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无双》 第一章:重生 天空想过一声闷雷,元国皇宫内。 熟睡的织月像是被雷惊到,大喊一声,“孩子!……” 猛然睁开一双绝望、痛苦的眼睛…… 透过熟悉的蜀锦床幔,看到的是熟悉宫殿,织月这才用力的喘着气。 泪水无声的流淌,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三个月的小婴儿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 前世她被最信任的皇姐抢走了驸马,就够伤心的了。 却不想那恶心的男人为博皇姐一笑,不但对她百般虐待,就连他们三个月的孩子,也被驸马亲手摔死在自己的面亲。 织月抱着孩子回皇宫求助,却被皇后灌了毒药,死于非命…… 幸得上天怜悯,让她重生回到自己八岁的时候…… 她早就在心中暗暗发誓! 这一世她定要那些欠了她的还回来!要为惨死的孩子报仇! “织月妹妹,织月妹妹……?” 殿外传来清脆的声音,接着就是行礼的声音,“荣乐公主万福金安。” 听到她的声音织月站起来,周身散发的杀意,就快化成实质。 桌子上的茶盏掉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听到茶盏破碎的声音,织月反应过来,闭眼压下全部的情绪。 她才重生三天,没有任何势力还不是报仇时候! “妹妹?” 一个身影跑进来一把牵住她的手,左右打量织月一番。 “妹妹可感觉好一点了?怎得还这样赤脚,地上这样凉,你再伤了身体可不好了。” 说完冲着身后的喜儿怒斥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织月公主的?病好不了全打发了你们去!” 织月握紧拳头,压下恨意观察她。 虽然年龄小了点,但是样貌可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般的温顺会做人,真是很讨喜的一个人呐,只不过这样的人做起那种事也十分方便吧,毕竟没有人会信。 未等喜儿将鞋袜拿来,织月便松开荣乐的手,窜到了自己的塌上闭上了眼睛。 织月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她! 荣乐还在故作担心的询问,“妹妹可还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再找太医来吗?” 旁边的喜儿倒是接上了话,“公主自打醒来后便一直这样,不愿与人交流,奴婢刚才还跟小盛子商量公主是不是邪气上身,回禀了皇后娘娘要来驱邪呢。” 荣乐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眼神里多了些许阴谋,才开口道:“本公主回去便会跟母后说明的。” 午夜冷宫外。 老嬷嬷震惊的看着织月,迅速将她拉进门,快速探头看周围是否有人,才将宫门关好。 “织月公主?您怎么会来这里?” 织月没有回答,看着屋内还有昏黄的灯光,脚底下一停,“你们怎么还没有睡?” 老嬷嬷小心的打量着织月公主,见她发问才开口道:“已经没有吃食了,主子想连夜裁制些衣物给食局送去,好换一些来填饱肚子。” 织月听到后不在追问,眉头紧了紧,加快步伐的进了屋内。 推开门看见屋内坐着一位青衣女子,头发随意挽起却不失清丽,婉约大方的气质由然而出。 她拿着还未做完的绣活儿凑在烛光前端详,听见门被推开了也不抬头,只是开口淡淡然的问道:“庄嬷嬷,这么晚了外面谁来了啊?” 织月看到此场景,眼泪跌落在地上,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 “扑通”的一声跪在了跟前,低声道:“娘……是女儿不好,对不起您……” 前世她在皇后哪里可谓是风光无尽,备受宠爱,一直对自己的这位在冷宫的亲娘不闻不问,又被人洗脑认为进了冷宫的嫔妃都是不祥之人,所以严令任何人提起她亲娘。 如果有人问起她母亲的事情,她就十分高傲的说“本公主的身份尊贵,本公主的母亲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不祥的凉妃,怎么可能是本公主的母亲?” 现在一想,简直是字字诛心。 女子听到声音一愣,手里的物件滑落下来,看见织月仿佛是不太真一样,想伸手去触碰,但又迅速收回。 “织月?你是织月?” 织月苦苦一笑,无奈的点点头,自己从小与母亲分离,也难怪母亲不识得自己了。 凉妃立马起身伸手想扶起织月,慌忙中险些栽倒,还是织月及时扶住了她。 两人虽然是亲母女,但确实第一次见面,凉妃激动的眼中含泪, “你瞧你这孩子,大半夜的跑出来了,穿的如此单薄,冻着了生病了可怎么办啊?” 织月低下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心中不忍想起那个半岁未到,便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摔死的孩儿,失声痛哭起来。 凉妃看织月哭的更厉害了,一下子急了,连忙帮她擦眼泪。 “皇后对你不好吗?我听闻她待你不错啊,怎么哭的这般委屈?” 织月咬咬牙,眼里的委屈、痛恨怎么压都压不住,看得凉妃心惊。 “娘,就是因为他们待女儿太好了,才让女儿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表面上看着什么都顺着我,实际上变法子的宠着我让我变得嚣张跋扈。女儿如今八岁了,却什么也不会,父皇每每询问起功课我都是一问三不知。而荣乐公主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了……” 凉妃听完织月的话沉默了半响,一手抚摸着她的头,“终是我害了你……” 屋外传来太监打更的声音,织月从母爱的氛围中清醒,赶紧起身,“娘,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现在我得赶紧走了,回去太迟会被发现了……” 她回头看凉妃,与那一抹清冷的眼眸对视上,织月将手下的金镯子摘下来塞进凉妃的手中。 “娘,我这次来的匆忙,没戴什么东西,这个,你先拿个换些食物和庄嬷嬷先应付几天,娘受苦了,等过段时间女儿再来看娘。” 凉妃坐在凳子上,看着织月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明明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啊…… 织月坐会到自己的住处,坐在床上看着琉璃灯许久…… 最后牙一咬,赤着脚流进了大殿之内,抬手将几盏琉璃灯打翻,迅速回到床榻上装睡…… “走水啦!公主殿内走水啦!” 芳华殿顿时热闹了起来,外面的人吵哄哄的,“快救公主 公主还在殿内!” 织月睁眼看着殿内一片火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些人只是叫着要救她,其实并没有要救她的举动。 看来她身边都是皇后精心安排的人呢! 她就那么想要自己死吗?! 为什么? 第二章:九皇叔 火势越来越大,外边喊救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浓烟顺着门窜了进来,呛得织月满是眼泪。 难道自己真的要葬身火海,此刻织月有些回后自己的冲动。 万一真的没人来救自己,哪…… “砰!……” 突然一声巨响在身后传来。 织月心喜的牛头看去就看到,从窗户外翻进来一个魁梧的影子。 来人用蒙着脸,织月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听他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丫头,冒犯了!” 来人抱织月发现怀中的小人儿轻的可怕,如同纸片一般消瘦。 不由得看了一眼,却对上了一双泛着水光精灵般的眸子,男人身体一阵,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织月注意到,此人的言行和衣着打扮,并不是宫中的侍卫。 不等她想明白来人是谁,人已经被抱到了院子里。 还不等她站稳,身后的一双手,就扶住了自己的肩膀,“月儿别怕,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熟悉的声音中满是担心和焦急,让织月眼眶微红,紧接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父皇……” 看着眼前天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的龙袍也是随便披着,眼里充满担忧的九五至尊,可不像记忆里那个冰冷的父皇…… 前世的她到底做了多少错事,才会让父皇对让失望头顶,以至于九岁之后,父女俩都没有单独见过面。 皇帝见织月哭了,以为她真的受伤了,连忙将她拉扯的更近一点。 “月儿可是哪里不舒服?告诉父皇,父皇给你去寻得太医来。” 织月连忙摇摇头,“织月没事的,没事的……” 皇帝见她这般模样还是担心,正要叫人唤太医过来,就被一个女子庄严的声音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的宫殿怎么会起火?” 织月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歪头看过去,便看见一身华服的皇后,带着皇后的仪仗队朝这边走来。 仪仗队中,倒还是有个熟人啊…… “皇后……” 皇帝神情冷漠的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眼织月,警告皇后不要乱说话。 织月将这些看在眼中,朝着皇后哭诉了起来。 “母后……你怎的才来啊,要不是父皇及时赶到,织月怕是要烧死在这大火之中了……织月真的好怕啊。” 皇后眼中闪过厌恶,脸上去带着慈祥的笑容,温柔的安抚道。 “织月啊,前两天你摔伤了自己,所以母后这几天都在宫中为织月祈福祷告,怕受打扰所以严令任何人来通报,今日来的晚了些许,织月可怪罪母后?” 织月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没有……都是织月的错。”说罢将头抬起,带着泪水的脸看着皇后,笑盈盈的道,“母后今晚可真美,看到母后织月就不怕了!” 皇后一愣,只觉得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心中不悦起来。 看着身边的织月满是疑惑,她今晚是怎么回事处处争对着自己,是故意的还是…… 皇后打量着眼前的织月,眼中泛着天真气息,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灰尘倒是称托的更加天真无邪。 前段时间织月从高处摔落,皇上就对自己起了疑心,如今再这么一闹…… 织月可不管她再顾虑什么,继续告状道。 “母后母后,有人要害织月,刚才织月从殿中可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过,但是织月当时好害怕,不敢出声,紧接着殿内就起了火,织月真的好怕呀……” 皇后思来想去正准备开口,不料一旁的皇帝先震怒了,“岂有此理?巾归!将芳华殿内的所有人抓起来,送到大理寺跟前逐一审问!” “属下遵旨。” 织月抬头注意到了巾归旁边的那个人,眉眼如画,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整个人如同画中的谪仙。 九皇叔?那个传闻里面杀伐果断,暴戾无情的玄七策? 他怎么会救了自己,前世跟他的交集颇少啊,不对,根本很少接触! 对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冷眸横扫过来正好与她对视,织月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赶紧把脸别开。 旁边的皇后有些急迫的说道:“皇上,织月刚刚受了惊吓,这样贸然把身边的人都撤走,谁来照顾织月啊……” 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把她培养的嚣张跋扈些,让皇帝对她的分量逐渐失去,这也是宫人们的些许功劳。 如今殿内都是自己安排的人,突然都撤走了,前面做的不都是功亏一篑了吗?往后再想安排新的人手可就是难了啊。 织月拉着皇后的衣角,故意可怜巴巴的对皇后说道,“母后,他们都要害织月,织月才不要他们继续来服侍,织月害怕……” 一旁的皇后都快要气炸了,但还是很稳定的看了一眼织月,眼中的怒火似要把织月燃烧。 玄七策看到织月眼里流露出精光,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就这样把皇后安插在的眼线清除干净,看来这个织月也不是那么简单。 织月还在歪着小脑袋想着,复仇才刚刚开始,皇后,荣乐你们母女俩可要撑住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玄七策看穿了。 “巾归,将人都带走,今晚月儿跟寡人回慈宁殿歇着,寡人还有政务没处理完一会儿先回书房,明天你带人挑几个机灵的太监宫女给月儿送去,这芳华殿既然烧了便给月儿再换个住所,明日再安排月儿的住所。” 说着牵起织月的手便要往回走,经过皇后的身旁,将皇后打量一番。 “皇后这大晚上的什么金凤钗,步摇之类的还是不要戴了,以免弄丢了又要大肆寻找,不得安宁。” 织月没有想到皇帝会带她去慈宁殿住,心中未免有些诧异,但还是紧跟着皇帝走,“那母后,织月便跟父皇去了,明早再向母后去请安。” “恭送皇上。” 皇后看着皇帝和织月的背影渐行渐远,眼中是说不清的复杂,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回宫。” 今夜,怕是这宫中有许多人要失眠了喽。 第三章:下马威 “母后!母后!”皇后刚回到宫中,便看到福康宫门前的荣乐急匆匆的走过来。 皇后面露不喜道,“这么晚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做甚?” 荣乐看看皇后周围的下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才开口道,“母后,女儿听闻芳华殿起火了,如何?那个小贱人被烧死了没有?” 皇后刚才在芳华殿窝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听到荣乐这么一说更是来。 “死?哪可能那么容易,被你父皇给救了,还编造出什么人影?把本宫好不容易安排的人都给撤了!” “什么!那那那些人不会……” 荣乐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急了起来,毕竟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难免拿不住事情。