠儿他们去李家。” “不过长喜说不去，他说要上学了，他在家写字，收收心不能继续玩耍了。” 刘月儿也低声解释着这些事情。 柳青青听了心下黯然。 原来刘家已经思考过这种事情了，只是刘长喜这个才十一岁的小少年，心里还是很受伤吧。 印象不深的外婆，也是外婆，然而外婆却不让他进门，只因他的娘早早病逝了。 而他也不愿意去哥哥姐姐的外婆家，接受大家的同情吧？ “那翠儿和雪儿呢？”柳青青回过神来又问。 “她们会去，雪儿还小，翠儿说，今年李家外婆又接过了，既然自家外婆不要她们，那她就去李家。” 刘月儿小声说道。 “那也行，李家外婆人好，他们家是真心疼他们几个的，去走动也好。” 柳青青听了点点头，并不觉得翠儿小小年纪说出这翻话，有何不妥。 就算是现代，离婚另外组建家庭的人比比皆是，多个外婆家走动，只要人家能善待，有何不可？ 只是，长喜和翠儿的差别，或许就在长喜年纪稍大心思更敏.感，又亲身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便有自己过不去的坎儿吧。 于是早早吃了晚饭后，柳青青便突然看向刘长喜。 “长喜，诚儿明天就要收心习字了，你来不来？” “噢！”谁知，刘长喜却立刻欢呼了一声。 第405章多了一个去处 “青青姐，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和你说的，下午我和诚儿还说着这事呢。” “今天初二，再有十天，可就要去村塾了呢，我们俩可是想去村塾当你说的什么……学霸呢。” 刘长喜的表情，完全看不出难过的情绪，但他突然激动起来的反应，还是能说明问题。 他是想去大柳村的。 “好，要当学霸，就要先养成闻鸡起舞的习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少……” “噗。” “咳。” “诶。” “哈哈哈哈哈……” 各种异声，最后汇为一阵哄笑。 就连乔喻凌都好笑地嘴角抽搐着，不知该怎么说这小女子的奇葩脑子。 刘长喜和柳诚两人则是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反驳姐姐的话才好。 “好了，你赶紧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现在就同我们回去吧。” 柳青青被嘲笑，自己也觉得好笑，撇了撇嘴，提醒着刘长喜。 刘长喜立刻往自己屋里跑去，柳诚也跟在后面，在和他收拾去了。 “外公、外婆、舅舅，这天色也不知哪天要下雪，雪前或雪后，挑个有空的日子来我们家做客吧。” “大正月的，我喻哥娶了我快一年了，还没请过客呢，趁这机会，就请一请了。” 柳青青又笑吟吟地邀请着。 她现在也发觉了，亲戚间走动，其实并不那么频繁。 除非有事请客，不然像这种年节，多是外嫁女回娘家的团圆日子。 柳家娘去年这么久了，他们回来了外婆家走动。 外婆如今儿孙满堂，自然也不会再回娘家，只是老亲戚间请客才会走动。 比如刘长福成亲这样的日子，老亲戚们才会来。 而像刘长福，有了岳家，初二要去，自己的外婆家，就要另选日子了，这样就多了一个去处。 亲戚，就是这么走动、或不走动地变化着。 但柳青青想打破这个局面，让亲人处得更融洽一点。 比如她想在正月里宴客，刘家，还有两个哥哥家，就都可以来，还在年节里，一大家人热闹一下。 不是就多了一个去处吗。 而对于没亲戚走的那几个小的，不就有亲戚走了吗。 “青青提议地好，那我也接外公外婆舅舅和小的们去我家里走走，我刚起的新屋，还没接大家去走动过呢。” 柳义一听觉得妹子说的有道理，也笑着发出邀请。 柳田氏也连忙在一旁附和，这是个和大家亲近的好机会。 “二哥，二嫂现在身子不利索，你请吃饭，谁干活啊？” 谁知，柳青青却立刻抗议起来，二哥请客，是想让她做饭吧？ 她可出嫁了。 被她一说，柳义顿时尴尬起来。 柳田氏连忙说道：“虽然我做不出像今天这么好的菜，但饭肯定有吃的，我也不是完全干不了活的。” “对、对，我也能帮着打下手。”柳义连忙说道。 “那天让杨氏去帮忙吧，你们二房起了新屋，新年都走动一下，也多些喜气。” 这时柳忠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 原本柳青青不喜杨氏参与，但大哥说多些喜气，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就和她当初想的新屋要有人气、要人住才好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行，我看这雪就这两天了，你们看西边天色，西北风刮得紧，在初十之前，我们去大柳村，先到青青家，第二天再到义儿家。” 刘友良便开了口，答应下来。 先到外孙女家，他们住一晚，第二天吃了二外孙的席，再回家来。 正月里不好在外常住，但住一两晚都是说得过去的。 有外公发话，大家就不说什么了，也都纷纷抬头，西边天空确实变得风云莫测，不说今晚，怕是明天就有雪呢。 过几天也立春了。 立春是出太阳刮暖风、还是下雪刮北风，都难说，也决定是否有倒春寒。 大家又闲话了几句天气的话题，刘长喜就背着小书箱、柳诚帮他背了包袱，小兄弟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看到他能去青青姐家，刘翠儿也有些想去。 “翠儿，过几天就能来了，等酒楼开工，你们再搬过来。” 柳青青摸摸刘翠儿的头，又俯身抱了抱刘雪儿，便和她们道别。 这会儿也就差不多是傍晚了，天色却比昨天晚得快一些，先前说到西北风，这会儿空气就凉了几分。 他们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就赶紧上了驴车。 柳青青把一双袖笼给了柳田氏，她将芸儿抱在怀里。 晔儿靠着他爹坐着，都有大人挡风，不会多冷。 乔喻凌赶了驴车，长鞭一扬，便缓缓前行。 刘家人送出门外，看到驴车远去，这才回家。 柳青青有些感慨，虽然没有更方便的交通工具了，但在这环境下，有驴车就是方便。 虽然冷风嗖嗖，但他们还是早早回到了大柳村，在往东岔道上停下。 柳青青亲了芸儿一口，安抚了她几句，便将她交给柳忠。 芸儿还想跟姑姑走，被柳忠板起了脸吓得便瘪着嘴不闹了。 柳青青原本还担心，小孩子在她手里养得娇气了，会任性耍脾气的，看来孩子怕爹还是有好处的。 柳青青叮嘱晔儿继续照着课业进度写字，若是写完了，就继续练那些字，把字练熟。 但她并未要晔儿就搬过来住，毕竟今天才正月初二，她也不能做得太过份了。 好歹也得到正月十二时年开呀。 又行了一阵，在往南湾的岔路上，将柳义和田氏放了下来。 柳田氏下车后连忙要将袖笼还给柳青青。 “二嫂拿着吧，在家也可以用的。”柳青青没有收回来。 柳田氏连忙道了声谢，就随柳义走了。 驴车继续往西，没多久就到了家里，这时可以更直观看到西边天空浓云滚滚，晚霞却有些浓艳。 真是奇怪的天气。 回到家点上灯，柳青青进厨房烧水，乔喻凌卸驴停车，就去烧炕。 小兄弟在炕上写字，小妹在拿针练习做布袋子。 因为小妹练习打络子的劲头太足了，柳青青怕她把所有丝线几天就用光了，于是另外交给她一个学习任务。 第406章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几个月前，小姐妹们在东边院子住着时，就开始练习拿针穿线。 不过也是做个小荷包，拿着竹绷圈，绣个分不清是什么的花。 主要是练习拿针和一些基础常识。 而现在，柳青青找了几块大些的布头，剪出方形之后，指点了针法之后，就让小妹自己来缝。 不过，怕浪费布料，她拿出来的布头，也还是小一些，最多做做锦囊、钱袋子的大小。 但这几块布，够小妹玩几天了。 而她坐在一旁检查小兄弟这些天的作业，然后又教了新的字。 她教的都是很简单的字，就算是乔喻凌，也指不出她的问题了。 何况她后来也有意识地去问乔喻凌学字。 假装不会，却一学就会，让乔喻凌分不清，到底是她太聪明，还是本来就会。 或许屋里气温高，他们烧了炕，开了半扇窗透气，让外面的冷风吹些进来，反而舒服一点。 柳青青看了会儿小兄弟练字，便去厨房，见水烧开，也不急着喊他们去洗漱，而是叫了乔喻凌出去，打水回屋。 小孩子冬天不用洗澡那么勤，但他们大人，夜里总要耕耘出汗的，自然是要常洗常清新了。 第二天早起，柳青青正打算今天就起火堆烤肉吃，结果打开屋门一看，顿时傻眼。 做为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却是说来就来了。 或者说是在他们的不停期盼中终于落下了。 虽然没有之前几场雪大，但也纷纷扬扬、落地无声，地面已被堆积了约有一尺深的厚度了。 柳青青回过神来，立刻喊乔喻凌来看。 “夫君，这雪不停，咱们怎么烤肉啊？” 她惦记的，还是烤肉吃。 “用烤炉。”乔喻凌走过来，将斗篷披在柳青青身上。 刚才他落在后面，就是去拿斗篷了。 “可我想吃你说的那种烤出来的肉。”柳青青撇嘴，有些不甘心。 “等雪停就行了。”乔喻凌也能感受到怀里小媳妇散发出来的怨念，连忙安抚。 柳青青想了想，只能这样了。 不过她将斗篷又放回屋里。 “我要去厨房干活，这么漂亮的斗篷，还是别弄脏了。” 新袄走完亲戚回来，都换下来了，怕弄脏。 她不是舍不得穿，只是还没有富裕到可以穿着绣庄出品随便在厨房里干活，灶下蹲一蹲、灶前站一站的。 “外面冷。”乔喻凌无奈地提醒她，再怕脏也不能冻着自己呀。 “这雪哪有年前下的大，你看这雪落下大片的，但墙头却没积多深，可见空气里还是不冷的，地面要凉一点，所以积得深一点。” 柳青青却指了指对面的围墙上方，还有院门上屋檐子，再指了指院子里地面，比较着厚度，分辨着地表温度差。 “嗯，毕竟要立春了，冬雪下完、下春雪，所以有些异常。” 乔喻凌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圈，了解地说道。 所谓异常，就像有时候下雪，明明落雪纷纷遮人眼，但落地却化为虚无。 明明夜里看见下大雪了，早起却发现，地面干干的，太阳出来了，还以为下雪是场梦。 这就是天达到了条件，但地没有。 而现在这情况，却是大地回春时，寒气浮于表面，积雪落地没有立刻化去。 空气中却已隐隐出现春天的反应，气温不足以将雪凝住，自然就化得快些。 俩人相拥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雪，便去厨房。 经过东屋时，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屋里熟睡的三个孩子，正紧紧裹着被子，并未醒来。 柳青青便轻轻关上了窗子，但并未让乔喻凌再去炕下添火。 炕渐渐凉了，他们也该起来了。 若一直暖暖的，只会让人更渴睡的。 小兄弟昨天还扬言要当村塾的学霸呢。 结果这么晚还不起床，若非雪下了起来，她非得两手叉腰喊两嗓子不可。 早上做了肉包子和酸菜包子，一边蒸着，柳青青又泡了黄豆，准备今天再挑些豆皮出来。 家里因年前酒楼的生意，豆皮一直很紧俏，储存的黄豆早就用完了。 还好吉祥酒楼办事给力，又送来了几百斤，将库房堆了大半位置。 今天正月初三了，又不出门，又是下雪天，就当是年假放完，今天准备做些豆皮出来晾到隔壁空厨房里。 后来因为增加了大量豆皮使用量，她又让外公和舅舅砍竹子做了一些晒架出来。 早就因为晒干鱼和木耳，而增加了不少晒架和盘箕，而这次，增加的则是单根篾片长竿的晒架。 在盘箕里定型之后，就挂到长竿上。 就像染布坊晒布一样，一竿一竿排列着。 正忙着，小兄弟便打着呵欠走进了厨房。 “鸡都叫三遍了。” 柳青青正掀蒸笼看包子蒸好没有，见他们起来，便笑着调侃了一句。 一句话，顿时让小兄弟红了脸，讪讪地笑着，无话可辩。 因为他们没有起得比鸡早啊。 洗漱之后，见包子还没有好，就去后巷近头的屋檐下背书。 因为柳青青这么要求，去前院怕把小妹吵醒，去后巷安静、赏雪，有库房挡挡风，也不算冷。 让他们背的是早就背熟的《三字经》，以及八成熟的《百家姓》。 柳青青说，既然要当学霸，今天就把剩下的《百家姓》全部背完、背熟，明天早上开始，就教他们《千字文》，并且习字，也要加量。 柳青青要求他们习字时，不以会写为目的，而应以不但写出来、写对，还要写好看为目标。 希望他们三年后，可以有一笔漂亮的字。 将来还可以从书局找抄书的活儿，也算勤工俭学，自己赚笔墨钱。 听说字写好了可以抄书赚钱，小兄弟立刻两眼放光，觉得可以赚钱真好。 但柳青青没有告诉他们，光会写字可不行，还要能认字。 三年，不过是给他们随便找个现在能接受的时限罢了。 要想抄书赚钱，少说五年。 试问，一个小学毕业生，也不可能直接去抄写大学课文吧？ 这世间天才多不多？难道街上随便找得到一个么？ 等蒸笼里香味诱人时，柳青青无视后巷口张望的身影，去喊小妹起床。 看着床上还在呵欠连天的小女孩，柳青青沉下了脸色。 第407章背书 “怎么还没起？”柳青青站在炕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小妹。 “起了！起了！”柳芽儿见姐姐脸色难看，，吓得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今天怎么赖床了？”柳青青没有姑息，追问着。 “姐姐……”柳芽儿瘪着嘴儿，有些不知所措地跪坐在炕上。 “说！”柳青青声音有些冷。 “我、我缝好了一只袋子，睡晚了。” 柳芽儿被吓，哆嗦着解释，眼泪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傻丫头！你晚上做完了，白天要做什么呢？又不要去赚钱，谁让你这么辛苦了？” 柳青青一听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不由无奈，上前摸摸小妹的头，埋怨着她。 “姐姐……我想多做几只，给翠儿姐还有雪儿也送一只，还有芸儿。” 柳芽儿声音哽咽地解释。 她刚学会做这个，就想给小伙伴们每人送一只，也是她的新意，就有些赶工了。 “芽儿，你要自己学会划算时间，如果你昨夜没有晚睡，你今天就能有精神早起，这会儿已要吃上早饭了，早饭后你就可以继续清醒地做袋子。” “可你昨夜为了赶那么点活儿，没有睡好，早上起不来，等下你还得渴睡，浪费的还是你做袋子的时间。” “两种情况一比较，你亏了知道吗。”柳青青分析着两种情况的利弊，指出现实。 柳芽儿听得表情怔愣，有些茫然。 她亏了？ 顺着姐姐的话意再想了想，不由变了脸色。 “姐姐，我……我再也不敢了。”柳芽儿已明白过来。 夜里她是做完了一只袋子，可若夜里早睡，早饭后她就可以将未做完的那只做完。 夜里若睡好了，白天就有精神继续做新袋子，而不是渴睡。 像她现在这样，呵欠不停，就很渴睡，头也昏沉沉的，哪里拿得动针线了？ “这是一个教训，你自己记住了，要想把事情做好，就要有精神、有力气，除非是不得已的赶工，否则，熬夜、饿肚子干活，没有必要。” “知道了。”柳芽儿满心懊恼，瘪着嘴不开心地回答着。 “快起来吧，吃了饭再睡一个时辰，别想着袋子的事，睡好了起来再做。” 柳青青见她自己转过弯儿来，也不再冷着脸骂她了，坐在炕边帮她穿衣。 “姐姐，对不起。” 柳芽儿偷眼瞄着姐姐，虽然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可刚才真的好凶，她有些害怕地道歉。 “芽儿，姐姐不是要凶你，而是必须管着你，你做得不对的地方，就会说出来，让你改正，你明白吗？” 柳青青怕小妹因为自己凶了她而难过，语重心长地把话说明白。 “明白，是我让姐姐担心了。”柳芽儿配合姐姐把小袄穿好，突然抱住了她，亲昵地说。 “芽儿真乖。”柳青青露出笑容，在小妹脸上亲了一口，夸道。 “哎呀姐姐！人家又不是芸儿！”柳芽儿却猛地捂脸躲开，害羞地嚷着。 只有芸儿，才最吃姐姐那一套，只要喊宝贝，必然开心，亲亲什么的，也是很乐意的。 可芸儿才两岁呢，她马上就过八岁生辰了。 她的神反应，让柳青青也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刚才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立刻就随风飘散了。 柳青青帮小妹把头梳好，姐妹俩就出了屋子。 厨房里，包子早就蒸好了，小兄弟自己揭开蒸笼正在拿大碗装着。 乔喻凌在另一边灶前，正挑起一面豆皮儿。 小灶上一只瓦罐里，热着豆浆。 包子配豆浆，冬天的简便早餐，已经比无数人家的伙食好太多了。 柳芽儿用力闻了闻包子香，立刻跑去打水洗漱。 柳青青却阻止了小兄弟吃包子，而是往桌前一坐。 “来吧，未来的学霸们，先把《三字经》一字不停给我背一遍，不打嗝儿地背完，立刻吃肉包子，要两遍才能背完的，只有酸菜包子。” “……”小兄弟傻眼了。 “来，锤子、剪刀、布！谁赢谁先来，快点哦，包子要凉了。” 柳青青却不心软，催促着。 于是小兄弟不敢耽搁，立刻就伸手比出了先后，柳诚占先，他看着姐姐，突然有些紧张，一时竟不知从何背起。 “坐在你面前的，是你从出生就熟悉的姐姐，若去了私塾，坐在你面前的，可就是你不熟悉的先生。” “每天拿着戒尺检查你们背书，背不好就用戒尺打手板，你还要不要背书呢？还要不要上学？” 柳青青一脸严肃地盯着小弟。 柳诚吓得变了脸色，但目光却变得坚定起来，大声道：“要背书！要上学！” “那就开始，长喜不许提醒他。” 柳青青心里满意，但并不表现出来，又盯了一眼旁边的表弟。 小少年竟然想出口相帮，这可不行，等下还要给他们讲讲作弊的问题。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终于，柳诚凝神找到了状态，立刻就大声背颂起来。 虽然背得不快，但字字句句到也口齿清晰，没有错误。 等他背完，柳青青才点了点头说道：“去把豆浆舀出来。” 柳诚面上一喜，立刻答应一声去了。 柳青青又盯着刘长喜，并没有说话，但刘长喜知道轮到自己了，立刻也大声背起来。 他背得更加流利，除了本身读书都很用功，也因为有柳诚在前挡了紧张气氛，又背过一遍，无疑就是再熟悉了一遍。 柳青青自然不会在这事上多说，只是点点头。 “每人两只肉包、一只酸菜包，一碗豆浆放一勺糖，吃完回去将《三字经》里会写的字都写一遍，给我检查。” 刘长喜答应着，立刻去把装好的包子拿过来，又看向正忙着的乔喻凌。 “表姐夫，快来吃饭了。” 今天的早饭可不容易吃到口，终于咬到香喷喷的肉包子时，小兄弟竟然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真好吃！ 柳芽儿洗漱好，也来到桌边坐下，两手捧着一只大肉包，吃得眉开眼笑。 忽然，柳青青开口道：“芽儿，等过完年，你和翠儿也跟着晔儿习字。” “姐姐，为什么是跟着晔儿？”柳芽儿立刻好奇地问。 第408章他是有预谋的吧？ 她听出了语病，明明刚才背书才有饭吃的是三哥和长喜表哥，要跟着习字，也是跟着他们呀。 “晔儿是从头开始，之前没学过，现在学的也都是简单的字，你们跟着晔儿，学起来才不吃力。” “我不奢望你们将来当什么才女，但希望你们能识一些字，不做睁眼瞎。” 柳青青语重心长地解释着。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自然不想让妹妹们大字不识一个，连去镇上看个价钱牌，都要听别人念。 读书才能明理，才能做一个明白人。 “知道了。”柳芽儿明白过来，不再问什么了。 吃了早饭，依照柳青青的安排，柳芽儿回去补觉，小兄弟在炕上另一头摆好炕桌，坐在一起。 他们翻开《三字经》，先挨个认了一遍，把确定没有学过的字去掉，剩下的写过的字就一定在纸上写出。 因为背得熟，所以一个字一个字认过去，都认得出来，只不过没有写过，所以有些字还是不熟悉，只能先留着。 但俩人约好，等会写的完成了，就去沙盘上练一下不会写的那些个字。 他们在屋里商议着写字，厨房里，柳青青正在洗碗，乔喻凌几次打量着她。 “夫君，是不是发现你家娘子又变漂亮了？” 柳青青抬头，故意问乔喻凌。 “那到没有，毕竟我家娘子每天都那么漂亮。”乔喻凌嘴角抽了抽，也笑着反撩她。 “那你还一直盯着人家看，天天看、夜夜看，还没看腻呢？”柳青青娇唇轻撇，嗔了他一眼。 “有种人，看一生一世也不会腻的。”乔喻凌突然表情认真地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突然红了脸，表情有些忸怩起来。 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表现得大方一点？还是害羞一点？ “娘子，昨夜睡得可好？不如一会儿咱们回屋再歇歇去吧？” 乔喻凌看着突然害羞无措的小女子，心情顿时大好。 他将挑起的豆皮儿放到盘箕之后，立刻走了过来，有些蠢蠢欲动地低喃。 这么明显的求欢意图，顿时让柳青青心底猛颤了一下。 感受着他在耳畔呵出的热气，只觉浑身酸软，有些站立不稳了。 “忙着呢，哪里有空睡觉了。”柳青青勉强支撑着，拒绝。 “你忙得过来，家里盘箕要忙不过来了，都装满了。” 乔喻凌却不生意，而是伸出手臂搂在柳青青的腰间，将她搂回自己怀里，俯首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说出另一个事实。 “……”柳青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难怪一大早这么积极，用了两口锅来煮豆浆，原来…… 他是有预谋的吧？ “最多，中饭后陪你睡一会儿中觉。”柳青青退了一步。 “上午和下午，家里几个小的都在，万一有事找来，可不是残害幼苗嘛。” 至少他们回屋歇中觉，可以光明正大当理由说出来，小的们自然不会来找他们。 “好。”乔喻凌也没纠缠，中午就中午。 虽说今天是大年初三，按习惯村里人、邻居们，都可以互相走动了。 但他们乔家院门紧闭，一般人若没有事，是不会来找他们的。 何况还下着大雪呢。 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气氛，这样好的时间，岂能闲坐发呆？ “还不赶紧挑豆皮去，这会儿外面雪大，不方便搬去那边厨房，先搁在案桌上，不行就搁库房里，晚一点再搬。” 柳青青推了乔喻凌一把，就这会儿功夫，就能感觉到他的气势紧绷起来，再不推开，怕等不到中午了。 “知道了。”乔喻凌声音有些闷闷地，将头埋在柳青青颈间，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她，转身去了灶的另一边。 四口大灶摆在一起，四方都有灶。 柳青青在这边洗完碗，也过去那边帮忙。 因为灶下在烧火，厨房里并不冷，他们在干活儿，穿得不多也无妨。 一个时辰过去，总算忙完。 库房里放了一些杂物，没有晒架，乔喻凌去搬了一套晒架过来，才把盘箕摆上。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还在下，比早起时看到的又厚了一些。 但天气依然没有年前冷，所以他们相信，这雪不会下太久。 之后，柳青青提了暖壶拿了两只茶杯，去东屋里给小兄弟送茶水，就看到小妹睡得正香，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她就知道，瞌睡最好不要中断，不要零零碎碎地睡，不然睡觉时间增加了，还没有睡好，一直打不起精神。 工作就好好工作、休息就好好休息，这样才不伤身体。 没有叫醒小妹，她给小兄弟倒了温茶喝，又去检查他们写的字，虽然写得零乱，但字迹却不潦草，也没写错字。 他们喝完茶，立刻拿出另两张纸来，指出哪些字都不会写。 原来，他们在分辨出会写的字时，将不会写的也拓到了另一张纸上。 一人拓一张，聚到一起，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没学过，拓下来是可以，但不放在《三字经》里，根本不认识是什么字。 这才是他们决定重点练习的原因。 “这些字，明天再教你们，今天你们先把认识的字，这些，都每个写一张纸，写不完晚上接着，晚上写不完明天接着，不必太赶，务必认真学习。” 柳青青看完，又给他们布置了一个熟能生巧的任务。 他们现在还不会写蝇头小楷，每个字虽没有碗口大，那也有杯口大了。 一张纸，其实写不了多少字，但她不怕消耗纸纸，要让他们将这些字都熟悉到印在脑子里。 指点了他们之后，柳青青回去厨房，征询乔喻凌中午吃什么。 “不是做了这么多包子么，中午再整两个菜就行了。”乔喻凌不甚在意地说道。 这么冷的天，又有活儿做，他也不想小媳妇还要为了三餐发愁，浪费太多时间。 如今又不是穷得没饭吃，每天油水足，没什么好操心的。 柳青青点了点头，厨房和库房里走了一圈，便决定中午做麻辣烤鱼、再切几片腊肉来炒腊菜。 乔喻凌自然没有异议。 第409章夫君大人饶命 磨完的豆浆都做完了，瓦罐里用来做早餐的豆浆还有，中午或晚上都可以接着喝。 现在还是上午，柳青青不想回屋，怕男人临时起意把她扑倒给吃了。 因而，就撸起袖子开始炸小鱼。 之后又把从外婆家拿来的新鲜腊菜洗了、烧水焯软，又洗了一遍，再切碎。 就这么慢慢地忙碌着，她心里很悠闲，男人看着却很无奈。 最后，男人拿了本书去东屋监督小兄弟写字去了。 见他走了，柳青青才呼出一口气，想到辞旧迎新之夜，男人的凶猛，心里就一阵哆嗦。 若非她本身也很强悍，大年初一怕是起不来床。 虽然她也是睡到中午才起，但这种经历，可不想常常有，太累人了。 但还是让她磨磨蹭蹭到了中午，大家早早吃了饭，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雪，就冷得回东屋去了。 柳青青却突然拉着乔喻凌走到一旁。 “夫君大人，你的轻功可以带我从后院里飞到酒楼屋顶去么？今天的新雪，梅林肯定很美！” 总之，她不想回屋就是了。 “好。”乔喻凌见她想赏梅，很爽快地答应了。 几乎没有准备，柳青青只是去叮嘱了小兄弟几句除了歇中觉就是写字的话。 小妹已经自己开始缝小布袋了，柳青青又拿了两块合适的布头给她。 就谎称回屋歇中觉去，却和乔喻凌转身走进了厨房，从后门出去。 从竹林那边翻身上了围墙，几个跳跃就到了长廊顶上。 踩着瓦顶一路掠至东边，还是上次的地方，在最高处欣赏着东边的梅花林、西边的大河…… 乔喻凌将柳青青抱在怀里，怕她冻着。 “唉，刚才忘记把你的斗篷拿出来了，呆一会儿就下去吧，这雪还在下着，别冻着了。” 乔喻凌突然想起来，他们是临时起意，直接从后院里过来的，斗篷搁在屋里。 柳青青没用惯那东西，到是不记得要带上它。 “嗯。”柳青青随口答应着，转头看了一眼来处。 乔喻凌抱着她踩过的瓦顶，脚步却并不深，只有一串浅浅的踪迹，可见他的轻功比她想像的还要高。 “这么好一片风景，可惜要用来赚钱，我们自己想观赏还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唉。” 闻风雪风中传来的冷冽梅香，柳青青很是感慨。 “如果不用来赚钱，想必你又要叹气，中看不中吃了。” 乔喻凌轻声一笑，很了解地说道。 “哈哈，这大概就是不知足吧。”柳青青偎在乔喻凌怀里， “财迷！”乔喻凌抬起手掌摸了摸柳青青的脸颊，好笑地嗔了一句。 她的脸颊有些凉，但还好，没有冻僵，在他的手摸上去时，还知道咧嘴躲避他的手指。 但下一秒，柳青青的反应，让乔喻凌傻眼。 她竟然敢伸出手指摸他脸颊！还捏了捏！ 这么明显地挑衅，让乔喻凌瞪起了眼，第一次用很凶的表情瞪着她。 “敢向为夫示威，不怕为夫在这里把你扑倒？” “噗。”柳青青偷笑着，又将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浅浅的胡渣看着很有男人味儿，却也淡淡地扎得手指痒痒的。 “再摸，我可要摸回本了。”乔喻凌撇唇，威胁着。 “夫君大人饶命！”柳青青立刻收回手乱的小手，咧着嘴求饶。 说是求饶，却忍笑忍得很辛苦。 “饶你？行啊。”乔喻凌也露出笑容，却突然抱起柳青青转身就走。 “啊，夫君大人要去哪里？”柳青青惊讶地低呼。 他们身处高楼，说话都是很小声地，丝毫不敢像平时那般说话。 就怕这寒风将他们的声音吹出去，让别人听见不好。 但此时雪下得又大了几分，密密麻麻的大雪片子一团团扑面而来，他们身上已有积雪。 “以为夫的身手，随便开扇窗进了楼里，再把你给办了。” 乔喻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恐吓着敢惹他的小女子。 “不要！奴家知错了，夫君大人高抬贵手。” 柳青青吓得变了脸色，小手反过来紧紧搂住乔喻凌的脖子，不想让他有机会去开窗子。 “高抬贵手？把你扔下去？” 乔喻凌垂眸看着好像真的吓到的人，突然抬高了手臂。 “扔下去也比进酒楼好，那可是做生意的地方，过几天就有客人来了。” 柳青青将脸埋进乔喻凌颈间，声音闷闷地说。 虽然去酒楼是很刺激，但她到底是女子，可没有那么放浪的期待。 若他真的敢做，她也要真的生气了。 “也对，那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不好。” 乔喻凌感觉到怀中人身体的紧崩，便自拾台阶说道。 “就是！就是！万一酒楼的人提前进来，躲都没处躲，羞死你！” 柳青青一听男人松口，立刻抬头，用力说服他。 “也对，别让我为了灭口，弄死几个就不好了。” 乔喻凌见她反应，心中暗笑，调侃地说道。 “呸！呸！呸！大过年的瞎说什么呢！”柳青青却生气地拧起了眉，瞪着他。 “是、是，咱们回屋去欲仙欲死！” 乔喻凌哈哈一笑，说话间就抱了柳青青从长廊直奔竹林。 进了竹林里，可就是他们自家随便可以玩耍的地方了。 但他并未将她放下来，依然紧紧抱在臂弯中，脚步不停，却不是直奔后门，而是七弯八绕，竟在竹林里穿起花来。 “啊！” “哎呀！” “哈哈哈！” “好凉！好凉！” “……” 柳青青抬头看着雪雨一大片，因为他们的惊掠而自竹枝、竹梢上抖落下来，不时发出惊呼声，还有笑声。 “别大声，让小的们知道，也要跑过来了。” 乔喻凌提醒着柳青青，见她头上都染白了，这才一个旋身出了竹林，却是直接掠上屋顶，在西屋门前落下。 “有轻功真是方便！” 终于双脚沾地了，柳青青却觉得腿软，仍然靠着乔喻凌，感叹地说着。 “以后教你。”乔喻凌随口说着。 柳青青早就想要他教轻功了，不过他一直没有应承，只是让她练着拳法。 这大半年来，他已经教了两套拳法，柳诚每天都在练习，刘长喜在这边住时也练。 第410章体贴 其他几个小的还有小妹她们，随便练了练，但并未被严格要求。 而柳青青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赚钱的事，只是偶尔会随小弟他们练一圈。 没有太好、也没有不会。 但乔喻凌却早就发现，她只是没当回事，如果认真练，还是很有前途的。 所以今天再一次用轻功带着她飞来飞去时，她不但没有丝毫害怕，还很兴奋，而且也不因下雪冷而表现娇气。 是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悍女，因而，突然就想教她些别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他没空。 俩人在门口抖落一身薄雪，头上的雪花也拿手细细弄掉。 “我去提热水，沾了寒气还是泡个热水澡好点。” 乔喻凌推柳青青进屋，他自己转身大步去了厨房。 柳青青回身看着他的背影，却翻了个白眼。 想泡鸳鸯浴，还找这么好听的理由！啧！ 但她也知道，今天这一餐是跑不掉了，也就不挣扎了。 她回屋将窗子检查了一遍，就去打开衣柜拿换洗衣物、干毛巾，又把浴桶拖了出来，放在床前空地上。 感觉屋里有些冷了，比早上起来时冷多了，于是立刻转身出屋，去弄火盆。 西屋本来就是乔喻凌其他季节住的，冬天住着自然是冷。 虽说有炕，却还分了季节，可见他是南方人，除了冬天睡炕暖和，其他时候还是习惯睡木板床。 乔喻凌见她弄火盆，也没说什么，立刻提了两大比平时还热的水去西屋。 经过东屋时，听见屋里还有低低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讨论一个什么字怎么写。 看来小兄弟也有了压迫感，并未歇中觉。 很快，浴桶里热气腾腾，乔喻凌又提了两桶没兑过的热水回屋备用。 柳青青烧炭弄好火盆，就让乔喻凌端回屋，而她则把后门栓上，这才回屋。 等屋里暖和些，他们也宽衣解带，毫不迟疑地迈入热水中。 经历过外面的风雪，此时坐在热水中，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松散了。 柳青青解开长发，又去帮乔喻凌。 早已彼此熟悉的身体、早已默契的动作，几乎不用任何语言来沟通，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能让他们知晓对方的心意。 水中热气升腾，屋子也温暖起来，而他们的心更加火热，动作也猛烈起来。 哼哼唱唱，极尽缠.绵，正是此时悠闲的时光里最快乐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吃了几回，柳青青浑身酸软在男人怀里，任由他摆弄而无法挣扎。 直到男人换水后将她再抱入水中，她才缓缓睁开眼，微微喘息着嗔了他一眼。 可是在男人伸手过来时却吓得连忙往后躲避。 “不要过来！不要再来了！人家投降了！” “……”乔喻凌被她的神反应窘到了，伸出的手一时不知是继续呢，还是收回来的好？ “呃，我是想帮你洗洗，你自己可还有力气？”半晌，乔喻凌尴尬地解释。 他在她眼里已经变得这么可怕了吗？ “没力气还不是你害的！”柳青青噘着红润丰盈的娇唇，埋怨地嗔着男人。 “那就让为夫为娘子效劳吧。” 乔喻凌不客气地将满心抱怨地小女子捞回怀里，低头就亲上了。 竟然埋怨他害的？竟然噘着那么可爱诱人的小.嘴，勾.引他。 柳青青没想到男人说亲就亲，刚被困在他怀中的身体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心里却在哀嚎。 臭男人一定是有预谋的，先将她弄得浑身无力了，就任由他为所欲为！ 只不过，这种想法也就是一时意气。、 事后，俩人才匆匆结束一切，擦干头发，坐到火盆边烤火，让头发干得快一些。 毕竟外面还在下雪呢。 刚从热水里办完事，出来也是怕冷热交替不均，容易伤害身体。 “渴么，我去倒茶给你喝。”乔喻凌体贴地看着柳青青。 她的小脸红润、目光水润，浑身散发着妩媚的清香，让他忍不住心里又在蠢蠢欲动。 “你要出屋就把棉袄穿上，不然就不准出去。” 柳青青没说喝不喝茶，却立刻起身拿来棉袄。 这家伙在水里那么用力，泄了几次，此时身子是虚的吧？ 若去外面被寒风一吹，最是容易风邪入体了。 她也不懂什么医道，但她直觉这样容易出问题，就坚持起来。 乔喻凌自然不会反对她的关心，任由她伺候自己穿上长棉袍子。 只是在她给自己又戴上棉帽时，有些不悦地撇了嘴。 “把水倒了，快去快回。” 柳青青见男人不高兴，立刻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她的温柔，立刻取悦了他。 乔喻凌笑着点了下头，就将浴桶直接抱起，很轻松走到屋外把水倒了。 柳青青又继续回到火盆边。 她现在头还有些晕，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不然又要让男人得瑟了。 很快，乔喻凌倒了两杯热茶过来，却都是给她喝的。 “你不喝？”柳青青喝了一杯，奇怪地看着他。 “我喝过了。”乔喻凌好笑地看着她。 明明是她叫得声音嘶了，却关心他喝不喝。 见他表情很欠揍，柳青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了他一眼，便不客气地把第二杯热茶也喝了，将杯子递给他，转身就往床上爬。 乔喻凌收拾了一下，半了小半扇窗子，却关紧了屋门。 回来脱了棉袍，也钻进了被窝，将在冷被窝里缩成一团的娇柔身子捞回怀里。 被他抱着，柳青青立刻好似在烤火似地感觉到温暖，立刻转身尽量缩小自己的面积，想要钻进他的衣服里去。 大冷天里，有男人陪睡的感觉真好。 见她如此领赖自己，男人自然很有成就感，帮她细心拉紧被角，捂紧了她。 累过之后，柳青青很快就睡着了，有男人这个暖炉，也很快便伸展了身体，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 不过好似并未睡多久，院门便被人“砰、砰”地拍响了。 第411章王小六来拜年 “谁呀，这时候跑来……”柳青青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你别动，我去看看。” 乔喻凌掀开被子一开，立刻起身，又将被子给柳青青掖紧，生怕她冻着。 见他起身，柳青青自然不会再动，只是叮嘱了一句。 “穿上棉衣、戴上帽子，若是冻着了，饶不了你！” 乔喻凌嘴角轻勾，被她半睡半醒间的威胁逗笑，但也照做了。 很快，他大步出屋，就看到小兄弟正穿过院子，在问外面是谁。 “是我！王小六！”外面的声音高昂而清楚。 乔喻凌听了不由拧眉，有些不高兴。 “姐夫，要开吗？” 柳诚正要伸手去打开院门，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停下动作，扭头征询着。 照理，是应该打开门的，毕竟外面是小王掌柜呀。 但姐姐以往常说过，不要随便打开院门，一定要先问清楚是谁，有什么事。 可现在下雪天里，外面冷着呢，他这么做对不对？ “我来开，你们回屋去。”乔喻凌赶人。 小兄弟一听，立刻回东屋去了。 乔喻凌这才打开院门，冷眼看着外面罩着斗篷牵着马的王小六。 屋里，柳青青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在想着是谁来了。 王小六的声音，自然也传回了屋里，让她有些无语。 吉祥山庄最早也是初八开门，今天才初三。 就算想找伴上山打猎，现在还在下雪，山上能见度很低。 这样的天气就算遇到猎物，要打开不是不可能，但一定难度高得多。 难道王小六才放几天假就在家呆不住，跑来打猎？ 如果男人也要上山，她拦是不拦？ 打猎没问题，但她不希望做这种危险度增加的事情。 但若男人坚持呢？ 想到送年礼那天，他说过的话，还有他当时那沉下来的脸色，她的心猛地像针扎一样疼。 如果她坚持干涉，男人会不高兴的吧？ 男人喜欢有主意、活泼、有趣的女人，但一定不喜欢处处管着自己的女人。 她要不要管？ 正在纠结中，屋门被推开，她立刻睁眼朝外面望过去，就看到男人在门外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走进屋里，转身关上门。 “王小六来拜年，今天回不去镇上，我让他回西院去了，天黑再过来吃饭。” 乔喻凌说着，又钻进了被窝里，抱着已睡得暖乎乎的小媳妇。 “晚上等他过来，给他一个红包。” “……”柳青青嘴角抽搐了一下，给小王掌柜一个红包？六文钱？ “夫君，这是给小孩子准备的红包，给他会不会有点少啊？” 柳青青不好意思地问。 “有红包领就不错了，嫌少别要。”乔喻凌却不在意，嘀咕了一声，摸摸柳青青的背，“睡吧，还早。” 他们早起蒸的包子，中午也吃的包子，虽然还没有吃完，但剩下不多了，原也打算晚上随便再加点面疙瘩汤就解决了晚餐。 但现在王小六过来了，总不能吃得这么简单。 好在冰窖里有菜，库房里还有腊肉，从刘家拿来的一篮子腊菜也还有一些，今晚吃的够了。 柳青青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也便听话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几天没什么活儿干，日子并不累，相反很悠闲。 却恰恰是因为这种悠闲，就像脑子里紧绷的弦猛地松开了，仿佛患上了假期综合症。 成天懒洋洋的，不想动，一切从简，过得去就行了。 再加上之前的运动量，要睡着，很容易。 柳青青窝在男人怀里，刚闭上眼睛便又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男人也还躺在身边，仿佛抱着她，并未离开。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暖、很窝心。 这种默默的陪伴，是她想要的长情。 俩人就这么相拥着说起了话。 不过男人的手又不老实地撩拨着她，让她不敢继续躺下去了，怕他突然兽心大发，又逮着她啃。 “起来吧，今晚做个羊肉火锅，这样的天气吃着好。” 柳青青立刻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推着男人起身。 “王小六带了一条大鱼过来，吃鱼火锅吧。” 乔喻凌却说道，“羊肉不多了，你不是还要宴客么，留着吧。” “好，既然是大鱼，一个火锅、一个腊肉、一个腊菜，就够了。” 柳青青立刻同意了。 俩人起身，梳发穿衣，牵手走出屋子。 先到厨房看那条大鱼，装在背篓里，竟然还在微弱地扑腾着，很鲜活。 柳青青立刻撸袖子，喊乔喻凌拿刀来。 听她吆喝，乔喻凌不禁失笑。 他发现，小媳妇很喜欢玩刀，也玩得很溜，还好主要用于做菜。 天刚擦黑时，王小六再次来拍门，正好小兄弟交作业给乔喻凌检查，都在厨房里，于是让他们去开了门。 “乔夫人，过年好！” 王小六一进厨房，立刻朝柳青青作了个揖，笑眯眯地打招呼。 “过年好。”柳青青笑看着王小六。 虽说是个少掌柜，但他穿着蓝色棉袍，却无丝毫富贵公子哥儿的性子。 而且给她拜年之后，立刻转身给小兄弟派压岁钱，这作派，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因而，年前对他经常疾颜厉色的人，此时态度好了不少，还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不过，想到乔喻凌之前的叮嘱，柳青青还是抽空去拿了两个红包出来。 一个实在拿不出手。 王小六没想到总对自己很凶的乔夫人，竟然拿红包出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地收下了。 吉祥话儿说了一堆，却让柳青青突然心生恶作剧的感觉。 既然他这么开心，等下他拆了红包之后，不知道这脸上灿烂的笑容，是否还维持得住？ 她很期待看到他拆红包之后的表情。 然而，王小六却欢喜地将红包收了起来，根本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 柳青青不禁失望地撇了下嘴，到底没有提醒他。 天色黑下来，小兄弟去喊小妹吃饭，王小六又拿了个红包出来。 一阵热闹之后，他们就在厨房里摆的桌，毕竟这天气，厨房里一直在烧火，比堂屋暖和多了。 王小六这大半年早就把乔家跑熟了，也不用客气招待，吃着舒坦就好。 第412章堆一只大猫 晚饭后，王小六还主动问起小兄弟的功课。 因为他来的时候，看到乔喻凌手中拿着一叠写满字的纸。 然后跟他们谈了一些自己上私塾时的趣事，以及读书必须完成的几件事，不然一定会挨先生的板子。 他们就在厨房里说话，乔喻凌去装雪回来煮水用。 柳青青在灶边洗碗，看着王小六侃侃而谈，不由撇嘴而笑。 她不知道乔喻凌小时候是怎么上塾学的，又上过几年，甚至不知他出身如何。 但王小六显然是在镇上街头长大的，说起镇上的生活也头头是道。 而这些，无疑也是一些经验，给小兄弟长了见闻。 对此，她并无意阻拦，任由王小六去说。 小兄弟也跟王小六混熟了，问着一些他们能想到的问题。 即使有些问题很傻，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很傻，而是认真地问着。 王小六忍笑地一一回答了他们，还算有耐心。 之后，等乔喻凌装了一担雪回来，王小六又拉着他到后面竹林里去，美其名曰：饭后消食。 一听去竹林，小兄弟想跟，柳青青却咳嗽了一声。 “夜里竹林冷，你们想去，明天早上吃饭前，去跑几圈。” “知道了……”小兄弟一听跑几圈，不约而同想起年前某天的事情，不由缩了缩脖子。 那天大雪后，很多人去了山上赏雪，结果闹出不愉快，后来回家，柳青青拉着乔喻凌去竹林里赏雪。 结果为了比赛谁先跑出竹林而不让覆雪落在身上，她却为了“陷害”乔喻凌，不断大喊声，用声音震落积雪。 而家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跑进了后院里，就看到两个跑起来的人。 那时小兄弟也想跑，但听说积雪落到头上还好，若是落到脖子里…… 所以现在一听要跑几圈，就有些退缩。 “你们到院子里玩一会儿吧，雪小了些，可以堆个雪人玩玩，冷了就赶紧进屋。” 柳青青见他们在屋里闷了一天，就提议道。 反正乔喻凌被王小六拖到竹林里去了，她猜，他们一定在说雪后上山的事。 她也不纠结了，随他们去。 但看着小弟小妹们白天在屋里呆了一天，吃完晚饭又要呆着，便给他们找点乐子。 “噢！”小兄弟一听堆雪人，立刻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他们穿了棉袄，刚从厨房跑出去时是有点哆嗦，但很快就适应了院子里的气温，加上要玩，到也不觉得冷了。 小妹站在屋檐下看了会儿，跑进厨房可怜巴巴地看着柳青青。 “姐姐，我也想去。” “去吧，把帽子戴上。”柳青青叮嘱了一句，并未阻止小妹。 不过她洗完碗，却拿了些生姜和红糖出来，准备熬一罐姜糖茶驱寒。 收拾完厨房，往小灶里又塞了一把柴，她也去了院子里，加入了堆雪人的队伍。 小兄弟在合力堆一个很大的雪球，拍来拍去，还不知道要做成什么。 柳青青看了一眼，不管他们，转头就去看另一边的小妹。 小妹果然在做兔子，不过没她当初做得大，小小一个，好像刚到他们家来的第一只活兔子。 柳青青看小妹堆得很开心，也不去打扰她。 柳青青回厨房拿了一只瓜瓢和一只端盆出来，就去把远处围墙脚下的积雪舀了一满盆，端过来倒在小兄弟身旁不远的地上。 “呀，姐姐舀了好多雪回来了！”柳诚一扭头，看到多了个雪堆，不由欢喜。 他和长喜表哥在院子里推回来的雪球，大是大，就是有点硬，不知道怎么拍成想要的样子。 他们想要做只老虎。 可老虎长啥样儿，他们也不知道，而且，身边的雪也被用得差不多了，正商量去哪里弄雪回来呢。 “你们想做什么？” 柳青青将端盆倒过来拍了拍，好奇地看着那个还没堆出形状的大雪球。 “老虎！”小兄弟立刻说道。 “……”柳青青差点想说你们见过老虎吗？但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忍住了。 他们没见过老虎，她见过却不能说见过。 就算是她，也不能堆出老虎来，不然肯定有人要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老虎长这模样的呢？ “堆老虎这种事，不是应该等喻哥来了，才知道怎么堆吗？” 柳青青委婉地告知小兄弟，这个事实。 不过…… “但我听说，老虎长得就像一只大猫，你们见过猫没有？” 一听像大猫，小兄弟眼中不约闪过一丝亮光，随即高兴地点头。 “姐姐，虽然咱们家现在不养猫了，但小时候家里也是养过的吧。” 柳诚撇着嘴看着姐姐，怎么可能没见过猫？ 刘长喜呵呵地笑着，虽然没有开口，但那意思很明白，同上。 “那就堆一只大猫吧，你们觉得老虎有多大，就把这只猫堆多大！” 柳青青立刻露出笑容，为自己的神反应而得意。 老虎不能堆，那就堆猫啊！ 到时，你敢说不是老虎？ 小兄弟立刻答应了一声，就开始给那个大雪球造型，抠不动的地方，去找了两个短柴来抠。 柳青青又去帮他们舀了一盆雪回来，让他们把抠坏的地方可以补上。 顺便，她也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老虎向猫学艺的故事，顺便教会他们一个现实道理。 教会徒弟打师父，所以收徒要看人品，要留招绝活儿，这个道理在这世界也是通用的。 尤其是手艺人，总是会到临死前，才教出最后一招。 虽然柳青青没遇到过，但从那天村长说，手艺人很多不对外传艺，更不会随便收徒的话来看，八成是这意思了。 小妹堆好了自己的兔子，也欢喜地跑了过来，不过柳青青不让她再玩雪，牵了她冰凉的小手去厨房，倒了一杯热茶捂在手中。 之后她又给小兄弟也倒了热茶过来，让他们休息一下。 玩雪并没问题，但长时间那么冷，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之后，便站在一旁看他们怎么塑造一只大猫。 但后来看着看着，便有些忍笑不住。 大猫的形状到是有了，就是超级难看，若非心里早就认定那是一只大猫，还真分辨不出是啥怪物。 第413章果然为打猎 檐灯照耀下，雪白里泛着昏黄，大家的影子笼罩在雪地上。 大猫终于做出来了，不过只有依稀的形状。 柳青青见小兄弟左看右看，却有些沮丧，因为与他们想要的模样还差太远。 “重新堆一个吧，现在有经验了不是？”柳青青立刻安慰他们。 小兄弟一听有理，立刻就主动拿了瓜瓢和端盆，去别处找雪了。 “芽儿，我们去找些东西来。” 柳青青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喊了小妹一起去找几样东西。 柳青青一转身，就看到厨房外面的屋檐下，站着闲闲看热闹的两个人。 “你们不堆一只大老虎吗？”柳青青立刻笑问。 “堆老虎？”王小六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堆？”乔喻凌却有趣地问起来。 “废话！我又没见过老虎！”柳青青立刻白了他一眼。 这男人是故意的，臭得瑟！ “乔大哥，看来得你出手了！”王小六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只远远见过老虎，并未打到过。 “你们在堆什么？”王小六已经兴致勃勃跑去小兄弟那边。 他们刚从后院回来，就看到姐弟妹们都挤在院子一角在拍雪球，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看了起来。 “老虎！” “大猫！” 小兄弟异口同声，却说出了不同答案。 不，是相同答案，不过说法不同。 王小六扑哧一笑，似乎有些明白了。 老虎的别称不就叫大猫么？ 但看他们堆出来的东西，却太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于是王小六立刻加入改造队伍，玩得不亦乐乎。 柳青青去屋里找了铜钱、布头、红纸，用剪刀把灰色布头剪出左右各三根粗胡须，再把红纸剪出一张血盆大口。 小妹看着她剪这些奇怪的东西，好奇地问是干啥的。 柳青青一一解释，然后姐妹一起出了屋子。 就看到大猫的造型明显好看了许多，而且还在不断增大。 王小六显然也是个玩雪高手，动手能力强多了。 “都说老虎凶起来眼假铜铃，铜铃没有，铜钱两个，嵌得上去么？” 柳青青递了两枚铜钱给王小六。 “能！”王小六立刻接过，啪、啪两下，就将铜钱用力嵌在雪里了。 “老虎有胡须，不过得用水浸一下，结冰了才好用。” 柳青青看了看手中的葛布胡须，说着又把红纸递上了。 “你先把血盆大口贴上去吧。” 她转身去厨房，直接将布条在水缸里捞了一下，转身出来将胡须贴在大猫脸上。 “看起来不错！”王小六起身左看右看，似乎有些满意。 “这雪不下了，若是再下大一点就好了。”柳青青突然嘀咕了一句。 “下雪多不方便，我就盼着雪停呢。”王小六却奇怪地看了柳青青一眼。 “你盼雪停为打猎，我想雪大些，是想多堆几个雪人。” 柳青青一听，白了王小六一眼，果然为打猎，这家伙真是热衷打猎。 “打猎有肉吃，堆雪人能干啥？能看饱肚子啊？”王小六立刻不满地反驳。 “呵呵呵。”柳青青却得意地笑了起来，向后挪了一步，将手拢入乔喻凌的臂弯中取暖。 “如果这雪再大一些，铲出来堆一些有趣的雪人，花啊、树啊、鸟啊、小动物啊，各种能堆的都堆上。” “拍紧之后再浇水、再拍紧，反复几次，一.夜之后结成冰雕，第二天开门迎客，不是多了一道风景吗！” 柳青青突发奇想，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虽然做冰雕不是她开创的，不说现代有多少高科技的塑造，就是这时代，也肯定是有的。 不过他们身在村子，大家怕冷，也没去想怎么玩雪罢了。 “诶？这么一说好像不错哎。” 王小六不愧是从小被掌柜爹培养着的，一听有商机，眼睛都亮了几分。 而柳青青的心思，又立刻高速转开了，脸上笑容更深。 “或许今年来不及了，但你可以让人准备着，想做什么样的雪人，让人打出模具，就像做月饼，不是有雕花的模具吗？” “这样意思差不多，但要做出来的是可以摆在地上的雪雕、冰雕，模具要大，花样儿雕法也不同，里面压的不是面团，而是雪团，甚至可能就是水。” “水也成？”王小六惊讶极了。 “比方说啊……”柳青青转头找到端盆，拿了起来。 “现在将这只端盆装上一盆水，搁在外面，夜里冷，明早起来，是不是就结冰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就算没有全部结冰，也会在底部冰上一半的。 “把冰倒出来，就是一个圆饼形状，如果我在大端盆里装了水，却在水里再搁一只脸盆。” “明早倒出来，形状是不是又不一样了？会出现一个盆子形状，既不是大端盆、也不是小脸盆。” “这个，但因为脸盆压去了端盆里原来的圆饼形状，就会改变形状。” 柳青青没办法跟人讲得太科学，只能以这种大家一听就能恍然的方式来说。 好在大家听明白了，到也省事不少。 “到时模具，有的就是一个模具，做出只有外壳形状，比如这只大猫，不用看里面是什么，就一眼能看出是什么东西。” “但若雕花、树，就肯定要有镂空的地方，就需要用到大套小的模具吧？” 柳青青自己也不知道模具应该怎么打制，只是据自己的理解说着。 “也不一定，这种手艺，好木匠，还有雕花做首饰的匠人，是最熟悉了。” 乔喻凌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开口。 做这种模具，显然都是木匠的活儿，吉祥酒楼也有长期合作的木匠铺。 “大约就是这层意思，你们自己想像一下，要用来压雪、灌水，啊！对了……” 柳青青说到这里，突然又有了新的灵感。 “不只冬天呀，我们有冰窖呀！” “冰窖？”所有人都很茫然。 “你是要将雪人放进冰窖么？” 只有乔喻凌想起来，夏天时，柳青青做冰饮，说想做什么冰激淋来着。 “不，冰饮等夏天再做，我这个，是说夏天也可以灌水进模具，放到冰窖里冻起来，夏天一样能看到冰雕。” 第414章为来年生意策划 “夏天那么热！”王小六立刻撇了下嘴，但柳青青的意思却是听明白了。 “可以放在屋里，比放冰盆更多一层意趣，可供欣赏”柳青青笑道。 “你想啊，你去酒楼吃饭，本来很热的，但若酒楼摆出一棵凉嗖嗖的梅花冰树，会怎样？” “边赏花边吃饭！”王小六突然笑咧了嘴，深深看了柳青青一眼。 “乔夫人，你赚钱的念头真是多！我佩服你！” “哼，有些想法都是连续思维的产物，若今天不下雪，没有堆雪人，我都想不起这么多。” 柳青青虽然得瑟，但还是谦虚地说道。 其实在此之前，她在为来年生意策划时，只想到怎么打造可看、可吃、可玩的冰饮系列，到是没有丰富到室内冰雕这个问题上。 “你赶紧张罗这事儿吧，这样就不必在意天还下不下雪了，下雪，也就是在外面也摆摆，与雪交相辉映，多些景致。” “只要外面冷着，摆外面还是可以延长冬天风景，但屋里就不方便了。夏天到是好用。” “而且做出来，对你们所有吉祥酒楼都有利，就是这玩意儿容易被人学了去，除了做个头筹生意，怕是没什么后续好处了。” 柳青青说到这里又是一叹，有些惆怅。 “头筹生意，也是生意。” 王小六到是没失望，赚钱这种事，本来就很难独家专有。 就像酒楼，若一家开起来，很快就会遍地生花。 一家有菜卖相好，很快就有人相继推出一样的菜。 剩下的，就要看经营之道了。 “不过，咱们可以陆续推出有新意的。” 柳青青见王小六并不在意若生意不好会如何，反而很自信而淡定，便又说了起来。 “比如可以再打些形状不一的深口瓷盘，底部放冰，上面放冰饮，就摆在桌上，不占地方，客人专有享受。” “从盘子形状开始，到冰雕、冰饮的外观及口感，给客人更多享受。” “……”王小六听得半天没开口，突然蹦出一句，“乔夫人，今天才大年初三，你就开始要赚方子钱了吗？” “……”柳青青突然窘到了，哭笑不得地白了王小六一眼，“你能别这么煞风景吗！” “冰饮我肯定是要收钱的，这个冰雕就算了吧，你们自己张罗去，我提了方法点子，你们找能工巧匠应该不难吧？” “剩下的，若有疑惑不解的，还是可以来问我，若将来这策划让你们好赚，我到是不介意收个感谢红包什么的。” “今天就不开价了，过年嘛，做为满意的合作者，我也希望你们吉祥能新年拔头筹，财源广进、客似云来。” “好，我明天一早就回镇上去和我爹还有二叔商量这事，傍晚若不回，后天必回。” 王小六立刻朝柳青青做了个长揖，转身就往院门口走。 “乔夫人，明天早上给我准备几个包子路上吃，馒头也行。” “……”柳青青顿时无语了。 这人跑来还真是折腾人，那她明天就一定要做包子了？ “你拎壶热水回去，西院怕是没有可以喝的水。”乔喻凌突然开口。 “……”柳青青突然撇了下嘴，好想说，西院有柴没火，这会儿烧炕，怕要好久才能睡。 等王小六提了一壶热水回西院，柳青青才开口。 “西院炕冷，希望他别半夜跑来找炭才好。” 柳青青突然朝围墙上方看了看，深深觉得，对于一个有轻功的人，只怕这么高的围墙，根本拦不住王小六。 那她要不要半夜抓贼？ “他来吃晚饭前，就回西院把炕烧起来了，让他拎壶热水去，不过是有些晚了，懒得烧罢了。” 乔喻凌解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猜测她的好心，只怕刚才不说是故意的。 “呀，我在熬姜茶呢，忘记让他喝一碗了。”柳青青突然想起来。 “这到是。”乔喻凌突然撇了下嘴，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刚才从后院回厨房，就闻到姜茶味道了，不过看堆雪人、后来又堆雪人说生意经，竟是忘记了。 可是王小六刚才去厨房拎热水，怎么就没想起来？ 此时厨房全是姜茶的味道。 “我猜，他是没有心思了，琢磨赚钱的事呢。”到是柳青青有些了解。 她深深觉得，这个王小六，跟她是同一路人。 爱财！喜欢赚钱！ “你们喝，我把剩下的给他送过去，骑马冒风雨过来，别染了风寒，过几天酒楼就要忙起来了，若掌柜不在，可很麻烦。” 乔喻凌想了想，决定亲自跑一趟。 柳青青虽然发觉，男人和这王小六，关系真的很不一般，但她也认同他的话，很有道理。 因此，立刻将一罐姜茶倒了几碗出来，喊小兄弟和小妹过来喝。 她自己也倒了一碗。 “你的就在那边喝吧，若倒在这里等你回来，怕是凉了。” 柳青青递了两只碗给乔喻凌，让他去西院后，和王小六一起喝。 “嗯。”乔喻凌一手拿罐子、一手拿着碗，很快就出门去。 柳青青领着大家喝了姜汤，只觉额头冒汗，干脆打水洗漱一翻。 柳青青又打了热水，让他们泡个热水脚，把身上被雪浸湿的棉衣棉裤棉鞋，全部换掉，坐到炕上去。 柳青青在他们去屋里泡脚时，又往炕里添了些柴，封好火门。 小兄弟倒了洗脚水，就摆上炕桌，继续写字。 玩了这一趟，他们觉得心情畅快多了。 柳青青检查了他们的背书情况。 怕他们读一本忘一本，《三字经》先齐声背了一遍，接着背《百家姓》，然后将他们不会的字又教了两个。 今晚将这两个字写熟，也可以睡觉了。 而小妹现在对缝布袋很有兴趣，在哥哥们读书时，她立刻拿出未完的活儿自己忙了起来。 柳青青也不管她，由她自己乐呵。 等乔喻凌回来时，柳青青去开门，就发现不知何时起，天空竟然又开始飘荡雪花了。 但比白天小了不知多少，有种还没落地就要消失的感觉。 但下雪就是下雪，让她心里既欢喜、又担忧。 第415章换个方式 第二天清早，柳青青没有懒床，毕竟王小六昨晚已经报餐了，不好耽搁人家的行程。 何况还是为赚钱的事？ 虽然这法子不要钱送给吉祥酒楼了，但她相信，吉祥山庄做起来更有优势。 毕竟吉祥山庄本身就有城里酒楼没有的环境优势，再增加这些意趣，自然会让涉远而来的客人欢喜。 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不同的地利、人和，就会生产不同的效果。 蒸上包子，柳青青就去把小兄弟叫起来，外面天色虽然还没有很亮，但在积雪映照下，屋子外面还是很亮堂的。 似乎觉得昨天效果不错，小兄弟洗漱之后，自发去了后巷口，一边看着竹林雪景、一边背书。 过了一会儿，他们突然起了念头，跑回来找了两根细柴，跑去后院雪地上写字。 一笔一划都很用力，把米糕一般的积雪划出一条条深沟。 柳青青也不管他们，接着做包子。 为了省时间，她做好一笼肉包立刻就蒸上了，再接着做，这样就不用等一起上蒸时，反而耽搁时间。 一笼包子还没蒸熟，王小六就过来了。 却没有喊门，真是翻墙进来，看了一眼点着灯的厨房，自己打开院门，把马牵了进来。 等他再进来时，就看见乔喻凌站在厨房门口，黑着脸色瞪他。 “我这不是怕有人没起来，叫门会吵着你们嘛。”王小六吓得一哆嗦，尴尬地笑着解释。 “下不为例。”乔喻凌却没有因此妥协，只是给出警告。 “是。”王小六立刻低头。 柳青青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也是无语撇了下嘴。 昨晚她还这么想着呢，今天有人就真这么做了。 是她太神通了吧，竟然预言成真。 但乔喻凌开了口，她也就不说什么了，继续回去捏包子。 今天全部做的肉包子，准备早饭后出门走走。 昨晚雪下得不大，甚至没有将昨天舀掉的地面覆成原状。 今天雪仍未停，但这不给力的下法，柳青青觉得，下门并没影响。 王小六在西院洗漱过了，这时候把茶壶也带了过来，又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喝着。 听见后院门读书声，走到后门口看了一眼。 “他们快上学了吧？” 他想起来，这对小兄弟还有那个柳家大房的孩子，今年都是要入塾学的。 只是这都念到《百家姓》了，去塾学，不是反而拖了学习进度？ 他深深觉得，与其去村塾耗着，不如就在家跟着那俩人读书呢。 他不清楚柳青青读过几本书，但从她的精明来看，几本书都衬托不了她了。 而另一位，读的书比他多太多，他都觉得自己能教下这对小兄弟，何况是另一位？ “嗯。”柳青青应了一声，又催道，“让你们帐房别忘了，正月十二要开学的。” “知道，我初八就会带人过来，以后常住西院，不会耽搁塾学的。” 王小六连忙答应着。 因为年前柳青青拜托了他找术学先生，胡先生要管着镇上酒楼和茶楼、客栈的总帐房，身为帐房总管，自然是没有空再去当夫子。 但后来他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时，就和柳青青商量了一下，换个方式，从酒楼调了一个小帐房过来。 以后小帐房每十日回一趟镇上交帐，胡先生就不再常驻这边了。 胡先生在这边，也是隔阵子就要回镇上查帐，因为要管的事多，反而回得还要勤些。 现在是将吉祥山庄的帐房胡先生，与吉祥酒楼的小帐房交换了岗位，这样，胡先生常驻镇上，管总帐更方便。 而山庄这边的帐房，仍然要跑，与之前并无两样。 但结果就大大的改变了。 商量的结果，自然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就这么确定下来。 而常驻大柳村的这位小帐房，教两个术学班还是可以的。 因为刘长福的工作已经上手，日常在山庄记流水，还是做得来的。 事情做上手，自然能熟能生巧，怕出错的心思会轻一点，反而少些压力，做事也就快捷许多。 这样，协助掌柜来兼顾记单，也就不在话下。 也就是说，以后吉祥山庄里，就会是掌柜王小六和帐房刘长福的搭档。 而小帐房先生日常在村塾上课，中午或夜里回来看帐、对帐、汇总成自己的帐本，沐休日回镇上交帐。 根据柳青青的提议，这么安排下，刘长福就成了常驻会计，总揽了吉祥山庄的财务工作。 而小帐房吴先生，就成了吉祥山庄和吉祥酒楼的联络员，中转站。 对胡先生总揽镇上吉祥产业的财务工作，并无影响。 吉祥山庄，是与镇上吉祥酒楼谈成的合作，因而是隶属于镇上吉祥酒楼的。 而镇上吉祥茶楼，本是学成的少掌柜王小六出去单飞练手的一门生意，后来他转到吉祥山庄来，茶楼就另外交给别人掌柜。 而吉祥客栈，是茶楼生意日渐稳定后，在确定与乔家合作吉祥山庄之后，柳青青提议的，这样或许没什么日常客源，但能解决县城等远方客人过来无处可住的难题。 开着，也就是消耗一些人工，开着开着，生意就做起来了。 但若不开，对其他生意会有影响，也永远不知道到底开不开得。 现实上，吉祥山庄开张之后不久，大家就知道，客栈是开得的，而且成了必不可少的套餐连锁经营。 以后他们在别的县、别的州府，都可以这样搭配经营。 当然这些后续，只是柳青青猜测。 吉祥酒楼思路灵活、见识广阔，既然能只凭策划就敢投入这么多来和农家人合作，可见他们老板也是有胆识的。 因而，复制这样的经营模式扩大生意链，完全有可能。 她，只守着这小小一座山庄分一半利润，却也投入全部在参与经营。 而吉祥的老板，只要多招人，就轻松复制了她的经营模式，成倍成十倍甚至百倍地赚钱。 分号越多，经营越广，赚得越多。 对此，柳青青虽然眼红人家财大势大，却也无可奈何。 大家聊了一下村塾开学的事，包子熟了，王小六要拿油纸包了带走，柳青青却阻止了他。 第416章去大房看看 “虽说外面雪不大，但毕竟是风雪天气，还是吃完了再走吧。” “不妨事，骑马比坐马快。”王小六却不在意。 见他坚持，柳青青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在这一世还没骑过马，现世到是在马场骑过，颠得厉害，真心觉得专心骑马比较好。 但她忘了，这世界里的马是主要交通工具，会骑马的人早就习惯了。 就像不习惯坐车的人，容易晕车，那每天都在开车的人，岂会晕车？ 王小六，竟然身手已是了得，又怎会是个娇惯的？ 王小六拿了六个大肉包，用大油纸包了牵马就走。 乔喻凌送他出门，栓好院门回来，也开始吃早饭。 并且还把小兄弟叫回来，让他们背书，背出来就吃饭，没背出来就继续背。 柳青青将新做好的包子装进蒸笼，见状嘴角猛撇。 昨天她以为自己已经够猛，没想到男人今天又出新招。 小兄弟被肉包吸引了注意力，想要背好，真的很难。 俩人站在饭桌旁，一边看着姐夫吃得香喷喷、一边咽着口水，拼命在想接下来是什么姓氏…… 结结巴巴，一连背了六遍，也没有背全，都快急哭了。 最后还是柳青青让他们站到厨房外面，背向厨房、面向院子，一起大声背，才总算顺利通过。 柳青青嗔了乔喻凌一眼，那一眼的意思不言自明，乔喻凌却不在意地笑着，轻声道：“要经得住诱.惑才行。” 让两个早起饿肚子的少年闻着香来背书，可真是够诱.惑。 “别高兴太早，吃完继续给我背十遍，再去写字！” 柳青青看着饿狼一般的小兄弟，提醒他们。 平日都不见他们这般急切，想必今天真是被乔喻凌给馋着了。 一笼包子并不多，乔喻凌其实也只吃了两个，剩下的都留给小兄弟了。 柳青青都没吃。 在所有包子陆续上蒸之后，她往灶下又塞了一把猛火，洗干净手，就去叫小妹起来。 柳芽儿昨夜是不敢再熬夜了，和平时差不多时间睡的，又比哥哥们多睡半个时辰。 这时候一叫就醒来了，精神不错。 柳青青给她拿来棉衣穿上，梳了两个丸子头，绑上了带绢花的发带。 看着小妹每天都要扎有绢花的发带，柳青青也是好笑，如今吃饱穿暖，小姑娘也更喜欢把自己装扮得美美哒。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会在这事上苛刻。 厨房里，小兄弟吃饱之后，又跑去后巷口一遍一遍地背书。 “媳妇，今天要吃一天包子吗？” 乔喻凌刚数了一下蒸笼，诧异地看着柳青青。 昨晚还在抱怨今天要吃包子不能吃拉面的人，怎么一觉睡醒，又做了这么多？ “等下去大房里看看，我想晔儿和芸儿了。”柳青青解释。 乔喻凌撇了下嘴，不再说什么了。 脑子里很自然就想到那个活泼逗趣的小姑娘，双手抱着大包子啃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若他也有个这样的女儿，会很有意思吧。 想到这里不禁神情一黯，目光复杂地瞥了柳青青的肚子一眼。 柳青青没有注意到男人突然转变的情绪，她在瓮缸那边给小妹打洗脸水。 因为要去大房里，柳芽儿也很高兴，嚷嚷着今天要先送袋子给芸儿。 柳青青自然不会泼小妹冷水。 芸儿已经有两只袋子了，那天去白杨村，可是两只都背在身上，后来还背了不少铜钱，也不嫌累。 现在又多一只袋子，会不会嚷着又要背起来？ 小小姑娘背三只小袋子，她突然唇角一弯，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姐？”柳芽儿看着姐姐表情奇怪，好奇地喊了一声。 “我在想，芸儿会不会每天把三只袋子都背在身上？以后翠儿学了，肯定也会给她做，到时候她背一身的袋子，像不像街边摆小摊的呀。” “摆小摊的？”柳芽儿有些茫然。 突然想到有次在镇上，她是有见过一个卖绣线的大娘，将许多绣线挂在杆子上。 她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扭头左右看看。 “不，芸儿才不会把袋子挂到手臂上，她会全部背起来，一只挤着一只，再到院子里蹦跳。” 柳青青一看小妹这动作，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连忙说道。 柳芽儿听了，也是扑哧一笑，因为芸儿在这边住时，得了新衣裳、扎了头发，都会在她们面前蹦蹦跳跳，喊每一个人看。 包子陆续熟了，柳青青捡熟的捡了几个出来，和小妹吃早饭，乔喻凌也接着吃。 之后，包子全熟了，柳青青立刻装了两只篮子，喊了小兄弟去给二房里送一篮，再回大房那边会合。 她收拾了一下屋里，就同乔喻凌一起出门，小妹把帽子戴好也出来了。 锁好院门，看着积雪并没有加深的村道，有马蹄印一路延伸向东。 “要赶驴车吗？”乔喻凌问。 “不用，这雪不深，有的人家门前都铲干净了，咱们挑那些地方走。” 柳青青开口。 常坐驴车出门，只会越来越吃不了苦。 在家歇了几天，她也想出来走走。 这时候天色已亮了不少，又有人家拿了扫帚或铲子出门，许多人家厨房炊烟已经升起。 而他们，因为要给赶早回镇上的王小六蒸包子，起得早了些。 从乔家这头一直到柳家三房那头，他们都不铲雪，有人问要不要帮忙，他们也说，“积雪吧。” 后来，就没有人管他们这边的雪了，包括吉祥山庄在路边的牌坊那一片，都没人去碰。 一路向东，都在棉裤外绑了护膝、脚下棉鞋外也套了草鞋。 就这么一路浅着浅浅的积雪走在村道上。 一路招呼声、拜年寒暄声。 来到大房里，看到炊烟也已升起，屋里却传来芸儿的哭声，晔儿打开屋门刚走出来。 “晔儿！”柳芽儿立刻喊了一声。 “姑姑！姑父！小姑！”晔儿扭头一看，顿时欢喜地跑下院子，跑往院门口。 “呜哇！哇呜！”屋里，哭声突然更加响亮。 柳杨氏从厨房里骂着芸儿一大早就嚎，大步走了出来，这时听见动静扭头一看，顿时脸色僵了僵。 第417章留饭 “晔儿，我们做了肉包带过来，你洗脸没有？” 柳青青抬头看了杨氏一眼，并没有打招呼，又低头看着孩子。 “还没有，我就去！” 晔儿早就闻到香了，眼睛一直在朝姑父提着的篮子那儿瞄，闻言连忙朝厨房跑去。 他们来得有些早，大房里刚做上早饭，却是蒸的窝头。 屋里芸儿还在哭，杨氏站在门外，不知是该打招呼呢，还是先去照顾孩子。 “大嫂还是先把芸儿弄起来吧，别是尿炕了。”柳青青无奈，只得先开了口。 这杨氏没有田氏一半伶俐，若不然，也不会把关系处得这般僵冷。 明明身为长嫂，又生了儿子，地位应该是稳固的，可惜…… 不过柳青青今天来，可不是找麻烦的，大过年的，态度也就好了些。 屋里，芸儿听到了柳青青的声音，立刻哭得更大声，还伴随着“姑姑！我的姑姑！” 这声音真是喊得一块块扎心肉，柳青青哭笑不得。 “芸儿不哭，等你娘给你穿衣，姑姑等你！” “噢！娘！娘！衣！衣！” 芸儿听到了柳青青的哄声，立刻真的不哭了，还嚷个不停。 就是这话说得让大人很无语。 好在柳杨氏回过神来，立刻进了屋去。 果然就看到芸儿是尿炕了，哭了这么久没人理，自己爬了起来，又不敢下炕，坐在炕边哭。 柳杨氏有心骂几句，但又惧于柳青青就在外面，怕又生事惹柳忠不喜，只得咬了咬牙，赶紧给芸儿换干净衣裳。 柳青青将一篮子还热着的包子放到厨房桌上，晔儿匆匆洗漱，小脸上还有水珠，就赶紧伸手来拿了个包子吃起来。 “好久没吃到姑姑做的大肉包了，真香！”晔儿吃得眉开眼笑。 不一会儿，就听见芸儿的声音喊了过来。 柳青青勾唇轻笑了一声，这几天没听到这开心果的声音，还真是想念。 明明前天还在一起……她真想把小家伙今天就抱回去。 柳青青见芸儿伸着双手，完全无视了她娘的黑脸，急切地想要投入姑姑怀抱，就抱了过来。 “姑姑！想你！”芸儿撒着娇，转眼看到哥哥在吃肉包，眼睛一亮，叫了起来，“呀！包包！” “先刷牙，再洗脸！”柳青青立刻阻止她伸出去的小手。 “再吃包包！”芸儿到也记得，在姑姑家就是这么做的。 于是柳青青带她去洗漱，一边往她脸上搽着雪花膏、一边看着她已拿了一只包子就咬，不由无奈。 这才早上啊，怎么感觉两孩子好像一天没吃了似的？ 她忍不住朝灶下生火的妇人看过去。 虽然蒸的是窝头，但总是有吃的并没有饿肚子啊。 厨房里，因为柳青青的到来而反而衬得柳杨氏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柳杨氏看着自己生的两个孩子都那么开心地和姑姑说着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时，晔儿拿了一只包子走到她面前：“娘，你也吃。” 柳杨氏愕然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娘！吃！好吃！”芸儿也在那里喊着。 柳杨氏突然红了眼眶，热泪就要落下来，她连忙转身抹眼泪。 “娘？”晔儿吓了一跳，娘好好的怎么哭了？是因为他拿了包子吗？ 他有些无措地望着娘。 “大嫂，包子有一篮子，够吃的，你蒸的窝头留着中午吃吧，大哥呢？” 柳青青见晔儿孝顺，自然不会阻止他，见杨氏落泪，突然就有些心软，便开了口。 “你大哥挑水去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快回来了。” 柳杨氏见柳青青说了话，这心接过晔儿递来的包子，咬了一口。 一大早吃上热腾腾的肉包子，曾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但不管是杨家，还是在柳家，都不可能满足她这个要求，但偶尔也能吃上一、两回的。 一回是刚进柳家不久，她自己当家，自己做的。 后来两回，却是柳青青让小弟送来的。 不得不承认，这小蹄子可真是会做吃的，难怪柳忠和柳义常去乔家吃饭，回到家里吃饭时都吃得不多。 柳青青闻了闻芸儿身上，有股淡淡的味儿，不由看了杨氏一眼，撇了下嘴，但是没有说什么。 天气冷，芸儿怕是穿了棉裤睡的觉，杨氏本意是怕孩子夜里踢被子凉了肚子。 却不知芸儿尿炕，棉裤也湿了。 天冷又不洗，灶下挂着烘干了继续穿，于是就有一味尿味儿和柴烟熏出来的味儿。 而柳青青从不让芸儿穿这么多睡觉，就算是在小床上，给她捂汤婆子，也不会让她穿上棉衣裤睡。 所以棉裤没有尿湿过，洗的都是最里的衬裤。 但她只能忍了不说，否则，杨氏一定以为，她大早上过来是找茬的。 不多久，就传来院子里乔喻凌和柳忠打招呼的声音，柳忠挑水回来了。 见他们过来走动，还带来了热包子，柳忠很高兴，将水往缸里一倒，立刻就过来拿了包子大口吃起来。 柳青青一边和大哥说着话，一边照顾芸儿吃了一个肉包子，喂了些热茶，就起身将孩子交给杨氏。 “我和喻哥还要去村里走走，小妹在这里玩，诚儿他们去二哥家送包子了，也会过来，等我们忙完，再来接他们。” “好，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柳忠没有多问，连忙留饭。 没想到大哥又主动留饭了，柳青青却笑婉拒。 “如果我们饭时没有赶回来，就让小的们在这里吃，如果我们来了，就不吃了，家里还有许多包子呢。” 一个上午，给村里常走动的几家都去派个年，不要多少时间吧。 没有一次回绝，也是照顾大哥的心情。 毕竟送年礼那天，他就留她吃饭呢。 柳忠见状只得答应下来了。 从刚才的肉包子就可以看出来，乔家的伙食，是他柳家永远也比不上的，家里现在除了腊肉和干鱼、小菜，也确实没什么脸面留客。 最多就是再杀只鸡。 柳青青又哄了要跟着她的芸儿几句，这才出门和乔喻凌往外走。 小妹留下来，见芸儿要哭，连忙将身上背着的另一只布袋摘下来，芸儿见有礼物收，立刻又露出笑容。 第418章广结善缘 柳青青和乔喻凌出了门，先去了最近的隔壁周家。 给周家长辈们拜了年，给周家小的们都发了一个红包。 除夕夜里，村里一群小子喊乔猎户喊得高兴，都得了个红包，这事儿很快就让村里许多人都知道了。 都在说乔家有钱好客，但也没有因此而都跑去给乔家拜年。 却没想到，正月初四拜地方，柳青青主动领着夫婿出门来了。 这些日子乔家大门紧闭，经过的人都不敢敲门，怕惹乔家不喜。 毕竟不是原来的篱笆院子，一眼瞧得见家里有没有人、方不方便。 乔家院子，在大柳村已俨然就是大户的象征。 周圆圆和小弟小妹们得了红包，高兴得直欢呼，他们也收到红包了。 果然和村里人说的一样，是红纸包着的、梅花钱。 柳青青坐着喝了杯热茶，也婉拒了周家留中饭，便告辞离开了。 沿路又去了柳家、王家、赵家、徐家等几家，不过她没有给长辈们备礼，只是家中有小孩子的，挨个发了一个红包。 六文钱并不多，就算是农家，也不会就差这六文钱。 但柳青青给出来的是一份心意，发财了没有忘记村里人的心意。 大过年的也是一个吉利，自然每家人都很高兴。 因而，柳青青和乔喻凌这一路走下来，也算是广结善缘，获得村里人好感度再次暴增。 不过有劳力闲着的人家，也会试探地问一句，今年有没有活儿做，随时可以考虑他们家。 而家有后生在吉祥山庄干活的，则纷纷说着就等回去干活呢，表示他们都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对这些后生，柳青青自然是夸奖和鼓励几句，让他们更加积极而自信。 而对想要事情做的其他劳力，柳青青只能如实说：暂时没有，但会给他们留意。 这么客气的话，顿时让那些人家歇了心思，不敢再多问了。 暂时留意，显然就是她手边没有啊。 但是走在村道上时，柳青青却并未将这些人的愿望抛在脑后，而是认真思索起来。 “喻哥，你说我们要不要组支送货队伍？卖卖干货，或者别的什么，去别的县或者更远一些？” “这么快就想做下笔生意了？”乔喻凌侧眼看过来，有些诧异，也有些好奇。 吉祥山庄与人合伙，坐拥山地五十亩和村里的人手，也算借力打力，赚个清闲。 去外地跑买卖，可比这辛苦多了，要经历的困难甚至危险，都要多得多。 她说出来，是因为刚才那些人家想要做工？ 她会一时兴起做些事情，但不会冒然去做一些事情。 “原来，我是想的，特色酒楼开起来，客人自己进村，再从村里收罗一些小物件、干货什么的，向客人兜售。” “也算给村里带来一点小赚头。但这些事，并不影响村里劳力的闲置，他们农闲时本来就要去外面做工。” “现在他们想跟着咱们谋个长久赚头，咱们若是用得上，何不用上？” 柳青青笑看着乔喻凌，轻声说出自己的大致设想。 反正她不会守着山后这座酒庄养老，她肯定还要寻找新的出路。 不管是否还与吉祥酒楼合作，她都会走出去，打开新的路子。 跑运输线，却是因为这些劳力的意愿，而临时想起来的。 在这之前，除了开铺，她其实也没想到别的新主意。 有些事，确实讲天时、地利、人和。 她穿越而来，拥有发家致富的本事，就是她的天时； 而拥有大柳村的资源，就是地利； 现在，有钱有人可以大胆一试，就会形成人和。 机会，除了坐等，也可以自己制造。 “你可以先琢磨着，多考虑不同的路子，再找一条最适合的路去走。” 乔喻凌并不立刻反对，而是冷却客观地提醒她，不要冲动。 “村里人信任你，想要从你这儿找事做，你不答应便罢，一旦用上他们，总要让他们有点利益才行。” 就像去年开出的工钱，一天三十文，比外面同等工作要多了五到十文钱，又近在同村，这就是村里人高兴和乐意的地方。 如果出远门，那辛苦是成倍的，甚至有的一去月余，甚至更久，除了辛苦之外，还想家，还会遇到危险。 因而，要考虑的问题更多更细，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利益。 “喻哥，如果组一到队伍，送干鱼去县城或者邻县的杂货铺，再将邻县的特产之物运回来，走一趟顺利的话，需要多少日程？” 柳青青有了想法，就如乔喻凌所说，立刻思考起细节来了。 初期不敢想得太远，去趟邻县算远了吧？ 县城就很远，得大半天路程，当天不能来回呢。 她都没去过县城。 但她不会将目光放在本县，吉祥酒楼的地盘，没啥好开发的了。 而邻县，或许也是吉祥的地盘，但可以拿来试试手。 “如果要去邻县贩卖，要看是直接供货给某些商家，还是上集市，显然，上集市没必要，那你就需要先派人过去踩盘子。” 乔喻凌开口。 “踩盘子？”柳青青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到了，先去拜年吧，回家再和你细说。”乔喻凌却突然提醒。 柳青青一看，原来从东头走了一圈，就找到北边来了，李家就在不远处。 柳青青虽然满心好想，想要就此深谈一翻。 但看了看李家，水牛正在门前，看到他们已经喊了起来，只得先收了心思，笑着打起招呼。 天空飘着的小雪铅儿还在稀拉拉地下着。 今天没人走亲戚，有走亲戚的看天色不对，也在初二夜里赶了回家。 实在被阻的，这会儿还没回呢。 而李家人今天就全在家，刚吃完早饭，在做小活儿没出门，只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着。 这时水牛一喊，三奶奶和王氏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柳青青连忙将刚才说的事先压下，笑着打起了招呼。 正好黑牛挑水从另一边回来，也高兴地喊了起来。 “喻哥哥！青青姐！” 柳青青顿时扑哧一笑，没好气地看着后面晚两步的黑牛。 第419章她许了承诺 “之前跟我争喻哥，这会儿到加了个字了，过个年多出来的么？” “哈哈，这不是跟村里小子们学的嘛。”黑牛笑着解释。 说话间，黑牛就挑着水进了院子，快步送去厨房又跑了出来。 “你们初二去外婆家，月儿可有在家？她可有去外婆家？” 柳青青见他问个没完却是关于月儿的事，把眼一翻，没好气地说：“等雪停了，她自然就要来的。” 说完，拿了一叠红包出来，给了黑牛两个，李家其他小的们，每人只有一个。 没想到他们今天来拜年，还有红包，水牛和弟妹们都很欢喜。 黑牛到是有些不好意思，接了红包讪笑着：“没想到我也有。” “有心不给你，又怕月儿不开心，哼。”柳青青故意笑他。 黑牛脸更红了，笑容也更灿烂了。 “是梅花钱！虎子他们说的梅花钱！”水牛摸了摸红包，突然高兴地叫了起来。 “青青姐！他们都说你心灵手巧，难怪能赚大钱！”水牛笑嘻嘻地说着。 “那是！”柳青青得瑟一笑。 李耆老见他们不进门就在院子里笑开了，不由好笑摇头，邀请乔喻凌进堂屋去坐。 柳青青？就不管她了。 李家小姑娘见了，干脆把钱从红包里摸出来，好奇地翻来翻去打量。 柳青青就跟她们讲了一下做法，不过她们不会打络子，就说等几天刘月儿来了，再教她们。 之后，柳青青立刻就去了堂屋。 也只有李耆老家的人，才不会怕她，不会顾虑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在李耆老家坐了一会儿，也是被留饭，柳青青说还有不少人家要去走走。 毕竟去年许多人家都在他们家干活，正月里走动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耆老知她说得在理上，也明白这么做的好处，便答应了。 柳青青又说，等外公家来了，再接三爷爷他们过去乔家吃饭，但日子未定，只能临时接了。 她提前说了这话，李家人自然不会介意这个临时。 毕竟外面雪还下着呢，也不知道是雪停呢，还是继续下大雪呢？ 从李家出来，他们一家挨一家去走动。 这时候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柳青青同乔猎户出来拜年了，给家里孩子人手一个红包，一个红包一个梅花钱，共有六文。 这事儿，在外面走动的人家、或者相邻的人家，都已经知道了。 于是有些人便私下议论，柳青青会去南坡李家吗？李刘氏那么混帐，惹柳青青气了几次，不会去吧？ 还有柳山根家，就算柳青青愿意去，柳周氏会让她进门吗？ 这时候，柳青青还不知道村里人已经对她此行议论开了。 走到后来，柳青青对那些人家泡出来的茶，都不喝了，而乔喻凌，从一开始就不喝。 柳青青发现，他很少喝外面的茶水，很少吃外面的东西。 李耆老家离村长家是一个方向，沿着这个方向，又去了几个耆老家。 知道李耆老都没留住他们吃饭，也就不争着留了。 最后，柳青青却留在了村长家吃中饭。 村长的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都在家呢。 他们在县城做工，一直住在县城里，家里只有大孙子在村塾。 柳青青也没多给他们红包，村里大小都是一个红包，只有黑牛，做为表妹夫，得了两个。 这碗水，也算端得平，以后村里人互相通了气儿，也不怕谁论亲疏，反而得罪了人。 而她留下来吃饭的原因，除了快到饭点了，也因为她还要和村长说村塾的事。 她又拿了二十两出来充入了村里公帐，专做村塾费用。 毕竟，村里原来是一个先生，现在是两个，小帐房吴先生来当先生，也是一样要给钱的，并不能因为他是酒楼安排过来的人，就不用给酬劳了。 只不过是他更忙一点，领两边工钱罢了，酒楼也不会因此而削减他在酒楼的工钱。 允许他兼职罢了。 柳青青年底给了二十两，现在追加二十两，也算公允。 但她希望，村里若有人家是真的供不起孩子，可以由村里出面帮一帮。 但由村里出面的意思，是不希望有的人家为了省下束修，故意不供孩子。 因而，她可以当个出资的冤大头，却不愿被人缠上，由最熟悉每一家情况的村长和耆老们商量着决定，是最好了。 因而，她许了承诺，村里在她柳家三房落难时伸了手，以后村里有何难处，也可以来找她说说。 帮得上的，不会袖手。 村长听了自然高兴，对她给的二十两也没有推辞，就代村里收下了。 因为说村塾的事消耗的时间多，村长和村长夫人都留饭，就答应了。 也因为村长家人口少，不像其他人家就算没有客人，关起门也是两、三桌，有的还在灶下吃呢。 那种热闹虽也是福气，但她知道乔喻凌不喜欢。 村长儿子，柳青青也要叫声大哥，所以也不算外人。 而且在县城做工，也算见过世面，招呼起乔喻凌来，胆子也是大些的。 乔猎户在村里从不与人往来，村长儿子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娶了柳青青，这才慢慢融入了村里，很受大家好评。 因而，谈话间也丝毫不敢怠慢。 到是村长夫人婆媳二人，因为忙着喂孩子、收拾厨房，也或者因为规矩，并未上桌吃饭。 而柳青青作为客人，却是坐了席，与村长的长孙坐在一起，另三人喝酒，他们吃饭，柳青青还同他说了话，问了村塾的情况。 村长的长孙叫柳彥，五岁多的孩子是一年前启蒙的，比晔儿多些上过学的优越感。 但晔儿这半年来也被柳青青教导得懂了不少规矩，就算现在去上学，也不会比这柳彥差。 柳青青通过与柳彥的聊天，知道了他的一些清高劲儿，心里暗自吐槽。 吃了饭，又坐了一会儿，柳青青就同乔喻凌告辞离开了。 然后顺着绕村的线路，继续去拜年。 这时候有些人家在吃饭，有的人家已吃完。 知道他们在村长家吃的饭，自然不会再拉他们入席。 第420章柳青青的善 绕了一大圈，除夕夜里给过红包的，柳青青都记得，就没再给他们钱。 她笑着说：“你们早就领过了，今天我们来，是给你们爷爷奶奶拜年的。” 大家听了，自然不敢找她讨要红包。 大柳村几十户人家，也不是需要全部走完，毕竟有些是新分家出来的，比如像柳义这种。 人口简单，上无祖辈，下无子嗣的。 当然，柳义的孩子是还未出生，有的是还没有怀上。 也有像柳山根家这种，就可以直接略过了，不只是有柳周氏的关系，也因为上无祖辈，下又柳燕北还没孩子。 但像她原本并不喜的罗杨氏、柳钱氏、王婆子、柳四奶奶这些人，符合条件的，她还是去了。 尤其王婆子，孙子半岁，得了红包高兴得眼睛都眯到一块儿去了，直夸柳青青好。 不过柳青青虽然都进了门，拜了年，但乔喻凌并没有，他是挑人家进门的，有的就只站在院子外面村道上。 所以大家虽然欢喜他们来了，但也知道，乔猎户还是那个乔猎户，不过是宠媳妇罢了。 而柳青青的善，在今天就正式盖过了她的悍。 试问谁家悍女大过年的满村拜年？ 发红包就不说了，也是柳青青有钱人家，才做得到，大家感激之余，也不会去比较别人家。 但尊老爱幼这种事，做得最好的，当属柳青青，大柳村第一人。 而柳青青，本是临时起意，但大半天下来，已达成了广结善缘的目标，声望暴增。 从东到北到西到南再到东，绕了一圈回到大房里，就看到小兄弟正同晔儿在院子里玩耍。 竟然在堆雪人。 地上积雪比昨天又浅了一些，但院子里除了一小条走道铲了出来，其它的雪都堆在一旁。 周家的孩子也过来了，大家都拿着瓜瓢，这里舀一瓢、那里舀一瓢，在帮着运雪过来。 在拍雪人的则是柳诚和刘长喜两个，晔儿在一旁看着，几次伸手参与，又被柳诚赶开了。 “天冷，玩雪很容易冻着的，你们看看就好了。”柳诚解释着。 柳青青赶过来恰好听见这句，不由好笑地撇了下嘴。 知道天冷容易冻着，还起这个头？ 再看柳芽儿和芸儿，蹲在屋檐下张着脖子在看着这边。 这时，柳芽儿看到他们回来，立刻欢喜地站起身。 “姐姐回来了！” “呀！姑姑！回来了！” 芸儿听见立刻也看了一眼，小身子顿时如兔子一般，惊喜地冲进院子里。 然而没跑两步，就扑地倒下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哎呀！谁让你跑的呀！”柳芽儿急得叫了起来，立刻过来把芸儿抱了起来。 芸儿摔疼了还挨骂，更加委屈了，一边哭一边还朝院子外面伸着小手。 那模样可真是招人心疼。 柳青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乔喻凌的手，快步走进院子里，把芸儿抱了过来。 “大嫂呢？”柳青青抱着芸儿一边检查她身上，一边朝屋里张望着。 “大嫂洗被子去了，说芸儿总尿炕，都没有换的了。”柳芽儿解释。 “大哥呢？”柳青青又问。 “大哥在旁边地里挖腊菜呢，他知道我们家的腊菜吃完了，就说去挖一些给我们。” 柳芽儿立刻又说道，“大哥还说，咱们家没种什么菜，姐姐缺什么菜吃直接来家里摘。” 柳青青听了不由露出笑容。 虽然她并不会来摘菜，但任谁听了这话，心里都是舒坦的。 大哥又渐渐变回原来那个大哥了，知道关心他们小的了。 柳青青见芸儿扑地摔在雪里，小手、膝盖甚至袖子，都沾了雪。 给她拍了干净，又让小妹拧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了擦，倒了杯温茶喂她喝了几口。 这时再看院子里，乔喻凌竟然也加入了堆雪人的队伍，顿时让她窘到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事事淡漠的大叔吗？ 也可能走了这半天，他已十分无聊了吧，给自己找点乐子。 “姑姑！去那里！” 芸儿早就想过去玩了，奈何小姑太凶，根本不肯，只得忍着。 现在姑姑来了，姑姑最疼她了，自然就闹着要去。 “芸儿先戴帽子。” 柳青青没有反对，她一直觉得，孩子的童年，应该充满各种欢喜、美好的回忆。 不能因为这个脏、那个危险、这个不好玩，就什么也不让他们经历。 只有摔倒了、才知道痛，只有经历了、才知道是否好。 但做为大人，应该具体事情具体考量，为他们做好准备，杜绝危险的发生。 柳青青给芸儿戴上了棉帽子，又带她去了茅厕，之后才抱她去看大家堆雪人。 院子里，已经堆了个大些的小兔子、小狗，现在堆的是大猫。 不过柳诚解释了，大猫就是会吃人的老虎。 所以，除了他和刘长喜，没人敢堆，害怕。 但乔喻凌加入后，大家又觉得胆气壮了很多，因为乔猎户在嘛。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柳青青抱了芸儿来到一旁，芸儿一直想下雪去碰一下雪人，柳青青却不允许。 “看看就好了，姑姑就不堆这么冷的雪人。”柳青青哄着。 “冷？雪人？”芸儿歪头看着姑姑，突然大眼一眨，有了主意，“穿棉袄！姑姑！穿棉袄！” 穿上棉袄就不冷了，还有……“烤火！烤火！” 柳青青囧囧无语地望着芸儿，这孩子真是善良！ 地上蹲着的一群人，也纷纷回头，鄙视地看了芸儿一眼。 给雪儿穿棉袄？烤火？ 最后，大家连辩驳都懒，又回过头继续堆雪人，不理芸儿。 大老虎在大家的协助下，很快就有了轮廓。 柳青青正想着，没有眼睛、胡须和嘴巴，总是差着几分神韵的。 突然，就看到刘长喜拿出红纸剪的血盆大口，还有胡须。 柳青青突然扑哧一笑，没想到他们没有布头可剪，竟用红纸剪的红胡须。 虽然颜色有趣，但也形象。 柳诚也拿了两枚铜钱，用力按在大猫的脸上。 柳青青见了不由撇了下嘴，暗想小弟好单纯，这两文钱，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这时柳忠挑着一担箩筐，装满长势喜人的腊菜回来了。 第421章别较真 知道柳青青给全村孩子都发了红包，柳忠便有些不高兴了。 “你也是吃过苦的人，有钱也别乱花，万一哪天手头紧时，谁能帮得到你？” 柳忠板着脸提醒着柳青青。 虽然居安思危的道理，他说不出来，但没钱的日子，他却深知。 “知道了，六文钱也不多。” 柳青青并未因大哥的训斥而生气，因为她理解大哥此时的心情。 “六文？你也不算算全村有多少个小娃！比你小的全发了，是六文吗！” 柳忠一听脸色更黑了。 六文，能买多少东西了，可这么多红包发下去，几吊钱呢！ “哎呀大哥，过年图个乐呵罢了，你就别较真啦。” 柳青青连忙求和，赶紧转开话题。 “我冰窖还有冻着的新鲜肉，你现在得空不？去拿点来吃，也不能总吃腊肉，上火呢。” “……”柳忠虎着的脸色顿时不知该怎么摆好了。 是怪他腊肉吃多了上火呢，还是让他不要发火呢？ “正好我们要回去了，大哥这一担腊菜是都给我的么？帮我挑回去吧。” 见柳忠表情还尬在那里，柳青青连忙又说了一句。 她走遍全村广发红包，虽说是临时起意图个喜气，却也是和喻哥打过商量的。 喻哥都同意了，大哥再来生气，可不好了。 当然，她也是趁此时有空闲，了解一下村里人家的情况，毕竟她刚穿越过来，当天就分家出去，之后就进了乔家门，开始做一个持家赚钱照顾夫君和弟妹的小农妇，也没空深入了解这个村子。 平日去的也就是村长家、耆老家，还有养鸡人家。 就算那次送绿豆糕走了不少人家，但也只是一部分人家，不是全村。 虽说她也不是多善良的人，但她也明白一个道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她立足于这片土地，天时、地利、人和，才造就了她现在的富贵生活。 几吊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相比那些真正行善的人家，实在差得远了。 只不过，她已站在成功人士的高度来看待问题，而大哥，还在穷困中挣扎，思虑的东西，自然与她有差别。 没有谁对谁错，也不可能争出个对错，因而，不让大哥计较了，才是解决之道。 柳青青十分主动地表达了对兄长的关怀，柳忠到底还是缓和了脸色，不再说什么了。 那担腊菜本就是挖给柳青青他们的。 柳忠过年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新鲜肉吃，缸里养着几条鱼，灶下矮梁上挂着十几块不大的肉还有两串干鱼。 端盆里还有两块腌肉，就是拿盐水浸着，却没有晒、没有熏成腊肉，是新鲜肉，但也不在新鲜范围了。 柳青青自然把大房里的情况都看了一遍。 想着他们早上蒸的还是窝头，就有些心疼孩子。 在乔家，她都不记得有没有吃过窝头，历来都是蒸白面馒头。 只不过，她不能开口将两个孩子带回去，毕竟还在过年，怎么也要等到开年之后，上学之时。 柳青青看了一眼还在堆雪人的那群人，便喊了一声。 “我要回去了，你们想玩就留下，想回去就赶紧的。” 乔喻凌立刻站起了身，反正大猫在他的修饰之下，已经很形象了。 而小兄弟也将铜钱眼、红纸大口和胡须都贴上了。 只不过纸不能浸水，不像他们在家时用的布，打湿了再冻一冻，就更加形象了。 但雪白的脸上贴着这些东西，也是很显眼的。 小兄弟还想玩一会儿，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准备回去。 晔儿露出不舍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望着柳青青，但他没有说话。 “圆圆，回家拿热水泡泡手，让你娘用生姜和红糖煮点姜茶给你们喝，玩了这么久的雪，别冻着了。” 柳青青不理晔儿的渴盼，仔细吩咐着周圆圆，让她带着小的们回家去。 “知道啦，青青姐，柳诚说过，我娘已经把姜茶熬上了，还没好呢。” “那就好，熬好了给晔儿也喝一碗。” 柳青青笑着帮晔儿讨了一碗姜茶，这才看向晔儿。 “你去周家烤烤火，再回屋写字，等下你爹就拿肉回来了，晚上煮肉给你吃。” “知道了。”晔儿声音有些哽咽，失望地低下了头。 “傻孩子，过年总要在自家的，等过几天，姑姑再接你过去。” “好。”晔儿乖巧地点头，抬手抹了一下眼泪。 “不哭，都要上学了，可是男子汉了。” 柳青青抬手摸摸孩子的头，安抚着他。 刚才有一瞬间，她就想把这孩子带回去了。 但她得忍住，大过年的，也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虽然杨氏如今已是人人喊打，也没人跟她串门儿。 但大哥还是没有休掉她，又何必再斤斤计较，生出新的事端呢。 这一场场冲突的结果，是她柳青青占了上风呢。 正说着话，杨氏挑着一担箩筐回来了，箩筐里装了被单被套，还有一些衣裳。 这时候的雪早就下得时有时无的，大家也没当回事儿，都在外行走呢。 柳青青还想叮嘱晔儿几句，周家婶子就出来喊了。 “姜汤熬好了，你们都快来喝！” “哟，青青回来啦，这帮小的们都要堆什么大猫，喊都喊不住……诶？这就堆好啦？果然是好大的猫哎！” “……”周婶子说个不停。 但好大的猫，却惹刚才还很有成就感的小子们不高兴了，纷纷解释，大猫就是老虎！ 除了柳诚和刘长喜，其他人本来对大猫也没有概念，柳诚一再告诉他们，就是长得像猫，但是老虎。 直到乔喻凌来帮他们修饰了外形，又作了口头描述，才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因而这时候，周家几个小的也纷纷说着，大猫应该是什么样子。 “青青，你们也来喝一碗吧，煮了不少呢。”周婶子听了半天却也没当回事，又笑着喊柳青青。 柳青青跟周家人自然没什么客气讲，立刻就抱了芸儿过去。 其他人也一窝蜂跑了过去。 柳青青倒了一小碗姜茶喝了一口，确实又甜又辣，热热的，喝一口，就有冒汗的感觉。 然后给已经砸着小.嘴馋起来的芸儿也喝了两口。 姑侄喝完一小碗，她又倒了一小碗出来，给乔喻凌喝了。 第422章说多了都是她的泪 这人今天也好说话，陪着她绕村逛了一圈不说，还参与了堆雪人，真是让她大感惊讶。 喝了姜汤，大家也没顾上热水泡手，直接就去火边挤着了，把有点湿的两只袖子都烤干。 晔儿记得姑姑的交代，也挤了过去，柳青青就将晔儿交手给周家婶子照顾，她抱了芸儿出门。 柳忠并没有过来喝姜茶，还挑着那担腊菜呢。 大家出来，这才往村西走去。 杨氏洗了被子也不能晒在外面，外面湿气重着呢，她把竹篙搬进屋里，一边烧着炕一边挤挤地晾着被子和衣裳。 她和柳青青都没有交谈，但见柳青青抱走了芸儿，立刻就喊着晔儿，听到晔儿在周家答应着，这才放心。 回到乔家，柳青青让小妹带芸儿回东屋玩耍。 她让乔喻凌去冰窖拿了一只烤鸭、一只熏鸡、三大块猪肉上来。 她自己又在库房拿了一些树菇山菇、小河虾小鱼仔等干货，还有年前储存不多的豆皮也拿了一些。 都用油纸包装着，放进柳忠腾出来的箩筐里。 一边拿一边大概说了下吃法，剩下的，她也清楚，柳忠又不下厨，还是要看杨氏自己的手艺了。 “这些都是从冰窖拿出来的，在外面不能放太久，别舍不得吃。” 柳青青最后又叮嘱了一句，想到大哥之前说她的那些话，还真有些担心，怕他会省着吃。 若是省着省着却坏掉了，多可惜。 “知道了，吃完也差不多开年了。”柳忠看到这么多肉，自是眉开眼笑，很高兴。 “嗯，等外公他们过来，我再让小弟去叫你们来吃饭，日子就不说了。” 柳青青也笑了起来，又提醒了一句。 柳忠将肉全放进一只箩筐，另一只箩筐就全放干菜，但干菜这边自然要轻得多。 “把芸儿放进这边，就差不多了。”柳青青一看，不由笑道。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让芸儿回去呢。”柳忠便笑了起来。 他已经从小妹那里知道，今天过去他家里，纯粹只是这妹妹想芸儿和晔儿了。 “想也不能过年把他们都接过来呀，不管大嫂如何想，叫村里人如何看呢。” 柳青青叹了口气，说得好像是她在割肉似的。 柳忠到不知如何接话了。 但这妹子毕竟已经嫁人了，又不是原来在家里的时候，也便说道：“等过了年，我把他们送来，等你有了身子，再把他们接回去。” “……好。”柳青青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她嫁人大半年了，还没一点动静呢。 不过她到也不急，她还没满十六呢，妥妥的美.少.女不是？ 柳忠挑了箩筐出门，柳青青便去东屋抱芸儿。 先带芸儿去了趟茅厕，又拿了一块散布料把芸儿包起来，这才放进箩筐里。 “芸儿宝贝，跟爹爹回家煮肉肉吃，过两天姑姑再来看你。” 柳青青好言哄着。 “姑姑！不要！” 芸儿从布里伸出小手拉着柳青青，便要眼泪成河了。 “对了，姑姑还有红豆糕没给芸儿吃。”柳青青知道此事不好了了，便想起来，还有过年做的红豆糕没拿出来。 今天也只带了新鲜出笼的包子过去，这时候到是可以哄哄。 果然，芸儿有两天没吃到红豆糕了，立刻就高兴起来。 当她一手一块红豆糕时，俨然不知她爹已经挑着她往门外走了。 柳青青把一包红豆糕和一包肉包子，都放在装肉的这边箩筐，免得被芸儿压坏了。 怕芸儿反应过来，柳青青甚至不敢送出门去。 “唉，若是两家住得近也罢了……”关上院门，柳青青一声惆怅叹息。 乔喻凌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说多了都是她的泪。 当初她是怎么分家出来的，又是怎么嫁给她的，希望她别忘记才好。 最近的她，有些多愁善感、心软、太善。 看在过年的份上，他就不提醒她了，她开心就好。 “还有包子没吃完，晚上别煮饭了，不然包子留到明天不好吃了。” 乔喻凌只叮嘱了一句，便去东屋看书去了。 如今大家都熟了，他坐在炕角看书，大家相安无事，也没有不自在。 柳青青便去将乔喻凌顺便从冰窖拿出来的一只熏鸡，用一只碗装着，先在锅里架蒸板，把熏鸡蒸熟。 再切了几块辣肉、又焯了一大把腊肉，切得细碎，又准备了姜丝、拍碎的大蒜籽，以及切段的大蒜也拿刀拍了拍。 之后，换了一只大海碗，腊菜厚厚垫底、腊肉铺上，再浇一层剁椒、又铺上大蒜。 再在上面放上剁成块的熏鸡、淋了调好的酱汁、撒上芝麻、大蒜籽。 如此一层层铺着，竟是装了一大碗。 再放在蒸笼里最底一格，上面架了两空格蒸笼，再把两格肉包子架上。 如此准备好，这才往灶里又添了一把猛火，便坐在灶下思索着来年的新出路。 吉祥山庄的生意是不是稳定，按之前的策划是分了旺季和淡季，淡字自不必说，尽量宣布、优惠、等客上门。 而旺季，也就是四季花开或有应季吃食定位，而这些，她早已划分清楚。 刚刚过去的冬天赏雪观闻、吃冬天的小吃食，开张生意做得很不错。 虽然没有城里酒楼开张的门庭若市，但在这山野之中，已超出大家的预期了。 紧接着，就等年后一波，接着就是春天赏花季。 她种桃花和柳树，并不只是围绕着酒楼范围，也在全村范围视野有利的地方，或稀或密地种了一些。 春来风暖时，便能将整个大柳村都笼罩在一片花海里，形成走到哪里都能赏花，却以山庄为最的景象。 春天的花和花糕、花饼、清淡香甜的小吃。 夏天的荷花、绿柳、稻田、青山，皆以绿为主。 若之前她和王小六说过的冰雕赶得上，今年夏天的生意必赚一大笔。 桃子成熟时满村满树，再到秋天入目金黄，农田的丰收、桔子、枣子、葡萄的成熟，桂花的飘香…… 别说吃东西，光是赏风景就能招来一批闲人了。 待到入冬时，葡萄酒便能上桌。 吉祥酒楼还没有付她的酿酒方子钱，但交易已谈妥，他们也跟着在别处种了不少葡萄。 第423章蠢蠢欲动的野心 她没有再提此事，在等吉祥那方自己开口。 她的价钱，可不是一般的吃食方子的价钱。 有了这一笔，再加上吉祥山庄她能分到的一年收益，已经不少了。 那时，她就可以去城里开铺了。 至于开什么铺，还没想好，但有了本钱，开什么铺都不是问题，只要赚钱。 “想什么这么出神？” 乔喻凌走进来倒茶喝，就看见小女子坐在灶下的树墩上，双手撑着下巴，却神游天外，不由奇怪。 “在想等我拿到那笔酿酒方子的钱，做点什么好，如果往外卖干货，卖什么干货好？” “如果是开铺，又开什么铺子是我掌握得住的？需要用到多少人、要投入多少本钱？” “……”听着柳青青一堆问题在那儿纠结，乔喻凌也觉得头大。 他隐居山野，本是图个清静，谁知小媳妇却根本不甘于平静嘛。 守着后山赚钱还不够，还想走出去开铺？想搬去城里？ “媳妇儿，难道你要弃我而去么？” 乔喻凌脸色有些难看，走到灶下把柳青青拉了起来，他坐到了树墩上。 “你这什么破想法？我何时要弃你而去了？” 柳青青一屁.股坐到乔喻凌腿上，单手搭在他肩膀上，斜眼盯着他。 “你不是已经在想开铺的事么？这不是要进城么？不是要弃我而去么？” 乔喻凌也斜睨着她，语气平平地指出一个事实。 “……”原来他不愿意进城去。 柳青青顿时恍然，连忙笑道：“傻呀，咱们只是去城里买间铺而已。” “再找人掌柜就行了，干什么要自己搬过去呀，咱们在家也还有生意不是？” “你看吉祥酒楼，不是有那么多家分铺么，如今连茶楼、客栈都有，也没见人家老板露过面耶。” “这么多铺子开起来，老板分身乏术，搬城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吧，我认为，开铺不用自己去，培养可靠掌柜、管事就行了。” 柳青青说着把手一摆，豪气地笑道：“咱们背靠大柳村，可以从这里挖掘挖掘，说不定谁就有管事之能呢。” 她是觉得，也没有谁是天生就会管事之才，不过是人机灵些、见过世面多一点，处事老道一些罢了。 只不过这样的人，确实难找，但她也可以有意识地培养啊。 顺着这个思路，她不小心又想得有些远了。 “你看，村塾不是就要开术学课了么，说不定村里那帮小子里，就有可造之材呢。” “只要品行不差，培养培养，说不定三五年后，就是另一个王小六呢。” “呵呵……” 乔喻凌被她越想越远的话说得有些无言以对，只能干笑两声。 “笑什么！我的思路不对吗？”柳表青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地嘟啷。 “很对，不过这事还早着，你可以慢慢策划，当务之急，应是吉祥山庄今年的生意要稳住。” “而且你出的吃食方子，一样可以继续卖给吉祥酒楼，坐在家里就可以赚钱。” “你若想关照村里人家，让他们也能过得好些，大可将他们种的粮和菜，以略高于行市价收了。” “吉祥酒楼不也应承过吗，他们需要的东西，只要村里有，优先来村里收。” 乔喻凌一一分析着，试图冷却小媳妇蠢蠢欲动的野心。 今天在村里时，她就想到要建运输车队送货去别处卖，但到底是为了卖货，还是为了建车队，她自己又确定几分？ 她的想法总是很多，有的可行、有的不可行，但她并不因此而收敛思路，反而时常天马行空。 说好听点是积极开拓思路，说不好听点，就是胡思乱想。 但他也不能一口否定她的胡思乱想。 因为她的想法本身并没有错，只不过是现在时机尚早，便有些不合时宜罢了。 谁也做不到一口吃成胖子，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吉祥酒楼生意是做得不错，但也是个小气的，连鱼都自己下河去捞，他们还能有什么是需要钱买的呢？” 柳青青撇着嘴，并不认为吉祥酒楼真的能从大柳村收走什么货。 “说得是，听说他们也有一座田庄，不过之前王小六说过，吉祥酒楼今年还会拓展分号。” “而且从咱们镇上酒楼、茶楼、糕点坊、客栈这样的搭配经营中，堂到了甜头，决定在别处也这么经营。” “是再加一座吉祥山庄吧。”柳青青嗤笑一声。 她当初那份周详的策划书，可是她现世所学写出来的，虽然尽量写得浅显易懂，也结合了村、镇、城的地理环境和客流特点。 恐怕吉祥酒楼的老板把这当作传世佳作了呢。 虽然当时吉祥酒楼已经在张罗茶楼的事，但能在茶楼里设糕点坊供货，也是因为有她的特色糕点方子呢。 而客栈，则是为了协助吉祥山庄的生意而产生。 所以，这几个设施，其实就形成了一个产品丰富、项目齐全的整套度假村经营模式了。 只要这个模式有盈利潜力和张力，自然要不断将这个风格定位拓展延伸下去。 偌大的天下，只要你有钱，何愁做不起生意？ “人家有钱有势，怎么做你也管不了，还是先管着自己的赚钱路子吧。” 乔喻凌好笑地看着一脸愤慨的小女子，好像别人赚钱妨碍了她生意似的。 “是管不了，但你会甘心？明明是我想出来的赚钱路子，都没付我点买断这策划的钱，真是小气到家了。” “……”乔喻凌再次无言以对。 “媳妇儿，有没有遗憾当初嫁给了一个没有本事的穷猎户？” 沉默了一下，乔喻凌突然问道。 他的目光有些深沉，如星空闪烁着灼灼光辉，深不可测。 “你是猎户没错，但你穷吗？” 柳青青表情错愕，随即摸着下巴、目光审视地盯着乔喻凌打量起来。 “以我十多年的阅人经验，我早就发现你一点也不穷，你就像一个宝藏！” “我也不知走了什么上辈子大运，竟然被你捡着了，真是……哎，现在想想当初，那真是……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柳青青想到那天第一次走进乔家，毛遂自荐的时候，可比第一次出任务还紧张。 第424章你是我的宝藏 “明明是有人自己跑到我面前，求我捡的……”乔喻凌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你不乐意捡是不是？”柳青青一听不高兴了，噘嘴生气地瞪着男人。 “我很乐意。”乔喻凌勾唇忍笑，连忙表态，就怕说晚了会让小女子炸毛。 “下地能干活，上炕能暖被窝，还吃得不多，很好养活，果然……” 就在柳青青脸色稍缓时，乔喻凌忽然慢吞吞嘀咕了几句。 “……”柳青青突然怔住，脑子里“轰”地一声，小脸刷地一下红透。 “你还说！”柳青青恼羞成怒地瞪着乔喻凌。 突然伸出两手，同时捏住了乔喻凌两边的脸颊肉，轻轻地拧了拧，威胁之意，溢于颜表。 “呵呵，媳妇儿饶命，你是我的宝藏，我是真的欢喜。” 乔喻凌立刻双手扣住小凶兽一般的人儿，将她往自己面前蹭了蹭。 “……”柳青青的脸忽然“刷”地一下，红得快滴血了。 她微张了嘴，却说不出一句狠话来。 这家伙，竟然在这种事情来了兴趣，还在暗示她。 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吗？ “咳咳，这个、嘛……” 柳青青脑中迅速转过这个念头，立刻松开了手，还安抚式地在男人脸上摸了两下，讪笑着。 “能得夫君欢喜，也是奴家的荣幸。”然后，她将两手撑在男人肩膀上，借力起身，谁知…… “夫君，人家得去掀蒸笼看看都蒸好没有，等不得了。”柳青青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个由头。 这臭男人，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来兴致，想让自己在他腿上生根咩。 若是在屋里也罢了，现在可万万不可呀！ 但男人没有把这层意思说出来，她也没脸说明白。 “灶里火都快熄了，蒸笼里好没好，事儿有多大？” 乔喻凌却瞥了一眼灶塘里的火，柴禾烧得差不多，没有新柴添进去，火自然小了。 “呀，刚才只顾着和你说话了。” 柳青青扭头一看，惊呼了一声，却绝对不认为是自己想事情出神，给忘记了。 见她随口就能丢锅给自己，乔喻凌哭笑不得。 又想到以前，她经常会用“夫君说”来发表自己的奇怪见解，堂而皇之丢锅给自己，就更是无语。 不愧是他的宝藏，总能给他惊喜。 就像现在，这份若无其事想开溜的小模样，真想把她按在柴堆上来一次。 然而这时东屋那边门响，他心里无奈一叹，就让小媳妇给挣脱了。 “下次不许在外面抱人家。”柳青青跑开几步，回头压低了声音警告。 这家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俩，就算没有那种事，刚才这搂搂抱抱的，也不像话。 “……”乔喻凌瞪了她一眼，撇了下嘴却也没说什么，便往灶里塞了一把柴。 柳青青自然也不是要他表态，只是一句态度罢了。 她也立刻走去灶前，摸了摸蒸笼，还是热的，这才半掀蒸笼看了看，包子的香气是散发出来了，底下蒸的菜还不够。 因而，决定再烧两把火。 “姐姐，包子好没有？有点饿。”柳诚进来询问。 “我看看。”柳青青本想说就快吃晚饭了，可又想到，小弟平时不会主动说饿的，能说出来，显然是很饿了，便改变了主意。 她立刻打水洗干净手，拿了一只碗放在灶台上，这才去掀底下那格蒸笼，拿手摸了摸。 底下蒸笼里热气够，包子都热了，她顺手摸了一个出来，两手一掰，看了看。 肉馅儿虽然不如热腾腾的包子，但也是能吃的。 她拿了三个出来。 “一人一个先垫垫，等我做好汤，就能吃饭了。”柳青青将碗递给小弟。 “知道了！”小弟立刻欢喜地端着碗跑了。 柳青青又看向乔喻凌：“你要不要也吃一个垫垫？” “好。”乔喻凌微笑着点头。 说饿也不饿，但闻着香还是想吃一个。 柳青青立刻拿出一个，送了过去，却十分防备地盯着他。 乔喻凌伸手去接，见她这副模样，很是无语。 “把我当什么了？要办你也会等回屋！”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扭头就回灶前去了，隔着大灶才嘀咕出声，“把你当色！狼！” “……”乔喻凌表情一呆，忘了添火。 柳青青见他窘了，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柳青青现在还不知道，今天她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的后果，等到了晚上，才知道这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长夜未睡，她被男人翻来覆去地啃了一整夜，累得睡着了也被啃醒了。 各种求饶都没有妥协余地，男人目露凶光盯紧他的猎物。 “让你知道色！狼到底是怎样的！” 柳青青这才知道自己祸从口出，招惹了这头狼，还把这头狼的尊严给狠狠得罪了。 自然是欲哭无泪，只得强打精神回应他、安抚他。 但要让一头发了狠的狼息怒，简直比让这天不要下雪了还难。 第二天，外面虽然仍在银妆素裹里亮出雪白的颜色，但雪停下来了。 不过，许是昨夜又静悄悄地下了半夜的雪，因而，今天早上雪虽停了下来，地面却又积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乔喻凌出门打水，伸了个懒腰，感觉呼吸着都是清冽的气息，很是舒畅。 他去厨房打水时，往灶下添了一把火，把昨晚还剩下的几个包子蒸上。 他可以不吃，但几个小的吃这些，差不多吧？ 他看包子就剩下七个，不由想着。 今天早饭怕是吃不上了，把火处理好，他提了水回去伺候睡熟中的小女子。 收拾干净之后，又把被子也换掉了，这才同她一起入睡。 果然睡到了上午才再醒转，只不过，他转头一看，小女子仍在睡熟中，竟是没有睁眼，不由勾唇，笑容有些尴尬了。 在农家，夜里再是疯狂，身为媳妇，早上也是要早早起来的。 还好他家没有那么多人要照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要守着，只是再不起来，东屋小的们会不会奇怪呀？ 说不得，只有他自己起来了。 自己挖的填，自己填吧…… 第425章复制了她昨夜的那道菜 柳青青终于睡醒时，外面天色大亮，甚至还出了些花花阳光，已是中午。 她猛地坐起身，有些惊吓。 中、中午了？！ 她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脏被子都丢在脚榻上，自己睡着的被子已经被换过了。 她知道，那是男人收拾干净的，而她的替换衣裳都叠在床前衣箱上面，中衣不见。 她了然地掀开男人睡过的地方，就看到她的贴身穿的衣裳都围在被子里，拿出来还有些暖暖的。 她心里也暖暖地露出笑容，男人凶是凶了些，还是很体贴的。 很快穿好衣服起身，把床收拾整齐，拿发带随便缠了个马尾，也没戴绢花、簪子什么的，就套上了棉袄，匆匆出门。 “姐姐起来了！” 柳芽儿刚喂兔子回来，看见柳青青出门，立刻高兴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东屋立刻跑出来俩人。 “姐姐，你可好些了？”柳诚关心地问。 “……”好些了？柳青青表示有些愣。 “姐夫说你昨天吹多了风，可能身体有些不舒服，让你多睡一会，醒了就好啦。” 柳芽儿跑过来，抱着柳青青的腰，笑着解释。 “……那、那你们吃早饭了吗？” 柳青青满心尴尬却说不出真话，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但肯定很晚了。 “吃过了，我们起来的时候，灶上有热着包子，瓮缸里还有鸡蛋，就分着吃了，见你们的门还关着，就没有喊你们。” 柳诚连忙说道。 “嗯，现在还饿吗？我去做点吃的。” 柳青青听后总算放心了些，但她记得，昨夜剩下的包子没几个，他们够吃吗？ “姐夫做了一锅中饭，小王掌柜来了，去西院说事去了。”柳诚又道。 “做了一锅中饭？”柳青青有些诧异。 但想到王小六过来了，怕是又要来蹭吃的，于是也没多问，立刻走进厨房里。 厨房里，灶下火还在烧着，锅里溢出来的热气却充满了肉香。 柳青青更加诧异了，立刻走过去揭开锅盖，顿时愣了愣，继而忍俊不禁。 这男人！ 竟然在饭上铺了厚厚一层腊菜，腊菜上面又铺了厚厚一层腊肉，腊肉上方铺的则是蒜蓉、姜丝、大蒜梗子切成的段，最上方，有只剁成小块的烤鸭。 他这是……复制了她昨夜的那道菜吧？ 米汤还没有烧干，但香味却已扑鼻而来。 这种做法，到也省事。 柳青青忍着笑又盖上了锅盖，一转身，就看到三副惊喜的小脸，正吸着口水望着锅里。 “好啦，再忍忍，说不定小王掌柜也要在家吃饭，别让人嫌弃咱们嘴馋。” 柳青表好笑地赶着小的们。 “知道啦，我们继续写字去。” 刘长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就走，却偷偷擦了下口水。 “姐姐，《百家姓》昨天认的字都会了，今天的，姐夫说等你醒了再教我们。”柳诚突然想起来，连忙说道。 “等吃了中饭再教你们，今天继续温故而知新。”柳青青现在哪里有空教字？便说道。 “温故而知新？”小兄弟都愣了愣。 “这句话出自《论语》，以后你们上了学就会知道，意思就是说，学过的东西，也要常常练习，熟能生巧，会更加理解它的意思，并以善用。” 小兄弟这才有些明白，立刻跑回东屋练字去了。 他们自己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勤奋就是多背、多写，背多了就熟了，写多了就会了。 柳青青也连忙去洗漱，又叮嘱小妹，喂过兔子和鸡之后，要把手洗干净。 等她们忙完，正在商量中午再添两个什么菜时，乔喻凌就回来了。 “媳妇儿，可舒坦了？”乔喻凌一起来，就笑眯眯地看着刚把大白萝卜拿出来的小女子。 不问还好，这一问，立刻被柳青青翻了两个大白眼。 随后进来的王小六见了，不由诧异。 乔大哥招惹那母老虎生气了？ 大概是出于危机感，他立刻往厨房门口退了两步。 “我去和柳诚他们说说话，吃饭叫我。” 心情显然不太美好的母老虎，少惹为妙。 “顺便查检一下他们的作业。”柳青青不客气地喊了一声，吩咐王小六做点事。 王小六哪里敢拒绝？连忙答应了一声。 柳青青又瞪着乔喻凌。 “你这饭做得是不错，不过既然来了客，就再做个汤吧，冰窖不知可还有排骨？炖个排骨萝卜汤怎样？” “好。”乔喻凌立刻下冰窖去。 昨夜太贪吃，小媳妇醒来就要发威，他也不敢招惹。 很快，乔喻凌不但拿了两根排骨上来，还拿了一小块冻着的羊骨头。 “羊骨不好混，留着晚上炖吧，加两块豆腐在里面。” 柳青青见了，便将那块羊骨头扔进刚洗了排骨的端盆里。 羊骨比排骨冻得凶。 过年他们虽然没准备什么菜，但吉祥酒楼却送了许多菜给他们，冰窖两边都堆得满满的。 所以他们才能随便拿出三大块肉、一只鸡、一只鸭出来送给柳忠， 不过最矮层冻的是牛肉和羊肉，也是冻得最凶的。 但这冰天雪地的气温，就算是出口处没有放冰块，搁着的一些小菜也是妥妥的，不用担心放坏。 柳青青不理乔喻凌总在身边溜哒，她几刀就将排骨剁碎，扔进锅里炖起来。 乔喻凌连忙去烧火。 四口大灶，虽然灶塘都在一处，但火门却分了四个，烧哪口或哪几口锅，就看灶下火怎么烧了。 烧火也是有学问的。 柳青青什么也没说，乔喻凌就赶紧去做了。 之后柳青青把萝卜切成块，就打开碗柜找了找，还有几块红豆糕，立刻拿了两块出来，又舀了一碗热米汤，就在桌前坐下吃起来。 她睡到刚才起来，可没吃东西，饿着呢。 突然听着咽口水声，她看过去，不由惊讶。 “你没吃？” “滤米汤时喝了一碗。”乔喻凌有些委屈。 他把红豆糕都留给她了，她却连问都不问他一声。 “真是活该！”柳青青一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骂了一句，却起身拿了手中另一块红豆糕过去，直接往他嘴里塞。 乔喻凌连忙张嘴接了，无奈地看着她。 都起来半天了还没消气呢。 第426章没办法防盗 柳青青又去舀了一碗米汤，也没放糖，就端到他面前。 乔喻凌连忙接了，他是个大男人这都中午了，一碗米汤肯定是垫不了肚子的。 不过再吃一点，也能缓解一下。 柳青青把剩下的红豆糕也拿了过来，又喂他吃了一块，最后一块也喂给他。 “我不吃了，你吃。”乔喻凌却摇了摇头。 “你吃吧，很快就可以吃饭了，你要喝酒，不能空着肚子喝，对身体不好。” 柳青青却坚持，见乔喻凌不接，就直接往他嘴里塞。 乔喻凌只好吃了。 柳青青把剩下的半碗米汤喝完，就过来灶下蹲在乔喻凌身边说话。 乔喻凌想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可他的手才伸出一半，她已咻地一下退回到饭桌那儿去了，不禁哭笑不得。 不用问，还把他当色狼防着呢。 不过……在昨夜尽兴之后，他怕是已坐实了色.狼之名了。 无奈之下，只得收回手，将碗中最后一点米汤喝完。 柳青青这才过来接了他的碗，一起洗干净。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乔喻凌又往灶下塞了一把火，也站起了身。 “我本来想问，王小六过来了，怎么把你叫到西院去了？” 柳青青三两下洗好碗，开口道。 刚才她去灶下正要问这事，谁知他就伸手过来想拉她，吓得她立刻躲开了。 “到不是专程把我叫过去，他过来是直接敲了我们的门，我怕他进来太闹，吵着你睡觉，就和小的们说了一声，去西院了。” “他说现在还在过年，工匠也没开工，不过他爹和二叔一听，都觉得有戏，就先去找了几个工匠谈了谈，等开年就赶制模具。” “所以，今年春天是赶不上，但夏天肯定行的，也更符合意趣，别人要学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大量赚取第一笔了。” 乔喻凌解释着王小六告诉他的话，柳青青听了没说什么，这种情况，也只能是这样了。 但想到自己想出来的东西，就要被别人大肆复制，一点利益都不会留给自己，心里就觉得郁闷。 真是不甘心。 但也没办法防盗啊。 吉祥就算了，反正她也说了是送给他们的，吉祥肯定会有他们所有的铺子甚至包括茶楼、客栈都用上，赚第一笔是肯定的了。 就看他们有多少家分号了。 “就算防不住别人，也尽量吧，工匠方面若能防住卖模具给别人，就好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还是想作一下垂死挣扎。 “只要工匠不泄露模具，冰雕做好撤了模具，至少能保住第二笔生意。除非竞争对家能一眼看穿做法原理。” “嗯，听说他们有长期合作的可靠工匠，不然像月饼模子和其它糕点模子，都得泄露出去了。” 乔喻凌听了，连忙说道。 “那就好，虽然只让吉祥赚，我自己赚得并不多，但也好过我想出来的东西，很快就满大街都是，比烂白菜还便宜。” 柳青青又是一叹，在乔喻凌面前，实话实说。 “呵呵，我和王小六说过了，到时第一笔生意若赚到，让他们总要意思一下，折算成几个方子钱。” “那也行，我顺便再画点冰雕模样，在形状上，增加难度，让别家又慢几步。” 柳青青一听送出去的策划，还能折算成方子，又高兴起来。 再凑一凑，不就是一千两妥妥到手吗。 虽然也不多，但总是能现得的利益呀。 见她又变得兴致勃勃了，乔喻凌也露出笑容。 等排骨汤煮沸起来，柳青青才把萝卜放进去，盖上锅盖坐到饭桌旁，又开始思索起来，还拿手指在桌面上画来画去。 乔喻凌又往灶下添了一把火，也不打扰她，又去掀饭锅盖子，拿筷子插了插垫满菜的饭。 王小六在厨房门口偷望了一眼，见竟然是乔喻凌在灶下忙碌，而小媳妇反而撑肘坐在桌旁发呆，不由大吃一惊。 乔喻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还在神游的小女子一眼，便走了出来。 走到院子另一头，才低声说了几句话。 “乔夫人可真是有心人，想不发家都难。”王小六听了感叹不已。 “嗯。”乔喻凌笑了笑，虽然没有自夸，但那得意神情，却溢于言表。 俩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厨房来。 乔喻凌又试吃了一块萝卜，已经炖好，便让王小六去喊小的们吃饭。 其实今天的中饭，因为临时添了个汤，就比平时要晚了小半个时辰了。 又都是早饭没吃好的人，早就饿了。 柳青青也回过神来，立刻去拿碗，先将烤鸭装起来，又调了一小碗酱料搁在桌上。 再把腊肉和腊菜小心铲到大碗里，拿筷子拌了几下，混在一起，腊菜浸了腊肉的油，变得十分香滑可口。 这样，中饭就有两菜一汤，再加上柳青青从坛子里夹出来的一小碗酸黄瓜。 虽然菜式不多，但份量还是足的，又吃的是米饭，都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就连乔喻凌和王小六，也是吃了一碗饭之后，才开始喝酒。 小的们则拿米汤当饮料，很快吃饱了离开。 柳青青又问了王小六一些模具的事，知道找的是做首饰的工匠画的图纸，再找木匠去做。 她心里就很感叹。 不说有钱好办事，就冲着吉祥的人如此用心对待这笔生意，就觉得欣慰。 饭后，王小六也不走，就呆在东屋自告奋勇教小兄弟读书。 反倒是柳青青和乔喻凌又回了屋。 不过回了屋，柳青青就把乔喻凌一通数落，为了他的贪吃，今天大家都饿了好久肚子。 乔喻凌并不觉得自己理亏，但也知道小媳妇恼了，还是哄着为妙，因而，十分好脾气地跟在她后面。 她要洗被子，他就去提水，她去东边厨房洗被子，他就赶紧生火将屋子烤热。 一阵忙碌，总算把被子都晾上了。 “开年之后，要再添两床换洗被子，省得不够换。”柳青青忙完转身，就瞪着乔喻凌说道。 “好、好。”乔喻凌连忙答应着，心里却高兴起来。 他原本就有两床换洗的，成亲那天买了一床喜被，三床被子还不够他们换，确实很不方便。 第427章最后一猎 媳妇儿没说以后让他少吃几顿，却说要增加被子，那就是生气归生气，并不想饿着他。 以后换洗被子多起来，不是…… 呵呵呵，他可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之后柳青青把羊骨头炖起来，从库房一只端盆里拿了一块豆腐出来备用，再拿了一块肉，准备做个木耳炒肉。 再拿豆皮打了个小结子，放进红烧肉里，另外准备了个鱼片火锅，洗了半个大白菜。 收拾好后，柳青青回屋又睡了一觉，醒来做晚饭，早早吃了，王小六不能再耗下去，便回西院去了。 柳青青这才到东屋检查了小兄弟的读书情况。 知道王小六已教了他们剩下的几个字，下午一直在练。 小妹也继续在做给刘家姐妹们的小袋子，都有事做。 她也就不管他们了，回屋烧了火盆，开始做针线活儿。 后天就立春了，早春仍有寒意，但冬天的棉袄怕也穿不住，得做几件薄袄出来。 这一晚，乔喻凌没有再折腾她，只是在一旁看书陪她，再相拥而眠，一.夜相安无话。 第二天早起，乔喻凌就让柳青青做肉包子，他要和王小六上趟山。 正好雪停了，再不去打猎，就要停猎了。 一般有个不成文的习俗，立春之后不打猎，直到立夏之前，都是停猎的。 为的就是不赶尽杀绝，给万物生长的机会。 不过柳青青并不怕停猎没饭吃，还说等天气暖和点就上山摘木耳呢。 雪后山里潮湿，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时，木耳肯定也长势喜人。 但柳青青心里清楚，今天应是新年第一猎，也是春天的最后一猎。 她没有反对，更没有眼红王小六。 她如乔喻凌安排，蒸了几格肉包子，乔喻凌则整理好打猎工具，劲装外面套上薄棉袍，膝上也绑了护绑，头顶也戴了帽子。 站在柳青青面前，柳青青撇了下嘴，到底没有吐槽。 她相信，他是一个有经验的猎人，这么搭配穿着，必有他的道理。 包子出香时，天色还没有亮，王小六却翻墙进来了。 看着又翻墙的人，乔喻凌沉下脸色，差点就要揍人。 “我、我、我这不是看天色还早，怕吵醒小的们嘛。”王小六惊讶地连连作揖致歉，解释着。 “算了，有轻功的人，本来就是哪里都防不住的，当时建围墙，也只是要防擅闯的村里人。” 擅闯的若不是村里人，而是有武功的人，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再擅闯，以后都别进我家门。”乔喻凌却仍沉着脸色，低斥了一声。 “是，再也不敢了。” 王小六偷抹一把冷汗，心想他下次再也不担心吵着谁了，拍门就拍门吧。 总好过一大早挨冷面爷的骂呀。 好在乔喻凌也没一直揪着人家骂，训斥了几句之后便作罢。 柳青青也看到了乔喻凌的脸色，心里自是痛快，自然不会再开口，免得有落井下石之嫌。 喝了杯热茶，包子也就蒸好了。 柳青青拿了油纸替他们包好带在山上吃的，又放了几个馒头进去，又拿了纱布裹起来，这才拿了一只小背篓装起来，交给乔喻凌。 乔喻凌和王小六就着热茶吃了几个肉包，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最晚天黑前回来，早则在下午。” 乔喻凌交代了一声，在柳青青唇上啄了一下，便笑着转身，大步走了。 柳青青站在门前目送他们顺着老路上山，这才转身关了院门。 这时候天色才微亮起来。 不过地上积雪还没化，山上应该是亮堂的。 她把小的们都叫了起来，背书、吃饭、喂鸡、喂兔子，一阵忙碌之后，柳青青就拿了针线去东屋。 中午，继续吃包子，难道只有他们几个在家，一切从简，歇歇，也腾出更多时间来做薄棉袄。 果然在斜阳西落时，乔喻凌和王小六回来了，每人一只大背篓，装着小猎物，手中却抬着一条木杠，上面绑了一只已死的山猪。 他们在山上转了大半天，专盯小野味来打，为的就是后天酒楼开张的食材。 却没想到，下午都准备下山回家了，还打到了这只山猪。 他们也没进深山里，毕竟才两个人，山上的雪比想像的厚一些，就算再想收获，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因而，只在平时常去的一些地方逛了逛，打到山猪之后，立刻就下山了。 即使在另一座山头听到了些大家伙的动静，也没有去追一追。 这么多东西，走路都嫌慢，得赶在天黑前下山。 一路上，王小六还在吐槽乔喻凌，娶了媳妇变得着家了，以往他们一群人，能在山里呆三天三夜。 柳青青的晚饭都快做好了，天冷还是吃火锅，准备的配菜也好安排。 这时候已在院门前张望过几回了。 刚好张望了一次没有见着人，便又关上了院子，谁知刚进厨房不久，院门就被拍响，连忙跑出去。 打开院门一开顿时呆了。 “收获不错呀！”看着他们抬回来的山猪，得有两百来斤吧。 虽然没有年前打的那只大，但也可以了。 “嗯，饭好没有？”乔喻凌催问着。 “随时可以吃。” 柳青青一听，知道他们饿了，却不知道他们将多带的包子都用来当诱饵了。 天冷，动物们出来觅食也是很辛苦的，闻到食物的香，难免会聚拢过来。 不过是山林子大，天气又冷，包子也凉了，能吸引到的到底有限，而且死的都是跑在前面的，后面赶过来的见势不对又都逃了。 只能说，这次上山的人太少，不然绝不只有这么点收获。 很快，小的们也听到了动静，跑出来看猎物。 柳青青本想让他们摆桌端菜的，见状也就不喊了。 她自己往火锅底下小炭炉里又添了几块炭，再把青菜下进火锅里。 把其他两个菜端上桌，便打了两盆水出来，让乔喻凌和王小六洗手脸。 小兄弟把小妹支使开，还在那儿猜着兔子和山鸡的数量。 “吃饭了！”柳青青又打了一盆温水出来，站在厨房门口一声吆喝。 小兄弟这才跑了过来，追问明天有没有兔子吃。 第428章小媳妇，真可爱！ 小妹现在已经明白了活兔子和死兔子的差别，和家里养的鸡也没啥不同。 因而，看到死兔子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但小兄弟还是将她支开，不让她看。 大家叽叽喳喳地吵着，柳青青也不制止他们，进厨房拿碗筷，乔喻凌拿了酒出来。 山上冷，他们一直在走动还好，一旦停下来，就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但他们没有带酒上山，因而，回来就赶紧喝一杯活活血。 柳青青给他们摆了碗筷，又给他们舀了一碗热汤。 今天晚上做的是肉丸子荷包蛋汤，放了一点胡椒调味。 大家都喝了一碗汤，顿时觉得身子暖和多了，这才开始吃饭。 