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


 第一章

    佛家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十年修得同船渡，你想换来与他今生的共枕眠，却需要努力修习个百来年。
    红尘滚滚、韶华人生，一切缘起缘灭，早在婴儿呱呱坠地、相遇之时皆已注定。
    这辈子，我愿意赌一次，无论我前世如何，无论好坏因果，赌你今生，为我而驻留。
    我赢，你陪我青丝到白发。
    我输，我便不再贪婪祈求。
    白莫凡，你说好不好？
    －－－－－－－－－－
    “同学……吃霸王餐是不对的………”
    “我、我真不是吃霸王餐的，老闆你能不能等我10分鐘？我回宿舍拿钱包来结帐……这样子好了！你若怕我拿着东西不回来，我东西先不拿，就放着，一定、马上！回来付钱！”
    面对老闆的不相信，顾希媛无奈又无措的解释着。
    “同学，坦白说我有点害怕啊…整整三百七十块的炸物，万一你走了不回来，我这东西也不能回锅再卖给其他客人呀，你打个电话吧，请你宿舍的其他同学来付钱。”
    顾希媛立马蛤了一声。
    完蛋！她怕宿舍门禁时间一到会被锁在门外，就着急先出了门，钱包忘记拿、手机也没带出来，更惨的是………
    “对不起……我没背室友的电话…”
    呜…现在科技发达，平时大家都用通讯软体联络，电话号码反而就没那么重要了。
    “啊？这……那怎么办呀？”
    四周的客人因为她这句话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顾希媛垂着头觉得今晚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一个女孩子买了整整快四百块的炸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大胃王呢！
    这下好了，没钱包、没手机，这下只能借个电话打给宿舍守卫，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了，希望他接起电话时，能骂小力一点……
    “四百给你。”
    四张红色大钞从顾希媛的旁边递过，她眨着眼睛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笔直的西装裤大长腿，皮鞋擦的反亮，他的外头还套着一件黑色外套，只留熨烫过后的整齐衬衫领子在脖子旁，看得出是深蓝色的，整个人乾净俐落，再往上看，刚毅的脸部线条配上他的不苟言笑，她心脏不禁怦怦小小跳快了几下。
    天哪！是她喜欢的类型！！！
    “来，30找你，谢谢。”
    见尷尬场面有人替她付了钱，老闆也不八卦他俩什么关係，毕竟小本生意，实在不愿见到有人赊帐，便开始招呼其他客人了。
    这边顾希媛心中还在偷偷冒着粉红泡泡，那男的接过那分成五大包的炸物，直接要她拿着，然后转身就要走。
    顾希媛两手提着东西才猛然回復过来，小跑步追着他出门口喊他：
    “你好！！我是那边希望大学的学生！！方便留个联系资料吗？！我拿钱还你！！”
    “不必。”
    那男生看都不看她一眼，跨过脚踏车一踩踏板就要骑走，顾希媛着急留人，直接侧身往旁一挡，就直接堵在人家前方去路。
    他顿时手按煞车，蹙眉看她，一脸微微不悦全写在脸上，好似在怪她这般无礼，她脖子一缩，想了想措词，便看着他的脸说：
    “我、我爸爸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是真的忘记带钱包，不是故意赖帐，你、你留个联系资料，我明天下了课就还你！”
    接收到冰山男身上的层层冷意不断窜出，她有点退缩的想把脚缩回来，只见冰山男从鼻子叹了声极轻的一口气，便伸手用叉子貌似随意的叉了一块食物走。
    顾希媛一脸懵然的看着冰山男将那块甜不辣放进嘴里咀嚼吞下，他右手还夹着竹叉，将前轮转了个方向，就从她身旁骑走了。
    “报答完了。”
    什、什么？
    他经过她身旁时扬起了一阵小风，她转头朝他离开的方向一看，直到他身影过了两个路口才转弯不见。
    她并没站在原地留恋这短暂的擦肩而过，提着两袋炸物，怕错过门禁时间，急急忙忙的就赶回宿舍了。
    “来，愿赌服输，各位大小姐们的咸酥鸡，吃吧！”
    当顾希媛回到房间，一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喊着三位室友过来吃宵夜了。
    由于今日手气不好，两个小时前临时起意玩的扑克牌她输最多，惩罚就是出去替大家买宵夜。
    “哇～～来了来了。”
    三位室友脸上绽放着光，从三个不同方向齐齐聚在了桌前，伸手不客气就是一叉。
    嗯～不愧是希望大学排名前十的罪恶宵夜！好吃！
    “咦？小媛啊！你怎么不吃？”
    先开口的是小芯，她名字里有个芯，室友们便替她取了个可爱的绰号，叫菜心。
    “对了，你出门怎么不带手机啊？我们刚刚怕你超过门禁时间，打给你才知道你没带出门。”
    关心她没带手机的叫小媃，原本她们为了稀饭配菜组合要叫她肉松，她嫌难听，只好叫她小媃。
    “别说了…我都尷尬到社会性死亡了，不止手机，钱包也忘在桌上了。”
    “天哪！那你怎么付的钱？给人家当洗碗工去了？！”
    忽然觉得手上的肉不香了，土豆麵筋之小荳，惊讶一叫，三人一致看向顾希媛等着她解释。
    她撑在桌上的手捂住了她半张脸，无奈的叹口气说出刚刚没钱付账的窘样，又把冰山男似乎不愿接受她还钱的事都说了出来。
    小荳嗯～的眼珠转溜了一圈，下了个评语说他真是个好人。
    相对于小荳的天真，小芯拿着竹叉叉了块豆腐起来就问冰山男帅不帅？
    顾希媛毫不犹豫的点头
    “帅！但可惜没留下对方联系方式。”
    小媃笑了笑，放下了竹叉，寻思着不敢吃多怕脸上长痘痘的说：
    “那可惜了，有缘总能遇到。”
    顾希媛张口接过小芯的餵食，嘴里含糊回答：
    “希望如此。”
    虽然对方摆明路过之恩已报不用还，但她欠人家钱也是明摆着的事实，总觉得没还钱就是怎么想怎么彆扭。
    －－－－－－－－－－
    有首歌是这么唱的，说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捲风，但她吹的不是爱情风，是风中尷尬。
    顾希媛双手握紧方向盘尷尬的趴在那上头，却又忍不住偷偷覷了正朝她走过来的交通警察。
    呜…她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前几天没带钱包出门差点被误会吃霸王餐，假日回家在住家附近空旷道路练车也被拦下来。
    神啊！请告诉我祭改要花多少钱……
    才正这样想而已，警察已走过来敲着她的车窗，左右横竖她也不敢倒车跑掉，将窗户按了下来，不怕死的求饶了起来，却在看清来人后她不禁愣了一下。
    “嘿嘿，警察先生，超速2个数字而已，能不能装没看到放我走？”
    “驾照、行照。”
    他说话还是一样简单扼要明瞭，他见她看着他发呆，蹙着眉又重覆了一次。
    “麻烦，驾照、行照。”
    顾希媛这才喔喔喔的回过神，找了行照跟身份证递给他。
    “没驾照？”
    顾希媛尷尬点头回答：
    “想说练习熟了再去考…”
    冰山男已经唰唰的在纸木版上写了起来，不过一分鐘就将罚单递给了她。
    “无照驾驶、超速，现在打电话给你家人来。”
    顾希媛还作垂死挣扎，小声嚷嚷着半质问冰山男问他为什么呀！超速为什么要叫家人来？！
    他不悦的表情更明显了，却压着耐心解释。
    “虽然你已成年，但我既然知道你无照驾驶，就不能放你自己把车开走。万一伤到无辜民眾，罪加一等。”
    顾希媛在家向父母撒娇任性惯了，一开口就不自觉的说：
    “那你送我回去不就得了！”
    冰山男啪的一声将a4纸木板拍在外侧大腿上，右手攥的死紧，那双如墨的眼睛眼中仿佛窜出了小小的火焰，顾希媛一惊，家里大小姐那套可不能在外头随便乱用。她吓得正想开口道歉，就见冰山男瞪着她那不知死活的样子，吐出了两个字。
    “下车。”
    “我、我不下去。”
    她有点后怕的抓紧了门把，心想这下把人家惹毛了吧！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打女生。
    “下车！去副驾驶座坐着！”
    噎？他说什么？！
    顾希媛系上安全带，乖巧的在副驾驶座坐好，一句话都不敢吭，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冰山男一眼，但偷覷几眼还是敢的。
    她家不过三个红绿灯，为了考驾照，总会去那条大路练车，车子不多也少行人，也算安全，平时她是有爸爸坐镇的，练了几个月对这些路口早已熟悉。
    谁知道她今天不过是想练一下胆子，就不让爸陪着，一没人提醒，把限速50不小心开到了52就被这冰山警察拦了下来。
    唉，流年不利，尷尬的一面怎么都被他遇到了？
    冰山男打了个方向灯将车停在了住家附近的路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便又像上次一样，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慌忙的扯开安全带，车门一开就朝着他背影喊对不起。
    “那个！对不起！”
    冰山男眉头依旧皱着，不解的回头看她。
    顾希媛手紧张的握着车顶，鼓起勇气说道：
    “对不起，我为我刚刚的态度道歉，罚单我会缴，驾照也会尽快去考的！”
    冰山男以为她为她无照驾驶而道歉，嗯了一声做为回答，便抬脚跨步走了。
    顾希媛叹了口气，看着他跟上次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打开人生中的第一张罚单，迅速看了一眼便停留在那笔锋有劲的字跡上。
    原来……他叫白莫凡……。

 第二章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值班的柜台员警见顾希媛推门进来，以为她需要什么帮助便站了起来走向门口询问。
    顾希媛悄悄往员警背后望了几眼，见没看到熟悉的人影便问：
    “请问白警官，白莫凡在吗？”
    “他执勤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看着值班员警的微笑，她将下午刚烤好的饼乾递给了他并放了四百块，并说明这是谢谢他上次代垫的钱，然后请他一併转交给白警官。
    员警点头一笑，表示知道了，正当他要目送她人离开时，正好白莫凡推门走了进来，三人刚好遇个正着。
    “阿凡，你回来的正好，这位顾小姐找你呢。”
    外头气温正值18度，白莫凡刚走进来嘴里还吐着些冷冽白气，他看了一眼矮他一颗头半的女生，不解的看着同事，希望他给他一个解释。
    值班员警眼球往她方向溜了一圈，也回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怎么？你们不认识呀？
    这边白莫凡刚皱起眉头，顾希媛就自己解释了。
    “白警官，你还记得我吗？大约两个月前你在希望大学附近的咸酥鸡摊替我代垫了370块的炸物钱，7个礼拜前我在家附近又被你开了张无照、超速单，今天我来是………”
    “喔，我懂了，你来寻仇的。”
    值班员警在旁噗哧了一声，随后咳了一下继续在旁边无声的当起称职的人形看板。
    “呃…不是，我是来还你钱的，然后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考到驾照了，还烤了饼乾来谢谢你。”
    值班员警晃了晃手上还有点热呼的饼乾给白莫凡看，也不知道这位同学从哪里来，一个大冬天的，饼乾捂得还有点温度，想必也是挺在意收礼的人感受了。
    白莫凡从他手上轻轻扯了过来，将饼乾还给了她。
    “钱我收了，饼乾我不能收，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哎？白、白警官……”
    顾希媛失望的看着他走了进去，值班员警方思竹早已习惯白莫凡对人处事的冷漠，当了一回中间人体贴解说：
    “你别错怪他，他这人就是面冷心善，且人正直到跟竹子一样直！他不收你任何谢礼，是因为警察不能接受任何公开场合、私下的金钱、物品，怕有贿赂收礼之嫌疑。不过我不一样了，一袋‘朋友’拿来的饼乾而已，想那么严肃干嘛呢？”
    方思竹朝她俏皮的眨了下眼，顾希媛会心一笑，看了眼他的名牌，将饼乾又递了出去。
    “谢谢你，方警官。”
    方思竹收的毫无罪恶感，微微一笑晃了晃饼乾说：
    “谢谢这位小姐赞助我们人民保母的下午茶，我替希望警局代表全体同仁谢谢你。”
    －－－－－－－－－－
    （麦茶、麦茶，注意，目标进入观察区。）
    “收到。”
    白莫凡将手离开了耳麦，并压低了鸭舌帽的位置，穿了身棒球外套及牛仔裤的他，正缓慢、故意往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走。
    为了一个缉毒的任务，他们几个小队在这附近埋伏好几天了。
    一开始他们接到证人举报，某个地下赌场违法聚赌甚至私下贩卖毒品给前去玩乐的赌客。
    但没想到狡兔三窟，开赌坊的人在他们前去包抄时，早就开溜了，剩下的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手下，甚至证人安全也受到威胁，恰巧白莫凡与证人身高体型相仿，便学着他的样子，在赌场附近游荡，一副毒癮将犯，急欲寻找药物止癮的模样。
    “怎么样呀？不是很厉害？几天没吃药就不行了吧？”
    白莫凡听见声音从背后传来，眼神一凛，没有回头，心中只呵的一声。
    可终于把你们钓出来了……
    后头几个人拿着棒球棍显然是有备而来，其中一人往旁呸了一声，嘴里骂的都是：输不起的傢伙！孬种、废物，竟敢跑去报警等等偏激不屑之言语，他们拿起手中的棒球棍在手上拍呀拍的，有的扛在肩上，唯一的出路让他们几人堵住了，他们篤定，今天非要将这废物在这巷内打到剩一口气不可！！
    巷子上头的其中一处楼梯窗户躲了一个手持枪瞄准现场的同事，看似杂乱未分类的垃圾堆、大油桶旁也躲了两名员警，甚至巷子外一台路边停车的铁灰色轿车都有人埋伏，一但猎物进入目标区，个个屏息以待、全神贯注准备最后的收网。
    “药……给我药……”
    白莫凡那压低了的鸭舌帽正好藏住了他半张脸，恰巧暗巷的背光让他们看不清脸上的样子，冬天的宽大厚外套正好遮住他身材的精壮宽阔，他靠在墙边像是藉着墙壁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朝他们伸出的手已出现毒癮犯时的颤抖。
    依旧是站在最前头的那人开了口，他朝白莫凡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点，自己过来拿药。
    白莫凡听话的扶着墙壁慢慢过去了，附近不远处的警察们心也提到了嗓子上，只要白警官一声令将他拿下，他们其馀人便可进攻将剩下的鱼准备一网打尽！
    “不许动他！”
    上啊！！！！！！
    不对，我们的暗号不是这个……
    “谁啊？！”
    埋伏的眾人躲在不同暗处皆一脸懵逼的齐齐看向‘鱼’后面的人，‘鱼’之中先有人喊了一声，再有人唾骂几句哪个傢伙来多管间事？！
    警察同志们心中的疑问都让那几条鱼帮忙问了，来人直接一拳挥向离她最近的人，那人没有任何防备，鼻樑结实挨了一拳，嗷的惨叫一声蹲了下来。
    第二个人反应较快，手上棒球棍直接一挥，她侧身一躲，抓住棒球尾端一节，抬脚踹去，第二个人肚子一痛松了手，那棒球棍易了主，她手上再轻巧一拋，将它转了个身，她一路握着的棒球棍犹如拿了把宝剑一样，居然就这样连打带踹的让她一路砍到了白警官身旁。
    白警官傻了，躲在暗处的警察同志们也看傻了。
    她也不恋战，一到白莫凡的身边，捉着他的手，对他喊了一声：跑！
    直接衝出重围，跑出那暗黑无路的巷子口。
    暗处不知道是谁默默的竖起了一手大拇指，在内心佩服道：
    牛逼呀！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第三章

    他们跑到了附近不远的公园，眼见后头没人追上来，她才放开了白莫凡的手，撑着膝盖缓着呼吸。
    缓过来后，她略带紧张的关心问：
    “白警官，你没事吧？”
    白莫凡听见眼前‘少年’声音才有点从呆愣的状态中回神过来。
    来人身穿一身黑t恤外搭牛仔外套及牛仔裤，寒冷冬天只穿这么简单，有可能是从温暖地方匆促出来的，棕色头发前一撮垂下的斜瀏海让他看起来在成熟与稚嫩间来回不定。
    虽说这人打扮中性让人第一眼会觉得是个男孩，但白莫凡往他脖子悄悄一督，发现没有男性特徵之一的喉结，就猜这人有可能是名女性。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小姐还叫他白警官，想必是知道他的，但他对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却莫名的有些熟悉感。
    耳麦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莫凡侧过身按着耳麦仔细听。
    （……麦茶？麦茶？）
    “我在，现在如何？”
    （收网了，儘快归队。）
    “收到。”
    一改之前在巷子内畏缩扶墙的模样，白莫凡站的笔挺，虽然见义勇为是很好，但她莫名出现打乱了他们捉毒虫的计划，现在收网了，他朝她点头致意，便要回警局了。
    “白警官…你…你们在执行任务？”
    作男子打扮的顾希媛虽听不见耳麦里的声音，但见白莫凡一脸淡定，便大胆猜测，只见他微微点头，她忍不住抚额觉得有些抱歉。
    是她太紧张了！
    在餐厅里看见他走路有些不稳，背后不远处又有几个人带着棒球棍不怀好意的尾随着，见他没发觉似的往暗巷里走，她一时心惊，让舅舅他们先吃饭，就从里面跑出来了。
    白莫凡难得的开了金口，但语气却冷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暖度。
    “嗯，上方某一处窗户有我们的人拿v8录着，为了他们贩毒的证据。”
    顾希媛轻叹了口气，她这风头出的还真不是时候。
    “不好意思，白警官。”
    “没事。那…我走了。”
    “白警官，请等一下。刚刚那些人似乎是曹大格的手下兄弟，前阵子听说他们在这里最大一处的赌场被迫关门，曹大格是个心胸狭窄、挟怨报復之人，个性又极其狡诈，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你说…他们背后的人叫曹大格？”
    白莫凡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他们查到的赌场老闆姓王，也就是刚刚站在前头领着人打算把他这个‘假证人’打个半死的那一个。
    如果她所说的线索正确，那这条漏网大鱼还真值得再查一查…
    顾希媛点了点头，曹大个儿跟舅舅这边可是两边都容不下对方的死对头，舅舅是明着不怕他们挑衅的人，但偏偏对方喜欢暗着下套，双方各吃了几次亏后，自然防曹那边的人比防害鼠还小心。
    白莫凡心下有了衡量，对眼前提供线索的人自然语气也缓和了些
    “多谢，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顾希媛顿时有些语塞，一时之间有太多的不好解释，他们明里做的是正经生意，但私下多少一些势力还是跟黑道沾了些边，这…也不好说给警察听呀…
    于是她灵机一动，只简单说了句：之前认识的长辈与曹大格有些生意上的纠纷，被他坏了好几笔生意过，才小心提防这个人。
    白莫凡见她说话有所保留，想着被人坏生意也不是什么高兴事，便没再往这话题下去了。
    但他见着她，那种心中奇怪的感觉忽然清明了起来，于是直白的问她：
    “你是顾希媛？”
    对白莫凡来说，与工作上无关的人事物，其实他转身就忘，他会忽然想起这个人名，只是因为他们每次的相遇都带了点‘小意外’，让他的第六感莫名的感到这人以后可能会是个麻烦。
    顾希媛訕訕笑了一下，她会扮成这样还是当初舅舅一句开玩笑的话呢！
    说哥哥身体‘柔弱’了些，带不出门。她以女孩子装扮又不太方便，不如装成男生看看？
    于是她与舅舅家的手下兄弟们出去时，怕被发现是女儿身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没想到有见面时的那两年，他们只觉得她长得清秀、身材是吃不壮的那种，竟也没人发现她是个女的，也错失了许多解释的机会，便将错就错了。
    没曾想，他们两个这么有缘，当天晚上又遇见了。
    而当时的白莫凡正与几位警察同事在酒店临检扫黄，打开包厢门一看，坐在正中间的还是那穿着男装的顾希媛，她左一个黑发小姐右一个金发小姐，簇拥着她，玩黑白猜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视线一相接，都不自觉的愣住了。
    顾希媛看着他，顿时笑容都僵住了，心想：阿？这…也太有缘了吧……
    白莫凡一样看着她，心想：我上辈子一定欠她很多钱。
    然后一起不约而同的想：这我债主啊…追债来了…

 第四章

    一旁离墙边最近的警察将闪烁七彩光芒的水晶灯给关了，打开了包厢里的日光灯，所有人的面貌无论男女，顿时看的一清二楚。
    白莫凡亮出证明文件，对着傻在现场的小姐及客人们简单说道：
    “警察临检，工作人员站左边，消费者站右边，接着出示你们的身份证。”
    眾人三三两两的站起来，慢悠悠分类往旁边走，白莫凡两边的警察也拿着a4纸板往旁一站准备开始检视证件。
    就只有傻在原地的顾希媛还站在沙发前瞪大眼睛微张着嘴盯着白莫凡瞧，一旁已经站过去的兄弟其中之一个，见她还站在那里，不由得吡嘶吡嘶的对她悄悄打暗号。
    “小希、小希，快过来呀。”
    顾希媛可能对这突如其来的扫黄临检吓傻了，那人到后来已经吡嘶吡嘶的够大声了，所有人都纳闷的看着她，她却连个反应也没有？！
    白莫凡眉头又皱了起来，手上的文件早已换成了笔，他举起笔指着顾希媛沉声就要叫她过来。
    “顾……”
    “哎哎哎哎哎哎！！”
    顾希媛听到他声音如遭雷击，一脚蹬过前方酒桌，急忙紧张的半跑半跳直直来到白莫凡面前，双手交叠将他嘴给捂了个严实。
    公关经理听见柜檯通报警察来临检了，正好赶到门口包厢时还用手背擦了下额上薄汗，换上谦恭的笑容，挤进里头说：
    “哎呀，各位警察先生，我们是持合法执照的，您们这样会吓坏我们客人的，还是我们隔壁包厢请，我亲自给你们泡壶茶……………誒？两位认识啊？”
    顾希媛用着可怜兮兮的汪汪大眼缓缓摇头看着白莫凡。
    我求你…别说……
    白莫凡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居高临下感的瞪着她，嘴巴从她手掌心发出震动的说：
    “给?我?松?开！”
    顾希媛立马头摇得更晃了，整张小脸揪在一起，瘪着嘴用快哭了的表情向他求饶。
    白莫凡不吃这套，抓着她手就要从嘴巴上扯下来，顾希媛马上双手合十，改用拜託拜託拜託的一直拜他。
    白莫凡觉得他鼻孔都快被眼前的人气到喷出火来了。
    旁边公关经理侧头眨眼两次然后一笑，打圆场说：
    “嘿……两位……认识啊……？”
    两人立马一致矢口否认朝他喊：
    ““不认识！！！””
    然后双方又继续看着对方陷入对峙。
    正确来说是顾希媛单方面的在用眼神拜託白莫凡。
    公关经理摸摸鼻子，无辜想着：四捨无入就是认识囉………………
    方思竹站在旁边来回看着顾希媛和白莫凡，忽然两手一敲的啊了一声说：
    “这不是中午那英雄救美的小兄弟吗？”
    白莫凡脸直接黑了。
    旁边走廊旁，大家刻意有默契的留了一片空地给他们，白莫凡看着头低的不能再低的顾希媛，不留情的微讽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如果说，我们在用新台币拯救失学少女，你信吗……？”
    “顾希媛…你除了男装癖好，还有上酒店的兴趣？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间？”
    她不敢抬头，右鞋脚尖在地板上尷尬的滑呀滑的，闷声回答：
    “回答白警官…我在我舅舅员工面前，叫顾小希。拜託，你别把我真实姓名说漏了…然后，我们刚考完期中考…所以…也不是你们说的…嗯…那么间…”
    白莫凡深吸口气，忍着把文件板拍在她头上的衝动。
    “白警官……你能不能别把我记录在里面呀？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不行，公事公办，我放过你，那其他人怎么公平？”
    顾希媛看着他，呜的一声脸又揪成了一团，然后嘴巴皱的像吃了颗酸梅。
    她完了！她死定了！她这次回去除了被骂，要是来个男女双打，她还能活着开学吗？！
    白莫凡看她这样忽然莫名有点想笑，但脸上未显露半分，他将证件还给她，难得有人味的叮嚀她一句，就在纸上写起记录来了。
    “下次别再来这种地方了，打扮成男的，不代表就是男人了。”
    忽然一隻手从旁伸出捏住他正在书写的笔，白莫凡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脸笑嘻嘻的方思竹。
    “我觉得嘛…让她将功抵过如何？”
    ““将功抵过？？””
    “是呀，你中午提供了那条赌场贩毒案的幕后老闆有可能是曹大格，虽然此案都还在调查中，但如果那些人在审讯期间有人愿意转当证人揭发他，那么你也算有个小功了。是不是？”
    白莫凡不赞同的出声阻止。
    “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案件结束后若有功，局里也会找时间表扬……”
    方思竹哎哎的揽住他肩膀往旁边一拉悄声说：
    “白警官你别那么不尽人情，刚刚她里头那些小兄弟们可紧张她了，一直为她求情说她还小，是被他们拖来付钱的小凯子哥而已，我倒是觉得她能知道曹大格这条隐藏线，或许来头不小，你让她在我们警局有纪录，万一她背后的人来施压怎么办？啊？”
    白莫凡一听就想甩开他的手，方思竹将他揽得更紧了，继续小声说道：
    “阿凡！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身为警官的正直与原则，但你有时就是太过直、太过骄傲了！你就算对着上司也什么话都敢说！不然你也不会莫名背了一个说不出口的哑巴黑锅从伟大的刑事组被调到这普通小小警察局，我没让你包庇她！你让她去劳动服务！劳动服务怎么样？！”
    白莫凡抿着嘴还想说点什么，方思竹见他有点动摇，拍了拍他肩膀先下手为强，转头对着顾希媛说：
    “80个小时的劳动服务能接受吗？不能我就直接把你名字记录在这次扫黄名单里了！”
    顾希媛连忙点头道谢：
    “我可以！谢谢方警官！！”
    白莫凡觉得他心中的功与过天秤两边正在不断玩着翘翘板。
    “那…你…下课就来？几个小时都没关係，主要得凑满80个小时，学校放假了也能来，我会找个人记录你的劳动时间及劳动内容。”
    顾希媛感激的看着他，连连点头，说她明天下课就去。
    方思竹摆摆手让她可以走了。
    一旁的白莫凡见她乐呵呵的走了，不禁呵的一声说：
    “方警官好大的官威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是亲戚呢……”
    方思竹把笔还给他，用下巴回懟他说：
    “好歹人家中午还救过你这个白美人呢。”
    想起中午那任务，白莫凡忽然觉得自己偏头痛起来，没好气的朝他骂了声：
    “……滚！”

 第五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你说你之前一见钟情的男生亲自逮到你上酒店？！”
    “蔡如芯……拜託你笑小声一点……”
    面对三个室友不留情的嘲笑，顾希媛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花板无语问天。
    “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没缘自己拿线牵？哈哈哈，可怜哦，我看你在他面前的形象，是……”
    洪荳荳用手比了个砍楼梯的姿势继续说：
    “蹭蹭蹭的往下掉囉！”
    大家立刻又笑的人仰马翻。
    “唉呀，各位大小姐，拜託闭嘴吧你们。”
    顾希媛忍不住抱着枕头往床上一倒。
    损友！都是损友啊！她都要烦死了。
    “不过，他们说让你劳动服务80个小时，就真的不把你记录在上头，天底下有这种便宜事？”
    一向比同龄人还成熟许多的温妘媃，忍不住提出疑问。
    顾希媛听到从床上弹了起来还抱着枕头，表示她自己也是满困惑的。
    “这我也觉得奇怪，但比起被我爸妈骂，我寧可去劳动服务。”
    蔡如芯想法总是比较天真，但有时说的话却能直戳重点。
    “你们说，会不会那个什么…方警官的，认识你们家或是亲戚关係之类的？”
    顾希媛摇摇头，印象中她常来往的亲戚，里头好像没有姓方的。
    温妘媃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他们若叫你去当卧底或做危险事情，你可别轻易答应他们。”
    “放心，我知道的，我身旁可是有当校长爷爷的洪小荳，政治家叔叔的蔡小芯，以及她家开希望市医院的温小媃，咱们稀饭四人组背景实力雄厚！谁敢惹我呢？是不是？”
    顾希媛骄傲的抬起了下巴，摊起双手对每个人都拍了一个极大的彩虹屁。
    洪荳荳对她眨了下眼，努了下嘴说：
    “比不上你呢！有个不露锋芒的舅舅，再加个头脑超级厉害的商人老爸。”
    顾希媛嘿嘿的笑了，摆摆手要她们低调、低调。
    －－－－－－－－－－
    周五下午1点，顾希媛准时到了希望警察局，她们周五下午通常是没课的，这也方便想回乡的同学们可以早一点搭车回家。
    前面几天她断断续续做了8个小时了，只要她六日整天都来，相信这80个小时很快就能服务好了。
    不过她来了好几个小时了，正奇怪怎么都没看到白莫凡？
    悄悄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今日放假，害她心中有点小失望，小梅子女警揶揄着笑她，说她心中是不是别有所图？
    她将手上的文件敲整齐后钉了钉书针，没承认也没否认的抿嘴笑了一下，但还是含蓄的说了句：没有啦，我真的是来劳动服务的。
    局里拢共才两位女警，她们俩在顾希媛‘报到’之前就听方思竹说了她曾经一打五救过白莫凡了！虽然白莫凡那虚弱样当时是装出来的，也被他们私下告诫别让本人知道她曾扰乱过任务，只当她是犯小错而来劳动服务的。
    而白莫凡对于被顾希媛‘英雄救美’一事根本三缄其口！方思竹那里也表明不过一场误会，其他人又是别的警局支援的，她们想八卦什么又问不出来，也无法问面前的顾希媛，心里像被羽毛挠过似的，好痒呀！
    而且白莫凡是什么人呀！冰山男神模特长腿、顏值高、武力值又强，就是不说话坐在那边，她们都能配着这张脸多吃好几口饭！
    “希媛、希媛，我问你，你跟阿凡什么关係呀？”
    小丸子蹬了一脚电脑椅，迅速的滑到她俩身旁，眼睛眨呀眨的表示友好。
    “没什么关係呀，你们知道的，就好奇陪朋友们去酒店看看，然后就遇到白警官他们临检了。”
    小梅子将文件分类进资料夹，不客气的开始出卖起自己队友。
    “我跟你说，他那个人啊，平时面无表情到极点，对我们这些熟人都冷冷淡淡的，对生人更是没个好脸色！你走过他身边，温度都能下降两度，比水冷扇还好用！”
    “有那么夸张？”
    小丸子接话道：
    “当然夸张了！他来这里2年了！我从没见他笑过！不过啊……”
    小丸子忽然压低了音量，令其他两人都不自觉的凑耳过来倾听。
    “白警官人气还是很高的，隔壁市有个很漂亮的女警察偶尔还会藉着联络职务之便来这里找他聊天呢。”
    “帮我抽一下第二格抽屉那放弱势户的资料夹。”
    “好啊……。白莫凡？！！”
    忽然从旁边插入一道声音，让看清楚来人后的三人如惊弓之鸟的都站了起来，本来应该休假中的白莫凡此时出现在这里，着实吓了她们一大跳，尷尬之意都写在了脸上，倒是被八卦主角一脸面色不改的翻着上头资料仔细审视，看完后还能从容问话，害她们三人回话时都带点胆颤心虚。
    “明天的劳动服务由我带你，早上9点警局门口见，别迟到了。”
    问答不过2、3句，白莫凡将资料夹递还给小丸子，人便要回去了，顾希媛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白警官白警官～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白莫凡装没听到，顾希媛继续鍥而不捨的找话题聊。
    “白警官，其实我们没恶意的，你可别多想，我们都有在认真工作的，刚刚只是刚好碰在一起聊了一下天而已……”
    “顾希媛。”
    白莫凡走到了门口阶梯时忽然打住了脚步回头叫她，顾希媛打了个急煞，差点撞进白莫凡怀里，但被他不着痕跡的向后仰轻轻躲开了。
    顾希媛自己站好了，还把手放在太阳穴行了个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敬礼。
    “报告警官，我在！”
    “你一向都这么吵？”
    “……………………”
    他刚刚是不是嫌我顾人怨了？
    白莫凡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提醒她，警局的劳动服务可不是学校的扫地时间，还能跟同学们嬉笑打闹。
    顾希媛点了点头，白莫凡頜了个首，就当打过招呼转身便要走，却被站在台阶上的顾希媛轻声唤了他一声，回头就看顾希媛微弯着头看着他笑。
    “白警官，你被人追过吗？”
    白莫凡有点愣的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被人追跟他追犯人两个意思是不是有差别。
    冬天4点多的阳光正好温柔的洒在警局门口前，也为他们两人身上带了点柔和的光晕，白莫凡安静的等着她开口，顾希媛耸了下肩，笑着问他：
    “我可以追你吗？”
    白莫凡眼曈里有不可察觉的些许放大，刮起的冷空气带起他们的发丝及衣角，却不影响他们两人的彼此相望，良久，他欲言又止却极其正经的说：
    “顾希媛……你有病就该去看医生……”
    顾?瞬间无语?希媛，败。
    白?超级直男?莫凡，胜。