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亲自选的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泄露出一个字来……”皇后一停顿“不过织月最近貌似有点不对劲啊,往日里根本不会忤逆本宫,今日这是怎么了?” 荣乐想了想说道,“白天女儿去看望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理女儿,应该是被吓到了,喜儿还说着,要给她从外面请个道士来驱邪呢!” “驱邪……?”皇后低声说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要给她好好驱驱邪呢。” 荣乐看到皇后这般,立马问道:“母后可有什么好办法来对付那个小贱人了?” 皇后轻轻一笑,附在荣乐耳边,皇后清冷的声音立马传来,“过些时日便是你的及笄礼,到时候我们……” 这边的两个人正在密谋,而另一边的织月可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因为前世的经历,算起来已经有六年没有再跟父皇如此的接近过了,而且自己也不是真正的八岁元织月,便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走到前面的皇帝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她,“你以前也没有这般的安静,难不成真的吓到了?都不愿再与父皇说话了吗?” 织月冲他摇了摇头,“织月看父皇沉默,以为父皇也在想事情,便不敢打搅父皇。” 皇帝顺着身边侍女手中的微弱灯光,好好打量起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才发现许久未见了,如今这么一看,竟然觉得与凉妃越来越相似了,于是笑着对织月说道:“你这样,可真的是越来越不像你了啊。” 织月琢磨自己以前八岁的时候心境应该是如何,便模仿着回应道,“那父皇觉得,织月越来越像谁了呢?” 皇帝微微一愣,深情有些变化,仿佛回忆着什么,许久才伸出手揉了揉织月的脑袋笑着说道,“像你母妃。” 母妃? 织月心里一紧,是母妃而不是母后,想来父皇现在心中想的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冷宫受苦的那个女人,凉妃。 织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皇帝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母妃是个性子沉静的女子,寡人只觉得你以前好动,一点也不像她,如今看来是寡人没有看对啊。 不过你母妃的琴棋书画可都是样样精通,你这点倒是一点都没有学上……” 呵呵,织月表面上淡淡一笑,心里确实无奈的恨。 “你先回慈宁殿吧,寡人还有些政务没有处理完,也快到上早朝的时候了,你一宿又受了惊吓,寡人让太医给你开些安神的汤药……” 织月听闻,连忙答应了,“儿臣恭送父皇。” 身后跟着的玄七策看她走了冲她又是一笑。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就可以到处撩妹吗? 织月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回去一觉睡醒,已经是午时了,吃了些东西正想继续午睡,看见一位太监领事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看着打扮都是太监宫女,知月呆呆的坐在那里,太监领事才过来说道,“公主,这是皇上吩咐让奴才挑了些人给公主带来,让公主自个再选些喜欢的留下,若是有不喜的,奴才带回去便是。” 织月看来看去先是从太监里挑了两个看着机灵能干的,而挑最后一个的时候,其中一个宫女可以鼓动了一下袖子,织月眼神跟她对上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禀公主,奴婢洛水。” 织月点了点头,“看着倒是个机灵能干的,以后就当我的贴身领事吧。” 那宫女连忙跪在地上谢了恩。 太监领事看织月选好了人,又笑眯眯的说道:“皇上今早将揽星阁给了公主,那可真真是个好地方,北有朱雀台,南边又有沉琉湖,风景可是全宫里最好的一处,冬暖夏凉的最适宜居住啦。” 揽星阁好似是前朝的一位占卜师曾住过的地方,织月曾去避过暑,倒还也不错,风景着实挺吸引人的,想到这儿织月心情不由得变好了起来。 “父皇应该还是在朝臣议事,我也不便打扰了,劳烦公公替我向父皇谢恩说晚些织月再过去看望父皇。”说完站起来带着几个太监宫女朝揽星阁走去。 事发突然,揽星阁也是刚打扫完的样子,织月看了看环境也算比较满意,虽然芳华殿烧了,但还是有部分东西是保存了下来,依旧是搬到了这里。 洛水被织月单独留了下来,织月认真打量了这个女子一番,虽然一身宫女的打扮,但是气质非凡,眉目清秀透露着一股温婉的感觉,过了一会儿织月缓缓开口道,“是谁派你来的?” 洛水福了身,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恭恭敬敬的交还到织月手里,“这是公主的物件,现在物归原主了。” 这正是那天夜里自己给母妃的那对镯子,刚才也正是看到了这对镯子才将洛水留了下来。 “奴婢曾受惠于凉妃娘娘,从此之后公主便是奴婢的第二位主子。” 织月不晓得凉妃将洛水送来的这件事情,不过想来也是,母妃如果真是那样的人,怕是早死在了冷宫里,这么多年过来还是有些手段的。 织月叹口气,不知道这样唐突的将母妃卷进来是喜是忧,“你即是母妃派来的,自然也是本公主的心腹了,从此之后主子只有一个,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织月顿了顿“还有宫里新来的太监宫女底子不清,你盯仔细点。” 洛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又探讨了一会儿,织月才挥挥手让她退下。 第四章:驱邪?丢脸! 揽星阁的景色是出了名的好,织月住了几日便喜欢上了这里,还专门遣人搭了一架秋千,每每无事的时候便坐在上面荡悠。 “主子……”织月正坐在秋千上打盹着,耳边响起了洛水的声音。 “不就是去拿点吃食嘛,怎得这样慢?”织月挡着嘴,微微打了个哈欠。 洛水望了望四周没人,将糕点交于织月手中,自己绕道身后轻轻的推着秋千,小声的说着,“方才奴去取糕点的路上碰到了茗蝴姑姑,她将我拦下后带我去见了皇后娘娘……” “哦……?”织月吃着糕点回头看着洛水,眼里充满了寒意,“皇后娘娘吗?她可是想要收买你为她做事?” “皇后娘娘告诉奴,若是能为她所用,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毕竟那可是皇后娘娘,于是……于是奴答应了。”洛水说完就笑了起来。 织月听完也笑了起来,“既然答应了,还不赶快去给你的皇后娘娘好好卖命去?”说着递给也递给她一块糕点。 过了几天,皇后果然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说织月公主最近总出意外,恐怕是有邪物在作祟,特意从城郊找来一位道骨仙风的道长要来给织月驱驱邪。 皇后来的时候织月刚用完午膳,正揉揉眼睛打算去睡午觉,外面就传来对皇后的行礼声,洛水走到跟前,织月眼神示意她先退下,随即就蹦蹦哒哒的出了宫殿。 “母后怎么来了呀,织月正打算睡觉呢,可这些太监宫女们好吵啊,母后,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说完织月毫不忌讳的打了个哈欠。 “我说妹妹啊,你可要注意点形象,旁边这些许的宫女太监都在,妹妹可是要好好再学习学习礼仪,不然可真的让人笑话呢。” 织月闻声看到了荣乐,荣乐站在皇后身后,一声鹅黄色的衣衫,裙摆处绣着几只蝴蝶,一走路可真是活灵活现的。这外面搭了一条披帛,几只步摇在头上摇曳着,织月不禁暗叹。 这荣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然怎么能那么容易爬上自己驸马的床呢? 织月微微一笑,“皇姐也在啊。” 荣乐一脸笑盈盈的走上前拉住织月的手,一脸真诚,“妹妹,我跟你讲啊,这个道士是最有名的,什么不好的事情经过他的手,这平日里也见不着,妹妹不如一起来看看吧。” 织月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心里一股冷意升起,来看什么?想看自己的笑话吗? “这作法可能要好久呢,母后和皇姐和我一起去殿内看吧,站一会儿好累的。”说着织月牵起荣乐的手就往进走,后面的皇后一愣也跟了上去。 三人坐定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皇后,看皇后今日穿着凤袍,雍容华贵的样子十分满意。 不一会儿那个道士便开始嘴里念叨着什么,手里抖动这桃木剑,而门口摆的香弥漫到了织月的鼻子里。 檀香?道家怎么会用檀香? 织月小眼一眯,果然最主要的问题是在这香上,道家用沉香,这一点她前世的婆婆最爱这些,因此她也了解了不少。 织月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道:“母后,皇姐,织月有些头疼,想先回去歇息一会儿。” 旁边的荣乐一把拉住她,“妹妹,这还开始不久,再陪皇姐看一会儿吧。”荣乐一脸央求的表情。 “可是织月头疼的着实厉害……” “呔!” 织月话还未说完,道士的一把桃木剑指着织月冲了进来,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摁在织月头上。 皇后荣乐还未发话,一旁的喜儿冲上来对道士吼道,“你想对公主做什么!” 道士不屑的看着织月,“就是你这邪祟作怪。”转身又对皇后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贫道已用符纸将邪祟镇压。” 皇后一脸凝重的样子,“织月怎么会是邪祟呢?” 织月将头上的符纸取掉拿在手里,“你这破道士说的什么污蔑本公主的话,本公主要告诉父皇去,砍了你的头。” 说着门口有了躁动声,身边的洛水扶着织月慢慢的退后,突然一群黑狗冲进来到处乱咬。 “啊!哪里来的畜牲!快快快,快弄走啊!” 荣乐一声尖叫,很快被狗吠声压了下去,织月在里面探头看了看,外面的狗见人就咬,异常狂躁。 “啊啊啊啊!保护皇后娘娘!” “快,哪里还有一只!” “救命啊!” 道士早已经倒地,身上都是狗的抓痕,而荣乐的衣服也被咬的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有了咬痕,皇后更是惨,一向端庄的样子,如今和城外的疯婆子没了什么区别。 织月躲在后面,看侍卫将狗弄得差不多才连忙出去,“母后,皇姐,织月好害怕啊!赶紧让他们把这些畜牲弄走啊,母后您没事儿吧?” 荣乐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的站稳,而身上那层衣服已经快衣不遮体了,织月发现荣乐的屁股……好似被狗咬了一口,只是这样的私密位置,荣乐不好发作,只好忍着。 织月突然跑过去一脸震惊的提起荣乐仅剩的遮体衣物,“皇姐!你的……你的屁股被狗咬了啊!” 织月的声音十分的大,一时间所有的侍卫太监宫女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荣乐的脸里面通红大吼着不许看! “皇姐对不起……织月不是故意的,织月只是担心皇姐的伤口……”织月在一旁嘟嘟囔囔的道歉。 皇后这会儿气愤的已经说不出话了,织月转身看见那个道士对旁边的太监说道:“这个道士在本公主的宫殿兴风作浪,赶快送去大理寺好好审问。”说完织月转身继续说道:“母后,你看这院子都是黑狗的血,也不用再驱邪了吧……倒是皇姐的伤……” 皇后生平第一次明目张胆的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带着荣乐离去了,毕竟还是自己女儿的伤重要啊。 “过几天就是皇姐的及笄礼了呢,这么重要的场合皇姐带伤就不好了。” 洛水抬眼看着她,明白自己的主子又想出了什么法子。 织月一脸天真的继续说道,“我听闻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伤口在段时间内快速愈合,可是有副作用……” “主子,奴在医药局有个老相识……” 织月甜甜的一笑,“哎~不知道母后和皇姐现在在干嘛呢?” 另一边的皇后宫殿内可就十分不安宁了,全宫的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在这个时候又惹怒了主子们。 “母后,轻点!。”荣乐趴在塌上,皇后已经换了一身装束轻轻的给她上药。“母后你说那个小贱蹄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皇后顿了顿,“今天的事情我会查清楚,而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了公主的尊贵,知道吗?你看看你今天!”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皇上,织月公主驾到……” 第五章:一出好戏 “皇后,这里好生热闹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呢!” 元帝进来冷眸紧紧盯住皇后,毫无感情可言。 “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赎罪。”皇后心下一慌,连忙跪在地上。 “朕,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月儿宫内失火必有奸人作怪,皇后不好好调查这件事,从哪里找来一个假道士,惹出这种祸端。” 元帝的心思最难揣测,此时皇后跪在地上竟然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织月看见皇后吃了瘪,倒是稀奇,于是在元帝旁边声音软糯的说道:“父皇,母后也是为了我着想,前段时间月儿宫内频频闹祸事的……” 皇后看着织月给自己辩解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得亏这个贱人还是向着自己的。 “母后肯定也被骗了,谁让他这么吓人的!还拿一把好长的剑就指向我,父皇你看!”说着织月指了指额头的一小处红印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元帝。 元帝竟才发现,织月的额头受伤了,狠狠将手边的茶杯摔在皇后面前。 “荒唐!” “皇上息怒!” 众人都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谁都不知道,织月额头的那点红印不过是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柱子的花雕上。 