饭后，乔喻凌和王小六趁着天色未黑，立刻将山猪抬到东院去杀。 柳青青将洗碗的活儿交给小妹，她也拿了刀去那边，帮着剖兔子。 死掉的猎物，都要早些处理出来，不能直接冻着的。 小兄弟也在那边看，看得心里直哆嗦，很快就跑掉了。 乔喻凌将檐灯早早点起，一直忙到天黑，山猪肉都分好了，又开始把山鸡都处理出来。 柳青青一人承包了所有兔子。 今天没有抓活兔子回来，全部都有箭伤，可见他们找猎物并不容易，因而都直接上箭了事。 柳青青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总会好奇问一堆山上打猎的事了，她只是沉默而迅速地把兔子都剖出来，兔毛放在一边的篮子里。 忙完之后，也不管怎么分配，赶紧回厨房去打了热水洗手，又倒了热茶喝，身子暖和了，这才送了两杯热茶过来。 但她可以喂乔喻凌喝，却不能喂王小六，王小六的手还是脏的，无奈地看着她摇头。 柳青青把茶放到窗台子上，转身又去打了热水过来，给他们洗手。 看着一端盆鸡内脏，柳青青拿来剪刀，把鸡肠和鸡胗子剪开洗干净，又把其它内脏都洗干净，就拿回厨房用卤药煮了一锅。 乔喻凌和王小六忙完，把猎物分了大小两份，大的送去了酒楼的厨房冰窖里、小的送到乔家冰窖里。 这才在厨房里坐下喝茶，闻着卤香，又拿来了酒。 柳青青也没阻拦，又煮了会儿，就给他们盛了一盘出来，在砧板上切小，拌上蒜蓉，就端到他们面前。 小的们也闻香而来，给他们做了一小碗，拿到灶下去吃。 柳青青偷空也吃了一点，但没多吃。 剩下的卤好之后，拿了大碗装起来搁进碗柜中，准备明天做菜。 王小六和乔喻凌也没多喝酒，把盘子里卤菜吃完，就回去西院了。 他明天还要回镇上去，安置今年的开门生意。 乔喻凌也打了水去屋里泡澡，柳青青主动去帮他洗头、搓背，却难得地没有与他同浴。 柳青青便知道，男人今天有些累，毕竟这种天气才两个人上山，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肯定一直在奔波。 洗了澡，她自己也打水泡了泡，谁知男人却又踏进浴桶，在她以为今夜不会有迤逦之事时，把她吃了个透。 对此，柳青青是欲骂无词，毕竟她也不敢再骂色.狼了，现在她是羊在虎口，危险着呢。 好在男人吃饱便放过了她，穿了衣服坐在火盆边自己擦着头发。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模样，柳青青气得牙痒痒，也匆匆洗了一下就起身。 俩人都坐在火边擦头发，柳青青闷着脸不说话，乔喻凌看了她几眼，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娘子可是怪为夫刚才伺候得不周到？没吃饱？” “……”柳青青手一抖，帕子差点落入火中。 “我吃撑了，你没饱就自己饿着。”柳青青瞪了乔喻凌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哈……”乔喻凌被她的气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胸臆间满是愉悦的情绪。 小媳妇，真可爱！ 柳青青在屋里把衣洗了，这才去厨房换水，天冷，自然不会在院子里洗衣裳，也没去东边厨房生火，就在厨房里洗。 晾好衣裳之后，把厨房收拾干净，安置了小的们睡觉，他们也回到西屋，便说起这天气渐暖，外公他们这两天应该要来了。 毕竟连酒楼都要开工了，说好的她家宴客呢。 没想到刚说起，第二天上午，刘家就赶着驴车过来了。 今天是正月初七，也是立春之日。 “你表哥他们被大雪堵着，在林家住了几天，昨天上午才回，昨天才到李家去走动，今天我们就过来了。” 外公乐呵呵地，进门就说起原由。 原来正月初二，他们在白杨村时，看过天色不好，但那时都以为这场雪没这么快，毕竟天还很暖和。 谁知半夜就下起来了呢，而且林家村那边的雪还大一些。 林家爹娘不让他们冒雪出门，怕路上把驴车卡着，眼下又是过年，出门的人不多，路上想找人帮忙都找不着。 但天气又暖和，都以为这雪很快就会过去，谁知一下两天没停，到初五中午才停了。 太阳出来，看雪化了些，立刻出门看道上情况。 他们看时间晚了，也不能慢慢等，就初六吃了早饭往家赶。 同样滞留在那边的，也有李家大舅娘、大舅还有李媛儿和小弟。 也因为这场雪，李家表哥今年没去林家。 昨天他们一回家，当天中午就去了李家吃饭，下午收拾了一下，今天就过来了。 刘长福和林绣儿、刘月儿都是要做工的，因而，这次过来之后就会住下来，暂时不会再回去了。 刘家人过来，也没客气，直接就去东边烧炕、收拾屋子。 其他人还好，老太太是不能冻着的。 柳青青泡了热茶过去，就回屋张罗中饭，交代了小兄弟去通知大哥家、二哥家，还有李耆老家。 而她因为不确定刘家人何时来，并未准备什么吃食，因而，这时候优先张罗的不是中饭菜，而是糕点。 仓促之间，做红豆糕有些慢，便让乔喻凌磨红豆粉，她则和面做起酥油饼。 之后又烤了个年糕，在烤得起泡的年糕里塞了酸菜肉沫。 这种吃法在农家很常见，不常见的是里面塞的肉啊。 对一般人家来说，这吃法有些豪了。 烤完糍粑，酥油饼也烤好了，拿盘子装着。 等乔喻凌这边把红豆粉磨好，这才做起红豆糕。 第429章春宴 柳青青叮嘱了小兄弟，先去李耆老家，这样也给人家准备来做客的时间，不要出了门。 之后再从北边绕去东边告诉大哥家，再回来时绕一下南湾。 因而，大家过来的时间，竟相差不大。 但最先赶到的，还是柳忠。因为晔儿和芸儿一听今天来姑姑家，当下就要出门，拉都拉不住。 最后，柳忠只得匆匆抱了芸儿，让杨氏把芸儿和晔儿的换洗衣裳打包，后面跟来。 晔儿总算还记得读书的事，跑出门又跑了回去，把自己读书的东西收拾了，背着小书箱出来。 柳杨氏虽然不高兴自己的孩子又要搬去乔家住，但她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乔家有钱，伙食好，孩子长得也好，还有人帮她带孩子，何乐而不为？ 只要柳忠不休她出门，只要孩子最后还是要回到她身边，现在吃点苦又算什么？ 而且，今天也是柳忠第一次允许她出门走亲戚，虽然还在村子里，却是去乔家做客。 她能不欢喜么？ 柳青青是直接搁话不许她登门的呢，现在柳忠还不是同意了她去？ 心里得意，也就高兴起来。 柳忠一手抱了芸儿、一手牵了晔儿，快步往西边赶来，根本不用他拍门，两个孩子就先激动地喊了起来。 看着他们这般喜欢住在这里，柳忠心情也是复杂的，要怪只怪他没这般有钱，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小姐妹来开了门，芸儿到了屋檐下才下地，先去东边给祖外公、祖外婆、舅爷爷行了礼，这才过来找柳青青。 晔儿欢喜地和姑姑说了会儿话，就去东屋放书箱，芸儿抱着柳青青的腿，就不肯撒手了。 柳青青只得把她抱起来。 见她嘴边还有米汤印子，知道她吃过早饭了，便带她去洗了手脸，重新搽上雪花膏，拿了一块烤糍粑，便把她哄到东屋玩去了。 还好小吃货容易哄，不然这会儿她正忙着呢，哪里有空带孩子了？ 好在刘月儿和林绣儿收拾好东西就过来帮忙了。 她们三姐妹都是在厨房里忙惯的，早就配合默契了。 刘长福也过来帮忙磨豆浆，让乔喻凌歇了歇。 忙完这些，他们又赶驴车去河边打水。 这些天不下雪时，乔喻凌去拖一回水，能用几天，后来下雪就直接煮雪。 今天恰好水不够用了，正好去运一车回来。 他们刚出门，柳义也扶着田氏过来了，笑着打了招呼，就进了院子。 柳杨氏则在家里还喂了猪、喂了鸡，收拾了屋子，这才过来。 院门虚掩着，她走来后四处瞄了几眼，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先到厨房门口和柳青青打了声招呼。 柳青青的笑容淡淡的，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不愉快的话，只说外公外婆和小的们，都在东边屋那里。 私心来讲，她还是防着杨氏的，怕她趁人不备在家里顺点什么。 对杨氏，她从来就不信任。 对田氏，就算她同样不信任，但不会这般防备，因为她看出来，田氏机灵、识趣，不敢再做出得罪她的事来。 在田氏，如今夫君待她好、她又有了身子、日子也在好过起来，还有什么事，值得她去冒险得罪一个财神爷呢？ 她只会百般讨好、依附。 就像当初刚进门，她立刻站队选了大嫂一样。 柳青青领着姐妹们忙碌着，没多久，李家也赶了驴车过来了。 李耆老亲自赶车，车上坐着家里妇人和孩子，黑牛和水牛还有他们的爹则一路走过来的。 但驴车不快，他们也没落开距离，一路热闹地过来了。 因而，村里许多人家都知道了，今天乔家宴客，接的是外婆家和李家。 接外婆家并不奇怪，正月里谁家不走动一下呢？但接李家…… 但很快有人便转过弯儿来了，李家不是刘家的姻亲之家么？ 今天刘家来了，乔家又没长辈，再接李家，长辈们在一起不就热热闹闹了吗。 大家私下议论个热闹，但并未有人也跑上门来，毕竟今天乔家有客。 还有人看到柳杨氏都拎着几只包袱过来了，这也成了今天村里最热的话题。 村道旁有人家都在等着，隔着篱笆聊天，猜测柳杨氏今天能不能进乔家的门。 但很快从林家传来消息，柳杨氏进了，院子里也没传来吵架的声音。 有些人听了表示惊讶，有些人听了，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所谓劝和不劝离，一家人再怎么闹，能和和气气地过日子，才是所有人的期盼。 柳家，去年闹的事情太多了，若新的一年能和睦起来，到不失一桩大好事。 柳青青她们泡的泡茶、拿的拿吃，一通张罗，在东边堂屋里招待客人。 刘秋已经先烧了几个火盆子，原本冷嗖嗖的屋子，因为他们的到来，立刻变得温暖起来。 桌上摆满了零嘴小吃，小的们拿了吃的就跑到后面竹林里去玩。 因为听说柳青青玩过一个赛跑躲雪的游戏，他们也想玩，连黑牛都去了。 柳青青也不管他们，姐妹几个又继续回厨房做饭。 今天立春，柳青青也不知道有没有咬春的习俗，但她在菜单上还是准备了几样。 鸡蛋皮卷肉切出来的春卷，手抓饼充当的春饼，还有炸豆腐、炸红薯饼。 再加上红烧兔肉和姜辣兔肉、炖茶树菇炖山鸡汤、羊肉萝卜火锅、孜然小炒牛肉、炸鸡块、香菇回锅肉、红烧鱼，八个大菜。 再加一个煎豆腐、一个炒白菜，十个菜、四个咬春辅食。 在东边堂屋摆了四张八仙桌，一桌喝酒、一桌小兄弟、一桌妇人、一桌姐妹们。 坐不下的就挤一挤，谁也没觉得拘束，尤其是小的们吃得十分热闹，大夸菜好吃。 小兄弟更是大谈昨天姐夫上山打猎，不然今天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兔肉，还有这么多。 柳青青把菜上齐，各桌应酬了几句，便回来和小姐妹们吃饭。 芸儿今天来了姑姑家，自然不用娘喂饭，和雪儿坐在一起，比赛自己吃饭。 不过儿芽儿和刘翠儿在一旁照顾她们，给她们夹菜。 柳青青今天请的是正月宴，实际也摆的是春宴，大家看到那四道辅食，自然就明白了，大夸她有心。 第430章开春 春宴之后，第二天就是正月初八，吉祥山庄如约开门迎客的日子。 但王小六他们并未提前过来，而是初八一早赶过来的。 来的只有王小六、李源、吴帐房和四个伙计，还有两个厨子。 王十三没有到，但吉祥山庄的主要人员，都在大柳村里。 掌柜和管事没到，并不影响大家吃了早饭，早早换上统一的服装，过来这边。 但牌坊这边大门紧锁，他们立刻就去乔家询问。 柳青青拿了钥匙去开门，让两个厨房下手负责把厨房抹洗打扫干净，十二个帮工负责把大门口及马厩一带清扫干净，不用留雪，但远一些涉及风景处，道上的积雪只要是干净的，都要保留。 事实上，立春就很暖和了，完全没有要下雪的迹象，而冬雪也在迅速化去，天气又觉有些冷意。 化雪比下雪冷是常理，所以，立春气温回升，加上化雪的寒冷撞在一起，这天气就有些怪。 为了不在冬春交替时着凉，大家还是会多烤火、多喝热水。 而村道上的雪已化得差不多，被各家一扫就干净了。 剩下的，已只有地沟里、菜地、田园还有，远远一望还可见干净的白色，以及翠嫩的绿色。 梅林仍然盛开着一片花海，积雪渐化下着雪雨，自成风景煞是好看。 这里仍是年后重点观赏景区，自然是要保留原状的。 但麻石板林间小道，已露出石板模样，上面的雪被雪雨洗刷干净，道旁的泥地全浸着水意，潮湿寒冷。 伙计们的任务，则是所有器具擦抹干净，检查数量以及备用摆放的模拟，毕竟过了这么多天没干活，得迅速恢复到工作状态上来。 而小二们则负责四座楼的打扫，还有窗子、桌凳、摆设等的擦抹。 一大早，大家来上工就忙了起来，太阳刚升上天空，刚到上午，王小六他们就过来了。 李源立刻检查大家的工作情况，新来的吴帐房则和刘长福熟悉帐目情况。 因为原帐房是总帐房胡先生，自然不会跑来和吴帐房办交接，只是下达一个转岁命令即可。 吴帐房拿着总帐房交给他的帐册，过来和刘长福对一下帐，有经验的他自然就熟悉了帐目情况，顺便问了一下工作方式，对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也就心里有数。 而他的主要工作，其实是过几天去村塾教课，要将十来岁的娃子们带成小帐房先生，这个任务比在酒楼算帐要艰巨多了。 但管事的命令，不得有违，何况还是两份工钱，而他也仍属于酒楼管？ 李源四处查看了一翻，也将开门红包发了出去。 一人一个银锞子，大柳村这边的全部发了一遍，包括在乔家厨房没去酒楼那边的林绣儿、刘月儿，都有。 而柳青青也拿了一个，不过她的开门红包大，有十个小银锞子。 也就是说，大家每人得了一两银子，而她得的是十两银子。 拿到银子的时候，柳青青自然是眉开眼笑，道了多谢。 他们平时赚钱，要么是拿铜钱、要么是拿银票，拿银子的次数可真是十只手数得出来。 这还是她，像刘月儿、林绣儿这样的小姑娘，只摸过银子，还没得过银子呢。 都欢喜得拿在手中看来看去，若不是怕被人家管事笑话，都想放嘴里咬一口了。 李源和柳青青说了会儿话，喝了一杯热茶，就忙去了，在院子里和乔喻凌行礼打了招呼。 “夫君，赚发达了！” 柳青青一手抓着五个银锞子还抓不下，最后两手捧了起来，欢喜地捧到了乔喻凌面前。 刚才李源可是拿着一只超大的钱袋来装银子的呢，这一发就是五十多两，钱袋子小了还装不下呢。 “不错！”乔喻凌看着有钱就乐呵的小女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夫君，分你一个吧，沾沾喜气。”柳青青高兴地让乔喻凌拿走一个银锞子。 转身见小的们都好奇地看着她，脸上写着满满地不认识。 那就是银子吗？ 虽然年前吉祥山庄发了年终赏钱，但都是一两银票，现在直接给的银锞子，难怪大家反应都这般激动了。 “给你们玩玩吧，玩够了再收起来。” 柳青青见状，便把银子交给小兄弟拿去东屋，小姐妹们也立刻跟了过去，都嚷着要摸一摸。 “别拿牙咬呀，这是真银子，别把牙咬坏了，掉得不好看哪。” 柳青青见了连忙叮嘱着。 晔儿就到换牙年纪了，芽儿刚掉了颗门牙，最近都尽量闭着嘴呢。 柳青青刚还欢喜得不行，这会儿把钱丢给小的们玩去，她自己又两手轻松了。 乔喻凌把他拿到的银子却小心收了起来。 “这可是我媳妇儿分给我沾光的，我去藏到枕头底下，以后每晚枕着银子睡觉，一定发财！” 乔喻凌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说着，就朝西屋走去。 柳青青被逗得哈哈大笑，嗔着乔喻凌，能不能别这么搞笑？ 她不知道，乔喻凌将那一个银锞子，藏到了她的枕头底下，想像着小媳妇每晚做着发财梦时的模样。 吉祥山庄上下里外全在为开门迎客忙碌着，得了开门红包的大家干活喜气洋洋的。 而乔家厨房里，小姐妹也将糕点蒸上，炸豆腐的材料也准备好了。 而且今天还加了一样，春卷。 毕竟刚立春，也还在咬春习俗内。 很快就有个伙计快马进村，直奔吉祥山庄，带来了客人已从镇上出发的消息。 县城那边昨天得的消息，今天是有人过来的，但没这么早，镇上客栈已经订下了房间。 而镇上客人刚刚出镇，负责传递消息的伙计就立刻快马先走。 所以他到时，那些坐马车的客人，怕是已在半路了。 新年菜单是年前就准备好的，食材有年前冰窖藏着的，也有一早由镇上带来的，也有王小六同乔喻凌上山打来的。 因而，今天两个厨子一到，就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了今天的菜单。 比如可有可没有的兔子和山鸡，还有今天的新鲜肉里，也多了一样山猪肉。 山猪肉的价钱肯定比家猪肉要贵一倍。 第431章开门红 所以同样一道肉菜，你点什么肉，菜价就会翻一倍。 一两银子的就会变二两银子，看客人自己选择。 新鲜的山猪肉，或许在平时买卖里，客人也不一定会点。 但到时窖藏十天的新鲜猪肉和窖藏两天的新鲜山猪肉，在口感上就差别立见。 王小六让刘长福今日坐柜，新到岗的吴帐房在一旁见习，并且忙时帮着记下单。 他自己在各环境看了一遍后，就领了两个镇上来的小二在村道上候着了。 今天来的不是年前开张时来的伙计，而是酒楼的小二。 新年生意本就不多，客人往村里来，镇上酒楼的生意自然会清淡一些。 而且很多客人是预约的，排除临时不来的原因，剩下的，肯定都是拖家带口过来。 毕竟年前、年后都下着雪，过年热闹是热闹，但一如既往地热闹，也没什么新鲜花样。 年前尝过吉祥山庄新鲜吃食的人，自然就会惦着过来，也趁年后天气回暖时，走动走动。 当然也有爱看风景的人，想着年后最后一场雪梅风景。 城里的雪化得快，还想看冬雪覆盖山川大地的景象，就只有往山里或者村子里跑了。 一般的村子谁去？自然是往吉祥山庄来了。 几十亩的面积可不小了。 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久在镇上经营生意的人，自然深谙此道。 而且同在镇上的人出镇，去的是一个方向，最后都呼朋唤友地来了。 客人到，热热闹闹，从村口一路到村西，招了无数人看热闹。 不过大家敢不敢靠得太近，怕影响吉祥山庄做生意。 柳青青没有出门，但不断传消息回来的，依然是熟门熟路专门负责跑这边的周长河，柳燕北话少一点，但也会补充几句。 他们得了银子，过来就立刻和柳青青说了，直夸在这里干活真好，一年十二个月，能拿十四个月的工钱，真好！ 看他们欢喜的模样，柳青青自然也很高兴。 让大家更有积极性地工作，也是她想要做到的事情。 自然，柳青青也把吉祥酒楼夸了一通，叮嘱大家好好干活，珍惜这个工作机会。 第一批糕点送过去，刚好赶上第一批客人到。 热腾腾的红豆糕，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在一路辛苦之后，吃着正好。 这些糕点是不管客人点不点，今天都会免费送一盘，之后，根据客人点单，增加红豆糕、福禄饼、炸豆腐。 这些是柳青青姐妹三人负责的，另外还有其它几样糕点，则是早上由王小六他们从镇上带过来的。 有原本就有的糕点，也有柳青青提供了做法的新款糕点。 而今天在酒楼那边，除了辣糍粑，也有烤糍粑灌糖、灌菜。 这些东西，在自家也有得吃，但客人就是这样的心理，到了酒楼里，感受又自不同。 这就好比，你喜欢喝酒，但你可以去酒楼喝酒、可以去酒坊买酒，但你不会在自家酿酒吧？ 大家出来一趟是玩儿的，主要就是吃喝玩乐。 尤其一些客人到一起，有的相熟、有的是点头之交、有的可能心里还有点嫌隙的，但都作为有钱人，便有些攀比的心思，谁也不想被别人背后私议小气、消费不起。 当镇上第二批客人到时，县城的客人也到了，都是年前的回头客。 这一下，山上到处都是赏风景的客人身影，可把大家都忙坏了。 而柳青青这边不断供货，也觉得好久没这般忙了，有些吃力。 最后，外公和舅舅也过来帮忙磨豆粉和豆浆。 这么下去，豆皮的存货很快就要断货，他们也得早早准备，多做一些豆皮出来。 他们虽然来帮忙干活，但他们并不属于吉祥山庄的人员，也没有工钱可领。 自然，人家发的红包，也没有他们的份。 他们帮的是柳青青。 一直忙到中午时，小兄弟过来喊吃饭，他们才去南湾柳义家吃饭。 但因为外公他们过来太晚，所以轮到柳义请客时，就到今天了，恰好赶上山庄开门。 不过这并不防碍其他人过去吃饭。 就是柳青青她们，也在又忙了一批炸豆腐之后，交代柳燕北他们，中饭后再来。 其实忙了一上午，客人要来的也差不多都来了，要吃的也都点过了。 下午，要赶做出来的，不过是客人要打包的订单。 而订单，为了方便准备材料，王小六早在年前开张生意里，就在打包的要求里提过了，想要就提前下单、付钱，也好准备。 因为这里的生意和城里酒楼不同，四处走动、随时可以点不同的吃食，所以，除了在酒楼里点菜入席，其他的吃食全部要提前下单、付钱。 而不是这里点一两样、那里吃一两样，再在离开时统一付帐，这么做，就算有老帐房在，也不一定记得全。 尤其还是客人多的时候，因而，从开张生意时，王小六在四处招呼客人，就把这里的方式做为吉祥山庄的一个特色，仔细解释过了。 所以才要专门有个人记单，而小二、伙计都要学会下单流程，才不至于混乱。 把最后的糕点和炸豆腐都拿走之后，柳青青她们就收拾好厨房，关门去南湾吃饭。 南湾柳义家，因为昨天柳杨氏也到乔家来吃了饭，大家客客气气，完全不像关系很不融洽的样子。 因而，今天柳杨氏也高高兴兴地到了二房里帮忙。 柳忠也过来了，帮着挑了水，柳义在厨房里也是忙进忙出。 不过好在大家过来得晚，外婆和小兄弟、小姐妹们先到，带着晔儿和芸儿。 外公和舅舅则是同柳青青他们一起过来的。 刘长福在酒楼还在干活，中午也会在酒楼那边吃饭，就不过来了。 但能请到这么多亲人吃饭，柳义已经很高兴。 柳青青三姐妹吃了饭就先回家去，她们还要干活，不便多留。 乔喻凌也说要帮着磨豆子，同着回了家。 其他人没什么事，都留了下来，热闹的气氛依然在。 到傍晚时，王小六才过来说今天的生意，是开门红，赚的并不比开张那天少多少。 第432章还没想到两全之策 虽然客人没有开张当天邀请的多而全，但现在提供的吃食却比开张当天多，又增加了野味，在价钱上就贵不少。 而且王小六透过了，这是立春前一天打的，最新鲜的野味，吃了这一趟，得等夏天了。 所以，几乎是用抢的，即使价钱比年前还贵了两银，依然一扫而空。 除了山猪肉还有一半，兔子、山鸡全卖光了，一只不留。 最后几只山鸡本来以为卖不完的，结果也让人打包回去。 这样的结果，可真是超出大家的意料。 王小六自然心里乐个不停，送走所有客人，立刻就先往乔家来报喜了。 这么好的生意，做起来都劲头十足。 他甚至忍不住洋洋得意地自夸起来。 “若是春季过去，咱们吉祥山庄比镇上酒楼的生意还好，不知我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揍我一顿？” 柳青青被他的话逗笑，却不知如何回应他。 但她也有一事在烦恼。 那就是这样下去，她只怕要被困在厨房里了。 别说她还想做别的生意，就算不做别的生意，她一个小媳妇，也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做呢。 哪能每天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到不是已经做熟练的刘月儿和林绣儿接不下担子，而是生意比预期的好啊。 就算是淡季，她们姐妹俩才算刚刚好吧，而且还得有人打下手做好准备工作，不然也会手忙脚乱。 可现在，有她指挥，有几人打下手，也还是忙得连中饭都没空儿呢。 今天的中饭可是在南湾吃的。 听了她的话，王小六想了想，便道：“酒楼也只有两个厨子，要干的活儿比这还多呢。” 那可是有很多客人的。 当然员工吃的饭，是两个帮工妇人做的，厨房都有食材，听厨子安排做哪些菜就行了。 当然厨房里的锅灶，比乔家的大厨房里还多。 大灶小灶好几个的。 不过厨房准备再上两个帮工，挑水、砍柴、上冰窖拿菜都要人。 之前有镇上来的伙计帮忙，但镇上的伙计也不能天天呆在这里。 如果需要他们天天呆在这里，就说明这里还差几个人手。 最后说起人手的问题，王小六也犯起了愁。 “增加两人就是二两，增加四人就是四两，成本高了，利润就少了呀。” “哼！你是在暗示我，不要工钱的我，一个顶俩吧！” 柳青青却听出话里的别样意思，生气地给了王小六一记白眼。 “顺便告诉你，我们厨房忙不过来时，我家里还有几人都在打下手，你们也没开工钱给他们呢。” 这么一说，王小六顿时哑口无言。 然而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是他酒楼差人，还是她厨房差人，目前都有点难度。 而柳青青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还没想到两全之策。 “我的问题比你的难多了好吧，毕竟这涉及到吃食机密呢。你那里不过是找两个帮工而已，很难吗。” 柳青青觉得，酒楼帮工根本不是问题。 “怎么不难了？忙时缺人，不忙时人又嫌多。” 王小六也给了柳青青一记白眼，不客气地说道。 “哼，这个问题你就得求我这个聪明人了。”柳青青嗤笑一声，有了主意。 “钟点工了解一下。” “钟点工？”王小六显然没明白。 “说法是在一天里，你只需要在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或者说，以中饭为界，前后各一个时辰，也就当半天好了。” “你在村里找几个人，一天工钱二十文，做完你要求的时辰就走人，连饭都不用供给。” “这价钱，赶得上他们在别处做工一天了，何乐不为？还不耽搁他们家里的活儿。” “有道理！”王小六一听茅塞顿开，激动地站起了身，见柳青青一脸得瑟地瞥着他，不由好笑。 “乔夫人果然是聪明人，来请教你是对的，多谢了。”王小六连忙作了个揖，道了谢。 知道柳青青等着他夸，便大方地夸了几句，不过…… “我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我也没办法，毕竟是你的手艺，我也不好安插人手进来。” 就算酒楼买了方子又如何，目前最好做这些吃食的，就是乔家的大厨房。 当初柳青青本就打算开作坊，因而厨房做得大，锅灶也多。 但柳青青肯定不乐意外面的人进来她的厨房，就连村里妇人，她也不愿意的。 所以才只能带着两个姐妹亲自来做。 所以，王小六自认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的问题有了办法，自然是赶紧去解决了。 这事儿，他没继续问柳青青找谁，而是直接去找还在收拾善后没有下工的伙计们。 问他们这种事有没有好推荐。 结果伙计们一听是按天按工时来算，并不一定每天都有，就七嘴八舌说谁家人人手、谁家怕是不方便，各种议论一堆。 柳青青说的按时辰，是指每天就特定的那个时间段里干活，缓解厨房这边的压力。 对酒楼这边的三个岗位本身却是没有影响。 但平时完成这些工作的，却是帮工，只是忙时，帮工人手也紧张，才会让王小六决定加人。 一翻议论之后，王小六却深深觉得，除非再找十个八个，不然都不能将这些人提供的名单筛选出来。 最后，他还是跑来找柳青青，因为他想到了柳青青的两个兄长。 “我大哥和二哥，我打算让他们跟外公去镇上卖糕点，不让他们参与酒楼这边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们机会。” 柳青青直白说明原由，也就拒绝了将这个机会交给柳忠和柳义。 见王小六还在纠结找人的问题，想了想便提议。 “你要不嫌老，六爷爷可以安排过来，六爷爷为人不错，虽说他大儿媳也在厨房里，但我相信他不会起多余心思。” “你也可以将事情分开来看，比如，将每天运水的任务交给他家，他家有驴，你家有大水箱。” “他一人若忙不过来，可以叫他儿子一起，不过工作仍然只有一人的，但他可以更快更轻松地完成这个任务。” 第433章安置 “这个话你可以和他说透，这么做，看似有两人过来只拿一人的钱，却更快赚到这笔钱，而不影响他家本来的农活。” “而且他家近，有什么事儿临时喊人，也快。”柳青青帮王小六一分析，王小六立刻认可了。 “砍柴的事到不用交给谁，你上村里买柴便是，镇上不也要买柴么？” “或者让伙计集中去砍，用到差不多再砍，像我家，后来一直在建屋、做木工，到是不缺柴烧。” “伙计领着工钱去砍柴，有些大柴小烧啊。”王小六却摇头。 柳青青撇了下嘴，心里吐槽。 你们酒楼的伙计下河打渔，难道不是大鱼小吃么？ 不过既然王小六不愿意动用伙计，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柳青青也突然转过一个念头。 “要不，按镇上的价钱，你交给我两个兄长吧，这也不需要每天去砍，也不耽搁他们去镇上卖糕点。” “至于下冰窖这种事，还是让厨子自己去吧，厨房里的事，掌握在他们手中，外人参与多了也不好。” 柳青青委婉地劝着。 厨房是厨子的地盘，有性格的厨子，也是不乐意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跑进跑出，甚至指手划脚。 而冰窖里储存的都是酒楼的食材，外人知道也就怕了，就怕弄坏、变少。 别说老板容忍不了这种行为，有讲究的厨子，也容忍不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安排。” 王小六这次不再像之前那么匆匆忙忙，也清楚这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镇上的柴两文钱一斤，小捆十斤、大捆百斤，拿稻草搓成的草绳捆着，都是干柴，湿柴则跌半价，也就是一文。 所以，他跟柳忠和柳义说的价钱，也是一样。 和镇上同价，就谈不上欺负村里人，也没因柳青青的关系而放价。 但是，他却言明一点，可以每天来送、也可以一个月送一、两次，但一个月不能超过千斤，若剩柴还有五百斤，就不收，低于五百斤，就收。 这样，砍柴是笔赚头，但砍柴却不是无限止供货，限制了赚头。 柳忠虽然有些不太乐意送个柴还这么多规矩，柳义却一口答应了，把大哥拉到一旁去嘀咕了半天，于是柳忠也就高兴起来。 柳义说的是，他们每个月集日就要去镇上，平时还要种菜，本来时间就不方便。 当初青青也是说他们家劳力少，去酒楼根本两边顾不上，才不同意。 但砍柴这事安排灵活。 他们兄弟上山砍个两天，再晒个三、五天，估计就能赶上一个月的量，就算对半分，那也有几吊钱呢， 哪怕只有一吊钱，那也是钱哪。 他们今年的赚钱盼头是在外公和舅舅这边，砍柴，不过是腾时间顺便赚点。 他们不赚，就会有别家赚去，为什么不自己赚？ 何况这也是青青要王掌柜来的呢。 不说赚多少，如果是亏本生意，青青肯定不会让他们去做的。 柳义这一提醒，柳忠也就绕过弯儿来了。 事儿不嫌多，只要忙得过来，总是一笔赚头。 因而，挑水、砍柴的事都有了安排，剩下的，厨房里决定再添一个妇人进来。 妇人最多就是眼皮子浅点、嘴碎点，但厨房里活儿，都是做惯的。 何况是打下手，摘菜、洗菜、切菜什么的，都难不到她们。 而她们都是大柳村的妇人，除了有时去赶集，在外面认识不了复杂的人。 早上过来干活、晚上回家还有一堆事儿做，也没空去起坏心眼儿。 因而，用着比用有点厨房手艺的男子，要放心多了。 至于这第三个人选，也是柳青青点的名，周长河的娘。 周家待柳家不错了，一直以来也没多给他们家关照，柳青青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的。 既然机会遇上了，自然就优先安排了周家婶子。 周家人口也不少，再腾一个劳力出来，根本不是事儿，这么安排，也算两全齐美。 第二天周长河过来就向柳青青道了谢，说他娘得了消息，欢喜得差点没睡着。 柳青青听了好笑，但也去了厨房一趟，见周家婶子已经认真地学上手了，在积极干活，自然是少不得一阵寒暄并且叮嘱。 之后，柳青青也没在厨房里多呆，怕影响厨房里工作。 虽然是从初九才开始干活，但工钱一样从正月开始结算，到月底就能领一两工钱了。 这也是让周家人都特别高兴的一个主因。 酒楼那边人手都有安置，柳青青却依然在犯愁。 炸豆腐的生意，目前还攥在她手中。 为了让新开张的吉祥山庄有个招牌小吃，暂时吉祥还没把这法子买过去。 但她已知，吉祥的老板要做连锁经营了，那么，这法子迟早要卖出去的。 不用猜也知，定是放在一千两里充数了。 但吉祥山庄赚了这么久，她也无所谓了。 但卖出去之后，吉祥山庄是另外安排做糕点的地方呢，还是继续由着他们累呢？ 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外人进来她的厨房，去别处，暂时又没有那么大的厨房。 这才是纠结的地方。 “青青，要不让如意过来打打下手可好？一个月给她一吊钱就够了。” 这天早上，刘长福突然提议。 李如意是李家二舅的长女，比林绣儿小一岁。 林绣儿能做这么多活儿，李如意自然也能做不少。 农家女儿本来就是打小干活，做惯的手脚，从最开始的喂鸡、打扫院子、喂猪、割猪草开始。 还要帮着带小弟小妹，甚至小侄子，因而，干活、管人、照顾人，都是很利索的。 再大些，洗衣、做饭、纳鞋、做衣，甚至绣花，都开始学着做了。 只不过有的家风好，孩子会教得好些，有的家风差点，孩子勤快归勤快，但嘴碎、长舌、骂骂咧咧，都是有的。 很少有农家女儿懒惰的，不过是有些人心眼儿多，懂得躲懒罢了。 现在刘长福推荐了李如意，柳青青一想，便答应了。 “咱们厨房里已经有两人领工钱了，她还小，确实不好正经领工钱，但一吊钱也太少了。” 第434章心态 “到时我看她能做上多少活儿，让王小六给些工钱，哪怕两吊也好啊。” 一吊钱，一天才几文，到底是半个劳力呢，不说十文钱，五、六文总要有才是。 而她说两吊，那就超出了，将近七文。 自然，这是保守的，若到时李如意真能顶上林绣儿一半，给三吊钱也是应该的。 既然决定用人，当天吃了早饭，刘秋就赶驴车回去了。 柳青青没什么东西送，就拿了一只烤鸭、一只熏鸡，让舅舅带了回去。 毕竟都是亲戚，又是大正月的，工钱还不高，就要人家的闺女来干活，哪能随便一句话就行呢。 再者，如今李家卖糕点，到底卖了多少，柳青青是不知道，但大概行情是算得到的。 一天只要卖掉五百块糕点，就是五吊钱，这不是指集日，她相信李家不会只在集日去卖糕点的。 只是眼下还没开年，没去做生意罢了。 李家完全可以去衙门办一张移动摊照，这样每天都可以赶着驴车满镇子转悠了。 而刘家不再做糕点去分割李家的糕点生意。 刘家人手里有手抓饼，但平时也要帮柳青青这边忙，人手也不够，因而，只在集日去就行了。 手抓饼贵，卖一个顶几个糕点呢。 还有蛋糕生意也在自己手中，所以，他们不用每天去辛苦，十天不开张、开张吃十天便是。 中饭前，刘秋就回来了，带来了穿着粉紫色新袄挽着包袱的李如意。 “青青姐！过年好！” 李如意一进厨房就朝柳青青敛手行了半礼，十分开心地拜起年来。 正月初二，柳青青去外婆家，是有去给李家外公外婆拜年的，不过只坐了一下就回去了外婆家。 李如意去了她的外婆家，并不在家，因而，这是她们的新年第一次见面。 李如意的性子是个活泼的，既比大家小，又到了能干不少活儿的年纪。 因而，她一到，厨房里都变得热闹起来，这里帮下忙，那里帮下忙，做不好时急着直嚷嚷。 这时候正是高峰期最忙的最后一波，柳青青也没空指导她，只能交代她做一些小事儿。 去准备中饭。 李如意和林绣儿负责做中饭，柳青青和刘月儿集中把这一批炸豆腐做出来。 之后，刘月儿也去帮忙做饭，柳青青负责剩下的任务。 若非默契配合，她们的厨房早乱了。 就连外婆也会在最忙的时候，过来帮着做菜呢。 小姐妹们就负责带着小的了。 等吃了饭，准备下午打包的订单时，柳青青才开始教李如意做红豆糕，这个豆沙都是先做好的，按模具就好了。 这样的糕点，可不像早期的绿豆糕、红豆糕、水糕那些，不用刀切，是直接上模具压制成型的。 家里小姐妹.力气还小了些，做不了几个会累，而且做得不好。 所以这个一直是林绣儿在做，刘月儿再不时过来搭把手。 刘月儿就是在两边帮忙的人，而磨豆粉、剁肉馅，有小兄弟、有乔喻凌、有外公、有舅舅。 都来帮一帮，但他们又有别的事情。 就像小兄弟，马上要开学了，不可能继续让他们在厨房里。 但柳青青说了，每天早起二十斤豆粉，交给他们来磨。 家里的小手磨早已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了，奈何过年生意当时也没在意。 等到在意时，过年了，现在只能分散人手慢慢磨，等开了年，立刻去石场再买一个大磨和一个小磨回来。 这样，小兄弟能同时各自分担十斤豆粉，所花时间能省一半。 但大磨也还是手磨，因为没地方放了，如果还不够用，再考虑换一个架推拉杆架子的大磨。 反正他们做的是吃食生意，多几个磨并不算闲置。 而小手磨，也考虑到家里的小少年有用武之力。 虽然家里有驴，但要赶驴拉磨，得有个宽敞的屋子，光院子不行，雨雪天气就不方便。 对柳青青的想法，大家自然不会反对。 现在就等十五元宵节过了，石场开门做生意。 第二天，李如意就能积极上手，跟着林绣儿做红豆糕。 有了她的加入，刘月儿就可以专心在炸豆腐这边帮柳青青，让柳青青有了喘气的时间。 而柳青青又在思考新的糕点了。 她厨房里负责的只有这两样，其它小糕点，是从镇上每天赶早送过来的。 镇上糕点铺子的生意还没这里好呢，毕竟来到这里，好像不吃些糕点，都对不住自己来这一趟似的。 实在是，来这里不只是吃饭，也为赏景、闲坐，感受这山野间清静的风景，所以糕点，就比镇上茶楼还要更有存在感了。 但从第三天起，客人就渐渐转少了，毕竟第一天，是大家闷了几天之后爆发的结果。 之后，也有县城来的客人在客栈留宿之后，在镇上也逛了逛，歇歇又再过来。 之后，依然有拖家带口过来游玩的，但普通散客也多了不少。 然而，散客的消费力，显然没有拖家带口一大群人过来的大户人家，那么强大。 有了之前高盈利的人，此时心里落差便有些大。 比如王小六。 王小六几乎每天送走客人之后，都习惯性过来乔家厨房坐一坐、吃点东西、喝杯热茶，说一说经营情况。 自然，也会试探柳青青新的生意点子。 “谁还能一天吃成胖子了？就算你一天吃撑了，也不可能天天撑着，这情况不是很正常嘛。” 柳青青的心态却要比王小六好得多。 反正酒楼经营情况如何，她也没亲眼见着，但厨房里每天都那么忙，她却是深有体会的。 转眼正月十二到，一大早，柳诚、刘长喜就神情有些激动地站在柳青青面前。 “嗯，很精神，去了村塾低调些，别让人觉得你们仗着自己多识几个字，就嚣张自大，读书可不是一件大意的事。” 柳青青笑看着两个穿上了薄棉袄的少年，一个腊月二十八刚满十二岁、一个三月初二将满十一岁。 早就过了启蒙的年纪，但柳青青通过这半年来对他们的教导，知道他们并没分散读书的心思，每天都有收获的。 第435章开学 她现在反而担心，已经开始学《千字文》的他们，去了塾学里，该怎么从头开始。 说不得，又是一翻叮嘱，让他们就算从头听先生教《三字经》、《百家姓》，也要认真听，记住温故而知新。 小兄弟连连答应着，就去洗漱，准备吃早饭。 柳青青又看着站在小叔们身后的孩子，抬手摸摸他的头，又张臂抱了抱他。 “晔儿你不用担心村塾里的学习，每天认真听先生讲课，让你读就读、让你背就背。” “回来还有姑姑、姑父检查你的课业，有不懂的、想不明白的，就问出来，知道吗？” “知道！”晔儿大声答应着，小脸上也露出欢喜的表情。 姑姑抱他了，他自己是有些不好意思像妹妹那样求抱的，所以，姑姑抱了他，他很高兴。 晔儿还有一个多月就满五岁，这时候启蒙正是时候。 早上吃饭，柳青青准备了拉面，一人一根装一碗，就算是晔儿，也是一碗不打折扣。 用木耳炒肉和拍黄瓜做面码，煮鸡蛋每人吃了一个，另外又每人准备了两块红豆糕做上午点心。 之后，就由刘友良送他们去村塾里。 村塾束修一年两交，今天要交上半年的束修，立秋时再交下半年的束修。 启蒙生是两吊，第二年开始的才是普通生，为一吊。 文课班的先生，除了这些束修收入，还有村里支付的月俸二两银子，还划了一块地建了一座小院子给他居住。 因而，来这里当先生，还是很不错的，那位童生当初是边教书边应考。 不过随着年纪增大，也多少有些前程无望、碌碌营生的感觉。 柳青青没有见过那位先生，不知其学问到底如何。 但吴帐房却是见过的，知道是个有实力的帐房先生。 但她家的三个启蒙生，却是要读文科走科举的，不会去读术学班。 柳青青拿了六吊钱的束修交给外公，又准备了一盒十二个红豆糕，让外公带去给先生做入学见面礼。 毕竟是刚过完年，别人家也就算了，她若不拿，只怕先生背后会反感她的小气，这点世故还是要懂。 但其他的，她也没什么好叮嘱的。 不过是去上小学一年级罢了，交报缴学费、领书本、打扫教室、安排课程、班会…… 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点想多了，村塾里根本没有书发给学童，想要得自己花钱买。 所以，今年的启蒙生开学，只有柳诚一本《三字经》、刘长喜一本《百家姓》，晔儿什么书都没有。 但他们每人有一套启蒙生用的笔墨纸砚，其他启蒙生，连书箱都没有。 柳青青当时没去，不然看到这场景，都要忍不住摇头。 外村也就算了，本村去年在她这边也赚了不少工钱了，既然来上学，怎么什么也没准备呢？ 其实大家虽说有积极性，但觉悟上，自然是比不得柳青青的。 今天来，也就是交束修，让孩子熟悉一下村塾罢了，之后，大人自然是要去镇上买读书用具的。 书箱，则是请村里会这手艺的人来做，之后再花钱买。 这是文课班的情况，相比之下，术学班就更积极一些。 首先是来报名的学童多，全是半大小子，已经过了读书年纪。 也有像柳诚和刘长喜这般的，多是启蒙过的，也有没启蒙的也混在其中。 好在开这术学班，依照柳青青和村长当初商量的，也是要有一年文课启蒙的。 之后还要有两年术学计算的基础，再之后，才开始教算帐呢。 而第二年，就可以学打算盘了。 但要当个合格的帐房先生，光会打算盘可不行。 同样的，术学班也是要学很多东西的，能在这里学上五年，才能去给帐房当学徒呢。 像刘长福这么年轻的帐房先生，别说村子里，就是镇上也是罕见的。 当然，刘长福背后可是柳青青，情况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认为是亲戚关系的原因，反而忽略了柳青青在算帐手法上的新、快、准。 这种事，自然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还有吉祥的少数几个人知道。 而胡先生回去后，竟然将这种记帐法也带了回去，让手底下的小帐房都学了起来。 因而，吴帐房来接岗，很快就上手了，并没有要柳青青从头说起，与刘长福的工作对接也没出过错。 吴帐房也是个有几年工作经验的老手，同样能带着刘长福，让本就认真勤学的后生，至今还没有出过错。 柳青青有时得空才会看一下帐册，累了就不想看了，让乔喻凌去看。 再加上胡先生，双方查帐，并不怕发生错误而未及时发觉。 吴帐房受命来当这个村塾的先生，也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他从镇上带来了能放算盘的书箱，包括算盘一起，准备了一百套。 因为根据事先记录的名册，一百套还算少的，但也不确定最后谁会来，没敢多准备。 他统一添置的，价钱自然比单买便宜。 单买这一套，得八十五文的价，现在，只要六十文的整数，便宜了二十多文呢。 他当着院子里站得满满的学童和家长的面，把这笔帐算了一遍，让大家知道优惠的好处。 也算是以实例给将学术学的这些学童，上了一堂经验课。 这道理，农家人也自是明白的，都很感激。 虽然六十文也不少钱了，但想到这是为长远计，大家还是忍痛掏钱。 毕竟选择来上学，这些东西肯定要的，不买怎么上学？ 自己去买，要多掏二十五文钱，谁是傻了还自己跑去镇上一趟？ 因而，虽然有些迟疑，但没人说不好，更没人说不买。 一旦有人掏了钱，其他人也就不敢落后了。 吴先生说明只带来了一百套，这一院子的人，若是走慢了没有了可咋办？ 最后，确实还有二十八人没有，家长顿时紧张起来。 “不必担忧，先交钱，明天来上学就有了，我会让人去镇上买回来，如果你们怕我价钱有问题，以后可以去书局打听的。” “我这个价，是以我们酒楼帐房的关系，买了这么多才有，毕竟如今都在开学，书局不差生意，没点关系，是买不到的。” 吴先生身为帐房，将各种利弊和差别，都说得清楚，大家听了哪里敢说不是？ 第436章供不起 术学班与文课班并不在一处。 术学班的教室和院子，是去年新扩建的，也很大，而且后院里还建了一排校舍，第三进有饭堂和洗澡房、茅厕。 就如柳青青提议的，万一有外村学童来求学，每天回家太危险，住校舍的话就安全多了。 也不必十天一回，可以改作五天一回，一个月多放三天假罢了。 而且这样也有利吴先生回镇上交帐或忙另一边的工作。 也就是说，术学班比文课班要多三天假期。 今天来报名的，外村还只有白杨村的三十多个和百李沟十几个大小少年，大约是从八岁到十五岁的样子。 十五岁已是出力干活的年纪，还能被家里花大价钱送来上学，已是不易。 不过村里有大孩子在，那些年纪小些的，也有个照看。 所以今天除了报名，也要去看校舍。 村长和耆老们也来了，同那些家长们商量，同村放在一起住也熟悉，能互相照应。 但校舍屋子大，两面墙全围的炕，每屋能住二十人，剩下的不足数就要凑整数。 而五天回一次家，也不用放多少东西在这里，两、三身衣裳换洗便可。 吃饭另有饭堂，有从耆老家里抽调出来的妇人专门洗衣做饭。 住在这里也不怕没人照顾。 当然，这个是要算工钱的，一天工钱二十文，一个月一人就要六百文。 再加上吃饭，看各家是交粮还是交钱，加上两个妇人的六百文钱，就要折算成每个学童每月要交的生活费里。 村长把话摊开来说，也是希望大家能有个数，知道生活费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至于环境，掌塾的童生赵先生一家，就住在村塾旁边。 村塾也不是偏僻的地方，就在东北角上，进村走小半个村子就到了，附近也有人家住着。 有事情出来喊人就行了。 所以，住校舍的可行性是很高的，那些家长也很满意，就是在束修之外还要额外交钱，就有些为难了。 不过村长说了，住校的人越多，交的钱就越少，因为共同分担的部分，人多占了优势。 而目前外村的人加起来，也就五十三人，所以半年要交一吊钱。 这是试行，具体够不够用，还要看这一年里的花费细帐。 要知道，光是干活的两个妇人，一天就要四十文，一个月就是一千二百文。 而学童们交来的钱，以目前的人数，别说吃饭，光付工钱都不够。 差额，将从一百多人的束修里来扣，但还是不够，光是付先生和帮工的月俸，每月还要倒亏几十文，别说吃饭了。 村长言明，这倒亏的钱，不是大柳村亏得起，或者别有图谋，而是村里有人捐助了二十两，用于初期资助学童读书。 村长不需言明，白杨村的人都知道是柳青青无疑。 而百李村的人，不是很了解情况，早在去年底，村长决定开术学课给孩子们谋一条出路时，就去了附近几座村子联系他们的村长，说明情况，若有意，可送符合年龄的孩子过来。 白杨村来的人多，因为他们了解情况。 百李沟是除了白杨村外，最近的村子。 再有远一些的桃林村、张山村，还没有人过来，但有表示意向，只是远了些，没到吧。 人数最多的，自然是大柳村自家的。 因而相对的，去文课报名的人数，和往年一样少，今年还算多的，有十几个人，去年才八个人。 不是适龄娃不多，而是都过来了术学课这边。 从八岁到十六岁都有，竟多到七十来个，其中也有一些是亲戚家的孩子。 自然，他们清楚，不住校舍能省不少钱。 需要住校舍的，一听又要交钱，顿时又为难了。 束修半年二百文、买书箱和算盘六十文、伙食费半年一百文，也就是半年就要了三百六十文，还是供不起啊。 一个月还有六天假，来上学也就二十四天，大家心里顿时有些不太舒坦。 村长没想到这些人束修都交了，却在住校的问题上拧着了，也是为难。 他本意是造福大家，而且现在有柳青青的捐助撑着，亏钱也亏得起，却没想到，既使是这样，还是让这些人家供不起。 “村长，青青向来是聪明的，又有主意，不如问问她，可有办法折扣，让咱们的娃可以读书？” 一个白杨村的汉子突然开口，满心企盼柳青青能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到不是他想着让柳青青出钱，而是他觉得，校舍虽好，开支也不小。 “青青正在忙，这里开学的事，也是青青提议的，为了保障娃子们安全，才有建这校舍统一食宿的说法。” 村长连忙解释，希望大家理解大柳村的良苦用心。 只是没法说出来另一件事。 今年增开了术学班，虽也是一样的束修制度，但术学班与文课班不同。 文课班人少，外村几乎不来，就本村一年那么点人，光靠束修根本养不活先生家。 因而，当初村里为了留住先生，才又额外给了二两银子的月俸。 但现在术学班光报名就有一百多人，先生固然辛苦得多，但束修也多得多，自然不可能都给先生。 所以，术学班从开始就不按文课班的规矩来。 柳青青的提议是，给先生固定一百人内，二两月俸；一百二十人内，三两月俸；一百二五人内，四两月俸。 月俸梯次取决于授学人数，其余不管。 目前已到人数是一百二十八人，恰恰就达到了四两的标准。 因而先前村才长说，人越多、缴的生活费才会越少。 这里实实是有一两的差距问题所在，只是他说不出口。 多八人、多一两，成本相应增加，就没余钱补足校舍这边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另两村也有人来。 柳青青规定的人数是在一百五十人内，超过这个数，就不收了。 一百五十人，却不是按五十人加一两的数，只因人数越多，先生越累。 四两银子，相比掌塾的赵先生，反而拿得不够轻松。 赵先生的束修加月俸，看起来低，实则不低，事儿少多了。 但现在出问题的，不是文课班，而是术学班。 第437章柳青青的第二套方案 最后，村长托了送小子们来报名的刘友良，回去问问柳青青，现在这局面怎么办？ 刘友良知道原委之后，立刻就赶回乔家去，进了厨房就把村塾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今天村塾可热闹着呢。 不但术学班这边挤得满满当当，文课这边的家长也凑了过来，都围在篱笆院那儿看热闹。 柳青青听了之后，也不由蹙起了眉头。 她以为建了校舍和饭堂，统一了大家的起居作息，既安全又有更系统的学习时间，对大家来说，是非常合理而有价值的。 却没想到，半年一吊钱，居然也有人交不起…… “这个钱可是在有我捐助的情况下定下来的数目，不然还会更高，既然大家不愿意出……” 柳青青沉吟着，在所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里，说了一条退路。 “现在问题有两个，在开村塾的我们这方，要考虑学童的安全，在供不起学童的家长那边，要考虑钱的问题。” “那么就折中一下，让孩子们自己打水洗澡，自己洗衣，可以去掉一个帮工的成本，之后一个妇人负责厨房，以蒸馒头为主。” “馒头在镇上卖一文钱一个、肉包两文，咱们不赚那钱，馒头两文钱三个、肉包三文钱两个。酱菜或者别的菜，让各家自己送过来。” “或者，各村可以自己协商，派一辆驴车，每天走一趟，各家一天饭食自己送过来。” “送一次吃一天，必须每天都送，不可间断，否则饿着孩子谁负责得起？” “若他们能做到这些，不管是在饭堂买吃的，还是自家送的，都能减少很多成本了，之后，铺位钱、用水，烧茶还要柴呢，这些总要付点钱吧？” “一个月十文钱还是要的，十文也还是倒亏呢。”柳青青无奈地说道。 “我猜，他们会连茶水也每天一并送来。”刘友良哈哈一笑，笑容里却有些辛酸无奈。 他是在外做过工的，吃饭、喝水、睡觉，都是能省就省的。 “不是五天放次假么，说不定是洗一次澡，换洗衣物拿回家洗。” 刘月儿也开口，如果是她，肯定这么做。 林绣儿和李如意在一旁连连点头，她们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是能省钱的地方，都会想办法省的。 柳青青哭笑不得，这么一算，校舍真的只是让大家聊以栖身，别的都不会有消费啦。 “那就再帮他们省一个吧，让他们按屋子分组，轮流打扫校舍和课堂，帮工整个去掉，半年五十文，真的不多啦。” 其他人想了想，好像是没地方可省了，总不能把校舍住处和先生，都给省了吧。 “行，我回去和他们说说，不可能全省，全省就自己走着上学吧，整个省事了，但路上这么远，耽搁了上学时辰，也怨不得别人。” 刘友良便说道。 柳青青答应了，她也只有这两套方案可以提供，别的想不出来了。 毕竟这时候坐车挺贵的，各村也不可能每天派人来接送，百李沟有十几人、白杨村有三十多人呢。 想着想着，她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操心的事也就越多，那些人还不见得领情了，说不定还以为大柳村的村塾啊，是赚钱的呢。 她自己到没所谓，行善的路若不好走，不走了便是。 但若村长大伯被人误解，她都要替他不值了。 看他们怎么协商吧，她懒得管了，又不是她开村塾。 中午，刘友良领着三个小子回来了。 一进门，还不等刘友良开口，柳诚和刘长喜便抢着开口说起今天村塾里的事情。 他们报了名，被赵先生问了话，安排了座位，听赵先生说了以后上学的时间和规矩，就放学了。 因为隔壁院子实在是太热闹了，赵先生见他们个个张望不停，干脆放学，让他们下午就开始去上学，正式上课。 而他们自然也跑去围观了术学班的热闹，知道了一些事情。 最后刘友良在一旁补充。 果然，大家都选了柳青青的第二套方案，由各家每天送饭和茶水，换洗衣物拿回家洗。 所以五天一回家，大家就接受了，若时间太长，他们也不放心哪。 之后，各屋年龄搭配入住，大的照顾些小的，之后轮值打扫术学班及校舍卫生，除此，不用干别的。 校舍的用水，由大柳村送水，这事儿就交托给有驴车、有水箱又腾得出手来的人。 比如在帮酒楼送水的六爷爷家，多跑一趟，而村里也安排了一个耆老去帮忙，由耆老轮值。 这些，自然是没有工钱的，算是为子孙出路造点福吧。 之后，校舍的纪律，交给了掌塾的赵先生，防止学童争吵、打架或者有别的事情发生。 其他的，就由附近人家稍微照看一下。 事情说到这份上，恰好桃林村和张山村的人也到了，又多了十九人，校舍费用就谈到了五十文钱半年的标准。 这里只有固定的校舍费用了，吃食、帮工这些流动的费用，全都省下了。 于是家长们这才付了钱。 至此，上半年花去三百文，到下半年，就只需二百五十文钱了。 撑到明年，只要一百五十文。 大家为这成本大大降低而高兴，没有人想起，这么低的价钱，是因为大柳村有人捐助了村塾。 第一年，在去掉校舍和月俸的成本后，束修勉强有些余额，第二年开始，就要连续亏着走了。 因为束修减半，成本却未，就算柳青青每年都捐助二十两，也只能勉强支撑了。 如果撑不住，还得增加捐助资金呢。 但不管怎么样，第一批术学班已经顺利开始了，一百四十七人，由一个先生来教，能不能教得下，就取决于学童的学习态度和是否守规矩了。 柳青青其实也很期待，毕竟听闻吴先生并未露出怯意或者不乐意的情绪。 他敢接下，总要拿出点能耐来的。 而课，就定在正月十六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外村的要送被褥、衣物过来，每人分到一只小柜，拿着钥匙，小柜里放自己的物品。 而柳青青早就和村长说过，要建一套校舍管理制度，她提了几个方面，之后村长和耆老们完善起来，到也可行。 第438章开始摘梅花 这事，柳青青自然是知道的，现在见村塾又顺利起来，自然也很高兴。 既然村里想要做下这个善举，她当然希望能成功。 住校有七十多人，开放了四间大屋，轮值也安排好了。 之后，怎么管理是村里的事，除非有人来找她，否则柳青青都不会再过问。 但小兄弟和晔儿读书的情况，却是管得更严了。 因为现在他们不只是在家适应读书气氛了，是去村塾动真格的了。 先生是童生，总是有功名的人，可容不得他们有半点怠慢。 转眼元宵节，这样的节日，有钱人还是愿意在城里过，看花灯。 光一座大柳村，还造不起这种热闹的气氛，柳青青也没费心张罗这事儿。 正好，客人不来，大家放假。 而这一天，柳青青却领着姐妹们还有小兄弟一起去梅林里，最后采摘还开得精神的梅花。 桃花已经在吐芽、打苞儿了，梅花捡好的摘一些出来，留着做梅花糕、晒干梅花、泡梅花酒。 年前那批，已经卖得差不多，至少年后再赶一批，就算成色没有年前的好，也聊胜于无，多放一点好了。 一大早，大家就每人拿了只小背篓挂在身前，开始摘梅花。 有了去年摘桂花的经验，小兄弟一进梅林就要爬树，刘长福干脆搬了张梯子过来，这样上树也方便。 柳青青直接让乔喻凌抱到了树上，上树的摘的都是高处的，上不了树的就在底下摘着。 最后，连外公和外婆都参与了，毕竟是自家梅林，也不远，又不用爬山辛苦，都乐意来多摘一些。 整整忙了一天，每个人都将自己的背篓装满了，就连晔儿也背了小背篓，为自己的收获而兴奋。 芸儿没有小背篓，柳青青给了她一只小竹篮，让她在树下跑着，找人分一点给她装着，就当是她摘的了。 中午回家吃了几个包子，这一天下来，到也摘了不少。 柳青青领着姐妹们，连夜将梅花处理了一下，王小六从镇上拖了六车酒坛子过来，听说都是好酒，也下了本钱的。 她们摘的梅花，都贡献给这些酒了。 柳青青看了又气恼又好笑，念叨着，这些酒最好是多卖点钱，不然他们这般辛苦为啥？ “放心吧，我保证不偷喝，封存起来，等今年冬天卖个好价钱。” 乔喻凌见她又念叨钱，不好好笑地说道。 “你喝喝没事，不过今年冬天有葡萄酒喝了，你不愁没酒喝的。” 柳青青笑吟吟地看着乔喻凌，充满了期待。 葡萄酒，她也可以多喝一些了。 她在后面山坡种的那些葡萄，她可不想供应给酒楼赚钱，酒楼要赚钱，自己不是种了葡萄么。 既然是合伙生意，没理由她出了地，还出了这么多东西，最后连葡萄都要贡献出去。 “我猜，王小六正在努力赚买葡萄酒方子的钱呢。”说起葡萄酒，乔喻凌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是好酒之人，自然也很期待可以喝到便宜的葡萄酒。 自然也就不会忘记，小媳妇写出来的方子，一直锁在放银子的衣柜里的暗格中。 就等着吉祥酒楼拿五千两来买这方子了。 但吉祥酒楼却迟迟没有给钱，也言明成本太高，要等年后。 如今都元宵节了，还要等哪天呢？ 所以，就不得不让人多想，只怕是要用吉祥山庄的利润，来买下这张方子。 “若果真如此，王小六也太可怜了，明明方子买下，拿葡萄酒赚钱的又不只有吉祥山庄，也不只有镇上的酒楼呀。” 柳青青听了，又是无奈，又是替王小六不平。 虽然做为老板，用一方盈利来做更大盘生意的成本，也可以理解。 但若大的生意盘子，却只将重担压在一方棋子身上，这么做总是对这一方棋子不公的，而其他棋子，则坐收渔利，也太好命了些。 “他们自己乐意就行了，到是你要提醒他们，别耽搁了生意，有些东西是要及早准备的。” 乔喻凌没想到小媳妇还会替王小六鸣不平，有些哭笑不得。 年前她对王小六可是横眉冷眼的，态度恶劣着呢。 “有道理，明天我就问问去。”柳青青提起钱的事，可就特别精神，一点也不含糊。 第二天，虽然又开门做生意，但生意并不如之前好了，只来了几个散客。 如今雪已化去，梅林也可以行走了，大家在梅林里闲逛着，感慨这一冬过去，又要等一年了。 柳青青见没催要炸豆腐，知道客人少，立刻就收拾了一下，带领大家又摘梅花去了。 今天照例准备的红豆糕和炸豆腐食材，到也不怕浪费，若到中午时客人还没见几个，就把这些送到镇上酒楼和茶楼去卖。 炸豆腐本来就只准备了食材，需要时才现炸，更不怕浪费，肉可以做菜吃，豆皮没用上的继续留着，红豆糕可以改做红豆糕，或者红豆饼。 所以没生意，她一点也不着急，反而着急去了梅林里。 梅林那么大，她们摘的是梅花朵儿，又不是梅花枝儿，不怕起坏榜样，让客人也折枝而回。 早在开张时，吉祥山庄就要求过，梅花可赏不可折，若人人都来折枝，很快就能毁了梅林，因而，无论如何都是不许折梅的。 这时候的客人，都自恃身份，是不会偷偷折梅逃走的，若真想折了回去，就要交上十两银子，限折一枝。 这是柳青青为了免伤和气而想的另一个办法，王小六用上之后，就算有那想折梅的人，也因为十两银子而打消了主意。 到是年前有县城来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回去时实在搁不下，便出了十两，折了一大枝梅花带回去。 一个冬天下来，到也赚了一、两百两折梅钱了。 后来大雪，为了保持雪景，也不让人走梅林，就没赚这笔生意了。 而现在，梅林可以进去闲逛，但梅已开到花暮时，便寻不到那最好的一枝梅了。 客人看到农家人在摘花，到也好奇地驻足看了一会儿，最后竟然也伸手摘了一些，用随身荷包甚至钱袋子装起来。 大家见了，本欲制止，但柳青青拦下了。 第439章裁新衣 “不伤梅枝，到也无伤大雅，此时不摘，谢了也是谢了。” 于是，各摘各的，不过很快，王小六亲自来寻客人。 在梅林里驻足太久也不好吧，梅林又不收门票，消费太少了还摘人家那么多梅花回去，酒楼自然不乐意。 客人擅摘了梅花，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立刻回酒楼去了。 但在高楼看着梅林里，小孩子在跑跳、大些的在树枝上，树下还有漂亮的小村姑在说笑，到也别开生面、自成风景。 因而，客人点了酒菜，就坐在东窗边喝酒边观景了。 柳青青坐在枝头自然也发现了，和乔喻凌嘀咕着，看来这花得加紧来摘了，不要天天都来，把自己当作风景给别人瞧去。 于是很快，下午，梅林里就多了二十多人，帮工、伙计、小二，都腾了人手出来，只留了几个在岗位上。 有他们参与，很快拿箩筐来装，柳青青教他们挑选梅花，可不是只要是花就要的，要挑最好的。 接连几天，大家得空儿就去摘梅花，到也攒下不少。 柳青青把最好的用来晒花茶，次之的泡酒，开得太过也被摘了来的，就捣碎了做梅花糕。 梅花糕直接供应酒楼，其它都储存了起来。 元宵之后也未见春雪，天气却一天天暖了起来。 桃花苞儿打得越来越多，柳青青已经开始计划村里有多少桃花树，能摘多少桃花回来。 而元宵之后，时年已开，镇上生意都陆续做了起来，新年第一个集日，在正月二十。 不过这个集日，上集的人并不多，但也有家里种了腊菜的，会去卖新鲜蔬菜，没有的，也会将年前腌制的梅菜、咸菜、酱菜都拿去镇上卖。 镇上人家，不一定存了这许多，过了年正是缺菜吃的时候，便也会来买一些。 也有大户人家，大鱼大肉吃腻了，正想换换口味，吃点开胃菜。 当然若有上集采买的人家，则多是去买春布。 柳青青已无需去集上买春布。 她要的员工春秋制服，布料直接裁给各人自己带回家，由他们家里人赶做出来。 而她自家要的布料，根本无需她开口。 集日之后，王管事来村里看吉祥山庄经营情况，就带了一车各式布料和针线回来。 不但有做衣裳的，连绣花的绢纱料子、许多种绣线都有。 柳青青自是不擅长绣花，也没有那闲功夫的，但姐妹们可高兴了。 柳青青道了谢就收下了这份春礼，然后挑了两匹乔喻凌喜欢的颜色，剩下的直接放进库房，让大家需要什么就去那儿拿去。 她给乔喻凌挑的，就没有重色的了，其他人共一匹布自是没关系，但她知道乔喻凌不喜欢。 拿到布料当晚，她就先给乔喻凌裁新衣。 没想到她第一个给自己做，这次连小的们都放到了一边，乔喻凌还是很高兴，又觉得好笑。 如今他竟然要跟几个小鬼头争宠了。 “反正有这么多布，我决定直接把布裁了，让杨氏自己做去。” 柳青青却这么解释，“我都给他们带孩子了，凭什么还要事事都是我亲力亲为？他们闲着没事？” “……”乔喻凌愣了愣，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他很想问问，当初是谁将孩子养在身边的？ “你给大哥、晔儿和芸儿都裁了布料，独缺杨氏，杨氏心里如何想自不必说，村里人知道了，不会议论你？” 乔喻凌忍不住提醒，如今她不是很重视在村里的声望么？ 她说，悍女要转型，不能老当个悍女，以武服人不如以德服人。 “哼，我若连她都能原谅，我不成圣人了？” 柳青青却是一声冷嗤，没打算向杨氏示好。 “杨氏就现在这样儿了吧，我最多不挑唆大哥休了她，她能把自己过成什么样儿，取决于她自己。” “而我，也不可能与她交好，没那必要。” “要不是想到大哥原来还是好的，我加大哥那份儿也不会给。” 柳青青说着，叹了口气，为那已经倔强逝去的宿主不值。 若有一天，柳忠和柳义知道，他们的妹子早就不在了，他们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不知他们作何感想？ “好了，你如何做自有主张，不需要为那些人伤神，你自己觉得对就好了。” 见她叹气，乔喻凌连忙安慰地说道。 “嗯。”柳青青回过神来，连忙露出笑容。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后，柳青青便拿了两匹细棉、一匹细葛、一匹细麻，让柳诚和刘长喜送去南湾。 细棉布料一匹颜色艳一点，可以给柳田氏做新衣裳。 或者给孩子做包被，一匹十分素净，可以给孩子做小衣裳。 孩子新出生，细嫩得很，眼睛也是不宜看到太艳丽颜色的，因而，做小衣裳多选素净的纯色。 二嫂再有两个多月得生了，她也没空做小衣裳。 反正也要拿些布料给他们，干脆给孩子的也直接拿布，让田氏自己做去。 小兄弟去了南湾就直接去村塾，因而晔儿也背着小书箱跟在后面跑。 他们刚开学其实不用背书箱，还有许多学童没有书箱。 但晔儿却每天都背着，颇有些自豪的意思。 柳青青也不阻止他。 从小有读书为傲的心思，也不是坏事儿，只要正确引导学习精神，到也不怕把孩子养刁了。 而村童本来就是抱着读个几年就回家、或者转去术学班学一技之长想法的。 晔儿不愿意与他们混在一起，这更加不是坏事儿。 自他们上学后，每晚或饭前、或饭后，柳青青都要抽点时间来检查他们当天在村塾里所学，并且加以指点。 村塾里是从头开始教，他们早就学过，因而，柳青青让他们把村塾当作巩固学习，而她或乔喻凌，则继续以原来的进度，教他们新的字。 小兄弟继续学《千字文》，晔儿的《三字经》已经学完，字能写一多半，所讲故事也全都记得。 姐妹们几个，柳青青把沙盘给了她们，白天没什么事做，就在沙盘上习字，刘月儿和林绣儿，得空儿也会一起学字。 这时候她们才知道，柳青青会认很多字，都崇拜得不行，学起字来也更加有劲头了。 第440章年后第一批生意 正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年后的第二次集日，这次上集的人就明显多了起来，能卖的新鲜小菜也多了起来。 这天，乔家的厨房也在半夜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不过是蒸蛋糕、摊面皮儿、炒手抓饼的馅儿。还做了两百串烤鱼。 刘友良和刘秋、刘长福半夜就起来忙碌，柳青青和乔喻凌起得早，也去帮他们。 这也是刘家年后第一批生意，歇了一冬，大家都有些激动。 昨夜他们早早就睡了，为的就是早早起来干活，而不耽搁柳青青这边的糕点生意。 柳青青说如今天气还冷，蛋糕和烤鱼都可以冷吃，烙饼热吃最好，冷吃也行，不过没有加鸡蛋，鸡蛋冷了更坏口感。 所以，做了剁椒焖黄豆馅儿、酸菜炒肉沫馅儿、酸豆角炒肉沫馅儿、萝卜丝儿肉沫馅儿四种。 标配五文钱一个的手抓饼，是黄豆馅儿，另三种带肉沫的，全要加一文，全部加上，就得八文钱。 没有荷包蛋。 当然，买三个七文以上的手抓饼，送一个黄豆馅儿的手抓饼。 这么一来，若有人买得多，就能省五文钱了。 小蛋糕依然两文一个，没得少。 烤鱼还是三条一串，要卖五文，买四串送一串。 新年头次上集，他们也没敢多做，四只坛子装馅、面皮儿只做了八百张，是打算到下午若未卖完，就送去吉祥酒楼处置。 这是柳青青交代的，不要在街头贱卖乱卖，否则以后他们再去，别人都不会做头批生意，等着他们下午贱卖呢。 放到酒楼，以面皮儿有多少张来算，全按四文的价处理给他们就好，馅儿不另外算钱。 小蛋糕做了五百块、烤鱼两百串。 若是顺利，一共六两银子是跑不掉的，剩下的，就看另三种馅儿能消耗掉多少了。 装了满满一车，等柳忠和柳义天亮赶到，大家吃了早饭，就出发去镇上。 刘友良、刘秋、柳忠、柳义，四人赶一辆驴车，去镇上过集市却不占摊位。 而是从西市一直叫卖到东街，再往南走了一圈儿，又往北走了走立刻打转，再到东街转一圈儿。 整个镇上几条街、几条巷，柳忠和柳义或许不清楚，刘友良却是很熟悉了。 去年帮柳青青赶驴车叫卖，他们就是这么反复穿街过巷，沿路叫卖的。 甚至很多人都认识刘友良了。 大柳村悍女柳青青的外公，极会做生意的柳青青家的生意。 但到后来，都知道柳青青和乔猎户不会来了，这笔生意都是外公家在做呢。 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这些消息，也不算什么隐密事儿。 而刘家人甚至李家人，能在镇上行走顺利，没有街痞找茬、没有捕快拦路，则是吉祥酒楼出面处理过。 年后第一批生意，准备的品种又不多，到也卖得很快，到下午时，竟然只剩下两百多张面皮儿按四文价卖给了吉祥酒楼。 而前面也有五文、六文、七文、八文地卖了一些。 但剩下的馅儿，绝对能包满那两百三十张面皮儿就是，多出来的六张面皮儿，刘友良送给了伙计们吃。 回程路上，刘友良给了柳忠和柳义兄弟各五吊钱，可把兄弟俩高兴坏了。 在山上做工累死一天也只有三十文，今天镇上跑一天，虽然嗓子都叫得难受了，但五吊钱啊！ 虽然他们知道外公手头更多，得有几两银子，但他们不敢多问。 当初青青说过，外公要负责成本、人工、手艺，他们只负责跟着去叫卖、帮着看摊子。 外公给多少都是赚的，比在酒楼做工强得多，时间也空闲。 兄弟俩心里一盘算，可不就是么，就算一个月只来三回，一回五钱，也有一两五钱，比酒楼每天耗在那里干活拿一两银，可不多些？ 何况他们还有砍柴的赚头呢，再加上自家地里种出来的送货到酒楼，也有赚头。 长此下去，日子自然就了过了。 傍晚回村，兄弟俩不约而同在村口下了车，买了些肉和豆腐回去，柳义还买了一包红枣，给田氏煮鸡蛋吃。 刘友良和刘秋回来，便说起柳忠和柳义兄弟俩的表现。 “他们做事还是尽心，没有耍滑头，我本想少给些钱，免得他们贪心起来便起多余心思。” “但又想，这本来就是要给他们个赚头，若是卡着不给，也不合适，就给了他们每人五百文，看他们欢喜的模样，我心里也安慰。” “青青，这一两，我打算给诚儿，我知道你不缺钱，就不分给你了。” 刘友良说着，便拿了一张银票出来。 他们沿街叫卖时，就特意经过了钱庄，把那一袋子散钱换出银票来，剩下的数，就不再专程去跑了。 “外公，虽说我如今没给诚儿算钱，但他和芽儿将来不会没钱花的，您就不要担心了他们了。” 柳青青却笑着婉拒了。 这时，见舅舅离开，姐妹们也不在厨房，柳青青便压低了声音。 “我没有再给外公拿钱，也是想着，外公肯定更乐意自己来赚，不管这买卖能在镇上做多久，总能在农闲时做一做。” “长福表哥和绣儿如今都有工钱，一年下来他们自己小日子是不用操心了，月儿自己赚个嫁妆体己什么的，也是容易。” “将来长喜若走科举，我会把他供出来，若他不愿意，我就安排他在我手下开铺子，也是条出路。” “您和舅舅赚的钱，就自己留着吧，舅舅还得再娶个好女子呢，不能大意啊。” 柳青青见外公坚持，便将刘家情况分析了一下，笑着又提醒了一句。 见她提起舅舅的事情，老头叹了口气。 “你说的是，如今你表哥和月儿都有了着落，长喜和雪儿，我们都不担心，就你舅舅……” “外公也不必着急，如今刘家日子好过起来，会有人主动来提的，只一条，得找贤惠女子，舅舅还很年轻，不必将就。” “嗯，我和你外婆也是这般认为，只是你舅舅心里不痛快，并不积极。” 刘友良说起这事，又是一叹。 “那就随缘吧，缘份来了挡都挡不住。”柳青青见状，连忙安慰道。 第441章桃花笑 好在没多久，姐妹们便进厨房来准备晚饭，刘友良便出去了。 柳青青松了一口气，也是她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舅舅的刑克之名还被人诟病着，也是刘家人最重的一块心病。 二月春风起，桃花苞儿结得越发繁密、有的甚至微微绽了半颜。 柳树早已吐绿发芽，这时候垂枝伸展，与桃花相得益彰。 二月初十，村塾放假，柳青青抽空领了一群小的们，在村里找着桃花树，开始摘桃花苞儿。 她告诉他们，不要死盯着一棵树都给摘光了。 要挑着选大苞儿但是没有绽放的那种才能摘，一棵树分散了摘一篮子便可。 这可不是摘桂花，只要是花就摘回去，若是把桃树摘秃了，没花看、没桃吃，亏大了。 一翻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也就牢牢记下了。 今天来的不但有自家小姐妹、小兄弟，还有李媛儿领了自家小弟们，还有水牛、虎子他们一帮小子，都爬到树上帮忙摘。 村道上十分热闹。 柳青青又细细叮嘱了他们一翻，便和乔喻凌回家去了。 村里其他小子们得了消息，纷纷赶来。 知道青青姐要桃花苞儿，有的在他们自家门前，有的在他们家地边，因而，都自告奋勇来摘花。 而柳青青，也根据他们摘到的花的多少和成色，给了三到五文不等的工钱。 大家一见还有钱赚，顿时更加积极了，说还要去摘。 柳青青又把不要死盯着一棵树的话再叮嘱了一遍。 又放话只收他们摘的，让他们也注意着些，不要让村里人也跟着乱摘。 虽说树种在村里，但树是他们种的，花和桃子都是乔家的，想要得先问过她。 大家听了纷纷答应着，有他们传话，很快满村里都知道了。 虽说有些人不高兴柳青青这么霸道，但树确实是乔家种的，村长和耆老都没意见，当初也没有阻拦。 现在再来说霸道，也为时已晚。 所以，有些人也只敢在背后嘀咕几句不满，到底不敢伸手了。 不过花种在村里，大家每天出门看得见，有的在自家就能看见，也还是高兴的。 也有人笑说，城里人还得过来吉祥山庄赏花，他们就在自家院子里赏到了，可不美哉？ 这事儿在村里虽掀起不少议论，但很快就平息下去。 因为许多人家，都让自家小子和丫头们，提了干净篮子去摘花，赚个几文小钱买瓜糖吃也好啊。 二月十二，一大家人给柳芽儿过了八岁生辰，吃了一顿炸鸡块、烤肉串、奶油黄瓜蛋糕，就算庆祝了。 当初柳青青还想建个养奶牛的农场，但吉祥酒楼却在一处田庄直接养了十几头奶牛，牛奶、奶酪这些供应起来就容易了。 柳青青提供了奶油提炼方法，也就不操心了。 有了这个材料，做糕点更方便，也是算作一种方子，在当初的糕点一千两里充了个数。 现在，她也会偶尔做奶油大蛋糕的，不过不常做。 怕发育中的这帮子丫头小子们，横向发展，减肥可是很辛苦的。 但有了桃花，她又做了一种类似奶油泡芙的小甜品，添了桃花香，取名桃花笑。 在这桃花即将盛开的早春时节，这道甜品一出现在吉祥山庄的糕点牌上，即使一盘只有八个，却要一钱银子，也立刻就受到客人们的喜欢，销量很好。 很快，所有吉祥名下的分号全部增加了桃花笑，应时应景，而且提供打包。 打包的比在酒楼的略划算，一盒有十二个，也只要一钱银子。 因而，除了在酒楼、茶楼专门消费的客人，其他人都排着队去打包回去，一次买个十盒、八盒的，大有人在。 对农家人来说，无法理解这么贵的东西为何有人买，就是镇上糕点铺，也是一片愕然。 八个糕点就卖到一百文，两、三口就吃掉十二文半，没有哪家糕点铺有这么贵的甜品。 就算是县城里，也没有。 一时之间，市井之间，都在谈论“桃花笑”，以吃过而炫耀，没吃过而被嘲笑的现象，比比皆是。 但柳青青知道，现在卖的就是应季流行。 当然这其中，也有吉祥酒楼的宣传推动效果在。 而尝到了“桃花笑”的甜头，王小六看到柳青青，就仿佛看到了财神爷，态度恭敬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得空就跑来问柳青青，“桃花笑”之后，下一道甜品是什么？需要什么材料只管跟他说。 “急什么，改天再弄个梨花白好了，桃花笑、梨花白，多有诗意的名字，又应景儿。” 柳青青看着王小六一副只要她动手就能天降银子的表情，不禁好笑。 “梨花白……”王小六听了却是表情有些古怪，“像是一坛好酒咧。” “可不就是？”柳青青笑着点头，“桃花开，梨花还能晚了？梨花泡酒可好？” “……”王小六无言以对，默默离开了。 不过第二天早上，在做红豆糕之前，柳青青用揉开的糯米粉，开始搓汤圆，但馅儿却包的是桃花酱。 用蜂蜜腌制的桃花酱，再将汤圆放在平底锅中油煎，压成小饼形状。 不但如此，还试了面粉做的桃花酱饼，油饼、火炉烤两种方式。 此外，除了桃花酱，也把桂花酱试着做了一下。 三种吃法、两种口味。 去年做的山楂酱，都用在其它糕点或菜里了，此时到是存量不多。 桂花酱，一直舍不得用，此时到是可以一试。 清淡的香甜和浓郁的香甜，最后，为了分辨定位，她用糯米粉包的桃花酱、用面粉包的桂花酱。 而这么改变，是在家里老小还有王小六都尝过之后，一致投票决定的。 王小六提议，桃花馅的米饼，可以保留汤圆的吃法，做为不便打包的甜品，卖一个是一个。 但柳青青却摇头拒绝了。 “我在馅料上下了些功夫，这个月暂时不会被人偷艺，但若保留汤圆，别人难免会联想到桃花饼的做法，反而得不偿失。” 至少现在，就算有人学了步聚，也不会太快琢磨出细节的做法。 能不暴露就不要暴露吧。 第442章春花和秋月 王小六一听，立刻不敢再提桃花汤圆的事了。 而这几样小吃一做出来，还是要取名的，有了名字就好送上吉祥山庄的小吃餐牌。 “名字不能太直白，以免一听就让人想到是什么做的，什么做法。” 柳青青微微蹙眉，开始思索起来。 “一个春天的花儿、一个秋天的花儿，不如……就叫春花和秋月吧。” 春花和秋月？ 王小六嘴角抽搐，不知该怎么反对才好。 乔喻凌则是笑了笑，叫什么都好。 而对春花和秋月完全无法联想的人，则是一脸茫然。 “要不，我再做些桂花馅的米饼，将它们放在一起，就合名叫春花和秋月，桂子飘香可不就是中秋前后嘛。” “一道小吃两种口味，成双成对摆着就是，从外观上看不出来，吃到嘴才知道，哪个是春花、哪个是秋月，可不更添趣味？” 柳青青有了主意，不由笑了起来。 “好，这样也能卖得更加高端一点，那桂花饼暂时别出了，到秋天再出吧，先推春花和秋月。” 王小六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比刚才几种吃法加起来，更有噱头，立刻就答应了。 于是还没来得及送上餐牌的面粉做的饼，就全撤下了，换上桃花馅和桂花馅的糯米煎饼。 每一个都不大，仍然是两、三口吃完，男子一口就能吃掉一个。 成双成对，一共还是八个，还卖一吊钱，打包的也还是十二个，并没有分别。 但做法、食材、口感，全都不同了。 不过春花和秋月因是油煎，放不了多久，所以在吉祥山庄刚卖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出了烤炉烘烤的吃法，这样打包就方便多了。 不久后，又推出面粉、奶油、鸡蛋等烘烤的吃法，仍是春花和秋月。 至此，糯米做的就留在吉祥山庄，面粉做的，就在所有吉祥连锁推出。 这也是柳青青不断尝试的结果。 而奶油提炼法，目前还只有吉祥掌握着技术，在大漠深处，或许有游牧民族会用，但细较之下，还是柳青青提供的，更加细腻、好味。 因而，在王小六的提醒下，柳青青最近也开始以此为主题，积极思索这范围里的甜品做法。 不过她有些吃过却不知道做法、有的知道做法但装备不齐做不出来。 因而，她也只能利用现有材料和装备，做一些伪甜品出来。 也就是四不像的山寨品吧。 但她没所谓，反正这是她的优势，而且还能从中调整、改变做法，变成另一样吃食。 还是很有创造性的喜悦的。 二月结束时，加上年前推出的几样吃食，她又赚到一千两打包方子钱。 至此，已经从吉祥手中赚到了四千六百两，第一个六百两，已经变成了后面那片山地，建起了吉祥山庄。 剩下的三千两是年前赚到的，一直没有花用到。 现在又赚一千两，高兴之余，让她又想起吉祥酒楼迟迟未给的那五千两葡萄酒钱。 “葡萄都种上了，钱还不给。”夜里，柳青青坐在床边数钱，忍不住抱怨。 去年准备了那么多葡萄藤，挖了地沟窖藏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开春雪化，立刻就种下了。 她早就知道，吉祥也买了田庄，专门用来种葡萄，还请了几个有经验的老果农指导呢。 都跟着她种葡萄了，却总不提钱的事儿，就那么放心晚了不怕耽搁？ “当初王小六带回的话，说的可是年后春暖花开时，如今虽然春暖了，但也还没到春暖花开时，再等等吧。” “嗯，也就是下个月了，莺飞草长三月天，寒食花祭三月天，游春扫墓三月天，再不给钱，亏了他们今年的酒钱，可不能怪我了。” 柳青青嘟啷着。 乔喻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前几天，在忙着做“桃花笑”时，柳青青也满了十六岁。 十六岁的大姑娘、小媳妇，赚钱还是一如既往地积极。 若非酿酒方子攥在手中，她也不可能这般淡定等待。 如今有了钱，她的心思难免活跃起来，异常活跃。 虽说已知男人不愿意搬去城里住，但她可以买铺交给专人打理嘛。 只不过这时候的专人，是不是有现世的专业管理人那么能耐和有职业操守，就难说了。 看来，还是要培养自己的亲信才是。 而她的亲信，还在术学班里没有挖掘到呢…… “我看这事你再等等吧，你现在能依靠的人并不多，何况你现在还没从厨房脱身，又如何去开铺呢。” “开铺，可不只是有钱买间铺就行的，买在哪里、多少钱、做什么生意好？铺子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何要转卖？” “买铺之后还要打点各处人脉，包括衙门各种鬼神，之后，才是你能做到的赚钱路子，怎么把生意做起来。” 乔喻凌见小女子一脸懊恼纠结，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也让她看清事情。 就以吉祥山庄来说，若非与吉祥酒楼合作，以她一人之力，纵使有无数新鲜吃食，又如何招得来客人？如何打开这生意局面？ 若无钱无势又无人脉，最好也最快的办法，就是搭上别人的顺风大船，才能少走许多弯路。 有些人，经营一门生意几年，甚至几十年，但绝对不是一年半载的新手，就能大谈赚钱之道的。 若有，其背后也必然有大庄家撑着。 柳青青不是第一次听乔喻凌说起为人处世，但却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么深刻透彻的生意经，听得新鲜又好奇。 “夫君，你若不是爱隐世，你一定能做一个大豪商。” 末了，柳青青忍不住感慨地夸赞乔喻凌，目光十分崇拜。 “你文武双全，又见过世面，在镇上又有声望，又认识吉祥酒楼的人，你若在镇上开铺，肯定吃得开。” 不愿意进城的男人，其实是常去镇上的，那么，去镇上开间铺子，他能接受么？ “你想让我去镇上当掌柜？”乔喻凌沉了脸色，有些不悦地盯着柳青青，“我一个猎户，掌柜岂不闷死！” “人家哪有要你掌柜呀。”柳青青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噘了噘樱唇。 第443章开铺有多难 “这不是看你有经验，买铺肯定也能顺利嘛，之后你来挑人，以你的经验，肯定能挑到可靠的掌柜、管事、伙计什么的。” “娘子，一间小铺要开起来，少说两千两以上，这还得不进什么货，而且得是便宜货。” “稍微大些，像杂货铺、布庄、首饰铺这样的，怎么也得三、五千两吧，开个几年，少说也有上万两存货呢。” “若再大些的铺子，像酒楼、茶楼这样的，不用存什么货，但铺子大呀，光是买空铺就得万两以上，还要看地段、大小、楼层，几万两也有可能呢。” “当然，若你在官道旁随便搭个茶寮、酒馆、饭庄什么的，一千两足够了。” 乔喻凌没想到小媳妇竟然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要自己挑铺、请人？ 他在床边坐下，干脆将话说个清楚，免得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柳青青已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咬了咬唇，只得叹了口气。 “好吧，等我有了一万两存款，再去县城逛逛，看看外面的世面，再决定之后做什么吧。” 柳青青也知道，开铺有多难，但她认为，最难的是钱。 有了足够的本钱，哪里这么多麻烦？ 男人说的，也是因为她现在本钱还不够吧？ 因为她擅长做吃，所以男人或许觉得，她是想开酒楼？ 开酒楼买铺就要上万两，所以她现在想也没用？ 镇上开酒楼或许一万两就足以周转，但在县城显然不行。 这个道理她也明白，也就只好先搁下。 二月春风似剪刀，柳绿桃红，冰河化春水，田里绿草嫩肥、燕子花开，一片姹紫嫣红。 桃花初绽，荠菜长势见好，又给桌上添了几道小菜，还有鸡蛋荠菜包子，也甚为可口。 镇上也有人来乡野之间挖荠菜，不过得了柳青青的提醒，村里人见了立刻阻止，甚至不让外人进村。 而大柳村和白杨村的荠菜，吉祥山庄全包了，按斤论斤，一文一斤，一天挖个几十上百斤，几天下来就见着不多了。 柳青青一听村里人说都挖完了，立刻就说不收了，等下一批长出来再挖。 大家一听下次还能挖，也很高兴，这山村野菜，只要不绝种，在时令之内，挖完自然还是会长的。 从二月中旬到三月初，还是能做一阵生意的。 柳青青让王小六以一文的价收购了荠菜，却以五文一小捆的价，给客人打包。 说回去做菜、做汤、做包子，甚至煮鸡蛋，都可以。 荠菜的好处，许多人都知道，只是城里人平日也是在集上买，但到了山庄，顺便带几把回去，图个方便。 都来到这里消费几两、十几两、几十两了，还差这几文钱么？ 因而，客人们也乐得图个方便。 后来假日前，柳青青托吴先生带话术学班的学童，假期回家让家里采些荠菜给他们带来，只要成色新鲜，按每斤两文的价来收。 比本村和白杨村都贵，顿时让这两村的学童炸开了锅，但吴先生说，外村路远，涉远而来，价钱自然贵了。 这就好比当地的特产不值钱，但若运到没有此物的远方，价钱能翻上几倍，就看生意人怎么去经营了。 顺便，又给这一百多人讲了讲经济之道，大家听得开心，也就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纷纷说，将来他们也要当个厉害的帐房，像吴先生这样。 吴先生确实厉害，一人之力带这么多人上课，竟然没有发生闹腾的事情。 只因他抓住了这帮子学童一个特点，穷家孩子都想早当家，要谋到好出路，此时就应该好好学习一门手艺，不然去文课班学个两、三年回家种地便好。 而来术学班的，即便是启蒙生，也是少说都满了八岁的，比文课班五岁左右，又大一些，在家也懂事了一点。 而吴先生也要教文课，不过不教之乎者也，第一课就教了一到十的数字，一个月下来，一百个数字的规律以及九子口诀，再有一些常见字。 大家学的东西都不一样，而且每天排队报数，也进一步巩固了数字的理解。 然后第二个月开始，才加入了《三字经》和《百家姓》，又增加了一些字的难度。 但大家通过第一个月的简单，适应了读书的环境和制度，第二个月接受起来就强了很多。 一开始，柳青青也打听过，知道村塾两个科目都运转得很好，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想，村塾她也不会多插手，只要能正常运转，而她家小子们能好好读书就行了。 她希望，将来诚儿和长喜就算走科举，也能学做生意，多些人情世故，而不是读成书呆子，就算当官，也当成迂腐之官。 所以，尽管男人把开铺说得千难万难，她也不会放弃。 既然买铺还有难度，那就先琢磨做什么生意吧。 三月初三荠菜煮鸡蛋、三月初四寒食游春，紧接着又是清明时节。 因而，从进入三月以来，大柳村来去的马车、行人络绎不绝，每天都没少过。 别说张礼镇，就是隔壁坡子镇、尚阳镇，都有不少客人过来。 而县城里的客人来得更多了，吉祥客栈的房间也每天爆满。 消息通过王小六传到柳青青这儿来时，柳青青立刻提议，把客栈旁边的茶楼后院腾出来，给一些可靠的熟客入住。 生意旺季，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 旺季不赚，淡季再哭咩？ 当然，茶楼还有糕点坊在，就要多派些人日夜守住糕点坊的安全便是。 王小六一听有理，连夜让人赶回镇上通知了这件事。 二月下旬以来，游春的生意就渐渐好了起来，春暖花开，谁还愿意呆在家里？ 镇上吉祥客栈的房间不够住，连带着其他两家客栈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但不断从镇上经过的客人，还是有住不下的，有钱的人干脆打算在镇上添一座小院备用。 镇上涌入的客人多了，镇上的其他商铺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一座小小的坐落在村子里的山庄，竟然带动了这么大影响力的连环生意。 许多铺子听客人说去吉祥山庄玩儿，都打心里感激吉祥酒楼开了这么一座吉祥山庄，沾光沾光。 只有富贵酒楼气红了眼。 第444章扫墓 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立春以来再未下雪，因而这天气暖得快。 但进入三月后，就进入了绯雨绵绵的天气，空气里细如牛毛的雨丝时时飘落，夜里润物无声，早起山边晨雾竟泛着蓝色、紫色，有如仙境。 虽是阳光未出，但这景象竟是只有山水倚临的村子里有，城里都没有。 因而，本就客源不断的大柳村，来的人越发多，都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山水怡人。 进村的人多起来，导致村长和耆老们也很忙。 要叮嘱村里人注意门户，怕坏人混水摸鱼。 又张罗让大家把地里可卖的菜，直接摆在从村口到村西的路边，有客人离开时，可以买些新鲜菜回去。 也省得他们去集上了。 甚至有会绣花的妇人，将自己的小绣品、小荷包甚至鞋子，都用盘箕装了，摆在门外。 家里随便安排个人守着摊子便好，而这么做，也是柳青青允许的，并且很早以前就提议过的。 但柳青青不允许大家卖干货或者别的吃食，怕乱了山庄经营。 但是卖菜卖绣品、篾制品，却是鼓励的，各家自己多点小赚头也好。 因而，鸡、鸡蛋，也加入了买卖范围，还别说，自二月以来，这生意一天总能做上几笔。 而且菜不用一次摘太多，卖完现摘，更新鲜，这是柳青青提议的。 大家发现，跟着柳青青怎么都是沾光的，都很高兴，也不知不觉就守着了柳青青立下的规矩。 清明这天清早，柳青青和乔喻凌也带着柳诚、柳芽儿上山祭拜逝去亲人。 柳家先祖三代，再到柳青青的爷爷、爹、娘，都点上香烛、祭了酒、摆上供品、烧了纸钱。 鞭炮声好似打着招呼，令这冷寂的山坟变得热闹起来。 微雨中随风招展的清明吊，也各有特色，诠释着家人的思念。 柳青青来到这里，其实心情是复杂的。 既感慨又有些发怵，毕竟她是外来的灵魂，占据了柳家女的躯壳。 也不知如今真正的柳青青，又魂在何处？可有依凭？ 她看不到、感应不到，全然不知。 小弟小妹跟着她和乔喻凌跪下磕头、祭奠。 柳忠和柳义也过来了，带着妻儿扫墓。 兄弟俩自是为过去一年里许多事汇报了一遍，也磕头认错，表现得十分虔诚。 柳青青并未在柳家坟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之后，刘长福、林绣儿、刘月儿、刘长喜、刘翠儿、刘雪儿，也都上前祭拜了姑姑、姑父。 等他们起身后，柳青青便领着小弟小妹，同站在一旁的外公外婆和舅舅先走了。 清明节，村塾是放假的，但吉祥山庄可不放假，生意好着呢。 柳青青他们回家还要忙着干活。 当然，他们早早便蒸上了红豆糕、准备了“桃花笑”、“春花秋月”、“炸豆腐”的食材。 从柳家山坟下来，刘家兄弟姐妹们也匆匆回了白杨村，去给他们的娘亲扫墓。 之后，乔家厨房，就由柳青青和乔喻凌两个人来支撑。 就连柳诚和柳芽儿，也同去了白杨村，给两个舅娘上坟。 好在坟山并不在村西这头，到不影响城里有钱人来游春的兴致。 中饭前，刘家人都回来了，柳青青没有空张罗中饭，外婆和姐妹们立刻自己动手做饭。 李如意跟着回了白杨村，今天便没有再过来，明天她大哥再送她过来。 到了下午，乔家厨房才恢复了平常的秩序，没有那么地忙乱了。 而小兄弟也自觉在屋里读书写字。 自三月初二，柳诚满了十一岁后，柳青青觉得他又懂事了很多。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读书写字，都会主动来厨房帮忙，还将喂兔子的任务，交给了晔儿。 当然，兔子吃的草，还是他和刘长喜去割回来晾干的。 而晔儿得了任务，满心欢喜，可能觉得能帮着干活了，是个有用的人了。 看着这叔侄一个个都那么懂事，柳青青竟生老怀甚慰之感，觉得他们本性纯良，肯定不会长歪。 待细雨停后，阳春三月天的特色便显露出来，阳光明媚、空气也没之前那么潮湿了。 早在花朝节后，东屋便不烧炕了，睡觉有被子，也不觉得湿冷。 但外婆屋里，却是清明之后，才不烧炕的，虽然外公嫌热睡不得，但炕一直烧到了那时候。 外公夜里也跑到东边屋里和孩子们挤一挤，等不烧炕了，这才搬回去。 而这时候，乔喻凌又开始去打渔了。 如果天暖水回温，河里的鱼正是丰足之时，每天早上大家帮着把糕点食材准备好，早饭后，刘长福去酒楼上工，刘友良和刘秋就帮着去打渔。 他们有驴车、有箩筐、有网，多下几网，回来帮着把鱼剖好，再赶驴车回白杨村，地里也要人干活儿。 中午就在李家吃饭，天黑前回来，拖上水箱，去运两车水回来。 如今姐妹们都在院子里洗衣，不去河边。 河边固然方便，但她们来去路程、等埠头所花时间，得不偿失。 为了蓄水方便，新厨房里也搁了两个大水缸，用缸盖扣着，严令小的们不许靠近，以防落水。 有时，刘友良方便的时候，还会帮村塾也送一车水过去，让住在校舍里的孩子用着方便一点。 三月初八，晔儿五岁生辰，柳青青给他做了一身新衣裳和一双新鞋，这是在把布裁给杨氏去做的之外，额外准备的生辰之礼。 衣袖上还绣了几片柳枝条、叶儿翠绿，很是好看。 晔儿得了新衣裳，高兴得小脸都红了，换上新衣裳立刻蹦蹦跳跳去找大家看，逢人就说是姑姑给他送的生辰礼。 看着活泼起来的孩子，柳青青差点落泪。 这孩子这半年来一直心事重，到超出年龄的成熟，让她很忧心。 看到他又露出孩子一面，总算是安心了些。 转眼，他们都长了一岁，而乔喻凌，也要到六月才满二十六。 三月中旬，兔子突然生了几只小兔子，惊坏了一家人。 “不都是公兔子吗？” 柳青青一脸惊愕地瞪着库房笼子里多出来的几只小毛球。 第445章周家少爷来了 “咳，或许猜错了。”乔喻凌有些尴尬。 “你竟然是用猜的？你身为猎户，竟然看不出来？也摸不出来？” 柳青青不敢置信地瞪着乔喻凌。 这兔子虽是陆续捉到的，但也养了大半年了啊，突然就生小兔子了…… 请恕她小心脏有些超压了。 “咳……这兔子……”乔喻凌又咳了一声，低声道，“这兔子养几天又是一碗菜了。” 所以，这兔子到底什么性别，其实不重要，左右不过一碗肉。 “一碗菜？”柳青青简直不可思议，突然目光飘向那几个围着兔子叽喳不停的小的们，嗤笑了一声。 “他们会哭给你看的。” “……”乔喻凌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家里性别不明的兔子，竟然生了一窝小兔子。好在柳青青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她带着小姐妹们找来一只箩筐，铺了稻草在里面，再把箩筐翻倒，方便兔子进出。 之后又请外公和舅舅做了一只大竹笼出来，这么多兔子若不关着养，怕要将库房刨出无数个地洞来。 有了小兔子，家里小的们每天又多了事儿，忙个不停，就连芸儿都常闹着要去看小兔子。 库房门是关着的，没人给她开门，她也进不去，只能想起来就拉人去开门。 柳青青她们每天依然忙着，收到炸豆腐的方子钱后，她就想把这件工作让出去。 奈何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毕竟炸豆腐和糕点不同，糕点凉了还能吃，炸豆腐就要吃个热才更香，凉了口感会打折扣。 最后，王小六想了个办法，决定在西院另外砌两个平底灶，从镇上安排两个伙计过来做这事儿。 而柳青青也能腾出时间来，继续想别的小吃食。 王小六也理解柳青青的想法，若她一直被困在这件小事上，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虽然乔家厨房里，还有刘月儿和林绣儿，还有小帮手李如意。 但三个小女孩每天这么忙，也是很累的，一两银子也累，连个假期都没有，而且也不能睡懒觉，太辛苦了。 柳青青帮她们叫屈，王小六哪里敢说不行？ 最主要是，柳青青本人并没工钱，却充当了厨房主劳力，她也有意见，王小六心知肚明，只能另想办法。 好在西院另外开伙的办法是可行的，毕竟西院也没别人，空得很，厨房也很少用，大家都在酒楼这边，因而，设立炸豆腐的工作点，会很方便。 也不怕做法流入村子里去。 尽管这吃法的大致原理，不论客人还是酒楼干活的人，其实都看得有些条理了。 但具体细节上的东西，食材的做法、口感什么的，却是难以捉摸，毕竟一个顺序做得不对，都会影响结果的。 就算有仿冒，吉祥招牌炸豆腐也还是吉祥的招牌炸豆腐。 其实柳青青也习惯从名字上误导别人，所谓的炸豆腐，不可能是炸的豆腐。 就像当初的年糕和糍粑，也混淆了南北风俗习惯。 柳青青得出空来，立刻琢磨新的糕点做法，眼下正是浓春之时，自然灵感都要从春天而来。 这天上午，周长河刚来拍门，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姐妹立刻去开了门。 如今每天进进出出的，虽然仍是关着院门，但小姐妹也不用请示柳青青或乔喻凌，就能将门打开了。 家里人多，也不怕谁上门找麻烦。 然而，一个男子却跟在周长河身后探头探脑的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桃花笑在啃，目光明亮却东张西望，一脸好奇。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厮手中提着一只竹篮。 “青青，周家少爷来了。” 周长河表情有些尴尬，但进院子就立刻喊了一声，却并未直接进厨房。 柳青青正在厨房里帮姐妹们张罗糕点的事儿，听到周长河的喊声不由一愣。 哪个周家少爷？ 但她还是很快走出厨房，就看到一个露出少年般明朗开心笑容的男子，不由错愕。 “青青姐姐！”周少爷一看到柳青青，顿时眼睛更亮了，笑容也更阳光。 立刻就跑了过来，伸着刚还拿过“桃花笑”的手，就要来拉柳青青的手。 柳青青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热情的双手。 “诶！少爷不可失礼！”周家小厮一见，立刻跑了过来阻拦。 “你们怎么来了？”柳青青见那小厮，立刻奇怪地问。 “乔夫人有礼了，少爷，对夫人与少夫人之外的女子，哪怕是姐妹，也不可如此，是为无礼，先生会骂，夫人也会生气的。” 周家小厮匆匆给柳青青行了个礼，便立刻转头提醒周少爷。 “哦……”周少爷瘪瘪嘴，到也不敢再伸手了。 “少爷，别忘了夫人是怎么交代你的，快和乔夫人说。”周家小厮又连忙小声提醒自家少爷。 柳青青见这小厮年纪与少爷相差不大，到是忠心耿耿，对傻少爷只有照顾，没有轻视，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尊重。 “青青姐姐，我当爹了，我娘让我来送红蛋，我就来找青青姐姐玩儿了！” 周少爷想到出门前娘的叮嘱，立刻大声说道。 “恭喜你呀！”柳青青一听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周家人不错，这个傻少爷也是真单纯，能添丁继后，是福报。 “回乔夫人，少夫人腊月初八傍晚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名顺宝，这些日子一家上下都在为月母子忙碌，就连少爷也不许出门……” 大概说到不许，有些损了少爷颜面，周家小厮尴尬地咳了一下，连忙改口。 “你知道少爷那性子的，把儿子当小弟玩耍，每天也忙得很。” 柳青青听了不禁失笑，到也能理解，便点了点头。 周家小厮也笑了，便道：“接着又忙过年、祭祖，开了春少爷又要读书，直到这时，好不容易才求了夫人，让他出来赏花。” “大柳村吉祥山庄的大名，咱们镇无人不知，就连少爷也是闹了好久，才得了今天这个机会。” “夫人知道后，就让少爷顺路来拜访，并且送上红蛋。虽然有些晚，但还请乔夫人谅解，乔夫人的大恩，周家记在心里。” 周家小厮把原由说清楚后，就将手中竹篮递向柳青青。 第446章周家好意 “不必客气，我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还是周家心善有福报。” 柳青青接过竹篮，客气地说道。 “周少爷如今可还好？” 柳青青目光一转，看向已同小姐妹们跑去看兔子的周少爷，不由低声询问。 如今儿子有了，爹却还是那个傻少爷，也是可怜。 “得乔夫人提点，少爷比以前好多了，老爷和先生都考问过，估摸少爷现在是……十二岁到十五岁不远。” 周家小厮也是很感激柳青青的，见她相问，便压低了声音。 “学问在十五岁，玩闹起来不会超过十二岁。” “原来如此，那也不错了！”柳青青点头。 只要周夫人地位稳当，少夫人善养儿子，二十年后，周家便有新的顶梁柱了。 当然，在周老爷那些小妾们不要生儿子的情况下，否则，周家怕还有事端。 不过，如今添了丁，总是大喜事，周家夫妇也总算老来有靠了。 “夫人还有句话。”周家小厮突然又开口，目光还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敢说出来。 “夫人说，本想与乔夫人结交，奈何当初的事闹得太大，还令乔夫人受到伤害，很是过意不去。” “如今乔夫人已觅得如意夫郎，周家上下也略作心安，不敢走得太近恐招闲话中伤乔夫人。” “但乔夫人若有用得上周家的地方，只管来找，周家下下不忘乔夫人大恩。” “周夫人客气了，姻缘天定，各有命数，小女子如今夫婿宠爱、家道详和，不必担心，也愿周少爷伉俪百年好合，来年给顺宝再添小弟。” 柳青青连忙说道，不管如何，这也是周家好意，她心领了便是。 “承乔夫人吉言！”周家小厮顿时笑容满面，朝柳青青躬身作了个大揖。 “那我们就告辞了，难得过来，小的带少爷赏花去。”周家小厮笑说了一句，便看向库房那边，喊道，“少爷！我们玩去了！” “不要！”周少爷的声音从库房门口传来。 “少爷！我们摘桃花去了！”周家小厮无奈，只得又哄。 “不要！回去的时候再摘，不然莲儿妹妹会生气！” “少爷！你不听话，夫人就不让你出门了！”周家小厮祭出杀手锏。 “坏人！竟敢告诉我娘！”周家少爷的背影僵了僵，突然跑过来，虎着脸瞪着自家小厮。 “说好来送了红蛋，我们就去吉祥山庄吃点心，看桃花，回家时再偷偷摘一枝带回去的！” 周家小厮缓了口气，好言安抚。 “……当我不存在呢？”柳青青在一旁听这对主仆说话，哭笑不得地开口。 “诶咳咳……”周家小厮顿时尴尬了，还真是一时情急，把乔夫人给忘了。 “青青姐姐！我要小兔！给我一只小兔好不好？”周少爷突然有了主意，伸着双手上前就要拉柳青青的手，语气还有些撒娇。 只不过这样的表现，出现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若非他的表情确实很纯真无邪，可真是难看。 大家远远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当初要纳柳青青为妾的那个镇上大户，周家的傻少爷啊？ “就你们俩人过来？”柳青青掀眉瞥了周家小厮一眼。 在少爷求兔子时，竟然不阻止？难道被默许了？ 刚还说夫人说，怕惹闲话影响她名声，不好走得亲近，现在就讨要兔子？ “还有两个小厮、四个护卫、一个车夫、一个婆子。”周家小厮连忙说道，“那行，周弟弟，看你这么可爱，送你两只兔子，乖乖玩去，要听你娘和你媳妇儿的话，明白了吗？” 柳青青便看向还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傻少爷，于是答应了。 “噢！两只！两只！”周少爷一听顿时欢喜得蹦了起来，拍着手掌十分激动。 “姑姑！”芸儿一听要送两只给别人，立刻跑了过来抱着柳青青的腿，小.嘴噘得老高了。 “芸儿乖，咱们家兔子多，等以后让姑父再去山上捉。”柳青青抬手摸摸芸儿的头，安抚着她。 “来，把红蛋拿去厨房，你们几个玩过兔子的，把手用皂粉洗干净，再剥蛋吃。” 柳青青怕芸儿还是不开心，立刻用吃的引开她的注意。 就喊乔喻凌去捉兔子，叮嘱他这次一定要分辨出雌雄，这样送一对儿才有意义。 用当初做的笼子装了，递给周少爷，又叮嘱周家小厮养兔子的一些基础常识。 周家小厮也有些激动，目光闪闪地望着笼子里的兔子，终于忍不住欢喜地开口。 “多谢乔夫人！多谢乔大爷！实不相瞒，我们除了平时买到野味回家做菜，还真没见过活的小兔子！” 原来如此，在这样的小动物面前，真是不分年纪大小了。 “注意卫生，不要让孩子接触到小兔子了，少夫人最近也别靠近，若是摸过兔子，一定要将手洗干净，换身外衣。” “兔子吃的草、青菜，一定要洗干净再晾干水渍，以防兔子拉肚子。” 说不得，柳青青又叮嘱了一翻。 “周弟弟，兔子不许拿进卧室去，不然你娘会把兔子赶走的！” 柳青青见得了兔子又欢喜地玩起来的男子，于是又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保证不让娘把小兔赶走，小兔是我的朋友！”周少爷立刻紧张地说道。 “对了，你们等下，我给你们拿些糕点。”柳青青又提醒了周家小厮一句，便匆匆回了厨房。 喊着让刘月儿把装红蛋的篮子腾出来，垫上干净细纱布，再将今天几个口味的糕点装满一竹篮。 然而，看着小姐妹们都在看什么东西，一脸惊叹不由疑惑。 “青青姐，这是篮子里的东西。”刘月儿将手中一只木盒递给柳青青。 木盒被打开了，里面装着两支镶金珠钗、一对碧玉镯子、两条珍珠项链。 柳青青拧眉，连忙将木盒拿了过来，叮嘱刘月儿照办，她便拿了木盒走出去。 “这是放错了吧？”她将木盒递给周家小厮。 “没错，是夫人准备的登门之礼，毕竟少爷初次登门拜访。” 周家小厮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其实刚才柳青青要去装糕点时，他就想开溜了。 第447章避嫌 这时见事已暴露，只得小心解释。 夫人的意思，怕乔夫人不肯收，就悄悄送了，别声张。 “这礼太重了，你拿回去，跟周夫人说，她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农家人勤俭惯了，会心生惶恐。” 柳青青将木盒塞回周家小厮手中，微笑婉拒。 “这……”周家小厮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竟然挣不开柳青青一个农女的力气，不禁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快走吧，带你家少爷逛逛，就早些回镇上去，想摘桃花不要自己动手，让王掌柜安排，只此一次。” “是，那小的和少爷就告辞了。” 周家小厮无奈，只得接下木盒，又接过刘月儿送来的糕点，便告辞要走。 “青青姐姐！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好喜欢！”周少爷离开时，还欢喜地向柳青青道谢。 柳青青含笑看着那样的男子，心下叹息，却朝他挥了挥手。 周少爷也笑容灿烂地挥了挥手，便被小厮拉出了院门，“青青姐再见”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周家有这结果，也算得偿所愿了。”乔喻凌走过来，笑看着柳青青，“你这姐姐当得还很高兴啊，一口一个周弟弟。” “他是十五岁的聪明、十二岁的世故，也就长喜这年纪，叫他弟弟不是很合适嘛。” 柳青青失笑，嗔了乔喻凌一眼，这是想吃醋还是咋滴！ 十五岁的智商、十二岁的情商，虽然不是正常人，但也总算是正常了不少。 只要顺宝健康长大，到了二十岁，就能越过他爹接过周家产业，而他爹，就一辈子这么开心平顺地过下去吧。 只要没有庶子争家产，周家三代人都会很顺利地过下去。 “那你下次跟他说清楚，不要叫我大叔，要叫大哥哥。”乔喻凌突然表情别扭地嘀咕了一声。 “啊？”柳青青惊讶地张大了眼，难道刚才傻少爷跟他打招呼了？ 想到差不多年纪的周少爷叫乔喻凌“大叔”，柳青青突然“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笑得快直不起腰。 乔喻凌瞪着竟然敢嘲笑的小女子，撇下唇角很不高兴。 “抱歉，我当时不知道，不然一定纠正他。哈哈哈，大叔只有我能叫，我才不要别人也这么叫你呢。” 柳青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抱着乔喻凌的手臂借以支撑身体，努力表达自己的立场。 只不过笑不停口，表情有些扭曲。 “姑姑好开心，难道她已经吃过红蛋了吗？”厨房门口，突然传来芸儿不解的声音。 “没看见她吃呀。”刘雪儿回答。 两个小女孩手中都拿着一只剥了壳的煮鸡蛋，蛋壳去掉，蛋白上还染了不少红色，手指上也沾染了一些。 正新奇又不舍地小口吃着，嘀嘀咕咕。 “好了，我得继续忙去了，你要不要吃红蛋？” 柳青青被小朋友议论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将脸埋进男人臂弯，趁机用他的衣袖擦了擦眼泪，这才说道。 “不吃。”乔喻凌没有动，任由小女子折腾，却一口拒绝。 “吃一个吧，沾沾喜气。”柳青青却仰起脸，央求着。 “吃半个吧。”乔喻凌撇嘴，到底还是妥协了。 他才不要吃别人家的什么红蛋呢，只是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最后，他们合吃了一个红鸡蛋，柳青青便又继续干活，等糕点上蒸，只要留两人在厨房看着火就行了。 她正要回西屋，就被外婆喊住了。 “外婆，怎么了？”柳青青连忙走过去。 周家小厮拿来的鸡蛋可不少，大家都吃了一个，还剩下十来个呢。 只是外婆此时叫她过来，可是为周家的事？ “周家少爷虽然傻，但今天看来，也是个好后生，只不过，你毕竟差点就进了周家门。” “如今你和夫婿感情好，要好好珍惜，多重视他一些，不要跟周家少爷走得太近了，让人闲话，让你夫婿不高兴。” 刘老太太并没问周家怎么回事，老头子都告诉她了，而她担心的却是，周家少爷不懂事，拉着青青叫姐姐，青青竟然也跟着喊他弟弟。 这一来二去，总是不妥。 明白人知道周少爷是傻的，不明白的可不管这些，若是让有心人故意编排些什么闲话，三人成虎，污水泼下来，可就说不清了。 “知道啦外婆，其实周家小厮也带回了周夫人的话，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们小少爷过两天百日宴，都没接我呢。” “今天只是来送红蛋，也向我报个喜讯，才高兴高兴，而且送了谢礼，不过太贵重了，我没收。” “我叫周少爷弟弟，本也是想着避嫌，没想到这样还不行，那下回要更注意一些了。” 柳青青怕外婆担心，连忙乖顺地说道。 周夫人说，她还可以不在意，没想到外婆也这么说，那就证明真有问题了。 毕竟周夫人和外婆，都是这时代的土著，她一个穿越的，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就一定要听当地人的意见了。 “那就好，你忙去吧。”刘老太太这才放心地笑了。 柳青青便回西屋去，看到男人正在看书，连忙走过去。 “亲爱的夫君大人，今天这位周弟弟登门，我并不知情，我没请他们进屋喝茶，就是为避嫌，今天的事，应该不会引来什么闲话吧？” “或许。”乔喻凌没有抬头，目光停留在书面上。 “我叫他周弟弟，其实也是为了避嫌，并不是要攀亲的，送兔子给他，除了同情他，也是一份回礼吧。” 柳青青见男人没看自己，连忙又走近几步，站在他背后，给他捏起肩膀，继续表白心意。 “周家送红蛋也算礼节，我回了两只小兔，作为猎户家，这礼也算正常。” “周家想表谢意，就将一盒首饰藏在篮子里，说明周家也是明白人，不可高调。” “而且呀，小厮转告了周夫人的话，说将我当初的提点之恩记在心里，但我当初以死拒进周家门的事闹得有些大，又已嫁如意夫郎，怕损我名声，两家不好走得太近，但若我们有用得上周家的地方，可以去找他们。” 第448章费了不少心思 “我哪里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呀，就算有什么难处，我家夫君也能解决的。” “但人家也是好意，我便心领了，将首饰还了回去。” “夫君大人，你看你家娘子这么处理，可还妥当？” 柳青青把情况都说了一遍，便偷瞄着男人。 “嗯，妥当。”乔喻凌这才放下书，看了柳青青一眼。 “我原本以为处理得很好了，但刚才外婆把我叫过去说了一顿。” “不但提醒我要避嫌，还提醒我要体谅最疼我爱我的夫君，不可让夫君受委屈哪。” 柳青青见男人终于看她了，立刻将手一伸搂了男人的脖子，要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亲昵地哄着他。 “嗯，外婆是明白人。”乔喻凌勾唇，感谢外婆疼他这外孙女婿。 “……”柳青青见他这么说，心里也感激外婆。 是外婆提醒了她，不然她真的以为自己处理得很好了。 因而，她捏肩膀也更殷勤，让男人好一翻享受。 中午读书郎回来，柳青青又是一翻安抚，总算把拿小兔子做了人情这事给解决了。 之后，周家少爷他们没有再来过。 又过了几天，算算日子，柳青青知道周家小少爷的百日宴，必是热情隆重地办过了。 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谁知不久后，周家小厮又来了，仍是来送礼的。 “乔大爷、乔夫人，上次的礼未入乔夫人的眼，我家夫人心有不安，刚忙完百日宴，就让小的再来致谢。” 这次周家小厮从马车上拖下两只箩筐，一只装满了鸡鸭羊肉、一只装了一只十斤装的酒坛子。 “这是办席剩下的，也不是专程置办的，只是一点共享喜悦的心意，还望乔大爷和乔夫人笑纳。” 这次周家小厮说话更是小心，生怕柳青青又给拒绝了。 “这个……”这次柳青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向乔喻凌。 “我们家也不缺吃的喝的，还是……” “既是办席剩下的，就收下吧，代我们向你家老爷夫人致谢。” 乔喻凌突然爽快地收了礼，反倒吓了柳青青一跳。 他不吃醋啦？ “是！小的定会回报老爷夫人，告辞。” 周家小厮见乔家收下了礼物，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完就跑。 好像很怕乔家人改变主意似的。 “喻哥，怎么……”柳青青不解地开口。 “从首饰变成菜和酒，周家夫人也费了些心思，若再不收，到像咱们不知好歹了，收了，也让他们心安吧。” “再说，相比首饰，这个礼已轻了不少，虽说还是要一些钱。”乔喻凌笑了笑。 柳青青见状，也就不客气了，喊了姐妹们过来抬箩筐。 乔喻凌直接把酒收了起来。 他原来家中就不缺酒，后来更是存了桂花酒、梅花酒、桃花酒，想喝酒多的是。 不过有酒也不嫌多。 既然收下了，当天中午就拿出来和外公、舅舅他们喝一杯。 只不过开了坛，闻着香却让他诧异了一下，后来倒了酒尝了一口，才叹了口气。 “周家为了这份谢礼，是真的费了不少心思。” “这酒不差。”刘友良刚好也尝了一口，赞了一句。 “这是杏花春。”乔喻凌解释。 “杏花春？”刘友良愣了愣，没听说过，不禁疑惑，“很贵么？” “价钱在竹叶青之上。”乔喻凌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这、这……”刘友良吓了一跳，不禁尴尬，“竹叶青已是我喝过最好的酒了。” “我也是，还是在这里喝的，平日我们喝的也就是最普通的水酒了。” “……”柳青青看着外公和舅舅那副感慨的样子，不知说什么好。 她心里想，不会拒绝了一盒首饰，却来了一坛子比首饰更贵的酒吧？ 那副首饰总价不会低于二十两吧？她不太会看质量估价，但那一盒子虽然数量不多，但成色上等，肯定不会便宜了。 而这坛子酒有十斤，能让男人惊讶而且说出了名字，那就是有名有号的酒，可不是一般小酒坊里的水酒。 “无妨，喝了就喝了，周家也买了心安。” 乔喻凌见小媳妇一脸思索表情，以为她在担心还是收了人家大礼，于是说道。 谁知，柳青青却是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 中饭后，柳青青又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就陪喝了酒的男人回西屋。 如今炸豆腐的活计刚交出去，她就腾出了不少时间。 而厨房里虽然负责几种糕点，却本是姐妹们能应对的，大家都没之前那么忙了。 她打了盆水回屋，拧了温湿的帕子给男人擦手脸，好奇地问他。 “这个杏花春，为什么不叫杏花白？” “杏花白是杏花白，杏花春是杏花春。” 乔喻凌坐在床边，享受小媳妇的伺候，笑着解释。 “杏花白和杏花春，都是杏花酒，名气也差不多，价钱也差不多，最普通的也要一两银子，和我常喝的竹叶青差不多。” “这个，怕要二两银子，镇北方家酒坊有卖，到不是独门手艺，大一点的酒坊都有卖。” “啧啧，二两银子啊！”柳青青听了不禁惊叹。 “一斤。”乔喻凌突然补充。 “……”柳青青拿帕子的手猛地一抖，看向他，“那不是二十两！” 乔喻凌点头，好笑地道：“想必周家怕咱们又不收，就谎称是百日宴剩下来的酒，咱们自然不会再计较。” “也对，毕竟他们添子添孙是大喜，共享喜悦也是一份祝福不是？”柳青青听了无奈。 “最后还是收了他们的礼，不过这酒是你喝了，可不是我收的。” 想到那天周家少爷跑来让男人不高兴的事，柳青青立刻声明。 “菜可是你做来吃了。”乔喻凌好笑地看着她，找他麻烦？ “那是下酒菜！下酒菜！”柳青青嘴一撇，连忙划清界线。 “呵呵，你呀！” 乔喻凌被她一本正经声明立场的模样逗笑，抬手去捏她脸颊。 “君子动口不动手。”柳青青连忙闪避，又白了他一眼。 “好。”乔喻凌突然笑得意味深长，起身去关了门窗。 柳青青刚拧干帕子，准备端水去倒，听见门响扭头一看，顿时愣了愣。 “怎么？”她问道。 第449章撩拨 “你说的。”乔喻凌走了回来。 “我说的什么？”柳青青茫然不解，她说什么了？ “你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乔喻凌将柳青青往床上一扔，立刻就压了上去，笑得有些邪魅。 “我便亲到你求我动手。” 说着，大掌将她双手置于头顶，身体没有支撑地压上了她，开始猛啃。 酒香清冽，扑鼻而来，让没喝酒的人也忍不住醺醺然…… “夫君……”很快，柳青青便觉喘气不过，轻吟着喊道。 乔喻凌却仿佛没听见，继续为所欲为。 “夫君，求你……”柳青青忍不住了，摆着头挣扎着。 “求我什么？”男人动作微顿。 “求你起来些，快压死我了……” 柳青青喘着气，除了头还能扭动一些，身体是完全动弹不得。 男人自己不支撑，身体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如何承受得住？ 呼吸都喘，还要被他啃、被他咬，被他堵了呼吸。 好惨！ “你若自己把衣退了，我便如你所愿。” 乔喻凌嘴角猛地弯了几分，被她这副惨相逗得忍俊不禁。 “是、是、是，奴家在上面，可好？” 柳青青瞥着男人那副得意样，心里恨得牙痒痒，嘴上却不敢惹怒他。 但他要好处，这一次也是逃不过，干脆允了他吧。 都老夫老妻了不是？ 不过，被压在身下的悲惨，让她决定在上面，由她来掌控。 她也要将他的手置于头顶，也要这般狠狠蹂.躏他！ 男人看着翻身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子，竟然学了他的样还摆出一副饿羊扑狼的表情，眼中笑意深浓，胸臆间畅快淋漓…… 几翻恩爱，男人终是忍受不住小女子在关键时刻的撩拨，最后还是翻身做主人，狠狠地惩罚了她的坏心眼儿。 床榻间鱼水之欢、几翻纠缠，后来的后来，柳青青喘息着窝在被中，浑身酸软无力，只剩一双大眼，嗔瞪着神清气爽的男人。 “你睡会儿，我去打水来给你擦擦。” 男人已穿戴妥当，转身笑看着意气难平的小女子，不由勾唇轻笑，又俯身在她微嘟的柔唇上轻啄了一口。 她的柔唇，因为他的啃食而变得丰润嫣然。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有心转身不理他，奈何一身散了架般，动一动都觉得辛苦，干脆把眼睛闭上。 还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以表达她内心的不满。 乔喻凌呵呵一笑，便起身放好帐幔，出了屋子。 柳青青没有眼睁，胸臆间仍有些喘息不均，脑中嗡嗡地，很快便昏沉地睡去。 男人何时回来为她擦拭身体，她全然不知。 当她睡醒再睁眼时，就看到男人正随意地靠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书正看着。 她忽然勾唇无声一笑，便悄摸摸地伸了手，滑向他的侧腿……上方。 乔喻凌神情不变，静观其变，直到纤秀的手指出现在书册下方，企图攥走他手中的书时，这才露出笑容。 “娘子，你可是不想为夫看书不看你？” 乔喻凌这才转头看向一脸小阴谋表情的小女子。 “哪有！” 柳青青正以为自己能突然攥走男人手中的书而吓他一跳时，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表情一变。 “娘子光着一条诱人的藕臂，在为夫眼皮子底下表达着对书的不满，可不就是想阻止为夫看书，而看娘子？” 乔喻凌一本正经地与柳青青理论着，眼底的笑意敛收不住，有趣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得尴尬窘迫。 “我刚醒，哪知你没给我穿衣呀。” 柳青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确实是光着手臂的，倏地一下收回了手臂藏于被中。 这时男人的大掌也钻进了被中，往下摸了摸，摸向那让人浮想翩翩之地。 柳青青不由红了脸，连忙往后缩了缩，一脸嗔怒地瞪着使坏的男人。 “娘子可是想要了？为夫可以满足娘子的。” 乔喻凌的手掌被推开，戏谑地继续撩拨着。 以前是小女子时常撩拨他，现在却倒了个儿了。 “走开！谁想要啦！”柳青青恼羞成怒，语气变得凶狠起来。 “我要起来了，还不赶紧把我衣裳拿过来！” “好吧，娘子这一觉也睡了好久，该起身走动一下，以免夜里没瞌睡了，到来折腾为夫睡不了觉。” 乔喻凌自脚榻上捡起柳青青的衣裤和长裙，却将没绣花的粉色肚兜拽在手中，看向柳青青时的目光便又火热了几分。 “坏人！不要脸！” 柳青青被男人颠倒黑白的说法气得磨牙。 若非衣裳还没拿进被中，肚兜还在他手中，她早就跳起来揍他了。 “娘子在骂为夫不要脸？”乔喻凌却故意板起了脸，只不过眼中的揶揄之色却也明显。 “娘子是在埋怨为夫伺候得还不够好么？”他的大掌又探入被中，邪恶点火。 “啊！不要啦……”柳青青被摸得一阵哆嗦，急求着，“奴家错了，夫君大人最要脸了！” “哈哈哈哈哈……”乔喻凌终是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每回逗小媳妇，可真是欢乐有趣。 他心情愉快，忽然将被子整个掀开，让小女子娇软光洁的身躯暴露在自己目光之下。 “娘子太可口诱人，这脸不要也罢。” 目光灼灼欣赏着娇羞躲藏、企图夺过被子的小女子，忽然大手一捞，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夫君，你白日宣淫也罢了，这大半天不出屋子，让家里人知道总是不好的。” 柳青青被男人困在怀中，越挣扎、男人的手越放肆，吓得紧夹两腿、双手也紧紧抱住他，不敢乱动。 只得软语跟他讲道理，希望他能打消乱来的主意。 “为夫已出过屋了啊，人都在东边呆着呢，没人知道的。” 乔喻凌一边解释一边享受着软玉温香带来的视觉和触感，心思涌动，竟是真的想再要一回了。 “人家还没出屋呢，人家要出去！” 柳青青一听连忙表明态度，脸上写满很害怕留在屋里被狼吃的表情。 见她这般，乔喻凌吃吃地笑了起来，却是将手中肚兜为她穿上。 “娘子你在怕什么？为夫帮你穿个衣而已。” “……”柳青青防备的表情顿时僵了僵，低头看下来，不禁哑然。 好像……真的是在为她穿衣诶。 可是刚才…… 她的脑子有些糊。 第450章李耆老寿宴 这天已是半下午，柳青青总算如愿出了屋子。 也确如乔喻凌所说，他们院子里没有人，都在东边屋子里呢。 自从前几天把炸豆腐的活儿交出去之后，姐妹们的任务确实轻松了不少。 因为不用帮她打下手了，反过来她得了空可以加入她们的工作。 就算仍要负责几种糕点，但这个可以在上午全部做完。 只要不临时添货，她们还有空闲轻松地做中饭。 中饭后就没什么事儿，可以回屋绣花、缝衣、纳鞋，甚至睡个舒服的中觉。 也所以，柳青青自己在中饭后就随乔喻凌回了屋，只不过没有睡到舒服的中觉，都让男人给啃掉了。 柳青青到厨房里转了一圈，见芸儿也没过来找她，便拉着乔喻凌的手去竹林里。 竹林里今年又添了许多新笋，已慢慢长成半截新竹。 不过在密集之地，也挖了不少竹笋，做成了干笋留着。 新竹在成长，旧竹也会被陆续伐掉，编盘箕、箩筐、做竹椅子、做新的装小兔的笼子…… 当然，这些活儿，都是外公和舅舅陆续在做，乔喻凌已几乎不会动手了。 如今外公和舅舅有时会回白杨村忙自家地里活儿，忙完则会回来这边，又帮着这边干活儿。 乔喻凌原来院中那两畦地，大家得空都会照看一下，他有时也会去浇浇水、锄锄草。 东边后院围墙边上，也种了一些小菜，自家吃着到也方便。 如今生意虽不火爆但也算稳定，柳青青决定月底结算之前，提醒王小六，葡萄酒方子该掏钱了。 “夫君，等这笔钱收到，咱们就想想新的赚头，不管是开铺也好，还是买田庄也好，还是买地，都行！” 牵着乔喻凌的手从竹林里逛了一圈，回来时往东边院子去摘了些菜，再回厨房时。 柳青青说起接下来要花心思做的事情，又提起这笔陈年订单。 “嗯，好，可以先想想，若开铺，开什么铺，开在哪里，由谁去做，反正我是不去。” 乔喻凌这次没有再阻止小女子，因为知道她从未打消过这些念头，恐怕也从未满足过只守在村子里赚点小钱的日子。 既是如此，那就让她自己思虑清楚，而他不喜经营，懒于交际，是帮不上她什么忙了。 “知道啦，不行就先买田庄呗，到时全种葡萄，除了吉祥酒楼，咱们也可以把葡萄酒往外卖嘛。” 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心想这男人还真是没事业心。 不过，将一个原本过得逍遥自在的猎户，逼得成天跟她在家琢磨生意事儿，也是不容易了。 还是别太急进了，慢慢调.教吧。 柳青青摘了些小菜放在厨房里，乔喻凌也从冰窖拿了鸭子和羊肉，他们便又回屋去了。 柳青青趁着空闲，又开始做鞋。 春衫早已做过几身，大家都有得穿了，做完鞋子，又得张罗夏天的薄衫了。 而她，如今抽身出来，就如乔喻凌所说的，也要开始琢磨着要做什么。 现在，是在买铺和买田庄这两个选择上摇摆不定。 酒楼和茶楼是不能开了，毕竟已有吉祥友好合作了，再开，便有竞争之嫌。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六，李耆老六十大寿。 这天不是集日，村塾也不放假，一大早，读书郎们照常去上学。 柳青青领着姐妹们把糕点做出来，便张罗着准备去做客。 李耆老寿宴并不大办，毕竟再过半年，李家就要娶孙媳妇了。 农家人本性淳朴，并不将摆酒设宴当作谋利的手段，若有两桩大事要办，便会分出轻重。 就像去年刘家，刘长福娶了媳妇，之后不久爷爷刘友良大寿，便只宴请了亲族。 刘家与李家是新结的新家，自然要去。 而柳青青素来尊敬李耆老，与李家走得近，自然也是要去的。 不过，柳青青并未准备什么大礼。 毕竟她与李家关系再好，将来也还要在村里与别家走动的。 若是给礼太重，以后在别家不好端平这碗水。 反正她给了黑牛和他娘工作，算是在关键时刻帮衬了李家，她的心意已到，这就够了。 因而，她只准备了两吊钱，作为乔家和柳家三房的寿礼，到时记在人情薄上。 刘家准备的则是两吊钱，另外刘月儿做了两双新鞋，一双给李耆老的、一双给三奶奶的。 这也是未过门孙媳的一点心意。 上午，外公外婆和舅舅先过去李家，柳青青和姐妹们把屋里事儿忙完，确定酒楼中午不会过来后，这才过去。 今天李家有席面，李王氏和黑牛娘儿俩是早早过来吉祥山庄先把准备活儿做好，剩下的再交给其他人帮帮手，上午他们就回家去了。 等柳青青他们一行人走过去时，李家已经很热闹。 大家看到他们过来，纷纷打起招呼，而刘月儿却更受瞩目。 “黑牛好福气呐！” “是呀，这么好的姑娘，长得还好看！” “听说也在吉祥山庄干活呢，工钱和黑牛一样多。” “哪里是在吉祥山庄，是在乔家吧。” “是在乔家干活，工钱还不是吉祥山庄发的嘛。” “也是，乔家也是吉祥山庄的东家，还不是一样。” “……”大家议论纷纷，不过村里人少，亲戚多。 毕竟亲戚有外村的，也有本村的，到了一起难免就会说道这些事儿。 刘月儿听见那些人都在打量自己、议论自己，不由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 柳青青也听见了，不过没有说话，和迎出来的李耆老行了礼、拜了寿，便在赶出来的黑牛带领下，在一株桃树前面坐了。 很快，李家小姑娘们便端了茶过来，还有绿豆糕。 看着只有绿豆糕一样糕点，柳青青心里是感动的。 这一样糕点，是当初三奶奶当面找她讨的做法，之后，便没有再打过其它糕点的主意了。 虽说是李耆老叮嘱过家里人，但守得住，才是李家人的品德。 “放轻松些，你表现越大方，别人越说不了你不是。” 柳青青很快便回过神，拿了一块绿豆糕给芸儿，并低声提醒刘月儿。 刘月儿红着脸一直跟在她身后，现在坐了下来，还低着头有些拘谨。 第451章无趣 林绣儿虽然已经嫁给了刘长福，但毕竟还是小姑娘，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嗯。”刘月儿应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情绪便缓了缓。 这才抬头和林绣儿、李如意说话。 柳青青又看向在桃花树下玩耍的小姐妹们，叮嘱她们不要爬树。 这桃花树自然是种在院子外面的，因而，她们此时坐在院子里边，小姐妹们则跑到了院子外面。 芸儿也想去，但柳青青不去，她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坐在姑姑腿上吃绿豆糕。 先过来的外公外婆他们，则和李家老亲戚们坐在一起儿说话。 黑牛和刘月儿定亲时，大家都来过，是彼此认识了的。 等读书郎放学之后，黑牛就吆喝着领着几个小兄弟开始摆桌。 如今村里后生们多在吉祥山庄干活，如今家里摆席，竟然没有顺手可用的帮手了。 还好也没大摆酒席，如今天气又正好，就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再在堂屋里摆了几桌。 黑牛显然早有准备，因而才将柳青青他们这一行人安排在了桃花树前，这时便在这里摆上两桌。 让大家赏花、吃饭，风景更好。 见他这般安排，便有亲长们纷纷出言调笑，到底是在讨好东家，还是在讨好小媳妇？ 黑牛也不辩解，只是嘿嘿笑着，又忙自己的去了。 只不过大家这一笑，刘月儿又有些窘迫。 好在很快就有人送菜过来，大家纷纷提筷子准备吃饭，注意力也就不集中在这边了。 刘长福匆匆跑来，先去给李耆老行了礼，这才出来在桃花树前入席。 柳忠和柳义也过来了，如今到把关系走得勤，让村里亲戚暗自感慨不已。 这柳家，到是越过越好了，距离去年发生的那件事过去，还没一年呢。 也得亏柳青青嫁了个好男人，又变得能干了，竟靠做吃食发家了。 常言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柳青青发了家，将娘家关系处理妥当，才是真本事，让人不得不佩服她。 大家边吃边议论，不时朝桃花树前投来打量的目光。 刘月儿以为是看自己的，话也变少了。 而柳青青听见有人在议论她的事，心里多少有些郁闷。 她是来做客的，又不是给人嘀咕闲话的，尤其还让月儿妹子坐立难安、食不知味了。 只不过，她扭头扫了一圈，许多都是不熟的，打量着她们的事，而村里眼熟的那几个，又是她不便撕开面子的。 都是李家亲戚长辈，又没冲突，叫她如何发作？ 最后，只得忍了。 她们姐妹们坐了一桌，乔喻凌与柳家三兄弟还有刘长福兄弟、晔儿坐一桌。 她带着芸儿吃饭，到是不好扭头去找背面坐着的男人说话，于是专心照顾芸儿吃饭，自己也吃了一些。 上完了菜，黑牛便直奔他们这边而来，先到另一桌打了招呼，却又跑到这边来，本想和刘月儿说几句话。 谁知，他刚靠过来，刘月儿就猛地瞪住他。 “怎么了？”黑牛被瞪得一脸茫然。 柳青青看着毫不知顾忌的后生，不禁失笑，心情这才算好了些。 相比刘月儿的紧张，黑牛的表现可就是真坦然了。 他坦然地招待着他们，坦然地和刘月儿交流。 只不过，他是男子，又在吉祥山庄做了这么久的事情，早就练出来了，哪里还会有紧张不安的时候？ 相比之下，小姑娘脸皮嫩，又一直有人在打趣他们，因而，竟是如临大敌。 “你去那边吃饭。”刘月儿红着脸，声音嗡嗡地小声要求。 “嗯，那你多吃点，吃了饭别急着走，我们一块儿过去。” 黑牛还不知道刘月儿到底是为何，但见她脸红，这才有些猜测，连忙说道。 “……”刘月儿低头吃饭，没有再回应他。 黑牛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她这般，只得欲言又止地转身走开了。 柳青青看着他们互动，心里觉得有趣。 这才是这世界里小俩口正常的交流吧？ 就像绣儿小表嫂和长福表哥，他们还没圆房，和这对未婚的情况也差不多。 有时候长福表哥想对小媳妇表现点体贴，谁知小媳妇却被受惊的兔子似的，总会找机会躲开。 然而到了她以为没别人看见的地方，却又有说不完的话了。 在外面害羞，是这世界里小姑娘的共性。 不包括她。 她从穿越第一天，就塑造了她的悍女形象，在外面坦然霸气地应对一切事件。 与她男人相处，也是一样。 她敢在外面与他牵手、挽臂，有说有笑、并肩而行。 但她所有的霸气，到了屋里与男人独处时，就会消失了。 男人的厉害，她自然是领教深刻，不说也罢。 小姐妹们吃饭快，很快就吃饱下席，又到一旁玩去了。 柳青青喂芸儿喝了几口鸡汤，给她擦了擦嘴，也让她下了席，跟着小姑姑们到院子外面玩去。 柳青青自己匆匆吃了饭，便来到乔喻凌身边。 乔喻凌只与柳忠和柳义喝了两杯酒就吃饭了，这时候见她吃完，便加快了速度，很快放碗。 柳青青便同他去向李耆老他们告辞。 