 第六章

    躲在警局门口内的方思竹等人，立马轻手轻脚从慢慢蹲着走，到离开门口时小跑到办公桌前，小梅子从抽屉里随手抽出一张a3大小的纸，啪！的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黑签字笔，拿尺笔直划分一条线，在上头两边各写了端正的几个字。
    追得到。追不到。
    方思竹压着嗓子不大声的吆喝着：
    “来来来，下好离手！下好离手！赌顾小可爱追得到的押这里，赌高岭之草依旧在山上吹冷风的放这里！”
    眾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从口袋掏出红色钞票仔细思考赌金回本的机会。
    不到一分鐘的时间，啪啪啪的全压好了注，小梅子拿起笔记本正欲记录起来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喂！方小猪！连你都押追不到，大家是还赌个屁啊！？”
    方思竹坏坏一笑。
    “高岭之草冰山男神母胎单身26年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眾人一起嘘了他一脸。
    －－－－－－－－－－
    顾希媛与他开警车出门时，发现除了公事问题，其他问题白莫凡对她，一律选择性听不见她说话。
    顾希媛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他不想说话，那她安静的看窗外风景就好了。
    今天的劳动服务是居家关怀弱势者，他们与志工们会替政府发放一些物资及补助，她只要做好白警官的小跟班就好了，该搬什么东西就搬，该拿文件给人签名，就别拿错别人家的地址。
    这样一趟下来，中间也过了好几个小时，等到吃饭时间都已经下午快2点了，顾希媛提了两个便当匆匆上了车并递了一个给驾驶座的他。
    在递给他筷子时，她纳闷随口一问：
    “白警官，我们怎么不在里面吃呀？”
    原本白莫凡让她在店里吃完再外带一份给他就好，但她觉得，虽然白莫凡没喊饿，但让他在车上等也不太好意思，于是两个便当都改外带了。
    白莫凡边拆开便当边简单回答：
    “避嫌。穿着制服难免有些不便，虽然是休息时间，但有些不知情的民眾还是会误解我们上班混水摸鱼。”
    顾希媛誒～的好大一声替伟大的警察同胞抱了不平。
    “警察也是人，也是需要吃饭休息的呀。”
    白莫凡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说话，倒是正要动筷时，饭上落了一块排骨压在上头，抬头便见顾希媛笑着看他。
    “白警官替我吃吧，我最近减肥呢。”
    白莫凡叉开了骨头部份，将肉的部分夹还给她。
    “饮食要均衡。”
    然后低头默默的一筷一米饭的吃起来了。
    殊不知，他一个无心的举动，倒是让顾希媛看着便当上的排骨，咬着筷子喜滋滋将头转到另外一旁，然后，她从窗户上清楚看见自己掩不住笑的欢喜脸庞。
    “徐伯伯，您在家吗？”
    吃完午饭后，这是最后一家了，。
    巷子里简单的一间小平房，没有门铃，门口前是一堆分类好的资源回收，门上平时是用铁链拴着锁，但此刻垂放在一旁，没有上锁，白警官看了一眼那链条，觉得徐伯伯应该是在家的。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倒是屋顶上传来几声瓦片被踩动的声音，两人往后一站皆向上看，徐伯伯从上头探出半颗头举着铁鎚说：
    “阿凡？你来啦！门没锁，自己进来呀！”
    白莫凡肩上扛着一袋米自己推开小铁门进去了，顾希媛疾步跟上，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院子，正好看见徐伯晃着脚有点踩不到梯子，两人快步一跨，一人一边扶稳了，白莫凡踩着几脚梯子上去，轻轻将徐伯脚放在梯子，就先行下来。
    “哎，哎，就你怕死！想当年俺打日本兵，再高的屋顶都上去过！你扶个毛阿扶！”
    徐伯下来了之后先状似生气的奚落了白莫凡一顿，白莫凡难得眼里有了个淡淡笑容，顺着他的话回答说：
    “知道了。”
    那边徐伯还想嘮叨几句，就督见了站在白莫凡身边的顾希媛，他觉得惊讶，倒是嘴巴比变脸快，不自在的梳了头上没几根毛的头发，便问：
    “哎，今日你怎么带了个女娃娃？”
    顾希媛也不怕生，自己自我介绍了起来。
    “徐伯伯，您好，我叫顾希媛，叫我小媛就可以了。”
    “阿，你好你好，进来坐呀！”
    三人一阵间话家常后，知道徐伯因为前几天寒流屋顶灌了不少寒风进来才知道屋顶某处漏了洞，趁着今天天气好才爬上去补补，这时的白莫凡已将他家里的米桶补好了米，剩下的替他冰进了冰箱。
    徐伯一个人住，冰箱里的食材也不多，倒是厨房桌上的高粱屯了好几瓶，白莫凡一皱眉，想起上次来时客厅桌上的高血压药，一出来就忍不住唸徐伯，酒这东西还是少碰一点。
    徐伯知道白莫凡这孩子是真心为他好，但心里那顽童就是忍不住肚里馋虫，一提到酒，拿了三个玻璃杯子，桌下藏着的那一瓶也提了起来，就想藉机喝一杯。
    但被白莫凡阻止了，原因是他还在上班中。
    顾希媛举着杯子的手一顿，那倒了三分之一杯的高粱清清亮亮的在杯中晃呀晃，她不敢喝，因为白莫凡眼神略带点严肃警告般的看着她。
    徐伯哈哈大笑拍着大腿的先乾了一口，说：娃娃喝呀！很久没人陪俺喝酒了！别理那怂蛋！俺当年上战场时喝的酒比这还烈呢！
    顾希媛举高杯子在白莫凡严重明显的瞪视下轻啜了一口，这口也算是捨命陪君子了！
    徐伯开心的笑了，开始说起以前抗日战争时候的艰难岁月。
    坐了快一个小时，徐伯才猛然拍头想起白莫凡今日是在上班时间送东西来的，急忙站起身拿着镰刀去院子割了些长成的小白菜让他们带回去，顾希媛不好意思却又拒绝不了，只好收下。
    临走前，徐伯挥手，说请客时别忘了俺的一份喜酒。
    两人这时想法倒是极有默契，连忙澄清，说不是那种关係。
    徐伯怔了怔，在他俩上车前还嘟嚷着：
    “我瞧着这两娃娃还挺登对的，咋不是那种关係呢……”
    顾希媛尷尬一笑，白莫凡脸上还是一贯的瞧不出任何表情。
    回程时，顾希媛忍不住问了些徐伯的事，才知道独居的徐伯还有三个儿子，或许小有成就，他们长年待在城市，几乎没回来过，徐伯倒也看的开，从没主动打扰过他们，79岁的年纪，什么都自己来，就是偶尔贪杯，进出医院几次过。
    这边白莫凡心中还有所感慨，以前的人说多子多孙好福气，长大成人却拋父弃母，全然不顾养育之恩。
    正奇怪刚刚还叨叨说话的人怎么没声音了？侧头一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希媛打了个盹，睡着了……
    等红灯期间，他将椅背上的外套抓下来轻轻覆在她身上，空调往上调了一些，顾希媛嘟嚷着唔了一声，拱了拱椅座安心的睡香香去了。

 第七章

    顾希媛是在听到手煞车拉起的声音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映入眼帘的是希望大学的门口。
    她眨了眨眼，回神后，转头就是对白莫凡一声道歉，白莫凡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简单说：今天有8个小时了，不用再回警局了。
    顾希媛打开安全带，道谢过后下了车，在门口前目送白莫凡开车走了。
    她觉得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刚刚是有什么东西盖在她身上吗？
    随后歪头一皱眉，手抚在下巴的唉声感叹：
    都怪白警官开车太稳，车子稳稳的开都不带晃动的，她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睡着了。
    嘶……也不知道一路上她有没有流过口水……
    车上的白警官在附近趁停了个红灯的空档，将放在大腿上的外套掛回去椅背上，车上的时鐘显示着16:35。
    待他回到警局时，归个档打个卡，在顾希媛的劳动服务签到卡签个名，正好，他也可以下班了。
    －－－－－－－－－－
    白莫凡觉得局里的大家有点奇怪。
    虽然顾希媛的劳动服务是谁那边需要人手，就可以调动她，但巡逻单拿回来后他可以直接拿给方思竹，方思竹却叫她在门口等他。
    小梅子想喝哪条路上的咖啡，就叫顾希媛去买，回来时还顺便替他带了杯美式，要给她俩钱，两人都说不用。
    小丸子的钉书针没有了，就叫顾希媛坐他的顺风车出去买。
    他那里顺风了？！他明明就是出去管制交通…有个非警察人员在旁边帮忙按切红灯切绿灯的，那感觉很怪呀！
    一个寒冷大冬天把她支走，让她在外头跑来跑去的，为什么不让她留在局里去修剪花草树木不是比较好吗？
    白莫凡有些忍不住了，这一天等到顾希媛回去后，在桌子上不大不小的叩叩敲了两下，眾人立刻停下手边工作聚精会神的全看着他。
    “顾希媛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为什么白莫凡会忽然这样说。
    小丸子稍稍举了个手，试探性的问：
    “阿凡，我们交代的事，她都做的很好，怎么了吗？”
    白莫凡微蹙着眉环视了大家一圈，发现大家眼里的确都明显写着不解，他觉得或许是他自己想多了，便缓了缓口气，咳了一声说：
    “没事了，我以为你们老把她往外派是不待见她，如果局里没什么工作的话，后天我正好休假，她后天的劳动服务由我负责。”
    他可能出现错觉了，在他讲完这句话后，大家的眼里忽然都发出光来了，他心里有些怪异，但还是坐下来忙他的事去了。
    没见到各忙各的大家彼此交换着眼神，一下子茶水间挤满了好几个人。
    “是怎样是怎样？他在心疼小可爱？”
    “我觉得不是，应该是他正义感发作了。”
    小梅子推了下方思竹，不想听他的直男论
    “有替她抱不平就是在意的开始了！也不枉费这几天一直把她往阿凡那边推。”
    大家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方思竹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他们大家一下：
    “别忘了你们全押追不到那边，到时他们俩真修成正果了，那钱可都归我了啊！”
    “唉呀，那局先放旁边吧！我想开新赌局了，赌他们两个未来有没有戏！”
    “等等，小梅子，我觉得这句跟上局有点大同小异呀，我们换一个吧！”
    英文名叫麦克又刚好姓马的男子摸了摸下巴思考后，举着抖动手指给了一个主意说：
    “换赌那个！就赌……，啊！赌顾希媛在劳动期间能不能拿下阿凡吧！”
    眾人纷纷附和，连连说这个好这个好！有日期比较能早点公佈结果，商量着等白莫凡下班回家，再开一局！
    －－－－－－－－－－
    两个礼拜过去了，她打算这两天找个机会跟大家说一下，下个礼拜五六日她无法来了，因为每个月的某个假日她都会回家里一趟。
    平安市虽离希望市一个县市而已，但她还是会期待回家的日子，而且哥哥工作的大学附近有个好吃的蛋糕店，每次他都会带当季水果蛋糕给妈和她。
    说来也奇妙，她上次那张无照驾驶是在家里附近被开的，怎么希望分局这么缺业绩，白警官竟能跨县市去抓违规交通呢？
    她脑袋瓜里正天南地北的边想事情边浇花，停车棚里就见白莫凡骑车回来了，她将水管举得老高把水洒起一个大弧度，白莫凡放好安全帽后往这里看了一眼。她便笑笑的喊：
    “白警官，你回来啦！！”
    白莫凡没点头也没出声，就只看了她那么一眼，便走上台阶要进去了。
    顾希媛故意往旁边滑了一步挡在他面前，白莫凡轻叹了口气，自动自发的把水给关了。
    她歪头一笑，那模样带点几分俏皮样，白莫凡直直的站在那边等着她先开口。
    她总是这样，不按牌理出牌，还特爱作怪！
    果不其然，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不太正经：
    “白警官，赏个脸看看我嘛。”
    “女孩子家别总是那么轻浮……”
    “唔？哪轻浮了？你以为我说我想追你是开玩笑的？”
    “嗯，我是这么想的。”
    顾希媛差点炸毛，合着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白警官，我们来打赌。”
    “抱歉我不赌博。”
    “不赌钱的！就赌在我离开之前，你会喜欢我。”
    “顾希媛，你还小，学生就该好好认真念书，别老是对着男生说些曖昧不明的话。”
    “我成年了白警官！19岁了19了！”
    白莫凡再度叹气。他26岁叹气叹的跟46岁一样。
    “19岁也得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业上，期中考都过了半个月，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吧？晚上回去有温习功课吗？”
    顾希媛立刻皱起了脸，不买单的埋怨着：
    “你怎么比我妈还严格！”
    “我是就事论事，正常认真学习的大学生不会在晚上跑去酒店。”
    顾希媛在内心彻底炸开了毛！
    都是那个死大伟！说什么带她去体验男人的生活！她就是那天脑子抽了风才会好奇傻傻跟着去！害她被心仪的白警官撞见她学男人去上酒店的样子！
    林大伟！给我出来挨打啊啊啊啊！！！！
    她内心激动无比，表面上却扯开话题的反问他：
    “白警官是不敢跟我赌吗？”
    白莫凡却有点想笑了。
    他受过警校训练，激将法、苦肉计那些招数在他上课到正式当警察这期间，虽无法说到完全不起波澜，但至少能做到情绪自己收放自如，
    此刻他的确被顾希媛的嚣张样挑起了一些胜负欲，他心想，按照她这么积极的来做劳动服务，到她离开，左右也不过这两个月的事。
    于是白莫凡反唇相讥颇有兴味的也学着她的样子反问她：
    “你输了怎么办？”
    顾希媛骄傲的抬起下巴告诉他：
    “哪里来哪里去。”
    “成交。”
    两人执拳相碰，赌局也正式开始。
    “好心提醒你一下，我下礼拜一开始轮中班。”
    “咦？！”

 第八章

    “阿凡阿凡！等一下！你们要骑车呀？！”
    方思竹急忙从警局门口衝出来，两人扣安全帽的手顿时停住，皆用不解眼神的看着他们。
    是的，是他们。
    随后跟着跑出来的还有麦克几个人，顾希媛不解了，昨天不是都知道她与白莫凡要出门做劳动服务吗？这么一惊一乍的，难道是希望市太平安了，警局里的大家都没事做了？
    “嗯，怎么了吗？”
    方思竹猛地推了麦克一把，麦克小小踉蹌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他的车钥匙说：
    “天气冷，开我的车去吧。”
    我的车有行车记录器呢…………
    白莫凡觉得莫名其妙，他倒不是很在意载人的交通工具一定得是车子，他就是奇怪他们的态度，一个个的这么在意他俩的一举一动做什么？
    而顾希媛平时在校，出门搭公车及徒步习惯了，也没这种娇气习惯，她调整好安全帽，笑着婉拒说：
    “不用了马哥，我们外套穿的还挺厚的。”
    不是这样的！！你们骑自己的车出去，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的进度啊啊啊啊！
    眾人心中一致吶喊不要啊！表面上还苦口婆心的劝着他们俩。
    “唉呀，这不是怕你们感冒吗？不要客气，我车子昨天刚加油，不用担心没油呢！”
    “是啊是啊，阿凡你是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可希媛一个女孩子……跟你又不太熟，坐后座是不是太亲近了点啊……”
    眾人立马嗯嗯嗯的点头了起来，对阿叶的话表示赞同。
    听到这话白莫凡倒是踌躇了下，他的后座几乎是没载过人的，一时之间倒是没考虑到避嫌这个问题，看着她那顶他新买的安全帽，终究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下：
    “你介意吗？”
    顾希媛也想到这一点上了。
    她打扮成男生那会儿，混在一堆男生里，个性有时大剌剌的不像个女孩子。
    坐机车双载会太亲近吗？
    于是她诚实答道：
    “不会呀，我不介意。”
    眾人内心旁白又啊啊啊的刷了好几道弹幕过去。
    感情迟钝如白莫凡，他转过头来点点头说：
    “她说她不介意。”
    两个崽崽呀！操心死我们这些当妈当爸的了！这样那两场赌局到底谁胜谁负啊！
    “希媛！我跟你说，今天动物收容之家那里会下雨！”
    “蛤？真的假的？”
    小梅子直接跑过来握着顾希媛的手，撒谎撒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最有默契的是，全部的人还跟着一起附和了。
    最后他俩满脸不解的在大家的簇拥下，还是开车出去了，见他们开出门口后，一票眾人大冬天的在警局门口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薄汗。
    好累啊…他们干嘛赌这种局呀？
    隔天他们聚在一起偷看行车记录器时都不自觉的捏了把冷汗，佩服白莫凡不愧是刑事组出身的，直觉永远比寻常人还敏锐！
    影像录到他们才开出去没5分鐘，他便将车打了警示灯熄火停在路边，车上的顾希媛问他怎么了？他只简单回了句：
    “我找看看有没有追踪器或窃听器。”
    副驾驶座的顾希媛解开安全带跟他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人从驾驶座上的挡光板开始检查，将车子翻了一遍后，所有的东西还能原封不动的在原来位置，从声音跟前方录到的景象，他俩还一人一边的甚至连车底都检查过了！
    一起上车后，听声音还是顾希媛先开的口：
    “白警官，我们需要把行车记录器关掉吗？”
    白莫凡深思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说：
    “这是麦克的车，行车记录器必须保持开啟的状态。”
    眾人忍不住欢呼，幸好他们没把关键的行车记录器给关了！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开口，动物收容之家用开车距离也不过三十分鐘，一下车，关好车门，顾希媛才问他她今天应该要做什么？
    白莫凡简单回答，说有几隻动物需要打预防针了，帮忙安抚或压着牠们，替牠们洗洗澡，投餵食物，或是清理打扫。
    顾希媛点点头，与他并肩而行一起走了进去。
    但出乎白莫凡意料的是，顾希媛居然不怕脏啊……
    现在的女生不是听说都有公主病，对宠物都是一时兴起，不养了就拋弃在路边。
    怎么顾希媛‘玩’的还挺快乐的？
    大白，你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很跩？这个人才刚新来没多久，你怎么躺在地上给她摸肚子了？
    小黑，你又怎么回事，她饲料倒那么多，你也不吠她几声，那么多你吃的完吗？
    阿汪，我本来还担心你不爱洗澡会抓伤她呢，瞧你爪子收的跟媳妇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出生的小奶狗呢，算了，一看那体型也知道不小了…
    阿喵，你最扯，你今天不当猫吗？你咬着球球干嘛？跟顾希媛玩你丢我捡吗？
    白莫凡坐在庭院中一旁的小椅子上，面上一脸无言，有点崩人设的想着：这收容所的毛小孩今天怎么了……平时有不认识的人，叫得像失火了一样！现在围绕着顾希媛在阳光下一起晒太阳那和乐融融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顾希媛究竟是个什么神奇的生物？不管公的母的就是再兇狠警告式的嚎她了，最后的最后还是会赏个脸舔她手上食物一口。
    “白警官～牠是什么品种呀！毛真漂亮！”
    “萨摩耶犬”
    “那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大白，你的右手边开始分别是小黑、阿喵、阿汪、红茶奶茶绿茶是三兄妹，那隻没毛的兔子叫毛毛，灰色毛的叫嚕嚕，看起来很奸诈的那隻猫叫阿呆，缺隻眼的叫杰克，后面的那群鹅是隔壁王先生养的，我不知道名字。”
    “那牠们会唱咿呀咿呀呦吗？”
    “顾希媛，王先生跟那首歌应该没什么关係。”
    顾希媛笑倒在大白身上，白莫凡撑着额头表示这群憨憨实在没眼看了。
    临走前，收容所的大家长还偷偷问他：那女生是不是他女朋友？
    无语。看起来像吗？
    他用白眼部份瞟了他一眼，大家长立刻心领神会明白是他自己误会了，尷尬的走向前与她做简单的告别。
    两人小聊了几句，中间还是聊到了关于收容所的问题，有的毛小孩刚进来时虽然有点小缺陷，但在收容所的大家悉心照顾下，总算愿意亲近人类了，只是可惜社会大眾对领养的意愿不高，长期的顾养及伙食费实在让收容所有点囊中羞涩。
    顾希媛思忖了下，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觉得可以找小芯的叔叔帮忙看看。
    但未求证前，这大饼顾希媛是不敢轻易画的，她只说她回去后会询问身边朋友有无喜欢毛小孩，可以建议过来领养。
    要走之际，大家长与她握了手表达感谢之意，无论帮与不帮忙，他都替毛小孩们高兴。

 第九章

    “白警官，我有个想法……”
    要上车前，顾希媛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初步的想法告诉白莫凡。
    见白莫凡站在车前停下了脚步，顾希媛便将刚刚脑中想法说予他听。
    “之前我们不是与志工去探望关怀过独居老人吗？如果让有意愿收养的长者们来挑选自己喜欢的宠物，这样收容所一来可解决毛小孩过多问题，二来，独居长者也能因为毛小孩的陪伴能缓解一些生活中的寂寞。”
    “但，这意愿可能不高，很多长者们的生活处境在无人关心下，一天可能只能勉强吃到一顿，甚至可能是捨不得倒掉的餿饭菜，生活困难之下，会无力领养宠物。”
    顾希媛点点头，接着说：
    “是，所以这就需要人民保姆以及志工们的合作关怀，筛选出适合领养的家庭，再贴补宠物相关用品补助，定期安排免费疫苗注射。当然，若主人家发现自己无力继续饲养，也鼓励他们勇敢送回收容所，避免毛小孩遭受二度遗弃。”
    白莫凡眼里出现了对她的讚赏，语气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些。
    “挺不错的，或许可以试试。”
    顾希媛得到了他的肯定，整个人笑得眼里都出现了光。
    两人进入车子后，各自系好了安全带，在白莫凡转开引擎前，他不甚关心的问她：
    “你…很喜欢小动物？”
    “是啊，还满喜欢的，只是可惜我哥哥有气喘，家里不太适合养宠物。小时候有次放学在外头摸了野猫，回家找他玩了一会儿，他忽然咳了几声，我才发现有一团猫毛黏我衣尾边了，幸亏没引发他气喘，但之后小动物我只敢偷偷小摸一下，不敢像刚刚跟牠们玩在一起了。”
    “嗯。”
    失策了，本以为女孩子都怕动物往她身上扑，结果她喜欢小动物。
    白莫凡转开了引擎开动了车，两人便默契的看着前头风景不再有交谈了。
    但白莫凡当时没想到的是，关于顾希媛刚刚所提的建议，在半年后被一位名叫蔡金贵的议员提出了推动政策，一开始果然如他所料，领养意愿是真的低的不行！
    他推出，领养的关怀长者们可以领取一个月两千元的领养毛小孩补助，毛小孩所需用品由政府拨一笔款项交由动物收容所斟酌发送，当然疫苗定期注射也是政府免费提供，毛小孩在被送走前几乎都是结扎过的，就少了牠们繁衍后代后，主人家无力多养的窘境。
    所幸实施几个月后，从零星几例到将近有4成的长者在他们的探望下，明显多了很大的生存意志力及笑容。
    至于提出政策的蔡议员，也在早先就先自掏腰包赞助了收容所不少宠物食品、用品以及资金。
    公益做成功后为他赢得了不少好感，某次在电视上见到他的採访，恰巧问到他推动的这项政策。
    他笑得谦虚，说：这点子其实是他侄女提议的，他便仗着议员的身份来试试看了，在此还希望大家能一起来多多关怀社会上的孤单角落，他们有了毛小孩后，重拾自己被需要的关注感，爹娘养大我们不容易，我们的孝心啊，可别输给了我们的毛弟毛妹了呀！
    画面中不止民眾，连媒体记者都为他喝采，他心想，无论是蔡如芯的提议或是顾希媛的主意，看来这位蔡议员，能稳坐连当选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
    “白警官，那你回去小心啦，拜拜囉。”
    顾希媛笑着与戴好安全帽的白莫凡挥挥手，看着他骑车离去。此刻在警局门口外，她还有3个小时的劳动服务要做，80个小时的劳动服务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对白警官要积极，该负责的劳动也是要做完。
    加油顾希媛！gogogo！
    －－－－－－－－－－
    “妈妈，我回来啦！！！”
    顾希媛一回到家还揹着小旅行包的她，就直奔厨房猛然抱住了正在熬汤的秦予月，背后被撞得迾趄了下的秦予月，无奈的赶紧放下汤勺将火关小了。
    “干嘛呢，吓了我一跳！”
    无视妈妈的微嗔，顾希媛嘿嘿的笑了，还是停好车进门来的顾怀洺轻拍了一下顾希媛的手，她才站好放开他老婆。
    “放开我女人，还不过来洗手。”
    顾希媛三步併两步的过去跟她爸挤洗手台了，嘴里还叨叨唸着：
    “老顾，您可太不大方了！我留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还少吗？”
    “是啊顾大小姐，我与我老婆结婚25年来热度一直保持着浓情蜜意，少了你们两个小电灯泡，我们更难分难捨了，不瞒你说，你不在家哇啦啦叫的时候我们可清静了！”
    “我什么时候哇啦啦叫了？”
    听到此，顾希媛有点小炸毛，她瞪大眼睛撑大了鼻孔直瞪着她爸，她爸忍不住笑，用湿淋淋未擦乾的手就戳了她额头一下。
    “像现在这样。”
    “老顾！！”
    “没礼貌的小屁孩，叫爸爸。去，去门口看你哥回来了没有，准备要开饭了。”
    等到顾希媛回楼上房间放好行李下来时，正好听见门口转动钥匙的声音，她开心的小跑步过去站在玄关前，就等着她哥进来呢！
    “surprise！！”
    顾希由揹的，是跟她同一个相同品牌的侧背小旅行包，他一手拿着一串钥匙，一手提着两盒小蛋糕，一进门看见自家妹妹笑的灿烂的迎接他，不得不说真的有被惊喜到。
    “哇喔，怎么回事，你心情看起来特别好？”
    顾希媛接过他手上蛋糕神秘的嘿嘿笑了两声。
    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她心上人呢，能不满面春风吗？
    揣着这个小秘密还没想好怎么跟哥说呢，顾希由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了。
    “媛媛，可别先偷吃，得先吃晚饭呀。”
    “哎呀，我知道啦，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小孩子看！”

 第十章

    “………我今晚不在那里，还有，已经很晚了，你若没什么事，就掛了吧。”
    顾希由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淡的，且说完这句话，也没等对方回应，直接单方面就把通话给结束了。
    他用空着的左手背，握拳揉了揉两处眉头的正中间。
    顾希媛站在他房间门口想着：她很少听到哥对人说话这么冷淡，电话那头会是谁呢？
    她再次敲了两下门，顾希由还蹙着眉，回头望向声音来处。
    “哥…？抱歉我刚有敲门了，只是你没听到…，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刚洗完澡的顾希由头发还没来得及吹乾就接了电话，他不禁苦笑了下，觉得那人可能就是他遇到的一个麻烦吧。
    他想起了还湿漉着的头发，拿起肩膀上的毛巾先擦了个半乾，后拿着吹风机边吹边回答说：
    “没事，就一个不太熟的朋友，可能喝醉了吧，说话颠三倒四的，我懒得应付他，就掛了。”
    顾希媛心中虽有疑惑，不熟的朋友怎么会有联系方式？但她对顾希由的话一向是百分百的相信，那通不速之客的电话一下子就被她拋诸脑后了！
    外头的月光正好洒下站在窗户书桌前吹头发的顾希由，家里的人都知道他左眼下有颗不明显的很淡很淡的泪痣，若有发现的人，在与他说话时都会不自觉看向那颗带了点嫵媚感的泪痣。
    她的哥哥其实长相属于清秀乾净型的，本身又是学过音乐的，温文儒雅、气质出眾，对人说话永远带着股温柔的风，笑起来时是冬天的暖阳、是春天的花香。
    难怪以前爸爸总笑她，她是家里上窜下跳的小猴子，她那时表面不服但心里可服了，开玩笑，她哥还曾被星探搭訕过呢！若拿她跟别人比，她势必得争论不服个几句，若跟哥哥比，服呀！不止如此，她还能挽着哥哥的手臂多叫几声哥哥呢！
    哥哥好、哥哥棒、有哥的妹妹像个宝！
    “想什么呢？又看着我发呆。”
    他笑着走过来，并在床旁边坐了下来，他妹妹的头发从未染过，一头黑发在银色月光下有了漂亮的光晕，他揉了几下她的发顶，发质顾的挺好挺丝滑。
    “哥，你真好看。”
    顾希由不由得失笑出声，他们两个人差了五岁，但长相却如双胞胎一样的极其相似，他忍不住陶侃了她几句：
    “你扮成顾小希时，除了身高性别，我们看起来不是一模一样？夸我等于夸你自己，你忘了我们可是同一组模子刻出来的？”
    “改天我们一起站在舅舅员工面前，应该会把他们吓坏的吧？”
    “可能哦，但首先我得先染成顾小希的那头粽发，看起来才能更像了。”
    “唉呀你别染，你头发这么软，我就觉得你黑发挺好看的。学我！戴假发吧！”
    顾希由又笑了，说了声：是吗？
    后想起了她来找他还不知道什么事呢？
    顾希媛点点头后接着说：
    “哥，你追过人吗？”
    顾希由愣了下，眨了眨眼，便认真回答：
    “这…好像都是人家对我表示好感……”
    见顾希媛略有思索的皱起了眉头，他试探性的一问：
    “你有喜欢的人了？还要追人家？”
    顾希媛不藏私的点了点头。
    顾希由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总是黏着、跟在他背后一起长大的宝贝妹妹，忽然告诉他，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跟以前她说她喜欢电视上哪个明星偶像可不一样，是真实在身边存在的，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可忽然告诉他，她有喜欢的人了。
    他无法接受。
    他冷静且严肃的望着顾希媛，认真的告诉她：
    “哥不同意，你还小，不许早恋！”
    顾希媛拉着他的睡衣衣角，开始了从小用到大的赖皮招数---撒娇。
    “哥～～！我这不是还没追到手吗？你有什么办法就教我几招！”
    “我不知道，你以为你拿的是什么男主角剧本吗？还想追人家？回你房间去睡觉。”
    顾希由说完便扯过旁边被子，一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心不见不烦，睡觉万岁万万岁。
    顾希媛跟着扑上去，趴在他隆起的被子上不放弃的继续叫他。
    “哥，小由哥～顾助教～我们家未来伟大的顾教授～～”
    顾希由假装自己睡着了假装的很好。
    “哥～～～～～～～～～”
    “………………………………………”
    －－－－－－－－－－
    他们从育幼院出来的那下午正好报到了一个寒流，刚走出来时，两人都因为冷风而缩了下脖子，各自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后，顾希媛要跨上机车后座时还刚好打了个喷嚏。
    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对他尷尬呵呵笑道。
    白莫凡没想太多，确定她坐好后才发动机车。
    他心里面想：他又再度失策了……
    她大学里所参加的社团是社福团（社会服务团），也曾去过育幼院照顾过孩子。
    那么，是他不了解现在的大学生的心态吗？学生们不是都会参加比较活泼性的社团吗？
    好吧，撇开这个不讲，最近十几年来，社会上普遍人口都不婚也不愿意生小孩，他带她来育幼院是想让她打退堂鼓知道：
    你看，小孩哭起来多可怕？
    你看，婴儿尿布要时常注意，湿了就该换，便便很臭对不对？
    你看，你抱他们时你得有技巧呀，不然他们呜呜咽咽的就是不舒服……
    好，最后他的确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了，可是抱着宝宝的女生，可能天生就带有母性光环的滤镜吧，当他看到她抱着宝宝温柔的笑着餵他喝奶……
    她背后好像有圣母玛利亚的光啊……
    有一瞬间他竟感到了何为岁月静好的美好时光，甚至忽然幻想起，她有一天嫁为人妻为人母时，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当时她正不熟练的替婴儿拍嗝，婴儿在她肩膀上打饱嗝溢奶的声音把他神志拉了回来，她慌忙的拿围兜兜替婴儿嘴边的奶给擦了，抱着宝宝着急的问他：
    “白警官，宝宝怎么了？这样子要不要紧啊？”
    白莫凡先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很自然的将宝宝接过去立着又给他轻轻拍了几下，宝宝在他肩膀上就开始打盹了，他看她随意擦了几下自己的肩膀，就靠过来紧张兮兮盯着宝宝瞧，他忍不住轻笑了下。
    “没事，宝宝喝太饱了，有拍打嗝就好。”
    “真的没事吗？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抱他的姿势不对呢…”
    “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白莫凡不知道的是，那时育幼院里所有的人都不好意思来打扰这看起来像一家三口温馨的一面，有人捂着嘴不敢出声，有人笑的嘴角藏不住。
    这是什么新婚夫妻的一幕啊…
    那画面太美，她们都不敢看了。
    育幼院的房间，好多人的走廊，我们一群人跳着舞旋转。

 第十一章

    他三点来上班时，觉得今天的顾希媛有点不对。
    倒也不是因为她平常特别吵还是怎么样，他觉得她有点安静到过头了。
    当小丸子小梅子局里唯二的两个女警，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探探她的额头然后说了句：果然…。
    她发烧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礼拜五见她打了个喷嚏，那时她就感冒了吗？
    小丸子说要在上头替她签名今天份的劳动服务劝她早点回去时，她却摇摇头说不用。
    “为什么不回家？”
    白莫凡坐在另一个离她们方向不远的办公桌，忍不住侧过身子问她。
    顾希媛抬头时他才发现她脸蛋带了点不正常的潮红，也不知道烧多久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傻呼呼的感觉了。
    她轻轻咳了一声，嗓子因为感冒有些嘶哑，咽了下口水，她慢慢回答说：
    “本来想回去的，我刚刚翻包包时，才发现我宿舍钥匙忘了带出来，其中一个室友去打工了，7点才会回来。”
    小丸子再度摸了摸她的额头，正要叫她去警局的休息室先休息一下时，白莫凡已经走了过来先向她请了假。
    “丸子，我先请两个小时事假，顾希媛，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小丸子有些发怔，她要说的话怎么被抢走了？
    倒是白莫凡见顾希媛还张着嘴巴看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他反而心里还有点慍怒了。伸手一拽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便隔着衣服扯着她的手臂走出去了。
    临走前还借了小梅子的安全帽，阿叶体贴的要将自己外套借顾希媛，被白莫凡轻飘飘的一句：不用，她穿我的。谢绝了回来。
    阿叶满脸懵，那你自己穿什么？
    “带健保卡了吗？”
    “带了，可白警官，今天礼拜天诊所没开…”
    “那回我家吧，我记得我家有备着感冒药……”
    “咦？”
    顾希媛脸上是彻底的红了，白莫凡却以为她发烧烧红的，催着她快走。
    随着他们离开时所说的一字一句对谈话语飘到后方眾人的耳朵，大家从全体一脸懵到一脸震惊样。
    “？？？！！”
    两个崽儿！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发展这么迅速的吗？？？！！
    没发现后方吃瓜民眾的两位主角，一人满脸害羞一人坦荡荡的在大家震惊的眼神下离开了警局，一路上顾希媛为了找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前方骑车的白莫凡聊着。
    在一次停红灯时，她侧眼看到旁边商店的巷子口，忽然想到了她上次从南区巷子口拉走白警官的事，便随口一问：
    “白警官，上次你们那毒品源头案后来怎么样了呢？”
    白莫凡看着前方的红灯倒数秒，眼神若有所思了起来，照理说，案件调查内容与进度是不能透露给非相关人员知道的，但他从后视镜悄悄督了顾希媛一眼，发现她除了脸上的倦色，也跟其他行人一样在停红灯时专注看着读秒，应该不是想打听什么。
    但基于职业道德，他本来可以像以前对待其他人一样冷面不答，可是对于相处了一个月的顾希媛……
    他敛下眼神后避重就轻的轻轻带过了。
    “还在调查中。倒是你，是什么样的工作内容让你需要扮成男生跟你舅舅员工们一起工作？”
    顾希媛握着机车后座扶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我…我在舅舅公司里当实习会计呢！很弹性的，又是领时薪的那种！因为公司里大部份都是男生嘛，一开始是觉得好玩，后来就习惯装成男生跟他们相处了…”
    “喔…是吗？”
    “嘿，是啊是啊！”
    他就是不用从后照镜看顾希媛的表情，也能听出来她的狡辩。
    他们私下循着曹大格这个人去调查过，发现他除了南区那个赌场，名字是掛手下名字之外，某些陪客酒店、电子游艺的一些资金收入来源，一部份确实流入了他户头，甚至他自己以前还有敲诈、勒索、讨债前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关键时刻总有人替他出来揹黑锅，以至于真正落在他身上的成立罪名实在是少之又少。
    其实他对这名字也并不是很陌生，以前他还在刑事大队时就曾处理过他一件逼良为娼的陪客酒店的案子。
    他们擅用于诱拐无知中輟少女前来陪酒，若有不从，他们便以施打毒品、暴力殴打甚至让自己手下有目的性的接近，以爱情陷阱营造他们欠下高额债务即将走投无路了，让那些无辜女孩心甘情愿下海陪酒，甚至为了更快速的赚更多钱去提供性服务。
    他们那天承办的一个案件就是这样的，那女孩在曹大格那间出了名的酒店跳楼自杀，她房间的课本里夹杂了一张遗书，字字控诉那间酒店如何逼她下海陪酒，有别的老闆看上她，要逼她过夜，她不从，便被他手下联手灌醉，送进包厢任人轮暴，甚至拍下性爱影片威胁她继续接客，可恨当时她神智还能识人事物，整个过程她都知道却无力反抗，后来她受不了白天被迫接客晚上身体还得被上下抚摸的变态生活，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她16年的青春年华。
    事件曝出，在当时新闻媒体上只轰动了两天，神奇的就销声匿跡了。
    出来自首的是酒店副老闆，逼良为娼的事情是他做的，而不是曹老闆，为的是从中赚一笔，问他为什么出来自首？他说是那女的死不瞑目，天天来找他缠他，他害怕，只好来找警方自首。
    曹大格无罪释放，当他从拘留所出来时，神情颇为得意，他们一堆警察恨得牙痒痒的，却因副老闆证据确凿，只好释放他这个最大嫌疑主谋。
    好死不死恰巧走出门时撞上了那名死者的母亲前来问警方要如何定罪曹大格？
    也不知道他挑衅了人家什么，那母亲发了疯的要打他，两三个警员拉她都拉不住，最后一口怨气吞不下去，她悲痛的朝天喊了句：这世上没有王法了！没有天理啊！！
    随后一头撞上旁边白墙，自尽了。
    一片混乱急救中，他见他还能做作的抚着胸口，冷漠不屑说着：死了最好。
    当下他气不过，骂了声王八蛋，但理智上告诉他，他还穿着警察制服，这拳绝不能下去！
    只是那力道用了个十足十，一时收不回来，但也将对方推倒跌坐在了地上，那时围着他一圈拉架的同事们让整个现场更加混乱了！
    当曹大格从地上阴惻惻的站起来时，他饱含警告式的威胁他：
    “我会让你为这一拳付出代价。”
    虽然没造成故意伤害罪，但之后他因为殴打民眾这罪名，被调派到希望警局当一名一般警察。
    他在顾希媛看不到的地方冷笑一声，就算时间倒流，他还是不会后悔打曹大格那人渣一拳。
    当红灯转成绿灯，他轻催了下油门起步。
    是什么样的公司，能跟曹大格是竞争对手的关係？且既然能当上对手，那背后的势力势必也不简单，
    她不想说，他也懒得去拆穿，顾希媛就自己先转移话题了。
    “白警官，你是不是特别讨厌黑道？”
    “嗯。”
    顾希媛脑里忽然一阵雷电闪过，她不知道刚刚白莫凡脑里的百转千回，方才模稜两可的说她是个跑龙套的实习会计，现在说她舅舅、亲爸其实偶尔也很‘腹黑’，这、这还能圆的回来吗？？
    顾希媛在他看不见表情的后座背后偷偷懊恼。
    十分鐘后，白莫凡骑进了地下一楼的停车位将机车停好。
    顾希媛将安全帽递给他时，想了想，还是藏着心事的试探性为她舅舅说了几句良心话。
    “我舅舅他们…没做过非法勾当的事，白警官，你可以放心…。”
    “顾希媛，我希望你就是个单纯的普通大学生，那种黑水混浊见不到底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你。”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开门见到那两个小姐们挽着‘顾小希’手臂开心玩黑白猜的时候，要是再多一个，是不是就能摆个桌子来局麻将了？
    他真的很纳闷，她舅舅他们是怎么教出这小孩的？正常女生会去走酒店吗？
    他无奈摇头，此刻是真心希望顾希媛能好好走在正途上，好好用功念书。
    “不说了，上来吧。”
    顾希媛身体瞬间僵直抖了一下，跟在他背后也不小心同手同脚，脸也可见的红的发烫。
    还、还没交往呢…就跟着人家回家了，这、待、待会见到伯父、伯母，要怎么打招呼比较有礼貌呢…………
    白莫凡站在电梯里看着顾希媛脸上的红都烧到脖子上了，他眉头又多打了一个结，在心里纠结着。
    看来烧的还挺严重的…是不是直接掛急诊比较好？