皇后本就心虚,没有狡辩什么,就怕真的激怒了皇上,他会下旨严查此事。 “皇后,我看你最近为了荣乐及笄礼也是操劳不已,至于后宫的事情,就先交由娴贵妃处理吧。” 皇后跪在地下低着头,指甲显然已经嵌入了手掌,脸上依旧是和善的微笑。 “臣妾,臣妾遵旨,不过后宫事情繁多,臣妾怕娴贵妃……” “皇后在质疑朕?” “臣妾不敢。” 元帝暼了眼受伤的荣乐没有说什么便走了,织月觉得目的达到了也想溜走,不想皇后突然叫住了她。 原先皇后以为荣乐说的都是假的,今日一看,这个织月倒是真的与以前不同了。 “织月这是何意?母后向来待你不薄,如今倒学会打压母后了。”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眼仿佛像吃人的野兽。 仅仅失去了一点权力便受不了,要暴露本来面目了吗?织月心底发出冷笑。 “母后在说什么呀?月儿听不懂,是娴贵妃带着好多吃食来看望月儿,过后父皇便匆匆来了,月儿……” 皇后闻言,眼中的怒气更加严重,暗想:“好一个娴贵妃,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成了贵妃还不满足,想着来取代我的后位吗?!” 织月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不禁感叹,这宫里的女人就像山上的猛兽,弱肉强食。 前世娴贵妃常利用自己来打压皇后,导致后面皇后那般心狠的对待自己,估计也免不了她的挑唆,如今先下手为强,让她们二人互相去斗吧。 思索了一会儿,织月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放在床边说道:“这是前些时日我摔伤后用的膏药,效果非常好,想来皇姐用的上,便带了过来。” 谁知荣乐看都不看她一眼,伸手将织月递过来的药瓶,打到地上,冷着一张脸道:“谁稀罕你的这东西” “皇姐……月儿是真的担心皇姐,希望皇姐能尽快好起来,这东西月儿用过愈合速度快,还不留疤……”,织月低下头小声说道。 皇后弯腰拾起药瓶,她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皇上既然那么看重织月,她就不能为难她,还要护好她,否则…… “织月也是好心,你看看你!一点做皇姐的风范都没有。” 荣乐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等织月离开了,才开口道:“那个贱人明明就是故意的!” 皇后瞪了她一眼,打开瓷瓶开始为她上药:“你就闭嘴吧,万一又闹到你父皇那里怎么办?” 荣乐闭上嘴一脸愤恨的样子,皇后紧接着又安慰她,“揽星阁不乏我们的人,待会儿叫几个过来问话就是了。” 织月坐在秋千上,站在她身后洛水一边帮她推着秋千,一边悄声的说着。 “公主,依奴看,皇上虽说将这件事情交给娴贵妃去办,但皇后要是暗中调查,恐怕……”想起今天的事情,洛水不禁对眼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姑娘又有了新的认识。 织月淡淡一笑,“皇后和娴贵妃都是两只猛虎,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洛水有些沉默,皇宫果真是个斗兽场,仅仅八岁,便有了如此城府…… “公主,厨房里熬了绿豆汤,天热解暑,宫里已有好多中暑的宫女太监了。” 洛浅端来一碗汤走到她跟前说着。 “哦?”织月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反问道:“今年多时没下雨了?” 洛浅连忙道,“年初便不再下雨,如今八月,已有半年有余。” 织月听完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前世荣乐本是有名的才女,而这次干旱正是让荣乐在百姓眼中成了福瑞公主。 荣乐及笄日,突然下起了雨,于是皇后顺水推舟诉说成一桩美事。 而元帝更是高兴,当即赐封地,封她为端祥公主。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眼前 岂能不珍惜? 织月想着,顿时也有了主意,“听闻百姓都是靠天吃饭,如今常久不下雨,庄稼恐怕毫无收成吧。” 洛浅连忙道,“回公主,确实,照今年的天气,估计大部分都毫无收成,过冬都是困难啊。” 织月点点头,站起身,“再去盛碗汤,我去见父皇。” 道合殿 织月提着食盒悄悄溜进正殿发现除了元帝,九皇叔也在。 两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织月想起那晚在皇叔怀里的样子,不由脸红了几分。 不行!那可是自己的皇叔啊! “月儿?” 元帝看见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织月回过神,小巧的身体走到桌前将东西端出来说道:“最近天气炎热,月儿吩咐下人做了些绿豆汤,解暑呢。” “九皇叔也尝尝?” 两人喝完后,元帝放下碗,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就为了送绿豆汤?” “父皇最了解月儿了,方才女儿听下人说最近天旱已久,许多百姓叫苦连天,月儿身为一国公主现在虽不能分忧,但愿去灵夙寺住几日,为国祈福。” 元帝看着小小的人儿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感叹,当初自己将凉妃送入冷宫,又将她扔给皇后,总归是有亏欠的。 现在再看来,也不似传闻的作恶多端。 “月儿能有这般心思是好的,一会儿我挑几个侍卫跟随你一起去吧。” 织月微微一笑道,正欲谢恩,却听见旁边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 “后宫不得干政,公主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应知晓这个道理。” 第六章:求雨 “皇叔,织月只是看不得父皇烦心而已……”织月冲她甜甜的一笑。 对方依旧冷着一张脸,元帝赶紧应允了让织月先回去。 自己可是知道九皇叔元九策的性子,当年那件事后,便一直对人冷冷的,不残暴对待已然是好的了…… 而织月去灵夙寺不过是借口,最主要的是到元辰法师跟前求的一件物品。 元辰法师在宁国声望颇高,深受元国百姓尊重,只是,织月却未能见到他,去通传的小和尚只带来了一张破旧的羊皮纸。 织月展开羊皮纸一看,心中却是忍不住一惊,那元辰方丈竟然对她来的目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成为敌人,可是大大的不妙。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织月便叫洛水收拾了东西,坐了马车回宫了。 织月回到宫中的时候,休息了一夜,却在第二日早上五更便起来,着人给她穿上了公主的朝服,去了龙銮殿。 元帝正在听着朝臣上奏,却突然听见太监的唱和声传来,“织月公主觐见……” 织月? 元帝有些诧异,这可是早朝,织月此时来做什么?元九策站在下面紧皱眉头,似乎对她的做法十分不满。 “宣……” 织月入了龙銮殿,重重的跪在地上说道:“儿臣前几日去了灵夙寺,为百姓祈福,临走前元辰方丈给儿臣一张羊皮卷,现交由父皇。” “元辰方丈?” 元帝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织月,这元辰方丈虽只是灵夙寺中的方丈,却曾被先帝看重想立为国师,却被拒绝了。 元辰方丈几乎从不给人算卦或者批命的,今日却让织月来呈交物品…… “呈上来!”元帝连忙道。 东西看过后,大笑了起来:“元辰方丈说,今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织月公主感念苍生,潜心祈福,佛心慈悲,本月十七将天降甘霖,但当日不可大肆举行庆祝典礼。” 元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走到织月面前将她抱了起来道,“织月真是朕的好女儿啊,若是那日真下了雨,朕一定要重重的奖赏你!” 织月微微一笑,“月儿可不是为了什么奖赏,月儿只希望天下百姓过的好,百姓好,父皇就会开心了。 父皇开心了,月儿也就开心了。” 元帝闻言,心中更是欣慰。 文武百官刚要符合,就听见元九策清冷的声音响起,“可是,本月十七不是荣乐公主的及笄之礼吗?” 织月闻言心中高兴,此时说起及笄礼的事情更好,但元九策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是一副要将自己看透的模样。 元帝闻言皱了皱眉道,“同样是朕的女儿,月儿为了百姓,千里迢迢去宁国寺祈福,才求取来佛祖福祉,荣乐的及笄之礼便一切从简吧。” “皇上万岁,公主殿下千岁……”龙銮殿中响起一遍欢呼之声。 乐华殿中的荣乐也在一盏茶之后收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全身发抖,咬牙道,“织月那个贱人,本公主与她不死不休!” 一旁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只听见稀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片,殿中能摔的都被气极的荣乐拿来摔到了地上。 “走,本公主去找母后评理去!”荣乐皱了皱眉,感觉到屁股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心中更是怒火冲天。 赶到了福康宫,就看见皇后在品茶,荣乐心中更是着急,连忙上前拉住皇后道,“母后,织月那小贱人,明明知道本月十七是我的及笄之礼,她一定是故意的。母后,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皇后皱了皱眉道,“闭嘴,你怎么还如此冲动,此时不如去找你父皇,说织月为你父皇分忧,你自觉不如,恰好本月十七是你的及笄之礼,你作为一国公主,也应略进绵薄之力,这及笄之礼便不办了……” 荣乐皱着眉头,拉了拉皇后的衣袖,“母后啊,这分明就是那小贱人的诡计啊,她就是看不得我及笄的时候大操大办,所以才闹出了这一出。” 皇后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她一个八岁的丫头,哪里懂这么多?况且她这些年一直在本宫的控制之中,这下雨之事,哪能随意拿来说,本宫不信,她一个小丫头,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荣乐叹了口气,坐到一旁,有些颓然,“那便这样放过她?那小贱人我真是越来越不想看见她了,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皇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艳红的指甲,微微一笑道,“总会有机会的。且看着吧,若是十七那日下了雨还好说,若是没有下雨,恐怕不用本宫动手,就会有人替我们做这件事的。” 荣乐冷哼了一声,“我才不信什么十七会下雨的鬼话呢,我倒要看看,到了那天,那小贱人要怎么圆谎。母后,我先走了……” 皇后点了点头,“去吧。” 见荣乐起身的姿势有些不雅,皇后皱了皱眉道,“你近日愈发没规矩了,你瞧瞧,哪有女儿家这么站起身的,若是被外人瞧见了,就得说你仪态不雅了。” 荣乐闻言,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还不是上次那劳什子道长,本来说让织月当众出丑的,结果竟然害得我被畜生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伤总也不见好。” 皇后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儿,眼中满是担忧,“恐怕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吧,本宫待会儿让太医给你开些好的药方子,你莫要忘了吃药。” “知道了知道了……”荣乐挥了挥手,走出了福康宫。 “公主,就这样放过织月?公主是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跟在荣乐身后的宫女芬儿有些不满,低声嘀咕道。 荣乐闻言,眼中迸发出一抹冷意,脸上因为憎恨而变得有些扭曲。 “放过她?做梦!既然母后不愿意帮本公主,本公主便自己动手,让那小贱人从此消失在本公主的眼前。”荣乐眼前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过来……” 那宫女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荣乐嘀嘀咕咕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宫女连连点头。 待荣乐吩咐完离开之后,才到处打量了一番,往与她相反的方向去了。 第七章:杀人 “公主,公主……”洛浅匆匆跑进揽星阁,心中急得不得了,却瞧见自家主子还在床上睡着,忍不住跺了跺脚,咬了咬牙,上前将被子掀了开来,“公主,织月公主,大事不好了!” 织月哼唧一声,才慢慢的掀开了眼皮,却又闭上了,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怎么了?现在才什么时辰就来吵本公主?” 洛浅见她又要睡去,连忙道,“公主,别睡了,咱们揽星阁死人了!” “嗯?”织月闻言,身子一僵,将眼挣了开来,“死人了?谁死了?怎么死的?” 洛浅见她终于醒了过来,才连忙道,“死的是咱们这儿扫地的花枝,就在咱们殿前那湖里,应该是淹死的。 今儿个一早上被路过的宫女发现的……”洛浅顿了顿,咬着唇,似是有什么话却不好说出口一般。 织月便道,“还有啥,说!” 洛浅咬了咬牙才道,“奴婢方才路过的时候听那些宫女在谈论,那花枝手中抓着公主你的手镯,说是公主你下的手?” “本公主的手镯?”织月坐了起来,偏着脑袋道,“你确定没有听说,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就是手镯?” 洛浅点了点头,“奴婢肯定没有听说,她们说的就是手镯。” “是手镯,并且还是前段时间丢了的,公主你最喜欢戴的那副手镯。”洛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边进门一边说着话。 织月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是吗?那本公主可得去将手镯拿回来,那可是本公主最喜欢的手镯啦。” 洛浅闻言跺了跺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公主啊,她们都说你是杀了花枝的凶手啊!” 