原本做客没这般匆忙的，但柳青青都觉得无趣，她家本就不爱与人打交道的男人，自然也会觉得无趣。 因而，便以怕酒楼糕点不够用为由，告辞离开。 刘月儿和林绣儿则是等刘长福和黑牛吃完，这才过来行礼告辞。 他们都是要干活的，李耆老自然不会多说，就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 而柳青青在离开前，又和李家几个相熟的老亲说了几句话，像黑牛的外婆家，自是关系不错的。 眼下正是盘鸡崽的时候，柳青青随口就订了两百只小鸡崽。 黑牛外婆答应月底先给她送五十只来，剩下的下个月陆续送来。 如今吉祥山庄的鸡都是黑牛外婆家供应的，隔三差五便往这边送货。 柳青青如今自是不需要靠养鸡赚钱了，她养鸡是为了自家吃着方便。 去年的那么多只鸡，最后也没卖掉多少钱，全用来自家吃了。 走出院外，柳青青喊了小姐妹们回家。 小兄弟和晔儿，就叮嘱他们不要乱跑，玩一会儿就自己去村塾。 第452章这损失该找谁？ 小孩子也是需要放松一下的，今天这边热闹，也不约束他们回家写字。 回去的路上，黑牛一直在逗刘月儿说话，总算让刘月儿又活泼起来。 刘长福也陪林绣儿走在后面，低声说着收麦子的时候去趟林家村的事儿。 其他小姐妹们则热闹多了，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 就连芸儿也不跟姑姑了，跑去和小姑在一起蹦蹦跳跳。 柳青青看着前面分成几队的人，不由感叹。 一年前往事已矣，康庄大道还看今朝。 而她牵着乔喻凌的手，不时歪头看他一眼，露出思索的笑容。 “傻笑什么？”终于，乔喻凌侧目含笑看她。 “我笑，这个春天风景真不错。”柳青青却意有所指地道。 “嗯，今年种了这么多花，自然美了。” 乔喻凌却随口附和，并不知柳青青心里在想什么。 “嗯，春天的花儿开了，自然美。” 柳青青撇嘴，白了他一眼，懒得和这不解风情的男人说道。 不过，她却已在琢磨着，该给月儿表妹准备什么添妆了。 去年她艰难时，李耆老热心帮助，丝毫不嫌他们这些拖油瓶麻烦。 后来，她张罗买下后山五十亩山地，李耆老每天帮着监督山地施工，带队负责木工项目。 这个长辈，是真心实意在帮他们的。 说成了黑牛与刘月儿的亲事，她很满意。 吉祥山庄开张，黑牛和他娘的工作，也是她该有的回报。 而刘月儿的工作，现在是帮了刘家，实际上却是帮了以后的李家。 小媳妇自己能赚钱，对贴补家用、积攒小私房，都是一大助力。 李家相信，以后黑牛小俩口的日子是很好过的。 这也相当于，刘月儿是带了一笔长期稳定的嫁妆收入进李家的。 这是长远优势，而现在，柳青青要张罗的，则是让刘月儿风风光光嫁进李家门。 舅娘不在了，能为刘月儿张罗的，也就是外婆，还有李家外婆、舅娘们。 但她作为表姐，也想尽自己一份力，也是她的心意。 从去年到今年，刘家老小帮了她的大忙，若没有他们，她就算能赚钱，肯定也没有这么快，也不会走得这般稳。 重活一世竟然还有了关心照顾自己的亲人，真心实意的亲人。 让她心中感恩。 “媳妇儿，下午无事，要不要歇歇？”乔喻凌突然凑了过来，声音意味深长。 “不要！我忙着呢！” 柳青青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跳开了，扭头凶巴巴地盯着乔喻凌，目光却充满了警惕。 那天中午也不知因何源起，最后他们就你征我战半下午，尝到甜头的男人，在第二天竟然还想来一回。 不过第二天中饭后，她立刻换了被子，要去河边洗被子。 乔喻凌见她逃避一般让自己变得很忙，就觉得好笑。 不过，看刘月儿和林绣儿也要去洗被子，他便没有跟去。 只是这被子才洗了几天，她今天要找的由头又是什么呢？ “你要忙什么？”乔喻凌好奇地问。 “鞋还没做好呢，夏天你打赤脚不成？”柳青青趁势嗔了男人一眼。 给小的们做的鞋已经做好了，给男人的还没有呢，她自己的也还没有做。 “……”乔喻凌无言撇唇。 不过，做鞋也是在屋里，他们也还是在一起，总比跑去河边洗被子要强。 这么一想，乔喻凌心里又明快了几分。 回到家里，姐妹们把蒸笼洗了，厨房再收拾了一下，打了声招呼就回东边院子了。 柳青青让小妹她们都洗了手脸，去屋里歇中觉。 她自己也打了水，和乔喻凌一起洗了把手脸，这才回屋里。 外公外婆他们还没回，还在李家帮着陪亲戚们闲坐。 刘长福和黑牛直接去了山庄，没有过来。 现在正是山庄吃饭高峰时间，如今桃花正是浓艳时，每天都有不少散客进村，生意还是很忙。 当然也有小气的游人，并不在吉祥山庄消费，而是自带干粮，进村四处逛逛。 逛上一圈儿找个僻静的桃花树下坐了，感受这山野间的宁静祥和气氛，下午再离开。 这种事，早在月初时就时有发生。 柳青青知道后也没想管，只是和前来报信儿的村里人叮嘱，只要不生事，不用理会。 不过柳青青也让来人提醒村里人。 村里有外人四处逛，大家也要多注意一些，以免被人偷了东西、偷了菜什么的。 毕竟外面来的人，不是吉祥山庄的客人，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哪里的小偷？ 有了柳青青的提醒，大家也确实加强了防范，只不过时间一长，便有些压力，于是就去找村长问怎么办。 毕竟外面来的人，大柳村也不能干涉呀。 但这些人确实是被吉祥山庄吸引来赏花的，却又没去吉祥山庄，自然，吉祥山庄也不会管。 这就尴尬了。 大家担忧，还只能去找村长，而不是找柳青青。 就算他们每天都在家里留人看家，但菜地里总不能每天搁人吧？若是被外人偷了菜去，这损失该找谁？ 村长也知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和几个耆老打了商量，最后还是来找柳青青拿主意。 于是柳青青掏钱，让村里安排择日重修主村道，非主村道一律扎篱笆圈起来。 而主村道上，也会竖起指路牌。 并且提醒进村客人，不要随意在村道外的地方行走，以免踩坏农人庄稼，造成损失，按市价十倍赔偿。 虽然没有在村口修牌坊、建大门，但把村道全部用青砖铺地，又建篱笆隔路，就是一笔不小工程。 村长看着柳青青拿出来的一百两银票，脸上表情是震惊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没想到，还不到半年，柳青青就已经可以轻松拿出百两银子来，看来这吉祥山庄是真的赚大钱了。 但他并没有收下这张巨额银票，只说还像以前那样，直接去买材料，再按天结算村里人工钱就好了。 那样算，肯定用不到这么多钱的。 但柳青青却摇了摇头，笑说剩下的就给村里添在公帐上，以后哪里需要用时，用便是了。 毕竟维护村里，也只有村长和耆老们才最有经验。 她再聪明，经验到底不够，思量不周，也不知哪里要出钱出力的。 第453章消遣 于是一翻说劝，最后村长还是把钱收下了，并且回去记入公帐。 村长也没瞒着大家，毕竟这是柳青青给出的功德，甚至可以说是有意放出了消息。 村里人知道后都很振奋。 虽然吉祥山庄让柳青青发了家，但柳青青并没有忘了大柳村，饮水思源，她在帮衬大柳村，这是福报。 就算有人对村里出现散客乱逛一事，颇有微词，此时也不说什么了。 村里公帐，自然是用在村里，做为村里一员，总是受益之人。 何况这修了路，走起来更平坦宽敞，雨天还不会一脚泥泞，自然欢喜。 门前有桃花树、门前有青砖路，他们也仿佛成为了大户人家，过起了舒适生活。 甚至有人纷纷跑去找村长，也想一起买点砖回来，把家里院子也铺上一条青砖路。 有人起头，就有人跑风。 这都是前天的事儿。 到昨天，柳青青已经听说了，村里已有大半人准备跟着一起买砖铺自家院子里的路。 一起买，砖头就会便宜许多，也是一种划算。 但柳青青直接把钱给了村长，这事情乔家不会出面，也就不必向她汇报情况了。 其实主村道从村口到吉祥山庄这一路，去年就修过了，明眼人看得出来这是通往生意的主道。 只不过，现在出了散客自游的情况，村长又找来了，柳青青也不能完全视而不见。 一方面隔开农田菜地来解决，一方面修路也是为了安抚村里人。 毕竟这事真要论说起来，还是因为吉祥山庄造成的。 她也不能说自己无辜。 三月二十七，早上，柳青青帮着姐妹们把糕点做出来，就同乔喻凌去河边打渔去。 此时正是浓春水暖，春水鱼正肥时。 只不过雨水天难以预测，他们还不敢大量晒干鱼。 但一天撒上两网，随便晒晒还是可以的。 而吉祥山庄如今占了大柳村的优势，所需鱼类，几乎都是从这条河里捞上来的。 只不过为了不招人嫉妒，吉祥的伙计也是搭网从河边走，并没有直接放船下去。 他们的大鱼，依然是从别处送过来，有专门负责打渔的伙计，以前还被柳青青嘲笑过。 哪有开酒楼的连鱼都舍不得钱买，要找人自己去捞鱼呢？ 而现在，吉祥酒楼每天供应客人的小鱼都是新鲜捕捞的，干鱼则是村里人供应。 为了保证质量，柳青青也教了村里人晒干鱼的简单做法，让村里人能巩固这笔生意，赚点小钱。 以前，乔喻凌不喜欢吃干鱼，但自从柳青青做了烤鱼，还有香煎小鱼后，他对打渔的兴致到是高了许多。 而乔家储存的干鱼，一直没有断过货。 如今闲来无事，打渔还能当作消遣。 等刘友良赶着驴车过来运水时，他们把网放到驴车上，乔喻凌挑了一担、柳青青背了一筐，走路回家。 如此两天，天色忽然阴沉了不少。 这天从河边回来路上，柳青青看着天边疏卷不定的阴云。 有些担心地道：“喻哥，咱们明天不能打渔了，今天的也留一半养着吧。” 这天色，怎么看都要下场大雨了，之前晒的鱼也还没很干呢。 “嗯，不行就起个火堆，熏干。” 乔喻凌点头，看了柳青青一眼，知道她的担忧，连忙说道。 “嗯，熏的味道还是不一样，不行就放进冰窖里，不容易坏。” 柳青青笑着说道，“到时拿出来也还是新鲜的。” “那就行，不过这冰剩下也不多了，少放些东西，等天再热些，把冰全部换一遍。” 乔喻凌忽然想起来，天气回暖后，有些冰块也慢慢在损耗，虽然替换并不难，但冰窖里放的肉食多，时间长了还是要全部收整一般，才能保持干净。 这也是原来柳青青说过的，不过柳青青当初说的是，冰块时常替换。 为此，他们将冰块一块块地拿草垫子和木格子隔开，再堆放在一起，就是为了方便抽掉某一块或几块。 等夏天，是下冰窖时没那么冷，气候也干燥一些。 俩人正说着话，就看到另一头李耆老和老亲家王有全挑着鸡箩走过来。 “青青，这要变天了，还打渔呢。” 李耆老看到柳青青和乔喻凌，连忙高声喊着。 “明天不打了呢，这个养着吃新鲜的。”柳青青连忙笑道，又看了一眼鸡箩。 “我刚还在想小鸡崽的事儿呢，这天要下雨，可不好送货呢，可巧王家外公就过来了。” “我也是看天色不好，正好今天要送货到你们山庄，就把小鸡崽给带过来了。” 王有全乐呵呵地解释。 说话间，他们就进了院门，刘友良一个人弄不下水箱，仍搁在驴车上。 他刚把渔网晒到东边院子里，看到李耆老和王有全过来了，连忙过来打招呼。 听小姐妹们喊着，老太太也赶紧出了屋子，看到四箩小鸡崽，不由高兴地笑了起来。 “我们鸡舍总算又热闹起来了。” 老太太也是养鸡能手，看到叽叽地欢快叫着的小鸡崽，心情还有些激动，就赶紧张罗起来。 柳青青如今到是不大管养鸡的事儿，有外婆在，她就不操心了。 去年买的大鸡早就吃完，小鸡崽也是边养边吃，最后剩下几只留着下蛋，才没杀了。 柳青青进屋泡茶，又拿了只盘子装了几块红豆糕，就送到东边堂屋那里。 刘月儿也打了半盆温水，给李耆老和王有全洗手。 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外公，她自然是要来行礼的。 俩老头也没客气，把小鸡崽送进鸡笼后，就过来洗了手，在堂屋门口坐下。 老太太点了数，就去拿混了蛋壳磨出来的麦麸喂鸡。 东边的鸡圈都晒过石灰，也时时清扫，此时很干净整洁，并不需要另外再去收拾。 小鸡崽也不会太早放出鸡笼，有专门的小栅鸡笼关着。 而王家善意，小鸡崽并不是出了壳就送过来，而是养过半个月的。 也比当初预期的多了三十只，一共八十只，剩下的，就要到下个月了。 李耆老喝了半杯茶，吃起糕点时，突然说起一件事来。 第454章仁善之人 “村里把材料都买回来了，只是这雨要下，又不知要耽搁几天了。” “这没什么防碍吧，天晴就修，下雨就停，反正在自家村里，按天算人数给钱，也不赶工期呀。” 柳青青不解地看了李耆老一眼，不明白老头在担心什么。 “这次不只铺路呢。”李耆老却笑道。 “村里收了你这么多钱，就想着，把家里困难的那几户人家，屋子也给收拾一下，别雨天、雪天倒掉了麻烦。” “这几天，一边买材料、一边确定人手、一边也在查看那些人家的屋子情况，也不是人人有份，符合要求的才行。” 原来如此。 柳青青听了诧异，却又欣慰。 这村长和耆老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当的，能被村里人推出来，自是品德端正、有声望的仁善之人。 这是大柳村的福气。 不然，这些钱放在公帐上，甚至私下用掉一些，旁人又如何得知？ 可他们却想到了，将村里贫穷人家的草屋修缮一翻，也算是善用了这笔钱。 而他们之前放话出去，说是乔家捐助修路和充公帐的钱，因而，村里得了便宜的人家，自然也会记得她柳青青的好。 这些，柳青青出门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善意，便很清楚，有村里宣传她善行的功劳。 可以说，她和村里和村里人，都是得利的，甚至吉祥山庄也都得利。 而这面面俱到的人情帐目，却是村里这些老头和村长一起做出来的。 柳青青从李耆老说的话里，很快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益。 “这雨怕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等开工时，多找些人，优先修缮房屋便是，人多力量大，说不定一两天就修好了呢。” 柳青青便提议。 “也只能这样了，人手方面，到也不难，毕竟是为村里共同的利益，得利人家多，又有工钱赚，谁会不来呢。” 李耆老笑了笑，却又忽然道，“不过村里可没三十文给大家，最多二十文、不管饭，能干活的都要来。” 柳青青听得扑哧一笑，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难不成老头还在怨她当初抬高了工价呀？ 李耆老与王有全并未多呆，喝了茶、吃了两块糕点，便起身告辞。 柳青青连忙去拿竹篮，要送鱼给他们。 他们是自己去河边打的鱼，两个老头也就没有推辞，欢喜地接受了。 这天色也不知何时会下雨，就是突然落一场，也不奇怪。 因而，他们匆匆与给吉祥山庄送子鸡的王家舅舅会合，便赶了驴车离开。 李耆老搭了一截驴车，便又忙去了。 他也是在村口刚买材料回来，路上碰到，就过来帮着挑一下鸡箩。 小鸡崽一箩不能装太多，怕压坏，因而，八十只小鸡崽，装了四箩，放在子鸡和大鸡上方。 总算顺利送完了货，吉祥山庄和柳青青都是给的现钱，王家父子欢喜地回桃林村去。 柳青青这边，也赶紧剖鱼。 送出了不少，剩下的小鱼再养了一盆，其余便全剖洗干净，浸着盐水。 之后她去把早就晒出来的盘箕又理了理，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喊乔喻凌。 “夫君，库房可还有鱼网线？要不咱们把鱼串起来，挂到屋檐下还稳当一点。” 她怕这雨来得急，收拾不及时沾了雨容易起霉点。 乔喻凌连忙去库房找鱼线，很快拿了一小捆出来，大家一听便知道柳青青要怎么做，便都过来帮忙。 新屋是宽屋檐，乔喻凌又找来麻绳，在两处横梁搭上麻绳，再将鱼线一排一排系上去，两头拉紧，打结。 就像拉电线似的，一共拉了三条鱼线，串上了不少半干的鱼，风吹一吹干得更快，但屋檐宽敞，只要不是斜风雨，就不怕打湿。 若是斜风雨就直接解麻绳。 按柳青青的提议，麻绳也预留了很长一截，即使不爬到屋檐那个高度，在底下扯麻绳绳子，就能解开了。 一切都为了方便。 可算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柳青青将新剖的鱼晒到了盘箕上，都搁在东边院子里，有外公外婆在这里，若是下雨，也是收得及的。 之后就去忙中饭。 只是这雨，却是半下午时才突然下起来了，风起西南方，从西往东吹。 也是赶巧，柳青青刚睡醒，陪男人闹了一阵跑出屋子，就发现这阵风裹着雨扑打到屋檐下，连忙喊了起来。 乔喻凌刚拿起书，听她一喊也连忙走了出来，两人一起往东院里赶。 外公和外婆听到了柳青青的喊声，也赶忙出来收盘箕。 姐妹们正在屋子里做针线，也连忙跑出来。 一阵忙碌总算是没有造成损失，都把盘箕和晒架搬到空厨房里去。 乔喻凌则是把麻绳解了下来，长绳上串的鱼也拢成一团，用箩筐装了，送到空厨房里，再系到竹篙两头，拉开了距离。 收拾妥当后，他们才又各自忙去，谁知不久后竟打起了闷雷。 轰隆隆的雷声一阵阵从远而近，滚滚而来，吓得芸儿就先哇哇大哭起来。 好在姐妹们都在一个屋里，大的便抱了小的，好一阵安抚。 柳青青回到西屋却看到这雨越发大了，站在屋檐下看了看灰亮色的天空，再看了看院子里几乎是瞬间密集的雨势，不由忧心起来。 今年的雨汛期比去年来得早，来得猛。 “舅舅回白杨村干活了，也不知他有没有避雨去。” 担忧完雨天的生意，又担忧起回去忙地里活儿的舅舅，柳青青满面烦恼。 “放心吧，这种大雨，不会下很久，傍晚时赶车去接便是。” 乔喻凌从身后圈住爱操心的小媳妇，温声安慰。 下雨而已，每年都下，谁还不过日子了？ “嗯，芸儿在哭了，我过去看看。”柳青青听见东边传来芸儿的哭声，便要过去。 看着又匆匆赶去东边屋子的小媳妇，乔喻凌拧眉，无声一叹，便回了屋里。 这样的雨天，也没什么事做，往年，他若在家中，也就是看书写字、擦弓箭。 柳青青赶到，把看见她立刻飞扑而来的孩子抱了起来。 第455章寒症 “芸儿，天上打雷，就像咱们在地上放鞭炮，是响声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但是你们都要记住，打雷时尽量不要去外面，不要站在树底下，不要站在残旧的墙角，怕墙塌树倒，明白吗？。” “还有起大风时，怕风卷起大树，砸到人，明白吗？”柳青青趁机教导大家。 姐妹们连忙点头。 虽然她们对避雷没什么认知，但小姑娘们对打雷有天生的惧怕心理。 而柳青青说的那些危险，她们也能理解。 天边雷声时远时近，芸儿在柳青青怀里紧紧依偎着，虽然没有再哭了，但也不肯下地。 柳青青看着撒娇的孩子，却说不出她太娇气的话来。 只因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来的记忆，去年春雷阵阵也是吓人。 那时，芸儿哭着跑去找杨氏，杨氏却骂骂咧咧怪她碍事，还故意把芸儿搁在门口，说让她适应这种天气，别哭哭啼啼地心烦。 是她从厨房里赶出来，把芸儿抱去厨房里，哄了许久，才让芸儿的情绪平复下来。 现在来看，果然孩子都是明白人，分得清谁对她好的。 她不忍辜负孩子的信赖，便抱了她和刘雪儿一起玩小兔布偶，总算让她又恢复了笑声。 好在这雷来得凶猛、去得也干脆，大约一刻钟后，便渐渐小了起来。 雨势未减，天空却明亮了许多。 柳青青又陪了会儿，才叮嘱芸儿自己和小姑姑们玩耍，她才脱身离开。 好在芸儿如今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到没继续缠着柳青青不放。 毕竟小孩子喜欢玩伴，屋里这么多人陪她玩，也就不觉得孤单。 出门又去看了外婆，外公坐在门前编竹篮，外婆坐在屋里纳鞋底儿。 “外婆，腿可难受？要不要把护膝绑起来？” 柳青青走进屋里，便蹲下来去捏老太太的腿脚和膝盖。 “捏起来有点儿酸，不捏还好，起身时有点僵着，走几步又好了，不用绑护膝。” 老太太如实说着自身情况。 她知道外孙女是担心她的病，如今也不缺钱治病，到也不用藏着掖着。 “绑护膝也是治标不治本，只是暖和一点罢了。”柳青青想了想，忽又起身，“那我去炒些麦麸来，拿布包了绑着吧，热敷看好点不。” “夜里用热水泡脚可以吗？”老太太听说热敷，到不抗拒，只是嫌麻烦。 冬天时，就用的这法子拔除湿气。 还泡了一坛子驱寒药酒，她每天晚上都喝一小盅，夜里睡觉毫不惧冷，脚也没难受过。 只是这春天大地回温，空气潮湿，是最容易犯毛病的时候，何况还是这种水雾漫天的大雨天气？ 因而，她刚才说的毛病，其实并不是今天下雨时才起，而是这两天将下雨的湿闷天气，就已经开始了。 不过是今天最严重才出现了这情况罢了。 “当然可以，但外婆的脚还是在酸，风湿毛病还没有根除，那就多一种方法吧。” 柳青青站起身出门，却笑了笑。 “等入了暑，继续去扎根，暑天扎根去湿寒之气，最有效了。待今年冬天，肯定什么难受都没有了。” 原本听说今年还要扎根，老太太心里有些咋舌。 但听说扎好了冬天就不会难受，便又心动不已。 再热的天，也坚持得住。 三伏天去寒湿之气，确实是最有效的，老话都有这般说。 而她多年来被寒症折磨，也是受够了。 等病好了，她也能做更多事情了。 柳青青去舀了两瓢麦麸，用平底锅在小灶上炒热、炒烫，拿小火煨着，又回西屋去找布头。 推门进屋，就看到男人在看书，听见门响连眼皮儿都没掀一下。 “喻哥，你常年打猎在山上行走，可有什么雨天雪天身上骨头和肉都酸痛难受的感觉？” 柳青青打开箱子寻找合适的布块，忽然扭头问男人。 这家伙又在埋怨她冷落了他吗？竟然不理她！ “没有。”男人语气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翻过一页书继续看。 “哦，我还以为你腰酸肩膀胀、手麻腿软，可以给你按按摩、踩踩背呢。” 柳青青挑眉，状似遗憾地开口。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觉得肩膀抬起辛苦，拧腰时也不似很灵活，腿根儿也胀得难受……” 乔喻凌立刻抬头，目光亮了几分，几乎在一个呼吸间就说出一堆难受的地方。 “噗……”柳青青看着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的男人，找出的那一堆充满用意的理由，感觉好无语啊。 “我刚炒了一锅麦麸，准备给外婆热敷脚的，你要不要也来一包？压在你说难受的地方去了寒气就好。” 柳青青一本正经地开口。 “……”乔喻凌表情一僵，忽然往床上一倒，语声闷闷地道，“你快点去，我等你回来踩背。” “……”这样？ 柳青青有些茫然，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她抿了抿唇，只得赶紧找了两块薄布，先去把外婆的事忙完。 细麻布裹了热麦麸，之后再蒙一层细棉布，打成了包袱，拿去给外婆热敷。 冬天还有汤婆子不离手，现在天热起来，自然是用不了那些东西，但用这个烫一烫，虽然当时酸软难受，但事后却会舒服许多。 老太太自己就可以敷着，柳青青便去处理了厨房的火，洗干净手，便又回到西屋。 看见男人竟然还躺着，似乎没有动过，不由好笑。 她关上屋门，走向床边。 男人便抬起了脚，闷声道：“先捏脚。” “知道啦，夫君大人。” 柳青青便在脚榻坐下，将男人的一只脚搁在自己腿上，开始一寸一寸细细捏着。 且不管男人是在故意撩她还是怎样，她今日才想起来，应该看一下男人常年在山里走，似乎有风湿隐患。 她相信，他仗着年轻又有好功夫，身体应该是很健康的，以这一年来的亲密相处，也确实是如此。 而寒病这种病并不是大病。 就是平日里积攒起来的小毛病，到了一定程度爆发起来，才会很可怕。 小腿有力、肌肉均匀，没有问题。 她正要换一只脚，谁知，男人却又闷闷地开口：“往上！往上！” 第456章雨天没生意 往上？ 柳青青挑眉，忽又勾唇一笑。 便放下乔喻凌的脚，微探起身，一手撑在床面、一手便朝他的腰以上。 “这里？” “这里？” “那是这里？” “……”躺着的人无语地看着她。 一只小手在自己身上作乱，却一本正经询问方位，让他恨不能亲自动手。 “娘子，你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否则别怪为夫没提醒你！” 乔喻凌似乎生气了，语气更沉，喉间滚动，似乎在忍耐。 “诶？”柳青青猛地扬高了眉，不高兴地瘪起了嘴。 “你自己说往上，还怪人家伺候得不好？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是为夫的道理，若你伺候得好，为夫可赦免你的罪，否则……” 男人开始威胁，因为小手在他身上作妖，竟是一刻也没停过，可就是不去那他提出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男人也有抓狂要暴走的时候咩！ 柳青青笑得差点摔倒在榻上，不过却被男人大手一捞，后面就立刻笑不出来了。 被吃干抹尽，男人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权威，不可侵犯。 接触的下雨，若是绵绵细雨还好，正好雨中赏景，郊外游春，但若是出行不便的大雨，就没人愿意出门了。 雕梁画栋闲敲窗，寒雨春花得自赏。 这种天气依然很美，但对于吉祥山庄来说，却是雨天没生意。 就像下雪时那般，一天来不了两、三客人，多是有马车早早过来，打算在这享受冷清和雨中花景的。 而且都是男子，约的朋友过来小酌。上午来，下午回。 也是因此，没什么生意还不能关门放假。 不过王小六也不是古板之人，他将所有人员分成了两班，一天一班轮流换，让大家还是得到了休息。 有放假还不扣工钱，这样的活儿哪里找？众人心里美滋滋。 而柳青青他们，也因为生意不好，糕点做得也少了，大家都得了时间，就在屋里做新衣裳、新鞋子。 如今手头有钱了谁还不想穿新衣？ 而柳青青也终于有空跟着刘月儿摆弄绣花的入门之法。 回来再绣桃花。只不过她要给男人衣襟上绣，立刻被拒绝了。 “我穿惯了不绣花的粗衫，你就别费心了，把针线做细致就好。”乔喻凌一本正经地说道。 “腰带呢？腰带上绣几瓣桃花漂亮着呢。”柳青青有些不死心。 “男人的腰带弄那么花哨作甚？你给自己绣就好了。”乔喻凌吓得连忙拒绝。 看她在芸儿的红色小衫子上绣的粉色桃花瓣儿，虽说也算形似，但这些大大小小的花瓣，好似下了一场桃花雨。 他可不敢穿这么花哨。 也就芸儿那样的小小丫头，会欢喜得蹦跳雀跃，恨不能穿着睡觉。 柳青青无法在男人衣衫上小试牛刀，便又打起小兄弟和晔儿的主意。 谁知他们一听也连忙摇头。 “姐姐，我这样穿挺好的，就不弄得太漂亮的。”柳诚不好意思地挠头。 晔儿更是直接将头摇得波浪鼓似的，还说，妹妹穿漂亮就好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如避什么似地不肯将她在新衣上绣花，柳青青很是无语。 “你们是不是对绣花有什么误解呀？绣花锦袍，可是有钱有身份的男子才穿得起的。” “如今让你们感受一下，还不要？”送他们上学后，她还特地给他们做了长衫呢。 读书人要斯文，穿上长袍就不会像小猴子似地跑来蹦去，袍摆一动，就会随时注意形象了。 可是，面对她的解释，小的们却只是眨了眨眼，全都不说话。 柳青青见状，只得作罢，就给小姑娘们绣花也是一样。 她给她们的新衣襟上全都绣上了桃花瓣了，手法到是越来越熟练了。 只不过，某天乔喻凌忍不住提议：“桃花瓣儿是熟练了，绣个完整的桃花试试？” “整朵桃花？还是整枝桃花？”柳青青愣了愣，随即恍然大窘。 终于明白了为何大家都这般排斥她为他们绣花了。 他们是在嫌弃呀！ 她还只学会了绣桃花瓣了，整件衣衫上点缀的全是这种大大小小的瓣儿，难怪男人说像一阵桃花雨。 当时还觉得很美，也觉得这么绣肯定很美。 但花哨而且没新意，小姑娘穿自然漂亮，男人穿那就真的穿不出去，反而会很丑。 而且绣花料子也讲究，男子衣衫的料子都不适合。 可笑她还一头热地想给大家都绣上呢。 “算了，等有空，我还是绣手帕子这样的小件吧，再把不同花式练一练。” 柳青青红了脸，尴尬地拒绝了男人的提议。 现在她赶着新衣裳呢，哪里有空练别的款式？ 也得亏三月下旬这几天总在下雨，她几乎不用去厨房干活，小姐妹就轻松完成了任务，做饭也不用她当主力。 小的们不用每天洗澡，还省了一大笔劳动时间，全用来做新衣了。 不过，自己的绣艺遭到了这么多人的嫌弃，自认手法灵活的柳青青心里也记下了，发誓要练好绣艺。 这雨一直下到三月的最后一天才停下来，天刚放晴，外公和舅舅就先同乔喻凌去看了西边的麦田 本该三月下旬就可以收的麦子，因为下雨的原因，而迟迟未通收割。 村里许多人家都下了田，看着积了水的麦田，很是担忧。 下午，外公和舅舅就回白杨村去了，他们赶了驴车回去，要在家住几天再回。 家里没人做饭，吃饭就去李家。 原本，柳青青还很高兴雨停了，再晴两天就可以去山上看看新生的木耳。 但见大家都因为麦田的事犯愁，只得忍了没说上山的事。 不管是稻田还是麦田，收割前都是要放干水、晒一晒，让田里不那么潮湿，才好下田的。 只是这天延误了收割时间，只希望麦子不会病变、坏在田里。 农人有农人的耕种和维护之法，柳青青纵使机智能干，对这个也没什么了解。 最多就是收割时能下田干活罢了。 因而天晴之后，乔喻凌就忙了起来。 四月初三早上，柳青青正要去河边洗被子，突然南湾那边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 “青青姐！你二嫂要生了！” 第457章二嫂生了 “多久了？接稳婆了吗？二哥呢？”柳青青一听，双眉倏扬。 田氏盼孩子盼了那么久，终于到这一天了！ 虽然她不喜田氏，但孩子无辜，像晔儿和芸儿这样的，就深得她喜爱啊。 “你二哥去北边接张婆婆了，让我来告诉你和外婆一声，去家里帮帮忙。” “好，我们就去。”柳青青连忙答应一声，刚转身，就看见外婆走过来了。 “田氏要生了吗？已经发作多久了？”刘老太太关切地问那报信的小姑娘。 “刚发作呢，我娘把她扶屋里躺着了。”那小姑娘连忙解释。 柳青青让刘月儿给她拿了块糕点吃，就问外婆应该准备什么。 “过去帮着烧烧水就好，你虽成了亲，但没经历这种事，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刘老太太好笑地道。 于是柳青青立刻叮嘱了刘月儿一声，就抱了芸儿带着几个小姐妹先出了门。 看她们一路跑过，于是村里许多人家都知道柳田氏要生了，都在议论这事儿。 一般人家生孩子自然没这么多话题。 可这柳田氏盼孩子，当初因为大嫂杨氏咒她生不了孩子而坏了关系呢，终于要生了，那份心情，大家都能感受。 南湾柳义的新屋，院子里已经有几个妇人在说话，厨房里也有人帮着烧水。 这时候刚吃了早饭，有的妇人刚洗衣回来、有的妇人刚要去洗衣，都很快得知了消息。 只因柳义是一路喊着跑出去的。 要当爹了，柳义也很兴奋。 “青青来了！”一个妇人看见路边走来的人，不由笑了起来。 “青青疼侄儿，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另一个妇人低笑、感慨。 “婶子们过来啦，屋里咋样了啊？” 柳青青快步进了院子，听见屋里还在哀哀地喊疼，到也没有惊天动地，连忙好奇地向院子里妇人打听。 “刚发作起来，宫口还没开呢。”一个妇人连忙说道。 “有的生起来快，有的怕要等到晚上呢。”另一个妇人也解释。 如今村里妇人对柳青青有恶感的，已经不多了。 一般就是有过冲突的，心里结着怨，才会藏着恨。 但这些妇人根本没与柳青青生过冲突，家中又有人得利，谁会与她交恶？ 因而，此时说话气氛自是好的。 只不过大家都在外面呆着，连一开始扶柳田氏进屋躺着的妇人，也出来回家忙自己的去了。 这动静刚起，谁也不知道要多久，自然没人一直呆在屋里，稳婆没到，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有一个大娘在厨房里帮着烧水，预备着。 当然主要还是柳义家没有长辈掌手，大家帮忙也就没个章程。 不过没多久，刘老太太也到了。 如今刘老太太走路已不用拐杖，不过是走得慢一些罢了。 柳青青走在前面，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外婆让她先过来瞧瞧。 “这动静是还没开始呢？”外婆不愧是有经验的，进院子一听动静，便明白了几分。 “外婆来了，这下好了，有外婆照顾，我们也放心多了。” “我正好还要去洗衣，先忙去了，洗好再过来。” “刘婶子，我娘在家里，若是需要人帮忙，您就往这边喊一声啊。” “……”那几个妇人见有长辈到了，也便纷纷说着，就散去了。 刘老太太和厨房里出来的老太太也打了招呼，俩人就一起去了田氏屋里。 都是经验老道的妇人，烧火的老太太原本是不好去屋里的，现在人家长辈在，这才过来。 而柳青青她们也进屋看了一眼，就去了外面。 因为小姐妹们不好留在屋里，都去烧水、洗盆子、拿剪刀。 老太太则在屋里按田氏的提醒，把早就准备好的襁褓小被和尿布都准备好。 一切就绪，就等生孩子的人发作。 当然，稳婆也还没有到，不过大家并不担心，因为前期工作都已经做好了。 实在不行，两个老太太自己便能接生。 “姑姑，二婶在喊什么？” 芸儿趴在厨房门口看了半天，扭头一脸好奇地问刚洗完木盆的人。 “她在喊，宝贝快出来！”柳青青哄着她。 “宝贝？”芸儿眼睛一亮，小手一指自己，“宝贝在这里！” “嗯，以后芸儿就是大宝贝了，二婶喊的是小宝贝，比芸儿还小呢。”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小丫头，因为她一直以来喊芸儿宝贝，所以芸儿就知道自己是宝贝。 却不知，她今天这一解释，小芸儿以后就有了一个认知，孩子是被娘从肚子里喊出来的。 柳杨氏是和稳婆前后腿赶到的。 柳杨氏也得了消息，不过她洗衣去了，通知她的人并没有立刻喊到，又去了河边找她。 柳杨氏当时撇了下嘴，并没有立刻扔下衣裳不管，而是匆匆洗了，送回家中托了周圆圆帮忙晾着，她才赶往南湾。 这时，柳义接了稳婆先赶到。 柳义并没有驴车，好在左右没出村子，只是从北边到南湾，穿过了一座村子而已。 稳婆张大娘一进屋子，看到两个婆子在，顿时便笑开了。 “我还道柳义匆匆忙忙的，怕不会掌事，有你们在，我到方便了。” “还早呢，刚给她摸了摸，应该要快一些了。”刘老太太她们便笑着说道。 厨房门口，柳青青抱着芸儿也张望了一回，见二哥把稳婆接回来了，也是安心不少。 这时候没有医院，药庐也不负责接生，生产的风险自然大许多。 这方面她也没经验，也不敢乱插手。 “青青，我先去买点菜回来，这动静怕得中午了，到时你帮我做中饭吧。” 柳义去屋里看了会儿，便走过来厨房。 “好。”柳青青自然是答应了。 虽然前阵子总下雨，错过了去集上卖糕点的赚头，但柳义如今也有积蓄，自然不会再找妹妹忧心没钱的事。 很快柳义去村口买肉，柳青青提醒他有排骨或者老骨头也喊一些，到时炖汤给二嫂喝。 上午，柳田氏的动静便大了起来，赶在中饭前，随着响亮的哭声，孩子平安落地，三个婆子在屋里都笑了起来。 “二嫂生了！” 柳芽儿和刘翠儿、刘喜儿在厨房门外也等了半天，听那动静也是忧心忡忡，听见孩子的哭声，也都松了一口气，便欢喜地喊了起来。 第458章没想到田氏在意这个 柳义和得知了消息赶来的大哥，都坐在院子里说着话，这时听见孩子落地，也是激动。 兄弟俩便在门前放了挂鞭炮，柳义还在地上插了三支香，向爹娘禀报这事。 然后就往屋里跑。 农家人没什么产房不能进的规矩，生完了都能进去，只是不能随便让人进，怕见风、怕惊了孩子。 柳义进屋便看见孩子已由外婆和大嫂用去年的艾叶洗了澡，拿细棉布包了起来，正放进襁褓中。 “是个胖小子！”外婆笑眯眯地说。 柳义突然落下泪来，他当爹了！他也有儿子了！ 这时张大娘处理好柳田氏那边，也笑着过来道喜。 柳义一脸激动，被外婆提醒了一声，连忙去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了稳婆张大娘。 张大娘又叮嘱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其实叮嘱也不过是职业习惯，这里还有外婆和隔壁大娘在呢，没抢她饭碗就算不错了。 稳婆走后，柳青青她们也都跑进屋子，看到粉粉的也皱皱的孩子，闭着眼睛，小嘴儿却张得老大，正发出“呜哇”的哭声。 “姑姑！姑姑！他为什么也在喊呀？二婶为什么不喊了？” 芸儿趴在炕边，看着姑姑正在逗弄一个小娃娃，一脸好奇地问。 芸儿甚至没有去亲近她的娘，只是之前喊了一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是你弟弟，你二婶生的，他刚来，还不认识你们，会有些害怕就哭，以后肚子饿了也会哭，尿裤子了也会哭。” “因为他不会说话，不会喊姑姑快来，他只能用哭来说，你是谁呀？你好呀？肚肚饿呀……” 柳青青一边摸摸孩子的小脸、一边捏捏孩子的小拳头，一边解释给芸儿听。 芸儿歪头，大眼睛转了转，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弟弟可怜，我就会说，姑姑快来！肚肚饿呀！” 姑侄俩的对话，逗笑了一屋子的人，除了还在哭得起劲的新生宝宝，还有一脸阴沉的柳杨氏。 柳杨氏如今深切体会到，柳青青那小蹄子，已经夺走了她的孩子。 芸儿都不亲她这个娘亲了！ “青青，锅里汤炖好没有？现在能给二婶喝吗？” “可以，我去盛来，芽儿，你们回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吃饭，跟你姐夫说，把锁片拿来，再捉只鸡。” 柳青青便起身，往外走时喊着小妹。 小姐妹连忙往外跑，回去报信儿。 柳青青去厨房给柳田氏盛了一碗老骨头汤，里面有几根面条，还有一点鲜嫩的青菜苔。 不确定柳田氏何时生，这本来就是给她撑力气吃的，做好长时间准备。 现在生了，却来不及杀鸡。 柳义也是做了许多准备的，家里养了不少鸡，平时隔三差五就杀给田氏吃，今天孩子未出生也不敢杀。 这会儿赶着吃饭，到是赶不及了。 但柳青青给田氏端来骨头汤面后，还是解释道：“我现在去炖鸡汤，二嫂你先吃些这个垫垫。” 刚生了儿子的人心气高着呢，可别觉得她故意不做鸡汤。 田氏自然不敢跟她争辩，但若将此事积在心里，也不利坐月子。 “好，辛苦你了。” 柳田氏见辛苦生下孩子的第一碗饭，竟然是碗面，连鸡汤都没有，心里确实微微一酸， 但柳青青解释过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笑了笑。 从她突然有些僵的表情，柳青青便明白了。 “鸡汤很快就能炖好，你先歇一歇，等下就有吃的了。” 不过是只鸡而已，柳青青也不计较这种小事。 她立刻出了屋子，柳义跟了出来，压低了声音。 “青青，笼里的鸡都是喂着给她吃的，你赶紧炖一只出来，我们吃饭晚一些无妨。” “好。”柳青青连忙答应着，心想二哥确实机灵心细，也发现了田氏的情绪。 也怪她没经验，想着不知道何时会生，先炖骨头汤备用，大家也能吃，却没想到田氏在意这个。 柳青青没有去喊杨氏干活，杨氏除了来后在屋里帮忙，现在并不伸手干活，她也懒得在这时候再起纷争。 很快，一阵鸡鸣，柳青青便把鸡杀了，手法利落地拔毛、剁碎、就用砂锅在小灶炖上了。 又洗了一把红枣准备着，这才继续做中饭。 没多久，刘月儿她们也过来了，后面不远跟着乔喻凌。 有姐妹们过来厨房里帮忙，柳青青才能歇会儿。 小姐妹们也去看了新生的孩子，就立刻忙开了。 乔喻凌不能进屋，只来厨房将东西交给柳青青。 柳青青把鸡让二哥再关进笼子里，便拿了锁片进屋。 “二嫂，这长命锁，我早就准备了，就等着这天呢，以后望孩子健康平安地成长，将来有出息。” 柳青青笑着将一块“长命富贵”银锁片给了柳田氏。 柳田氏刚吃完骨头汤面，已经躺着了，见这会儿立刻就有月母子礼收，自是眉开眼笑。 先前没有吃到鸡汤的不开心，立刻也烟消云散。 “谢谢，孩子有你这么疼他的姑姑，他一定会有出息的。”柳田氏请意双关地笑道。 柳青青“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姑姑自然是疼着呢，这刚落地，就有银锁片了。”这时，柳杨氏却笑着开了口。 柳青青勾唇轻笑一声，也不接杨氏的话，她又逗了孩子一会儿，这才出屋子。 “我做饭去。” 柳青青一走，屋里气氛顿时尴尬了，柳田氏将银锁片收起来，故意打了个呵欠。 柳杨氏也觉无趣，立刻出了屋子。 柳青青是外嫁的妹子，不用报喜，只能是通知消息，现在就当是来看了月母子。 但大哥家为尊，是要再另外通知的，尤其老外婆家，去报了喜才来。 今天过来，也是因为住得近，家里又没有长辈掌事。 但老太太也要等到报喜之后，再重新来一次的。 等读书郎们放学回家，还在岔路上，就被村里人通知了，立刻转往南湾跑来。 乔喻凌过来时，就托请了岔道上的人家，看见柳诚他们就告诉一声，别让他们跑去家里，家门锁着。 人到齐了，大家就在院子里摆桌吃饭，也商量起孩子的名字来。 第459章名字 “名字我早就想过了，大哥家的叫晔晔，我家的就叫昭昭。柳昭昭。” 柳义开心地笑着，说着自己早就想过的许多名字里，最显得有文化的那个名字。 他们兄弟的名字，是忠、义、诚。 大哥当年觉得要取个有文人样子的名字，将来要供孩子上学，让孩子有出息。 大哥取了晔晔，是光的意思。 他现在取了昭昭，也是光的意思。 为人父者，不外乎望子成龙、青出于蓝。 不过，名字用意说完，柳义还是看向了乔喻凌。 他们兄弟只念了几年书，这位妹夫才是读了很多书，能自己写春联那么厉害。 “情深意切，这名字可以。”乔喻凌连忙认同，只是心里没法理解。 好好的男儿名字，为何要用叠字的？ 柳晔和柳昭不就好了？ 将来诚儿当爹，孩子名字也要这么取么？ 饭后，柳义和田氏商量了一下，便去赶了柳诚的小驴车，先去田家报喜，顺便把田氏的娘接过来。 有田氏自己的娘照看着，柳义也能省些心力，也不用外婆在这边辛苦。 田氏自然乐意亲娘在身边了。 柳义不在家，柳青青只得留下来。 好在鸡汤很快也炖好了，红枣也煮得圆滚滚的，闻着都香。 芸儿在一旁直咽口水，柳青青看她一眼不由好笑。 “馋嘴猫。”便给了她一颗红枣，把枣核剔出来再拿饭碗装着，让她吹凉了小口吃，不许一次塞进嘴里，小心噎着。 芸儿虽馋，但这么久以来跟着柳青青，自然是被教导过的。 吃哪些东西要注意油手不要弄脏衣服、吃哪些东西要注意烫着、吃哪些东西要注意别噎着、卡着…… 芸儿坐在门槛上，手中抱着碗，小手不时探出去碰一下，乖巧地点着头。 柳青青端了一碗鸡，便送去屋里。 柳田氏正抱着孩子有些着急，因为孩子吃不到奶。 “青青怎么办？没有奶，孩子饿着怎么办？” 柳田氏看着孩子拼命想要吸到却吸不出来，胀红了小脸，不禁急得想哭。 “别担心，我给孩子凉着一碗米汤，你下午再不出奶，就让郎中开副催奶的方子。” 柳青青连忙安慰田氏，田氏听了这才安心不少。 但孩子还饿着，柳田氏也没心思只顾自己吃。 “那就先放一会儿，我去拿米汤来，先让孩子试着吃点。” 柳青青见状，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便将鸡汤碗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她匆匆去厨房拿米汤，就看到芸儿已经吃完了红枣，正抱着空碗在纠结。 “芸儿，尝尝就好，你若想吃，等回去姑姑再做给你吃。” 柳青青想到之前没炖鸡汤，二嫂都那副表情，若是让二嫂知道芸儿也沾了光，得怎样？ 她家又不缺鸡汤喝，何必让二嫂心生不满？更不想芸儿被嫌弃。 “知道了。”芸儿一听，便乖乖地交出了空碗，柳青青拧了条湿帕子给她擦了手脸，又喂了两口茶漱了口。 再舀了一舀米汤拿了只小勺搅了搅。 芸儿到是没馋米汤，常喝早已习惯了。 这次柳青青也把芸儿带去了屋里。 “还好有小勺，若是大调羹，可就难喂了。”柳青青说着，先将碗放下。 把孩子抱了起来放在柳田氏手中，再找了块干净尿布片，垫在孩子下巴上。 柳青青舀了小勺米汤再次吹了吹，在嘴边碰了碰，确定不热，这才小心地朝孩子嘴边递去。 孩子天生有求生本能，本来在哇哇地哭，这时候嘴边碰到东西立刻不哭了，而是专注地张嘴、挪嘴，试图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看他这模样，柳青青只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孩子真是纯净可爱！ 像她这种曾经两手血腥的人，如今有了新的生活，真的很渴望有几个孩子陪伴。 只是她一直没有怀上，她也不着急，毕竟刚满十六，拖到十八也不错。 她只有带芸儿的经验，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但记忆深处，却有晔儿、芸儿出生后的记忆。 所以她也不是完全的生手。 但她手法再娴熟，孩子却是新手，试了一次都没吃到，有时也只是沾到了一些，砸砸嘴儿，又开始哭啼起来。 只是小勺一碰到嘴，哭声立刻又止了，尝到或没尝到，又哭，小勺一到又不哭。 最后连芸儿都看出来了。 “姑姑！别拿勺！弟弟吃！” 柳青青内心好崩溃，她也想让弟弟吃呀，吃饱了就睡着好了，哭得人心慌慌，好像没照顾好他一样。 如此折腾了半天，孩子总算适应了这种吃法，能砸一点米汤进嘴里了。 柳田氏也松了一口气，在柳青青终于喂完碗里那点注汤之后，才把孩子放到一旁睡着。 柳青青又把鸡汤端过来，好在不用她再喂了。 柳田氏自己端了碗，先喝了几口汤，才开始啃鸡肉。 柳青青用的是小号汤碗，盛了不多。 见这次柳田氏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柳青青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没装很多，碗大了怕你没力气端着，吃了再盛，你别省着吃，饿着自己也出不了奶。” “嗯，生孩子要力气，我先前确实饿着了，特别想喝鸡汤，刚才着急孩子吃不上，我也没心思，现在到是更饿了。” 柳田氏连忙笑着说道，却也好像在解释先前的行为。 显然她自己也意识到先前的失态了，怕柳青青不高兴。 “月子里可不能饿着，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份呢，明天我让喻哥去找些鲫鱼送来，鲫鱼下奶。” 柳青青笑着，心想也不能光吃鸡，天天吃很容易腻的。 “好，有劳妹夫了。”柳田氏也没客气，能下奶的法子，她当然要试一下的。 柳田氏吃了一碗鸡汤，将柳青青带来的糕点也吃了两块，喝了几口茶，便躺下来了。 柳青青给孩子抱了尿布，便道：“你睡会儿吧，我和芸儿在门口，有事叫我。” “青青……多谢！”柳田氏看着细心照顾自己母子的人，突然红了眼眶，由衷感谢。 大嫂来过，但吃了饭又走了，根本没有真心照顾她的意思，只是走了个过场。 第460章田氏的娘家人 她心里明白，只是不好撕开面子。 再说，人们已经分家了，大嫂自己有事忙，她也不好说什么。 还是小姑子贴心，也亏得小姑子不记仇，肯来帮她。 不然家中没老没小，柳义一走，就只剩下她和孩子在屋里，那真是叫天不应了。 “别多想，每天开开心心地吃饱睡好，把月子坐好，这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 柳青青见田氏竟然感动要哭，吓了一跳，连忙安慰。 她可受不了这个。 柳青青关上屋门，带着芸儿又去了厨房，先把尿布洗了晾在院子里，再烧茶。 她见有红糖，却没有芝麻，于是又拿了几个鸡蛋准备着。 不久后，就有几个村里的妇人热热闹闹地来了。 柳青青先领她们去屋里看月母子，再去煮了红糖蛋花茶。 看到她在忙，妇人们都夸还是小姑子给力。 虽然没有说别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这个时候，若是没出嫁的小姑子，自然无妨，但没出嫁的太小了，还不顶事。 这出了嫁的在忙，就说明家中嫂子不给力。 她们来这半天了，都没见着柳杨氏，心里自然有些想法的。 柳田氏自是趁机装柔弱诉了下苦，柳青青见状，连忙避开了。 背后说长道短，她不在行，她还是呆在厨房里收拾收拾吧。 从今天开始，就会陆续有人过来看月母子，在田氏娘家人来之前，只能靠她来张罗了。 好在下午没到傍晚，田氏的娘家人就来了，坐了一车人，男女老少都有。 柳青青听见动静出来一看，不禁咋舌。 上回杨氏娘家人过来，人更多，不过人家是过来扯皮吵架的，气势汹汹不得人心。 今天田氏娘家人却是合家过来看闺女和外甥的，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就是村里人看见，也会欢喜，争相打招呼，十分客气。 隔壁大娘婆媳又过来了，帮着柳青青张罗，让柳青青很是感激。 柳青青送茶先送堂屋里，再送去屋里。田家人大约已听柳义说过柳青青的好，见了她都满脸笑容。 柳义又抱了孩子到堂屋给岳父、舅哥他们看，再抱了回屋，交给岳母和田家嫂子。 柳青青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泡茶的东西，又来了一批村里妇人，再泡茶出去。 不久田家大嫂就进了厨房。 “青青，辛苦你了！”田家大嫂笑得很爽朗，十分友善。 “还好啦。”柳青青笑了笑，态度有些保留。 毕竟田氏那么狡猾，谁知道她娘家人又是什么品行？ 但很快，田家大嫂就开始干活了，有她搭把手，柳青青趁机歇会儿。 不一会儿，田家大嫂送茶回来便问道：“青青，米汤可还有温着的？昭儿饿了。” “有的，我用罐子煨在小灶上呢。”柳青青连忙道。 柳义当初起新屋，厨房参考了乔家的，虽然没有打四个大灶，但却有两个大灶、两个小灶。 虽然成本高一点，但用起来非常方便，而当时手头拮据，却也是都做出来了。 此时两个小灶，一个煨着鸡汤、一个煨着米汤。 柳青青都一一指点了田家大嫂，还有家里有的东西。 像泡茶的、给田氏吃的，还有菜，都说了一遍。 因为从田家大嫂干活开始，就意味着娘家人要接手了。 田家大嫂一一听了，笑着道谢，十分会说话，相处起来也融洽多了。 柳青青做了对比，不得不说，田家人比杨家人聪明。 “田大嫂，我先回去了，若是你忙不过来，让我二哥托人去西头喊我一声。” 等田家大嫂喂完孩子米汤，送碗过来时，柳青青便笑着说道。 “好，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歇吧。我们会在这里住几天，你不用担心你二嫂和昭儿。” 田家大嫂连忙笑道。 这话说得中听。 柳青青便笑着点头，出了厨房又喊了柳义过来。 “二哥，你娘家人难得过来，你又没什么人手帮忙，若他们方便，能多住就多住吧。” “若是住不下，你看着安排，把小的往我那儿送，姐妹们屋里还能挤一挤，诚儿他们屋里也能挤两个。” 柳青青这么说，也是看到田家人怕是都来了，有小少年也有小姑娘，小的也就芸儿这般大小。 进厨房帮忙的是大嫂，还有个二嫂因自己也带着孩子，就在屋里照看着。 所以柳青青才有这么一说，只有姐妹们屋和小兄弟屋才能进人。 “好，等下我先张罗着，我新屋也还有空着的，再到堂屋搭个铺，若有人安排你那儿，晚饭后就会过去，如果没去，就是没有。” 柳义见妹妹发了话，不用他来开口，自是高兴得很，但也清楚乔家那边的情况，能安排什么人，他确实需要先划算一下。 但此时正是需要帮忙时，妹子给力，他心里是真的很高兴。 柳义和岳家人打了声招呼，同柳青青一起出了门，他去村口再买些菜回来。 到了岔道上，兄妹俩各自分开走了。 柳青青牵着芸儿悠闲地走着。 “姑姑！我们不陪弟弟玩吗？”芸儿仰着小脸，希翼地问，“弟弟什么时候会说话？” “等芸儿再长一岁的时候，弟弟就会喊你了。”柳青青垂眸，笑答，“我们明天再来陪弟弟玩。” “好！”芸儿听了便笑着用力点头，蹦蹦跳跳地走。 柳青青教她念的《三字经》前面几句，被她颠来倒去的大声念着，一路招来大家的笑声。 但大家对柳青青养孩子的方式，还真是佩服得无言以对。 谁家妇人会读书？谁家妇人有空带孩子读书？能把孩子身上收拾得干净，换上一身新衣裳，就是很好的日子了。 再看芸儿，这大半年来的好生活，营养跟上来，头发也长了不少、黑了密了不少。 她的头发依然用红头绳扎着小麻花辫子，一蹦一跳便一甩一晃的，像个小人参娃娃。 回到家里，因为先前答应了芸儿，所以晚上柳青青就在家炖了一只红枣香菇鸡汤，商议着明天一早打鱼的事。 傍晚时，外公和舅舅也回来了。 原来柳义买回菜去，又赶着驴车去了白杨村。 外婆在这边，但家在那边，外公和舅舅也在那边，因而，柳义报喜还是要去的。 第461章还有几家不知该不该去 柳义去到白杨村时已是傍晚了，这时候外公和舅舅还没收工。 不过他机灵，还没到家就先喊起来，有知道外公和舅舅在哪块田里的人，就帮着去喊。 他再到门外等了会儿，看到外公和舅舅荷锄匆匆回来了，这才点上鞭炮。 白杨村也因为他的报喜而变得热闹起来，都在谈论刘友良又添曾外孙的事。 能看到第三代出生，本身就是福气，如今刘友良可是有两个曾外孙、一个曾外孙女，更是福气。 刘友良将锄头一放，就先去了隔壁邻家捉了两只下蛋鸡，刘秋去套了驴车。 大家连茶都没喝，就回了大柳村。 柳义回南湾，刘友良和刘秋回村西，又拿了早就准备着的礼物，再带了老婆子和林绣儿、刘月儿姐妹一起，赶驴车去了南湾。 这样虽然晚了，也还是在天黑以前尽到了月母子之礼。 一般生了孩子报喜，都是先报新外婆、再报老外婆，有了新外婆就是新外婆最大。 而老外婆家，今天只通知了刘家，明天一早还要去通知田氏的外婆家，姨母家，还有…… 想到还有几家不知该不该去，柳义就满心纠结。 柳青青到是不知情，因为那几家在她心里就没留下什么印象。 第二天早上，柳青青就要和乔喻凌去打渔。 昨天她被子拆了结果没空洗，今天也要去洗被子。 这时刘友良和刘秋父子便赶了驴车，也往河边去。 既运水回来，也帮着打渔。 河里的鱼有十几种类，柳青青要把鲫鱼都收集起来，送去南湾煮汤喝，给田氏下奶。 昨天田氏的娘和嫂子过来后，不久就开始出奶了，不过太少，最后还是要用到米汤。 也亏得柳青青以一个姑娘家的思想，能想到这一层来，不然刚出生的小朋友就要饿肚子了。 洗完被子回到家，柳青青就整理了半筐大大小小的鲫鱼，再准备了一篮子糕点，就和外婆一起过去南湾，只带了芸儿过去。 昨晚田家大嫂带着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过来借宿。 大的男孩和女孩是她的孩子，小的男孩是田家二嫂的，还有一个和芸儿差不多大的男孩，则由二嫂带在身边。 柳青青就让姐妹们腾了一张床出来，给田家大嫂母女住下，男孩子就安置在柳诚他们屋里。 今天早起就回南湾去了，不知是否柳义叮嘱过，但也仍是可以看出这田家大嫂有觉悟。 知道乔家厨房里在做糕点买卖，也没打探过，反而有避嫌的意思，非常识趣。 因而，柳青青对田家人还是有好感多了。 不管人心如何，起码会做人，表面气氛就不那么尴尬、恶劣了。 因而，今天多拿了些糕点，也算给二哥招待一下他岳家人，也是一个面子。 柳义不在家，报喜去了，田家娘和两个嫂子在张罗，岳父和舅哥在菜园里收拾。 看到他们并没有闲着，都帮着干活，柳青青再次点了点头。 真正的亲人，就是不会把自己当客人，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贴心的帮助你。 只要这家人对柳义好，柳青青也没什么说的了。 最烦那种到一起就算帐、说东道西、各种不满，甚至骂骂咧咧、闹得鸡飞狗跳的。 柳青青和他们打了招呼，就进了院子。 “青青来了。”田家娘正在晾尿布，看见便笑着先打了招呼。 “辛苦外婆了呀。”柳青青也连忙笑着寒暄了一声。 “不辛苦！不辛苦！心里欢喜得很！”田家娘连忙笑了起来。 “二嫂吃了吗？我带了些刚出炉的糕点，还热乎着，今天你们来了，多带了些，都尝尝。” 柳青青等田家娘晾好尿布，立刻把装糕点的篮子递了过去。 她这一路背了筐，又提了只大篮子，连芸儿都只能让她自己走，没有余力牵她了。 好在芸儿已经两岁，这一路也就上田畈时牵了下，其他时候都是自己蹦蹦跳跳跟着的。 田家娘见柳青青送了这么一大筐糕点，已经是眉开眼笑，听她说都可以尝尝，更是心花怒放。 连忙道了谢就接了过来，立刻喊着她那几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孙子孙女，就先往厨房里去。 柳青青又把鱼也送了过去，给田家大嫂接了，用水盆养了起来。 都是鲜活的鲫鱼，这也得村里靠着河才有这等便利，不然去买来吃，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田家几人皆是欢喜不已。 柳青青的真心相待、细心周到，她们自然也感受到了，说话间都十分热情。 田家二嫂还要泡茶给柳青青喝，被柳青青婉拒了。 她自己打水洗了下手，就去屋里看田氏和昭儿。 昭儿如今总算吃到了奶，刚吃饱睡着了。田氏也比昨天精神了许多，看到柳青青也是欢喜地说起昭儿能吃上了的情况。 柳青青陪她说了会儿话，田家娘就端着装了几块糕点的碗走了进来，让田氏吃。 其实厨房里做的糕点有几种，不过柳青青只拿了红豆糕一种。 不想太招人注意。 柳青青又坐了会儿，就说家里还要忙，就告辞出来。 在院子里看着芸儿已经和田家几个孩子玩在一起，聊着红豆糕的话题，不由好笑。 但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家里也有事情做，只得喊芸儿：“宝贝，我们回去了！” “呀！我还没看弟弟呢！” 芸儿一听要回去，才想起来今天过来是为何，连忙蹦蹦跳跳朝屋里跑。 “弟弟睡觉呢，等过几天我们再来，那时弟弟又大一些，会认得你的。” 柳青青只得又跟进了屋里，好笑地哄着。 “哦……”芸儿有些失望，不甘心地问，“弟弟吃饭饭了吗？弟弟吃糕点了吗？” “嗯，放心吧，你二婶不会饿着弟弟的。”柳青青哭笑不得，只得说道。 芸儿这才放心了，便转身要走。柳青青又教她给田家娘行了礼，再和田氏道了别，这才牵她离开。 “你小姑是真能人，这孩子被她养得好干净乖巧。” 刚出门不久，就听见田家娘低声说话。 柳青青耳力一直比别人强，听了不由勾唇微笑。 第462章陌生的亲人 柳青青回到家门口时，也看到乔喻凌从田里回来，便停下脚步等他。 “田里可干些了？”她笑问。 “嗯，后天就可以收麦子了。” 乔喻凌荷着锄头，模样俊朗悠闲，即使是一个农夫，也依然吸引着女子目光。 柳青青看过他猎户模样、渔夫模样、农夫模样，也看过他随她沿街叫卖的各种帅气身姿，每一个都能迷倒她。 看着小女子两眼放光毫不掩饰的表情，乔喻凌唇角微微勾起，心中暗笑。 “不等到村塾放假吗？可以让诚儿他们去帮忙。”走进院子时，柳青青又问。 她从不因呵护而忽略锻炼，小兄弟一直以来锻炼就没停过。 “不了，放假去白杨村，我们家的就喊王小六安排人，随便找几个，一天就割完。” 乔喻凌却另有打算。 柳青青听了嘴角猛撇，心中暗自吐槽。这家伙是要利用吉祥山庄的资源么？ 前不久下雨天，那么多人闲着，就分作两班来工作，现在雨停了，生意又好了起来，村里又时常能见到游人散客走动了。 不过村里也发动起来在修路，四处都坚了禁行的告示牌。 这是柳青青提议的，先把人拦住再说。 所以这几天全村都在忙，为的是在收麦之前把路修好，最好能把家里屋子也修缮一下，再把院子铺整齐。 都这么忙，若乔家动用了公家资源，村里其他人也看样来说，可怎么办？ 听她这般忧虑，乔喻凌却拧眉嗔了她一句：“你忘了自己也是老板了？” 柳青青猛地一惊，愣住。 随即有些尴尬，便不再说了。 她总想村里人会不会学她的样子，她会不会没树立一个榜样？ 确实忘了，她是合伙人，是老板，村里人凭什么跟她争？ 和平太久，过去树立起来的威信，快在谈笑声里消弥没了么。 这事就先搁下了。 收麦子有农忙假，村塾会在初五放假到初十。 让这些下雨天都没回家的外村学童们，也回家去与家人聚一聚，再帮家里收麦子。 四月三十不放假，五月初二放到初五，给大家帮忙插秧种稻的时间。 村塾就是这般，不像城里人固守沐休之日。 他们的时间还会随着农作时间，给出合理的假期，让半大孩子们都有机会帮到家里人。 乔家提前找吉祥山庄的人帮忙收割，等放假时，再一起去白杨村，帮外公家把活儿干了。 有了去年割稻的经验，柳青青还有些期待。 隔天，柳青青没有再去南湾，并不知道二哥纠结之后，还是去了尚阳镇。 柳家几个姑姑、二叔家都在尚阳镇，巧得很，当年他们互相帮助都搬出去了，只有长兄，也就是柳青青的爹承继家业留在大柳村。 当年柳忠得子，去报过喜，大家都过来喝了满月酒，后来生了芸儿去报喜，只给了一只鸡，或是两斤红糖、一斤面条什么的，人都没有过来。 但柳忠的晚辈之礼尽到了。 柳义想了想去，决定去一趟，他们不来就算了，至少以后说起来，不是他的过错。 这么多年来，二叔家开着杂货铺日子越过越好，便不想与他们农家人往来，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奶奶当年跟着二叔过，也不愿意留在农家跟他爹过苦日子，这么多年也是越来越少往来。 他们兄弟心里都是清楚的。 所以他们兄弟没大事从不登门。 柳青青和柳诚、柳芽儿这几个小的，甚至连尚阳镇都没去过。 对他们来说，柳家只有他们一家，那些人，只是陌生的亲人。 傍晚前，柳义直接赶着驴车跑来了。 “青青，我今天去了一趟尚阳镇。” 柳义接过柳青青倒的茶喝了，这才开口，表情有些复杂。 “尚阳镇？”柳青青拧了下眉，有些不解。 “你不记得也对，这些年奶奶和二叔、三姑、四姑他们都不与我们家往来，你怕已经不知道他们什么模样了，他们也不会认得出你。” 柳义见妹妹这般表情，不禁苦笑。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二叔也没认出他来呢。 在知道他是谁后，先板起了脸，后来看到他赶的驴车，问过是他的，这才露出笑容，让他进了门。 这般嫌贫爱富，可真让人憋气。 于是柳义先把亲戚情况说了一遍，这才说起他去尚阳镇的经过。 那些亲人得知他当了爹，添的还是个儿子，也拿了些礼出来，约定满月宴再来看他们。 “青青，你说我要不要满月宴就在你们酒楼定几席？免得那些人轻看咱们家。” 这才是他匆匆跑来这里的原因。 “二哥，你一向比大哥精明，怎么今天犯傻了呢。” 柳青青听了，却是笑着摇头。 “你穷，别人看不起你，你有钱，你需要别人看得起吗？该是你自己去看不起别人了，你又何需为了让别人看得起，而做一些让别人高兴的事？” 一翻话，说得柳义愣住，表情有些茫然。 “他们越是瞧不起咱们，咱们越是不必理会他们。这种亲人，看你过得好不好来衡量要不要与你成为亲戚，要来何用？” 柳青青撇嘴，反问柳义。 “我是你亲妹子，纵使当初你们做了对不住弟妹的事，只要你们有悔意，我们一样还是亲人，这是在乎血缘。” “可是血缘之亲，他们在乎吗？就不说二叔、三姑、四姑他们了，就说奶奶，这么多年，她回来看过咱们吗？今天你去，她问过咱们的情况吗？” “问到是问过了，不过也没想听我解释的样子，就在那儿自己感叹了一翻，抹了一回泪，我看着就、就懒得说了……” 柳义无奈地叹了一声。 他到是想说来着，毕竟多年未见，这些年也发生了许多事。 而奶奶他们自爹娘去世就没有再回来过了，连爷爷的坟也没回来祭过，说是太忙，往来不方便。 如今也只是随口问了问，他还没开口说呢，先就抹泪叹气说他们几个也是可怜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干着急、白操心…… 柳义不是柳忠，心思玲珑，自然也就由着奶奶这般说，只是心里憋气罢了。 第463章真正的亲人 他回来路上越想越不开心。 以前穷得没饭吃也罢了，如今虽然也没有什么积蓄，刚生了孩子，要用钱的地方也多。 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想在老二房那边失了面子。 堂弟堂妹看他的表情完全就是看泥腿子，十分嫌弃。 虽然他是泥腿子没错，难道他们不是吗？一条藤上结的瓜，谁还比谁高贵了？ 所以就来找妹妹商量，到时在酒楼摆席单请那些人。 谁知却被拒绝了？ “二哥，如果你想与他们走动，那就听你的，若你只是不想丢了颜面，我到觉得，这个颜面丢了也无妨。” 柳青青忽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起她的想法。 “最好是，以后再也不要往来了，就让他们不屑结交咱们穷亲戚吧，咱们还乐得清静呢。” “你别想不明白，他们是什么人？嫌贫爱富，就必然是见钱眼开，若知你家比他家有钱，以后还不得缠上你甩不掉？” “今天找你借点应急钱，明天找你合伙做生意，后天给你介绍个好路子。你以为，他们心这么好？” “他们一辈子经商做生意，心思精着呢，狠着呢，会认你是亲人才怪了，别想不开，去被他们欺负。” 柳青青一翻话，柳义也渐渐明白过来了，这是怕那边的人缠上她自己吧？ 他可没那么多钱被人盯上，可她有啊！ “青青你不用担心，你已经嫁人了，你的钱在乔家呢，他们姓柳，弄不到你的钱吧。” 柳义连忙安慰妹妹，出嫁隔一层，不用怕被娘家这边的亲戚算计。 “呵呵，那二哥你若找我，我何时没有松过口？何时没有想过你们的生计？若我当初一口拒绝，理都不理你和大哥，你们会怎么想？” 柳青青却嗤笑一声，反问，目光炯炯地盯着二哥。 柳义一转念头，顿时红了脸，有些尴尬。 “对嘛，你们尚且如此，何况是存了心要来算计你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不怕贼光顾，就怕贼惦记，这道理二哥应该明白。” “咳咳，他们、他们怎么也是一家子，你别这样……”骂他们是贼啊。 “二哥，话糙理不糙，你可别乱了方寸。”柳青青见二哥这表情便明白，但并不改口。 “咱们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吃穿用都是自己的，他们给不了，也不会给，何必让他们反过来惦记呢。” “说真的，我若知道你去报喜，会拦一下的，你还差他们一点礼物不成，他们若真心相待，今天就该同你一起过来了。” “你刚才也说了，都是一家子，既是一家子，老家在村里，一起过来还怕没吃没住么？为何非要等满月那天？” “稍微沾点亲戚关系的，尚且不会如此，疏远！客气！应付！”柳青青越说，柳义脸色越难看。 这么说，还是他多此一举了？ 可青青的话说得也有道理啊，而且今天那些事情还是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呢。 青青没去过尚且如此明白，他怎么还犯了糊涂呢。 “二哥你要明白，你、大哥、我、诚儿、芽儿，我们才是一家的，那些人不但隔了代，还隔了钱、隔了嫌贫爱富的心。” “你去报喜虽也在情理和孝义之中，但你心里得拎明白，这里边没有亲情，没有真心，防着些才是妥当的。” 柳义听得无言以对，心中沉思着，也明白是这个道理。 他其实也纠结了很久，最后选择去，也是情理上要过得去，而那边的人，也果然如青青所言。 既然青青把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他若还醒悟不过来，也枉活这二十一年了。 “明白了，那我就在家按村里规矩办席，来了便来了，不必在他们面前特地撑面子了，反正我的日子是我的，也不求着他们。” 柳义心里有了决定，脸色才慢慢好看了些。 “二哥说的是理，最好和大哥也通下口气，明白我的担心便好。你也和二嫂他们说商量好，别让他们有所误会。” “再怎么说，二嫂给柳家添了丁，田家心里必也是高兴的，心气会高一些，别让他们以为你怠慢他们。” “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柳义笑着答应，就要起身离开。 柳青青想了想，便喊住他，让乔喻凌下冰窖去拿了两只鸭子、两条大鱼、一大块猪肉。 “你今天都在外面，田家人怕也不好在你家大吃大喝，你把这些带回去，添个菜。” 这些东西一装就是一只大篓，柳义连忙接了过来，眉开眼笑。 “青青，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理解的。”忽然他看向妹妹，神色有些古怪。 “就像现在、还有以前，你不时给我东西，也是因为我们是亲的，你日子好了才真心想要照顾我们。” “过去我们做错了，你虽有气，但你不计较，也因我们是亲的。亲疏，哥哥还是分得清楚的，不会让他们欺负到你头上。” 青青已经嫁人了，不算柳家人，若柳家有人找青青麻烦，他和大哥必不会旁观，而且还要挡在前面。 才对得住青青不计前嫌地待他们的那份真心。 “嗯。”柳青青点点头，心想，这都是替宿主尽的一点心意，嘴上却催促，“你赶紧回吧，别耽搁了家里做饭。” “好，我走了，妹夫，多谢。” 柳义点头，又朝乔喻凌道了谢，便提着背篓匆匆走出厨房。 南湾，因为他回来而高兴的田家人，在看到他拿了这么多菜时，更加高兴了。 田家也是农家人，平时哪里一次吃到这么多大鱼大肉啊。 小孩子更是欢喜不已。 而田家娘还舍不得都给做了，想留着多吃两天。 柳义自然不允，这都是冰窖拿出来的，青青说过，冰窖里出来的东西在这样的天气里，最好别隔夜，化了冰就容易坏。 看着岳母一脸心疼，直埋怨他那就别一次拿那么多，吃不完还浪费了妹妹家的心意。 柳义听了，却是心中高兴，也更加明白妹妹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真正的亲人，才会真心相待。 虽然以前为了一已私心，他做了错事，但现在明白过来了。 第464章收麦子去！ 四月初六，繁花似锦，春.色正浓。 田家人已帮柳义把麦子收了，今天回去。 柳义一大早来找柳青青要了些糕点，做为礼物给他们带回去。 柳义依然赶着小驴车，把田家人送回村，再回来帮大哥收麦子。 田家娘留了下来，未来半年都要常住这边，帮着料理柳义家。 毕竟田氏刚生孩子，又要洗衣做饭，家里又没多的人，照看起来很不方便。 田家两兄弟还没分家，家里小孩子也多，互相搭把手到也方便。 那晚柳义回去后便将去隔壁镇的遭遇在吃饭时说了一遍。 田家人听了自然也生意，因而当柳义说出柳青青的想法时。 他们虽然觉得面子不挣回来有些憋屈，但也反对不了柳青青的说法，最后都同意了。 最后甚至还纷纷提议，那天就随便搞几个菜，就说刚起了新屋，手头拮据得很，最好是再找柳家二叔他们借钱，包管他们以后都不想再往来了。 这么说起来觉得好笑，心里便气平了许多。 田家人这般相帮，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如今柳义分家出来，赚的用的都是自己的，他自己的当然也就是田氏的。 做为田氏的娘家人，自然乐见这结果，没了妯娌纷争，没了兄弟矛盾，又有了儿子，这般小日子可神仙一般呢。 就连田家娘住下来，也心里坦然得很，不怕别人说闲话，也不怕柳家大嫂给脸色。 而且以后还能常来住呢。 他们听田氏说了，刘家人现在就住在柳家三房，和乔家人一起生活呢。 谁人会说闲话？谁人会干涉？ 乔喻凌不反对，谁也没资格说半句。 而柳家三房是柳青青当家，更加没人会说什么了。 这份自在、这份贴心，他们听了都感慨不已，自然，他们也会和柳义家更亲近往来一些。 南湾一派祥和，村西也一片热闹。 小兄弟和晔儿终于放了假，昨天就欢喜地帮着拾麦穗、晒麦子，忙得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累了一天，晚上洗了澡才玩耍了一会儿，早早便睡下了。 今天一早，又嚷着“收麦子去！” 今天要去刘家，乔家的麦子就晒到了西院，让守西院的伙计帮忙看着，毕竟这么好的太阳，也不能耽搁。 王小六忙着生意，也就傍晚前过来帮了下忙，其他时候还抽不开身。 刘长福却是没有空，一直在工作。 不过昨天村塾放假，吴先生回了镇上交帐，今天一早再回来，这几天都能接替刘长福记帐工作，刘长福就能回家去收麦子了。 早上也没什么事儿，王小六就让刘长福不用去报到，吴先生回来之前，记帐的活儿他能替下。 而厨房里的糕点也早早做了出来，交给了糕点房那边，小姐妹们也就能一同回去了。 一直没有假期的她们，就得了这几天假期，只要每天早上把糕点赶做出来便可。 明明是回去干农活，但在她们，却仿佛是回去过年似的，个个欢喜雀跃，让柳青青也感染了这份喜气。 终于等厨房里糕点才最送出去，收拾好厨房，他们就出发了。 芸儿和晔儿今天也会去，虽然他们干不了活儿，但可以在田边玩耍。 柳忠那边也在忙，杨氏也不得空，柳青青自然不会把他们送回家去。 驴车上坐得满满的，柳青青看着只能挤在一起的小的们，不由好笑。 幸亏昨天舅舅回去了一趟，把新箩筐送了几担回去。 她抱着芸儿，晔儿和两个小叔挤在一起，小姐妹们挤在一起，虽然很挤，但他们依然很兴奋，一路叽叽喳喳的。 他们都没有拿包袱，只带了一篮子菜回去，中午在刘家吃饭，晚上再赶回来做饭。 只有李如意拿了包袱，趁这几天机会，她回家去住，也有很久没见着家人了。 李如意刚进乔家厨房是两吊钱一个月，三月开始就是三吊钱一个月了。 小小年纪包吃包住包穿还能赚这么多钱，放眼十里八村，也没哪个小姑娘有她这般待遇的。 不过这般年纪许久不回家，也是很想家的。 一路热热闹闹穿过大柳村，去到白杨村。 白杨村的人看到他们，也都笑着打了招呼，纷纷喊着：“外孙们来收麦子呢！” 刘友良全都笑呵呵地应了。 相比一年前的刘家，这份差别可真是明显呀。 先到刘家，刘秋先带着刘长福和乔喻凌下田去了，刘友良把驴车放好，这才带着柳青青、刘月儿和小兄弟、晔儿他们过去。 林绣儿虽是嫂子，到底年纪轻些就让她在家带着小姐妹收拾屋子、准备中饭，再把芸儿、雪儿带好。 老太太本来也想下田，被拦下了，在家收拾屋子也要人手呐。 他们许久不回来住，春天的屋子没人气，最容易上潮了，前阵子又下了大雨，这会儿回来，自然是晒被子了。 田里，刘友良和刘长父子打头先割，将一大块麦田割出一道方位来，刘长福和乔喻凌则各占一边，随后跟上。 柳青青在乔喻凌身侧不远，刘月儿在哥哥那一边。 刘长喜、柳诚和晔儿三人，就各提了一只竹篮，将落下的麦穗仔细捡了，再倒回搁在田边的箩筐里去。 都是每年做惯的思路，此时迈入一大片黄灿灿的田里，谁也不会迷失方向，不会不知如何下手。 他们过来时便已到了上午，此时也无二话，立刻就开工，一个时辰下来，就割了一大片了。 割好的麦子先堆在一旁晾晒着，打算等吃了中饭，再去借来打谷机集中把麦子打出来挑回来。 他们不在家住，麦子也不方便在家里晒，打算直接拖回大柳村，晾了就卖一些给吉祥酒楼，剩下的自家吃。 他们一大家人在乔家吃饭，这麦子自然也要给乔家一些的。 而他们长期不在家，家里的地坪，都被邻里用来晒麦子了。 邻里见他们回来，还赶过来要把地腾出来。 不过他们不在意，也就决定直接搬回乔家去。 乔家的麦子晒在西院，一边收、一边晒、一边多的就拖回镇上去了。 据说吉祥酒楼生意越做越大，粮食是必不可少而且需求极大的供应，优先自家，再从村里去收。 第465章享受这份安逸 有吉祥酒楼大量收粮，价钱并不低于粮行，而且还会进村子去收。 对于都知晓吉祥大名的农家人来说，自是十分欢喜的。 附近村子都说，有大柳村比照样子，他们担心什么？ 而大柳村更不担心卖粮问题了，有柳青青，他们担心什么？ 而此时，柳青青正在麦子里，沉腰蹲步，手中割麦不停。 借着这个吃力活儿，对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肢体锻炼。 这一年来，她其实没什么机会做更复杂的训练，只能偷偷活动一下肢体，再把乔喻凌教小的们练的拳法练一练。 那些自己前生打小学过的东西，只能一遍遍在脑海里练习了。 她怕随着时间流逝，自己会忘了自己曾经是谁。 “歇会儿吧。”乔喻凌走过来，把装水竹筒递给柳青青，笑看着她。 自家麦子找了人收，她没下田。 今天下了田，才发现她依然能这般吃苦，丝毫不因如今日子好过了而心生嫌弃。 这份心志，很是难得。 柳青青接过水喝了两口，便将水筒递了回去。 乔喻凌便放回搁在田边的背篓里，俩人站着说了会儿话。 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小兄弟，还有正坐在田埂上喝水的晔儿，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柳青青想走出村子，乔喻凌却只想生活在村子，享受这份安逸。 柳青青也就歇了暂时离开此地的心思，陪他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此时看着这田野的美好、少年的劳作，竟仿佛看着一副充满蓬勃生机的田园隐居图。 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割麦子。 这块田已经被割了大半，下午就能全部割完，明天再换一块田。 刘家的田没有地多，但这时代劳动力没有高科技，全靠人力拼，自然慢得多。 小姐妹过来喊吃饭，大家才惊觉已经中午了，这才收拾了一下，上了田塍。 小兄弟尚能跑动，晔儿已经累得两脚好似灌了铅似的，走路很是艰辛。 柳青青看了乔喻凌一眼。 乔喻凌无奈，只得上前把正忍着辛苦在慢慢走路的孩子打横抱起。 “呀！”晔儿惊叫一声。 一转头看到自己竟被姑父抱了起来，小脸顿时露出害羞的笑容。 “姑父！你也累呢，我自己能走！” “呵呵。”乔喻凌笑了一声，却没有把人放下来。 “就你这点重量，再来十个，你姑父也抱得动！”柳青青在一旁替乔喻凌吹牛。 乔喻凌顿时忍俊不禁，嗔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反驳。 一直到了刘家门前，乔喻凌才把晔儿放下来。 晔儿休息了一下，落地便又有了力气。 “多谢姑父！”上过学的孩子没忘道谢。 “脚累就别跑，回去站会儿再坐。”柳青青又叮嘱了一句。 小兄弟已经先跑进厨房里，打了水出来，在阳沟边上洗了手脸，又去打水出来，给大家用。 小姐妹也拿了毛巾、茶水，尽自己的能力在帮大家的忙。 芸儿跑过来要抱柳青青的脚，被柳青青喝止。 “宝贝儿，姑姑裙子上沾了泥，你一把就把你的漂亮衣服弄脏了哟。” “乖，去和雪儿姑姑玩去，等下要吃饭了。” 芸儿噘嘴点头，虽然委屈，但还是乖乖地玩去了。 柳青青拿帕子拍打了身上的尘土，把沾着的麦粒都拾掇干净，这才洗了帕子，重新换水洗了手脸。 刘秋和刘长福都去挑水，父子俩一起，就能少跑一趟。 柳青青再喝了杯茶，这才把芸儿和雪儿喊过来，给她们也洗了手脸，等刘秋和刘长福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菜是家里拿出来的，是林绣儿掌勺做出来的，味道都是大家熟悉的，和在乔家生活没什么不同。 大家就在院子里摆了桌，这里南风吹着，暖日融融，挺舒服的。 老太太回来就晾被子，收拾、打扫屋子，也忙到现在，累得腰酸背胀的。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仍是乐呵呵地默默忙着。 吃饭，也是大家休息的时候，吃了饭，刘友良和刘秋就去借打谷机搬到田里去。 白杨村许多人家早就在收麦子了，这时候打谷机给他们用一下午，还是忙得过来的。 乔喻凌和刘长福，先去田里，柳青青和刘月儿还有小的们，则在家多歇了会儿。 柳青青让晔儿下午在家歇着，谁知小家伙还不依了。 “姑姑，我歇过了，吃了饭又有精神了！” “好吧，累了一定要说，姑姑不许你瞒着！”柳青青一脸严肃地盯着晔儿。 这孩子有心事容易藏在心里，也不知道像了谁，反正柳家目前还没有看到这种性格。 或许是去年以来经历的一些事情，让他变成了这样子。 但她还是希望这孩子快人快语，开心乐观、积极简单一点长大。 “知道了！”晔儿连忙答应着。 结果，小姐妹也要去拾麦穗子，都自己提了篮子跑了。 上午她们在家帮林绣儿打下手，再看着两个小家伙。 现在中饭做完了，厨房里收拾干净、熄了火，大家都腾出时间来了。 留了老太太在家看着雪儿和芸儿，林绣儿也摸了镰刀要去割麦子，不过刘长福只让她拾麦穗子去。 今年也才十四岁的丫头，若在林家，自然也要下田正常干活，但到了刘家，刘长福会疼她，会捡最轻的活儿给她。 到了田里，林绣儿、刘翠儿、柳芽儿，再加上晔儿，由他们来拾麦穗子。 刘长福和柳诚就开始打麦子。 他们比去年收稻子时又长了半岁，练了大半年的武，还经常磨豆子，手劲儿、腰力都有，已能独当一面了。 上午割的麦子，他们先打着，柳青青和刘月儿继续帮着割，约定一个时辰后，再由她们接手去打麦子。 这般安排，人力资源得到了充分地利用，今天这块田，是无论如何要收拾干净的，下回再来，就是犁田了。 等麦子装满带过来的所有箩筐，刘友良就匆匆回去把驴车赶来，刘秋和刘长福他们就把麦子挑过田塍，送到驴车上去。 这般运回家，省了不少路上辛苦。 麦子割完，刘秋立刻又去借了一个打谷机过来，这样就快多了。 乔喻凌也去帮柳青青，把刘月儿替了下来。 第466章互相伺候 刘友良送了两车麦子去大柳村，送第三车时让月儿坐在一旁，把她先带回去。 这样晚饭才不耽搁。 送第四车时，已到傍晚，把林绣儿也带了回去。 再赶回时，将剩下的麦子只能放在家里了，若是再送一车，他们回去就天黑了。 大家累了一天，明天还要来的，今天自然不用这么赶。 终于坐上驴车回家去，柳青青也忍不住偷偷捏了下脚。 回到家就有饭吃，大家什么也不说了，匆匆洗了手脸，就爬上桌先吃饭。 饭后，小姐妹洗碗，柳青青安置洗澡水，让晔儿在东屋洗澡，她将芸儿和雪儿一起丢进浴桶里，给她们洗。 小姑娘笑嘻嘻地玩着水，她先把她们的头发洗干净，再给她们洗澡，穿了衣裳就擦头发。 她的动作可谓迅速干脆，一个顶俩。 其他人也各自分配着洗了，坐在院子里擦头发，说着明天收麦子的事。 明天老太太就不去了，在家晒麦子。 柳青青怕外婆一人忙不过来，毕竟外婆身子还没全愈，晒麦子也是要不时拿筢子来分散麦堆的。 也是苦活儿。 于是就把小姐妹也留在家里，顺便把雪儿和芸儿也留在家里。 明天早上蒸包子给他们当中饭就成，也省力气。 把小的们都安置了，柳青青也回到西屋。乔喻凌已经提了水，等她一起洗澡。 “我今天可不和你一起，太累了，只想快点洗了睡觉。” 柳青青吓了一跳，以为男人要在水里办了她，连忙可怜兮兮地求饶。 “嗯，你先洗，我帮你捏捏手、捏捏脚。” 男人却并不勉强，反而说出他本来的意图，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柳青青一阵脸红。 柳青青涨红了脸，却防备地盯着他，似乎要看出他的真正意图。 “别多想，你今天确实累着了，我怕你明天脱力，给你捏捏。”男人一脸诚意。 柳青青这才点了点头，信了他。 脱衣入水，柳青青自己洗澡洗头，男人确实没有存那心思，大掌先抬起她的脚捏了捏。 只不过热水之中，脚丫子被抬起，被粗糙的手划过，还是有些痒痒地难耐得很。 但她忍了，尤其是见男人淡定如松，她更不能服软。 看着她一会呲牙咧嘴、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挤眉弄眼，那表情丰富的小脸总能逗笑他。 但他也知，她今天确实辛苦了，不宜再被他折腾。 但这样按捏下去，他也忍得辛苦，最后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告诫自己，不要妄动。 总算是洗完了，柳青青连忙爬出浴桶，也顾不上男人灼灼的目光追随，她匆匆擦了下水渍，就把衣裳穿上了。 “赶紧换水，等下我也给你捏捏。”柳青青装备好自己，心思才安定了些，却开口道。 他待她好，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互相伺候。 “好。”没想到她这时候还惦着自己，乔喻凌勾唇轻笑一声，便立刻去换水。 柳青青也赶紧把头发擦干净。 “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给男人捏肩膀时，感觉到了肌肉的僵硬，柳青青心知是这些日子的劳作造成的，不由心疼。 这男人原来只种着两亩田，再上山去打猎，日子过得那么自由，如今却要多忙活好多田地，辛苦量一下提升了好几倍。 全因她之故。 “当农夫都这样。”乔喻凌不置可否地回道。 “再辛苦一年，我们买座田庄搬过去，再请几个人手干活，自己别那么辛苦了。” 柳青青连忙提议。 她无法去管别的农夫是怎么辛苦的，她也干涉不了。 但这个男人是她家的，她有权利也有义务为他操心。 “在这里不一样能请人么，咱们家那几亩田，不就轻松收完了么，只是你外公没这么想，我也不好开这个口。” 乔喻凌如实说道。 柳青青顿时无言以对。 好半天后才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一辈子与田地打交道，做惯的，若是如今仗着有了几个钱就不下田干活了，他们不会适应，还怕别人骂呢。” “还好一年也就这么两回，平时摘菜也不用这般累。”乔喻凌笑了笑。 忽然，他抬手捏了捏柳青青的脸颊，逗她朝自己翻白眼，觉得好玩儿。 顺便，也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必为刚才的话题忧心。 她说得没有错，刘家就是典型的农家人，有那样的思想并不奇怪。 除非以后实在忙不过来，不然刘家都不会请别人干活，而自己不干活的。 不过，想来这一天也会快了吧。 刘月儿出嫁之后，就是李家的人了，总不好再让她回来当个正劳力，忙里忙外的。 林绣儿虽说过两年就能挡上一面，但真到那时，也就圆房生孩子了。 只是这话他不敢提出来说，怕小媳妇难过。 小媳妇因为田氏生孩子的事，一直表示很羡慕，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洗完澡，柳青青去洗衣，乔喻凌就坐在窗下擦头发，想着事情。 夜里，都睡得很沉。 早上依然是很早就起，和面、磨豆沙、做糕点。 柳青青则负责斩陷做肉包子。 小兄弟踏着露水去摘了新鲜的槐花回来，柳青青做了槐花蛋饼。 槐花蛋饼，也是吉祥山庄和吉祥酒楼一道小辅食。 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看谁做得更好吃一点、生意本来好不好了。 收拾完毕，除了老太太领着小姐妹们和芸儿，其他人都出发再去白杨村。 麦子运了回来，却并不是全部晒出来，而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晒，先晒边卖。 不然就算有两座院子，也没那么多晒簟，忙不过来的。 就算有场地，老太太人力也是有限。 就连刘友良出门前，也叮嘱了老婆子，量力而为，晒上两担就行了，让小丫头们去拖筢子。 柳青青他们像昨天那样，又集中收拾一块麦田。 最大的那块昨天忙完了，接下来还有两块小一些，到明天就可以全部忙完。 之后晒麦子、卖麦子，忙完就可以歇两天，再去烧麦茬、翻耕、蓄水、准备端午前节插稻秧了。 农人就是这般一年忙两季，剩下的看天吃饭，不像商人每天从早到晚算计不停、苦心经营。 第467章做花饼 收完麦子，村塾又开学了，学童们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家麦子收完了吗？ 你家麦子卖什么价呀？ …… 而柳青青，看着路边、田边的蔷薇花，又打起了新的主意。 继上个月底的菊篙饼之后，她开始琢磨做一年前未能做出来的鲜花饼。 槐花也还在盛开着，槐花饼的销售反响还是很不错的，比菊篙饼好太多。 主要是菊篙青味儿太重，很多人不喜欢，反而炒菜吃自有一股清香，大受欢迎。 而槐花甜香润口，看着好看、吃着好吃，一直就受人喜爱。 即使没有柳青青的做法，也有很多人吃的，槐花鸡蛋包子、槐花肉汤、干槐花泡茶等等。 而柳青青则用槐花鸡蛋包了饺子、摊了面饼、放在酒酿丸子里。 再晒成干花，如桂花那般，可以做成酱或者干花留用。 当然，这些都由吉祥的人去张罗，柳青青并没有再去寻花。 乔家屋后有棵槐花树。 虽然没有圈进院子里，充作了吉祥山庄的风景，但吉祥山庄和她摘来吃用还是够的。 而现在，她要摘蔷薇，要摘大量的蔷薇。 听说做花饼，王小六立刻将小二、伙计、帮工三组人里各抽调十人出来，就在大柳村四处寻找蔷薇，全部摘回来。 蔷薇有刺，但这是乡野里的花，农家娃并不陌生，叮嘱几句，也便注意一些。 一个上午，就有几筐蔷薇摆在柳青青面前。 柳青青这边刚剖完鱼正在晾，见状立刻就开始张罗做蔷薇花饼了。 这次不是蒸饼子，也不是摊饼子，她用了油煎饼子和火烤饼子。 而且饼儿里混入了红豆沙、黄豆沙、绿豆沙，还有芝麻、白糖等，试着用面粉、糯米粉都做了。 大家试吃之后，觉得烤出来的更好吃，摊出来的有些油腻，口感也软了些。 而且蔷薇的味道太淡。 于是柳青青增加了蔷薇的用量，试了几次之后，大家都说好，再请王小六和厨子来试吃。 做好的第二天，吉祥酒楼就派出了许多伙计，四处搜索蔷薇的生长地带，大量摘回，先晒。 在收集了几天之后，才开始推出蔷薇花饼。 这个特色是瞒不住的，但他们可以先发制人，至少今年可以早早做了这头档生意。 而柳青青一路点子到这里，也让吉祥的人琢磨出一条思路，那就是花饼、花糕、花酱、花茶。 拿鲜花做料，可以做出许多有商业利益的东西来。 为此，下旬的某天傍晚，王小六来说生意时，提议道：“乔夫人，摘完蔷薇摘栀子，摘完栀子可以摘荷花了吧？” “不知荷花要做什么吃的好？”荷花瓣儿那么大，但清香扑鼻，也是不错的。 “荷花还是留着长莲蓬吧，荷花可赏，赏完还能吃莲蓬，多好。” 谁知，柳青青却这么说，让王小六愣了愣。 桃花还赏完就摘，一样能吃桃呢，不满树摘光，只是摘薄了一些而已。 “荷花能做的吃食是很多呢，冰雕模子做好没有？可以增加荷花形状呢，做出小小花型摆在盘中，可以观赏呢。” 诶？这里说鲜花，怎么一下扯到冰花去了？ 但总归是生意经，王小六很快就高兴地谈起各种精细模具的赶制进度。 这次准备得早，已经准备好大半了。 当然，各种模具取自创意，并不局限在某几种，随时想到，可以随时增加。 就像刚才说的荷花冰雕，这个早就说过了，也有做好，但做的是饭碗大小，用来在花蕊中盛放美食。 而刚才柳青青说的，却是做成比蔷薇大些的花朵，坠于深口盘中，做为装饰。 王小六没有吃晚饭，聊了一通正事和生意经后，就回山庄忙去了。 如今春将暮，生意越发好，只因大家都想留春，一赏最后浓妆淡抹的繁华风景。 王小六走后，柳青青也不提生意上的事，只和姐妹们做了晚饭，张罗了小的们洗澡，然后她回到屋里，这才露出喜悦的笑容。 “喻哥！喻哥！我想到之后的生意了！” “想好做什么了？”乔喻凌正在往浴桶里倒水，闻言回头笑看着她。 见她脸上欢喜的表情，与平日为了下一笔买卖而绞尽脑汁的模样，是完全不同的。 这是已经胸有成竹的自信与欣喜，让他诧异。 “种花！”柳青青笑吟吟地说出两个字。 “种花？山坡上种了那么多还不够？”乔喻凌愣了愣。 “山坡上的花，供应山庄足够了，还有多的可以存起来。但是啊，咱们不能将目光就搁在眼皮子底下嘛。” “你看，连吉祥的老板都知道，趁机拓展更多吉祥的连锁生意，增加酒楼、新开客栈、茶楼。” “甚至粮行也开了，将生意一条龙连锁化，不但能节省自家成本，也加大了对外的竞争，有自己的优势，利益空间也就更有利发挥扩大。” “吉祥可以趁势而起，咱们如今守着几千两的小金山，自然也要乘风破浪、一路高奏凯旋之歌嘛。” “……”高奏凯旋之歌？ 乔喻凌表示有些无语，哪有人这般乱用词的！ “你听我说嘛……”见男人露出无语表情，柳青青撒娇，抱着男人的手臂直摇晃。 “好吧，先洗澡，之后躺在床上听你说，只要可行，都支持你！” 乔喻凌见她这样，不禁好笑，嘴角抽搐了两下，只得先哄着。 柳青青却是心里一个哆嗦，白了他一眼，立刻想跑。 “我去看看小的们洗好没有，你先洗吧。” 自从忙完麦子之后，男人好像她积欠了他许多债务似的，夜夜索要不休，昨晚就不管不顾地拉她下水。 这鸳鸯浴，已经没法洗了。 “你先洗吧，我帮你捏肩膀，脚累不？我也帮你捏捏。” 乔喻凌却伸手一拽，将要逃跑的小女子又给拽了回来。 “不要啊！”柳青青哭兮兮，只是不敢高声，怕家里人听见，还以为她怎么了。 “你也可以一边洗、一边说你刚才的想法，种花到底要怎么种，才能种出钱来呢？你心里可有明确的想法了？” 乔喻凌见她撒赖，于是哄着。 第468章为美人软了膝盖 “我想好了呀，买田庄，有山头和田地的那种，最好比咱们这里还大一些，不开山庄，就种花，若有山溪更好，没有的话，有河有水塘也行啊。” “到时山上种树，一样也能种葡萄的，地里就做成花田，大片大片地种花……” 说起这事儿，柳青青立刻又来了精神，也就顾不上和男人计较某些事情了。 于是男人边听就边把她的衣衫悄摸摸地褪尽…… 最后，柳青青的思路还没说完，鸳鸯浴还是洗了起来，让人抗拒不了。 好在她先前进屋时顺手就栓了门…… 乔喻凌忙完自己想要的，才继续问。 “种大片的花田，听起来很美，但会种花的农人可不多，你打算怎么种了没有？” “先找地方，在找到合适的花农之前，先一边种地、一边种花，像咱们山庄不就种上了吗，或者找花农培养村里的农人。” 柳青青懒洋洋地窝在男人怀里，已无力气去嗔他怨他。 原本这也是她要做也喜欢做的事，只不过被啃得太凶，有些吃不消，就想矫情躲避一下。 而现在，没想到男人还记得种花的事，而她的话也没说完，于是便又打开了话匣子。 若论种花，他们也不是完全未知的生手了，他们已经有吉祥山庄的经验。 吉祥山庄当初就请来了花农和擅长种果树的老农，种好花和树之后，教了帮工维护，便回去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完成任务就回家，而是被吉祥酒楼的其他生意请走了。 吉祥酒楼要复制吉祥山庄的生意模式，自然在别处也有许多种花种果树的机会。 光是每月四处做维护，就够那些人忙的了。 所以，柳青青若想弄个田庄来种，就要请更多人，而且得固定人手，也就是说，最好是买人。 做这个光靠农闲就来，农忙还要帮家里干活的人手，是不方便的。 乔喻凌见柳青青已经想到请有经验的老农带出没经验的帮手，便提醒她。 “买人管起来也麻烦，不过你说得对，从村里请人有方便也有难处。就怕到时干活用力不对，若遇着偷偷将花摘回家的，更麻烦了。” 柳青青认真地思考着各种可行性，对不好的问题也毫不回避地做了风险思考。 种花不比种粮，粮是农人最常见之物，而且粮不用每天看护，但鲜花需要。 而且什么时候种什么、该怎么维护哪一种鲜花、一个好花农，都是了若指掌的。 但好花农难寻，而他们不是生手，却是新手，就怕入行时困难重重，损失太大。 见她露出烦恼的表情，乔喻凌捏捏她的脸颊，笑得自信。 “傻媳妇，你太较真了，不过是买座田庄而已，钱够了就买，花不用一次全种上，但你买田庄时，却可以按你的想法去买。” “到时，一边种粮、一边种花，以粮养花，万一种花没有预期的赚钱，你至少还有粮呢。” “……”柳青青目光转向乔喻凌，暗道这男人怎么突然又变得积极起来了？ 以前她一说要做下一笔赚头，说买铺，他就说买铺的各种难，说买田庄，他又说买庄你够不够钱？ “好，等吉祥酒楼这个月三十把葡萄钱给我，我们就去买田庄！” 柳青青没有吐槽，而是认真地点了头。 吉祥山庄已趋成熟，就算生意有旺季和淡季，但他们已经营了这么久，对一些事情的应对甚至预测，都有了经验。 王小六这掌柜也当得越来越上道了，若非看他如此年轻，还以为是个有十年掌柜经验的老手呢。 只有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可是打小就跟在他爹身边，被他爹一手带出来的。 从小熟知生意门道，人更是鬼精着呢。 有王小六管着吉祥山庄，柳青青毫不担心，也决定趁天气好了，和乔喻凌出门走走。 “你想出门？丢下家里这么多事？” 洗完澡擦头发时，乔喻凌听柳青青说出她的想法，不禁惊讶。 买田庄不是找管事安置就行了嘛，最多看田庄、请人，她亲力亲为便可。 “家里，月儿能独挡一面，刘家人都住在这里，生活并无难处，小的们也有人照顾，正好你我出门，还能享受一下生活。” 柳青青说完，忽然朝乔喻凌意味深长地一笑。 乔喻凌眼中倏地飞过一团火焰，他听明白了。 也对，自他们成亲，她就带着两个拖油瓶，如今还替大房养着两个小拖油瓶，更有刘家老小这么多人。 他们就没个清闲得只有自己的时候。 二人世界，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但若偶尔出门走走，也是一桩美事！ “好，我们什么时候走？”乔喻凌立刻就妥协了。 见他竟为美人软了膝盖，柳青青哭笑不得。 “等昭儿满月之后吧，还有几天，之后就是端午，过了端午就可以了。” 柳青青想了想，又道：“也就是去附近镇子，或者县城附近？初次做这生意，还是别太远的好，咱们去巡视也方便。” “那不如就在附近村子，咱们村不是有很多外村娃子么，吉祥酒楼不是想从那些娃子里寻找合适的人培养起来做帐房么？” “你以吉祥的名义去各村里打听，若有合适的地就买下来。田庄不一定会有庄，你可以先买地，再起屋。” “好，但咱们不能以吉祥的名义，除非吉祥跟我们合伙，承担一半成本，不然用他们的名义，有些纠缠不清，怕有纠纷。” 柳青青点头，却又摇头，说出自己的顾虑。 先前与吉祥合伙做下这吉祥山庄，那也是就在他们家后山啊，近在眼前好插手。 再加上她的营销策略、吃食特色等优势，这时候就是吉祥来倚仗自家，而不是自家去倚仗吉祥。 但种花田，首先不确定吉祥是否有兴趣，就是有，地方太远，她若不能时时跟进，谁知道以后会弄成什么样儿？ 听了她的顾虑，乔喻凌沉默了。 没想到合伙这么久，小女子并没有将吉祥当作可以完全信赖的盟友，而先想到了日后的利益纷争，自己这方的不利。 第469章何必早早泼她凉水呢？ “你可以把想法先和吉祥的人说一下。”乔喻凌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若他们不愿意做这个，咱们就自己做，若他们愿意，你还是能省一些力气的。” “还有，种花可以，但种什么花，哪一季开的，做什么用的，花种能弄到吗？这个你也要先想清楚，不要冒然出手。” “知道了，我会先把可能种的花列出来，希望有我想要种的，也希望这世上有这种花。” 柳青青吐舌，心想有男人在旁时时提醒，她是不可能冒进的。 但她也听出来了，男人还是想要她借力打力，借着吉祥酒楼的财力和人力，可以让她自己省力。 “你能想出这世上没有的花？你不是要种村里子里常见的花，还有那些果树么？” 这时，乔喻凌却突然问，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打量。 她平日想出一些不同吃法也就算了，现在还能想出不常见的花了？ 她是神仙，可以点石成金、平地起山么？ “哎，别小瞧人的智慧，若没有堪比天高的目标，怎么会有嫦娥奔月？月中种树养兔？” “若无上天入地的想法，又怎么会有四海之龙？山中鬼怪？野物成精？难道这些都是编故事的人，自己亲眼所见？” 柳青青心里一惊，连忙笑着辩解。 被她一翻歪理，说得乔喻凌哭笑不得，但想反驳，又发现她其实说得也有道理。 可问题是，前人编出来的东西，世上不见得有，那她编出来的花，世上就有了么？ 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本欲提醒她这事，但心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且看看她编那些花和树是什么样的，看她思考赚钱时的小模样，其实也挺有趣的。 何必早早泼她凉水呢？ 只是睡觉之前，柳青青想研墨写策划，却让乔喻凌阻止了。 “你还有时间，不急于这一时。”若是晚睡，明天又如何早起？ “好吧。”柳青青一想也是，只得作罢。 第二天早上先忙了糕点的准备工作，剩下的就交给姐妹们，柳青青和乔喻凌去打渔。 在外公来拖水时，多跑一趟把鱼拖回家。 每次看到他们用驴车拖水、拖鱼，可把村里人羡慕得不行。 可家里没有驴车，也不好去借人家的来用啊。 到是家里有驴车的，也学了他们的样，找张木匠打了大水箱子。 如今春暖鱼多，村里有网的人家，也常有人来打渔。 只是前不久虽下了雨，水位却没有涨多少，大家都在等水汛，在岸边也能多捞一些鱼。 就算不卖酒楼，晒干了自家吃也好啊。 柳青青剖鱼，外婆也拿了刀过来。 老太太如今也能干不少活儿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要人照面，因而每天心里都乐呵呵的。 外公则是晒着麦子，舅舅赶了驴车回白杨村干活去了。 刘月儿把厨房里的事儿忙得差不多，就交给林绣儿和李如意，她也摸了把小菜刀，过来帮着剖鱼。 若只有柳青青一人，这几筐鱼得剖到中午还不知能不能剖完。 “青青，过几天就是昭儿满月了，你奶奶和二叔他们若是回来，你嫁人的事他们还不知道，到时怕要说你没给信儿，你可别和他们争辩什么。” 这时，老太太突然开了口。 柳青青抬头，诧异地看了外婆一眼，忽然笑了笑。 “外婆别多想，他们多年没管过我死活，如今嘴上埋怨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也没资格管我。” 若敢找她麻烦，她可不给面子。 她不像二哥，竟然以为撑面子，而想在那些人面前显摆，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让一群唯利是图的人知道你有钱了，还不得跟个苍蝇似的围上来嗡个不停么？ 好在二哥也不傻，被她提醒之后，也便绕过弯子来了。 这时，去送鱼的小姐妹回来了。 “姐姐，二哥问有没有羊肉给他一点，给二嫂炖鱼汤一起喝，更下奶。” 柳芽儿进了院子就喊了起来。 “等你姐夫回来，再下窖里拿去。”柳青青并没多说什么。 羊肉和鲫鱼都能下奶，但混在一起行不行，她并不知道。 不过素有羊和鱼一起吃是谓鲜的道理，人家说行，那就行了。 乔喻凌去西边麦田张罗给刚翻过的田蓄水的事去了。 这男人看来是深谙借力打力的道理，如今将吉祥方面的人用得十分自然而大方。 今年自家的麦田多了两块，原本是更辛苦的，结果用了这法子，连乔喻凌自己都没怎么下田。 柳青青更是只去看了看，送了些茶水和糕点给大家。 若非去了白杨村干活，今年他们都不算下过田了。 等了一下，见乔喻凌还没有回来，柳青青抬头看看天色，有些晚了，便喊外公下冰窖去。 她自己当然也可以，但冰窖里到底太凉，男人不许她下去，说沾染了寒气在身，对女子健康不利。 她自己也清楚，若体寒尤其是宫寒，对生育是不利的。 而她嫁人就快一年了，圆房也有半年多了，肚子还没信儿呢。 她以为是宿主原来体质问题，上个月故意把姐妹们和小的们都带去村里药庐，让郎中一一问诊。 理由是例行检查，怕有什么身体不适，毕竟春天是各种毛病的多发期。 郎中也没多想，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的诊金可赚？对柳青青自然也是诊断过。 柳青青虽然没有直接问她是否体寒，是否有生育上的毛病。但郎中诊断一个已婚女子，就是职业习惯，也会诊这一方面的。 不用柳青青开口，就将她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但总结一句话就是，身体健康，没有隐症。 她身体并没有问题，那就是孩子缘份未到。 这事儿，她并未和乔喻凌说，也相信男人是有生子能力的，没让他也去检查。 但柳青青自己，生活里还是很注意，不敢冻着自己。 让外公拿了一大块羊肉上来，剁了最好的一块，放进篮子里，让小姐妹送去南湾，剩下的她自己剁成了小块，准备中午吃。 不过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才外婆还说满月宴呢，也不知二哥的满月宴是怎么安排的？ 第470章二哥的打算 第二天早上，打渔回来，柳青青再让小妹去送鱼时，直接就准备了一小块羊肉。 既然说炖鱼羊汤，那就多吃几顿，总归受益的也有昭儿。 不过小妹走前，柳青青喊住她细细叮嘱了一翻。 小姐妹便抬着竹篮去了。 雪儿和芸儿就在院子里晒麦子的地方玩耍。 柳青青和外婆、刘月儿照例把鱼处理好，晒了起来。 地上都晒着麦子，晒架没处放，就把盘箕放到了屋顶上。 能飞来飞去的人，就被留在家里专门干这活儿。 正忙着，小妹回来了，进门就说二哥的打算。 原来柳青青叮嘱小妹去问二哥，满月宴的安排，二哥就让小妹传话回来。 “二哥说，他打算把满月宴分两次办，亲戚里办满月，村里办百日宴，正好这时候忙插秧的事，办酒的人手也不够。” 村里的路刚修好，有些人家院子里还没弄完呢，后生们多在山庄干活，各家又正忙着孵稻秧、插秧。 所以柳义思来想去，又和大哥商量过，干脆把日子定到七月二十三。 那时暑气渐消，又在秋收之前，大家都有时间。 而且那时候荷花盛开，荷叶还能用到席上，他可吃过妹妹做的荷叶鸡呢。 听了二哥的打算，柳青青嘴角微抽，心中暗赞，二哥是真的听进了她的话，思考过为她避免某些事情的办法。 当初二哥想撑面子，办好酒席不在老二房那边丢面子。 当初她就反对，说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最好老死不要往来，让人家嫌岂不更好？比被人家别有用心地纠缠、算计，要好太多了。 有钱没钱，不是别人看的，是自己心里有数的，你把日子过起来，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那时二哥还不太明白，直到她说出怕那些人知道她有钱后，会打她主意。 这是一层隐患，二哥便明白了她的担忧，就说了一句话。 除了认以前的错，也说若是有人欺负她，他和大哥会挡在前面，不让别人欺负。 本以为只是一句表态，没想到他真的在保护她了。 将那些亲戚与村里人分开，是避免村里人嘴杂长舌，在不知他们与那些亲戚的微妙关系时，乱说一些话。 比如她柳青青嫁了有钱人啦！她柳青青如今发达啦！她柳青青有产业啦！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只要那些人过来，这事情就瞒不下的，所以也没叮嘱二哥应该怎么做，只是让二哥不要摆阔。 低调一些总是安全一点，却没想到，二哥已经想到这一层了，避开长舌源，只有亲戚们的话，就安全多了。 因为能来的亲戚，无外乎就是他们本家两房、他的老外婆家、田氏的娘家和老外婆家。 田氏娘家人已经知情，只要到时说明分开摆宴的安排，就行了。而他们这边，更加不会有问题。 柳青青听后便没有说什么，其他人到是不甚在意，尤其是乔喻凌，老神在在，毫不担心。 柳青青正奇怪他的反应，竟然连嫌恶那些亲戚的表情都没有？ 这时，外公就说话了。 “青青你也不必忧心什么，你是嫁了人的，你的钱就是乔家的钱，柳家人根本插手不到你头上，你跟他们撕破脸，也无妨。” “……知道啦，我只是烦被人纠缠嘛，其实跟他们也不熟。” 柳青青听了外公的话微愣，随即反应过来。 道理她懂，只是总不免要去想这个万一。 因为现在小日子过得舒坦，她是真不想再当什么悍女，吵架也累人的。 不过，她最后一句话，却说得外公外婆都叹了口气。 他们以为柳青青是埋怨柳家那个老婆子的不慈，却不知，现在的柳青青，是真的不认识那些人。 而底下小的们，才是跟那些人真的不熟，却又有着血缘关系。 中午正在做饭，柳义跑来了。 “青青，你看满月那天，就安排个八大碗可好？”柳义进厨房就笑着说开了，“我决定按大哥当年的菜式来办！” 大哥当年的菜式？ 柳青青有点懵。 “就是晔儿满月啊，那时刚过完年不久，地里菜没什么可吃，野菜到是有不少。” “除了一个肉、一个鱼，就是腌菜焖腊肉、煎豆腐、炒菊篙、荠菜炒蛋、老骨炖萝卜汤，还有一个是……啊，是焖黄豆。” 柳义把八个菜说全，却有些好笑，解释道：“你说得对，真心相待的人，绝对不会等到满月才来的。” “所以，当年他们是怎么对晔儿的，如今怎么对昭儿，在他们以为这碗水端平了，那么……” “当年大哥办的什么席，现在我也办什么席，同样这碗水一滴不洒。” 柳青青明白了二哥的意思，顿时觉得好笑，却问道：“如今菊篙都老了，荠菜也没了，怎么吃？” “菊篙摘嫩尖还是可以摘一点的，荠菜没了，用槐花代替，你不是有做干槐花么？弄点来炒蛋。” “其他的，腊肉我还有几块，大哥也还有，只是摆几桌亲戚吃，还是够用的。” 柳义也觉得好笑，却又说得认真。 “既然你不要我打肿脸充胖子，那我还真是有些穷的，不需要藏着。” 何况他比对的是当年大哥办的席，那时家里可穷着呢。 他也记得很清楚，当时奶奶和二婶娘一脸嫌弃，只动了几筷子就不吃了，拿帕子擦着嘴、擦着手，好像嫌脏。 或许正是心里留下了这么深刻的难过，所以多年来一直没走动过，如今又想撑一下颜面吧。 但想开之后，越发认同妹妹的说法。 这种越是嫌你穷的人，你可以越发穷给他们看啊，膈应一下也好。 这么想时，他心里竟是有些高兴。 顿时又明白了妹妹的另一层意思。 你有钱没钱你自己清楚，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在当年手头拮据的日子里，被人嫌弃是真的难过。 如今故意让人嫌弃，却只有报复的兴奋，竟是一点也不难过。 “好，黄豆我也有，到时就一锅焖了，直接拿酸菜、剁椒来炒吧。”柳青青明白了二哥的意思，好笑地道。 第471章再寒碜一点 “这吃法对有钱人来说，是太寒酸，但对农家人，也还算是一场席面的，只要肉和鱼份量足。” 刘友良在一旁听了，不由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以前的事，真不想再提了，现在想着都难受。 “那就再寒碜一点。”柳青青一听，立刻转起了歪脑子，自己也觉得好笑。 “肉就用腊肉，用菊篙炒了、鱼就是我这里的小干鱼，拿油煎了撒点小葱花，也还下饭。” “再清炒个蕨菜，上个月我晒了一些，再用酸菜炒鸡蛋、酸豆角炒肉沫、煎豆腐、焖黄豆，老骨汤没有萝卜就炖山药也一样，山药自己挖去。” 所以，其实整席算得上好的，就是炒腊肉和山药汤，其他皆是下饭小菜。 “不愧是青青，这样好！”柳义听了差点大笑，连连点头。 不愧是那个厉害的妹子，这又是酸菜又是酸豆角的，真的就是农家平常饭桌上的下饭菜了。 而且都没几个新鲜的小菜。 “你自家菜地里的那些菜，能摘的赶紧摘了卖掉，若有人问起，就说分家就分了两块地，一块还用来起了屋。” “你和大哥背了许多债，刚卖粮赚了几两银，都用来还债了，家里只供得起这些伙食了，还从大哥家拿了一些呢。” 柳青青笑着提议，但她知道，二哥能想到装穷，这哭穷的本事，会比大哥还厉害。 不过，此时他们肯站在她这边，未雨绸缪，她还是很高兴的。 竟然有些期待那天快些到来，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了。 于是这有些玩笑式的满月宴，席面就这么定下来了，刘友良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席面，对有钱人怕是不能忍，但对农家亲戚，却不是不能吃饭。 中午柳义就在这里吃了饭才回去，拿了些鸡蛋。 家里的鸡终是都炖给田氏吃了，下蛋鸡不够下蛋，自然蛋就不够吃了。 柳青青新买的小鸡崽现在充其量只是子鸡，还没开始下蛋。 但她做蛋糕要用到鸡蛋，平时自家也要吃，因而，是另外又买了一些下蛋鸡的。 东院里可是有两间鸡舍，现在都满着呢。 见二哥只要蛋，没有捉鸡，柳青青也不主动说什么。反正二哥要什么时会自己开口的。 他不跟她客气，她又何必讲客气。 厨房交给小姐妹收拾，柳青青让刘月儿她们也回屋歇歇，她自己逗了会儿芸儿，把她哄睡，自己也回了西屋。 男人正坐在桌前研墨，见她回来，连忙往后挪了挪椅子，让她坐在腿上。 这两天说起买田庄种花的事，第二天起，柳青青就在思考整个运营策划了。 一开始，乔喻凌看得还不是很在意。 但随着柳青青开始一张纸、一张纸画不同的花、不同的树、不同的花田格局时，他的兴趣就浓起来了。 有些花他是认得的，但这里很少见，印象中或许在山里见过，但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是她却准确无误地画出来了。 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宝藏，可她的实力一点一点流露出来，还是让他惊讶得很。 她到底还能走到哪里？何时才有看到她的尽头？ 他极有兴致，竟是主动为她研墨，等她来画。 只不过，她也没画多奇怪的花草树木，花树依然是以后山那些居多。 果树品种则更加丰富，花田里的花，则以四季鲜花为主。 “你是想将花做花饼、桂花、栀子那些还是做香料，桃树、桔树、枣树，梨树、石榴树，则能供应水果。” “嗯，目前山庄的那些，供客人游赏、采摘新鲜的带回家，在这里也能供应客人，做的都是现有客源的买卖。” “但产量不大，只供应这些客源可以，想供应更远一些，难。吉祥酒楼的老板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层，自家种瓜果田庄，供应自家所有产业使用。” “那咱们呢，买卖水果肯定没什么赚头，因为别人已经比我们早入门，做了几代人的鲜果生意。” “鲜果又不能运太远，路上容易坏掉，这损失我们亏不起。所以，我打算另外做点东西。” “比如山楂酱，不是就挺好用吗，也能保持半年左右，山楂干更久。那我若做成糖水桃子、梨子酱、是不是能让酒楼多一道甜品？” “这样我卖了水果，吉祥也有钱赚，当然，人家自己田庄也可以行，可是手艺在我这里呀。” “不管是合伙还是不合伙，我都有优势。只不过，我一样需要人手去做这事儿，种植方面要人管、收摘、制酱或制成糖水甜品，都要人管。” 柳青青说到这里有些叹气。 他们到底是生活在农村的，人面、管理，都没有吉祥酒楼那般打得开，对行业许多事情，都不熟悉。 就算她懂得运营管理又如何，这世界里，可不只是理论就可以讲遍天下的。 这世界多的是没念几本书的人，他们讲的是情义，是规矩，是等级，一个听一个的，就这么简单。 “你可以试着培养你二哥，他虽然比你大哥更滑头一些，但这种精明有时候用对地方，也是一个优势。” “何况田氏比杨氏识时务，已经向你示好表过忠心了，花钱请外人也是请，给他们机会试试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乔喻凌见她在为人手犯愁，于是说道。 他没有再提刘家人，刘家舅舅太本份忠直，经商一道会吃亏。 而且刘家有田地、有老小，如今刘长福小俩口又有活儿干，对刘家来说，已很满足。 而柳义一直就在积极表现，想要有更好的出路。 “好，但先不要告诉他，我们先去看看地方，确定能做什么了，再说。” 柳青青想了想，觉得也可以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可不可用？ 再说了，这两个兄长，她已经给了安置，只不过是小赚头，对如今的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若以后她把事业做大，身边还是要有几个人手的，而用人，不一定看忠直，还要看能力，以及自己的管理能力。 “到时把诚儿和长喜也带过去，让他们长长见识。”柳青青突然想起来，笑道。 第472章一笔巨款 当初就决定培养他们的。 如今去了村塾，他们俩就是学习超前的学霸，几次跟她叨咕村塾进度太慢…… 她也不是非要把人送到老师跟前呆着，就相信是在认真学习并且有前途。 她一直相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识结合常识的道理。 乔喻凌自然不会反对，再说了，看地之前，得先联系中人了解行情呢。 而在此之前，他们还有五千两要收回来。 四月三十，一大早柳青青起床就在念叨这事。 “今天王小六若是拿不出五千两来，别怪我不客气！” 乔喻凌正穿鞋，闻言差点栽到地上去。 “媳妇儿，你夜里不会就做着收钱的梦吧？怎么刚起就惦着这事呢？” “哼，这可是一笔巨款，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我也是个富婆！” 柳青青一脸傲娇地撩起了头发。 “呵呵呵……”乔喻凌被她这副得瑟的痞样儿给逗笑了。 “富婆，赶紧做糕点去吧，就算人家要给钱，也是下午了，哪有生意人上午付帐的。” 乔喻凌笑呵呵地提醒着柳青青。 没睡醒呢？ 柳青青白了他一眼，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先把被子叠了起来，床单拉扯整齐，这才转身站到了榻上，开始穿衣。 乔喻凌先穿好，却不急着出去，今早可没有做活动，只因夜里要了两回，让小媳妇抗议要生气了。 这时候为了哄她开心，还十分殷勤帮她拿衣裙过来，还要帮她穿上。 “我自己穿！”柳青青怕他又来个恶狼扑羊，接过衣裙连忙将他推远一些。 但乔喻凌还是坚持，最后便给她穿上鞋子。 她自己做的鞋子，针线确实精致，就是不会绣花，绣出来的依然只有几片花瓣儿，散乱得毫无章法。 或许，上天是公平的，给了这女子一颗智慧的脑袋、灵巧的心、擅长玩刀的手，却没有给她绣花的手艺。 俩人梳好头发，牵手走出屋子。 四月的最后一天，天气仍是不错。 今天刘家也要去镇上卖手抓饼，所以今天除了供应吉祥山庄的货，也要做几个百手抓饼出来。 前阵子听王小六说，镇上已经有卖手抓饼的小摊了，馅料还和他们一模一样。 而且热腾腾现做出来，比他们的更有优势。 但柳青青问过，只有两个小摊，一个在集市、一个在往东、南的岔道街口。 确实都是好位置。 只不过他们一早就走了满镇跑的买卖策略，那两个小摊虽然会分割他们的生意，却拦不断他们的生意。 而今天，柳青青决定改良手抓饼吃法，让那两个摊子完全挡不住他们。 她剁了肉馅，再调了酱汁面浆煎炸出来，黄灿灿的，又酥又脆，里面还混了桂花酱，咬一口香喷喷。 “这是新口味，可以加煎蛋，但是不能再加酸菜和豆角。咱们今天全部不用豆角，就卖这个。” 柳青青叮嘱外公，他们在别人跟风时，就换口味，而且这种肉馅摊得很薄，也好像面皮儿似的。 再与面皮儿包裹在一起，肉汁都裹在里面，很均匀。 烤鱼依然做了两百串，宁愿少卖，不愿意剩货。 而这种新口味的手抓饼却做了八百个，而且是直接就把面皮儿裹好了，一层层摆在箩筐里，不用到镇上现裹。 煎蛋也有四百个，万一卖不完就拿回家，他们晚上作菜。 另外再摊了千层饼，撒的是芝麻，是完全的另一种口味，叠起来也很酥脆，也准备了八百块。 他们的中饭、晚饭都可以吃这个。 毕竟是第一回换口味，也要试试行市消费能力，得有二手准备，卖不完就自家吃。 柳青青问过，镇上小摊用的是大锅现摊，虽然也考较手艺，但他们用的是平底锅，更方便。 至于价钱，千层饼里没有肉馅，就卖四文钱一块，十文钱可卖三块。 手抓饼的肉馅足了很多，可卖六文，适当的时候，十文钱一样可以买两个。 比如下午了，生意开始疲软时。 虽然少赚两文，但可以促进销量，早些卖完回家，不必在镇上一遍遍吆喝。 这次只有一种馅料，做起来还省力许多，而数量却一点也不少。 早饭他们就吃的这个，毕竟是今天才做出来的。 小的们吃得津津有味，都说比酸菜的还好吃。 “那当然，酸菜肉沫，肉沫只有一半，酸菜还有一半哪。这个是桂花肉酱做出来的，香一些，肉多当然也好吃了。” 柳青青笑着给他们解释，让他们明白不同的食物有不同的价值。 正说话间，柳忠和柳义就赶来了，又可以去镇上赚钱了，他们都很高兴。 吃着香喷喷的手抓饼，都觉得今天生意一定好。 吃饱之后就收拾起来，很快，驴车就出发了。 依然是刘友良和刘秋、柳忠和柳义。 不过今天安排了两辆驴车，因为东西品种少，两人一车照顾得来。 而且分两路可以扩大销售面，加快销售速度。 他们走后，厨房里才开始蒸糕点，又忙了一个时辰，今天就没出去打渔。 柳青青和乔喻凌回屋继续写田庄种花的可行性策略书。 乔喻凌也破天荒地一直在旁跟进，不时提点意见。 这里边不但有买田庄、分布种植，还有人手安排、运输、将来面向的销售群体等。 中午吃了饭，柳青青去陪芸儿玩了会儿，又检查了小姐妹们练的字，便耐心地等待王小六的到来。 乔喻凌也拿了弓箭出来，坐在屋檐下磨着箭头。端午之后，等看完田庄回来，就可以上山打猎了。 他的正经职业，是猎户啊。 傍晚时，刘友良他们先回，虽然回来有些晚，但看他们脸上表情，柳青青知道，都卖完了。 卖完了就好，她也没有多问，但听外公自己喜气洋洋地说起来，大有明天还想去的架势。 只不过，明天要开始张罗插秧的事情，他们也没空，也就说说罢了，言语之间，竟还有些遗憾。 柳青青觉得好笑，但也想到，可能外公是在担心，他们今天这么一卖，明天又让别人学了去，失去先机。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正说话间，王小六就来了。 第473章爱财的人 “等急了吧，这几天太忙，我都差点忘了这事儿。” 王小六进来就看见柳青青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好笑，故意说道。 “讨骂是吧？”柳青青一听不由沉下脸来，瞪着王小六。 “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敢说差点忘记？”信不信以后我就撂挑子，让你们以后没新品种卖！ 大概接收到了柳青青的言下之意，王小六连忙讪笑着作揖，赔着小心。 “我这不是赶紧来了嘛，还好并没有真的忘记呀。” 废话！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伸出手。 “诶？”王小六傻眼，又扭头看了看，他现在刚进院子，还没进屋子呢。 这女人也太贪财了吧！ “青青，去泡茶来，给我也泡一杯，渴了。” 乔喻凌在一旁见了，不禁无奈，只得打圆场。 柳青青看了乔喻凌一眼，只得先去厨房倒茶。 等她端着茶盘走进堂屋时，就看到乔喻凌正在数钱。 全是一百两面额的银票，五千两，得有五十张。 等柳青青递了茶，乔喻凌就将一叠银票交给她。 “五千两，你数数。”乔喻凌笑看着她。 迫不及待得都不等人进屋就索要的小媳妇，现在可以安心数着钱做个富婆美梦了。 “你数清楚了就好。” 柳青青却不数，只是接过来就放进早就准备好的一只钱袋中。 这钱袋是专门用来放这五千两银票，而早就做好的。 “乔夫人，买卖做完，可否招待我吃晚饭？”王小六端茶时笑问。 见她竟然没有喜滋滋的数钱，还诧异了一下，不是一直在惦念这笔钱的吗。 “自然，我可没有你那么小气。”柳青青嗤笑一声，瞥着王小六。 “钱早就拿来了，是你一直留在手中没拿出来吧？” “诶？你知道？”王小六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是你自己太忙，差点忘了这事儿。”柳青青冷笑。 “下次给钱的事儿，可不许这样随便，非得等到这一天，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早点收钱的！” “呃、咳咳、好、好，知道了……” 王小六被茶呛到，狼狈地咳了两声，连连点头，不敢再说反驳的话。 打交道这么久，他自然知道乔夫人是什么性子。 跟她抠钱那真是……自己找骂。 见他这样，柳青青翻了个白眼，便去厨房交代晚上做什么菜了。 不一会儿又回来，让乔喻凌下冰窖去拿些菜上来。 虽然酒楼就在后面山坡上，虽然王小六每天的伙食也差不多是这些。 但这是柳青青招待的，就算菜的做法都差不多了，他一样很高兴，吃得津津有味。 重要的是，这顿饭吃出了酒楼的味道，却不用付钱。 刚拿出五千两的人，恨不能多吃。 晚饭后，王小六到是没有多呆，喝了杯茶就起身。 “我还得回去对帐，要结帐了。” 虽然有两个帐房在此，但他是掌柜呀，流水也多掌握在他手中。 王小六走后，柳青青立刻拉着乔喻凌回屋，关上门就开心地欢呼起来。 “发财喽！” 往床边一坐，柳青青立刻拿出钱袋，把银票都倒了出来，喜滋滋地数了起来，正着数一遍、反着再数一遍…… 看她果然还是那副财迷的模样，乔喻凌很无语。 之前不知道是谁在说，他数清楚了就好？ “我不是在数钱，我数的是梦想！” 大约感受到了男人的不满，柳青青头也没抬，却忽然开口。 “梦想？诶……”乔喻凌愣了愣，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媳妇儿，你上辈子不会是帮财神爷看钱袋的吧？” 乔喻凌负手走来，也在床边一坐，看着那秀气的手指一遍遍地翻动着银票，差点翻白眼。 这梦想真是…… 俗气！ “哼，你的梦想真小！”柳青青却白了他一眼。 “我的梦想？”乔喻凌又愣住，他说过他的梦想是什么了吗？ “你就不能想想，你媳妇儿上辈子可能就是能点石成金的财神爷本尊下凡渡劫呢。” 柳青青立刻说道。 竟然只把她想成给财神爷看钱袋子的，那钱袋子再大，能是她的吗？能是吗？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形象！ “媳妇儿，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说自己是财神爷本尊下凡。 “这话在外面可不要说，会让无数生意人和爱财之人，视你为敌人。” 乔喻凌回过神，好心提醒。 若财神爷下了凡，谁来照管凡间那无数爱财之人？ “知道啦，也就跟你说笑嘛。”真在外面说，别人会以为她脑子有病吧。 她虽不是财神爷，但她生财有道呀。 只是这话再说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她终于数到满意，将银票放到乔喻凌手中。 “夫君大人，咱们一下有了上万两巨款，除了一座能种花的田庄，还能买点啥？” “先买一座庄子试试吧，谁知道后面得要多少成本呢，别一次把钱都用光了，周转不来。” 乔喻凌好笑地看着毫不犹豫塞到自己手中的那叠银票，再看向一脸雀跃的小女子。 一般人拿到这么多钱，不都想自己稳稳当当地收着吗，尤其像她这么爱财的人，更应该塞在自己枕头底下才是。 可她却一股脑儿塞给他了。 这种不设防的信任和一脸对赚钱向往的欢喜表情，像锤子似的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房。 “知道了，既然只能先买一座田庄，我想买一座大些的，以后还能在里边多做几个赚钱项目，比如作坊什么的。” “到时人手也要分开算，比如种地的可以直接从村里找，作坊的人手，最好是买人，有卖身契在手，不怕泄露了手艺。” 柳青青抱着乔喻凌的手臂，将头搁在他的肩膀，露出向往的笑容。 虽然做为穿越者，她并不赞同这样剥夺别人的自由。但经过这些日子与吉祥的人打交道，她也了解了一下这时代的规则。 像吉祥的许多伙计，就是打小卖身给吉祥老板的，可以说从少年甚至更小的时候，就已经身在吉祥，一直以为把吉祥当作自己的家，待遇也好，干活也可靠。 第474章尝到甜头的吉祥 他们，是把吉祥当作自己的家来经营和维护的。 身契，并不是主子可以随便欺凌奴才的手段，也可以是亲信可靠的意义。 虽然这种身契的存在，其实也是不信任的证据。 但这世界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大家好像都可以把身契给忘了，主子仁善，手下忠诚。 她显然做不到这程度，毕竟她是个半道出家的野路子，只能靠身契来约束手下吧。 只是这方面也要耗费不少精力，毕竟挑人比做生意更难。 挑得好了，忠诚可靠、办事得力，让事业如鱼得水、一路顺风。 挑得不好，可能大厦倾于蚁虫，瞬息之间便可倒下千万层。 “别担心，到时让吉祥专门负责人手的管事帮咱们相看着，人手方便他们有经验。” 见柳青青在忧心人手的事，乔喻凌了然地说道。 确实，论做生意，人手一直比铺面或地头更难。 因为人心难测，且性格、经历、事件的各种问题，管理上难得多，得有专门的管事去管理。 而这个管事的经验和能力，就很重要。 就算她想给二哥机会，也要时间哪。 “嗯，先找管事，这个恐怕不能随便买了，招得到也好。” 柳青青笑了笑，不想男人也跟着担心，连忙说道。 先从上层开始安排工作，有了管理人员，底下各项目的人手，就可以分派给管理人员去做。 他们只要管着上层的人，再偶尔巡查下去，就能省力许多。 “我跟王小六提过了，他会捎信回去找他二叔，听说吉祥管人的管事，在县城那边，正好，县城的牙行更大、人手资源更多。” “反正田庄的事也还没消息，节后再看吧。”乔喻凌笑着撩起柳青青的长发，到是不甚在意。 消息放出去了，也得等结果不是？ 在这之前，一切忧心都是白搭。 只是小媳妇太重视这笔买卖了，心里总在紧张着，他也很无奈。 第二天就进入了五月，已是初夏的天气，端午节前，气温回升，不过大家都换上了新的夏衫，不再像一年前那般寒碜。 上午，来给吉祥山庄送货的伙计，也带了两筐新的食材给乔家。 还有一箱子夏布，各种料子都有几匹，连绣花的绢纱料子都有。 当然也有纸墨纸张，还有几本蒙生可读的书册。自然都是给家里几个小的们用。 如今除了柳诚和刘长喜、晔儿，小姐妹几个也都开始识字了，就连李如意也得了空就过来写字呢。 虽然写得难看，但她们已经能写下大家的名字，能认识一到十的数字并且随意计算。 这些，王小六知道，吉祥的人自然就知道，因而这些礼物正合时宜。 面对这么多合用的礼物，柳青青看得惊讶，却也欢喜。 “王掌柜说，冰雕模子都打好了，下个月就能用上，有了这些优势，夏天的生意应该不错，只是今年秋天，希望比去年更好。” 伙计带来了礼物，也带来了王小六他爹的话。 “……秋天是收获之季，生意自然不会差了。” 柳青青听后，无语地撇了下嘴，还是耐心回答了。 王掌柜可不是小王掌柜，可以让她随便发发脾气的。 何况人家先送了这么多礼物呢。 “让他准备好一万两，到时会有一些可做甜点的水果，方法差不多，但不限定哪一种水果，因而，没有数量，只有一万两，不多！” 见伙计仍忘着自己，柳青青挑眉，便搁下狠话。 葡萄酒的酿造之法并不复杂，收了五千两，学会一种便是一种。 可她接下来买花果田庄后要做的作坊，也就是糖水罐头这类，确实不能局限某一种或几种水果。 若只是五千两，她太亏了！ 若只按一种水果卖，以后人家学了其他的，她更亏！ 伙计听了表情错愕，但得了答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答应着就走了。 其实当初在合作建这吉祥山庄时，柳青青就将这层想法写进了经营策划里，毕竟在山坡增加了果树种植，是早就设定好的安排。 而吉祥酒楼也在别处种了不少果树，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柳青青临到头来，却要加外算钱。 柳青青才不管吉祥的人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反正这半年来，尝到甜头的吉祥，是肯定不会停下脚步的。 他们只会一路跟，一路守着她这棵摇钱树呢。 所以她坦然收入了人家给的礼物。 食材除了今天要吃新鲜的，其余都让乔喻凌放进冰窖里去。 不过今天刘秋和刘友良都要回白杨村去，他们家的稻秧都交给李家在帮忙培种。 “青青，我带两只鸭子去李家添菜。”刘秋看了看食材，连忙说道。 “好，舅舅看还需要什么，也拿些去，羊肉也拿块去吧，这个熏鸡没冻，放到明天吃也没问题。” 柳青青想起来舅舅他们要回白杨村，连忙又过来帮他再挑了些菜。 光是两只鸭子，就真的只是添菜了。 舅舅和外公现在回村，都是在李家吃饭，因为自家没人做饭。 柳青青另外拿了只篓子，把食材就是一通装。 不过她也没有再给别的东西，毕竟她给了绿豆糕的生意。 李家去镇上买卖的次数，比刘家多得多，一次赚头虽然比不上，却很稳当，累积起来可不差。 刘秋见有这么多菜，自然欢喜，收拾了一下，父子就赶了驴车回村去了。 老太太喂了鸡，把盘箕搬出来院子里晒着，也过来看了布料。 食材什么的她不在意，如今每天都跟过年似的，从来没少过肉。 她如今病好了能做不少活儿，只是家里人手多，也没多少事给她做，有了布料，就可以帮着做衣裳。 她多做几身，青青就能少做几身，多些时间出来。 “这吉祥的人可真是准备周到，还没到端午呢，夏天的薄料子就都买来了，可真方便了。” 看着那些薄棉、薄麻、薄绸，还有丝棉…… 好多都是以前只能在布庄看一看、偷偷摸一下的好料子。 “月儿，给你家黑牛也剪两身料子去。”柳青青突然笑看着走过来的刘月儿。 第475章该做嫁衣了 刘月儿刚走过来，闻言顿时红了脸。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有新布料就过来看看，和林绣儿、李如意一起，谁知…… “青青姐！”刘月儿嗔怪地喊了一声。 “哈哈哈，这有什么害羞的，你看绣儿嫂子，不就给长福表哥做新衣呢，你快过门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刘月儿，没想到定亲这么久了，都去镇上约会过了，还这么害羞。 只是她这么一对比，被提名的林绣儿，也红了脸，低着头看了看布料，便挑了一匹灰蓝料子扭头就走了。 “看，再羞就没了。”柳青青见了，又调侃地看着刘月儿。 老太太在一旁见了哭笑不得，便开口道：“好啦青青，月儿还没过门，别羞她了。” “知道啦，外婆。”柳青青这才收了话题，也去挑布料子。 忽然想起来又问道：“外婆，中秋之后月儿就要出嫁了，这嫁衣可是现在要做的？” “现在做也行，时间若够，入秋之后也可以，农家也没那么多东西陪嫁，也没有那么繁杂的绣花，做几身衣裳就好了。” 老太太连忙说道。 看着打小吃苦的孙女儿如今也快嫁人了，她心情自然是欢喜欣慰的。 “也是，那就再晚一些，现在夏布上市，到秋天时，该做秋衣和冬衣了。” 柳青青一想也对，这还有整个夏天呢。 现在做的，到时不一定穿得上，提前做，也没有今年的秋布料子。 买去年的也行，总是没有时新的好。 毕竟嫁人嘛，一生一回，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有人像她，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 还好男人识礼，给她在镇上买了嫁衣回来，不然她可就是穿着一身旧衣拜堂了。 现在想来，也是嘘唏。 柳青青同外婆说着嫁妆的事儿，就挑了两匹给乔喻凌的料子拿回自己屋里。 再出来时便拿了剪刀和木尺，把几个小的们的料子都剪了出来。 外婆立刻把小兄弟和小姐妹的衣料子都拿了去。 “他们几个的，我来做，你就把晔儿和芸儿的做好就成，还有你自己和夫婿的，也别拖着了。” 老太太笑着叮嘱。 “知道啦，外婆，你也别累着，月儿忙不过来，还有绣儿和如意呢。” 柳青青连忙说道，又喊了如意也过来给自己剪衣料子。 其他人都在挑，李如意到底只是亲戚，又是住在这里干活的，也就拘谨一些，不会跑过来就拿。 见柳青青发了话，这才开心地答应了。 柳青青每回都是把乔喻凌的衣料整匹拿开，剩下的，他们兄弟也好、姐妹也好，都是可以共衣料的。 现在除了她不擅长绣花，就连小妹都能绣一些简单小花了。 因而，就算穿同一种颜色的料子，姐妹自己也会绣一些不同的花色，一眼便能区分谁的衣裳。 柳青青给晔儿剪好两身细棉料子后，又剪了两块出来，再加一块羊肉、一只鸡，就让小姐妹送去南湾。 柳青青也没耽搁时间，拿了针线也去东边堂屋门口坐着，和姐妹们一起做衣裳、聊聊天。 初夏的上午，坐在屋檐下也不晒人，南风习习，反而温暖舒适。 