 第十二章

    “37.9，不是什么高温，脸倒烧得挺红的”
    白莫凡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后将感冒药及温开水递给了她，顾希媛伸出手紧张的接过，咕嚕一下的吞下去了。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确定你室友回来，要走时帮我记得关上门就好。”
    “白警官，我在客厅休息就好了！”
    她本来做好了见对方家长的心理准备，一进门看乌漆抹黑的才知道白警官并没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开了灯带她来到卧室，告诉她，她可以在这里休息。
    若不是白莫凡眼里过于正直，她光胡思乱想的脸红就能把自己烧死了！
    她站在房门口摆摆手，喉咙却在此时痒了起来，乾咳几声后问说：
    “另一间是书房吗？我可以去隔壁的…”
    白莫凡似乎有点迟疑，还是如实告诉她：
    “偶尔会有人来住…你…还是先暂时在我房间里好了…”
    她以为的人是指白莫凡的爸妈，她很想羞耻的鑽进地底下，在洞里大喊：
    白警官你这个迟钝直男！被你父母看见一个女孩子在你房间里出现是代表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但没等她再说第二句话，白莫凡看了下手錶，怕来不及赶回警局，匆匆从衣柜里取了另一件外套说了句：好好休息，我走了。
    啪噠一声关了门，顾希媛一手捂着脸一手扶着门框，只见手指覆盖不住的面积下是一张彻底熟透了的脸。
    最终顾希媛还是没厚着脸皮睡在白莫凡的卧室里，只盖着白莫凡借给她的外套坐在沙发上滑手机打发时间，关上窗的客厅没有外头的冷冽，在药物慢慢发挥作用时，顾希媛眼皮不自觉的开始一开一合了，她设定好手机闹鐘，趴在沙发扶手上打算小睡一下。
    顾希媛是被电铃声吵醒的，来人只按了两下，便没了下一步的声响。
    矇矓之间，顾希媛以为是白莫凡回来了，便抱着外套站起身将它穿到自己身上，然后不假思索的前去开门。
    “白警官？你回来啦……”
    “你是……？”
    一开门，门前门里两个女孩子都傻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门的另一边的居然不是她们心里所想的白莫凡。
    顾希媛小睡片刻后，头昏脑胀的不适感减轻了很多，她面对着刚掐断通话，正上下打量着她的陌生女子。
    她很漂亮，看起来很成熟，年龄或许与白警官差不多，她画了个淡妆擦了个粉玫瑰色的唇蜜，一头乌黑光泽长发及腰，尾端还带点小小的捲度，成熟中带了点可爱，声音微高却不尖锐，像是清脆悦耳的铃鐺声，这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吧？
    顾希媛将手从门把上移开了，忍住心上的失落想着：会找来家里的女孩子除了家人就是女朋友了，难怪白莫凡总把她当小孩子看，有这么成熟的女朋友，眼里当然容不下别的女生了呀…………
    站在门外的女生还在疑惑的打量着顾希媛，她个性比较直一些，开口便问：
    “你是小凡的…谁？还穿着小凡的衣服，这外套还是我以前拉他去逛街时买的呢。”
    顾希媛才想起她身上还穿着白莫凡借她穿的外套，急急忙忙的脱了下来，就塞进门外女孩的手里。
    “你别误会！这他好心借我的，他、他上班去了不在家，他见我发烧，好心借他家的客厅让我休息，我好了！我现在走！”
    她连说了两次‘好心’，就是怕造成她的误会，不愿打扰他们的感情，也忘了她脚上穿的是室内拖，就要离开这里。
    “噯～你等等。”
    鞋子都还没穿好呢！
    那女孩拽住顾希媛的手臂不让她走，顾希媛还以为她生气了，又连说几句对不起的话，那女孩对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摸不着头绪，一句熟悉的姑姑就鑽进两位女孩的耳里了。
    “姑姑？”
    那女孩拽着顾希媛的手臂还没放手，听见白莫凡的声音就侧过头笑脸盈盈的回了句：
    “过儿？”
    “姑姑……”
    白莫凡无奈又喊了声，白臻爱欢快的又回应一声：
    “过儿！”
    顾希媛傻眼到那合不拢的嘴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客厅里白莫凡与顾希媛并肩而坐，白臻爱坐在他们俩前头正双手捧着马克杯喝里头的温开水暖暖身子。
    顾希媛看着只着袜子踩在地上的白警官便想将室内拖还给他，白莫凡没好气的表示让她穿着就对了。
    白臻爱从喝水的角度看着对面两人的曖昧不明样，偷偷翻了个小白眼，才正想问问他们俩是什么关係呢！白莫凡就用肯定句先吐槽她了。
    “姑姑你又跟姑丈闹彆扭了是不是。”
    白臻爱不禁嗐了一声，为自己辩解道：
    “什么我跟他闹彆扭！我就是想吃那家美满肉包怎么了？他下班顺路转个弯去对面街买回来就好了嘛！结果他买了他同条路上的小笼包！小凡你说个公道！你姑丈他是不是嫌我老？是不是不爱我了！”
    白莫凡忍不住直白的吐槽：
    “姑姑你都36岁的人了，小肉包也2岁有了吧，你老这样动不动就闹脾气，姑丈时常处处让着你，也真正算是‘真爱’了吧。”
    “白莫凡你说什么！！！”
    白臻爱差点跳起来揪他耳朵，顾希媛急忙插话打圆场说：
    “哎，姑姑，不是，我是说姐姐，美满肉包真的好吃，肉q馅饱实在，咬下去还有汤汁，重点是价格又不贵，我有次和室友排队去买，都排了两个小时了，却宣告卖完，真的好可惜呀！”
    对于白莫凡的直白，白臻爱立马倒戈到顾希媛那边，连连点头，嘴里还说着：就是就是。
    换白莫凡交叉着双臂摇摇头翻了个白眼，侧过脸不想看自家丢脸姑姑。
    顾希媛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下，继续当和事佬。
    “可姐姐，美满街小笼包虽然没有那肉包有名气，但也是很多人排队去买的，可能姑丈…，呃，姐夫，当时买不到肉包，怕你失望，才买了小笼包吧。”
    白臻爱朝白莫凡努了努嘴，神情骄傲的告诉他：
    “看看人家女孩子，多会安慰人？唉哟，我身边怎么都是一群大木头！”
    白莫凡对她做了个那请回吧！的手势，惹得白臻爱又站起来想拧他耳朵一把，被旁边陪笑着的顾希媛笑着劝着坐下来了。
    顾希媛的闹鐘刚好在此时响了起来，她点了下手机关掉，并站起身来向两位道别，说她要回去了。
    白莫凡也站了起来说要送送她，顾希媛笑着摆手说：不用了，你陪姑姑吧～
    白臻爱双手撑在桌上托着双腮不解的问顾希媛：
    “你晚上不睡这里吗？不用顾虑我会当电灯泡，大不了我等等让你姑丈来接我就是了。”
    顾希媛半小时退下去的烧瞬间好像又烧起来了，她脸红的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身份并非女朋友，却单独留在一个男生的家里，是有点令人遐想。
    白莫凡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对他姑姑说了句：你想太多了。
    便推了顾希媛肩膀一下，示意她一起出门。
    到达地下室的电梯一打开，一名俊秀看起来老实的男人抱着与他同出一輙的孩子一同落入了两人的眼帘，白莫凡先出声打了招呼：
    “姑丈。”
    顾希媛跟着点了下头。
    被唤完姑丈的男人笑着应了声嗨，拔了胳膊上孩子的奶嘴哄着他说：
    “小肉包，快叫哥哥、姐姐。”
    小肉包糯糯的奶音跟着喊哥哥姐姐后，便啊～的伸手要拿爸爸手上的奶嘴吃。
    白莫凡揉了小肉包头发两下，忍不住提醒他：
    “姑丈，你别老是这样宠姑姑，打从小肉包出生，三天两头就跟你玩离家出走的戏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单亲家庭呢！”
    他忍不住笑的一脸宠溺，说：没办法，你姑姑就喜欢我这样哄她。
    白莫凡叹了口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能怎么办？目送他父子俩进电梯后，顾希媛扯了扯他衣袖问：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姑姑传讯息过来说她要过来我家里住一晚，我想着备用钥匙上次她来，不小心带回家搞丢了，还没打一把新的放脚踏垫下她就又来了！正好遇到方思竹有事临时跟我换班，我忽然想起你在家里，怕你睡在卧室里面没听到门铃声，一路上回来的匆忙，她的电话也漏接了好几通。”
    白莫凡怕她晚上一人搭公车危险，说不过短程路他送她回去就好，顺便留个十分鐘让他姑丈把他老婆哄回去，他家里才清静。
    回宿舍的路上，顾希媛笑着说他有个大10岁感情又特别好的姑姑实在难见，白莫凡难得话匣子开啟，说爷爷奶奶在爸爸10岁时碰巧又怀了姑姑，他爸爸20岁就生他了，这小姑姑当上姑姑时也不过才10岁，小学4年级。
    有时生活模式上确实不太像姑侄，比较像姐弟。
    他姑丈就是吃了年纪上的亏！原本是爸爸的同学，却喜欢上同学的妹妹！这下好了，两人差了10岁，姑丈个性又太老实，总认为他比较大就该让着他小姑姑，恃宠而娇时间过长，两人你跑我追的戏码，他一年里可以看好几次！
    不是很懂女孩子心态的他，内心实在看不懂那对夫妻的情趣，只能在心里对老实过头的姑丈无奈又叹气。

 第十三章

    铃～～～～～～
    下课鐘铃声一响，所有考生放下笔，有人在交卷时还做第三遍的复查，有人提着笔把最后一句问答填空作随性创意，存着反正有答有机会的侥倖，一些较兴奋的已举手欢呼，一些人在交卷前已经收好了铅笔盒就等打鐘。
    顾希媛交卷后坐下来收拾书包时，台上的监考老师敲了敲黑板也掩不住轻松语气的告诉大家：
    “后面还有三天才是真正完全学期结束，同学们记得后面三天还要来上课啊！还有没交卷的吗？我宣布！本次期末考结束！我们，下课啦！！”
    全体同学一致woo～～的欢呼。
    ““老师再见！””
    顾希媛与洪荳荳、蔡如芯三人互相看着彼此相视而笑。
    希望大学！要放寒假啦！！！！
    “走走走！去找小媃，也不知道她考完了没有？”
    洪荳荳一手揽了一人手臂，掩不住兴奋的拉着她们就要往医学系走，她们大楼隔了两栋，除了温妘媃读的是医学系，她们三个读的是同科系，至于为什么能当成室友，当然就得感谢她有个当校长的爷爷了！
    宿舍人员分配用抽籤是隔壁邻居的事，她们4个是内定了！哈哈哈！
    “洪荳荳，你慢点啦，我要摔了！”
    蔡如芯忍不住小小的抗议一下，她书包刚拿起来就被拉着走，手脚都还没同步呢，能不摔吗！
    “好好，我这不是刚考完，正开心着嘛！”
    顾希媛笑着看眼前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们，从幼稚园到大学，她们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虽然曾经因为分班被拆散过，但铁打的友谊在下课时还是能联系起来的，边走边嘻笑打闹中不知不觉就看到了站在长廊下背着背包手上还抱着两本书的温妘媃。
    冬天的北风吹过，一头未系的长发将她头发吹的盖着了整个下顎，她将头发勾至耳后时，眼角正好看到了向她笑着挥手喊她的闺蜜们。
    温妘媃漾起开心的笑容，三步作两步的跑过去了。
    “今天好冷喔！我们去校外吃小火锅好不好！”
    “好啊好啊，先回宿舍放书包。”
    “先订位一下啦！我觉得今天一定超多人的！”
    “在打了在打了，喂～哈囉？我们要4个人的位子…………”
    －－－－－－－－－－
    “唔…我好饱…”
    洪荳荳坐在书桌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火锅料不够吃，她们还多加点了一些肉、菜，等锅底见了空，4个人满足的抱着各自的小圆肚肚回宿舍了。
    “嗯…姐妹们，有件事情不太妙。”
    其他三人极有默契的都窝过去她身边，温妘媃皱着眉将她妈妈传来的讯息转过来给大家一看。
    （听闻你白叔叔的儿子也在希望市工作，我们已达成共识，明天你不是上课只上到3点？咖啡厅都帮你找好了，就离你们宿舍10分鐘的距离，马路旁的那一间，约4点半好不好？要记得去啊！）
    蔡如芯哇的一声先叫出来了。
    “媃宝！这是相亲的前奏啊！”
    “是啊，听说这还是我指腹为婚但小孩辈两人互不承认的未婚夫呢！”
    洪荳荳皱皱鼻子不同意的附和
    “什么年代了，你妈妈还来指腹为婚这一齣？”
    “我妈跟白婶婶是以前登山认识的好朋友，见婶婶那儿子长得挺好看，两人闹着笑着说她刚好这胎是女儿，不如结个亲家好了，现在好啦，她们肯定见过面又想起来了！赶着当现成媒人来了。”
    温妘媃按熄了手机萤幕，将它放在桌边，头一歪眉一挑两手一摊无奈说：
    “姐妹们，现在怎么办呢？”
    顾希媛义薄云天握拳表示：
    “还能怎么办？办他！！！”
    其他三人立马吱吱喳喳的讨论起来，温妘媃笑着摇了摇头。
    行吧，爱怎样就怎样去吧！
    －－－－－－－－－－
    次日下课，温妘媃挽着男装的‘顾小希’前来咖啡厅赴会了。
    她们昨晚讨论好的剧本是这样的，由顾希媛假扮成温妘媃现任的男朋友前去赴会，并且明确拒绝那不承认的娃娃亲未婚夫，他若敢恼羞成怒对小媃动手，没事，有她在！她一定拧断对方的手！
    若他忍不住想泼小媃一杯水，有她在！她替她挡下！
    听到这里，顾妘媃忍不住笑了，说这是什么狗血剧情？还有人谈分手泼对方水的？更何况这10几年来双方都没见过一面，从没开始哪来的结束？陌生的像路人甲，哪来的多大仇恨去泼对方水呀？
    顾希媛想了想也对，不管对方长得如何？人品如何？既然小媃没有意愿去认这个娃娃亲，那么早日说清楚，对双方也是件好事。
    但她们都错估了生活上凡事总有想不到的意外。
    而白莫凡正正正好，就是那个意外。

 第十四章

    10分鐘前在咖啡厅门口，温妘媃温柔的看着顾希媛，说她扮成男生后跟希由哥真的好像！之后还靦腆的拉着她说要自拍几张留作纪念，那神情既害羞又开心的感觉，让顾希媛觉得有些飘飘然，好像真的是在跟心爱的女孩子约会一样。
    她们俩找到温阿姨事先订位的位子便先坐在了同一个方向，服务生先往桌上上了三杯水，菜单也跟着放在了水的侧边，未免曝露身份的洪荳荳跟蔡如芯则坐在她们后方斜对面桌，还点了水果松饼和一杯拿铁及水果茶真的吃起下午茶来了。
    温妘媃推开桌上的水杯笑笑的凑进她说：
    “小媛，这边阳光照进来感觉满柔和的，我们再一张？”
    “好呀。”
    自拍完后，她们发现有人走到桌前的另一边停了下来。
    那男人看着温妘媃，冷冷清清的声线问她：
    “温妘媃？”
    温妘媃收起脸上刚刚还笑的甜美的笑容，坐正了身体礼貌性回问：
    “你是白莫凡？”
    白莫凡督了明显惊讶的顾希媛一眼，简单回了句：嗯。便在她们面前从容大方的坐下来了。
    顾希媛缓缓拿起桌上的菜单掩饰自己惊吓过度的表情。
    救命啊！！为什么在外头尷尬的时候都能碰上白警官呢？
    “要喝什么？”
    对白莫凡的问话一向有问必答的她，正想回答时，温妘媃先说了一句：香草拿铁然后一杯去冰香草奶茶。
    温妘媃考虑到顾希媛的女扮男装，怕在声音上就被识破，开口替她点了她平常会喝的饮料。
    原本她是想直接切入主题，连咖啡都不点的，但对方都坐下来看菜单了，一时间她也找不到时机开口。
    白莫凡本来看着菜单头也不抬的，在听见温妘媃点了饮料后，才抬头看了顾希媛一眼，那一眼里有不谅解的责怪，顾希媛解读不出他意思，白莫凡便望着她说：
    “感冒有好全了吗？给她换成温的。然后我一杯热美式。”
    顾希媛与温妘媃心中同时喀噔了一下。
    顾希媛心想：我感冒是两个礼拜前的事啊，而且你怎么知道那杯香草奶茶是我的？！
    温妘媃心想：他怎么知道小媛之前感冒了？难道他们认识？！
    一时之间，两人眼神复杂的看着白莫凡，服务生对顾希媛笑，想把菜单收走，顾希媛双手握着菜单说放着就好，服务生便笑笑的点头就走了。
    一直到三人的饮料上来，三人愣是没说上半句话，反而是斜后方的洪荳荳与蔡如芯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
    两女孩正心急怎么三个人都不开口说话呢！温妘媃倒先开口了。
    她挽着顾希媛的手臂，冷淡疏离的说着：
    “白莫凡先生，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时我还在我妈妈的肚子里呢，那娃娃亲实在也作不了数，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白莫凡听了此话，才从热气腾腾的咖啡中抬起头来。
    “温小姐，其实我来也是正有此意，我到昨天才知道我曾有个娃娃亲，就想着过来把事情解释清楚。但巧了，你旁边那人，她也说过她喜欢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向温柔可人的温妘媃眼神瞬间深沉了起来，白莫凡不畏的直勾勾回敬她藏在深水中的汹涌。
    白莫凡后方桌子不知道哪位客人不小心喷了一口饮料，咳了好几声才把那痒劲缓了过来，邻近的客人们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全悄悄竖起了耳朵。
    顾希媛看看温妘媃又看看白莫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向哪位解释，只好先把椅子往外边挪了一点。
    温妘媃放在膝上的拳头悄悄的握紧却坚定的回答：
    “我相信她。”
    白莫凡轻啜了一口咖啡，不急不缓的回应：
    “人心总是会变的。”
    看见温妘媃将右手轻飘飘的放在了水杯旁，顾希媛心里喀噔一下，拿起菜单便遮住了自己的脸。
    大冬天的，她其实还挺害怕小媃将水泼到她这个‘渣女’脸上，且白莫凡那纯情小白莲演的还挺像，不开口坐在那里还有一番眾人皆醉我独醒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开口尸横遍野，全场因他一句话而倒地不起。
    “对了，姑姑让我带句话给你，说你下次来让我提早说一声，她才不会打扰到我们。”
    眾人倒吸一口气，劈腿劈到连家长都见过了！！还说提前报备，两个男人在屋里是有多激烈呀！
    温妘媃的脸更难看了，顾希媛紧张的握着她的手还举起三根手指头信誓旦旦的向她解释：
    “小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根本没有怎么样！真的！”
    白莫凡微微一笑的向温妘媃说：
    “她说的对，我们真的没有怎么样。”
    原来连续剧演的都是真的！瞧瞧他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这还泼什么水呀？！温妘媃此刻是真的想把桌上的咖啡给泼到他脸上去，顾希媛也真是的！！平常除了那80个小时劳动服务不是都乖乖的待在宿舍吗？！
    这顾希媛到底是有没有被欺负呀！若遇到希由哥还让她怎么跟人家交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平復一下自己往上窜的怒气。
    “先与我在一起的人是她，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拭目以待。”
    顾希媛心里的os都快从口中炸出来了，这跟昨天她们演练的剧本不一样啊！！白警官你要是被鬼上身了你就眨眨眼呀！！！
    “那既然娃娃亲的事解决了，我们走吧。”
    温妘媃不愿再多说一句，拿起身旁手机拉着顾希媛的手便要离开，谁料顾希媛也跟着起身后，白莫凡却捉着顾希媛手腕，冷冷回答：
    “我有话跟她说。”
    “白莫凡，你留她干什么？！”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她说几句话。”
    她瞧顾希媛一脸歉意的看着她，就知道她也有话要对白莫凡说，于是她放下她的手，让她注意时间早点回来。
    “那我回去等你。”
    “好，我等等就回去了。”
    与温妘媃错开一分半的洪荳荳、蔡如芯两人也在位子上看准没人注意的时机悄悄出去了。
    现场很快的恢復了彼此的谈话声，眾人只当看了一场狗血剧，不禁佩服起正宫的大度，竟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与另一个男朋友单独谈话，而且还是个男女通吃的‘渣男’！
    白莫凡与她走出了咖啡厅门口，未说话就先叹了口气。
    “你怎么又以这副模样出现了？”
    “为了赶走好友不承认的未婚夫囉……倒是白警官，看不出来你也会有恶作剧的一面，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挺曖昧的呢！”
    顾希媛难得打趣他，白莫凡再度为自己那莫名涌起的酸意叹了口气。
    在门口远远就看见她们俩在座位上倚着肩膀笑得甜蜜，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想从中搅和一下。
    “不知道你们两个人认识，但也很抱歉拿了你当挡箭牌，两家长辈以前口头上玩笑定的娃娃亲，幸好温小姐也没那个意思，回头我会向我爸妈解释清楚。你呢？考试还顺利吗？”
    “还可以，有了这两礼拜的闭关衝刺，不至于考一个太差。”
    白莫凡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錶时间，便匆促告诉她：
    “三天后各方选举人第一次游街造势，你若有空…也来帮个忙，会算在劳动服务时间里。我先回去跟其他人规划路线，走了。”
    两人互道了声再见，看着白莫凡走远了的背影，顾希媛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在心里闷声叹气着：
    白警官…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劳动服务…早就做完了………。

 第十五章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挲圆仔汤’？！”（註1）
    蔡金贵议员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曹大格。
    希望市下届议员选举在即，下礼拜便可以出去造势活动了，可这不速之客却找来了他的选举总部，别说这门外门里都有监视器，光凭他带了几名小兄弟就敢前来找他‘谈条件’，他也由衷佩服眼前这人的勇气，肝胆过人！
    曹大格手上拇指正欲弹个菸灰却没看见菸灰缸，后方兄弟见着，拿出随身的菸灰盒拱手呈上，他却不在意的弹在了人家会客室的地板上，嘴里还没个歉意的道歉说：
    “唉呀！你瞧我这眼睛，老了，没弹好，不好意思啊！”
    蔡金贵牵起勉强的营业笑容劝着说：
    “曹先生，我们里头禁菸呢。”
    “唉唷唷，不知道你们这里禁菸！抱歉抱歉，我马上熄掉哈！”
    曹大格笑着将翘起的二郎腿收了起来，一把将烟头按熄在横放两人中间的大理石桌上，蔡金贵眼神敛下看了眼那黑了一小圈的大理石桌，面色无波的等着曹大格的下一句话。
    “我说蔡议员啊，您这届议员也当了4年了，捞得够本了吧？这次选举您就别惨和了，给别人个机会如何？你放心，让你放弃不会委屈到你的！这东西！就送你啦！”
    曹大格将手下兄弟呈下来的皮箱放在桌上拍了拍，向蔡金贵缓缓推去并笑着对他比了个五的姿势，选举前每个候选人都会特别提高警觉，蔡金贵从旁抽了张卫生纸，盖在手掌心里将那只皮箱推了回去。
    “曹先生，我想我用不着里面的东西，不论您是为哪位朋友前来说情，若您的朋友声望颇高，自然很有希望当选的，阿贵在此预祝您朋友高票当选，若没什么事，阿贵送您们几位兄弟到门口，请。”
    他极有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但在场的几人却丝毫不领情杵在原地不动。
    “蔡议员，你可别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合作过的人，那油水肥田刮都刮不完，就你装个假清高，呵…是嫌这钱太少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选举各候选人各凭本事拉票，选民眼睛是雪亮的，票该投给谁，心中自然有判断，不是你我都能干预的。”
    曹大格阴鷙的笑了下，为他鼓掌拍了两下手，便拿起皮箱站了起来。
    “说的好，那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一个礼拜后你的造势活动…能如期举行啊…蔡?议?员。”
    蔡金贵见眼前大佛愿意动身走人了，握着椅把的身子一软，暗自吐了口气。
    但惊吓归惊吓，送客的礼数他还是得做得周到。
    在送走他们后，他不禁心想，走政治路的，要想自己前途走的顺利，黑道白道都得打点好关係，曹大格虽然树根扎实人脉又广，但攀上他实在过于冒险，他对人有利用之处时，一声曹哥他来罩，等到没价值时，那又是一片凄凉光景，这个人…他可不敢赌！
    －－－－－－－－－－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
    蔡如芯手在发呆出神的蔡金贵眼前晃呀晃的，等等就要出发游街了，可叔叔今天却老是走神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蔡金贵被姪女一喊，回过神后对她抱歉一笑。
    “我没事，有一点紧张而已，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蔡如芯点头一笑比着ok的手势，蔡金贵朝外看了一下外头拿着应景选举用品准备游街的人数们，只觉得自从一个礼拜前曹大格来找过他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
    他给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他可是主角，他自己一脸的没自信，怎么对得起外面那些支持他的民眾？
    “对了，小芯，怎么小助理少了一个？”
    他环眼望过四周后穿着助理背心的人数少了一个，纳闷问了一下，印象中曾听小芯说她的朋友也会来帮忙，好像就是少了她？
    蔡如芯忽然捂嘴窃笑了一下，连连说着：
    “没事没事，等等搞不好某个路口就能看到她了！”
    那晚顾希媛回宿舍后，被她们三人‘严刑逼供’了一番！世界那么大！她喜欢的人是好朋友的娃娃亲未婚夫，顾希媛还扭捏着对温妘媃感到抱歉，温妘媃却对白莫凡的第一印象是情敌相见万分眼红。
    温妘媃告诉顾希媛说：
    “你喜欢就去追！反正那位白先生我下午第一眼就看不顺眼！我父母那边早在我回宿舍前我就沟通好了，这娃娃亲根本、完全作不上数！”
    顾希媛用着小狗汪汪感动的眼神看着温妘媃时，她后头还补了一枪：
    “但我对他印象不太好，他太冷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换其他人？”
    “不要啦～～是好朋友就要支持我嘛！！”
    “希由哥知道的话一定也不会喜欢他的。”
    “嚶！！！！”
    呵呵呵，她今天跑去她那一见钟情警官大人帮忙指挥交通去了，再来就放寒假了，今天就让她去好好相处一下吧。
    才这么想而已，顾希媛戴着鸭舌帽穿着助理背心就走进来门口了。
    “蔡叔叔，小芯。”
    蔡如芯纳闷问她：
    “你不是去警局帮忙了？”
    “我刚好帮忙中段路，所以我跟他们说好了，出发时我先跟着你们，到中间白警官那边时，才跟他们会合。”
    “那太好了，叔叔，走吧！出发！！”
    蔡如芯开心的挽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了门口，就被三个穿着黑外套的衣服的人靠了过来。
    三人鸭舌帽压的极低，与其他热情民眾的人声鼎沸样子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其中一人往前站了一步问说：
    “我们也是来帮忙支持蔡议员的，但不知道背心在那里领呢？”
    蔡如芯手指着左手边不远处摆着竞选广告用的长桌，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忽然腰部就感到了一把尖锐东西抵着，意识到那是一把尖刀，她瞬间脸色发白就不敢动了。
    那人沉着声音指示她慢慢的往后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全退往后门处，他看着离他们几步路的蔡金贵说：
    “马上停止你的造势游街，不然我们在你面前把你姪女的手指头一根根砍下来送你。”
    蔡如芯吓得眼睛里的泪珠子一颗颗的掉了下来却不敢喊出声。
    註一：「挲圆仔汤」一词为台湾日治时期的產物，是日文词的谐音。因为为日本式汤圆，汉字写为「团子」（だんご，dango）跟「谈合」的发音（だんごう，dangou，为日语「协商」之意）极为接近，故被引申使用。「搓圆仔」加一「汤」字，乃因见者有分，人人可以分一杯羹。（註解来自google）