织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本公主?本公主的风评可是向来就不怎样的。” 洛浅看了她一眼,眼中竟带着几分不屑,“如果是以前有人说公主杀了人奴婢可能还信,可是现在怎么也不信了。 况且,公主你再厉害再凶狠,也不过就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哪有那个能力杀人啊……” 织月点了点头,站起身,示意她给穿衣服。 洛浅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洛水摇了摇头,拿起衣裳帮织月穿上。 “是啊,本公主才八岁,哪有那个能力杀人啊?可是你和洛水可是已经及笄了,两个杀一个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你们一定是本公主的帮凶啊……”织月还不忘打趣洛浅。 洛浅打了个颤,一脸惊恐的望着她:“奴婢可不敢杀人,奴婢连鸡都不敢杀,哪敢杀人啊……公主啊……奴婢在和你说正事儿呢。 那花枝死了是小事,可是外面那么多人说你是杀死花枝的凶手,若是这些话传到了皇上或者皇后耳里,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织月正欲说话,便听见寝殿外有人的声音传来,“奴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小华子,请织月公主到茗离湖边回话。” 织月皱了皱眉,洛水连忙走到寝殿门口掀起帘子对着外面的内侍公公道,“多谢公公前来通传,公主正在穿衣,马上就过去。” 洛浅连忙接过来帮织月穿好衣裳,便出了寝殿,寝殿门口小林子正候着。 见云裳出来,小林子连忙迎了上去道,“花枝出了事,也不知道是谁跑去给皇后娘娘回报了,昨儿个是十五,皇上正好歇在了福康宫中,听说了事情便一起赶了过来,现在都在茗离湖边的亭子里呢。” 织月点点头,“知道了。” 说着便又转过头撅着嘴望向洛浅,“瞧你,乌鸦嘴,刚还在说若是父皇或者母后知道了就大事不妙,现在好了,他们二人都同时知道了。” 洛浅也哭丧着一张脸,有些无措,“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本公主也没有怪你,况且,本来也不是本公主做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本公主还怕不成?” 织月带着他们俩到茗离湖边的时候,便远远地瞧见皇帝和皇后站在亭子里,帝后二人旁边,是一脸乖巧温顺的荣乐。 亭子外用白布盖着的,应当就是花枝的尸体了,尸体旁站着一个穿着青衣男子,瞧他的打扮,应当是宫里的仵作了。 织月走上前,对着元帝和皇后行了礼,“女儿见过父皇母后。” 元帝点了点头道,指着那被白布覆盖住的尸体道,“起来吧,月儿来瞧瞧,这个人你可认识?” 织月走了过去,那仵作便掀起了白布的一角,白布下,是一具被泡得有些发胀的尸体,脸上是带着青色的白。 织月怯生生的瞧了一眼,便飞快的缩回了视线,连声道,“月儿不认得,这是谁啊?好可怕……” 这次回答织月的却是一直站在一旁的荣乐,“妹妹可瞧清楚了,这可是你宫里的人,你怎么会不认识呢?” “我宫里的?”织月有些迷茫的转过头望向洛水。 洛水连忙道,“回禀公主,是殿里打扫院子的一个低等宫女,想必公主没怎么留意,所以不认得。” 织月“哦”了一声,才道,“月儿平日里除了几个近身的宫女和内侍,其他人都接触的比较少,也懒得记他们谁是谁,所以不是很熟。 不过洛水既然说是我宫里的,那便是了,但,为什么我宫里的宫女会在这儿……变成这样了呢?” 元帝从一旁的石桌子上拿起一个物件,递给织月道,“仵作刚刚验了尸体,这宫女是溺水而亡的,可是宫女手中抓着些草,而且岸边也有挣扎的痕迹,恐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对了,月儿,你瞧瞧,这个镯子你认识不?” 织月连忙上前两步接了过来,仔细的瞧了好一会儿才道,“咦,这镯子长得很像父皇你很久之前送给我的那副呀……” “什么长得像?分明就是的吧……之前我瞧着你戴这镯子,怎么今儿个不带了呢?”又是荣乐有些咄咄逼人的问话。 织月笑了笑道,“也不是我不愿意戴了,只是前段时间宫女不小心,将那副镯子弄丢了,所以才没有戴的。” “是啊是啊,丢了有些时候了,奴婢翻遍了揽星阁也没能找到呢。”洛浅生怕自家主子被人误会,连忙应声到。 “主子说话,奴才插什么嘴。”荣乐有些不悦的斥道。 “妹妹的镯子怕不是丢了吧?”荣乐抢过镯子举了起来,眉头皱的紧紧地,“这镯子可是今儿个早上从这死了的宫女手中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她将这镯子拽得死紧……妹妹你平日里对宫女打打骂骂的,母后和皇姐都纵容着,可是你不该闹出人命来啊……” 第八章:打脸 织月浑身一颤,委委屈屈地望着荣乐道,“皇姐今日好恐怖,处处针对我,月儿确实不认识这个宫女,也不知道镯子怎么到了这个宫女手中。可是皇姐,哪怕是刑部审理犯人也得有凭有据才能定罪啊,月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定了个杀人的大罪来,月儿好冤枉……” “这个镯子就是铁证!”荣乐哼了一声,将镯子又放回了桌子上。 织月上前一步朝着元帝行了礼道,“父皇,月儿的镯子确实掉了有好几日了,恐怕是有人栽赃嫁祸,杀了这个宫女来陷害月儿。父皇可得让人好好查上一查,这镯子本来是一对的,可是月儿最喜欢的,父皇你不如让人在这宫中搜一搜,将月儿的镯子给找回来。” 元帝盯着织月看了许久,见她眼神澄净,面色如常,心中想着,月儿才八岁,如果真是她做的,定然做不到这般平静,便点了点头道,“月儿说的有理,便搜搜吧,朕倒是想瞧瞧,这后宫之中,究竟是妄想要欺骗朕。” 元帝叫来侍卫统领,吩咐他带着人去搜各宫各殿去了,织月站在亭子前,微微笑着,突然,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织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着元帝道,“月儿刚起床就被母后身边的小华子给叫了过来,都没有来得及吃东西呢。” 元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织月招了招手道,“来,坐到朕身边来。”又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内侍道,“去给公主弄些吃的来吧,这一搜可得好一会儿呢。” 内侍退了下去,织月笑着走到元帝身旁坐了下来,目光在咬着唇神色有些苍白的荣乐脸上顿了顿,面上笑容更深了几分。 装傻卖乖,自己可也是从这位才气纵横的皇姐身上学来的呢。 不过…… 织月的目光在再次从荣乐身上划过,原本以为这一切算计会在华镜的及笄之日上演,到时候自己在文武百官和那些官家的夫人小姐面前定然百口莫辩,被安上一个草菅人命的恶名。 却不想,她们竟然这般迫不及待,恐怕是……被逼急了吧? 织月的眸子稍稍转了转,却见皇后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有些不悦,目光恨恨地盯着荣乐,似乎有几分…… 织月微微顿了顿,是有几分朽木不可雕的味道。 织月细细思量了一番,以皇后的本事,若是想要布这个局,定然是有办法证据凿凿,直接便全部指向自己的。 可是今儿个,除了那个镯子,却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呢。 瞧着荣乐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杀人的罪名,硬生生的安在她的身上,甚至不顾在父皇面前露出那般咄咄逼人的样子,恐怕她才是真正被逼急的那一个呢。 看来今儿个,只是荣乐一个人谋划的独角戏呢。 侍从端了些点心上来,织月收回自己的思绪,笑嘻嘻地拿起一块荷叶饼对着元帝道,“父皇真是了解月儿,月儿最喜欢吃荷叶饼了,父皇也吃……” 织月的话还未说完,便察觉到皇后的神色变了变,眼睛盯着织月手中的荷叶饼,目光中透出几分寒意。 织月还未深来得及深究皇后的反应,元帝便已经接过了荷叶饼,笑着对织月道,“你也喜欢吗?这饼倒也确实好吃呢。” 织月笑了笑,自己也拿了一块饼,一面吃着一面和元帝说着话。 太阳渐渐升起,一晃眼便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侍卫统领匆匆赶了过来,呈上一个和桌子上摆着的镯子一模一样的镯子,沉声道,“启禀皇上,属下在娴贵妃的妆奁中发现了这个镯子。” 元帝接了过来,皱了皱眉,“娴贵妃去将贵妃带过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不必劳烦沈统领了,臣妾自个儿过来了。” 织月转过身,便瞧见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过来,眉是弯弯的柳叶眉,眼睛是带着几分媚意的桃花眼,小巧的鼻子和嘴,一眼看去,便觉着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娴贵妃…… 织月微微一笑,若说这宫中能够与皇后娘娘抗衡的女子,便数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娴贵妃了。 荣乐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倒真是有些蠢呢。 娴贵妃朝着元帝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沈统领今儿个一大早便带着人四处搜东西,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臣妾的妆奁中发现这个。臣妾记得并没有这个手镯的,而且妆奁素来都是宫女琉璃管着的,方才沈统领一走,臣妾也不知道怎样审问人,便将她带过来了……” 说着便瞧见娴贵妃身后的一个宫女猛地从跪倒在地,带着几分哽咽地道,“皇上饶命,确实是奴婢将这个镯子放进娘娘的妆奁的,昨儿个荣乐公主的宫女芬儿拿了这个镯子给奴婢,说是荣乐公主刚受了皇上赏赐,荣乐公主念着娴贵妃之前经常指点她的琴技,便想将这个镯子送给娘娘,芬儿还说,这两年娴贵妃与她生分了,害怕贵妃知道是她送的便不戴了,便让奴婢瞧瞧放进贵妃的妆奁中,千万不要告诉娴贵妃……” 那宫女又狠狠的磕了几个头,撞的额头都渗出了血迹,“奴婢想着荣乐公主也是一番好意,所以才放了进去……” 荣乐脸色越发的苍白,指着那宫女怒道,“你胡说,本公主什么时候让芬儿给你送过东西去了,芬儿昨儿个一直在本公主的身边,本公主殿里的人都能作证……” 娴贵妃低下头,温温柔柔地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恐怕另有蹊跷,还请皇上查明真相,还臣妾和两位公主一个清白。” 这边正热闹着,那边又有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过来,朝着宁帝行了个礼道,“皇上,属下在织月公主殿中一个宫女的屋里搜出了两个手镯……” 第九章:收回 那侍卫将手中的东西呈了过来,两个手镯也与桌上的手镯如出一辙。 “咦?”织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望向元帝道,“父皇,这手镯明明只有两个的啊,怎么会突然又跑出来了两个?” “那个宫女呢?”元帝问道。那侍卫便招了招手,后面有几个侍卫押着一个宫女走了过来,那宫女双目无神,面色十分地苍白。 侍卫押着她走到皇帝面前,那宫女便软软地跌倒在地,咬着牙哆哆嗦嗦地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公主千岁……” 织月盯着那宫女瞧了一会儿才道,“父皇,这个宫女月儿见过,她是月儿宫里打扫的宫女,月儿的寝殿便是她在打扫……” 元帝点了点头,对着那宫女厉声道,“这两个镯子你从哪儿来的?”那宫女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得厉害,“回禀皇上,是奴婢从公主的寝殿中偷偷拿走的。” 织月皱了皱眉,哼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要拿本公主的手镯子?” “奴婢……” 那宫女咬了咬牙,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再说一句话。 织月抬头委屈的看着皇上,皇上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发现皇后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荣乐,而荣乐则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 “父皇,织月……” 看着织月那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皇上的心说不出的憋闷,扭头看向皇后。 皇后感受到皇帝的视线,尽力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尴尬的张了张嘴,想为荣乐说话。 皇上那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冷哼一声,对着宫女说道。 “有什么事你最好交代清楚,欺君之罪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宫女一听要灭九族,震惊的抬起头,下意识的看了荣乐公主一眼,开口求饶道. “皇上恕罪!是荣乐公主!荣乐公主让奴婢将织月公主的镯子偷走交给她,奴婢家中是做首饰生意的,从小便会做许多首饰,怕织月公主发现镯子没了会惩罚奴婢,就偷偷照着这手镯的样子仿制了两只交给了荣乐公主,本来是打算悄悄将这镯子放回织月公主那里的,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 荣乐从那宫女点到她的时候便急红了眼,一直在一旁道,“你胡说,你胡说!