已经做完糕点又还没到做中饭时间的姐妹们，这时候也有空闲，得了新布料，都欢喜地拿了针线，就忙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时，刘月儿和林绣儿便放下针线，一起去做饭。 柳青青没有动，继续优先给芸儿做新衣裳。 芸儿和雪儿也在屋檐下，坐在小凳上玩着长耳兔布偶，不时跑过来抱着柳青青撒会儿娇，知道姑姑是给自己做新衣，欢喜不已。 柳青青看着娇憨可爱的孩子，也是很高兴。看她们每天抱着布偶玩耍，去看真兔子的机会反而没有小兄弟和晔儿多，不觉好笑。 对于这样的小女孩来说，可能漂亮又能随时一起玩耍、一起睡觉的布偶兔子，会比那活蹦乱跳不让自己近身的麻灰兔子，更有趣、更可爱。 中午，小兄弟和晔儿放学回来，看到许多笔墨纸张还有书册，也是比过年还欢喜。 乔喻凌已经帮他们截了两刀竹纸，够他们用好一阵了。 如今的他们，也就刚认识新的字时，会用沙盘练习一下，其余时候，都已能熟练自如地在纸上写出来。 而书册，则是一人一本，互相学习。 当然晔儿是启蒙班，小兄弟是少年班，可读的书不一样。 至于《三字经》，他们都不需要了，给了小姐妹学习。 看着小的们都有积极向上的学习环境，柳青青很是欣慰。 想像着将来他们都能独当一面，包括姐妹们也能写会算、持家经商都有一套，她就觉得无比骄傲。 因为这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到晚上睡觉前，芸儿的新衣便做好了一身。 除了粉色细棉衣裤外，还在布头里找了一块烟蓝色轻云纱做了半臂。 轻细薄纱加一件也不会热，反而更显层次漂亮。 而且半长及膝，罩在身上就像一条裙子，给这样的小丫头穿着，更显甜美可爱。 她做好后看了看，若非此时芸儿早已睡着，都想去把她抱起来试穿了。 “明天早上再试吧，不急这一时。”乔喻凌靠在床头，无奈地笑看着。 他忽然想，若将来生孩子，应该先让小媳妇生一个女儿，这样她心里才会踏实满足吧？ 看她把芸儿养得那么好，宠爱得连做新衣裳都先给芸儿做，他是连吃醋的念头都懒得起了。 “嗯。”柳青青答应着，又去布头里找了找。 最后还是用同样粉色的布料做鞋面，再准备了些纳鞋底的布料，这才被男人拽着睡下。 第二天忙完厨房里的活儿，柳青青才得空把新衣拿出来，给芸儿穿上。 也让大家看了看那件半臂，看得小姐妹也是一阵眼羡。 “你们也可以在布头里找找，也有大块的好用，不行就剪烟罗纱来做。”柳青青见状不由笑道。 因是夏天穿的衣裳，半臂自然不能用其它料子，越轻越薄越好。 听她这么一说，姐妹们立刻跑回屋去，先翻找合适的布头。 “你也做一件吧。”乔喻凌见状不由好笑，但也提议着。 第476章满月宴 小媳妇总在给小的们安置新衣，给他做新衣，自己的到是随便应付了。 “好。”柳青青一听，便明白男人也想看她穿，连忙答应了，就回屋去剪了一块烟罗纱。 这烟罗纱本是做罩裙的，合起来叫烟罗裙，随着脚步而使裙摆摇曳，婀娜生姿。 这层裙纱压裙，就像罩着美丽少女的面庞，凭添几分柔软、神秘之感。 当然也会有人拿来做半臂，贵女也会用来做披帛，让自己身姿更加绰约如柳随风。 当然，巧匠也多用来做绢花材料。 用途很广，但都取其轻、薄、看似柔软实则有型，可立出层次感。 柳青青在家中忙着做新衣，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三，柳义儿子的满月宴。 因事先达成一致意见，应对老二房和那些嫌贫爱富的亲戚们，这满月宴就只请了他们，以及田家、刘家和村长家、耆老家。 这么一看，到也热闹。 只不过村里人没请，柳义已经托请村长带了话出去。 说此时正忙着插秧，没空办席，到时还有个百日宴，再宴请全村吃流水席。 村里人知道后，也就不说什么了。 只因现状确实如此，而百日宴正好是农闲时，何乐不为？ 柳义也和南湾附近的邻里们打过招呼了，不要和二叔和姑姑他们说什么闲话，亲戚之间也就这一次走动罢了。 大家不是傻子，便明白柳义无意与老二房走动。 如今也算是万事俱备，只差宴席了。 而知情的亲戚们，今天也是充满好奇，想看这尚阳镇的柳家亲戚们，是如何吃下这普通的农家席面的。 只不过仍是没有人得空办席面。 柳义也是机灵人，这些日子就和岳母商量了，他把食材准备好，让田家两个嫂子来办席。 因而，昨晚柳义就赶了驴车去田家，把一大家子都接了过来，就在家里住着。 有了上回借宿的经验，又是田家大嫂带着几个小的过来乔家这边。 而今天一大早，柳义请两个舅哥分头去接田家那边的亲戚，赶的都是乔家的两辆驴车，方便又体面，亲戚们也都欢喜。 对这次席面，柳青青也算尽了心意，黄豆、干蕨菜、干小鱼、酸菜、酸豆角，都是她提供的。 柳义买了豆腐、新鲜肉、老骨头，加上自家和大哥家的腊肉，山药也是他和大哥上山挖的。 就这么把几桌席面给定了下来。 正好刚收了麦子，没准备米饭，就蒸大白馒头，在农家也算体面。 处处都按家境贫寒的农家标准来办的席。 在他们农家人，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就看有钱亲戚能否接受了。 柳青青并未早早过去南湾，只让外婆和小姐妹过去了，把雪儿和芸儿也带了过去，同田家的小孩子们一处玩耍。 今天，柳青青也没有糕点准备，说好要装寒碜的。 一大早做好糕点准备，她还和乔喻凌去了河边打鱼，把鱼剖出来晒上，趁着近期没雨，多晒些干鱼。 都忙好了，糕点也全部被周长河和柳燕北拿走之后，他们才收洗了一下，换了干净衣裳，这才出门去南湾。 南湾，还不到中饭时，来的竟然只有田家那边的亲戚，都在院子里坐着，热热闹闹的。 院子里摆了几张八仙桌，拿筛子装着瓜子和花生，还有瓜糖。 柳青青暗暗点头，她到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是二哥自己尽心周到。 柳青青和田家那边的亲戚打了招呼，就去屋里看昭儿。 今天满月的柳昭昭，也是穿着打扮得很粉.嫩可爱，看到柳青青来，竟然还张嘴露笑，吹出一个泡泡。 看他机灵可爱的模样，柳青青不禁好笑。这孩子一看就得了他爹娘的遗传，机灵识趣。 柳青青拿了个红包，里面放了一两银票，就塞在孩子的包布里。 田氏和她娘都看见了，不由眼睛跳了跳，没想到这姑姑当初给了大礼，月子里一路送好吃的，如今还给红包！ “青青，你待孩子真是太好了，以后让他孝顺你！”柳田氏感动地开口，说得情真意切。 “以后他能和晔儿一样懂事，也不枉我当姑姑的一翻疼爱了。” 柳青青却笑着说道，不正面接柳田氏的话题。 “肯定会的，有晔儿这个哥哥树立好榜样，昭儿也肯定会长成那样的。” 柳田氏连忙又道。 “别看昭儿小，他也明白着呢，知道姑姑待他好，刚才都笑了，想叫人呢。” 田家娘也说笑着，为自家闺女苦尽甜来而高兴。 柳家有个这么有钱的姑娘，可真是幸运，以后外孙的日子肯定好过的。 柳青青抱着昭儿逗弄了一阵，便将他交给田氏。 只因孩子嘴角一直在寻找吃的，还想咬她指头，就知道他饿了。 见田氏解襟准备喂奶，柳青青连忙走出了屋子，关上了屋门。 “姑姑！弟弟还是不肯叫我！” 芸儿跑过来，直接抱了柳青青的腿，仰着小脸就开始告状。 “等弟弟像你这样到处跑的时候，肯定会叫你！叫到你耳朵痒痒！” 柳青青伸手牵了芸儿，调侃着她。 芸儿歪头想了想，露出“这样好可怕”的表情，还伸出另一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好啦，那也得明年了，等弟弟满一岁了，咱们再和他说话啊。” 柳青青见状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院子里那些亲戚听了她们姑侄的对话也是哈哈地笑了起来，都觉得这小女娃好可爱。 这时柳忠也领着杨氏过来了。 芸儿见了连忙松开柳青青的手跑了过去，却是扑向她爹。 “爹！抱抱！” 柳杨氏在后面见了不由变了脸色。 她过来就目光四处寻找着晔儿的身影，没看到晔儿正想询问，就见芸儿直扑她爹，却没有扑向自己。 “芸儿！娘抱，别粘着爹！” 柳杨氏板起了脸，朝芸儿伸手，要将她从男人怀里接过来。 “不嘛！人家想要爹爹抱！” 谁知芸儿却不识趣，直接拒绝了，还朝爹爹肩膀上爬。 “爹爹！坐肩膀！” 芸儿来时，是坐在祖外公的肩膀上过来的，还没坐够就到了，这会儿想坐坐爹的肩膀看看。 第477章柳家亲戚到了 连柳青青都不知还有这一出，见芸儿突然粘爹不理娘，也是惊讶。 “青青哪，你平时都是怎么教孩子呢？如今芸儿见了我都不认识了似的。” 柳杨氏心里有气憋得慌，又不敢直接发作，就走向柳青青，埋怨起来。 “芸儿，告诉大家，为何不要娘抱？”柳青青没理柳杨氏，走过去问芸儿。 她问的声音并不小，院子里许多人都听见了，全都好奇地望过来。 “要爹爹把芸儿宝贝放到肩头上！” 芸儿立刻和姑姑解释，眉开眼笑地好不欢喜，小手还去抱爹爹的头。 刚才她爬呀爬，爹爹就顺手将她搁在肩头上了。 “为何要坐在肩头上？”柳青青诧异地问。 “雪儿姑姑有坐！好高！祖外公抱我坐！好高！”芸儿噘着小.嘴，很是福气地说。 小手臂还往上举了举，那神情仿佛她会飞似的。 “大嫂，你可听明白了？这不是我教的，是孩子想坐爹爹的肩膀！” 柳青青这才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女人，以事实来反驳她。 “哼，小女娃儿爬那么高，真不像话！”柳杨氏回过神来，不由嘀咕了一声。 “小女娃儿也是个孩子，她只是在简单的开心着。”柳青青却正色地反驳。 杨氏重男轻女，她早就见识过了。 但说真心话，她一直无法理解，为何同为自己辛苦怀着、生下的孩子，就能以两种心思对待？ 若说只对自家孩子好，不对别家孩子好，那也说得过去，人都是自私的嘛。 可这两个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是怎么做到两待的？ 柳青青有些不满，但今天是二哥家在宴客，来的多是二哥家的亲戚，她只能忍，不与这村妇理论。 “芸儿，坐一下就够了，不要老坐着。” 柳青青说完也不理柳杨氏的脸色，转头哄着芸儿。 “不要！”芸儿立刻扭头拒绝。 “坐那么高，小心大风把你刮跑！”柳青青忽悠。 “呀？”芸儿果然吓到，低着头害怕地看着姑姑，“真的吗？” 恰在此时，柳忠便动了一下，坐在肩头的孩子便感觉到摇晃，吓得双手抱着他的头，叫了起来。 “爹爹！快放我下来！不坐了！不坐了！” 柳忠咧了咧嘴，好笑地看了柳青青一眼，发现这妹妹是真的很会带孩子。 她一点也没凶，更没有骂人，一句话就让孩子乖乖的自愿要求下来了。 他什么也没说，便将芸儿抱了下来，抱在怀里。 以前咋没见芸儿这么可爱有趣呢，现在他都想多抱抱她、逗她玩儿，而不像以前总听她在哭闹烦人。 不过以前的芸儿，也确实很爱哭。 现在的芸儿，以他见到的次数，笑着的时候比哭着的时候多。 把芸儿哄下来之后，柳青青就去厨房看看。 刘月儿和林绣儿、李如意来之后，也没把自己当客，主动去帮柳芽儿和刘翠儿的忙。 柳青青见厨房里那八大碗的食材都准备好了，不觉好笑。 田家大嫂和二嫂忙得不亦乐乎，她也过去帮忙。 柳义和大哥在南湾几个邻居家里各借了一套桌凳，正陆续往家里搬着。 没有驴车，他们就是俩人走路搬回来的。 反正也没多少客人，就在南湾借一借好了。 而碗筷和盘子，全是从吉祥山庄借的，吉祥山庄有方桌、圆桌，但碗筷标配都一样。 柳青青也不想连这个都要挨家去凑，直接让王小六安排了，让人送去了南湾。 当然需要哪种型号的碗盘，也是按八个菜准备的。 田家的亲戚都从田家娘那里得了消息，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 对柳家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心中有数，也就不会计较。 柳青青正在厨房里帮忙，这时院子里传来嗡嗡的声音，似乎在说，柳家亲戚到了。 到了吗？ 柳青青勾唇，连忙走到厨房门口去看。 就见篱笆院外，一辆有着大车厢的马车停了下来。 车把式是个小厮，下车放了踩凳，一个身着浅紫绣花袍的年轻男子先下了马车。 年轻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纸扇，唰地一下打开，缓缓摇动着。 他往前走了两步，扭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院子里还有一棵花未尽、叶渐嫩的桃花树，不知念叨了什么。 然后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走进篱笆院门。 柳义正好抬桌凳去了还没回，院子里没人认识那年轻男子，只是见这阵仗，都在说，应是尚阳镇的老二房里的人到了。 柳青青离得远了，并不知道那年轻男子说过什么话。 只是看到后面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妇人，扶着一个老妇人，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姑娘，便猜，恐怕就是二叔家的人。 只是就这一辆马车，再没见别人，难道那些姑姑们没来？ 院子里的人都猜到是柳家的有钱亲戚，都没有上前打招呼，以免被人嫌弃。 还是村长上前，和那老妇人作了个揖，打了招呼。 但村长排行高，柳青青都叫大伯，自然不会给那年轻些的妇人行礼，甚至看也没看她一眼。 只因那妇人神情高傲，也没给自己行礼，这本身已是失礼的行为。 “婶子这边坐吧，柳义兄弟去借桌凳了还没回，我让人去喊一声。” 村长把人引到一张空桌前，说道。 这边空桌有两张，原就是为这些亲戚预备的，却没想到，只来了四个人和一个下人。 这时田家娘从屋里走了出来，过来和老妇人行了礼，又笑着和高傲的妇人打了声招呼。 “不知祖奶奶和叔奶奶到了，有失远迎，今天能得你们大老远来，我代我闺女和外孙多谢了。” 田家娘客气地致谢，见这几人都表情淡淡地，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立刻就走开了。 “芽儿！翠儿！给客人泡茶！这可是稀客，别怠慢了！” 田家娘见这几个有钱亲戚果然如柳义所说，心中也是有气，故意高声喊了起来。 柳芽儿和刘翠儿最近常来送东西，田家娘自然是把她们当自家孩子使唤了。 柳青青在厨房门口听了，不由好笑。 第478章不识堂妹想纳妾 突然发觉，这田家娘，比田氏有意思多了。 很快，柳芽儿和刘翠儿就过来送茶，把装了几种零嘴的小筛子也摆了上来。 柳芽儿压根不认识这些人，也没大人叮嘱她要如何，她直接送了茶就走了。 柳杨氏刚带芸儿去茅厕回来，见奶奶和婶娘过来了，连忙过来行礼问安。 “芸儿，叫祖奶奶！”柳杨氏行礼之后，又喊着芸儿叫人。 芸儿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那几个不认识的人。 见她们都没有笑，她刚咧开的笑容便僵了僵，突然一瘪嘴，就要哭了起来。 “死丫头，平时嘴那么甜，怎么现在到娇气起来了。”柳杨氏气得伸手就打了芸儿两下。 “好了，你打她干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吓不得。” 柳老太太便板起脸训斥起柳杨氏。 柳杨氏见奶奶这么说她的孩子，也有些生气，但又不敢反驳，只得把芸儿带开了。 “这个就是大堂嫂啊？傻不啦叽的，就会欺负小孩子。”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年轻男子，这才露出戏谑的笑容。 “祥儿莫要乱说，让人听见不好。”年轻些的妇人连忙说道。 她是柳家二叔的婆娘，柳陈氏。 年轻男子是她长子柳祥，刚满二十岁，比柳义小一岁。 坐在一旁拿绣花帕子掩去一脸嫌弃的姑娘，则是她女儿柳映雪，前年冬天已及笄，比柳青青大个年头，今年冬天得十七了。 快十七的姑娘还没出嫁，在农家已是很晚，但在镇上，挑来挑去，到也不奇怪。 “好了，喝了茶咱们去屋里看看柳义的孩子。”柳老太太拧眉，不悦地横了柳祥一眼。 “奶奶，我也去！”柳祥一听连忙说道。 “你是男子，怎么能进月母子屋！”柳老太太一听便横了柳祥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柳陈氏也瞪了儿子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警告之意也很明显。 “大哥，你来大柳村可是给我找小嫂子的，你跑去堂嫂屋里干什么，真傻！” 柳映雪在一旁嗤笑。 “对哦，那我四处逛逛，若有合意的，再来告诉奶奶。”柳祥被提醒，顿时笑开了。 他便起身摇着扇子四处逛去了。 柳老太太三人，也放下茶杯去了屋里。 厨房外面，刘月儿和林绣儿、李如意正在洗杯子，低声说着话。 “小妹妹，请问你们是哪家的呀？叫什么名字？” 柳祥在一旁看了半天，觉得这院子里模样最好的小姑娘，就她们了，连忙走了过去。 刘月儿抬头一看，顿时沉了脸色。 “是我家的。”柳芽儿刚给田家那边的一个长辈送茶过去，回来听见立刻回答。 “你是哪家的？”柳祥回头，见是先前送茶的小姑娘，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弯腰凑近了几分，露出好笑的表情。 “你不会是我小堂妹吧？”他是记得大房里有妹妹的。 这么小，是的吗？他也不确定。 柳芽儿却是歪头看着他，一脸茫然。 “你说呢？”柳青青提着一壶开水出来准备倒进茶壶里，见状不由好笑地走了出来。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可有说亲？” 柳祥闻声一扭头，顿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小姑娘真漂亮！ 虽然头发只是随便扎了个马尾，头上也只戴了一对绢花。 但明眸皓齿、目光盈盈，俏鼻梁、嫣然柔唇微微弯起，衣裙婉约，模样可真是清新脱俗。 尤其是那笑容温婉坦然，没有一丝畏缩的表情，也不是呆呆的不知如何反应。 她的气质到是适合他这样的大户人家少爷。 别说为妾，就是做他正妻也可以了。 “你说呢？” 柳青青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由错愕，但随即便笑得更欢了。 她将水壶交给刘月儿，笑吟吟地朝柳祥走近两步，微仰头看着他。 “不管你有没有说亲，跟了哥哥可好？包你吃香喝辣，过上富贵娘子的生活。” 柳祥没想到她这般看他，顿时心花怒放，忍不住脱口而出。 “原来哥哥是个纨绔，平时在街头就是这般调.戏良家女子吗？”柳青青歪了歪头，好笑地问。 “你可别冤枉本少爷，本少爷平日饱读诗书，可是学问人，你跟了本少爷，保你享不完的好处。” “怎样，告诉我，你是谁家的，我让奶奶去提亲……啊！” 柳祥话还没说完，两个膝盖突然一软，就跪在了柳青青面前。 “谁？谁打我腿弯子！”柳祥愤怒地扭头，只看到了不远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连忙爬起来，谁知腿是麻的，根本爬不起来，立刻手指着那张笑脸。 “你敢打本少爷！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刚刚还风度翩翩的摇扇公子，自称饱读诗书，是学问人，这会儿跪在地上拿扇子指人怒骂，可真是…… “这是怎么了？” 村长和几个耆老正在另一头说事，听见动静连忙走过来，见柳祥跪在这里，顿时愣住。 “大伯，刚才这位‘本少爷’要我跟了他吃香喝辣，还要奶奶去提亲，我夫君恼了。” 柳青青笑着解释，却突然提了提裙摆，抬脚照着柳祥的脸就是一脚踹下去。 “你！你竟然敢踢我！你这个贱蹄子！” 柳祥见柳青青提起裙摆，目光刚一荡漾，结果就被一脚踹脸，顿时涨红了脸，也顾不得风度了。 “不，我不是贱蹄子，你娘才是！”柳青青却嫣然一笑，扭头看向小妹。 “芽儿，去屋里把那两位贵客叫出来，就说，这里有位本少爷，要奶奶提亲。” 柳芽儿此时也看明白了，笑着跑去屋里。 “真是作孽哦，柳家怎么养出这么个混不痞！” “是蠢货吧，竟然调.戏自家妹子！” “是不认识吧，这怕是怪不到他头上，要怪就怪上头的大人！” “堂哥要提亲堂妹，也真是……” “……”围过来的亲戚和附近的邻居见了，都议论纷纷，却也指着柳祥批评起来。 柳祥听了围观人群的话，顿时也窘了。 不识堂妹想纳她作妾，这误会大了！ “我、我……”柳祥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想辩解。 第479章向谁提亲？ 奈何这腿就跟生了根似的，就是动不了，不禁惊吓地扭头看向那一直没说话的汉子。“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柳陈氏率先跑了出来，看着宝贝儿子竟然跪在地上，顿时怒了。 “你们竟敢欺负我儿子！你们大柳村就是这么待客的！”柳陈氏见村长也在，立刻指着他骂。 “哼，大柳村待客，不待畜生！”村长冷着脸一声喝斥。 “你骂谁！”走在后面的柳老太太黑了脸，走过来怒视着村长。 “柳大安！以为老娘不敢教训你是不是！” “呵呵，婶子在教训我之前，先问问发生了什么吧。”村长一声冷笑，然后看向柳青青，“说吧。” “奶奶，刚才你的孙子说，要我跟他去吃香喝辣，包我富贵娘子生活，还说，要奶奶去提亲。” 柳青青笑着朝柳老太太敛手行了礼，忍笑地解释起来。 “不知奶奶打算去向谁提亲？我爷爷？还是我爹娘？” “也对，奶奶难得回趟大柳村，不知可要去柳家山坟扫墓？此时清明刚过呢，不知奶奶可还惦着爷爷？” “你、你是青青？” 柳老太太这才注意到柳青青，模样变了不少，但这些话，让她认了出来。 “奶奶，现在还不是认亲的时候，你先解释一下，你孙子要提亲，你打算向谁提亲？” “提什么亲？”柳老太太茫然。 “这位，自称本少爷的我孙子，看上我了，向我提亲！你怎么说！” 柳青青笑着上前一步，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柳祥脸上，笑容不见，依然盯着柳老太太。 “你！”柳老太太见她竟然敢打自己的宝贝孙子，顿时气得也扬起了手。 “难怪会养出这样没家教的孙子，自己就是个不讲理的，这么乱纲常的事，竟然都没脸红一下！” 这时刘老太太走了过来，脸色不善地盯着柳老太太。 “原来是亲家母。”柳老太太扭头一看，认了出来，这才收回了手。 “祥儿很少回大柳村，自家堂妹长大本就女大十八变，一时没有认出来而有失言之处，怎能怪他！” “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平时督促他读书用功，没有让他花时间来老家走走。” “这是误会，本来说得清，你们却借此大作文章，污我祥儿名声，才是用心险恶！” 柳老太太毕竟是在镇上常年生活的，这几句话说出来，可就扭转了道理。 “难怪！难怪！”柳青青诧异地多看了柳老太太几眼，却开口道。 “原来我喊了他几声哥哥，他却不认得我啊！” “也对啊，咱们还没出三服，同一个爷爷呢，我就奇怪着，哪有读书人要提亲堂妹的理儿？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是出门没带脑子啊？” “原来是不认识啊……”柳青青说着，忽又笑了起来。 一双大眼看了看柳老太太，又看了看一脸嫌弃盯着自己的柳陈氏。 “还是奶奶拎得明白，看我，不也没认出来奶奶呢，至于二婶娘啊，更是不认识了。” 柳青青说到这里笑得更欢，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柳祥。 “不过我不读书啊，我是没钱去二叔家作客呢。” “这怎能怪你们几个孩子！” 刘老太太立刻开口帮自家外孙女，冷笑地看向柳老太太。 “当大人的多年不惦记你们，不回来看你们，你们长大了变了模样，还能怪是你们的错了？” “就算之前不认识吧，这都进门多时了，当大人的可有问家里几个长的？可有要见你们？若是进门后就见到了，又怎会发生这样的误会！” 随着刘老太太一声声的质问，柳老太太只觉得头疼。 柳陈氏见儿子怎么也爬不起来，连忙伸手去拽，才发现儿子的腿根本动不了，顿时急了。 “柳青青！你怎么你堂哥了！”柳陈氏扭头怒视柳青青。 “哎呀！二婶娘竟然叫我名字了！没叫错呢！”柳青青却故作惊讶，大呼小叫，招来许多人哄笑。 柳陈氏涨红了脸，咬牙想骂，但见四周全是看戏的泥腿子，只得忍了，转头看向柳老太太。 “娘，祥儿这腿被打伤了。” “柳大安，你说怎么办吧。”柳老太太一拧眉，却瞥向身旁的村长。 “打他的，是青青的夫婿。就算不知是自家堂妹，这光天化日的就敢调.戏女子，活该被教训！” 谁知村长却嗤笑地开口。 “青青嫁人了？”柳老太太错愕了一下，看向柳青青便多了几分打量，忽然叹气。 “是奶奶这些年疏忽了你们，你都及笄了，嫁人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你出嫁怎么没人通知我？” 这话一问，村长顿时沉默，刘老太太也露出黯然的表情。 刘友良和刘秋并未过来，这边闹出动静后，他们只让老太太过来说话。 他们没有出面，因为他们知道，这时妇人会好说话一点。 “看来，青青堂妹嫁得并不好，才没有来通知我们家吧。” 这时，柳映雪突然开口，一脸不屑地打量着柳青青。 一个农女，就算穿得太好，也还是农女，生活在村子里，每天起早摸黑干些只有她家下人才会干的活儿。 村长有些忧心地看着柳青青，只因这事在当时确实有些不好，柳青青很难解释了。 但青青嫁人的事，是瞒不住的，祖孙总要见面的。 所以刚才就由他起了头，若是让青青主动去说，到显得太过郑重，怕被那些人指责，反落下风。 但从青青和乔猎户拿柳祥的事闹起来，他也看明白了，这是增加矛盾，以后更有理由不往来。 “我们农家人的亲事，好与不好，可和你们镇上人的好与不好，是两回事。” 柳青青看向柳映雪，露出笑容，“就像这位堂姐，你快十七了吧？说亲了没？” “你这年纪在我们村子里人看来，可是老姑娘了，很难嫁得出去的！得准备许多嫁妆求着人要呢！” “哈哈哈……”四周本为柳青青捏了一把汗的人群，突然哄笑起来。 对这样的柳家亲戚，他们可不会帮，他们只会帮农家的柳青青。 “青青说得太对了，在我们农家，及笄的姑娘就算没嫁人，也多是说了亲啦。” “……”人群里的妇人们，便拿鄙视的目光看向柳映雪。 第480章对付这种人 竟然还说自家堂妹的坏话，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柳映雪本是讽刺堂妹几句，帮哥哥挽回局面，谁知竟然让人嘲笑到自己身上了，顿时红了脸，怒视着柳青青。 “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嫁的，我是大户人家小姐，当然要挑门当户对的。” “那你挑着了没有？”柳青青立刻怼回去，“没有吧？因为你认为门当户对的，都是高门大户，人家看不上你呀！” “你这叫什么？高不成、低不就，挑花挑花、挑成豆腐渣！” 柳青青许久没与人掐过架了，今天也是兴致勃勃的。 对付这样心眼虽不好但自持身份的姑娘，她随便张张口，就能让对方钻地洞。 “豆腐渣知道么？就是再水.嫩的豆腐，放久了会酸、会变色、会坏了不能吃啊！” “好了！”柳老太太一声怒喝，手指着柳青青。 “你爹娘去得早，没有教你道理，奶奶不怪你，你夫君是谁，赶紧让他把你堂哥弄好，不然别怪奶奶打你！” “夫君，奶奶要打人了，赶紧把人弄好吧。” 柳青青看柳祥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表情狰狞却很憋屈，已是够狼狈了，这才笑看向乔喻凌。 乔喻凌上前踢了两脚，才看向柳青青，露出温和的笑容。 “好了。” “辛苦你了，没想到在自家宴客，还能遇到被自家堂哥调.戏的事儿，若说到尚阳镇去，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你这没人管教的野丫头，还想害你堂哥是不是！” 柳陈氏刚扶起柳祥，一听这话，立刻朝柳青青扬着巴掌冲了过来。 “哎呀！提亲不成就打人呀！” 柳青青却是嚷了一声，闪身往柳映雪身边一躲，却将柳映雪往前一推。 “啊呀！娘你打到我啦！” 柳映雪哪敌得过柳青青的手段？身子就往前一扑，不但挡住了柳陈氏的攻击，这一巴掌也实实地打在了脸侧。 “你跑出来干什么！还不让开！”柳陈氏一脸怒容推开女儿，又朝柳青青追过去。 柳映雪一脸委屈，又不是她要跑出来的！ 她看着娘追不上柳青青，目光一闪，也提裙追了上去。 很快，一院子的人就看到那对母女追赶柳青青一个。 “不许欺负我姐姐！”柳芽儿见状也冲了过去，刘翠儿也去帮忙。 柳芽儿正要拽柳映雪，但见身形一闪，就让乔喻凌给拽住了。 柳映雪正要回身推柳芽儿，却见身后出现个男人，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这男人还挺英俊的，只是模样冷了些。 “你姐姐不会吃亏的。”乔喻凌拽着柳芽儿的胳膊，淡笑着又阻止了刘翠儿。 柳青青跑在桌子之间，突然单手往桌面一撑，衣裙如翻飞的蝴蝶，竟是跳了过去。 而紧追在后的柳陈氏，却是收势不及，直直撞上桌沿，痛得她立刻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捂着肚子和腰那里。 “娘，你没事吧？”柳映雪跟了上来，连忙扶住柳陈氏，却怒视柳青青，“你柳青青，你竟敢打我娘！” “柳堂姐，你要睁眼说瞎话是你的事，可别把这一院子的人当瞎子，若你把他们当瞎子，只能说你是个傻子！” “以后说到尚阳镇去，丢的可还是我们柳家的颜面哪！”柳青青回头嘲笑着柳映雪。 对付这种人，当个乐子也就算了，又不能真的打她们，但这种人自持体面，所以这种话也最具攻击性。 她几次提到尚阳镇，就是膈应他们，也是威胁他们。 “小蹄子，今天老娘还逮不着你了！”柳陈氏气得又朝柳青青跑过去，柳映雪却从桌子的另一边去等柳青青。 柳青青目光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机灵的，知道从另一边逮她。 她只得朝院子外面跑，不想在院子里打起来，弄洒了筛子里的吃食，亏的可是二哥。 柳青青刚出院子，母女便追上了她。 当然她也是故意让她们追上的，准备在院外动手。 两个打她一个，她还手总不会被别人骂吧？ 谁知这时，提前放学回来的柳诚和刘长喜看见了，吓了一跳，立刻跑了过来，就当在柳青青面前。 “你们干什么！”柳诚摆好了打架的阵势，怒视着那对母女，喝问。 “小杂碎滚开！”柳陈氏张口就骂。 “啪！”柳青青身形一闪，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扇在柳陈氏脸上。 “就算你是长辈，你敢骂我柳家的人，这一巴掌算轻的！” 柳青青目光冰冷盯着柳陈氏，已经动了真脾气。 “你们一个个仗着有钱，不认识我们老大房的人，如今又为何要回来？来炫耀你们有钱吗？” “那边的有钱奶奶，你来解释一下，你二房媳妇骂你大房孙子，怎么算！” “要去爷爷坟头解释解释吗！” 柳青青又一次搬出爷爷，让柳老太太气得直咬牙，却是不能再说什么。 “陈氏，你瞎了眼不认人，也要注意些样子，张口就骂人，跟谁学的呢！我们柳家可没这作派！” 柳老太太朝院门口走，一张老脸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却是训斥着柳陈氏。 “好了青青，今天就是误会，你也别老揪着这事，你堂哥这次回来，确实是要找媳妇的。” “只不过他不认识你才有了这误会，你也别得理不饶人，给他难看。” 柳老太太骂完老二媳妇，又看向老大家的丫头，到是沉得住气，解释起来。 “堂哥还没成亲？”柳青青听了愣住，到是没有再嘲笑了。 怎么她记忆里的堂哥好像是成亲过的呢？不过是大哥去喝的喜酒，其他人都没去。 “他前年便成亲了，只是媳妇身子弱，生了个丫头之后就一直不太顺遂。” “我们这次回来，想在村子里再给他找一个” “妾也好，平妻也行，只要姑娘合适，他是回来找媳妇的，先前那翻话，并不是戏言。” 柳老太太说到这里，露出忧愁的神色，叹了口气。 “你都嫁人了，明白这道理么？” 柳老太太忽然话锋一转，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她的目光也在打量着这孙女，果然已出落得有模有样了，不知夫婿是什么人？ “二叔家要开枝散叶，奶奶找媒婆牵线便可，也不会发生刚才的误会了。”柳青青心下却戒备起来。 第481章陌生的态度 这老太婆心机深沉，竟然能收放自己的情绪，比那嚣张易怒的柳陈氏，要强多了。 因而，柳青青说话也谨慎起来。 若是她再继续揪着刚才的事，恐怕就要被老太婆反怼她心机不纯了。 刚才她也是因为堂哥的事而趁机发难，若都像柳陈氏这般，到也好解决，直接打一架再说。 可若像老太婆这般换了语气，就容易将她钉上“大不敬”的十字架了。 毕竟人家将原由解释清楚了呀，而且还暗示了她。 你明白这道理么？再闹下去，就要冶你的不孝之罪了。 她当然明白，明白得很。 “既已明白，还不过来见过你堂哥，把你夫婿也领过来，让奶奶瞧一瞧。” 柳老太太见柳青青也缓和了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便也收起了先前的脸色，变得慈祥了不少。 说完又朝小兄弟看了一眼，露出诧异的表情：“哪个是诚儿？” “噗。”柳青青失笑，随即尴尬地咧了咧嘴，摆手道，“我不是故意要笑奶奶的。” “只是奶奶你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不认识，可真是……叫我们当孙子孙女的不知如何是好啊。” “……”刚掌握了局面的柳老太太，也不禁涨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了。 若非柳家又添了孙子，她哪里会大老远地回来这住过半辈子的地方？ 这大房里几个小的，确实见得少，又都长了个头，这一年一变的，叫她如何分辨得出来？ “姐姐，她是谁？”柳诚见问他，又有刚才发生的事，好奇地低声问柳青青。 “她是奶奶，你没见过自然不认识了。”柳青青故意说道，声音不大不小。 院子里的人都只是默默看着。 除了田家亲戚不便参与，刘家人、柳家人、大柳村的人，都是知道柳青青性子的，他们也没随便参与。 “或许见过吧，爹去世时我还小，好像有这么回事儿？可这么多年了我真是……不记得了。” 柳诚一脸认真地回答，还露出思索的表情，却没有过来行礼唤人。 见自家小孙子竟是如此陌生的态度，柳老太太突然落下泪来。 “诚儿，我的乖孙孙，是奶奶不好，这些年奶奶忽略了你们。” 仿佛突然醒悟到自己的过错一般，柳老太太哭着朝柳诚伸出手去。 刚才柳诚一开口，她知道就知道自己的孙子是哪一个了。 “柳诚见过奶奶，奶奶万安。” 柳诚见状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了两步，连忙作了个揖，算是打过招呼了。 “姐姐，我们三个先完成了先生布置的任务，就请假回来了，我渴了，要喝茶。” 柳诚朝奶奶行完礼，立刻就躲到了姐姐的身后，解释起先回来的原因。 但他的躲避行为，却体现了他明确的态度。 长辈之礼行过了，其余的，免谈。 柳诚懂事着呢，一年前经历的事情，搁在了心里，可以不计较，但不会忘记。 “去芽儿那边，晔儿呢。” 柳青青摸摸弟弟的头，示意着他，又看了站在一旁的刘长喜一眼，再朝后看过去。 就看到晔儿已经走过来了。刚才小兄弟见势不妙是跑过来的，晔儿年纪小自然落在了后头。 “晔儿过来。”柳青青朝晔儿招手。 那边柳老太太还因为小孙子的拒绝，而黯然抹泪，这时柳青青便把晔儿叫了过来。 “给祖奶奶作揖。”柳青青叮嘱着。 晔儿一脸茫然地看向那个抹泪的老太太，不解地看向姑姑。 “行礼。”柳青青却叮嘱。 “奶奶，这是我儿子，晔儿。”柳杨氏跑出院子，一把拉过晔儿的手。 “晔儿，给祖奶奶磕个头。” 晔儿本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跑出来个陌生老太太，叫什么祖奶奶，这时候心中疑惑未解，突然就被娘要求下跪，更是懵了。 自然，他手足无摸，就想朝柳青青这边求助。 “虽说给祖奶奶磕头也是礼节，但是奶奶你准备好见面礼了吗？还有这些年的过年压岁红包、生辰礼物，都带来了吗？” 柳青青懒得理会杨氏那蠢货，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还在打量着曾孙，心里想着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啊，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结果就听到柳青青这么一问，不禁一愣，随即转过弯儿来，连忙摆手。 “杨氏你太多礼了，孩子作个揖就好，又不是年节下的，磕什么头啊。” 说完，还埋怨地瞪了柳杨氏一眼。 暗恼这孙媳妇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不知所谓。 柳杨氏愣了愣，没想到又被奶奶嫌弃了，顿时有些懊恼，便瞪了柳青青一眼，认为是她碍了自己的事儿。 “晔儿，作揖。”柳青青却摸摸晔儿的头。 “见过……祖奶奶……”晔儿便朝柳老太太躬身作了个大揖。 抬头时又打量着，心里毫无什么祖奶奶的印象。 “渴了吧？去找小姑要茶。”柳青青等他行完礼，立刻说道。 “好。”晔儿立刻走进了院子。 甚至没有想到再去看看自己的娘，不知道娘已经生气了。 “柳青青，你怎么可以这般失礼，对奶奶不敬，对二婶娘更是失礼之极！” 柳杨氏见儿子根本不理自己，顿时怒火攻心，便朝柳青青发难。 这个恶毒的小姑子，这大半年来，已经夺走了她的两个孩子，将他们养得与自己不亲了。 就算她打定主意忍到晔儿将来金榜题名时，可眼下，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杨氏，你又在作什么怪！” 这时，从另一头走过来的兄弟俩，看到门前的几个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柳忠听见柳杨氏的声音，顿时一脸怒容，喝斥起来。 柳杨氏扭头一看，刚张扬起来的怒火顿时蔫了。 她一脸委屈地走向柳忠，就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他。 “夫君，青青刚才可厉害了，打了堂哥不说，还骂堂姐、打二婶娘，又质问奶奶，可是把无理的事儿做了个遍。” 柳杨氏满心以为，今天这些事情，足以让柳家兄弟对柳青青发火。 毕竟这些事柳青青真实地做过，这么多人看见了，可不是她泼污水。 第482章维护柳青青 对长辈不敬可是大罪，走哪里都说不上理儿。 柳杨氏一脸得意地瞥向柳青青，心想今天一定要叫柳青青低头认错。 “是吗，青青一向性情温和又讲道理，怎么会做那些事，大嫂你看错了吗。” 柳义见大哥沉了脸色，抢先开口。 他放下手中两条板凳，上前给抹泪的柳老太太和一脸怒容的柳陈氏行礼打招呼，却完全无视了她们的表情。 “奶奶，二婶娘，远道而来辛苦了，站在外面干什么呢，赶紧到院子里坐吧，就快开席了。” 只字不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请客进门。 柳杨氏张口想要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却被柳忠拽了一下。 她一转头就对上柳忠瞪过来的凶猛目光，顿时闭了嘴。 “你怎么不在厨房里帮忙？今天是我们柳家添丁宴客，你身为大嫂，就在这里闲呆着？” 柳忠怒声质问杨氏。 杨氏心虚，连忙扭头去寻人：“我带着芸儿呢，哪里有空。” “芸儿人呢？你这么忙，芸儿呢？”柳忠捏了拳头，忍住就要扇杨氏巴掌的冲动，咬牙质问。 芸儿此时正和雪儿一起，在屋子里逗昭儿玩耍呢。只不过柳杨氏忙着看热闹和讨好老二房的人，没有注意到女儿去向罢了。 “你给我安份一点，若是再生事端，别怪我不客气。”柳忠低声警告了一句，也朝奶奶和二婶娘抱拳一礼，便搬了板凳进屋。 刚才他们抬了两张桌子回来，就去拿板凳。 刚好借桌子的人家，板凳另作他用，等他们把板凳拿出来，擦干净了，这才搬回来，就耽搁了一些时候。 却不知这会儿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场闹剧，因为柳老太太的适时解释而消停，但老两房亲人的生疏和淡漠，却是谁也解不开的结。 再加上柳忠和柳义丝毫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柳老太太和柳陈氏异样的反应，摆明了是要维护柳青青。 院子里的人都看明白了，也都各自落座，不再议论什么，只是看向柳老太太她们的目光，却充满了不屑。 柳祥这会儿正坐在长凳上，弯腰揉着自己的腿，目光阴沉地盯着不远处的乔喻凌。 他虽能爬起来，但脚仍是酸麻无力的，只能就近坐下来。 而他今天竟被堂妹夫妇给打了，这笔帐，怎么也要算一算的。 “堂哥，你们刚才去哪里了？” 见柳义走进院子，后面还有柳忠，他到是都认得的，于是开口质问。 “我难得抽空过来做客，你们是怎么待客的？竟然还让妹子来打我，欺负我斯文人吗！” “打你？”柳义愣了愣，忽然想起来大嫂刚才说过的话，看来这事是真的。 不过，柳义却露出不信的表情，甚至还笑了笑。 “柳祥你开什么玩笑，我们青青最是讲理了，不信你问这院子里的人，大约也就一直不满她的大嫂，会附和你说话吧。” 柳义比大哥能说道，这时候可是把柳青青给撇得一干二净。 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让一院子的人都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柳义这么能说。 他们没这么坦然，于是都不说话，装作没听见。 柳青青在后面走进来，不过先同乔喻凌说了几句话，这才走过来，就听见二哥否认的话，不由好笑。 不过看那堂哥，刚才也确实是挺惨的，若老太婆说的是真话，她到真是误会了。 不过，堂哥不认识她，还说了那样的话，也是大罪，挨了打是活该。 她走过去，抬手朝着柳祥肩膀就是一拍，笑容很是灿烂。 “哥哥你大人大量啊，要怪就怪你自己举止轻浮，若是好好说话，至于有这误会吗？” “你、你、你这什么手劲儿啊！” 柳祥被一巴掌拍得垮了肩膀，痛得呲牙咧嘴，气愤地扭头骂道。 对着堂妹说了那样的话，他也很丢脸好不好。 挨打丢脸，这比挨了打还丢脸！ “要怪，还是怪你身为兄长却不认得堂妹，怪不得别人！”柳青青却毫无愧疚地责怪着柳祥。 反正都是柳祥的错，与她和喻哥无关。 事实也确实无关，只是下手有些重罢了。 今天闹得这么不愉快，想必老二房的人是不会想要与他们联络一下亲情了吧。 这才来四个人，就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都来了，还得了？ 柳青青不禁暗自庆幸。 “是，是我眼瞎不认得你，可你把我打成这样，就一点责任也没有？” 柳祥不可思议地瞪着柳青青，才发现这丫头是个能言善辩的。 他吃了亏，还全是他的错？ “你若不说那些话，我夫君又怎会打你？他可是打过老虎的，只是让你腿软摔倒在地，已经很轻了。” 柳青青立刻一脸严肃地看着柳祥，理由更是理直气壮。 而且她巧妙地回避了下跪的意思，只说是腿软摔倒在地上。 柳祥却是顾不上和柳青青理论，而是一脸吃惊地朝乔喻凌看过去。 乔喻凌便朝他抱拳一礼，虽是没有开口，但也算打过招呼了。 “你也不能怪我夫君哪，连我都不认得你，他又哪里认得？他只知道，有人调.戏他媳妇儿，不拧了你脖子，已经很善良了。” 柳青青见柳祥去看乔喻凌，连忙又说道。 这已不是威胁了，整个儿的借口，又是理所当然。 “行了，我知道我都招惹什么人了……”柳祥气到无力，白了柳青青一眼，挥了挥手。 “呆一边儿去，我不想看见你，免得一会儿气得吃不下饭。” “是！堂哥发了话，我自然是要听的。” 柳青青抿了抿唇，忍笑地敛手一礼，立刻拉着乔喻凌走开了。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柳祥，不禁暗笑，若是等下他看到菜那么差，不知道是否吃得下饭？ 柳义等柳青青他们走开，便拖了条板凳也坐了下来，看着柳祥一直在揉腿，于是开口。 “兄弟，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个误会，而且是因你不认识我妹妹造成的，这事儿……” “揭过！揭过！别提了！”柳祥有些崩溃，连声嚷了起来，“一个字儿也别提了！” “好，不提！不提！”柳义撇了下嘴，连忙答应。 他巴不得不提呢。 第483章脸面 柳义想和柳祥再聊一聊，确定他是否真的消气。 但见他一直关心自己的腿，而无意说话，只得起身走开了。 柳祥瞧不起他们乡下泥腿子，柳义也懒得应酬他。 柳忠走过来，兄弟对视了一眼，柳义摇了摇头，柳忠就走开了。 柳忠去找村长了解情况，柳义去厨房里看菜好了没有。 厨房里，两个嫂子快忙坏了，好在柳青青来帮了忙，柳青青离开后，刘月儿又加入进来。 就算只有那八大碗简单菜式，若没有别的帮手，也是很辛苦的。 这时候，已经做出几样菜了，不过还有田家姨母家没到，田家二哥接去了还没回。 就等他们到后可以开席。 柳义知道后也是着急，这都快中午了。 但也只能等着，他走出厨房又去了屋里，就看到柳青青正在这里。 小兄弟和晔儿、芸儿和雪儿，也都在，都围在炕边争着想抱昭儿。 只不过柳青青抱在手中谁也不给，屋子里闹哄哄的。 “青青，发生什么事了？”柳义进来便将门掩了掩，走过来小声问。 “唉，说起来丢的还是柳家的人。”柳青青看向二哥，叹气说道。 “丢也是丢他们老二房的脸，与青青何干！”田家娘就在一旁说道。 柳青青怕田家娘说的话偏了方向，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柳家的脸面，于是便将发生的经过小声说了一遍。 柳义听得黑了脸，低骂道：“这可真是乱了套了！奶奶竟然也不管管！” “怎么管？堂哥不认识我是事实，堂哥要找小妾也是事实，因而生起误会也是事实，我打也打了、我骂也骂了，难道还要继续闹？” “他也只是言语轻浮了些，又没怎么着，我不给他们台阶下，到显得我得理不饶口，用心险恶了。” 老太婆可是拿这话堵过她一次了，又解释了原由，她若不顺着台阶下，可就有理变没理了。 “唉，我现在可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想不开要跑去尚阳镇呢，我应该想明白的，他们若还念着我们这门亲戚，又怎会多年不走动呢。” “我也没想到他们今天会真的来这么多人，以为最多就是奶奶、姑姑她们几个。” 柳义靠着炕边箱子站着，一脸忏悔，悔不当初。 “让你失望了，姑姑她们一个也没来，奶奶也没说原因呢。”柳青青笑了笑。 对于二哥到底应不应该去尚阳镇报喜的事，她早就把话说明白了，这时候自然不需要再说。 何况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二哥自己会想，何需她说？ “算了，他们来不来由他们，今天之后，各过各的，谁也别惦着谁。”柳义有些负气地说道。 “说起来，他们也是有意思，这大柳村里最多的姑娘都姓柳，姓柳的要找小妾竟然跑来大柳村找，有病！” 柳青青想起来忽然嗤笑了一声。 “这事我去问问奶奶，别让他们在大柳村丢人现眼。” 柳义说着便走出屋子，去找奶奶询问这事。 大柳村的姑娘虽说不都姓柳，但姓柳的太多了，之前是自家堂妹，以后呢？这村里随便遇着一个，可能就没出五服呢。 这么乱来，真是颜面扫地。 柳义去了柳老太太坐的那桌，拖了张凳子坐下，看着她。 “奶奶，我刚听说柳祥要纳妾，上大柳村找人，不合适吧。” “你傻呀，怎么可能在大柳村随便找，我不过是回来托几个认识的婆子，帮着去打听，若有合适人选，先相看相看。” 柳老太太白了柳义一眼，忽然看向上房那边，不悦道：“青青说的？” “青青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柳祥要找村里姑娘的事，可是奶奶亲口说的。” 柳义立刻补充，可不想让奶奶把过错都怪到青青头上。 “你堂弟媳身子弱，我就想着找个村里姑娘，身体壮实些，本份还勤劳，做妾也安份一点。” 柳老太太一想确实是自己说的，没法怪罪，便解释起来。 柳义听了不知说什么好。这有钱人要纳妾，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去年他们也接了镇上周家的聘礼，打算将青青嫁到周家为妾，这事…… 现在说来仍是惭愧。 但他在柳祥这事上也没有说话的立场，只得沉默。 “今天怎么就这么点客人？我们柳家添孙，怎么不见几个村里人？” 柳老太太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刚才已经闹得没脸了，但见着了柳义，她也有疑惑未解。 “村里人都在忙着插秧的事，我也找不到人帮忙，厨房里就田氏的两个嫂子在忙呢，不敢大摆，就请了些亲戚。” 柳义连忙解释，自然不会说出还有个百日宴的事儿。 “也罢。”柳老太太见状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动静，大家扭头看过去，就听田家人喊了起来。 “二姨来了。” 原来是田家二哥去接了二姨夫妇和小孙子来做客，刚刚到了。 柳义连忙起身迎客，又喊着大哥和小兄弟摆桌。 小兄弟从屋里出来，立刻开始干活，田家这边的人也主动，很快，八张八仙桌就在院子里调整了位置，都摆了起来。 柳青青将孩子交给田氏，牵了芸儿和雪儿出来，交给外婆。 柳青青也喊了小姐妹们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筛子都放到一旁去了。 接着大家就帮着上菜，乔喻凌本要同外公和舅舅坐一桌，却让村长喊了过去。 六个耆老加村长，再加他刚好一桌。 而刘友良和刘秋，也去陪田家长辈们喝酒。 田家老外公也就是田氏的外公家来了两桌，再加上田氏娘家、姨家，喝酒的坐了一桌、妇人和孩子分了三桌。 还有两方空位，给田家两个嫂子和田家娘留着。 谁也没有过来与柳老太太他们一桌。 柳祥想找个人一同喝酒，才发现满院子热闹入席，就是没一个人认识。 他只得闷着脸色，同奶奶、娘和妹子坐了一桌。 柳义也不来安排人陪客，亲自上菜之后，才在他们这一桌坐下。 这一桌才四人，总要再安排人来坐。 不久后，柳忠也来坐了。 柳杨氏想过来，被柳忠瞪了一眼，只得去了刘家那边，把芸儿和晔儿都带在身边。 小兄弟被柳青青推着，不情不愿地过来坐了最后一方，一脸拘谨。 第484章膈应人 柳老太太奇怪地多看了刘长喜一眼。 知道是刘家孩子后，也就没有多管，只是笑看着自家小孙子。 “诚儿啊，你在村塾里上学么？” “……”柳诚看着奶奶，点了点头。 “好孩子，多识几个字也好，将来到你二叔的铺子里做个打算盘的帐房，也有个出路。” 柳老太太很满意，又笑着说道。 柳忠和柳义听了都不约拧了眉，只是记得柳青青的叮嘱，有些话忍着没说。 不过柳义想想也不是办法，就笑着朝柳老太太开口。 “奶奶，诚儿还小，二叔缺帐房，可以找我呀，我也能写会算呢。” 奶奶图嘴上慈祥，他偏要膈应人。 “你好好的种田想那么多干啥，再说你儿子才多点大？跑去那么远干活不划算。” 柳老太太立刻横了柳义一眼，把他训了一顿。 “呵呵，奶奶担心那么多干啥，我若能去二叔铺子里干活，二叔还能亏待我了？我赚了钱，把我媳妇和儿子接过去又有什么难的？” 柳义故意说道，笑看着奶奶变了脸色，拉着老脸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原来一切都如青青所言，不把你当亲人的亲人，大约就是这副样子吧。 幸亏他家妹子本事，不然若真是没出路，此时求着奶奶却得了这样的反应，心里怕得滴血了。 想到这里，柳义笑得更欢了。 柳忠抿着唇，倒了几杯酒出来。 “奶奶、二婶，柳祥、映雪，你们都是过惯富贵日子的，如今能来我们农家做客，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一杯水酒，不要嫌弃。” 柳忠说完，先干为敬。 柳老太太连忙端了酒杯，浅饱了一口酒，看向柳忠。 “好孩子，如今你们都成家立业了，奶奶也很高兴，往日在家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几个了。” “如今看到你们，也算安心了，日子是过起来的，你们以后也要勤劳些，不要荒废了那些田地。” 柳忠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看向了柳祥。 “今天可是闹了个大笑话，不过也不全是你的错，毕竟你回老家的次数，一只手掌便数得过来。” “只是以后在这大柳村里，说话注意些，毕竟这里随便一个丫头，就可能姓柳！” 柳祥被训得脸红，撇着嘴嘀咕：“算我倒霉吧，随便遇着个丫头，是我家的也就算了，还是个泼辣货。” “堂哥过奖了！” 柳青青和姐妹们在旁边桌，一直有关注这边说话，这时笑吟吟地看着柳祥。 估计柳祥现在看到她就膈应难受。 “吃你的饭！”柳祥瞪过去一眼，没好脾气。 柳青青哈哈一笑，果然转回头去。 柳祥却看着一桌子菜，眉头忍无可忍地拧了起来。 又是酸菜、又是酸豆角，还有野菜…… 称得上肉的，也就是一只碗里几片腊肉，还肥得多、精的少。 再看那汤，竟然只有萝卜？还是什么……啊，是山药！ 他在家都没吃过这么寒碜的家常饭菜。 不，连饭都没见，只有两筲箕馒头，搁在不远处的一张空桌上，想吃就去拿。 他夹了一片腊肉之后，就没提过筷子了，只是端着酒杯，一脸郁闷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陈氏也是一脸嫌弃，筷子在几只碗里翻了翻，差点摔筷子。 柳映雪到是吃得一脸好奇，几乎每只碗里都夹了几筷子。 然后感叹道：“一直知道农家人日子苦，没想到这么苦！” 虽然有些油腥子，到底是没见到肉，连鱼都这么小，还是干鱼。 她忍不住拿了绣花帕子掩了掩嘴角，很是同情，却又擦了擦嘴，再看向柳诚。 “堂弟，去拿几个馒头过来，给大家分一分。” 柳诚歪头看了她一眼，默默起身，就一手抓了两个，走回来先给柳老太太和柳陈氏各一个，再给柳祥和柳映雪。 柳映雪蹙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终是不好说什么，只得吃了一个馒头。 她不好意思再让柳诚去拿，只得又把桌上的菜夹了几口吃，最后一脸嫌弃地搁下筷子。 “二堂哥，你家屋子像是新的，就这么缺钱么，这伙食可不是人吃的。” 柳映雪没吃饱更没吃好，心里不高兴，就朝柳义抱怨。 “哎呀堂姐，你好两面哦！自己说这不是人吃的，结果刚才你们桌吃得最欢的就是你了诶！” 这时，柳青青又从旁边桌搭话过来。 她这一嚷，其他几桌纷纷看了过来。 柳映雪的抱怨声并不大，只是说给柳义听的，谁知被柳青青这么一嚷，一院子人都听见了。 说这不是人吃的，那他们都吃的什么？ “这柳家亲戚有钱，嫌咱们农家人的伙食差呢。”一个田家妇人就开口了。 “嫌差还吃那么多，脸往哪儿搁呢。”另一个妇人立刻帮腔，充满了讽刺。 她们，正是田家大嫂和田家二嫂。 这伙食都是她们从早上就开始忙，辛苦到中午才做出来的，嫌差？ “唉，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堂哥呢，确实是嫌伙食差，吃了一筷子就不吃了，这堂姐到是真吃了不少呢，还让小弟去拿馒头来着。” “看来馒头也差，都让她吃光啦！”柳青青不嫌事儿大，立刻又嚷开了。 如果说柳祥先前发生了那样的误会而情有可原，那柳映雪这个堂姐，柳青青就真心瞧不上。 她最讨厌心思黑爱算计的女子了，这儿映雪，和柳杏到有相似之处。 对付这种人，她可不会客气。 “奶奶，你听听，你听听，我怎么说也是堂姐，她处处挤兑我，太欺负人了！” 柳映雪被说得红了脸，无以辩驳，便拿帕子掩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说堂姐！”柳青青又开口了。 “够了！”柳老太太阴沉了脸色，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扭头怒视柳青青，“哪有你这么欺负姐姐的！” “奶奶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们祖孙合伙开始找我麻烦么！” 柳青青哪是说够就够的软杮子？她冷眼看着柳老太太，又看向哭得楚楚可怜的柳映雪，一脸嫌恶。 “还有堂姐你，别把大户人家那套心机搬到咱们农家来，咱们农家女子，哭不出你这样一朵娇花模样来。” 被柳青青一提醒，四周的人便又纷纷议论起来，其中也不乏田家的男子。 第485章挑事儿 大户人家女子的心机，他们也是首见。 但论女子哭的模样，他们到是见多了。 确实不似这种嘤个不停，身子一抖一抖，还始终拿帕子掩着脸。 或许，真如柳青青所言，这就是大户人家和农家人的差别了。 “小的们，你们也瞧瞧，何为掩面而泣，说的就是这种了。意思是遇到很难过的事情呢，就掩着脸哭。” “只不过，真若遇着很难过的事情，恐怕也应该是泪流满面，只不过掩面而泣，说的就是捂着脸哭泣的意思。” “表现起来，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姿态了，这位柳大姐，就是其中一种，你们可以见识一下。” 柳青青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还喊了小弟小妹们看柳映雪哭泣的模样。 若只是提醒大家看也罢了，但她还在这里当老师做解说，可真是…… 看她挑事儿，柳义也忍不住捂脸，柳忠瞪了她一眼，但兄弟俩终是没有说什么。 若真说挑事儿，刚才柳映雪当面向奶奶告状，也是一笔。 没想到这堂姐妹见面，竟是这般吃了炮仗似的。 而柳映雪原本捂面伤心着，结果听到柳青青这么一说，顿时抬头不是、继续哭也不是，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柳老太太气得差点昏过去。 “没想到大房里的丫头竟这般恶毒，明知堂姐还没说亲，竟这般羞辱她。” 柳陈氏也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着柳青青，忽然扭头看向柳忠：“你怎么说！” “小的们，民间有句俗话，一哭、二闹、三上吊，通常是指妇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闹腾的手段。” “刚才堂姐哭了，二婶娘闹了，接下来，不知道谁会上吊？”柳青青又开口了。 若柳映雪安份一点，吃了饭老实离开，自然不会有现在的事。 嫌弃也没关系，原本就是故意弄寒碜了膈应人的。 但柳映雪不应该说这不是人吃的伙食，这是端着高高在上的骄傲脸，在鄙视所有穷家人。 她柳青青就算与众不同，也无法袖手旁观，看不惯那种白莲花，就不客气了。 “看，他们端着长辈架子逼迫我大哥来对付我了，要不，我去上个吊？给他们凑齐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柳青青说着还露出忧愁的表情，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消停点儿，吃了饭回去忙你的去！”柳忠板着脸开口了，却只给出了这般的处理。 奶奶和二婶娘护着柳映雪，他当然也会护着他妹妹。 “知道啦，我觉得这饭菜好吃，田家嫂子们的手艺不错，我还要多吃一点再走。” 柳青青咧了咧嘴，又大声说道。 “还是柳家妹子识礼呀。”田家大嫂立刻说道。 “大嫂，那个也是柳家妹子呢，你应该叫青青妹子。”田家二嫂连忙纠正。 其实田家大嫂哪会不知？故意说的罢了。 而田家二嫂也是一搭一唱，讽刺的全是柳映雪。 柳映雪此时还拿着帕子，知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便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脸，正准备抬起头来时。 柳青青又开口了。 “小的们，帕子虽是自己的，但刚吃饭擦了嘴，其实也很油腻、很脏的，千万不要再去擦眼睛，不干净，小心眼睛痛，严重的怕还会瞎呢。” “知道了！”柳芽儿和刘翠儿连忙答应着。 “我没有帕子！”刘雪儿却一脸遗憾地摊了手掌。 “姑姑！帕子！姑姑！擦擦！” 另一桌上，芸儿突然扭着小身子朝柳青青喊了起来。 小家伙性子被养得乐观开朗，平时吃饭又是跟着姑姑的。 许久不跟着娘还不习惯，只是娘喂她吃饭，也没闹。 这时听姑姑说到帕子，立刻喊了起来。 她平时吃饭，姑姑就常拿帕子替她擦嘴边的饭粒、菜渍，若她的手抓过菜，也会擦手。 四周看热闹的人，再也忍不住地哄笑起来。 虽然大家一句话也没说，但这笑声，太有深意了。 “娘啊，吃完没有啊，我们赶紧走吧！这泥腿子说话太粗俗了！” 柳映雪气得丧失了最后一点耐心，直接用泥腿子喊柳青青了。 “哈哈哈哈……”谁知，柳青青听了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她手指着柳映雪，却看了其他客人一眼，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 同桌的姐妹们都无语地看着她。 大家相处这么久，都知道青青姐不是软弱可欺之人，可她为什么一直在笑却不回应那谁？ “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我们柳家的二叔竟然养出个这么没脑子的蠢货，来到老家骂堂妹是泥腿子！” “她怎么不去爷爷坟前吐口水，骂爷爷是泥腿子啊！我们柳家谁还不是泥腿子啊！” “啊对了，爷爷是泥腿子，奶奶还能不是？我爹是泥腿子，二叔还能不是？这家财嘛，各家多少各家知，可谁比谁高贵呀？” 柳青青说着还嘲笑地看向柳老太太和柳陈氏，那鄙视的眼神，毫无遮掩。 反正她们也不会帮自己，只会认为自己欺负了她们的千金小姐，那她何必给面儿？ 挑事儿，她不常做，但也不是不会做。 “柳忠，给我掌她嘴！” 柳老太太气得咬牙，横了柳青青一眼，再瞪向柳忠，已懒得争辩。 柳忠愣了愣，没有动，却担忧地看向了妹妹。 柳青青勾唇，嘲弄地看向柳老太太，不过她还没开口，就让二哥抢了先。 柳义笑道：“奶奶，这就是你老人家的不是了。今天你来看曾孙，孙子我很高兴，但这伙食……我农家人又如何跟有钱的你们比得？” “堂妹当面怪我伙食差，其实是你们的家教有欠，但凡守点礼仪，都不会说出这种话，而且还是伤我颜面的话。” “映雪堂妹，不是堂哥要说你，就你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性子，嫁人还真悬了。” 柳义自然要帮自家妹子，而他说话也比大哥精明，这里明着劝诫，实则也讽刺了一把。 反正这堂妹对穷亲戚的嫌弃，早在尚阳镇时，他就领教过了，对她也没有好印象，何况今天她说了伤他颜面的话。 然后又看向柳老太太。 第486章护短 “奶奶不及时阻止映雪堂妹的无礼，还怪青青争辩了几句？” “二婶娘你不反省教女无方，还来帮腔，以大欺小，又怎怪青青说你们合伙欺负人？” “我看映雪堂妹刚才哭得好不悲伤，却连眼睛都没湿润一点，可不作假？” 柳义说到这里还意味深长地看着错愕的柳映雪笑了笑。 “我是不知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女子是如何哭泣的啦，但我们农家人是真的见不惯这个，打心里嫌弃。” 柳青青在一旁听了，差点竖起大拇指为二哥点赞。 她没想到二哥护短起来，也是这般强势的。 只要态度摆正了，若真去当个管事，怕也不会太差。 “我看大家还是消停点吧，息事宁人才是。” 柳义见奶奶一脸铁黑，紧抿了唇没有再说话，连忙缓了语气。 他没忘记，他是个劝架的啊。 自然，他也瞪了柳青青一眼，责怪道：“青青你也是，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今天老二房的亲戚难得来一回，你不好好招待着，还跟堂姐吵架。” “若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老大房里的人不好客呢。”柳义忽然又想到一事，大声说道。 “回头把你家的干鱼和酸菜再拿两斤来，回头给奶奶带回去，也是我们老大房里的一点心意。” “……”柳青青眨了眨眼，看着二哥竟然找不到话说了。 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语气有些不满。 “二哥，那些干鱼和酸菜拿到集上也能卖不少钱呢，送给她们，我怕她们会半路扔掉，嫌脏了手呢。” “堂姐这般嫌弃泥腿子，又怎会要泥腿子的寒酸东西？扔掉了可惜，还不如不送呢，我留着还能赚几文钱不是。” 柳青青说着还又特意去看了柳映雪一眼，继续酸她。 “谁说不要了？我看这小鱼干就挺好吃的。”一直在安静看热闹的柳祥突然开了口。 原本他也是心情不爽，只等奶奶和娘吃了饭，就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谁知见妹妹竟然吃得下那些菜，这才好奇地提了筷子。 别的不说，他发现这小鱼干还是很好吃的，与大鱼是完全不同的风味。 于是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小鱼，细细品尝着，发现还是不错的下酒菜，这才心情好了不少。 然后看到堂妹嘲笑自家妹子，他也没帮忙，自家妹子那娇滴滴的性子，他自是熟悉的。 其实他也看不惯自家妹子爱拿腔捏调的样子，爽朗一些的姑娘，他才喜欢。 只可惜那个爽朗的姑娘是堂妹啊，真是遗憾。 因而，他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柳青青气势昂然地骂完妹妹又质问奶奶，还不惧他那泼辣的娘，心里竟不怒反赞。 这妹子才像他的亲妹子啊，合他胃口。 只不过听说还有小鱼干拿，他才连忙开口。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开口，还要收了这农家寒酸的礼？ 就连柳青青都是愣住，下意识地看着柳祥，半天没说话。 “这个鱼好吃啊，你若有就多给我一些呗，哥不嫌弃，回家做了下酒。” 柳祥以为柳青青是怕自己故意糟蹋小鱼干，还特意解释，又保证道：“不会扔路上的，他们不吃，我吃。” “哈哈哈哈哈……哎哟、我、我的天呐，我不行了，肚子疼，哈哈哈哈……” 柳青青没想到柳祥竟是这般反应，再次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手指着柳祥，止不住笑，语不成句。 没想到堂哥，竟是奇葩里的清流。 “很好笑吗！”柳祥郁闷地瞪着柳青青，忍不住质问起来。 “不就是哥先前没认出你，还当是哪家可爱的小姑娘，才生了误会吗？你至于这般记恨吗！哥眼瞎，其实你一点也不可爱！” “那到是……看来堂哥你、你……” 柳青青本想说，堂哥你确实眼瞎，你看不清的事情还多着呢。 竟然说她可爱，她明明是出了名的悍女，就算如今不悍了，也是精明媳妇。 大柳村的人就算感激她带来的利益，可谁会认为她可爱？ 恐怕除了她家喻哥，再无别人。 堂哥第一眼见到她，竟然会认为她可爱？ 这什么审美！ 只不过再说下去，估计堂哥也得掀桌了。 现在想来，先前那事，也是她过份了些，确实得理不饶人了。 也罢，就冲着堂哥能不被架子负累，吃小鱼吃得津津有味，她也不敌视他了。 不过…… “这鱼是我家辛苦晒出来，准备卖钱的，不能这么给你，你若喜欢吃，我可以把家里的渔网借给你，村西河边，你自己去打渔吧。” 柳青青忍了笑，一本正经地开口。 “虽然堂哥你没下过田，没种过田，但偶尔打渔也可感受一下农家之乐，一生回味无穷呢。” “要知道，身体力行，只有经历过，才懂真正的感受，我不骗你，我都很喜欢打渔的。” “你也打渔？”柳祥一脸惊吓地看着柳青青，脱口而出，“你能打人还能打渔，也太悍了吧！” 简直是粗鲁呀。 奶奶说找个农家媳妇儿，身板子结实，不会三天两头病着，生几个孩子都没事，还能干活。 现在看来，这农家媳妇儿还是不能找，太悍了！ “打人是跟我夫君学的，可惜他不带我上山，不然我也寻只老虎打打！” 柳青青眉眼含笑，把乔喻凌推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再提老虎。 就见柳祥和柳映雪都哆嗦了一下。 老虎什么的，他们没见过，但书本子里有，戏台子上也有呀。 太可怕了！ “堂哥，要不要试试打渔？放心吧，你是男子，不会被网甩飞出去的，就算掉进了河里，你、你会游水吧？” 柳青青好奇地打量着柳祥，想起来他一直以来的形象，可是斯文书生模样，处处装着儒雅呢。 被喻哥弹石子点了穴，又被她一脚踹脸上，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看来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他拿得动一张小渔网吗？ 柳青青不禁担忧起来，这般戏弄于他，他承受得住么？ “鱼我就不打了，我是吃鱼的，你要不给我几斤带走，没关系，我在你家住几天便是。” 谁知，柳祥也有应对之法，撒起了无赖。 第487章对付小气之人 “……”柳青青傻眼了，还能这样？ 难道不是拍桌而起，怒指着她斥责几句无礼吗？ “咳，那个，堂哥啊……你是有钱人，就别来占我们穷亲戚的便宜了。” “那干鱼呢，我在镇上都卖三十文的呢，不知你要几斤啊？” “我还是可以给你打个折，优惠一点的。毕竟咱们亲戚嘛，好说！还是好说的！” 柳青青目光一转，又有了主意。 反正对老二房的亲戚，她就没打算好好交流。 若是柳祥肯给钱，也未尝不可。 “好说，不着急！”然而柳祥却目光闪了闪，发现柳青青也是个小气的。 对付小气之人，不是你比她更小气，而是剜她的肉、喝她的血，让她痛上加痛。 因而，柳祥自以为逮到了柳青青的弱点，也笑了起来，目光闪烁着算计。 他以为能扳回一局，想到能看青青堂妹吃瘪的模样，心里也是期待。 柳青青见状不由好笑，看来这堂哥是打定主意要占她便宜了，因而也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们堂兄妹突然这么一聊，先前柳映雪受到的讽刺，就被压了下去。 毕竟他们是一家子嫡亲，旁人也就是看看热闹，这时候就连村长都没有开口，田家那边的亲戚，自然也不会没完没了。 因而，他们这一说干鱼的事儿，气氛竟又莫名融洽起来，很是微妙。 而柳义却是哭笑不得，刚才是他多嘴一说，好像给青青找麻烦了？ 而这会儿，被他拿话堵住的柳老太太和柳陈氏，也不再说话，只是黑着一张脸，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再次放下筷子。 她们生气归生气，肚子饿了还是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柳映雪娇生惯养尚且能吃那么多，她们如何不能？ 只不过柳映雪心眼儿多，吃了还说人家的不好吃，才惹怒了柳青青。 而其他人，就看着这场热闹愉快地吃饭、喝酒。 乔喻凌也没参与，只是和村长、耆老他们喝酒。菜虽然差了些，但这些酒，却是从吉祥山庄搬来的，不差。 妇人不喝酒，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柳祥喝酒的，只是发现这酒好似梨花白，却又不敢确定。 毕竟这是在村子里，一般人家谁喝得起？还是宴客用呢。 因而，柳祥就算喝出了不同，也没多惊讶，只当是村子里有好酒，还想着回去时带上两坛呢。 田家娘吃完饭后，便起身去抱昭儿，让田氏也能出来吃饭。 田氏坐月子都没出过屋，今天总算能出来了，一大早还沐浴了一翻，换上了新衣衫，梳妆打扮了一翻。 柳义如今有种田以外的赚头，上回去镇上卖糕点时，还给她买了一支银簪、两对绢花。 虽然花费不小，但赚头稳当，柳义也舍得花这钱。 田氏得了首饰自然欢喜，就是田家娘看了也是欢喜欣慰得很，觉得自家女儿嫁了个好归宿，可以安心了。 今天田氏梳妆好了，只是上午仍未出屋，刚才在屋里喂孩子吃奶，这会儿娘来替手，她才走了出来。 田氏先到了柳义这边，柳义连忙起身，领着她去给长辈们先行礼打过招呼。 毕竟看月母子时，只有女眷进了屋，男亲们是不会去的。 就连田氏的爹和哥哥们，也是隔了许久才见着。 此时看到她在月子里把自己养得面色红润、模样到比初嫁时又好了不少，田家人都很高兴。 田家这边其乐融融、谈笑风生，就把柳家这边的话题给盖住了。 一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柳青青也不理柳祥了，更不看柳映雪一脸嫌弃的骄傲表情。 她见小姐妹们吃完了，便叮嘱她们去洗杯子、烧开水。 柳青青自己刚才忙着怼人，吃得到是慢了些。 好在她今天不用喂芸儿，只管自己吃，到也方便。 小兄弟也下了桌，走了过来，柳诚拉了拉姐姐的衣袖。 “怎么？”柳青青回头疑惑地问。 “有要我们干活的吗？”柳诚连忙问。 “没有，你们下午上学，别把衣衫弄脏了，一边玩儿吧。”柳青青便笑着说道。 柳诚和刘长喜便去了厨房那边找茶喝。 晔儿吃得慢一点，只因他娘一直在给他夹菜，让他吃得有点撑了，正拦着不让娘再夹。 芸儿也吃完了，摇头不肯再吃，摸了摸小肚肚，便溜下凳子，朝柳青青这边跑来。 “姑姑！好饱！” “傻孩子，怎么吃这么多！”柳青青也摸了一下芸儿的肚子，不由拧眉。 “娘喂饭！吃多了！”芸儿连忙解释，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噘了嘴儿，“难受。” “……”柳青青谴责地看了杨氏那边一眼。 但见杨氏只顾着和晔儿说话，并未看向她们这边，顿时好无语。 “二嫂，家里有山楂吗？” 柳青青只得又看向和田家嫂子们一桌吃饭的田氏，高声询问着。 “山楂？”田氏也有些懵，便看了看自家嫂子，见她们摇头，又看向柳义。 “没有，只买了瓜糖呢，可是芸儿要吃？”柳义连忙回答。 “芸儿吃太多，肚子胀得难受呢，山楂消食。”柳青青拧眉，想了想便又看向小兄弟那边。 “诚儿，去村口买些山楂回来，山楂糕、干山楂、山楂糖都可以，没有就去药庐问郎中买。” 柳青青拿了十几文钱交给跑过来的柳诚，小兄弟立刻就出了门。 “小叔，我也去！”晔儿见了，突然放下碗筷也下了桌，就朝门口跑去。 “晔儿，你还没吃完呢！”柳杨氏连忙喊着。 “晔儿！刚吃饭不要跑，走着去！”柳青青见了连忙提醒。 但她忍不住想，晔儿也是吃饱了很无奈吧。 芸儿不懂拒绝，就一个劲儿吃进肚子里，现在胀着了。 柳青青再次看向柳杨氏，见她也看向自己，而且目光充满了怒意，她也冷了脸色。 “孩子只有多大的饭量，当他们都是大人啊！”柳青青怒了，便高声说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吃你的了！”柳杨氏一听这是说她呢，立刻怒气发作。 第488章山楂茶 “柳家大嫂，都是带孩子的人，这道理不是明的么，孩子饿了会吃，饱了就不会吃，还怕你儿子饿着么。” 田家大嫂见了立刻开口，既是解释，也是帮柳青青。 “我家小子和你闺女差不多大，吃的只有你闺女一半呢，我刚还奇怪，你闺女胃口不小啊。” 田家二嫂也连忙开口。她儿子两岁，与芸儿确实相仿，饭量却只有一半，可见柳杨氏喂孩子吃饭喂得兴起，有多忘形了。 “芸儿以前确实吃不了这么多，我看她都没说不吃，以为是在她姑姑家饭量大了，哪里想到这样啊……” 柳杨氏听了自知理亏，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再不喜孩子，也不会害孩子，她是真的以为芸儿胃口变大了。 “芸儿傻瓜，吃饱了要说，哪能傻吃呢，会吃成傻子的懂不懂？” 柳青青也冷静下来，觉得杨氏再坏心眼也不会害孩子，不过是心大，照顾得不细致吧。 于是她便开始训诫芸儿。 “我说饱了，娘没听见，我就吃了……” 芸儿被姑姑说傻瓜，有些不开心，但姑姑好像生气了，她不敢哭，乖乖地回答。 “好吧，吃饱了我们散步去，消消食。”柳青青牵了芸儿起身。 刘雪儿也连忙放下碗筷，她是自己吃饭，吃得慢，其实并不多。 柳青青带着两个小朋友就到院子外面走了走，一路去向河边。 一开始芸儿有些难受，没什么精神，但很快就恢复了一些。 柳青青唱着简单的歌儿，让她们俩跟着唱，一路开心，也就忽略了肚子还有那一点点难受。 她们在河边逛了一会儿，再走回来。 来到门外时，就看到柳诚他们回来了。 因为刚吃过饭又被叮嘱过，他们都没有跑，只是疾步而行，晔儿落在后面，但也显出小哥哥的风范。 “芸儿，山楂糕！”柳诚看到她们，立刻喊了起来。 一听有糕点吃，芸儿欢喜得就要跑过去，却让柳青青拉住。 “泡水喝，这样吃又得撑了。” 柳青青板起了脸，芸儿立刻收回了伸出的小手，噘了噘嘴，却是不敢说要吃了。 柳青青看只有山楂糕，也没多说，反正看芸儿这会儿也恢复了一点，只是怕积着食对孩子不好，她还是要泡出山楂水来给她喝。 柳青青去茶桌那儿，拿了两只杯子，将山楂糕各放了一块，再用开水冲泡。 刘月儿拿了小木勺出来，柳青青接过来搅拌。 山楂的酸香味道便随着茶雾散发出来，诱人口齿生津。 “香！”芸儿用力闻着，露出欢喜的笑容。 刘雪儿也站在一旁，问柳青青：“青青姐，我也想喝。” “这杯是你的，等凉一些。”柳青青好笑地道。 她将两只杯子里的山楂糕都搅碎了，化在杯中变成了红色的茶水。 她又喊了晔儿过来，问他要吃山楂糕还是喝山楂水。 “我在路上吃了一块，想喝点水。” 晔儿顿时不好意思地挠头，眼睛也馋馋地望向杯子里。 柳青青便又让刘月儿拿杯子，再泡了一杯。 当茶水喝也好。 她给了十几文钱，足够他们买很多块山楂糕回来。 剩下的就用油纸包着，放在茶桌上。 见她泡的山楂水香香的，田家那边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 于是他们也得了一杯，都欢喜地端到自家娘或奶奶那边去。 “我也要喝。”突然，柳祥在柳青青身旁说道。 柳青青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顿时窘到了，好想问，哥哥你几岁呀？ “这山楂糕，我家铺子里有，只不过我不太喜欢吃，嫌粗糙，还酸不啦叽的，不知这泡水的味道如何。” 柳祥到是不在意。 柳青青发现，这堂哥装逼归装逼，但本性似乎也不算太坏，此时说话竟是坦然得很，到让她讽刺不起来。 于是也给柳祥泡了一杯。 谁知乔喻凌过来了。 柳青青正准备给他一杯，结果低头一看，没山楂糕了…… “等回去再给你煮山楂茶吧？”柳青青讪笑着，摊手。 “我喝清茶。”乔喻凌好笑地看她一眼。 又瞥了柳祥一眼，虽未明说，但嫌弃之意也很明显。 这么大个人了，竟然饭后跟小孩子一样尝山楂茶的味道。 柳青青连忙亲自给乔喻凌泡了一杯绿茶。 农家有茶叶，只分粗与细，好与劣，是单杯放茶叶，还是只在茶壶中放茶叶。 今天宴客，自然是单杯放茶叶。 杂货铺也有茶叶卖，柳义自己买了一斤回来，到是没找柳青青。 芸儿和雪儿都抱了只茶杯站在一旁，小口喝着，开心地交流着山楂茶的品尝感受。 喝完了茶，便没事人一般，跑去屋里找昭儿玩去了。 柳青青和乔喻凌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帮着把茶杯洗了，小姐妹们也陆续去给客人上茶。 柳忠和柳义还有田家哥哥们吃了饭都帮着收拾桌子，两个嫂子还有表嫂们则帮着收拾碗筷去洗。 都很主动。 柳映雪却嫌场面乱，起身就要去四处逛逛。 柳陈氏对大柳村也不熟，还是进门早几年在这里住过的，后来去了尚阳镇开铺子，就不回来住了，嫌大柳村脏乱穷。 但她担心女儿安全，连忙看向柳老太太。 “娘，我们要在这里住下么？还是回去算了？” “难得回来一趟，就住一晚吧。”柳老太太说道，目光转了转，便喊柳义。 柳义正将桌子搬到院子外面，准备等下拿驴车还回去，这时听见喊便走了过来。 “今晚我们在村里住，你给收拾三间屋子出来。”柳老太太吩咐。 “奶奶，我一会儿和大哥说，我家里屋子不多，田氏娘家人还在，都住不下，还安排了人在青青家借宿呢。” 柳义一听连忙说道：“不过我们分了家，大哥家有空屋子，让大嫂收拾出来便可以住的。” “那就我回老宅子去住，你堂弟妹没住过，怕屋子太旧他们不习惯，你还是在你这里安排两间屋子吧。” 柳老太太想了想，退一步说道。 “……”柳义无语极了，奶奶这是听不懂他的话呢，还是故意这么闹呢？ 第489章你怎么说话的！ 柳义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没那好性子了，便收了笑容，实话实说。 “奶奶，总不能把我自己睡的屋腾出来吧？我到是可以在堂屋里铺草垛子睡，田氏和昭儿可不行。” “我新分的家，人少屋子也没起多少，当然我也没那么多钱，就正房两间，东西厢各两间。” “西厢一间作了粮仓杂房、西偏屋我岳母在住，今天我昭儿满月，我岳母家是要住两晚的，他们留下来要帮我插秧，我总不能把他们赶回去。” “大房里有空屋子，还是请奶奶和堂弟堂妹们说说，若是住不得，就去镇上住客栈好了，我们穷亲戚，总不能再起个新屋子给他们。” 柳义说完，转身就走，以实际行动抗议着奶奶的偏心。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奶奶就算是跟了老二房里生活，可他们老大房里的人，就不是她的子孙了吗？ 婶娘当亲戚就算了，难道奶奶也把他们只当作穷亲戚？ 他现在无比懊恼，当初怎么就要去报喜呢？ 若先和青青商量过，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儿了。 今天他就是宴请全村来吃流水席，也必然比现在热闹、和睦。 不会被人嫌来嫌去！ 见柳义竟然对自己甩脸子，柳老太太气得直哆嗦，伸手捂着心口直喘粗气。 “娘，你怎么了？”柳陈氏吓了一跳，连忙过来帮着顺气。 又抬头看向柳义的背影骂了起来。 “你们大房里几个是怎么回事！是你们去报的喜，如今我们回来做客，你们到好，一个个跟吃了炮仗似的！有仇吗！” “老太太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们这些个不孝的一再气她！若有个什么不好，你们对得住你们死去的爹娘吗！” 柳义扭头，也是吓了一跳，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柳忠正把桌凳往驴车上搬呢，乔喻凌也在一旁帮手，见状便走了过来。 柳义便将刚才的情况说了。柳忠也皱眉有些生气，便走了过去。 “奶奶年纪大了，过惯了富贵日子，如今就算怀念村子里的生活，也怕水土不服的。” “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若有身体不适，也能及时请好郎中看看。以后若有空闲，我们去尚阳镇看奶奶好了。” 柳忠说得客气，实则是赶人。 说他们老大房的人吃了炮仗，难道老二房的人就消停过吗？ 明知老二家里有岳家客人住，竟然还要他腾屋，哪有这样的理儿！ “我没事，就是被不孝的小子气着了。”柳老太太缓了缓情绪，便开了口。 柳义听了便有些按捺不住了，这还给他扣上帽子了。 柳义正要争辩，却让柳青青拉住了。 柳青青开口道：“奶奶竟说我们老大房里是不孝的，那我们也就不端着虚伪的孝心了，该干嘛的干嘛去了。” “反正啊，我们打小没有奶奶照顾，穷一天、饿一天的，也习惯了。突然跑出个奶奶来讲孝道，反而不习惯呢。” 柳青青说话可比柳义更无顾忌，夹枪带棒的充满了讽刺，她可不管这老太婆哪里不舒服了。 若真有不舒服，也是本来就有的毛病，又不是他们气出来的病。 若今天让她以孝道拿捏住了，才是后患无穷呢。 “你怎么说话的！存心气你奶奶吗！” 柳陈氏气愤地瞪着柳青青，发现这丫头性子真差劲！ “呵呵，不想被气到，就赶紧回家去吧，若在我们老大房里发生什么好歹，还怪我们头上。” “年纪大了呀，就修身养性一些，做个宽容仁慈的人，爱生气、爱计较，可对身体没好处哦。” 柳青青说完，也不理气得老脸红白交错的老太太，还有咬牙切齿的二婶娘，以及一脸惊愕的柳映雪。 柳青青转身吆喝起来。 “小的们，我们走了。” 吃完中饭，村长和耆老们刚刚离开。 虽然他们今天过来不只是吃饭，也是怕场面闹开不好料理，就过来盯着些。 但没想到今天来的只有几个妇人和一个少爷，柳青青还直接杠上了，他们也不好参与太多，干脆回去了。 田家那边，住得远的也正要由田家大哥赶驴车送回去，他们来时从不同的村子里接来的，回去可以顺路一起送。 因而，先安排了一辆驴车，还没走的，就等柳义兄弟送完板凳桌子之后，再用驴车送他们回去。 剩下田氏自家爹娘和兄嫂，就留下来住一天，把田里新秧插完一些。 田家这两天也在插秧，耽搁明天一天不碍事儿。 只是没想到饭吃完了，柳老太太又生了这幺蛾子。 若住老宅去，便啥事也没有，偏要计较新旧屋子的问题，这便僵着了。 柳青青原本就防备着，自然不乐意这些血亲人不亲的亲戚们留在这里，说话也就更加不客气。 什么奶奶、什么长辈，也要看她认不认，她又不是宿主本尊。 刘老太太和田家老外婆、舅娘她们说了会儿话，这时候走过来。 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柳老太太，再看了看柳青青。 忽然说道：“青青，你留下来帮着你二哥收拾收拾，晚点回去。” “知道啦，外婆。” 柳青青愣了愣，但看外婆表情，忽然明白过来，连忙答应着。 刘老太太便带着刘月儿、林绣儿、李如意先回去，虽然今天的糕点做完了，她们也有针线活儿做，就不在这边浪费时间了。 把柳青青留下，是怕她走了，柳忠和柳义解决不了眼前的局面。 她更相信，她这外孙女更精明机灵一些，说话也敢说。 对付柳家那几个人，就要敢说，才不怕被人拿话套住了。 而最容易被不孝套住的，就是柳忠和柳义。 “姐姐，我们上学去了。”柳诚也走了过来。 刚才他们也抽空去了屋里陪昭儿玩了一阵，这时候差不多要去村塾了。 “姑姑，我上学去了。”晔儿跟在后面也说道。 “晚上回家里吃饭去，不要再到这边来了。”柳青青便提醒着。 他们答应着，就蹦蹦跳跳的走了，谁也没有来跟柳老太太和柳陈氏道个别。 第490章你那夫婿凶得很 在他们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几号人，一时之间还不习惯多出来的礼仪。 而在村子里长大的孩子，也没那么多礼仪，出门打声招呼就行了。 揖来揖去，还真不习惯。 “好，今晚我们就住老宅里。” 看着柳诚跑出去，却只和柳青青打了招呼，连她这个奶奶都没多看一眼。 柳老太太心里一酸，便转了念头。 她今晚要和那孩子好好说一顿，怎能连奶奶都不尊敬？ 她还想着过几年把那孩子接到尚阳镇去，先在铺子里当个学徒，以后当个伙计。 等熟悉了铺子里生意，再做个帐房，也帮他二叔分担一些。 见她宁愿屈尊纡贵也要留下，柳青青蹙了蹙眉，到底不好再说什么了。 先前说是揪着新旧屋子的事儿在杠，现在人家都退让了，再说就是存心赶人走，彻底撕破脸面了。 而作为孙辈，跟奶奶撕破脸面，吃亏的可是他们自己。 “奶奶能理解是最好了，那就坐坐吧，我们得去还桌凳了。” 柳忠见状与柳青青互看了一眼，便也改了态度，与柳义送桌凳去。 “妹子，你好利的嘴呀，连奶奶都能被你说得还不了嘴，你就不怕被人骂你不孝么？” 柳青青回去收拾杯子，打算一会再去清点碗盘。 这时，柳祥跟了过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柳青青，仿佛在看一个不可思议的神人。 “我不似你妹子，有什么就说什么，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柳青青却趁机损了柳映雪一把。 弯弯道道，也讲技术的。 “你能不能不说这么见外的话呀，映雪也就是娇惯了些，活儿干得少了些，她本性又不坏。” 柳祥觉得堂妹有趣，对她也耐心得很，这时候偷偷摸摸瞧了瞧另一头的自家妹子，才小声埋怨。 柳青青扑哧一笑，真心觉得，若堂哥少些有钱人的架子，或许他们堂兄妹是可以处得来的。 可惜，堂哥一直瞧不起他们这些穷人，只不过是现在可能觉得新鲜，而她又不给他面子，便不敢嚣张吧。 “那是你家的事。”柳青青又白了柳祥一眼，便去打水清洗茶杯。 刚送走了一大批客人，小姐妹把茶杯收了回来，柳青青就来洗。 小姐妹也得了空儿，去找昭儿玩耍。 刚满月的孩子，逗着有反应，还是有意思的。 何况她们也不大，陪小侄子说话更是热闹。 芸儿和雪儿也在那里，都很喜欢昭儿。 “青青，你夫婿是猎户？你们成亲多久了？他待你好吗？” 柳祥寻了只小凳过来坐下，抬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堂妹干活、一边好奇地询问。 乔喻凌刚才也回去了，呆在这里无聊，不如回家歇午觉去。 通过之前的交锋，他知道自家媳妇儿是不会吃亏的。 柳青青看了柳祥一眼，不理他。 “若你夫婿待你不好，或者也像打我这般粗鲁，你告诉我，我打不过他，我下回多带些人来，帮你撑场子。” 柳祥见柳青青不理，又讨好地说道。 精明如他，通过观察，发现堂妹的衣料，和田家那些妇人有很大的差别。 还有堂嫂的衣料也不错，首饰虽然不多，也还过得去。 堂哥又起的新屋，还有驴车，看来老大房并不如爹娘常说的那么穷。 这已经超出了印象，让他充满了好奇。 他没在村子里生活过，不知道村子里应该是副什么样子。 但马车进入大柳村时，他有挑帘看过。 村道铺了青砖，虽是篱笆院子，但都挺宽敞，尤其村道两旁还种了桃树，此时桃花近暮，却依然有风景可看。 若是村子里的生活并不比镇上差太多，他都愿意搬回来，起个小院子，体验一下农家生活。 “青青，你又怎么了？堂哥跟你说话呢，讲点理好不好。” 柳祥见他说了半天，柳青青一个字也没回，不满地嘀咕着。 “你要讲理才是，没看我忙着呢。”柳青青这才横了柳祥一眼。 “说话用嘴巴，还用到你手了呀。” 柳祥嗤笑一声，他可不是几句话便能支开的主儿。 只不过，再不敢将“本少爷”三个字挂嘴边了就是。 柳青青也被逗笑，心念数转，忽然问起柳祥。 “那你呢，你娶的媳妇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为何要娶？若是喜欢，为何又要纳妾？” “……”柳祥被问住，顿时尴尬地咧了咧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埋怨柳青青，“哪有妹子这般问哥哥的，真不守礼。” “哼，那你刚才还问我那么多，我夫婿待我可好了，若有人欺负我，他就会像先前那般，动手绝不留情面。” 柳青青却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脸骄傲地夸着乔喻凌。 “你那夫婿凶得很，你就不怕他么？” 柳祥看得愣住，看来堂妹很喜欢她那夫婿啊。 可是那张黑脸，他看着心里都哆嗦。 不然挨了打，他还能消停了？实在是不敢跟一个打过老虎的凶悍之人较劲啊。 只不过，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笔帐，他记在心里了。 “我夫婿只能坏人凶，对外人比较淡，对家里人并不差。”柳青青好笑地道。 “我是他堂哥。”柳祥立刻表明身份，堂哥就是家里人，对家里人就是凶了。 “你还敢说，瞧你都说过什么话。”柳青青却是嘲笑地白了柳祥一眼。 柳祥愣了愣，顿时胀红了脸。 当时他不知道堂妹是堂妹，堂妹夫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是家里人，确实那什么…… “咳咳，都怪我们以前走得不勤奋，以后长教训了，要多往来才是。” 柳祥尴尬地说道。 “得了吧，我们穷家人高攀不起你们有钱人。” 柳青青一声冷笑，把手中最后一只杯子洗干净，便站起身去厨房里拿篮子出来，把茶杯都装起来。 这些茶杯有的是柳义自家买的，有的是酒楼的。 当然能拿出来用的，都是普通的土陶制品，那些瓷器可没拿过来。 好在她当初策划的，就是具体乡土气息的经营风格，自有一套粗、朴、简、陋的摆设。 当然也会有一些精致的器具，以供有要求的客人使用。 有了特色吃食手，也会有相应的特色盛器、装饰等配套。 第491章要去乔家拜访 今天客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走了大半。 剩下的，也就是田氏自家人，以及还不肯走的这几位柳家人。 院子里，客人也各自忙了起来，田家人是直接下田插秧去了。 田氏抱了孩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也给见她出门而过来蹿门的邻里妇人们看了看孩子，这才回屋带孩子歇息去了。 柳老太太在决定都住柳忠家里后，便也带着柳陈氏和柳映雪出门，去村子里逛逛，看看村子里的变化。 柳青青自然是不能拦的，闹成现在这样，就算被他们知道，她如今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了。 毕竟当初计划的是中午寒酸地准备八个菜，这些人应该是一脸嫌弃，吃完饭就离开的。 谁知道后来柳祥会不认得她，还闹出提亲的笑话，而她又忍耐不了的硬怼了上去。 后面发生的事，已经不受她的计划控制了，总之就是看到那些人不爽就直接怼。 现在…… 知道就知道吧，她还能因此就被拿捏住了不成？ 她原本也只是担心大哥和二哥的态度和顾虑，现在看他们完全没压力嘛，那就不怕了。 柳青青清点好碗盘，又四处看了看，再准备去屋里和田氏说说话，走到屋门前突然停住脚步。 “你不去四处逛逛吗，怎么老跟着我呀。” 柳青青瞪着从她洗杯子开始，就一直随在左右不肯离开的人。 这堂哥看来打定主意盯着她了呀。 “我这不等你忙完了，随你去你家逛逛啊。” 柳祥笑嘻嘻地摇着扇子，说出他要去乔家拜访的话。 柳青青愣住，这人目的性太强了吧…… “堂哥，你很热么？现在才四月天，这么扇会冷的吧？” 突然，柳青青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目光有些讽刺地看向柳祥手中的纸扇。 现在还穿两件衣衫呢，这么热？ “……”柳祥愣了愣，顿时囧囧有神地盯着柳青青。 “我说青青哪，我看你这么机灵个姑娘，怎么就说了这么笨的话呢？” “这叫文士扇，读书人必备之物，就算是下雪天，也可以拿把扇子在手中的呀，它是扇风的吗？它扇的是温、文、儒、雅，懂不懂！” “……”柳青青咬了咬唇，摇头表示不懂，却忽而又道，“我家正好有三个读书人，你就不准备点什么礼物吗？” 既然甩不掉，那就索要礼物，让他难堪一下也好。 “不就是几把扇子吗，下回我带过来就是。” 柳祥没想到柳青青索要礼物索要得这般理所当然，理由却那么奇葩，铺垫也太长了，不禁没好气地瞪着她。 “那我就先替小的们谢过你这位堂兄和堂叔了，不过啊……”柳青青笑了笑，却又打起新的算盘。 “你不会要空手登门吧？还有我看你家也不重男轻女呀，怎么就只送我小弟和侄子他们礼物，我和芽儿算什么？” “送！都送！下回行不行？这次真是没准备，谁知道你出嫁了呀。” 柳祥这次真的尴尬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堵着索要礼物，而且话还这么直白，一点都不含蓄的。 “那行，等你何时把礼都带齐了，何时再登我家的门！” 柳青青笑着点头，看似很好说话，实则气死人。 老二房里的人嫌贫爱富，有钱才能论亲情，那她也效仿他们好了。 看着柳祥呆滞的表情，柳青青撇唇一笑，转身便进了屋，顺手还关上了屋门。 “青青，你们的话都传进屋里来了。” 田家娘坐在炕边缝小衣裳，见柳青青进来不禁好笑。 “这本来就是他该做，而没做的。”柳青青笑着解释。 田家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关上的屋门，也附和起来。 “可惜他们应该做而不做，太瞧不起人了。现在后悔了，怕要多付出点诚意才行。” “可不是么，他们给昭儿带满月礼了么？”柳青青笑了笑，便询问起来。 “带了，两身小衣裳呢，还有两顶小帽子，料子不错，做衣也精致。” 田家娘连忙把礼物拿出来给柳青青看。 “连花都没绣，不知是奶奶做的，还是二婶娘做的？总不会是那位堂姑吧？” 柳青青看了看，笑道。 “你奶奶说，我们做了几件小衣裳，也是一点心意。” 田家娘立刻学着当时柳老太太的话，把经过说了一遍。 “那我猜是奶奶做的吧，这帽子上有点花纹，说不定是二婶娘做的了。” 柳青青又看了看，比对了一下针线，猜测着。 “我猜也是，你奶奶年纪大了，绣花肯定吃力，但你奶奶还是顾念着曾孙的，这两身衣裳大小、款式、针脚都像一人之手，你二婶娘不见得有这耐心。” 田家娘也连忙说道，看来她也不是刚才随口猜测，怕是已经琢磨半天了。 柳青青又翻了下衣料，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些布料最多二十文钱，加上人工，也就那么回事吧。 不过总算是没有空手进门，至于说什么奶奶还是顾念曾孙的，柳青青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真顾念，今天给昭儿的满月礼，除了这些，怎么也得有块长命银锁才是。 长命锁，是长辈对孩子最直接的祝愿。 就算是穷家人，实在买不起这东西，哪怕成色差一些，也会一大家人凑出一块长命锁的钱来。 因为农家人信这个。 哪个孩子出生没有伴随着一块长命锁长大呢？就算是柳诚也有啊。 只不过，多是男孩儿，女孩子儿出生，给得起的就有，给不起也就没有了。 男女差别，还是有体现的。 像芸儿就没有。 但柳青青已经计划好了，等芸儿三岁生辰时，就送她一块，天天戴着。 好在昭儿出生，柳家日子已经好过起来，她代表乔家送了。 柳诚做为柳家三房年纪还小，但也事先由她准备了一块。 外婆也送了。 田家应该也送了。 田家老外婆家说不定也送了。 重亲情的长辈，怎么也会凑一凑的，这是他们最好的心意。 就冲着这个，她也要提醒二哥，日子好过了，不要忘记曾对你好的那些亲人。 人可以有野心、想发家，但别嫌贫爱富、轻视比自己穷的人。 第492章牛皮糖性格 更何况从客观上来说，你永远不知道，前一刻还比你穷的人，后一刻会不会突然翻身。 就像她，就像他们柳家。 柳青青把小衣裳看了一遍，交给田家娘，见田氏已经睡着了，便起身要走。 “婶子，我们回去了，晚上不过来吃饭。” “晚上怎么不过来？我先前还和你外婆说晚上过来吃饭呢，你外婆说听你的，你可不能……” 田家娘一听有些诧异，连忙说道。 “婶子客气了，今天把两个嫂子忙得辛苦，晚饭让她们简单些做吧，也歇一歇，我们自家也有活儿做。” 柳青青婉拒着。 田家娘见她说自家也有活儿做，便不好再挽留了，人家可都是赚钱的，可不好耽搁。 “那好吧，反正你们兄妹住得近，随时能过来的。”田家娘便说道。 柳青青出了屋子，顿时抚额无语。 没想到柳祥竟然还呆在屋门外，不过离得有些远，到也知道避嫌。 “小的们！走啦！”柳青青收回目光，边走边朝桃花树下玩耍的几个小姑娘喊了过去。 田家也有几个孩子在那边一起玩。 “姑姑！我们回去吗？把弟弟也带去好不好！” 芸儿一听就要回去，又惦着等弟弟睡醒了还要一起玩儿的事，忍不住期盼地跑到柳青青跟前。 “怎么带？你抱呀？”柳青青垂眸，好笑地看着可爱的小姑娘。 “好呀！我抱弟弟！”芸儿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兴奋地猛点头。 “那行，现在开始，你别让姑姑抱你了！你自己走回去，没力气可是抱不动弟弟的！” 柳青青抿唇忍笑，却故意说道。 “啊……”芸儿顿时傻眼了，忍不住伸着手指往嘴里塞，表情很纠结。 “走吧，你连自己都走不回去，怎么抱弟弟回去？姑姑若抱了你，可没力气抱弟弟了。” 柳青青说着，便笑容满面地扭头朝院门口走，不理芸儿了。 “姑姑！姑姑等芸儿！”芸儿惊吓地跑上前，伸着小手臂就抱住了柳青青的腿，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要不……要不让弟弟自己走吧，我太小了，抱不动！” “弟弟更小，还不会走路呢。” 柳青青垂眸看着一脸遗憾的小姑娘，提醒着她。 “那我牵着他走行不行？”芸儿歪头想着办法，小手便去牵了柳青青的手。 “那你要先问他愿不愿意，他不理你，肯定就是不愿意了。” 柳青青好笑地提着建议，便牵了芸儿往外走了。 院子里，正坐在那里纳鞋底儿的田家两个嫂子，早就被逗得笑个不停了。 她们发现，芸儿可爱，逗芸儿的柳青青也很有趣啊。 听闻了柳青青的悍女之名，可就她们亲眼所见，却一点也没有悍女的样子。 果然传言不可信，说那些话的人都心眼儿不好。 田氏挨过柳青青的打，只不过田氏没脸跟娘家人说。 因为挨打的起因，是她先跟着大嫂摸进乔家，想拿走乔家的东西。 为此，柳义冷落她许久，若非她及时刹住脚，重新站队，恐怕也没有今天的好日子。 她自然不会像杨氏那样，只顾着自己委屈，而看不清时势。 因而，田家人只知道自家姑娘在柳家过得好，夫君疼爱、有钱小姑子也很关照。 田家人对柳青青的印象都是极好的。 柳青青领着几个小姑娘离开南湾走上去西头的村道上，柳祥也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柳青青不放了。 柳青青几次扭头，不禁无奈。 她千算万算，可没算到堂哥竟是这样的性格。 这样的性格，若是往好里走，也有可取一面，若往坏里走，可就很麻烦了。 牛皮糖性格看似不起眼，其实是很可怕的。 柳青青在知道他们要留下来住一晚之后，就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她可以让大哥和二哥隐瞒，可以拜托南湾的人不跟柳老太太他们说太多。 就算让全村人都不说话，她也不可能真的能制止住村里人的口舌。 总会有人或有意、或无心地透露一些事情的。 吉祥山庄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很快就到了村西，身后果然传来一声惊咦。 “远近闻名的吉祥山庄，竟然在这里！”柳祥吃惊地喊了起来。 他突然快走了几步来到柳青青身边，拉着她的手臂不让走。 “青青！这可是那最近很红火的吉祥山庄？我虽听说在大柳村，但没想到，竟然是在村子里！” “好啦，你有乐子了，去那边吃吃喝喝吧，别再跟着我了。”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挣开他的手，就要继续走。 “我一个人哪来的乐子，把你夫婿叫过来，让他陪哥哥我喝几杯。” 柳祥笑得开心，又伸手拽住了柳青青。 想跑？没门！ “我们穷家人，哪吃得起富贵席！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夫君等下还要去打渔呢。” 柳青青瞪了柳祥一眼，先松开了芸儿的手，让小妹带她先回去。 她得了空闲，这才抬手扣住柳祥的手腕，轻轻一拧，就让柳祥变了脸色，乖乖松开了手。 “堂哥，我早说过了，我打人的手段都是跟我夫君学的，你要不要再试试？” “喂！这么说过份了啊！”柳祥尴尬，有些生气地瞪着柳青青。 “我不认识你，才说了一些话，你不认识我，才打了我，现在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子，你还动手？” 哪有妹子打哥哥的？祖宗牌位前跪不死她！ “你别惹我肯定不会打你，不然一样打！” 柳青青捏了捏拳头，放到嘴边吹了口气，目光充满了威胁。 “我怎么惹你了？我请你夫婿喝酒还不行吗，他打了我，还没道歉呢，我都不计较他了，你还跟我说别惹你？” 柳祥黑着脸理论起来。 此时他们堂兄妹就站在吉祥山庄牌坊前面的村道上，可谓大路中间。 吉祥山庄大门内匆匆跑出来几个后生。 “青青！这是怎么了？” “青青！他是谁！可是欺负你了！” “你哪儿来的，想干什么！” “……” 来的都是守大门、马厩等处的帮工，离得近就来得快，而台阶上还有几人正跑下来，是酒楼各位的小二。 第493章无赖 此时春已暮，残花尚可一观，但主要还是酒楼里的风味吃食撑着，客人虽有些减少，但还撑得住生意。 这时又到下午，酒楼里生意刚过去一波，闲下来的小二多了些。 王小六站在第一座酒楼的廊下，抄着手看着前面路边的一幕，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柳家那有钱亲戚？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尚阳镇二叔的儿子，堂哥柳祥，读书人，从没来过大柳村。” 柳青青跟冲出来帮自己的后生们笑着作了介绍。 “从没来过大柳村啊！”后生们一听就听出了重点。 不约而同露出阴阳怪气的表情，好奇地打量着柳祥。 “我小时候来过的好不好！只是这些年忙于学业罢了。”柳祥尴尬地为自己辩解。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这堂妹今天敌意那么浓，就是在怪他们老二房的人往来太少，亲族见面不相识。 这事说起来确实尴尬，但他也深知，确实是这原因造成的。 如今想要好生结交一下，谁知还难了…… “各位，你们是在这吉祥山庄做工么？我听闻这里不错，可有什么好介绍？” 柳祥心念一转，便合上扇子朝那些后生作揖，微笑有礼地询问起来。 “我堂哥也算是大柳村的子孙，你们去和掌柜的说个情，看能不能给个九折优惠什么的，放心，我堂哥是有钱少爷，消费上不会太少的。” 柳青青一边说一边朝那些后生挤眉弄眼，那些人愣愣地看了她几眼，不明白这话为何要对他们说。 他们只是外围的帮工啊，连伙计都算不上。 若非所有岗位工钱一样、工作时间一样，他们都要以为自己是下等岗位呢。 这时几个小二就跑到了。 周长河和柳燕北也跑了过来。 大家见他们来了，拿不定主意的人立刻开口把柳青青刚才的意思再说了一遍。 在酒楼核心工作的人便听明白了，这话看似说情，实则生疏啊。 别人不知，难道他们还不知，小王掌柜和乔家熟得很，若真是亲戚消费要打折，会说大柳村而不是她柳青青？还会说九折？ 她会直接说记在她帐上才对呀。 “好说，我们会试着和掌柜的说说看的。” “我们吉祥山庄一向物美价廉，风景好、吃食好、服务好，才博得无数客人常来，风评也传了出去。” “放心，我们不会怠慢客人的。” “柳堂哥，你要现在就去吗？还是先订席？” “……”几个伙计就七嘴八舌地做起了生意。 说的话还真是溜，可见平时跟客人打交道多了，都有了一套自夸的本事。 这时周长河就悄悄移到了柳青青身边。 趁着柳祥被一群后生围着说话时，柳青青便低声把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她没有说要如何做，但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自然会有一个判断。 何况她刚才又说了那样的话呢。 周长河立刻便明白地点了点头，就先朝吉祥山庄赶去，将柳青青的话又悄悄告诉了王小六。 “哎，妹妹你别走呀，让妹夫来陪我喝酒，我一个人喝酒无趣。” 柳祥正被大家围着介绍吉祥山庄的特色，眼角瞥见柳青青竟然想走，立刻冲出重围，伸手又拽住了柳青青的手臂。 “我不管，我今天是客人，客人都请客了，你们还不陪我，就说不过去了。” “唉。”柳青青叹气，被这人的坚持打败了。 她只好说道，“你先去酒楼点菜，我让夫婿过来找你，我若有空，我也过来，你不会不想请我吃饭吧？” “怎会，你能来最好了，我还怕你夫婿一言不合又动手呢，有你在，你会保哥哥平安的对吧？” 柳祥没想到成功了，顿时眉开眼笑，也是真心希望柳青青能一起来。 这妹妹性格强势，说话也很直接，换个角度来看，其实很有意思。 有她在，喝酒也不闷啊。 “行，那你先跟他们去吧，他们都是村里的，有的还姓柳呢，你说话可客气点，说不定哪个就是你哥。” 柳青青无语地白了柳祥一眼，叮嘱了几句，然后也不走了，非要看着柳祥被大家簇拥着进了吉祥山庄，这才跑了回去。 叫开院门，柳青青立刻关上门，就问来开门的柳芽儿。 “你姐夫呢？” “姐夫去田里看插秧进度了。”柳芽儿解释，担忧地看着柳青青，“姐姐，堂哥走啦？” “怎会，他去了山庄，要你姐夫陪他喝酒。”柳青青撇嘴，不过也不着急了，就让柳祥等去吧。 她去找外婆说话，看到外公在炕上睡着，便又去了姐妹们屋里。 芸儿和雪儿正在玩小兔子赛跑的游戏，刘月儿她们在做新衣裳。 柳青青看了一会儿，也回屋做新衣裳去了，她的时间也是很紧张的。 谁知小半个时辰过去，院门就被拍响，还以为乔喻凌回来了，结果打开门就看到周长河。 “青青，你堂哥一直在催，还说是大家把他拉进来的，不见着你们，不肯结帐呢，让我们来找你。” 周长河表情古怪地开口，似乎在忍笑。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柳青青面无表情。 “你堂哥……性格与你们几个都不相同，到有些像个……无赖。”周长河见她这么说，也就不客气了。 “嗯，他应该是个装斯文的纨绔，想必二叔家在他们镇上还是有钱的。”柳青青笑了笑，又有了主意。 “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夫婿在田里干活，这会儿是真正的泥腿子，可没空陪他，他若有诚意，就再等等，傍晚时我们肯定过来，顺便吃个晚饭，还能给家里省个口粮。” “……”周长河咧嘴笑了起来，“你不怕气死他啊……” 想到柳祥在酒楼里点了一桌吃的，菜和甜点、辅食、果品都有，大有要将这里的招牌吃食都点一遍的架势。 可就是不动筷子，坚持要等柳青青他们到了再吃，不然连帐都不付。 却没想到，柳青青更绝，竟然要耗着柳祥。 “气死活该。”柳青青嗤笑，忽又想起来一件事。 第494章蹭吃的架势 “他应该是在村子里出生的，但他搬出去就没回过村，你也知道的。” “这次回来，是想给自己找个农女当小妾，好生养，今天发现了吉祥山庄，恐怕要在村里多赖几天了。” “那我要告诉大家，把家里妹子藏好了，别让这种色胚看见，生出事端。”周长河一听黑了脸，嫌弃地说道。 他与柳义年纪差不多，这柳祥是在他家隔壁的柳家老宅出生的，小时候他和柳义还抱过呢。 如今回来，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无交集，但他也看不惯这种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轻视农家女的作派。 周长河走后，柳青青便去了田里，看到乔喻凌果真下了田，正在插秧，不由摇头好笑。 说好让王小六安排人手的呢？ 人手都在，他干什么还要亲力亲为呢？ 如果有别人做，她就不想这般辛苦。 “喻哥，堂哥在山庄里请咱们吃饭呢，菜都要放凉了，说是咱们不去，就不结帐。” 柳青青走在田塍上，走到了乔喻凌那一头，还隔着些距离不能接近，便喊了起来。 乔喻凌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中剩下的稻秧插完，便走向她。 “好呀，这也下午了，回去洗个澡，换身衣，也就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 乔喻凌微笑着说。 柳青青立刻点头而笑，果然与她想的一样。 乔喻凌也没叮嘱其他人，就弯腰在田沟里洗了脚，把脱在田埂上的鞋穿上，牵了柳青青的手回去。 回家后，就打了水进屋，泡个热水澡，柳青青帮他搓背、洗头。 收拾了一下，等头发干了重新绾成发髻，和外婆说了一声，就把芸儿抱了，又叫上了三个干不了活儿的小姑娘，大家一起去吃饭。 既然堂哥点了那么多菜，不多去几个人帮吃，怎么吃得完？ 不但如此，还留了话，小的们放学回来，若他们还在山庄里吃饭没回，就去那边帮吃，若是回了就算了。 外婆见她一副蹭吃的架势，也不禁好笑，但也由着她去。 听说是去吉祥山庄吃饭，小姐妹们欢喜不已，便洗了手脸，走在了前面。 没有让李如意跟去，毕竟她也半大不小了，与外男同桌吃饭总是不好，何况还是一个回村找小妾的有钱少爷？ 但柳芽儿是自家的，刘翠儿是亲戚家的，刘雪儿更不提了，这几个都是小孩子，不会被人说闲话。 柳青青抱着芸儿走上台阶，就看到王小六刚送几个客人出来，便往旁边让了让。 一般客人，王小六最多只送出酒楼，不会送出大门，停步寒暄了几句，便看向柳青青。 “有些菜可以继续热着，有些真放不得，我已经劝他先吃着了，当然有些吃食都是要先付帐的，只是点了这么多，还是有好几两记着呢，你悠着点啊，别收不回来钱。” 王小六朝乔喻凌抱拳，立刻对柳青青小声提醒。 “你别让他赊欠便是，万一真欠着了，你还不能派人去尚阳镇收债了？”柳青青瞥了王小六一眼，并不担忧。 她可不信，吉祥酒楼能做这么多连锁生意，还没个收债的手段了？ “诶？那不是、不是你堂哥嘛……” 王小六愣了愣，随即讪笑着，便不再说什么了，回酒楼对帐去。 小姐妹已经在柜台旁边找到了刘长福，问清楚了柳祥是在东边楼的二楼，便朝柳青青招手，喊他们快一点。 酒楼就在家后面，哥哥又在这里干活，她们到不怯场。 刘长福中午并没去南湾吃饭，他今天就在酒楼和大家一起吃的，这时候正忙着将记下的帐目一一用算盘核记下来。 柳青青和他打了声招呼，便往东边楼去。 穿过紫藤花廊，看了一眼宽敞天井中已长了不少新叶与暮花相映的桃树，以及树下摆着的许多小矮盆鲜花，柳青青勾了勾唇。 即使是春暮夏初，这花季一茬接一茬，四季都应如画，才有更多吸引客人的优势。 而这个优势里有一条最关键的地方，是别人没有的。 那就是依山的场地，还有依势而建的风格。 别的酒楼要跟风，前提是得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之后才讲人和。 上了二楼，就看到柳祥正靠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酒，而他看的风景，正是他们刚穿过花廊来的方向。 “堂哥，你刚吃完中饭，又点这么多菜，不怕撑着么。” 柳青青走过去，笑着调侃，一点也不客气。 “中午都吃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柳祥白了柳青青一眼，却朝随后走来的乔喻凌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妹夫，请坐。” “是堂妹夫！”柳青青倏地拧眉拉下脸色，强调着。 “是、是、是，堂妹夫请坐！”柳祥也是愣了愣，连忙改口。 他家妹子正在挑婆家呢，口头上分清楚也是必要的。 乔喻凌抱拳一礼，没有说话，便在对面坐下。 柳青青一看桌子，竟是靠窗的四方桌，一方还靠墙呢，立刻提议。 “我们不够坐呢，要不把菜分一些我们到旁边桌吃去吧。” 王小六可说过了，还有一些菜热着呢，这些应是不能放的，先吃着了。 “行、行，你让他们安排，还有菜呢。” 这时候二层除了他们，只有另两个方向窗口还有客人，其他地方并没有。 这时候人并不是旺季，日常客流都愿意分散到四处，以赏景为主。 除非人多，又到了饭时，才会坐中间的桌子，以吃食为主。 毕竟谁家酒楼一开就是四座连着呢，多的是地方呢。 不过，柳青青打定主意要蹭吃，自然不会走太远，免得柳祥不认帐。 因而，她立刻喊来两人，抬了一张方桌过来，拼着柳祥这张桌，变成了一张长方桌了。 柳祥没想到她会这么摆法，顿时也看呆了眼。 小姐妹们却是这么吃过的，立刻就挨着柳青青这方坐了。 柳青青恰好又是坐在乔喻凌身旁，这样又不够坐了。 柳芽儿和刘翠儿见状，立刻挪到对窗的方向，那里还有一方。 但她们就是不去柳祥身旁，甚至没有多看他几眼，更不与他说话。 大家都不熟，她们只是跟着姐姐来吃饭的。 第495章都寻来了 看这阵仗，柳祥也笑了起来，觉得挺新鲜的。 他吆喝小二赶紧上菜。 这些小二都是大柳村的人，在柳青青要拼桌的时候，就忍笑不已。 很快菜都陆续送上来，柳青青却又光明正大地吩咐起来。 “诚儿他们还要晚点放学，给他们留点菜。” “好。”来上菜的后生连忙答应了，也没问过柳祥的意思。 “堂弟上几年学了？我看他性子有些拘谨，都没和我说过话。” 柳祥在一旁突然抱怨起来。 柳诚也就给他作了个揖，连句问安的话都没有，这样还想吃他请的饭？ “你怪他之前，应该反省你自己呀，和你家大人是一样的，我们见得不多，都不熟，原因在你们不在我们。” 柳青青蹙眉看着对面，竟然还敢说她小弟的坏话，吃不垮他！ “好吧，等诚弟放学，我与他结交一下。”柳祥被怼得矮了气焰，只得叹气道。 反正都怪他，都怪他们老二房里的大人，对他们老大房里的孩子缺少关心呗。 所以这丫头怨气冲天！怨气冲天啊！ “堂妹夫，我们喝酒，不理她们。”柳祥转头，拿了酒壶就给乔喻凌倒酒。 看他自在和气的模样，到像早已把先前挨打丢面子的事给抛在了脑后。 乔喻凌神色不动，抱拳道谢，这才端了酒杯，与柳祥碰杯，先干为敬。 柳祥却只当他一农汉没喝过好酒，见了酒就想多喝，嘴角微微勾起，掩去一抹嘲弄的笑容，也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第一杯后，乔喻凌也拿起了酒壶倒酒，反过来敬了柳祥一杯，柳祥照样喝了。 之后乔喻凌才提筷子吃菜，他话少，都是柳祥在说，在问大柳村，在问乔喻凌的事情。 乔喻凌的回答很简单。 “打猎为生。” “也能种田。” “还能打渔。” “帮媳妇儿晒干鱼卖钱。” “摘些山货，挖些野菜。” “……” 都是这类的话，柳青青在一旁听了，不觉忍笑。 她挑了一些不容易饱肚的菜，喂给芸儿，又叮嘱小姐妹们，随便吃吃，不要太撑了，这还不到晚饭时间呢。 因而，小姐妹们吃了一会儿，就跑去楼下花廊里玩耍。 芸儿也想去，柳青青无奈，只得和柳祥说了抱歉，就牵了芸儿下楼去。 原本是来蹭吃的，结果半下午都不饿。 当然她们也没什么战斗力。 因而下楼后，柳青青立刻叫来一个伙计，让他们看谁得空，去南湾一趟，让柳忠和柳义得空就过来吃饭。 堂兄弟请客，哪能请一个不请一个呢。 于是那伙计立刻就出去找人，正好也要把拿去柳义家的碗盘收回来，就去了两个。 柳青青带着芸儿和小姐妹们又顺着台阶往上爬，去了更高处的平台。 花树影影绰绰，山风轻轻吹着，还有花香送来，她们都高兴地跳着、笑着。 这边也有客人经过，看见小姑娘在玩耍，也觉得开心，就像给原本纯朴的风景更添一丝活力。 玩累了后，柳青青再带她们回去继续吃。 却没想到，刚上楼就看见不但柳忠和柳义来了，柳老太太和柳陈氏、柳映雪，也都寻来了。 她们是在四处逛过之后，回南湾路上遇到了柳忠和柳义出来，知道这里有座酒楼，而柳祥在请客，就一并过来了。 “呵呵，这次换我哥请客，你们到是热情起来了。” 看到柳青青带着几个小姑娘跑来，柳映雪立刻冷笑，嘲弄得毫不客气。 “知道是你哥请客就好。”柳青青却微笑着怼了回去，“又不是你请客，得瑟什么。” “我哥请客我怎么不能得瑟了，那是我哥。”柳映雪立刻昂起高傲的头。 “你哥的钱能给你用？你哥的家业能分给你？拜托你说话过下脑子，你哥的不是你的！” 柳青青也冷笑了一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变了脸色的柳映雪。 这话可不只有表面意思，也是在警告柳映雪。 柳家二房的家业是留给柳祥的，可不是留给柳映雪的，家里再有钱，也是家里的，能分给她的毕竟有限。 所以，家里有钱不代表你有钱，没什么好得瑟的。 柳映雪又不是真傻，自然被柳青青一翻话说得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辩驳。 她能带走的，确实只有嫁妆部分。 嫁妆多少，到是不担心，但毕竟是有限的，除非嫁个有钱人，不然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可真是不知道呢。 “那我也比你有钱。” 柳映雪忽又露出笑容，朝楼梯口附近站着的小二喊去。 “给我来一道春花和秋月！” 柳映雪说完，忽又扑哧一笑，看了一眼奶奶和娘亲。 “这吃食名字到也特别，就不知是哪位雅士取的名儿，我到是在镇上听说过，还没吃过呢。” “是……”柳芽儿正要开口，却被柳青青挡了一下。 “吃你的吧，小孩子哪那么多话。”柳青青白了柳芽儿一眼。 柳芽儿缩了缩脖子，便不吭声了。 柳忠和柳义是同柳老太太她们一同过来的，因而，他们坐在乔喻凌这边，柳老太太她们坐在柳祥那一方。 这时候柳青青，小姐妹挤了一方，柳青青抱着芸儿和乔喻凌挤了一条凳。 虽说拼了桌，但桌上的各样吃食依然摆得满满的。 她们半路回来，直接开吃便是。 还有个鸳鸯火锅，烧着银丝炭，吃着还热呼。 很快就送上来两种“春花和秋月”，一种是饼式、一种是糕式。 “这是今天在卖的两款春花和秋月，小姐想要哪一款？或者两款都要？”小二尽职地问。 没想到有两种可选，柳映雪诧异地问：“难道它们不是一道吗？” “这是两道。” “不能买一送一吗？”柳映雪却纠结了。 柳青青却看向那后生，是柳耆老的孙子，不由暗笑。 这哥哥是故意的吧，想增加销量么。 “一道一吊钱，你让人买一送一？你家开的么？”柳青青在一旁讥笑，“吃不起就别充阔了。” “谁说我吃不起了！”柳映雪被气到，瞪了柳青青一眼，瞥向小二，“都放下，我都要了！” 第496章装阔要本钱 “是你自己出钱么”柳青青却咄咄逼人。 “吃你哥的，就别装阔了，装阔也要本钱，你说是不是？” “看我，堂哥请客，我就老老实实地来，心存感激地吃，没那么多幺蛾子。” “我出钱就我出钱！”柳映雪被挤兑得脱口而出。 “我们这里吃食品类众多，有的是现结，有的是饭后结，春花和秋月这类小吃食，全部都是现结，一共两吊钱，感谢惠顾。” 小二却立刻说道。 “你！”柳映雪气得蹭地一下站起，手指着小二，“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叫你们掌柜的来！” “柳小姐可以向旁边桌的客人打听打听，我们吉祥山庄自开张便是这规矩了。” 小二被柳青青要求受过训练的，对这种嚣张客人，神色不变，连眉毛丝儿都没挑动一下。 “那姑娘第一次来吧，什么都不懂就要多问，还乱发脾气。” “看着像有钱的，却跟个乡巴佬似的，好傻。” “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常来这里的多是县城和附近镇子的，说不定人家就真有钱呢。” “说得也是，算了，别管了，咱们也该回镇上去了。” “……”正好附近有一桌客人就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在那儿嘀咕着。 那桌是三个年轻男子，显然常来的，招手时立刻就有另一个小二走了过来，拿了一张单子给他们核了一遍。 显然核对无误，做东那位便掏了银子出来，小二拿了事先准备好的零钱结帐。然后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 “钱公子、张公子、赵公子慢走。” 这种结算方式，是主楼以外的三座楼里特有的。 在主楼的则直接由掌柜这边结算。 只有这种分流方式，才能更灵活地应对各处客人的消费。 从夏天起，还会出现会员制。 只有常来的熟面孔才有资格办会员卡，所有消费一律八折。 而且这种会员卡是靠刷脸的，可以做东，但不能借用甚至冒用。 一开始虽然也有活动优惠，熟人折扣，但都没有这般体系健全过。 规则那么多而灵活，总要给大家一步步熟悉应用的时间，如今熟练了，才一点一点增加起来。 而做为总策划人，柳青青都写在了策划里。这般计划周全而缜密的方式，才是最初打动吉祥方的原因。 是不是赚钱且不谈，毕竟还没开始，一切都是空谈。但这种空谈，却让他们觉得钱途无限，很想一试。 随着那三个客人离开，柳映雪咬着唇坐下，就掏了个荷包出来，从里面一小叠一两银票里，抽了一张出来，随手一递。 “那就结帐，立刻给我把钱找回来，不然我怕你手脚不干净。”柳映雪心里有气，有些口不择言。 “柳长贵的闺女可真是没教养！” 小二冷下脸喝斥了一句，一把夺过那一两银票，边往楼梯走边朝下喊了一声。 “小顺，让掌柜的拿八百文钱来，结算两道春花和秋月。” 楼下答应了一声，柳青青突然扑哧一笑，暗道这哥哥果然是故意的。 柳映雪怕他错钱，他偏找出八百文，柳映雪可不要挨个子儿数了？ “没想到这酒楼里还有人叫得出我们二房的名字，可是你们说的？” 柳老太太板着脸，在对面三兄妹脸上扫来扫去。 柳忠和柳义也脸色难看地盯着柳映雪，柳忠道：“二叔确实疏于教女。” “一个小二，骂了怎么了？打了也不过如此！”柳陈氏听了立刻气道。 “那你到是打着试试，除非你们全家脱离本族，从此在尚阳镇另僻新宗。” 柳义冷笑，看着二婶娘的表情完全是看戏。 “他姓柳？”柳老太太错愕，却是不敢再横了，诧异地朝楼梯口那后生看过去。 “他是嫡长房明岳爷爷的嫡长孙，虽说我们柳氏一族已不选族长约束族人，但历代都是有族老的，而族老又以长房为尊。” 柳忠沉着脸色依然盯着柳映雪。 “堂妹还未嫁人，依然是柳氏族人，这事若真闹起来，就算是奶奶，怕也要去祠堂跪一跪了。” 大柳氏虽有外姓人居住，甚至有外姓耆老。但依然是以柳氏家族为主，村长也历代在柳姓族人里转着。 没有族长，还有村长，族老有的还是村里推出来的耆老。 虽说耆老不是什么官儿，但都是村里人公认推出来协助村长管事的人，必是德高望重、家风纯良。 而且家中子弟众多，多是一呼百应的，说话管事，才震得住场面。 不管是耆老还是族老，都不是一般人能当上的。 不但要人服气，还要人尊敬和畏惧。 柳老太太听了也脸色有些凝重，便瞪了柳映雪一眼。 “映雪你也不小了，说话还这么横冲直撞的可不行，先别说惹事，你这样确实让我们柳家没脸。” “知道了，我下次注意便是了。”柳映雪低了头，不敢再争辩。 都上升到家族了，她哪还敢继续横啊，又不是真的无脑。 只不过，她朝柳青青看去一眼，见柳青青正嘲弄地看着她，心里更气，目光怨恨地瞪过来。 “你故意的！”柳映雪质问。 “我可不了解你什么性子，在酒楼里耍威风，我确实头回见到。” 柳青青笑了笑，将自己撇清得好似个路人。 “你！你！”柳映雪气得伸了手指着柳青青。 好想扇巴掌，但隔着桌子扇不到。 正要起身冲到桌子这边，这时，小二走过来，一手提了四吊钱。 “柳小姐，你的八百文钱，一个子儿不少，你自己当面数清楚的好。” “……”柳映雪看到放在桌上摆着的八吊钱，顿时傻了眼。 “芸儿，吃饱了就不要再吃了，小心肚子又难受。” 柳青青看着柳映雪那憋屈样儿，忍笑不已，连忙转头叮嘱芸儿，小家伙拿着一块炸鸡吃得满嘴糊。 “姑姑，我想快点吃完这个，我想吃秋月，桂花香香的。”芸儿抬头，开心地说着。 “今天不吃了，肚子要撑着了。”柳青青却板起了脸拒绝。 “那明天吃吗？明天早上起来就有吃吗？”芸儿见姑姑不肯，立刻讲条件。 第497章字字挤兑 “明天再说，听话，嗯？”柳青青不好说明天可以吃，只得继续板脸。 “好嘛……”芸儿噘了噘小.嘴，有些不开心了，但仍没忘记啃着炸鸡块。 “宝贝真乖！”柳青青笑着摸孩子的头，夸奖她。 芸儿得了夸奖，笑得两眼亮晶晶的。 柳忠坐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很高兴。 芸儿这孩子在青青的养育下变得开朗可爱，逗人喜欢。 就连他这个只知道干活赚钱养孩子的爹，也常常想要抱一抱、逗一逗。 “娘，他们欺负人！他们都是故意的！”柳映雪委屈得落下眼泪，就朝娘告状。 她看着桌子对面的其乐融融，无法忍受柳青青挑了事却无视自己的态度。 而小二还站在一旁等着她数钱，这一堆钱她要数到什么时候去？ “……”柳陈氏也难到了。 这事若再计较下去，小二在族里的身份，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柳青青那货又是个油盐不进还特别能吵架的，再说也不过是让自己更生气。 可问题还在这里，没有解决呀。 她为难地看向婆婆。 “后生，去把这钱换成碎银子来。”柳老太太开口。 “可以，你们来个人，不然又得说我们秤不够了。”小二到是没有坚持，立刻松了口。 都把人家妹子气哭了，也够了。 一听换碎银，出钱者柳映雪立刻一抹眼泪，站起了身。 这事儿总算是解决了，柳陈氏松了一口气，瞪了柳青青一眼，忽然冷笑。 “你下午就带着这几个小的来吃了吧，还没吃饱呢？” “二婶娘你想多了，我们农家人，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呢？酒楼不到打烊，我想吃多久就吃多久，来得最早的堂哥，不也还在这儿么。” 柳青青却是笑眯眯地回应柳陈氏。 这几个妇人也真是没眼力劲儿，要掐得过她，早就掐赢啦。 每次都被气得跳脚，也没把她怎么样，却还看不出问题，还在一次次扑过来，真傻！ “我们慢慢吃，既赏风景又不用再去柳义家里吃晚饭了，到也省事。” 柳陈氏只得说道，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柳青青，言下之意，你吃了半天该回去了，难道还要同我们花钱的人一起赏风景不成？ “我也早和堂哥说了，请我们吃饭就晚一点，我们正好省了一顿晚饭。” 柳青青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地又回了过去。 忽然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看了单肘搭在窗边的柳祥一眼。 “正好，我们堂兄弟姐妹难得一见，趁机聚一聚，毕竟明天之后，你们发你们的财，我们种我们的田。” 瞧这话说的，字字挤兑，还让人反驳不了。 柳陈氏涨红了脸怒视着柳青青。 但她却只能忍着，她终于发现，柳青青脸皮不是一般厚的。 冷对穷亲戚的事，她平日没少做，谁受得了她的挑剔？ 可没想到今天来大柳村做客，竟遇着了柳青青这个刺头。 嫌弃她？她不在乎！ 骂她？她立刻回骂！ 她完全没把她们当长辈待，比村里泼妇还凶悍。 若是硬杠，最后还是失的她们长辈的颜面。 真是伤脑筋！这种人一定不能再有往来了，可千万不能让她纠缠上来。 若是有一天跑去尚阳镇认亲，可就让人吃不消了。 想到这里，柳陈氏收回了目光，再次提起筷子开始吃菜。 这摆满两张桌子的菜，若在平时，她可能还有些心疼钱。 但今天一大早老远来到大柳村，中午还吃得那么差，这会儿早饿了，也就顾不上那么多。 “娘，这个是鸡块，咬着脆，鸡肉还很香，你也尝尝。” 柳陈氏自己吃了一块觉得不错，连忙给婆婆夹了一块。 “好吃！”芸儿见对面的人夹了她最喜欢吃的炸鸡块，连忙大声夸了起来。 柳陈氏看了芸儿一眼，没理会。 她到底是个大人，哪能跟一个这么小的侄孙女摆脸色呢。 接下来，柳老太太不再生事，柳陈氏只怕再与柳青青这种人纠缠，柳映雪只想把自己花钱的点心给吃完。 有她们三人的消停，席间气氛又融洽起来。 柳祥刚才没有开口，一直在看着发生的一切，他自然明白了问题所在，也不会再接着生事。 柳祥与乔喻凌、柳忠、柳义碰杯，他们是男人，除了刚才因为柳映雪的事，他们都没有说话，没有参与。 这时，楼梯上突然跑上来几个人。 柳青青扭头一看，是小兄弟和晔儿回来了。 “见过奶奶、二婶娘、堂哥、堂姐。”柳诚来到桌边，先行了个礼，一并打了招呼。 当然自家人就不必了，他行完礼立刻来到柳青青身边。 “芽儿、翠儿、雪儿，你们回去，消消食早些沐浴，把头发洗了。”柳青青便吩咐。 小姐妹立刻答应着就走了。 楼梯口的小二见了，叮嘱她们小心些走，怕摔了。 她们虽然年纪小，在这酒楼却是来过多次的，又都是村里认识的人，也不害怕，就自己走了出去，顺原路回家去了。 立刻就有人拿了干净碗筷过来，把小姐妹吃过的收走了，桌子还擦了擦。 而给他们留着的菜，直接装在饭碗里，原来端上来之前就分开了。 “青青，我发现这些村里人跟你很熟诶，你只吩咐他们留菜，他们都准备得这般周全了。” “堂哥，怪只怪你跟他们不熟啊。” 柳青青一句话就堵住了柳祥脑子里的无限扩散思维。 “都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柳义也补充了一句，又端起了酒杯，与大家碰杯。 “我还没吃，我先把芸儿送回去。”柳青青突然起身，芸儿再喂下去，又得撑肚子了。 而她当然有吃，不过吃得少罢了。 “去吧，回来也敬堂哥我一杯。”柳祥连忙说道。 “好说。”柳青青笑了笑，先用湿帕子给芸儿擦了嘴和小手，这才抱她起身，直接下楼去了。 这时候已近傍晚，楼上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 别处可能还有些客人吧，她从窗边看到台阶上还有人在走。 若是住在镇上，又有车回去的话，到是不用太赶，早些吃晚饭，回去还有时间。 而他们住村子里的，掌灯接着吃喝也无妨。 第498章你果然很悍 很快柳青青回来了，也果然依约倒了酒。 不过拿的却是乔喻凌的酒杯，就朝对面柳祥举杯。 “祝堂哥文采风.流、前程似锦、富贵无忧。” 柳青青这会儿到觉得乖巧懂事了，张嘴尽说好听话。 柳祥惊讶地看着她，愣愣地伸出手与她碰了杯，却忘了喝。 他看着这堂妹竟是豪爽地一饮而尽，只觉脑子钝住，不好用了。 “各位随意。”柳青青说完，便将酒杯递给乔喻凌，坐下吃饭。 她喂芸儿的碗筷还在，也不用另外再添。 “没想到妹妹也会有知进度、守礼仪的时候，哥哥敬你。” 柳祥回过神来，连忙又添酒，要敬回来。 “青青没有酒量，这杯我代她喝了。”乔喻凌立刻说道。 “少喝一点就好，你代喝就没意思了。”柳祥却不高兴了，添了酒，却说道。 见他坚持，乔喻凌目光一闪，忽然勾唇，便道：“行，就让她少喝一点。” 说完就将杯中酒喝去大半，将剩下的递给柳青青。 他们夫妇坐同一条凳，共一只酒杯，却表现得如此坦然。 柳祥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了，而柳映雪却拧起一双纤眉，脸上露出越发嫌弃不屑的表情。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堂哥的面子，给了。” 柳青青笑着接过酒杯，却又说了场面话，还不忘卖乖。 柳祥哭笑不得，都只喝一小口了，给了他什么面子呀。 但这堂妹的精明厉害之处，他也是领教过了，此时竟习惯起来。 柳青青喝了酒后，柳祥也就不再揪着她喝了，再和柳忠和柳义喝，又与乔喻凌碰了杯。 