 第十六章

    蔡金贵额头上早就冒上了冷汗，他们似乎早有预谋，知道竞选总部的花园旁有个后门，后门在这里不知道何时被打开来，外头还停了台黑的透不进光的休旅厢型车，监视器照的到，可是那两个方位的镜头却是破的？！
    为了小芯安全，他暂时不敢大声声张，只得冷静问道拖延时间，希望有人会发现到这里的异状赶紧报警！
    “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恩怨衝我来，别为难一个女孩子。”
    那边三人还未出声，顾希媛捉着蔡金贵的手便喊了声：
    “是啊！我爸爸哪里惹到你们了？！大白天就要绑架人！附近都是警察你们不知道吗？”
    三人面面相覷，他们倒不是怕警察，老闆只说他身边有个助理是姪女，要他们捉住她威胁蔡金贵无法参选，姪女和女儿……是另一个比较有价值性吧！
    顾希媛捕捉到他们脸上的一丝犹豫，脑子里也在飞快的组织着，要如何通知路上的员警们？
    刚刚其他两人都在注意她与蔡叔叔的一举一动，她手里刚摸进口袋，离她近的人便接近她也从口袋里亮出一把银刀，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开扩音打电话给你其他助理，说你要取消造势活动，并且放弃这次候选人名额！”
    为首那人举着刀换抵在蔡如芯的脖子上，蔡金贵手慌忙举起来作安抚状，拜託各位大哥高抬贵手放过他助理。
    “好好好！各位大哥，别伤害我助理，我打就是了，但我手机放里面了，可否等我一下？”
    “爸爸，你别听他们的！不要放弃连任的机会！”
    蔡金贵忍不住心里的愤怒，只觉得身旁的顾希媛怎么如此冷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讲选举？！万一她…………。”
    压不下心里衝动，他直接衝她吼，吼到一半时，他发现一直被她握着的手腕，顾希媛正悄悄捏着他给他暗示，他看着顾希媛，没有读心术的他，实在不懂顾希媛到底想干什么！
    “喂！你们抓她走，就算我们不报警，她的家人也会报警的，你们的老闆给你们多少钱？我爸是议员，我们家可有钱了！爸！我们付双倍的钱给他们，把这事儿摆平了吧！”
    “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这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吗！”
    “那他们绑走小芯也没赎金可拿呀！她单亲家庭，她那90岁的爷爷搞不好连10万块都拿不出来呢！”
    蔡金贵有点噎住了。
    咳…爸，大哥大嫂，阿贵在心里跟你们说声对不起呀。
    黑衣服三人再度面面相覷，这次是真的迟疑起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面露不耐的催促着他们三个废物，他们一票人在车子上等的太久了！
    “不是抓着人了吗！人押着上车就好了，在那里晒日光浴是不是？！”
    其中一人上前微降低音量小声解释，车上下来那人额头有一道斜着的伤疤，在皱眉时看着更加有些狰狞，他往旁啐了一口，骂了一嘴三字经，骂他们中看不中用。
    “xx娘咧！他俩一搭一唱就被唬住了是不是？！干！三个白痴！再拖下去，警察就来了！押上车啦干！”
    抵着蔡如芯刀子的人往她脖子内又缩了一分，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见血，她害怕的看着叔叔与小媛，嘴里一张一合，那声救命却喊不出来，那拿她当人质的男人一手拿刀一手环扣着她脖子要她上车，她早已害怕的走不动了也不敢上车。
    顾希媛不知道何时放开了蔡金贵的手，两人亦步亦趋小心谨慎跟着他们，也保持不触怒他们的距离跟着移动。
    只是那拿蔡如芯当人质的男人见她腿软走不动，更加心烦对着她一顿恐吓怒骂，直接从后方勒住她脖子就要拖上车。
    顾希媛心一急，先攻击离她最近的那人，那人不甘示弱也与她扭打了起来，蔡金贵没有打架的经验，朝另一人扑过去就是死死的抱着对方一阵乱打。
    里头不知道谁先骂了声操！禁錮着蔡如芯的力道松了一些，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咬着那人的手不放，那男人一吃痛，举起刀子就往她身上刺去！
    顾希媛看到这幕，喊了句小心！！将刚刚还打在一块的男人用力推了过去，一瞬间那两个坏人都撞在了车鈑金上，蔡如芯本就腿软的脚奋力一搏的要跑向顾希媛，两人的手还没互相抓住，里头的人就一伸手抓住蔡芯如头发，勒住她脖子就往车子里拖，顾希媛跳上车对着那人鼻子直接就是一拳，没想到那人底子更深，勒着蔡如芯还能避开她的拳风！
    那瞬间车门碰！的关上，车子奋力往前催动，才发现另外三人不知道何时上了车。
    两人双手皆被捆住丢到后座去，刚刚被顾希媛揍了好几拳的那男人，骂了句干，一巴掌扇了过去。
    “操你妈的！老子你也敢打！信不信我们几个当场轮姦你！！”
    蔡如芯虽然害怕极了，但半跪着的膝盖终究往前护在顾希媛身前。
    顾希媛挪了几下屁股，换她将蔡如芯护在了身后，她恶狠狠警告示的瞪着那扇她巴掌的男人，那男人一见这豹子般的眼神，火气烧的更大了，站起来就要解开皮带，真的要跃过后座去强暴她。
    旁边的人拉住他，让他别在这时候惹事，那男人啐了一口骂了句：欠操！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怒火过旺的他，忍不住打开窗户透透气，嘴里还忍不住骂个不停，前边的人叫他透完气就把窗户关上，不然他们要冷死了！
    他回他：干！老子热的要死！你也让她打几下看看！
    车上几人瞬间哄笑了几声。
    蔡如芯这下真的浑身没力气的靠在她肩膀上，稍微喘了口气。
    顾希媛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环顾四周看有什么能解绑或是逃脱的东西甚至方法，但除了车后一片小空地，什么都没有！！
    那有点底子刚刚躲过她一拳的人忽然回头看她，顾希媛像隻护崽的狮子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那人轻蔑一笑，额头那疤也跟着显眼起来。
    “喂，我好像在哪看过你呀。”
    “我没见过你们。”
    那人嗯的一长声，觉得这冷到不屑的语气实在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转头就跟别人聊起来了。
    顾希媛看了眼窗外，只觉得他马的真不愧是用来绑架的车，外头看进来一片黑，里面看出去像透明玻璃似的！
    等等！前面那路口白警官他们不就刚好在那边站岗吗！！！
    前面那人正开着窗户抽着菸压抑他的怒气，快接近十字路口的车子都会下意识的稍稍放慢一些速度。
    顾希媛在心里诚心的祈祷起来：
    老天爷！！求求您了！！红灯吧！！！
    只要红灯！只要红灯！她就有机会！！！
    趁他们在前头聊着天没人注意她们，她悄悄将姿势蹲成了起跑前的姿势。
    蔡如芯紧张的看着她，她不知道顾希媛要做什么，她想劝她暂时别刺激这些绑匪，但看着顾希媛眼中那奋力一搏的眼神，她压下心中的恐惧，她告诉自己，不管小媛做什么，她都不能扯她后腿！！！
    她俩此时心灵相通，明白机会只有一次……
    煞车声轻轻的一响，驾驶踩着煞车缓缓停了下来。
    顾希媛运气好，右脚直接蹬到了前座椅背上！蔡如芯被绑住的双手衝去环住窗边那男人的脖子就往后扯！
    顾希媛半个身子掛在那窗户，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掉出去，放声就大喊：
    “白警官！！白警官！！救我们！救………………”
    她一瞬间就被扯进了车里，那窗户瞬间关上，驾驶心虚，一脚用力踩下油门，撞开了前方车辆，闯过红灯，加速逃逸跑了！

 第十七章

    “xx娘！！你真的欠打！！！”
    刚刚在窗边被勒住脖子的人咳了几下，回过神就将她从另一人身上扯过来，直接甩去后座就先朝她肚子踢了一脚，拳头也在她身上不客气的挥了下去。
    另一个人扯住他，喊着他够了！他又补了一脚过去，要不是车顶不够宽敞不够高，真想将她打个半死不活才不会儘给他们找事做！
    顾希媛痛苦的捲缩着身体躺在了后面，蔡如芯也狼狈的披头散发真的爆哭了，趴在她身上能护着她身体多少是多少，一直求他们不要再打了。
    “顾希媛！！！！”
    白莫凡听到车上的她探出窗外那凄厉的一喊，听的他脸都惨白了一半，但他反应回神的够快，人衝上停在一边的警车，发动了引擎踩紧油门就往前追，从小长到大的表兄弟方思竹在一旁反应也不差，骂了声：哇靠！
    身体在白莫凡踩动油门前自己就先跳上副驾驶座，门还没关上，车子就往前暴衝，还差点将他甩出去！
    方思竹一手拿着无线电对讲机，一手打上了警车上头的警报声，然后对着无线电请求支援。
    他娘的！警局刚接到蔡议员的报案，正要求各路口警察开始盘查临检时，绑匪就这么大剌剌的从他们面前衝过去了！！
    白莫凡一路不要命似的狂飆猛追，把方向盘一大转又是一个闪车的甩尾！
    副驾驶座上的方思竹得紧紧抓着右手上方的拉手把才能稳住平衡不东撞西倒的，身为警察两个都没系安全带，但方思竹却很识相的闭着嘴，比起叫白莫凡系安全带，还不如先顾好自己不飞出去来的安全。
    绑匪车上的驾驶瞄了一眼后照镜开始冒起冷汗了，后面那台王八警察穷追不捨的，甩都甩不掉！操你妈的！没见过这么难缠的警察！
    他刚故意将车开进只有一辆车距离才能过的巷子，没想到那警察胆子也大！毫不犹豫的开着跟上，出来后，他不小心将摊车给撞飞了，也不敢停下来看有没有撞到人！行！后面那台警车也没停下，跟在他们后头大有跟他拼死一搏的狠劲！他要是速度不比那台警车快，他娘的！他直觉那条子能超车直接将他挤到路边逼他停下！！
    蔡如芯滴滴热泪都滴在顾希媛脸上了，她小声啜泣反覆叫她：
    “呜呜……小媛…小媛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顾希媛咳了两声，靠着车厢旁慢慢坐起把自己靠在了车边，小声虚弱的安抚她：
    “咳…我没事，别哭了，你也别求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被他们抓上车才连累到你……”
    “不要道歉，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打得过他们所有人，你已经很勇敢了！”
    最勇敢的人是你呀……
    蔡如芯看着脸上、身上有伤的她，哭声只敢忍住不敢太大声。
    没想到她压抑的哭声多少传到了前面，一人回过头来骂得难听又是一阵恐吓，吓得蔡如芯连呼吸都呼吸的很小心，就怕惹火了他们，会害小媛被打。
    “哭三小！只会哭哭哭哭！再哭等一下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靠北啊！后面那台驾驶是姓藤原的是不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藤你去死啦！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现在怎么办？！又不能开回曹哥那里……”
    “干！闭嘴！”
    那人被忽然骂了这么一下，忽然理解到为什么被骂，很识相的闭嘴了。
    顾希媛却在里面抓到了两个重点。
    后面有救兵！然后曹哥？莫非又是那曹大格？！
    她不知道曹大格曾去找过蔡金贵‘挲圆仔汤’的事，只以为他那恶霸恶性不改想藉机敲诈蔡叔叔一番。
    此时额头上有条伤疤的那男人，交叉着双臂冷静说道：
    “往快速公路那条路开！做个假动作别真上去，它旁边路边都是草丛！到时把她们俩先丢一个下去，我就不信就算他们后来追上能不管人质！一个人先打给阿b，叫他找台不同顏色的休旅车过来！那附近有个废弃楼，先到那里再做打算！”
    后方听到他这番谈论的两人都白了脸色，她们其中一个会被扔掉……先不论会不会被车子碾过，另一个女孩子被那么多男人带进废弃大楼，后果会怎么样……………………？
    顾希媛额头靠着蔡如芯的额头郑重的悄声说着：
    “小芯，等等下去，什么地方都别看！抱住头部就往草丛里滚，活下去的机率最大！知道吗！”
    蔡如芯眼泪滴的更兇，一直摇头低声喊着不要：
    “小媛不要……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好害怕你一个人被他们带走了怎么办……求求你了，不要……”
    顾希媛用被捆住的手替她擦了擦她不断线的泪水，严肃却又笑着安抚她：
    “蔡如芯，我的命就交给你们了，不论追上来的警察是谁！我赌他们不会弃你不顾。”
    “不要……不要，我们一起走！”
    上快速公路前忽然一个急转弯！没有任何能稳住的东西，她俩都往旁边撞了一下后跌在一起，顾希媛明白，他们要停车扔人了！！
    “k哥，等等我们丢谁下去？”
    被称为k哥的疤痕男冷冷转头望了她们一眼，还未说话，蔡如芯便爬起来大声喊：
    “扔她！我才是蔡金贵的姪女！她是无辜的！！”
    顾希媛一惊，盘腿坐在原地冷静分析给他们听：
    “各位兄弟，我可比她有价值多了，她只会哭又腿软走不动，到时不但拖你们后腿，还可能害你们全军覆没，考虑一下，将她扔下去吧。”
    蔡如芯没她那么冷静，生平第一次那么生气的吼顾希媛：
    “你到底在讲什么！！！！！各位大哥！我求你们了！这从头到尾就是我们蔡家的事！你们扔她吧！”
    前面的几个男人只觉得有趣，来往车子那么多，搞不好一扔下去噗嗞一声！就成肉泥了！
    她们倒好，塑料姐妹情，两人都急着推对方下车呢。
    k哥那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希媛，他是越看越觉得她像一个他很讨厌的人，但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他打趣道：
    “你有什么价值说来听听？”
    顾希媛扯着一抹轻蔑的笑对他说：
    “我认识秦予日。”
    k哥拍了下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一下把蔡金贵他侄女丢下去！”
    蔡如芯听到这句话，魂像是被抽掉了一半。
    她不知道为什么顾希媛的一句话就让那k哥篤定要带走小媛？
    她抓着顾希媛的衣服不敢放掉，车子的煞车手把被拉了起来，下来的两个人将后车厢打开，力道之大她也不管她的衣服会不会春光外洩甚至被扯破，她不敢放手，不敢去想像顾希媛一个女孩子被带走会怎么样！！
    “我不要！！我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她！！不要！！”
    最后她被两人粗鲁一推的扔在草丛里，手还被捆住的她，拔起腿就追！车子早就开得老远连车牌都看不清楚了，她脑子还停留在顾希媛最后微笑看着她留给她的一句话：
    “蔡如芯，加油…。”

 第十八章

    k哥与顾希媛猜的没错，蔡如芯跑不到两分鐘，一路齐齐跟在眾警车后头的第三台9人座休旅厢型车与为首那台警车都停靠在她前方在路边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台警车是白莫凡他们开的，后方警车停了两辆在他们后头，其他警车包括两台厢型车不敢落下，全追着前方绑匪那台车去了！
    白、方警官两人同时下了车，身后那台厢型车也跟着下来了几个人。
    方思竹见她一身狼狈都快站不稳了，赶紧上前扶住了她，蔡如芯一把抓住了方思竹，发了狂似的要他们别管她了！直喊着小媛被他们带走了！！
    白莫凡衝回车里，油门踩到紧绷到底，又是一阵不要命的追赶！
    方思竹手还扶着蔡如芯呢！声如洪钟结实的骂了声：哇靠！！我还没上车呢！！！
    从厢型车上下来的那几个催促着他们，让他们两位上他们这一台车，一起追人去吧！！
    两人急忙坐上了车，蔡如芯虽然冷静了一点，但手不自觉的还掐着方思竹的手臂，她告诉他们，她与小媛在车上听到的，着急说着：
    “警官！他们要去前面有一栋废弃大楼！他们想要换车！会有其他同伙把他们接走！你们一定得快点救到小媛！可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方思竹连连说好安抚着她，这台车没有警用通讯对讲机，他只好一隻手空出来，拨了白莫凡的电话，幸好白莫凡那边按了接通且按了扩音键，但被他扔在一旁。
    方思竹瞧那边接了，重点直接一说完，就把电话掛了。
    “阿凡！他们的同伙会在前头有个废弃大楼跟他们换车！”
    随后副驾驶那边骂了干！
    “敢动我们家大太子的妹妹，老子跟他们义天会的人没完！！”
    整台车的人明显的怒气衝天，方思竹一愣，疑惑一问：
    “你说那是你们家的谁？”
    其中一人回头道：
    “车上被绑架的人是我们会长的姪女，听过顾小希没有？！那是我们的大太子。”
    方思竹心中一梗，心想他们眼睛真的很糟糕，女扮男装都看不出来。
    “呃…各位兄弟冒昧再问一下，你们是哪个会的呢？”
    老虎会？白十字会？爱好和平会？
    回答问题的那人一脸看白痴样的表情回答他：
    “我们全是云天会的人。小公主可得唤我们会长一声舅舅呢！”
    方思竹心中那头小鹿当场大大一惊撞死了！
    云天会的会长秦予日是顾希媛的舅舅！！！
    希望市最大的两边黑道龙头！云天会跟义天会！
    后面一些金属碰撞声让他忍不住回头一看。
    那黑布盖着的东西是棒球棍吗？！还是远距离射枪？！
    草泥马蛋啊！他只是个社区小警察！怎么让他遇上黑道火拼了？！刑事组呢！维安除暴特勤队呢！！
    他现在打电话回总部求救还来得及吗？！
    拜託再多派几队人过来！！请求支援现场啊啊啊啊！！！！
    车上的其他人不懂k哥怎么因为她一句话而笑了，k哥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疤笑着告诉她：
    “哎呀，是我眼拙了，我就觉得这看不起人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您这模样我一时间真没认出是咱们小希哥呀！两个月前，你在巷子里扔我的那棍子，害我跌倒撞到了一旁地上废弃木板的尖钉上……还记得我不？老子也在你脸上划一刀如何？”
    k哥啊～的好长一声，转头跟其他人继续说：
    “不对，顾小希原来是个女的！欸！我觉得刚刚他的提议不错，等等拖进去先轮流干她一次如何？老子跟她有旧仇！等等我第一个先上啊！”
    眾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猥褻了起来。
    顾希媛不是没听过会里那些男生讲过荤段子、黄色笑话，但真正色情玩笑开到了她身上，她只觉得瞬间无比噁心！！想吐！！
    驾驶瞬间喊了一声脏话，说那些警察追上来了！
    顾希媛满怀希望朝后头看了一眼，除了警车她还认出里头还有他们云天会的车！
    是舅舅！舅舅来救她了！！！
    她的心一瞬间安定了一半下来。
    坐在k哥旁边的兄弟不禁嘖舌，他们只注意到警车，没发现中间有几台休旅车也是一路的！嘖嘖说道：这女的还真的值钱了！
    k哥瞟了他一眼不屑回他：
    “怎么？现在才知道？！云天会的太子在我们手上呢！”
    旁边那人连忙点头哈腰的是是是，说着巴结话。
    秦予日就坐在警车中间第一台休旅厢型车上，身旁及副驾驶座上的人在追上绑匪车时，窗户降了一半，手里早就都拿了把枪。
    副驾驶座的人回头小心谨慎问他：
    “会长，开枪吗？”
    “不可以，万一打中小希或是把他们车轮打破，轮胎打滑，小希会受伤的。”
    在场人有些不知道顾小希是女扮男装，心里都有些纳闷，到底是小希被抓？还是小希的妹妹？
    但这关头，没人敢问这种废话。
    秦予日从接到蔡金贵电话后，眉头的皱摺就没放松过，一开始他还以为老同学打电话拉票来的，在听他着急着说着你家姪女和我姪女都被绑架了！幕后主使很有可能是曹大格干的！
    我操你妈那群死王八蛋！
    当机立断他用最短时间召集所有人将他们分成两派，一派去地毯式搜查曹大格，抓到啥都不用问！先直接处理将他腿废掉！看他还敢往哪里跑！另一派去追踪信号，从别条路去围堵，去跟警察交换情报！去干啥都行！务必将顾小希给他找回来！！！
    “身边那么多警察，枪别轻易掏出来，现在都给我跟紧！别丢了！”
    “知道了会长！”
    秦予日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旁边车鈑金上。
    曹大格！若真是你干的！老子跟你们义天会的人没完！！！
    绑匪车上驾驶在一看警察又重新追上来了，直接左转进林间小路，那里树丛杂草多、又多处泥路死路，他就不信甩不掉他们，开一小段后，他朝后照镜一看！
    爽！果然全跟上来了！
    白莫凡则没进去，朝另一条路走了，他看着萤幕上的追踪定位导航，他大概猜得到他们的同伙要在哪栋废弃大楼接头了！往这条路一直走，的确有栋因为建商纠纷盖到2楼半便停止施工的问题案件。
    所以，他决定从小路第二条出口去包抄他们！
    他斜眼瞄了下后方紧跟着他的剩下来的两台厢型车，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他们同伙，后来阿叶告诉他们那是顾希媛的舅舅。
    不是蔡金贵议员的人，是顾希媛那边的？！
    短短两小时能聚集这么多人，且辆辆追车的狠劲，都不输他们警察，全都是不简单的傢伙！
    就拿刚刚那绑匪使的假动作，他衝上快速公路那瞬间发现绑匪根本没要上去！就急速一个大转弯把车子从斜坡草皮上像溜滑水道一样滑下去时，右边车前头还因擦撞到护栏，撞了好大一凹洞！
    那跟着被假动作骗到的休旅厢型车不知道怎么开的，看准他撞开的空洞，直接整台飞车下来！
    还没从撞到护栏的惊吓中回神过来，又把方思竹吓得大喊声：靠北呀！比玩命关头还刺激！！！
    要不是他精神得全部集中在前面，他真想从方思竹那傢伙后脑勺巴下去！
    他有时比女人还吵！
    秦予日那台车上后座正好有个熟悉附近地形的，他看绑匪开进去，就叫驾驶别跟着进去！
    他们刚刚接到有另一个获救人质在的那台车的兄弟们电话，说那些人会在前面一栋废弃大楼接头换车。
    他说他祖父母家就在这附近！小时候跟兄弟姐妹邻居常在那里头探险玩捉迷藏，里面没什么废弃大楼，田边、泥路、没路走的特别多！甚至还有墓仔埔！他们还被告诫过晚上就不能去那几条路玩了，说会有魔神仔！
    秦予日正想回头巴他头，骂他不要在这时候回忆小时候！！
    他正好说到重点上去了！说村外有个没建好的‘鬼屋’，他们可能会去那里！
    秦予日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巴了他头一下！要他以后把重点放前面讲！
    几声急煞甩尾进弯，白莫凡与秦予日他们竟比绑匪先进废弃大楼的空地前了！
    白莫凡将警车藏于旁边某处大树下，虽然还是看得见，但不比秦予日他们是直接开进空地前，下车前都各自抄好了傢伙，大剌剌的全站在那横眉竖眼像个来寻仇的流氓。
    噢，不好意思，他们就是。
    双方下了车走向前碰了头，这是白莫凡与秦予日第一次见面。
    好巧，双方互看对方不顺眼。

 第十九章

    白莫凡希望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掩护，而不是大剌剌站这里等他们进来，万一他们绕路跑了呢？！顾希媛怎么办？！
    秦予日觉得警察真他妈的弱，那么多台车，只有这台车跟上来了，车上还只下来了一个，唉呦我的爹娘啊！万一我们没来，我对的起我姐姐吗？我们家的小媛该怎么办呦？！
    双方想救的人是同一个，却因为心中想法不一样，莫名的都看对方不顺眼。
    白莫凡冷静看着双手插兜，应该是顾希媛舅舅的人建议说：
    “我觉得你们应该找个掩护，而不是站这里把绑匪惊跑。”
    秦予日呵呵笑了两声，跟顾希媛平时一起对外那冷冰冰看不起人的眼神有异曲同工之处，他扯出一抹看起来疑似警民一家亲的笑容说：
    “警官先生，只要他们开进来，我就有办法把他们全拖下来，倒是您们，其他支援的人让他们早点到，不然待会车上那些，我一定打得他们生不如死。”
    白莫凡实在觉得对黑道那些动不动就把人命不当一回事的话非常反感！
    正想自己单打独斗时，那台绑匪车就开进来了！
    绑匪车上的人也机警，看出里头那台休旅厢型车旁边站着的人并非他们所认识的人，快速换了档，沙！的一大声就要倒车离去。
    白莫凡暗骂了声不好！掏出枪就要往轮胎先打几枪。
    后面一台同色厢型车不客气的拦腰撞在车屁股上去，瞬间两台较劲上了！一台拼命前进一台拼命后退！
    随后赶到的警车，极有默契的堵住了所有绑匪车的退路，白莫凡只朝轮胎开了一枪，竟有另一声枪响从他头顶破空射进驾驶座上！
    前座玻璃破碎成了一个小蜘蛛网状，白莫凡气极败坏的转头骂开枪的人，骂他们说：
    “人质还在车上呢！！！”
    那台绑匪车一个轮胎破了气，竟鱼死网破朝他们加速开来！在撞上秦予日他们的厢型车前，大家往旁各自闪开。
    撞上的两台车子一瞬间都冒起了热气，车下隐约有不明液体流了出来……
    秦予日大吼了一声：
    “快把我姪女拉出来！！！”
    眾人一窝蜂的上前欲击破窗撬车门，却被里头的人几刀划下，伤了好几口子。
    里头的人身上都有些小狼狈，但拖着一个女人出来完全不费事。
    白莫凡将枪口对准了环着她脖子另一手刀还抵着她脖子身上的人。
    “把她放下！我们会从轻发落。”
    k哥不屑的往旁呸了一口口水。
    “你他妈臭警察跟我讲从轻发落个毛！刚刚那枪射在驾驶座上时你怎么不喊从轻发落！”
    幸亏驾驶命大，那枪射在他脑门上的椅背里，差点驾驶就嗝屁了，当他们傻呀！
    秦予日阴鷙的看着阿k说：
    “阿k，早知道你在里面，老子刚刚那枪就应该瞄准你开才对！”
    “干！你姪女在我手上，你还这么嚣张！！”
    白莫凡看着顾希媛那白嫩的脖子上已隐约渗出一丝血，终于忍不住吼了秦予日：
    “我拜託你别再刺激他们了好不好！！！”
    “哈哈哈，还是警官同志上道啊！他说的对，再惹我，老子先帮她放点血疏通经脉一下。”
    顾希媛的脖子上流出了几滴血珠，忍不住头晕难受咳了几声，看的对面的秦予日跟白莫凡都不自觉的显露出紧张的神情来。
    刚刚后台车撞上她们这台车的车屁股时，她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双手被捆住，保护头部的地方还是有限，驾驶座那神经病驾驶最后还找死般的往前撞，她被拖下车时头还有些晕，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盪……
    白莫凡举着枪的手一直没放，他深吸口气想与他们打拖延战。
    “你叫阿k？我们谈谈，你们想要什么？”
    阿k朝他们努了努眼神，一群人六个绑匪包括他与人质全部慢步往楼内移动。
    白莫凡跟着慢步跟进，喊了一声等等！
    他本来举着枪的手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我们，谈谈。”
    阿k见他这样，先朝他喊了一个条件。
    “叫他们云天会的都后退，你给我把枪放地上，跪下！”
    “我操你妈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都后退！！！！！！”
    秦予日因为白莫凡这一大吼，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行人都往后退了一步，隐约中还能听到他骂白莫凡太软弱顺他们的意！
    阿k觉得不够，叫他们再后退十步。
    秦予日站在那里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一顿。
    阿k觉得够了，动了动嘴角，其中一个较壮硕的人，走过去捡起他的枪，拿着枪托就往白莫凡脑门上砸。
    “白警官！！！”
    顾希媛见到他完全不反击就这样半跪在地上，脑门又给人家打了那么一下，急着就要衝出去，被勒着脖子又反拖了回来。
    秦予日他们手上那么多支枪根本不怕他们区区六个拿刀的，全部举起枪就对准那些绑匪。
    那个壮硕的人保险栓一拉，抵着白莫凡的脑门就是一句：
    “来！你们开枪试试！大家一起死。”
    秦予日不在意的冷笑说：
    “杀警察罪加一等，人是你要杀的，关我们屁事？”
    “外头那些警察都能替我们作证，要不是你们云天会出言一直挑衅我们，我们也不会被你们逼的要杀警杀人质。”
    秦予日喔～了两声表示okok明白了，他心里只在意顾希媛的安危，那警察自己要跪在那边的，是真的不关他的事呀。
    但是他家姪女跟那警察两个眼神交流会不会太久了点？
    握槽！他家小姪女是不是要哭了？她看那警察的眼神怎么看起来……有点含情脉脉的？
    他是不是有点老花眼？
    才这么想而已，顾希媛便用求他、欲哭不敢掉泪的眼神向他求救。
    哇操！他在乱想什么呢！他家的小霸王姪女还在那些人手上呢！
    白莫凡忍着头上的晕眩，继续问：
    “再来呢……”
    “你们不许跟过来，然后，拖上去。”
    阿k忽然下达了这个命令，所有同伙都不解看他，但还是照做，那壮硕的人举着枪对着白莫凡后退着移动，当他们全上了楼梯后，将旁边废弃的石袋、泥土袋全推下了楼梯。
    全部人马上不分白道黑道合力一起搬开，闯了上去！
    原来那二楼旁有个没做墙壁的空间，或许原本是打算做阳台的吧，阿k早收到了接应同伙的消息，四周都有警察，但没人发现这边的大阳台。
    他们将车停在这面空间的下面，旁边有个临时没拆的鹰架，栏杆也还未腐朽，高度不高，扶着旁边杆子先跳上车顶，再跳下地面，他们就能全面撤退了！
    本想将顾希媛丢在原地就好，没想到让他们五个先后跳下去后，正奇怪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原来那些云天会的人联合警察在下面他看不见的死角，将他们五个人一个个捂着嘴巴就往死里揍！
    还是其中一个在下头有挣脱了几下，趁机大喊：k哥！！
    他才惊觉不对，押着顾希媛直接上了顶楼。
    那顶楼才建了一半，没有围起一人高的水泥墙作保护，也没有水塔可掩护自己，只有那不知道乾了多少年的粗糙水泥地，摔倒了会磕出血的那种。
    一眼望去，那顶楼，什么都没有。
    顾希媛虽然身上掛了些彩，在车上等着获救时机时，她就冷静的在养精蓄锐慢慢恢復自己的体力，虽然中间不小心撞到头，但现在倒也回过神好了许多。
    看到白警官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谈判，他们不仅让他跪下，还挨了一枪托。
    她心里是有气的，恨不得把这人手扭断，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这时白莫凡与秦予日两波人同时衝了上来，个个手上都拿着枪，这下阿k被逼得节节后退已不能再退了。
    后方风声萧萧不断吹过，掉下去两人就真的嗝屁了！
    顾希媛按兵不动，看着下方消防车、救护车都已到了，那消防正努力的充着缓衝气垫，那气垫膨的很快，都快一层楼高了，远远的她看见了救护车旁的蔡如芯，她心想：太好了，她获救了。
    “不要逼我！！不然我就把她推下去！！！”
    或许是精神上也达到了一个紧绷了，一开始在车上还能冷静分析局面的阿k，正声嘶力竭的拿刀子在面前乱挥！
    顾希媛深吸口气，看了眼白莫凡，白莫凡被她眼中的决绝有点震慑住，那一直蹙起没放松过的眉头对她轻轻摇了头让她不要乱来。
    她嘴巴缓缓开啟，一张一合慢慢的用唇语告诉他：
    （我?相?信?你。）
    她瞬间弯下腰背用被擒住的双手捉住他衣领，奋力一甩，摔出了一个艰难的过肩摔，人没摔出去，那阿k只往旁踉蹌一下，随即发了疯似的红了眼睛朝她奔去！
    “去死吧！！！！”
    顾希媛被他猛然衝上来推了一把，脚一悬空，面对着大家不敢置信的整个人从楼顶往下坠掉下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此景的蔡如芯那恐惧的尖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空地。

 第二十章

    那尖叫声都能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她从不知道蔡如芯的肺活量那么好。
    往下坠的她彷彿开啟了慢动作模式，她闭上眼接受死亡的那一刻，看到有人跳下来了，而且那男人紧紧的护着她头还环抱着她。
    一瞬间她想起那曾经在他卧室里闻过的那令人安心感的味道，当时她发着烧，心里还好奇他用的是哪牌的沐浴乳，真好闻…，但她却没踰矩去人家家里乱晃。
    现在那熟悉的安心感又充斥了她的鼻尖，是来自于眼前这男人的身上。
    嘭的好一大声！两人齐齐摔在了充气垫上。
    现场一大混乱，救人心切，每个人都往充气垫上挤。
    “谁掉下来了！？”
    “好像是白警官！！！”
    “别管谁了！快救人啊！！！”
    白莫凡将她护在怀里一起摔了下来，身下软绵绵的，幸好没掉出充气垫外！
    他先回过了神，侧着身子掩不住紧张的轻轻拍着顾希媛的脸颊叫她：
    “顾希媛、顾希媛，听得到我在叫你吗？”
    顾希媛在他怀里悠悠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后怕的回应：
    “白警官……？”
    “嗯，是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动了动身子将双手举到他面前，软糯说着：
    “手好痛……”
    白莫凡摸索着皮带内藏着的一把小刀片，哄着她忍一下，轻柔又迅速的把绳子割断了，他握着她手腕反覆查看，手被绑了那么久都勒红了，奇怪，脸怎么有瘀青？是摔着的？还是他们弄的？！他等等带她先上救护车擦个药好了。
    等眾人全副武装，连爬带扑的到他们面前时，两人用着曖昧的姿势躺在一起，人质还窝在白警官怀里，白警官侧着身子不知道对她低声呢喃着什么。
    大家瞬间又一脸懵，那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瞧着那背影，有点像人家新婚小夫妻刚睡醒，两人还在你儂我儂相互推搡着要对方起床了，另一人就在另一人耳垂边耍赖说不要不要嘛～
    嗯哼！！他、他们还是默默的退出房间好了……
    啊，不是啦！先慢慢后退、爬回去就对了。
    谁知气垫慢慢的消气后，白莫凡半蹲起身时已经能踩到地了，他一把公主抱式的将顾希媛抱了起来，回头就看到一群人全趴在气垫上匍匐后退，好像乌龟。
    换白莫凡一脸懵，他希望警局的同事以及在场的消防、救护人员又在干嘛了？
    大家一脸嘿嘿嘿的尷尬尬笑，十几隻龟纷纷从地上自己爬起来。
    走出白亮亮的充气垫，白莫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放得很轻柔：
    “能走吗？”
    顾希媛乖巧点头说了声嗯，脚刚踏到地上，秦予日着急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了！
    “小媛！！！”
    “舅舅！”
    他捉着顾希媛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看她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了？
    现在的他不是什么云天会的会长了，只是一个单纯关心自己孩子的长辈而已。
    瞧这大冬天的，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吧啊？吓死我了！那阿k刚刚被我们轮番揍了一顿，本来要丢下来的，被他们警察给拦了！等等警察就把他押下来了哈。”
    白莫凡听了虽有些不悦，但并没多说什么，但顾希媛那奋力一搏的决绝与坠楼前的无措、不敢置信的脸庞，一直在他脑海里交叉替换，他忍不住又扳起了眼严肃问她：
    “你刚刚是不是就有自己跳下去的念头？！”
    顾希媛不懂他这一板一眼的标准警察样怎么忽然又发作了？她直白回答：
    “一开始是有的，我并不想成为大家手上的累赘，而且……”
    “而且什么！我不是向你摇头让你别轻举妄动了！那把刀万一刺进去你会怎么样，你知不知道？！”
    你要我怎么办！
    白莫凡心里闪过了这句话，快的他抓不住那到底什么意思。
    顾希媛心里也上了火有点委屈了，她想说，而且那么高！跳下去是在赌命！所以她才想趁那阿k心慌想趁机挣脱他！白莫凡你是让我把话讲完了吗？！
    “那你是笨蛋吗！你不会向我舅舅一样朝他开枪吗！你为什么要跪在那里！你是白痴吗！”
    “顾希媛！你在那里我能开枪吗？我是为了谁跪在那里！你这女人简直无理取闹！”
    “你吼什么吼！那你朝他脚上打呀！”
    “顾希媛！不要把你们黑道那套用在我们身上！”
    一瞬间两人剑拔弩张的烽火感全因这句话有了短暂的凝滞。
    顾希媛忽然垂下了肩，说了声：我明白了…。
    她轻轻从白莫凡身子旁擦过就往救护车方向要走。
    白莫凡一瞬间有点拉不下脸，想喊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欸…顾…。嘖……。你要去哪里？劳动时数怎么办？”
    白莫凡瞬间厌恶起他实在很不会聊天！这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走了几步路的顾希媛听到这句话，心中又委屈又酸涩，半侧过身闷闷的说了几句。
    “白警官……你真的一点也没关心过我吗？我的时数早就做满了，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还一直往警局里凑？”
    顾希媛朝天深深叹了口气，把眼泪硬是眨了回去。
    “白莫凡，我们的赌局…………是我输了。”
    “我愿意遵守赌约”
    “哪里来？哪里去！”
    “后会无期了。”
    顾希媛坚决的脚步走得有点快，她先是到备用救护车那问看看小芯怎么样了？确定她只是被刚刚场景吓得晕过去了！车上医护人员有女警陪同早就先开走了，并告诉她：已通知家属先行到医院等她了。
    她点点头表示感谢也婉拒他们救护车的护送，表示自己身上没什么伤，闷闷的喊了声：
    “舅舅……我们回家吧……”
    秦予日一直默默的跟在她后头，回了声：
    “好。舅舅带你回家。”
    他喊着知道她真实性别的大伟小伟过来，狠狠瞪了不远处的白莫凡一眼，开着其中一台车子先走了。
    白莫凡就这样定在原地，视线随着她走，然后看着她上车，没有一句挽留。
    眾人面面相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吵起来了？
    绑匪们一个不漏的都被押上了车开走了，就白莫凡还失神般的站在原地不动。
    方思竹的背此时不知道被哪个混蛋推了一下，他回头无声的骂着：
    （为什么总是我啦？！）
    眾人赶狗似的催他快去快去，方思竹只好摸摸鼻子上前拍了拍白莫凡肩膀说：
    “嘿，小情侣吵架啦？”
    哇靠，他怎么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白莫凡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回他：
    “没有开始哪来的情侣！”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方思竹上前搂着他肩膀顺着他毛说：
    “是是是，我就开着小玩笑，可别真的跟我生气啊。”
    白莫凡却突然生起后气来了，把肩膀上的手抖掉，然后站在原地质问他：
    “他们重要的人都自己走光了！等等是要我怎么作口供！方思竹你说！她是不是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朝人质开枪？！他们倒好！明明要救的是同一人，怎么各走各的套路！她舅舅就不怕伤到她吗？！”
    “欸……那个……”
    方思竹不知道该先回答他哪问题。
    “还有！你说女孩子怎么那么奇怪！刚刚不是还挺温驯的吗？！说生气就生气了！最后还说那句后会无期……我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他深深朝旁边叹了口气，他也不懂他此刻在烦躁什么？
    方思竹试探性的问道：
    “阿凡哪，你是不是喜欢她而不自知啊…？”
    白莫凡心里那清水被搅得一团乱，整颗心乱糟糟的，他扯了扯衬衫领口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似喃喃自语又像诉苦给他听：
    “思竹，我不知道，今天如果站在那边的是其他人，那么近的距离，只要人质不乱动，我有95％的机率可以准确打中那个阿k的脚，但顾希媛用那么无助的眼神看着我，把整个希望压我身上了，我忽然就不敢动手了……”
    成功机率有没有50％？他不知道……他就怕万一不小心伤到她了怎么办…………
    方思竹再度揽着他肩膀拍了拍安慰他，不就是情竇初开还没发现吗？跟哥回家，哥好好开导开导你一下。