……” 那宫女话音刚落,荣乐知道事情无法挽回,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抬头正好对上织月那双含着讽刺嘲笑的眼睛,荣乐瞬间清醒乐过来,指着那宫女和娴贵妃身后的宫女道,“父皇,他们都污蔑我……”说完又指着织月道,“父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设的女儿……”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再也忍不住乐,她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臣妾觉得,此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好像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般,恐怕便是为了对付荣乐,皇上……” 皇后的话音未落,宫女已经对着皇上用了磕头,大声诉说道:“求皇上救救奴婢的家人,是前些日子,有人自称是荣乐公主的人,还说奴婢在宫中犯了事,抓走了奴婢的弟弟……几日前是宫女的探亲日,奴婢的爹爹娘亲来告诉奴婢这件事,奴婢只好偷偷去找了荣乐公主的宫女芬儿……” 那宫女咬了咬牙,闭着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奴婢还知道,花枝是荣乐公主身边的宫女带走的!” 荣乐闻言,更是拔高了声音,怒吼道,“你个贱蹄子胡说些什么!”元帝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一搁,怒道,“住口!” 荣乐被噎了一下,咬着唇跪在一旁没有说话,却直直地朝着织月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浓烈地恨意。“身为我元国公主,没点规矩,给朕闭嘴。” 说完,又转向那个宫女道,“你接着说,别怕,寡人会护你一家人周全。” 那宫女点了点头道,“昨儿个晚上,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睡下了,奴婢因为白日里吃坏了肚子,肚子有些疼,睡的晚了些,隐隐听见旁边屋有些动静,便起了身走到窗前瞧,却看见花枝和一个宫女走出了揽星阁,虽然天色有些昏暗,奴婢却记得,那是荣乐公主身边的人,因为前不久,奴婢才见过,记得十分的清楚。 后来过了好久,花枝也没有回来,奴婢便睡下了。今儿个一早,便听见有宫女说,花枝在湖里淹死了……”那宫女磕了几个头道,“奴婢心中害怕也不敢说出来,便在揽星阁中照常做事儿,正想去打扫公主的寝殿,便听说公主被带走了……奴婢虽然入宫不久,可是却也实在是不想要谋害人命,都是奴婢,花枝的死奴婢也有责任,求皇上惩罚,但请皇上不要责怪奴婢的家人!”那宫女说完,便俯在地上,没有起身。 元帝盯着荣乐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荣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如今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你先是拿了月儿的手镯,又放了一个在娴贵妃那儿,然后让人杀了花枝,先是想要嫁祸月儿,嫁祸不成,却又转嫁祸于娴贵妃……” 元帝看了看皇后,才又接着道,“朕倒是不知道,朕的女儿这么有本事,还未及笄,就知道算计这个嫁祸那个,还知道抓了宫女的家人威胁宫女为她做事!真是朕的好女儿啊……皇后,你教导得还真是好啊……”皇后起身,单膝跪在地上,轻声道,“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好好教导乐儿,求皇上责罚。” 皇后神情淡然,似乎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元帝看了皇后半晌,才道,“你皇后管理不善,收回凤印,暂由娴贵妃代掌。皇后与荣乐公主禁足三月,三月之后,再做定夺。”说完便站起身,拂袖而去。 “父皇……”荣乐颓然的倒在地上,咬着唇,神情愤懑,看去皇后,皇后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娴贵妃站起身,走到织月面前,微微笑着道,“织月公主今儿个受了惊,待会儿本宫让人给公主熬点儿绿豆汤,公主这儿现下也不清净,不如先去本宫宫里坐上一坐?” 织月怯怯的看了眼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皇后,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月儿今儿个起的太早,现在还有些困呢,月儿想先回去睡个回笼觉。” 娴贵妃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才笑了笑道,“既然公主困了,那本宫也不强求了……”说完便转身带着宫女走了。 织月却听见,远远地传来娴贵妃的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 织月垂下眼,将所有情绪掩藏下来。 “母后,月儿困了,先去睡觉了,月儿告退。”说着便行了礼,转身回到了揽星阁。 未曾发觉皇后一直盯着她,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 元织月,难得你觉得仅凭这些便可以困住我们母女二人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第十章:疑问 织月这一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起床刚用了午膳,便听见外面传来尖尖细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织月连忙起身接驾,元帝人还没有踏进揽星阁的门,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月儿,元辰方丈不是说要下雨吗?可是朕瞧着现在这天气阳光明媚的,也不像个下雨的天儿啊?” 织月连忙迎上前去道,“父皇别急啊,元辰方丈给月儿说了,这雨啊,得傍晚才下得下来。” 元帝走到殿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今天本来是荣乐的及笄之日,应是举办庆典,却因法旨中说不可大肆庆祝取消了,荣乐犯错被禁足,可她毕竟是长公主,若是待会儿下了雨倒也还好说,若是没有下雨,朕怕会落人口实,到时候,那些人责怪的定然不是元辰方丈,他们会怀疑是你故意这样做……” 织月跪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笑得眉眼弯弯的望向元帝道,“是真是假待会儿便见分晓了,父皇可以将皇姐和母后接出来,请一些朝廷重臣的家眷,举行个小小的仪式。及笄对一个女孩子是很重要的事情呢,不能亏待了皇姐。” 元帝望着织月看了许久,才伸出手揉了揉织月的头发,幽幽道,“好像不过一转眼的时间,月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懂事了。” 织月嘻嘻一笑,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今儿个是皇姐及笄的大日子,月儿得穿漂亮些,不能给母后和皇姐丢了脸……父皇,你赶紧去发圣旨,让那些人来参加皇姐的及笄礼吧。” 元帝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挑了挑眉道,“月儿倒是有本事了,都会吩咐父皇了。”顿了顿,又收起笑,对着织月道,“你皇姐昨儿个那般嫁祸于你,你不生气吗?” 织月眼中闪过一抹光芒,笑着道,“父皇,皇姐一直都对月儿很好的,月儿只记得一句话,家和万事兴!父皇忙着前朝的事情都已经很累了,月儿要和皇姐和和气气的,不能让父皇担心。” “家和万事兴?”元帝口中念了两遍,只觉得心中一震,低着头望向织月,“朕生了个好女儿啊……”说完又笑了笑道,“好了,父皇去下旨了,你去换衣裳吧。” 织月连忙行礼道,“恭送父皇。” 待元帝的身影走远了,织月才走进了内殿,一直站在一旁的洛水皱着眉头道,“公主,好不容易才让荣乐公主和皇后被禁了足,你怎么又自己将她们放出来了,这才一天呢,若是放了出来,定然就关不回去了。” 织月坐在梳妆台前,皱着眉头盯着镜子中娇小的自己,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求父皇放她们出来,她们就出不来了吗?也不过迟早的事情,谁让皇后的家族在前朝那般得势呢,父皇今儿个来的意思你还没有听懂么,定然是丞相做了什么,让父皇不得不妥协。我顺着杆子去求一求,父皇会觉得我懂事,对我也就多愧疚几分,我若是闹着不让,才坏事了呢。” 洛水闻言,站在织月身后细想了半晌,才有些感慨的道,“公主,你真的只有八岁吗?” 织月笑了笑,没有回答,只轻声道,“去将我那件水红色的衣裳取来吧,我今儿个就穿它了。” 洛水应了声,转身去取衣服了。 织月却收敛起脸上那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眸中闪过一抹暗沉,怪只怪自己现在手上没有什么势力,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不过,这笔帐她一定会记得,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公主,这件衣裳是不是颜色淡了些呀?奴婢觉得嫣红色的要好看些呢?”洛水已经拿了衣裳走了过来。 织月从镜中瞧见她手中拿了一件水红色衣裳一件嫣红色,正盯着两件衣裙有些纠结。 织月笑了笑道,“今儿个可是织月公主的及笄礼,荣乐公主喜欢嫣红色,我就不要去抢了她的风头了。” 洛水想了想,将嫣红色那件放在了一旁,走过来服侍她穿好了衣裳。 织月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梳了一个发髻,打了会儿盹,便听见太监来报,“公主,晚上的及笄礼定在太液池中间的蓬莱岛举行……” 织月点了点头,“本公主知道了,待会儿会准时去的。” 又坐了会儿,便到了酉时,织月收拾好了,便带着两人往蓬莱岛走去。 走到了蓬莱岛,便瞧见皇后和华镜都已经坐好了,人也来了不少了,最上面摆了三个位置,皇后和荣乐分坐两侧,中间留下来的,明显是元帝的位置。 荣乐今儿个果然穿了一件嫣红的衣裳,衬得整个人都喜庆了些。 织月刚一坐下,便听见荣乐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前段日子织月去灵夙寺祈福,带回了元辰方丈的法旨,说今儿个要下雨,可是本公主瞧着,这天气实在是不错,晴空万里的,也不知道这雨得下到哪儿?” 下面坐了好些达官贵人,闻言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这天儿不像是要下雨的天呀。” “姐姐急什么呀,莫不是不信妹妹?还是不信受万人尊崇的元辰方丈?”织月端起茶杯慢悠悠的说道。 皇后突然冷冷地出了声,“乐儿,你该去换衣服了,马上等皇上过来了,你的及笄礼就要开始了,还不快去?” 荣乐咬了咬牙,却仍旧遵从皇后的意愿带着宫女下去了。 “皇上驾到……” 便传来太监唱和的声音,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元帝穿着一身龙袍,走到最上面的椅子前站定,才道,“众位爱卿平身,今日是长女荣乐及笄之日,在此举行及笄之礼,现在便开始吧。” 众人连忙又行了礼,才站起身,坐了下来。 荣乐的及笄礼请的赞者是丞相的孙女,也是荣乐的表姐,赞者走到正中间,便瞧见荣乐穿着一身少女的衣裳,梳着双鬟髻走了出来,向着众人行了个礼,赞者走上前拿起宫女捧着的托盘之上的梳子,帮她梳了梳头。 接着便是宾盥礼,丞相夫人和皇后起身去行了礼。 丞相夫人捧着宫女端上来的罗帕和发笄,走到荣乐面前吟诵了祝辞,为荣乐加了笄,正在众宾客说着恭祝之词的时候,天却突然暗了下来,还开始打起了雷。 第十一章:赏 “咦,怎么突然变天了?”下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织月微微一笑,低下头,伸手拿过桌上的梨,咬了一口,一切都和前世一样呢,除了因为荣乐犯了错再加上自己带回来的元辰方丈的法旨,所以举行及笄之礼的地方从金銮殿变成了蓬莱岛,参加的人也少了些,其他都没有变呢。 上一世,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打雷的,荣乐行礼到二加的时候便开始下雨了…… 坐在做上面的元帝听见雷声也是一震,喜笑颜开,“元辰方丈果然神通,也辛苦月儿去为民祈福了,旱了这么久,总算要下雨了。” 众人闻言也都是连连称是,面上都带着喜悦的表情,“织月公主的诚心感动了佛祖,天降甘霖,今年百姓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织月笑了笑,没有错过荣乐变得铁青的脸,“都是元辰方丈的功劳,月儿只不过顺道将方丈的意思带回宫了,皇姐还要举行及笄礼呢……” 织月正说着话,荣乐便冷冷哼了一声,退了下去,众人只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不再言语,织月抬起头望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和元帝,只见皇后的目光正望向自己,眼中是满满的杀意。 织月低下头,看向自己桌案上的茶杯。过了一会儿,荣乐又走了出来,穿着一身襦裙,向众人展示了一番,又转身朝着皇后和元帝拜了拜。 有宫女捧着发钗走了上来,丞相夫人接过发钗,正欲吟唱祝辞,却只听见几声闷雷响起,便有豆大的雨珠落了下来。 “啊……下雨了……” 元帝喜得站起身来,推开了身旁的太监匆匆打开的伞,笑着道,“好雨!好雨!” 众人连忙行礼道,“皇上福泽,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帝哈哈大笑,朗声道,“织月公主祈雨有功,封为惠国公主,赏大红披肩裙一件,粉色镶金边薄纱裙一件,翡翠碧玉钗一件。” 织月连忙低头行礼谢了恩。 荣乐的及笄礼被破坏得一干二净,织月受了封赏之后,雨便越发的大了起来,皇帝也就下旨让众人都散了。 回到揽星阁,洛水和洛浅两人这才开心得笑了起来,“公主,惠国公主可是只有皇后亲生的公主才能够得的,正一品呢。 可真是太好了,公主被赐了封号,就会有公主府了,还会有封地呢。” 洛水也跟着笑,却没有忘记织月刚刚淋了雨,现在整个身子都是湿的,便连忙道,“洛浅,公主衣裳都湿透了,去让人给公主烧些水来洗洗吧。”说着自己便走到一旁拿出一件干净的披风出来,走向她,“公主,奴侍候你将湿了的衣裳换下来。” 织月点了点头,见洛浅走了出去,才道,“若是母妃知道了,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洛水一面服侍着她换衣裳,一面道,“嗯,公主过得好,主子就放心了。”顿了顿又道,“奴婢方才瞧见皇后和荣乐公主的脸色都不太好,奴婢担心她们会对公主不利。” 