酒桌之上，杯来酒往，你来我挡，几人气氛到是融洽热闹得很。 他们在喝酒，柳老太太和柳陈氏自是不好干涉，也着实饿了，这会儿都安静地吃起了饭菜。 柳映雪点的那两道“春花和秋月”只分给了她娘和奶奶吃，其他人都没有吃到。 就算先前柳芽儿这个小堂妹，也是连问一声“你要不要尝尝”都没有。 也亏得她好意思，好在柳芽儿压根就对她这个堂姐不熟，没有任何期待。 当然，“春花和秋月”什么的，吃得太多次，就算摆在她面前，也不会嘴馋。 而小兄弟和晔儿三人挤一方就有些坐不下，反正他们碗里有菜，又夹了些菜，就跑去别的空桌坐了。 这边吃这边的，他们那边也吃得欢乐，还能小声聊聊天。 有人还给他们送了三杯茶过来，陪他们说了几句话才走。 而他们吃完嘴一抹，站起身过来和柳青青说：“我们回去写字了。” “去吧，先给奶奶他们行礼。”柳青青叮嘱。 于是柳诚他们又行了礼，这才转身下楼去了。 “他们竟然只跟青青说话，都不问你们一声，平时和你们也这样的吗？”柳祥又诧异地开口了。 柳老太太正好也在想着这件事，闻言也疑惑地看向柳青青。 “大哥和二哥每天干活忙，我带他们的时间多，也多是我在教他们礼仪道理。” 柳青青坦然回答，目光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正边吃边拿眼剜着她的柳映雪，忽然一笑。 “若是堂姐能早些交给我来教，必不是现在这般。” “……”柳映雪表情一僵，差点咳了出来。 她指了指对面，却说不出话来。 忽然觉得就算再吵一架也嫌尴尬，因为她根本吵不过柳青青。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表露自己的愤怒才好。 “就冲你这没大没小的教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柳陈氏立刻讽刺地开口，“柳诚他们几个可别被你教坏了。” “二婶娘此言差矣。”柳青青却边吃边说道。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因而，我一惯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刨他祖坟。” “当然啦，这只是我做人的态度，并不是真的如何，就像你们欺负我，除了争辩几句，我也不能真的怎么样。” “但我也不会站着挨打呀，因而，你们最好不要觉得我好欺负，因为我是会还手的，我力气很大，堂哥也拧不过我。” 柳青青说到这里忽然得意一笑，就看向柳祥。 “先前堂哥已经和我掰过手腕子了，已经甘拜下风了。” “……”柳祥正听着柳青青说话觉得别有意趣，忽然就说到他头上来，还说掰过手腕子？甘拜下风？ 他尴尬地咧了咧嘴，无言以对。 “你果然很悍。”柳陈氏脱口而出。 柳青青眨了眨眼，暗自猜测，难道她们下午已经在村子里打听过她的事了？ 谁知接下来柳陈氏的话，就让她安心不少。 “嘴皮子厉害也就算了，敢跟长辈吵架，你怕是我们县的独一份。” 柳陈氏说完，还露出鄙视不屑的表情，仿佛生怕柳青青看不懂她有多嫌恶似的。 柳青青却是微微一笑，忽然放下筷子，双手就抱住乔喻凌的手臂，还将头靠在他肩头。 乔喻凌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解她这又是什么招。 就听柳青青悠哉地笑道：“我在外什么样儿不打紧，在家有我夫君宠着、纵容着，足够了！” 骂她？她就秀老公，闪瞎她们的眼！气坏她们的嘴！让她们再也说不了她。 只因，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她嫁得出去、过得好、有人疼，这些女子最怕之事，在她都不存在的。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话，乔喻凌的右手被抱住，便将筷子换到左手，竟然夹了一块酥鱼喂到她嘴边。 酥鱼取材是大鱼，但不是做的鱼片，而是剔刺，剁碎鱼肉混了面浆，脆煎出来的。 但形状却不是鱼丸，而是像豆腐块一样煎出来，咬着脆脆的，鱼肉却是酥酥软软的。 有点像炸鸡块。 柳青青张嘴接了，漫不经心地吃着，依然舒适地靠着乔喻凌。 之后乔喻凌一直用左手拿筷子吃菜，喝酒时便将筷子放下，端了酒杯，喝完再换筷子。 他这般好脾气，而且还是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任由媳妇胡闹也不吭一声。 对面几人看呆了眼。 好半天后，柳祥最先找到声音，叹息道：“我是真服了，我自认做不到你们这样。” 第499章别怪奶奶偏心 “呵呵呵……”柳青青笑了起来，这才坐起身子。 “我们农家人就是这般心思单纯、善良正派。” “……”这次就连乔喻凌，都差点没绷住表情，他无语地横了柳青青一眼，夹了一块羊肉给她，“吃饭。” “……”明明是吃菜。 柳青青也回了他一眼，却是乖乖张嘴接了。 不过她也没有一直依靠乔喻凌来喂，吃完这块羊肉，便自己拿了筷子继续吃。 接下来，针对她的话几乎没有了，只因对面几人已经被她的厚颜无耻打败。 天擦黑时，柳老太太放下了筷子，喊着口渴。 “这里应该有茶。”柳陈氏也随后放下了筷子。 她扭头看发现二楼只有他们在吃饭，还有两个小二坐在楼梯那儿低声聊天。 “小二！赶紧泡茶来！”柳陈氏吆喝了一声，到是不敢说多余的话了。 柳青青看过去，发现值班的是柳燕北和周长河，不禁惊讶。 不一会儿，柳燕北就端着托盘送茶过来。 “你们吃饭了没有？”柳青青不好问其他人是不是回家了，便这么问他。 “刚吃过了，我们俩方便，替大家。”柳燕北知道柳青青的意思，低声解释。 说着话，茶奉完便退开了。 “喝了茶，我们也走吧。”柳青青便看向对面，却是看着柳祥。 “不继续赏月么？我看今晚新月如钩，到有几分诗意。” 柳祥却故意说道，存了心要和他们耗到底。 “哥哥，这吉祥山庄与镇上的酒楼经营不同，天黑就打烊了。” “来这里的客人，近的在镇上，远的在邻镇或县城、甚至更远，但都会早些吃了晚饭，再回镇上的吉祥客栈去住。” “村子里的人虽住得近，却吃不起这里，今天也是沾了你的光，我们能大吃一顿呢。” 柳青青解释着，顺便还把柳祥恭维了一顿。 柳祥微微一笑，正要说“好说好说”，这时柳映雪又开口了。 “也是，你们难得吃上一顿这么好的，难道从下午吃到天黑，肚子都没撑么？真佩服你！” “那你是要好好佩服了，我都没吃那么多甜点，不怕撑肚子，边吃边消化，更不怕发胖。” “到是你，吃了那么多春花和秋月，还吃了许多别的糕点，还吃了那么多菜，今晚若不绕着大柳村跑上三圈，怕你明天胖上三斤还算轻的！” 直接了当地说一个如花似玉还没出嫁又爱美的姑娘，胖上三斤，可谓恶意满满了。 柳映雪气红了脸，手指突然碰到茶杯。 柳青青目光一跳，立刻道：“你可别想着拿热茶泼我，到时连累自己和你旁边的娘烫着，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好了！”这时，柳老太太一声喝斥，蹙眉不悦地瞪了柳青青一眼。 “你们姐妹可真是前世的冤家，见面就没消停过一刻。” “奶奶，我们吃好了，就先告辞回家了。” 柳青青见乔喻凌放下了酒杯，立刻说道。 柳老太太可不会挽留她。 柳青青又看向柳祥，毕竟是这顿饭的东道主，也为吉祥酒楼的生意做了贡献。 因而，她朝他敛手一礼，笑着道谢。 “多谢堂哥盛情款待，明天我们要忙插秧的事，就不送你了，预祝一路顺风。” 直接忽视了柳老太太和柳陈氏的存在，只和柳祥说起了客气话。 “好说，好说。”柳祥终于把先前中断的话说了出来。 乔喻凌也拱手抱拳，之后起身随柳青青一起下楼。 他们的茶还没喝，只因柳映雪突然又找茬，柳老太太明显偏袒柳映雪的行为，让柳青青懒得再应酬他们。 她起身告辞，乔喻凌自然随着她。 他们走后，柳忠和柳义喝了半杯茶，相视一眼。 柳义便起身道：“回南湾还要过田塍，我也得趁还能看见路，赶紧回去了。” “奶奶、二婶娘，今天多有得罪，还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多保重身体。” 言下之意，明天也不会送她们离村，就此别过了。 柳义说完，也不等板着脸的奶奶说什么，也不期待她能说什么好话，转身便走了。 只有柳忠还留在这里，因为今晚这些人是要住在他家的。 虽然没有催促，但柳忠放下了茶杯，默默等着。 “我们也走吧，外面怕是看不见了，也没灯笼……” 这时，柳老太太才想起来这件事，不由着急起来。 今天月初，看这天气应有些月光照路。 她知道回村东一直是大路，到也不怕摔着，不过还是想早点回去。 “柳大娘不必担心，灯笼给你们准备着了。” 一直坐在楼梯那儿的周长河忽然开了口。 柳老太太便望了过去，有些诧异。 “他是隔壁周家的周长河，他是这里的伙计，不是小二，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拿灯笼帮我们照路的。” 柳忠连忙解释，又补充道，“刚才上茶的那位，是西头山根叔家的柳燕北。” “也是这里的伙计，因为家近才替其他人留下来，这里已经打烊了。” “吉祥山庄建在我们村，在这里干活的，也多是我们村的后生，因而大家见了都熟，也不会被人欺负。” 柳忠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柳映雪一眼。 “好了，你堂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不要揪着这事一直说了。” 柳老太太自然明白过来，便横了柳忠一眼制止他。 “青青比她更小，就比她懂事多了。”柳忠不服气地又说了一句。 凭什么只说青青，就不说这位，是因为是她们自家的吗。 二婶娘也就罢了，奶奶这心也偏得没边儿了。 “走了！”柳老太太不满柳忠这些话，黑了脸色，便起身往外走。 “大堂哥，你别怪奶奶偏心，这实在是养在膝前的，还是有些差别的。” 柳祥起身，下楼前低声提醒柳忠，多说无益。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事，老大房里的堂兄妹，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群泥腿子。 但今天所见，他到是改变了一些想法。 他发现泥腿子也是有脾气的，尤其青青那只小刺猬，真是逮谁扎谁，一张利嘴能把人说死说活的。 若是这样的妹妹从小养在身边，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们两房人走动太少了。 第500章在下就是掌柜！ 花廊挂了风灯，虽然不太明亮，但不影响走路。 他们来到前面那座酒楼，就看到掌柜一人正闲极无聊地打着呵欠。 王小六正等得不耐烦，看到他们过来连忙起身，一边喊柳燕北把灯点亮些，一边拿出一叠单子。 然后与柳祥对了一下吃的，当然，酒楼是不敢擅长乱加消费的，只是有的消费是付了钱的，有的没有，与客人核对清楚，以免引起纷争。 当然，若有客人扯皮，酒楼也有一套消费规则，菜单上就注明了哪些是要先付帐，哪些可以慢付的。 慢付的不可能有客人先付钱，因而，两相比较，就容易对出来是谁在说谎。 一般来这里的客人多是有钱人，又怎会在这里扯这种皮？玩得高兴了打些小赏到是有的。 不过吉祥山庄不允许给哪个小二或伙计打赏，要赏就直接赏给酒楼，付钱在掌柜那儿以表示满意。 掌柜收了赏钱不会记入公帐，而是分赏给干活的大家。 不但有三个岗位的三十六人，也有厨房里的几人，甚至乔家厨房和西院那边的人都有。 而这钱一般是按月发，多就多发、少就少发、没就不发。 按人数来，没有谁多谁少，这公平的分赏制度，深受大家欢迎。 然而今天，这一大笔帐结下来，却把柳家几人吓到了。 “怎么吃个饭要这么多钱！”柳陈氏率先质疑。 “我点的都自己出了钱，可花了两吊！”柳映雪也在一旁嚷了起来，“怎么一桌菜还要十几两！” “这十六两是整数，实际是十六两三钱八十六文，念你们是大柳村的亲戚，给你们抹掉了三钱八十六文。” 王小六一见他们竟然还想扯皮，本来就耽搁了休息的他脾气也不好了。 “而且你们吃得晚，超过了我们的打烊时间，我们因此多耽搁的人工、烛火都是要成本的。” “你！你还想讹诈不成！”柳陈氏抬手朝柜台拍了一下，指着王小六。 这么年轻的掌柜，真的是掌柜？ “叫你们掌柜出来！” “在下就是掌柜！”王小六沉下脸色，冷声道。 “我们吉祥酒楼在各处都有生意，什么人没见过，像你这种点菜时不看价钱，结帐时想吃霸王餐的，还是头回见！” “好了，我又没说不给，菜是我点的，我娘来得晚没看见，有疑惑也在情理之中。” 柳祥被说得羞窘，连忙拿出钱袋子，摸出两张十两的银票来。 十六两，他还是付得起的。 只不过今天钱袋里只装了大约三十多两，起先就陆续付了一些，这会儿只剩下二十多两了。 还好只要十六两，若是二十六两，他怕是要掏底儿了。 为了挽回面子，他拿出来的是两张大额银票，没翻找那些一两的、五两的。 也因他不想将自己的底数抛在人前。 王小六见他识相，便接了钱，很快就找了四张一两的银票出来。 “欢迎下次惠顾，我们的每一道消费，都是明码标价的，供客人自由选择。” 王小福收了钱就拿出了生意人的耐心，笑着解释。 “哼！”柳陈氏却哼了一声，冷着脸扭头就往外走。 她是心疼那些钱，心里对老大房里的几人更加不满。 只是和开酒楼的也没啥好争辩的了，她自家也是开铺的，哪里不明白在商言商的道理？ 柳忠连忙接过周长河递来的灯笼，先走到门口照路。 周长河手中也有一支灯笼，也跟着走了出去。 柳燕北和在楼下待岗的另一个小二把楼上的残局收拾了，送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的除了两个还在忙着的厨子，就是六爷爷的大媳妇。 虽然晚了，但这些碗盘筷子都是要洗出来的。 其他各处早在天黑前就收拾整齐，关的关、锁的锁了。 王小六最后清理了一遍，收了灯火，也出了山庄，往乔家而去。 他要和柳青青好好抱怨一翻，好好的蹭什么饭，又不是没饭吃，搞得他们也这么辛苦应对。 虽然赚了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但心里还是不痛快。 王小六跑乔家诉苦去了，柳祥扶着奶奶，一行回到东头柳忠家里。 柳杨氏晚上没去南湾吃饭，早就得了柳忠的吩咐，把家里的屋子都收拾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被子。 当初柳青青带着柳诚、柳芽儿分家出去，带走了他们自己盖的被子，但被褥还在。 而且柳诚走后，晔儿单独睡一屋，也是有自己被子的，但晔儿如今不住在家中，这些东西都是闲置着的。 当然，如今进入五月的天气，到不用多厚的被子。 柳杨氏把自己陪嫁来的被子都用上了，就为了好生招待有钱的奶奶。 只是她左等右等，总算等到他们回来，连忙笑脸迎上去，谁知却没有得到她们的笑脸回应。 “烧热水了吗？让你去村口杂货铺买洗漱用具，都买回来了吗？”柳忠询问着。 “都有！都有！” 柳杨氏见老太太脸色不好看，连忙收了多说话的心思，回答着柳忠。 柳忠把灯笼交给周长河，这些明天都要带回酒楼去的。 之后忙着张罗大家洗漱的事，好一阵忙活。 柳映雪嫌东嫌西，柳忠也不理她，反倒是柳老太太训斥了几句，这才消停下来。 柳老太太洗漱之后，却没有睡意，毕竟那么多年未回来，如今再在老宅里住下，心情也是有些激动的，便出屋子喊着。 “诚儿睡下了么？” “奶奶，诚儿已经分家出去了，柳家三房在西头呢。” 柳杨氏伺候完那些人，终于也给自己打了水，正从厨房出来，听见喊便回了一句。 她并不知道大家没在南湾吃晚饭，不然怕早就找到西头去了。 “分家？”柳老太太大吃一惊，变了脸色，突然怒斥起来。 “柳忠你出来！诚儿还那么小，怎么会分家！” 柳忠刚洗完澡正在屋里擦着头发，听见奶奶发脾气，连忙走了出来。 “奶奶，诚儿和芽儿如今是跟青青过的，他们是三房，青青夫婿日子好过，生活没有问题。” 柳忠没脸说出当初分家的细节，只得这般解释着。 第501章你竟然骗我！ “他们为何会跟着青青过？青青嫁了还把他们带过去？为何他们都是三房，你这家是怎么分的！” 柳老太太一听简直懵了，疑问一堆。 “……”柳忠顿时哑了口。 “因为我们家太穷了，干活的就夫君和二弟，还要养几个孩子，活不下去了，只能分家！” 柳杨氏见奶奶质问柳忠，而柳忠答不上来，立刻放下水桶走了过来辩解着。 “活不下去了？”柳老太太一脸茫然不解，“我看你们日子过得挺好呀！柳义还起了新屋呢！” 就算伙食差了些，但他们身上衣也没补丁，饭也有吃的呀。 “柳青青还起了新屋呢，他们三房才是一家人里过得最好的！”柳杨氏立刻说道。 她正要继续说，却被柳忠瞪了一眼，只得闭了嘴。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老太太何等精明？ 看杨氏一脸还有许多话没说的表情，而柳忠却显然不想多谈，她心里疑惑更深，于是吩咐。 “去把诚儿叫来，我有话问他！”柳老太太又怒声骂起柳忠。 “他年纪还这么小就被分家出去，柳忠你真是好狠的心！” 柳忠一听也不高兴了，便道：“奶奶这是要管家里事儿了么？这么多年了，奶奶可有管过我们死活？” “奶奶自己跟着二叔过好日子，可有想过我们大房里爹娘不在，我们常常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冬天冷得连御寒的厚被子都没一床？我和柳义从十几岁开始就每天起早摸黑，养大他们几个小的，没让他们真的饿死，却欠了不少债。” “那时候奶奶在哪里？二叔在哪里？我们那些好姑姑都在哪里？” 柳忠越说越气，忍不住质问起来。 “你们可以嫌弃我们家穷，泥腿子看不上眼，可你们有什么资格现在来当这个长辈？管我家里的事？” “是打算先给我们还债？还是先给我们送粮？还是给诚儿、芽儿他们做件新衣裳？” “……”柳老太太被质问得哑口无声，却也气得直喘粗气，捂着胸口怒视着柳忠。 难怪她今天回来，所有人都跟刺猬似的，一直在扎她，也没对她多尊敬，原来心里却是这么想的？ “老头子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柳老太太突然一声哀嚎，就哭起了死老头。 “呵呵，奶奶要哭，难道不是去山上爷爷坟前哭么？也对，这么多年了都没扫过坟，不知道奶奶可还记得爷爷的坟在哪里？” 柳忠冷笑一声，却丝毫不为奶奶的悲哀而软了心。 这么多年了，太多的失望，让他从一个有担当的长兄，变成无情的长兄，他心里也怨过自己。 可如今看着老二房里的人，他又觉得，相比这些人，他实在强太多。 反正不该说的话已说出口，也不差这几句了。 哭爷爷？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脸哭！ 柳老太太被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指着柳忠“你、你、你这个……”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陈氏连忙跑过来扶着老太太，急忙劝慰着。 “娘，你别气啊，这事儿咱们明天再说，他们这一家子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就知道了啊。” “是啊，奶奶，你现在跟大堂哥争这些没用，柳诚他们又不在这里，有什么明天一问便知。” 柳映雪也连忙过来扶着奶奶，帮忙劝着。 “柳忠你这个小畜生，若让老婆子知道你欺负了诚儿，跟你没完！” 柳老太太缓过气来，挣来柳陈氏和柳映雪的搀扶，蹭蹭地走到柳忠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柳忠没有躲，受了这一耳光，什么也没说，扭头就朝屋里走去。 跟这种突然跑来讲孝义的人，没什么好讲的。 没想到他还当面给自己甩脸子了，柳老太太气得又骂了起来。 只是柳忠怎么都不理会了。 柳杨氏见夫君挨了打，有心要争辩几句，可看夫君黑着脸进了屋，想了想也连忙跟上，把水提进了屋里，关上了屋门。 她知道夫君生气了，自然不敢再出头。 几家近邻早就被柳老太太的声音吵出了门。 只不过他们虽有心说道几句，但也记得这柳婆子如今跟着老二在尚阳镇过富贵日子，与他们其实没什么交集了。 哪里还想早些年，可以串串门什么的？ 身份不一样了，关系自然也发生了变化，他们也不好上前自讨没趣。 最后，就连与柳家一向亲厚的隔壁周家，也没有人过来，只是看了看，便隐去了身形，在黑暗中听了会儿动静。 柳忠和柳杨氏都回了屋，柳老太太骂了一会儿，又哭了会儿自家长子。 这才被柳陈氏扶回了屋里。 原本柳陈氏今晚要和女儿睡一屋的，最后见婆婆这样，只得和婆婆住，怕婆婆半夜心伤，多少劝慰些。 柳映雪便去了晔儿屋里。 而柳祥睡的是原来柳义的屋，他原本躺在炕上想事情，被奶奶这一闹也是吃了一惊，但隔窗听了半天，心中也思索开了。 毕竟今天他是家里人中，接触柳家兄妹最多的人。 他心中也有不少疑惑，回到炕上便将今天发生的事细细再想了一遍，突然一笑。 妹子，你竟然骗我！ 柳祥心中有了猜疑，决定不想了，明天一见真知。 睡了一觉早早起来，柳祥洗漱之后，见奶奶和娘在屋里说话，映雪屋里没有动静，便和早起的柳忠说起话。 “大堂哥，青青家是不是在西头？离吉祥山庄多远？我去拜访拜访。” “……”柳忠一听顿时惊到，柳祥若去了乔家，青青隐瞒的事不就都要暴露了？ 他心思迅速转了转，便为难道：“青青家也是在吉祥山庄做工的，这会儿正忙呢，你去不方便。” “做工？做什么工？难道酒楼还要女子做工？难道是厨娘？”柳祥也是惊讶。 “不是，唉……总之，你就算要去，也等下次吧，早上她没空，青青的脾气是真的暴躁，你别惹她。” 柳忠已经知道昨天柳祥被打的事，不想多说，干脆搬出柳青青悍女的名声来吓住他。 “她可是发起火来，谁都敢打的！而且她那夫婿是猎户，有功夫在身，还打过老虎呢，这在我们镇上都知道。” 第502章柳祥登门 柳祥想到堂妹夫的厉害，只得歇了心思。 但见厨房在蒸馒头，只有两个酱菜摆在桌上，他连忙往外走。 “大堂哥，那吉祥山庄何时开门？” “那边生意没那么早，怎么也得半个时辰后吧。”柳忠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时候正是做糕点的时候，就算等糕点出蒸送到糕点房里，也得半个时辰后吧。 但他又不敢多说，怕柳祥还是要去乔家，只得先拿话稳着他，让他先去吉祥山庄吃早饭。 他自然知道，家里的伙食，这些有钱亲戚是不爱吃的。 但他也不会特意去做多少好吃的，毕竟他们家穷啊，再怎么招待，也不会让那些人满意的。 因而，早起他就只让杨氏蒸馒头，准备两个坛子里的菜搁着，这些人爱吃不吃，他们自己吃上一天便是。 有了昨晚的争执，今天他也不想表现得多孝顺，没用的。 这时候的乔家，早就忙开了，所有糕点材料都准备好，蒸笼一格格架到锅上。 柳青青也开始做早饭。 因为昨天柳映雪点了“春花和秋月”，不说芸儿昨晚睡觉前还在惦着这事，小姐妹们也说许久没吃过了。 因而，今天早上就做了两种口味的“春花和秋月”，一个用小蒸笼蒸着、一个烧了烤炉。 如今日子好过起来，他们人手又多、工具又齐全，到不会觉得多麻烦。 而且柳青青还去山庄的大厨房里拿了些早上送来的新鲜猪肉，两块嫩豆腐。 回来做了个肉丸子豆腐汤，里面放了荷包蛋。 这本是席面上一道汤，如今却让她做出来当早上佐糕点的汤品。 先做糕点，再做早餐，自然就晚了些，一大家人正在堂屋里吃着，忽然院门被拍响。 只当是柳燕北和周长河来了，柳诚连忙跑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大早就摇扇的锦衣公子，顿时愣住。 “见了堂兄不知行礼，也打声招呼吧，不会么？”柳祥看着呆愣愣看着自己的小少年，哭笑不得。 他们就这么不欢迎自己么？ 不，是这么不欢迎他们老二房的人么？ 他哪里不知道，这一家子都很冷待他们啊。 两个堂兄家也就罢了，以柳青青为首的三房姐弟妹，对他们家的人，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友善。 但他就是好奇，这分出来的三房，如今到底过的什么日子，会让柳忠夫妇都说，如今日子好过着？ 他问过柳忠，吉祥山庄还要半个时辰后开门，便说在村里逛一逛，看看风景，再过来吃早饭。 柳忠也没多想，就由着他出来了。 而他在村里可没闲逛，而是沿着主村道一直往西走。 这是去吉祥山庄的路，一路可见桃树花叶齐绽，路边也有蔷薇、野草的芬芳。 这里早上的风景也很不错，地阔人少，入眼皆是田园风光。 还有这一路的花和树，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难怪吉祥山庄会在村子里开起来，打着乡野特色，做有钱人的生意。 他走到了南湾附近的岔道上，便停住了脚，不知该往哪边走。 到不是不知南湾去向，也不是不知道一径往西会去哪里，而是好奇往北会去哪里。 就在这时，有个妇人经过，多看了他几眼，便热心问了起来。 “你是柳长贵家的？可是要去南湾？往这儿走！” “多谢，我要去青青妹子家，找不着方向了。”柳祥连忙作了个揖，有礼询问。 “青青家啊，往这边，吉祥山庄知道吧？好大的场面，再过去那家，有实砖围墙的大院子，就是了。” 那妇人见他说青青妹子，没有多想，便顺手指了路。 吉祥山庄过去那家，有实砖围墙的大院子。 柳祥目光闪了闪，连忙道谢，便大步朝西头走去。 好啊，柳青青！原来你一直在跟哥装穷！ 目标明确，柳祥很快就来到了吉祥山庄，看着前面清晰可辩的围墙，不由好笑，走过来才发现，这院子确实大，围墙还高。 等他敲开门，看到柳诚那张茫然的小脸，很想多抱怨几句。 昨晚奶奶还担心这小子过得不好，原来在这里也过的小少爷日子呢。 想到昨天他们都跑去蹭他的饭吃，柳青青还一直把家穷、蹭吃挂在嘴边，他心里就有种万马奔腾的感觉。 牢骚满腹。 “堂哥早！”柳诚回过神来，连忙作了个揖，立刻扭头喊了起来，“姐姐！堂哥来了！” 柳青青正在喝汤，听见喊声差点喷出来，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嘴，咳了几声。 “去吧，藏不了就不藏了，有什么大不了。”乔喻凌见状，无奈地说道。 他们家是有钱了，可有钱干嘛要藏啊，以她这彪悍的性子，还怕那些人抢得到她的钱不成？ 只要她和那两兄弟俩坚定自己的立场，其他都不重要的。 “好。”柳青青答应着，笑看了乔喻凌一眼，便走出门。 看着柳祥登门，而且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不由好笑，问道：“堂哥，这农家屋子睡得可安稳？” “你能说句像样的话吗？”柳祥瞪向柳青青，不满地抱怨着。 “堂哥吃早饭了吗？”柳青青一笑，改口问道。 “这还差不多。”柳祥听了一挑眉，不客气地道，“你大哥家只有馒头和酱菜，我昨天馒头吃多了，不想再吃。” 没吃就没吃，还抱怨这么多，怪二哥家里请客吃了馒头么。 柳青青撇撇嘴，但也知道昨天其实有点过份的，便道：“那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随便吃些吧。” “你客气了，我正饿着呢。”柳祥一听终于有饭吃了，立刻就走了过来，却又朝东边看了一眼，嘀咕道，“你这院子够大的。” “也就在村子里算好过吧，跟你们有钱人家没得比。”柳青青谦虚一笑。 “等我吃饱了再和你算帐！”柳祥横了柳青青一眼，便走进堂屋里，顿时愣了愣。 这屋里人真多，还有…… “柳祥见过各位长辈，晚辈不请自来，叨扰了。”柳祥记得这是亲戚，但又叫不出名号，于是先行了礼再说。 第503章好奇心别那么重 “这是我外公、外婆、舅舅，这几个你都见过了，这位，是我表哥刘长福，在吉祥山庄做帐房，你昨天在酒楼或许也见过了。” “当然、当然。” 柳祥随着介绍，一一拱了拱手，却又多看了刘长福一眼，再看回柳青青，笑得意味深长。 “我就说昨天你怎么和酒楼里的小二、伙计都那么熟，柳忠说都是同村，今早我才知道，原来你也在给酒楼干活。” “大堂哥还说，你早上正是忙的时候，让我别来扰你，免得你脾气暴躁要打人。” “我可没想到，这早上还没过完吧，你竟然在吃饭，这一桌子还都是……” 柳祥说着还朝桌上看了看，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本意是想说这一桌子好吃的，却没想到，不但好吃还贵啊。 昨天让映雪掏了两吊钱买的两道春花和秋月，在这里竟然随便拿盘子装着，还有好几盘哪。 这得多少钱？ 他惊讶地看着柳青青，脱口问出：“这多少钱？” “这是我做出来的，其他的不要问我，独门手艺，概不外泄。” “我好奇不行吗？”柳祥撇嘴。 柳青青却递了双筷子给柳祥，笑道：“饿了就吃吧，好奇心别那么重，会讨人厌的。” “……”柳祥被说得无语，尴尬道，“妹妹，你说话总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说着，他真的坐了下来，坐的还是刚才柳诚的位置，又接过刘月儿递来的一碗汤。 “多谢刘家表妹，我还真是饿着了。” 柳祥笑着向刘月儿道谢，知道是个长得也不错的小姑娘，笑容更深。 “我月儿表妹呢，过完中秋就要嫁人了，夫家就是我们村的李耆老家，虽然比不上你们有钱人家，但在村子里，也是德高望门的高门。” 柳青青怕柳祥又乱打算盘，站在他身旁没走，立刻笑着解释，特地把刘月儿的亲事说了一遍。 柳祥顿时涨红了脸，生气地瞪了柳青青一眼，讪讪道：“你说什么呢，哥哥娶了妻，缺的是小妾，哪能在自家亲戚中找人呢。” “就算表妹没说婆家，也是不敢造次的。”当然，做平妻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已经没机会的事，哪里能说出来？ “堂哥的家事，我是不敢多说什么，反正啊，我家里小姑娘多，为了避嫌，堂哥你吃饱了就回去吧。” 柳青青见堂哥还有分寸，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但逐客之意也很明显。 “就这点东西，想打发我回去？”柳祥真是气着了，放下筷子说道。 “我还打算搬来住几天呢。”他说着，就得意地瞥着表情一僵的堂妹。 “就算你不好客，怎么说堂哥初次登门，请个正经饭还是可以的吧！” “堂哥，你先生没跟你说，你好无赖吗？”柳青青却又被逗笑了。 说完转身回去自己的位置，拿了还没喝完的汤，过来坐在柳祥这一桌。 早在柳祥落坐后，刘月儿递了汤，就和林绣儿、李如意一起端了自己的那碗汤去了厨房。 她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喝了汤继续忙厨房里的活儿。 柳祥没避嫌，她们自己避。 这时候，除了刘长福、小兄弟和晔儿，就是柳青青了。 “跟你比，差远了。”柳祥不提先生，反过来讽刺柳青青。 “爱撒谎的妹妹，你昨天可没少骗我，良心不会痛么？不会对哥哥我感到歉意愧疚么？” 柳青青摇头，笑道：“完全不会。” “……”柳祥气着了，一时张口结舌地望着柳青青。 暗道这堂妹比自家妹妹厉害多了，回头他得多拦着些映雪找茬，不然吃亏的还是映雪自己呀。 “好啦，赶紧吃早饭吧，别饿着了。”柳青青见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才缓了语气。 “哼，我宁愿饿着，中午再饱吃一顿。”柳祥却是一哼，还犟上了。 “行、行，中午请你吃饭行了吧，我一个月工钱一两银子，都拿来请你吃饭，你总不生气了吧。” 柳青青见堂哥竟然不顾身份和自己杠上，只得妥协一步，先哄着他。 “信你呢。”柳祥却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柳青青。 一两银子的工钱，这么快就能起这么大座院子？才怪！ 但他还是提起筷子开始吃起那一吊钱才八个的“春花和秋月”，他一口气就吃了八个，才心里痛快了些。 看着他报复性地吃着，柳青青抚额，却是喊着小妹再端一盘上来。 原本是留着给小的们当零嘴的，先端些上来吧。 “……”看着这一盘有两吊钱的量，柳祥差点噎着。 他吃饱了。 “看在你昨天没有当着映雪的面说是你做的这个，我今天也就不揭你老底儿，你赶紧打个包，以我在酒楼订下的名义，送些给奶奶吃，昨晚奶奶知道你们分了家，气得哭了好久。” 柳祥知道这些东西不少，想到昨天妹妹花掉的两吊钱，都替她心疼，于是说道。 但说起这事，他又埋怨地看向柳青青。 “奶奶昨晚回去才知道，原来你们早就分家了，柳诚还这么小就另成一家，很难过，你昨天竟然都没提过。” “呵呵，我二哥都在南湾另起新屋了，诚儿这么小，该跟着谁？奶奶若真关心的，昨天到了南湾就该问起，可她问了吗？” 柳青青冷笑着站起身，不吃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奶奶是你们家的奶奶，她可有把自己也当作我们的奶奶？这时候跑来难过，我看了只想笑。” “还有，我才是柳家三房的当家人，鱼鳞册都记上了，诚儿成家之前，柳家三房的事，我说了算，奶奶就别来我们家瞎操心了。” 柳青青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竟然堂哥来了，也知道“春花和秋月”是她做的，她自然也不会再小气。 她还等着看柳映雪那一副知道真相后的吃瘪表情呢。 昨天柳映雪可是说雅致呢、很贵呢、她吃不起呢，哈哈哈。 不一会儿，她就拿了两只大碗，“春花”一碗、“秋月”一碗。 拿篮子装了，又提了一只篮子，装着干鱼。 第504章吵架是没有用的！ “这篮是你想要的干鱼，为了不再生事，你等下就去后面的山庄，点一些可以外带的小吃食，一两银子我请了。” 吃饭什么的，就免了吧。 “呵呵，昨天我可是请了二十两，今天你用一两回请？妹妹，到最后嫌贫爱富瞧不起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柳祥却冷笑起来，语气不满，手中却不慢地接过了两只篮子。 “我自己把东西拿回去吧，中午我再过来，把她们都领过来，你有什么话，当面和奶奶说清楚，不要这般冷嘲热讽的。” 柳祥可不会如柳青青所愿，现在已不是请他一人吃饭的问题了，他把话撂这儿了。 “唉，堂哥你是明白人，我跟你说了，你却还要把事情搞大，最后真的不欢而散，你就满意了？” 柳青青叹了口气，很是为难地开口。 她到不怕老太婆来闹，她怕为此耽搁的时间呀。 他们那些人有钱有闲，吵架只当消化，她不行呀，还一堆的事情要做呢。 今天二哥家里在插秧，大哥只能带着杨氏一起去插秧，没有别人相帮。 外公他们也要回去继续插秧，长福表哥和绣儿、月儿都没有空，好在还有李家人帮忙，她和喻哥可以不用过去。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呢。 “奶奶再不好，也是咱们至亲之人，她年纪大了，你就算不孝顺她，面子还是可以给一点吧？” 柳祥见柳青青竟是为难到了，知道到底了，便缓了缓语气，劝道。 “好了，我先回去，一会还要去拜爷爷，中午吃了你的席，再回家去，不会找你吵架的。” 柳祥说着往外走，走到门口忽又顿住脚步，扭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柳青青。 “你嫁人了，我们确实不知道，没能给你添妆，下回一并带给你，你就别怨了。” 柳青青傻眼，对这样纠缠不放的堂哥，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堂哥嚣张，她完全可以怼回去，若堂哥纠缠，她也可以戏弄以对。 但突然论起亲情的堂哥，气归气竟然不往心里去，这就难办了。 总不能再打一顿吧？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呀…… 那就请他们吃饭吧，人多事儿才多，才有机会阻止堂哥的示好。 “多谢，这补的添妆，也就是个锦上添花，你们也不必费什么心思，随便准备点就是了。” 柳青青笑了笑，客气地说道。 “……你少说几句气人话会怎样呢，真是不可爱。” 柳祥见柳青青又说刺人的话，蹙眉埋怨了几句，就不理她了，赶紧回去送早饭去。 而且嫁了人的堂妹还是老大房里的三房当家人，这事儿，他可要好好叮嘱奶奶和娘，不要再闹了。 老大房里的兄弟姐妹，就柳青青最精明，还油盐不进、真话假话让人分辨不清。 吵架是没有用的！ 柳青青送柳祥出门，关了院门，不由叹气。 “村子里人知道的事，你也瞒不了，一点一点说吧，压在心里对自己不好。” 刘友良走出来，担忧地看着外孙女。 他明白外孙女不想与那些亲戚纠葛，知道那些亲戚不喜穷人，就继续当个穷人。 可这大院子在、山庄生意在，瞒不了人的。 但那些个卖方子的钱，却是可以瞒起来的，这个只有他们几个大人知道，家里小的都不知道。 “知道啦外公，这样也好，昨天还被她们嫌弃，今天发现我家不穷，估计她们脸色会很精彩的。” 柳青青知道外公在担心了，连忙笑着走过去。 “那我今天就请他们吃饭吧，我也懒得花心思做，就在酒楼摆席，外公你们今天请人插秧吧，中午早些回来吃饭。” “我们不来了，跟那种婆子吃饭我嫌胃口不好。”刘友良却嫌弃地拒绝了。 “你放心，若那婆子拿长辈架子，有你外婆在，吵架不用怕她！” 刘友良连忙又说了一句，怕外孙女吃亏。 “外公放心啦，对付她们，我一个人就够了！” 柳青青却是哈哈一笑，有这么护短的长辈，很开心。 见她又恢复了平日的那种性格，刘友良也露出了笑容。 很快，他们就赶着驴车去了白杨村。 还有一辆驴车还停在南湾，要等送田家人回去之后，再还回来。 上午，柳燕北和周长河过来拿糕点，柳青青就让他们带话给王小六，给她安排两桌，她要请老二房里的几人吃饭，再加上自家人就不少，两桌是肯定要的，到时再看具体人数添桌。 等他们离开之后，柳青青见姐妹们在收拾厨房，她就回屋去继续做衣裳。 晔儿和芸儿的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要做男人的。 诚儿和芽儿的都给外婆负责了，她也不用管其他人了。 乔喻凌又去田里看插秧情况，今天到是没有下田，只在田塍上走了一圈。 王小六安排的人手，一天四个，轮流来。 若一次抽出来的人手多了，山庄生意就会忙不过来了。 柳青青早就看出来，乔喻凌与王小六早就有交情，他们私下怎么沟通人手问题，她也没过问，由着他们安排去。 上午刚过，不到中午时，院门就被拍响。 来了！ 柳青青目光一抬，便放下针线活儿，起身出了屋子。 小姐妹们在东边院子里玩耍，正朝这边跑来。柳青青朝她们挥了挥手，就自己去打开院门。 看到外面果然是柳祥带着柳老太太、柳陈氏和柳映雪过来了。 柳老太太看着她没有开口就骂，而是目光有些复杂地打量着她。 柳映雪见门开了立刻就朝院子里走过来，还东张西望打量着，毫无顾忌的模样让人不喜。 柳青青蹙眉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理她，而是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人。 “奶奶和二婶娘过来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接你们吃顿饭呢，只是又怕你们嫌弃不喜，便没敢开口。” 瞧这话说的……她有什么不敢的？ 柳老太太气到，差点崩不住情绪，但想到柳祥说过的话，只得又忍下来。 柳老太太拿手帕抹了一把泪，难过道：“奶奶总算明白，为何你跟吃了炮仗似的，见面就没有好话。” 第505章不怀好意 “这些年，确实是我们当大人的做得不好，忽视了你们。你怨奶奶、怨二叔，你不想跟我们有牵扯，奶奶都明白。” 柳老太太也不进门，就在那里自怨自艾地说开了。 柳陈氏搀着她，垂眸不语。 “奶奶，进屋再说吧。”柳祥见柳青青没有开口，只得自己说了。 “咱们自家的事，别让外人看了闲话。” 柳青青这才侧身，请他们进院子。 这时，柳青青就看见柳映雪正推开东屋的门，立刻冷笑一声。 “堂姐这是查我家底儿来了么，登堂入室、不怀好意，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哟，你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人看哪？”柳映雪回身，冷笑讽刺。 明明家境还不错，却非要哭穷，明明家在吉祥山庄前面，却只字不提。 也不请他们来喝杯茶，这是心虚吧。 “堂姐的意思，我应该是你家，把所有屋子都翻看一遍？要不要再问你爹娘，把家财都放哪儿呢？” “若是不说，我能在你家铺子门口，骂你们见不得人么？”柳青青淡笑一声，怼得柳映雪面红耳赤。 “映雪你失礼在先，姐姐没姐姐的样子，无礼在后，若是再不收敛些，别怪我回去告诉爹。” 柳祥沉了脸色，瞪了柳映雪一眼。 虽然柳青青的话说得有些气人，但道理却是清楚的。 就算是亲戚，没到一定熟稔程度，谁会在别人家里随便走动？ 还跑进屋子里去，以他早上看到的人数，这每间屋子都住了人吧。 东屋说不定就是柳青青的屋子，才会让她不高兴。 “哟，这谁家姑娘乱蹿哪？” 这时，刘老太太从东边喂完鸡走过来，听见动静便嘲笑了一声。 目光一转，看到了柳老太太她们，连忙又笑道：“原来是亲家母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柳老太太看见她，不禁一愣。 “我孙子孙女在这边干活，我闲不住，在这边帮青青养几只鸡。” 刘老太太轻描淡写，算是解释了为何会在这边的原由。 “奶奶屋里坐么？还是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柳青青也连忙开口，见老太婆还在盯着外婆瞧，不由拧了眉头。 “快一年前，我们分家，诚儿年幼无靠，随我分立出来，我嫁了我夫婿，在夫婿的帮助下，再建了这边的新院子，留给诚儿将来娶媳妇。” “我和夫婿干活赚钱，外公外婆也来帮忙，养些鸡、卖些糕点，才能让家里日子好过起来，诚儿今年也能读上书。” “我表哥、表嫂、表妹，都拿吉祥山庄的工钱，除了芽儿、芸儿这样的，我们上自老、下到小，都很忙。” “自然是比不得二叔家里富贵悠闲，奶奶你多年不回，自然不知道我们老大房里的变化，不怪你，毕竟我们从小到大，也习惯了。” 柳青青说完，最后又埋怨了一句。 柳老太太又开始抹起眼泪，哀嚎起来。 “是奶奶的错，奶奶后悔了，以后奶奶搬过来，照顾你们几个。” “呵呵呵呵……”柳青青却笑了起来。 好像听到一件天大的笑话，好像在看一出喜剧，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 她抬起手指拭去眼泪，再看着柳老太太时，表情充满了讽刺。 “奶奶你连我家底儿都还没摸到呢，就这么急着表态？” “我外婆每天要喂一百多只鸡、要帮我们剖几筐鱼，每天收晒那些干货，还要给小的们做衣裳、纳鞋底儿，还要帮着做饭。” “奶奶你吃得了这份苦？”柳青青反问，忽又微笑。 “还有我已经嫁人了，诚儿和芽儿是我带进乔家的拖油瓶，若奶奶愿意接手，尽管接他们走。” 才看到这座院子，就心急想要占利么？也看她愿不愿意。 “你嫁人了可以不管，我搬过来照看他们俩个便是，何必接走？他们在大柳村长大，又能走去哪里？” 柳老太太连忙说道。 刚才柳青青的询问，她只当没听见，实在是现在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柳青青见状，就让刘月儿她们搬来椅子搁在屋檐下，再泡茶来。 而她也淡然应对这么快就直扑主题而来的老太婆。 “若奶奶以为，柳家三房发了家，那我实话告诉你，诚儿只有这边几间屋子，我连大门都没给他开。” “也没有田地，当初分家，我们柳家三房，就那座院子的一亩地，还有一吊钱，和我们自己带出来的三床旧棉被和破衣裳。” “那块地，奶奶可还记得？那块地不能种，奶奶可清楚？诚儿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他只能靠着我和夫婿。” “我们供他读书、穿衣、吃饭，将来他的家业，等他长大了自己去赚。若奶奶心疼他，就把他和芽儿接走，毕竟，除了我，三房就他们小兄妹了。” 柳青青一翻话，说得柳老太太变了脸色，吃惊地看着她。 “为何你们分家只有这么点……”产业？ 这连产业都算不上啊。 “奶奶你何必装不懂？你的亲孙子，你尚且没管过，大哥和二哥养了我们那么多年，仁至义尽了。” 柳青青不想将去年旧事再拿出来说，何况还是跟这些人说。 于是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堂哥，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堂哥，希望你自己拎得明白，不要让我轻看了你。” 柳青青懒得和正在琢磨什么的老太婆纠缠不清，于是看向站在院子里正朝东院那边看的柳祥。 柳祥闻言一震，赫然回头。 他目光深沉地看了柳青青一眼，不敢迟疑，连忙收了扇子抱拳。 “奶奶年纪大了，又惯住尚阳镇，我也不放心她搬回来，再说你如今有依靠又能照顾得来诚儿、芽儿，我们也是放心的。” “只是我们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柳祥忽又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这些年走动少是我们的错，对你们的事情也知之太少，才一直以为你们虽然苦些，却也是过得去的，是我们疏忽了。” “只是如今成见已深，不管我们如何表达愧疚，你怕是也不会相信了。可我们也不能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呀，这老的还在呢。” 柳祥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506章打嘴仗 柳青青呵呵一笑，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柳祥。 柳祥见状，知道再说没用，便笑了笑转过话题。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初次登门，你总要招待一下吧，要不，你领着奶奶四处看看，让奶奶也好放心？” “就前面的院子，东侧有鸡舍和茅厕，后面离围墙只有一条巷子，有啥好看的？” 柳青青却是随手朝东院一指，瞟了柳老太太一眼。 又说道：“东院里总共三间屋，现在是外公外婆、舅舅和姐妹们在住。诚儿、晔儿住在我们这边的东屋。” 说完她又朝被柳祥骂回来的柳映雪瞥去一眼，冷笑。 “虽是小孩子，也是不喜欢陌生人往屋里闯的，何况他们也会有一些自己的东西，不愿意被外人翻动。” 又是陌生人、又是外人，说得柳映雪咬牙，却终是没有再开口了。 既然是几个孩子的屋子，那有什么好看的？ 因而，听着柳青青的话，柳映雪的目光便转向了西屋。 柳青青本就盯着她，这细微的反应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当下更是嘲笑起来。 “看来堂姐对我和夫君的屋子很有兴趣，莫非还想参观一下我的卧室？看看我和夫君在屋里是怎么相、处、的？要不夜里来？” 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话，可谓污辱了。 柳映雪顿时涨红了脸，也红了眼眶，手中绞着帕子，怒视着柳青青，忽然朝柳老太太哭了起来。 “奶奶！她这般羞辱我！我不活了！” “要上吊么？大柳村多的是歪脖树，你随便找一根，解了腰带系上去，若死在大柳村，也算死得其所了。” “毕竟，这也是你的家乡啊，魂归家乡，是很多人的愿意哟，难道你不想么。” 柳青青咄咄逼人，话赶话赶得柳映雪脸色一阵青白交结，却连下面哭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恨恨地瞪向柳青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柳青青，我若死了，定做恶鬼也不放过你！” “真是有病！好好的非要死要活，活着就够害人了，还想死后当恶鬼！你真有脸！是恶鬼投错了胎吧！” 柳青青却挑了下眉，笑容里毫不掩饰嫌恶。 就这种水平还来找她茬，也就后院里那一套白莲婊的招术罢了。 只要遇到她这种油盐不进、泼水不漏的悍女，对骂可破。 有人爱装，骂到她装不下去。 “娘啊，我们回家吧……我不要呆在这里被人诅咒啊……” 柳映雪这次是真的哭出声来，而且不是装模作样的嘤嘤而泣。 而是有些崩溃的呜咽出声，朝着自家娘亲哀求着。 她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讽刺人的份儿，哪会被人骂啊？她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得那么惨。 柳青青也不说话了，只是微笑地看着抓狂的柳映雪。 一个姑娘家不知安份一点，这就是下场。 柳老太太气得抹了半天泪，这时看柳青青骂堂姐骂得这般狠，也是惊讶地瞪着她。 “你真是狠呐！你这骂人的手段，怕是整个大柳村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奶奶过奖了，我可是远近闻名的悍女，是你们一直妄想着我好欺负，可以随便欺负，呵呵呵。” 柳青青毫不惭愧地笑了起来。 “唉，青青你这又何必。”柳祥见场面又乱了起来，顿时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堂哥，我这人天生没安全感，只要有人不怀好意对我亮出獠牙，我就会忍不住想要扳断。” “所以啊，你不要说我何必，这只是我的本能，你也可以认作本性不良，其他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柳青青再看向柳祥，到是没刚才那么凶。 她所有的凶，都是针对这些妇人的，因为她知道，妇人若闹腾起来，就没什么理可讲。 堂哥虽缠人，却也不能像柳映雪那般擅自就想闯进屋子，或者像老太太这般，张口就要搬过来。 男子有男子的性格和手段，而她觉得，对付男子比对付一哭二闹的女子，方法是不同的，却也清楚明白得多。 别看现在都是她在骂柳映雪，是在跟奶奶杠着，但她知道，这样也是没什么用的。 若是有用，她们早该被她骂得一怒而起，甩门而去了。 但闹到没脸的份儿上了，她们不还安坐在此，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连刚才还嚷着要死要活、要回家去的柳映雪，不也连椅子都没晃一下，坐得稳稳的？ 这些人，现在只是在打嘴仗罢了。 自然，她也不会当真，也就嘴上膈应她们一下，重点还是这个堂哥。 从堂哥先前骂柳映雪的话里可以知道，他们家，他说的话有效，再上去就是他爹。 所以他威胁住了柳映雪。 “行了、行了，也就映雪对你有成见，说话不中听了些，但你也骂回去啦，见好就收吧，你看奶奶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儿了。” “奶奶昨晚知道实情后，已经很伤心了，你还要这样气她，若真有个好歹，你逞了一时之气，以后怕也于心难安。” 柳祥白了柳青青一眼，说劝着。 “堂哥可别拿话套我，我可没想气着谁，我不想对你发火，你最好注意些。” 柳青青却是目光凉凉地看着柳祥，警告着他。 “行、行，我啥也不说了，不说了行吗！” 柳祥一脸无奈，真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扭头看了看。 “你不想我们在你家呆着，那我们换个地方行吗？这时候也不早了，吃了饭我们也得回去了。” “这才像句话，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嘛。”柳青青这才一笑，便起了身。 “堂哥你先领大家去吉祥山庄，昨天的桌子我已经订下了，饭菜也都点上了，我给芸儿洗把脸，随后就来。” “放心，今天我家里也在那边吃饭，都是安排好的。” 见柳祥露出失望的表情，柳青青好笑地解释。 想自己点菜可以多点一些？她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她可早说过了，她一月的工钱也就一两银子，由着他点，怕会超过二十两了。 “好吧，被你气得肚子也饿了，我们先过去了啊。”柳祥只得妥协。 第507章柳青青请客 柳祥扶起奶奶，又看了自家娘一眼，便朝外面走去。 柳陈氏目光复杂地看了柳青青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拽着柳映雪的手离开。 柳陈氏再护女儿，也听儿子的。 柳祥说过，柳青青不是普通农女。 能在那么穷时被兄长分家出去，却找上乔猎户还能让乔猎户这么听自己的话，即使带了两个拖油瓶都没有嫌弃，还修了新院子。 这就是她的本事。 虽然没有参观这座院子，但柳青青说了，分家时只得了这一亩种不了的荒地。 东院屋子到是一眼看得到头，大概产业多少，也能估量得出来。 若真是只给柳诚修了院子，没有分钱给他，也说得过去。 毕竟当姐姐的已经嫁人了，若给了屋子还给钱，怕是乔猎户也会不高兴的。 只是一个猎户，既然这么有钱？ 这是她疑惑的地方，但儿子说过，乔猎户打过老虎，说不定是那头老虎卖的钱多。 柳陈氏胡思乱想着，手劲儿却没有松，出了院子，才狠狠瞪了柳映雪一眼，低声斥责起来。 “死丫头，你傻呀，你吵得过她一个农家悍女吗？你平时的教养都哪儿去了？白白地送给人骂了一顿，现在满意啦？” “娘啊……现在是我被骂了，你不帮我，还说风凉话？” 柳映雪生气地回瞪娘亲，一脸委屈。 “风凉话？你没眼力劲儿也就算了，还这么拎不清楚吗！” 柳陈氏也生气了，抬手作势要打柳映雪。 柳映雪吓了一跳，身子哆嗦了一下。当然，这一巴掌并没有打下来。 柳陈氏收回手，又攥着柳映雪往吉祥山庄走，低声劝着她。 “傻丫头，柳青青是个悍的，什么话都敢说，连你奶奶都敢骂，你还跟她吵架，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下回学乖一点，别总把自己送上去给人骂，还有，你不喜欢她，不往来便是，但是别再生事了，你哥哥要生气了。” “哥哥以前从来不骂我，这次回大柳村，都骂过我好多回了。”柳映雪瘪嘴，很难过。 “那是你总看不清事情，总在生事，给他添麻烦了啊。” 柳陈氏回头抬起手指点了一下柳映雪的额头，埋怨着她。 “你哥哥想结交柳青青和乔猎户，你就总在中间跳，让柳青青更不想与我们老二房走动，你哥哥还要多费心力去周旋。” “若你少生些事，哪有这么难？”柳陈氏说着又警告地剜了女儿一眼。 “今天话给你挑明了，你若再不懂事，别怪娘回去教训你！” “知道了。”柳映雪也清楚今天的局面，不敢再顶嘴了。 只是哥哥因为柳青青有钱想结交，就把她这妹妹不当一回事，让她很生气。 若非还没嫁人，嫁妆还没有准备到她满意的程度，她哪里需要为了哥哥而妥协了？ 哼，就知道拿嫁妆威胁她！ 她们走上台阶进了酒楼。 而乔家，柳青青让小妹去喊乔喻凌，一会儿去酒楼吃饭，而她自己，则打了水给芸儿和雪儿重新洗了手脸。 收拾了一下，就喊了外婆和姐妹们一起，让她们先去后面山庄。 她没有立刻走，乔喻凌还没有回来。 她走出院子朝西边看去，就看到乔喻凌走到了村道上，小妹正和他说着什么，不觉莞尔。 小妹这是将刚才的事告状了吧。 不一会儿，乔喻凌就走到了面前，笑看着她。 “骂完还要请人吃饭呢。” “挨骂的是该骂的，请吃饭那是答应堂哥的。”柳青青摊手，无奈地笑道。 “决定跟你堂哥结交么？”乔喻凌走过来牵了柳青青的手，一起往屋里走。 “姐姐，我先去酒楼了。”柳芽儿跟在后面，喊了一声。 她知道姐妹们都先走了，哪里还愿意再跟进屋里去？ “去吧，在昨天的地方，你问大家就好了。”柳青青回头一笑，提醒着。 到不怕小妹一个人去那里，毕竟那里干活的都是很熟的村里人。 小妹答应一声，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柳青青和乔喻凌进了屋，就去厨房打水给他洗手脸，回屋换了长衫和干净鞋子。 他虽没有下田插秧，但在田塍上走一圈，也还是沾了些泥土。 他平时穿短衫自有一股山野劲气，但现在把长衫一换，又多了一股深沉内敛的文士之气。 他不像二十六岁的村里汉子，但他也没有像堂哥那样处处与人格格不入。 他是一个融入了山野之地的文士，而且是文武双全、气质卓尔的潇洒文士。 柳青青给他系上腰带，理了理衣襟，然后笑看着他。 “今天喝什么酒？” 乔喻凌想了想，便道：“桂花酒吧，梅花酒到夏天喝。” 夏天喝冬天的梅花酒，别有一翻风味。 “好，那就带一坛过去。”柳青青莞尔。 俩人收拾好后便去拿了一坛子五斤装的桂花酒，关好了门，往吉祥山庄走去。 柳青青先去厨房里看了看。 从几个婶子口中得知，刚送了几样糕点和茶过去，菜还在晚一点会陆续上。 烤肉那边不清楚，应该在烤了。 柳青青听了没说什么，追上几步，与乔喻凌一起走进酒楼。 就看到王小六正靠在柜台前，懒洋洋地看着他们进来，这才站起身抱拳行礼，戏谑地看着柳青青。 “这么快就要回请了？” 柳青青请客，在他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他以为，最多就是以后有机会回请那个堂哥，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连那几个妇人都要请。 太亏了吧！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会在村里住下呀。”柳青青歪头一叹，好似有气无力，顿时逗笑了王小六。 “那就多吃点，我会给你算八折的。”王小六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就多谢，我家喻哥自己带了酒，你就不用送酒了，有糯米新酿就送一些，小的们爱吃。” 柳青青已经叮嘱过在门口的帮工，看到柳诚他们几个放学，就让他们直接到酒楼来。 王小六答应一声，正好另一座楼里有客人需要应酬，就赶紧过去。 第508章桂花酒 “表哥，你中午得空就上来吃，不得空就让人把你的菜留着，你自己安排他们。” 柳青青又看向柜台后面那张桌子前坐着的后生，提醒着他。 “好，我怕还要忙半个时辰，再和掌柜轮替。”刘长福连忙说道。 柳青青看了一眼并不拥挤的酒楼，知道许多客人都在外面边逛边吃。 而且多是约了朋友来郊游的，看风景、喝酒、聊天甚至吟诗作画，才是他们的目的。 因而，一层酒楼总是最空的，二层和二层还会有些人。 但都是优先去那亭、廊、阁子、草庐，天气好时，就连露天的石桌都会被客人抢占。 看风景，可以从下往上看，当然最优雅的，还是从上往下望。 有原来野生的花树，也有后来精心打造的格局。 不说移步换景，也是略选粗糙地不同角度定位不同风景，比富户家中的花园，要多了许多天然野味，以及开阔的视野。 这就是为何有钱人也常往这边跑的原因。 东边二楼临窗，昨天的方桌已经换掉了，摆了两张圆桌，占了相邻两个窗。 此时桌上摆了几样糕点和小吃，还有绿茶。 小姐妹们不在，柳青青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原来是跑到梅林里去了。 芸儿的叫声从梅林里开心地传来，柳青青笑了笑。 转身看着一个人坐在另一桌悠闲地喝着茶的外婆，走过去抱了抱，低语了几句，便走到这一桌来。 柳祥见乔喻凌拿着个酒坛子，顿时眼睛一亮，就请乔喻凌到身旁坐下，喊着小二拿酒杯来。 “堂妹夫，这酒可是你自家的？”柳祥闻着打开了封盖的酒香，不禁诧异，“桂花酒！” “嗯，去年存的桂花酒。”乔喻凌说道。 酒杯很快拿来，还有一呆空酒壶。 乔喻凌便先把酒坛里的酒倒进一只青瓷酒壶中。 长嘴小口酒壶，壶口也很秀气。 但他手法稳定奇特，将酒坛子随意地提高，倒出来的琥珀黄酒液竟然滴酒不洒，稳稳地形成了一条水注，准确地落入秀气的壶口之中。 很快，一壶酒装碗，剩下的又封上坛盖，放到一旁。 柳祥已经等不及了，自己动手提起酒壶倒上两杯，等乔喻凌放好酒坛子，他已经端了杯放到鼻端鼻了鼻。 “这桂花入酒香而不冲鼻，色泽也鲜亮有神，原来堂妹夫好此酒道。” 柳祥夸着，与乔喻凌碰杯，欢喜地喝下第一杯，又去倒第二杯。 “堂哥你悠着点，菜还没上来呢。”柳青青在一旁见了，连忙叮嘱。 “好说！好说！先喝三杯！”柳祥笑着，又是一杯桂花酒下肚。 柳青青见状好笑，也就不说了，最后乔喻凌也只得陪了三杯。 放下酒杯，这才能好好说话。 柳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品尝着桌上的各式点心，将所有品类都吃了一遍，才叹了口气。 “没想到村子里竟然有这样一座独特的酒楼，以后若能回来住，时常来这里尝尝好吃的，到也算安享晚年了。” “娘若想住，便搬回来便是，柳诚家不方便，还有柳忠和柳义呢，他们也都是你孙子。” 柳陈氏便在一旁说道。 柳青青勾唇，只当没听见，但她也没有吃桌上的小吃食，而是走去问了烤肉好了没。 在楼上听差的柳家哥哥正要下楼去催，就见另一个小二端着一只长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椭圆形长瓷盘，瓷盘上放着几十根香气四溢的烤肉。 还冒着热气，小二走得快，三两步就上了楼。 “还有的要等一下，刚才有客人走过去就要了一盘走了。”小二解释着。 “无妨，厨房里的菜也快了。”柳青青连忙笑道。 虽然一般情况下，她先点的菜，中途被别人拿走，肯定要找酒楼承担责任。 但她是酒楼合伙人，也是东家，干活的又都是自己村里人，才会跟她吐出实情，她怎会纠缠此事？ 这也是为了生意啊。 闻到烤肉香，柳祥眼睛都亮了，昨天他并没有吃到，只因那时候，烤肉已经卖光了，餐牌上虽有，但不接受下单哪。 柳映雪昨天到没在意，今天闻着香，也是诧异了一下，烤肉一上桌，立刻提起了筷子就夹了几根。 柳青青见了不觉好笑，将随中叠着的白棉手套拿起来戴上，伸手开始分配。 将每人面前的盘子里都放了两根烤肉，给外婆也送去了两根。 大瓷盘里还有一半，她走到窗口朝林子里喊了一声。 “吃烤肉啦！” 很快，林子里的欢声笑语忽然一顿，立刻传来欢呼声。 “吃烤肉去啦！” “雪儿快点！” “肉肉！肉肉！”芸儿激动的声音总是最响亮的那个，跟银铃随风响动似的。 柳青青莞尔，看着小姑娘们从林子里跑出来，直接从侧楼进来。 很快，楼梯上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但没有刘月儿。 柳青青转身看着楼梯口跑上来的人，问她们：“月儿呢？” “刚才被黑牛哥叫走了。”刘翠儿解释。 “姑姑！梅花没开！”芸儿跑过来抱住柳青青嚷了起来。 “梅花刚开完，累了，要歇息，等天冷的时候又会开啦。”柳青青哄着她。 柳青青还戴着手套，只用另一只手牵了芸儿。 她们都上来了，立刻就有人送来碗筷。 只不过大家都坐在了另一桌，和外婆坐在一起，这样外婆就不孤单了。 柳青青把烤肉分了过去，每人一根先吃着。 只有芸儿是跟着她的，坐到了这边，嚷着要吃烤肉。 因为烤肉的打岔，后面小姑娘们的回来，席间热闹起来，但柳老太太刚带起的话头，就这么被掩盖下去了。 很快两只酸菜鱼片火锅送上来，还有凉拌木耳、卤水鸡爪、泡萝卜和拍黄瓜四道下酒凉盘。 有了下酒菜，柳祥又开心地喝起了酒。 这时，柳老太太又开口了，终于看向了柳青青。 “你在这儿请客，你两个哥哥怎么不见？” “我没请他们呀。”柳青青坦然说着，给芸儿夹了一块黄瓜咬了一口。 “为何不请他们？他们能吃你多少了！”柳老太太拧眉不悦。 第509章管好你的眼睛！ 在柳老太太认为，她难得回来一趟，也想看着孙辈都来，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个饭。 孙女不请，就是小气。 “奶奶你想多了。”柳青青笑了笑。 “二哥家中有客，若昨天二哥在家中请客，我今天就在酒楼请客，叫他岳家人怎么想？” “至于大哥，他正忙着插秧呢，昨天已经耽搁一天了，今天怕是从早忙到晚，奶奶若不信，自去田里看便是。” 柳青青说完，又将烤肉递到芸儿凑过来的嘴边，让她咬了一口。 “这都第二天了，奶奶还没看见么，我带着的孩子是大哥家的啊。” “大哥家忙，两个孩子如今都住在我家里呢，我们虽分了家，小弟小妹一样在帮着带两个小的呢。” 虽然当初分家是很让人寒心的事情，但眼下面前的都是别人心计的老二房里的人。 就算奶奶是亲的，但奶奶心里偏着谁，他们兄妹都很清楚，不奢望，也不交心。 所以现在是他们一致对外的时候，又哪里会将自家那些事儿说出去？ 就算是当初最委屈也最有理的柳青青，也不会说出口。 听她这么说，柳老太太才朝芸儿看过去。 虽是小小的女娃儿，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身上的衣裳也不寒酸。 柳老太太记得，青青像这么大的时候，可没穿得这么好，粗棉料子还打了补丁，也有捡映雪的旧衣穿。 而且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皮肤也黑一些，头发也枯黄一些，瘦瘦小小的一个。 这芸儿，穿得比映雪小时候还好。 想到柳忠家的环境和那伙食，她便知道，芸儿是在青青家里富养了。 再看姐妹几个，都穿戴不错，连芽儿头上都戴了一对绢花。 青青家里要说没钱，那才是鬼话。 若只是普通家境过得去，她有那么多空闲帮着娘家兄长养孩子？ 若只是普通日子，她在这酒楼里请得起饭？ 可她却在自己面前哭穷，再不就是责怪自己没管过他们几个。 真是伤脑筋。 柳老太太陷入自己的思绪烦恼中，话题又冷了下来。 柳陈氏倒是不参与进来了。 若说老太太是奶奶还能两边管管，她是婶娘，柳青青又是嫁了人的，她自然不好过问，不然以柳青青的性子，恐怕会骂得比映雪还惨。 而柳映雪，被娘警告过，虽然心里有万千话语要说，但两相权衡，还是忍下来了。 她默默吃着，决定吃个够本，不过眼睛也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最后落在乔喻凌身上。 乔喻凌先前倒酒的潇洒风采，柳祥就夸赞过，柳映雪自然也心中惊艳，多看了他几眼。 谁知，这越看心跳越快。 这男人虽是乡野粗汉，但今天换了长衫又多了几分儒雅，猎户的劲气收敛着，若拿把文士扇，会比大哥更温文尔雅吧。 可惜，山里汉就是山里汉，再有钱也是个土包子，再潇洒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但可惜归可惜，并不防碍她欣赏。 柳青青伸手给芸儿拿茶时，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柳映雪表情异样，目光灿亮地看着她这边，不由一愣，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顿时冷下脸来。 “贱蹄子，管好你的眼睛！不然剜了你的眼珠子！” 柳青青端着的茶杯往桌面重重一搁，发出声音，而她一脸怒容瞪着柳映雪，让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柳青青！你又发什么疯！” 柳映雪猛地回过神来，不由涨红了脸，也凶狠地瞪向柳青青。 这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我发疯，也比你母狗发春好呀！”柳青青一声冷笑，骂人从来不口软。 “我说怎么你这会儿安静了，原来是盯着我男人看呆了眼。” 柳青青一翻话，不仅柳映雪羞窘红脸，柳陈氏也听不进去了，黑着脸将筷子一拍，怒视柳青青。 “你嘴巴放干净些！” 她的女儿还从未受过这般欺辱，尤其还辱及闺誉，让她差点掀桌而起。 “呵呵，有功夫让别人嘴巴放干净，不如赶紧教教你女儿吧，对着有妇之夫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了，这般明显当我眼瞎么！” “我没有！”柳映雪急忙否认。 “看得口水都淌出来了，也不知道擦擦。”柳青青嗤笑一声。 “……”柳映雪下意识地抬手，才知道被骗了，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 “怎么，我男人的眼睛是不是很好看？鼻子是不是很好看？嘴巴是不是很好看？” 柳青青抬头笑看着柳映雪，见她果然下意识地朝乔喻凌的脸看过去，羞红了脸。 这反应让柳青青怒火攻心，也猛地一拍桌子。 谁知，突然哆嗦了一下的不只有柳映雪，还有吓得扑进她怀里的芸儿。 芸儿瘪着嘴快哭了。 柳青青连忙抱住她，摸摸她的头，凭由她的小油嘴弄脏衣衫，也没放开。 但目光却是冷盯着柳映雪。 不用她再说什么，柳映雪自己无意中的反应，就已经泄露了她的行为。 柳陈氏自然也发现了，心底也是又急又怒，恨不能当场就扇这个不醒事的蠢丫头一耳光。 但她若扇了，可不就承认了蠢丫头的行为，坐实了失德之事？ “你们坐在对面，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我不也看到你，看到他。”柳陈氏按捺着满心怒火，板着脸辩解。 她抬手指了指柳青青又指了指乔喻凌，冷笑。 “你不一样要抬头才看到我们？不能看就别出门呀！” “呵呵。”柳青青看着柳陈氏突然笑出声。 不过是面带微笑，眼中却是一片嘲弄之意。 “就是，我又不喜欢低着头吃饭，这抬了头不就四处看看嘛，你不许看就别出门呀！” 柳映雪得了娘撑腰，也缓了情绪，又变得嚣张起来，企图讽刺回来。 “虽然我的男人以后怕要出现在别的小贱人梦里，但毕竟是看到吃不到，难过的是别人，我根本不气，只是替你家长辈恶心。” 一翻话，说得柳陈氏又变了脸色。 这时，柳祥叹了口气，搁下酒杯时，脸色已阴沉了下来。 第510章哥哥救命啊！ “大家都快吃吧，我们也还要赶路。”柳祥没了喝酒的心思。 除了自家妹子闹出来的难堪，也因对面乔喻凌突然冷若冰霜的脸。 就这会儿功夫陆续又上了四道热炒菜，说话间，又一盘烤肉送了过来。 原本是可以悠哉地继续喝酒，享受美味的，都让自家妹子搅了，最郁闷的其实是他。 “哼，今天这趟做客可真是气人！” 柳陈氏牢骚一句，提了筷子就不停夹菜吃，似乎要化悲愤为胃口。 柳映雪正要开口，却突然发现她发不出声音，顿时露出惊吓的表情，转身朝娘喊了起来。 然而，只见她表情惊恐、张着嘴，连“啊”音都发不出来。 柳陈氏不知道，只是自己在吃着。 柳青青就在对面自然看得清楚，勾了勾唇，朝乔喻凌看去一眼。 “夫君，酒还有，别让堂哥扫兴。” “嗯。”乔喻凌应了一声，提起酒壶添酒，敬柳祥一杯。 柳祥见柳青青这么说，知道也是在息事宁人，不好不给面子，连忙接了。 碰杯之后正要喝，发现自家妹子还杵在那里，不停张着嘴不知道在干什么，拧眉时已有怒意。 “柳映雪！赶紧坐下吃饭！” “……”哥哥救命啊！ 柳映雪扭头救助地看着哥哥，但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柳祥很快发现不妥，诧异地起身走过去。 “你怎么了？”柳祥盯着柳映雪，这快哭出来的表情可不似假装了。 “你在说话？怎么没声音？怎么回事！” 这时柳陈氏也抬头看了，惊吓地起身拉着柳映雪，不知她怎么了？ “祥儿，你妹妹这是怎么了？”柳陈氏急得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回事？”柳老太太也慌得站了起来，都围着柳映雪。 然后，柳祥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赫然看向冷眼旁观的乔喻凌，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现在他恨不能把柳映雪带回去打一遍再关起来。 “堂妹夫，映雪是没有青青机灵，也没有青青聪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计较。” 柳祥压下心底怒火，朝乔喻凌作揖赔礼。 “一直在找我媳妇的麻烦，我忍了，还敢觊觎我，当我媳妇是软杮子吗。” 乔喻凌见柳祥已看清形势，这才淡声开口。 “是她的错，回去我自会教训她，还请堂妹夫高抬贵手，先饶过她。” 柳祥心里快骂翻了，柳青青若是软杮子，真是羞煞这世上所有的软杮子了。 但他面上丝毫不敢表露不满，继续软语相求。 “就怕有人能开口时，又要找茬了，这嘴真臭，会影响吃饭的。”柳青青在一旁懒洋洋地提醒。 “若她敢再说不当的话，我当场就扇她耳光！”柳祥允诺，又恶狠狠地瞪了柳映雪一眼。 柳陈氏知道是乔喻凌搞的鬼，正要开骂，但见儿子竟然躬身行礼，也是吓了一大跳，到底忍了声音。 柳老太太要开口时，也让柳陈氏拉住了。 柳陈氏是个精明人，自然相信自家儿子，知道他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道理。 柳青青看向乔喻凌：“夫君，那你就忍点委屈，别把她吓死了吧。” 乔喻凌这才一抬头，一颗花生打过去。 “啊！”几乎是倾刻之间，柳映雪的尖叫声就充满整座楼，但下一秒，又没了声音。 “看来这个蠢货是打定主意要惊扰别的客人了。”柳青青冷笑。 “不许大呼小叫，呆会老实坐下来吃饭，不许再说话！”柳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柳映雪脸上。 柳映雪泪如泉涌，却不敢再反抗，咬着唇连连点头。 柳祥见她安份了，又说了一句：“没人会一再容忍你的坏脾气，你自己拎明白点。” 这次柳映雪连哭都不敢哭了，只是点头。 柳祥这才看向乔喻凌。 乔喻凌又打了颗花生过去。 柳祥立刻看向柳映雪：“能说话了吧。” “我不、啊，可以……”柳映雪终于吐出了声音。 一时悲喜交加，下意识地看向乔喻凌时，忽又露出惊恐之色，连忙转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堂妹夫，还请再高抬贵手，让蠢丫头坐下。”柳祥看了她两眼，却是再次作揖。 这次柳青青也诧异地看向柳祥。 “堂哥你这是何意？” “唉，你没发现映雪一直站得直直的么，刚才吓成那样都没跳起来。” 柳祥苦笑，看着乔喻凌。 “昨天我突然腿弯一软，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的，是堂妹夫下的手吧。” 乔喻凌没有吭声，手在桌底下动了一下，再拿酒壶倒酒。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柳祥自是精明人，立刻就伸手拽了柳映雪一下。 柳映雪向后跌坐在椅中，惊呼了一声，吓得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现在她不但怕那个可怕的男人让她说不出声、动弹不了，也怕哥哥发怒，回去没她好果子吃。 “我昨天就说过，我夫婿打过老虎，他很凶的，你们不要惹他。非不听，因为我穷就好欺负，踩惯了就觉得随便可以踩，柳映雪，谁给你的脸？” 柳青青见柳映雪那一副惊恐模样，不觉好笑，但还是要拿锤子敲敲这面破鼓。 柳映雪张嘴正要争辩，忽然意识到哥哥还站在身旁，吓得连忙摇头，低头什么也不敢说了。 “以后就这么夹着尾巴老实呆着吧，若你再敢找事，不是刚才这么简单了。” 柳青青冷嗤一声，便看向柳祥。 “堂哥也是辛苦，今天这事不怪你。” 怼架也讲技术，全怼也行，怼一个安抚一个，让他们自己互相制衡，也是省力之策。 何况刚才的事，确实与柳祥无关，而且柳祥已经擦亮了眼睛，懂得权衡利弊，并且及时做出处理。 这份魄力，她还算欣赏，只是对柳祥此人，还不了解，自然看法也会保留。 但她骂也骂够了，能不一竿子打下去，就留些余地也好。 她表了态，柳祥也觉得欣慰，至少这堂妹没有像昨天那般态度恶劣。 “今天到底是我们失礼了，青青、堂妹夫，我借你们的酒敬你们一杯，以后你们来尚阳镇，我再请你们喝酒。” 柳祥回到座位，倒了酒，站着敬了乔喻凌和柳青青，先干为敬。 第511章还要有吃有拿？ 见他如此降低身份，站着敬酒，柳青青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乔喻凌看不出情绪，不过还是喝了这杯酒，算是和解。 但他的脸色依然冷峻，也不将酒杯递给柳青青。 柳青青今天点了新鲜酒酿，刚刚送上来不久，不过她自己没喝，这时候只得倒了半杯，和堂哥意思一下。 “多谢。”柳祥松了一口气，道谢。 他放下酒杯这才坐下，心里也庆幸。 今天酒楼这层竟然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他们两桌，还有昨天那个小二坐在楼梯那边。 也算将损失减到最小，失颜面的事不会传得太远。 气氛仍凝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家不约扭头看过去，就看到柳诚他们三人走上来。 “柳诚见过奶奶、二婶娘、堂哥、堂姐。”柳诚过来行了礼，立刻朝柳青青和乔喻凌咧嘴一笑。 柳青青朝隔壁桌呶嘴，柳诚立刻转身。 “外婆！”柳诚笑容洋溢地喊了一声。 虽然没有和外婆行礼，但亲昵之情溢于言表。 晔儿跟在后面行了礼，也连忙去了另一桌坐下。 “哥哥！好吃！哥哥好吃！”芸儿开心地喊着哥哥。 芸儿从柳青青怀里下来，自己跑去隔壁桌，一手拉着哥哥，一手就指着桌上的菜，都是自己吃过的，大声说好吃。 晔儿想抱她坐在身边，但芸儿却摇头，又跑回柳青青这边来了。 有人送上碗筷，还有新酿的糯米酒，甜甜的，大人孩子都能喝。 那一桌叽叽喳喳就热闹起来了，哪里理会这一桌的气氛诡异？ 这时刘长福也走上来。 月儿早就到了，也坐在那边桌上。 相比之下，这一桌就要冷清多了，因为自家人都宁愿挤在那边，也不愿意过来。 这时一道烤鸭、一道羊肉火锅也送了上来，加上先前几个大菜还有酸菜鱼火锅，可算是上得台面的好席面了。 仿佛是在等其他人到，先前没上的菜，这时候都送上来了，将桌子上摆得满满的。 看着这么丰厚的席面，与昨天所点独特风味的吃食又有不同。 昨天是以品尝新鲜为主，而今天，就是正正经经的席面，菜都是搭配得当的，没有昨天的贵，但比昨天的看起来竟然更丰盛。 柳祥看了咋舌，连忙催自家人快吃。 柳映雪心中愤恨，却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低了头猛吃。 今天是柳青青请客，她一定要吃个够本，以后再也不来这破村子了。 柳陈氏见了逐渐丰盛起来的席面，有心想说几句客气话，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她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敢开口，万一又让对面的丫头以为，她怀着什么坏心思，不是又要吵起来？ 若再吵起来，祥儿一定会发怒。 柳老太太却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吃饭，虽然没有再说话，但那委屈悲伤的情绪，却是所有人易见。 但是柳青青只作没见，只和柳祥说话，乔喻凌则不时添酒，与柳祥干杯。 不久，酒壶就喝没了，他继续倒酒进去。 那边刘长福还要干活，白天自然是不喝酒的，也就递过林绣儿为他倒的新酿喝了两杯。 他们吃饭早，但陆续吃着，一顿饭总算吃完，也到了午后。 “喝了茶，我们就要回去了，青青，你就没别的特产送我了么？” 撤席之后，他们喝着绿茶，柳祥又开口了，笑嘻嘻地看着柳青青。 “不是送了你干鱼么？难道堂哥还要酸菜？酸豆角？还是干蕨菜？老菊蒿？” 柳青青诧异地看着他，却也有些囧。 这人吃饱喝足，竟然还要有吃有拿？ “谁要那些东西，我是说酒，桂花酒啦，还有没有？我还没喝够，若不是要带她们回张礼镇找着我家的马车，我还想再喝几杯呢。” 柳祥好似一个酒鬼，不无遗憾地说。 柳青青想起来昨天他们是坐马车来的，看那马车和赶车人，不像是镇上跑买卖的。 但是马车把他们送到之后却又离开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反正不关她的事。 但现在听柳祥这么一说便有些明白了。 大柳村没那条件让他们拖家带口，因而小厮赶了马车去镇上住下待命了。 “好吧，给你一坛就是。”柳青青大方地道。 乔喻凌便起身，回去拿酒。 “你们稍坐，我把小的们带回去。”柳青青也跟着起身，客气地说道。 芸儿已经去那一桌玩了，大家刚吃完，也学得大人的样儿在喝茶。 这时候柳青青一声吆喝，都站起了身，一群小姑娘和小少年，场面也是热闹。 柳祥看呆了眼，忍不住咋舌道：“青青确实厉害，人缘真好。” 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家妹子，突然摇了摇头。 这人比人，果真是气死人的，这就轻易比下去了。 “哥哥！” 柳映雪见哥哥脸上的嫌弃之意那么明显，不禁委屈地红了眼眶，看着他喊了一声。 哥哥怎么可以在外面这般嫌弃她？ 在家时他们都没红过脸呢。 有了堂妹，这就连亲妹子都不要了么。 柳祥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却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柳映雪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泪。 “亲家母，就此别过。” 刘老太太站起身，被大孙子搀着，经过这一桌时，看向柳老太太，客气却淡漠地告辞。 “亲家母好走。”柳老太太看她一眼，随口应和，目光看向刘长福，“这是你孙子？” “是啊，我大孙子。”刘老太太自豪地笑道，“是吉祥山庄的帐房。” “说亲了没有？”柳老太太一听，目光闪了闪，露出了笑容。 “去年就成亲了，他小媳妇刚才也在一桌吃饭呢。”刘老太太笑着解释。 目光意味深长地瞥了柳映雪一眼，一脸嫌弃。 便又道：“我身子骨不好，先回去歇歇了。” “不送。”柳老太太见亲家母这般嫌弃她孙女，气得咬牙，差点就要理论几句。 但见对方是被孙子搀着走，看起来确实不怎么硬朗，便又闭上嘴。 若吵起来，被对方反咬一口说她欺负人，柳青青那悍丫头怕又要出头。 显然那悍丫头只会帮外婆，不会帮她这个奶奶。 第512章终于走了 算了，这村子里已没有她习惯的生活了，不回来也罢。 柳老太太此时有些心灰意冷，歇了所有心思，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放下茶杯。 “我们也走吧。” 柳祥要搀着她，但被拒绝了。 “我精神得很，自己能走。” 柳老太太似乎想要与亲家母区别开来，不肯被自家孙子搀着走。 她自己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下楼。 虽然好胜，但也不是没脑子，下楼梯还是很注意脚下。 一路穿过花廊，看着那艳丽的风景，心中不胜感慨。 这一块地方，离他们家西头唯一种不了的那块地也不远，当年她还随老头子上山砍过柴呢。 如今，地成了院子，虽是她家的，却不给她住，反而给了刘家人住，想想就生气。 “我要去找青青！她不能把我们柳家的屋给外人住！” 走到牌坊外面时，柳老太太突然转头，要去乔家。 “奶奶！你就歇了这些心思吧，若再生事，下回怕是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柳祥急了，连忙拉住老太太，苦口婆心劝了起来。 “至少现在还能吃上一顿饭、喝上一杯茶呢，何必把本就弄僵的亲戚关系撕破脸呢。” “再说了，你看青青那性子，是你能拿孝道压得住的吗？” “你最多也就是去哭闹几声，可若被赶了出来，颜面何在呀？我们老二房还要在村子里走动吗？” “是啊，娘你就消消气吧，一座小院子罢了，咱们家一座侧院这么大，何必撕破脸呢，再说了，至少青青那丫头还认着堂哥呢。” 柳陈氏也连忙相劝，她心里虽气，但也看得出来，她们是没什么面子了，但祥儿还有。 祥儿要酒，那丫头立刻就去拿了。 一顿饭吃下来，那丫头也只和祥儿说话，不理她们，显然在她心里，对她们是非常有意见的。 以她的精明，又哪里会不明白？ 这时候还是别添乱了。 不然老两房真的很难再走动起来吧。 在儿媳妇和孙子的劝说下，柳老太太只得按捺下来，只是看着那两座连着的院子，心气仍是难平。 “凭什么我们柳家的院子，我老婆子都没能去看一眼？凭什么那丫头就不让我看一看？她二哥的新屋，我还四处逛了一圈呢。” 柳老太太埋怨着，越说越不开心。 柳祥心里也觉得，再怎么样做为亲戚初次登门，也应该让他们四处看看新院子吧。 了解一下亲戚间的生活，不是情理之中么。这防备之意，也太直接了。 这时，就看到柳青青抱着一坛子酒出来。 “堂哥，你们镇上没桂花摘吗？等桂子飘香时，你摘一些自己就可以做桂花酒啦。” 柳青青走过来，直接和柳祥笑道。 “我下次拿酒过来，你帮我做。”柳祥却白了她一眼，嘀咕道，“我自然是做过，只是没你家的好喝罢了。” 想他堂堂好酒之人，又怎会没做过这种酒？只是没有这般醇香，酒液保存得这么好罢了。 “好吧，正好我买不起太多酒，你要送就多送一些，等秋天时我带小的们去摘桂花。” 柳青青一眨眼，顿时笑了起来。 “好说。”柳祥忍不住又白了柳青青一眼。 这丫头可真是精明灵巧得很，看着很强势，却又十分柔软多变，擅争辩、诡辩，且能算计。 这占便宜之事，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也是让人佩服了。 “好了，那我就不说客气话了，先送她们回去，你和你夫婿得空了来尚阳镇走走。” “到我们家住些日子，也了解一下我们尚阳镇的环境，说不定有什么商机是你感兴趣的呢。” 柳祥接过酒坛子，热情相邀，只是言下之意，仍在试探。 柳青青可不管堂哥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微笑回道：“好说！好说！” 这几人终于走了，虽然她处处硬杠，其实心里还是担心的。 硬杠，不过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态度，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显然，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很庆幸，老天送来了个好堂姐柳映雪，呵呵呵。 就连这位堂兄，也不如昨天那般纠缠了，因为柳映雪偷看她男人的事，实在没脸。 柳祥不知柳青青心中想法，却被她这敷衍的态度气得差点又翻白眼，立刻转身。 “走了，不送。” 反正她肯定也不会送，不如自己说了吧。 “慢走。”柳青青果然是不送的，而是客气地提醒了一句，“照顾好奶奶。” “知道了。”柳祥摆摆手。 他们一行人先回柳忠家里去。 这时候柳忠和柳杨氏已经吃了中饭，正在收拾着工具，准备再下田插秧去。 看到他们回来，柳杨氏想抱怨几句，柳青青请吃饭居然不请他们家，就算不请她，柳忠总应该去吧？ 但她刚打了声招呼，就被柳忠喝斥了一声。 “奶奶他们刚吃完饭，还不快去泡茶来。” “不用麻烦了，我们喝过，赶时间回去。”柳祥连忙喊住。 柳老太太正想抓着柳忠一通埋怨，却被柳祥打断了。 “奶奶，赶紧收拾一下，再不走，到晚回不了镇了。” 柳陈氏连忙搀开老太太，不让她去拽柳忠的手。 三人去茅厕方向，柳祥却拉着柳忠走到屋角一旁说话。 “大堂哥，虽然小弟我不常回来，但也不是完全不知世事，这次回来，我就发现你们兄妹都很古怪，尤其青青，对我们敌意颇深。” “青青就那性子，对我们也是一样，你别放在心上。”柳忠连忙解释，“但青青面冷心热，善待家人。” “如今不但小弟小妹跟着她，她连我家晔儿和芸儿都接过去了，只因家中小的们多，一起生活有伴儿，也给我行了方便。” 柳忠为柳青青说话。 “那你到说说，青青当初怎么说的亲事，为何你不通知我们家回来，害我连添妆都没得送。” 柳祥心念一转，问起这件事。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乔猎户不是普通人，功力太厉害了，而且性子非常冷，一点也没有农家汉的朴实。 言谈之间，更像是读了不少书的。 第513章你这是何必呢 别人不知，他都同他喝了两回酒了，谈过的话题也不少，自然清楚。 “青青……”柳忠说到这里面露难色，忽然叹了口气。 “去年，杨氏给她说了门亲事，却是给镇上一个少爷作妾。青青要死要活不愿意，我不明白为何有好日子她不过，再加上家里当时确实苦。” “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几个分出去，以为她会妥协，谁知她当天出去，就嫁给了西边的乔猎户，我们还是第二天他们拜堂，才知这事儿。” “那时，她很恨我们，对两个嫂子尤其恨之入骨，论打论骂更是不留情面，我也懊悔当初那么对她，好在她消了气，总算没有与我们断绝往来。” 柳忠把当初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叹了口气，想到当初仍是感慨不已。 柳祥却听得一脸吃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难怪青青昨天对他纳妾一事冷嘲热讽，态度那么恶劣，原来如此！ “这事儿确实是你们做得不地道，再怎样也应该先征询她的意见，她若不愿，岂可强求。” 柳祥回过神来，指责柳忠不是。 “这事我难辞其咎，好在她如今夫婿待她好，也对我们家都不错，算是因祸得福，让她和两个小的也有安身之所。” “只是当时我有心想要他们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当初她在气头上，也不会听我的。不久后他们就给小弟起了座新院子，却没开院门，意思很清楚。” 柳忠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柳祥想了想，也有些明白。 “青青说，柳家三房的当家是她，一切都是她说了算，我想，她也是怕把产业直接交给柳诚，而柳诚年幼……”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言下之意也很明显。 柳忠苦笑，又道：“他们至今还欠着村子里五两银，以诚儿的名义借的，就是不还。” “当初我很生气，以为她忽悠诚儿借钱，后来才明白，她这是防着我和柳义呢。” “柳诚就那座小院子，没有田地收入，还欠着钱，若我们插手，就要替诚儿还钱，不开院门，诚儿就仍是跟着她过日子，我们想插手也没机会。” “这到是个有远见的。”柳祥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想到柳青青从昨天到今天的处处算计和撕骂的态度，也不禁叹了口气。 “罢了，她这般防着我们老二房，我若再关心太多，只怕也会落得个居心叵测之名。” “你别怪她，她有今天的日子，都是她自己赚来的，她不信任我们，确实是我们以前做得不好。” “至于你们老二房，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你劝着奶奶一些，当年她抛弃了我们，就不要怪我们如今冷待了她。” 柳忠看着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奶奶，小时候他是在奶奶膝前最多的孩子，也因他是长房长子，曾也是奶奶的心肝宝贝。 只是后来家境每况愈下，二叔却在尚阳镇的日子好过起来，奶奶就去了尚阳镇，再也不回来了。 他这个心肝宝贝，也终于长成了陌生亲戚。 如今，他的儿女都那么大了，奶奶可有抱过一下？可有摸摸他们的头说声“好孩子，我是你们的太奶奶？” “言尽于此，你们好走，我就不送了。”柳忠说完，便去了杂房门口。 将事先准备的一担高榭箢箕挑了起来，准备去育秧田里挑秧苗。 “奶奶！二婶娘！这两天怠慢了，只是我们农家穷苦，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眼下又插秧正忙呢，也没法上山寻些好吃的野菜。” 柳忠心里怨恨，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嘲讽。 “大堂哥，你这是何必呢。” 柳祥哪里听不出来？更何况是刚才与柳忠已有一席相谈，此时无奈极了。 “你身在富贵中，又哪里知道我们的心情呢。”柳忠却是一笑，只是也不再说什么了。 柳老太太一脸怒容，走到柳忠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我打你个不孝的，竟然这么对奶奶说话，小时候的乖巧都长哪儿去了！” 只不过，这一巴掌被柳忠躲过了。 柳老太太见状气得咬牙，抬起手掌又要扇。 “奶奶若是回老家来耍威风的，我只能说，穷孙子不孝便不孝，还能怎么了？孝顺了就能让奶奶惦记了不成？” “我忙得很，先去田里了。”柳忠也沉了脸色，说话更不客气，又看了柳杨氏一眼。 “赶紧把门锁了，天黑前要插完一块田。” 柳杨氏见柳忠与奶奶把关系闹得这般僵，心里虽然着急，但也不敢说劝，只得连忙去把屋门都关了起来。 柳祥知道这事儿劝不了，干脆去拿了小干鱼，一手再抱着酒坛子，闷声就往外走。 “娘，我们走吧，祥儿都走了。”柳陈氏见了，连忙过来拉着还打算哭闹的老太太。 “这一个个都不孝啊！要气死老婆子是不是！” 柳老太太气得跳脚，神情是真的有些激动起来了。 没想到，柳忠、柳义和柳青青都那么不孝、不敬她这个奶奶，如今连柳祥竟然也学了样儿，叫她老脸往哪儿搁啊。 “娘啊，有啥事儿咱们回家去说行不行？这都下午了啊。” 柳陈氏急得不行，若老太太真要闹起来，拧上了可怎么办啊。 柳陈氏朝柳映雪使了个眼色，又朝外喊着：“祥儿啊！你奶奶不走啊！” “奶奶，他们老大房里的不好，咱们不理他们便是，何必气着自己呢。” 柳映雪虽然想说堂兄他们不好，但在娘的瞪视下最后还是过来劝和。 “这天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回不了家呀，路上可不好走呢，赶不上晚饭还得饿肚子呀。” “你就知道吃！吃！没脑子的死丫头！” 柳老太太见孙女提到吃，想到先前在酒楼里闹的糗事，忍不住朝她骂了起来。 柳映雪表情一僵，顿时委屈地看向柳陈氏。 “娘啊，奶奶现在逮谁就骂啊，我不说了，我也走！” 柳映雪也气着了，扭头就朝外走去。 第514章耍着他很好玩吧 奶奶要留就留吧，反正这里也没人真的不敢让奶奶住。 但她若赶不回家，又得在这破屋子里住不说，就怕还没有好饭吃了。 今天可是柳青青请客，明天可不会再有这机会。 柳陈氏见他们都闹起脾气来了，心里也是来气，却不得不忍了火气，好说歹说，拽着老太太往外走。 柳忠站在院子外面冷眼旁观，愣是不予理会。 周家院子里也出来了几个人，只不过没有走过来。 虽然柳老太太昨天下午来串了门儿。 不过却端着有钱人家的架子，不是嫌凳子脏要先扫扫灰，便是接了茶却不喝，开口就大谈尚阳镇的繁华，还有她儿子的富贵生活。 然而，她越是这样，周大娘却歇了聊一聊大房里现状的心思。 原本还以为这老婆子回来，会心疼孙子们，给一些帮助呢。 看来这些年她不回来，不只是路远的原因，也是心狠呢。 因而，昨晚柳婆子在院子里哭闹时，她听见了，却让家里人都不要过去，甚至不要看。 今天，没想到这婆子都要走了，还要闹一场，她凭什么呀！ 周大娘气得几次想上前对骂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了。 若她上前，只怕反给柳婆子找到机会趁机发泄一场脾气呢。 她就不！ 柳老太太一路嚎着、骂着，最后还是被柳陈氏拽走了。 一直走了好远，才在柳陈氏的劝说下消停了下来，能好好走路了。 柳祥一直走到村口才停了下来，向杂货铺打听车马的事。 知道有驴车，不过走了好一阵了，只能耐心等。 从村里出去，附近几个村子都只有那一辆驴车。 村子里的人也不是常去镇上，若只是村子里走动，走路的多，或者自家有驴车的多。 “怎么不让乔家的驴车送你们去镇上？” 杂货铺的老板娘见到柳老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过来，不禁好奇。 “他们家有驴车？”柳祥诧异。 不过柳义有驴车到是知道，昨天也见过了。 “你别乱说，他们驴车都不在家呢。”一旁来串门的另一个婆子连忙说道。 “对，有一辆大早被刘大爷赶去白杨村了，还有一辆……” “这两天柳义家忙呢，在柳义家。”另一个婆子连忙解释。 “原来那驴车是乔家的。”柳祥嘀咕，心里疑惑似乎又清晰了几分。 不过，他看了看快走到的奶奶和娘她们，心里转过一个念头。 “大娘，烦请借两把椅子给我奶奶和娘坐，让人送到那边树下。” 柳祥掏出钱袋摸了一把铜钱出来。 “再给她们送些南瓜籽过去嗑嗑，打发下时间，另外我有话要请教大娘，别让她们知道了。” 见柳祥这么说，老板娘虽然诧异，但有钱赚，还是立刻答应了，立刻吩咐了自家儿媳妇去送椅子和瓜子。 柳祥便问起柳青青的事，还有吉祥山庄为何会开在村里这么奇怪。 “这吉祥山庄，可是乔家与吉祥酒楼合伙开的，后面那一片山地几十亩呢，都是乔家的地，他们就用这个入了伙。” “乔猎户到是不大管事儿，都是你堂妹柳青青在管，刘家那些孩子也都在吉祥山庄干活，我们村里去了几十人。” “这吉祥山庄也是识趣，当初招人就招咱们大柳村的，哪儿也不招。也是青青的要求，从去年施工以来，青青可给咱们村带来了许多赚头和便利。” “就连我家的铺子生意，都好了不少呢。”老板娘说起这一年里大柳村的变化，可是滔滔不绝。 只不过，细节她也不清楚，也不会瞎说。 原本都知道柳忠家的二叔在尚阳镇发财，两家不大往来。 但如今看到尚阳镇来了这么多客，还住了一晚，都以为他们两房亲戚关系不错，自然说道起来也就没那么注意了。 谁知却让柳祥听到了许多在柳忠、柳义、柳青青那儿听不到的内幕，内心一片澎湃。 原来柳青青那死丫头，竟然瞒了他这么多事！ 说什么做工只有一两银子工钱！ 说什么这一顿饭要吃掉她大半年工钱！ 说什么她是穷家人不敢高攀他们有钱人！ 堂妹夫是个隐居村里的大户吧！ 妇人后面细碎的闲话，多是夸柳青青的好。 还有吉祥山庄建在村子里给村里人带来的好，甚至包括柳青青捐助扩建的村孰、捐助修建的村道…… 柳祥都要听不进去了。 他满脑子只有柳青青是有钱人！柳青青在大柳村行善！ 柳青青那死丫头！ 柳祥最后在心里狠骂了一句。 耍着他很好玩吧。 不过，他转身看向村口大树底下坐着的几人，抿了抿嘴，只得先歇了心思。 若不是怕奶奶她们留下来又再生事，他现在就想再去乔家，找那丫头理论清楚。 一边与他结交，一边又瞒他那么多，她是以看傻子的态度在与他打交道么。 他就是个傻子！ 柳祥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平静。 这时驴车在村口停下了，不过还要去下一个村子再折回来。 他们又等了一阵，驴车回转，便上车去。 柳祥不忘向老板娘道谢，这才离开。 回镇上的路上，柳祥一直在沉思。 柳老太太还在埋怨着自己的那些不孝孙子孙女，柳陈氏耐心劝解着，柳映雪则坐在另一边，眼望着乡野的风景。 这辆驴车，柳祥包了，直接送他们去约定的客栈，正是吉祥客栈。 他们对张礼镇也不是很熟，但吉祥客栈已经开到尚阳镇去了，自然听说是连锁的，因而，就让小厮带着马车住到这家客栈。 原本他们就计划住一晚再走，也是要回客栈住的，只是临时就变成了在村里住。 因为奶奶想和诚儿说说话。 谁知话没说成，闹了许多事出来。 就是今天，柳诚也只是行了礼，没和奶奶说过半句家常，压根就没在这边桌子坐。 唉，这趟大柳村之行，可真是气饱了，但也知道了许多事，都超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印象。 驴车来到吉祥客栈，就见小厮正在路边张望。 因不确定他们住几天，小厮并未直接进村里去接，看到自家主子们回来，不禁欢喜地迎上来。 第515章以示隆重 “大少爷，老夫人、夫人、大小姐。”小厮行礼。 “把马车赶出来，立刻回去。”柳祥吩咐。 小厮立刻去办，不一会儿就退了屋，赶了马车出来，柳祥扶了奶奶上车。 坐进了马车厢中，柳老太太才忽然吁了一口气。 熟悉的富贵生活，让她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安定状态里。 大柳村之行，就仿佛是梦中曾去，熟悉又陌生，一切却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看着窗外也是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忽然叹着气，就放下了帘子。 柳祥最后进了车厢，马车便徐徐动了起来，朝着镇外跑去。 柳祥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小心抱着那只酒坛子，默默想着心事。 柳陈氏几次看向儿子，见他在想事情，也不敢吵他。 天擦黑时，他们终于回到家中，从杂货铺的侧门进了院子。 回了家，柳祥便顾不上理会其他人了，他将酒坛子交给自己的小厮收着，便匆匆去找爹说事儿。 而此时的大柳村，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也都开始吃晚饭。 大房里依旧冷清。 柳忠因为奶奶的事，心情也有些低落，阴沉着脸，吓得柳杨氏连话都不敢说。 而南湾的二房里，却是热闹得很。 今天田家人帮着把秧都插完了，明天早饭后就要回家去。 柳义买了肉还杀了一只鸡，一大家人吃了顿好料的。 夜里，田家大嫂带着几个小的来柳家三房借宿时，柳青青给几个小的都裁了块衣料，第二天早上，让田家大嫂带回去做衣裳。 田家大嫂哪里肯收，只是柳青青说话客气，也感谢他们田家对二哥的照顾。 田家大嫂没想到柳青青这般重情义，感动之余，也就收下了。 而这一天，也是五月初五，端午节。 柳义送田家人回去，原本也要带田氏和昭儿一起。 只是这一大家子人，一车坐不下。 最后他们一商量，两个哥哥和爹都愿意走路，也希望田氏借着今天的好日子出窝。 为此，两个嫂子放弃了自己回娘家过节的机会，要招待田氏和小外甥。 毕竟新生的外甥最大，第一次去外婆家，是要拿鞭炮迎接的，以示隆重。 因而，商量好之后，田氏收拾了一下，便欢天喜地坐上了驴车，妇人和孩子们都上了驴车，男人们则走路。 到了村口，柳义将带来的筐装了半筐肉，十分简单直接，有了这道菜，其他菜都不重要。 至于粽子，他们昨天在河边摘了粽叶，今早就在家煮好了，早饭就吃的这个。 去了田家，又是一阵热闹。 田家村里人也跑来看昭儿，有的还送了些小礼物，很是隆重。 在田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了中饭，柳义才带田氏和昭儿赶了驴车回家。 这才傍晚前，他没回南湾，直奔乔家。 见田氏和昭儿也来了，柳青青连忙迎进屋里，就把昭儿接了过去，喊着刘月儿她们赶紧添菜。 端午节因吉祥酒楼没有放假。 除了刘长福、柳燕北几个少数人员作为新女婿，都得到了一天特批假回娘家，其他人都照常工作。 柳青青她们忙完糕点也去了外婆家，吃饭是小事，过节的意义才是重要的。 当然，也把刘家又收拾打扫了一下，门窗开了通风。 早早吃了晚饭收拾干净，又一起回了乔家。 今天继续干活。 而刘长福带着林绣儿，是跟着李家大舅他们一起去的林家村，今天早上再一起回，李家的驴车将他们放在村口。 赶在中饭前最忙时，刘长福便回酒楼干活去了。 这才傍晚，柳青青没想到二哥他们会过来，但昭儿头回登门，自然要好生招待。 “青青，这是田家给你带的一些干菜，岳母说，你待他们的好，他们记在心里了，你待你二嫂好，他们也很感激。” 柳义从驴车上拿了一只箩筐下来，见柳青青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还在厨房门外张罗晚上的菜，不禁笑了。 连忙把干菜拿进厨房，和柳青青说起了话。 田家大嫂把衣料拿回去，就把田家其他人吃惊到了，不敢收，还是柳义开了口，这才收下。 今天他们回来时，田家人便把家里的干菜甚至还有干木耳，各样带了一些就装了一箩筐。 说穷家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左右是他们的心意。 柳义也没客气，就都收下来了。 柳青青没去看都是什么，只是笑着向田氏道了谢，毕竟是田家人送的。 “青青，谢谢你才是，是你让我如今才有好日子过，也知道自己过去有多浑，我至今都不敢跟爹娘说我以前的事，怕他们打我、骂我。” 田氏不好意思地说。 “你自己拎明白了自然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柳青青笑了笑，虽难说原谅，但也不想再计较了。 人家都姿态低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样？ 柳义见状也连忙让田氏不要再纠结过去了，一切向好的看、向前看。 “青青以前说的话，我也记在心里了，对我好的亲人，我也要对他们好一些。” “这次办席确实怠慢了岳家人，我想表达些心意，却不知要送什么礼，干脆给了两吊钱，这样我和你二嫂也安心一点。” 柳义接过小妹送来的茶，喝了一口，便说起这次去田家的事。 除了给岳家两吊钱，也想给老外婆家一吊，却让岳母拦下了。 因为这钱他们都只肯收一吊，老外婆家肯定一吊都不肯收的。 最后商议之下，这钱交给岳母，去镇上买衣料，都按老外婆家的人身形来裁衣料，到时不收也得收啊。 这事交给岳母去张罗，让岳母去一趟她娘家。 所以今天只有他带着田氏回来了，岳母并未回来。 “昭儿的百日宴还早，到时我又能攒下不少钱了，到时百日宴再好好办席，把他们再接过来做客。” 柳义欢喜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百日宴时已立秋，虽是秋老虎时节，却也是早晚凉快的。 秋天了能吃的东西很多，席面也肯定不会这么差了。 见二哥说得美滋滋的，柳青青不觉好笑。 第516章柳祥又来了 二哥最近日子好过又当爹，正是意气风发时。 她要买田庄这事儿，还是先别给他说了，免得他回去睡不着觉。 晚饭做好，都端到了东院堂屋去吃。 把芸儿的小床搬到了堂屋里，田氏喂饱昭儿后，就把他放到了小床上睡着。 这样她也能腾出手来安心吃顿饱饭。 只不过，柳青青叮嘱小姐妹，一定要看好芸儿、雪儿她们几个，不要去闹昭儿，尤其不许喂东西他吃。 吃完饭，柳义抱了孩子，便领着田氏回南湾去了。 小兄弟举了两支火把，给他们照路。 五月初六，月色如钩，晚风清凉。 柳青青在院子里站了会儿，便被乔喻凌牵回屋里去。 “发什么呆呢？”乔喻凌奇怪地看着她。 “在想田庄的事，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柳青青撇嘴一叹。 都决定端午之后去看田庄，但王管事找了中人，却还没有消息过来。 “有的，昨天晚上王小六不是回了镇上么，今天一早带回来的消息，说是尚阳镇外有座庄子最好，我一听尚阳镇，就不想去了。” 乔喻凌解释。 柳青青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虽然二叔家在尚阳镇，但尚阳镇又不是二叔家的，咱们是去庄子，又不是去镇上开铺子，就算当面撞上又怎样，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你就不怕到时他们比咱们近，他们跑去庄了里指手划脚，或者闹腾不休？” 乔喻凌伸手捏了捏小媳妇的脸颊，好笑地问。 前两天最凶悍的就是她，可过了一把嚣张无畏的瘾了。 “如果让他们闹而不处理，那就是庄子管事的不得力，要换管事。” 柳青青却是一声嗤笑，“不过我一点也不怕，到了尚阳镇，该是他们家怕咱们才是。” “为何？”乔喻凌微讶，连忙问道，“那不是他们的地盘么？” “正因是他们地盘，他们才更得怕咱们闹事啊。你想啊，他们开铺做生意，咱们有吉祥收货，根本不怕坏了生意。” “到时，咱们找几个泼妇，每天往他们铺子门前一坐，从早骂到晚，看谁敢上门做生意，就算报官，能判什么罪？” “再找十个乞丐，每天往门前一躺，食钵一摆，再敲敲竹竿，是个人都知道他们铺子惹上人了，谁敢上门做生意？” “开门做生意，最怕就是没生意吧。当然这只是告诉他们，不要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有道理，此计甚妙。”乔喻凌听得哈哈一笑，忽然就觉得那座田庄可以一去了。 他原本是膈应那些人的纠缠闹腾，现在来看，到时吃亏的不是他们家呀，反而期待起来。 “除了那家田庄，就没别的了吗？”柳青青却公事公论，又问起其他信息。 “有，县城那边还有一座田庄，而且不小，不过山头没有多大，就一座小山头，有一口池塘，还有跨两村的三十多亩田地。” “这个用来种田到是不错，种花和树不太严密，怕管理上不太好，而且还有点贵，当然也远。” 乔喻凌连忙说道，所以他也在犹豫。 种田他不缺粮，小媳妇想要的也是能种花的，策划都写许久了，若是换成种粮，恐怕得失望。 “就这两座？”柳青青又问。 “其他都没这么大，都是十亩左右的散田，庄子也还有五十亩以上的大庄两座，暂时就这些了。” “五十亩以上啊，那咱们暂时还用不掉，也买不起。” 柳青青听了咋舌，那少说得有两万两以上的身家，才运转得起来呢。 “那我们这个初十去看看？” 柳青青已经对尚阳镇外的那座田庄有兴趣了，听说地头最好。 “初十太晚，我们自己先去吧，王小六也说，若我们有意，最好三天内去找他二叔带我们去。” “若是三天没去，就是不满意，中人就不会把庄子留给咱们了。”乔喻凌连忙说道。 “那就早些睡，明天一早出发。”柳青青一听，立刻拍板。 是夜，夫妇俩如往常那边共浴，相拥而眠，静夜无话。 第二天吃早饭后，柳青青只和外公他们几个大人说了这事儿，小的们一概不知。 “好呀，我们一同过去帮你看看，别让中人给骗了。”刘友良一听连忙说道。 “中人为了自己做成买卖，可是很会哄人的，又在隔壁镇上，实情你也不知。” “好呀，有外公在，我也安心了。”柳青青立刻笑道。 她现在可是万两在手，急需投资另一笔生意，生更多的钱，而不是将钱闲置在手中，真是浪费资源。 说去就去，他们拖水回来，收拾了一下，就赶着一辆驴车走了，说好天黑前回来。 因为太远，今天怕是只能看看地头，想就买下来，甚至开始张罗管理的事，是不可能的。 等小兄弟们去上学、刘长福去山庄，家里就只有外婆领着一群小姑娘了。 外婆喂完鸡、打扫了鸡舍，就过来这边院子时坐着，以便守门。 却没想到，中午之前，柳祥又来了。 柳芽儿打开院门，看着外面站着的人不由傻眼。 “你这丫头，怎么每次见着堂哥都傻傻的呢，不会叫人呀？”柳祥没好气地看着小堂妹。 “堂哥。”柳芽儿回过神来，连忙敛手一礼，十分乖巧，却解释道，“姐姐和姐夫出门了。” “出门？去哪儿了？” 柳祥见小堂妹都不喊他进门，便自己抬脚进来，听说柳青青出门，很是诧异。 “不知道，好像是尚阳镇。”柳芽儿如实解释。 因为柳青青说的就是他们今天要去尚阳镇，却没说干什么。 “去干什么？”柳祥心中大惊，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不是去你家？”柳芽儿歪头反问。 就怕是这样！ 可是……她去他家里干什么？她应该是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 “外婆万安。”柳祥看到刘老太太从厨房走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是你呀，可是有事儿？青青他们都出门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赶回呢。” 刘老太太走过来，打量着柳祥。 他竟然背了一只背篓。 一身文雅公子装扮却背了一只背篓，真是稀奇又古怪。 第517章礼物 “去尚阳镇能一天赶回的吧，不知外婆可知，他们是去了我家么？” 柳祥连忙拱手相问。 “这个不知，坐驴车走的，只说去那边，我也没问，难道不是去你家？” 刘老太太听见了芽儿先问的话，故意反问。 她当然知道青青去哪里干啥了，但不能说呀。 反正以后的事自有青青回来解释，她只要不多说坏事便可。 谁知道今天这小子会跑来？ 但老太太可做不到像柳青青那样，还是把人迎进了堂屋，喊柳芽儿去泡茶来。 “那我在这里等等她吧，是这样……”柳祥走进堂屋也有了主意，便摘下背篓解释起来。 “之前过来，我们才知道青青嫁人的事，回去之后就办了些添汝，就算青青对我们有气，但我爹说了，该给她的礼还是不能少。” 刘老太太便朝他的背篓里看过去，四匹布料、四只盒子。 品种单调，就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 柳祥将四只盒子拿出来一一打开放在桌上，刘老太太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两盒精致的绢花、两盒银头面，对于农家女子来说，这个说嫁妆也不为过。 只是添妆，就有些贵重了。 “这么贵重，就怕青青不会收了。” 刘老太太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柳祥，正色道。 “无妨，等她回来，我跟她说。”柳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跟老太太没啥好说的，这自然是要他跟那丫头说。 他接过柳芽儿端来的茶，放到桌上又拿出一只盒子。 “小丫头，这盒绢花是给你的，上回看你也戴的，堂哥就给你买了这个，可喜欢？” 刘老太太这才发现，背篓里竟然还有礼物，除了刚盒出来的绢花，竟然还有两套文房四宝！ 看来，是上回青青说的话，让他们不好意思了，这次专程给小的们带了礼物来。 但到底是柳家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干脆装作不知。 柳芽儿摇了摇头，没有接礼物。 姐姐不在，她也不知道要不要接。 “接着！堂哥要生气了！”见她这样，柳祥板起了脸，将盒子塞在她手中。 柳芽儿吓得说法看向外婆。 “接着吧，这是你堂哥补给你的见面礼。”刘老太太见状便开了口。 “谢谢堂哥！”柳芽儿这才收下了。 “怎不见芸儿？”柳祥又拿出两只木偶娃娃，“还有一个是刘家小表妹吧？给她们一人一个。” 柳芽儿便跑到门口喊了一声，不一会儿，芸儿和雪儿就跑了过来，见到木偶大头娃娃，顿时欢喜地接下了。 刘雪儿五岁，也难得柳祥想到了她。 另外柳祥又拿了几对发带出来，递给柳芽儿：“给其他姐妹也分一分吧，小小意思，让她们别嫌弃。” 发带有四对，连刘月儿、林绣儿都有，礼物不重，却也适合女孩子。 刘老太太见了，也就没有拒绝。 发带而已，她外孙女最爱买了，还让姐妹们在上边镶绢花呢。 “外婆，这是我从尚阳镇带的糕点，您尝尝。” 没想到柳祥发完小姑娘们的礼物，又盒了一盒糕点出来，可谓准备周到，连老太太都有。 刘老太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连忙推拒：“这可如何使得！” “您是长辈，我今天是专程来乔家拜访的，岂可像上回那样空手进门？您是他们的外婆，也就是我外婆，自然当得！” 柳祥嘴甜地说着。 刘老太太被他逗笑了，也就收下了，打开一看是梅花糕，就拿了一块来尝。 见芸儿她们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望着，立刻拿了一块分成两半。 “不许多吃，呆会儿要吃饭了。” “知道啦！”小姑侄俩开心地接过去。 又坐回门槛上，一手抱着木偶娃娃、一手拿着半块梅花糕吃。 柳祥在桌旁坐下开始喝茶，一杯茶喝完便站起身。 “外婆，我出去逛逛，中午就在吉祥山庄吃饭，您不必为我张罗，下午我再过来。” 柳祥有礼貌地解释着，又行了礼。 让他继续呆下去，也是无趣，尤其还要和一个老太太聊天，恐怕老太太也不知跟他说什么吧。 “也好，若是青青回来，我让小的们去村里找你。”刘老太太连忙说道。 “如此甚好。”柳祥笑道，便转身出门，看着挡门的两个小丫头，忽然提议，“芸儿，要不要跟堂叔去玩？” “去玩？”芸儿仰起小脑袋，好奇地望着柳祥。 忽然摇头，认真道：“姑姑说，不准和陌生人走，会回不了家的，我不要！” “……”柳祥无语，他是堂叔，不是拐子！ “那我带你去找爹娘，可好？”柳祥忽生一计，又问。 “不要！姑姑说，她不带我去，我不许自己去！”芸儿又摇头了。 “你姑姑……将你养得很好！就是不可爱！”柳祥气着了，故意说道。 “哼！姑姑说我是最可爱的小宝贝！哼！” 芸儿一听竟然说她不可爱，立刻站起身，两手叉腰。 却发现不够高，于是站到了门槛上，仰头瞪着柳祥。 可还是不够高，不由瘪了嘴。 “等我爹爹来把我抱到肩膀上，我就比你高了！” “哈哈哈哈……”柳祥实在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这孩子果然是可爱有趣的。 他伸手就抄在她两腋下，往外走了几步，将她举了起来。 “啊！啊呀！啊呜！”芸儿吓得大跳起来，“下、下来！” “不下来！”柳祥两手高举，故意道。 “下、下来嘛！”芸儿瘪了嘴要哭了。 “叫堂叔，就放你下来。”柳祥提要求。 “呜呜……” “快叫！” “不要！”芸儿倔强地拒绝了。 “那就一直不下来喽！” “堂、叔……呜呜……”芸儿一听一直不下来，吓得连忙妥协了，又觉得委屈，小.嘴都能挂油瓶了。 “芸儿真乖，是个小宝贝。” 柳祥这才将手臂收回，抱着芸儿走到院子里，却好奇地问。 “刚才还说不要，怎么又叫了堂叔呢？”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还能权衡利弊。 柳家姑娘这么识时务吗？ “姑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芸儿一脸委屈，双手紧紧搂着柳祥的脖子，生怕他又把自己举起来。 第518章打探 “……”柳祥一脸无语，彻底被柳青青打败了。 没想到连个两岁大的小孩子，都能学到她那一套奇怪的想法呀。 “好汉不吃眼前亏，堂叔现在带你去酒楼吃好吃的，你去不去？” “去！”芸儿一听好吃的顿时眼睛亮了亮，但随即摇头，“不去！不去！” “为啥不去？”柳祥不解，才多大点孩子啊，竟然有这般抗拒诱.惑的本事？ “酒楼好吃的，家里也有！我想去，姑姑也会带我去！”芸儿立刻解释。 柳祥听了微讶，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便将芸儿放到地上。 芸儿一落地立刻跑向站在屋檐下的刘老太太，往她身上直爬。 刘老太太将吓到的孩子抱了起来，看着柳祥。 “这小丫头，还真是被青青养成了鬼灵精。”柳祥回头，呵呵一笑。 “外婆，我逛去了。” 柳祥从芸儿这里获取了重要信息，却不愿意与老太太多作交流，便抱拳告辞。 他没有坚持要带上芸儿，不过却是直奔大房那边。 他又回来了村子，堂妹不在家，他也不好在这里吃饭，一个人去吉祥山庄喝酒也不妥，干脆早些去找了两个堂兄过来作陪。 刚到村东头，就碰到挑水回来的柳忠，连忙挥手打了招呼。 柳忠看到他来不由错愕，立刻朝他身后看去一眼。 “我今天一个人来的，给青青送点添妆，也给小的们送点礼物。” 柳祥只一眼就知道大堂哥在想什么，连忙解释，又笑道。 “我爹知道了也是惭愧不已，这些年他只顾着忙生意，确实疏忽了对你们的照顾。” “正好我最近有空，会多来走动走动的。”柳祥解释，又道，“大堂哥忙完没有？随我喝酒去吧，再去南湾把二堂哥也叫上。” 见他这么说，柳忠也不好拒绝，只是疑惑道：“你去过青青家里了？” 怎么不说请妹夫一起？ “去过了，他们出门了，听说是去尚阳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我家里，但想来应该不会，只是不知干什么去了。” 说起这个柳祥连忙把刚才去乔家的过程说了一遍，自然也没落下芸儿的有意思。 “芸儿和晔儿俩个，去年夏天以来，一直跟着青青，确实比之前我们自己养的要好多了。” “杨氏对芸儿没那么上心，青青到是把芸儿养成了宝贝。”说起这两个孩子，柳忠苦笑，有些无奈。 不好说出当初的原因，只能这般解释了。 “青青有钱有闲，帮着兄长带带孩子也是不错，何况家里还有一群小的，让孩子跟着一起生活，也会热闹不少。” 柳祥想到自家那个快两岁的女儿，也有些感慨。 虽然他要纳妾添丁，但他其实还是疼女儿的。 刚才把芸儿举起来，他在家就常和女儿这般玩耍。 芸儿毕竟不是他女儿，才会那么惊吓和抗拒，他女儿就会咯咯地笑。 “嗯，孩子都要伴儿。”柳忠说着，便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 柳祥跟着他走进去，打量着屋子环境。 确实现在守着老宅的大堂哥，家里屋子多，但也是最老旧寒酸的了。 像他就愿意住宽敞明亮的大屋子，不愿意住这种连侧屋还铺着茅草的矮旧小屋。 冬天冷、春天还潮湿呢。 柳杨氏正在院子里晒被子，见了他来连忙打招呼，又要张罗去泡茶。 “大堂嫂不必多礼，我来找堂哥喝酒去，大堂嫂若是忙完，一并儿来吧，也没别人，再加上二堂哥他们。” 柳杨氏一听喝酒，却不是在家里，顿时欢喜又诧异。 “是去南湾还是去乔家？” “去吉祥山庄呀，大堂嫂去那里吃过饭没有？”柳祥试探地问。 柳杨氏一听连忙摇头，有心想埋怨柳青青几句，但见柳忠已打了水走出来，连忙收回想法，笑了笑，转身继续晒被子。 只一个问题，柳祥就知道柳杨氏在柳青青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了。 想到昭儿满月那天，柳青青可是还和田氏说话来着，看来，二堂嫂的地位比大堂嫂要高。 “大堂嫂你先收拾着，忙完直接去吉祥山庄，竟然那儿的伙计、小二们都是村里的，你也不必担心，就说是我请客，我和大堂哥先去南湾找二堂哥。” 柳祥见柳杨氏还没晒完被子，见他们要走有些着急，连忙说道。 “好，那你们先去。”柳杨氏一听，这才安定下来，笑道。 柳祥点头，就和柳忠出了门。 “大堂哥不知青青他们出门做什么吗？这才端午刚过，我想不出来他们能去哪儿。” 去南湾路上，柳祥向柳忠打听着。 “不知，他们最远也就去镇上卖过糕点，青青没出过远门，想是妹夫带她去哪里吧。” 柳忠也奇怪着，便多说了两句。 “没想到青青会做那么多好吃的糕点，想来是在镇上卖糕点时，和吉祥酒楼谈上了？可是酒楼怎么会想到卖糕点呢？” 柳祥拿扇子敲着手掌心，思索着。 “他们的糕点也没什么特别，镇上铺子里都有，就是沿街叫卖，客人方便一点，一天也能赚个几两。” “酒楼看上的可不是这个，而是青青拿妹夫的钱买了那片山地，村里荒山种不了啥，给的价也不高。” “之后不知怎么的，酒楼就想过来开这么一座山庄，就把地卖给他们了，还安排了这么多去山庄里干活。” “青青得了些赚头，如你所说有钱有闲，就在家琢磨新的糕点，这个才是镇上没得卖的。” “像那天吃的什么春花和秋月，应景儿小吃罢了，有时做个什么好吃的菜，也会让酒楼去学，酒楼也会给点小赚头给她。” 柳忠解释得比较细致，只不过，避重就轻罢了。 虽然不知道柳青青有多少家当，但他哪里看不明白一些事情？ 青青也没避讳是便宜卖了方子的，所以那些做法不能外泄，有的就在自家做出来，有的就交给酒楼私下完成。 村子里的人干活，却不会那些东西。 这些，自然不能让柳祥知道，但显然柳祥在不停打探。 因而，他思索着谨慎地解释了，希望能消除柳祥的好奇心。 第519章哪有便宜让我占？ “原来如此，这丫头，瞒着我也就算了，还一直跟我哭穷，说什么蹭我的饭就要多带些人来吃，也不嫌恶心。” 柳祥听了，不由抱怨。 柳忠听了呵呵一笑，却是脸色冷淡地看着柳祥。 “那天都啥情况，都发生了啥，你自己不清楚么。” “……”柳祥正要继续抱怨，却被柳忠堵得一噎，不由叹气。 “好吧，那天都不友善，一个个都跟炮仗似的，还有奶奶……” “唉，奶奶也是老糊涂了，又容不得晚辈无礼，想管管又没人听管，自然脾气就大了。” “也怪她多年不回来，让你们生了埋怨，现在再管，已难服众。” 柳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事儿他也没办法，奶奶回去还跟爹哭闹了两回，要爹回来管管老大房里几个。 也亏得爹听了他的，没有真的跑来耍长辈威风。 爹那天没来自然不知，他却是亲眼看着这开发的发生。 若长辈压得住，奶奶当天就压制住了，何必再把爹搬出来？ 就算来了，最多就是把两个堂哥打骂一顿，还能怎么着？ 青青那丫头现在是乔家妇，乔猎户又是个说打人就打人的。 别到时候让爹也失了面子，得不偿失。 说起奶奶，兄弟俩都是摇头叹气。 柳祥虽然精明圆滑，但不是不通事理，再加上附和柳忠的话，让柳忠心气也缓和了些。 说着话便到了南湾，柳义正在家旁边的菜地里忙着，柳田氏抱了孩子在外面和隔壁婶子说话。 知道去酒楼吃饭，夫妇俩都很高兴。 听说柳青青和乔喻凌出了门，也是惊讶。 看他们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柳祥连打听的心思都没了。 这时候也到中午了，为了方便，柳田氏早上就蒸了馒头，打算等柳义忙完，回来抱孩子，她再去随便做两个菜的。 这时候有人请吃席，自然就不忙了，一翻收拾之后，就一起往村西而去。 吉祥山庄这时候正是生意好时，早上就过来闲逛的客人们这时候也在各处点了酒菜。 像现在这样的天气，也不可能有人每天都往这里跑。 也就是名声传了出去，哪怕同一个客人回头两次，这么多客源群体加起来，也是很庞大的生意来源了。 他们带着小孩子，自然不会往山上跑，依然在酒楼里，不过今天换到了西边的那座楼，上了三楼。 柳杨氏刚到不久，正在门口等着，跟着他们一起上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边的风景。 “那里就是青青家了，后院好大啊，那片竹林夏天很凉快吧，去年夫君就爱在那里歇中觉呢。” 柳杨氏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风景，心情也是畅快不少。 柳祥也站到了窗前，朝山坡下那片竹林看过去。 竹林被圈在围墙内，绿绿葱葱、摇曳生姿。 原来乔家后院里还有这么个去处，夏天确实是个舒适去处。 “不知这西头可还有地卖？”突然，柳祥回身走到桌前，看了看柳忠、看了看柳义。 “没有，当初青青想给诚儿卖块能种的地，都没有买到。”柳义连忙说道。 他打量着柳祥，暗自猜测着。 “难怪说小堂弟只有院子，原来是买不到地。”柳祥一听不禁笑了起来。 “谁说的，她自家不就买到两块么。”柳杨氏却反驳了，伸手朝窗外一指。 “那边荷花田还有过去那块田，全是他们家的。” “碎嘴！”柳忠瞪起了眼，一声怒斥。“乔家原来就屋旁那一小块地，妹夫一人种着尚可。” “如今家业大了，那地不留给他们自家，难道都给了诚儿，再让你去占便宜？” “我哪有占便宜？”柳杨氏委屈地撇起了嘴，小声辩解着，“青青那么厉害，哪有便宜让我占？” “大嫂你身上这新衣料子，难道不是青青给的么？这不就是便宜了？” 柳田氏却笑了笑，讽刺着柳杨氏。 “青青已经主动给了便宜，还帮你养着两个孩子，供着晔儿读书，这还不叫便宜，你想要什么便宜？” “若这是便宜，你们二房还占少了？” 柳杨氏早就不满田氏如今给自己脸色瞧，一点也不尊重。 现在见她竟敢当着堂弟的面嘲笑自己，立刻瞪起了眼，声音也大了起来。 柳祥愣了愣，诧异地看着柳杨氏，这战斗力很强啊，一言不合就准备开骂呢？ “杨氏你消停点，不然你就回家去！”柳忠沉下了脸色，冷冷瞪着她。 “哼，反正被欺负的总是我！” 柳杨氏见柳忠骂她，一脸委屈地往旁边座位一坐，气闷地嘀咕。 这时有小二跑上来，却是黑牛。 “楼下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可别在这儿吵架呀，吵着别的客人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黑牛走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却先朝柳忠和柳义拱拱手，有些请他们注意着些的意思。 “失礼了。”柳义连忙开口，又看了田氏一眼。 “媳妇儿，你也少说两句，今天堂弟请客，咱们可别坏了气氛。” “知道了，是我多嘴了。”柳田氏连忙认错，又歉意地看了柳祥一眼。 “赶紧点菜吧，这儿生意好，上菜可要等的。” 柳祥连忙岔开话题，不敢再在这里多说什么。 他现在才知道，柳杨氏的与众不同，固然会是打探消息最好的缺口，却绝对不能在这里。 柳祥拿了餐牌，开始征询大家意见而点菜。 刚忙着给另一桌上菜的小二走了过来，见场面稳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我先下去，你在这儿。”那小二便低声对黑牛说话，他还有菜没上完。 黑牛点头，便留了下来。 “黑牛你何时下工？过来一起吃饭吧？”柳义笑看着黑牛发出邀请。 “我不了，中午是轮班吃饭的，只求你们关照些，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了。” 黑牛连忙拒绝，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柳义一眼。 柳义连忙点头，俩人便没再说话。 很快，柳祥便结合大家的意见点了八道炒菜、一个火锅、一碗汤再来两盘烤肉，黑牛一一记住便匆匆下楼去了。 “二堂哥，他是……也姓柳？”柳祥好奇地问。 第520章招待不周 “他是刘家表妹的未来夫婿，亲事定在中秋之后。”柳义连忙解释。 “就是那个叫月儿的表妹？”柳祥微讶。 突然想起来那天在二堂哥家里，他最先本是打听那个小姑娘情况的。 结果被青青挡在了前面，就有了后来不愉快的糗事。 后来知道那个小姑娘已经说了亲，就是大柳村一个耆老的孙子。 原来就是刚才那个小二！ 柳义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祥：“你要纳妾还是找媒婆打听吧，自己瞎找可难。” “咳咳。”柳祥顿时尴尬地红了脸，末了小声解释。 “我这不是许久没回来过嘛，一时兴趣便想着自己找来着，现在哪里还敢在这村子里找啊。” 这随便碰到一个就可能姓柳呢。 柳忠和柳义见他窘迫也是好笑，都笑着端了茶杯，与他先碰了一杯。 三兄弟都笑了起来，席间气氛这才好些。 不久，就有一盘糕点和一盘烤肉还有四个小凉盘先送了上来。 “这盘糕点是小王掌柜另外送的，说今天客人多，上菜慢了让你们担待一些。” 黑牛解释着原由。 只因柳祥他们来得早，正是饭点上。 许多客人先来先点，自然要优先给其他客人了，又怕这边等得不耐烦，便先送了糕点。 凉盘下酒菜是只要点两道以上热菜和一壶以上的酒，就有免费赠送，再根据客人点的菜多少，来决定两道还是三道、四道，最多是六道凉盘。 但一般只送四个，若客人有需求，或者点的菜不能立刻送上，才会上到六个。 就是让客人边喝酒边等而不至于不耐烦的意思。 柳忠和柳义是自家人，自然不会有意见。 柳杨氏和柳田氏也在一旁吃糕点、喝茶，一壶绿茶直接摆在桌上。 只不过相比三兄弟的热闹，两妯娌完全没有交流。 但柳田氏还有孩子可以抱着，时不时逗弄一下，出门前吃饱的孩子此时睡得正香，并没有哭啼不休。 剩下柳杨氏，就只能自己专心品尝糕点了。 孩子回家后，柳青青会时不时送些糕点过去，孩子一搬到乔家，柳青青就再也没送过了。 这些新出的糕点，柳杨氏并没有吃过。 不过烤肉也香，她拿了两串在手中，但田氏却没有吃，只因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吃，也怕一个不慎落到孩子身上。 见她只能看着，柳杨氏顿时得意了。 柳田氏便垂下眸子不再看了。 “等回去的时候，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货，若还有就买些回去，到家里再吃。”柳义见了，立刻低声安慰田氏。 柳田氏一听顿时露出笑容，连忙点头。 他们小夫妻如今感情好着呢，早不似去年那般了。 而且有了儿子之后，柳义性情也沉稳了许多，再加上柳青青当初的事情，也让他有了反醒，在亲情上也会多些思虑。 不久，黑牛便一次把几个炒菜送了上来，再跑一趟送上汤，另一个小二则端着火锅过来。 他们的桌子仍是八仙桌，不过楼上还有不少空桌。 为了怕菜溅到孩子身上，他们仍是拼了两张桌子。 这样摆得多一点，也宽敞一些，柳田氏则坐得远一点。 柳祥就坐了临窗那一方，柳忠和柳杨氏坐了一方，柳义和柳田氏坐了一方。 而喝酒的人坐在一张桌上，妇人坐在另一张桌那边，这样隔着距离远些。 菜呈长排摆着，主要是照顾喝酒那一桌，但柳杨氏想吃是可以凑过去夹的。 柳田氏抱了孩子，就只能由柳义帮她夹。 但这无形之中，就秀了恩爱，看得柳杨氏心中很不痛快。 她有心想嘲笑几句，但又怕再惹着柳忠不喜。 柳忠却只顾自己吃喝，并不理会她，她只得默默地自己动手了。 “这时候晔儿应该下学了，我去把晔儿接过来一起吃饭吧？” 柳杨氏吃着吃着，突然想起儿子来。 “不用，他在乔家有饭吃，让他和诚儿他们一起，饭后还能写写字。” 柳忠却拒绝了，作为对杨氏刚才生事的惩罚，就不让她和儿子一起吃饭。 柳杨氏到没发现柳忠是这么想的，只是说到写字，便也不敢争执了。 晔儿年后启蒙，果真是没让他们让一个子儿，全是柳青青那个有钱人担着了。 这个便宜，她确实占了。 剩下的几个菜不久后就上齐了，不过很快柳杨氏就吃饱了，先前糕点她一人就吃了一半，这会儿所有菜一吃，就撑着了。 “夫君，二弟、堂弟，我先回去干活了。” 柳杨氏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准备回家了。 “大堂嫂吃好没有？招待不周，还望莫怪。”柳祥连忙客气地说道。 “吃饱了吃饱了！堂弟你太客气了！”柳杨氏连忙笑道。 柳杨氏在前头下了楼。 柳田氏也说道：“昭儿好像尿了，我去青青家里换尿布去，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就不过来了，夫君你回去之前来接我们娘儿俩。” 