 第二十一章

    秦予日现在坐在车子里心情有点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他姪女，顾家小霸王，云天会里打架高手之一的顾小希。
    他偷瞄着坐在他右手边，一上车就沉默不语、盯着窗外泫然欲泣的样子。
    哎呦喂，从小到大，他哪里见过几次顾希媛这般委委屈屈的那样子？
    “那啥……小情侣吵架了？”
    顾希媛哀哀怨怨的转了过来。
    “没有开始哪来的情侣……”
    秦予日看她心情低沉本就想与她找些话聊聊，幸好开了头她还能回答，于是他继续说：
    “其实……那姓白的……也算讲义气啦，我们一看准你一把那阿k甩出去的当下，他衝的可比舅舅还快！后来那畜生将你推下去，那白警官当时没拉到你的手，毅然决然就跳下去了，差点没把我们大家吓死。”
    他有点难为情的咳了一声
    “咳……所以你们也别呕气了，舅舅知道你也很无助害怕，回头舅舅替你讨个公道回来。等等舅舅陪你去医院看医生，你看你脸这里都瘀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你都跟医生说，让他帮你全身检查一下。”
    秦予日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把义天会的怒气都藏在了心底，但脸上是掩不住的关心。
    顾希媛则摸了摸下午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除了身上有些疼痛之外，她觉得顶多瘀青几天，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舅舅，我没跟他呕气，只是……那时心里不好受而已……。”
    秦予日看着她的低落，像是懂了些什么，轻叹口气，又抚了抚她的头发。
    “媛媛，舅舅也不爱听他们那些人老爱自己故作清高那样子，但既然那姓白的跟你划清界线了，我们…就算了吧。”
    他们争吵时，秦予日还站旁边呢！本来还想从中劝合一下，在听到他对他们家小媛说‘不要把你们黑道那套用在我们身上！’
    行吧，好你个姓白的！姓白的又当了警察了不起吗？
    我还觉得你配不上我们呢！
    谁知道下一秒，只见过小时候那婴幼儿时期还能抱在怀里的顾希媛哭过，此时却忽然啪噠啪噠的掉起金豆子来了。
    他手足无措的开始找起车上的面纸盒来。
    “你你你，你别哭啊，舅舅说错什么了？舅舅跟你说对不起……”
    见她拿着沾湿了一张面纸，他又抽给她一张，秦予日奶兇奶兇的吼着前座的两个死木头大小伟说：
    “林志伟！曾伟强！你们两个还不帮忙想想办法！！”
    他们两个在前座猛然被会长下了命令，一个是家里都是兄弟，全家只有一个女的是他娘。
    另一个是独生子，交的女朋友是个女汉子，看个韩剧都不哭的那种。
    共同点就是，也不太会哄女人！
    驾驶座上的林大伟搔了搔头说：
    “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枝草？”
    曾小伟想了想说：
    “往前走吧别眷恋，下一个会更好。”
    顾希媛本来小小啜泣着还打了个哭嗝，没想到她舅舅旁边还补了一句后，她哭的更大声了。
    “自古黑白不两立，那男人咱们不要了！”
    “都是你啦！！舅舅你那么多职业不当，去当什么黑道？！”
    顾希媛这下哇的哭更大声了，生了气却力气不大的推了他舅舅一把，抱着面纸盒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秦予日汗顏：黑道错了吗？我也有好好的在做生意、工作呀！
    “好好好，舅舅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不要你管！呜呜呜呜呜呜………”
    …………这孩子叛逆期到了是不是？？？
    最后因为顾希媛一直哭，医院也无法去了，问了她的意愿，她说想回家，他们便开车把她载回平安市的顾家。
    而顾怀洺在接到老婆的电话后，老早就急忙回家等着消息了。
    待顾希媛回到家，看她一双眼哭得比兔子的眼睛还红肿，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关心话呢！顾希媛就无故朝他撒泼：
    “爸爸，你说你什么店不开！开什么当舖嘛！！！”
    这下子白莫凡不是更嫌弃她了吗？呜呜呜呜呜呜……
    顾怀洺瞠目结舌的看着女儿哭着蹬蹬蹬的跑上楼，慢半拍的在她后头喊着：
    “我可是政府立案合法企业融资呀！！跟外头那些地下钱庄不一样啊！”
    “我不听我不听！！”
    顾希媛委屈又生闷气的在楼上回了话，随即碰的一声，跑进房间去了！
    “媛媛！地下银行才跟黑道有勾结，当舖没有…………”
    然后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秦予日，忽然沉默了。
    “咳……予日，那孩子怎么了？”
    秦予日一路听着她呜呜呜的掉金豆子，耳朵还有点耳鸣，也不好意思告诉他你女儿单恋人家还失恋的话，只好一副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肩膀告诉他说：
    “可能叛逆期到了吧……”
    顾怀洺：？？？？？
    洗完澡后的顾希媛，情绪缓和了一些过来，她抱着枕头趴在了床上，人还时不时的从被子上啜泣个几声。
    秦予月轻轻敲了门得到进门的允许后，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儿，披着湿漉漉只擦乾一半的头发，趴在床上哭。
    “我们的媛媛这是怎么啦？跟妈咪说说。来，先起来，妈妈帮你把头发吹乾。”
    她找到一旁书桌边的吹风机，摇了她几下，就轻轻拉着她手臂拽她起来坐好。
    “这大冬天的，把头发吹乾，可别感冒了。”
    顾希媛还抽噎着鼻子红着眼睛不想被她妈妈看到，坐起来后就缩在秦予月肩膀上，任她将她一头黑发丝给慢慢吹乾。
    女儿不说，她也不着急问，等她将她头发梳好了，伸长手抽了张卫生纸替她擦擦眼泪才又说话：
    “幸好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接到你舅舅电话，差点没把我们吓死，有没有伤到哪里？妈咪看看。”
    “妈…我没事。”
    她轻轻刮了一下顾希媛的鼻子。
    “没事会哭成这样吗？明天我跟你爸带你到温叔叔医院那检查一下，到时可不能像今天那样赖皮不去了，知道吗？”
    顾希媛扭捏了几下，才扯了扯秦予月的袖子说：
    “妈…我问你……我们是不是不适合跟白道的人在一起？”
    这问题没头没尾的，秦予月斟酌片刻后从中回答：
    “为什么先为自己贴了标籤呢？我们秦家与你爸爸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不也是好好的？就算不讲从小到大的情谊，那温叔叔他们呢？都是好朋友，也没见他们介意过秦家的‘特殊’。”
    “人与人，本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合来则聚、不合则散，感情无法勉强，缘分也强求不来，是你的，绕过地球大半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腿砍断了，他还是走得了。”
    顾希媛揪着她袖子乖顺的点了点头，秦予月摸了摸她头继续说：
    “可是媛媛呀，你若心里还烦着、难过着，不妨给自己再一点时间，双方都冷静一下，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就勇敢去追，若是强求不来的，我们也算了，总会有适合我们的人出现。”
    顾希媛委屈的又想掉泪了，怎么以前不知道，原来失恋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一件事……
    你可以不用吃饭，也不想喝水，就只想哭。
    哭的眼睛肿鼻子难受，心还刺刺的痛。
    心脏也像有一条丝线在拉扯，它勒得你喘不过气，那线不扯了你又觉得满满的不甘心。
    白警官，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可是我暗恋你，却也暗恋的好难过……。

 第二十二章

    顾怀洺见秦予月轻轻踱步从楼上房间走了下来，眉间的皱摺在看见自家老婆后舒缓了不少。
    刚刚他简单听了秦予日救她回来的那过程，虽然一开始是曹大格与蔡金贵的私人恩怨，也知道那绑匪一开始想抓的人是小芯。
    后来有个姓白的警察为了她，跟着跳楼去护住她的安危，他想说是哪个警局的警察，明日找个机会去谢谢他，予日却神色有异的说应该不用了，一切都是出于警察的职责。
    警察职责与他想感谢他护住媛媛有什么关係吗？
    秦予日却苦笑了一下，说最近别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姓白的就对了。
    顾怀洺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呢！秦予日就说他累了要回去了。于是脚底抹油，麻溜的溜走了。
    “媛媛怎么了？”
    “没事呢，刚刚哭累，睡着了。”
    老婆一坐下，顾怀洺便把人自然顺势的搂进怀里了。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怎么哭得那么厉害？一回来那气噗噗的脸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说什么都炸毛！”
    秦予月想了想，还是没敢把‘你女儿可能早恋还失恋了。’这种话说出来，叹了口气靠在他肩膀上说：
    “可能叛逆期到了吧……”
    “？？？？？？？”
    不愧是双胞胎姐弟，这话他半小时前才听秦予日说过呢。
    －－－－－－－－－－
    顾希由倒车进车库后，开了车门，便见后院那里有黑烟窜出，疑惑的好奇心催促他走过去看，结果看到顾希媛垮着张脸微嘟着小嘴，那模样看起来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她手里捧着一大堆书本，正一本本的往火堆里扔。
    顾希由走到她身旁，看着她烧书，失笑又多馀的问了一句：
    “在干嘛呢……”
    顾希媛头也不抬，见上一本烧的差不多了，又丢了一本下去。
    “哥，你回来啦，我在烧书呢。”
    “哥知道你在烧书，可这些不是你从小买来看到大的，现在怎么想起来要烧了？卖回收还有钱拿呢。”
    “焚书，洩愤。小说里自古黑白出cp都是骗人的！哥你后退点，等等火烧到你裤子了。”
    顾希由忍不住笑出声，看了一下地上的小火堆，便接过她手里拨东西的树枝，然后拨动火苗说：
    “哎，等等，这本我还没看过呢，我看完再烧。”
    “嗯嗯，那你看快一点喔，风一直吹，我升个火也不容易。”
    顾希由状似无意的拍了拍书上沾到的其他火烧完的书屑。
    “媛媛……”
    “嗯？什么事？”
    “我听爸妈他们说…有位警官奋不顾身为了护你，跟着跳下去了，爸说让我这两天跟着你去做笔录时，要好好谢谢人家，不知道那位警官叫什么名字？”
    顾希媛丢书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烧起来，旁边的顾希由，则翻开手上的小说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顾希媛犹豫了下，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哥…他……”
    两人谁也没看谁，顾希由嗯了声将书又翻了一页。
    “哥…那笔录我能不能不去呀？看见他我觉得有点小尷尬……”
    “有哥在，你尷尬，哥站你前面帮你挡住视线就是了，实话说……哥就是想听听，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听舅舅说，你们坠楼后，后来在现场吵起来了，他若欺负你，做笔录时，哥绝不给他好脸色看。”
    顾希媛揪了下他衣尾，弱弱的说了声：
    “不是啦，我自己也闹脾气了，他护着我跳下来，我很谢谢他……”
    顾希由终于从书本里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尔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头发安慰又要即将掉眼泪的她。
    “在外面不比在家里，脾气该懂得收敛些…”
    顾希媛一头栽进了顾希由的怀里恣意撒娇，闷声回答：
    “哥，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哥……他、他都不知道………我掉下来那时候有多害怕……”
    顾希由一听，心酸的都拧起来了，他随手将书扔进了火堆里，搂着她顺着她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轻声安慰：
    “好好，哥知道，你最勇敢了。他还兇你了对不对？那男人我们不要了，哥哥再帮你找一个好的，别哭了啊……”
    顾希媛吸吸鼻子，蹭了蹭摇了头，赖在她哥怀里还不愿出来。
    “是不是全家都知道我失恋了？”
    “没有，除了瞒着爸没说，我们其他人都用猜的呢。”
    “噢……”
    －－－－－－－－－－
    之后他们去完医院检查完身体，确定都是些皮外伤，也没造成脑震盪，带着验伤单回去希望市警局，打算做完剩下关係人的笔录。
    中途由于顾怀洺当舖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半路折返回去，两兄妹便改坐秦予日的车过去。
    一直到做完笔录，都没看见他们所好奇的人，两边也极有默契、心照不宣的没提到白莫凡这个人，顾希媛心里是松了口气又有点惋惜，要回去时，跟大家简单寒暄了下，坐上她舅舅的车，回家了。
    临走前，她又深深望了希望市警局一眼，然后垂眼收回看着窗外花草树木。
    她心想：往前看吧，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二十三章

    云天会的宽敞大堂里，所有人直立整齐分化排成了两边，眾人恭敬站得笔挺，脸上是一致的严肃，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秦予日与顾希由两人不疾不徐的缓步走路从门口至大堂中，明明是姍姍来迟样，却又面露严肃不苟言笑，沿路的“会长、师兄。”是一道道的从外至内喊了进来。
    摆在路最后的墙壁前，是一尊约四月婴儿般大小的红袍关公像，祂中间前方有个香炉，香炉里头插了三柱清香，正香烟裊裊的往上飘扬，散开至整个大堂。
    秦予日与顾希由在祖师爷前站定，身旁两边小弟各自低头呈上点燃的香，待他们接过诚心向上三拜后，由其中一人统一插上，两人皆退回原处背对着祖师爷。
    待秦家叔侄转过身来，底下兄弟们已经排好了整齐划一的队形。
    秦予日目不斜视、浩气凛然朝着跟随他多年的弟兄们说：
    “今日各弟兄跟随云天会多年，我们所遵守的也不过忠与义二字，忠是什么？是惟正是忠、是忠于本心。义是什么？是忠肝义胆、为正而义。义天会与云天会本是同根生，却因彼此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鑣，几十年来本相安无事，没曾想他们却走起了偏路，今天秦某便要给那些丢脸傢伙去去槁骨腐肉！肃清风气！”
    眾兄弟举起一隻手朗声齐喊：
    ““义薄云天、合二为一！义薄云天、合二为一！””
    片刻后，顾希由以着‘顾小希’的身份发号施令。
    “眾弟兄听令！！我将你们分成了四队。”
    “a队人马向下打点云天会所有可用情报，务必找出曹大格这人所在位置。”
    “b队人马去蒐集义天会以前、现在他们所贩毒、勒索、暴力讨债、非法生意，转向网路、新闻台，用爆料者身份，极力摘下他们戴上的那假惺惺的面具。”
    “c队人马负责蹲守那些各方势力头目的出现地，一有相关人员动静，切勿自己打草惊蛇，先将消息传回来，再等候上方听令行事。”
    “d队人马与c队人马务必互相掩护对方，有危险就撤，不许恋战，我们几个兄弟出去，我就要你们必须给我全员归队！”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兄！””
    顾希由頜首点了点头，不同于以往的温柔，那清冷声线如是说：
    “那么………开始行动！”
    手下兄弟无人有异，领了命令后各队接收，原地解散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以顾小希这模样站在云天会的大堂。
    会长、副会长、再来便是他这位‘师兄’了。
    而副会长前两年因为肺病而死，现如今，说他‘顾小希’是二当家，也是很令一帮人信服的。
    旁边的秦予日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着藏不住的讚赏，两舅姪往旁边走廊步去，离开了那江湖味十足的大堂。
    “早知道你头脑聪明，那师兄之位，一开始应该留给你的。”
    身后随同两人离了他们六步远，顾希由思忖几秒还是轻声回答：
    “舅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中看不中用，本来那位置就是你让媛媛捞来玩玩的，谁知道她功夫了得，没有她打输过的架，甚至愿意追随她的人还真不少！换作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头脑里多了些上不了檯面的权相计谋罢了。”
    “唉呀，别总那么谦虚，你与她，不都是舅舅的孩子吗？”
    秦予日从他身后轻拍了他头发一下，为了演好顾小希，他戴了顶棕色假发，怕把他假发弄掉了，也只是轻轻似抚拍了一下，便将手负于自己背后。
    “对了舅，好久没见到小辰了，他好吗？”
    说起自己那不过10岁的儿子秦星辰，他失笑的摇了摇头。
    “他呀，崇拜他表姐比你这表哥还多，那中二病啊，是越大越严重了。有空你替我管管他，我心目中的儿子就该像你这样，肚里墨水才华用不尽，人又足智多谋，唉，说到那小鬼投机取巧样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真是活该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顾希由想到小表弟那调皮样，不禁在没兄弟们看见的地方短暂笑了下。
    “没关係的舅，小辰还小，长大后会越来越稳重的。”
    “希望如此囉…。”
    他不禁想起，秦家的男人心里总有一处浪漫，爷爷给奶奶最大的一封情书，是两个孩子的名字。
    恰巧秦予月妈妈、秦予日舅舅两人是双胞胎姐弟，是以爷爷许予奶奶，日月星辰、伴你馀生。
    而予日舅舅送给舅妈的情书，是接续了爷爷的浪漫，暗喻她：
    不论日出日落、星辰光辉，都在。
    才正想到长辈们关于孩子名字方面的时候，口袋里手机的赖铃声便响了起来。
    啊……那想断我顾家子孙的傢伙又打来了……
    他面色凝重，冷酷的将通话来电给按掉了。
    秦予日刚好看见了上面一个男的大头照，忍不住侧头纳闷一问：
    “怎么不接朋友的电话？”
    顾希由对他舅舅扬起浅浅的微笑说：
    “是推销广告的所以不想接……”
    推销他自己来的！！
    秦予日边走边了然的点了下头。
    “啊～我懂我懂，有时想封锁都封锁不完呢！缠人的很！！”
    “是啊舅舅……”
    他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位方先生有时的确缠人的紧，谁知道长得一副正常人样，嘴里却说着什么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愿与他白首到老。
    阿西吧方桀昊！就他那痴汉攻势，鬼才相信他的一见钟情！还不如说他续谋已久！！
    他喜欢上他哪里？他改还不行吗！！！
    谁知道多年后，两人竟滚在了同张床上，他脸色微红正缓缓喘息着看着上方卖力讨好他的方桀昊，想起了多年前他与舅舅走在凉亭旁走廊上，那几句他欲盖弥彰的对话。
    方桀昊瞧他有些走神，便恶意挺力一顶，果然令他不小心一声惊喘从口中跑了出来。
    “啊！混…混蛋……！”
    他双手揪紧了床下床单，身子被撞的弓起，不知道此刻因为染上情慾而烧红的一双眼尾有多令方桀昊着迷。
    方桀昊伏身吻上了他那颗平时不显眼，连顾希由自己都不知道，他脸蛋一红那泪痣看起来就更嫵媚至极了。
    “谁叫你不专心……”
    顾希由看他那恶痞样，他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什么他喜欢上他哪里？他改便是。
    我看是，他喜欢，上他哪里？他改！他改！还不行吗！！
    “昊…太快了……慢点……你慢点……”
    “由由，你知道吗？你一叫我的名，我就兴奋的不得了……”
    顾希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叫他由由！他又不是小朋友了，干嘛老叫他小时候的乳名！而且还总喜欢挑在那种事的时候叫！！
    羞不羞啊你！！
    床上那一瞪对方桀昊来说，就像是顾希由变相的勾眼看他，他低头攫住方希由的双唇轻轻含着啃着，下身却又不轻不重的摆动了起来。
    “唔……”
    王八蛋！这人就不能节制一点吗…！！他的腰啊……
    －－－－－－－－－－
    其实那天白莫凡回到警局后，与方思竹两人根本没什么时间说些体已话。
    忙着交接、忙着押送犯人，等他回到家，已经半夜两点，洗完澡，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没几秒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俩是真的少了点缘份，还是缘份未到。
    隔天顾希媛做完笔录，他们前脚刚走，后头他与方思竹正好取证回来了，两人差了十分鐘不到。
    局里没人提起什么，直到他看到笔录上‘顾希媛’三个字的签名，他默默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文件夹被他轻放回桌上，右手手指正好抚过了她名字。
    就这样吧。
    他心想。
    之后的那几天他们忙的昏天暗地的，刚开始先是到医院录了蔡如芯的口供，知道她们在车上差点被强暴的遭遇，他没控制好力道将笔硬生生的折断了。
    而蔡金贵议员因为一段断章取义的录音，被人指控污衊贿选，只好先暂时停止所有一切造势活动，低调配合一切司法调查。
    有了云天会私下找寻曹大格的地毯式搜寻，这人就像是水不断被灌进洞里的蟋蟀，终于忍不住，慢慢从洞里露出头来了。
    先是同样参选希望市议员的某钱姓候选人，被流出买通各桩脚的影片，当然本人是矢口否认到底，但比起蔡金贵那里被骇客剪接过的视频，至少他自己还能提供办公室的原始档供警方调查证明清白。
    等到他可以重新为自己选举之路衝刺时，离投票只剩两天，他的团队极力缩短各地方的停留时间，一天下来吃的不多，喝不上几口水，每个人嗓子都乾哑到不行，蔡议员后来以一票之差，险胜最后一名名额，松口气后，撑起最后精神要讲几句感谢话，才发现嗓子几乎都快没声音了，有始以来最难听的鸭子声议员，那几天被媒体、民眾拿来调侃了不少天。
    政坛上钱候选人被收押后的一个月，接着出事的是当时白莫凡在刑事局的直属上司局长，被人揪出喝花酒接受未成年性招待一事。
    警察前去他住处羈押时，发现他中枪倒在地上只剩一口气，抢救回来后，在医院病房一直沉默不语。
    一个礼拜后他坐着轮椅出庭审讯，开口便说：
    “只要曹大格一天不落网，我绝不承认眼前罪状。”
    庭上法官失笑出声，说证据摆在眼前，法律是看证据说话的。
    李万立局长就说，曹大格是他最大共犯，除非他也被抓，不然他有的是时间与大家耗着。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目前能拿得出证据的，的确只有他接受性招待一事，虽然白莫凡警官希望法官传讯受害少女，有几个人她们自愿出庭作证，她们曾经‘服务过’刑事局局长，也说得出他身上隐密地方的伤疤在哪里。
    但纵使在场的人都明知道这事儿背后肯定不简单，在没抓到曹大格之前，也不能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啊，只能把人再关回去，等候再次开庭了。
    审讯结束，白莫凡便到拘留所去看他了。

 第二十四章

    李万立脸色极黑的与他隔了张桌子互看，彼此都心照不宣是为什么而来？
    “你以为当年你能到刑事局是谁提拔了你！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莫凡神情是一贯的面色无波，看着他缓慢开口：
    “可您也为了包庇他，将没任何利用价值的我，一脚踢出了刑事局。”
    李万立局长顿了顿，差点情感外露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缓了下语气，继续说：
    “莫凡呀，你当初打人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说一脚踢开未免难听了点吧。”
    白莫凡则回：
    “局长您可能不知道，在我被贬到希望市警局报到前，曾被人堵在巷口打了一顿，在意识涣散前我曾听到那些人说了一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是找死！’，为此，我去医院时验了伤，又调了附近监视器留了那些影像下来，其中之一就是前阵子以绑架罪被关的那名赌场老闆，后来被被害者家属控告杀人未遂，绰号阿k那名王姓男性。”
    他停了半秒继续说：
    “我当时觉得不对，留了个心眼，查到了巷子里的那些有一半是曹大格的人。”
    “那又怎样？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曹大格才对。”
    白莫凡依然冷冷淡淡的回答他：
    “局长，曹大格已经都招了，说他这几年能全身而退，有一半是因为您护着他这层合作关係。”
    李万立哈哈大笑，笑里带点讽刺。
    “莫凡啊，我们什么底，彼此都清楚，两年没见，你套话的技术怎么没一点长进？曹大格他人要真在，你叫法官大人传他出来呀。”
    白莫凡将他手机上的一段录音，摆在桌上点了播放键。
    （……他就好那口，我曾找了几个小雏菊供他玩乐，没想到他口味养刁了，连小男孩也想试试，唉，我没办法囉，那我大哥嘛。有回呀给人家玩肛裂了，他老人家爽完穿上裤子就走，还是我们送的医院呢！反正出什么事，两边互相遮一下，查不到彼此头上的。）
    在李万立摔手机前，白莫凡先伸手将自己手机收回来放到膝盖上，只见李局长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不知道隐忍着什么事。
    那都4年前的旧事了！难道他们真的抓到了曹大格？！
    只听桌下又传来了另一阵声音。
    （西区zh754。）
    西区中华路第七栋五楼第四间。
    那是他们约定的一个房间暗号。
    李万立双手碰的一声砸在桌上，恶狠狠的瞪着白莫凡吼叫。
    “他在哪里！！！！！”
    在侦查室外的几个员警急忙跑了进来，白莫凡朝后举手制止他们前进，几个员警面面相覷，在门口处站定不动，直盯着刑事局局长的一举一动。
    “白莫凡！！你有种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曹大格呢？！叫他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我呸他个王八龟孙子！没做的事我不承认！”
    李万立揪着他胸前的领子大声吼骂，一双眼睛红的像要喷出火的样子！
    自始至终白莫凡就这样冷冷看着他，彷彿被抓着领子的人不是他一样，直到一名员警上前劝导，他还是处于激动中不愿放手，另两名员警上前将李万立拉后退了，白莫凡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人中间隔着三名员警，他越是愤怒，就更显得白莫凡的冷静。
    目前李万立处于嫌疑人名单中，虽不在其位，但其他人对他的尊称却是少不了的，只敢站在劝导的角度，不敢过度拉扯，不然以后无罪释放了，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员警遭殃？
    “李局长，请您冷静点。”
    “白莫凡！我是谁？！我能拉你上来就能再踢你下去！别以为这几段录音能证明什么，我告诉你！走着瞧吧！”
    白莫凡不发一语站起来后双手平整贴齐裤线微微向他鞠了躬，这是他最后一次过来看他了，说完话抬起头，不理会后方的怒骂，头也不回的走出侦查室外了。
    “谢谢局长当年提拔莫凡之恩，莫凡在此谢过局长。局长保重。”
    李万立说的没错，那段录音的确不能证明什么，不过是他们那阵子的调查结果，调了音模仿曹大格的说话方式，所做的一段假录音，拿来挑拨离间李万立一次还行，第二次可能就被他听出些端倪了。
    皮鞋噠噠走路的声音在这寂静走廊上显得格外清晰，他不禁苦涩笑了一下。
    警察跟黑道合作，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笑掉民眾大牙？
    一个多月前在曾伟强到警察局私下主动向他们要求合作时，白莫凡沉默了，他承认他自己起了一些私心，不是为他自己的前途，而是因着顾希媛这个人，他也想为她讨个公道回来！
    若不是曹大格的纵容！就不会有后头这些事情的发生！
    顾希媛她们受到的伤害，那个王老k车上的那些人，他都会一条条的从他们身上算回来！
    曹大格的不良行径！李万立的包庇！这几年来害死了多少人，他们更会一一的挖出来，为那些受害者一併要个公道！
    所以李局长……是谁走着瞧，不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
    在那之后又过了四个月，有人通报在某处海域发现一具浮尸，经海巡人员过去打捞，发现人未断气，果断的直接送去医院了。
    查了身份才知道，这不是通缉逃了好几个月的曹大格吗？！
    或许是遇上仇家了吧！他被人挑断手脚筋，甚至多处内伤才被拋进了海里！
    在医院疗养了许久，才能出庭应讯，许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知道没个四五十年是走不出去了。
    没先承认自己头上罪状，倒是拉了一大把人一起下水，往年的‘好朋友’一起蹲苦牢，何乐而不为呢？
    这起黑白两道互撕的戏码，拔起了好几根大柱。
    一时间掀起滔天大浪，风云变色，好几个高位上都有了大变动，多了数十个生面孔。
    秦予日与顾希由早早就收到消息，在会里的凉亭里欣赏着人工小河里的莲花，手里碰杯喝着鲜泡的热茶，口中清香馀韵不断，彷彿外面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
    那挑断某人手脚筋的仇，短时间内那人是讨不了了，就是医院将他接好，那寒冷冬夜湿冷雨天，也够他牙酸一辈子了，说起来也是他气势已尽，倒楣碰上了仇家！
    他们还算有点良心，没让他漂流太远，假装晨间海钓的民眾报了警，让他想死也死不痛快！
    曹大格入狱的消息传出后，义天会的人为了那头顶之位，一群人争个你死我活的！阴险狡诈贪婪人性不避讳的都跑了出来，混了几个人进去都没发现。
    一阵清风吹来，顾希由随手拿了一个空杯子压着上面的几张借据，抬手举着茶壶为秦予日舅舅的杯子又添了一杯新茶。
    顾家当铺，百年信誉，挺您到底，值得您相信。
    不过朋友，白话说在前，有借得有还，下回借不难。
    后面云天会花了快六年时间，终于将义天会慢慢以一点一点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细嚼慢嚥的将它全数吞下肚，嘴边一点小碎肉便分给其他小帮派，也算是另一种拉拢人心了。
    时隔六年，云天会这名字，终于站上了希望市不可轻易撼动的黑道龙头之一，而这，又是一段后话了。

 第二十五章

    经过春樱盛开、夏荷绽放，转眼间便来到了重阳农历九月九。
    有九个多月了吧……
    白莫凡在踏上回刑事局的路上神情有几分的恍惚。
    稍早希望警局的大家以可乐代酒为他送行，恭喜他升官，恭喜他回刑事局。
    两年多的相处遇上了离别，纵使再多不捨，他们还是由衷的替他高兴。
    原本的刑事局副局长当上了局长，第一件事，便是将白莫凡这不可多得的人才聘请回来，白莫凡垂首应下，心中却另有打算。
    他举杯抿唇微笑，告诉大家：
    “我去去就回。”
    大家皆是一愣，不懂他话中意思，白莫凡仰头一乾而尽，他知道自己回去是因为什么。
    途中他停在山上某处一座坟墓前，替那坟主理理新坟头，整理完毕后自来熟的坐在祂墓碑旁，耳边彷彿还听得到他吆喝他的声音，叫他替他把杯子满上！陪他老头子喝一杯！
    想起过往，他不禁笑了笑，为祂坟前杯中斟满了高粱酒。
    “徐伯，我来看你了，你有酒便欢，我就不多买下酒菜了！待会给你烧点钱，自己在下头买着吃吧。”
    不管穿不穿警察制服，他都谨遵不可酒驾，所以他嘴唇只沾了一口，便洒在后头坟草上了。
    “你大可放心，你家那老四呀，给你送回去收容所了，说来牠最孝顺，搞不好过阵子就下去陪你了。”
    白莫凡就这样坐在坟头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始回忆起以往的点滴跟这八个多月所发生的事。
    一开始，他们几个员警加上志工，口沫横飞的说了一堆宠物收养的好处，果然如他所料，大部份的独居老人都不敢收养，怕养不起，也无力照顾。
    而徐伯是第一个支持他们的人，他一到收容所，第一眼便看中了大白，本来大家长还担心大白有了些年纪，不比其他年轻狗儿活泼，但徐伯豪爽笑着说：
    “不打紧，俺就要牠！老白呀……”
    他弯下腰摸了摸大白的头，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落寞感慨。
    “以后咱俩就相依为命了，都说狗儿最灵性，这最后一程就麻烦你陪我啦……”
    白莫凡觉着不吉利，皱着眉正想说点什么，旁边的大家长一听，这可不得了啦！急忙安慰徐伯说您看起来这么老当益壮，声音多么宏亮！呸呸呸，还能再活个20年呢！
    徐伯哈哈大笑，恢復成平时他看见的乐观模样，起身拍了拍大家长的背还差点把他拍出血来，中气十足的喊着：
    “你这马屁拍得好！俺喜欢听！！”
    大家长咳了两声，把气缓了过来，便笑着多哄两句好听话，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然后，上上个月，八月初，徐伯在睡梦中安然辞世，享年80岁。
    那天清晨，大白在家门口外汪汪叫个不停，引起邻居的注意，大白爪子扒着人家裤头呜咽叫着，有人好奇进去查看，一探鼻息，不得了了！身子还没硬，人倒是没气了。
    慌乱下，邻居中有人急忙报了警，还是他跟方思竹处理的后事，通知徐伯家三个儿子，人是拖拖拉拉的来了，来了却吵翻了天。
    一个说最近手头紧，丧事一切从简吧！
    一个说再简单，至少办个告别式请个耍杂技的吧！
    另一个说快点下个决定吧！他还得赶回去做生意啊！！
    一看到徐伯的存款簿里这几年攒下来的小收入及老人年金，又是一顿大吵，说这笔钱还不够办一场丧事呢！！
    方思竹听了有气，他们警局里的关怀弱势名单里的每个人，他们都瞭若指掌！刚刚他私下偷看过了，说句晦气的！再办两场都行！他娘的是嫌这些钱不够他们平分吧！
    他气到想上前去为徐伯说几句公道话，却被一旁的白莫凡按住肩膀，朝他摇了摇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这种争吵不是他们第一次见，但两人此刻心中也是万般无奈。
    而大白，从头到尾乖的像条被驯养到极有教养的狗儿一样，牠不叫不哼，就这么安静的趴在徐伯的灵堂前睡觉，偶尔抬起头瞥了他们三个一眼，打了个狗哈欠，努了努鼻子，头垂下继续睡牠的大头觉。
    彷彿隔了两个世界一样，一边吵得面红耳赤到快扯破衣服了，一边却寧静安详一人一狗睡的香甜，白莫凡竟觉得好笑，灵堂中或许就这徐老四看得最透彻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噢，人不如狗。
    那时蔡议员的毛小孩领养政策已推动两个月了，只是可惜了徐伯没领到几次补助就去苏州卖鸭蛋了！他的三个儿子自然没人想继续领养大白，嫌牠收容所出来的，不乾净。
    方思竹很不客气的在他们背后比了中指，白莫凡眼睛故意瞟去远方装没看到，他们都觉得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比不上随便一隻路边小动物，不论站着、躺着都比他们乾净多了。
    大白最后回了收容所，本来希望警局想养着牠当看门犬，却见牠整日鬱鬱寡欢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下，只好又将他送回去。
    一开始还能蹦蹦跳跳的，前几天忽然就像个满面愁容的老人家，时而望天时而趴着睡觉，时而望着远方，时而刨地上的土，树下挖一个，门口旁挖一个，后院也挖了好几个。
    几个宠物朋友常在他四周围成一圈睡觉，像是给牠默默的关心一样，让人看了就鼻酸。
    大家长找了兽医来看，说大白可能生了心病，也有可能是知道自己………
    兽医没好意思说完，大家长先语重心长的点头说他知道了。
    想起大白，白莫凡牵起一个苦涩的笑。
    “徐伯，我好像九个多月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我在四月初那时见到她哥哥了，他们长得好像！说来也是个大怂蛋！我连开口问他一句她好吗？都不敢问出口，你说好不好笑呀徐伯？”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嘴唇没沾酒，倒是闻了闻一口酒气后，又把它倒坟头上了。
    那是一次他轮中班的时候，下了班机车发动都要走了，麦克他们后脚就跑出来了，问了才知道，义天会跟云天会的人在酒店打起来了。
    他那阵子对两个名字最敏感。
    顾希媛跟云天会。
    当下他拔了机车钥匙，直接坐上车，佔走他们一个驾驶的位子！
    麦克在副驾驶说：几个人打起来而已，没什么事！阿凡你下班吧！
    白莫凡系好安全带，叮嘱他们坐好，油门就踩下去了。
    一路上他不自觉的越开越快，自己都给自己开了两张超速罚单了，还是压不下他心中那奇异怪哉说不上来的期待感。
    到了报案现场，酒店包厢旁的走廊上。
    他心中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双手抱臂的正慍怒盯着眼前那些疑似被他罚面壁思过的几个手下。
    他几个手下正自己揪着自己耳朵，乖乖的不敢乱动，偶尔有一两个手痠想偷偷伸直手臂，被他喝斥一声站好！连呜咽一下都不敢，揪着耳朵继续看着墙壁反省。
    云天会的手下在大庭广眾下被罚面壁思过，看起来就像小朋友被老师罚站一样，有点说不出的滑稽，酒店的人有点不知所措，义天会的人则是看傻了。
    白莫凡往顾小希那边走去，正觉得不对劲时，顾小希恰巧转过身来，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顾希由见警察来了，原本还慍怒着的脸，只好收敛些，率先走到白莫凡面前，稍稍解释了一番。
    明明对方对着他微笑，那笑中却带了点疏离感，一时间白莫凡还真有点不习惯，原本心里还期待着什么，在他转过来的那瞬间，他便生生又将那心思藏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跑了一趟，他们自己起内鬨却撞上了要离开的我们，店里赔偿部份，由我们一边一半，我的人打群架，我自己罚了。警察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吗？”
    这倒不是他随口掰故事，的确是他们义天会的人自己在包厢寻乐，为酒店小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打到外头来了，恰巧碰上他们送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出包厢。
    两方一对上眼就不得了了，刚刚还自家内斗呢，一看出是死对头云天会，酒意上头，沆瀣一气的嚷嚷着要打一架。
    神经病。
    顾希由对合作伙伴笑了下，伙伴识趣的先行一步，他也让手下们别理他们的叫嚣，转身一群人就要走了。
    没想到对方一个蛮力衝上来推了他身旁的人一把，云天会的那小兄弟被这一撞一时没站好，也跟着不小心撞了顾希由踉蹌一下。
    这下真不得了了！他这边的人几个拳头就衝过去了。
    “我家小希哥你也敢撞！妈的找死啊！”
    “打死你们这群云天会的！！”
    “我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来啊来啊！！”
    十几秒的叫嚣，哗啦啦全打成了一块，顾希由想拉架还被自家兄弟拉远，说：小希哥，你站远点，我们搞得定。
    顾希由一怔，叫他站远点？？？？
    不是涅！我准你们打架了吗！！
    顾希由一番话说得极有礼貌，但意思却在暗示他：我的人我自己教训。白莫凡也没了平常出勤时的那一板一眼，就这样盯着他说话也不发一语，从人家身高盯到了人家喉结。
    直到他看出顾希由眼里显现不悦的眼神，才开了口，却没想到是直接放他们走，连笔录都不用做。
    顾希由狐疑的看着他，怕是漏听了什么，走出去变另一项罪名就糟了。
    旁边麦克低声说着只要民眾报警就该做笔录，白莫凡摇摇头回他说：这报告待会我来写。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顾希由，轻轻点了下头，是真的无条件的要放他们走。
    白莫凡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不小心被顾希由捕捉到，他眼珠转了半圈就大概猜到眼前的人是谁了。
    还以为又遇到个断袖的！这人居然敢透过他看他家的宝贝媛媛？！
    这下他连个假笑都不想给白莫凡了，一开口便是个打翻醋意的道谢。
    “托她的福，谢谢白警官了。我们走。”
    白莫凡几欲出口的她好吗？就这样哽在喉咙里，目送他们云天会的人离开。
    而顾希由走掉之后，白莫凡抄起手上纸板一个个的朝义天会的人头上、背部打下去。
    “打群架？砸人家店？好行啊各位大哥！”
    眾人抱头躲窜就是不敢回手，纷纷叫冤着：
    “警官！你差别待遇呀！！”
    “齁齁？打架还有理了？！耽误我下班！找死啊！”
    “不是！我就问怎么差这么多？！！”
    “让你回话了吗！蹲好！！！”
    眾人唉呦呦的蹲在地上喊着冤枉，白莫凡不解气的正大光明又补了几板子下去。
    麦克一行人见他这痞子打人样都看傻了…………
    说好的冰山男神、高岭之草的人设呢？！