织月点了点头,低声道,“以前她们没有对我下手恐怕也只是因为觉得我对她们没有威胁,今儿个我被封为惠国公主,抢了荣乐的荣光,恐怕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洛水皱了皱眉,叹息道,“公主,还没有能力与她们斗,不如等公主府建成了,便先搬到公主府去吧。” 织月笑了笑到,“傻,皇女没有成亲哪能就搬去公主府的,且走着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洛水想起一事,忙凑到织月耳边,小声道。 “公主,奴婢几日前看到厨房中一个叫雪儿的宫女,在半夜里曾出过揽星阁,奴婢怕打草惊蛇,便没有跟上去,公主,您说会不会是皇后将手伸到了小厨房里?若真是那样,公主的吃喝定要格外的小心了……” 织月点了点头,“厨房里的要小心,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我身边最亲近的这几个人,之前小文子和你都被皇后的人带走过,皇后那人做事极其小心,没有道理只带两个,只怕……” 两人对视了许久,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公主是怀疑洛浅?”洛水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洛浅那张带着几分懵懂的脸,“可是洛浅的性子也不像个藏得住事儿的啊?况且,公主你之前给了皇后和荣乐公主教训,一把火便将她们辛辛苦苦安插的眼线都毁了,她们应当不至于这般快吧?” 织月笑了笑,“可别小看了皇后娘娘的手段,也就是我将她的人给弄走了,不然她哪里还用得着这般费心费神的挨个收买?至于洛浅……” “公主,水来啦。”洛浅活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织月收敛了面上的神情,转过头去,便瞧见洛浅蹦蹦跳跳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后面带着四个提着水桶的宫女。 织月笑着道,“本公主怎么总是觉得,洛浅比本公主更像小孩儿一些呢?” 洛浅连忙凑了上来扶住织月道,“公主,奴婢也这么觉得呢,公主明明只有八岁的样子,可是感觉很小大人啊,嗯,就是很有公主的样子。” 洛水带着几分审视的看了洛浅几眼,也掩嘴笑了起来,“公主本来就是公主,当然有公主的样子。” 洛浅急了,“不是啊,我是说很冷静啊,像大人一样。” “好了,知道你的意思了,水已经倒好了,公主来洗澡啦,不然等会儿水凉了就不好了。”两人一起扶着织月走向浴桶,侍候她洗澡。 天色渐暗,洛浅洗好换上干净衣裳用了些晚膳便早早的躺下睡了。 第十二章:中毒 清晨的阳光洒进揽星阁,洛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洛水姐姐,今儿个要不要早些叫公主起床呀,昨晚公主刚刚被赏赐了封号,按照惯例,今儿早膳过后就会有正一品以下妃嫔要过来恭贺的,公主贪睡,常常快午膳了才起,若是嫔妃们过来了,公主还未起,是不是不太好啊?” 洛水想了想,才道,“我们先去准备些吃的,将洗漱的东西都备好,估摸着嫔妃们在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完了用了早膳快过来的时候便让人去门外等着,湖边的视野好,看见嫔妃在湖对岸了,再去叫公主起身也不晚,让公主尽量多睡一会儿吧。” 洛浅点了点头,欢欢喜喜的出了殿门,洛水望着她的身影笑了笑,转身准备去厨房叫人煮些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按照惯例?元帝的公主中,织月公主是第一个获得封号的,洛浅怎么知道公主获得封号之后等级比公主低的需要来请安恭贺?洛浅不是对这些事情最不上心的吗?” 另一边福康宫内,洛浅跪拜在地上,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恭恭敬敬的汇报着。 “主子,织月公主那边一切都打点好了,只不过洛水近段时日对我略有敌意,要不要一并……” 皇后放下手中的梳子,从镜子里看向跪着的洛浅说道:“擒贼先擒王,让你给织月准备的东西好了吗?” 洛浅跪在地上点点头,皇后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而揽星阁比较偏僻,平日里来往的人甚少,这般瞧来,应该是来恭贺的嫔妃了。 洛水想着,便吩咐道,“去将准备的东西都拿上来吧,公主起了便要用的。”说着便掀开帘子进了内殿。 内殿之中十分安静,洛水看着床上那团隐藏在蚊帐之后的拱起微微一笑,走到窗边将窗户打了开,才轻声道,“公主,该起床了。” 连着叫了两声没人应,洛水摇了摇头,织月公主聪慧可人,唯一的缺点便是这爱睡懒觉的毛病了。 洛水想着,便走到床边将蚊帐掀了开,俯身抱着织月坐起来,却发现,怀中的小人儿身子滚烫…… 洛水一惊,连忙查看织月的脸,却见她脸烧得通红,额头也是滚烫。 “来人啊,公主发热了,快请太医……” “啊?公主发热了?”洛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脑袋也凑进来看了一眼,惊呼道,“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我这就去请太医去……”话音还未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门外有好几个宫女太监听见洛水的呼声都匆匆跑了进来,洛水想了想,连声吩咐道,“小文子你先派几个宫女去挨个通知该来道贺的嫔妃,就说公主昨儿个淋雨受了寒,怕把病气过给她们,不能见她们了,让她们改日再来……其他人去烧些热水进来……” 众人连忙听从吩咐各自出去忙活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洛浅才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洛水姐姐,我将太医请来了。” 洛水连忙将织月放在床上,走到太医面前道,“太医,你快瞧瞧,我们公主这是怎么了?身子滚烫,面色通红……” 那白胡子太医连忙坐在床边查看了一番织月的情况,又把了脉,才道,“惠国公主是昨儿淋了雨受了凉,烧得有些厉害,得赶紧退烧,去叫人拿些酒来给公主擦擦身子,我开个方子,叫人速去太医院取了药拿回来熬给公主喝了。” 洛浅在一旁闻言,便连忙道,“洛水姐姐你照顾着公主吧,我让人去拿药,顺便取些酒来。” 说着便站在太医身边,等着他写好了方子便拿着出去了。 忙活了一天,下午的时候,织月终于退了些热,傍晚时分元帝也过来瞧了瞧,见织月退了热便嘱咐了两个人好好照顾着才离开。 掌灯十分,洛浅倚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盯着一直不停得用酒帮织月降温的洛水道。 “洛水姐姐,你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去歇着吧,我来守着公主便是了。” 洛水笑了笑,“好了,瞧你都在不停打哈欠了,公主的热还没有退下来,我还是看着好些,你先去睡吧,等明儿个早上公主退了热你再来接替我。” 洛浅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辛苦洛水姐姐了,明儿个我定然早些起来。”说着便打着哈欠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洛水又帮着织月用酒擦洗了几遍,抬起头来,却瞧见织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床顶,一眨也不眨。 “公主,你醒了?”洛水一喜,连忙道,“公主你可吓死我了,可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洛水听见声音,眼珠子转了转,转过头望向织月,“感觉嗓子有点疼,全身都酸软,我这是怎么了?” 洛水闻言,连忙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些水端了过去,“公主来先喝些温水吧,太医说您昨儿个淋雨受凉,喝几副药就好了。” 织月坐起身,只觉得全身都疼得厉害,忍不住皱了皱眉,接过递过来的水杯。 洛水转过身,正欲出去端药,一掀开帘子却瞧见外面站了两个人。 “呀……”洛水忍不住轻声惊叫了一声。 “嗯?洛水,怎么了?” 织月转过头望向门口,便瞧见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斗篷,面容掩盖在斗篷之下,待进了屋,前面的那人才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母妃?” 织月有些吃惊,来人正是凉妃,只是,凉妃生活在冷宫之中,进进出出想必都没有那么自由,怎么会突然到这揽星阁来了。 凉妃微微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洛水连忙给凉妃道了一杯茶,轻声道,“主子你怎么来了?这宫里到处都是皇后的眼线,若是被人瞧见了……” 第十三章:出宫 凉妃见织月盯着她瞧,便笑了笑道,“无妨,我听人说月儿生了病,一直没有醒,放不下心,所以过来瞧瞧。”说着便转过身望向身后的那人道,“嬷嬷,你过来瞧瞧月儿身子现在如何了?” 嬷嬷将手搭在织月的手上,半晌,脸色却微微有些变了,“娘娘,公主是中了毒了。” “什么,中了毒?”其余三人俱是一惊。 凉妃面色一变,连忙望着子嬷嬷道,“怎么会中了毒呢,不是说只是受了凉发热么,可有解法?” 子嬷嬷皱着眉头道,“公主应该是中了夹竹桃的毒了,公主中毒尚浅,要解也不难,取人参、麦冬各二钱,五味子一钱,水煎两次,混合起来,分两次服用便可。! 洛水这时也缓了过来,有些吃惊的道,“可是公主是怎么中毒的啊?奴婢一直对公主的吃喝用的东西都很谨慎,怎么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嬷嬷闻言,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织月的身子道,“奴婢猜,应当是公主沐浴用的水有问题,虽然公主的身子被擦了很多酒精,已经完全的掩盖住了夹竹桃的味道,但是奴婢在公主的头发、耳后还有脖子上都发现了夹竹桃汁的味道。” “沐浴的水?”洛水脑中迅速的想了一遍,惊道,“是洛浅!” “对了……”洛水又突然想起一茬儿,连忙道,“还有药,奴婢去将那太医开的药端过来给嬷嬷瞧瞧。”说着便匆匆走了出去。 凉妃轻蹙眉头,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那皇后冯溪竟然这般心狠,当年我不欲与她争,自愿入了冷宫,只想着她能够放心,不要处心积虑的对付月儿,却不想,她却还是不愿意放过……” 织月冲着凉妃笑了笑,“母妃,这不是你的错……” “嬷嬷,药端来了,你瞧瞧这药有没有问题……”洛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还冒着热气。 嬷嬷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不用瞧了,已经闻到了。”嬷嬷转过头道,“这药中有夹竹桃汁的味道,并且闻起来这分量应当还不小。” 洛水闻言,顿时煞白了脸,“真是好毒的手段,要不是主子和嬷嬷过来了,奴婢便刚好要去给公主端药了,若是公主吃了这药……” 织月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处处谨慎了,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扳倒皇后和荣乐,却不想,差点儿便丢了性命。果然自己还是太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心机啊,也低估了她在宫中的势力。 嬷嬷仔细打量了织月好几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想了想,才又道,“为今之计,只有将公主送出宫去……” 七年后 离灵夙寺不远的小镇中住着一户人家,他们在十年前搬到小镇上的,买下了小镇中最好的院子,镇中的人只知道那府中的主人家姓杜,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了。 已经是深秋,天气渐渐凉了起来,便是在这神秘的杜府后院凉亭中,坐着两个人,男子约摸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衣,眉目间满是温和,“我下这儿。” “外公可确定?”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凉薄,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长发直垂脚踝,只用一根发带随意的束了束,青丝随风舞动。 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美得惊心动魄。定睛一瞧,这个女子却正是长大了的元织月 杜远山点了点头,“确定。” 织月微微一笑,执起黑子落下,“外公承让,月儿又赢了。” 杜远山皱了皱眉望着棋盘,半晌才道,“唉,不和你玩儿了,明明你下棋都是我教的,这不过才几年,竟然就下不赢你了,下次去灵夙寺的时候一定要让元辰老和尚来接受一下打击。” 织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自家外公虽然也算得上一把年纪了,只是却总是喜欢与元辰方丈过不去,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找找岔子,据说是因为元辰方丈未出家之时与外婆是青梅竹马,后来外婆嫁给了外公,元辰也因为一些事情出了家,两人却总是针锋相对,用外公的话来说,他们二人是势同水火。 可是织月却觉得,他们的友情倒也坚固得很。 “月儿,那老和尚说皇帝又拍人到灵夙寺接你了,说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你及笄的日子了,想接你回去。这皇帝也真是烦人,每年都来接一次累不累,我给老和尚说了,让他照常回绝了……” 织月闻言,目光静静地落在一旁的湖面上,眼中是满满的冰冷,“外公,这回我打算回宫了……” 杜远山幽幽的谈了口气,只是吩咐下人给她备好马车送去灵夙寺。 等到了后,织月将要回去的意图表明清楚,“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回来瞧瞧,我外公,还请方丈多多关照。” 元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老衲与他这么些年的朋友,他是个有福的,施主请放心。” 织月闻言,心中稍安,便辞了别出了佛室。 “公主,那女子已经处置了,东西也收好了,你瞧……我们什么时候走?”