柳田氏其实没吃饱，毕竟单手抱着个这么小的孩子呢，能捞到几口已是不错。 但她比柳杨氏有心眼儿，不会表现那么明显。 只是孩子尿了，说不定还拉了臭臭，只是不说这般明白，以免坏了大家吃饭的性质。 但孩子已经瘪着嘴在哭了，她也不能多留。 “好，我先送你下楼。” 柳义连忙起身，到是没有只让田氏一人抱着孩子下楼去。 他们住惯平屋的，这里可是三层，万一绊到裙角，可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柳义不但送，还接过了昭儿抱在手中。 一直出了前面主楼的台阶，他才放心地把孩子交回给田氏，叮嘱着她。 “青青不在家，你也别去添麻烦了，自己回家，蒸笼里还有馒头先垫垫。” “我吃完饭若还有好些的菜，就给你带一些回来，若没有，我就弄点别的来。” “夫君，我想吃那个烤肉，好香！”柳田氏连忙说道。 “好，那我等下去问问可还有，先给留一些出来，你自己下田畈小心一些。” “知道了，走田畈又不是下楼梯，没事的。”柳田氏立刻笑了起来，很开心。 因为夫君会给她带烤肉回家。 杨氏那货吃得那么香，还故意在馋她，她心里也窝着气呢。 第521章堂哥要长住？ 柳田氏心里高兴，面带笑容地抱着昭儿回家去。 柳义看着她走远，这才回了酒楼，先到柜台那儿问了王小六烤肉的事儿。 王小六自然会卖他这个人情，当即便让人吩咐下去，给留出一盘份量，晚一点再烤。 自然也会记到柳祥的帐上。 柳义回了三楼继续喝酒，笑道：“你二堂嫂刚才没吃到烤肉，下楼就吵着要吃，我只好答应回去时给她带些。” “好说好说。”柳祥一听连忙答应着，见桌上已经没有，立刻喊小二准备。 “我刚在楼下和掌柜说了，留着呢，先不烤出来，凉了不好吃。”柳义连忙说道。 兄弟几个便又倒酒碰杯，畅谈儿时往事。 柳祥也在村子里住过几年，只可惜他的印象早已模糊，听柳忠和柳义说起来，自有一翻趣味。 这顿饭吃到午后才撤席，柳忠和柳义陪柳祥一同去了乔家。 只因柳祥要去竹林里逛逛，又说柳青青不在家，堂弟妹对他又不熟，言下之意，有柳忠和柳义陪着，他就好登门了。 柳忠和柳义刚吃了他一顿，自然不好拒绝。 进了门，直接从大厨房里出后门，穿过巷子去了后院。 此时正是翠影婆娑、清静优雅时。 因为他们去竹林，小姐妹们也跟了来。 柳诚他们几个到是刚上村塾去了，不在家中。 芸儿抱着柳忠的脚亦步亦趋地跟着，后来就让柳忠抱了起来，她手中还拿着木偶玩具，眉开眼笑很是开心。 大家都跑到竹林里玩耍，只剩下刘老太太一人过来看了看，便回前院里坐在屋檐下，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守着门，怕有人来了听不见拍门声。 柳忠和柳义则让小姐妹搬来椅子，坐在竹林里陪柳祥聊了会儿天，就相继回家。 柳义说家里媳妇儿还等着烤肉，立刻走了。 柳忠则说田里还有活儿没干完，他没帮手，只能自己慢慢辛苦。 兄弟俩不多呆，也是因为柳祥总在问柳青青的情况，他们怕言多必失，拉扯了半天闲话之后就避开了。 柳祥看着两个堂哥那般防备自己，不觉无语撇嘴。 但他心里也明白，那丫头必然有许多事，是不愿意自己知道的。 而他打定主意留下来，拿了扇子悠闲地扇着，忽然把柳芽儿叫到面前。 “小堂妹，家里有可以让我在这儿歇午觉的卧具吗？” “卧具？”柳芽儿歪头，一脸茫然。 “就是……软榻？春凳？竹……” “有春凳！但是长福表哥睡觉呢，不能搬！”柳芽儿立刻说道。 “竹床？”柳祥无语，只得将刚才被打断的话再说一遍。 “有，堂屋里就有！”柳芽儿立刻说道。 “可以带我去搬来么？”柳祥不好意思让小姑娘去抬，便客气地问。 柳芽儿连忙点头，就领着柳祥去了东边院子的堂屋里搬竹床。 柳祥这才走进了柳家三房的地方，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便有些明白，柳青青其实没有撒谎。 这里确实都住下了，没有多的地方。 不过他还是随意地询问了柳芽儿，小姑娘没有多想，便说了各屋住了谁的问题。 “芽儿，姐妹们都很忙么？酒楼需要她们来干啥活儿啊？” “做糕点呀，酒楼忙不过来，我们家有大厨房。”柳芽儿解释。 “都做啥糕点呀？直接从糕点铺子买货不行吗？”柳祥又问。 柳芽儿却摇了摇头，望着柳祥不说话了。 姐姐说过，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时，可以一律摇头，表示不知。 既然不知，就不用回答人家的问题啦。 柳祥见她懵懂，只得作罢。 搬了竹床到竹林里，悠闲气息更多几分，柳祥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只是…… “芽儿，可有抱枕一用？” 柳芽儿摇头，也明白堂哥想睡觉没枕头，连忙问：“枕头行吗？” 林祥只得点头。 柳芽儿便跑去拿了一只枕头过来，是她自己的。 柳祥拍了拍，便枕上睡起午觉来。 芸儿跑过来好奇地趴在竹床边看着他。 以前都是爹爹躺在这里睡觉的，今天这个人她不熟。 “你叫什么名字？”柳祥故意问小孩子，逗这孩子玩儿，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我叫芸儿宝贝。”芸儿认真地回答。 “……”柳祥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这可是柳青青那丫头教出来的孩子啊，思路就是与众不同。 “芸儿，我们回屋里玩去了。”刘雪儿得了大姐的吩咐，走过来把芸儿牵走了。 刚才两个表哥在这里，她们一时兴起也跑来玩耍，现在见只有一个堂表哥在这里睡觉，她们再留在这里说笑追闹，并不妥当。 因而，都离开了。 柳祥也没阻止，毕竟都是小姑娘们，又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竹林里安静下来，柳祥偏头看向竹枝掩映中的远处山坡上的楼宇，心里思索着许多事情。 未到傍晚，柳青青就同着乔喻凌回来了，刘友良进门就笑得开心。 “今天可真是大涨见识了。”刘友良看见老婆子立刻就笑着正要说今天的经过。 “柳祥来了。”刘老太太立刻开口。 此话一出，刘友良立刻闭了嘴，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怎么又来了？还没走？”这都傍晚了还不走，是要在村里住下吗？ 他扭头看向后面走进来人，也说道：“青青，柳祥来了，还在村里。” “堂哥？”柳青青诧异。 刘老太太立刻把情况说了一遍，吓了柳青青一跳。 堂哥这是……要长住？ 她家可没有地方给他住了，除非他愿意在诚儿他们屋里挤一挤，不然赖在这里也没用。 柳青青和乔喻凌说了一声，就把驴车交给外公，他们进厨房打水洗了手脸，洗去一身尘风，这才走去后院竹林里。 柳祥这时候刚好睡着了。 “堂哥这日子过得可真逍遥，在酒楼吃饱喝足，就跑到我家竹林里来歇午觉，睡醒再去酒楼吃喝么。” 柳青青走近竹床看了看，忍不住吐槽。 柳祥突然睁开眼，表情还有些迷糊，看了柳青青一会儿，才打了个呵欠，坐起了身。 “你可算回来了。”他可是上午就来了呀，总算见着人了。 第522章巧舌如莲的男子 “堂哥你这是何苦，放着镇上大少爷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跑大柳村这种穷地方来折腾。” 柳青青嫌弃地看着柳祥，言下之意，太过直接。 “我辛苦什么？有钱傍身，饿不着我，有车马代步，也累不着我，闲来无事还能在你这林子里舒服地睡上一觉，这可不就是好日子？” 柳祥却挑眉轻笑，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可这天快黑了，你是打算在这林子里过夜么？我可不许你烧火取暖。” 柳青青立刻不客气地开口，虽然是调侃意味多些，但言下之意，却是明白。 “你可真狠，这是不打算收留我吧？” 柳祥起身伸了个懒腰，将文士扇刷一下打开，姿态文雅地在林子里走动几步，转身。 “堂哥这一天难道还没看明白？我家虽有两个院子，但家里老小确实不少，压根就没你住的地方。” 柳青青抬手，自己在竹床坐下来，她跑了一天才是累呢。 “放心，我在你家吃了晚饭，会去你大哥家住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柳祥撇嘴有些不高兴。 “这还叫不给我添麻烦？”柳青青吃惊地看着柳祥。 这世上厚脸皮之人不知多少，她也自认算是其中一个，可看到若无其事说这样话的堂哥，还是有些服气。 明明给她添了麻烦，却说不给她添麻烦； 明明心有盘算，却说得好像只是来串门子一般； 明明是要自己赖在这里，却说得好像亏待了他一样。 “我说妹妹，你都不走亲戚的吗？去亲戚家吃顿饭叫添麻烦？去亲戚家小住算添麻烦？” 柳祥见柳青青这表情明明是一脸嫌弃还故意忍着的模样，也生气了，语气沉了下来。 “那我欢迎你到尚阳镇来给我添麻烦呀，你来我家里，我天天供你吃住，行不行？” “……”柳青青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却是无言以对。 理论上，确实亲戚之间这种往来是很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这亲戚太久没往来过，原本就算是两个环境中的人了。 而有钱的也一直瞧不起他们没钱的，也没打算与他们往来的。 如今突然发现他们其实也是有钱的，这就急巴巴地凑了过来，才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堂哥，我知道你其实还不错，识趣、有见识。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不高兴的是什么，我并不想与你家往来，哪怕只是走亲戚，也不愿意。” 柳青青决定说出实话，让柳祥不要再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好亲戚的美梦。 “我知道，正是知道，我才过来想要挽回，毕竟我们是一个爷爷的孙子辈，我爹和你爹是亲兄弟，我们自然也还是亲的。” “你……能不能这要这么记恨？毕竟当年我爹出去做生意，回来的机会并不多，他在尚阳镇安了家，成天守着个铺子，隔着又远，疏忽了你们也是有的。” “奶奶她毕竟只是一个老妇人，年纪大了，拎不明白咱就别跟她计较了好吗？” 柳祥看着柳青青，却只得到她淡漠的笑容，心里有些无力，但还是想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至于我娘……这一个家里两房人，最分得清的怕就是各房的妇人。”柳祥说到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 “你看你两个嫂子，别说她们对你好不好，就她们俩对彼此，我看也是明争暗抢，关系差得很。” “可细细想来，怪她们感情不好吗？”柳祥把手一摊，却分析起来。 “她们原本就是两个姓，一个姓杨、一个姓田，一个大房、一个二房，她们为自己的利益而争夺，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人心本就是自私的，只看何人、何事、何时、何地，你的心里怎么想的，妹妹，你这么聪明，能明白哥哥我的话么？” “呵呵，这话可就高深了。”柳青青笑着撇了下嘴，竟是认同得很。 “不过我自然是明白的，毕竟我在有那样两个嫂子的家里长大的嘛，我和两个小的平日里可没少被欺负。” “谁让我们的爹娘不在了呢，没人照顾、没人撑腰，这人人都为自己，我们这种弱小可不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嘛。” 柳青青说得惆怅，叹了口气。 虽然她穿越过来就分了家，但宿主受的苦，都在她的记忆里存放着呢，还有当初分家前的遭遇，可是她亲身感受到的呢。 “好啦青青，别总将过去的苦搁在心里，人要往前看，想着以后的日子，才有奔头啊。” 柳祥走过来也在竹床坐下，好声好气地劝解着。 “我也不求你谅解我爹和奶奶，毕竟他们这些年没有管你们也是事实。但你要听劝，不要将怨恨一直搁心里，自己也不开心是不。” “你二哥去我家报喜，为啥？因为我们是老二房，是亲人啊。亲人，就是断不了的血脉关系。” “……堂哥，你这口才，开杂货铺都限制了你的发展，你应该去做大买卖，赚大钱才是。” 柳青青看着巧舌如莲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 她一直觉得二哥很机灵又有眼色，如今来看，二哥远远比不上这堂哥，虽然年纪上，堂哥还小一些，但毕竟是在生意人家长大的，见识和谈吐，远胜于二哥。 若非怕堂哥小算盘太足，而她又不了解这位，还真可以委以重任啊。 她可是刚买下那座田庄，以后要做大买卖的呢。 柳青青见柳祥瞪着她已是气结，心情顿时开怀起来。 “好啦堂哥，这天色要黑了，晚风一起还是有些凉快的，到屋里喝茶去吧。” “吃了晚饭啊，你早些回我大哥家歇着去，二哥家或许也有间空屋，至少是新的，你自己选啊。” “就我们家都住满了，这个真是对不住你了。”柳青青说着起身。 还伸手去拉柳祥，一副懒得再谈、赶紧打发走人的架势。 “青青，你可真是块硬石头，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下心里的成见？” 柳祥被拉却懒着不肯起身，依然执着于刚才的话题。 “堂哥，我刚夸你有口才，你怎么转眼就这般没眼色呢。” 柳青青拧着眉头瞪着他。 第523章防备心太重 “我出门办事刚回来，累着呢，你不是要住吗，那你就住啊。” “来家里便饭有你一碗，去那酒楼吃饭你自己付帐。” 柳青青没好气地说。 柳祥被嫌弃得涨红了脸，也瞪着柳青青。 “多大仇多大怨，你就不能对堂哥客气一点吗？” “那你还对我不客气呢，一点都不体谅我的心情。”柳青青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对这般纠缠的堂哥，她还真是有些棘手。 若像之前，和堂哥刚见面时，那时动手可没有压力。 只是堂哥竟是个能屈能伸的，除了一开始好奇而跟着她，到后来，就真是甩都甩不掉了。 而今人都跑到家里来了，她还真不好把人丢出去。 若是那几个人，到是好动手，可惜…… 显然堂哥自己也清楚，她对他一再忍让了。 只不过，她的底线很清楚，也希望堂哥不要拎不清，等她烦了，一样不客气。 “好吧，那我就住几天，吃饭找你行吧。” 柳祥见柳青青真的不打算再说下去，也不拉自己走，只得自己跟上去。 “行，不差你一口，前提是只有几天，你若想长期在我家吃饭，自己带粮带菜，我可不想被你吃垮。” 柳青青见他乖乖跟上，不由勾唇，其实跟他明争暗斗，也挺有意思的。 她今天去看田庄，自然也是见过外面的人，见过外面生意人的精明。 长过见识，再看柳祥，也就习惯了。 “行，我住几天就走，不过你帮我打听打听，村里可还有地卖？我也要起个小院，夏天我到你这竹林里呆着，看看书、睡睡觉，饿了就去山庄喝个小酒，这日子才是真的好。” 柳祥笑嘻嘻地说着，跟着柳青青从后巷走去厨房，但柳青青却不理他的话。 他从开着的窗子看到乔喻凌正从地窖上来，手中提着一只篮子。 一个小姑娘等在一旁，欢喜地接过篮子，便走进厨房里。 “晚上随便吃点，我堂哥也不是客。”柳青青故意说道，便从开着的窗子要爬进去。 乔喻凌刚把地窖盖好，转身就看到竟然爬窗的女人，无语地瞪着她。 没想到她身手还挺利落的，竟然一手提裙、一手撑着窗框就跳进来了。 “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去打渔？也让堂哥体验一下农家生活？” 柳青青抱着乔喻凌笑眯眯地问。 “不要。”然而乔喻凌却立刻拒绝，没有兴趣应酬人。 “那就带他去打水，家里肯定没有水了。”柳青青跟在他后面继续说。 “青青，你是想让我干活，好把我吓跑吧？”柳祥在后巷里听着堂妹旁若无人的意图，气道。 “要气得走就不是堂哥了哦？”柳青青走到后门口笑道，“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帮我们干活的。” “我介意！”柳祥没好气地瞪着柳青青。 他发现，自从和这个堂妹打交道以来，他的脾气已好出新高度，却熟练了瞪眼、翻白眼等各种有失斯文的表情。 “明天我们上山摘木耳去，你要不要去？”柳青青却眉开眼笑，十分开心地气着柳祥。 “不要，我忙得很！”柳祥目光警惕地看了柳青青一眼，推开她，自己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几口锅灶都在使用着，几个小姑娘各自忙着，比他家里的厨房大多了，他家里只有一个厨娘。 这堂妹家里可真是大场面。 只奈何她防备心太重，根本没给他询问今天干什么去了的机会。 算了，他到外面走走，透透气也好。 “别走远了啊，吃饭可不等你！”柳青青跟在柳祥身后走到前院里，见他摇着扇子竟是往外面走，连忙喊了一声。 “知道了，我就在门前走走。”柳祥摆摆手，没有回头。 他离开大柳村时才几岁大，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认识人、不记得路，更不可能认识十年前才搬过来的乔猎户。 自然，大柳村的人，若非知道他是谁，也不会认得出他。 走到外面村道上左右看了看，便往西边走去。 往东这条路，他已认得，还没往西去过。 往西的人家没有往东的多，但也有零星几家，而右侧的荷田、稻田，风景真是怡人，让人流连忘返。 柳祥没有再往前走，就在荷田边上站住了脚，欣赏着傍晚天的初荷风光。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走近去，探手想要摘下一枝。 “哎！这可摘不得！柳青青要发火的！” 这时，村道对面路上走来一人，大声喊着。 提柳青青的名，自然是认得柳祥了。 “这是青青家的？”柳祥回头，看着那个挑着水桶的老头。 “嗯，也算是吉祥山庄的风景，可不许人乱摘，若都摘坏了，风景不好看了，可是影响生意的。” 那老头耐心解释着，一座吉祥山庄给村里带来多少利益，各家自知，因而，大家不敢偷摘，甚至会帮盯着不让别人摘的。 此时五月初七，荷花已打了不少苞儿，绿叶掩映间，这么大一片已成风景。“那我还是不摘了，不然青青连饭都不给我吃了。” 柳祥一听影响生意，那不是老虎口中觅食么，吓得连忙收回了手。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你最好别惹你那堂妹生气，她人好，就是脾气不太好。” 老头又好心提醒了一句，怕自己走后，这小子又去偷摘。 “领教过了，不敢得罪她。”柳祥深有同感的说道，又朝老头抱拳行礼，回到村道上闲步走着。 既然不能摘，那就看看也好。 他书房窗前也有一缸水莲，可与这个相比真是……不成看啊。 暮色来临，柳芽儿牵着芸儿和雪儿，朝这边走了过来。 “堂叔！饭饭！”芸儿看到已勉强认得的客人，便张口大喊了起来。 柳祥扭头一看，不由撇了嘴。 让几个小姑娘来唤他吃饭，这经历也是新鲜。 不过这都是自家小妹和小侄女，感觉又有些温暖。 他突然想念自己的女儿了，玉儿性子像他，开朗外向，却又像她娘一样漂亮温柔。 “芸儿宝贝，堂叔抱抱。”柳祥朝芸儿伸手。 第524章没诚意 “不要！”谁知芸儿却朝小姑身后躲，噘着嘴摇头，“爹爹抱！” “爹爹来了没有？”柳祥被逗笑，便伸手在芸儿头上揉了一下，问她。 “小叔去喊，还有二叔！”芸儿的小脑袋被揉得歪了歪，又往后面躲了躲。 “那我们回去吧。”柳祥一听便明白了，那丫头还是把两个哥哥叫来陪他了。 回到乔家，就看到这边院子没人，都在东边院子里。 他信步走过去，就看到晔儿正在喂小兔子，小姑娘和老太太在赶鸡进笼。 老头在忙着收盘箕。 柳祥立刻朝晔儿那边走过去。 “晔儿，这是你养的兔子？” 柳祥发现有几只兔子，也觉得有趣，便蹲在孩子身旁聊起了天。 “是小叔小姑他们养的，我也喂。”晔儿扭头看是柳祥，认真地回答。 “哪儿来的？”柳祥好奇地问。 “姑父猎来的。”晔儿解释。 原来是那个猎户。 柳青青听见芸儿她们的声音回来，便从西屋出来，没见着柳祥。 “哥哥！我也要喂兔兔！” 芸儿跑到东院那边，就看到库房那里的人，连忙嚷了起来。 柳青青便走了过来，看见了柳祥。 “堂哥你站远一些，兔子跟你不熟，小心咬你。” “这兔子比你温柔多了好吧。”柳祥扭头看了柳青青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我吃兔子，兔子却吃不了我。”柳青青并没有被气到，反而得瑟地笑了。 “姑姑！不吃兔兔！” 芸儿一听要吃，顿时急了，扑过来抱着柳青青嚷了起来。 “不吃不吃，吓堂叔的！”柳青青连忙把芸儿抱了起来。 今天她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没和这孩子玩耍呢。 “吓堂叔！”芸儿这才安心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小手指着柳祥，“吓芸儿！” “堂叔吓芸儿？”柳青青诧异，看向柳祥。 “芸儿宝贝别瞎说。”柳祥一听黑了脸，这俩都不是好人！ “抱抱！吓！”谁知，芸儿竟然还记得这事儿。 “哎？”柳祥错愕，站起身看着芸儿，“不会吧，上午的事她竟然还记得？” “这孩子记性好着呢，答应她的事，隔了夜都会记得。” 柳青青不禁笑了起来，并不以为柳祥是真的吓芸儿。 听抱就知道了。 “芸儿，胆小鬼！你玉儿妹妹最喜欢我那样抱她了，你竟然害怕！羞羞！” 柳祥看向芸儿逗弄着，也是一种解释。 “玉儿？妹妹？”芸儿歪头。 “下次我带她来和你玩儿。”柳祥连忙说道。 他看到芸儿这般开心活泼的模样，深深觉得，他的玉儿也需要这样的生活。 孩子还是要有伙伴一起玩耍，才会真正开心，无忧无虑。 见堂哥竟然和小孩子玩起来，柳青青破例没有怼他。 因为他提到了玉儿，他的女儿。 堂哥再圆滑精明，也是一个孩子的爹，会同自家孩子玩耍的爹。 不久，院门口传来说话声。 柳忠和柳义来了。 柳祥这才起身喊他们过来。 新库房本就背靠围墙，进院门右侧有条小通道过来。 “好久没吃兔肉了。”看着笼子里的兔子，柳义突然开口。 “二叔坏！”晔儿突然生气地看着柳义。 芸儿到是没多大反应，她还没有分辨清楚，兔肉就是兔兔、兔子。 因为肉，就是用来吃的啊。 “咳咳，说错了，我们走吧。”柳义回过神来，讪笑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库房。 柳青青好笑地撇撇嘴，哪里敢说，小兔子早就换了一波了。 不然这兔子养了一年，还不知肥成什么样了。 怕也没有这么好存活率。 她也连忙去厨房，看看菜做得怎么样了。 不久后，柳青青就出来喊小的们赶紧去洗手脸，准备吃饭了。 先摆了一桌，不过应柳祥要求，摆到了院子里，此时暮色西沉，晚风轻拂，外面更敞亮、舒适。 他们喝酒、聊天也自在许多。 喝酒的是柳家三兄弟和乔喻凌，刘长福还没回来，刘友良和刘秋不愿意和年轻人搅在一起喝酒，与柳祥更没有什么话说，就等另一桌吃饭。 柳青青就让小兄弟和晔儿去喝酒桌坐了。 不过很快，晔儿来喊她也去那边吃饭。 柳青青知道定是柳祥的意思，便将芸儿的饭交给小妹去喂，她走过去坐在乔喻凌身旁。 “青青，现在两个哥哥都在这里，你就说说你今天去尚阳镇干啥了呗，你回来不肯说，肯定是没去我家里。” “我去你家干啥？”柳青青一脸奇怪地看了柳祥一眼，“我看地去了，你家难道有地可以卖与我？” “看地？可买着了？几亩啊？什么价？”柳义一听立刻问了起来。 “才看了看，还没买呢，价钱还没谈成，我还得想想。”柳青青含糊地解释。 “跑到尚阳镇买地？”柳祥却拧了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柳青青，忽然挑眉。 “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地买得太远，以后可不好种，防贼太难，请人种还要有可靠佃户才行。” “你有闲钱买地最好是在附近买，邻村都要多考虑考虑，毕竟种了粮可不好管理。” “嗯，我也在考虑这事儿，不急，多看看。”柳青青随口答应着，夹菜吃饭。 “没诚意。”柳祥看着柳青青一副不愿意详说的模样，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便举杯道，“哥几个走一个。” 他们碰杯，柳青青只是看了一眼，又给晔儿夹菜。 柳祥似乎真的生气了，之后只谈酒桌上的话题，天南海北畅谈，不再问柳青青出门的事情。 其他人都吃完了饭，他们这桌还在喝酒，天都黑了，好在院子里檐灯点了起来，还是亮着的。 刘长福是在吉祥山庄吃了晚饭才回来的，进门看见，又让柳忠和柳义拉过去喝酒。 刘长福喝了两杯，便说还有帐要算，就回东院去了。 大家喝得有些尽兴，柳祥便说今天累了，要回去睡觉，就拽着柳忠要走。 柳青青连忙喊了小兄弟去点火把送他们回去。 “二哥，你可还走得？”柳青青不放心地看着喝得醉醺醺的几人。 “放心，我家里有孩子，我可不敢多喝。”柳义笑了笑，果真比大哥清醒多了。 第525章想要的都能有 “那行，给你点支火把，你自己回去，路上慢些走。”柳青青又点了支火把出来。 很快，小兄弟拿着火把在前面照路，柳忠搀着柳祥走在后面，柳义拿了火把走在最后。 柳青青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离开，终是叹了口气。 “不高兴？”乔喻凌站在身旁，奇怪地看着她。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堂哥有些愧疚的感觉。”柳青青撇嘴，看向男人笑了笑。 “你堂哥今天窝在这里等你一天，你一句实话都不吐，他也是够郁闷的。” 乔喻凌自然明白是为哪般。 “我也不明白，为何他一定要探我的底儿，就算他没探到，也应清楚了，我家不穷，而且结交的是有钱商家。” “其他的，应该不重要才是。” 柳青青拉着乔喻凌转身，关上院门，只因对面院子有人出来了。 她不喜看到柳周氏，向来是能避就避，不能避就视若不见。 柳青青去东院帮着照顾几个小的洗漱，又陪她们玩了会儿，这才回到西屋来。 乔喻凌已经洗了澡，坐在春凳上擦头发，窗外月半弯，淡淡的光芒照在屋里，很是恬静。 其实今夜是有月光的。 不过路面不是很亮，怕喝了酒的人认不清楚，也怕摔在路上，因而，柳青青还是派了小兄弟相送。 “我去给你提水。”乔喻凌将帕子扔在春凳上，起身要去打热水来给柳青青泡澡。 “我再等一会儿，诚儿回来看有没有听见堂哥说什么。”柳青青却摇头。 “我猜，堂哥上回来后，知道了我的怨念，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回去和他爹说了，为我讨来这些添妆。” “我相信这些礼物是堂哥的意思，他爹若是有心，哪会等到现在？” 柳青青坐到床边，把今天柳祥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看了看，有布料有首饰，放在普通农家，已是一笔不错的嫁妆了。 当然，如今的柳青青并不稀罕这些东西，她在意的是这算是人情，以后该怎么还回去。 “这本就是他们应该给你的，给得晚了，你就勉强收下吧，不必太在意。” 乔喻凌走过来，安慰着她。 “嗯，希望这事就这么了结。以后老二房知道我们老大房过得好，我们老大房也不会去打老二房的秋风，各自相安，也算圆满。” 柳青青笑了笑，便将礼物都收了起来，又在桌前坐下，把灯挑亮一些，铺了张纸继续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今天实地看过的那座田庄。 一座连绵相接的山头约有二十亩、一座绕山头和山坳相接的田畈约有三十多亩。 山脚还有十多亩地，山脚临河方向有座三进三纵的庄子、庄子后侧有片竹林子。 庄前有一个晒谷坪，晒谷坪一方通往村道、一方通往河边一条水埠头，还可以停船。 这样一座田庄，不算太大，但也着实不小，据说庄主有事急用钱才抛卖的，实价二千两。 这二千两是地钱，地上之物还要卖一千两，包括房屋、竹林、果树，还有地里的粮。 加起来就是三千两银子，实打实的价，衙门手续一应费用还要自己去交，收钱过户一应配合。 原本她想还价到两千五百两，谁知中介一听连忙摇头。 说那原来庄主是家里有事急用钱，因为急而不敢开价，这就是实价，已是亏本生意。 这话或真或假，但这庄子确实不错，田畈可种粮，也可种成花田，河边水埠头是田庄的，方便清洗而无需等位置。 还可以驾船下网，打渔更方便，河是公用河，谁都可以下网。 当时去之前，王管事就表达了地方不错的意向。 他们实地走了一圈也很满意，就是价钱，这三千两可有些心疼。 但是他们也明白，山地和田地取的均价二十两，看似有些贵，但地上之物的再生利益也是很强的。 山上已有不少果树，原有果农也能继续留用，省了他们不少力气。这种资源，有远见的人自然明白。 何况河里资源也是丰富的，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也不过如此。 据说原庄主只是种种果树和竹子、粮食，打算在此养老的，奈何要回老家，只得匆匆离开。 这么好的机会，别说柳青青，就是刘友良都悄悄说了，这地方好，想要的都能有。 所谓想要的，可不就是柳青青要种的果树、花、作料、打渔，说不定还能打猎呢。 就是三千两…… 当初圈下家后面那片山地，也只有六百两。 翻了五倍，还是让柳青青有些心疼。 他们大柳村，一样能打渔。 “媳妇儿，你知道那座庄子最大的优势在哪里吗？” 乔喻凌站在柳青青身后，见她画完地形图却又不停叹气，于是开口。 “地方都从应家村脱离出来了，能省不少人事。”柳青青连忙说道。 “从村子脱离出来，不仅仅省了人事，还更安全、封闭、独立，你看，它整个地方都贴着应家村，却又不在村里，闲人自然就少了。” “进庄的路就在村旁，既方便村里人过来干活，又方便守门。” 乔喻凌说着，从柳青青肩头伸过手来，指着画面几处。 那里，就是几处可与村里关联的出入口，只要建上门闸派人守着，就能彻底避开闲人。 “山那头是野岭，虽然防不了人，但咱们一样可以上山采摘山货、打猎，再说原东主能种果树，就说明是安全的。” “再看这山，比咱们后面的要略高一丈，但面积更广阔，有两座山坳虽然进深不大，但面积平整，适合使用。” “山坡平缓向阳，人家种了果树，就说明那里适合种果树，到时再看看要增加什么果树，或者种葡萄。” “田畈里已经种了稻，你要种什么得等收秋，但就是山上那些，也够你忙半年了，到时……” 大掌放在连连点着的脑袋上揉了揉，乔喻凌笑道：“我看哪，不必大费周章种花了，全部种葡萄，到时卖葡萄酒，不比水果甜品更有生意？” “有道理！”柳青青听得大赞。 第526章柳祥走了 虽然水果甜品、糖水罐头，甚至水果肉脯，她都想过，也想过种花田吸引游客，但这些的利益，肯定都不如葡萄酒的赚头。 有了乔喻凌的指引，柳青青接下来的思路，就决定朝着葡萄酒发展了。 她认为，想法再多，除了可操作性，也要有个市场利益的最大化问题。 其他项目因为保质期和地域化的问题，是不适合将生意线拉远的。 但葡萄酒就不同了，就算有吉祥酒楼大面积种植了，但市场蛋糕那么大，再多一个人吃，也是足够吃饱的。 “今年赶不上种葡萄了，不过你说得对，就山上那些，够我忙上大半年了，另外山坡上，我还想种些茶，只供应我们自家喝也好。” “吉祥山庄也可以供应，可是好像也晚了，都得明年，那我今年能在山上种些什么呢？” 柳青青目光落在画面上，差点咬笔头了。 受时代和地理限制，她的思路是同样受限制的。 谁一不错可看的，就是她的画功还不错，将那片地形图画得很清楚。 “若是种茶，不妨先垦出来，种玉米，等秋收之后，再翻耕施肥，年后不就可以种了吗。” 乔喻凌看小媳妇一副纠结抓狂的模样，不禁好笑。 也亏得他熟悉农事，不过他也发现，小媳妇虽然能干农活儿，但对农事时令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现在种红薯有点晚，但玉米还是能种的，山坡上采光，而且玉米易种，贫地生长也有产量。 “好，那就种玉米了。”柳青青一拍额头，决定了，忽又纠结。 “把这事儿交给二哥，可昭儿才这么点大，让二哥往外跑有点……” 就算是贪利的田氏，怕心里也不愿意吧。 毕竟孩子这么小，当爹的若长时间不着家，心里也会空落落的。 “谁让你只有两个兄长呢。”乔喻凌却撇嘴一笑，转身在床边坐下，拿了本书出来看。 见他不关心了，柳青青撇了撇嘴，也思索起来。 她现在若买下田庄，并没有管事可用，听说原田庄管事就是庄主自己，因只种了果树和农田，直接在村子里请了人干活，再有个管家和几个伙计小厮。 如今庄主要走，这些人自然都带走了。 而她手头无可用之人，除非现在立刻着手请人甚至买人。 但她用惯了村里人，对外面的人，其实还是有些不太可信的。 这可是她的第一笔外部投资，她本人并不有那边管理，若手下人有二心，这投资的钱怕要打水漂。 “对了！”柳青青突然惊喊了一声。 乔喻凌抬头看着她。 “我看田家舅哥们到是不错，比田氏朴实多了，让二哥带他们去干活，二哥手头也有可用之人，想来他回家来也能安心点。” 田家最小的孩子也有两岁，汉子离家一月半月的，也没什么了。 “嗯，可以用他们，工钱三十文包吃包住，远行还是值得的，田庄有地儿住。” 乔喻凌赞同地点点头。 “还可以让田家嫂子们带孩子搬过去么，有庄子住，自己做饭，还能省了洗衣做饭的人手，给她们二十文的工钱，他们的孩子吃住免费，也对得住他们了。” 柳青青思路打开，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一个月钱不多，但这不是刚投入嘛，除了节约成本，也要考验他们的工作能力和品行。 以后可以加钱，一个月一两、二两什么的。 这么一说，田庄那边就不怕没人手了，剩下的活儿就可以由他们来管理村里人，总也是可用的自家人来管事了。 柳青青立刻又转身看回地形图，嘀咕着先从哪里开始入手，前期工钱要花掉多少，大约什么时候可种、什么时候能收，收了能怎么卖才赚到钱。 “明天你和二哥说一声，我们再去趟印家村，若是想买就赶紧下定，别让人买走了。” 乔喻凌翻着书页，嘴角轻勾，却悠闲地提醒着。 “好！”柳青青放下了笔，已有思路。 “明天让诚儿他们不去上学了，出门长点见识，比多读一天书本有用，何况他们的学习进度已经超前了。” “好。”乔喻凌莞尔，到是不甚在意那几个小子读几天书。 毕竟他们除了上村塾，在家也是接受指点的，比村里娃们进步自然要快得多。 当晚歇下，无话。 第二天早起，柳青青就把决定和外公他们说了。 “好，我看那地儿是不错，能集中种东西，平时自己管，耕作采摘时，直接在村里找人，还有庄子自己住。” 刘友良一听自是赞同，很满意那里。 那里就像在自家村子里种自家的田地，不同的是，田地更多、屋子更大，而且依山靠水，还有大地坪。 若非自家也有田地忙不过来，他都想搬过去住一住。 “那咱们今天就去买下来。” 柳青青自然知道外公心仪那座田庄，当然也是在知道她买得起的前提下，既是如此，那机不可失，别真让别人抢先了才好。 而听说今天不用上学的小兄弟，也特别激动，可以出门逛，还能见识买田庄这么厉害的事情。 晔儿却苦着小脸，不开心了。 “姑姑，我可不可以也去？”晔儿走过来拉着柳青青的手，仰起小脸充满了希翼。 “好。”看着可怜巴巴的小脸，柳青青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这么小的孩子读书就没什么假期，应该让他去郊游、远足的。 一听自己也能去，小脸顿时如太阳花绽放，阳光灿烂。 还好这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为免变成一大家人出游，柳青青叮嘱他们保密，然后假装去上学悄悄出门，在岔道上等着。 说起出门，便让柳诚先跑一趟南湾，直接和二哥说一声，愿不愿意，可以等今天看过再说。 没有通知大哥，是怕堂哥知道了。 可是一直到吃饭，二哥直接跟柳诚过来了这边，堂哥却没有来。 说不得，吃了饭出门前，柳青青提了一篮子糕点去了趟大房那边，才知道柳祥走了。 “堂哥连早饭都不吃就走了？”柳青青错愕地看着正要出门的大哥。 第527章 说出田庄的事 “嗯，昨晚回来时只说，你防他跟防贼似的，他竟然成了贼，叨咕了许久，好在回来后洗洗就睡下了，到也没折腾。” “今天早上，连早饭都没吃，就说他回去了，让我帮着打听，若村里有地或有屋卖，就帮他定一下，再通知他。” 柳忠放下锄头，从篮子里拿了糕点来吃，解释原由时看向柳青青。 “柳祥这性子，到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嗯，明明喜欢装斯文、摆阔气，精明圆滑，这会儿还一副被我们伤到心的模样，真是……” 柳青青嫌弃地嘀咕着，心里却有些尴尬。 堂哥这是被她直白的防备心伤了自尊吧？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她就知道他有些不开心了。 “对了，大哥今天忙么，要不要一起出门逛逛？”柳青青听见远处诚儿跑过来，便询问柳忠。 他们一车人往外去，又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哥，若此时不说，反而让人误会。 “你们这是？昨天的事情？”柳忠诧异地看了看跑过来的小弟，又看向柳青青。 “嗯，昨天我们去尚阳镇附近的村子看地，回来想了想，决定带你们也去看看。”柳青青点头。 她的目光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见杨氏走了出来，连忙压低了声音，说出田庄的事。 “若买下来，我暂时想交给二哥和田家人帮种，二哥地少，田家人也可信，大哥你一个人要照看家里的地，抽不开身。” 解释之余，顺便把不请大哥的原由说了一下，免得大哥到时心里不痛快。 “我明白。”柳忠脸色有些难看，但细一想，也便释然，叹气道，“田家人把杨家人比下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田家人有多帮老二，与青青相处多好，他也是亲眼所见，如何能不服气？ 柳青青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大哥说的是事实。 “你等我一下。”柳忠决定还是去看看，何况青青也喊了他。 “这些糕点，就给杨氏吃吧。”柳忠把糕点篮子拿了过来，转身回去放锄头。 他把篮子递给杨氏，说他今天出门，晚上不要准备他的饭，若赶回来，就去青青家吃。 杨氏看了一眼站在篱笆门外的柳青青，没有问出门干啥，也不敢问怕柳忠不高兴。 “知道了，我早上蒸的窝头还有，今天随便吃点。” 杨氏接过了篮子，转身送去厨房，拿了一块糕点来吃，没有再理柳忠。 柳忠走出来，就和柳青青、柳诚一起往村口方向走，在前面岔道上就看到等着的驴车。 看到儿子也在驴车上，还朝他招手，不由愣住。 “我带小的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场面，晔儿也想去，就带上了。”柳青青笑着解释。 还好芸儿不知道哥哥也来了，没有多想，只当姑姑出门干活，就和小姑她们去东院玩去了。 今天赶车的是刘秋，他也来了。 毕竟买的不是几十亩地，而是一整座田庄，需要人手帮着照应一些，检查一下，也熟悉下地头，以后若有相帮，也熟门熟路。 他们经过镇上时，就看到柳祥正在闲晃，手中还拿着一块油饼，边吃边在看着街上的店铺、行人。 “青青，这事儿迟早瞒不住的，不如现在和柳祥说了吧？再说了，他最多想分点利，而不是绊你脚。” 柳义压低了声音征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若他敢绊你脚，你就去他家闹，以后翻脸再不往来了。”柳忠也连忙开口。 现在是没撕破脸，大家各有心思，打着自己的算盘。 一旦撕破脸，亲戚都没得做，到也干净。 柳青青想了想，又看向乔喻凌。 乔喻凌点头：“最多他知道你有钱买田庄，并不知道你买田庄干什么，何况你今天带钱出来了。” 柳青青一听便笑了，也对，她今天可带钱了，和中人约好的就是这两天给出答复。 就算柳祥出高价想买，中人也不能毁约，何况他们人多，当场成交，柳祥生不出风浪。 于是驴车在路边停下，柳青青喊了一声。 “堂哥，我家的早饭不好吃还是咋的，竟然跑镇上来吃油饼！” 柳祥听见声音猛扭头看过来，不由愣住。 “我们还没吃过油饼呢，怎么样，换你请客了吧。”柳青青笑脸盈盈，又说了一句。 柳祥便露出了笑容，走到驴车前，拿出一串钱交给柳诚。 “小的跑腿，那边买。” 柳诚接了钱，便和刘长喜一起跳下驴车，晔儿也想去，柳青青便叮嘱他小心油锅溅油，便让柳诚牵了他去。 就在不远处，他们在这边看着，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晔儿以前来过镇上一回，如今再来，还能跟着小叔他们去买东西，自然是兴奋不已，一路都忍不住蹦跳。 不一会儿，他们就买了油饼和油条回来，一人一个油饼、一根油条。 刘长喜挪到刘秋身后，一边自己吃、一边喂爹吃。 “哎，我应该把芸儿带出来的，她肯定会喜欢吃这个。” 驴车前行，柳青青咬了一口油条，突然感慨。 “……”柳祥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们出来逛街呢？” 他在柳青青主动停车喊他时，心里就不气了，也很主动地和刘友良、刘秋行了礼，便上了驴车坐在柳青青旁边。 为此把柳义都给挤一边儿去了。 柳义也不计较，自有青青应对。 他心里告诉自己，如今要替青青管事了，那可是一座庄子，得稳重些、可靠些才是。 不久，驴车出了镇子，往尚阳镇方向而去。 “还去尚阳镇？”柳祥一看方向，不禁惊讶。 他以为他们来镇上办什么事儿，结果直接出了镇子，还往尚阳镇方向？ “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我们看地去了。” 柳青青笑嘻嘻地开口，就看到堂哥竟然翻了个白眼，顿时笑得更欢。 “好吧，昨天我好像说过了？”柳青青咧了咧嘴，解释。 “但我们今天是要去买地了，正好你不是要回尚阳镇么，给你省点车钱。” 他要回尚阳镇，他们要去尚阳镇，可不正好么。 “你怎知我没马车在张礼镇？”柳祥横了柳青青一眼，语气闷闷地。 第528章 给了句实情 “你有你还在街上闲逛？你打算在大柳村住下，难道还把马车寄在镇上，多此一举嘛。” 柳青青却嗤笑一声，她不信堂哥一个人还这般大费周章，直接把马车赶到大柳村不就好了。 “哼，我一个人，租马车不是更方便。”柳祥果然没有再辩，撇了撇嘴。 “所以啊，搭我们的顺风驴车回去，省了你租马车的钱，你拿来买油饼油条请我们吃，作为感谢，这不是很好嘛。” 柳青青闲扯着，又笑嘻嘻地。 “死丫头，就知道东拉西扯不正经。”柳祥气得瞪了柳青青一眼。 “在哪个村子里买地？地多大？买那么远好种吗？不怕人偷吗？你有那么多钱买地吗？” “哈哈哈，堂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柳青青掩嘴笑了起来。 一车人都看着她，有些无语。 这人说话就不能干脆些吗，看柳祥急，还偏要闲扯。 不过此去尚阳镇有些路程，就当闲聊吧。 “堂妹夫，你平日就这么惯着她啊……” 柳祥已经不想和柳青青说话了，转头看向柳青青另一头的男人。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张口咬下柳青青递来的油饼。 “或者我也该回去宠宠我媳妇。” 突然，柳祥表情惆怅地叹了口气，看向另一边，远处也有田园。 虽然田园风光看得多，但他已对村子里生活没有印象，这次回大柳村，也只是以客人的心态去看一看风景罢了。 就像此时坐在驴车上看到的那些，很快就过去了，好看不好看，其实都未留下痕迹。 如今和一群农家人坐在驴车上，连车厢都没有，就这么抬头可见的风景，毫无预兆般直闯入眼底。 这种感受，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挺新鲜的。 或许小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没有留下痕迹。 “堂哥，想什么呢？这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不开心吗？”柳青青见柳祥表情有些丰富，好奇地问。 “在想，我们本是一家人，我也出身农家，如今却因为生活的不同，我们就像活在了两个世界。” “可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自然还是会走到一起来，就像此时，同坐一辆驴车，同看一道风景，同去一个方向。” 柳祥感慨地说道。 “噗、哈哈哈哈……”柳青青的回应，是直接笑给他看。 “很好笑吗？”柳祥黑着脸看着柳青青，这丫头又想干啥？ “堂哥你太多愁善感了，做人应该务实一点，比如我们是亲戚，自然就有见面的机会，没什么好感慨的。” “除非关系破裂，老死不再往来，或者你我有心不再往来，不然，就算隔着千里万里，也是可以见面的，只要你想。” 柳表青笑着，说出自己的认为。 她此时扭头看着柳祥，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捉着她的手咬一口油条的男人，突然动作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垂下了眸子。 “嗯，我觉得我挺务实的。”突然，柳祥看着柳青青，也露出了笑容。 他主动与这几个堂兄妹往来，可不就是务实么。 “也是，所以你突然这么一感慨，我还真是不习惯，哈哈哈。” 柳青青自然明白柳祥这句话是何意思，也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堂兄妹忽然相视笑了起来，笑得其他人一脸茫然。 他们这是打什么哑谜了不成？ “说吧，为何突然又肯让我知道了？还是说路上遇见我，躲不过去了？” 柳祥突然低声问，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他吃完了。 “我何需躲？要躲也是光明正大地从你面前走过去了。”柳青青却是一声嗤笑，不以为然。 “真是就带你回尚阳镇的，难不成，还要带你去看地？你会种地吗？你下过地吗？” “……”柳祥被问得再次黑了脸，瞥着柳青青，“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买的哪块地，找的哪个中人，还是熟人。” “至少尚阳镇那一块，我还是很熟的，若是遇着了坏人，或者地不好，我可以及时阻止你上当受骗！” 柳青青听了错愕，对哦，堂哥这想法也没错啊。 若他们冒然跑去买地，遇到了商业陷阱或欺诈，也不是没可能吧。 至少在堂哥看来，他们并不认识什么个中行家，没有可靠渠道啊。 怕他们上当受骗，就在情理之中咯。 “多谢堂哥，我们昨天已经看过地了，中人这两天都在村子里，给别人看地，我们今天再看一看，合适就给钱。” 柳青青被柳祥的一翻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给了句实情。 “中人是你们镇的还是我们镇的？”柳祥挑眉，又问。 “你们镇的，姓张，是我们托吉祥的管事帮忙找的，应该可靠，今天若是合适，就买了。” 柳青青解释。 “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没留胡子，眼睛有些大，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有几分凶相的么？” 柳祥沉吟着，忽然笑了：“若是他，还算地道，没有欺诈的例子，上回我帮朋友看个铺子，也是在他手底下买的。” “那不错，我们也放心了。”柳青青连忙道。 心里却想，堂哥果然是有钱人世界里的，年纪轻轻，就帮朋友看个铺子，他朋友也是有钱人啊。 只不过这种感慨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她看一眼大哥和二哥，还因为她要买地而高兴不已，生活层面不一样，没法比了。 上午，他们直奔应家村，在村里打听了，知道张中人在隔壁的许家畈，便去许家畈找人。 在地头找到张中人，还好也没花去多少时间，不过就是看了一翻别家村子的风景。 看到他们来，张中人自然很高兴，立刻撇下正在丈量的几个人，跑过来打招呼。 “你们这是？决定了？” “对，今天再看看，可以立马出钱写契书。” 柳青青笑着开口，便在乔喻凌的搀扶下跳下了驴车。 晔儿一路坐在他爹身上，此时被抱下来，满脸欢喜，好像走亲戚似的，开心地东张西望着、询问着这是哪里。 没想到今天来的人多，还带了小孩子，张中人也是搞笑，在见到柳祥后眼睛亮了亮，原本就铜铃似的大眼更加圆睁了。 第529章 已有人买下 “柳祥少爷也来了，这是？” “这是我堂妹家要买，正好碰上，一同过来看看。这是我的两位堂兄。”柳祥便行礼作了简单介绍。 张中人一听连忙打招呼，乔喻凌、刘友良他们，昨天见过了。 柳祥自然也只介绍自家人。 张中人怕他们赶时间，便和正在量地的几人说了几句话，便过来招呼柳青青他们这边。 很快驴车再去应家村，直接从村旁道上去了田庄。 这时，就看到有两个人正在庄子里四处看着，见到他们来连忙迎上来。 “你们也是来买庄子的？” 开口的是个长衫中年汉子，有些瘦，目光精明地扫了一眼所有人。 “大哥，看他们的样儿怕是买不起，是庄子里干活的吧。” 另一个年轻些的中年汉子，略显富态，皮肤也白一些，目光不屑地看向走在前面的老头。 柳祥拧眉正要上前，却被柳青青拉住了。 “先买要紧。”柳青青低声提醒。 柳祥一想也对，便看向张中人。 “张叔，若对方价钱不翻倍，你可别轻易毁诺，我们可带了钱。” 柳祥也提醒着张中人，在商言商，若无重利，还是先重义为好。 柳青青听了却是一脸惊讶地看向堂哥。 他竟然提醒对方是带了钱的，她刚才不过是阻拦他生事，没想到他立刻就想到这么远。 怕对方出钱多而抢得先机。 果然是开铺出身，利益上的事儿脑子转得真快。 “嗯，放心。”张中人点头，便走上前抱拳询问，“两位这是？” “我们来看这庄子，觉得还行，准备去找中人谈谈价。”瘦汉子开口，突然目光一跳，盯着张中人，“你可就是中人？” “不错，在下就是尚阳镇的中人张阳，这座庄子交由我来卖，不知两位可出多少价钱？” 张中人客气地做了自我介绍，便询问对方出价。 他没有再出价，对方能找来，价钱也差不多是打听到的。 而且他也不能出价，只因身边已有人要买了，若是出价，便是有意再卖给别人。 但柳祥刚才说了，若价钱不翻倍，就不能毁诺。 因而，秉着生意规矩，问对方价钱，不达要求，便可不理会。 “两千。”瘦汉子开口，目光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一群人，发现里面有个摇着扇子看风景的长衫后生，立刻又补充一句，“再加些也可。” “大哥，两千我还嫌贵呢，你还加钱？”略胖汉子急了。 “闭嘴！”瘦汉子一声喝斥，回头瞪了弟弟一眼。 “抱歉，三千两，一文也不能少。”张中人抱拳说出自己的底价。 三千两，就是实价。 “我只能给到两千三百两，再多就不要了。”瘦汉子低声加价，目光警惕地看向不远处。 他猜测对方也是来看庄子的，还是同了中人过来。 但他不知对方出了多少钱，既怕对方买，又怕对方给不起价，而自己冒然加价太吃亏。 更怕对方根本就不是来买庄子的，只是来干活的。 “抱歉，庄子已有人买下，俩位可以留下联络地址，以后有合适的庄子，我再去找俩位。” 张中人一听价钱，便有决断，客气地说道。 这俩位一看就是有钱人，奈何太精明，打交道反而累，瞧他身后那群农人多霸气，今天来就不谈价，直接说再看就买。 买或不买就是一句话，但他相信，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就不会只是看看了。 只要庄子本身没有问题，今天这笔单就能做成。 何况还有柳祥在场？还有吉祥的管事牵线，他相信银钱不是问题。 “什么？”略胖汉子惊诧地看向不远处那群人，不可思议地道：“他们买得起？那可是三千两！” 柳青青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便嚷了起来。 “张中人，能不能快点！我们还要赶紧买了收拾收拾庄子呢！” “好！好！各位先进庄吧！”张中人一听顿时露出笑容，回头请大家进庄子。 庄子和村子的最大不同，不在于住的人户多少，而在于私人化的表现。 比如进庄的路上，那条路就是庄子里的，村里人可以走上来，但不能没事就往这里走走，会被人询问干什么的。 庄子有牌坊，虽然没有拦路门，但他们可以自己建一个。 将屋子和田地都圈在一起，而且座落在淳朴的村子里，地利、人和都占上了。 三千两，就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也不是随随便便拿得出来的。 有钱人多的是产业，是长年累月积攒的钱财，但不一定随手拿得出这么多现钱。 眼下两个中年汉兄弟，他们不是尚阳镇的，自然不认得柳祥。 他们是从县城过来的，在县城有座杂货铺和瓜果铺，因而，听说这里有田庄卖，还种了不少果树，才想来看看的。 却没想到，他们还没拿定主意，这庄子就已经有人要买了。 “张中人，虽说你是同这些人一起来的，但我们来得也不晚，是在你们头里到这儿的，要买也应是我们先买吧。” 瘦汉子咬了咬牙，决定三千两抢下这座庄子。 “抱歉，他们几天前就约了，昨天来看过，今天是来付钱的。”张中人客气地解释，并不妥协。 “俩位眼生，可是县城来的老板？” 张中人面相虽凶，但人极是圆滑精明，做中人多年，眼睛也利得很。 “正是，我们想要一座种瓜果的庄子，这里正好，你看要不要加点儿，把这庄子卖给我们算了？” 瘦汉子不死心，压低了声音打商量，伸出一根手指，“加一百两，再请你喝茶。” 做为生意人，这加价不算低了，何况还有茶钱？ 张中人却是微微一笑，再次抱拳：“抱歉，我也想赚点茶钱，但他们当中有我们镇上的少爷，若传出去坏我名声，我以后这中人也没法混了。” “而且这线是吉祥酒楼牵的，买方有打虎的英雄，我若毁约，怕这茶钱不够付药钱。” 张中人并不因这座庄子不卖给这兄弟俩，就态度冷淡，他十分客气有礼地解释原由。 但话里意思却又很明白。 第530章 她还不能信任他 若他毁约，镇上认识的人会揭发他、坏他声誉；会得罪大商家吉祥酒楼、会被约定的买家暴揍。 这么划不来的买卖，他不做，也情有可原吧。 果然，那兄弟俩对视一眼，只得作罢，便抱拳离开了。 他们有钱完全可以抢下这笔单，大不了直接去找东主。 但他们不能得罪一个中人。 这次得了利，以后在中人圈里传出去，没人会做他们生意了，将是更大的损失。 他们不能得罪吉祥酒楼。 吉祥可不只有一座酒楼，老板财势很大，就是一个掌柜或大管事出来，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一个大虎的汉子，他们也怕，万一被缠上门报复，他们不知道衙门里会不会管。 这么好一座庄子，他们连还价的机会都没有，可惜。 看着那两人离开，柳青青撇唇一笑，有些骄傲。 幸亏今天他们来了？ 不知道今天他们不来，这座庄子会不会便宜卖出去？ “乔夫人放心吧，就算今天你们不来，低于三千两也不会卖的，除非主家自己同意，否则三千两就是底价，主家的吐血让步了。” 张阳走过来，一看柳青青表情，便有些明白，连忙笑着解释。 “也罢，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心要买的，但一些细节还要商谈。” 柳青青拿出钱袋晃了晃，没有银子的磕碰声，却见鼓鼓囊囊的，显然都装着银票。 张阳笑道：“这是自然，实地面积、与村里人接洽、庄子里留下了什么，都会一一告知，主家虽然不在，却是将一应信息都留给在下了。” “那就好，再陪我们走一趟吧，我这三位兄长还有舅舅今天头回来，若他们满意，我们就坐下来谈。” 柳青青笑着点头，一点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她的悠闲派头，让柳祥暗暗惊讶，再看若无其事的乔喻凌，他打心底折服。 这汉子还真是百事不管呢，难怪大柳村的大娘说，和吉祥山庄合作的事儿都是柳青青在管，乔猎户不管事。 他还真是心大啊，三千两的买卖，就交给小媳妇去折腾！ 在张中人的带领下，大家再把整座庄子走了一圈儿，小兄弟欢喜地跑在前面。 晔儿也想跟着跑，但被柳忠牵在手中，到了陌生的农田山地，他不敢让儿子撒开脚丫子跑，怕摔着，更怕危险。 走了一大圈，了解了能种什么之后，就连柳祥都服气了。 这地方确实不错，就算是他，也会想买，不过拿三千两买个庄子，不如在镇上置两个铺头，赚头更可靠。 因而，他悄悄地拉着柳青青低语。 “三千两，你可以让这个中人大叔帮你找两个铺面，两铺头的一千多两可以了，带个小院子的。” “就算不卖杂货，你不是会做糕点吗，开家糕点铺，一年所赚，怕是比这田庄来得多，若是卖粮可以赚钱，农家人早就发家致富了。” 柳祥好心相劝，柳青青忍笑点头，却婉言拒绝了。 “多谢堂哥，不过我们不开铺，没有空管铺面的事，我也不喜欢坐在铺子里守着小本买卖。” “两个铺子还是小本买卖？那我家算什么？” 柳祥听了有些生气地瞪起眼，这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呢。 这庄子虽然面积不小，除了种粮还能种菜，也有不少果树，还在河边用水方便，院子也宽敞，可回利太慢啊。 这果树怎么也得等到夏秋天才有收成，若能卖大价钱，庄主会抛卖？ 这田里的粮食也要到秋收之后，十几文的价钱，就算出上一万斤粮好了，去掉人工佣金等小成本，最多一百两收益。 就算收了稻子赶紧种麦子，一年两季轮流种，一年尽赚两百两好了，再加上果树产量销量都好，怕也要十年才能回本。 开铺就不同了，进货、卖货赚差价，除了压货可算是投入小、经营稳。 若开糕点铺还自产自销，成本更低。 他们不会去镇上卖过糕点吗，就算开铺一天只有十两尽赚，一个月三十两，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两。 在回利上能节约几年时间了。 听着堂哥信口算来的帐，柳青青竟有些佩服，不愧是做生意的，连粮价都清楚。 若堂哥来给她当大管事，而不打她的小算盘，将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可惜…… 她还不能信任他。 不过，适当时，若堂哥有这意愿，她也不介意，可以让堂哥分一杯羹。 “这庄子机能难得，我先买下来，以后赚了钱，我再买铺面，有这庄子在后头撑着，我可以卖瓜果、可以卖糕点、可以卖干果、也可以卖粮。” “就算不卖粮，我可以收了粮做成各种糕点小吃，你看，我给吉祥山庄做的那些糕点小吃，不都是粮做出来的嘛。” “不管是米粉还是面粉，是麦面还是玉米面，不都要种出来嘛。”柳青青心里欣赏堂哥的精明灵活，也便与他分析起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到时我先开个铺子，从你这儿进粮食，你还能给我个折扣什么的。” 柳祥听了，便知道这丫头是思考过的，并不是乱花钱，也便哈哈一笑，不再劝说了。 走累了回到庄子里，张中人拿钥匙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 庄子里已经搬空了，不过还剩下一些家具器物，包括农具都在，只是没有人住，也没有人打扫了。 屋子里有些灰尘，但不陈旧，以前都是主家住过的，几间屋里还有被褥呢。 那些窗户、帘子、架子、桌子、凳子、椅子，可都健全着。 这也是为何要这个价钱的原因，屋子里带家俱的。 柳义知道以后要带着田家人住进这里，自然看得更仔细，已经作即日搬家的打算，将所有屋子仔细看了一遍，将各屋情况都记了下来。 “东主要搬家，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这些东西占马车浪费车钱，自然都搁下了，其实不少东西还很新，虽然都算了钱的，但你去添置新的，成本会更高。” “何况你再搬东西进来也要人手，像现在这般直接搬进来住，就方便多了，花钱也花得痛快。” 张中人解释着情况，还替柳青青他们着想。 第531章 爽快地合作 柳青青自然明白，若是一间空屋，确实还要花精力去重新添置东西。 而这三进三纵的院子，就比他们乔家和柳家三房都要大，除了前院有粮仓和小厮、伙计等人住着，正院可以议事待客，主家住着，还有东、西跨院是家里人住，还有后院，有洗衣房、仆妇住，厨房、库房等。 后院没有门，但西跨院二门外穿道却有道偏门，可以通往竹林，穿道接通前后院，就像个十字路口，转折各处。 这样封闭性强些，更便于管理。 虽然这么大的院子对他们现在没有太多用途，但若要建成，也是要一笔不小成本的。 看着二哥欢喜、大哥也有些心动的模样，柳青青也不禁心情愉快。 以后，说不定他们全家都搬过来，到这边小住，就当这里是别庄，来度假了。 她拉着乔喻凌小声嘀咕她的想法，乔喻凌听了不禁莞尔，点头说“好，过几天就一起来逛逛。” 地方都看完了，没有可挑剔的，便在正院大厅上坐下，没有茶，但有桌子和椅子，大家各自找座儿。 小兄弟则带着晔儿还在四处跑，看着新院子。到了这里，柳忠才由着他们去玩。 谈细节问题时，不但柳青青，其他人全部参与了，都在一旁细细听着，虽然今天张中人没有把这些资料都带出来，但他却记得。 毕竟是这个月里最大的一单买卖，东主卖得急，自然是更认真对待的。 没有异议，便可以去镇上，到张中人家里把契书签了，就在尚阳镇县丞衙门把手续办了。 因柳青青没有还价，实价买下的，衙门手续费也还要他们出一百两银子，但衙门里打点的茶钱，有人脉关系的张中人就包下了。 只不过，这一百两是出给衙门的换契钱，因是大庄，价钱自然高。 而张中人还要佣金，按比例要给三十两。 这个钱也不少了，但柳青青都买大田庄了，自然不计较这点小钱了。 她更在意的是，通过张中人而与衙门建立友好关系，以后进出别给她这庄子使绊子、找麻烦。 一应条件谈好，他们便起身出门，准备去镇上。 张中人是坐先前丈地的那些人的马车过来的，这时候就坐了柳青青他们的驴车回镇上。 一路上，柳祥没有再说话，在清楚柳青青买田庄的决心之后，除了在商谈细节时参与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到是识趣。 柳青青突然发现，堂哥若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确实很可爱，很好打交道。 至少是她愿意打交道的人。 不讨厌。 只不过想到老二房其他人，她心里还是不免打了个哆嗦，有些害怕。 若因堂哥合她胃口而走太近，被那些人如老太太啊、二婶娘啊、表姐啊什么的，缠上来找茬、讨要便宜，甚至闹得没法做生意，可就后果严重了。 何况还有没露面的二叔、几个姑姑呢？ 谁知道这讨喜的堂哥背后，还有什么鬼？ 柳青青几次想说，若堂哥有兴趣，可以一起做点什么，但最后都闭上了嘴，不敢冒失相邀。 到了镇上直奔张中人的家。 这么爽快地合作，张中人也高兴得很，他回到家就让儿子去客栈喊还等在这里的原东主。 为了赶时间，柳忠去赶驴车载了中人的儿子去客栈，把东主接了过来。 三方到场，合约签下，交给张中人去换回新的田屋契纸，记在乔喻凌名下，登上了尚阳镇的鱼鳞册。 只不过他们户籍不在尚阳镇，再加上这座田庄本来记在商户名下，也就改不到农家了。 士农工商，商户仍钱地位却不如农家，税收会高得多。 原来的东主就算是住在田庄里，也因自己身份而只能记为商户。 虽然税钱要多一些，但柳青青见原东主可以做得，她自然也是做得的。 好在田庄是商房里税收最低的一种，比商铺要低。 而他们趁机登记的名头，就叫吉祥农庄。 农字当头，以后也能谦逊经营，不会有各家势力来眼红打算盘了。 交易达成，原东主收了钱立刻就起身告辞了，没想到中午就能完成交易，他立刻就能离开。 而柳青青他们也请了张中人到酒楼吃饭。 给了三十两中人佣金，再吃顿饭，也算客气了，虽然没有额外的茶钱。 柳祥也不急着回家，当下带他们到镇上一家不错的酒楼，要了一个大包厢，让人再添了一张小方桌。 喝酒的人坐了圆桌，柳青青带着小兄弟和晔儿坐小方桌，喝了糯米新酿，还打开窗子看了外面的街景。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镇上的酒楼吃饭，不过以前他们是在吉祥酒楼的侧院厅上吃饭，不是在酒楼营业的地儿。 如今是第一回真正意义的上酒楼、吃馆子，酒菜没什么稀奇，但感受却是新鲜的。 从楼上看街景，又是平生初体验，好在小的们读了书，自持身份不会大喊大叫，只是也叽叽喳喳，话题特别多。 好在他们在吉祥山庄也登过高了，到是不惧高。 这顿饭两桌吃，各有热闹。 酒饱饭足，张中人告辞离开，柳祥才开口。 “难得到了这边，到家里去坐吧，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了，堂哥，这事儿你知道便好，我并不想以后被奶奶闹着，其他人还好，你娘和你妹子毕竟是你家的，但奶奶若跑到我们庄子来哭闹，骂我们不孝，让我们还怎么在应家村讨生活？” “这事儿我今天明说了，你是明白人，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而你对我们的关照，我也放在心里。” 柳青青拒绝，正色地看着柳祥，说话不客气，就将她的态度再次重申一遍。 “我知道，我连爹也不说，省得在家里走漏风声。” 柳祥到现在已经明白，要如何与这个厉害的堂妹打交道。 到现在他要还没看明白，这个堂妹确实很有钱，却怕他们老二房缠上占便宜，那他这聪明脑袋也白长了。 “以后有空我会常去看你们，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来找我。以后收粮、卖瓜果什么的，也可以找我，这尚阳镇我还是认识不少人的。” “当然，到时我定一批货，我会给你现钱，不赊帐，咱们做点交情买卖，可以吧？” 第532章 经营农庄 “好，堂哥这么说甚得我心。”柳青青笑了起来。 堂哥这也太识趣了，而且已经明白她的态度，这很好啊，以后相处会更融洽地说。 柳祥见她笑得好像赚到金山银山的表情，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和乔喻凌说话。 然而，乔喻凌自始至终都很纵容柳青青，她怎样都是最好的。 最后，大家就在酒楼外道别，柳祥在街上闲逛了会儿，便回家去了。 而驴车交给了柳义来赶，他们也在尚阳镇走了两条街，出镇回去。 今天对晔儿来说是完全新鲜的，玩了一天这时候有些累了，就窝在他爹怀里睡着了。驴车一颠一颠地，正好睡觉。 但是柳忠却睡不着，几次看着柳青青，有些欲言又止。 “大哥不必着急，庄子才买下，还没什么可干的，都是散活儿，等明年，你若愿意也过来干活，到时外公和舅舅都会过来呢。” “再说了，镇上帮卖糕点，你们还是可以去，反正集日去卖卖，赚一个是一个。” 柳青青见了，便安慰大哥。 现在自然不能说种葡萄的事儿，还早着呢，葡萄藤的事，到时找吉祥酒楼弄些来。 吉祥得了她的酿酒方子，已经大面积去种了，这一年下来，自然多的是葡萄藤，何况后山也种了不少呢。 至今还没人知道她种葡萄是为酿酒一事，只当是好看又有葡萄吃。 不过，就后山的葡萄，她也没打算拿来赚钱，到时供山庄摘些，自家摘些来吃，再悄悄酿几坛酒自家喝便好。 而田庄若大量种植葡萄…… 买田庄并未和吉祥酒楼合作，那种出来的葡萄，人家也没有必要合作吧，毕竟他们不缺葡萄。 那就是要自产自销了，以他们目前不买人、没得力管事、未培养自己亲信的前提下，他们目前合一大家人的力量，也就是一座田庄的经营能力了。 自然，也就对吉祥酒楼形成不了商业冲击，没有竞争危机。 到时，或许吉祥会以合理的进价来找他们把酿好的葡萄酒打包买走。 到时，或许她可以给堂哥一批货，交给他去卖。 到时，或许她直接开个卖葡萄酒的铺面？还是直接去联系酒商？ 一路上，柳青青都在思索着葡萄酒的出路，很快就摇头，放弃了联系酒商。 若联系更多酒商，就会分割吉祥方的生意链。 吉祥花了那么多钱买下她的方子，要的自然就是独家生意，才有利叫价。 卖的人多了，这价格战乱打，到时怪谁？怪她？ 大掌摸摸她的头，柳青青回头看向乔喻凌。 “慢慢想。”乔喻凌微笑，轻声道。 柳青青愣了愣，随即便笑着点头，靠在他肩头。 “我也打个盹儿。” 乔喻凌没有再开口，却张臂搂住了她，让她靠得更舒服点。 另一边，刘长喜靠着他爹，柳诚靠着外公，都睡着了。 驴车回到张礼镇时还是半下午，今天他们除了吃饭，并未在哪里耽搁太久，因而回来得早一些。 穿过镇子时，看到卖糖葫芦的，柳青青立刻喊二哥停车，摸钱要去买糖葫芦。 “我这儿还有，堂哥的钱没用完，我给他时他没要。” 柳诚见了立刻起身，拿着早上买油饼油条剩下的钱，跑去买糖葫芦。 去年他们摘了山楂都做成了山楂酱，现在看到糖葫芦自然想吃。 晔儿又激动地跟着跑，不一会儿就一手拿着一支糖葫芦跑回来，欢喜地伸了一只给柳忠。 “爹，你吃这个，我留两个给妹妹吃，这个太甜了，我们要少吃一点，怕长虫牙！” “……好。”柳忠眉眼含笑，接过儿子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柳青青见了也是笑看着开心的孩子，能在这时候还记得吃多了糖会长虫牙的事，也是不容易。 驴车上，柳诚喂了二哥一颗糖葫芦，驴车便继续前行，不久就出了镇子。 柳诚和刘长喜手中还抓着一把糖葫芦，带回家给家里人吃的。 如今天气正好，暖暖的风却不显热，徐徐吹着，出门正是舒适的时候。 蔷薇花已经采完了，栀子花也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他们除了偶尔割一些荷叶给吉祥山庄用，并不动荷花。 都等着中秋前摘莲蓬吃。 但此时荷花渐盛，正是好看时。 有时姐妹们下午会去荷田那儿逛一逛，在田埂上顶着荷叶走上一圈，若遇到就在田边上的荷花，也会忍不住摘一朵回来，插在水瓶里，放在她们屋里。 柳青青也在床前桌上放了个竹筒，里面养着一只荷花，十分清雅简单，别有意趣。 而荷花正当赏时，他们自然不能大量收割，山林里的覆盆子去摘过两回，现在都在等秋天，摘桂花、摘山楂。 经过上次摘过覆盆子的附近，小兄弟突然兴奋起来。 “姐姐，我和长喜哥上去看看，要是有覆盆子就摘些回来可好？” “不好。”柳青青却摇头，指着他们身上的薄衫。 “没有背篓、没有篮子，你们打算拿衣兜吗？汁水沾在上面可很难洗干净，以后就穿着无数红印子的衣衫去上学吗？” 一翻话说得小兄弟都低了头，吐舌认怂。 驴车没有停下来，比昨天要早半个多时辰回到村里。 柳义下车先回南湾接田氏和昭儿，换柳忠来赶车先回村西。 柳忠早就和杨氏说好了晚饭到乔家吃。 柳义却是岳母还没回，今天一天只有田氏自己带孩子，他们夫妻感情好，自然去接了出来一起去乔家吃饭。 何况，柳义可以把田庄的事告诉田氏，柳忠却不能把田庄的事告诉杨氏。 如今田庄买下，柳义随时过去干活，先收拾庄子住下，再将山里清理一遍，种果树的果农就是应家村的人，种粮的也是。 这些都需要他以新主家的身份去联络，一应合作都照旧，这些已从中人那里拿到了资料。 以后经营农庄的事，就交给柳义了。 好在那庄主虽然要走，但前些天还是把稻秧都插上了，并未因要卖庄子，就不种了。 这样即使会影响柳青青后面的大计，但柳青青却怪不了对方。 因为若不种上，遇到种粮的接任者，就误了一季粮食。 第533章 度假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菜，看到他们回来，便开始准备炒菜，而他们带回来的糖葫芦，让小姐妹们和芸儿开心不已。 芸儿吃的，果真是晔儿留下来的两颗，也亏得他能留住。 柳青青其实想让这孩子吃完的，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孩子有心，就随着他自己的心意走，知道疼爱妹妹，是好事。 柳青青也和乔喻凌合吃了一支糖葫芦，这时候却只想喝茶。 趁着厨房里还在做饭，柳青青拉着乔喻凌到竹林里走了走，说着下一步计划。 “这也好搞，明年种葡萄，今年就接着种粮，有田家兄弟帮忙看护，到收粮时再让应家村的人来收割。” “在那之前，你就多琢磨葡萄酒卖给谁好，怎么做着安全保密，还有那些果树，要不要做你说的糖水罐头，会不会影响吉祥的生意。” 乔喻凌见柳青青说了许多想法，却没有明确的头绪，便替她理出思路。 “也对，田庄已有的东西，我不需要再去操心，找人去管着便是，剩下的只有种葡萄和酿酒、买卖一事。” 柳青青连连点头，觉得现在不必这般匆忙，用半年时间来思考足矣。 不过…… “等小的们放假，我们都去那边住一晚吧，那边竹林不小，河还那么近，你把网带上，说不定能捞到更多鱼呢。” 柳青青想到那片庄子的好处，顿时眉开眼笑。 虽然在家也差不多环境，但那边更集中，而且是私有产业啊。 “好，今晚我去找王小六说一下，让他带信儿回去，我们买下了那座庄子，也有他们的帮忙，得给个信儿才是。” 乔喻凌笑着摸摸小媳妇的头，看她这么高兴雀跃，也很开心。 一年前她在那样的困境下走到他面前，这才一年，就强势发家致富，还带着他也发生了大变化。 让他哭笑不得。 当初来到大柳村，本是想安静地生活，谁知如今却越来越热闹了，被她拉着走出了大柳村，是不是很快就走得更远了？ 可他并不愿意走出去。 想到这里，他暗自叹气。 “走吧，也快吃饭了。” “嗯，我去找芸儿玩会儿。” 俩人走出西屋，乔喻凌去吉祥山庄找王小六，柳青青去找芸儿。 不久，柳义就抱了昭儿带着田氏过来了。 昭儿还在襁褓里，不过已经会笑了，芸儿伸着手就想抱他，吓得柳青青连忙把她拉开了。 不过柳青青到是把昭儿抱了过来，逗着玩了会儿，又让芸儿亲了一口，这才安抚住芸儿不开心的小心心。 不久摆桌吃饭，桌子就摆在院子里，柳诚去吉祥山庄喊乔喻凌回来。 结果王小六也跟过来了。 这时候吉祥山庄已经打烊，散客也离开了，收拾善后的事自然有人做，王小六便同着过来吃饭。 “乔夫人你可真是果决，才一晚上就拿定了主意，花钱溜溜的，丝毫不带犹豫的啊。” 王小六调侃地称赞着柳青青。 “若非我这般果决，那么好一座庄子，可就归别人了。”柳青青一脸骄傲地笑着。 若非这般赶巧，他们稍晚一步，不知是否是另一翻局面？ 或许，那时张中人还在隔壁村子丈地；或许，那两个大叔也会找过去；或许，那两个大叔找到了张中人，却因价钱谈不拢而未能达成交易。 反正，如今那座庄子是他们家的了。 “听说你们初十去庄子里玩？我也好想去呀。”王小六一脸遗憾。 “你就算了吧，沐休日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再说我家长福表哥请了假，你若再走，就没人记帐收钱了。” 柳青青笑着提醒王小六，别以为她不知道，山庄忙时，王小六也会让长福表哥帮着收钱记帐，做掌柜之事。 一个掌柜本来就不应该将自己的职责随便交与旁人，就像一个生意人将自己的钱袋随手交给手下一样。 这是不严谨也不安全的。 但王小六仗着表哥是她家人，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情。 若是让他爹知道，非削他不可。 不过有次王小六却说，他都钉在吉祥山庄了，好想放假呀。 又埋怨她，若她愿意去掌柜，他就可以歇两天了。 但她怎么会上当？ 别说她是女子，镇上也多的是女子掌柜、老板娘当家。 但她在家也够忙的，不忙也宁愿陪陪她家喻哥，和小朋友玩一玩，或者做些针线活儿。 若她答应了一回，以后就会成为王小六躲懒的常态的。 然而，柳青青还是低估了王小六想要放假的心切，竟然初十那天，他们约定去农庄度假时，早早地骑了马等在门外了。 这天风清气爽、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正是出游好天气。 一大早姐妹们完成糕点之后就将早已收拾好的小包袱带上了，因为要住一晚，总要带些生活用品。 柳青青也将她和乔喻凌的用品装了一只背篓，牵了欢欢喜喜背着小包袱的芸儿出门。 看到王小六骑在马背上，小兄弟一脸羡慕在旁边看着，不由诧异。 “你这是要去哪儿？”出差吗？ “十三叔今天帮我掌柜，我同你们一起去逛逛。” 王小六喜滋滋地，一身浅蓝轻衫，手中竟然还拿了一把折扇。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当掌柜的，更像个去郊游的公子哥儿。 柳青青忽然撇嘴，突然发现，这王小六臭屁起来，和堂哥有得一拼。 真要论起来，王小六也是个铺二代呢。 他爹在吉祥酒楼掌柜多年，他自己也掌过茶楼、客栈，如今专职吉祥山庄。 要论经验，他比堂哥更厉害吧。 可是这样的人，此时却一脸欢喜雀跃，因为要同他们远行游玩？ “姑姑，骑驴！”芸儿摇着柳青青的手，另一手指着王小六骑的马。 王小六当即表情一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芸儿，要不要骑？”王小六满面笑容地朝芸儿伸手。 “不要！不要！” 然而芸儿却害怕，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身子猛朝柳青青身后躲。 “我要！” “我要！” 小兄弟两眼放光，纷纷喊着，他们早就想骑了。 第534章 骑马 “好吧，我带你们骑一下。”王小六莞尔一笑，便跳下马来。 先将柳诚抱上马背，再将刘长喜抱了上去，然后一个潇洒翻身，跃上了马背。 三人共骑可有些挤，但骑马的兴奋却超过了所有的难受。 王小六轻抖马缰，一声轻喝，马便奔腾起来，朝着东头跑去。 “我们在村口等你们！”王小六搁下话，便带着兴奋惊叫不已的小兄弟跑远了。 “我也好想骑马啊。”柳青青看得眼馋不已。 “你等一下，我去牵匹马来。” 乔喻凌刚将箩筐放上驴车，听见柳青青的叹息，微微勾唇轻笑，便朝西院走去。 不一会儿，乔喻凌就骑了一匹马过来，看得柳青青眼睛大亮。 “芸儿，你跟小姑坐驴车。” 柳青青将芸儿往芸车上一放，便朝乔喻凌走过去。 乔喻凌一个弯身，柳青青只觉眼一花，就到了马背上。 终于摸到马了，让她兴奋不已。 乔喻凌将她揽在身前，带着她策马往前跑了一截再跑回来。 他不能像王小六那样直接跑到村口等着，他们都还有事情要做。 “夫君，等下你骑马带我去！”柳青青被抱下马背时，欢喜地说道。 “好。” 乔喻凌不知道柳青青是想更多感受骑马的状态，只当她喜欢坐在马背上，便笑着答应了。 两辆驴车都牵到了外面。 一辆放了装食材和米面的箩筐、还有大家放生活用品的背篓，由刘秋赶着，刘友良带了老妻坐在上边。 一辆小姐妹们坐了上去，晔儿眼巴巴地看着小叔他们坐在马背上走了，他也想坐，可是又不敢，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后来看到姑父带了姑姑骑马，他一脸羡慕地看着，只是姑姑又下来了，他咬着唇，好想也坐一坐啊。 “姑姑！不怕！姑姑！不怕！” 芸儿在驴车上嚷嚷着，若不是被柳芽儿捉住，都想扑腾下来了。 不一会儿，黑牛也赶了自家的驴车过来了。 他知道了消息，今天也请了假，他一来就喊刘月儿坐他那边去。 小姐妹们也纷纷往那边爬，热闹得很。 刘长福见林绣儿也跟着坐了过去，他也赶紧走过去。 柳青青却将芸儿抱了回来，怕她太扑腾，一会儿小姐妹们招架不住。 晔儿走到她身边，仰起小脑袋鼓起了勇气。 “姑姑，我也想骑马！” “让你姑父带你骑一会儿。” 柳青青见孩子一脸希翼，便让乔喻凌把他抱到马背上坐着。 不用骑，光是坐着，就已让孩子高兴得眉开眼笑，雀跃不已。 柳青青等大家都安置妥当，便锁上了院门，这时，看着没人赶的驴车，不禁笑了起来。 “表哥，你总得把这辆车往前赶赶吧？” 二哥等在岔道那儿，大哥等在东头，现在乔喻凌骑了马，外公带着外婆坐在装货的驴车上先走了。 姐妹们都挤到了黑牛的驴车上，幸好还没走，不然自家另一辆车，就要搁在家里没人赶了。 刘长福正和林绣儿在说悄悄话，扭头一看，顿时涨红了脸，无比尴尬地赶紧回来。 “抱歉，抱歉。” 刘长福不好意思地向柳青青说了一句，就赶紧上了这边驴车。 等柳青青上了驴车，便赶着往前走。 很快到了前面岔道，就看到柳义抱着昭儿，田氏背了只包袱，一脸欢喜地在路边张望着。 “看来呆会儿得让大哥赶车了。”柳青青一听便笑了起来。 路太远，怕田氏抱不了那么久，也怕颠着儿子，柳义自己抱了昭儿。 于是刘长福继续赶车，看到柳忠领了柳杨氏等在路边，连忙停下。 “芸儿，你陪娘坐车。” 柳青青便将芸儿交给柳杨氏，柳杨氏却惊吓地看着骑马的人。 晔儿还在马上，见到爹娘兴奋地喊了起来。 “晔儿快下来，小心摔着。”柳杨氏顺手接过芸儿，眼睛却仍盯着儿子。 柳青青撇撇嘴，便过去将晔儿抱了下来。 晔儿还有些意犹未尽，不太想下马。 “傻孩子，这路远着呢，小心颠得你屁.股疼。”柳青青便吓唬他。 当然骑马少的人，久了肯定会不习惯的。 他们毕竟不是马上民族，只是普通农家娃。 晔儿一听这才赶紧下来，被柳青青直接抱到了驴车上。 “你爹要赶车，你挨着二叔坐，别颠着了。” 柳青青并未让晔儿跟杨氏坐，毕竟杨氏要抱芸儿。 晔儿乖乖地答应了，就挨着柳义坐了，田氏连忙过来，替晔儿挡住车沿，怕他颠下来。 柳青青见了自然满意，田氏有心了。 现在等于柳义和田氏将晔儿和昭儿都护在一个半圈子里，杨氏抱着芸儿，柳忠赶着车。 刘长福便去了黑牛驴车上。 即使那辆车挤得多，但大家都开心就行了。 柳青青没有上车，而是走回乔喻凌那边，被他一伸手就抱上了马背。 夫妻共骑，心情都很愉快。 “走喽！”柳青青开心地喊了一声。 乔喻凌轻甩马鞭，两脚一夹马肚，马儿便欢快地往前面跑了。 “姑姑！姑姑！”芸儿见姑姑骑马跑了，立刻叫了起来，小手朝前方伸手。 见姑姑没有回来，顿时瘪了嘴就哭起来。 柳杨氏一边哄一边恼火地埋怨着柳青青。 骑马这么危险的事，自己做也就算了，还这么招摇，成心闹得孩子不消停。 田氏见大嫂骂骂咧咧地，想要开口，却让柳义横了一眼，只得闭嘴。 “妹妹不哭，姑姑今天带我们去玩儿，你若哭了，姑姑不高兴，就不带我们了。” 最后，还是晔儿哄妹妹，还从妹妹背着的小袋子里拿了帕子出来给她擦眼泪，又拿了一块糕点出来塞到她手中。 芸儿一边抽噎着，一边啃了口糕点，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柳青青太兴奋了，哪里会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竟让芸儿哭了一场？ 他们骑马自然比驴车快，很快就到了村口，看到仍在马上的三人。 小兄弟见到他们来，也高兴地挥着手。 最后，两骑向前，先跑去镇上。 “咱们家还没炸过油条吃呢，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吃。”柳青青恰好看见不远处的小摊，便笑道。 “我觉得，吃碗豆腐脑儿到是不错，吃油条别把身上弄脏了。”乔喻凌却看向旁边的另一个小摊。 第535章 嘴臭，就用血洗洗！ 夏天时他们在家也做过豆腐脑儿吃，冬天冷便没吃这种凉性食物了。 今年还没做过，突然看见，突然便有些想念。 “豆腐脑儿配油条，不是更好？” 柳青青见了，却都想吃，拍着乔喻凌的手背，让他停马，先订货，后面赶来的人过来就能吃上。 见他们停了下来，跑在前面一些的王小六也连忙兜转马缰跑回来。 见他们在小摊前停下，知道要吃豆腐脑儿，便将小兄弟先放了下来，这才去旁边栓马。 柳青青立刻给了钱让小兄弟去买油条过来，而她将小摊的桌位都给订下了。 “后面还有两辆驴车，还有十好几个人，你看看这桶里的豆腐脑儿够不够。”柳青青和摆摊的大娘说。 一听有十好几个人，在这刚过早饭时间的镇上，自然是一笔大生意，可把大娘高兴坏了。 “够的！够的！若是不够，我去把老汉找回来，他在另一条街摆摊呢。”摆摊的大娘高兴地说。 原来一家还摆了两个小摊，知道扩大经营范围。 柳青青笑了，不在意地说：“我们有几个孩子，用小碗就好。” “好说！好说！”摆摊大娘立刻去准备大碗和小碗。 乔喻凌拉着柳青青在小桌坐下来，街边摆了三张小圆桌，可见这入了夏的豆腐脑儿生意是不错的。 小碗一文钱、大碗两文钱，卖得不贵，和包子、馒头差不多。 “大娘，怎么不自己再摆个蒸笼卖包子馒头呢？别人一碗豆腐脑儿不够，就上对面去买油条了。” 柳青青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地聊了起来。 “包子馒头有的，不过准备不多，已经卖完啦，我这是第二趟生意，只有豆腐脑儿卖了。” 摆摊大娘见他们坐下，解释之后就问现在要不要吃。 “再等等吧，到时一起吃。”柳青青连忙说道。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来碗豆腐脑儿。” 他说着就在柳青青这桌座下。 柳青青和乔喻凌坐一桌，王小六坐一桌，另外一张桌还空着。 这中年男子不选空桌却跑来这有两人的桌，也是让人奇怪了。 柳青青便沉眉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正露出笑容看过来。 柳青青表情微愣，难道是认识的？ 可认识的人见面难道不会寒暄两句么？ 她也不确定，毕竟当初镇上叫卖，与太多人打过交道了。 对她来说都是走马观花记不住的，而对别人来说，可能就印象深刻了吧？ 正思索着，就听摆摊大娘一脸遗憾地拒绝生意。 “哎呀，真是抱歉得很，我这边都卖完了，不过隔壁街口，我老汉在那儿摆摊，肯定还有。” 摆摊大娘见中年男子表情不高兴，连忙解释：“也就走一小段路，真是不好意思。” “既然卖完了，为何他们还坐在这里？也不见你拒绝？” 中年男子瞪着摆摊大娘，语气已十分不满。他都坐下了，哪能还赶客人走呢。 “可不就是他们都把剩下的订下了么，还不知够不够咧，他们还有人没到，到了自然就开始吃啦。” 摆摊大娘依然笑眯眯地很好脾气，也不见惧怕担心。 柳青青有趣地看着大娘应对客人。 心里却想，看来这大娘在镇上摆摊有些年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说不定家里还很强势的。 不过不因客人而显出卑微态度，让她喜欢。 “既然人还没到，可付了定金？若是没有，为何卖我不得？”中年男子还在争辩，已经杠上了。 “呵呵，这位爷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却为何在街头与一个摆小摊的大娘吵上了？不嫌失了风度吗？” 柳青青见摆摊大娘被说得涨红了脸，有些接不上话了，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付定金，便开口帮忙。 “哼，富贵之人就该被一个穷摆摊的欺负？”中年男子见柳青青开口，脸色这才缓了缓。 不过看向柳青青时的目光，却让柳青青倏地沉下了脸色。 刚才她还琢磨着到底是不是认识的呢，却原来是个癞蛤蟆。 “管好你的眼睛！” 乔喻凌本来没看中年男子，但从柳青青的表情发觉了，只一眼便冷下脸色，杀气腾腾。 “怎么，我眼睛碍着谁了，你还想剜了不成？” 那中年男子见乔喻凌给自己脸色瞧，也冷下脸不想弱了气势。 “呵呵，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这位爷却争一碗豆腐脑儿，也是稀奇了。” 柳青青开口，微微侧身挪了挪，一脸微笑地看着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见她露出微笑，心中欢喜也回以微笑。 他正要说话，突然凳子被踹飞，连“啊”的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出口，人已趴在了地上。 “哎呀，大爷这是咋的了？”柳青青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脸无辜地喊了起来。 “奇怪，这凳子挺扎实的呀，大爷不会是嫌这椅子脏，坐着不舒坦吧？不如回家带了富贵椅再来？” “你！你！你这小婊.子别以为……啊！” 刚骂完突然嘴一痛，口中便包了一团浓血，腥甜之气直冲鼻腔。 乔喻凌已不知何时闪身到了中年男子面前，在他起身之前，已用桌上的调羹打落了中年男子的门牙。 “嘴臭，就用血洗洗！” 乔喻凌一脸阴森地拽起痛傻了的中年男子，抡拳头就是两下。 “呜呜……”饶命！ 中年男子这才知道碰上硬茬儿了，一张脸露出惊吓表情，却被勒得现出通红之色。 “夫君，算了，别让他的血脏到了你的衣裳。” 柳青青原本想亲自动手的，奈何自家男人是个打架高手，动作比她快，但拳头也太重，她怕打出人命来，连忙相劝。 “滚出张礼镇，否则弄死你！” 乔喻凌目光森然地瞪着那中年男子，威胁着。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得到自由后连滚带爬地逃了。 “这人看着面生，不像咱们张礼镇的人。” 王小六这才走过来，刚才他拦着买油条回来的小兄弟了，但自己并未出手帮忙。 柳青青被人骂，乔喻凌自然要亲自动手，不然怎泄心中雷霆之怒？ 乔喻凌看了王小六一眼。 第536章 从舆论上拉拢 “看来我得回去和二叔说一声，别让这人回头来报复才是，我去去就回，给我留一碗啊。” 王小六没有吃油条，自己嘀咕着忽然大步走了。 柳青青见了很是无语，也突然有些懊恼。 刚才她那一脚便是祸源了，她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若是她没有踹那把凳子，那人便不会骂人，她不挨骂，喻哥就不会出手。 现在想来，她心里竟然有些歉意，那人不过是色眯眯地多看了她几眼，就被打得少了两颗门牙，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不过，身为男子这般骂素不相识的女子，本就该打！ 何况，她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少门牙，毕竟只看到包了一口血溢出来嘛，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谁知道啥情况呢。 柳青青想了想，心里歉意便少了几分。 她把凳子扶起来，转头看向摆摊大娘正要表达一下歉意，就见摆摊大娘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他们。 “大娘，你在镇上摆摊有些年头了吧？没见过争吵打架的？” 柳青青见了好笑地说道。 “有，怎么没有？可没见过这么……”狠的。 “呵呵，那是大娘没见过护媳妇护得这么狠的汉子。” 柳青青见摆摊大娘偷瞄着乔喻凌而露出害怕表情，便说了起来。 “曾经我们村有个大婶骂我骂得很了，就被我家汉子一脚给踹飞了，是真的从院子里飞到了院子外面。” “这、这、这……”么可怕！ 摆摊大娘吓得脸色都白了，却又不可思议地看了乔喻凌一眼。 “大娘放心啦，我汉子不是坏人，别招他暴脾气就行。” 柳青青竟然与大娘聊了起来，还猛夸乔喻凌的好。 乔喻凌有些无语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回到座位上。 小兄弟过来把油条放到桌上，都用油纸包着，也不怕弄脏，他们自己就分食了一根，也不问刚才打架的详情。 刚才突然打一架的起因并未引人注意，但一个中年汉子突然倒地还被另一个年轻汉子打，却是招来许多人围观。 中年汉子走了，围观的人群却没有走。 “这不是乔猎户和他媳妇儿么，怎么打起人来了？” “乔猎户好凶啊，刚才你是没看见，他扔个调羹出去，就把人打得一嘴血了。” “那是，人家可是打虎的猎户，惹他？自己找死么！” “我看乔猎户是个闷葫芦，平时也只见到他媳妇儿在招呼生意，让他动手，怕是那人不是了。” “我看到是柳青青先动的手，不，是动脚！” “动脚？” “踹凳子。” “让悍女踹凳子，那就是说……” “看来，真是那人不是了。” “……” 议论声从不远处传来，嗡嗡地传入柳青青耳中，让她无奈回头，见众人都在看她，只好开口。 “大家不必猜测，是那人失礼在先，我一女子却不是弱女子，有人得罪我，我还不还手了？” “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开口就哭，我夫君这才恼了，你们想想，身为堂堂男儿，自家媳妇被别的男人骂，会怎样？” 柳青青竟然还和看热闹的人群辩解上了，让乔喻凌差点抚额。 “但凡有血性的都会操家伙打啊！我夫君是什么人？那可是连老虎都打过的，何需操家伙？上手一拳头就够了。” “……好吧，他先操了家伙，损坏了小摊的一把调羹，这个我们认赔。” “今天这事儿大家在场看到，也请作个见证，别让人以为是我夫君欺负人，我夫君是个闷葫芦，也不爱搭理人，又如何欺负人？对吧！” 柳青青大概真是闲得无聊，越说越起劲，围观人群里有男有女，但都是镇上的人，多半都从他们这里买过糕点、买过烤鱼、买过手抓饼子的。 因而，柳青青跟他们说道，他们也如邻里般，便议论起来，纷纷评理。 何况挨打之人面生，没人认出是谁家的人，自然也就没人会帮他说话了。 再说了，柳青青虽未明言是如何引起的冲突，但言下之意，一个男人被女子认为失礼，也不外乎就是觊觎女子美色、言语举止轻浮这些了。 柳青青虽是悍女，模样却并不差，与英俊深沉的乔猎户到是相配。 而且柳青青论理，最能得到妇人们的认同，说着说着，竟都骂开了。 “柳姑娘，你们坐在这里也不吃也不走，也没见摆摊叫卖，这是为啥啊？” 终于，一个婶子问出了疑惑。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恍然，可不是么？ 大柳村如今在整个张礼镇都是有名的，不只是悍女与猎户的事儿，还有吉祥山庄的生意兴隆啊。 刚才小王掌柜也在场，有人听见他说回去告诉二叔，怕被报复，大家也都理解。 可是为啥他们不干活、不做生意，却坐在这里？ “我们今天要走亲戚呢，我外公他们赶着驴车在后面，我随夫君骑马来的，快一些，在等他们吃豆腐脑儿呢。” 柳青青想到在镇上惹了事，还是要多寻求一个镇上人的认同，先从舆论上拉拢更多支持者，以免衙门里的人来找麻烦。 毕竟吉祥山庄赚钱了，暗中不知道有多少生意人盯着呢。 有人或许只是想复制他们的生意，有人可能就想拆掉他们的生意。 她就听王小六说过，那个老对家富贵酒楼不但仿他们的吃食，还跟他们打价格战，还总跟客人说他们的坏话。 当然，柳青青也给王小六出过主意，要玩阴的那都一起玩儿。 找人扮客人去富贵酒楼吃饭，再弄只蟑螂、蚊子、蜘蛛出来找事儿，直接搅了富贵酒楼生意就行了。 当时王小六听得一口茶当场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柳青青，觉得这女人还真是恶毒啊。 开酒楼的最怕这种阴招呃。 但是柳青青并不在乎，当然她的话也提醒了吉祥酒楼，要提防别人用这招来害他们。 同样，现在发生了当街打架事件，柳青青也担心会有人利用这事来抹黑他们，甚至设局陷害。 王小六匆匆离开，她也认为此举是对的，应该及早防备。 只不过…… 第537章 享受 冲突是她引起的，架是喻哥打的，却连累到了吉祥酒楼，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说不得，多争取些镇上路人作证吧。 因为她的主动参与，围观人群的好奇八卦心也得到了满足，在看到两辆驴车来时才渐渐散去。 因为柳青青恳求他们，不要让外公他们知道了，免得长辈担心。 不过，这一辆小姑娘，还是让不少人扭头多看了几眼，有家里养儿子的不禁转起了心思。 小姑娘们去年也来镇上摆过摊的，一个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招呼生意时嘴还甜。 若是家里娶个这样的农家小媳妇，还与乔家成了姻亲，可不美哉？ 只不过，若是冒然提起，怕是会惹柳青青不喜吧？ 刚转起心思的几个妇人，连忙打消了主意，或许先去找有口碑的媒婆再说。 “大娘，我家的人都来了，赶紧盛豆腐脑儿，刚才的事别说啊，一会儿数碗算钱，记得把调羹钱也算上。” 柳青青匆匆叮嘱了摆摊大娘几句。 摆摊大娘本来因为打架一事而有些惊吓，但从刚才的议论声里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心里也就没那么怕了。 至少不是坏人家，何况起因也让她一个老婆子不忿，便也收拾了心情，笑着答应了。 那只调羹已经摔在了地上，碎了。 她赶紧拿了扫帚扫到一边，再去水盆里洗了手，便开始舀豆腐脑儿。 “姑姑！姑姑！我来啦！芸儿宝贝没有哭！” 驴车近前，就听见芸儿欢喜的叫喊声，逗得附近的行为纷纷看来，为她的可爱而露出笑容。 柳青青起身走过去，将芸儿从杨氏那里接了过来，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惹得芸儿咯咯直笑。 芸儿坐过许多回驴车了，可何时来过镇上？ 这一路东张西望好奇地看着热闹，又寻找着姑姑的身影，此时到了姑姑怀里，可不欢喜雀跃么。 “怎么停在了这里？不是吃过早餐了么？” 刘友良将老婆子扶下了驴车，走过来奇怪地问，他们可是吃了早餐才出的门。 “我们骑马跑得快了些，又许久没吃豆腐脑儿了，便想吃一碗再走。” 柳青青笑眯眯地解释，便喊了小姐妹们自己找座儿。 三张桌，一下便挤满了，不过都吃了早餐也不饿，只是看到油条和豆腐脑儿，单纯地想吃罢了。 因而，一人分了半根油条，要了一小碗豆腐脑儿，有的放了糖、有的放了酱。 柳青青抱着芸儿合吃了一大碗，分了半根油条，另半根则给了乔喻凌。 柳忠、杨氏和柳义、田氏则和小兄弟、晔儿、舅舅一起坐了。 他们早上赶时间吃得到是少了点，这会儿正好再吃些。 昭儿则在柳义怀里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大家正在吃好吃的。 这十几个老少，看得摆摊大娘早将刚才的惊吓抛到了九霄云外，竟然还和外婆聊了起来。 原来摆摊的大娘也是村子里人，只是如今儿子在镇上摆摊赚了些钱，租了个小院，他们老俩口便也搬了过来。 也摆个小摊卖起豆腐脑儿，既打发了时间，又赚了钱，还不用回家种地那么辛苦，习惯了镇上生活也是各种方便。 聊天声里，大家其乐融融，这时王小六跑了回来。 “我的呢？我的还有没有？” “有！有！有！” 摆摊大娘一听便笑了，连忙去给王小六盛了一大碗，问过之后便放了咸酱。 吃过豆腐脑儿，柳青青便让大家先走，他们在后面算钱，反正骑马快，大家也就不等他们了。 只有芸儿还紧紧搂着柳青青的脖子，不开心地噘着小嘴，不肯上驴车。 “芸儿听话，小孩子不可以骑马。”柳青青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哄着。 “妹妹快来！我们坐驴车！驴是我们家的！不怕！”晔儿在驴车上朝芸儿招手，哄着她。 芸儿扭头见了，觉得哥哥的话有道理，可是又不想离开姑姑，便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柳青青。 “姑姑！坐驴！不坐马！” “宝贝乖乖，你看姑父一个人骑马好可怜，姑姑陪姑父，你还有哥哥陪，有弟弟陪，对吧？” 柳青青试着和芸儿讲道理。 这时，乔喻凌走过来，板起了脸看着芸儿。 芸儿一见姑父生气了，顿时噘着小嘴更委屈，却是不敢再闹，乖乖地松开了手，一脸委屈地被柳青青放到了驴车上。 “芸儿宝贝要乖，我们吃午吃肉肉！” 柳青青连忙又哄了几句，这才让柳忠赶紧把驴车赶走。 驴车走了，王小六也带了小兄弟继续赶路，柳青青拿了钱袋子出来，准备付钱。 摆摊大娘却还在感慨。 “这孩子好可爱，看着让人心疼啊。” 柳青青听了莞尔，她教出来的小乖乖，怎么会不可爱呢，何况芸儿天生自萌。 芸儿是活泼伶俐，雪儿是内向乖巧，两人性子不同，却能玩到一块儿。 只不过这一路，芸儿被杨氏抱着，雪儿则跟着姐姐们，俩人并未在一起，却能隔着驴车互相喊话，一路都很热闹。 付了钱，柳青青想自己爬上马背，却让男人轻轻一拎，就飞到了马背上，顿时想埋怨几句，都嫌找不着声音。 很快他们也拍马追了上去，在出镇时便追到了他们。 但乔喻凌却没有减速，而是直接从驴车旁奔驰过去，很快就将两辆驴车抛在身后，就连王小六也被落在了身后。 看着前面策马的高大背影，王小六撇撇嘴，心里有些无奈。 他也想策马跑个痛快，可是身前坐了两个兴奋不已的小少年，他不敢跑太快，怕把他们颠下来。 小兄弟一路都不嫌太颠，若不是要吃豆腐脑儿，根本不愿意下马背了。 通往向阳镇的官道上，柳青青很享受现在这样迎风急驰的感觉。 痛快！ “喻哥喻哥！我们也买匹马好不好！” “喻哥喻哥！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喻哥喻哥！……” “好了媳妇儿，马儿跑得快，你这样说话小心喉咙干。” 乔喻凌被这一声声喊得心痒，只得阻止她撩人而不自觉。 再让她一声声酥软爽脆地撩下去，怕不要在马背上亲她了。 第538章 对他的印象大大加分 柳青青噘了噘嘴，突然转身将脸埋在乔喻凌身前。 这样继续说话，就不怕被风灌进嘴里而喉咙干痛了。 她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乔喻凌却很无奈，这样更撩人了。 他没有回答柳青青的问题，而是垂眸盯着她，发出警告。 “你再说，我就找遍野林子把你剥了，烤了吃。” “……”柳青青顿时愣了愣，回味过来后顿时表情僵硬地瞪了乔喻凌一眼。 “臭男人！好不要脸！” “呵呵呵呵呵……”乔喻凌知道小媳妇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开怀地笑了起来。 让她还乱撩人，这下解气了。 果然，柳青青不敢再开口了。 这男人虽然沉稳，但对那事儿可一点也不含蓄，没准真的做得出来。 柳青青安份了，乔喻凌一抖缰绳，马儿撒开蹄子跑得更快。 柳青青这才觉得，骑马是真的辛苦，屁.股颠得真疼了。 “夫君，为了你的福利着想，能不能减下速？” 柳青青侧仰着俏丽的小脸，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的福利？” 乔喻凌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知她又在打什么算盘，好笑地问。 “屁屁疼，腰都硬了。”柳青青撇嘴，一脸委屈地诉苦。 随后，胸腔振动，传来乔喻凌的哈哈大笑声，爽朗而愉悦。 但跑马的速度真的慢慢减了下来。 两边的风景也没像风一样呼呼刮过去了，柳青青这才坐正身体，开始欣赏郊野风光。 “王小六他们赶上来了，是再等等，还是我们先去尚阳镇找堂哥玩儿？” 柳青青探身朝后面看了一眼，见只有骑马的赶上了，驴车还不见影儿，大约还在前面拐弯那边吧。 她想到今天去度假，堂哥说过要来的，也不知是自己去了还是在镇口等他们？ “你不是说了今天会去农庄么，我猜他肯定会自己去，就怕你不通知他。” 乔喻凌到是很理解地说出实话。 以柳祥的精明，以柳祥对柳青青的了解，能问到今天的日子已是不容易，又哪里敢奢望柳青青会绕进镇去通知他？ 何况还说好了不让家里人知道呢。 柳青青一想也是，便打消了进尚阳镇的念头，说话间，王小六便赶上来了。 “怎么不跑了？跑累啦？”王小六笑嘻嘻地嘲笑着。 柳青青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张驰有道是为正理，懂么？” “就是说，没有骑累的人，只有跑死的马！虽说咱们是在骑马，可咱们应该爱惜马，马也是有活下去的权利的！” 柳青青一翻道理，说得王小六一脸茫然。 这都什么鬼？ 当驴车也出现在这段道路上时，他们又开始往前跑，再不远就要踏上去应家庄的乡道了。 然而却在岔道上看见一匹马，让他们停了下来。 一匹马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道旁正在给孩子把尿的男子，背影太熟悉了。 这时，男子扭头，看见是他们顿时露出笑容，却侧了侧身给孩子挡了挡。 就这一个小动作，让柳青青对他的印象大大加分。 “堂哥，我们先走，你慢慢跟上啊，其他人的驴车在后面。” 柳青青便大声喊了一声，让乔喻凌往前走。 柳祥答应一声，也没多说。 他的女儿才刚两岁，尿急自然不能忍，但在外男面前，也是要回避一下的。 不一会儿，柳祥便抱着孩子骑马跟上来了。 柳青青这才回头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孩子。 柳祥拿了长布兜将孩子绑在身前，小屁屁底下不是马鞍，而是在马鞍之上垫了一个抱枕。 这样虽然会着不是很稳，但也不会太颠屁屁了。 没想到柳祥竟然敢带着这么小的孩子骑马，还是这么安排的，让柳青青大感吃惊。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堂哥！”柳青青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有什么办法！”柳祥瞥了柳青青一眼，又垂眸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叹道。 “我又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又想带玉儿来和芸儿玩耍，我一个人又不能赶马车，我只能将她绑在身上，让她也看看外面的风景。” 柳祥说着忽然一笑，腾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笑得开心。 “好在玉儿性子活泼，这样玩耍对她来说很新鲜，一路都叽喳不停，也不害怕。” 小玉儿被爹爹抱着又哪里会害怕？ 一路都是新鲜的风景，马儿又跑得不快，可以让她看到许多不同的东西，还有爹爹陪她说话，她开心都来不及呢。 只是突然跑过来的人都不认识，让她张大了双眼，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见到陌生人也有些害怕，小手一直拽着爹爹的衣袖。 “玉儿，那是堂姑，以后带你玩儿。”柳祥感受到女儿的紧张和安静，便低头教着她，“快叫堂姑。” “堂、姑……”玉儿乖巧地喊了一声，只是声音怯怯的。 “乖宝贝，等下让堂姑抱抱你！” 柳青青对这样的小可爱没有免疫力，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和玉儿交流起来。 见堂姑要抱自己，玉儿却没有笑，而是露出不安的表情，转身更靠着爹爹，小手又抓紧了些。 “哎呀，我这是被嫌弃了嘛？”柳青青见了不由无奈，自己便笑了起来。 “等下熟了便好。” 柳祥也很尴尬，自家小宝贝竟然认生，到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玉儿也会像芸儿那般，见了不熟的亲戚只会好奇，而不会害怕。 大家闲聊着，没多久就到了应家村外，一拐弯上了去吉祥农庄的村道。 道旁有他们的一块田，另一边也有一个田畈属于应家村，而田畈另一边则是条河。 河那边恰好有一段就靠着他们田庄的地头，有水埠头。 在马上看到这样悠闲宁静的风景，还有田畈里好奇看过来的村里人，柳青青心情十分愉快。 甚至有一瞬间又生起了搬到这里来定居的心思。 “才买一座庄子就想搬过来，以后再买，不是又得搬家？” 听着柳青青下意识地嘀咕声，乔喻凌哭笑不得地提醒她。 虽然环境确实不错，而且封闭安全，但大柳村也是他们住熟的，突然要搬，她舍得么？ 第539章 什么都要干 柳青青果然是不舍得的，吐舌道：“想想又不要钱。” 一翻话又惹得乔喻凌哈哈大笑起来。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地坪里下马，小兄弟先到，这时跑了过来，欢喜地喊着。 “姐姐！田家嫂子她们在河边洗衣呢。” “青青姐，我们是先去收拾屋子，还是先上山摘蘑菇，还是下河捞鱼？” “姐姐，我们先捞鱼吧，不是带了网来吗，我们带了肉来，还可以烤鱼呀。” 小兄弟俩兴致勃勃，更惦记着吃。 今天他们带了一只烤架，一筐肉和两只冰窖里拿出来的鸡，几片荷叶，还有一些米粮、一些新鲜青菜、两只活鸡、几只烤鸭等。 都在舅舅赶的那辆驴车上呢。 来度假就要有度假的样子，不怕吃的多，就是吃吃喝喝玩玩耍耍的。 甚至，外公还带了一根钓竿过来，以后就放在这里，再来时也能钓鱼。 当然今天若是有空，也可以钓鱼的，做个二手准备也好。 “今天不上山，时间不够，山上一转就大半天过去了，还是去撒网吧，弄点鱼回来烤了吃。” 柳青青笑着拍板，小兄弟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又扭头跑进庄子里。 这时田家几个孩子也跑了出来，大的带小的，几个人也欢喜地和柳青青他们打了招呼，到是不认生了。 因为之前在大柳村，他们都在乔家借过宿，与大家自然是熟悉的。 刚才他们跑去后院里找爹说柳家人来了，这会儿才跑出来。 在他们身后，是田家大哥和二哥，笑着上前寒暄。 “都来了吗？今天我们都没下田，把屋子都打扫干净了。” “被子还在河边洗，地坪里晒一天，晚上就有用上了。” 兄弟俩解释着，柳青青便往河边看了一眼，见田家嫂子也正扭头看过来，朝他们挥了挥手，也挥了挥手回应。 “辛苦了！”柳青青回头笑着对田家两个哥哥说话。 “我们一会儿去打渔，等下就在旁边的竹林里烤肉吃。” 听说是烤肉，田家兄弟也是听说过的，自然很高兴。 “话说，我住哪儿？”这时，柳祥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马走了过来。 他有给玉儿带两身更换衣裳，得找个地方放下。 “诶？”柳青青诧异地看向他，“你还打算住下呀？天黑前回家才是呀。” 都跑这儿来玩一天了，晚上总要回去吧，不然怎么解释呢。 他可不是一人出门，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呢，孩子夜里想娘了可咋整？ “谁说我要住下了？” 柳祥白了柳青青一眼，将马背上挂着的一只小包袱拿下来，直接丢给柳青青。 “给我收着，玉儿的更换衣裳。还有，吃的喝的赶紧弄些出来，我家玉儿上午要吃东西的。” 柳祥把活儿都丢给柳青青，他自己则抱着兴奋不已的玉儿走进了庄子里，连马也扔那儿不管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柳青青瞪着他，很是无语。 “庄子里有马厩吧？劳烦把马牵过去。”乔喻凌无奈，只得请田家兄弟帮忙。 然而，田家兄弟可没碰过马，此时看了只当是驴，可那马根本不听话一直在刨蹄子、摆脑袋。 “我来吧。”王小六刚把自家两匹马牵进庄子，出来一看，连忙跑了过来。 看王小六动作熟练地牵了马，田家兄弟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来这马也不是谁都能牵的，我们得学一学了。” “走，跟去请教一下。” 兄弟俩到也没有因此而觉得没所谓，他们立刻想到了，以后大家可能常来这里，若再骑马来，他们也不能总因不会而不管。 看着兄弟俩立刻跟上去找王小六讨教牵马的技巧，柳青青有些感慨。 “他们是很认真想要做好活儿的。” 其实并未给他们安排具体的活计，就是在这里照管田庄一切事务，但庄子里现在没有管事、没有伙计、没有小厮，也没有长工。 随着前任庄主的离开，除了村子里还有人手备用，这座庄子就成了空庄，因而，田家人在此住下，就什么都要干的。 洗衣做饭、扫地擦窗、上山下田，什么都要干。 柳青青并未急着进庄子，而是喊了小的们一起去竹林子里看看，先挑一块空地出来，放下他们的烤炉才好。 放竹林最近的门是侧门，但因分了内外院，所以不熟悉的人可能会转错方向。 田家孩子们这些天早就来竹林子里玩过了，兴奋地在前引路，小兄弟则是迅速将竹林子里跑了一圈，回来报告方位。 最后，他们选了进林子不远的那块空地。 大约也是前庄主选定的午间休憩之地，四周空了很多，还有青石板铺出来的地面，很是干净。 而且还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这里入林不深，出来容易，传递事件也方便，欣赏深处竹影婆娑摇拽也不防碍。 只不过林子里也就这一张石桌，并没有亭子什么的，其他，就剩下青砖小道和一丛丛青翠竹竿了。 “以后可以用竹子搭个茅草长亭，做成曲廓那样，再在深处搭个敞轩连着，就算是雨雪天气，也可以悠闲看风景了。” 柳青青牵着乔喻凌也走了一圈，提议着。 “好，等天再热些，我们可以过来多住几天，自己来搭。” 乔喻凌听了觉得不错，也动了兴致。 砍竹子什么的，他还是很里手的。 他喜欢竹子，夏天喜欢在竹林里搁张竹张，看书、睡觉、发呆，都行。 那样的日子才是懒洋洋悠闲自在呢。 “哎呀！他们在那里！”突然，竹林外传来柳祥的惊呼声。 “那里！那里！”玉儿也惊喜地喊着。 “走，趁着芸儿还没来，我先抱抱玉儿去。”柳青青一听，便拉着乔喻凌出林子。 “玉儿小宝贝，让堂姑抱抱！”柳青青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玉儿却转身搂着她爹的脖子，目光有些害怕地看着柳青青。 “哎呀，玉儿不认得堂姑了，刚才还叫过呢，真难过啊。”柳青青露出一副很伤心想要哭的表情。 “不哭！不哭！” 谁知，玉儿却当真了，很同情地伸出手来，似乎要摸柳青青的头安慰她。 柳青青愣了一下，瞬间被这个充满受惊的小天使给感动了。 第540章 就像一对活泼小白兔 “抱一抱就不哭。”柳青青眼睛一亮，顺势就将玉儿抱了过来。 这孩子比芸儿要小半岁，也是个可爱小萌娃，还这么善良好骗，让她忍不住亲上了好几口。 看她那么喜欢玉儿，柳祥哭笑不得。 “幸亏我只是带孩子来玩儿也认认亲戚的，若是有别的心思，怕你是要栽了。” 柳祥也不客气地调侃起来，到是坦荡得很。 柳青青却横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若拿这么可爱善良的孩子来利用，你也不配当她的爹了。” 这话说得柳祥愣了愣，竟是无言以对。 他虽然也说不上多疼孩子，但他到底是当爹的，平时对这孩子也还是很好的。 当然这孩子有多活泼可爱，他又如何不知？ “这孩子天性善良，你可好生养着，别养歪了遭人嫌。” 柳青青又提醒了一句，也不管柳祥什么表情，就抱着玉儿往竹林外走。 “玉儿，今天还有小哥哥、小姐姐、小弟弟要来哟，到时你有好多小伙伴，陪你一起玩儿。” 柳青青边走边哄着孩子。 玉儿本来瘪着小.嘴要哭，眼睛还巴巴地朝自家爹爹望过去，可是听了柳青青的话，又忍不住好奇。 “小、哥哥？小姐姐？小弟弟？” “嗯嗯，还有很多小姑姑，她们都可以带你玩儿，你喜欢大家陪你玩儿吗？” 柳青青笑看着孩子，用她真诚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攻进这孩子的心。 “喜欢！”果然小孩子都需要小伙伴，玉儿听了眼睛一亮，便露出了笑容。 乔喻凌跟在后面，目光深沉地看着很喜欢小孩子的人，心里有些苦涩。 “噢！他们都来啦！”柳青青看见地坪里过来的驴车，立刻欢呼了一声。 玉儿也好奇地探身朝前张望，柳青青连忙扶稳了她。 柳青青大步走过来，还喊了起来。 “芸儿！芸儿！快来看妹妹！” 柳青青怕芸儿见她抱着别人会吃醋，自然是要用妹妹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然而…… “姑姑！姑姑！啊呜……姑姑不抱芸儿……姑姑不喜欢芸儿了……”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竟然会这么伤感可怜。 柳青青看着刚被抱下驴车还没跑两步就在那儿惊天动地哭嚎起来的小可怜，很是无语。 “玉儿，姐姐哭了，快去安慰姐姐。” 柳青青哭笑不得，但也没停留，一边大步赶过去、一边教导玉儿。 “姐姐不哭！姐姐不哭！”玉儿果然是个小天使，隔老远就伸着小手想要摸芸儿的头。 看来她在家就是这么被大人安慰的，只不知是谁帮她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柳青青在芸儿面前蹲下来，赶紧将玉儿放下来，张开手臂一边一个抱住了。 “芸儿，你是小姐姐，哭哭很难看哦。”柳青青亲了芸儿的额头，又再提醒她身份。 芸儿果然便停止了哭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 “姐姐不哭！”玉儿还惦记着安慰的事儿，小手终于摸到芸儿头上了，见芸儿扎着红头绳，又忍不住称赞，“好看！” 柳青青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扑哧一笑，忍不住道：“这都谁教的啊，小.嘴儿真甜。” 但这话果真管用，芸儿立刻咧开小.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妹妹好乖！”芸儿也夸起了玉儿。 两个小丫头竟然在这儿互夸，可比两个大人作揖互相行礼，一旁大人们都看得哈哈直笑。 柳祥也赶了过来，先与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行了礼，又和刘长福、黑牛他们抱拳打了招呼。 现在看到黑牛，自然不敢再将他当作一般小二来看了。 而且连吉祥山庄的掌柜都来了，可见他们与乔家的关系都很密切。 柳祥如今也不再提别的，只是这般自在地相处着，与大家一点一点熟络着。 无为，也是一种方式。 他与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朝玉儿招手，把玉儿介绍给大家，又抱了她挨个喊了过去。 对长辈，玉儿都很乖巧地喊了，看到果然有许多小姑姑时，那大眼张得，可是一脸好奇又兴奋。 趁着玉儿去和大家打招呼时，柳青青专攻芸儿，替她把小脸泪水擦干，又哄了一回，这才牵了她去找玉儿玩耍。 很快，两个小丫头就玩到了一处，一起往庄子里跑。 就像一对活泼小白兔，动作灵敏而又软萌，只不过跨门槛时，那搞笑的模样很让人开怀。 这时田家嫂子也从河边回来了，和大家热闹地打了招呼，就将挑回的箩筐放在地坪里，先进屋去泡茶。 田家哥哥们则搬了晾衣竹篙和撑架出来，在院子里架着，先把被子搭上晒起来，免得晒晚了不得干。 正院的厅上，大家都洗了手脸，就各自坐了。 椅子不够的就在廊下横凳上坐了，都很高兴地聊着田庄的话题。 而常住乔家每天干活的小姐妹们，则是一脸看稀奇，已经相约一起把各种都看了。 刘长福和黑牛自然也被拉了去，不然就她们还不敢在这空空的院子里跑，会害怕。 田氏抱回了昭儿，和两个嫂子去屋里喂奶、换尿布，柳忠和柳义就把烤架搬去竹林里，小兄弟也跑去厨房拿了菜刀和砧板。 晔儿跟在后面想要帮忙，却也只落得空手跑把自己忙个不停。 柳青青扶着外婆也四处看了看，老太太高兴得就跟逛集似的，一路都在感慨。 一会儿说贵，一会儿又说这地方真好。 不过这里也没别人，又是外孙女家买的，老人家也不用拘谨。 都看了看，柳青青便喊回小姐妹们去竹林烤肉吃，他们也带了糕点过来，还有一些杨梅、李子、杏子，田家嫂子再把茶泡出去，就可以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了。 小姐妹们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串萝卜头，刘雪儿一手牵芸儿、一手牵玉儿，他们最先玩到一块儿。 柳芽儿和刘翠儿则牵了田家小姐弟，大些的田家小兄弟，则跟着柳诚和刘长喜、晔儿在一处。 如今都有了伴儿，可不欢喜么。 很快，竹林里搬了张八仙桌，搁了砧板和菜刀，还有酱料罐、肉片和竹签子。 黑牛搬了网，喊了刘长福和王小六去河边打渔。 柳忠和柳义来串肉片，他们还没正经干过这活儿呢，觉得新奇，反而对打渔不热衷。 第541章孩子的世界 柳青青也不张罗别的事，反正今天就是来玩儿的，自己找乐子就行。 她就领着芸儿和玉儿，后来又把田家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带到了一起，三个孩子玩得很熟了。 “小鱼儿，你再吃这个，红豆口味的！”芸儿介绍着她吃得很熟悉的糕点。 “小鱼儿哥哥，我要吃那个！”玉儿则嚷着要吃桃花笑。 小鱼儿是田家孩子的小名，大名叫田赞。 上面两个哥哥叫田锋、田泽，姐姐叫田圆，两个哥哥的小名叫大虎、小虎，只有他叫小鱼儿。 因为他出生时，他爹刚在田沟里捉了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回来，回来他娘就发作要生。 也没多难，很轻松就像他生出来了，他爹一高兴，就说这孩子叫小鱼儿吧。 芸儿比小鱼儿大半个月，自然不叫哥哥，玉儿就小了，就喊哥哥。 有哥哥的感觉太好了，当然要撒下娇了，想吃什么就伸手一指。 柳青青坐在一旁看着很是有趣，也不强行插队，就在一旁看着。 柳祥和乔喻凌坐在另一边，离他们不远，但又不用参与进来，在那儿喝着茶闲聊。 田家嫂子泡的茶自然不够好，他们带了茶叶来，重新泡了一壶，这才慢慢品了起来。 刘友良父子也不干活，由着后生们去折腾，但他们也没在竹林里闲坐，而是去了山上。 刘月儿那边终于把李子和杏子都切出来了，去掉了果核，浇了蜂蜜上去，就用大碗腌着，等过会儿就能吃了。 正在吃糕点的三小友听着动静便寻声而去，看到有蜜汁果子吃，都忍不住吸起了口水。 柳青青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不分有钱没钱，在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好不好玩、好不好吃，钱什么的，对他们是没概念的。 所以，即使是生活在有钱人家的玉儿，看到好吃的，一样会露出馋相。 看到她突然大笑，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三只小馋猫，笑死我了。”柳青青解释地指着芸儿他们三人。 “你们别贪吃，一会儿烤肉出来了，就只能看不能吃了哟。” 柳青青提醒他们，别见着吃的就猛吃，肚子撑着了就不能吃别的了。 今天吃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当然，她也准备了山楂糕，以防万一。 今天带来的七七八八的东西可是很多的。 “姑姑！你吃！”芸儿反应过来，立刻跑过来将手中半块糕点塞到柳青青手里。 塞完，还将小手拍了拍，欢喜地笑道：“芸儿留肚肚，吃肉肉。” “……”柳青青一脸无奈地看着芸儿，竟不如如何反驳。 芸儿这么做也说不上错处，她听了自己的话少吃，将糕点塞给姑姑也不浪费，留肚子吃烤肉，完全没有错。 可柳青青却气得想哭给她看了。 小家伙要留肚子，难道她就不想留了咩。 忽然，手中又塞来半块桃花笑，玉儿也学样儿说道：“堂姑！吃！” 还好小鱼儿没有过来，而是转身将自己吃剩下的红豆糕给了自家娘亲。 看来小家伙虽然明白了道理，但并不跟风，知道吃食还是要留给自家娘，这么护食又有孝心，还真是让人感动。 于是柳青青目光一转，露出笑容：“玉儿，吃不完的给你爹爹吃。” 将桃花笑又放回玉儿手中，提醒着她。 于是玉儿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家爹爹，立刻跑了过去，喊着：“爹爹！吃！” 芸儿见了，扭头也看了看，却将小身子朝柳青青身前一靠，没想将糕点拿回去给谁。 柳青青见芸儿反应，差点又要感动落泪了，这孩子已经被她养熟了，有吃的给姑姑，也没想给爹娘啊。 可是这样算不算孝顺？她竟产生一种无力感。 照理，按正常观念，应该教她何为孝道，何为孝敬父母、尊敬兄长，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只是凭自己的本能在成长，能怪她不对吗？能去自主扳正她的思想吗？ 因为她接受的潜移默化的教育，就是姑姑对她好、姑姑的一些生活行为呀。 最后，柳青青只好吃下那半块糕点，便起身带了他们三人去河边看看大家打渔的收获，怎么还没回呢？ 吃了东西当然要消食了。 小兄弟带着晔儿和田家小兄弟早就过去了，那边时有嚷嚷声热闹地传来。 而他们都集中在竹林里，桌子、凳子、椅子、竹床，都搬了出来，散在各处。 柳青青一手牵了一个，就让小鱼儿牵了芸儿的手，这样才不怕把他们谁落下。 大家手牵手出去玩，一直是芸儿最开心的事儿，一路上都可以听见她把《三字经》当歌唱。 听得小鱼儿和玉儿都很羡慕，于是柳青青便从头教他们，反正芸儿也会的不多。 一路热闹地来到河边，晔儿跑过来，立刻把小鱼儿拉开了，他来牵了妹妹的手。 这一举动让柳青青大感惊讶，没想到晔儿还这么护短。 “晔儿，小鱼儿是表弟，玉儿是堂妹，知道吧？”柳青青便认真地提醒着晔儿。 晔儿看了一眼姑姑，表情有些窘，低下了头，小声道：“知道了。” “那你也过来牵下玉儿妹妹，玉儿和你还不熟，你带她玩儿就熟了。” 柳青青见孩子不开心，便换了种方式。 小鱼儿被拉开，表情有些茫然地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柳青青又见芸儿一听哥哥不牵自己而牵妹妹，也不高兴地噘起了嘴儿，连忙又改了口。 “晔儿把两个妹妹都牵上，一边一边乖乖的要听话啊。” 一听都有哥哥牵，芸儿和玉儿都开心起来，便松了柳青青的手。 玉儿也没有认生了，对小女孩来说，哥哥是很强大的存在。 看着他们很快就融洽地走在了一起，柳青青便趁机牵了无措的小鱼儿，摸摸他的头，孩子得到了安慰，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孩子性子还不错，没有哭闹也不认生。 不过到了河边，小鱼儿立刻就松开了柳青青的手，朝自家哥哥们跑过去。 柳青青只得叮嘱了大小虎牵好弟弟，河边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542章度假的福利 他们都站在离河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王小六在撒网。 没想到王小六和乔喻凌一样，会打猎，连撒网也那么熟练。 有时候柳青青都忍不住想，这王小六不会和乔喻凌师出同门吧？ 既读书算帐，又打猎打渔，还会农耕骑马，若不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怎么都会呢。 “哇！”小孩子们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柳青青看过去，就看到王小六动作迅速地将沉下的渔网拖了回来，里面的鱼正跳腾着，收获还不少。 再看岸边的箩筐里，已经不少鱼了。 难怪他们半天不收工，原来打渔正玩得上瘾呢。 可是…… “这么多鱼够了吧？还有不少大鱼，可不好晒干鱼呀。”柳青青忍不住提醒。 “没事儿，吃不完放水缸里养着，带回家也行。”王小六不甚在意地笑着。 “对了，我二叔听说我们今天来这边，说一会要让人来这里打渔呢，难得有自家的水埠头，应家村的人应该管不了咱们下网。” 王小六突然想起来，说得有些得意。 柳青青听了却翻了个白眼，默默被跑回来的芸儿和玉儿拽到了网那边，看着网里的大鱼，欢呼不已。 吉祥酒楼还真是会节约成本，这河里不要钱的鱼就派人去捕，鱼贩那里的鱼要花钱，就不买。 一条河从哪里来、流向哪里，或许这里的人都不清楚，但经过自家村子那一段，就是自家村子的资源。 若是村里人不让外面来的人打渔，外面的人是不敢强行下网的。 这条河经过应家村，而这一段却属于柳青青刚买下的田庄，属于资源共享了，应家村的人自然不能过来阻止。 他们又改名叫了吉祥农庄，那吉祥酒楼的人来打渔，谁敢拦？ 王管事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他们姓王的咋就那么会做买卖呢。 柳青青看着芸儿伸着小手要隔网摸鱼，玉儿则吓得大叫，不由好笑。 也就不管王家人如何了，她将两个孩子都拦腰搂起，让她们竟能看到鱼，又拉开了距离。 芸儿对打渔、剖鱼、晒干都是见惯的，并不害怕，玉儿只吃过鱼，何曾这般近距离长过见识？ 因而，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小脸兴奋又不安的模样，还真是萌人一脸老血。 下一网，刘长福和黑牛以猜拳的方式，最后是黑牛赢了，由他来下网。 柳青青不想让小孩子们一直呆在河边，若因习惯而大意，总是不好，最好还是对危险的河水心存一点敬畏的好，这样才能更加小心。 “不知道沾了蜂蜜的果子能不能吃了呢？” 柳青青喊了两声，见没人听她的，于是换了种说法，故意提了一句。 一听蜂蜜、果子，芸儿和玉儿最先回头，那边小的们也都纷纷回头。 “我们在这里看鱼，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先吃啊，好像也不多，够不够吃呢？” 柳青青说着，就转身走了几步，才将芸儿和玉儿放下地，回头一看，就见其他人都跑了过来。 “我们回去喊人来拿鱼，烤肉应该也能吃了呢。” 柳青青继续诱哄，大家跑得更快。 小鱼儿跟在后面，便扑腾一声摔倒在地。 “大小虎！弟弟摔了！” 柳青青并不去扶，而是喊了一声跑在前面的小兄弟。 俩人回头一看，连忙跑了回来。 到是芸儿立刻掐开柳青青的手，跑了过去。 “小鱼儿，有没有摔疼啊，不哭哦。” 对摔跤，芸儿也是很有经验的，伸手去拉小鱼儿，还安慰着他。 小鱼儿瘪着嘴，到是快哭出来了，可是见芸儿过来，立刻又忍住了眼睛，抬起手背就抹眼睛。 柳青青却赶到了，伸手捉住了他的小手。 “手脏的，不要擦眼睛哦。” 柳青青拿了帕子出来给小鱼儿擦了擦将出的泪花，又检查了他的手掌和膝盖，只是沾了灰，到是摇头说不疼。 这回大小虎不敢自己跑了，一边一个牵了弟弟。 见他们懂事，柳青青自然不会说什么，也牵了芸儿和玉儿往竹林走去。 还未走进竹林，果真就闻到了肉香，让大家欢喜地喊了一声，又跑了起来。 “慢点跑！摔着了不许哭！” 柳青青连忙喊了一声，吓得田家三兄弟又慢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爹爹叮嘱过，竹林里有青石板，若是绊着了摔下去很痛，还会流血。 他们在农家泥地上摔惯了没所谓，但青石板、砖头道儿，他们走得不多，确实会怕疼。 柳忠和柳义正在忙着烤肉，杨氏和田家嫂子也帮着串肉，已经学会了烤肉做法。 杨氏也难得没有闹别扭，与田家人也能好好说话，当然田家嫂子们也不会跟她争锋，说话中听，自然相处融洽。 “鱼已经网到不少，但大鱼多，不太好烤，你们去把鱼拿到厨房，看有没有水缸先养着，拣小的剖了，再来烤。” 柳青青便朝二哥提议。 二哥立刻将两个舅哥喊了过去，然后他也不烤鱼了，亲自去，有这么多鱼，自然是要处理一下的。 “有很多大鱼吗？我晚上能带两条回家吗？”柳祥一听也站起了身，询问着柳青青。 “当然可以啊，到时有空背篓你就装上，挂在马上应该可以吧？” 柳青青到是没小气，这个本就是度假的福利，资源好当然要利用起来。 “好，我先帮忙烤肉吧，抬鱼太累了，我可没那把子力气。”柳祥高兴地走了过来。 很实在地挑了他能干的活儿。 柳忠便教他烤肉。 柳青青心念一闪，目光复杂地看了柳祥一眼，随即又释然地转身去乔喻凌那里。 就算堂哥把烤肉学了去，最多也就是摆个烤肉摊，还能因此开一家酒楼不成？ 同样，这烤肉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在吉祥山庄吃烤肉，本身并不是烤肉的难得，而是在那风景环境中吃烤肉，有别样心情。 因而，她本就连杨氏都没提防，又何需去防堂哥？ 日近午时，也没安排中饭，田家嫂子就蒸了几笼馒头。 配上烤肉、烤鱼和各种零嘴小吃，男人喝起了酒、妇孺喝着从应家村买来的新酿糯米甜酒，就这么吃吃喝喝、玩玩歇歇，一直到傍晚才收摊。 第543章想要生孩子 而来打渔的几个伙计，中午也是过来这边蹭了一顿，吃完又继续忙自己的。 装鱼的驴车都带着大水箱，放着浅浅的水，以保障鱼能透气。 几辆驴车来了一趟，却是满载而归。 在应家村的人来看，只当是农庄的主人开始安排活儿了。 不过他们并不着急，因为农庄管事是庄主的兄长，来村里告诉过他们，种田照旧，以后若种别的，会及早通知大家。 大家都在等着收割时，东家好不好，合作过一回就知道了。 柳青青派了二哥出面主事，自己肯定不会再去应家村了。 傍晚，柳祥果真拿背篓装了几条大鱼挂在马鞍上，再将玉儿绑在身前，才上了马告辞回家去。 今天玉儿一直被柳青青带着，只换了一身衣裳，现在身上还挺干净的，柳祥却将脏衣也塞进包袱里，一并挂到了马鞍上。 父女俩今天都玩得尽兴，还满载而归。 因为柳祥得了一篓鱼，玉儿得了一盒子桃花笑。 上马之后，玉儿还依依不舍地喊着芸儿，芸儿也伸着小手臂想把玉儿留下来。 看着小姐妹在那儿哭着小脸呼喊着彼此，可真是让大人都感动了一把，觉得分开她们好残忍。 好在，随着柳祥策马走远，玉儿将小脸埋在爹爹怀里，瘪着嘴难过了一会儿，在知道是回家见娘亲时，便又露出了笑脸。 而芸儿更快，被柳青青带着看夕阳，立刻就开心起来。 就近看着夕阳落在河面，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红，很是好看。 小的们看得开心，都在地坪里跑来跑去，直到吃饭时，才被喊进了庄子里。 厅上摆了桌，田家嫂子们做了饭菜上来，按柳青青的要求，用米汤做饮料给大家都倒了一碗，之后男人喝酒，其他人吃饭。 饭后，刘月儿她们要帮着洗碗，却让田家嫂子拒绝了。 “你们在家也忙，今天可是出来玩耍的，就不要干活了。” 田家大嫂笑着将姐妹们推出了厨房，这里有她一人就够了。 不过田家二嫂很快也进了厨房，今天小鱼儿有伴玩耍，根本不吵着要她。 前院倒座是伙计们居住，上房是大厅、偏厅、敞轩、库房，从大厅穿堂进去是正院，东厢是敞轩书房、西厢是暖阁偏厅、正房一明两暗，东西厢又各有月门通往东西跨院，西跨院出去则是外院巷道，往后通往后院、往前通往前院，往外出侧门就通往竹林。 