 第二十六章

    “呦？白警官……好久不见啊……”
    来人阿k掛着手銬、脚銬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走路的声音被鍊子声拖着冗长，满脸的不在意。
    前几天，跟他一起关进来的那几个兄弟们，一天一个被叫出去问话，回来的时候是被员警撑着回来，人都奄奄一息的，像是被拷问过一样。
    但凡只要是被传讯出去的人，回来就是另外被关一间禁闭室，不得与其他人接触。
    他从小铁窗里看出去才知道，这几天被带走的不都是八个多月前，去年冬天参与绑架案的那几个吗？
    昨晚他见大胖是坐在轮椅上回来的，头垂在一旁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还剩几口气在？
    到底是还要传讯什么？！他们不都伏法认罪，被判刑了吗？！
    他烦躁的在牢房里把指甲都咬烂了，但又不断告诉自己！
    卑鄙条子他们打心理战呢！！慌什么！反正身上揹那么多条罪了！老子就看他们还想怎么样！
    今天终于轮到他了，他内心其实没个底，表面却得装的老神在在。
    他坐在审讯室里，中间依然是一条长桌，一坐下，抬眼一看。
    唉呦！这不是那个曾向他下跪的白警官呀！
    他咯咯怪笑，被銬着的双手撑在桌上向他先打了招呼。
    白莫凡没理他那怪异的笑，动了动脖子揉了揉发痠的肩颈后，才正眼瞧他。
    这几天打人打得好累啊……
    白莫凡疲倦的想着，终于到最后一个了。
    “白警官别来无恙，膝盖还疼吗？哈哈哈。”
    刚进来关的人多少都有点疯癲，等到他们自己看开了，心态改变了，才有机会重生，而王阿k显然还处于前者，说话多次桀驁不驯，嘴皮子只想佔上风！
    “哎，不对呀，你一个小小社区警察怎么能来到这里呢？凭什么？”
    这问题白莫凡倒是挺好心的回答他了，他指指自己的军徽，妥妥的一大闪耀光辉。
    “喔～！升官啦！恭喜恭喜！就是不知道白警官传我这小老百姓过来干嘛？我不是都认罪了吗？您大哥事情一定很忙！对我身上案件有什么不了解，你说！我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白莫凡拿起一个染了血的枕头，简单扼要的递给他叫他抱好。
    王阿k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句什么都还没说利索，对方一个直拳就打上他心窝，他直接从椅子上往后栽倒在地。
    “咳……咳咳，你、你用私刑……”
    “刚刚是不是叫你抱好了？”
    “王八……咳啊！”
    白莫凡抓起他头发，脚膝一顶，直往他腹部重踹，王阿k捂着腹部痛苦的卷缩在地。
    白莫凡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很好心的留给他喘气的时间。
    “你……发什么……疯，里面有监视器……你……敢打人……咳！咳！”
    “讲完了吗？”
    他蹲下将右脚膝盖停留在王阿k的脖子上，那抱枕正死死的盖住了他整张脸，随即右手使劲的猛打他的脸。
    脖子快窒息的感觉令他挣脱不了白莫凡那致他于死地的猛打，纵是他拼命的拿着被銬着的手打他，白莫凡也丝毫没有减轻他的力道，就在他无力垂下手的那一刻，他终于移动了他的尊脚，替他拿开了脸上的抱枕。
    那抱枕上又新染上了鲜血，看起来更触目惊心了。
    王阿k又咳呵呵的笑了起来，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给个痛快吧……姓白的，谁…叫你…来的……”
    “我自己。”
    白莫凡又将膝盖压了几次，每次都在他即将完全窒息之时，他就移开，等看他吸够空气了，又将脚压了回去，就这样反反覆覆几次，人已被他折磨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晕过去，白莫凡便拿水灌他鼻子，然后再折腾他，再灌他鼻子。
    他也不知道何时被拖回去的，只知道等他醒来的那一天，他才知道那当下已是被整到大小便失禁的状态，整间房间都是他自己满屋子的尿骚腥臭了。
    新上任的许局长气了个半死，发了一顿大火，一回来就把白莫凡叫去办公室骂了整整两个小时。
    白莫凡如同以前在警校上课听训时那般，姿势站得标准，许局长啪啦啦骂他，口水都喷到人家脸上好几次了，白莫凡愣是一动也不动。
    “你行啊白莫凡！把监视器调了方向，弄出了个死角，人就抡着往死里揍！来！你现在告诉我！你审出个什么没有！！”
    白莫凡一直保持着稍息状，有问必答，简洁有力的回答：
    “报告长官！没有。”
    “我看能审出个什么才有鬼啊！公报私仇了是不是！”
    “报告长官！没有。”
    “我呸！！”
    我要气死了我要气死了！
    他这阵子跟他老婆闹不愉快，生活不美满到觉得自己婚姻岌岌可危！
    他听从了白莫凡的建议，说他刚好有亲人在旅游业工作，口碑做得还不错，他便请了几天特休，带着他老婆出去旅游玩个几天。
    虽然也有其他旅客一起出门，但这旅游行程彷彿是为他们精心打造的一样！
    风景美、芬多精又足够，心情也就放松了，晚上有那么一两趟，是安排民族风的歌谣及美酒。
    几天下来，两人那相敬如宾的相处也化解的差不多，感情好到差点让第四胎要来报到了！
    他那旅途有多放松，回来吐出来的血都是他跑去玩的代价。
    “白莫凡，你这次娄子捅大了知不知道！前面那几个还能说跌倒撞到的，后面这两个呢？都被你打成内伤！对了对了！尤其是后面那一个！给你折磨得剩一口气！还是私人医生救回来的！！人家外头也有家属，只要他们其中一个反过来告你，你随时都能跟他们当室友！懂不懂这种严重性啊？！”
    白莫凡眼神坚定不发一语的直直望着前方，除了身上制服，他的警帽和警徽能证明他警察身份的都放桌上了。
    许局长焦躁不安的在桌前来回踱步，最后站在他面前，沉重的下了个决定。
    “莫凡，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欣赏你这个人，可从来中规中矩、严已律己的你，这次是真的做得过份了，你回家反省吧！三个月后自己到希望警局报到，不用回来刑事局了！”
    “知道了长官！”
    他没好气的继续说：
    “还没完呢！你除了在家自我戒律留职停薪三个月，还得扣你半年薪水，今年度的绩效、年终，你是领不到了，全数充公。没异议吧？”
    “…………”
    “怎么？罚重了？知道错了吗？”
    白莫凡扬起头回答：
    “报告，我以为会扣一年薪水。”
    “滚蛋啊你！！”
    许局长看他那根本毫不在乎自己前途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抬脚朝白莫凡身后踹了下去，白莫凡只往旁假意踉蹌了下，就马上乖乖站得笔挺，一副严肃听训的样子，彷彿刚刚踹在屁股上的脚印不是他被踹的那样。
    “长官教训的是。”
    许局长气得手指着门口，吼着叫他走。
    “你出去！出去！不然我觉得我的高血压会上升到爆表！”
    “好的，长官。”
    －－－－－－－－－－
    “阿凡，你说你一个二条线的，刑事局前途多光明呀？干嘛这么想不开？他们都被判刑了，你还藉着职务之便，把人家扁的跟猪头一样，齁齁，真是衝冠一怒为红顏呀？”
    看着方思竹边碎念便将巡逻单放回巡逻箱，白莫凡站在旁边终于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我都回来几天了？别唸了行不行？”
    方思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指着他鼻子开骂
    唸？现在这是嫌弃他了是不是？！
    “你也知道我唸你？！来来来！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工作差点搞没，前途差点自毁，厉害了我的哥！当事人却一点也不知情！你说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白莫凡走回停车的地方，一路上充耳不闻、置若罔闻，不理后头方思竹的吱吱喳喳。
    他要走之前就暗示过他们了，说他去去就回。
    从他重回岗位的第一天，不，应该是说自我戒律在家没多久后，方思竹人一知道消息，电话霹靂啪啦的就打过来了。
    从头到尾他都只回答类似的意思。
    “是我自己看他们不爽。”
    然后方思竹回：
    “真的跟顾希媛一点关係都没有？！”
    “嗯。”
    “胡说八道！”
    之后两人一直就着这问题，纠缠了足足三个多月。
    “嗷！干嘛啊你……痛死我了。”
    本来走在他后头唸得正起劲的方思竹，猝不及防撞上前方忽然停下来的白莫凡，他揉了揉鼻子，侧过一边，却看见他瞪着前方，脸色阴沉的可怕。
    “阿呦？顾希媛？”
    不远处的顾希媛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眼望了过来。
    这一眼，便让白莫凡那藏在外套里的拳头狠狠攥紧了而不自知。

 第二十七章

    “嘶……”
    “没事吧？脚有没有扭到？”
    “没有，好像只是崴了一下而已。”
    顾希媛扶着她家爹爹的手，将左脚举高了些，自己轻轻揉了几下。
    她今天身着一身粉红及膝的长裙，外头罩了件白色西装外套，不一样的是她将一头黑发放了下来，穿了双她平时没穿过的高跟鞋，还化了淡妆。
    对，平时没穿过的高跟鞋，还只是3公分的而已。
    然后下车时刚好踩到路边小石子拐了一下！
    幸亏那时车子还没开走，她才能扶着车门，没跌倒在地出大糗。
    顾怀洺在她身前单膝蹲了下来，就着餐厅内透出的几许灯光，替她揉了几下脚踝后，慢慢站了起来。
    “你不擅长穿高跟鞋，干嘛选这双？还有点时间，不然我们去附近换一双平底的？”
    “不用啦，只是坐着吃饭而已，别麻烦了。”
    从白莫凡角度看过去，就是顾希媛亲密的先扶着那男人手臂，然后那男的替她揉脚踝后起了身，她手还挽着对方不放。
    那男人是谁？！
    白莫凡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醋桶一下子打翻了整整一大桶。
    “啊呦？顾希媛？”
    顾希媛与顾怀洺闻声齐齐望了过去，就看见白莫凡隐在路灯下的那张脸黑沉沉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身旁的方思竹欢欣的向他们挥着手，拉着不情不愿的白莫凡手臂走了过来。
    待看清来人，又见他们正走过来，顾希媛挽着她爸爸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下。
    顾怀洺警觉性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走过来的两名警员，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拍了拍她的手稍稍安抚了下。
    白莫凡见这样，脸色沉的可不能再沉了。
    “小媛，你好吗？好久不见。”
    “思竹哥，好久不见。”
    白莫凡面不改色、直视前方，用手臂不重不轻的撞了他一下。
    小媛也是你叫的？
    干嘛呀……以前在警局我们大家不是都这样叫的……
    方思竹无辜在心中嘟嚷着，觉得白莫凡这醋吃的真是莫名其妙。
    顾怀洺眼球转了半圈，就知道眼前两名警官的来歷了，心中难免起了些好感，便扬起平时营业般的笑容，对他们说：
    “是希望警局的警官们吧？上次谢谢你们搭救我家媛媛，万分感谢。”
    我家媛媛？！
    白莫凡此刻心中就像那老房子着了火，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凭什么讲话这么亲暱？
    方思竹赶紧笑着与顾怀洺伸出的右手友好的握了握。
    “别这么说，那是我们份内之事。”
    顾怀洺看着白莫凡，笑着也想与他友好的握一下手，但白莫凡心里醋意翻涌的厉害，哪还有别的心思与他握手？！
    反而是顾希媛许久未见白莫凡，一时之间尷尬万分，临时也说不出什么寒暄的话，没想太多，便将她爸爸的手拉了回来，在旁人看来，就像是牵了手的样子。
    “我们进去吧，要迟到了……”
    “你在躲我？”
    他原意是想留她一下，几分鐘也好！但身体反应快于嘴巴，他有些不悦扯了顾希媛的手臂一下，没怎么用力，顾希媛却因不常穿高跟鞋，转身时因他这一扯，重心不稳直接往后跌在他怀里。
    “小心！对不起……没事吧。”
    “没……”
    顾怀洺直接不高兴了。
    吃我女儿豆腐？
    他直接一把把人拉了回来，战火直接开砲。
    “我说，她的腰也是你能搂的？”
    白莫凡反讥：
    “难不成你能？”
    两人身后瞬间熊熊烈火升起，夹在两人中间的顾希媛与方思竹明显感到不对劲，互相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那个……”
    “我说……”
    ““闭嘴。””
    顾白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还能异口同声极有默契的叫他们闭嘴，顾希媛跟方思竹抿了抿嘴，想拉开对方又不敢伸手，安静不过两秒，都认为对方是情敌的两人嘴巴上就开始掐起来了。
    “她从小就说要嫁给我，我怎么不能搂她腰了。”
    我女儿小时候多可爱呀！幼稚园就说要嫁给我！
    “呵呵，这不是欺负人家还小不懂吗？”
    嘖，多么变态的心理，居然从她还小就覬覦她！！
    顾怀洺假意哈哈笑了两下。
    “哎呀，她第一次下厨煎荷包蛋，可是我第一个捧场的！虽然焦了点，但那是她爱我的心意，我不嫌弃。”
    不止焦的黑漆漆，还糊了！他小宝贝儿第一次下厨呀！当亲爸的怎么不捧场！
    “老顾！！”
    顾希媛忍不住脸上有点淡淡羞红，这么久的事怎么还拿出来讲！还是讲给白警官听！
    “是吗？那幸好她烤给我的饼乾是成功品，不然吃的焦油太多，容易致癌呢……”
    顾怀洺一愣，微微吃醋的转头问她：
    “你烤饼乾给他吃？”
    为什么我没有？！
    “呃……这个我……”
    顾希媛哪里知道她爸吃醋了，脑子想得都是怎么解释白莫凡这个人。
    白莫凡见状，冷冷笑了一下。
    “我家媛媛小时候最爱撒娇跑来睡在我怀里。”
    顾三岁瞬间觉得当爸的不能在此刻输了面子，反正他陪了她20年了，有的是媛媛的事情与对方攀比炫耀！
    白莫凡醋劲大发，攥紧拳头又故作冷静说道：
    “我不介意她的曾经，她现在睡的是我的床就好。”
    原地劈下一道惊雷！
    除了当事者三人，方思竹与停好车走过来的林志伟、曾伟强，眾人在旁皆倒吸一口大冷气。
    顾怀洺傻了。
    白莫凡哼唧了声。
    顾希媛脸彻底红透，又气又羞的叫出了他名字。
    “白莫凡！！！”
    “嗯，在呢。”
    “顾?希?媛………………”
    顾怀洺脸色阴沉的缓缓伸出手折下了旁边长至一人高的路边树上的树枝。
    啪唧一折，他手里多了根比爱的小手还短一些的树枝。
    不妙！自家老顾生气了！！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那声爸还没喊出口，顾怀洺咻的就往她小腿抽，她堪堪闪过，人蹦蹦跳跳的围着白莫凡一个小圈绕着、躲着她爸的抽打。
    “长大了？翅膀硬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到外面住宿！住到别人家里去了是不是？！”
    “我没有啦！我才没有睡他的床！”
    “难不成睡的还是你的床吗？给我过来！”
    “喂！你凭什么打她？”
    白莫凡见对方拿树枝要抽顾希媛，心里动了气，搂过她的腰将她护在身后，另一隻手直接抓着那树枝，不准他动到她一根汗毛。
    顾怀洺站住脚步，一看白莫凡就来气，口气也不善的回他：
    “姓白的，你给我走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白莫凡挺直了脊背，不畏恶势力的瞪他。
    什么角色还敢公然袭警？！
    “顾希媛，别躲在他背后！出来！！”
    顾怀洺抽出白莫凡手上的树枝，还往旁边霍霍了两下。
    气死他了！！他还会真的打到她不成？！
    顾希媛揪着白莫凡的衣服，一颗小头怯怯的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带了点讨好的意思，软软的说：
    “爸……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爸？！！！！！！
    “哼！”
    原地又惊起一声响雷，白莫凡看着顾怀洺生气的哼了声，忽然有点当机了。

 第二十八章

    白莫凡脑袋当机或许过了半世纪，他有些艰难的回头，脸蛋隐约有些白的问她：
    “他……是你爸……？”
    “嗯……”
    顾希媛表情委屈极了，她都20岁了好吗！还在大家面前要抽她小腿……
    顾怀洺的气没因这一声爸而缓和下来，反而是看他们两个脸还贴这么近在讲悄悄话，心里那火是又蹭蹭蹭的上去了。
    “姓白的，我再说一遍！你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媛媛过来！不准你躲在他背后！”
    顾希媛採用哀兵政策，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
    “爸……”
    白莫凡手护着顾希媛半刻都不敢放松。
    “……叔叔……”
    顾怀洺没好气的回答。
    “干嘛！！”
    别以为叫叔他就不会跟他算帐了哈！
    他嘴巴一张一合，思忖片刻后终于逼出了几个字。
    “……叔叔，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听你解释个屁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中，两个小辈赶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解释了下，直到林大伟硬着头皮上前提醒了下约定的时间，又像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一样退回了原地。
    没办法，人家的家务事，身为云天会及洺哥当铺两边手下的员工，他们可不敢鸡婆说话。
    一边是老闆，一边是未来姑爷，呵呵呵，摸摸鼻子站旁边比较不会变炮灰呀。
    顾怀洺看着那差点变别人家的顾希媛说：
    “别忘了我们跟人家还有约，跟我进去。”
    白莫凡踌躇了下，犹豫的开了口：
    “叔叔，很抱歉，我能否跟她说几句话？”
    顾怀洺从后口袋抽出了菸盒，很快的点燃了一根菸，侧头吸了一口，手里夹着菸，冷漠说着。
    “给你一根菸的时间，在这说完。”
    “叔叔，可不可以让我与她单独私下说？”
    “不行。”
    顾希媛极快速的从他手中握着的菸盒里再摸出两根，点头哈腰的呈上去。
    “一根时间不够，再两根吧。”
    “臭小子你想抽死我啊！！”
    顾希媛拉着白莫凡的手快速的溜了。
    顾怀洺看了又气又好笑，指了指大小伟两人，叫他们赶紧跟上。
    “去把你们家小姐顾好，他若敢把我女儿带跑了，不用顾虑，给我狠狠的揍他一顿。”
    方思竹本跟着白莫凡他们脚步离开，听到这话尷尬笑了一下，但也不落人后凑热闹去了。
    他俩手拉着手小跑到不远处的造景喷水池，那路灯还恰巧围着小喷水池设计了一圈，灯光照进水里，也映着满天点点星空，旁边有着一处小公园，树木花草整齐丛生，虽然是冬天，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好一个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浪漫至极。
    顾希媛到了喷水池中央便松开了手，手腕上的温度遽然消失，令白莫凡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惆悵，然后他撇头冷冷一瞟，远方就有三颗人头迅速的下降藏在草丛中。
    “白警官你是哪里有问题？！什么叫我现在睡你的床就好？我们是那种关係吗？！”
    白莫凡不语，他没想到分开将近一年，从没对人动心过的他，这期间想来想去、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开了窍，发现他心里对她是有那么一丝丝特别的不一样，更没想到一见到面，就吃醋吃到人家父亲身上去了，自己心里还懊悔着呢！
    想到刚刚那番话，顾希媛忍不住有些羞恼。
    “你、你这样是言语骚扰你知不知道！”
    “你可以报警，我会受理。”
    白莫凡很体贴的告诉她应有的权利。
    “白莫凡！！”
    “嗯，我在。”
    顾希媛气炸！
    眼前的人还打不过又骂不过！
    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些话，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下。
    “白警官，那场赌局，的确是我输了，我会遵守约定，哪里来、哪里去。以前的事，既然我们俩都没那个意思，就这样吧，你也听到我跟我爸还有一场饭局要吃，我先走了。”
    白莫凡侧身一跨挡住了她的去路。
    “跟谁吃饭？”
    穿的这般漂亮……
    “关你什么事？”
    警察还管一般民眾吃饭跟谁吃吗？！
    她美眸冷眼一瞥，心里还生着闷气，说出来的话难免冷淡了些，此刻也不想再多说一句，直接绕过他身旁就走。
    说白了就是自己恼羞成怒了
    白莫凡则心中鬱结。
    顾希媛哪时讲话对他这么冷淡过？
    他叹了口气，说了声：
    “站住……”
    顾希媛压根才不想理他，她觉得她当时倒追人家追不到已经够窘了，在没半点心里准备下又再度看到白莫凡，虽然心中多少是有点小小的喜悦，但这就像忽然被叫上台演讲的学生一样，没准备好稿子，一时之间要即兴发挥还得有点创意啊。
    顾希媛决定先回餐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走？”
    “……什么？”
    白莫凡忽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神情不是一般的严肃，远方的大小伟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为自家小姐伸冤，被方思竹一手一肩的硬压了下来。
    白痴才在这时暴露地点衝出去！
    顾希媛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也忘了挣脱他的手，合着这是什么拙劣的诬良为盗、栽赃陷害的手法？
    她又气又好笑的回他：
    “白警官…你有病就该去看医生！我拿你什么东西了？”
    白莫凡用空着的左手将外套拉鍊拉开，轻轻将她手一拉，放在了自己胸口前。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俩的那场赌局，胜负现在才正要揭晓。”
    触及到他胸口的温热，顾希媛脸漾开了可疑的淡淡红晕，像意识到什么，又有点逃避心态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紧紧的。
    “你、我、我问的是我拿你什么东西了………”
    “我的心。”
    “噗！”
    远处草丛不知道是谁噗的一声，其他两人极有默契的摀住他的嘴，害得他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唉呦妈呀，这多土的情话？
    但这简单的直球显然不管几年代的人都很受用。
    只见背对着他们的顾希媛脸这次是彻底的红了！
    白莫凡从路灯下见她脸红，勇敢的往前站了半步，两人近的连彼此心跳的擂鼓声都能听得清楚，她不自在的想往后退，他却不愿她后退了，目光直视着她，像盯紧猎物的猎人般，绝不让牠从眼皮底下溜走。
    “它现在为了你跳得非常的快，不是因为奔跑或者换气过度，是因为怕被你拒绝而紧张。顾希媛，我喜欢你！那场赌局，其实是你赢了！”
    “我、我……”
    紧张的何止白莫凡一个人？顾希媛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只觉得她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我……可以亲你吗？”
    “白警官！！！”
    嗷呜嗷呜！！嗷～～～～
    草丛里偷窥的三人不经易都探出了半颗头，忍不住心里的小兽，嗷呜嗷呜的在内心疯狂叫了起来！
    快亲下去啊！好刺激呀！
    某木头终于开窍啦！一开场就诚意满满的赶进度了！
    白警官与云天会大小姐的互诉情衷、告白现场，好想开手机直播给大家看怎么办？？？？？
    我嗑的cp修成正果！蒸煮发糖啦！普天同庆！快来一起欢乐快活呀！
    说来就来，白莫凡目光炯炯有神的望进她眼里，躲也躲不开藏也藏不起，他头微侧一边欲往下，就被顾希媛不重不轻的啪！的一声，双手拍在他胸前。
    对他来说是欲拒还迎，但实际上是顾希媛先娇羞的推开了点距离。
    “你干嘛呀……有人看着呢……”
    白莫凡压抑了下眼里熊熊燃着的火苗，不满的朝她后面瞟了一眼，感受到白警官那欲求不满快杀人的眼色，激动的三人吓得全趴在地上，还附带脑袋相撞的声响。
    白莫凡脸颊微微鼓起，嘴唇不明显的抿起，那模样竟给顾希媛有7分委屈的错觉，他牵着顾希媛的两隻手互看互望的说：
    “不然……我们去树后面……”
    “白莫凡！！！”
    “嗯，在呢。”
    顾希媛又羞又恼的又又又喊了他的全名出来。
    白警官！！你高冷冰山男神的人设呢！！严重塌房了你知不知道？！

 第二十九章

    方思竹开着车离开餐厅好一段路了，才忽然想起些什么，眼神偏向旁边看着那明显带着饜足表情靠在副驾驶座一脸回味的白莫凡，不禁在心里感叹：
    可怜他的小表弟母胎单身27年，才牵牵人家女孩子小手手十几分鐘就开心成这样，要喝他一杯喜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唉，真为他的进度担忧。
    虽然白莫凡只小他不过2、3个月，但他还是能当起他哥哥一职的，于是他语重心长的说：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爸好像带着我哥今晚来这里相亲。”
    小凡凡，你看看，我哥都被催婚了，再来就轮到我们了！
    一旁的白莫凡蹭的一下坐好了，如此巧合不禁让他警觉性极高的问：
    “桀昊哥去相亲？”
    “嗯呀，想抱孙子了吧！我爸希望他赶快娶个老婆，最好生个小金孙女，来弥补他们总是羡慕别人家穿裙子满地飘飘跑，又爱对大人撒娇的小女生。”
    “哥跟谁相亲呀？”
    方思竹怂怂肩诚实回答：
    “不知道，只说是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女儿，双方稍微认识一下。”
    白莫凡蹙起了眉，希媛有说跟她爸爸去参加一场饭局，不知道会不会刚好那么巧……
    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他line里新加的顾希媛头贴。
    手机里不止line，所有一切通讯软体、电话号码，他都存进去了，就是以防过去的傻蛋又犯，在她走了才发现，他居然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联系她！
    一句对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他很认真的思考，他该怎么礼貌的询问顾希媛，她与谁吃饭？比较好。
    方思竹正好踩了煞车停下等红灯，趁机探头过去看对话，就看白莫凡在那删删打打，一点都不乾脆俐落，忍不住鸡婆安慰他：
    “唉呀，不会那么巧吧！”
    白莫凡头也没抬，左手把方思竹头推回驾驶座告诉他：
    “谁知道呢，专心开车。”
    是啊……谁知道呢……
    －－－－－－－－－－
    “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希媛在饭局开吃了一半后终于进来了。
    她后面跟着两眼弯弯似笑非笑的大小伟二人，在看见里头的顾怀洺探究的眼神后，都收敛了脸色，与他頜过首打过招呼，便停在包厢门口没进去了。
    顾怀洺注意到她换了双平底娃娃鞋，忍不住眼眯了起来。
    呦，他倒体贴！还带她换鞋子了！
    顾希媛进来后便朝里头的大家微微歉意一笑，走至顾怀洺身侧端起茶水对着眼前的方家父子说：
    “方叔叔、方大哥，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以茶代酒跟你们赔罪了。”
    方叔爽朗一笑，挥挥手说：
    “希媛别那么客气！快坐下呀，刚听你爸爸说，你鞋跟坏了，没扭到脚吧？”
    顾希媛举止大方缓缓落座，她笑着回答：
    “没有，谢谢方叔叔，刚刚去附近鞋店重新买鞋花了点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係没关係，饿了没有？先吃东西。”
    “好。”
    方国裕看这女孩子低眉顺耳、极有礼貌，又细嚼慢嚥吃饭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喜欢，可能他与孩子的妈两胎都是男孩，所以特别喜欢乖巧的女孩子，就是不知道……他大儿子对人家第一印象感觉怎么样？
    他转头用手肘推了推，看着低头拨虾也称得上低眉顺耳的大儿子，用眼神暗示他也跟人家说点什么。
    他那看起来乖巧吃饭的大儿子放下手上的虾，擦了擦手，端起前头的小酒杯向她打招呼：
    “希媛你好，我叫方桀昊，桀驁不驯的桀，苍穹昊空的昊，你长得很漂亮，跟我喜欢的那类型有点相似。呵呵。”
    说完把那啤酒一仰而尽，然后又呵呵笑得比邻家哥哥还暖风煦煦。
    顾希媛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小白眼，这人怎么感觉有点油腔滑调呀…而且介绍自己的名字怎么好像说的很嚣张式的……
    还是白警官好！
    她的白警官是神仙下凡！是她的天上人间！
    她在心里美滋滋的给白莫凡点了个讚。
    于是方桀昊那边呵呵笑着，顾希媛也礼尚往来呵呵笑着。
    一顿饭吃到了尾声，方国裕在桌下又轻轻踢了他儿子一脚，方桀昊无奈，擦了擦嘴巴，笑着对顾怀洺说：
    “我吃饱了，顾叔叔，我能找希媛一起去外头散散步吗？”
    顾怀洺哪里不知道方国裕看他家女儿满意，想让他们有个机会私下聊聊，加上刚刚那姓白的小警官那一番话给他气的！他大方的鼓励顾希媛说：
    “小媛，陪你桀昊哥去外面走走吧。”
    这才认识不到一小时呢……
    顾希媛眼里写着不愿合作的小埋怨，但总不好让对面的方叔叔跟自家老爹没面子，她只好拿起椅上外套与方桀昊出去‘散步’去了。
    这家餐厅有名的人工造景在于庭园中的那小巧流水池，诗情画意，还曾吸引不少网红或剧组前来拍摄取景。
    白日那水池看起来是波光粼粼，彷彿走入真正的小桥流水人家那画中情景，池里的鲤鱼时而游得悠哉，时而鱼贯而行，小假山那山头做了个小瀑布，颇有点鲤鱼跃龙门的深意。
    那水池底部也不知道铺了什么，在夜晚看起来竟似银河一般闪耀美丽。
    只可惜身边的人不是他们的另一半。
    顾希媛抿了抿嘴，两人竟一同看着那银河流水发呆起来。
    她再迟钝也知道她爸爸可能是带她‘相亲’来了，而且对人家，可能还挺满意！
    她在心里忍不住埋怨！
    不是吧亲爹！你原本不是找哥哥来的吗？
    方桀昊心里想着却是另一个人，他刚刚说的有一半可是真心话！
    在顾希媛走进来的那一刻，他抬头一瞧，有了些恍然。
    她那眉眼间的清冷看起来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但只那一瞬间，他便低头吃饭了，横竖不是他心尖上放着的那人，多看一眼也觉得无趣。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说来也好玩，他爸不是让他出来见见顾叔叔这生意上的伙伴吗？在看见对方带了个女儿来，他都怀疑起他爸爸是不是又打起了抱孙子的念头了……
    唉……
    两人在心中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是男生总该主动些，于是方桀昊先开了口快刀斩乱麻说：
    “希媛妹妹，我心里有人了。”
    喔？所以呢？她也没说她对他有好感呀！
    顾希媛酷酷的笑了一下。
    “同上，加一。”
    方桀昊少了点刚刚的吊耳郎当样，这次是真心的笑了出来。
    “你跟他一样有趣！”
    顾希媛轻嗤了一声，还挺豪气的撩了下头发。
    “我可不做别人的替代品。”
    “巧了，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
    顾希媛想炸毛了！觉得他特别烦！
    方桀昊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有时讲话确实满像在搭訕人家的。
    －－－－－－－－－－
    “老顾！你是不是带我来相亲的？！”
    刚坐上车子，顾希媛就忍不住开始质问她亲爹起来。
    “说了几次了？在外面要叫爸爸。”
    顾怀洺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都怪他太宠溺她了，才老是这般没大没小的。
    “也不算相亲，小辈间彼此认识一下罢了！而且你妈妈昨晚感冒有点发烧，留你哥在家，万一有事情还能开车载她去看医生嘛。”
    “再说了，我瞧那方家的大儿子不错，一表人才，人也长得俊，应该也挺会哄人的，你与他在一起，日子应该不会太枯燥乏味。”
    顾怀洺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讨厌！他就是故意捧高方桀昊，然后隻字不提白小子。
    他就觉得奇怪，当时去年他说要去谢谢希望警局的‘白警官’的搭救，先是予日藉故溜走，后又自己老婆下楼对媛媛伤心落泪一事云淡风轻的揭篇过去。
    丫的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齣他不知道的内情！
    他都还没好好的‘关心询问’一下女儿的交友情况，她倒是自己先炸毛起来了！
    齁齁，合着辛苦养大的娇嫩小白菜，差点被猪拱走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他家小白菜还敢对她爸比发脾气？
    哼！
    宠坏了宠坏了！
    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第三十章