洛水见织月进门,便上前询问道。 织月站在门口想了想,才道,“这些年我让方丈每次回禀的时候都刻意制造出我体弱多病的假象,这戏还得做全了,你去熬一壶药来给我的衣服都熏上一熏,我换件素色的衣裳,你将伞给我打上,我们再出门。” 洛水点了点头道,“就我们二人回宫吗?琉璃他们呢?” 琉璃是这些年织月培养的势力中的领头人,虽是个女子,却也是个厉害的女子。 织月走到一旁坐下,“他们都已经先一步到了皇城了,该布置的也布置得差不多了,这回,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心狠谁手辣一些……”织月嘴角扬起一抹笑,眼中泛过一抹冰凉。 第十四章:皇后 “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秀心姑姑前来传话,让你午后去福康宫,说是要为公主裁制新衣。”洛水掀开了床上的帘子说道。 织月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色,自己已然回宫三日有余,今日突然叫去能做什么。 到了福康宫,皇后招呼织月坐了下来便道,“尚衣局今天过来会话,说是南面有适合你穿的布料送过来,本宫想再过段日子便是你的及笄礼了,可得多做几件。” 织月温温顺顺地应了声,“多谢母后了。” 皇后盯着织月瞧了许久才悠悠开口道,“这时间呀,过得可真是快极了,一转眼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本宫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的高兴呢。” “母后过誉了,月儿昨儿个才见到了皇姐,皇姐那才是金枝玉叶,眉目如画呢,月儿可就差远了。”织月低着头,轻轻回答道。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及笄了,可就是大人了,就能嫁人了,正好你也回了宫,过些日子,母后准备找个机会办个宴,到时候将皇城中有身份的公子都召集过来,看看有没有满意的可好?” “但凭母后做主就好。”织月轻声应道。 两母女又聊了会儿,织月便量完了身子出来告辞,华镜见状,便笑着站起身道,“许多年没有见到过皇妹了,也没有机会好好聊聊,走吧,和皇姐一起到御花园走走如何?” 织月温婉的点了点头,应道,“自然是好的,月儿也想要和皇姐聊聊天呢。” 两人一同出了福康宫,走到御花园,织月轻声道,“听说皇姐的驸马是个威武的大将军呢,能够得皇姐青睐的,定然是人中龙凤呢。” 荣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是呀,父皇极其喜欢他呢,说他日后定然能够成为千古名将。不过,几个月前他带兵去西北了。” 织月闻言,有些惋惜地道,“真是可惜了。”心中却暗自盘算着,按照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来看,也就是明年,那位据闻能够成为千古名将的驸马爷,便在战场上因为轻敌,被敌人乱箭射死了。 荣乐在守寡期间也被传出养了一群面首,自己那时候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皇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忍心看着她被人传的那般不堪,才将她接入府中。却不想…… 织月想到此处,心中也有了主意。 “是啊,对了,妹妹,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驸马爷受了伤,心中一直不能安宁,想着去灵夙寺为他上注香。你在灵夙寺中住了这么些年,与方丈也熟,可不可以陪皇姐一同去一趟呢,皇姐想要求方丈给驸马爷批个命。” “嗯?”织月没有料到荣乐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微微笑着道,“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这身子,月儿怕会拖累了皇姐。” 荣乐闻言笑了起来,“无妨,我们便当是出门游玩的,也不用急着赶路,在灵夙寺中多休息两日也好。” 织月见她这般坚持,便应了下来,“那,月儿便恭敬不如从命啦。” 荣乐选定去灵夙寺的时间定在了半月后,织月也配合的叫洛水收拾好了东西。 一路上倒是真如荣乐所言,不急着赶路,走走歇歇,半日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天才到了灵夙寺。 在寺中刚安顿下来,正在吃饭,却听见寺中小沙弥来禀报,说有人有急事要求见荣乐公主。 荣乐皱了皱眉,召见了那人,那人一见到荣乐便急急忙忙地行礼道,“公主,老夫人今日下午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摔伤了腿,府里正乱着,管家让小人来接公主回府。” “什么,娘亲摔伤了腿?”荣乐猛地站起身,在得到那下人肯定的回应之后,华镜才急忙转过身子,对着云裳歉意地道,“皇妹,本来是为了给驸马祈福才将皇妹叫来这灵夙寺,哪晓得府中突然出了事,你身子不好,便在这寺中歇息两日,马车和车夫皇姐都留在寺中,你想要何时回皇城吩咐一声即可。” 织月点了点头,柔声道,“嗯,皇姐放心,这寺中我十分熟悉,不会有事的,皇姐尽管回去便是,星夜赶路,皇姐倒是要多小心一些。” 织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笑着坐了下来,端起碗继续吃东西。 “公主,驸马的娘亲出事出的这般巧合,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莫非荣乐公主想要在这寺中对公主不利?”洛水目光依旧望着门外,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织月没有答话,静静地吃了东西,结果洛水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才道,“她知晓我在寺中住了许多年,在寺中下手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她不会这么蠢,我想,只需要我给马夫说一声我什么时候启程回宫,便会有杀手在我回宫的路上候着了。” 洛水一惊,皱着眉头道,“琉璃他们现在在皇城,公主身边只有奴婢一人,若是路上有埋伏岂不是十分危险,公主,要不要奴婢与你分头行动,奴婢先行,去引开追兵。” 织月笑了笑,“傻丫头,我们还有时间呢,既然她都说了,我可以在寺中多住几日,那便多住几日呗。 到时候,且让你瞧瞧,你家公主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织月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那公主,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呀?” 织月在心中算了算日子,现下是九月初七,上一世,在这一年的九月里倒是有一件大事…… “四日后,我们回宫。” 荣乐给织月留了两个侍卫和一个车夫,一行人慢慢悠悠地朝着皇城而去,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马车进了一片密林之中,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洛水好奇的掀开车帘一瞧,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公主,车夫和侍卫都不见了……” 话音刚落,便瞧见有十多个蒙面人骑着马冲了过来,洛水尖叫一声,“公主,有刺客!” 第十五章:宫宴 织月面色沉静,轻声道,“洛水,闭上眼。” 洛水依言闭了眼,听见外面有打斗声传来,虽然好奇,却怎么也不敢将眼睛睁开,只伸过手抓住织月,确定她没有事情。 渐渐地,外面的声音小了,洛水这才睁开了眼,掀开车帘,便看见满地的尸体。 洛水浑身颤抖,良久,才微微平静了下来,却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转过身对着织月道,“公…公主……外面还有好多……好多人。” “主子,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逃跑了的车夫和侍卫也解决掉了。”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洛水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织月开了口,“做得不错。” 织月伸手将马车的门推了开,洛水转过头一瞧,便瞧见外面跪了一地的黑衣人,“将衣服换好,按我那日说的去做。” “是。” 织月点了点头,“这两天打探到了他们汇合的地方了吗?” 领头的打扮成方才死去的黑衣人模样的男子点了点头,“属下已经打探好了。” “嗯,宸王的人马已经过去多久了?”织月又道。 “两刻钟。”那黑衣人又道,“宸王的人马果然也是在这里遇见了埋伏,就在前面一点,主子料事如神。” 织月笑了笑,“什么料事如神,宸王在朝中宿敌不少,在边关没有机会下手,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待众人退下后,织月关上车门轻声道,“走吧。” 洛水这才回过神来,嘴长得老大,眼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公……公主……外面那些黑衣人是公主的人?” 织月转过头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样,你家公主这些年没有白呆吧?” “没…没有……”洛水还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心中感叹道,何止是没有白呆啊,简直是太厉害了啊。 马车渐渐走出密林,一旁的树林中才慢慢走出两个人,站在前面的男子穿着一身墨灰色衣裳,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此刻却正低垂着眼,眸中有光彩闪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面站着的男子一脸大胡子,面容粗犷,有些不满的哼哼道,“这女子当真胆子不小,竟然将王爷拉出去做挡箭牌,要不要属下去解决掉?” 站在前面的男子挑了挑眉,淡淡地道,“有意思啊,若不是你们害怕本王有危险,非得要本王与大部队分开行动,本王也见不到这么有意思的人,瞧她步步算计得几乎分毫不差,连本王都成了她的工具,顺来,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家女子。” 被唤作顺来的男子摇了摇头,“属下哪儿知道。” 男子微微一笑,“这马车虽然平常,只是寻常富贵人家马蹄上钉的几乎都是铁,而方才的马蹄上钉的确实金制的。据本王所知,只有皇宫中有这样的习惯。” “宫中的?”顺来一惊,眼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宫中的女人一个个的都跟个金丝雀一样,每天就是比谁的衣服好看,谁更受宠,竟还有这样毒辣之人? 宸王眯了眯眼,自己倒是不知,离开了这几年,这宫中竟然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走吧,我们该赶路了。”宸王抬起手,放在嘴边吹出一串声音,便有两匹马从林中跑了出来,两人翻身上马,朝着皇城而去。 织月回到宫中,便瞧见洛浅跟看见鬼似得瞧着自己,良久才回过神来,“公主……回来了啊?” 织月勾起一抹笑,料想荣乐也不曾想到自己还能或者回来,“嗯,宫中无事吧?皇姐那日匆匆的赶回皇城,也不知道皇姐的婆婆如何了。” 洛浅低着头,声音有些低,“应当没什么事儿,对了公主,宸王打了大胜仗,今儿个回了皇城,皇上要为靖王爷举行庆功宴,皇后一早便派人来了,说如果公主回来了便让公主去参加参加。” 织月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道,“好。” 洛浅听见织月答应了,便连忙道,“尚衣局给公主做的新衣裳都已经送了过来,奴婢去拿来给公主瞧瞧。” 织月答应了一声,走进内殿,望着洛浅急匆匆走出揽星阁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去报信去了,看来荣乐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呢。” “公主,今晚上你要去参加宫宴么?”洛水皱着眉头问道。 “去啊。” 织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脑中却怎么也想不起前世关于这个宸王的消息。 只知道宸王玄九宸是元国唯一的异姓王,先皇领养的孩子,战功赫赫,在皇城中的时间屈指可数,几乎没有交集的机会。 庆功宴在邀月楼举行,织月到的时候大多数受邀的大臣与家眷,还有一些妃嫔都已经入座了。 “妹妹,这边。” 织月抬眸一瞧,便瞧见荣乐坐在主位下方的位置上对着她招手。 一曲毕后,宁帝拍了拍手,叫了声好,端起酒杯道,“此次宸王一举将燕国士兵赶出了我元国国土,实在是大功一件,来,我们一起,敬宸王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喝了一杯酒,酒杯刚一放下,元帝便转过头望向荣乐他们这边道,“你好多年没回皇城了吧,你瞧,朕的两个女儿都已经长大了。” 宸王的目光扫过两人,微微笑了笑到,“虽然在边关,只是公主美名也经常耳闻,听说华镜公主的驸马也是个将军啊,保家卫国,是个男子汉。” 荣乐闻言,连忙道,“多谢皇叔夸奖,若说这皇城中的公子,论武恐怕没有人比得过皇叔了。不过论文倒是有一人,是内阁大学士之子,莫静然,听闻是个极其有才华的男子呢。织月几日便及笄了,还说介绍给妹妹认识认识呢。” 第十六章:刺绣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织月喝了一口果茶,笑着道,“皇姐对皇城中各家公子的情况倒是了如指掌呢。”顿了顿,才又低下头,轻声道,“月儿此前一直在宁国寺中礼佛,刚回宫,对这些人也不熟,想必这件事,父皇母后也不至于亏待了皇儿吧。” 刚一听见织月的第一句话,元帝便变了脸色,谁都知道,荣乐公主已经出嫁,有了驸马,可是却对各家公子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分明是有不守妇道的嫌疑啊。 荣乐却恍若未觉,笑着道,“妹妹还是先瞧瞧最好。” 