田家兄嫂守庄子，自然不会住正院，他们住在前院的倒座里，这样有人来拍门，也能及早听见，煮饭就从过道去后院。 后院里有水井，不过他们怕孩子玩耍，平时用石板盖住了，也就挑水时用一下。平时洗衣还是习惯去前面水埠头那儿。 也没人来争水埠头，何时洗衣都方便，地坪里太阳好，晒那儿也方便。 而今晚，柳青青他们来了，自然是住正院的，作为庄主，柳青青和乔喻凌住了一明两暗的正房。 明间是主家的内厅，家里人会在这里，前面的外大厅则是待客、议事之用。 暗间都是卧室，东间柳青青和乔喻凌住了，西间则是小兄弟和晔儿住下。 东跨院则是外公外婆带着小姐妹们和芸儿住下，西跨院则是舅舅带着刘长福、黑牛和王小六住了。 东西厢各有两间，外门一道、内门一道，既宽敞又方便。 柳忠和杨氏就住了东厢的敞轩，这里是原庄主用来做书房之用，现在是空的，摆了床和桌凳，虽然简陋，却也好住。 柳义和田氏带着昭儿则住了西厢的暖阁，而西厢既为偏厅，又为暖阁，是因为内间砌的是大炕，外间砌的是小盘炕，冬天家人聚集到这里，又暖和又热闹。 柳青青他们刚到时把各处看了一遍，基本就已确定了谁住哪里了，一应家具除了原庄主留下的一些，后来柳义在知道有今天一游计划后，又增加了一些。 再把一应细软和生活用具都准备了，现在来看，这事儿办得不错。 吃晚饭时，柳青青还说，这里收拾好了，以后可以常来，住得也宽敞方便。 要说享受生活，就这里最好了。 听她说享受生活，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柳义也十分想搬过来，但他刚起的新屋，若就此空着也是好。 屋子还是要有人住，尤其是新屋要有人气。看来只有再等等，以后若忙起来，到是可以把妻儿都接过来，也省得惦念。 前院里也还有空屋，到时将田家爹娘也接过来。 他们都是农家人，庄子里又没外人，原来伙计住的屋子收拾干净，那也是宽敞的屋子，到不必计较地位阶级。 柳义心里盘算着，晚上便和田氏说起这事儿。 田氏也舍不得自家新屋子，就同意了柳义的提议。 夜里，各屋都在说话，小的们无忧无虑，大人则是又感慨又担心，怕花了这么多钱很难回本。 西厢在憧憬未来，东厢却不太平和，杨氏在埋怨柳忠不得妹子欢喜，这么大的产业竟然让二房得了去。 柳忠沉着脸，也不吭声，自己先睡了。 杨氏见他不理自己，又不敢闹出动静，毕竟柳青青是不可能给自己留颜面儿的，只得也闷头睡了。 上房东屋，柳青青却偎在乔喻凌怀里，说着她忍了许久没有说过的心事。 她想要生孩子。 乔喻凌沉默了半天，在柳青青仰起脸不安地看过来时，才沉声道：“孩子是福气，福到便到，随缘吧。” “我知道，我和你身体都没有隐疾，你又那么宠爱我，于情于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应该要有孩子了。” 柳青青收回目光，将脸蹭了蹭乔喻凌的胸膛，有些感慨，语气也掩饰不住感伤。 “哪怕只是一个女儿，我也很欢喜，像芸儿和玉儿这般可爱就好了。可是我不明白，明明我们都年轻健康，为何就是没信儿？” 当她每一次来月事时，她心情都有些沉重。 她不敢常去药庐把脉，怕让人发现她的心事。 至少她不表现出来，别人问起时，还能以年轻，忙赚钱优先来解释。 可是今天带着小朋友玩耍了一天，看着那么萌的孩子们，她心里就有些渴望了。 第544章乔喻凌有心事 “会有的，你不要着急。”乔喻凌这么安慰柳青青。 柳青青知道这确实要看缘份，急也急不来的。 她就是今天有感触了，忍不住说了出来，见男人话比平时少，也没撩她，只是揽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或许是她逼得太紧了，让他也有压力了吧？ “嗯，我也就是看到小可爱就忍不住了嘛，其实现在光带芸儿就挺忙的，若是我自己现在就怀上，还真忙不过来。” “或许等芸儿再大些，到时候她还能帮我带孩子玩耍呢。”柳青青便笑了笑，改口说道。 “嗯，这样自是最好了。”乔喻凌也轻轻一笑。 俩人很快便不再说话，渐渐睡着了。 今天一天虽然是度假，但其实也累的，比平时在家歇着，要累多了。 尤其是柳青青，上午在马背上颠着，中午和下午都在带娃，直到晚上把芸儿交给了姐妹们带去，这才轻松一点。 之后她也只是和乔喻凌手牵手去各处都走了一下，又检查了门户，这才回来正院里。 乔喻凌又带小的们练了会儿拳，才打水洗漱，泡了个热水澡。衣裳连夜洗了，晾在院子里一晚就能干，明天离开时再收便是。 这是柳青青穿越一年多来第一次远离大柳村在外住宿，她的心情其实也有些激动。 虽然还是这么一家人，还是这些日常，但毕竟是离开了那个已经过惯的熟悉的村子。 以后，再有机会就走远一些，继续买田庄，或者盘铺面。 等这里的葡萄酒赚钱后，就不怕花钱了。 在这样的目标愿望里，柳青青沉沉睡去，而乔喻凌却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乔喻凌呼吸平静，却显然没有再睡着，他只是静静地将小媳妇拥在怀中，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乔喻凌似乎恍然回神般，他小心地翻了个身，将媳妇儿的手轻轻拿开，与她拉开一些距离，默默地看着她。 半晌之后，见她没有反应，这才悄然起身，轻轻打开了屋门，再小心地合上。 夜已深沉，但初夏夜里清风凉爽，初十的月亮已渐渐向圆，明亮的光辉如水润般温暖地沐浴着大地。 乔喻凌站在廊下片刻，忽然一个翻身直跃上屋顶，在屋檐上走了几步，便在骑墙上坐了下来。 借着骑墙的阴影，旁人不容易发现他，在这宁静的夜里，是个隐蔽赏月想心事的好地方。 只不过并未宁静太久，王小六就踩着瓦片急掠而来，瞬间就到了乔喻凌附近，轻声问出疑惑。 “爷怎么还没睡？” 不睡就算了，佳人在怀，有的是事情做，却跑到这里来吹风，是为何？ 王小六是见乔喻凌有心事，才跑来询问的，无法理解这位爷的行为。 “睡不着。”乔喻凌没有动，轻轻吐出三个字。 王小六看着他，仍是怔愣疑惑的表情。 乔喻凌瞥了他一副好奇宝宝的呆模样一眼，轻叹道：“她想要孩子。” “不是有芸儿这开心果么？”王小六不解。 “她想要像芸儿这样可爱的小娃娃，自己生的。” “……”王小六顿时无言。 “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山呢。”乔喻凌抿抿唇，不想再说了。 “好。”王小六无能为力，只得离开，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 “她很精明，小心醒过来发现你不在，可有得解释了。” “呵呵。”乔喻凌一声轻笑。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在王小六离开后，望月喟叹，随后也跃入院中。 但夜色清凉，明月当空，他仍是不愿意进屋，而是靠在廊柱那儿继续发呆。 直到耳中传来屋中起身的动静，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屋门。 “喻哥？” 柳青青迷糊中发现身旁没有男人的气息，猛地清醒了不少，便起身想要寻找。 还没找着火折子，就见屋门推开，月光洒了进来。 高大的男人背光站在门口，让她连忙喊了一声，不明白他是为何大晚上不睡。 她摸过被子，没有余温。 “我去了趟茅厕，刚回来，见月色好便忍不住多赏了会儿，吵醒你了？” 乔喻凌关上屋门走过来，月光被关在了外面，但屋子大又宽敞，没多的家具，他毫无阻碍地走到了床边。 “看着月色是不错，只是我困了，不然就陪你赏月，去屋顶上。” 柳青青微微一笑，看着男人在床边坐下，便靠在了他怀里。 “嗯，明天晚上在我们自家屋顶上，也是一样，快十五了，月儿正圆呢。” 乔喻凌揽着柳青青，声音温柔，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便俯首轻吻上她的唇。 柳青青有些惊吓，今晚才到陌生的屋子里居住，她可没有安定的心情享用他的热情。 没有安全感，心里会觉得别扭的。 不过，当乔喻凌吻过轻离时，她心里又有些诧异不解，心底更涌上一丝失落的情绪。 以为他会就势扑倒她，将她拆骨入腹的。 谁知他只是亲了她，便轻声说道：“很晚了，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山么。” 好吧，明天是要上山，应小的们一致要求，明天去山上找覆盆子去。 摘了覆盆子，吃了中饭再回家去。 明天也不准备什么菜，直接吃鱼火锅，鱼头、鱼杂炖上，再放些青菜、豆芽菜在锅里捞着吃。 另外再煎个红烧鱼块、炒个肉、再蒸个荷香糯米排骨，中午就能美美吃上一顿。 当然这里的鱼，他们也懒得带回去，晚多带上两条回家晚上吃，剩下的就养在水缸里，给田家人吃。 渔网自然也要带回去，不过王小六说了，以后吉祥的伙计再来打渔，会留些鱼给田家人吃，就算田家兄弟不会下网，也不用愁没鱼吃的。 夜沉如水，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后院里传来鸡鸣，东方渐露鱼白，院子里很快就传来小子们练拳的声音。 他们都是习惯了早起练拳的，就算换了地方，也不改变。 柳青青睁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露出微笑。 “醒了就起吧，咱们也去练一趟拳。”乔喻凌在被中摸了摸小媳妇，却笑着提议。 院子里热闹起来了，他们也不可能再蒙被亲热的。 第545章也可以串门子的 于是柳青青便起来也去练了一趟拳。 经过这一年的旁观、试手、慢慢将自己的实力融合进去，她的拳法已经有模有样，连乔喻凌都很赞赏，觉得像个小高手了。 晚一些起来的两边兄嫂见了，也是惊奇，啥时候青青也会打拳了？ 大家都在廊下看着，直到他们一趟拳打完收势，才走了过来。 “青青，原来你这么厉害！” 田氏兴奋地说完，突然顿了口，表情有些僵硬复杂，尴尬地咧了咧嘴。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当初她在柳青青手下挨了多少打，此时说厉害，感觉很讽刺啊。 果然，杨氏也想到了这个，脸色有些难看，便拽了晔儿往外走：“洗脸去。” 不说去看芸儿，只管拽儿子去洗脸，柳青青看着杨氏的背影，忍不住沉下了脸色。 “当初还那么想念芸儿，如今到好像芸儿不是亲的了。”也难怪芸儿现在不粘她。 柳青青一句话便把练拳的尴尬话题给岔开了。 “她原本就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也不过是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看到一个算一个吧。” 田氏轻嗤一声，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大哥，再看向瞪了自己一眼的夫君，便撇了撇嘴往屋里走。 “我去看昭儿醒了没有。” 昭儿都没哭，显然还睡得香呢，不过是她离开的借口罢了。 毕竟两次开口都没落到好，这一大早的，也是尴尬。 “芸儿幸亏有你这个姑姑，不然也就是和别家丫头一样，甚至不如，如今你将她养成了宝贝，看着她每天开开心心的，我也好高兴。” 等乔喻凌又在那儿带着小兄弟练新的招式时，柳忠才缓缓开口。 兄妹三人站在大院子一角，说着家常，脸上却皆现出感慨的表情。 “芸儿本来就很可爱，只不过如今安乐的生活让她现出本性罢了。”柳青青笑了笑，便说道。 “我去叫芸儿起床了，昨晚还闹着要上山摘覆盆子呢，可不有起晚了，落在别人后面。” 柳青青说着便也往外走，还朝练拳的那边喊了一声。 芸儿随祖外婆和姑姑们住在东跨院呢。 东跨院前后两进，前面有个小院，两边有厢房各一间为敞轩、花厅式，过月门又有东西厢各一间，再有一明两暗三间上房。 院子自然是比正院小不少的，但房间却不少，似乎为原主家某女眷或儿女住处，加上丫环下人、私人书房、起居小厅，也就住得宽敞了。 但此时，大家都住在内院两厢，并没有去住上房。 姐妹们本就习惯了住一屋，虽然挤，但很热闹，就像此时，西厢屋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还有芸儿和雪儿咯咯的笑声。 柳青青听了不禁好笑，敢情她们都早就起来了，在兴奋聊天打闹吧？ 柳青青见东厢屋门打开，便先过去给外公外婆请安，问他们住得可好。 “好着呢，你外婆还说，若不是家里还有活儿，大家搬到这里来到也不错，又宽敞好住，又没有村里闲言争闹，清静自在。” 刘友良走下一步台阶，到院子里走了两圈，也活动了一下身体，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外婆说的是，只不过想找人串门儿也不方便了就是。”柳青青一听便笑了，外婆说的可不就是事实么。 在村子里，有点儿吵闹很快就能传得满村皆知，在这里，谁闯得进这几重门槛？ 清静是清静，但自己想要热闹时，也是同样没有的。 刘友良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说道：“那到是，只能三不五时来住住，嫌冷清了就搬回去。” “正好，今天咱们到山上看看，准备在向阳山坡那儿再垦几小块地出来，种些玉米，到时外婆带着外婆来住好了。” “先看有多少，直接从村里找几家人来，到时外婆也去山边走走，和应家村的妇人们聊聊天，大家熟了，以后也可以串门子的。” 柳青青连忙提议。 农庄就在应家村边儿上，要进村也不难，先认识一下，以后去村里走走，也就都认得了，不会当作陌生人啊。 “好，不过串门子这种事儿啊，还得想想，咱们是农庄，若与村里人走得太近，这人情帐也麻烦。” 刘友良笑着，却是说得语重心长。 又解释道：“应家村的人如何，咱们根本不熟，若人家有心巴结，你也看不到人到底好不好。” “不像咱们在白杨村和大柳村，都是知根知底了。” 柳青青一想也对，刚搬来就进村串门儿，也好像急于结交人家村里人似的，到时又会不会传什么八卦呢？ 在这里他们是老板，可以平易近人，但也要保持一点威胁，拉开一点距离，不然不好管理。 “嗯，那就先别进村了，让二哥去村里找人，他是管事，村里人会少些心思，只要好生干活，工钱不差，公平交易，也能少些是非。” 柳青青立刻打消了把这里当作大柳村的念头，连忙说道。 “姑姑！” 突然西厢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裤扎着两只麻花小辩的小身影，如蝴蝶般飞了出来。 柳青青连忙朝那边走了几步，蹲下，张开双臂迎接扑进怀里的小可爱。 “芸儿宝贝，昨晚睡得可香？” “香香哒！” “昨晚可梦见好吃的？” “烤肉肉！” “小馋猫，赶紧跟小姑去洗脸，一会儿就吃早饭了。” 柳青青听着孩子如实乱讲，还一脸认真的小表情，被逗得哈哈大笑。 小孩子就是这样，也不一定都是真话，但他们此时所说就是他们此时所想，非常认真而天真。 “姑姑快来！”芸儿被小姑拉走，一脸不甘愿，还伸着小手想拉柳青青一起。 “就来。”柳青青笑着起身。 “外婆，睡得可好？” 柳青青转身看着已走出屋子的老太太，笑吟吟地打起了招呼。 “好、好，你和你外公说的话，我都听见啦。”老太太也笑呵呵地走下台阶。 “昨晚我一直在想啊，这么大的屋子，看家都辛苦呢，这七弯八拐的，回屋一趟都不容易，清静是清静，一点也不踏实。” 第546章老少一起出动 “哈哈哈，外婆你别担心啊，这么大的院子，只有两个门在外边呢，而且是两重院门哦。” 柳青青笑着上前扶住外婆，一起往外走，安慰着老人家不安的心。 “寻常小偷是进不来的啦，能进得来的就是大盗了，多少人看家都没用。” “再说了，咱们除了这院子，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啥好担心的啦。” 柳青青觉得，这里是小村子，并不是城镇，来往的也应该是淳朴的寻常百姓，小偷都少。 就算有那想贪便宜之人，也要进得来才行。 何况应家村的人都知道，庄主并不住在这里，只有兄弟夫妻在此守庄子，眼下又没收粮，能有什么好偷的？ 老太太听了也是呵呵地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嘛，突然住了这么大的院子，又是在陌生的环境里，难免会有些不安多想的。 柳青青心里明白，但嘴上可不能承认这么大的院子确实难以防贼，只要有本事翻墙进来的，真是防不住。 若她这么说了，外婆得更加担心了。 其实田家人选择住在前院离门最近的地方，平时不进内院是对的。 其实柳青青也有些无法理解，为何前庄主会建这么大座院子，听说前庄主一家并没有多少人口，住着是宽敞，但也太冷清了。 柳青青就算作为穿越者，也住过高档别墅，但这古代庭院，自然又不能相比。 若她知道自己以后会住更大的院子，就会知道今天的想法，是见识浅薄了。 陪外公外婆去了后院里洗漱，厨房里已经馒头飘香，一群小的正在后院里蹦蹦跳跳地玩耍着。 小姐妹竟然在那儿踢起了键子…… 柳青青见了哭笑不得，还真是一刻不停给自己找乐子，一点也不因到了新环境而新鲜、不安。 也难怪，他们可都是一大家人出来的，没一个不熟悉的，会不安才怪。 柳青青洗漱之后到厨房里看了看，见早饭就快好了，便喊小的们回正院大厅去坐好，准备吃饭。 不一会儿，田家兄嫂们便端上鸡蛋肉沫汤，还有两道酱菜，再把馒头装了一筲箕送到厅上，再一起坐了吃早饭。 因为等下要去山上摘覆盆子，小的们吃饭都很规矩，没有耽搁时间。 早饭后，大家收拾了一下，便老少一起出动，提篮子的、拿背篓的，都吆喝着出发了。 田家嫂子们留下收拾，大小虎牵了小鱼儿，田圆则跟着柳芽儿和刘翠儿她们挽着篮子跑了。 柳青青牵着蹦蹦跳跳的芸儿，也背了一只背篓。 她要抱芸儿自然不能带篮子。 杨氏听说山上有木耳摘，就也拿了只背篓跟着柳忠一起去，田氏要带孩子，便留了下来，在厨房里陪自家嫂子说话。 柳青青他们上了山，果然在山道旁寻到了覆盆子，一丛丛、一树树的不少。 红艳艳地点缀在浅浅的枝头叶底。 因为是农庄的山头，应家村也没人来摘这个，小孩子喜欢吃，但小孩子来不了啊。 因而，除了日常来山上维护果树的人或许会摘些，其实每年都长长落落，成熟、成肥。 但今年在覆盆子最是成熟繁盛时，柳青青他们来了！ “红果果！红果果！”芸儿激动地叫嚷着。 柳青青默默拿出一块碎花兜兜，先将芸儿放下来，再给她系好。 很快，晔儿便举着一颗红果果跑过来，避开妹妹伸过来的小手，直接塞到她的嘴里。 “小心些，别把衣裳弄脏了。”虽然系了兜兜，但晔儿还是认真地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芸儿一边吃一边用力点头，嘴边立刻溢出了浆汁。 柳青青立刻帮她拭去，再抱着她也去摘了几颗。 她虽然背了背篓出来，但她忙着带小朋友，根本不方便多摘，也就是背出来备用的吧。 小兄弟和小姐妹们到是手快，很快就边吃边摘边寻新的目标，篮子里到是能见一定收获了。 外公外婆和舅舅走在前面，只是经过时随手摘了几颗吃吃，并没停留下来，他们的目标是前面山坳那里的小林子，摘木耳去。 杨氏却是停了下来多吃了几颗，见大家都往篮子、篓子里放，便继续赶跑，摘木耳要紧，反正有人摘，回去也有得吃。 柳忠和柳义则走在后面，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他们得了种玉米的任务，虽然柳忠并不负责管庄子，但最近有空，会过来帮忙种种。 这山上主要是种着果树，但并不是密集种着，果树底下有不少空地。 尤其是向阳山坡，采光通风，土壤也肥活，资源闲置就太浪费了。 因此，当初柳青青想种茶，误了种茶季，乔喻凌便提议赶种一批秋玉米。 种得晚了，收获也会晚，但不赶趟儿，到也不必担心。 除了山地，还有山坡、山脚田畈，田塍上也是可以套种玉米的，等明年就种黄豆、绿豆。 仍不知明年要种葡萄的兄弟俩，在那儿说着这么多地一年得收多少粮食，心里都欢喜不已。 哪怕这不是他们赚钱，但他们清楚，青青是顾念亲情的，又能当家作主，到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乔喻凌和王小六却是磨蹭着走在最后面，这时也到了柳青青身边，从她的背篓里直接拿了几颗覆盆子吃了。 “媳妇儿，我和小六去山岭上看看，还有背面的地形还不熟，也去走走，你就和大家一起，下山不用等我们，吃饭前肯定会赶回来的。” 乔喻凌也背了一只大背篓，却什么也不摘，反而想去探地形。 柳青青扭头看他一眼，从他的目光里看出真意，不禁露出笑容点头。 “去吧，希望这山林里有收获。” 这俩人会去探路？是去探野味吧，看看有什么猎物的。 柳青青明白他们，自然不会阻止，这里毕竟只是一座小山里，还没大柳村的高、远、危险。 很快，乔喻凌和王小六就大步往山上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山岭上的密林里。 果树以坡山往下种植，越是往山野是野林，还没有被原庄主认真开发过的，是原来山上便有的野树，所以才有许多木耳，还有香菇、山菌、野花野菜甚至一些常见草药。 当然也有山楂，还有现在正摘着的覆盆子。 第547章商业价值 柳青青不时拽回要亲手去摘覆盆子的小芸儿，还要叮嘱其他人小心枝头上的小刺。 而且覆盆子喜欢和蔷薇、茅草一起长，除了难寻，也很容易弄伤手。 但芸儿见大家都摘，急得快哭了，瘪着嘴垮着小脸看着柳青青。 “姑姑！我摘！我要摘！” 面对小姑娘坚定的心愿，柳青青没办法，只好折了一枝回来，交给芸儿举在手中，这才让她恢复了笑脸，开心极了。 可在柳青青看来，脑海中不知为何竟然浮现了一副画面。 扛着一枝红桃跑回来的孙猴子！ 柳青青忍了笑，将在不陡的山道上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拽回来，伸手要从枝头上摘一颗下来，却立刻被她情急地阻止了。 “不要！姑姑自己摘！这是芸儿的！” “……”小丫头竟然护食了！ 柳青青很是无语地瞪着她。 大概芸儿见姑姑不高兴了，连忙亲昵地靠着她解释起来。 “芸儿不舍得，现在不吃！姑姑好不好？” “好，回家了再分给姑姑吃。”柳青青点头，却提起要求。 “好！回家给姑姑吃！给哥哥吃！给小姑吃！给雪儿吃！给玉儿吃！给小鱼儿吃！” 小丫头大方地数起了人，柳青青再次撇嘴。 这一枝并没有多少颗的，根本分不到这么多人。 但小丫头还记得这么多人已是难得，尤其还记得给玉儿妹妹，更是难得。 见大家又往前走了，柳青青连忙将芸儿抱了起来继续跟上。 她根本没空去摘，到是小姐妹们的篮子满了，会过来小心地放进她的背篓里。 她成了个专门负责背货的人。 但背上传来越来越沉甸的重量，还是让她很高兴。 回去酿酒或许也不错。 这种野浆果都不用种，每年这时候收摘了一样有商业价值。 今天，除了自家吃，也是想看看有多少树，有多少产量。 卖或许不够货，但供应自家和吉祥山庄应是够了。 买这样的庄子真是好啊！ 柳青青心里得意，差点笑出声。 “姑姑！吃！”芸儿突然猫到道旁一处，竟然摘了颗长相不太好看而被别人忽略掉的覆盆子，喜滋滋地跑回来。 柳青青吓了一跳，刚才她出神了没注意到小家伙竟然跑开了。 “宝贝，这个不好看，不好吃，扔掉。” 柳青青连忙接过来，看了一眼便随手扔掉了。 “姑姑……”芸儿见姑姑把自己摘回来的红果果扔掉了，顿时瘪嘴要哭了。 “宝贝，我们一起去找好看的。”柳青青见小丫头不开心了，连忙抱住她哄了起来。 也是，孩子一片心意，被你随手就扔，可不就是伤害么。 芸儿被哄，这才转身拉着柳青青去刚才摘红果果的地方，远一些还有几颗，到是好一点，看来是有人够不到而未摘。 竟然被芸儿看见了，也是眼尖。 柳青青笑了笑，便喊了柳诚过来摘。 “不要小叔！芸儿自己摘！”芸儿却急了，跳着脚阻拦。 “行行，那我们去前面，找一个有很多红果果的地方，让芸儿摘。” 柳青青无奈，只得抱起了芸儿往前面走。 再寻一处，让芸儿摘了好几颗，把小丫头逗笑了，这才松开枝条，将她拉开。 就这么一路玩耍一路摘覆盆子，没到一个时辰就都摘满了，没处可放。 柳青青没想到收获有这么多，而他们也走出了好远，但没走到外公他们那片林子，于是提议。 “咱们先下山吧，把这些送回去，再换空篓子来试试，你们也喝喝水、上上茅厕。” 此时他们在向阳山坡上，可以看见山脚的院落，于是大家立刻答应了。 柳青青让刘长福把小鱼儿抱起来走，让黑牛牵了晔儿，这样下山路才不怕大家摔着。 其他人也是小心地排着队下山，比上山时注意些。 很快他们在侧门敲了敲，没人应门，便继续往前走，就看到田家嫂子们在门内屋檐下坐着，和田氏在说话。 看到他们满载而归，都欢喜不已，她们没上山也可以吃到了。 大家休息了一下，便又带上空篓和空篮子上山去了。 覆盆子成熟后比家养草莓容易磕碰伤害，有的稍微捏用力了都容易捏坏。 因而，他们每一次转移地方，都十分小心，而且所有背篓、篮子都是事先洗过的，现在换箩筐，也是先刷洗干净，倒扣在地方敲过水渍的。 柳青青想着，吃了中饭就回去，虽说肯定会磕碰坏，但回去就压浆酿酒，应该损失不大吧。 不过明年，最好是就在这里把酒做好。 这么思索着，他们再次往山上爬，不过是换了一条道儿。 刚才是延绵在山腰上，现在是直接往上，从另一个方向再走走。 也好在他们之前对地形熟悉，知道哪些地方都长了覆盆子，到也不用漫无目的四处乱找。 只不过这方向一变，就离外公他们那边远多了。 这次快到正午了，他们才下山，就在半道上与外公他们会合了。 原来不知何时，柳忠和柳义也跑回去换了箩筐来，这时候可是挑着担在走呢。 昨天只顾吃喝玩耍，这一上午可就是在干活了，不过对小的们来说，还是玩得开心的。 回到庄子里，大家洗了把手脸后就都在捶着脚，直呼好累，嘻嘻哈哈地聊着天。 田家嫂子们已开始做饭了，田氏把昭儿放到柳青青手中，便去泡茶给大家喝。 只有乔喻凌和王小六还没有回来，许多人都征询地朝柳青青看过来。 “他们说去远一些，还不回怕是找着猎物了吧。”柳青青随口解释。 一听是打猎去了，大家更加充满了向往，尤其是小兄弟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早知道我就跟着姐夫去了。”柳诚叹气。 “让你跑在前面，我到是发现了表姐夫和小王掌柜落在后面，当时还想，为什么他们爬得那么慢，早知道我应该去问问的。” 刘长喜一脸懊恼，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好啦，等你们功夫再学好一些，总有机会的。”柳青青只得这么安慰他们。 正说着，乔喻凌和王小六就从西跨院那边转了过来。 第548章偷偷摸摸 “打了两只山鸡，捉到两只兔子。”乔喻凌走进来便大声说道。 “兔子！” 几乎是不约而同，小的们便欢呼一声，朝乔喻凌跑了过去。 乔喻凌将一只篮子放到地上，叮嘱大家不要靠太近了，刚捉回来的兔子没养熟，会咬人的。 大家养兔子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的，便退开了两步，朝篮子里看过去。 柳青青见是篮子就不由勾唇笑了起来。 看来是在后院里处理过了。 “媳妇儿，你去把山鸡杀了吧，赶紧让田家嫂子炖汤出来。” 乔喻凌走过来暗示着。 柳青青见芸儿看兔子去了，便连忙起身，快步开溜。 后院里，果然还有几只兔子，田家嫂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青青，这山鸡跟家鸡没什么不同，就我们来杀吧，正在烧水，这兔子要怎么杀？” 田家大嫂见柳青青过来，连忙问。 “有点血腥，你们在一旁瞧两眼便好。”柳青青笑着说。 一开始俩妯娌还不能理解，直到看柳青青动作利落剥皮时，才哆嗦着走开了。 果然可怕，跟杀猪似的。 好在她们是大人，到是不会因为觉得血腥就不吃了，毕竟兔肉可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 很快，蘑菇山鸡汤炖了起来，红烧兔肉炒起来。 除了正院里吸引小的们注意力的那两只兔子，其余的都做成了菜。 因为留下来，田家嫂子也不会杀啊。 不过剩下的两只，到是可以留下来给田家孩子养着玩儿。 也不知是不是这原因，乔喻凌和王小六如今很热衷打兔子和山鸡，到是很少见到别的猎物。 若他们只会打这个，或者只有这个打，那乔喻凌这些年当猎户的收入可不会太好。 但显然他积蓄不少。 所以，柳青青相信，他们现在只挑这两种小动物下手，纯粹只是添碗菜。 等菜端上桌，已经很晚了，但大家一点也不在意，小的们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柳青青将兔毛兔皮都收在一只背篓里盖上，准备回头交给王小六去处理。 冬天多个毛领也好。 吃饭的时候，不知情的小朋友还在热闹地聊着怎么养兔子的话题，知情的小兄弟小姐妹们，则是闷不吭声了。 他们看到桌上有这碗菜时，就知道先前柳青青偷偷摸摸离开，不只是杀山鸡这么简单了。 吃上这碗菜，王小六便已经在找乔喻凌商量，回去也抽个空上山去逛逛，吉祥山庄也好久没卖野味了。 乔喻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柳青青见了却是撇撇嘴，没有问他们打猎的事儿，更没有再提要带她上山的事。 那天乔喻凌的态度，她一直记得，心里也憋着委屈，打死不会再提。 就算有一天他要带她去，她也不会去的。 只希望以后有机会，自己亲自去试试。 一年前，她觉得自己很厉害，功夫高、身手好。 可是现在她丝毫不敢自大，在见识了乔喻凌和王小六的身份之后。 那可是能凌空飞渡的绝世高手呀。 这世界之大，谁知道在哪里，就会有比他们更厉害的高高手存在呢。 所以，她觉得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吃了饭，柳青青让田家两兄弟去寻了一些稻草来，当场编了好几张草垫子，铺在驴车上。 再将装覆盆子的箩筐放上去，尽量减少颠簸带来的损失吧。 只给田家人留了一篮子，剩下的全带走了。 小兄弟们又仔细叮嘱了田家兄弟怎么喂养兔子的经验。 吃了饭后，刘友良和刘秋就去砍了两根竹子回来。 没找着篾刀，便用菜刀赶着做了只养兔子的大笼子。 大笼子养鸡都够了，也给了兔子活动的空间。 至少先养熟一些再放出来。 忙完这些，其他人也都收拾好了，驴车都停到了外面的地坪里。 只不过看着早早爬到了驴车上的小兄弟，柳青青暗自好笑。 看来是昨天来时在马背上把屁屁颠疼了，回去不愿意再坐吧。 柳青青哄了芸儿一会儿，才把她抱到驴车上，给她娘抱着，正好歇个中觉。 芸儿到不是不要娘亲，而是看到姑姑在骑马，新奇之余，也觉得姑姑把自己抛下了，自然就着急要闹了。 驴车准备妥当，大家都上了车，柳青青与田家人道别，便被乔喻凌抱上了马背。 他们策马慢行，这次是随在驴车后面。柳青青懒洋洋地靠在乔喻凌胸膛。 “你可以睡会儿。”乔喻凌见她安静，便提议。 “不困，我是在想事情。”柳青青连忙说道。 “种玉米不是交给二哥了么。”乔喻凌垂眸，看着把自己当靠背的小媳妇。 “嗯，等下咱们到镇上再买头驴回去吧，再做辆驴车放到庄子里，万一田家人有事出门，也方便一点，不然从庄子出来，得走到村口等车。” “而且拖东西也方便。”没想到柳青青开口，说的却是这个。 “也好，我看田家孩子都很懂事，他们帮着喂驴根本不麻烦。”乔喻凌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自不在意。 以后拖货可以从家里赶驴车过去，若是吉祥拖货自然有驴车过来，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住得那么偏僻，还没个代步工具，确实不太方便，有什么事儿出门还要走好远的路。 其实媳妇儿是怕他们住在那里与外面往来不便吧。 因为外婆说过，喜欢那里的清静，却也太清静了，连个串门子的都没有，也不方便。 “也不用咱们去买，让吉祥放一辆驴车在庄子里就是了，他们以后会常在那儿打渔，这驴车给咱们用用又算什么呢。” “咱们也不要这驴车姓乔姓柳，以后不用了还是可以还给人家的。” 乔喻凌看着懒洋洋却还在想事情的小媳妇，突然想了个主意。 柳青青诧异地仰起脸，看着乔喻凌，突然扑哧一笑。 调侃道：“夫君，没人说你其实是经商料子吗？你其实好精明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窝在穷村子里打猎，不去做买卖赚钱，真是委屈你的才华了。” 乔喻凌被说得一脸无语，瞪起了眼睛，却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第549章叫它树莓酒 “我还有媳妇儿精明么？这不都是跟媳妇儿学的么。” “过份谦虚是骄傲，知道嘛。”柳青青抬手轻打了乔喻凌一下，咯咯地笑着。 当她还在想再买一辆驴车的时候，她男人已经在想占别家便宜了。 不买驴车用别人的，还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要求别人把自己的驴车放一辆以庄子里。 这男人也是会想。他不会觉得，他家帮喂了驴，没找人要工钱就是给人面子了吧？ 又不要人家的驴车姓乔或姓柳，只是用用而已？ 哈哈哈哈，这主意还真是不错！ 一辆驴车从驴到车，配起来也差不多十两银子了呢。 当初买小驴到是不贵，但那头大驴，却是花了些钱的。 驴车和种玉米的事儿都不成问题，接着柳青青便说起今天的收获。 “这些若是酿酒成功，以后每年都能产出一批，说不定还能再种一些，到时不要叫覆盆子酒，叫它树莓酒。” “树莓酒？”乔喻凌不解。 “呵呵，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是什么酿的呀，就像葡萄酒，咱也别叫葡萄酒了，叫红酒吧。” 柳青青顺势又想起来葡萄酒。 这样还能起一定隐密作用，短期内挖不到有效信息，不是很好玩嘛。 “树莓酒就算了，葡萄酒还是不要乱改名字吧，毕竟葡萄酒价钱贵，你一改名字，别人不知道，不重视，对名气有影响的。” 乔喻凌好笑地看着柳青青那说起赚钱就熠熠生辉的小脸。 一年前她刚嫁给他时，就在琢磨怎么赚钱了，不过那时她想到要赚的，还是很小的生意点子，喂鸡、种地、做鲜花饼，甚至挖马齿苋，可惜马齿苋不值钱啊。 最后就晒木耳、晒小鱼干。 再到卖糕点，一时一个想法，却也一步一个脚印，一年时间，竟是走到了这地步。 佩服她的思想开阔，也被她的许多有趣想法打败了。 “那就还叫葡萄酒吧，那咱们这个就叫树莓酒，总之不能让人发现是覆盆子啊，若是人人酿得，那咱们的生意可就打折扣了。” “以现在的产量，就算要卖，怕也卖不了几个钱，谁还要要酿得啊？” 乔喻凌无语撇唇，就差没说你想多了吧。 “傻啊，这么好喝的酒，若别人留了心，明年早早就去摘覆盆子，咱们还够产量吗？” 柳青青却是白了乔喻凌一眼，嗔了他一句。 乔喻凌竟然被骂傻，气得黑了脸，伸手便在柳青青腰间捏了一把。 “啊！”柳青青腰间一软，发出一声惊呼，猛地哆嗦了一下的身子，若非乔喻凌坚实有力的臂膀圈着，怕得跌下马去。 “干嘛欺负我！”柳青青回头瞪着乔喻凌。 “让你骂自己夫君。” 乔喻凌也不退让地回瞪她，手指又摸到了同一处地方。 小媳妇的弱点，他还能不知道了？ “夫君饶命，人家知道了嘛。” 柳青青吓得连忙求饶，软了语气撒娇地蹭了蹭。 “哼，今天饶过你一回。”乔喻凌这才收回手指，没有在马背上和她闹。 “所以，你是打算明年早早抢摘覆盆子？” “嗯，咱们后山肯定也有，回去就找找看。”说起正事儿，柳青青立刻不闹了，坐自了身体说道。 “明年就让吉祥的打渔队去找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都在河边不是？” “反而他们常去河边找鱼，肯定对一些村子也很熟的，哪里有覆盆子，说不定知道。” “咱别浪费了他们的能力，初夏的覆盆子，仲夏的板栗，中秋的桂花、山楂、冬天的梅花、春天的桃花，不都可以去山中、野道找嘛。” “只要不是有主儿的，谁都可以摘得，那咱们为何不摘？摘回来就能省一大笔，吉祥这么有钱的生意都知道省钱，咱们为何不省呢。” 柳青青说得头头是道，也想得长远，心里因为这个主意而高兴不已。 乔喻凌听了沉默下来，琢磨了一下，忽然抬手摸了摸柳青青的头。 “媳妇儿，你确实比为夫精明，精打细算有一套。” 柳青青听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乔喻凌连忙单臂搂紧了她，免得她真的掉下马。 好在他们跑得不快，就跟散步似的，聊天也方便。 前面的驴车上，大家听见柳青青的笑声都不明所以。 因为装着覆盆子怕跌坏，刘秋将驴车也赶得很快。 另两辆驴车因为大家都有些瞌睡，自然也跑得慢了些，免得有人打盹儿不注意掉下驴车。 因而，除了一人策马跑在前面的王小六，所有人都还在半道上慢慢游着。 反正今天都不赶时间，天黑前回去就好了。 柳青青说了，晚上懒得做饭了，直接上吉祥山庄去吃饭，晚上再早早睡下，明天又得继续忙了。 王小六说他送一篮子覆盆子给爹和二叔尝去，再回村先给他们看看菜够不够添席，便在前面走了。 反正这次没有带小兄弟，他的马自然也跑得快了。 而柳青青笑过之后，也有了新的计划。 “咱们在白杨村找些后生，也成立一个打渔队吧，吉祥是供应自家生意，咱们却可以拿这些鱼做一些菜出来。” “我到觉得，做菜是做菜，你不还要卖方子给吉祥么，你成立打渔队还不如成立摘覆盆子队。” 乔喻凌一本正经地提出意见，逗得柳青青又笑得倒在他怀里。 “这名字真难听，你就不能说成采摘队吗？”柳青青白了乔喻凌一眼。 “除了现在的覆盆子，蔷薇其实也可以的，晚些还可以摘茶叶、采莲子、挖藕呢，秋天更忙了。” “怎样都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便成。”乔喻凌却不以为意。 柳青青想了想，便点了头，却又道：“也不用规定叫什么名字，或者只干什么活儿。” “这谁家的伙计还分工这么明确的？除非人多、事儿本就管得精细。可咱们农庄刚起步，采摘又只是一个想法。” “所以啊，咱就为农庄摘上二十个伙计得了，包吃包住，这样庄子里也能热闹一些，田家哥嫂也热闹一些。” 第550章这些馋猫们 “说不定忙时，二嫂带着孩子住过去，田家爹娘也住过去，能帮着看庄子的人就多起来了。” 柳青青划算着，又提议：“或许，让李家舅娘他们去一户人，田家是二哥的娘家，李家是舅舅的娘家，互相帮助、互相还能监督。” “毕竟以后赚头大了，东西又多，利益当前别发生人心隔肚皮的事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青青笑着伸手摸了一下乔喻凌胡子拉渣的下巴，继续说道。 “嗯，那就让舅舅回去问问，不过李家卖糕点有钱赚，怕是不愿意来，若你来提出，怕他们又抹不开面子，不得不来。” 乔喻凌认同媳妇儿的想法，却不得不提醒着她。 这样的活儿，除非自愿，否则最好是找有需要的人，没需要的人来，就不是你给人家人情，而是你欠人家的人情了。 柳青青听了，便又陷入思索中，最后叹道：“那就咱不操心了，将这想法和外公他们说说，说不定他们有合适人选。” “嗯，他们更了解那些亲戚，让他们来选。”乔喻凌这次也认同。 前面的驴车突然加快了些速度，柳青青看过去，原来是大家睡午觉的清醒了，发现还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便让快了些。 柳青青也让乔喻凌加快了些速度，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在旁道停了下来，下马走了走。 就这样总算到了他们张礼镇，看到摆摊的大娘还在那儿卖豆腐脑儿，驴车在前面就停了下来。 这一路虽然也用竹筒带了水，可是看到豆腐脑儿，还是想坐下吃一碗。 如今谁也不差钱，自然不会为了省一文、两文钱，而直接穿镇而过了。 柳青青在后面却是追着卖糖葫芦的而去。 等她回来，就看到大家又把那几张桌占了，小的们不时朝来路张望着，在等她和乔喻凌。 看到柳青青抱着一根插满糖葫芦的草耙子，都欢喜地叫了起来，热闹了半条街。 见又是他们，附近的人只是笑了笑，也没围观了。 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仍在街头巷尾热议着，但是没人上衙门去报，也不见来找麻烦，自然也就没人再担心会发生点什么。 相反，如今看到这三张驴车又出现，显然是走亲戚回来了，却更让大家好奇，这是上哪儿走亲戚去了？哪家喝喜酒么？ “姑姑！红果果！这也是红果果！” 芸儿从杨氏腿上跳下来，就朝着停下来的马跑过来，伸着小手臂想要摘红果果。 开心得眼睛都眯成月亮状了。 乔喻凌连忙下马，将柳青青抱了下来。 “芸儿，这个回家吃，先吃豆腐脑儿，这个回家可没有吃的了哦。” 柳青青拿着糖葫芦耙子却有些尴尬了，没处儿搁放，又不能一直抱着。 最后还是刘秋走了过来。 “我喝完了，帮你拿会儿。” “太好了，舅舅，先别给他们，坐车上太颠，这竹签儿别扎到嘴了。” 柳青青连忙将耙子递过去，又叮嘱着。 上回他们吃，是他们都在一辆车上，跑慢一点可以小心些吃。现在小的们坐了一车，还有孩子，可不得不防。 刘秋答应着，就先走到前头驴车去了，其他人也三两吃喝完，各自上了车。 外公要拿钱出来，柳青青却摆了摆手。 “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赶上了，大娘，还是数碗。” 天热了，豆腐脑儿可不是只有早上摆摊好卖，下午这时候更好卖。 摆摊大娘这又是第二批生意了，见又是这一大家子，自是乐得笑脸开花，连忙答应着。 于是刘秋将糖葫芦耙子交给了刘长福，先带了爹娘和几只篓筐先走了，柳忠也赶了车，随后。 黑牛坐在车把式位置，刘长福就把那一耙子糖葫芦带走了。 柳青青付了钱，又向摆摊大娘询问了昨天事件的后继，知道一切太平之后，便和乔喻凌上马离开。 在回村的半道上追上了大家，柳青青见到黑牛赶车又很快，而糖葫芦已少了一半，便有些无语。 这些馋猫们，是在路上商量好的先吃了吧。 前面两辆驴车早已路得不见影儿了，他们却在后面慢吞吞的偷吃！ 这个糖葫芦可不是山楂做的，而是五月李、青杏和红枣。 卖糖葫芦的也有心思，一串里不会放同样的东西，而是每串都各放了几个。 当然卖糖葫芦的也是头回遇见，连耙子都给买走的有钱人。 回到家时经过吉祥山庄，就看到王小六刚送几个客人出来，柳青青看了一眼，是县城的熟客，难怪王小六送到路边上来了。 生意做了这么久，若不是大客户，身为掌柜，早已不会这般殷勤的。 但对于熟客、有身份的客人，还是会给足面子的。 柳青青将半道夺回来的耙子往前面递了递。 王小六一回身立刻上前摘了一串，张口就咬了一颗吃起来。 “什么时候吃饭？”王小六随口问。 “半个时辰吧，回去洗洗，歇歇，就过来了。”柳青青回答。 当然她说的洗洗，可还有洗酒坛子、拿盐水泡覆盆子，这样吃了饭回家，就可以酿酒了。 三辆驴车全部赶到了乔家，只不过黑牛将自家的驴车直接赶到了吉祥山庄的停马廊那儿。 守在那儿的帮工见他回来了，都笑嘻嘻地问他这次放假可好玩儿，黑牛就在那儿聊了起来。 刘月儿被那些后生们调侃的目光看来看去，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和姐妹们走了。 杨氏和田氏也随着驴车直接到了乔家，打水洗了手脸。 这一路微风吹着、太阳晒着，其实也挺辛苦的，一路尘土总要洗洗。 回到熟悉的家里，芸儿又恢复了精神，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哥哥去找红果果。 柳青青怕芸儿被竹签儿扎着，想用碗给她装了，结果她还不肯，因为大家都拿着竹签儿呢。 没办法，只好交代了小姐妹盯着，拿了小凳在屋檐下坐了，认真地吃起来。 柳青青把覆盆子拿到后门口仔细挑选，拿盐水泡了，收在库房里拿筛子盖着，免得被大家想起来又给吃了。 第551章新的规划 好在杨氏和田氏吃了不少，这时候已经没兴趣再要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 乔喻凌则洗了几只酒坛子晾着。 大家休息好了就去吉祥山庄，玩耍一会儿就吃饭。 饭后，柳忠和柳义他们就走路回家去。 柳青青则拉着乔喻凌悄悄去了厨房旁边的库房，就在库房里做她的树莓酒。 封好酒坛子之后，再由乔喻凌抱去了前面的库房，与其他酒放在一起。 柳青青又去找外公说要成立一只伙计队伍的事儿。 这些伙计不以种田为主要目的，而是要像吉祥的伙计那样，有许多活儿要干，也是长期的听安排。 可以按有事情做就按天算工钱，也可以长期招用，有活儿忙就忙，没活儿可能也会歇着，回家或在庄子里呆着都行。 按月则是一两银子，年节会像吉祥山庄一样，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奖励的。 但因要住去庄子，所以要回家就要先请假。 刘友良一听自然乐意，只是这么多工钱，并且不是吉祥酒楼来出，让他还是有些忧心。 按月算工钱的，哪有干活再按天算工钱的好呀。 毕竟按月的，得每天都有活儿忙才行，不然就亏着工钱了。 见外公有疑虑，柳青青笑了笑，解释道：“这可不比吉祥山庄这些人，在自家村子里，早上工、晚下工，轻松又不离家。” “这些伙计是要上山下河、四处采摘的，而且到时候果树接果，应家村的人最多就是将果子从山上摘回来，之后要从应子运到外面，还得咱们的伙计。” “原来的东主不就有一批伙计嘛，咱们也不能光靠田家哥嫂，人手太少了，而且外婆说得对啊，这院子大了，冷清啊。” 柳青青笑着说请了伙计的好处。 不用买人，就从熟悉的村子找熟悉的后生，干得了活儿，又知根底，也不怕坏儿。 到时，说不定就把水果罐头做起来呢。 她本意也是要种水果，但她却无意只卖水果，就像她做的糕点小吃食，卖价一直不错，但若她只卖原料比如面粉，能卖到几个钱？ 因而，那些水果要么做成糖水甜品、要么炸汁、要么摆盘、要么就做成干果脯。 利用并不卖钱的成品做成可以卖钱的商品，这才是它们可以挖掘出来的利益价值。 “青青，招伙计可以，但刚开始，别急着长顾，正好如今大家都闲了，先找些人来做几天短工试试吧。” “你给人三十文钱，包吃包住，驴车送过去，在哪边干活就到哪边住，在自家这边就回家住，这样不是管起来更自由吗？” “再说了，这工钱若做满一个月，一样快一两银子了，何况还是包吃住的呢。” 刘友良还是觉得不应冒然就与人建长期用工关系，现在一切刚开始，都只能算是新的规划，想法还没得到印证。 投入最好是一步一步来、一点一点去完成，而不至于在前期还不见赚头时，就投入太多，有的可能闲置了呢。 覆盆子是好摘，但也摘不了很久了，何况除非到山里去找，村子附近的哪里还会有许多等着你去摘呢？ 这可是村里娃子们的零嘴呢。 今天能在山上摘到那么多，是因为那山头整座都是属于庄子的啊。 很快就没得摘了，总不能让人天天去打渔吧？ 若是可以用他们去种玉米，垦山地，到也可以，但这些活儿都说好交给应家村的。 毕竟做长远打算，也不能与应家村断掉联系，夺人饭碗得罪了人，从而给庄子带来长期的麻烦，提不偿失。 只要不是应家村的人贪得无厌打小算盘，识趣的任何新庄主，都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这也是柳青青买下庄子后，就找中人要了以往合作的详细资料，又让二哥买了些礼物先去找了村长。 以二哥的机灵，还在村长家吃了顿饭呢，关系自然没问题了。 所以，至少种田和种果树，都保持原样不变，这些伙计，老头可不希望看到他们闲着领钱。 “那行，明天外公回村去看看有谁愿意，这个月先按天，看能摘回多少覆盆子，若大家知道哪里有的，也不必去应家村，直接摘回来也好。” “要不这样。”刘友良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咱们先别说招伙计的事儿，村塾里不是有小子们嘛，先带他们上山摘去，工钱少，再管饭，他们会高兴的。” “回头让他们给家里人带信儿，只要没损坏的，都可以收，还有你不是要摘蔷薇么，如今栀子也开着呢，就像当初摘桃花那样，直接收。” “伙计就先别招了。”刘友良最后拍板。 一个一两银，十个就是十两，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 几个月下来，或许还没看到赚头，就先付了几十、上百两银子出去了。 青青的钱就算赚着容易，那也不是天上掉的。 没想到外公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花钱招伙计，柳青青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解释了。 但外公说得也没错，前期不用冒然投入，可以先试试看。 只要把话放出去，大家摘了直接往这儿送，就像当初摘桃花那样，以最少的钱得到最多的收获。 而大家也用闲置的力量赚上一笔小钱钱，双方满意，何乐不为？ 村塾里那些外村的孩子来读书，也是家里咬牙供送的，吃饭堂的饭都舍不得吃，靠家里派代表来送，吃的自然也差多了。 不过大柳村的蔷薇早就收过一批了，当时柳青青也没在意，现在扩散到别的村子，以后长期收购，还能让人明年早早安排人手呢。 “那行，明天就和村塾里那些小子们说去，中午一个时辰，也不用他们背下山，我们派人上山去挑，让他们组队，直接过称记帐。” 柳青青想了想，决定先按外公的提议来试一试。 挑担的人手，直接从吉祥山庄抽人手就是了。 和外公又商量了一下，柳青青就去找乔喻凌，看看天色还早，他们直接去村长家里。 这事儿不大，但要上山，还是要和村里打声招呼的，怎么去调配人手，带队交给谁，总要让村里知情。 第552章组队上山赚钱 村长并不知道他们摘那么多覆盆子干什么，但可以让那些小子们赚点小钱的事，又有摘桃花在前，自然不会说什么。 还是一文钱一斤，过称记帐。 第二天一早，柳青青随小的们一起去了村塾，亲自和吴帐房打了招呼，再在课堂上和大家说了这事儿。 就中午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去干活，一文钱按斤称，再奖两个肉包。 覆盆子可比桃花重多了，对小子们来说还是划算的，但山里要四处寻找，与村道上摘花又不同，要辛苦一些。 一人摘个几斤是没有问题的，若是找到还多的话，能多摘一些。 不过四个校舍一百多人上山，自然是要分队管理的，就像以前摘花时分配那样，按宿舍组队上山赚钱。 而不住校舍的村里少年们，则另外阻队。 若是只要外村的不要本村的，本村少年们会不开心的。 但山里何来这么多覆盆子给你摘？ 因而，柳青青的附带要求，每队分成两小组，一组负责覆盆子、一组负责木耳。 虽然重量不同，但木耳更容易找啊。 赚多赚少，事先分组，不许在山上争吵、争抢。 那些孩子们都是苦孩子，这半年来也跟着赚了些小钱钱，对于柳青青的大名包括悍名，都早已闻名。 因而，柳青青交代的话，自然没人敢大意。 毕竟这些孩子最小的才八岁，大的十五、六了，不是懵懂无知的蒙童。 交代清楚之后，柳青青才离开。 但她不清楚山里到底有没有，按理这时候应该是有的，山下田野、道旁、田塍的都让村童们摘来吃掉了。 山里没人敢乱去，自然没有摘掉，山林里气温低一些，此时应是长势最好时。 前几天去农庄回来，小兄弟就想半道下山，去摘覆盆子呢。 半道？ 柳青青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连忙往家里跑。 她喊了乔喻凌和舅舅一起赶驴车出门，去年摘桂花的山林里，可是有不少呢。 当时说好的今年要摘覆盆子的，只不过当时她只想到酿葡萄酒，还没想到覆盆子也可以做成酒。 毕竟这咱野果子就算摆在客人的面前，也只能当作一碟子免费赠送的水果，根本卖不起价的。 看那些山楂不论是做成糖葫芦还是做成山楂糕，还是制成药，谁卖得起价了？ 也就她做了山楂酱，用于糕点和菜式，才有了提高糕点和菜式的优势。 到了地方，刘秋留下来守着驴车，柳青青拉着乔喻凌上了山林，这里是在乡道旁不高不矮的一大片山林子，走山路去镇上也近。 但谁会在去镇上的路上停下来把覆盆子都摘了？和她一样，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山楂和桂花上。 覆盆子易摘不易放，最多就是路过随手摘些吃吃。 因而，当他们按记忆找到几处，果然看到不少红果果。 “这下好了，今天就把咱们村的人带到这里来吧。”柳青青欢喜地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个抢时间的采摘活儿，人多当然干得快，但也要有物可采可摘呀。 一百多人上后山，七十多人来这里。 “这里来三个组便好，剩下的十多人可以编进摘木耳队伍。” 乔喻凌却觉得这里虽然林子大，但一个时辰足够摘完了。 问题是，今天小驴车让柳义赶去田家了，把田家爹娘一并接过来，他下午要去农庄住下呢。 家里就只能都交给田家爹娘料理了。 就算把李耆老家的驴车和六爷爷家的驴车都借上，也要三个人赶车，带来六十人，还得有大人带队，还得赶紧买多点酒坛子。 家里的酒一直在喝，去年存下的酒，不断有空坛子出来，可现在怕是还不够用的。 柳青青一合计，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就让三爷爷和六爷爷来帮忙赶车，每人一只篮子应该差不多，回去过称给钱，三爷爷和六爷爷就请他们吃饭好了，给钱也不好给。” “二嫂的爹娘中饭前肯定能回来，到时就让她爹来带个队，一并吃饭。另外加上舅舅，外公，就有人手了。” “咱们回去时就在杂货铺买酒坛子，回去就洗出来晾着，下午就全部做出来。岂不是很快么？” 事情再多，只要合理安排资源，还是可以行的。 乔喻凌听了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于是他们往回走，商量着下午一同过来，小子们采摘时，他们就在前面继续寻找。 万一因为采摘而耽搁了上学时间，晚上晚点放学也无妨，都是住村里的，又不赶着回家。 回到驴车上，柳青青就将想法说了一遍，刘秋便赶了驴车往回走，到村口先将杂货铺的酒坛子全部买了。 酒坛子与普通装酱菜的瓦坛子还是有区别的，做工要好一点、价钱也要贵一点，但他们一次全买了，可把杂货铺的大娘吓了一跳。 但知道他们喜欢泡酒，也就不说什么了。 如今的乔家要做什么，别人还能多说多问不成？ 上午，光洗酒坛子就忙了半天，又要去找李耆老和六爷爷说中午的事儿，又去了一趟南湾，田家爹娘果然已经到了，自然不会推辞。 蒸包子则是自家厨房里蒸出来，姐妹们早上忙完糕点的事，就接着蒸包子了。 好在家里大灶多，蒸笼也因为长时间蒸糕点而备用的不少。 中午快到时，刘秋赶着驴车，将包子带到村塾里，让大家先吃，有的自己还有窝头，是早上家里送来的，一并吃了再喝些水，也就不饿了。 何况今天是货真价实的大肉包呢，少年们都很开心，吃肉包吃还有钱赚。 而柳青青给李耆老和六爷爷、田家爹也带了包子，他们也是一样就吃了几个包子，没时间在家里吃饭的。 上后山的则是由吉祥派驻在西院的伙计来带队，其中还包括大管事王十三，也同去了，却并未从山庄直接抽大柳村的人。 而这边，最后只有李耆老和六爷爷两人守着三辆驴车就够了，刘秋和他爹各带一队。 刘友良都是上回来过的，山林里熟着。田家爹是第一回来，但都是农家人，进山林并不陌生。 第553章仿佛看到金山银山 当然这三队人也没分太散，秉着同进同出的团队精神，几人负责一处。 很快就向山林深入推进，一路到了桂花树那里、山楂密集地那里…… 柳青青让乔喻凌爬到了树上，又找到一些。 柳青青欢喜地跑了回去，立刻就分出一支队伍过来。 大家都带了一只小背篓，若装满起码得八斤，这么多人若是都装满就赚大发了。 当然能不能装满，就看他们能找到多少覆盆子树丛了。 但每找到一处，柳青青都满心欢喜，仿佛看到金山银山。 这一天下来，她得酿出多少坛树莓酒哇！ 越走越远，越走越接近密林，路不太好走了，乔喻凌也回来说看不到前方是否还有，没有那么明显密集的红色。 柳青青再问了大家，多是有一半以上收获，有的大半篓了。 这里年纪大些的肯定占了优势，手快、手长，那些八、九、十岁的，难免有些追不过年纪大的，但也有一半收获。 不过大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柳青青再三强调过，不可用力捏、不可用力压挤，要保持形状完好。 不能弄脏，摘时不能将坏的摘进去，不可将树叶或别的东西放进去，到时过称时会倒出来检查的。 他们自然都小心翼翼地注意了，但这一篓子有重量挤压，走了这么久的路，难道不会压坏么？ 但他们又抱着或许不会的侥幸心理，小心地提着背篓，不敢背到背上，怕走路时颠得太厉害而颠坏。 也因此有些拖行程，但总算是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不过，不全是循着来路走，而是抄近路向乡道靠近，在一处山坎子那儿小心地走到了官道上。 带队的三人开始点名，生怕落下哪一个。 乔喻凌疾步如飞赶回去让守驴车的老头把驴车赶到这边来接人。 而他正好赶第三辆驴车。 一车二十人，来时是挤得不行直接挤过来的。 而现在回去，却只能安排年纪小的人，年纪大的首先排除了出来，慢慢往回走，等驴车回来接他们。 年纪小的上了驴车，将背篓小心地抱着，柳青青和乔喻凌先回，毕竟还要过称给钱。 刘友良、刘秋和田家爹就带着其他人慢慢地走着。 柳青青回到家里，就先回屋去搬散钱出来，又喊刘月儿去拿秤。 乔喻凌没空，他和李耆老、六爷爷又赶了空驴车回去接其他人。 先到的小子们则排队等过秤，都有些欢喜。 林绣儿端了茶出来给他们喝。 外婆拿了一只洗干净的大竹篮过来，先过了秤，算了除重，刘月儿和林绣儿在一旁抬秤。 柳青青便挨个检查了一下各背篓里的货，边检查边倒进大篮子里。 当然，她主要看有没有坏颗粒，有没有掺杂别的东西，就算有点挤压损坏，也都算了收获。 过称之后，报了数量，柳芽儿和刘翠儿就将钱付给人家。 小姐妹如今数数算小帐还是很简单的，一文钱一斤，可不就像卖糕点时那样么，几斤就是几文钱，并不容易错帐。 小子们更是学了这么久的术学班，虽说如今还在学文化课，但术学、口算、九子口诀却都熟得很。 每人都是五到八文不等，拿了钱欢欢喜喜地回村塾去了。 他们在外面忙了一上午，根本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只知道任务完成，收了钱就回去读书，晚上再将钱拿回家里。 柳青青她们这边正忙着，乔喻凌他们还没有回来。 带队上后山的四组人也陆续回来了。 他们走得远却收获还不如柳青青他们带的这三组队伍，看到这一篓一篓的收获，那些小子们便有些苦着脸。 王十三见柳青青这边还在排队，便让一个伙计回西院去拿秤来，他们另外过称。 柳青青见了，立刻就让外婆再去拿一只篮子来。 “十三叔，你那边不足五斤的按五斤算钱，毕竟后山没那么多货摘不是他们的错，他们跑了那么远的路也是辛苦。” 柳青青提醒着王十三。 也就是说，多的就算了，不足数的，得保障一个基本辛苦钱。 王十三答应了。 刘翠儿突然匆忙跑进厨房拿了一只大碗出来，在装散钱的筐里舀了一下，便搬着那只钱碗过去王十三那边，报数之后直接付钱。 也不用记帐，这一筐有多少钱，总数是打开的几吊钱，用完再数剩下的就行了。 两边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柳青青这边先忙完，就让王十三那边也分一组过来，快忙完时，乔喻凌他们也回来了。 收了钱的就成群结队回村塾去。 柳青青又叮嘱大家直接回村塾，不许在半路逗留，更不许去别处。 一人拽着几文钱，在大柳村其实还是安全的，就怕他们自己得了钱生事，到时还不得她来负责？ 好在这些小子们在大柳村住了这么久，有时也会来村里走动一下，对大柳村环境并不陌生了。 对柳青青也丝毫不敢轻慢，因而，都答应着便赶回去上课。 他们发现柳诚他们根本不在家，就知道已经到上课时间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柳青青说过，晚到没关系，今天没上完的课，吴先生会一直教完再下课，不过是晚饭晚点吃罢了。 等忙完最后一人，已是午后，进入下午时间了。 柳青青坐在小凳上呼了一口气，接过芸儿小心翼翼端来的一杯冷茶，喝了一口，凑过去亲了芸儿小脸颊一下。 “宝贝儿真乖！” “姑姑辛苦了，脚脚累不？宝贝帮你捶捶。”芸儿乖巧地询问着。 “不累，你和雪儿玩去，姑姑还要做事，听话哦宝贝。”柳青青哄着芸儿，将她哄到一边儿去了。 难得芸儿昨天吃太多，今天和雪儿只是随便拈了几颗来吃，便没兴趣地收回了手。 这时候她们又回东院去玩小兔布偶去了。 柳芽儿和刘翠儿已将剩下的散钱数过，报了付掉的总数，柳青青听了点点头，也夸了她们几句。 李如意帮忙检查覆盆子的质量，也是辛苦了。 柳青青自然把她也夸了几句，把小姑娘夸得不好意思了，脸红地走到一边儿去了。 第554章可以打包 歇了歇，柳青青就让乔喻凌请大家到吉祥山庄去吃饭。 不但李耆老、六爷爷、田家爹，还有王十三和几个伙计。 大家可没有工钱，忙了一中午连饭都没吃上，就吃了几个包子，喝了几口冷水。 这是人情，不是一点工钱可以打发的，何况这会儿也不好结算工钱。 因而，直接上酒楼吃饭。 柳青青自己不忙去，她忙着带了刘月儿和林绣儿将覆盆子拿盐水一盆一盆地泡出来。 再拿端盆装了滤水。 只到容器用完，剩下的便先搁着，打算等晚上再来泡。 而收来的木耳是一样的价钱论斤付钱，此时还搁在箩筐里没有去理会。 就算姐妹们闲着，没有空盆装水了呀。 之后，柳青青让姐妹们也去酒楼吃饭，结果姐妹们根本不饿，再说现在吃了，晚上怎么办？ 何况她们是吃过中饭的，因而谁也不去，就回东边屋里做针线去了。 柳青青就一手牵着芸儿、一手牵着雪儿去吃饭。 小丫头不过是多拿副碗筷，吃点菜罢了。 等柳青青去的时候，几个伙计已经吃完了饭干活去了，只有王十三还在陪大家喝酒。 他是大总管，管的是人，自然没那么多事儿。 不过柳青青上楼时，王十三正好被一个伙计叫走，正在和大家告辞。 “十三叔吃好没有？有事情不能吃饭了再去吗？”柳青青见了连忙道。 “我吃好了，不过是酒还没喝好，下回你记得给我一坛子酒作为补偿吧。” 王十三笑呵呵地讨酒，柳青青自然明白他要的是什么酒，连忙答应了。 王十三走后，柳青青喊来在附近的黑牛，再添了一盘子烤肉，添三副碗筷。 “对了，多留一盘烤肉，田大叔离开时再给他带回去。” 柳青青又叮嘱了黑牛一句。 黑牛答应着连忙去了。 不一会儿，三副碗筷先送上来。 “烤肉很快就好了，今天还有多的，留着了。”黑牛解释。 柳青青点头，便给两个都坐了童椅一脸认真商量吃什么的小丫头，各夹了些菜在碗里。 雪儿其实已无需坐童椅，但今天只有柳青青来了，还是怕她摔着，一并安排了。 她们来时洗过了手，但黑牛刚才添碗筷时，还是给她们备了湿帕子，这样她们吃肉时，可以用手帮忙。 柳青青夹了菜后，便不管她们了，自己先吃饭。 不一会儿烤肉送上来，柳青青又给了她们一人一支，自己拿了两支，剩下的就放到了桌上让其他人吃。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饭，毕竟中午吃过肉包子了，只是来再吃点儿，反正都上酒楼添席了。 因而，她一边吃烤肉、一边照顾芸儿，叮嘱她们小心些吃。 其他人喝酒聊天，但显然，三个老头说得高兴，舅舅陪着田家爹也聊得热络。 乔喻凌，就是个陪坐的。 他本来和别人话就不多，除了田家爹，其他人也习惯了他这样，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 此时，乔喻凌也吃完了饭，端着酒杯敬了其他人一回，便放下酒杯，帮柳青青夹菜。 柳青青见了连忙放下烤肉串，擦了擦手指，提起筷子继续吃。 乔喻凌见了不禁露出笑容。 其他人喝好了酒，见桌上菜还有一些，李耆老率先开口，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青青，这东坡肉可以让我带回去么？” 他可听黑牛说过了，有些客人点菜多了没吃完的，是可以拿荷叶包走的。 有的还买个食盒来装呢，就是将荷叶包住的菜放进食盒里，这样提回去很方便。 这一桌也有不少菜，就算柳青青要自己带回去，他要一个菜也是可以的。 “当然呀，六爷爷和田叔也都可以带的，还有不少呢。”柳青青连忙说道。 六爷爷一听不禁笑了起来，便道：“我到是看中这酱肘子了，拿回去晚上接着喝酒。” 一翻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柳青青很快注意到田家爹目光有些遗憾，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猜他也看中那酱肘子了，只不过，她给定了一盘烤肉，不能再定酱肘子，也要不少钱的。 鸡汤、鱼片火锅都吃残了，自然不好带。 但烤鸭还有半只，卤猪蹄还有两只，李耆老和六爷爷并没有继续拿菜，就各拿了那一样，这两样就给田家爹了。 不一会儿黑牛就拿了几张荷叶上来，给大家打包。 李耆老和六爷爷就先告辞了，等田家爹的两包打好，柳青青就让黑牛去拿只小篮子，再把烤肉带上。 盘子里还有两支烤肉，柳青青递了一支给乔喻凌，她自己又吃了一支。 剩下的菜有些残，就不要了。 大家一起下楼，往前面走时，在走廊里，黑牛就拿了篮子过来了。 “青青，多谢了。” 田家爹见还有一个整菜，自然欢喜地露出了笑容，喝了酒的脸上红光满面。 “田叔，今天辛苦了。”柳青青也道了谢。 “不辛苦！不辛苦！” 田家爹连忙摆手，又朝刘友良和刘秋抱拳，这才开心地回南湾去。 虽然他还没在大柳村多走动，但心里却安稳得很。 他从女儿那里知道，柳义的外公家都住在小弟家里，跟着柳青青干活赚钱呢。 如今他们田家也跟着柳义，也就是跟着柳青青干活，他长住在女婿家里帮着看家、照顾地里，不也是一样？ 因而，丝毫不怕别人说闲话的，自在得很。 正是下午，田家爹乐陶陶地回了南湾，把篮子提给婆娘，把经过说了一遍。 田家娘自然也是欢喜，就要留着晚上吃。 结果田氏出来说，烤肉要趁热吃，青青肯定是给她带的，现在就和娘一起分吃了。 一听是要趁热吃的，田家爹也在一旁点头。 “本来桌上有一盘了，青青一到又点了一盘，她是吃完了才走的。” 于是田家娘就赶紧把那包荷叶打开，让田氏把孩子放到摇床里，交给田家爹看着，她们娘儿俩就在厨房里吃起了烤肉，喜滋滋地说着话。 乔家，柳青青已开始和乔喻凌继续在杂房里忙碌。 这一道工序，只有她和他知道，其他人也识趣，不会跑过来看稀奇。 第555章王小六的热切 傍晚，王小六跑来蹭饭，一脸热切地看着柳青青。 然而，柳青青却视若无睹，领了小朋友们去荷田那边走走。 荷花开正好，应一些客人强烈要求，这些天酒楼里也会摘几枝去插瓶。 但因吉祥山庄有要求，客人不得私自摘，哪怕是一片荷叶也不行。 也就是村道上走走，看一看，闻一闻荷香罢了。 不过傍晚时，只有村里人才往这边走走，但荷花哪有家里的晚饭重要？ 因而，能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的，也就是柳青青领着的这些小孩子了。 饭前散散步，也意味着给她们放放风。 饭后忙洗澡、洗衣、院子里玩耍，也就时间不够用了。 王小六的热切没有得到重视，看着走远的人，他一脸委屈地看向院子里领着小子们练拳的某冷面男。 “乔大哥！”他喊了一声，也走过去跟着练起拳来，不过仍是说话不停。 “听十三叔说，今天在山里走了一圈，猎物正肥呢，要不要约个时间呀。” “随时可以，但你有空么？”乔喻凌这才瞥了王小六一眼。 昨天打猎到底条件有限，也就是信手比速度，抓了几只活兔和山鸡罢了。 他们要约猎，自然要做准备。 但乔喻凌一句随时可以，又问王小六有空么，顿时气得王小六张口结舌。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他还想着只要乔喻凌同意了，他晚上就回去找十三叔商量商量，明天让十三叔顶替他掌柜呢。 十三叔的活动范围比他大多了，他每天都在酒楼里，也没个假期，是很累的嘛，也是需要休息的嘛。 只是乔喻凌这话也太气人了吧。 最后，王小六也只得自己吞了委屈。 闷闷道：“我先回去和十三叔商量一下，定下了我的假期，我再来知会随时有空的你。” 乔喻凌勾唇轻笑：“好。” 一个字，算是同意了王小六的计划。 打猎的事妥了，王小六总算开心了点儿，但吃饭时，他盯了柳青青半天，发现她根本不提树莓酒的事儿，再次气结。 他发现，这夫妇俩都有气人的本事。 可树莓酒，他已经听十三叔说过啦，是柳青青告诉十三叔的，却不告诉他，真不够义气。 “乔夫人，酒酿好了也给我一坛子尝尝啊。”憋了半天，王小六憋出一句话。 他决定不问了。 若是柳青青决定和吉祥山庄合作，时机到了自然会说，若是不愿意，他问又有什么用？ 但他心里还存着希望，毕竟她告诉过十三叔了，并没有隐瞒啊。 “你当我的酒河里挑的水呢，十三叔当一声叔，又帮我上山带了队，照顾了小子们的安全，我给他一坛偿偿是应该的，这是人情。” “你说你讨一杯尝尝吧，也能理解，张口就要一坛子，你知道我的酒坛子有多大嘛？你知道这一坛子值多少银子吗？” “没有一百两我还不卖呢。”柳青青白了王小六一眼，说话是一惯的不客气。 王小六再次傻眼。 人家不主动说，他问又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主动问，心想那就学十三叔的吧，结果还是被骂了？ 他今天招谁惹谁了啊？今天的饭，柳青青还没付钱呢。 可他不敢提这一茬儿…… “那、那我就喝这么一小壶总可以了吧？” 王小六到底是精明的，可不会因为柳青青的不客气而摔筷走人，他憋了半天，突然开口。 他说的小壶，正是桌上装酒的小壶，大家喝酒不会天天搬坛子那么豪爽。 一天喝上这么一小壶也差不多了。 他就要这么点儿，要求已经这么小了，总不会再挨骂了吧。 王小六这么打算着，脸上还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睁着一双委屈求全的眼，默默地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被看得差点笑出来。 这就是大名鼎鼎吉祥山庄的掌柜呀！ “知道啦，会给你喝的，大家这么熟了，有好吃好喝的还跑了你不成？你也是瞎操心，快别多想了。” 柳青青改了口，缓了语气笑道。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挨骂呢。” 王小六突然夸张地呼了一口气，一脸“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安心了”的表情。 小的们看着表情那么丰富搞笑的小王掌柜，却是撇撇嘴，有些无语。 多大的人了啊，还这般沉不住气。 王小六眼观六路、心如闪电，见柳青青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是只字不提酿酒的事，便知道不方便说。 因而，接下来他就只和乔喻凌谈打猎的事，不再提酒半个字。 饭后，王小六连茶也不喝就要走。 “我回去找十三叔谈谈去。” “呵呵。”乔喻凌却只回了一声笑，什么也没说。 前天跟着他们去尚阳镇玩到昨天才回的人，就想明天上山去打猎，也要他家十三叔同意才行。 不过乔喻凌饭后却拿了弓箭出来，开始磨箭头。 小的们包括芸儿都一脸好奇地蹲在一旁看着，七嘴八舌问着打猎的事情。 柳青青从厨房里出来，正要喊小的们去洗澡，就听见芸儿竟然也在问。 “姑父！姑父！小兔兔是怎么跑进你的背篓的？你有喂它吃菜菜吗？” 柳青青差点摔倒。 这孩子竟然能思考到这里，真是了不起。 不过，乔喻凌根本任何解释，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而其他人的问题，他也一律用了“嗯”字，那么漫不经心。 只是多听了几次，其他人就知道他在敷衍了，便不知如何问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又或者面面相觑、挤眉弄眼。 看来他们是想推个代表出来，继续问一些能让乔喻凌回答的问题。 柳青青看不下去了，赶紧喊道：“洗澡了！记得洗头讲卫生哦！” 一边喊一边走过来，就将芸儿和雪儿拎走了。 不过，给她们洗澡并不是她的任务，而是她们一走，担此任务的小姐妹也得走了。 其他人去洗澡，柳青青继续去处理覆盆子。 乔喻凌在磨箭，这会儿是帮不上忙的。 外公和舅舅去拖水了，她只能自己动手。 累得快直不起腰来了，这时乔喻凌就走了过来。 第556章压力是不一样的 “傻瓜，怎么不叫我一声。”乔喻凌一见连忙过来帮忙，嗔了柳青青一句。 “傻瓜叫你呀？人家才不是傻瓜咧，当然不叫了。” 柳青青见男人出手了，自然乐得在一旁歇歇，笑嘻嘻地调侃。 “小傻瓜，回屋治你！”乔喻凌意味深长地盯了柳青青一眼。 吓得柳青青吐舌，自己在嘴边打了个封条的动作。 俏皮的小动作却是看得乔喻凌哈哈一笑。 有了乔喻凌的加入，很快就见了效率，柳青青自然欢喜。 “若不是做酒更有价值，我还打算做些树莓酱呢。”柳青青搬着小凳坐在一旁，说得有些遗憾。 “只是今年起步太晚了，摘得也不够多，外公说像今天这样就好了，也不好再让人自己上山去找，怕别人为了多摘一些进了深山，若是遇到危险，咱们过意不去。” “不过今年摘过，哪儿长了可以记下来，明年早些去摘，一年摘两回完全没问题。” “外公说等摘桂花时再招伙计来做不迟，如今为了摘已到尾声的覆盆子和蔷薇花，有些划不来。” “山栀子花，可以让村塾那些孩子了解一下，村里若是有，让家里人去摘，由他们带回来便是，一样都是论斤称，也要不了多少钱。” “我想今年就这样也不错，毕竟我们才刚开始，还有些事情没有衔接起来，突然招了那么多伙计，有些大材小用了。” “嗯，其实论招伙计，你不如直接在术学班里找，上回我不是跟你提过吗，自己培养。去白杨村找人，按天算工钱便好。” “但像现在这样采摘的活儿，其实不用管吃管住去付工钱，放消息出去，论斤称，愿摘就摘。” “他们可以一家人都去，一天下来怕不得上百斤？更有效率，赚得也更轻松，还不受人管制。” “而且各村有各村的环境，只有各村的人自己清楚，比你自己去寻找、打听要强。” “到时叮嘱他们，注意安全，不要涉险，我们要的是花、是果，不负责安危，若出了事儿，别来找我们闹。” 乔喻凌也提醒着柳青青，在不急招伙计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去应变。 城里多的是收货的，农家人得闲就去四处寻找，再送到镇上、县城交货换钱。 这种现时交易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很多农人都做过的。 就像他找猎卖猎物给酒楼，还不是一样。 酒楼会收猎物，猎户自然就会将自己猎来的野物拿去换钱。至于猎户在打猎过程里受的什么伤，与酒楼何干？ 到时不过是验收付钱，给现钱不扯皮，就是良心收货商人了。 听了他的话，柳青青觉得，这样操作起来更灵活。 原本她还因为要招伙计而有点心情凝重呢。 临时请人和手底下有人，压力是不一样的。 累了一天，夜里一起泡了个热水澡，在这夏夜里可算是很酸爽的操作了。 但洗过之后流了一身汗，却觉浑身舒坦。 擦干头发，柳青青便开始记帐。 从买农庄开始，她就要自己记笔总帐了，二哥负责的是二哥负责的，她这边还是要有个大概数目和去向。 另外，酿酒也产生了成本，现金日记帐还是要有的。 记完便伸了个懒腰，打起了呵欠。 乔喻凌坐在床边看书，就着同一盏油灯的光亮，这时见她忙完了，这才放下书，将她抱了过来。 “帮你捏捏？”乔喻凌语气暧.昧地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却笑着起身走开了，回头道：“不要！” “那你帮我捏捏吧，手累脚累到处都酸得很。” 乔喻凌却往床上一躺，反过来要求服务。 柳青青顿时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了。 早知道她就接受服务，会不会更好一些？ 结果现在再反悔便有些矫情了，只得走过来帮乔喻凌按摩。 至于按摩的结果如何，已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说起来，去农庄住了一晚，还有昨夜，他们都没有做亲亲的事呢。 她到是有心故意晾着他，看他何时能主动。 细想起来，好像就从她想要一个孩子开始，又或者真的只是前晚不方便、昨晚太累…… 她一边帮乔喻凌踩着背、一边胡思乱想着。 乔喻凌感觉到时轻时重有些凌乱的脚步，回头看了柳青青一眼，见她有些失礼，脸色竟然有些黯然，心中猛地一震。 “媳妇儿，累了么？歇歇吧。”乔喻凌连忙开口。 柳青青回过神来，自然是停下了脚步，乔喻凌却起身将她拉下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休息。 “媳妇儿，饿了我两天了，今晚可要喂饱我。” 说着，男人目光火热地微微一笑，便将表情愕然的小媳妇压在了身下…… 云.雨乍现、情动如初，所有的猜疑和不安，在彼此的恩爱中渐渐化开，消失。 他是爱她的！ 他是宠她的！ 他说过，孩子是福气，福到便到，看缘份。 第二天早起，柳青青就帮着厨房里做了准备工作，便去洗木耳。 外婆也过来帮忙。 今年的外婆可精神多了，如今天热起来，干活更加得力。 不过等到七月，梅雨过后，会再回白杨村去扎银针，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扎银针散寒，效果是很好的。 而现在，趁着天气不错，晒干货自然是要赶快了。 五月十五是大端午节，正好村塾放假，柳青青已经带过话了，大家也拼命想着自家村子里哪儿有山栀子花，好在柳青青并不是只要山栀子，若找到覆盆子一样会要，要求就如那天一样。 再有蔷薇、金银花，还有以后的桂花、山楂，都要，又把乔喻凌提醒过的那些话，也就是安全和责任的问题，一一仔细说明。 那些小子们都听进去了。 因为吴先生教过他们，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儿；什么样的价值得到什么样的付出；什么样的行市便有什么样的群体。 也就是说，以他们为例，他们将来是要做帐房或管事、伙计的，精于算帐应是他们的本事。 而精于算帐的他们，不应该为了几文钱的收入，而让自己发生危险、受伤，甚至太过劳累，因为付出的价值与得到的价值差距太大了。 而有人需求，才会有人供应，现在乔家要收这样的干货，他们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第557章悍女名头 而同样的，这些野物都是天生地长，不需要他们出力气去种植，也不占用田地。 只要他们花些时间去采摘回来，便可换钱，自然都很乐意。 前一天下午放学，各村就派了驴车过来接他们回去。 虽然有的路远，可能回到家时已经天黑。 但他们可以在家多住一晚，也能多吃一顿家里的饭菜，也能早些见到爹娘家人。 而各村原本或许只是觉得，读书是各家的事情，但真心感受到大柳村的善举付出之后，也便开始了安排驴车。 村里谁家有驴车的，每到接送时，或者每天送饭时，都要把驴车借出来，再安排了人轮流赶车。 大柳村以自己的团结和善良，带动了其他村子也开始为自己村里少年们着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关照他们。 而这种五天一放的假期，只属于术学班，对文课班则是另一种教学制度。 今天可不放假了。 而柳青青也没亲戚走了，今天他们就在自家过。 外婆一大早领着小姐妹们包粽子，芸儿和雪儿也在那儿积极地玩着米粒。 柳青青一大早则和乔喻凌跑去河边打渔。 家里覆盆子都酿起了酒，木耳也洗晒起来了，她又想晒干鱼了。 乔喻凌前两天去打了猎，在山里呆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才回，可谓收获颇丰。 但是同去的却不是王小六，而是王十三和李诚。 理由很简单，王小六已经放了两天假，该轮到他们也歇歇了。 他们的歇歇，就是磨拳擦掌上山打猎去。 所有的收获，除了乔家自己吃的，全部都拿去了吉祥山庄。 第二天推出野味，就被过来的客人一抢而空。 这两天，王小六一直在念叨，下次该轮到他了。 吉祥山庄的野味供应也不能断是不是？ 可是乔喻凌却不理他，只让他回去找十三叔商量去。 看着这么憋屈的后生，柳青青都觉得好笑，但心里也觉得解气。 她上不了山，现在王小六也上不了山，谁也别嘲笑谁。 大端午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柳青青把去年夏天做的新衣裳都拿了出来，见小兄弟长了个头，便又继续给他们赶做新衣裳。 家里现在都不用为做衣裳而去镇上买布了，因为吉祥酒楼非常识趣、讲义气。 有时是王小六回镇上报告经营情况，回来就带些吃的玩的、笔墨文宝、布料针线。 有时是王十三从镇上回来，也会带几筐过来，有时王管事王二叔过来看看，也会带。 总之，家里各种礼物送到太多，慢慢都要拿一间库房来专门收放这些东西。 而每次收了礼物，吃的就拿出来自己吃了，小玩意儿就给小的们分了，布料就当场先挑合用的拿，剩下的就搁着，有多的还会送送礼。 当然，柳青青也不会整匹料子送，这样显得太阔气、太招摇了，因而，都是剪出来的布料子。 就像大房里，以前只给大哥裁，最近也给杨氏裁了两身。 二房里，不但二哥二嫂和昭儿有，给田家爹娘也裁了一身。 上回还给柳燕北的媳妇小林氏裁了一身衣料，给柳燕北拿回去了。 因为小林氏有了身孕，柳燕北喜滋滋地向周长河讨教怎么照顾孕妇呢。 柳青青听见了，便送了他一块衣料。 至于周长河，早就给他的孩子和周圆圆几个小的，小端午节前就裁过了。 至于村里其他人，到是不敢多裁，不然人情帐反而不好做。 就拿村里耆老来说，除非全部都有，不然谁知道哪个没有的会不会不开心了？ 因而，除了年节备些礼，其余时候，柳青青并不多送，以免一碗水没端平，反而闹不愉快了。 大端午之后，各村少年们回村塾前，一大早先来乔家。 覆盆子很少，一人提了一篮子，到是栀子花，每人都有一只大背篓装满了，拿盖儿扣着。 柳青青打开院门一看，立刻就让他们排队，又喊大家来帮忙过秤。 正好小兄弟也还没去上学，外公和舅舅也还在家里，乔喻凌刚拖水回来。 于是大家立刻分成两组，一组先称上，小兄弟跑去西院借秤。 柳青青拿了散钱出来，称一个就立刻付钱，绝不拖欠。 那些孩子在家可不过乱称，怕颠坏了，此时顺便还跟着认了下称，然后收了钱喜滋滋地走了。 过个节就有十几、二十文钱的收入，可不是喜滋滋？ 而这里边，覆盆子找得很辛苦，因为很难找到，要在山里跑很远的路。 能装满一篮子的都是收获很多了，有的只有半篮子呢。 但野栀子花在山坡、山脚、山林里就有很多，有的自己背了一大篓，有的还带了大人过来，驴车上都有几箩筐。 柳青青见收获这么多，自然很高兴。 除了论斤过称，在排队时还给每个孩子多发了三文钱，两个包子钱。 那些同来的大人见大柳村悍女善待孩子，心里也很感激。 他们都听说了，村塾能开术学班造福十里八乡，也是因为这个悍女的捐助。 如今，大家说起悍女名头，早已不是嫌弃或害怕，而是敬畏、这个悍，不是凶悍，而是强悍。 别家的悍女已经当不起这个称谓，都被人换成了恶女。 只有柳青青，论是被人把悍女当成了威名供起来。 因为两杆秤只是称重，给钱一点也不扯皮，因而过称速度很快，少年们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剩下的各村大人则不着急。 小姐妹们还提了茶出来给大家倒茶喝，客客气气地。 让他们也忍不住向柳青青又仔细打听了以后都收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他们平时得空或是遇到了，就给摘来。 柳青青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将她的要求仔细说了一遍。 又叮嘱了山里、水边讨生活，要注意安全，这毕竟只是小钱，不要因此遇到危险，得不偿失，她也没钱赔偿。 大人们听了自然纷纷点头，就算大家都明白这个理儿，也不敢涉险。 但镇上收货商谁会管你这么多？还仔细叮嘱于你？ 因而，心里都很感动。 刚忙完，柳青青正要去还称，就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不由一愣。 第558章堂哥拖家带口来了 马车是一个小厮赶着，但车帘却被一把折扇挑开了，露出柳祥的笑容。 还有玉儿小小的身子好奇地往外探出打量。 柳青青便扭头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芸儿！玉儿妹妹来了！” 度假才过去没多久，没想到堂哥又带着玉儿来了大柳村，可真闲哪。 她还真不信堂哥以前有这么多时间在家带娃。 堂哥都不用去学堂的吗？ 据她所知，好像是个童生？今年没去考秀才吗？ 她也只是隐约听说过，也没细问。 毕竟又不是她家小弟，人家什么功名跟她没关系。 但现在看着这位铺二代总往村里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马车刚停下，芸儿就跑了出来，吓得柳青青连忙伸手捞住。 “宝贝，悠着点！”柳青青批评芸儿，“走路要看路！” “对不起……”芸儿见姑姑板着脸，连忙低头认错。 于是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鲜鱼，突然就变成快要煮成的小虾米了。 柳青青勾了勾唇，有些哭笑不得，这时，玉儿看见芸儿了，也跳了起来。 “芸儿！芸儿！” 若不是被她爹抱着，怕要飞扑出来了。 “唉，这姐俩到是像。”柳青青忍不住叹了口气。 柳祥正要下马，听见柳青青这么一说，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玉儿一落地，柳青青也连忙将芸儿放下来，小姐妹俩立刻手拉着手了。 “快进来！快进来！”芸儿很好客地笑着，将妹妹牵进院子里去了。 “哇！花花！香！”玉儿立刻发出欢喜的惊呼声。 院子里都是栀子花香，柳祥在院子外头就闻见了，抽动着鼻翼有些好奇。 但他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将玉儿放下地之后，又转身去撩开车帘，将一个小妇人扶了出来。 柳青青见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真是一个玉花似玉……的柔弱娇花。 “这是？堂嫂？”柳青青见柳祥扶着女子姿态不同，于是便开了口。 “嗯，你堂嫂秦氏。”柳祥解释，“她身子弱，但我还是想带她出来走走亲戚。” 走走亲戚…… 柳青青被噎住，竟是无言以对。 以如今他们与堂哥的关系改善，来走亲戚谁能说不行？ 但这几十年都少来往的人，突然一次次走亲戚，还真是让人再次不习惯。 更何况这次堂哥拖家带口来了…… 但柳青青还是立刻挤了一丝笑容，朝秦氏敛手行了半礼。 “堂嫂好，我是青青，这里是我夫家和小弟家，往年走动少，如今来了也不要太谨礼，我们农家人粗俗惯了，你别见怪。” 柳青青微笑寒暄着，虽然直爽，但也有些语气不明。 毕竟是头回见面嘛，对这位堂嫂的印象只有身子骨弱，生了玉儿之后一直没有信儿，导致堂哥准备纳妾了。 所以，这位堂嫂到底是白莲花呢，还是辣椒花？她也得观察观察。 秦氏红着脸笑了笑，有些羞涩地开口。 “青青不必见外，你堂哥常夸你呢，也说村里好景致，带我出来走走，比闷在家里好。” “只是确实叨扰了，希望没有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不然太过意不去了。” 秦氏说话温温柔柔，但笑容到是真诚，只是性格或许文静惯了，既不高傲也不谦卑，目光到是坦然得很。 柳青青又笑了笑，便道：“先进屋坐吧。” 她的目光又看向柳祥，柳祥正从马车上拿了一只食盒出来，吩咐小厮将马车赶去南湾，再回尚阳镇去。 “堂哥怎么让他还去南湾？二哥这几天怕是不在家。” “我知道，但你二哥的岳父岳母应该在吧，上回不是说了他们来这边照顾二堂嫂和孩子么。” “我想在村里住几天，可我不想去你大哥家，就去你二哥家住几天吧，我知道他新屋子还有间空的可以住，我都自己带细软了。” 柳祥提着食盒走过来，笑着解释。 只是柳青青却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你这算盘打得噼叭响，是想吓着我二嫂吧，记得交上生活费。” “你这算盘才是响呢。”柳祥也回瞪了柳青青一眼。 嗤笑了一声，却道，“放心吧，我让小厮先把礼物和二两银子先送上，不会给你二嫂添麻烦的。” “至于你……就别想了，蹭吃蹭喝是肯定的了。” 因为他们在这儿意味不明的说话，秦氏也便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好奇打量着柳青青。 这么跟柳祥说话的妹子，家里那位就不敢。 “外婆安好。”柳祥突然朝走到院门口来的老太太笑着打了招呼，语气到是亲昵而自在了，少了些拘礼。 “这是我媳妇儿秦氏，快见过外婆。”柳祥又连忙把秦氏介绍了。 秦氏连忙行礼。 “哎哟，快别多礼，来了就随意啊，都是亲戚。” 老太太连忙笑着示意秦氏起身，又喊姐妹们赶紧端座、泡茶。 柳祥又带着她与院子里的外公、舅舅和乔喻凌都认识了。 小兄弟和晔儿已经上学去了，这会儿在家里的就他们这些人。 秦氏在堂屋门口坐了，看着一院子里的箩筐里都是香喷喷的栀子花，不觉诧异。 “你弄这么多花干什么？”柳祥已先问出了疑惑。 “晒花茶啊。”柳青青随口解释。 “都是村塾里上学的小子们回家摘的，他们家大人也送了不少来。” “正好省了我们自己出门的精力，这刚过完称，一会儿还得洗洗。” “娘！好吃！” 突然，玉儿手中攥着两颗刚洗干净的覆盆子跑了过来，笑得眉眼弯弯。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吃过，但在她的印象里，是第一回吃的。 芸儿带她去找小姑要的，厨房后门口，刘月儿和林绣儿刚洗完，正准备拿盐水泡着呢。 柳青青见了，连忙喊正靠在厨房门槛那儿的刘雪儿。 “雪儿，跟你姐姐说，留一篮子出来吃着玩儿。” “噢！”刘雪儿连忙跑进厨房去传话。 不一会儿，李如意便端了一盘糕点出来，放在新打的一张小几子上。 这样不用端大桌子那么麻烦，也不用拿凳子那么寒酸。 上午阳光不晒，不用坐在堂屋里那么呆板，也不用坐在院子里那么简陋。 屋檐下，随手搁几张凳子，既敞亮又热闹，让秦氏见识了农家生活的自在。 第559章得到重视 柳青青一边指点小姐妹洗栀子花时注意里边怕有蚂蚁，一边又吆喝芸儿和玉儿走开一点，蚂蚁爬到小手上可别哭。 秦氏见她风风火火地，忙着那边还有空过来和他们说话，很是惊奇，又觉得有趣。 虽然柳家二房也是农家致富转为经商，家里人也没那么多高端的生活习惯。 但举止言行至少在柳祥兄弟身上，还是斯文许多的。 而这个柳青青，听柳祥说很会赚钱，但看模样，却完全就是农家爽利小媳妇嘛，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厉害。 但见她张罗各处事情忙而不乱，既不说累也不嫌烦的模样，还是打心里佩服的。 若换了自己，怕不得累趴了，得歇几天才能缓过气来呢。 “青青，菜够吃就行了，别为我们太铺张了啊，我先带你堂嫂去旁边走走。” 柳祥见柳青青喊着乔喻凌去冰窖拿菜，连忙说道。 然而柳青青却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堂嫂和玉儿来了，我才不给你张罗呢。” 一翻话说得柳祥顿时尴尬地笑了起来，无奈道：“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不客气的妹子，实在太打破他的认知了，他若生气，早就头顶能冒烟了。 见自己能得到重视，秦氏自然是高兴了，便笑了起来，只是表情又有些忸怩。 她看了去牵玉儿的柳祥一眼，突然灵机一动。 便连忙走过去小声道：“夫君，让我带玉儿先去趟茅厕。” “好，你就……从这儿去东院那边的茅厕，那边拐角，鸡圈旁边。” 柳祥答应着，看了看，便指了条路。 乔家这边自然也有茅厕，还近得很。 只不过此时老少都在这边院子里干活，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这茅厕又在前院里田畦那边，离得太近了。 他知自家媳妇是内向的，肯定不好意思当着别人走进茅厕去的，便指了远一些的东院拐角。 秦氏连忙牵了玉儿顺着柳祥指的方向走过去，也好奇地左右打量了几眼。 若非听柳祥说过柳家三房是柳青青当家，柳青青为小弟砌的，她都要无法理解，为何是砌出两座院子了。 现在来看，到也像个跨院。 不一会儿，秦氏便牵了玉儿出来了，她也用过茅厕，神情便轻松许多。 走过来又借口刚才吃了糕点，想洗洗手，粘乎着。 柳青青在屋角见了不觉好笑，知道秦氏为何，也不在意她的含蓄，立刻去打了小半盆水还兑了些热水端出来。 她是记得秦氏身子骨弱，这水缸里的水还是很凉的，用温水洗手妥当一点。 秦氏果然是个细致的，先伸了两根手指轻轻一晃，立刻露出诧异的表情看了柳青青一眼，便微笑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你们俩，也把芸儿带着去玩玩，别去水边乱跑。” 柳青青见芸儿也跑过来和玉儿一起洗手，知道她肯定是要同去的，怕秦氏带不了，便叮嘱小姐妹。 于是，柳祥只牵了秦氏，任由玉儿和芸儿两个小丫头手牵手自己跟着，而柳芽儿和刘翠儿则跟在后面。 出了门，柳芽儿和刘翠儿便一边牵了一个，这才放心地带她们去荷田边。 刘雪儿到是不用谁牵，只是自己跟着跑。 走过那一大片荷田，看到翠绿掩映间，红色、白色或含苞、或半绽、或吐露灿烂的芬芳。 “好看！好看！”玉儿先兴奋地尖叫起来。 芸儿到是见惯了，反应比玉儿淡定多了，还反过来指给她看。 “那儿还有！那儿！那儿！” 芸儿挣脱了小姑的手，指向往更西头，还有往山脚那边，一副“我家我最熟”的骄傲表情。 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兴奋聊天的话，秦氏扭头看了看，又看向柳祥，神情间也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夫君，这里确实好看，没有街上喧闹，风景还有这么好！进村看到好多桃树结了桃子，这里还有这么多荷花。” “咱们镇上怕还没有一家的花园里能有这么大一片荷池呢。” 还有一路看见绿油油的稻田，风景与镇上人来人往、铺头林立完全不同。 “那是，桃树和荷田，都是乔家的，你想吃桃子，吃莲蓬，到时候咱们就来这儿住着，直管吃个够。” 柳祥笑呵呵地说着，却逗得秦氏也咯咯笑了起来。 说得好像没吃过似的，还好他没说，这稻田也是乔家的，以后吃大米就搬过来，吃个够！ 自己想到这个念头，忍不住笑得更欢乐。 看她一改平日忧郁蹙眉的表情、心情懒懒的姿态，柳祥也很高兴。 “喜欢就好，我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住到你腻了再回去。” “好。” 见柳祥这般宠爱自己，秦氏心里高兴，美丽的脸庞一片欢喜的嫣然之色。 柳祥带着秦氏一路闲逛，还牵着她小心地在田塍上走了小半圈，秦氏嫌路不好走，便原路返回。 玉儿当然不能去，蹲在村道上一直在喊爹喊娘，这边的热闹招来不少人看过来。 附近住着的人家、从这里经过的人，在看到柳芽儿她们也在时，才没有过来阻止柳祥他们的行为。 之后，柳祥见秦氏休息了一阵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便又带着她继续向西边走，然而未能走到河边，秦氏就喊脚疼。 “我背你回去吧。”柳祥见秦氏确实有些气息不稳了，便在她面前蹲下身。 秦氏见了顿时羞红了脸，连忙摇头。 “我站会儿再走吧，你带我来也是想我多动一动，不要成天窝在屋里。” 被男人在外面背着，她可不好意思。 不过柳祥带她来的原因，早就说过了。 她身子骨不好，就算常喝补汤，又有药膳补着。 可婆婆的脸色、奶奶的碎嘴，小姑的冷眼，都越来越明显了。 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多吃，花费太多银钱。 前阵子知道婆婆和奶奶打算到村子里给柳祥找个姑娘回来生儿子，她也只敢躲在屋里偷偷抹泪。 当时柳祥对她还好，却并没说不纳妾。 可是最近，关于纳妾的事儿突然歇了下来，她正诧异时，柳祥就说带她带村子里住住，村子里水土养人，说不定身子骨就能强一些了。 她当时听了自然不会反对，立刻就收拾了包袱细软，今天就跟着柳祥过来了。 原来村子里风景这么好。 第560章堂哥的真正目的 等他们终于回到了乔家，柳青青已经在厨房里掌勺做中饭了。 姐妹们也都是合作早有默契的，干起活来很快。 听见芸儿的喊声便走出厨房，就看到小姐妹一人背了一个，柳祥搀着秦氏，不由好笑地抿了抿唇。 这是走了多远的路啊？在这村里能把人走成这样儿？ “赶紧歇歇吧，一会儿吃饭啊。”柳青青连忙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喊李如意帮着泡茶出去。 “玉儿，我们还有好玩的地方！”谁知芸儿刚落地，就急着要带玉儿去玩耍了。 一听是好玩的地方，玉儿自然就开心地跟着走，却是爬过门槛到了厨房里。 玉儿没想到是来厨房，不由好奇地张望着。 “不是！快来！”芸儿却跑到了后门口。 柳青青哭笑不得，这丫头是带妹妹去后面竹林里啊。 “芸儿，先歇歇，等吃了饭再去吧。”柳青青只得喊着，不让她们现在去竹林。 小妹她们都走累了，其他人又在做饭，没人看着她们俩，可不能让她们自己跑去。 “不饿，姑姑，我们去玩。” 芸儿一听就跑了过来，拉着柳青青的裙摆，仰起小脸恳求着。 “不饿。”玉儿见状，也连忙表态。 “那就等一下，等小姑带你们去。”柳青青只得退求其次。 “小姑！”芸儿听了立刻又跑到厨房门口，抬着小短腿搭在门槛上，倚门大声喊着。 “小姑走累了，让她歇歇。” “芸儿不累。”芸儿连忙说。 “我还不是背你背累的。” 柳芽儿刚走过来，就听见小侄女竟然这般没良心，生气地说了她一句。 芸儿立刻不出声了，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姑。 “喝茶了再去。”柳芽儿已经缓过气来。 刘翠儿正在倒茶，便端过来，先喂了两个小的喝茶，自己再喝。 这时柳祥走进厨房说道：“我看着她们吧，芽儿和翠儿也累了，让她们歇歇，跟着走了这么远的路。” “噗。”柳青青突然失笑。 柳芽儿和刘翠儿也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路对你们来说是有些远了，她们只是背小的背累了。”柳青青便开口解释。 这里真正累的人怕只有堂嫂一人。 “芸儿，我们拿小兔兔去竹林里玩耍吧。”柳芽儿为了表示自己不累，于是提议。 “好呀！好呀！”芸儿一听连忙欢喜地迈出厨房门槛，柳祥见了，便将跟在后头面对门槛有些笨拙的女儿抱到外面。 不一会儿，芸儿、玉儿还有雪儿每人拿了一只小布偶。 “姑姑！我的！给玉儿！”芸儿再回厨房就喊着。 芸儿自然有几个布偶了，但都很喜欢，今天能给一个妹妹，自然让柳青青倍感欣慰。 “乖宝贝，给妹妹玩儿，妹妹会开心。”柳青青便教地一句。 于是小姑娘们便去了后面竹林里，柳祥没有再跟去。 不久后读书郎都回来了，见过了柳祥和秦氏之后，便也去了竹林里玩耍。 东院里晒着栀子花，花香随风吹过来，两边院子都是花香。 秦氏坐在廊下，只有老太太陪着说了会儿话，神情便有些拘谨，毕竟家里的老太太可强势着呢，让她见着老太太就有些紧张。 好在不久后柳祥就回来了，有他陪老太太说话，气氛便轻松许多。 秦氏不是普通村妇，大家也不熟，因而外公他们并没有过来招待，乔喻凌也上西院去还秤，现在还没回来。 原本是柳青青去还，看到堂哥他们来了，便又把秤搁下了。 不久便要摆桌吃饭了，柳青青只得喊了柳诚回来，去西院喊姐夫吃饭。 这是秦氏和玉儿第一次在农家吃饭，不过玉儿很快就和芸儿她们打成一片，芸儿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一点也没有不习惯。 秦氏虽然拘谨了些，但也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默默地随柳祥去入席。 在乔家这边堂屋里吃饭，热热闹闹地，不过她是带了玉儿和柳青青姐妹们一起坐，到没什么不自在。 柳祥并没有多喝酒，几杯之后便吃饭，饭后便找柳青青借派柳芽儿和刘翠儿，一同去南湾，帮着他收拾一下屋子。 到不是秦氏连收拾屋子的能力都没有，柳祥解释。 “毕竟我还没正式和二堂嫂打招呼的，就先把东西搬了过去，就算她不反对，我怕屋子还要收拾，有妹子在那儿帮忙，你堂嫂也自在一点。” 柳青青听了他解释，想一想觉得也对，田反再好，还能主动帮人把屋子擦抹干净，帮人把被褥铺开不成？ 当然，小厮已带了二两银子过去，兴许会这么做吧，但柳祥却怕有个万一，毕竟回来做客和回来借助，是两回事了。 精明细微如他，自然会设想周到，有小姐妹过去，打个水，拿块抹布，也就方便许多。 何况小姐妹过去，就意味着柳青青同意了。 柳青青同意了，相信田氏也就不会有意见。 柳祥只相处过几次，就知道这老大房里，如今柳青青才是说得起话的人，那两个嫂子反而不是。 “可以，我先让她们去准备一下，你也去，有什么要安排的，吩咐她们，堂嫂现在去若是没地方歇息，不如就带着玉儿到姐妹们屋里先歇个中觉吧。” 柳青青理解了，又看秦氏露出疲累的神情，只是站在柳祥身侧没有吱声，于是体谅地提议。 “如此甚好，只是给妹妹们添麻烦了。”柳祥也回头看了一眼秦氏，于是说道。 “无妨，嫂子别嫌她们屋子挤便好，都是农家姑娘，住一块儿有些热闹。” 柳青青笑了笑，说着客气话儿。 秦氏却露出欢喜的表情，连忙道：“怎会，以后我们在村里要多住些日子，还会常来串门儿呢，妹妹们别嫌弃才好。” 一顿饭时间，大家虽然聊得不多，但相处还是熟稔了不少的。 而且还有姐妹们帮着打水给玉儿洗手脸，秦氏见了大松一口气，心里竟然很想住到这边来。 可是当她去到东院，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柳青青交代了刘月儿去招待秦氏，便送堂哥出门，才问起堂哥的真正目的。 第561章良苦用心 听堂哥解释是想带秦氏和玉儿出来领略田园风光，柳青青却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他。 “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呢？”柳祥却反问。 “这不是不知道才问你么，反正我觉得，从各方面来看，你都不像是那种成天无所事事就会带着妻女出来走亲访友的人。” “就算要打发你闲得无聊的时间，也会约上三两好友出游，吟诗赋对，或者大谈经济文章才是。” 柳祥被柳青青一翻话说得哭笑不得。 “青青，姑娘家别太精明啊，一点也不可爱啊。” “哼，我夫君觉得我可爱就行了。”柳青青却傲娇一笑。 柳祥也打了个哈哈就想糊弄过去，但被柳青青盯着，无奈便扭头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压了声音解释真正原因。 “你堂嫂身子弱，在家过得苦闷，我是真的带她来散心的，顺便在村子里也能稍微干点活儿，或者在村里走动走动，让她学学村里妇人，把身子养结实些。” “我这不是放弃纳妾了嘛，当然还是希望她能早些给我生儿子，也省得娘和奶奶给她脸色瞧，也让她自己安了心。” “我看这村里风水好、环境好，当然是最合适回来住了。” 柳祥说完便笑了笑，看到柳青青露出了然的表情，便不再说了。 “既然如此，堂哥你快去吧，虽然我们有些忙，但下午还是有些空闲的，堂哥你可以带堂嫂来串门儿。” 柳青青明白了堂哥的良苦用心，也便客气了些。 显然柳家老二房里人丁就没有老大房里兴旺，她爹有三子两女，大哥有一子一女、二哥刚得子。 而二叔只有一子一女一个孙女。 刚才堂哥说了风水，其实是想回来沾下老大房里的喜气，想在老家生个儿子吧。 但不管如何，他放弃纳妾，懂得为发妻考虑，这就是进步，柳青青还是支持的。 柳祥回南湾去后，柳青青也关上院门，去找乔喻凌，便说了堂哥的目的。 看她说起生孩子的事便两眼放光，乔喻凌心里却是一阵酸涩。 他没有理由不给她孩子。 “赶紧忙你的事吧，等会堂嫂还得是你来招待，不然她一个客人，会显得咱们怠慢了。” 乔喻凌笑着摸摸小媳妇的头，目光温润、柔情似水。 他这样的温柔，近来越发频繁而自然，没有刚成亲时那淡漠和深沉。 柳青青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等秦氏带着玉儿出屋时，柳青青正在旁边屋里和外婆一起做针线，她在给玉儿做像芸儿那样的可爱小衣裳。 小兔子到是不用她操心，小姐妹答应了做，而且芸儿有几个了，和妹妹分享是可以的。 “堂姑！洗脸去！”玉儿看到柳青青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孩子还主动跟自己打起招呼来了，柳青青忍不住也笑得开怀。 一个芸儿就萌她一脸，现在又来了一个玉儿，可真是……两个开心果呀！ 柳青青腾了一手抱住玉儿就在她刚睡醒而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姑姑！”后面刚出来的芸儿见了，顿时吃醋地冲了过来，也扑到柳青青腿边，却是小脸气鼓鼓的。 “哎呀，我们可爱的芸儿宝贝睡醒啦！姑姑亲亲！”柳青青目光含笑，立刻就安抚起芸儿来。 小家伙为哪般，她还能不知道么。 芸儿也亲了亲，这才笑嘻嘻地跑开了。 “玉儿！快点！洗脸去！” “芸儿！等我！” 小姐妹俩蹦蹦跳跳，柳青青见刘月儿和林绣儿也跟了过去，这才放心，她又看向也在打量自己的秦氏。 “堂嫂，我们家每天就这样儿，你习惯就好了。” “嗯。”秦氏连忙点头，离开时忽又顿住脚步，看向柳青青时目光有些复杂感动。 “青青，你是真的喜欢她们。”这是肯定句。 “嗯，她们很可爱。”柳青青点头。 她心里却明白，堂嫂的意思是她没有重男轻女，没有因为芸儿和玉儿是女孩子而轻视她们。 秦氏离开时的表情，显然是开心的。 “有钱人家的媳妇可真难做。”刘老太太突然感慨了一句。 “二叔家怕是没人为难玉儿，但对这个媳妇，怕是有些冷待，才导致她有些闷闷不乐，这样子身体怎么会好呢。” 柳青青想到曾看过的书里那些大户人家性子弱的小姐和没生儿子的小媳妇，便也感慨起来。 还好堂哥念旧情，想挽救夫妻的将来。 很快，两个萌萌小吃货便拿着糕点边吃边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后面跟着刘雪儿。 不过她们没有再来找柳青青，而是去看兔子。 兔子呆在笼子里，正放在屋檐下。 这样的天气虽然还不算热，但也怕晒着，但又不能成天关在屋里，因而白天都会搁到屋檐下通风、透气、采光。 听着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满了童趣，柳青青也不禁露出笑容，只是叮嘱她们只能看、不能碰。 傍晚时彩霞满天，柳祥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刚放学的小少年们。 “我在吉祥订了席，一会儿过去吃饭。”柳祥进门就和柳青青说。 柳青青自然不会怕堂哥花钱，一口就答应了。 正好她们刚要去做晚饭，这邀请来得及时。 柳祥是从南湾先去了趟东头邀请了大堂哥，再往这边走时就在路上遇到了柳诚他们。 柳义不在家，田氏的爹娘却在，有他们在，柳祥才敢住进柳义家。 自然首先请的就是他们。 柳青青也明白，请田氏和她爹娘才是首要的，毕竟也是给田氏添麻烦了嘛。 而其他人都被柳祥请吃过几回了，关系也更亲近一些自然不会那么客气。 大家收拾了一翻就去吉祥山庄，这时候的吉祥山庄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便为他们张罗起来。 反正都是自己人，王小六一边招待、一边就让人将山里各处收拾干净，一些该关的地方就关上，之后只留了几个小二，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了。 而王小六和黑牛，也被柳祥喊来一起喝酒。 柳青青现在对这位堂哥已佩服得没话说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见面就耍帅、还调.戏小村姑调.戏到自家堂妹头上的那个铺二代吗？ 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双商很高的精明少爷。 当晚都吃得很愉快，而柳祥和秦氏、玉儿也完全融入了大柳村的亲戚们中，关系融洽起来。 第562章柳杏的嚣张 第二天起，柳祥带着妻女就开始了农家生活。 不过是他读书，秦氏自己洗衣、做针线，帮着田家娘做饭。 就算以前秦氏在家很少做这些活儿，但如今到了农村里，柳祥希望她能把自己当个农家媳妇一样，至少家里小活儿常做。 而玉儿，就由小姐妹每天去趟南湾接到西头来，在这边吃了晚饭再由小兄弟送回去。 而每次来去，都有芸儿和雪儿跟着，所以玉儿很乐意跟着跑，也不惦念爹娘了。 西头小伙伴多，小孩子本来就认伴儿。 再后来天气渐热时，玉儿就在西头住下，也不回南湾去了。 柳青青一下养两个侄女，每天傍晚带她们去荷田那儿溜溜弯儿，惹来村里人的调侃。 而玉儿也很受人喜欢，都会逗逗她。 在玉儿住到这边来后，柳祥也早晚带着秦氏来这边走走，散散步、看看孩子、赏赏风景。 日子都过得很惬意自在，只是柳祥记得柳青青的叮嘱，早上不会去厨房里打扰姐妹们干活。 秦氏知道内情后，也很识趣。 六月，荷田风景更美，村里人来赏花的也变多了，想要一支荷花的人，会先来征得柳青青的同意。 但更多的人还是希望留下荷花，等待秋天采莲蓬时。 柳义回来了一趟，过来汇报了农庄的耕作情况，顺利的工作让他看起来充满了自信和积极性。 柳青青自然称赞二哥可靠。 当晚就在乔家摆席，把东头和南湾的人都喊了来吃饭。 如今，没了气焰的杨氏，学乖了的田氏，正努力当个农妇的秦氏，三妯娌都能说上话。 柳青青到不必专门去和她们聊天，她光是应对芸儿和玉儿的叽叽喳喳就够忙的了。 兄弟之间也其乐融融，谈笑风生。 当然，田庄工作的顺利，也让柳青青很高兴。 毕竟吉祥山庄就在家后面，她自己能时时照顾，吉祥农庄都在另一个镇的村子里了，诸事不便，难免有些担忧，怕做不起来。 二哥有钱有权，劲头十足，也渐渐有了管事的样子。 柳义在家歇了一天，又去了尚阳镇。 六月里，柳青青计划已经的生意也开始做了起来，只不过除了吉祥山庄，所有吉祥分号也都在做。 因而，吉祥山庄除了荷田的吸引力，以及村子的别有风味，特色并没有强到非这里不可。 柳青青知道后有些生气，不过乔喻凌却提醒她，有钱赚就好了，攒了钱以后也可以增加自己的生意。 现在，要依靠吉祥的地方也很多。 听了他的话，柳青青这才作罢。 六月十九，柳杏回娘家，午后突然跑到对面乔家来拍门。 “柳青青！你这个不生蛋的货！出来看看老娘啊！老娘可怀着儿子咧！羡慕吧！馋死你！占着坑不拉屎你也好意思！” 柳青青正在屋里歇午觉，骑在男人背上给他捏肩膀，猛然听到这样的骂声不禁一愣。 “……怎么好像是夫君在外的姘头仗着肚子骂上门来了？要我让位么？” 柳青青听了听，有些犯愁地看向趴着的男人。 “无需理会，自然有人会骂她。” 乔喻凌正享受着，此时也很恼火，若是可以，他想一刀剁了那种不要脸的蠢货。 “夫君不怕别人说你养外室么？”柳青青又问。 “我去对面把她娘拖出来，让她们给你一个说法。”乔喻凌翻身坐起，将身上的小女子抱开。 “还是我去吧，不骂回去还当我是只病猫呢。”柳青青这才笑了笑，“你把我抱到墙头去。” 开门什么的，是不会有的。 很快，乔喻凌就抱着柳青青到了墙头，看着正拍门骂得起劲的女人。 附近几家人也被这骂声惊动了，纷纷跑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死丫头干什么呢！小心肚子！”这时，刚好去了茅厕的柳周氏急冲冲跑了出来。 “哟！我怎么不知道我夫君在外跟野女人留了种啊。”柳青青站在墙头笑眯眯地开口。 她等的就是有观众，若只是她与柳杏对骂，多没意思。 “喂，周婶子你女婿来了没啊？叫他出来聊聊你闺女的种，到底是谁的啊！怎么听她这骂声，到不像是她夫君的种啊！” 柳青青大声说道。 东院那边的人都出来了，外公气得要开门，却被外婆拦住了。 “若让那种人跑进院子有了什么闪失，可说不清了。” 一家人只得作罢，却也气得很。 “可惜我夫君天天都在我身边，夜夜都睡在我身边，只喜欢我怎么办哪，我可从不怀疑他有二心哪，这野种怕不是我们家的，要不柳杏你上别家去问问？” 柳青青刻薄地带节奏，顿时让柳周氏气黑了脸。 柳杏还要再骂，却被她娘抬手甩了一个耳光。 “死丫头你有病吧！你说你来炫耀你的肚子也罢了，你怎么说话的啊，让你夫婿面子往哪儿搁啊！” 柳青青却是笑看着母女俩，又开口调侃。 “这人丑多作怪，也能理解啦，但脑子不聪明呢，不但泼不了别人脏水，还将一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洗不干净喽！” “你们柳家的女婿也是个怂的，竟然不敢出来管管么！难道真不是他的种？” 柳杏的嚣张，柳青青自然不会接招，但敢来找她麻烦，就要有被找麻烦的觉悟。 不是来秀肚子，骂她不下蛋吗？ 她就让柳杏再也嚣张不起来。 “你这个小、婊、子！自己生不出娃就来诅咒我的娃，你安的什么心！啊！” 柳杏刚骂完，就惨叫了一声，乔喻凌手中一枚铜钱打出去，找在柳杏嘴上。 这姑娘在他家对面住着，十年邻居虽如陌路，但以前也没这般疯狂，没想到如今嫁了人，更不像人样儿了。 有她娘的泼，比她娘蠢。 “这一文钱，是刚才从我鞋底拿出来的，给你洗洗嘴，顺便去买药吃！” 柳青青笑看着捂嘴红了眼眶的人，又损了她一句。 “还有，我现在不生娃，是我夫君太宠爱我，不想我太早挺着肚子出门也辛苦，村里人知道，我赚钱很忙的。” “又刚买了田庄，虽说是交给我二哥管着，但我也要过去看看的，远着呢，再说我还在想新的买卖呢，我哪来的空闲出来秀肚子？” 第563章你生气就输了 “我才十六呢，哪像有些人大我许多，好不容易花大价钱把自己嫁了出去，也不知道怀了谁的种，就得瑟了。” “跑来炫耀什么呢？炫耀你能生？还是炫耀你终于怀上了一个？也是，你这把年纪了若不怀上，以后可不更难？” 柳青青这才开始骂柳杏，也间接向村里人解释，自己为何没喜信儿。 是她没空怀，不是生不了。 有钱就有理，村里人也知道柳青青如何确实是有钱的，于是纷纷附和，把柳杏骂了一顿。 乔喻凌除了先前用一枚铜钱将柳杏的牙打出了血，便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将手揽着柳青青，一声不吭。 “哼，嘴硬！等生得出来再说吧！不下蛋的母鸡！”柳杏捂着嘴擦了擦，愤怒地骂回来。 “是啊是啊，你是下蛋鸡，多下几个蛋啊，下完就咯咯哒满院子跑，还真是像啊。” 柳青青朝柳杏扮了个鬼脸，将嘲笑之间表现得淋漓尽至。 “这是做什么！”突然柳燕北跑了过来，一脸怒容地瞪着柳杏。 隔老远就听见她的骂声了，王小六让他来管管，别给山庄里客人留下不好印象。 好在这时候正是吃饭时间，道上没人。 “你立刻滚回你夫家去，不要再回来了，我没你这样的妹子。” 柳燕北见妹子嫁了还跑来闹，气得浑身发抖，情绪很是激动。 “娘你若纵容她，你就跟着她去，让她养你的老，别来找我！” 柳燕北又瞪了柳周氏一眼，搁下狠话。 柳山根去镇上了，这时候还没回来，若是知道自家闺女又生事，怕要气死。 “死丫头，你真是不消停，这回娘也保不了你，你太无理了！” 柳周氏也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拽着柳杏往家走。 “柳杏！记得回家跟你夫婿说，孩子不是他的啊！不然怎么解释你跑来我们乔家闹啊！” “别拿外面的种来栽赃我男人啊，我天天跟我形影不离地，更何况他从来就看不上你，嫌你又老又丑又泼又蠢！他正眼都没瞧过你！” 柳青青又搁了句狠的，柳杏气得哇哇大叫，原地跳脚。 几个妇人冲过去摁住她，却埋怨她自己找的事，也不为自己的孩子想想，怪不得别人。 几个妇人帮柳周氏将人拖回去，又有人去喊了村里郎中，怕柳杏动了胎气。 柳青青勾唇，却向还在这里的村里人大声道：“真是祸从天降，我和夫君在屋里歇中觉呢，来了个不要脸的疯子！” 说完，她也不管村里人什么表情，也懒得再说什么，便朝乔喻凌看了一眼。 乔喻凌便抱着她回了院子。 “外公外婆，你们不必在意！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致贱无敌！”柳青青转身看向担忧的亲人，连忙笑了笑。 “青青，你别往心里去，那种人自然有别人收拾她。”外婆走过来拉着柳青青的手，担忧地安慰着她。 “知道啦，外婆你不用担心，我回屋去了，在给夫君捏肩膀呢。”柳青青笑了笑，反过来安抚着外婆。 让外婆为她担心了。 见她没事儿，老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妹们却是一脸惊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歇你们的去吧，骂人这种事你们别掺和，也别学。” 柳青青又看了姐妹们一眼，吆喝了一声，便拉着乔喻凌回了西屋。 关上屋门，柳青青便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不说话了。 乔喻凌也神色黯然，床上小女子在无声哭泣，让他的心揪得紧紧的，仿佛正被一张钝锯拉着，疼痛慢慢传来。 终于，他握了握拳，走过去将她抱起，亲了亲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 “你才十六，孩子的事真的不用着急，不过是早晚罢了。” “嗯。”柳青青将脸埋进男人的胸膛，语气闷闷的，有些哽咽。 这天夜里，男人疯狂地要了她三回，让她惊讶之余也有些心疼。 一直都是她在表现得很想要孩子，却不应该忽视他的感受。 没有孩子，是男人更难过，因为女人想要孩子是天性，男人还要尊严。 第二天起，他们又像无事人一般，也不再提起。 到是柳燕北来向柳青青和乔喻凌道了歉。 柳青青又如何会怪罪他呢，有这样的娘和妹子，他才是最头疼的那个吧。 听他说过，昨天下午柳杏果然动了胎气，村里郎中施了针，娘也发了狠心，找六爷爷家借了驴车便将柳杏送了回去。 而且是她亲自送回去的，还不敢和柳杏夫家说实话，只说是太高兴跌了跤，动了胎气。 虽然夫家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柳周氏的态度也冷了下来，警告柳杏不用回娘家了，毕竟娘也保不了她一辈子安生，若连兄嫂都不待见，回去也没人重视。 因而，柳杏以后的日子，还是想着怎么在夫家站稳脚跟，怎么哄着夫婿宠爱吧。 最好祈祷别让她夫婿知道她曾做过什么蠢事。 从柳燕北的解释里，柳青青明白了这些事儿，在心里冷笑。 柳青青虽然无端被骂了，但自认损失最大方，其实是柳杏，而且心情到好了不少，反过来安慰了柳燕北几句。 早上，柳祥带了秦氏过来散步，喊小妹送几块糕点去给他们吃，到是没进来。 柳青青说过不许他往厨房里蹿，因为在做糕点，不方便。 但他如今吃糕点是绝对不会往吉祥山庄去吃了，吉祥山庄的吃了要钱，柳青青家的是不要钱的。 对柳青青被人骂的事，当天下午就传到南湾了，田氏气得在门前骂柳杏不要脸，反而是柳祥劝住了她。 说这种事你生气就输了，人家不要脸已是事实，但膈应到你就是人家赢了啊。 所以柳青青才以那样的姿态骂了回去。 田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也就不再说。 到是秦氏有些黯然，因为她现在就生不出儿子，连第二个女儿都没信儿了。 柳祥虽然没有安慰她，但夜里也照样耕田不误，早上又带她出来散步。 他的态度，便在宠爱里默默传递给了秦氏，让秦氏安下心来。 第564章刘月儿要出嫁 六月尾声，天气渐热，大家在屋里摆了冰盆，也时不时地吃着冰饮。 七月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不过雨季过去天气晴了许久，他们也晒了不少干鱼，再卖给吉祥酒楼。 天气热，外公他们也不去镇上叫卖了，他们忙着把家里的菜摘回来，做酱菜泡菜腌菜，忙个不停。 接得又趁早晚凉快回去整地，接着种新一波的蔬菜。 立秋之日秋风起，很是凉快，吹得荷叶摇晃，荷花半残，莲蓬长势还不错。 进入八月之后，守了一年的莲蓬终于加入了吉祥山庄的报价单。 不像街头那般卖，反而是吉祥还派了伙计去各村收购。 除了客人零吃，也会炖汤、做甜品，在冰饮之后又拉了一批人气。 柳青青又找了村里，安排村塾那些娃子去采桂花和山楂，耆老们和田家爹带队。 虽然没有工钱给他们，但村里年节都有给钱，不但村长和耆老们有，公帐也添了钱，村里人自然说不了反对的话。 至于田家自然也是受益方，乐得来回报。 八月初十，柳青青决定带着大家去镇上逛逛，也陪外婆给刘月儿买陪嫁。 中秋之后刘月儿要出嫁，黑牛盼了许久，终于盼到好日子将近，最近常被大家取笑，每天笑容满面的。 刘月儿的嫁衣早已做好，其他绣品、衣裳鞋子什么的，也早早准备了，其他木器家具则交给了白杨村的木匠。 现在当然是要去挑首饰。 这天一大早先忙完糕点活儿，大家收拾了一下就赶紧出门。 外公和舅舅赶着驴车，小姐妹们和小兄弟们都跟了去，顺便逛街。 乔喻凌却没有去，买东西花时间太久，又不是给他自家媳妇买，他乐得在家看看书、睡睡觉，中午到王小六那里吃饭。 柳青青将芸儿和玉儿都送到南湾，若是抱去，她也干不了别的了。 芸儿哭得很大声，抓着柳青青不肯撒手，在柳青青许诺带糖葫芦回来后，这才拉着玉儿去看弟弟去了。 两辆驴车出了村子便加快速度往镇上去。 还是上回买过手链子的那家首饰铺子，看到柳青青来了，掌柜的竟然还认得她，热情地打着招呼。 知道是买嫁妆，更是欢天喜地，十分殷勤。 各样首饰摆出来大家立刻看花了眼。 刘有良和刘秋在外面驴车上坐着，并没有进铺子。 一群小姐妹叽叽喳喳，都在讨论着哪样好看，结果哪们都好看。 她们的话让掌柜的眉开眼笑，时时附和。 柳青青却是哭笑不得，老板最喜欢这么有眼光的客人了。 “拿两盒银头面，再把这支金镶玉簪子拿一支，这支珠钗也要，这对金耳坠子，再拿两盒绢花。” 柳青青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向掌柜的点货。 小姐妹们看什么都好看，半天也没个主意，这时听青青姐说的，便顺着掌柜的手看过去，顿时也欢喜起来。 “好看！” “这个好看！” “……” 柳青青其实没拿什么东西，以她现在的财力自然可以买更多，但她不能这么做。 她花钱痛快，但会让外婆心有不安，月儿表妹也会不好意思。 而且这是嫁妆，不是添妆，她不能自己大包大揽花上大价钱，最后付钱的是刘家。 最后一讲价，付了二十两整数，柳青青还找老板要了一把梳子和一把篦子。 二十两，现在的刘家自然付得出来。 于是欢喜地付了钱买下来，出来又去了南货铺子，买了一些出嫁时待客要用到的东西。 布料不需要，柳青青过去买的，吉祥送的，总有很多可供大家挑。 有合适的料子就给刘月儿攒了，有的做成了衣裳，成匹搁着的也有几匹。 他们带了糕点充饥，并没有在镇上吃饭，回到家时已是下午，这才煮了鸡蛋面吃，回屋去歇息。 姐妹们却是欢天喜地，要再欣赏刘月儿的嫁妆首饰。 刘月儿一直红着脸，但喜悦之情也是掩饰不住的。 第二天，外公外婆和舅舅就搬回了刘家，还有许多事儿要忙，刘长福和林绣儿、刘月儿仍在这边做事，刘长喜也照常上学。 小姐妹也开始帮姐姐清点陪嫁所有用品，用箱子装了。 八月十五，大家赶早做好糕点，都去白杨村过节。 去年是刘长福娶妻，今年是刘月儿出嫁，刘家喜事连连，日子也好起来了，村里人都羡慕得很，也替他们高兴。 八月十八，就是刘月儿出嫁、黑牛李尚志娶媳妇的大喜日子。 八月十六，外婆和李家外婆一起做了芝麻花生片糖、炒了花生、瓜子、红薯角子，约定到那天由李家再准备一些红豆糕过来。 八月十七，刘长福请假，送家具到李耆老家，安床。 李家也请了不少亲戚来吃饭，本来也要请柳青青他们，但被柳青青拒绝了。 “我们可是女家嫡亲，去李家就乱啦。”柳青青笑眯眯地拒绝了黑牛的邀请。 黑牛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跑走了。 不过刘长喜和柳诚却去了。 他们是跟着刘长福还有李家表哥、表弟一起去的，同为娘家兄弟来安床，热热闹闹。 而这天中午，刘月儿却领着姐妹几个回家去了。 为了出嫁这天腾得出空，这天早上也多做了一些糕点出来，若是不够就不卖了。 不过在她离开前，王小六却给了二两做为吉祥山庄给她的添妆。 相当于她两个月的工钱，刘月儿道了谢，便欢喜地接了。 晚饭后，柳青青亲自又做了些糕点出来，准备第二天直接拿这个抵数，她可没空自己匆匆忙忙地赶活儿，早上还要早些去刘家呢。 夜里，柳青青有些欣慰地感慨着。 “终于能看到外婆家过上好日子了，表哥娶到了媳妇儿，小妹也嫁了个好男人。” 乔喻凌将她揽在怀里，没有说话，却伸手抚上她的小腹，想着：现在有孩儿了吧？ 柳青青浑然不知男人的内心想法，她欢喜地说了一通便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早早吃完早饭，收拾了一翻就喊了周长河、柳燕北来拿走糕点。 他们赶着驴车出门。 第565章表姐的添妆 因为小妹也同去了刘家，昨晚芸儿和玉儿就送回了他们自家爹娘身边，就连烨儿也回去了。 因而，今天他们只带了诚儿出门，先到南湾，接了昨晚赶回来的二哥和二嫂、晔儿。 柳祥也要带秦氏去凑凑热闹、散散心，便也爬到了驴车上坐着。 秦氏没坐过驴车，一路还有些紧张怕掉下去。 玉儿却是一脸兴奋地在她爹怀里扑腾。 到了东头，柳忠已牵着芸儿，还有晔儿和杨氏都等在那儿了。 他们这么多人就有些挤了，好在也不远，驴车走慢一点到也不颠簸。 乔喻凌赶着车，柳青青坐在他身旁，不时安抚后面要爬到自己这边来的两个小家伙。 到了刘家，就见李家两个舅娘正在这边张罗。 与刘长福娶妻有些不一样，刘月儿是外嫁，她没有娘在，光靠奶奶还不够，李家作为外婆家，自然就派了两个舅娘来做娘应该做的事情。 刘家族里也有不少女性长辈过来看嫁女、看嫁妆，有要帮忙的地方就连忙搭把手。 如今本村里已无人再提刘秋刑克之名，都为刘家如今把日子过起来了而高兴，也羡慕得紧。 看到柳青青他们过来，都纷纷热闹地打起了招呼。 而妇人们更是闻讯而来，就想看这位有钱表姐的添妆，都准备了什么。 今天待客之事，自有刘家族里和李家舅娘们张罗，就是刘老太太和李老太太都只是在招呼大早上过来的客人，没有干活。 小姐妹几个也聚在屋里陪着刘月儿，没在外面泡茶。 柳青青一手牵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走进院子，先和外婆她们打了招呼，便去屋里看刘月儿。 当初那个朴实内向的小姑娘，已长成一个俏丽开朗的小新娘。 二舅娘刚给她把头发梳好，正在往头上戴首饰，看到柳青青都露出了笑容。 柳青青还没开口，跟在后面走来的柳杨氏便大声说了起来。 “月儿，你今天出嫁，你大表哥说没啥可送，给你二两添妆，别嫌少，留着压箱。” 柳杨氏这时候到是大方起来了，只不过柳青青看她有些别扭的表情一眼，心里不禁好笑。 想来是大哥要求的，如今的杨氏根本不敢闹。 但柳青青知道，大哥并没有多少家底，不过是日子比以前好过了。 加之晔儿读书作为一笔大开支，却是她供的，因而，大哥如今手头还是有些钱的。 给表妹这么多添妆，也是撑个面子。 二舅娘替刘月儿接过了柳家大表哥的添妆，刘月儿连忙起身行礼道了谢。 院子里听着动静的妇人们立刻就议论起来，大表哥给了二两添妆！ 这在村子里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正议论着，又见柳田氏和柳秦氏也走了过来，竟然每人也给了二两。 柳田氏也罢了，毕竟大表哥给了二两，二表哥自然不会太少。 只是那个陌生的妇人，却让白杨村里妇人诧异不已。 这时听刘月儿行礼道谢：“多谢二表哥二表嫂、多谢堂表哥堂表嫂。” 原来是堂表哥……谁？ 妇人们面面相觑，这时有人便朝正和柳忠柳义说话的陌生后生指了指。 几人低语着，便猜测是柳家老二房里的人，柳青青的堂哥，可不就是刘家的堂表哥么？ 没想到也给了二两，真真是……让大家惊叹了一把。 等她们给完离开，李家表嫂泡了糖茶出来，大家落座喝茶。 屋里，柳青青却不着急，等乔喻凌把驴车放好，拿了一只盒子过来给她。 “月儿，姐姐我也不知道要送啥，都是平时给你攒的几样首饰，是姐姐的一点心意。”柳青青接到了盒子便开口说道。 “再说你跟在姐姐我身边这么久，我的添妆若不比其他哥哥嫂子多一点，也说不过去，到显得我这姐姐有些小气了。” “所以呢，再给你一百两压箱钱，以后到了婆家手头宽裕、不愁吃穿，也让娘家人安心。” 柳青青说了一堆客气话，无非就是说她要给许多添妆，但她绝没有炫富的意思，所以那些给得少的亲戚们就不要不好意思。 而屋里屋外的人听着她的话都有些傻眼，一时竟然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青青姐，这、这太、太多了……” 刘月儿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摇手，不敢收下这么贵重的添妆，一盒首饰，还有一百两，远超过她的嫁妆了。 “不管是多还是少，给的都是心意，你只有我一个表姐，你也是我第一个出嫁的妹妹，我若不给多一点如何说得过去？” 柳青青笑着将箱子打开，交到了二舅娘手中。 “青青说得对，多少都是心意，这里就是她的心意，月儿你就别推辞了。” 二舅娘是大人，自然从柳青青的话里听出了意思，便顺着话意收下了那盒添妆。 刘月儿红了脸行礼，神情却仍有些不安。 院子里的一群妇人这时也回过神来，纷纷附和柳青青的说法，就挤过来要看首饰。 钱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数目罢了，可有钱表姐送的首饰就不同了，大家都想长下见识呀。 于是二舅娘便将十张十两的银票放进了钱箱中，再端着首饰盒子走到门外，给大家一一看过，却没人敢伸手去摸。 柳青青其实也没准备贵重首饰，就是几支款式不同的小巧精致的珠钗。 好看，但是不夺目、不高调，适合小姑娘戴，而不会给人一种嚣张的富贵相。 几支珠钗其实不是重点，不过是为那一百两做个掩饰罢了。 但在农家人眼中，已是奢华富贵了，让妇人们两眼放光地一一看过，议论声喜气洋洋，院子里好不热闹。 刘老太太和李老太太得了信儿赶过来，也看了一翻，感慨不已。 刘老太太差点又要抹泪了，吓得柳青青连忙扶住。 “外婆，要哭也要等到发嫁时哭哦，现在可不能抹眼泪的。” 被她这么一说，刘老太太哭笑不得，其他人却是都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送，李家表嫂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她一来就送了，不然此时被柳家一比，可真是…… 林绣儿也在外面泡茶，她年纪还小，到是没有这种不对等的压力，她送的是一只银镯子，刘长福给的钱。 第566章风风光光出嫁 之后，村里小姑娘们也来了不少，这个送了一块帕子、那个送了一个香囊，到也攒了不少小玩意儿。 而大家看到刘月儿的嫁妆和添妆首饰后，都是羡慕得不行，叽叽喳喳在那儿热闹地说笑着。 但小姑娘们都很淳朴老实，羡慕就是羡慕，坦坦荡荡地并没有生事。 不久，鞭炮声远远响起，是黑牛带着的迎亲队伍进了村，放炮以示女家人。 刘长喜和柳诚带着一群小子们立刻喊着往外跑，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张罗起来。 柳青青知道要放炮了，就将两个小的牵到刘雪儿那边，交给了小姐妹几个带着，捂着她们的耳朵，而她则出了屋子。 在院子里找到了乔喻凌，乔喻凌便将手中端着的糖茶递给她。 “你把驴车放哪儿了？别一会儿惊了驴。” 柳青青在一旁坐下，一边问起、一边端着茶喝了两口。 “李家舅舅帮我牵到哪个邻居家去了。”乔喻凌解释，看着柳青青的目光却是有些复杂。 当初她嫁给自己可真是简单，如今她要送嫁自己的表妹，她送的何止心意，也是她的心愿吧？ 鞭炮声已近，这边小兄弟们也将鞭炮放了起来。 在他们激动的吆喝声里，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们纷纷奔走，寻找自己的娘亲躲了起来。 晔儿跟着小叔们玩得很开心，柳青青拉着乔喻凌的手出门看着热闹。 黑牛带的迎亲队伍场面也不小，有六辆驴车，六个后生赶着，车上还有李家几个小子们。 今天并不是沐休，大家都和柳诚他们一样，是请了半天假来的。 看着院子里变得热闹起来，欢声笑语随处可见，柳青青有些恍惚。 能看到表妹风风光光出嫁，真好。 “媳妇儿，回头我再娶你一回。”乔喻凌见柳青青表情感慨，突然凑近她耳边低语。 “傻不傻呀，早被你啃得骨头不剩了，就算再办一次席，又有什么不同嘛。” 柳青青哭笑不得地白了乔喻凌一眼。 就算再给她一个仪式，她也不是待嫁黄花女，这并没有价值。 乔喻凌牵着她的手，笑而不语。 黑牛与院子里所有人都作揖打了招呼，这才跑来这边，和乔喻凌、柳青青行礼。 今天开始，他就正是荣升为柳青青的表妹夫了，看他那喜气洋洋的表情，柳青青真想吐槽他几句。 后来客人多了起来，柳青青也去厨房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见两个刘家妇人正在准备给杯子里放糖和芝麻。 “青青你今天是客，就不要来这边干活了，去院子里坐吧。” “是呀，等会你们还得回大柳村吧？不用担心我们这边，忙得过来的。” 两个妇人笑着将柳青青推出了厨房，柳青青见乔喻凌正和几个哥哥在说话，于是去屋里陪刘月儿说话。 看到她来，两个正乖乖坐在炕上的小丫头立刻欢喜地挥舞着小手。 “姑姑！” “堂姑！” 