    过没几天，白莫凡亲自上门向那天对顾怀洺的无礼所道歉。
    顾怀洺环抱着手臂，臭脸一整个从头臭到尾，倒不是不领白莫凡的情，是因为白莫凡请求答应他与顾希媛的交往。
    好大的胆子！！！敢来拱他家的鲜嫩欲滴小白菜！
    要不是不能没风度，顾怀洺都气的想拍桌子叫他起立！出去！直走！门口不送！
    小俩口坐在长辈对面的沙发上，装乖装的是十分真诚、十分真心。
    彷彿只要他们点头，就会出现一个马上娶一个愿意嫁的提亲画面。
    除了两人眼里的坚定，要不是顾希媛的爸不许他们坐太近，她真想牵起白莫凡的手，以示她的选择。
    顾怀洺内心万马奔腾的表示，他看得不止头疼还蛋疼！
    希由刚好这礼拜没回家，不然他们两父子肯定一起没给白莫凡好脸色看！
    最后在老婆无声的拉拉衣袖卖萌下，顾怀洺没好气的松口表示说：
    “要交往可以，但媛媛还小，还在读书，你得答应我，在她大学毕业前，不得对她有任何亲密行为！”
    秦予月听了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扯了扯他袖子。
    这话说的也太白了点吧……
    顾希媛脑里还在思考亲密行为是指有哪些时，白莫凡已悄悄握着她手，许着承诺说：
    “没问题，叔叔。”
    顾怀洺面露厌恶的摆了摆手。
    慢走！不送！
    于是送客的任务顾希媛便主动揽了过来！
    在客厅他们不敢牵手，顾怀洺会生气，走出了转弯的巷子后，两人才慢慢踱步，心意相通甜蜜蜜的牵起了手。
    殊不知，顾怀洺还刻意跑上去二楼监视着他们俩直到走出那小路口。
    “老婆！老婆！你快来看！刚答应过我了！他还牵媛媛的手！”
    秦予月摇了摇头，只觉得她家老公怎么幼稚的这样可爱又好笑。
    她凑近阳台一看，也不是不吃醋女儿交男朋友了，只是觉得她男人的陈年老醋比她这心中小醋坛还浓的许多，于是她这小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捏了捏顾怀洺还算结实的腰肉一把，开导他说：
    “牵个手而已，你就这样气呼呼的！以后论及婚嫁时你当爸爸的还能不放手吗？”
    “现在不行就对了！离媛媛毕业还有两年多呢！搞不好到那时就分手了！”
    “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女儿的？”
    “唉呀，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欢那姓白的就对了！”
    “好好好，但你女儿喜欢呢。”
    “那你喜不喜欢我？”
    顾怀洺忽然两手将她禁錮在阳台旁的墙壁，眼神深沉的看着她。
    “干嘛呀你这是！”
    秦予月忍不住手往后撑着，微瞋看他。
    “叫老公！”
    他霸道的一把将她抱起来环在了自己的腰间，手托着她屁股让她的身子与自己贴合。
    而秦予月脚忽然离了地，娇喊了声他名字，下意识双腿夹紧了他，怕自己掉下地去。
    “喂！顾怀洺！”
    “暂时不理那不孝女了！我们再去生一个！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顾希仁吧！”
    他半托半抱的抱着秦予月往房间里头走，期间还恶意的让胯下有意无意的擦着布料边顶边走，惹得秦予月是又羞又恼的捶打他的肩膀。
    “顾怀洺！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等等孩子就回来了啦！！”
    “回来就回来，谅她也不敢来听她老子房间的墙角。”
    “啊！”
    秦予月被轻拋扔到了床上，顾怀洺马上欺压上去，床铺上因两人的体重立马陷出了一个曖昧的小凹，他两手撑在她耳边两侧，俯身含上了她耳垂。
    “乖，宝贝儿，叫声老公来听听。”
    秦予月双手摀着羞红的脸摀都摀不住，顾怀洺便恶趣的拱着她脸一路亲吻下去。
    “宝贝儿，你快叫嘛……”
    “……休想……”
    顾希媛不知道家里那对成年人组在里头开车，与白莫凡难分难捨的牵着小手勾勾指头，踏在刚走上恋爱的路上，谈着纯纯的恋爱。
    “莫凡，你觉得我爸说的亲密行为……是指那种事吗？”
    白莫凡点了点头。
    “嗯，但我觉得顾叔叔的‘不可以’可能比那种事范围还要再广泛许多。”
    “比如说？”
    “比如说……”
    白莫凡搂着她腰，抱着她迅速转了个圈闪进了一旁的防火巷内。
    不是拥挤的巷道，而且是有人会走动的那种。
    顾希媛当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便被带进了巷内，背部一阵温热，是白莫凡怕她磕着，把手抵在了她的背与墙中间。
    他将另一隻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在手背上虔诚庄重的落下一吻。
    “或许连这样也不行吧。”
    两人缓缓分开，白莫凡朝他微微一笑，顾希媛看得害羞，脸又有点烧起来了。
    忽然，她眼睛狡诈的眯起，转瞬之间，顾希媛扯着他衣领，手臂略微出力，两人被壁咚的位置立马就转了个天地！
    那重力并没把白莫凡背磕疼，倒是顾希媛藉着旋转的力道挤进了他两腿中间，或许是故意也或许是不经易，白莫凡右手手掌心向外，先行堵住自己的唇，无奈又笑得一脸宠溺。
    “不行呦……顾叔叔会揍我的。”
    顾希媛下巴骄傲的抬高，大有一副‘爷给你钱！美人给爷亲一口’的小土匪模样！
    她快速的在白莫凡脸颊吧唧一口，然后很快的分开，明明害羞到不行，还佯装的很痞子的哼唧说：
    “是我主动的，他不敢揍你！”
    情人眼里出西施，白莫凡只觉得顾希媛怎么连这倔强样子都那么可爱？
    两人害羞的呵呵笑着，旁边不远处正有人不合时宜的咳咳了两声，吓得两人赶紧分开。
    “不好意思哪，借大婶过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两人连忙让道，明明她还是位年轻的少妇，却故意将自己说成了大婶，他们从她眼里看到明显促狭的笑意，然后目送她拉着买菜手提车走进巷子。
    两人重新牵起了手，皆害羞的吐了吐舌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因为白莫凡将机车停在顾家门口，两人为了有多一点相处时间，才在附近走路散步一圈。
    顾希媛捉着他的手晃呀晃的。
    “你等等骑车回去要小心啊。”
    “好。”
    “到家再传平安讯息给我。”
    “好。”
    “下个假日我没回家，我们偷偷出去约会？”
    “好。都依你。”
    －－－－－－－－－－
    事后，顾?三岁?怀洺，第一个打电话告状的便是顾希由。
    那时顾希由自己待在另一县市所租的房子里，用头夹着手机接听电话，右手正提笔写着东西，左手忙着翻页。
    “喂，爸？怎么啦？妈感冒好点了吗？”
    （“由由！你听我说！你妹交男朋友啦！”）
    啪嚓一声，顾希由手上的笔应声断裂，他将笔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拿起手机仔细听。
    “爸，我刚刚忙着，你刚才说媛媛怎么了？”
    （“她居然跟那个白警官在交往！就上次他俩一起跳楼的那一个！”）
    顾希由深深一个呼吸，又磨了两下后槽牙。
    虽然早就猜到他们两个有点不一样，但心里怎么还是莫名的有点不爽呢！

 第三十一章

    “嗯，所以呢？”
    （“什么所以呀！我说了啊，他买了一台车载媛媛，这不是居心不良想拐我家女儿车震吗？”）
    秦予日左手夹着的菸，又送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
    从他半小时前拿着小板凳到门口抽烟，已经抽了好几根去了，这白痴跟他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一直在抱怨白莫凡拐走他女儿。
    “阿洺，我说句中间话，你想载你女儿回家你就直说，不要一看到人家男朋友载她回来，你自己看了狂吃醋又不敢讲……。”
    （“唉呀！我心里彆扭嘛！你说她礼拜一要回去读书，我要不要跟着进去看看，她到底是真的跟她朋友们住在一起？还是偷偷跑去跟白莫凡同居了？”）
    “顾怀洺，冷静一点，别老这样疑神疑鬼的，她都21岁了，给人家点私人空间，保护慾别这么强好吗？再说了，两个人都交往半年多了，他疼你女儿，为她买台车子，冷暖都照顾到了，你老阻止她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你是希望她直接打包行李真的跑去对方家吗？”
    顾怀洺一听，直接大喊反对。
    （“不行！！！”）
    秦予日则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讲啊，你要看人家住的地方，可以！但拜託一下，带我姐一起去，不然人家4个女孩子一起住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实在不太好看。”
    由于学校的住宿只提供大学新生，升上二年级后的顾希媛她们便到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住，下午放学也一起相约回去，四人之间互相有个照应，不至于落单。
    就这么合租着，时间也过去一年多，她们都三年级上学期了！
    纵使后来顾希媛交了男朋友，不还是跟以前一样？
    每个月该回来的时间都按时回家，白莫凡买车后送她回来也不过这一两个礼拜的事情。
    私下他也问过顾希媛，就算是两人出去玩，白莫凡那人也守着对顾怀洺的承诺，洁身自爱，从未带她出去过夜。
    倒也不是因为不是他家女儿便格外不上心，显得心态多开放似的，他只是觉得孩子该打就打，该哄时就哄，顾希媛那小皮猴，管多了她就叛逆，反正她使坏还有个白莫凡会将她捉回来，顾怀洺这女儿奴就是自己吃醋不承认罢了！
    想到有次她带人出去，双方可能会打起来，在看到白莫凡出现，顾希媛立马乖的像她根本没参与这事情似的，他想想就觉得好笑！
    当然也不关她的事啦，是对方先挑衅的，当然是对方的错囉！
    不过也不能怪大家都这么宠顾希媛，毕竟是盼了五年才盼回来的孩子嘛……
    想到当年秦予月哭到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模样……
    秦予日深深的又吸了一大口菸，叹气般的吐出一大团雾。
    “唉……”
    （“干嘛忽然叹气？我这阵子太爱抱怨了吗”）
    秦予日用脚踩熄了菸蒂，而后弹进脚边的烟灰缸里。
    “你也知道你这阵子话癆的毛病该改改了？阿洺，希由也是你们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有喜欢的人，你也该尊重他，听听他内心的想法才是……”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半晌，顾怀洺才语重心长的说出前阵子的心事。
    （“他从小就是个乖巧体贴又独立的孩子，做什么都让我和月月极为放心，从没让我们操心过的乖孩子，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男的呢……”）
    －－－－－－－－－－
    事情发生在不久之前，还是两个孩子学校都放暑假的时候。
    秦予月是发现家里酱油没了，看看时间，想说他们两个应该没那么早到家，将煲汤的火关了，打算去附近超市买一下。
    回来时，见顾希由的车子熄火停在路边巷子口，她觉得意外，正开心希由怎么提早到家了，又怎么不直接开回家，正想上前敲车窗给他个惊喜。
    却没想到撞见她儿子在车内正与一个男人吻得难分难捨……
    吻他的人坐在驾驶座，她站的位置是靠近副驾驶座的后方几公尺，她看了20几年的孩子，怎么会认不出希由的背影……？
    也幸亏顾希由背对着她，不知道她站在车后，她拾起掉落在地的酱油瓶，当下竟没有上前质问的勇气，狼狈的跑回家了。
    她刚关上家门没多久，就听见顾希由车子驶进车库的声音，她急忙衝进厨房，将那锅鸡汤的火打开，欲盖弥彰的想假装自己没出去过！更没有看见那画面！
    “妈，我回来了！好香呀！你在煮鸡汤呀？”
    秦予月拿着汤勺搅了又搅，胡乱应了两声嗯。
    “要不要帮忙？”
    是平常她那笑的温柔的儿子……
    她心跳跳的有些快，一时之间有点紧张，不自觉的有点结巴。
    “你…你一个人回来的？”
    顾希由失笑了下，回答的毫无破绽。
    “当然呀！怎么啦妈？问这问题好奇怪喔。”
    载你回来的那个男生呢…………？
    秦予月在心中摇了摇头，还是没敢问出来。
    “没事，就是有点惊喜，你今天比较早回来……”
    顾希由捲起袖子自动自发的替秦予月打下手，他一边把葱洗完沥乾后，一边回答秦予月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要放暑假了，课程结束后，后续工作我跟柳老师做得挺欢快的，学生们的下课时间未到，我们俩就先做完了，自然也就正常时间下班了，嗯…葱要切段还是细葱花？”
    “切葱花，等等做红烧排骨吃。”
    “妈的红烧排骨最好吃。”
    秦予月笑了笑，她儿子嘴巴真甜！
    夏天的厨房里，顾希由额头都出了细细薄汗，看他穿着衬衫的釦子连第一颗都扣上了，她不禁伸手过去想替他解开……
    “由由热不热呀？都流汗了，妈帮你解开……”
    顾希由却忽然略带仓皇的躲缩了一下。
    秦予月怔住了，顾希由却有点不自在的笑着说：
    “不用啦妈，我不热，啊，火！汤滚了！”
    秦予月噢的一声赶紧过去将火关小了，心里又犹疑了起来……
    以至于在餐桌上时，她总会时不时的望向顾希由的脖颈，但顾希由表现得又与平常无异，看了两三次后，她默默吃着饭菜，也不知道下午那件事，是该问还是等儿子自己坦白？
    就这样一家子相处了几天暑假假期，某日顾希由脸上掩不住的开心说他要跟朋友去聚餐，临出门时，还朝玻璃橱柜那拨了拨头发。
    秦予月终于忍不住了，揪着顾希由的衣服尾巴，犹豫的开了口问他能不能不去？
    顾希由拨着头发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看着秦予月眼里的希冀，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不安。
    “我、我只是出去跟朋友吃饭……”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顾希由眼里难得出现了慌乱，想起他回来那天下午，自家妈妈的反常，大胆做了个连贯，他握着她的手，几不可察的紧张颤抖。
    “妈…你……”
    “希由，你坦白告诉妈妈，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顾希由忽地噗通一声的跪下了。
    顾怀洺跟顾希媛都紧张的站了起来，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顾怀洺走过去便要将他拉起来，顾希由却挫败的不愿起来。
    “起来说话，好端端跪着地上坐什么？”
    “爸…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予月仰头眨了眨眼，朝天将鼻酸的眼泪眨了回去。
    “希由他……交男朋友了……”
    “什么？！”
    “对不起……”
    顾希由脸色苍白，攥紧了放在膝前的拳头，心事猛然被摊开在阳光下，说不羞愧是假的。
    顾怀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差点以为他听错。
    “他是谁？他家里人知道吗？”
    “我不确定他家里人知不知道……”
    “荒唐！你们打算瞒家里一辈子吗！”
    顾希由低着头不敢答话，一旁的顾希媛扯了扯顾怀洺衣服，让他冷静一点。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两个月……”
    顾怀洺点了点头。
    “幸好感情还不算太深！”
    他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父亲。
    “爸，你的意思是……”
    正巧line的来电铃声在顾希由的口袋响起，他将手覆在上面，连拿都不敢拿出来。
    “手机给我。”
    “爸！”
    “怕什么，我还不至于无缘无故骂人家吧？”
    顾希由犹豫片刻后，将手机拿出来时，铃声刚好停了，顾怀洺从他手中抽出他握紧了的手机，一条条的提示正好跳上了通知列！
    （未接来电方桀昊）
    （希由，我到了，你在哪里？）
    “方桀昊？你国裕叔叔的大儿子？你跟他在一起？”
    顾希由抬起头，满脸不解的问道：
    “爸你认识桀……方桀昊？”
    “见过一次，希由你……”
    正巧话未说完，通知来电又响起，顾希由犹豫的想将电话拿回来，见顾怀洺蹙着眉，他有些担心的说：
    “爸，还是我自己说吧……我……”
    顾怀洺执拗的朝他作了个嘘的手势，滑开手机接了起来。
    （“希由，你在哪里呀？我没看到……”）
    “方桀昊，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片刻，揣测不安的说：
    （“……顾叔叔？”）
    “嗯，是我。”
    （“叔叔您好，我找希由呢，想找他出来吃个饭。”）
    “桀昊，你暂时别来找他了，再见。”
    （“喂？叔叔？喂……”）
    “………………”
    电话那头还听得见回话的声音，顾怀洺却早已将它按掉了，他一脸：看吧！我就说我不会兇他。
    随后面色凝重的望着顾希由，将他从地板上拉起来。
    “希由，我给你几天时间想想几个问题。”
    “一，你能为方家传宗接代吗？”
    “二，你能不畏世俗的眼光吗？”
    “三，你相信他能跟你走一辈子吗？”
    “这些你好好想想，等你想好了，你再出门。短时间内，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了，手机……暂时放我这里吧。”
    顾希由双手不由自主捉紧了裤子，脸色不是一般的惨白，本就高挑显瘦的他，此刻站在客厅，竟给顾希媛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第三十二章

    后来顾希由在家禁足不到三天，顾怀洺就将手机还给他了。
    一来是因为怕他有其他重要电话找他，二来是因为顾希由，急性气喘发作，住院了。
    发作的当下，大家都吓坏了。
    温妘媃不知道是不是从他爸爸，也是送来的这间平安医院的院长那边知道的，隔天亲自带了水果礼盒过来探病了，还坐在病房里一起聊了快两个小时，尔后住院的这三天，一日三餐都会过来看一下，若不是大家以前就都认识，就她跑得这么勤劳，顾希媛都要以为她喜欢哥哥了。
    人送进来的那晚，妈妈哭哭啼啼的握着哥哥的手，好像说着什么：你为了他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吗……
    一开始顾希由戴着呼吸器好像是想摇头的，后面便哀伤的看着秦予月，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悄落下了一滴泪。
    她看见了，却不敢伸手为哥哥拭去那滴泪……
    那三天，据说是哥哥男朋友的方桀昊，自始至终、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在平安医院过……
    或许是错过了他们在病房里的时间，也或许是哥哥没告诉他，他住院了。
    出院后，大家极有默契的没再提起‘方桀昊’这个名字，彷彿他这个人从未在顾家投下一颗震撼弹过。
    之后大家各过各的生活，顾希由还似从前一样，还是笑得温柔、笑得如沐春风让人看的心旷神怡，但她知道，顾希由的眉眼间，偶尔会带了点那别人看不出的忧伤。
    在大学快毕业前的一年多里，她或顾希由还是会时常到云天会看一下，她已经不用再扮成男生的样子，会里的大家也都会尊称她一声：师姐。
    但大多时候她像个带头作乱的熊孩子一样，遇到需要找她摆平的地方，那些二、三十岁的兄弟们就像国中生打群聚，推个美猴王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一下，顾希媛正义感爆发，一句：走吧！
    大家便簇拥着她打群架，不是，讨公道去了。
    所以比起顾希由，大家与顾希媛的相处更像兄弟们一般，问过他们为什么？他们说因为师兄是属于笑里藏刀那型的，卖了还心甘情愿傻傻为他数钱的那种！
    顾希媛当时还笑他们没眼光，她哥那么温柔怎么会把他们卖了？！而后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在笑她傻，又气又笑的追着他们满院子打。
    可他们玩归玩，彼此都得拿捏好分寸，不然顾希由站在院子里一笑，大家吓得轰得一下马上原地解散。
    到底在害怕她哥什么呀？真是的。
    连秦星辰私下见了顾希由也是乖乖巧巧的喊他一句：希由哥哥。
    然后见了她却是：小媛姐姐！我们上哪里玩去呀！你上次那后空翻再翻次给我看看！我想学啊！
    哼，小屁孩！这也差太多了吧？！
    她最怕的是她‘出勤’时，遇到白莫凡也出勤。
    比如说有一次，会里其中一个人捲款而逃，他们希望那人出面给个解释，他却因为心里害怕去寻求义天会的庇佑。
    这下好了，私人恩怨被迫拱上檯面，两边不得不各持一方道理出来‘和解’
    义天会强词夺理说：这有一半可是这兄弟的血汗钱，另一半我们会替他拿出来还给你们。
    云天会冷哼不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了！把叛徒交出来！
    不知道是谁拿着刀棍先出来叫嚣，广场空地上立马乱哄哄的一片，顾希媛在远方抚额叹气，脸上是一贯的冷意不显露表情。
    基本上只要是道上之人，心里最最基本的都该明白‘义气’两个字怎么写、怎么做！
    到底是给了义天会那群无脑的傢伙什么好处，这种背信忘义的人是有什么好保护的？
    “小希哥，我们打不打呀？”
    旁边的兄弟们只要看见顾希媛是着男装出现，就会自动以哥相称，只见顾希媛环抱着手臂冷眼观察情势，淡淡言语、惜字如金的回答旁边的人说：
    “都几岁的人了？别老是喊打喊杀的。”
    没想到她这句话刚说完没多久，一根铁棍从远方挥来，身旁那人举手凌空为她挥棍打下，那铁棍直插进顾希媛身边脚下沙土地面上。
    “哥！没事吧！！”
    顾希媛脸一黑，看也不看那根铁棍，带点粉色的那双唇冷冷啟口下达命令说：
    “给我往死里揍……！”
    你丫的！我最恨人家先动手动脚的！
    那时群架尚未分出个胜负，一声声的口哨声便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们围起来堵了个实在。
    “警察！！放下武器！！通通蹲下！！！”
    衝最前锋的人举着枪喝斥在场的人通通蹲下，大家面面相覷却没人想先放下，直到那警察朝天开了响亮的一枪，在眾多举枪对着他们的警察们中央的他们，纷纷哐啷啷铁棍长刀掉了满地。
    身边小八本就听觉敏锐，在听见远方一堆疑似金属碰撞声且应该不少人正往这里靠近时，便提醒身边的顾希媛想趁着混战之际，偷偷掩护她离开。
    顾希媛不禁嘖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拳头解决啊！谁报的警！！！！
    谁知悄悄走出空地没多久，竟然撞上了一名穿戴防爆背心的刑警，那人冷若冰霜的抓住了顾希媛的手腕，小八心里一惊，正想箭步上前拉开他们。
    顾希媛就着那隻手，转了个大圈，右手朝那人胸口一打，那人竟能跟着她顺势转了个圈，用另一隻手反手接住那一拳！
    顾希媛右脚屈起膝盖往那刑警肚子一顶，他便不甘示弱稍微往后一些，也用膝盖接了这一顶下来。
    两人招招看似凌厉，却招招不攻致命之处，那几招刚中带柔，从过招到打着玩闹似的。
    他们俩人心里知道，小八却看得紧张到跳脚。
    小八看了一会儿正烦恼怎么把顾希媛带走，两名刑警腰间别枪的就跑来了。
    “白警官！！”
    小八一愣，白警官？
    他想起前阵子前辈哥哥们互相流传着一句话：
    “遇到姓白的那警官，就不用烦恼了！跑就对了！”
    小八疑惑，不禁讨教般的问道：
    “哥！这话有点矛盾呀，既然不怕他，干嘛跑啊？”
    那几个同辈瞬间哈哈大笑，一脸高深莫测、一脸孩子你还小的表情望着他。
    “以后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警官依然抓着顾希媛的那隻手腕不放，这两人眉眼相望、不发一语，看得两名刑警都有点丈二模不着头绪，小心求问：
    “白警官，这人是……”
    谁知白莫凡这两、三年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突飞猛进，撒个谎都不心虚的回答他们：
    “路过打杂的。”
    “蛤？看起来不像呀！他刚刚不是还跟你打的不相上…………”
    白莫凡了然的点头，极其严肃的告诉他们。
    “学弟们说的对，这人有些可疑之处，那么我带回去私下审问！至于那边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也不理会后方几位，抄起顾希媛的膝窝将她扛在了肩上，大步阔首离开。
    不远处还能听到顾希媛又笑又气又吼的声音边捶打着他边叫着：
    “白莫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我是打杂的！”
    “闭嘴。”
    “快放我下来！你这样扛着我，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安静。”
    “白莫凡！你这样磕着我胃了……放我下来，快点，不然我要吐了……”
    “这样好点了没……”
    白莫凡将她调整了个位置，像抱幼儿园小孩子般的抱着她，她声音嘟嚷又似撒娇的抱着他脖子埋怨说：
    “你欺负我是不是……”
    “哪有……”
    后方三人全看傻了，敢情这是什么打情骂俏的现场直播？！
    学长！您那冰山男神高岭之草的人设呢！
    小八好似懂了些什么，又不是很懂，等到那对小情侣都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拍了下脑袋喊着：
    “师姐！！你等等我呀！！”
    哎玛呀！！他刚刚是不是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
    后面有几日，云天会的兄弟们只要见她进门，无一不是对她小心翼翼、呵护至极。
    “师姐！小心！这有石头！当心跌倒！！”
    身旁一人抢在她前头一脚踢开了那颗罪恶的小石头！
    “有楼梯！楼梯到了！请抬脚。”
    另一人恭敬的蹲下，一副她可以踩着他身体前进也没关係。
    一路路的师姐！师姐！的沿路喊着，顾希媛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巴了身边的人后脑勺不重的一掌。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啦！！！”
    谁知她一大吼，身边的人纷纷大喊：师姐！师姐不要动气！当心身体！师姐小心身体！
    “有病啊你们！！”
    顾希媛受不了了，一路小跑进去大厅，不再理会后面那群莫名发神经的那些兄弟。
    “师姐！你不能跑呀！！”
    “师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快停下来！”
    “别把小太子给颠着了呀！”
    “万一是小公主呢？”
    “都行啊，都是云天会的孩子！”
    顾希媛一路小跑进了凉亭小院里，在看见秦予日坐在凉亭内算帐目时，她停下缓了缓气过去喊了声：
    “舅舅。”
    秦予日手离开了计算机，皱着眉抬起眼，带点责怪的意思问她：
    “你跑什么…？”
    “舅舅！会里的兄弟们是怎么了！！他们刚刚……”
    没想到顾希媛话未说完，秦予日一句话便先脱口而出，让她原地惊吓到彷彿天上打出一声惊雷，害她当场傻在了原地。
    “这样跑不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吗！”
    “舅…舅舅，你说……我吗？”
    秦予日没好气的回答：
    “不然呢！舅舅知道这前三个月不能说出口，可是你这个当妈的，也得顾虑一下孩子的安全是不是！”
    “………………”
    谁在造谣啊！！！！
    顾希媛简直无语问苍天。

 第三十三章

    后来大学毕业之后，顾希媛并没马上回到顾家，而是搬着行李跑去白莫凡那小公寓住去了。
    为此，顾怀洺气到跳脚，秦予月也不是很赞成，顾希由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能欲言又止的拍拍自家妹妹的肩膀说：
    “……保护措施要做好……”
    谁知顾希媛嘟着嘴不满的说：
    “你们放心吧，他那方面可能是个无能。”
    顾怀洺一口茶噗的全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缓不过气的猛咳，秦予月急忙拍着替他顺气，还是忍不住端起妈妈的架子说：
    “顾媛媛！女孩子家讲话不许这么……这么……粗鲁！！”
    秦予月想了想，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怎么喝斥她这般大胆的发言，只能憋出这么简单的一个形容词。
    顾希媛怂怂肩，嘴巴乖乖闭上。
    她都不好意思说，白莫凡可以抱着她睡整晚，但除了亲亲抱抱睡觉觉，再踰矩的事他便老僧入定，不过问世上一切红尘，儼然一副清心寡慾的样子。
    拜託，这两年多走来，除了温妘媃，她的闺蜜兼室友们几乎都交了男朋友了。
    蔡如芯因为本身就是希望市的蔡金贵议员的助理，公务上虽不算时常跟警察有密切联络，但偶尔还是会有公事上的互助。
    她与方思竹一来二往间，两人互相有了好感，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上个月两人跑去海边玩，月下烤肉、银河星空，拍出来的照片，张张闪瞎大家的狗眼，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祝早日成婚！
    洪荳荳后来与大学同校的学弟交往了，据说是一场篮球的友谊赛单人pk比输了，噢，是学弟输了。
    不甘心的学弟三不五时就跑来教室缠着荳荳再斗一场，刚好那几天荳荳大姨妈来了，正闹经痛呢！
    刚开始还能好声好气对他婉拒说改天，奈何学弟太不会观察人家脸色，缠到荳荳抓狂了，一张桌子说掀就掀，把教室里的大家都吓坏了，其实她本无意掀桌，只是站起来的力道太猛，不小心撞到桌子倒下了。
    那学弟不懂那箇中缘由吞了下口水，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
    当时荳荳气得想暴打他一顿！以至于后面学弟不屈不挠的追着她再比一场，她都故意拒绝说她没空。
    两人像欢喜冤家似的，一个追着挑战，一个想尽办法拒绝。
    后来他们俩如愿比了一场，洪荳荳输了。
    她摇头摆手，不以为意的恭喜他说：
    “恭喜呀，以后别再常常没事做，跑来教室找我了！”
    然后甩甩长发，哼的那一声挺骄傲的就要转身离去，学弟忽然很靦腆的叫住了她：
    “荳荳学姐！”
    “干嘛？！”
    “我、我虽然赢了比赛，可我早就把我的心……输、输给你了…………”
    观赛的眾人瞬间喔～！的哄抬了起来！直起鬨说：在一起！在一起！
    洪荳荳当时脸就红了，夹紧着腰间的篮球，骂了他：
    “你！你白痴啊！！”
    谁知道学弟脸比她更红，看起来比她更手足无措，在大家的不断起鬨下，他大喊了句：
    “我喜欢你！！”
    然后害羞的跑掉了。
    好一个人比花娇的学弟！
    荳荳是女孩子都没跑呢，他自己倒先脸红的跑掉了。
    温妘媃大学毕业前一直没看她交过男朋友，她们其他三人曾经为她物色过对象，但她总笑笑的说她不想交，就这样安静的读书读到毕业，也是挺好的。
    顾希媛是曾怀疑过说，是不是温叔叔他们太过于注重‘门当户对’这层关係了，但后来她觉得这只是一半原因，妘媃若真喜欢一个人，她根本不会去介意门当户对那四个字。
    直到后来的后来，她都怀上二宝了，去医院產检完后，她带着她男朋友，四个人一起在医院附近吃饭，她男朋友因为喝热汤眼镜都矇上一股雾气，妘媃笑着替他取下眼镜擦拭，她男友侧脸不好意思朝她笑了下。
    就那一下子，她看见她男友笑起来的那侧脸，她有了些恍惚。
    心里那些说不清摸不透的疑问，好似抓到了那线索的绳头。
    为什么那几年温妘媃没喜欢过任何一个男生，原来她心里，已经有个人在里面住了好久好久……
    而那个人早已有了他自己的幸福，温妘媃甚至是祝福他的。
    而这段无缘的故事，在她知道时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了…………
    顾希由后来还是跟方桀昊在一起了。
    经过了看似风平浪静的一段日子后，她老哥某天回家又噗通一声的跪下了，爸妈两人都叹了气。
    其实那阵子他们想了很久，现在很多人都不爱生孩子，甚至都可以同性结婚了，他们其实也没有很在意传宗接代这问题。
    只是担心哥哥要忍受很多人异样的眼光，到底是自家的亲生儿子，说那是哥哥喜欢的人，既然决定在一起了，便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过日子。
    犹记得当时顾怀洺还补一句说：
    “若分手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顾家大门永远为你而开，我老顾养出来的都是优质白菜，他方桀昊敢不要，是他自己没眼光！”
    顾希媛当时不解，在家里总是直肠子的她，疑惑的话瞬间就脱口而出：
    “爸，你说的怎么好像要把哥嫁出去似的！为什么不是哥把他娶进来？”
    顾怀洺点了点头，觉得女儿说的满有道理的！挑了挑眉，便问还跪在地板上的顾希由说：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们俩，谁上谁下？”
    “……爸…………”
    顾希由无奈的喊了声爸，右手盖住了整张脸，但仍可从手指缝中看出他红透了的脸。
    顾怀洺还装看不到似的，摸着下巴继续说：
    “行了行了！你别跪我了！老子都要被你跪老了。”
    顾希由正撑着膝盖爬起来时，顾怀洺又恶趣的补了一句：
    “唉，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知道你们俩谁跪谁？”
    “爸！！！！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去了！”
    顾希由红着脸声音不大不小的吼着顾怀洺，一旁的秦予月叹了口气无奈伸手捂住顾怀洺那张嘴。
    “闭嘴好吗亲爱的。这是他们的私事。”
    顾希由早已不好意思的跑回自己房间了，顾怀洺将她手拿下来，皱眉嘟嘴卖萌的向他老婆说：
    “看这反应，是咱家白菜被拱啦！”
    “是是是，你闭嘴，媛媛还在这里呢！”
    顾希媛心中cp大旗摇的正欢，谁上谁下不重要！现实世界可以反攻呀！是不是！
    所以她还是觉得应该是哥哥把方桀昊娶进来才对！
    －－－－－－－－－
    毕业之后的那年夏天，接近初秋，是顾希媛搬来与他同居的第一个月。
    他带她见过朋友、见过父母，认识他的表兄弟，然后她意外的发现，原来方思竹与方桀昊是兄弟，原来他的‘哥嫂’是她的哥哥，顾希由。
    很巧的缘份。
    就如同他和顾希媛，当初若不是顾希媛先倒追的他，他可能就把她当成一个来劳动服务的普通人，也一辈子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心动。
    在他那年因为私下对老k他们动刑而被在自家闭关反省的那三个月，他父母曾来小公寓这住过几天，他没说自己因为留职停薪在家，只说了个善意的谎言，说他特休累积太多了，所以想放个几天假。
    他们自然也看见了那顶摆在玄关旁的白色安全帽，自然也就好奇的问了句：那顶主人是谁？
    他淡淡的看了那两顶摆放在一起的安全帽一眼，那时他对顾希媛的感情还处在懵懵懂懂的迷雾中，仍旧面无表情的回答他爸妈说：
    “当时载朋友，临时买的。”
    他父母显而易见的失望啊了一声，说以为是女朋友之类的。
    还顺便唸了他几句，叫他多出去走走多交交朋友，别老是这么孤僻的待在家。
    他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声气，他这对父母因为职业是旅游业的，时常带团出门，他与臻爱小姑姑几乎是在爷爷奶奶家一起长大的。
    出去说他们是姐弟，还真的不为过。
    再看看爷爷奶奶，给小姑姑取名叫真爱，他父母给他取名则叫莫凡，难道不是暗示他别烦他们吗？
    唉，他就是长大了，还是觉得他父母唸他个性时还是会无奈。
    后来有了顾希媛后，身边的人一直催促他赶快将顾希媛娶进门，自家父母也旁敲侧击了好多次。
    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顾希媛还小，还在读大学，他也想遵守与顾叔叔的承诺，不会对她作出更亲密的事。
    但有好几次，他真的被顾希媛撩拨到险些擦枪走火，从蜻蜓点水到升到沸点的深吻，有不下数百次的念头想将她就地正法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可不行，她还小！他不想做个背信弃义的人。
    于是他一次次的忍下，一次次的接受顾希媛的作妖。
    寧可无能，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第三十四章

    在看见路边熟悉的人后，他将手煞车拉起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然后踱步到她的身旁站定。
    小八在看清身旁黑影是白莫凡后，出声打了个招呼：
    “白警官。”
    白莫凡朝他頜首了下，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罩住她单薄的身子，缓缓啟口：
    “怎么不在里头待着等我？”
    小八正想解释，一边喝个半醉的顾希媛推了小八的腰一下，带着浓浓的醉意埋怨他说：
    “谁让你叫他来的？”
    小八吃了个哑巴亏，不方便说话。
    方才不知道是谁？让他打电话叫白警官来接人，而且明明是自己从餐厅里稳稳的走出来，远远看到白警官的车，就坐在长椅上，脸趴在膝盖装醉。
    他抓抓鼻子，只好‘隐瞒实情’的说着好听话。
    “师姐，我电话都打了，你就乖乖跟白警官回去嘛！”
    “哼！谁要跟他回去！他眼里只有工作！”
    白莫凡无奈的蹲了下来，知道她在生气他前几天去执行刑事局的任务。
    他耐心的看着顾希媛的后脑勺哄着她说：
    “别气了，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
    顾希媛显然不领情，哼的好大一声趁机发脾气说：
    “你只是个地区小警察，刑事局凭什么老叫你去执行他们那边的任务？你是不是傻！才领多少钱啊！拼的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事！蠢货！”
    “大小姐教训的是，我是傻子我是蠢货。”
    小八眼睛望天，乖乖的在旁边当个称职的人行看板。
    若不是欠刑事局的许局长一个睁隻眼闭隻眼的那份大人情，他当初不会只有闭关反省及扣除年终、奖金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这些他从未对人提起过，自然顾希媛也不会去瞭解到这一层面，但却心疼许局长老是把他叫去做‘非职位上的事’。
    再来或许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吧，他带队出去的弟兄们往往都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完好无损的归队回来，许局长自然更不可能放他走，偶尔出个任务叫支援任务，不叫压榨。
    “你混蛋！”
    顾希媛听他自己承认她说的讽刺话，气得抡起小拳头在他胸前打了几下。
    小八深深觉得没眼看他们撒狗粮，并觉得他应该可以功成身退了，便看着根本没戴手錶的手喊着说：
    “啊！师姐、白警官，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哪！！先走了啊！掰掰！”
    “都几点了还吃什么饭啊！”
    顾希媛朝着彷彿长了四条腿跑得飞快的小八吼道，奈何小八早就跑远了，只留下一个路灯下的小黑点给他们。
    电灯泡都走了，白莫凡在她身前蹲下叫她上来。
    顾希媛皱了皱鼻子，哼哼唧唧的半推半就趴上了他的背让他背着上车。
    期间还藉着酒意，故意咬了一口白莫凡的耳朵，以此洩愤。
    白莫凡只能笑的无奈，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顾希媛将她傲娇的大小姐脾气，在白莫凡身上撒了个十成十，白莫凡还能如此宠着，是真爱无误了。
    这是全体云天会及顾家上下对这对明撕暗秀的臭情侣一致的感想。
    两人一回到同居的小公寓，门刚咔！的一关上。
    顾希媛揪着白莫凡的领子，将他狠狠的按在墙壁上亲了上去。
    白莫凡一手抚着她脸一手搂着她腰，温柔的回应着。
    然而今晚这吻似乎有加深的倾向，两条灵活的小蛇在没有缝隙的嘴里不断交缠着，吻到快失去氧气的那一刻才短暂分开，但两人又激情难耐随即贴了上去。
    不知道何时白莫凡悄悄将她换了个位置，她被抵在墙上，白莫凡将她禁錮在自己大腿之间，而她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两人的身体贴的火热，甚至身边温度也高了不少。
    直到空气中都出现了曖昧的嘖嘖水声，顾希媛再次藉着呼吸的空档，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两人皆已意乱情迷，互相看着对方。
    顾希媛脸红的不行，白莫凡今天里头穿的是衬衫，她双手移到他的锁骨，有些颤抖的要解开他的釦子。
    白莫凡也没阻止她，就着身高的优势，低眉眼深沉的望着她，他那眼里早没了一般的冷静，更多的是蛰伏在黑曜瞳里压抑许久的野性。
    釦子才解到了第二颗，白莫凡便迫不及待的又含着、吸着那已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粉唇上去。
    顾希媛不自觉从喉中溢出一声唔，他亲的就更狠了。
    顾希媛将他釦子全解了，衬衫都掛在他手臂上，他焦躁的把衬衫甩开，手也伸进她衣服内，替她将碍事的圆领衫给褪下。
    当顾希媛把他最后一件的工字背心也攥在手上时，白莫凡两下穿过她腋窝将她提了起来，她瞬间高过他一个头，她呀的尖叫了一下，双腿不自觉的夹紧了白莫凡的腰，白莫凡闷哼了一声，头抵着头轻轻的碾着她的唇说：
    “媛……我们去浴室……”
    “莫凡……”
    “夹好了。”
    顾希媛害羞的嗯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侧头一偏，自动奉上了双唇。
    他抱着一个人依旧能走得很稳，手上属于他的那件工字背心早就在他们俩边走边吻着的滑落在往浴室的路上了，一路散落的衣服，更添加了说不清的曖昧。
    直到了浴室前，白莫凡才将她放了下来，顾希媛眼里带满了情慾正迷濛的看着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顾希媛推了进去，然后关门、反锁。
    顾希媛傻了。
    她恼羞的拍着浴室的门且不断的转动门把要他开门。
    “白莫凡！你干什么！！”
    “好好洗澡！乖。”
    “我们洗完澡继续？”
    “不可以，今天就到这里了。”
    顾希媛炸毛！白莫凡紧紧抓着浴室手把，不敢让她拉开门。
    顾希媛又气又羞的又拍门又吼他的骂他：
    “白莫凡！！你是不是不行！！！”
    直到浴室里响起了莲蓬头的水声，白莫凡侧着身子头靠着墙，才松了口气的放开紧抓着的手把，他平了平心绪，好好深呼吸了几下。
    不同于她，他上半身全裸，露出那训练有素结实的好身材，那裤头刚还不小心被她解开了一半，他将裤子拉好，才发现那下身仍然紧绷着。
    他将顾希媛与他一路散落的衣服一一捡好，整齐放在沙发上，然后顿了顿，穿好衣服悄悄出门去了。
    顾希媛在洗完澡后发现他居然跑出去了！
    气得吹乾头发后直接上床睡觉，也不想打电话问他去哪里了！
    直到在外头跑步跑到三更半夜，筋疲力尽、腿脚发痠了，他才敢作贼般的回到家，洗好身子，再偷偷摸摸的爬上床，看着顾希媛睡前负气般背着他的方向睡，他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发上，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果真是美人在怀碰不得、夜长依旧梦多呀……
    难受……太难受了……

 第三十六章

    就这样晕乎乎脚不沾地的看完日子、试婚纱、挑喜饼，结婚照都拍好了，订亲都成完礼了。
    顾希媛在房间里才忽然回魂似的打了个激灵。
    她看着正站在梳妆檯前吹头发的白莫凡，有种好不真实的感觉。
    “白莫凡……”
    “嗯？”
    “我…我们真的订婚了？”
    白莫凡收好吹风机的线，听见这话笑着过来捏了她鼻子一下。
    “对，今天晚上宴的客，忙到十点半才回家呢。”
    照理说，结婚前，顾希媛是不适合住在他小公寓的家这边的，可顾希媛黏他黏习惯了，反正婚前十天或半个月再回去好好准备当新娘子就好，她向来随性惯了，一切习俗从简也行，白莫凡也没有多大在意。
    “你……你为什么想要娶我？”
    看着她不敢置信的傻样，白莫凡忍不住失笑出声，他坐在顾希媛身旁，与她十指相扣。
    “不觉得问这问题太慢了吗？我们都订完婚了，难不成你后悔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忽然好奇，你喜欢我哪里呀？我那么任性…也不温柔，做个饭也零零落落的…我……。”
    “顾希媛。”
    白莫凡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也无法很具体的说出我喜欢你哪里。我以前，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当你坠下楼我根本没半点思考就跟着你跳下去时，我内心是无比的希望，不论是神、是鬼，救救她吧！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顾希媛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深情温柔的抚着顾希媛的脸颊朝她眼角又亲了一口。
    “可是白警官，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呢……”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对不起，怪我开窍太慢了。”
    顾希媛摇了摇头，换她轻轻在他唇上啄一口。
    “你说一见钟情这东西，是不是就是上辈子就延伸下来的缘份？不然我怎么只看见你一眼，就忘不掉你了？我上辈子一定超级爱你！！”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但我想，我们上辈子一定很相爱，不然怎么当时你一走，我天天过得患得患失的，彷彿心口上缺了一块？好在，幸好，你又出现在我面前，回来我身边了……”
    白莫凡看着脸红透了的她，忍不住拥着将她深深吻住。
    一阵深吻过后，他半垂眸睁开眼看着气息凌乱的她。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他将她压倒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耳侧，下身与她紧紧贴住。
    顾希媛不是不了解这代表什么，但真正来到了这一步，她却开始紧张起来了！
    她看着白莫凡眼里毫不隐藏的火苗，她小小推搡着白莫凡，忽然知道什么叫害羞了。
    “莫、莫凡，等一下！我还、还没准备好……”
    “你若害羞，我们把灯关了。”
    说完他真的起身去把房间灯给关了，只留下床头柜旁的一盏小夜灯。
    “白警官！白警官！今晚不要好不好，我真的、真的……”
    她已经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啦！！！
    奈何那人藉着身高体重的优势将她紧錮在他双腿间，她怎么推都推不动！
    这姿势真是太害羞了！！！！
    白莫凡一脸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甚至还故意勾了勾她睡衣上领下来一点点，惹得她护着胸口尖叫求饶。
    “你以前撩拨我时，怎么不这么说？”
    “白警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顾希媛开始走起了委屈巴巴的拖延战术。
    “错了就该罚，趁我们的订婚夜尚未过去，白太太，请多指教，今晚…你是我的了。”
    “呀！你等等，等等，唔……”
    春宵一刻值千金，在12点过去前，白莫凡吻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嘴，从唔咽声到整个房间都是熟悉的接吻水声。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忍了多久了！
    一直到床上隆起的被窝里，窸窸窣窣从里头掉出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再从小声的啜泣呜咽声到时长时短那勾得人心痒痒的呻吟声，那床板时而轻时而重的摇着，两种声音正交叉缠绕，回盪在新人所在的小房间里。
    他们上方床头的那张大大的囍字被小夜灯的那暖黄色照出了鲜红的样子，也隐约照出了被窝里正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希媛求饶的声音还带点哭声的从被窝里传出来。
    “白莫凡…你是禽兽吗……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媛媛，再忍忍好吗？这一遍就好了……”
    “呜呜，你好过份，人家是第一次……啊…！别顶那么进去……”
    “白太太，更正一下，这是我们的第三次了。”
    “禽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射……我真的受不了了……嗯啊……”
    “那我衝囉……”
    顾希媛忍不住啊！的又尖叫起来。
    “混蛋！你混蛋！”
    身下传来的源源快感让她忍不住又抓伤了白莫凡，在他汗溼的背部又新添上红痕。
    “嗯。”
    白莫凡根本很没有诚意的敷衍道歉哄她，然后下身加速的更快了。
    －－－－－－－－－－
    大婚前半个月，白莫凡与顾希媛两人到顾希由租的那房子串门子蹭饭去了。
    他们到时还是方桀昊开的门，告诉他们先坐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
    两人在饭桌前等开饭时，方桀昊边端菜出来边跟他们聊天，顾希媛是第一次来他哥的租房这边坐下吃饭，见一桌子菜有模有样，不禁惊讶的问说：
    “这都我哥煮的？！”
    方桀昊不好意思不给顾希由面子，只含糊回答：
    “有他一半的功劳。”
    顾希媛瘪了瘪嘴，心中了然道：我就知道我哥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一定煮不出这桌菜。
    恰巧那盘糖醋鱼放下时是摆在顾希媛面前，那鱼做得是酸溜有味，甜中带酸，鱼肉鲜美白嫩。
    顾希媛胃里却涌上一阵乾呕，急忙捂着嘴衝去厕所了。
    “怎么了？鱼坏掉了吗？没有啊……”
    方桀昊见她捂着嘴跑去厕所，还很纳闷把鱼端起来嗅了嗅，闻了闻没有酸臭味，就见白莫凡后脚跟去了。
    “桀昊哥，我等等再跟你们解释。”
    顾希由解下围裙，端着最后一盘青菜走出来时，正好见那对小情侣一前一后的跑去厕所。
    “他们怎么了？”
    “不知道呀，顾希媛忽然胃不舒服的样子。”
    方桀昊刚耸了耸肩，那两人就走回来了。
    白莫凡还将那盘鱼与方桀昊面前的青菜调换了位置，两人同步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明所以然的换菜位置。
    “媛媛，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嗯……哥，那个……我明天不是要回去家里吗？你可以跟着一起回去吗？”
    “我明天要晚上才能回去。莫凡明天无法载你，是吗？”
    “也…不是啦，他会跟着我回去，就、就有些事情有点难以开口……。”
    顾希由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自家妹妹是又闯了什么祸来找上他当说客了？
    他有耐心的等着顾希媛说话，方桀昊却还在想着刚刚那道糖醋鱼的配方为什么让她反胃？
    他忽然灵光一闪，弹了个响指说：
    “顾希媛，你是不是有了？！”
    顾希由瞬间瞪了他一个白眼，夹了块鱼肉放在他碗里。
    “方桀昊，你别在那瞎说，吃你的饭。”
    白莫凡正替她夹菜呢，听见这话却温柔的微笑回了声嗯。
    啪嘰！一声。
    顾希由手上的一支筷子瞬间折断了一半。
    方桀昊紧张的把他手抓过来看，检查过后没有扎伤才放下心来，只见顾希由脸色极黑、极沉的盯着顾希媛，她却心虚的低头扒饭菜吃。
    “他说的是真的？”
    他指的是白莫凡回答的那声嗯。
    顾希媛偷偷覷了她哥一眼，也夫唱妇随的回答一声嗯。
    “多久了？”
    “六周……”
    顾希由饭也不吃了，环抱着手臂，眼里冷意不断的散发出来。
    “白莫凡，我记得你们还没结婚吧？”
    白莫凡放下碗筷有问有答道：
    “是我的错，我一时没忍住。”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方桀昊跟顾希媛同时呛到了一下。
    “咳咳，那个，希由，阿凡他……”
    顾希由冷冷转头瞪了他一眼，方桀昊摸摸鼻子，给他表弟一个‘不好意思妻管严’，爱莫能助的表情。
    “哥……你明天陪我回去嘛，我怕爸妈知道了，会气死的。”
    “你都敢这么做了还拉我下水干嘛？”
    “哥呀～～～”
    她一听这话，急忙换了个位子，跑到顾希由旁边跟他挤着同一张椅子坐，顾希由脸上虽少了些笑意，仍旧怕她摔了，自己让了一大半出来。
    顾希媛对她哥耍赖求饶撒娇时，就是死命的黏上去，拉着她哥手臂摇呀摇的。
    这一招总是屡试不爽。
    “哥呀～我知道怀孕，除了莫凡，可是第一个就跑来告诉你了，你要当舅舅了，你总不忍心看我和你未出世的姪子姪女被打吧？”
    “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
    “哥哥～～～～～～”
    “喂喂喂，顾希媛，别太过份了，他可是我的人……”
    方桀昊看着顾希媛连他男人的脖子都搂上了，甚至还在他脖子旁的肩窝蹭阿蹭的，忍不住搂着他男人的腰将他拉过来一点。
    顾希由在他手上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方桀昊委屈的收回手，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搞什么呀！这对兄妹也太亲密了！他平常这样做可是会被希由推开的耶！！
    “希媛……”
    白莫凡坐在对面也忍不住有点沉下了脸，带点吃醋的意味叫她。
    在顾希媛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等着他回答时，顾希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叫她回自己位子上坐好。
    顾希媛不依不饶的看着他，大有‘你不陪我回去，我就继续黏着你’的感觉。
    方桀昊怕顾希由摔了，早把自己椅子跟他椅子贴在一起了。
    顾希媛不起来，顾希由便只能一半屁股坐在原椅子上另一半在方桀昊的那张椅子上，他与方桀昊的大腿都贴在一起了，顾希媛要是再挤过来，他只怕要坐到方桀昊的大腿上去了。
    “我要摔倒了，回去坐好。”
    顾希媛喔了一声，才乖乖的回去原来位子坐好。
    就见他安静的夹菜吃饭，顾希媛忐忑的看着她哥。
    还以为从小到大黏着她哥撒娇的这招失效了的时候，她哥头也不抬的轻声问了一句：
    “还有半个月，礼服的尺寸要改吗？”
    “哥？！”
    顾希媛的眼睛都亮了，顾希由此时才缓缓抬起头来继续说：
    “明天我下课忙完时再打给你，你们再自己决定看要不要先回去。”
    “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孩子！孩子！你别这样忽然衝过来呀！有点孕妇的自觉好不好？！”
    －－－－－－－－－－
    顾怀洺夫妇俩一听这‘双喜临门’的好事，只觉得眼前两人乖巧坐在沙发上等待父母判决的那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不一样的是，以前是秦予日坐在秦家父母旁战战兢兢看看爸妈又看看自家姐姐与未来姐夫。
    现在却是自己与老婆坐在上位，身旁是微微笑着却带点不安的顾希由和他的‘男朋友’方桀昊。
    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即将嫁为人妇为人母的样子。
    顾怀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有了种时光飞逝、岁月催人老的感慨。
    “医生怎么说？”
    “啊？”
    顾怀洺皱了皱眉头，看着女儿那傻样，有耐心的换了个方式问。
    “宝宝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六周了，孩子有了心跳，2个礼拜后会再產检一次。”
    白莫凡坐的端正替她回答了问题，虽然他们没刻意避孕，也本以为顾怀洺他们会大发雷霆一顿，但眼下看来，顾家父母是接受了，难免在心里稍稍放松了下来。
    但心里也只敢放松那么一下下，毕竟从来循规蹈矩的他，在认识顾希媛后，的确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这都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馀光淡淡瞥了身旁半个月后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顾希媛，不禁笑的一脸宠溺温柔。
    还望往后馀生，请多多指教……。
    －－－完－－－

 番外篇一 婚后的生活

    一声声急促的喘气跑步声，在这深夜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眼角馀光只有港边岸上的霓虹灯及远方店舖的日光灯，能给他在这里暂时照亮附近满是货柜的路。
    他跑得累了，躲得累了，见后头没有追兵追上，才敢稍微停下喘口气。
    那穿的全身黑的人抱紧了胸前的公事包，本该是充满凉意的秋天，他却跑得满身是汗，身上有一半的汗是被云天会的人给吓的！
    不可能的！他们的计画这么縝密！其他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半年前，他从表面上还风光，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的义天会跳槽过来，本来他也是想说有份工作能糊口养活自己便好。
    谁知道以前义天会的兄弟们又找上了他，说要一起‘重操旧业’，他原先是犹豫的，但以前那纸醉金迷的奢靡美好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于是他告诉自己，就一次！就一次！卖了这次，他便好好跟着秦会长做事！往后绝不再碰毒品！
    可谁知道那一夜，获利了十几万。
    钱包是鼓了！满了！
    却被他两夜就输光，甚至还债台高筑，一夕之间又回到了这狼狈不堪的深沼阴沟里！！！
    可恨他这隻手啊！运气怎么那么差！老是赌输！！
    他气得连连打了自己的右手好几下！
    在那之后，他与以前的那些人又恢復了联络，偶尔作完交易，他们会去便宜的宾馆开房间一起吸毒庆祝。
    幸运的话，还会躲过别人的举报，警察的追捕。
    但这次他运气可能用光了……
    他们本来牵线到一个大户，这‘东西’卖出去了，他们三人一个人还能分个好几十万呢！
    然后坐着港边的小船，到外岛避个几年风头什么的！
    可谁知道，鸭蛋再密也有缝……
    他与义天会的其他两人，没有谁有那个胆，敢向云天会的人告密，且刚刚他们三个都分头跑了，东西也在他这里！没道理大家黑吃黑背叛自己！
    还靠在货柜旁喘气的他，心里又惊又怕的得不出半点结论。
    买家他也不敢去寻了，眼看那小船怕是有埋伏也坐不上了，就所幸这批海洛因还在他手上，不如跑吧！反正其他两人搞不好早就逃跑了！不会那么倒楣被他们抓到的！
    才刚迈开脚步想悄然离开的他，忽然在黑暗中传来一声响指声。
    本是伸手只见朦胧影子的黑暗港边，在一瞬间被忽然开啟的汽车灯光笼罩住，等他眼睛稍微能适应光线而放下手时，才发现他四周全是车，全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请君入瓮。
    他心里忽然想起了这句成语。
    “哈囉啊～”
    他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顾希媛绑着高高的马尾，穿的衣服也是暗色系，隐没在一片夜色中。
    她坐在身旁的手下们为她临时搭做充当椅子的箱子上，翘起的那隻脚时不时的悠哉晃一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师、师姐……”
    “叛徒！！谁准你这么叫的！！”
    她一旁的人生气的喝斥了那抱紧公事包的男人，那男人缩了一下肩膀，却没敢再说话。
    顾希媛那嘴角边的微笑却带了些讽刺。
    有很多人称讚她笑起来很美，尤其是在生了白一宝后，身上便带了点成熟却不失童真的韵味。
    她遗传了秦予月的美貌，顾怀洺的那双桃花眼。
    有时那眼神只需轻轻这么一瞥，都能带出男人心里那蠢蠢欲动的野心。
    但她是谁？
    云天会会长的姪女，云天会的师姐，除非你是刚进来不认识不懂事的，敢打她主意？别说她上面的师哥顾希由，会长秦予日了。
    她身边的那群忠实铁粉就先把你打得连你阿嬤也不认得！！！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是我们云天会的福利制度哪里不好，才让你这般爬墙？”
    顾希媛撑着下顎很是严肃正经的看他，好似真的在等着他给出一个缺点，她好回去检讨检讨一下。
    那男人抱着公事包，噗通一下的跪下了，颤巍巍的回答：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饶过我这回！我会去自首的！！”
    他就是寧可自首！也不敢落在云天会的手上。
    会被整死的……
    因为云天会最恨叛徒，更何况他还私下偷打着会的名义贩毒。
    顾希媛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她旁边的人立即点了点头，朝另一边方向喊道：
    “把他们拖出来！”
    那男人顺着方向看去，就见本来分开跑的那两名同伴，已被五花大绑扔在他眼前。
    藉着灯光看去，那两个人脸上都鼻青脸肿的，甚至嘴里还被塞了毛巾，正唔唔唔的叫个不停，好不狼狈。
    顾希媛在箱子上仍保持着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只是那笑带了点冷意的温度，颇有些像某人了。
    “你们害我们云天会名誉受损，本来是想把你们带进地下室，好好‘教育一下’，但既然大家都来到港边了……不如顺便把提供你们毒品的上线交代一下吧”
    “不、不说会怎么样？”
    “不说就把你们都绑了丢进海里！”
    那男人立马脸色惨白，但还是不敢将上线接头的人供应出来。
    正哆嗦想对策之际，忽然几声划破天际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顾希媛旁的曾伟强闻声皱眉了起来，不禁低声询问：
    “小姐，警察来了，你要不要先走…？”
    顾希媛冷冷的摆了摆手。
    “我处理云天会的私事，让那些警察别来多管间事。”
    “知道了。”
    随着身旁一个个全副武装跑出来举着枪的警察们，各兄弟也保持警戒心随时护住各方场面。
    为首一人举着枪对准了被6个人围住在小圈圈内的顾希媛，。
    没有为什么，擒贼总是先擒王，里头那人虽没看清楚样貌，但有这么多人围着保护她，十之八九是头儿。
    “警察！通通不准动！”
    曾伟强不悦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绕过人群走出来好声好气的说：
    “警察先生，能否先把枪放下？别这样对着我们兄弟们。”
    他虽未将‘我们小姐’这句话说出来，但言下之意，也是不许他将枪口对准自家小姐。
    为首那警察严肃皱眉，正欲开口叫他们一个个站好，身旁忽然一隻修长结实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瞄准了的枪口，那警察一愣，枪随着他抽走的力道被抽走，又反手递还给他。
    “学长？”
    “别把枪对着她。”
    顾希媛一听那男人的声音，心中一惊，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还没等她自己开口呢，地上跪着的那人便半爬半跪的抱着那有着修长的手的那名警察大腿，自己自首了。
    “警察先生！警察先生！我们要自首！我贩卖海洛因！快快！快把我们带回警局！！”
    寧可落警察手里就是不能落云天会的手里啊！
    “你动私刑了？”
    白莫凡眼也不眨的看着从人群后方走出来的顾希媛，她没好气的回答：
    “并没有，你能不能别管这件事啊……”
    “没办法，有人通报和平港边有人贩毒甚至可能会偷渡出海。”
    白莫凡办公起来时的语调就是这么平淡不起波伏，顾希媛却瞇起了眼朝旁边吼道：
    “小六！小七！小八！小九！”
    被点到的四人马上衝到顾希媛面前乖乖立正站好。
    “是谁去打小报告的！我不是说，只要是希望警局的人过来，就要马上通知我吗！！！！”
    害她来不及跑！！！
    “师姐！来的人都是和平警局的人呀！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有希望市的警员……。”
    四人立马摆手摇头，就算是他们做的，死不承认就对了！
    “那个……我们是和平警局的没错，但这两位学长是过来支援的…。”
    站在白莫凡身边的警官，有点为难的开了口，虽然不知道她的来歷，但这港边的确是属于他们和平警局的管辖区域没错。
    顾希媛还有点气噗噗的。
    为了引这几个人出来，她可是放了一条大长线呢！
    包括那跟他们约在港边交易的买家，也是她找人的诱饵，半路却杀出个白莫凡，真没成就感！
    白莫凡想往前走，却发现那人还抱着大腿不放，欲将脚抽出，那人却不愿放手，惹得白莫凡脸下沉了几分。
    “放手。”
    “警察先生！你别过去！他们很兇残的！”
    “既然她说她没对你用刑，你怕什么？”
    “他们会对人施以剥皮去骨、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烹煮熬肉、做成人彘啊！！！”
    光想想就觉得腿软，警察叔叔快保护我！！
    那男人只差没痛哭流涕的叫白莫凡快把他们带进警局，逃离开这可怕的人间炼狱。
    大家有一瞬间的沉默，站在白莫凡身旁的警察义愤填膺的指着顾希媛……身边的曾伟强，愤慨的说：
    “好你们个云天会！早听说你们心狠手辣！没想到竟如此丧心病狂！！！”
    ““…………””
    云天会眾人无语望天，老大没说话，他们也不敢说话。
    “他们没做过这种事。”
    “学长！你没常来和平市，他们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几个分局的人可是清清楚楚！！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那看似无辜的表情给骗了！”
    白莫凡略微挑眉翻了个不是很明显的白眼，左脚用力一扯，从那人手中将脚抽出后，便走往顾希媛方向去了。
    “学长！你别自己过去谈判！小心那女的身上有暗器呀！！！！”
    顾希媛同他翻了个夫妻牌的白眼，双手环臂的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白警官过来做什么？没听你同事说我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
    白莫凡手指曲起，轻轻揩了一下她的鼻尖。
    “谣言止于智者，不可信。”
    顾希媛挺傲娇的哼了一声。
    白莫凡那声量不大不小，正好能传给后方和平警局的员警们听到。
    但那几名员警却双手握拳，翘首以待的以为白莫凡学长会给对方老大他们来个扭脖杀。
    白莫凡警官能战能守！驍勇善战、所向披靡！是他们警察界的战神之光！要是能看他当场怎么衝锋陷阵……
    嗷嗷嗷！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啊！！！
    “方思竹。”
    “蛤？干嘛？”
    听见兄弟的叫唤，方思竹就站在不远处，那里正好是个可以望向全景观的位子，只见他一手捧着瓜子一手往嘴里嗑着，捧着瓜子的那手的指缝间还能隐约瞧他带了只戒指。
    站方思竹旁边的警官此时才发现他在这么一触即发的火拼现场居然在嗑瓜子？！
    妥妥的一吃瓜民眾。
    忍不住错愕的惊讶问道：
    “方学长！你哪来的瓜子？！”
    “喔，我中午刚从我老婆那边的服务处拿的，要吃吗？新鲜的，还挺涮嘴呢！”
    “学长！！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搞不好等等就要打起来了！你的配枪呢？！”
    相对于学弟急的跳脚，方思竹喀的一声又咬开一粒瓜子，拍了拍腰边，依旧气定神间的聊着。
    “唉呀，紧张什么！给你们上个课机会教育一下，你只要看见白莫凡与云天会的人同时出现，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ok？”
    方思竹指了指白莫凡与顾希媛一行人，只见白莫凡站那远远的望着他，他嚼了嚼瓜子肉吞下后发现白莫凡脸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才屁颠悠哉的走过去。
    “一宝在车上等我们，我们先回家吧。”
    “你怎么把一宝带来了！！！”
    顾希媛惊讶的看着白莫凡，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拜託，现在这里什么地方！怎么把一个才满一岁的孩子给带来了！
    而后一想，不对。
    “我们不是明天才要去接一宝？”
    “爸妈临时要出团，我提早一天去接了，正好接到局里电话说云天会在这里捉毒贩，我便载着一起过来了，放心，有人在车上顾着一宝呢。”
    他们家白一宝根本是小天使来的！人家婴儿一天平均24小时醒着时间就是哭闹喝奶要抱抱！
    他就偶尔嚶个几声，马上就一群大人围过去了，再后来笑个一下，立马融化了眾大人的心。
    好萌！好可爱！快过来给爷爷奶奶抱一下……
    所以从一出生，白一宝就轮流在三个家住下了。
    白家、顾家、亲生父母家。
    那孩子到底谁生的呀喂！我们做人父母的也想体验一下哭哭亲亲抱抱举高高呀！
    顾希媛听到‘局里电话’直觉又是朝周围的人撒气。
    “到底谁去给白警官打小报告！！”
    怎么可能那么巧！每次她跟云天会的人出来处理事情，去哪都能遇到白莫凡？！
    一定有内贼！！！
    周围云天会的人全体视线没人敢看顾希媛。
    开玩笑呢亲！虽然师姐很重要，生气很恐怖。
    但她背后的人都不是好惹的！要有个闪失，一下子得罪了上头，又得罪了警察，他们在外头还活得下去吗？！
    这时候就显得师姐夫的重要了……
    “这么晚了，一宝还在等我们，我们回家吧。”
    白莫凡再次有耐心的哄着提醒着她。
    一旁和平警局的人及三名毒贩皆看傻了眼。
    终于有人忍不住举手问道：
    “白学长……你、你跟云天会的、的这位…嗯…这位女魔头……不是！是这位小姐，是、是什么关係呀？”
    白莫凡选择性装没听到，十一点多了，很晚了，女孩子熬夜对身体不好，他想早点载媛媛和宝宝回家睡觉了。
    “小伟哥，剩下的你们处理吧，我跟白警官先走了，原本说好事情结束后要去吃港边的火锅，你们去吧，一样报公帐就行了。”
    “谢谢小姐。姑爷你们慢走。”
    姑姑姑姑姑姑姑姑爷？！！！！！
    “学学学学学长，刚刚他叫你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秋夜微凉，白莫凡脱下身上的警察制服外套披在了顾希媛身上，此时和平警局的人才发现，除了那件警察外套，白莫凡身上是平常的休间装扮，根本没穿警察制服呀！！
    白莫凡回头朝他们微微一笑，纵使那笑令他们莫名觉得有些邪魅。
    只见白莫凡那清冷语调缓缓而说：
    “谣言止于智者，眼见不一定为凭，流言蜚语也得讲求个证据，在我还是一天云天会的姪女婿时，我会尽我的本份，不让他们走歪道的。”
    和平警局眾员警惊掉了下巴，方思竹喀！的一声，又咬开了一粒瓜子。
    顾希媛对他们挑眉胜利般的笑了一下，被白莫凡扣着下巴转了回来。
    “不许对其他男人笑。”
    “白警官可真小气。”
    于是两人併肩牵手一起慢慢离开大家的视线。
    “这次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跑出来？”
    顾希媛动了动两边嘴角，不太好意思的说：
    “你不是前几个月在追一件毒品案吗？恰巧又与云天会有关係，公事上你不方便与我说，我便只能自己作饵，引他们出来囉，正好清理一下门户。我都还没逼他们把上线说出来呢！你们就出现了，真没成就感！”
    “嗯，谢谢你，但下次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交给警察们来做就好了，你别太操心了。”
    “呿，那白警官你可真大胆，知道危险身上也不配枪！”
    “在场二十几个人打三个，哪有不赢的道理。”
    “说的也是。”
    “喂，学弟们，人都走远了！下巴也该收一收了。”
    方思竹吃完了瓜子，拍了拍手上碎屑，好心的提醒了下他们这些警察同事，其中一名员警揉了揉眉心，语重心长的说：
    “我、我有点刷新三观啊，我原以为我可以看到江湖上的恩怨廝杀、黑道火拼，警察浴血全身拯救人质的热血画面呢……”
    方思竹颇有赞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志，以后警匪片少看一点，我只是个小警员，最近也才刚新婚，实在不愿去遇到什么需要警匪火拼的场面，你看看时间，快12点了唄？我们快把人押回去吧，我想下班了。”
    眾和平警局员警再度无言以对，不禁怀疑起：
    方学长您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还坐在地上的毒贩们也是一脸懵。
    哈囉，伊斯q斯密，有人可以理我们一下吗？？？
    我们贩毒！我们有罪！要不要理我们一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