想到她们一直在屋里呆着，也不知外面热闹，于是柳青青便把她们抱下来，牵她们去院子里玩耍，不过很快又交给了她们自己的娘。 柳青青再回屋里，就帮着刘月儿清点嫁妆和添妆，把首饰箱子和钱箱子都上了锁，钥匙交给刘月儿自己收着。 有她在这里，二舅娘也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后面跟着大舅娘还有两个老太太，都进来叮嘱了刘月儿一翻。 这一出门便是李家妇，做媳妇有很多要注意的，都再次叮咛了一遍又一遍。 柳青青听着却没有什么感受。 毕竟她的男人是她自己找的，也是她自己空手进了乔家门，家里也没有公婆亲族在场，她完全没有当媳妇应该如何的压力。 外面黑牛在心急地催嫁，被大家嘲笑了。 听着那辩解的声音找了一堆理由来催嫁，刘月儿笑意吟吟，差点连长辈们的叮嘱都没听进去。 上午，吉时终于到了，刘友良才开口发嫁，刘长福便匆匆走进妹妹的屋里。 正在外面玩耍的刘长喜和柳诚、李家表弟、林绣儿娘家小弟们也立刻被喊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就抱钱箱的、抱首饰箱的、抱蚊帐的、抱针线笸的……都喜滋滋地出来了。 李家表哥和柳忠柳义也过去帮忙，把被子、衣箱、布匹、泡茶之用等物抬到驴车上，光是这些嫁妆就装了两驴车。 黑牛亲自赶了一辆驴车，鞭炮声里，刘长福将刘月儿背到了这辆在驴身上扎了大红花的驴车上。 抱钱箱和首饰箱的小兄弟也坐了上去，李家的小兄弟水牛他们几个也在这边。 李家来了六辆驴车，还有三辆空着。 小姐妹们和刘长福、林绣儿坐了一辆； 抱蚊帐、针线笸的小兄弟们和柳忠、杨氏、晔儿坐了一辆； 白杨村要去李家做客的人坐了一辆，没坐下的，便挤到了李家表哥赶的驴车上。 兄弟姐妹送嫁是旧俗，除了刘长福他们，李家表哥表嫂也去，毕竟林绣儿这个嫂子还太小，新房里是张罗不开的。 而同爹娘来做客的林家哥嫂，也要去李家，显然那边热闹些，是婚宴主场，刘家这边留下的都是大人。 再加上乔喻凌赶的驴车，就有八辆驴车排在村道上了。 柳忠他们去了别的车上，这边就宽松了不少，不过有芸儿和玉儿两个活泼小兔子，这边车上一点也不清闲。 迎亲队伍接到了新娘，鞭炮声里便热热闹闹地出发了，一路都有村里看热闹的人。 没多久就回了大柳村，大柳村这边就更热闹了，看到新娘子接回来了，都纷纷往李家走。 鞭炮声、祝福声、道喜声、拜堂、送入洞房、揭了红盖头…… 李家表嫂和林家表嫂一起上阵，把洞房里来看新娘的人都招待好了，小姐妹们就负责泡茶。 柳青青却忙着照顾两个小的，反而得不到帮忙的机会。 还好有刘雪儿已经能帮上忙，帮她哄着芸儿和玉儿，或者端杯茶过来，不然她都忙不过来。 再看完全把芸儿落下只顾自己入席的杨氏，还有把堂嫂拉走的堂哥，柳青青很是无奈。 这些人还真会当甩手掌柜呀。 第567章他知道亏欠于她 好在吃完中饭，柳田氏要带昭儿回去歇着，秦氏便过来把玉儿也牵走了。 柳祥还在喝酒，与李家表哥和林家表哥又聊上了，热络得很。 乔喻凌也被拉到了那一桌，柳青青见了有些担心男人疲于应酬，在刘月儿也吃了饭、两个表嫂也过来新房之后，她便去找乔喻凌。 “夫君，等下送我们回去。” “嗯，再等一会儿。”乔喻凌看她一眼，便道。 柳青青灿然一笑，便又回新房里去了。 刘月儿不能出门，但是大家得空儿都陪着她，就有来看新娘子的人，也多是认得的了，到也不拘束。 等乔喻凌来找时，柳青青便抱起在打瞌睡的芸儿。 两个表嫂要陪着刘月儿，柳青青便自己走了，她是表姐，不是嫂子，轮不到她来张罗这些事情。 但她把小姐妹们都接走了。 村里要看新娘子都在饭前看了，小孩子也领到了糖和零嘴，饭后泡茶自有李家人接管，她们忙了半天也累着了，回去歇个中觉。 村道旁有人在摘桃，柳青青看了一眼，是吉祥山庄的人，便没多问。 虽然都是她家种的桃树，但若有人摘几个吃吃，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要不是大量摘去卖钱，或者不被外面的人摘走了。 但吉祥山庄的客人想要桃子，将由伙计们来摘了打包给客人带走。 当然也会大量摘下来做成桃肉果干，或者做成蜜渍桃肉或糖水桃肉，摆上桌供客人享受。 当然还有山上的桂花、葡萄、石榴、梨子、桔子、枣子，路边的荷田…… 至此，柳青青策划打造的吉祥山庄，已全部开始赚钱，甚至包括那片梅林、山坡上的菊花、栀子等等。 送他们回到家，乔喻凌也不出去了，回屋拿了本书歪在床头看着。 柳青青把芸儿洗了手脸把了尿，再放到小床上安置好，见小姐妹们也都睡下了，便关上门，回到西屋。 “媳妇儿。”乔喻凌立刻放下书，将小媳妇抱在怀里。 “我们今夜也补个洞房。” “讨厌，你还不是夜夜洞房呀。”柳青青好笑地瞪了男人一眼。 不过被他的补办之说，总算是心情好了不少。 男人也知道当初他们成亲之礼有些仓促和简陋，虽是她造成的，但当初他的感情到底是被动的。 而他现在的回应，便是一种态度的转变，他知道亏欠于她，这就够了。 俩人亲昵了一翻，便相拥睡下。 刘月儿出嫁以后，乔家就要冷清不少，柳青青也少了一个得力帮手，第二天就要亲自带队干活了。 刘月儿有三天假，等回门之后会再来这边继续做事，因而这三天里，柳青青带着林绣儿和李如意干活。 外公外婆和舅舅也没有搬回来。 不过刘长福和林绣儿，刘长喜和刘翠儿、刘雪儿，却是当天就回到了这里住下，第二天干活的、上学的都恢复了正常忙碌。 刘月儿的回门酒，柳青青他们又过去了刘家。 摆了出嫁酒后，回门酒就只有自家人和李家人一起聚了聚，没有再大肆宴客了。 看着有些羞涩却流露出幸福表情的新晋小媳妇，大家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只不过刘月儿住到了李家，每天过来干活便不如以前方便了。 因为黑牛和他娘王氏上工都没那么早，刘月儿也不敢一个人这么早穿过村子去乔家。 而且她怎么也是嫁人了，太早过来干活对家里总是不太方便，总不成黑牛每天都早早陪她过来这边呆着吧？李家也有别的事情要做的。 因而，柳青青便安慰她：“你等天亮和黑牛一起过来就行了，家里还有我们几个呢。” “是呀，准备工作我都会先做好的，你哥哥也可以帮忙，你晚点来没事儿。”林绣儿也连忙说道。 刘月儿这才安心不少，只是觉得自己等于少干活了，有些不好意思。 对此，柳青青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客气地骂道：“你傻呀，你给谁干活呢？少干怎么了？” 一翻话说得刘月儿红了脸，大家却是哄堂大笑起来。 可不是么，吉祥山庄是自家表姐与人合伙的生意，干活的地方在表姐家里，表姐没意见，谁有意见？ 以后，刘月儿便与黑牛同进同出。 早上一起来这边，忙完糕点的事儿，也还在乔家帮着做吃，在这边吃中饭，傍晚等黑牛下工，再一起回李家去。 而外公外婆和舅舅，也在刘月儿回门之后，又搬了回来，大家两院子依然热闹地住着。 下旬，柳青青正忙着收桂花和山楂，张罗着做酱的事儿，王十三送来许多好酒，给乔喻凌泡桂花酒。 乔喻凌却趁天气好，忙着打渔，只是…… 柳青青闻到鱼腥味儿突然呕吐起来，可把小的们吓到了。 刘老太太过来一看，突然大喜。 “外孙女婿，快去请郎中过来，青青怕是有了！”刘老太太很激动地喊着乔喻凌。 乔喻凌愣了愣，随即目光幽深地看了柳青青一眼，勾了勾唇，便快步牵了驴车出去，请郎中去了。 去药庐的路上，乔喻凌心情复杂地感慨着，时而欢喜、时而忧愁、时而惆怅、时而心思沉重…… 柳青青被外婆这一喊，便给自己拿了脉，脉象确实有些浮动，她也难以确定。 但她确实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她内心多少是有些猜测的。 只是怕结果让人失望，而一直不敢说出来，又在心里藏着小雀跃，默默等待着。 柳青青想要孩子的这点心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是她从不明说，大家也不好安慰她。 此时得知可能有喜了，都高兴地走了过来，一起等着郎中过来。 很快，郎中就坐着驴车过来了，乔喻凌并没有明说，只是说让郎中过来看看病，多的就不说了。 见他用驴车来接，村里郎中还吓到了，以为多急的病，结果给柳青青一把脉就先拧了眉头，再三确定之后才松开眉头，露出了笑容。 “我再三确认过，是喜脉，有两个月了。” 那就是六月的事儿了……柳青青瞄了乔喻凌一眼。 这男人一如既往的凶猛，几乎夜夜都要，她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事儿，只能从脉象上算了。 第568章柳青青有喜 不用柳青青去外面公布自己有身孕的消息，村里郎中回去的路上就把消息传播出去了。 柳青青嫁人一年半了还没信儿，上回又被脑子被猪踹过的柳杏公然拍门骂过，现在全村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呢。 得知柳青表有喜，自然是莫名激动、奔走相告，一些亲近些能说上话的妇人，还跑来乔家道喜，让柳青青哭笑不得。 自然，当天柳田氏和柳秦氏也都过来了，只是柳秦氏的笑容里有些难掩的惆怅。 到是同来的柳祥神色坦然，只是一个劲儿道喜，又叮嘱玉儿和芸儿，以后不能再那么闹姑姑，姑姑肚子里有宝宝了。 说起这两个小家伙，柳青青也是心里狂汗，这几个月她都是照看这两个小的，也是折腾得很，还好没事儿。 不过以后就要小心些了，还不到三个月呢。 之后，就算乔喻凌没吭声，刘老太太也不让柳青青干活了，刘月儿甚至想舍下黑牛，搬回这边来住。 而小妹和刘翠儿，也在时时提醒芸儿和玉儿，不要扑姑姑、不要抱姑姑、不要拽姑姑…… 对于大家的热情，柳青青哭笑不得。 可看着两个瘪着嘴可怜兮兮有些无措的小可爱，柳青青只得蹲下来，一手一个抱住她们，这才让她们露出了笑容。 如果说柳青青有喜，让大家为她高兴，那么柳秦氏有喜，就让柳祥欣喜若狂了。 九月中旬，柳秦氏也被村里郎中诊出了喜脉，当场得了一吊钱的赏钱。 柳青青得到消息后，在傍晚时便去南湾给他们道喜，问及是否要回尚阳镇时，柳祥却摇了摇头。 “你堂嫂说想在村里安胎，稳当一点，而且这里生活让她轻松自在，我们打算住到过年再回去。” 柳秦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她是二胎，反应比柳青青大，而且她有经验，因而早早便有所觉察，而请了郎中确诊。 而这时候，柳青青已差不多是三个月了。 柳青青给自己算了一下预产期，大致是年后，二月初的样子。 而柳秦氏怕要到三月中了。 柳秦氏再次怀孕，柳青青也替她欢喜，晚上回家时还在和乔喻凌说这事儿。 “我现在觉得，堂嫂一直怀不上，可能不只是身子弱，心里压力也太大，毕竟她头胎生的是女儿，以奶奶那偏心劲儿，平日怕没少给脸色瞧。” “堂哥带她来村里住着真是明智选择，这里没有公婆长辈压着，环境又好，小俩口日子又悠闲，这心情一放松呀，可不就是想啥来啥嘛。” 柳青青笑呵呵地，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颜如花。 乔喻凌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心里再次叹息，能让她得偿所愿，也值了。 其他事情，本就是他身为男子应该做的，他过去不该将自己的心事强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承担着本不该有的压力。 落叶纷飞时，天气便凉了下来。 柳青青被外婆要求不能干活，于是成天做新衣裳，给小的们每人都做了两身，将库存衣料都用得差不多了。 为此，王小六回镇上时，也带回来一车布料，各种各样的都有，全是春秋布料和加厚的冬布。 “你小子真是上道！”柳青青看着那一箱箱抬进来的布料，开心地夸着王小六。 王小六也不以为意地笑着：“乔夫人高兴就好。” 柳青青白了王小六一眼。 她早就发觉，这货叫她就叫乔夫人，叫乔喻凌却又叫乔大哥。 这差别待遇还真是…… 秋天的生意继续兴隆，而田庄那边也赚了一笔。 他们买下那田庄时就已种了稻，如今也收割了，分了佃户们之后，剩下的缴税之后，就全部卖给吉祥山庄了。 算是自产算销吧，根本不愁没销路。 套路的作物也留下来自家用，山上果树产量，柳祥订了一批在自家杂货铺卖，剩下的，除了供应自家吃，也补足了吉祥山庄没有的水果。 再有多的便由柳义在尚阳镇和张礼镇找了瓜果铺，保本卖了，还在田庄储存了一批准备过年用。 总之这田庄一点也不亏，按柳青青的计划，只留了一半地方种麦子，一半种葡萄。 而葡萄则一路种到了山上去，连田庄四周能种的地方都给种上了，请了有经验的果农扎了矮架。 柳青青没有再去过田庄，乔喻凌和柳忠、柳祥到是去看过两回。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柳青青行动也不便利了，若非她原本身手灵活、做惯了运动而身体一直很健康强壮，此时怕是有些辛苦了。 在她五个月后，乔喻凌便没有出过门，每天都陪着她。 而且每个月都去药庐请郎中问脉，村里能接生的老妇人到是不少，李三奶奶婆媳、六奶奶婆媳、柳四奶奶婆媳，都是能接生的。 为了就近方便，柳青青早就拜托了六奶奶。 而同样有经验的外婆，也是时刻盯着她的情况。 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冬天正式来临了。 不过柳青青早就给所有人都做了新棉衣。 乔喻凌和外公、舅舅也上山砍过柴，还从吉祥山庄借了五个人，一次就从山上挑下来一座柴山，冬天并不缺柴烧。 家里也储备了五百斤银丝炭。 只是出门不方便，柳秦氏如今也大着肚子，柳祥便不让她出门，每天都是他自己来看女儿。 玉儿一直住在这边，和芸儿在一起还有小姑姑们陪伴，日子过得比原来在尚阳镇开心多了，虽说爹娘不住在一起，便每天都会来看她，或者她去看爹娘。 如今雪天路不好走，她连院子都去不了，还好她爹爹每天会来看她，到也不会因为想念而哭闹。 而柳祥此举，也让柳青青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堂哥是真的疼玉儿，并没有重男轻女漏习。 而冬天里没什么事儿，柳义也从田庄回来了，田家爹娘便搬去了田庄，这样过年时田家人也能在一起，就不回田家去了，在庄子上生活更方便。 田庄已能自己出钱，柳青青让二哥给田家人提了工钱，毕竟庄子就靠田家人守着了，她只是个甩手掌柜。 第569章本心是善良的 当第三场雪落下时，年关将至。 村里人在忙着杀年猪、备储冬粮时，有钱的客人却忙着到吉祥山庄赏雪、赏梅、赏田园风景。 而大柳村的人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盯着吉祥山庄看稀奇了。 柳青青在应家村买了二十头猪杀了，将肉拖回来分给了村里人，每家十斤，有老人的多五斤。 连白杨村各家都分到了五斤，有老人的再多五斤。 村塾里在进入腊月时也放了假，每个学童都得了十文钱的过年红包，欢喜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家去了。 大柳村的人都被柳青青此举吓到了，虽然看似不多，但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悍女柳青青成了善女柳青青，让大家竟有些适应不过来。 但想到如今快要临盆的人，便又有些明白。 这是为孩子积福。 但仔细想想，柳青青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呀，后来更是给了村里不少便利，又捐助了村塾，她本心是善良的。 因而，村里人如今说起柳青青，都只有夸赞，而无闲话。 柳青青杀的猪都把肉给分了，自家并没有留，就连无数猪内脏，都被吉祥山庄拿去做了下酒好菜。 别有风味的猪头肉、猪耳尖、猪蹄更是做成了特色菜，卖价还不低。 在烧着火盆的酒楼里赏着梅花，赏着雪落纷纷的梅林风景，吃着卤味和火锅，喝着美酒，让无数慕名而来的客人畅快而归。 乔家的年猪肉，却是吉祥山庄送的，分了大哥和二哥各五十斤肉，柳青青自己留下了一百五十斤。 因为她快生孩子了，但又不知道是哪一天，外公外婆不放心，今年便到腊月二十九再回白杨村，正月初五就会过来。 据郎中和有经验妇人的推算，都认为是在正月里生。 若非今年刘月儿要带黑牛回娘家，外婆都决定在这边过年了。 家里的小菜、干菜、酱菜，都是从刘家运来，其他如羊肉、鸡肉、鸭肉等，则是吉祥山庄安排，反正有冰窖储存，自然方便。 而乔喻凌今年冬天去不上山打猎了，说是孩子快出生，他要尽量不杀生。 因而兔肉是王十三带着几个伙计去猎回来的。 临近年关，刘长福是最忙的时候。 年关清帐，这也是村塾术学班早早放假的原因，因为吴先生也要忙着吉祥山庄这边的各项对帐，还要与镇上酒楼对帐。 术学班一年下来，虽然学了一些帐目实例，但吴先生不可能就把他们带到山庄来见习做帐，没那么快。 柳青青现在每天也会去到东边堂屋里，陪小丫头们说说话，也帮着核帐。 乔喻凌到是在湖面不结冰时，和舅舅一起去打过渔。 外公外婆就在空厨房里看着那些熏着的腊鱼腊肉，一个做针线、一个扎盘箕，到也闲适自在。 柳青青在给家里人都做了冬衣之后，也就开始给自家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 有了给芸儿、昭儿他们做小衣裳的经验，现在她给自己孩子做起来那是得心应手，而且各种款式都有。 只不过都没有像样的绣花，但她在衣角会绣上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比如小黄鸭、小花狗、蝴蝶、花朵…… 转眼小年快到，正好是雪后，路上已能行走，柳祥要回尚阳镇去了，头天傍晚在吉祥山庄摆了桌，将大家都请去吃了顿饭。 他们这趟回去，年后就不会再来了，秦氏月份也大了，郎中说看脉象极似儿子。 本就是为散心和调理身体而来，如今得偿所愿，自然也不会回来农村住了。 玉儿还不知道明天就要回家去，只知道好多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饭，好热闹、好开心。 她与芸儿也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在大人听来，两个小丫头不知道在叽叽喳喳什么。 吃完饭离开时，那月色映着雪面，路都照得很清楚。 柳义抱着昭儿，田氏跟在身旁，他们走在前面，柳忠不放心怕路滑，领着杨氏一路跟到南湾再回。 柳祥在回去时看了柳青青一眼。 如今柳青青也得靠乔喻凌搀着，不然没自由出门，怕她摔着。 “年后生了记得来报喜。”柳祥叮嘱柳青青。 “算了吧堂哥，正月里都忙，你自家也快了，就别操心我这边了。” 柳青青却淡然带过话题，并不承诺。 “奶奶再不好也是奶奶，我爹也还是你二叔，你们来报喜是应该的。”柳祥瞪起了眼。 “堂哥别忘了，我是乔家妇，我夫君说不报就不报。”柳青青昂着头，十分强势。 “……”又一次被“夫君说”窘住的男人默默扭头看向别处。 “……好吧，你不报，但给我带个信儿总可以吧？” 柳祥也被噎住，但他早已知道柳青青的性子，只得退求其次。 “行，堂哥带玉儿来就好，堂嫂也快了，就别让她来折腾了，到时我们也去尚阳镇喝满月酒。” 柳青青这才松口。 柳祥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转身扶了秦氏回南湾去。 从刚才柳青青的话里，他再一次明白，柳青青认的是他，并不是老二房。 他们走到往南湾的岔道上时，就看到柳忠和杨氏还站在那里，原来是刚送柳忠他们回去，在这儿等着也把他们送回去。 今年柳青青也给了不少布料给杨氏，让她自己做冬衣，棉花他们自家就有。 因而即使在这样的冬夜里，杨氏也没有抱怨天冷。 去年柳青青就做了长棉袍，裹在身上比斗篷暖和，今年杨氏、田氏都学了她的做了两身，即使是夜里在外面也不觉得冷。 而这边王小六亲自送到了乔家门口，刘雪儿被她爹抱着，芸儿被祖外公抱着，玉儿被刘长福抱着，其他人都是自己走。 积雪都在道旁堆着，而且是堆出了各种雪人、雪动物，既把道理清理出来了，还有观赏性。 这也是柳青青很久以前的策划，雪人都有模具造型，让客人都忍不住伫足观赏。 从村口一路到山庄里都有，全在道旁。 而大柳村也因为各种与众不同，名声远播。 夜里，芸儿和玉儿的小床早就搁到了这边有炕的屋子，但衣裳却仍在姐妹们那边。 柳青青让林绣儿把玉儿的所有东西全部打包搁着，这时候姐妹们才知道玉儿要回家去了，都有些不舍。 只不过柳青青却不让她们去道别，怕玉儿会着急。 也因而，玉儿第二天早上吃了饭，被她爹爹抱出门上了马车时，还以为只是去玩耍，一个劲儿说要喊芸儿一起。 而这时候，晔儿则牵着芸儿说去喂小兔。 两个朝夕相处了半年的小丫头，就这么被分开了。 玉儿到了尚阳镇见到爷爷奶奶他们时，才知道已经回到了自家，哭得好不伤心，要回大柳村去，让大人哭笑不得。 芸儿则是吃中饭时见玉儿妹妹还没回来，这才哭闹起来，让柳青青哄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哄好。 第570章京里传来消息 小年，吉祥山庄生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毕竟有钱人家也要忙着备年、送礼、安置一家老小事宜。 这天中午，柳青青却将吉祥山庄后座楼的东边二楼包下，除了自家三房、刘家，还有李家人、田家人，还有村长和耆老们。 热热闹闹地吃个饭，又给了村长和耆老们年礼，还有明年村塾的捐助银子。 “本应我同夫君亲自登门的，只是我如今这样也不方便，就一并请大家吃个便饭，这一年咱们大柳村可算安安稳稳地过了，明年也必是风调雨顺的丰年。” 柳青青说着，以茶待酒还敬了村里诸位一杯。 这么知礼又为村里着想的姑娘，这一年多来看着她的变化，也看着她给大柳村带来的好处，大家自然都很感慨，也由衷夸着她。 而另一边，柳青青也拿了几只红包出来，给田家几个孩子们提前准备了过年红包。 “你们在庄子上过年可别委屈自己，缺什么让我二哥张罗去，等明年暖和了，我们再去庄子上住去。” 柳青青也与田家人寒暄着。 安排固定的人在田庄住着，除了守庄的好处，也更有利与村里人打交道。 如今田家人与应家村的人就都熟识了。 那二十头猪可就是直接在应家村杀的，再由柳义安排了驴车拖回来，应家村只得了猪血，但是猪价并不低，并没有被压价。 而今天田家人过来，是头两天自家走了亲戚，再回来这边与柳义他们会合，下午都去田庄。 柳义决定今年在田庄过年，热闹一点，也方便安置开春干活的事情。 开春后，就要大肆种葡萄了。 因而，今年秋后种的麦子和油菜并不多，山坡各处收了玉米之后，也是按种葡萄的方式来耕作的。 也因此，柳青青给了昭儿两个红包，得到昭儿的笑脸回应一个。 这顿饭正吃得欢，王小六突然跑过来，也顾不上与别人寒暄，就在乔喻凌耳边嘀咕了一句话，乔喻凌表情变了变。 “王二叔来了，年前还想去打猎，我去和他说说话。” 王小六离开后，乔喻凌便对柳青青解释。 “那你去吧，另外开桌，这都饭点呢。”柳青青没有多想，便叮嘱了乔喻凌一句。 乔喻凌便起身与大家抱拳，解释了一下原由就匆匆下楼去了。 柳青青则继续招呼大家喝酒，这时候就让舅舅代劳敬酒。 乔喻凌去了西边离后院最近的那座酒楼，上了三楼就见王二叔正等在那里，见到他竟是单膝一跪，抱拳行礼。 “起来说话。”乔喻凌神色有些凝重。 “是，爷。”王二叔连忙起身，躬身一礼，便低声道，“京里传来消息，皇上卧病不朝已有月余，太子殿下搁下话来，爷再不回京，就拆了你的府邸。” “让他拆。”乔喻凌冷眼低语。 “可是皇上……”王二叔忧心地看着乔喻凌。 他们这主子年少离京，在外游荡了两年便在这村子里隐居，说什么当猎户也比当皇子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而他们这帮老臣随众，也就跟着主子在外游荡、隐居，还娶妻生子，而他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 可如今…… 他得到京里传回的消息，立刻就赶来禀报。 “不是找着东方谷了吗，赶紧派人送他去太医馆。”乔喻凌沉声说道。 东方谷，不是一座谷，而是一个神医之名，此神医年方四十，少年成名，只是这些年来行踪不定，偶然会有医著流传于世，造福于民。 乔喻凌这两年一直在找他，因为皇上的病已令太医院束手无策，多年来都只能维持，而不能治愈。 乔喻凌认为，这时候就应向民间寻找名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今年秋天终于找到，多方确认证实就是东方谷本尊，只不过原想年后再请去京城，现在…… “是。”王二叔只得领命。 “记住，别暴露了我的行踪，我的孩儿就要临世，不想被人打扰。”乔喻凌又叮嘱了一句。 王二叔再次领命，便匆匆出了门，哪里有空喝酒吃饭？离开时他只来得及接过王小六送来的几块糕点和几串刚烤出来的肉。 乔喻凌并未立刻回去柳青青身边，而是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向不远处坡下，他的家。 “爷。”王小六走进来，低声问，“可有吩咐？” 乔喻凌回过神来，转身看了过来听差的王小六一眼，低叹一声。 “一切照旧。” 说完，他便回去了柳青青身边。 “就回来啦？王二叔呢？”柳青青诧异地看着他。 “他是过来看看这边情况的，见我年前不去打猎，便回镇上去了。” 乔喻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柳青青勾了勾唇，有些好笑地看着乔喻凌。 “你真的不去打猎？去山里吹吹冷风也好啊，看别人打嘛。” 去年这人上山可打了不少野味呢。 今年说不上山就不上山，他忍得？ “为了你和孩子，打不打猎，根本不算什么。” 乔喻凌却是目光一柔，笑看了柳青青一眼，顿时看得她心里一软，有些开心地笑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午后，柳义便先和田家人一起告辞了，他们还要收拾一下，下午便去田庄。 柳青青行动不便，自然不好相送，只是送到了楼梯口。 小的们吃饱了早就在梅林里玩耍起来，就连哭闹过几回的芸儿，也被刘月儿抱着，在梅林里开心地笑了起来。 村长和耆老们也离开了。柳青青便喊大家回去休息，梅林里的几人答应了一声，虽然还想玩，但还是乖乖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自然是打热水洗了手脸，拧了帕子将身上擦了擦，怕流了汗浸了寒风会着凉咳嗽。 夜里，自家一个鸳鸯锅、几样配样，就简单热乎地吃了晚饭，早早歇了。 腊月二十九早饭之后，刘家人便张罗着回家去。 衣物用品、年菜等拖了一车，王小六将自家有厢马车派了过来，跑了两趟将大家送回白杨村而不受冷风吹拂。 柳青青现在不方便做饭，小弟小妹便撸着袖子要亲自下厨做饭，到把她给逗笑了。 第571章在这里过年 “我们随便吃点啦，年饭菜会有人做的。”柳青青安抚他们。 晔儿和芸儿还没回去，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说法，姑姑肚子里装着宝宝，做饭不方便，因而，都很担心姑姑没饭吃。 大年三十早饭后，柳忠就过来了，把芸儿先抱了起来，再让晔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去。 “月儿今天能过来做饭么？”柳忠看向柳青青再次确认着，“要不就回东头去吃吧。” “月儿会过来的，李家人手够，也不会让一个新进门的小媳妇掌厨的。”柳青青连忙说道。 其实她也能做饭，并不是行走不便，只是大家都怕她累着，天气又冷，就各种担心。 可是过年别人又不能在这里继续住着，这几天总要度过去的。 “诚儿和芽儿跟我回去吧，你如今也不方便，少两张嘴，你就是自己干活也轻松一点。” 柳忠又道。 柳青青再不方便毕竟已是嫁了人，回娘家过年这事儿在农家还是很少发生的。 但柳诚和芽儿还小，回去长兄家过年却是理所当然，只不过以前的事情…… 如今不提也罢。 柳忠此时让他们回去，都有些脸红，有些尴尬。 “让他们初一早上回吧，初二你们要走亲戚，他们就跟着月儿和黑牛去外婆家，初三再回你那里。” “我和喻哥在家就容易了，喻哥自己就能蒸馒头、下面条、做些简单菜色。” 柳青青知道如今大哥是真的在担心她这边饭不能到口，便解释了一下。 柳忠一听也成，便答应了。 柳忠把自家孩子带走之后，院子里就空落落的了，小妹有些发愣。 这一年热闹日子过得开开心心，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还真是不习惯。 “好啦，等下月儿来了，诚儿、芽儿，你们就帮表姐打下手，做年饭。下午咱们就在家糊压岁钱的红包了哟，还有……” 柳青青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音。 “梅花钱！”柳芽儿已开心地大喊了起来。 去年他们做了好多梅花钱，拜年的人都有红包领。 得了任务的小弟小妹又开心起来，已经没有空闲去发愁了。 柳青青虽然不干活，却也坐在厨房里，指挥着他们干些准备工作。 乔喻凌干脆拿了本书过来陪着他们。 这样的日子过得惬意而自在，却让他有些不舍。 他怕很快就过不上这样的舒适日子了，若回到那充满算计的京城里，与一些伪善的笑容应酬客气，他怕自己适应不了。 这时刘月儿就和黑牛过来了，厨房里更加热闹起来。 看着黑牛总在围着刘月儿转，柳青青就想笑，而刘月儿总在拿眼瞪黑牛，大概也觉得他跟得太紧了，有些不好意思。 柳青青本来想调侃他们的，转而又想还是算了。 别大过年的逗得新媳妇害羞了，一慌张把手切了，到时李家也会不高兴的。 于是柳青青找了个事儿给他做，也包括闲得慌的乔喻凌。 “喻哥，春联还没写呢，趁着黑牛在这儿，你赶紧写了，让他帮你也贴春联去。” 乔喻凌看了柳青青一眼，便答应了。 一听贴春联，黑牛就想到爷爷一大早就在写春联，他也是兴致勃勃，立刻就跟着乔喻凌走了。 没了黑牛的粘人，刘月儿这才安稳了不少，这才被柳青青笑了几句。 柳青青喝了一杯热茶之后，也去打下手。 她肚子大了，在灶前炒菜就会有各种不方便，去灶下烧火也行动有些辛苦，但摘摘菜、切切肉，还是可以的。 虽说是说说笑笑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今天时间上还是有些赶，因为刘月儿得回李家去吃团圆饭，乔家这年饭就得早些做出来。 厨房里正忙着，院门又被拍响了，柳诚立刻跑去开门，看到王小六不由诧异。 “我今年在这里过年。”王小六赶着有厢马车直接进了院子，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而他也从马车上拿了两筐吃的来。 有苹果、桔子、蜜枣、果脯，也有几样镇上的糕点，当然还有几篮子切好的猪肉、牛肉、羊肉，以及不少卤味。 柳表青看得咋舌，忍不住道：“你是知道我家过年没什么菜吃吧？” 乔家当然有菜吃，羊腿都有两只搁在冰窖里，多的也给各家分了，其他肉类也多得很。 只是没有能好好下厨的人罢了。 “我也不能随便蹭饭呀，当然要带些吃的了。”王小六笑眯眯地解释。 “除夕夜里也没什么事儿做，咱们就烤肉吃吧，再煮些面就行了，包饺子也成。” 王小六提议着。 “那就包饺子吧，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做，诚儿和芽儿也能包饺子。”柳青青立刻说道。 就算她能吃面，她也不想她家男人大过年的只能吃面。 而现在有了王小六，干活打杂的人就有了。 刘月儿炖了羊骨汤，又剁碎了一些羊骨肉搁在端盆里装着，这样柳青青自己就能拿出来下锅炖了。 再做了鱼肉鸡鸭几道大菜，再加几道小炒和素菜，也就有一大桌了，另一口锅里煮的米饭，又做了馒头放在蒸笼里。 原是打算让柳青青下午蒸着，晚上再热热剩菜，晚饭就有了。 现在他们改包饺子，刘月儿不得空剁馅，就要喊黑牛过来。 “别担心，下午我让喻哥剁一些肉馅，再多混几种口味，再加个鸡蛋馅，足够了。” 柳青青连忙说道。 “青青姐，你自己别动手就行了，你挺着大肚子干这种活儿很辛苦的。”刘月儿却不放心地又叮嘱起柳青青来。 “知道啦，要是没人剁馅，那就吃馒头吧，反正晚上有烤肉呢，你们晚上也可以过来串门儿。” 柳青青笑眯眯地道。 大年夜里当然是可以四处走的，尤其是小孩子都不愿意呆在家里，到处拜年呢，今年也肯定会来乔家的。 因而，王小六拿来的这些肉片怕还不够，下午要让他们到冰窖再拿一些出来，他们能打猎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切肉？ 时间差不多了，柳青青便催促刘月儿赶紧回去，又喊了柳诚拿了只小篮子，将王小六拿来的水果装了一些给刘月儿带回家去。 乔家什么都不缺，但普通人家准备的肯定不如这般丰富。 第572章那你看上哪家姑娘没有？ 刘月儿和黑牛带着水果离开后，乔喻凌的春联，就由王小六来帮忙张贴了，如去年一样，各屋都有贴，连鸡圈都贴了。 只不过他们养鸡就为吃，到这时候剩下就不多了，等春天再捉小鸡崽来养着。 但如今还剩下一笼，外婆说要留着给她坐月子时再吃。 现在喂鸡的自然是小妹，而小弟就去喂兔子。 当村里鞭炮声响起时，柳青青立刻让柳诚也拿了鞭炮去门外放，只不过是往西头一些，怕惊着了兔子和鸡。 好在村子里各家还是有些距离的，又都是小鞭炮，噼哩叭啦虽然有些吵，但还吓不到屋里的小动物们。 柳诚带着小妹在院子外面放完鞭炮，就把院门栓好了。 他们人少，就在厨房里用了方桌，这样就显得热闹一些，而且厨房里一直在烧火，也暖和一些。 四方桌，大家各坐一方，只有柳诚和小妹俩人坐了一方，他们喝的新酿米酒，乔喻凌和王小六喝的桂花酒，只有柳青青喝的米汤。 大家碰了杯共庆新年之后，王小六又敬了柳青青一杯，说了这一年来承蒙关照、来年一起赚钱发财的话，之后又敬了乔喻凌一杯。 柳青青却眼角跳了跳，总觉得王小六虽然给自己敬酒时也站起了身，但给乔喻凌敬酒时却是躬身低头，似乎更加恭敬？ 接着柳诚与小妹耳语了一阵，也端着小碗站了起来，先敬了乔喻凌，再敬了姐姐，又敬王小六。 看着小大人似的柳诚，大家都有些无语。 三杯米酒下肚，小脸也有些红了。 虽说是没什么酒精浓度的甜品米醪，柳青青还是拒绝再给他喝了，也改成了米汤给他们。 柳诚还想喝，柳青青却道：“喝多了一样醉，你月儿姐做了这一桌好吃的菜，你难道不吃上几口就去睡觉不成？” 柳诚吐舌，这才乖乖换了米汤。 敬酒完成，柳青青也不理那边喝酒聊天的俩人，便自顾吃菜，又给小弟小妹夹菜、舀汤。 去年过年他们也吃得很丰盛，今年过年，他们不再馋嘴，已能理智面对各种好吃的美食美味了。 吃了饭，柳青青让他们回屋去糊红包，困了就歇中觉，因为夜里要守岁，所以白天是一定要先睡上一觉的。 之后，她也开始给乔喻凌夹菜、舀汤，看得王小六一脸羡慕。 “明年我也娶个媳妇儿，就有人给我夹菜、端汤了。” “那你看上哪家姑娘没有？”柳青青立刻八卦地问。 “这个嘛……”王小六却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 不是卖关子，而是真没有。 柳青青好笑地看着他，提醒了一句。 “虽说你还年轻，但这岁数要说亲也说得了，只不过找什么样的姑娘，找哪里的姑娘，找多大年纪的姑娘，你自己得惦念好了。” “年纪若合适，明年才能成亲的，若是像我表哥这样，娶回了家也只能搁着。” 柳青青保证，真的只是在客观地提醒王小六。 然而王小六却更加尴尬了，耳根子都有些泛红，连忙端了酒杯抿了一口酒，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回应。 这一年来，柳青青从不将王小六当掌柜那般高贵不可攀，反而经常骂他、调侃他甚至欺负一下他。 而王小六也性子外向、性情却渐渐沉稳了不少，与柳青青也是不拘礼的。 若是平时他怕得说，那就有劳乔夫人帮忙相看几个，让我挑挑。 但今天却没有这样说话，只是沉默喝酒。 他的神反应看在柳青青眼中，却是诧异。 这小子转性儿了？ “你不会已经有目标了吧？” “噗，咳咳咳……”王小六呛了口酒，连忙扭头朝别处，又寻帕子，没寻着，只好拿自己的衣袖来擦。 “停！多大的人了啊，竟然还拿袖子擦嘴？” 柳青青却阻止了王小六，起身去拧了柳诚洗脸的帕子过来。 王小六连忙接过去擦了擦嘴，神情更加尴尬了，偷瞄了柳青青一眼，就怕她骂。 “放心，大过年的我不会骂你，最多就是先攒着，等开年了再骂。” 柳青青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哭笑不得地道。 “是、是、是，都是在下的错，还请乔夫人网开一面，大人不记小人过。”王小六连忙道歉，态度放得十分低。 柳青青被逗笑，也就不说他了，只不过心里也有些猜测。 这小子怕是真有目标了，却不敢说出来，是为何？ “你们慢慢喝，我去做梅花钱去。” “你别累着了，今年不用满村里发的。”乔喻凌连忙叮嘱她。 今年全村发了肉，她又快生了，自然不会满村里拜年去。 柳青青答应着，就去了东屋，大家都走了，小妹也搬回了这边和哥哥一起住有炕的屋子，而不是在东院里冷清清的一个人睡大屋。 柳青青上下炕没那么方便，就拿了把椅子坐在屋子里。 “姐姐，梅花钱就很好看了，不用都拿红包装着吧？”柳诚突然开口。 他想少糊一点红包，腾出手来帮姐姐做梅花钱。 “嗯，今晚要发的不用红包，明天、后天走亲戚要用红包。” 柳青青自然明白。 只不过今年她和乔喻凌就不去外婆家了，因而只让小弟小妹跟着黑牛、月儿去，自然要把她的红包带过去。 其他人干活都有工钱，年前放假时，王小六又照去年的规矩给大家多发了一个月工钱，可是小的们只有吃穿，并没有零花钱。 因而，这时候收到压岁钱攒起来，可就是他们的体已了。 柳诚便知道大概要做多少个了，又多准备了几个，就过来帮忙做梅花钱。 下午，乔喻凌过来这边，将柳青青抱了起来。 “你得回屋歇中觉了。” 酒至半醺，并不影响他将孕妻轻松地抱起来，便大步回屋去了。 “诚儿，芽儿，你们也睡一觉，晚上还可以继续做的。”柳青青只来得及叮嘱。 可是柳诚和小妹相视一眼，他们才没兴趣这时候睡觉呢，先把筐里的钱都做出来再说吧。 晚上可是要吃烤肉的呀，那时候哪里有空做这个？ 第573章关系不错 除夕的早晨还是阴天，到了下午太阳却是穿过云层，露出了笑脸，傍晚时天空还很亮。 王小六已经自己搬了烤炉出来，自己指挥柳诚打下手忙个不停。 乔喻凌就在院子里烧起了大树兜，再在廊下烧了个大火盆，这样院子里也不觉得冷。 廊下摆了张方桌，放着一些吃的，而在院子火堆不远放着烤炉，旁边也放了一张方桌，桌上放的却是端盆，里边是串好的牛肉、羊肉和猪肉。 他们到底没能在下午包出饺子来。 于是柳青青便把馒头蒸上了，剩菜也用蒸笼装了，热起来就直接吃。 这时候吃的都是肉，自然也没人计较年夜饭有没有饺子吃了。 大家先吃了晚饭，再开始烤肉，天色便黑了下来。 因为有烤肉，柳诚也没带小妹出去放炮玩儿，他认为学烤肉更有价值。 不久，黑牛就牵着刘月儿过来了，水牛也带了弟妹几个都跑了来。 柳青青就给他们都发了一串梅花钱，大家一起烤肉吃。 大约是闻到了肉香，附近的小孩子们都往这边串，有了去年的经验，也都十分嘴甜地说了一堆吉利话儿，拜年气氛比去年还热闹。 只不过今年在前院里有火、有烤肉，大家就不去后院里玩耍了。 而乔家厨房里同样有糕点小吃，他们都乐得在火边吃东西，又暖和、又好吃。 而他们也带来了过年的热闹气氛，让柳青青不觉得冷清了。 乔喻凌自然不会计较，若是以前他自然不会与村里人打交道，但因为柳青青，他也开始真正融入了这样的村子里生活。 对小孩子的吵闹，也能适应下来。 闻风而来的村里小子、小姑娘们越来越多，大家排着队领钱、领吃的。 只不过柳青青也严肃叮嘱了他们，不许在火边推搡打闹，若是摔到火里可是没命的。 于是大家都离火远了些，只在院子里玩耍。 乔家和柳家三房的院子里都挂了檐灯，亮堂得很，又都铺了地砖，也很干净，正合适大家玩耍。 柳燕北也带了媳妇过来这边，只不过没带孩子来。 小林氏在十月初生了个儿子，柳青青没去看月母子，不过满月酒却让柳诚去吃了，人情薄上给了一吊钱。 而她也给了柳燕北一匹细棉衣料，做为月母子礼。 她不登门，柳燕北自然明白为何，也不好开口相邀。 柳青青虽然没有去吃酒，但柳燕北却送了红蛋过来。 而村里人知道柳青青送了一匹布，却是纷纷骂起柳周氏不是人，柳青青真不欠他们的，得了人家的好处还总是欺负人家。 自然，另一个被骂得很多的就是柳杏了。 自那天柳杏发疯大闹乔家后，自己差点动了胎气不说，还被送走，柳燕北明令不许她再回娘家，否则就让她将娘接走，他要分家另过。 柳周氏自然害怕被儿子弃养，以如今母子关系，她真的有些担心。 就算是她，也觉得自家闺女闹得太过，太没有由头了。 因而那次由她亲自将柳杏送回夫家之后，也是不许柳杏再回来，至少这两年别往家里跑，得等柳燕北气消了再说。 却不想没多久，柳青青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而且算算月份，柳杏来闹时，柳青青就已经有了身子。 这让柳周氏都觉得难堪，走哪儿都会让妇人骂上几句，骂她养了柳杏那个怪胎，脑子有病。 即便如此，柳青青在柳燕北这里，还是以德报怨，今晚，柳燕北自然也过来串门儿拜年，只不过他不带孩子过来，是不想要红包。 大过年的，带着孩子串门儿，可不就是为了拿红包么。 就像这些小孩子这般积极来拜年，难道心里不是惦着梅花钱？ 果然柳青青又给了梅花钱，可把大家都欢喜到了。 小林氏在奶孩子，烤肉上火，她不敢多吃，怕连着孩子遭罪，但水果零嘴糕点，却是可以吃的。 待到夜深，就有妇人结伴来寻孩子了，自然又如去年那般，一通热闹闲聊，也吃了些东西，这边愉快地回家去了。 送走了大家，柳青青便看向王小六。 “你那边烧炕了没有？” “下午回去烧了，我在这边提桶热水过去就行，再拿些茶。” 王小六不着急地说道。 他还在不急不慢地烤肉，刚才都给别人吃了，他也没吃到多少，总得弄个宵夜啊。 “那好，你自己弄啊，夫君，帮我打水。” 柳青青热闹了半夜已是困了，她如今的身体也熬不住，就打算歇着去。 只不过她歇着之前，却要安置小弟小妹，让乔喻凌一并给他们也打了水，又带着他们先洗漱。 洗漱之后就不能吃东西了，他们还想玩会儿，却被柳青青赶回了屋里。 “已经很晚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明天上午你们回大哥家去，可别忘了。” 听了她的叮嘱，小弟小妹这才乖乖地回去歇着了，只不过睡觉之前，他们又做了一会儿梅花钱。 今晚来的人多，他们做了那么多都快发光了。 乔喻凌打了热水回屋里，将炭盆挪远一些，又塞了两个汤婆子先暖被窝，再蹲在柳青青面前为她洗脚。 照顾她收拾妥当睡下后，又替她掖好被子，确实她的被窝里是暖和的，这才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睡着，我接着守岁，也陪小六再喝一杯，他忙了一年，难得歇歇。” “知道了，你也注意些时辰，就算明天闲来无事，也还是要睡一下的。” 柳青青知道男人与外面那小子关系不错，现在就他们俩守岁，别聊着聊着就天亮了。 “嗯，一个多时辰怕要，你且安心睡。” 乔喻凌笑了笑，便放下厚帐帘子，又把炭盆挪远一些，检查了窗缝儿。 屋里烧炭盆，当然要保持透气通风才安全。 他掩上屋门去了院中，王小六才向他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给爷拜年。” “快起来。”乔喻凌拉起王小六，便给了他个梅花钱，“压岁钱。” “谢爷赏赐。”王小六接过那六文钱做成的梅花钱，有些哭笑不得。 第574章许多个大年初一 “今天怎么不在家陪你爹娘吃团圆饭？” 乔喻凌接过王小六递来的一串烤牛肉，盯了他一眼。 “爹说，如今夫人身子不便利，身边连个丫环都没有，爷这边也缺人，就让我过来听差。” 王小六连忙解释。 去年他是大年初三来拜年，之后就住在西院里。 今年他是大年三十就来了，因为这个原因。 王小六的爹和二叔都是乔喻凌的手下，到他这里已经是二代了。 当然他们也本不姓王，王，取王之意，因为他们的主子是个王爷。 只不过是个年少就离家出走的小王爷罢了。 十二岁开府，十三岁就离府玩失踪，十五岁来到大柳村就突然不想走了。 于是手下们就在离村子最近的镇上开了酒楼，既方便赚点生活费用，也方便监视南来北往的人，在不远处保护着主子。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京城一霸小王爷，突然就在村子里隐居了，还当了事事亲力亲为的猎户。 没人想得到，自然就不会有人找来。 哪怕皇家密探们将这天下翻了一遍，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十三年过去，皇家的容忍也到了底线，连太子都搁下狠话了，他们又能躲藏多久？ 逍遥的日子怕是快要到头了。 乔喻凌没有回京的想法，所有人都只能沉默中待命。 而王二叔也亲自去接了名医东方谷去京城，只不过他是乔装改扮易名之后，才与东方谷接触。 因而，东方谷也不知道请自己的人是谁，只知是京城里来的管事，要治久病的主子老爷，而且给了黄金万两还有一些珍稀药草，这才请动了他出山。 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南方的京城却是阴雨绵绵，北风凛冽，一路难行。 大年三十，他们才到京城附近，正月初三才进京城。 只不过，王二叔不敢进京城，只将人送到了城门口，就与早就联系好的京城市井人接了头，请京城市井人将东方谷带至太医院。 王二叔对东方谷说他还要去为主子老爷寻药，让来人接他去府里，东方谷也以为来人是主家的下人。 直到马车停在了太医馆门外，他才知道，接他的人只是有人花钱请来带路的，而车夫也给了他一封信，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信里才是王二叔说明原由，让他进太医院，为一位让御医们束手无束的病人治病。 以东方谷之名或许能走进太医院，但谁认识东方谷真容？ 就是乔喻凌的人，也是寻了多年才寻到。 但是信中还附有一张写着“东方谷”三个字的纸，纸上却盖了一方大印。 当东方谷心中藏着好奇走进太医院，对院卫递上那张纸，不久，太医院就走出几个御医，亲自迎了东方谷进去。 王二叔则是又换了行头，以京城外普通百姓的身份混进了京城里，密切关注太医院的消息。 之后通过京城富贵酒楼传回了张礼镇。 此是后话，而这边，大柳村正在一派详和地过大年。 第二天早上，柳青青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 这个年没有再下雪，如今太阳一出，到是有了几分温暖，立春之前，已是万象更新。 当她醒来时，才发现男人根本没有回来睡觉，不由生气地拧了眉。 她自己摸索着起身，就在被窝里把棉衣都穿上了，刚拉开帐帘，就见屋门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盆热水。 “娘子起来啦，新年大吉。”乔喻凌见她醒来，连忙笑着打起招呼。 “夫君新年大吉。”柳青青连忙回了一句，却又盯着他，“夫君几时睡的呀？” “咳，刚把小六送走，他说闲着也是闲着，这三十的火要烧得旺，我们一边喝酒一边烤肉，就天亮了……” 乔喻凌一边解释、一边瞄了柳青青一眼。 见她在瞪自己，连忙笑道：“娘子别恼，我也是发现有些晚了，不敢回来睡，怕早上诚儿和芽儿起来，没有早饭吃，这不，我刚把馒头热上呢。” 柳青青从鼻孔“哼”了一声，对男人的搪塞行为有些无语。 先拿王小六不想走垫背，见不管用又拖了小弟小妹出来当借口，真要得啊。 “臭男人，还好小六不是女的，不然我真要生气了。” 柳青青心里不痛快，就膈应乔喻凌。 “……”乔喻凌囧囧有神地看着她。 “娘子，你这醋可吃得远了，若小六是女的，她进得了咱家院子吗，你也别拐着弯儿骂我花心，我还真没风流帐。” “哪有，人家是在埋怨你冷落了人家，不行吗？” 柳青青被男人的直白逗笑，缓了缓语气，却仍说道。 “冷落？”乔喻凌将水盆放到脚榻上，就将柳青青抱住。 “是不是冷落你心里还不明白？” 他的手摸到了柳青青隆起的肚子，目光灼灼地笑道：“等孩子生下，我会让你知道是不是冷落。” “……夫君大人，我收回刚才的话行吗？我说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吗？” 柳青青被男人的暗示吓到，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现在求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看你表现。”乔喻凌却语带双关地说道。 柳青青自要撒娇，却被男人一本正经地提醒。 “先别忙，赶紧洗漱，一会儿馒头好了，等诚儿和芽儿去了东头，咱们关门再睡。” “大年初一，天气晴朗，你要用来睡觉？”柳青青诧异。 说得好像去年没睡过似的。 “嗯，睡到下午起来，咱们就自己包些饺子，再把剩菜热热，一天就过了。” 乔喻凌却另有划算，一切只为了方便。 往年大年初一，他都在镇上过； 去年大年初一，他陪着她过； 今年大年初一，他陪着她和腹中孩儿过； 明年大年初一，他们的孩儿就快一岁，这个家也会更加充实； 以后的许多个大年初一，他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过。 吃了早饭之后，柳诚便提了一只篮子，里边装着水果和糕点，就牵了妹妹去东头。 柳芽儿的背包里放着给晔儿和芸儿的压岁钱。 等他们走后，乔喻凌就栓好院门，把厨房收拾了一下，就和柳青青回屋揭着睡觉去。 只不过这次换他们到东屋烧炕睡觉了，柳青青这时候没瞌睡，就坐在椅上做针线活儿。 乔喻凌见状，也没强抱她上炕去睡。 东屋炕火烧着，整个屋子都暖和，以往是乔喻凌过冬住的，如今给了小的们住，他们的屋子只能烧炭盆子，虽然也没冻着，到底是有许多不方便。 可屋子就是这么修的，只能将就了。 见乔喻凌睡得香，柳青青似乎也被传染了，于是没多久，她如厕之后，也往炕上爬。 只是爬不上去，但惊醒了乔喻凌，立刻将她抱了上去，抱在怀里。 这一觉就到了下午才醒，一切如乔喻凌所计划，之后俩人就在厨房里擀面皮儿、剁肉馅儿，包起了饺子，王小六则更晚一些，才过来找吃的。 第575章等待孩子来临 一锅饺子、两碗剩菜，乔喻凌亲自炒了个小菜，柳青青则做了个水果蔬菜沙拉。 王小六坐在桌前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他竟然能吃到主子亲自炒的菜！ 最后，他心里也开始哆嗦，于是去灶下烧火。 总要找点事情做才行，不然就算主子不怪他，回去让爹知道，也得把他耳朵给拧了。 吃完大年初一的晚饭，柳青青立刻道：“小六子你去把碗洗了吧。” “……”小六子？ 王小六突然脑补了一个小公公的形象，欲哭无泪。 但他不敢争辩，只得默默收碗去洗。 乔喻凌给柳青青披了件斗篷，扶着她就在两边院子里走了走，又去了后院的竹林里。 想到去年正月初三下雪天，他们在竹林里玩耍，他带着她飞去了吉祥山庄的屋顶上，他说要弄开个窗子在酒楼里办了她…… 如今想来，历历在目，却已是沧海桑田。 她如今已能数着日子等待孩子来临了。 这于她是如愿以偿的事情，为喜欢的男人生猴子，想想就觉得满足。 看着小媳妇开心的模样，乔喻凌心里也被填得满满的。 夜里，因为这边太空了，王小六便和乔喻凌打起了商量，留在这边住下，睡的是东屋的炕。 乔喻凌还是带着柳青青回西屋去烧了炭盆，只不过昨夜柳青青一个人睡，今夜乔喻凌早早便回来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二，外嫁女在这一天都会带着夫婿和孩子回娘家拜年。 刘月儿是新嫁，今年自然更隆重一些。 黑牛大包小包地背了一只大背篓，没有赶驴车，因为他们今晚会在刘家住，明天才回，再直接去桃林村老外婆家。 只不过刘月儿出嫁前是与姐妹们同屋，在家里便没有他们单独的屋，因而，只能让黑牛去刘长喜屋里，刘月儿仍和姐妹们同屋。 柳诚和柳芽儿也同着一起走路去外婆家，也会在那边住上一晚。 刘家，刘长福带着林绣儿也去了林家，会住到初六再回。 毕竟林绣儿年纪还小，长期离开自己最熟悉的亲人，平时也没假期，这时候与家人好生聚聚，便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加之自己也有工钱，回家自然也是大包小包，欢欢喜喜。 虽说他们屋子空着、又没有圆房，但毕竟是成了亲的小夫妻屋子，妹妹、妹夫也不好去住，因而，黑牛便与刘长喜和柳诚挤一屋，反而热闹。 李家是刘月儿的外婆家，今年两个舅舅家也都去自己娘家，表哥也回了表嫂两家。 因而，刘月儿带着黑牛去给外公外婆拜了年后，就接了外公外婆到刘家来吃饭。 而刘家每到过年还有两个过不去的坎儿，一个是刘秋的两任妻子都不在世，大年初一去上坟，就让人心情沉重。 初二，刘月儿自然也带着黑牛去给娘上坟，柳诚和柳芽儿也去给两个舅娘磕头拜年。 而另一个坎儿，就是刘长喜和刘翠儿、刘雪儿没有外婆家可走，过年于他们只是呆在自己家里，或者去李家走动走动。 今年刘月儿回来，都在自家也就热闹了，又看到了柳诚和柳芽儿，他们原本有些平静过头的心，才总算是开朗起来。 去年初二天色不好，因而刘长喜便早早同回了乔家。 今年初二天气却很晴朗，村里小子、小姑娘们都在外面玩耍，加之刘长喜、刘翠儿他们一年都在大柳村，回来次数不多，相熟的小伙伴也会来找他们玩耍。 于是柳诚决定带妹妹在外婆家多住两天，到时一起回去，就托了刘月儿明天带信儿给姐姐。 刘家热闹欢喜，乔家清静详和。 柳义去了田庄与田家人一起也过了热闹的年，柳忠却要带着杨氏和昭儿、芸儿去杨家走亲戚。 柳忠本来是要在初二这天让柳青青回去吃饭。 只是杨家爹娘在年关时来了一趟，恳求柳忠不看杨氏看晔儿，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不要再拧着了。 当着柳忠的面，杨氏的娘在院子里把杨氏又骂了一通。 怪杨氏回家乱嚼口舌、搬弄是非，让他们当爹娘的才生了误会，错怪了女婿和柳青青，如今导致亲戚关系不和，让村里人笑话。 当着大柳村东头的许多邻里面儿，杨家人骂了杨氏，又和柳忠说了许多好话，村里人也就帮着劝和柳忠。 柳忠这才将杨氏种种过错说了一遍，又有村里人佐证，听得杨氏爹娘直冒冷汗，女婿还没将自家姑娘休了，真是万幸。 杨氏被骂得只是哭，半句也不敢高声儿。 但最后对于杨家爹娘接他们初二回杨家走动的请求，柳忠还是答应了。 看到二弟与岳家人关系和睦，柳忠心里其实也是羡慕的，但问题还是在于杨氏，在于教出这样闺女的杨家爹娘。 因而，柳忠心里也是气不平，今年的端午、中秋自然不会去杨家，过年原也没打算去。 既然人家爹娘亲自登门赔礼，也算是亲自来接他们回去，又有几个大爷大娘都帮劝着，柳忠这才软了态度，就答应了。 柳忠往年的年礼都是杨氏自己张罗的，毕竟杨氏掌着家，家里公帐在她手中，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为给二弟娶媳妇欠下杨家的债，也早在与杨家撕破脸面时就还掉了。 如今柳忠虽不像柳义那般替柳青青管着事务，但吉祥山庄的小菜只在他种就一定会收，都不用他去镇上买卖，又跟着外公和舅舅去镇上叫卖，从而分到钱，还有山上砍柴换钱，他一年下来也有小赚。 因而，今年他准备了两块腊肉、两条腊鱼、一坛桂花酒、一坛梅花酒，还有两吊钱。 杨氏也求了柳忠，将家里的细棉布料拿了两匹，便欢欢喜喜地跟着回娘家去了。 今年准备了这么多年礼，就算她在外名声不好，也足以羡慕死许多人。 柳忠借了驴车，芸儿和晔儿也裹上了连帽小斗篷，坐在驴车上并不冷，都欢欢喜喜地走亲戚去了。 大柳村这一天都在为走亲戚和招待外嫁女而忙碌着，柳周氏却在屋里哭，因为她的女儿不能回娘家来。 第576章面子十足 柳杏也有十月底生了个女儿，她夫婿来柳家报喜，只有柳周氏去看了，其他人都不去，到满月时，柳山根才去，柳燕北毫无反应。 至此，柳杏的夫婿才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柳杏的一些事迹，气得差点休妻。 虽说最后为了新生的孩子忍住了，但也把柳杏严厉地训斥了一顿，也不准她回大柳村了。 至此，柳燕北才去了一趟柳杏夫家，与妹夫长谈了一翻，解除了一些误会。 与对面的哭哭啼啼相比，这边的乔家就自得其乐。 王小六不知哪里弄来一副围棋，摆在炕桌上就与乔喻凌下了起来。 柳青青站在炕下看了一会儿，不是很懂，便回椅子上坐下，继续做针线。 虽说孩子将在早春来临，但这时候天气还冷，自然要准备小袄、棉包片、厚夹衣、小斗篷。 而春天会很快来临，夏天时间也长，因而，要做的衣裳还是很多的。 尽管外婆和刘月儿、林绣儿都帮着做了，就连田氏也做了几身过来，但她还是打算再多做一点。 今年能穿的做好了，就做明年要穿的。 毕竟等孩子大些，她要忙的事情也多，那时或许就没有多少时间做衣裳了。 初四立春，傍晚时却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只不过气温没有去年冷，这雪落下虽大，积得却慢。 刘月儿初三傍晚来带了柳诚的信儿，没想到小弟小妹去了外婆家就不愿意回来了，柳青青只得由他们去。 天黑之前，刘秋就把小的们都送过来了。 “家里还要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再过来。”刘秋没有进门，得赶着回去，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舅舅，明天上午我让王小六用马车去接你们，不用担心下雪。”柳青青在屋檐下喊着。 明天若是雪大，还得再跑一趟林家，把表哥他们接回来。 这种天气坐驴车会很辛苦，若是路上被积雪陷着，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刘秋一听自然安心不少，便答应着就赶驴车离开了。 家里正在抢摘腊菜、检查屋顶、猪栏，他们常住大柳村，家里的屋子也要赶在雪前检查一翻的好。 小的们搁下自己的包袱，就跑去了李家拜年，刘月儿知道他们来了，当晚就要住回乔家，不然这么多张嘴，吃什么呢？ 没有人多想王小六怎么大过年的一直呆在乔家不回自家，只知道家里人多起来，要人做饭的。 于是黑牛也跟着跑到了乔家。 夜里，黑牛把东院里屋子烧了火盆，柳芽儿就搬了回去和姐妹们一起住。 黑牛就和小兄弟住这边东屋的炕，王小六又回自己的西院去了。 初五一早，王小六过来吃了早饭，就赶马车带着刘长喜和柳诚去白杨村。 刘秋赶驴车带了菜先走，刘友良则是把屋里都检查了，将钥匙交给李家，再上了马车，一同回了大柳村。 马车走得快，回来才上午。 柳青青看雪没有小势，地面也有一层薄雪覆盖了，于是看了乔喻凌一眼。 “你再跑趟隔壁镇，把长福接回来。”乔喻凌立刻说道。 王小六答应了，又带上了小兄弟，一路就在小兄弟兴奋地欢声笑语里继续奔驰着。 林家，因为下雪，刘长福也急了，他们是坐大舅的驴车回来的，不过初三上午，大舅一家就回白杨村了，他们是要住到初六的。 结果这雪一落，就让人担心路上不好走，于是林家大哥就张罗着早点吃了中饭送他们回去。 只要下午这雪不再落大，天黑前赶来来回，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快中午时，这雪还真的落得有些大了，纷纷扬扬遮人眼，让人有些焦心。 刘长福便和大舅哥商量，送他们到镇上就行，到镇上找到驴车自己回去，也省得来回耽搁时间。 跑车的车把式当然比他们有准备得多，只要不是封路，就都能走。 正说着话，王小六的马车就到了，刘长喜和柳诚挤在车厢口大声喊着。 看到他们来，林家人都愣住。 小兄弟自然先给林家大人拜了年，得了压岁钱，这边王小六到把大家给拦住了。 人家年纪轻，可是掌柜啊，这压岁钱要如何给？ 最后，林家爹娘硬着头皮封了一两的红包出来。 王小六也没嫌少，便行礼接了过来，不过转身又给林家小孩子也给了压岁钱，每人一个五钱的定制银饼子。 林家爹娘都要吓到了，一时有些无措。 “大家赶紧吃饭吧，我们也还没吃，早点吃了就回去，这雪估计下午快封路了。” 王小六却神色如常，而且十分自来熟的自己喊饭吃了。 见他如此，林家人也便笑了起来，难怪长福和绣儿都说掌柜的随和，年纪不大也不拿架子，平时还能跟大家说笑。 于是林家立刻张罗吃饭。 住在村里的姑姑家、叔叔家也都在这里，因而王小六刚才给的银饼子就有十几个，有几两银子了。 热热闹闹地吃了饭，林绣儿赶紧收拾了一下包袱，在家人的不舍中，也拒绝了家人要给的腊肉、干菜，就上了马车。 林绣儿这次回来，给爹娘留下了五两银子，她自己也还有好几两继续攒着。 此举是征得了刘长福同意的。 刘家如今不缺钱，刘长福自己还是二两工钱，他们自己也不缺钱花，小媳妇想帮衬娘家，他自然没有意见。 自家闺女嫁了个好夫婿、找了个好婆家，还傍着个有钱亲戚，可谓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林家人都很高兴，送他们一直送到村道上来了，村里人见了马车也过来看稀奇，到把平常的场面搞得有些热闹了。 不过马车跑得快，在雪花飞舞时很快就奔驰远去，让坐惯驴车甚至牛车的人都很感慨。 这乔家也太有钱有势了，连掌柜都被派来赶马车接帐房表哥，可真是面子十足啊。 马车自然也比驴车跑得快，似乎追着越来越厚的积雪，回到大柳村时都没到傍晚。 看到他们安然归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当晚就从冰窖里拿了不少食材出来，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第577章血脉相连的子息 中午就已经做过了，也把柳忠一家接了来，小的们都回来了，晔儿和芸儿又搬了过来。 芸儿抱着姑姑的腿，大呼在家不好玩，哥哥要读书，都不陪她说话。 没想到小家伙诉苦时还不忘告状，柳青青哭笑不得，便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几句。 这场雪虽然落得快，但王小六却高兴不已。 这一天厨子也怕被雪耽搁，匆匆赶了回来。 按去年惯例，正月初八就可以开张，村里的小二和伙计们也会报到，拿了开门红包之后，就把山庄收拾干净，准备迎客。 而这场雪，让还在盛开的梅花更有风姿，却又没有冬天冷，熟悉吉祥山庄的客人们，正好也过了年，就可以来赶第一场春景了。 春雪之后就迎来了一批生意热潮，比去年更完善成熟的吉祥山庄，自然也比去年赚得多。 转眼正月十五也过了，开春生意来临，村塾也开了学，大家都忙了起来，就连柳青青也变得更加精神。 乔喻凌却有些心事重重。 只不过柳青青正忙着待产的事情，并未发觉男人的微妙异样。 柳青青知道这环境里条件有限，但她也不愿把床上弄得腥气重重，就早早打制了一张宽榻在屋里，准备生完之后再躺到床上去。 自身的卫生情况也做了许多周全准备，然后大门也不敢出，乔喻凌不在身边时，东院和后院也不敢去。 正月二十七夜里，正散着步准备要歇着了，一扭身时突然就发作了。 “外婆！外婆！” 乔喻凌吓了一跳，立刻就将柳青青抱了起来，有些慌乱地喊着刘老太太。 被他这么一喊，老太太立刻就跑了过来，表情激动地问：“可是发作了？” 这一看，哪里还要问？立刻就扭头喊柳诚，赶紧去喊六奶奶婆媳过来，又喊林绣儿赶紧烧水。 正月未过，李如意还没有到，刘月儿又嫁了，还好有林绣儿在，刘翠儿也能帮下手。 乔喻凌又让刘长福去请村里郎中，得先确保母子情况。“” 这时候天也黑了，云层遮去了星月，路面不是很清楚，刘长福就去灶下点了个火把，立刻跑了出去。 柳青青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惊疼，虽说做足了准备，但毕竟头回遇着这事儿，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男人已将她抱回了屋，按她的要求放到了宽榻上。 宽榻铺了一床被子，就一直搁在屋角，这两天撤了炭盆后就搬到屋子中间来了。 因为正月眼看就要过去了，若正月不生，就是二月初的事儿了。 却没想到今夜突然发作，孩子是要在半夜降临么？柳青青有些苦笑。 “喻哥，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得先如厕，不然夜里可麻烦了。” 柳青青多少还是有些概念的，知道刚发作不可能这么快，宫口还没开呢，于是又让乔喻凌抱她去马桶那儿。 等她这边收拾好再重新躺下时，六奶奶婆媳就到了，而且两个媳妇都来了。 乔喻凌刚给柳青青盖上一床薄被，又接过柳芽儿送来的汤婆子，正往被子里塞。 刘老太太已将一应之物都准备好了，搁在窗下的春凳上。 六奶奶婆媳进来便看了看，又问了情况，便说还要等。 柳青青不适合多盖，乔喻凌便在屋里烧了炭盆，又把窗子开了半扇，再把门虚掩。 等村里郎中背了药箱过来，一翻检查之后说产妇身体健康，再加之六奶奶也说会是顺产。 但乔喻凌仍然不放心，留了郎中去东边堂屋烤火，等着。 六奶奶她们便和刘老太太在西屋炭盆边坐下，也在等着，不时看看情况。 柳青青躺在宽榻上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等待可真是让人焦心呀。 小的们也跑了过来，围着榻前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被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小宝宝从哪里出来？ 乔喻凌站在窗下替柳青青挡着风，表情有些莫测。 王小六来到窗外悄声问：“要不要送去镇上？” 他赶驴车过来，就是为了这一趟的，毕竟村里条件没有镇上好。 “不用，孩子在村子里出生，会更安全、更健壮。”乔喻凌却低语。 他既隐居村子，又娶了村姑，孩子当然也要在村子里出生，才更符合他眼下猎户的身份嘛。 生个村娃，也能更彻底地摆脱京城里那世界。 只是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却不容他大意。 但此刻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孩儿，他有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子息，来之不易，让他心情也很激动，难以平心静气地等待。 只不过所有人等了大半夜，柳青青也痛过两回，最后她累极睡了过去又被外婆轻轻喊醒。 小的们都被赶去睡觉了，村里郎中也在东屋炕头歪着，就算他确诊柳青青情况乐观，乔喻凌也不让他走。 至于这边，妇人们到没慌乱，还在屋里吃着糕点、喝着热茶，只是去检查柳青青的情况，等到宫口开后，才露出欢喜的表情。 “这回应该快了。” 一阵阵痛意袭来，柳青青不想放声大叫，虽说能减轻自己的压力，但在这夜里，却也有些吓人，会吓到别人。 因而，她拽着乔喻凌的手，该用力时就用力握住他的手掌，放松时就还他一点恢复的空间。 乔喻凌却是诧异地看着她。 早就知道小媳妇手劲儿大，但她却懂得用这张弛之法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而且手劲儿真的大，若非他是练武之身，怕这手指都要被她捏断了。 几声鸡鸣，天将黎明。 在柳青青再一次使力，而乔喻凌以为自己的手掌终于要被捏断时，一声宏亮的啼哭传来，划破初升的晨曦。 乔喻凌的儿子呱呱落地了，迎接他到来的两个老太太发出惊喜的叫声。 “是个小子！” “谢天谢地！” 孩子一哭，东院那边本就因担心而睡得浅的人，立刻就一边穿着棉衣一边跑过来。 “老婆子！青青情况如何？是男娃女娃呀！”刘友良在屋外着急地喊着。 “男娃！是男娃！”刘老太太激动地回答。 第578章没有给儿子取大名 虽说他们刘家不重男轻女，但若青青生了个小子，她夫婿心里也会更高兴吧。 毕竟从外面搬来，在这大柳村落户就他一人，如今有了儿子，就意味着二十年后人丁兴旺了。 而青青一直没信儿，也让无数人盯着，还被人拍门大骂，如今生了儿子，可是在赚钱发家之外，更加扬眉吐气。 身为青青的长辈，自然是替青青高兴，万分高兴。 不久，刘老太太就将洗干净的孩子穿上了小衣裳，用厚棉包片绑了，再披上虎头小斗篷，就抱到门外。 刘友良和刘秋立刻凑过来看了看，也抱了抱。 村里郎中看了看孩子的情况说健康，又问了孩子出生后身体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又让抱回屋里去。 这清早外面冷着呢。 刘友良向村里郎中道了辛苦，留他吃了早饭再回去。 林绣儿正在厨房里煮鸡蛋面条，刘长福在为糕点做着准备，王小六也亲自过来帮手，不然没别人能帮了。 村里郎中虽然有些困，但他清楚，这时候又困又饿，回去的路上肯定更冷，便答应了。 刘秋立刻去厨房，见糕点已上蒸，其实也没什么可以被发现的，见面煮好，便请了郎中过去吃。 此时的厨房绝对比堂屋暖和。 刘秋又端了一大碗鸡蛋面过来，刘老太太端了进去。 六奶奶婆媳刚把柳青青收拾好，乔喻凌将她抱回自己的床，将被子垫在她身后让她可以靠躺着。 盖好被子之后，乔喻凌便接过面碗，坐在床边亲自来喂柳青青吃。 “喻哥你也吃些，回头你也得睡一觉才行，一宿没睡呢。”柳青青喝了口面汤，有些疲累地和乔喻凌道。 “我在山里两天不睡都没事儿。” 乔喻凌却微笑着喂了柳青青一口面，自己也吃了一大口。 他不困，但他饿了。 就刚才抱了一下儿子，之后就交给六奶奶的二儿媳抱着呢，他的心思便在照顾刚为他生了个儿子的大功臣身上。 柳青青吃了半碗面，就要了温开水漱了口，喝了两口后，乔喻凌又拧了热帕子为她擦了手脸，这才躺下沉沉睡去。 她也只抱了一下孩子，就顾不上了，太累了。 原来生孩子这么累人。 屋里妇人们张罗着，把屋里收拾干净之后，也去了厨房吃碗热汤面，新出的糕点也准备了一篮子，给他们带回去。 乔喻凌根本来不及忙酬劳赏钱的事儿，都是刘友良在张罗，给了郎中五两银子的红包和一篮子糕点的谢礼，郎中吃完面就欢喜地回家去了。 封给六奶奶婆媳的则是十两银子，和一篮子糕点谢礼。 王小六也出了趟门，让吉祥山庄的厨子赶紧杀鸡炖红枣汤，还放了几片红参。 六奶奶的大儿媳是在厨房帮工的，王小六让她今天不用去厨房干活，回家好生歇息。得了小王掌柜的特许，妇人便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厨房里还有黑牛的娘和周长河的娘。 她们今天一到就得知了柳青青生孩子的消息，立刻就先过来看了看，这才回去干活，自然也没人去埋怨厨房里少了一个人。 上午，柳青青刚睡醒，乔喻凌就去端来一碗鸡汤，亲自喂她吃。 柳青青却顾不上自己吃，抱过孩子看了看，见孩子正呼呼大睡，不由惊讶。 “他刚来到这世界，难道不是饿吗？竟然没有寻吃的？” 一般都要吃饱才睡吧？ “他吃过了，你没醒而已。”乔喻凌笑着解释。 当时小媳妇睡得可真沉，孩子吃不着，还是他亲自帮的忙，吸出了第一口之后，才让孩子自己去吃。 而他就扶着孩子在一旁看着，心情翩跹起伏着。 他事事亲为，处处小心地照顾着月母子，让外公外婆也很欣慰。 小的们早起知道孩子出生了，顾不上洗漱都跑了来，挤到床边。 这时孩子还在吃奶，乔喻凌连忙将他们赶开，让他们吃了早饭再过来。 等大家洗漱之后吃了早饭再过来，孩子也吃饱睡着了，乔喻凌将孩子抱了起来放在一旁，替柳青青收拾了一下，盖好被子，这才抱着孩子放到了摇床里。 孩子是天亮时出生的，后来鞭炮一放，村里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打算下午来看月母子。 而乔喻凌也没急着去哪家报喜。 直到这时候柳青青睡醒过来，才让外婆过来照顾，他拿了外公准备来的鞭炮，就去了东头。 柳家父母不在了，老二房又远也不打算去报喜，自然就只有东头的大房和南湾的二房可以去了。 虽说村里不少族人长辈，但不是嫡亲，自然无需去报喜。 乔喻凌很快就到东头和南湾走了一趟，就把消息传遍了全村。 柳忠知道青青不喜杨氏，这时候让杨氏去看月母子，怕杨氏也不知如何面对青青。 因而，他立刻就去鸡笼捉了两只鸡，就喊了杨氏一起出门，干活什么的还是先放一放吧。 有他亲自去，杨氏也好自处一点。 南湾，过了元宵之后回来的柳义和田氏、昭儿，还有田家爹娘，得了消息也一起跑了过来。 田家爹娘知道柳家上头没长辈，乔家又只有乔喻凌一人，家里如今都靠刘家大人在张罗，因而，都跑了来就热闹多了，也显喜庆。 田家娘还主动说要过来帮忙，让柳青青感激不已，但也婉言谢拒了。 昭儿快一岁了，正是活泼难带时，家里自然要人手看着。 好在刘月儿去和婆婆商量了一下，决定搬回来住，方便照顾柳青青坐月子。 李王氏自然不会反对，说回去帮她和家里人说一声。 而黑牛一听也要搬过来，只是这边没有他的住处，只得作罢。 但也会下了工不先回家，在乔家这边吃了晚饭，有活儿就干，没活儿也蹭到必须回家睡觉时才走。 这天是正月二十八，乔喻凌没有给儿子取大名，只用了以前和柳青青商量出来的小名称之。 小名叫潇潇。 柳青青说，若是男孩儿，就叫萧萧，若是女孩儿，就叫瑶瑶。 潇潇，春天雨水足，草木、山川，万物生机勃勃。 第579章月母子 只不过现在孩子是清晨出生，又是男孩儿，外公和舅舅的意思，是叫晓晓，乔喻凌觉得也可以，他本意是要村娃，更加健康平安，自然愿意听从老农人的提议。 柳青青一听也好，晓晓更容易写一点，用意也更直白。 因而，这个在早晨出生的孩子就改叫晓晓了。 但是外公问其大名如何时，乔喻凌却道：“不着急，孩子上学之前起好就成了。” 虽然小名被刘家长辈改了，但大名，他们却是不敢过多干涉。 除了孩子是乔家孩子，也因为他们不知乔喻凌的老家到底在何处，家中又是何情况。 柳青青不让问，他们也就不问，反正再担心也没有用，柳青青已经嫁给乔喻凌了。 因而，乔喻凌说不急，其他人也就不好说什么，好在孩子有小名可让人喊。 这天开始，看月母子的人就络绎不绝，拿来的月母子礼也很丰富。 刘老太太也张罗了红蛋，交给柳诚和刘长喜去挨家送。 柳青青和乔喻凌也开始学习怎么为人父母，每天为一个爱哭的孩子而忙得不可开交。 这孩子也怪，爹娘一抱在手中就不哭了，除非睡觉，否则一放到摇床里又会哭，抱起来又不哭了。 别人抱他，则看心情，不然也会哭得惊天动地、中气十足。 乔喻凌又请了村里郎中来看过，说是孩子娇气，在向父母撒娇，让家里人都轮流抱抱、让孩子熟悉了父母以外亲人的气息，慢慢就会好起来。 得了郎中这一句话，小姐妹们理所当然地每天往西屋跑，就连芸儿也恨不能陪弟弟睡觉，不愿意离开了。 和昭儿不同，晓晓离芸儿最近，芸儿可以每天随时见到，难免会更亲更一些，几乎每天除了睡觉，她都会惦记着晓晓。 而且晓晓有小小之意，名字取得不大，更好养活，也符合农家娃以动物、石头、山川、树林为名的意思。 芸儿念起来也就完全成了小小的意思。 “小小弟弟怎么又在睡觉？” “小小弟弟陪我玩儿！” “小小弟弟，我是姐姐，知道没？” “小小弟弟……” 芸儿现在每天几乎是醒来就念叨小小弟弟，才不管姑父会不会把她拎出来，她都会往姑姑屋里跑。 将满三岁的孩子，一年更比一年懂事了，能说的话也更流利，却依然是成天笑果一堆，引人开怀。 柳青青每天都有一只鸡吃，另外下奶的汤汤水水也吃了不少。 更有吉祥酒楼送来的燕窝、人参、鲍鱼、海参……真是让一家老小大开眼界。 柳青青自己肯定吃不完，就交代刘月儿别舍不得吃，一家老小都吃。 而每天的鸡腿和鸡翅，都分给芸儿吃了。 柳青青虽然奇怪吉祥的太过厚礼，但想到她也是吉祥山庄的老板，她也便宜卖了许多赚钱策划给吉祥，有没有赚到钱，吉祥老板自然清楚。 而从吉祥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厚重，她便清楚，必然是有大利在前，这是把她供着呢，哄好了她，才有以后更多的买卖，而不怕她被别的商人哄走。 因而，相比吉祥所获的利益，她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吉祥的馈赠。 这笔人情，只有她和吉祥清楚。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吉祥也是她自家的产业罢了。 此时，她靠着被子抱着晓晓在喂奶，自己也在接受乔喻凌喂她吃燕窝，还喜滋滋地和乔喻凌说着能与吉祥合作真是好，各有利益，她也占着便宜。 乔喻凌只是笑而不语，目光敛去意味深长的笑意。 到了二月中旬，天气就暖和多了，春雪之后下了一场雨，之后就一直是晴天，春风渐暖，大家也脱去了棉袄。 只不过柳青青在月子里，只是撤去了火盆，依然穿着小袄。 而王小六这些天便没有再过来，山庄里要忙的事情也多。 一如去年，梅花开尽桃花开，他们光是摘光就够忙了。 好在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直接让村塾里那些娃子来摘。 上学日的傍晚让所有人过来摘梅花，每人两个馒头还有一碗羊肉羹，再给三文工钱。 因为梅花和桃花都是吉祥山庄的，也是乔家的，自然不能让他们按斤来称。 而到傍晚时，也是山庄客人差不多都离开的时候，梅林里人多也就不会影响生意。 人多手快，都是农家娃们，爬树也利索，而且有了这么多次干活的经历，大家也很懂事，不会弄坏树枝。 已俨然就是吉祥山庄散养的小手下。 自然，柳青青也确有此意，让吴帐房平日关注一下那些娃子，若有本性纯良、勤奋懂事的少年，将来可以留下来。 等应家村那边的田庄做熟，她可以再在别处开一、两家吉祥田庄，做成一定规模。 买人当然好，但买人也要拼眼力和运气，忠诚除了可以培养，也要挑得好才培养得好，不然就是养下白眼狼。 而他们从小少年开始培养，不是更可靠？ 柳青青的想法，乔喻凌自然是支持的，王小六也说可以往吉祥其他分铺送。 反正吉祥不缺伙计，但吉祥这一年来不断壮大，自然就缺人手了。 因而，吴帐房也肩负了柳青青的要求和吉祥自己东家的要求，一边教导着那些人，一边也观察着。 为此，还给他们增加了习武课，强身健体、锻炼力气。 去年开春猛收了一大批学童，今年就没有可新增的孩子了，估计这三年都没有。 也幸亏没有，不然光靠吴帐房是忙不过来的。 那些孩子回家去后，也将柳青青生了儿子的消息带回了家。 那些光靠摘花摘果承蒙乔家照顾的人家，也在来送桃花时，送上家里十几个鸡蛋，或者一包红糖，都来看了月母子。 柳青青收下了大家的好意，也让姐妹们泡了红枣糖茶请大家喝，聊表谢意。 虽说如今她有钱了，家里又是实墙院子，看着就像村里的高门大户，但她并不拿架子，对这些外村妇人一惯和气，如今也不例外，到让大家心里感激。 虽说没有大柳村和白杨村受益更多，但大家也确实从中赚了些钱贴补家用。 而且小子们回家也说了，只要术学和武课学好了，将来都可以在吉祥做工。 帐房学徒、伙计，做得好的还可以升做小帐房、小管事呢。 为此，家里大人也是期盼着的。 第580章不如交给吉祥山庄 二月下旬，柳祥来报喜，老二房里终于添了丁，柳祥和秦氏也如愿以偿，都欢喜不已。 而柳祥过来，竟然又把玉儿带来了。 “你二哥带信儿给我时，我也没敢过来，你堂嫂随时要生，我就想着，等我家生了，我来报喜时，再来看你吧。” “玉儿听说我要过来，就抱着我的脚不肯撒手了，年前她回家可是哭了几天，才让过年转移了注意力，不然我真是头疼。” 柳祥在屋门外抱了抱晓晓，便和屋内的柳青青抱怨。 外男不好进月母子屋，但柳祥是堂哥，隔着门也还是能说话的。 而玉儿早就和芸儿坐在门槛上讲述新年都吃了什么，叽叽喳喳的活像两只栖在门槛上的小喜鹊。 柳祥在乔家吃了中饭，便将玉儿搁在这里，再过几天就是晓晓的满月酒，到时再把玉儿接回去。 柳青青也准备了月母子礼让堂哥带回去，只不过她准备的不是大哥、二哥那样的常礼。 看着一块金镶玉长命锁，柳祥挑了挑眉看着柳青青。 “这礼可重了。” 他带来给柳青青和晓晓的，是一块银锁，还有两盒燕窝、两斤阿胶膏。 虽然柳青青说不会去老二房报喜，但他拿来的，也代表了老二房里的长辈。 他爹已知道侄子侄女在计较什么，身为生意人的精明，自然也不登门强求谅解，而是交给柳祥来处理。 有柳祥出面，这边的兄妹也就接受了，最终还是能达到他们亲近的意愿。 而柳青青拿出来的礼，让柳祥有些尴尬，这堂妹太有钱了，怕也不稀罕他们老二房的礼，还好不像去年春天时那般防范他，让他难堪。 “其实我买了六块。”柳青青却笑了起来，便让乔喻凌拿来一只盒子打开。 里边还真是放着五块，不过那玉锁形状和上面的字能区分不同。 “以前家穷，给小的们也没准备什么礼，正好我要生了，年前就让喻哥一并准备了。” “本来想等你家小子出生，先当礼送了，再找机会给玉儿一块，晔儿、昭儿、芸儿都有，只是一起给，就显得你家小子不隆重了，刚才就只拿了一块出来。” “……”听了她的解释，柳祥哭笑不得，这才打消了心里的尴尬。 连送个月母子礼都送得这般随意又充满了心机，他还能说什么？ “既然他们都有，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家的叫晓晓，我也得回去琢磨一个小名儿出来。” 柳祥便收下了那块金镶玉长命锁，笑着说道。 晓晓这个名字能得到大家一致认同，除了生于清早，又有小小之意，也因为与晔晔、昭昭的名字规律暗合。 而且也能理解为初生之光，晨光的意思。 这样一个字竟合了这么多深意，可不是正适合么。 柳祥说要回去琢磨，怕也要搞个相似的字来。而秦儿是早饭后发作的，上午生的，快到中午了，虽然痛得死去活来，总算是母子平安。 而柳青青给这孩子的长命锁上四个字，便是：富贵平安。 给晓晓的这块则是：平安吉祥。 给晔儿和昭儿的是：富贵吉祥、嘉乐吉祥。 给芸儿和玉儿的则是适合女孩子的：如意吉祥和喜乐平安。 吉利话儿也就是那几句，来来去去也都差不多，但柳青青依然从中挑了一下，选了容易辨认也顺口念出的几块。 女孩子的是梅花形、男孩子的是如意形、笔山形。 这些玉锁都不大，但小巧精致，品相可不差，乔喻凌买回来的时候说是托王管事找熟人买的，柳青青也没多问。 “富贵平安”已送给了柳祥的儿子，其余几块又收了起来。 柳祥走后，柳青青继续带孩子，虽说还在月子里，但她并不是一直躺在床上，早在十天后就渐渐增加在屋子里走动的次数。 半个月后，她就差没有出门了。 她的身体养得很好，底子结实，恢复起来也很快。 乔喻凌除了不让她出门，不让她冻着，到也不限制她的行动。 而现在，他们又要张罗满月宴的事儿了。 在晓晓出生之前，乔喻凌是无意办什么满月酒的。 毕竟生孩子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最多就是自家人吃一顿热闹下。 但晓晓出生之后，这大半个月来进进出出看月母子的人，那一个个对孩子充满了期待和喜爱的农家人，让他觉得，若不办酒庆贺，对小媳妇和晓晓都有些不公平。 他不能让他们娘儿俩受委屈。 而满月宴如何办，在哪里办，办到什么程度，就值得他们商量了。 “在家办席太辛苦了，就在山庄里办吧，四座楼若坐不下，再在地坪里、道上补桌。” 乔喻凌最后拍板。 因为他们商量来去，都觉得那天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其实挺累人的。 与其他人家办席不同，以他们名声在外，就算不下帖子，那天至少全村都会来的，与其自家人辛苦忙碌，不如交给吉祥山庄。 “好是好，按吉祥的成本价，怕也要不少钱了。”柳青青却有些咋舌。 在酒楼办席，虽然她也小办过几回了，到底只是几桌席面，这一请怕得几十桌呢。 加上七七八八的费用，怕得几百两银子。 “你生孩子辛苦了，这体面是应该有的。”乔喻凌却说道，“其他的你不用管了，我自会与吉祥去说。” 就算在村子里摆流水席，举杯同庆，也不在话下。 柳青青却想的是，也好，虽然花不少钱，但她要轻松不少，家里人也没那么多事儿忙了。 而且有吉祥山庄分担客人，也就不会让家里变得拥挤了。客人最多过来打声招呼，就会去吉祥山庄的。 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而已，就如男人说的，这体面应该有。 而她的晓晓也当得起。 这事儿便定了下来，乔喻凌就去和外公他们打了声招呼，在他们也觉得成本太高的担忧里，却直接去找了王小六。 当天晚上，王小六就拿了菜单过来，请柳青青过目。 “乔夫人不必担心席面成本，我爹早就搁话了，吉祥这一年多来生意能够更上层楼，得亏乔夫人聪颖，相比之下是我们沾了光。” 第581章满月酒 “如今不过是席面而已，吉祥全力承担，早就在张罗了。”王小六见柳青青露出诧异表情，连忙又补了一句，“当然这成本也会算在咱们山庄的总成本里。” 也就是说，到时候柳青青的分红要少一些了。 听了他这句话，柳青青才点了点头，觉得这样才合理。 换言之，吉祥送了乔家满月宴所有席面，是指没有赚乔家的钱，再与乔家共同承担了成本。 这样，柳青青也不算太沾吉祥的便宜，至少这成本也是乔家一份，这人情虽领了，但心里却也踏实不少。 “那行。”柳青青便道，“席面不用弄得太精致精巧，毕竟是农家人，大鱼大肉更得人欢喜。” 而且大鱼大肉更容易让厨房安置，而且方便随时添菜。 于是主菜很快就定下来。 鸡、鸭、鱼、肉四大类。 其中红枣鸡汤、荷叶鸡、八宝鸭、清蒸鱼、红烧肉、糯米蒸排骨、桂花肉、小炒羊肉、三鲜杂炒，再加四个小菜、两道辅食。 八荤四素一汤两辅食，再加上一道甜品，一共十六道菜肴的大席面。 可是一般人家八大碗的两倍了。 而且都是做法简单却体现了大鱼大肉也符合农家人心意的菜。 对吉祥山庄来说，还好准备食材，对厨房来说，多添几个下手帮忙就够了。 成本也确实低得多，但是光碗盘数量，就够体面了。 而饭则是八宝饭。 王小六听了柳青青的提议，调整了菜单之后，就在乔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安排去了。 而从这天起，吉祥山庄便挂出了本月二十八歇业一天的牌子。 第二天镇上和县城的吉祥酒楼，也同样挂出了“吉祥山庄本月二十八歇业一天”的牌子。 不说要办席面的事情，不说东家有喜的原因。 歇业，游人就只能晚一天再来了。 不过也有一些散客，并不为这告知而改变自己的游玩计划。 吉祥山庄歇业了，大柳村的桃花开得正好，一样可以去逛逛呀，到时就在农家给点小钱，做个饭吃好了。 然而，到了二月二十八这天，这些客人却连村子都进不了，村口木栅关了，只有认识的客人才能进村。 到了这里，这些客人才知道，吉祥山庄歇业，就是大柳村不对外开放的日子，他们只得转回镇上去。 从镇上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口中才得知，原来是吉祥山庄东家得子，今天是满月宴，客人太多，才不做生意。 镇上周家也早得了消息，周夫人派了少爷身边的小厮过来送了月母子礼。 也是两只下蛋鸡、几斤红糖红枣，都不是贵重之物，也是农家寻常便会送的礼物。 这样的礼物，柳青青表示理解，也就收下了。 而她自然也不会趁机相邀，这天，周家自然也不会来喝满月酒。 这天满月，柳青青一大早就沐浴更衣，换上了乔喻凌请镇上绣娘为她做的一身粉紫色衣裙，裙摆和腰带上还绣了桃花。 头上也戴了珠花簪子，打扮得有了几分大户人家夫人的派头。 而外婆和六奶奶给孩子也洗了澡，换上了浅蓝色的小衣裳，用了明蓝色襁褓。 今天乔喻凌穿的也是浅蓝色长衫，和孩子用的一匹布料，都是柳青青做的，说是给他们做父子装。 柳青青另外也做了水红色小衣裳，若生了女儿，就和她同穿母女装。 而她生的是儿子，乔喻凌也另外为她添制了新衣裙，一家三口收拾妥当便出了屋子。 刘月儿带着小姐妹过来收拾屋子。 本村的人来得早，这时候都在两边堂屋和院子里或坐或站，说说笑笑，看到他们出来，都涌过来看孩子。 这个说眉清目秀，像娘。 那个说气宇轩昂，像爹。 总之都是在夸孩子，夸孩子爹娘。 柳青青听了心中想要吐槽，又觉得这也是大家一翻好意，没什么好嫌弃的。 随着上午到来，客人不断涌进院子，于是先到的人在耆老们的招呼下去了吉祥山庄，后面的人也继续看孩子，说着道喜的话。 村长和耆老们负责招待各村来的客人，而本村的人到不用人专门去招呼了，自己就去了吉祥山庄。 而今天，村塾里的孩子虽然没有放假，但住宿的外村娃们，都得了两个肉包、一碗鸡汤。 柳家亲戚不多，大多就是族人在同村，老亲也就是尚阳镇的老二房，而今天，柳二叔和柳老太太也到了。 不管柳青青愿或不愿，柳祥都带着他们来了。 柳陈氏在家照顾自家的月母子，柳映雪自然不会被柳祥带来，别在今天又闹出事儿来，柳青青可真要发飚的。 这回老太太的态度和气了许多，仿佛上回在这里闹出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似的，进门不但客气地与刘家外公外婆寒暄，还立刻要抱晓晓。 “晓晓也是我的曾孙呐，长得真好，青青你辛苦了。” 柳老太太一路高兴地说着，到让柳青青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这老太太。 但她很快就把孩子接了过来。 “奶奶你远来辛苦，先坐喝杯茶吧。” 好在柳老太太也没想抱着不放，要说曾孙，她柳家有几个了，这个孩子毕竟是姓乔的，是外来户的孩子。 于是柳老太太便答应着自去寻了座儿。 柳二叔也送了一块玉佩给晓晓。 “青青，这块玉佩是二叔的一点心意，你别急着拒绝，晔儿和昭儿都有。” 柳二叔见柳青青不想接，连忙说道。 柳青青不禁好笑，便看了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柳祥一眼。 看来是堂哥学了她的法子，回头就让他爹也给柳家男孩子各送了一块玉佩。 而芸儿竟然也没落下，却是送的一只银镯子。 难为他们如今想通了，知道要结交老大房了。 柳青青知道时至今日还强硬划开界线，并不妥当，因而看了一旁乔喻凌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收下了这块玉佩。 见她收礼，这边父子皆是松了一口气。 柳二叔多年以后再回大柳村，看着变化很大的出生之地，也是感慨不已，与刘家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要四处看看，柳祥便领路带他爹四处逛去了。 第582章有什么事情不高兴？ 李家人、林家人、王家人甚至石场老板也带了儿子石虎过来，因为建吉祥山庄的关系，从石场可没少用到石料，到让石场老板赚上了一笔。 而且吉祥酒楼要用石料也会去找他们，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石虎在桃林村是读书的，如今也已长成英朗小少年，依然比柳诚高壮一些，刘长喜个头与他差不多，但要瘦一些。 石虎来过大柳村几次，三人关系不错，立刻就一起去吉祥山庄玩耍去了。 今天上学日，石虎也是要来这里做客，才请了假。 柳诚和刘长喜、晔儿，却是今天没去上学，在家打下手干活呢。 将至中午时，客人们就全都到吉祥山庄去了，有村长和耆老们招待着，一些老亲则由外公外婆招待着。 柳忠和柳义反倒只是打打下手，帮着领客人入席什么的。 而其他活儿，则是吉祥山庄包了。 反而是柳青青和乔喻凌，除了在自家院子里与客人打过招呼，之后却是最闲的。 他们也不急着去吉祥山庄，又回了屋歇歇。 “夫君，你本是爱清静的，如今却让你疲于应酬，辛苦你了。”柳青青一边给晓晓换尿布、一边歉意地看向乔喻凌。 “以前我一个人，自然是独来独往，如今我已娶妻生子，情况自然不同，你是我娘子，也不必见外。” 乔喻凌坐在一旁看着柳青青，目光温润了几句。 “嗯。”柳青青也笑了。 她感觉得出来，自打怀孕之后，男人对她又有一种不同感受的好。 以前待她好，和现在待她好，总觉得有些微妙。 而这种感受，自晓晓出生以后，就更加明显了，有时男人看她的目光，也似乎写满了心情。 他愿将心事与她分享了吗？ 他的过去，他的出身来历，他的家。 满月宴在热闹和隆重中过去。 柳祥离开时，也说了他家小子的名字，柳晙，小名晙儿。 晙，也有早、光明之意。 而柳青青却笑了起来，总算没有叠字了，若叫柳晙晙，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堂哥到底是读书人，不会用叠字还突出重要性。 想到柳家几个小子还有她的孩子，名字都有了相似之处，然而她家晓晓还没有大名，她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可是乔喻凌却说不急，让她觉得，是不是还有什么原因，只是他不说，她也不知该不该问。 柳祥带走了玉儿，而他家的满月宴是在三月二十二。 之后四月初三，是昭儿周岁宴。 柳青青正是打算在昭儿周岁时将玉锁给他。 而今天就将玉儿的给了玉儿，玉儿得了礼物欢喜不已，却被她爹抱回马车上去了，绽放的笑容立刻又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随着马车远去，芸儿才反应过来，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芸儿，你可是大姐姐，你一哭，昭儿和晓晓也会难过的，也会哭的，你真的要弄哭弟弟他们吗？” 柳青青也不哄，只是问芸儿。 芸儿立刻瘪着嘴，一边抹泪一边摇头。 她都三岁了，是大姐姐了，当然不能把弟弟弄哭。 于是因为玉儿妹妹离开而难过的大姐姐，硬生生地忍住了哭。 柳青青怕她将难过憋在心里，于是又哄着她，让她亲一口晓晓，这才化解了她内心的难过。 夜里，留下来的亲戚们依然在酒楼吃饭，才赶在黄昏时各自离开了。 只不过林家人远一些，是下午回去的，其他白杨村、桃林村的，都在傍晚时离开，到也方便。 自家村里的就更不用说了。 柳青青带孩子，自然不用一直应酬客人，都有外公和舅舅他们去招待，她吃了晚饭便早早带孩子回去歇着了。 乔喻凌却没有回来。 柳青青刚喂饱晓晓，就被小的们挤了过来看晓晓，不由好笑。 但她也明白，这些日子若非大家都来屋里看晓晓、陪她说话，她这月子也会很闷的。 把小的们赶走之后，外婆又来帮她照顾孩子，给孩子洗小屁屁。 之后柳青青将孩子放到摇床里，便在桌前坐下，拿了帐册开始看，并且打起了算盘。 又是一年，她已经算是万两户了，今年再买一座田庄，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她如今要分心照顾孩子，便不想太过急进，等秋天的葡萄酒开始出利以后，再买不迟。 而她，也该培养自己的管事了。 帐房到不担心，到时从村塾里找合适的小子过来，就像当初培养长福表哥那样，带一带，她手头的帐目现在还是简单的，也有利小帐房练手。 正琢磨着以后的事情，乔喻凌回来了。 “喻哥，你不是被王小六拉去喝酒了吧？” 柳青青扭头看了一眼男人，笑眯眯的表情突然错愕。 男人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事情不高兴？ 乔喻凌陡然回神，微微一笑。 “喝酒到没有，不过是和他爹说了会儿话，今天虽是咱们孩儿的大日子，但也真是累，你累不累？” 乔喻凌走过来抱了抱柳青青，便不动声色转开了话题。 “嗯，你都累了，我当然也累，怕得歇上好多天，才能恢复精神呢。” 柳青青连忙说道。 因为男人抱住她，那手掌就立刻有所行动，摸到难言之处，让她有些窘。 她今天刚出月子，可别被男人逮着狂吃，要命的。 “放心，我都忍了那么久，不怕再多几天。” 感觉到小媳妇的紧张，乔喻凌呵呵一笑，便低头在她耳畔低语。 柳青青蓦然红了脸，连耳根子都有些发烫。 他这么说，是在嘲笑她自己着急了吗？ “我已经收拾好了，你自己赶紧打水洗漱去。”柳青青不想与男人强杠，便赶他离开。 “好，你先睡，我打水来泡个澡。”乔喻凌低头亲了亲柳青青的发鬓，又在她耳刮滑过。 耳朵的热度自然也传到他那里，让他不禁莞尔。 以前爱撩他的小媳妇竟然在害羞。 乔喻凌又呵呵一笑，便放开了柳青青，转身去提水回来。 柳青青等他出了门，才呼了一口气。 刚才她竟然心跳加速，比成亲那晚还紧张。 想到男人一会儿要泡澡，她连忙起身往床边跑，可是又猛地刹住脚。 夫君要沐浴，她身为妻子难道就自己睡下？ 第583章男人有些奇怪 她看了一眼摇床里睡得香的孩子，抿了抿唇。 抱着孩子睡觉，这理由也够充分吧？ 可是…… 乔喻凌提水回来，就看到柳青青正在衣柜那里为他拿更换衣裳，不由勾唇，目光也柔了几分。 关好门窗，放下帘子，将水倒入浴桶，乔喻凌便看向走过来的小媳妇。 已满十七的小媳妇，如今也出落得俏丽大方、活泼温婉。 而她也一惯强势、精明，敢说敢做，于他而言，便是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生得了儿子、也上得了床。 这样的娘子站在他身边，并不黯然失色。 张臂将放好衣物的小媳妇抱住，便目光灼灼地锁定了她。 亲吻缠缠绵绵，诉说彼此久藏的情绪。 半晌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望向彼此，目光皆是闪闪发亮，充满笑意。 “娘子帮为夫搓背、洗头。”乔喻凌便开口。 “是，夫君大人。”柳青青也俏笑嫣然地蹲身行礼领命，十足地乖顺模样。 其实怀孕其间，他们夫妻也不是没有亲昵行为，只不过没走到那一步罢了。 如今孩子生下，又是一个月的坐月子，到真是没有什么亲密了。 这一个月里他们的主题只有晓晓，只有怎么带孩子，只有孩子的各种好。 如今突然亲昵，就仿佛回到了有孕之前，难免有突然而来的不适应与不安。 可是所有的心情都在刚才这一抱一吻里，又找回了彼此的熟悉。 他们还是他们。 这夜，男人虽说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但也不是柳青青所想的那般安全。 当她裹着薄被沉睡过去后，乔喻凌的目光却是渐渐沉了下来，他弯身在孩子额头亲了一亲，便在桌前坐下，开始研墨铺纸。 第二天清早，当柳青青听见孩子的哭声醒来时，乔喻凌已不在屋里。 柳青青连忙起身抱起孩子，给孩子换了尿布，又打开虚掩的门喊了几声。 很快外婆就端了热水过来，帮着她一起照顾孩子。 别看孩子这么小，只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吃饱了拉，其实事儿真的多，一个人根本照顾不来。 终于把孩子收拾干净，柳青青自己也收拾了一下，便坐在床边喂孩子，外婆就端着盆出去了。 柳青青这才想起来，还没问男人一大早去哪儿了呢，平常这时候，他肯定在忙里帮忙的。 目光看到桌面上的纸和砚台时，柳青青微微拧了下眉。 总觉得最近的男人有些奇怪。 此时的乔喻凌正在西院。 昨晚王掌柜并没有离开，他也在西院里住下，此时接到乔喻凌写好的家书，便躬身行礼，很快就坐了马车回镇上去了。 镇上酒楼无需那么早开门迎客，在他赶回之前，酒楼里伙计也可以自己开门、打扫，并不影响。 乔喻凌回来时，柳青青已经抱着孩子到了厨房里。 虽然她出了月子，但她现在有个小的离不了手，厨房里活儿还是干不了什么，最多就在那儿陪大家说说话。 李如意是二月初一正式上工，比别人晚了半个多月，但一样拿到两吊工钱。 而其他人正月初八就上工了，除了开门红一两银子，正月工钱照发不误。 也就是一年十二个月，工钱发十四个月，这是固定的福利了，另外还有端午和中秋两节，也会发些节礼或者是赏钱。 总之吉祥山庄的所有人都劲头十足，很欢喜拥有这样的工作。 虽然有时候很忙，但还没下田插秧、收割累呢，也没人打骂他们，伙食又好，更不会有人克扣工钱。 别人可羡慕着呢。 大家的工钱都有定数，只有李如意，年前已做到了月钱五吊，对小姑娘来说，也是不少赚头了。 但上个月，王小六提起她厨房里的事情，还说要给如意涨工钱呢。 突然想起这件事，柳青青脑中猛地灵光一闪，表情微讶地多看了正忙碌着的人一眼。 林绣儿今年端午之后及笄。 而李如意六月也要满十四了，小姑娘渐渐模样长开，比前年初见时好看得多。 莫非…… 记得过年时，她问过王小六，可看上谁家姑娘了，当时王小六的表情，竟似有些害羞？ 他什么也没说，而她也本是调侃就算，却没想到还真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儿。 王小六也满十八了，比长福表哥略小月份，若是配十四的如意…… 柳青青不禁撇了撇嘴，暗笑那小子也是个会算计的。 他只要再等一年，就能抱得媳妇归，到不用像当初长福表哥那般，因为一些原因而早早娶回家，能看不能吃。 只是……他不开口，就不怕小姑娘被别人家定走吗？ 柳青青有些胡思乱想，等乔喻凌回来，立刻将他拉回屋里。 “喻哥，你和王小六关系好，他可有跟你吐实话，他到底喜欢哪家姑娘？” “没有，怎么？”乔喻凌挑眉。 他刚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此时并没有心情管王小六要娶谁，反正那小子还小，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定亲娶妻便是。 “回头你问问他，若没人选，我帮他找找合适的，给他说个媒呀。” 柳青青心思还搁在刚才的事情上，并未发现乔喻凌敛去的心事，笑眯眯地说道。 “嗯，回头我问问。”乔喻凌点头，便将儿子抱了过来。 小家伙刚睡醒，还打着小呵欠，眼睛半睁着，很是呆萌可爱。 柳青青见乔喻凌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心里诧异。 他不是与王小六关系很好的吗，这可是王小六的终身大事耶。 “喻哥……”柳青青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有心事，是很难解决的麻烦吗？” 乔喻凌正调整抱儿子的姿势，闻言动作一僵，表情诧异地看向柳青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他没心事，可看着柳青青静待他解释的目光，又觉得张不了口。 “是有些麻烦，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如果你需要意见，可以和我说说，若你已有决定，也别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和晓晓都陪在你身边。” 柳青青见乔喻凌仍然不想说，于是笑了笑，安慰了他几句。 第584章直取性命的大麻烦 在男人点头微笑时，便又道：“你带会儿晓晓，我去厨房帮着干活去，许久不曾干活了。” 乔喻凌没有反对，目送着她离开，当屋里只有他和孩子时，他才露出愁容，叹了口气。 他的心事何止是麻烦？简直是直取性命的大麻烦。 年前他让王二叔将东方谷送去了京城，太医院得了东方谷的相助，皇上的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据传回的消息，新年时宫里还是很热闹的。 只不过元宵之后，皇上又病倒了，而且病情来势汹汹，今年就没临朝过，都是太子监国。 而太子也下谕旨广发各州县，要抓举荐东方谷不力的靖王回朝问罪。 这道谕旨震惊了天下人，却让明眼人看得疑窦重重。 东方谷的医术是天下有名的，而皇上的病情也确实有起色，突然病重的原因？ 靖王十几年没人见过了，但东方谷是靖王举荐的，这点也毋庸置疑，因为当初东方谷手中那封信，可是盖着靖王宝印呢。 那么东方谷就没有问题，听说打入了天牢，可是也没传出会审甚至下判的消息，太子却要抓靖王回朝，打算如何？ 似乎嗅到了一丝危机的人们，都对这个没什么存在感了的靖王突然议论纷纷起来。 只不过是民间市井在议论，就连京城市井都没人敢大声说话，怕被官兵抓走。 而太子此举，也让靖王不得安生了。 只是…… 谁会想到靖王在一座小村子里当猎户？成天不出门，在家陪媳妇、带孩子？ 可即使如此，王掌柜还是忧心重重，怕主子终被发现而遭罪。 晓晓满月，恰是王掌柜收到消息不久，就找了机会请示乔喻凌。 乔喻凌却没有担忧什么，他更相信，这是皇家在逼他回去。 事到如今逼他也没用，只要靖王府住着的那位御赐王妃不离开，他就不会回去。 他宁愿不要这皇爵，也不要被人当棋子、当牺牲品。 尤其是一辈子郁郁不得志，被人背叛、伤害就像个笑话地活了一世之后，他只想远离那个牢笼，在广阔的天空下呼吸自由的空气。 重活一世，他如何能让那样的悲剧再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而当年就赶在圣旨下之前，匆匆带着自己的护卫亲信离开了京城，却没想到两年后，在他失踪两年后，朝廷依然给他册封了王妃。 仿佛命运之索再次困住自己，而他决意挣脱，哪怕一辈子隐居山林，不再以真名示人。 却没想到那天傍晚，他挑水回来，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走进了他的家，站在他的面前自荐，要当他媳妇儿。 看着她衣着寒酸、模样瘦弱，不安却也倔强地说着那些话，他的心突然动了动。 这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与平日生活不同，若娶她为妻，是否就能改变命运？ 于是他答应了，尤其在发现她是个有趣丫头之后，他的兴致也更浓了。 他对她有了兴趣，充满了好奇，而她也成为他珍视之人，让他愿意为她真心以待。 他不敢要孩子，怕将来成为自己的软肋，也怕牵连了他们娘儿俩，但最后还是心软了，因为她想要孩子，便成全了她。 在陪伴她一起等待孩子降生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想了很多，觉得前世活得孤独而悲凉，这一世或许不会再重蹈覆辙。 因为他的妻儿，是他的转机。 当他找到东方谷时，他的转机便已得到确切的展示。 一直卧病的皇上在康复，过了年，延长了寿命。 为了挣脱前世的枷锁，他要不断的改变，为自己增加更多筹码。 可是皇上突然又病重卧床不起，太子逼他回去，让他不得不忧心，若回去，不就是再回去过去的梦魇里？ 他不能回去，但这事也要有个交代，于是写了家书。 家书只有短短几句话，没有说明当初有家不能回的原由，却请皇上夺他皇爵、贬他为庶人。 他甘愿为民逍遥一生，也不想为名利王权所累，尤其是那个女人以王妃之名占据着他的府邸，养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据他手下传回的消息，说是他于某年某月某夜回了王府，而留下的子嗣，据说他偶尔也会回去看看。 因而，那个孩子如今是靖王世子。 前世他就没有孩子，如今有这一出，依然是个笑话。 那样的王府，他如何能回去？ 而他虽然年少时便远离了京城，但他知道，母妃一直想要为他谋夺那把椅子。 皇后与太子自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前世的阴谋算计，今生的逍遥自在，而今，他只能从中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 柳青青听见孩子的哭声连忙跑了回来，就看见男人正在发呆，孩子放在床上根本没有抱着。 “喻哥，想什么呢？” 柳青青连忙走过来，一边不解地看了乔喻凌一眼、一边连忙将孩子抱了起来。 原来是尿了。 “哎呀，晓晓这一泡可尿得多，是吃得太多么。”乔喻凌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仿佛刚才柳青青没有问过问题，他的反应也有些刻意。 柳青青囧囧有神地盯了他好几眼。 等把孩子照顾好，再喂他吃时，柳青青才缓缓开口。 “喻哥，你可是嫌我生了孩子不够鲜嫩了，想纳妾？想停妻另娶了？还是想抛弃我们娘儿俩，远走高飞了？” “……”乔喻凌错愕，瞪着柳青青很是无语，“你瞎想什么呢。” “你不觉得你这两天心事重重吗？”柳青青却瞥着他。 “以前也会有藏着心事的时候，到时那时候藏得住，这两天都在脸上了好吗。” “有吗？那为何没听其他人说？”乔喻凌似乎有些惊讶，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哼，你听我说就行啦。”柳青青见男人回避，也有些不高兴了。 “你不说实话，我可要继续胡思乱想了，我可刚生了孩子，情绪最不稳定了，说不定我一担心你，又想得多，就会忧思成疾呢。” “别瞎说！”乔喻凌瞪了她一眼，却又垂眸。 “媳妇儿……”乔喻凌斟酌着，声音有些轻，有些慢，“我家中来信让我回去。” 第585章不如从此撂开手 “那就回去呀。”柳青青挑眉，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难办的。 “我家……是个名门大族，家中人丁兴旺，我是庶出，并不为主母与嫡长欢喜，母亲……又擅长后宅里那些算计……” 柳青青蓦然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乔喻凌。 原来他是大户人家的庶子，却为何在大柳村里一住十年？ 以前她以为，是他家道中落，或者是躲避仇家，因为不得已而只能当起猎户谋生。 “夫君的性子，怕是不喜欢那样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因而不愿回去？” 柳青青回过神来，立刻说道。 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风光和富贵，却也有生存的压力，何况他是个庶出的。 “嗯。”乔喻凌点头，为她能理解自己而欣慰。 “那就不回呀，大家族人丁兴旺，想必感情也就这么回事儿吧，咱们农家人尚且还有心狠的，就像当初我和诚儿、芽儿的遭遇，何况你们？你还是个庶子呢。” 柳青青叹息，有些理解地道。 “可如今父亲……病重，嫡长兄逼我回去否则……怕要弄死我。” 乔喻凌越说越慢，似乎每一句话都要斟酌一翻。 而他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震耳，让柳青青吃惊不已。 “不是不喜你？难道还要你回去分家产？不要还不行吗，我就不信你爹是思念你，否则怎么你在大柳村十年，也没见你家来人看你？” 柳青青并未被乔喻凌说出来的话震住，而是立刻指出一个事实。 若父子有情，如何会十年不见，而她进门也快两年，从未听他说起过自家的事情，甚至只字不提爹娘，可见他们感情都不深厚。 既如此，不如从此撂开手，只当没他这个儿子吧。 她的来历出身，让她对家人血缘，本就没什么概念。 如今也是刘家人教会了她什么是亲情，而晓晓的出生，让她知道血缘是什么。 可不表示，她已能深刻体会到，应该让乔喻凌回去一个可能并不欢迎他的家里，甚至受人欺负。 “我家很有钱的，家族财势富可敌国，你若跟我回去，从此便能过上天天数钱的好日子，金山银山都是你的。” 乔喻凌见柳青青说得毫不犹豫，忍不住提醒。 “哼，我现在也是有存款的人了，若换成银子，也能将咱们这床搁满，不一样睡在钱堆里？” 柳青青却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算他家富可敌国，能分到他的也不会是金山银山，若是如此重视他，又如何放任他在外面当猎户十年而不回去？ 只是…… “夫君，你当初为何会来大柳村？”趁此机会，柳青青问出心中的疑惑。 这个疑惑一直压在她的心里，只是一开始碍于自己的身份而不敢问。 毕竟那时她总想着自己当初是主动求嫁，怕被男人嫌弃。 那时，其实她心里也还藏着另一个心结，让她不敢太过妄为，就如那次想要跟他上山被拒绝后。 直到她终于有了孩子，而男人待她也越来越不同，她才渐渐释怀。 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主动求嫁的村女，也是他可以捧在掌心宠着的娘子。 既是娘子，当然要问自己的夫君。 “当年我十二，厌倦了大宅里的……争斗，便带着手下出来闯荡江湖，三年后……”乔喻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听说母亲为我找了个美人，借此为我争一靠山好夺家产，而父亲……宠爱母亲，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你说什么！”柳青青失声大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瞪着乔喻凌，“你是说我、我是你外室？” “不！”乔喻凌目光一跳，连忙解释，“你是我自己娶的媳妇儿，我只认你，那谁……不过是占着我家中名份。” “那已经够了吧，人家有名！份！啊！” 柳青青气得手指紧握，若非抱着孩子，早已起身踹死这个臭男人。 当初还以为嫁了个老光棍，原来家里有夫人了。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柳青青气得大骂起来，声音已有些酸涩。 就算当初是她自己上门求嫁，可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当年我出门闯荡，便再也没有回去过，那女人却弄了个我常回去的假象，生了个不知道是谁的儿子，占据着我的宅子。” 乔喻凌见小女子怒不可遏，知道安慰没用，便立刻说出后续。 “不是你的种？”柳青青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她爬墙还不回去处理？” “我若回去，这个种就得变成我的了，有理说不清可是很麻烦的。”乔喻凌苦笑，“至少我不回，我就有辩解的机会。” “你错了。”柳青青冷盯着他，像看个傻子。 “那女人敢这么做，就必有倚仗，你回不回去，只要她咬定是你，你就百口莫辩。” “呵呵，这到不怕，家里人、族人亲戚所有人这些年都不曾见过我，当大家傻的吗，我只要一辈子不露面，她也不敢报我的丧，而我不要那身份名字，那个家便与我无关。” 只要他皇爵被摘，大印失效，他便成为一个庶人，那座府邸也会被收回，那女人带着她的孩子只能搬出去。 顶着那名份得意了十一年，到最后什么也没落着，这下场一定很有意思。 当然，他也不会为那种人保守秘密。 这次呈上去的书信里，也写明了他当年走出京城便没有再迈入过京城一步，所谓王妃、所谓世子，都不知所谓。 当然，这次只是一封家书，只是写明他不回去的理由。 若是皇上和太子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会让这真相大白于天下，就世人皆知京城里那个笑话。 而他，便带上身边这个小媳妇和晓晓搬去深山里打猎去。 只不过这一层真相，断然不能和小媳妇说的。 柳青青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怔怔地看着乔喻凌。 “媳妇儿……”乔喻凌见她没有骂自己，忽然担心起来。 今天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小媳妇一向精明能干，他以为……不，他只是突然想说，想要让她知道一些事情。 第586章你本来叫什么名字？ “你本来名字叫什么？姓乔吗？”柳青青的表情有些平静，语气也很平静。 乔喻凌心里却有些紧张。 他从来没紧张过，可是现在他紧张了，或者说他后悔了。 为什么要将这些告诉她，就让她一辈子不知真相而开心地做他媳妇儿，不是更好吗？ 怪他最近心事重，一个不留神就说出来了。 “乔，是我的小字。”半晌，乔喻凌只得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子乔。” “子乔……”柳青青轻声念出，忽然一笑，笑容有些难过。 “难怪你不给晓晓起大名……你是不知道应该让他姓什么吧。” 一个藏着自己姓氏不敢示人的男人，他自己可以将名当姓来用，可是儿子也要用他的名来当姓么？ 或许他自己也在迟疑之中，因而迟迟不给孩子起名。 “你可以让晓晓姓柳，你也可以弃我而去，我不怪你。”柳青青负气地说道。 “媳妇儿，我是不想让你胡思乱想，才告诉你这些真相，说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更加胡思乱想的。” 乔喻凌无奈，抬起手掌抚上柳青青脸颊，轻声劝道。 “我的来历复杂，但那只是我的过去，我如今已舍弃了过去，只想与你和晓晓安稳度过一生，晓晓是我的长子，我怎会不给他好好取名呢。” “那你说，该姓乔呢，还是姓凌？还是姓喻？”柳青青抬头忍回眼眶中的泪意。 她已倾心的男人，如今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乔喻凌目光幽深了几分，突然倾身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凌乃北苍皇姓，可不是咱们庶民可以用的，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柳青青听了却是表情一变，吃惊地看着他、瞪着他。 “你、你、你……”姓凌？！ “娘子，乔作姓氏不错，咱们的孩子就姓乔，子承父姓，理所当然。”乔喻凌已有了决定，心中不再迟疑。 其实当那封自请去爵的家书寄出，他心中便已有了决定。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你真、真的不回？”柳青青心中已有猜测，便对乔喻凌刚才的话重新作了审视。 “你家富可敌国，怕也权倾天下，你父……病了，你不回去，就不怕问罪吗？会不会……”诛连九族呀？ 想到这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已经担心起来。 “……”乔喻凌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翻话，也是诧异地望着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若回去，不用顾虑我和晓晓，我们在大柳村有吃有喝，我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一亩荒田的小村姑了。” 柳青青垂眸敛去眼中的复杂，努力压抑着声音让自己平静下来。 若他真是姓凌，他的身份便不容他如此逃避，而她断然也不会随他回去，被那个养着私生子的名份上的正室压迫。 而她，既不愿为外室，更不愿为妾室。 以前不知情，现在……她也要有所选择才是。 或许，将柳家、刘家的人都安置好，她便带上晓晓离开吧，如今她卸了货，行动又变得便利起来，带些银子出门，找个地方开间小铺，应不是难事儿。 “你在想什么？” 突然，柳青青的下巴被男人的手指抬起，一抬眼便撞入他冷凝的目光里。 “你不许胡思乱想！就算要回，我也必带你回去！你也必是我的正妻！我名义上真正的妻室！唯一的！我也不会纳妾！不会背弃你我当初的诺言！” 乔喻凌表情沉肃认真，语气铿锵。 当初他答应过她，不会纳妾、不会收通房、不会拈花惹草。 眼泪悄然滑下，模糊了双眼，柳青青声音哽咽。 “可你若身份吓人，你必也有自己无法掌控的苦衷，到时恐怕就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了，到时我该如何自处？” 当初以为嫁了个猎户，没想到这猎户来历不明，这也就算了，毕竟两年来他都陪在自己身边，并没有奇怪的事情。 却没想到，当他把来历说开，却是这般吓人。 若只是普通商贾大户也罢了，身为庶子最多分点钱财，走远一些不碍嫡子的眼也就没什么了。 可如今，他说凌乃北苍皇姓…… 他以名为姓，若将他名字倒过来念，可不就是凌喻乔吗？ 若他姓凌，不就是北苍皇室吗！ 身为皇室子弟，他的人生还能由他自己作主吗？ 十一年前就能被父母作主娶妻，甚至他都不在家中，这名份就给定了，可见他出生在怎样的专制家庭，怕也没人问过他意见吧。 这样的家庭，回去怕就是进了一座大牢笼。 她不要去！ 就算那是一座由世间所有宝藏堆砌出来的大笼，她也不会去！ 差一点就说出要和离的话，但音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他做决定之前，她还舍不得开口。 哪怕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已不多，她也想好好地珍惜他们最后的时间。 只是这么一想，眼泪便落得更加汹涌。 “傻媳妇儿。” 乔喻凌看得心疼，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我当年只带了几个人就能逃，如今我有钱有人有自己的消息网，难道还逃不了吗。” “我现在只是在等，等家中对我的处置结果罢了。” 这个结果如何，他不想妄猜，但他还有最后的希翼，若是破灭，他便选最后一条路。 当然，为了他的妻儿，他也会将王府的秘密公开，为他自己的清白证名。 而作为制衡的还击，他也会将自己为何十几年下落不明的原因说出来，到时天下悠悠之口，看谁能对他下追杀令。 太子肯定不敢动手，反而还要防着别的皇子对他动手而嫁祸自己，影响自己的威望。 乔喻凌虽年少离京，到底是活了两世，这种权力制衡的手段，是懂的。 柳青青本是为喂孩子而来，进屋就将门栓上了，因而这时候他们在屋里说话，到没人来打搅他们。 没人知道他们正在说着影响一生的话题。 而且，屋里气氛有些凝重。 第587章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柳青青自然不是普通农女，立刻就想到关键所在。 “揭穿父母为我娶妻的事和否认那个孩子，然后……带上你和晓晓，我们一起逃进山里去吧。” 乔喻凌莞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已经开始思考局面了。 “好，到时你总要带我去打猎了吧。” 柳青青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只是仍眼泪汪汪的，这笑容看着便让人异常心疼。 “好，让你这武学天才，如愿以偿。” 乔喻凌抬手摸摸媳妇儿的头，在她仰起的小脸上亲了几口，又为她吻去泪痕。 而乔喻凌一句“武学天才”也让柳青青尴尬。 她心中也藏着个大秘密，却不敢说出来，她本是文武双全的佣兵，在这世界打打架不是很容易的事儿么。 但她并不能自己飞檐走壁，却被会飞檐走壁的男人说她是武学天才，真是惭愧。 她张了张嘴，最后又忍住了。 反正男人也没告诉她真正的身份，那她也藏着自己真正的身份，算是扯平了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理直气壮起来。 只不过，刚露出的笑容又淡去几分。 男人在等家中的结果，而她同样要等，若到时…… 总之她不会跟他回去当妾的，更不会与别的女人争宠，不管是以前的，还是以后的。 她也不会让晓晓去跟一群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争财产。 “喻哥……”柳青青挣脱了男人的怀抱，目光沉静地看着乔喻凌，“你会不会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 “傻！”乔喻凌无奈，抬起手指捏了捏柳青青的脸颊，“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我的孩子当然也只会让你来生。” “再过两年，等晓晓能自己走路自己玩耍了，你就给他再生个伴儿。” “说得好像几时生孩子，能由你来掌控似的。”柳青青勾了勾唇，有些羞窘地嗔着乔喻凌。 这么说，到像她刚才一问，是急着给他再生孩子似的。 乔喻凌笑了笑没有再回应她的话。 几时生孩子他是不能掌控，但几时不能生孩子，他却通过点穴能够掌控。 不然，以他对她的宠爱，晓晓早就该出生了。 这是皇室之秘，他前世读过的秘密，今生用来显然很好用。 但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于是又抱住了小媳妇，打算再亲昵一些。 “晓晓吃饱了，你好生看着他，我去洗尿布去。” 柳青青吓了一跳，连忙侧了侧身避开男人的亲近。 她都起了离开的念头，自然不能在这时候再怀上，听说刚出月子是很容易怀上的。 乔喻凌看了一眼塞到自己手中的孩子，抬头看向端着小盆快步离开的背影，不由无奈一笑。 但当屋门再次掩上时，他的笑容便渐渐淡去，满腹沉重让他轻松不起来。 逃进山里，说得容易。 柳青青心里也藏着乔喻凌的心事，自然不能告诉任何人，平时她依然如往常一般，说说笑笑、找找小活儿干，其他时间就带孩子，逗芸儿玩耍。 看着一家人幸福的笑容，她心里也很感慨。 若她带孩子离开了，他们会难过的吧。 这个念头让她犹豫，但她也不再去琢磨继续买田庄、扩大生意的事了。 二月、三月，小弟小妹和晔儿都过了生辰，又大了一岁。 三月下旬，他们也去了尚阳镇，第一回去了二叔家做客。 看到那些热情地围了过来一叙亲情的姑姑们，柳青青只是淡然微笑，话并不多。 虽然没有吵架，但她的态度，却也是拒人千里的。 柳诚和晔儿要上学并没有过来，只有小妹和芸儿同来，也只和玉儿、昭儿玩耍，不与姑姑家那些孩子接触。 因为柳祥在刘家送过添妆，因而外公外婆也来做客，下午，他们就以路远为由，与老二房里的人告辞了。 今天乔喻凌并没有来，柳青青带着小妹和芸儿还有外公外婆坐的是马车，另外柳忠和柳义他们也坐了马车。 因为柳青青说，既然二叔家知道他们日子过起来了，装穷也装不了了，那就别弱了势头，因而，大家都是十分体面地去做客。 尚阳镇那些老二房的亲戚、街邻们，自然看不出来老大房里这些人曾经是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 三月下旬，村里开始大面积采摘桃花。 二月下旬已摘过一批小花苞，如今摘的是半绽的花苞，都让吉祥山庄直接收了去。 当然没人会为了摘桃花赚点小钱，而将整树摘光，不过是将花朵打薄一些，让桃子长势更好而已，到时摘桃更赚钱。 已经在去年采摘过的人家，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已很有经验。 到了四月初三，柳祥也在吉祥山庄包了一座酒楼，到没让吉祥山庄再歇业。 昭儿抓周抓的是书、笔和算盘，让大家都诧异地说，这是要读书、做生意两手抓啊。 天气更加暖和了，柳青青也换了薄衫，将晓晓的也换成了夹层薄围腰。 终于将各款漂亮小衣裳露出来的孩子，也更显漂亮可爱，抱出门都很得人喜爱。 就在柳青青都快要忘了乔喻凌的真实来历时，王二叔来了。 王二叔说要钓鱼，乔喻凌就陪他去钓鱼。 春天的下午去河边钓鱼，可真是悠闲。 若是以往，柳青青自然不会多想，但如今她却开始怀疑，这王家人是不是与乔喻凌有着不同关系。 很多事只要打开缺口，所看所想便会变得不同了。 因而，她狐疑地多看了空手而行的俩人背影好几眼。 说是钓鱼，他们谁也没拿钓竿，就一派悠闲地过去了。 只不过很快王十三就从西院拿了钓竿出来，跟在了后面罢了。 王掌柜、王管事、王十三、王小六…… 柳青青目光跳了跳。 “乔夫人，溜娃呢？”王小六从山庄那边走过来，远远地喊了一声，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溜娃，是柳青青的常用词。 小姐妹带着芸儿去看昭儿了，柳青青说太远了，晓晓还走不了，就在门前溜溜，这才在门前看着乔喻凌他们远去。 “你二叔要钓鱼，你不去？”柳青青闻声回头，便露出了笑容，掩去了心中的疑惑。 “我要赶去，我二叔怕要将我丢进河里去。”王小六夸张了哆嗦了一下，似乎很害怕。 “为何？”柳青青诧异地挑眉。 “我不在山庄里守着生意，跑去河边玩耍，丢进河里是轻的吧。”王小六撇嘴解释。 忽又目光一闪，叮嘱柳青青道：“你别和我二叔说啊，我就出来透口气儿，立刻就回去了。” 似乎怕柳青青告状，也怕被二叔责罚，王小六说完就转身回山庄去了。 柳青青却仍是在想着，就这样？ 他本来是想来干嘛的？ 第588章他们的结局(完结) 要透口气儿哪里能比山上的风景好么？就算要到村里走动，别让她知道不是更安全？ 可他却偏偏叫了她一声，为何？ 正好外婆在喊，柳青青便回了院子。 夜里，柳青青见男人神情有些异样，也不询问，就一直盯着他。 乔喻凌将水倒进浴桶里，关好门窗，这才走向床边。 柳青青正在喂孩子，见他走近不由诧异。 “我现在可没空为你宽衣。” 自出月子也有很久了，而他们因为各有心事并没有房事频繁，与以前相比，简直可以算作冷落了。 但柳青青并不觉得是冷落，因为男人待她如何，她也感受得出来。 可是平时都会等她喂完孩子才打水回来，今天却提前了些，就别怪她没空伺候他了。 “我等你。”乔喻凌微笑地道，却伸手来解柳青青的衣裙。 “哎呀，你这是干啥，是你洗澡又不是我洗。”柳青青吓了一跳，瞪向乔喻凌。 “不，是我们一起。”乔喻凌却笑得愉悦。 柳青青见他表情轻松，不由一愣，脱口而出：“王二叔带什么好消息来了？” “嗯，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乔喻凌解释，表情忽然僵了一下，随即笑道，“他刚好出门，在外面听到一些消息，是跟我有关的，就来告诉了我。” “所以，他知道你本来的身份。”柳青青肯定地道。 见男人表情又僵了僵，不由好笑：“你现在再想圆谎，不觉得太迟了吗。” “你身份不凡，你当年带着几个手下离家出走，按年纪怕也就是王二叔这样的吧，绝对不可能是王小六这样的。” “但王二叔是王小六的亲叔，王十三虽叫十三叔，不过听说恰好姓王而已，那么，王二叔知道你身份，王掌柜肯定也知道，又处处照顾我们，我现在只有一种猜测，那就是他们本来就听命于你。” 见男人点头承认，柳青青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气愤地低吼。 “臭男人！你别告诉我那都是你的产业！” “媳妇儿……”乔喻凌尴尬地看着柳青青，“那也是你的产业呀。” “那能一样吗！” 柳青青怒视着乔喻凌，若非孩子还在吃奶怕他受到惊吓，她肯定要大喊起来。 “我这么久与人合作，每多拿点利益都要精打细算、沾沾自喜，还与你商量！结果都是在你的盘算之中！” “你把我当傻子玩儿呢！”这简直比隐瞒了他来自更可恶。 她心里委屈，不禁又流下了眼泪。 “你是聪明媳妇儿，应该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开口，就如洪堤蚁口，不是谁能掌控得住的了。” 乔喻凌连柳青青和晓晓一起抱住，轻声说道：“若非家中来信，我也不敢承认，一旦说出去，让家里人如何看？” “我不会说出去。” 柳青青虽气，但她还有分寸，就如男人说的，一旦开口，他所有的秘密怕都保不住。 到时就不是满足了农家人的好奇心，而是会连累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这个秘密你知便可，以后见着王二叔他们，可别露了馅儿，让其他人起疑。” 乔喻凌知道柳青青忍下了，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角，又叮嘱了一声。 柳青青拿肩膀撞开他，侧身不理。 “媳妇儿，王二叔带来了好消息。”乔喻凌在床边坐下，又张臂将柳青青往怀中搂了搂。 柳青青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家里收到我的信后，父亲同意了我的决定，我们可以不用回去，而那个女人的事情，父亲也让人去查了，还了我的清白，将那女人和孩子赶回了她自家，毁了这莫明其妙的婚约。” “我的母亲虽说因此事受了惩罚，但她毕竟为父亲生了两子一女，地位并不受影响，就算我不在身边，也还有自己的孩子奉老。” “我并未将你和晓晓的事说出，是怕万一他们针对我，会累及你和晓晓。如今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算不错。” 当然，事实比这要严重得多。 年后皇上突然病重，东方谷被打入天牢，太子问罪靖王，都不过是逼他回去的手段，自然是不了了之，没有下文。 而他自愿去爵为民，皇上固然不愿，但太子和皇后却是乐见其成的，加之母妃过错被斥责，就被皇后禁足思过。 之后太子进言，彻查靖王妃之罪，而将其母族一并捕获削官，说是还靖王清白。 最后，靖王妃的名份被夺，婚姻关系不成立，受尽委屈有家不能回的靖王自然也不会被皇室除名。 此事还是太子主动拿到朝堂上说的，这样更有利解除靖王自言不知所谓的婚姻，因而百官齐夸太子贤德，还了靖王清白。 靖王妃与世子成了浮云，靖王府没有被收回，只不过太子派了东宫属官带人清查了一遍，皇上下诏，靖王随时回京，概不问罪。 只不过乔喻凌并不打算回京，就让这一切与过去十多年一般，保持原状。 不同的是，那座靖王府里，再也没有不知所谓的人和事了。 他的家书，都是突然出现在京城，没人知道是从哪里寄来的，因而想要查到他的下落，也没那么容易。 保留他皇爵的是皇上，太子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他一日不回，靖王府便成空壳，连俸禄都被扣下，太子说是为了让靖王早日回京接手王府事务。 却不知，他早已不在乎。 乔喻凌只拣能说的说了，但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柳青青却是松了一口气，欢喜不已。 “就是说，你现在是单身，以前的婚姻是事实不存在的，现在也解除了？我不是你的外室？” “当然。”乔喻凌笑着点头，又捏了捏小媳妇嫣然的脸颊。 “只不过……你也别去想我原本姓什么了，我现在姓乔，以后还姓乔，我儿子也姓乔，大名……乔明晓，小字，子安。” 儿子终于有了大名，柳青青再次落泪，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傻媳妇，怎么现在到爱哭鼻子了。”乔喻凌抬手为柳青青拭去眼泪，轻轻吻住她。 这夜，他们重叙了久违的热情，为以后平静的民间生活，而充满了期待。 【完结，谢谢阅读。本书原创，作者：花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