织月没有说话,只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太过扎眼,让人不注意也难,转过头去便瞧见宸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那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冷意,让织月微微愣了愣。 幸而皇后及时的开了口,引开了话茬子,“听说宸王今日回宫路上遇了刺,还好王爷安然无恙,这年头,贼人也太过大胆了。” “皇弟遇刺了?在哪儿?”元帝闻言,急忙问道。 宸王收回目光,笑着道,“在一个叫清风岭的地方。” “清风岭?”荣乐闻言,惊叫了一声,“今儿个月儿从灵夙寺回宫也要经过清风岭吧?月儿无事吧?” 织月微微一笑,“许是路过的时机不对吧,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事情,一路上都很顺遂。” “那便好。”荣乐连忙抚了抚胸。 “莫说这些沉闷的话题了,这歌舞可不能停。”皇后笑了笑,拍了拍手,丝竹声便又响了起来,众人也开始相互间敬起酒来。 织月呆了一会儿,见他们酒意正酣,便起身带着洛水出了大殿。 “公主,先前那个宸王是不是在看你呀?”洛水跟在织月的身后,突然出了声音道。 织月的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你也感觉到了吗?” 洛水闻言,心便提了起来,“公主,会不会是下午的事情被那宸王知道了啊?” “不会。”织月摇了摇头,眉心轻蹙。 洛水想了想,点头道,“也许是我们太杞人忧天了。” 两人顺着路往揽星阁去,夜色朦胧中,织月突然瞧见湖边的一座小亭子里有两个人,一坐一站,那坐着的人身影有些熟悉。 织月站住脚步,洛水正欲询问,却被转身捂住了嘴,织月拉着她躲到一旁的树后,对着洛水耳语道,“先前的庆功宴,娴贵妃去了吗?“ “奴未曾见到娴贵妃。” “那她在那儿做什么,这个时候……”织月低声喃喃道,却听见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今儿个是王爷的庆功宴,皇上皇后都在,他肯定来不了。” “他?”织月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莫非说的是那个在她背后帮她出主意的人? “本宫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只想见一见他而已。”娴贵妃的声音带着几分失落,几分怅惘,良久又幽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总归这回是回到皇城了,应当也不会太快离开,总是有机会的,回去吧……。” 话音刚落,娴贵妃站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离开了亭子。 织月望着夜色中渐去渐远的身影,眯了眯眼,“很久没见,回到皇城?莫非……是他?” 织月嘴角勾起一抹笑,从树后走了出来,朝着揽星阁走去,心中想着,这宫中果然是十分有趣的,若不是重生了一次,自己也不知,前世的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事情呢。 庆功宴一过,宫里便开始筹备着织月的及笄礼。 “这宫中礼仪太过繁琐了,让母后操心了。”织月笑着对皇后道,心中想着,皇后此番突然找她来,定然不只是随便问问这么简单的。 皇后笑了笑,“及笄礼嘛,越是繁复便越是隆重的,对了,素来及笄的女子都需要向宾客展示一下自身的才华,琴棋书画,刺绣什么的都可以。”皇后微微笑着,一脸的雍容大方。 织月低下头,“可是,月儿真的什么也不会呀……” 皇后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道,“要不然,你去找一幅画来,本宫给乐儿说一声,让她帮你绣出来,到你及笄的时候,你便说那是你绣的……” 从福康宫出来后,织月便对着洛水说道,“我们回宫已近半月,想来皇后他们对我们的关注也差不多要少一些了,你与母妃有没有法子够联系上?” “有。”洛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织月想了会儿,才道,“你给母妃传信,就说,我素来听闻母妃的琴弹得极好,我及笄那日的亥时,希望母妃能够到蓬莱岛中的亭子里为我弹奏一曲,就当是给我的及笄礼物了。” 洛水一愣,没有想到公主吩咐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却也连忙应了下来,“奴婢知道了。” 这一出代绣的戏码,在前世却是不曾发生过的,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那么,便让它彻底的不一样吧。 织月想着,便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撕了一小块羊皮纸,提笔写了几个字,推开窗子往外扔了出去。 荣乐的速度倒也是极快的,不过五日时间,便已经将东西绣好亲自送了过来。 “皇姐的绣功当真是极好的,这一绣,便觉得这莲花都活了过来似得……” 荣乐心中得意,面上却只是带着柔柔的笑意道,“你满意便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其实主要是你的那幅画画得漂亮,这皇城之中恐怕也没有能够画出那般精致的莲花的人了,那些个自诩为才子的人,都只会花些风花雪月的,画风轻浮。” “月儿也不懂什么是好画什么是不好的,只是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了,便拿了这幅来。”织月伸手摸了摸绣好的荷花,眉眼间是满满的笑意。 “好了,你满意便好了,我便先走了,府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荣乐站起身来,笑着道,理了理衣裳便要离开。 回到殿内,却发现洛水正站在床边拿着一个香囊发呆,见到织月回来,才转过身道,“公主,这个香囊怎么会在你的床上,而且看着绣花的手法,应当是出自荣乐公主之手啊……” 织月接过香囊,笑了笑,将荷包收了起来,“总是被她们母女二人欺负着,我向来都只是躲,这一次,我可要主动的攻一次了。 我及笄那日,恐怕便是与皇后和荣乐正式成为敌人的时候,那一日,一定分外的精彩,这样想着,都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洛水有些好奇的问道,“公主,你想要怎么做?” “等到那天,你便会知道了。”织月眨了眨眼,眼中闪过满目的寒光,“我会将她们现在拥有的一点一点的夺走,那一日,只是个开始。” 第十七章:宸王 十月初十,这个寓意十全十美的日子,正是织月及笄的日子。 “幸好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若是夏日炎炎的时候,穿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礼服,不知道得热成什么样子。”洛水一面查看举行仪式需要用到的衣裳,一面低声嘟囔着。 织月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遗憾,“可惜母妃不能看见。” 洛水闻言,也叹了口气,“主子一定也十分想要看着公主长大成人的样子。” 两人坐了一会儿,便听见洛浅在外面喊,“公主,时辰差不多了,绣心姑姑来催了,说是都准备好了,宾客也差不多齐了,让公主移驾华章宫。” 织月的及笄典礼在外殿华章宫中举行,观礼者众,初加、二加、三加,及笄礼缓慢而隆重的举行着,宁帝给云裳起了个字,字凤玉,织月向宾客行了礼之后,便算礼成了。 礼成之后,宾客便全部被带到了蓬莱岛中的明月楼,宫宴这才开始。 元帝与皇后理所应当的居主位,下面的左侧是今日及笄的织月,右边却是宸王玄九宸,荣乐坐在织月的下方。 “妹妹今儿个真漂亮。” 织月低下头,脸色带着微微的红,“皇姐莫要取笑我了。” 便就是在这低头的瞬间,织月便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头便瞧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宸王正盯着自己,眸光如炬,让人无从逃离,见织月看了过去,他也只是端了酒,喝了一口,将目光又转了开去。 宫宴开始是万年不变的舞姬表演,舞姬跳了几曲,便退了下去,丝竹声也渐渐变得轻柔。 “今儿个是月儿及笄的日子,月儿也特意准备了一幅绣品,在座的有许多都是这方面的好手,不妨品评一下。”皇后笑了笑,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太监抬着绣品走了出来。 织月低头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 绣品上蒙着的布被揭了开来,便听见一片赞叹之声响了起来,“这荷花栩栩如生,远看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动一般,实在是甚美。” 织月抬了抬头,便瞧见有几个女子走到了绣品前,细细的查看了起来,“针脚整齐,配色清雅,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只是看这绣法,应当是湘绣一派。 据臣女所知,这皇城之中,湘绣绣得最好的应当是荣乐公主,却不知道惠国公主也在此上面颇有造诣,只是,这收针的手法也几乎与荣乐公主同出一辙,莫非是师从同一人?” 织月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绣品前面站定,看了一会儿,才道,“皇姐的绣功果真出色。”说完才又笑吟吟的看向众人道,“方才是母后没有说清楚,这幅绣品是本公主与皇姐一同完成的,不过,本公主是画的画,而皇姐是负责刺绣的部分。父皇常说,家和才能万事兴,皇家也是家,今日是本公主及笄的日子,本公主想着,若是能够与皇姐一同完成一份礼物,象征着姐妹和睦,倒也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了。” “是吗?那画在哪儿,让朕看看。”元帝闻言,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喜,连忙拍着椅子的扶手道。 织月转过头对着洛水嘱咐了两句,洛水便带着一幅画轴走了进来,郑总管连忙一同接过,在元帝的面前展了开来。 “元辰大师不仅是佛门高僧,在画画上也颇有造诣,月儿在灵夙寺中七年,闲来无事便跟着元辰大师学了些,只是月儿天资愚笨,能够学到的也只是皮毛罢了。”织月轻声道。 “莲叶壮硕而不臃肿,脆嫩而不羸弱,莲花清雅灵动,花瓣舒展,似嫦娥舒袖。 乐儿的绣功是很好,只是,却把这莲花的灵动劲儿给绣没了。对了,皇弟,这满朝文武中,便数你的画最好了,你来瞧瞧,月儿这莲花画得如何?”元帝赞了几句,便让太监将画转了过来,对着下面的宾客。 宸王闻言,抬起眼看了画一眼,又望了织月一眼,才道,“画得不错,这皇城中恐怕没有一个所谓的才子佳人能够比得上,这笔法不似一般深闺女儿家惯用的,闲适从容,颇有一番味道。” “听说织月公主从小大字不识一个,没想到在一幅画却能得到皇上和宸王的溢美,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本人所作呢?”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织月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张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孔,原来是丞相的孙子冯洛,前世自己也只是见过几次,倒也常常针对自己,果然是一家人呢。 再转过头,却瞧见宾客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织月身子一顿,手在袖中握紧,真是许久不见了呢。 “说来也惭愧,之前皇姐常常跑到月儿的宫中来哭诉,说太傅太过严厉,常常打她,那是便十分不喜太傅,月儿也害怕自己被打,所以不敢去上课,哭着求着让母后不要让月儿去跟着太傅学东西,母后向来宠我,便也同意了。 到了灵夙寺,许是元辰方丈十分宽容,且知道寓教于乐,哪怕是山间的流水,迎面而来的风,也被方丈讲得别有一番乐趣,所以才有了学的兴趣。” 织月的话音一落,便有一个白胡子大臣匆匆跑了出来跪倒在地,“皇上明察,臣可从未打过荣乐公主啊。” “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学,还将过错推给荣乐公主,当真是“公主”的作风呢。”李洛轻声道,却一字不漏的传入了织月的耳朵。 元帝恐怕也隐隐听见了,只见他额上青筋暴起,正欲发火,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真相只有一个,想要证实很简单,让惠国公主当着大家的面再画一幅便是了……” 第十八章:香囊 说话的人,是宸王。 皇帝一听,点了点头,“皇弟这个法子好,月儿,你便当着众位卿家的面,在当众画上一幅吧。” 织月沉吟了片刻,还未回答,便听见冯洛的声音再次传来,“惠国公主莫不是害怕了,这假的便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公主你觉得呢?” 织月微微一笑,抬起头望向元帝,“父皇,月儿想要和他们开一场赌局呢,若是月儿画出来了,那麻烦这位公子便要帮月儿做一件事情,若是输了,那便月儿为这位公子做一件事情,决不反悔,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冯洛嗤笑一声,“行啊,本公子可就不信了,你这样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能画出这样水准的话来。” 话音一落,便有几声附和声传来,“我们也愿意和公主一赌,我们赌冯洛公子赢。” 织月点了点头,吩咐郑总管道,“烦劳总管帮忙记一下。” 又有好些人加入了进来,不过都是冯洛阵营的,待郑总管记得差不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本王也来加入一下好了,赌惠国公主赢。” 宸王的加入让场面顿时沸腾了起来,待郑总管一一记录了之后,织月从郑总管手中接过羊皮纸,交给元帝道,“还请父皇给月儿做个见证。” “好。”元帝爽快的答应了,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之上,“给公主上笔墨纸砚。” 有宫人端上了笔墨纸砚,织月拿起笔,笑了笑,“莲花已经画过了,除了莲花,月儿偏爱鸢尾花,那是传说中开在黄泉彼岸的花,花叶不相见,今儿个便画鸢尾花吧。” 说完便开始下笔,众人的目光死死盯着织月的手,却见她下笔十分果决,好似那鸢尾花的样子早已印在了她的脑海,画过无数次一般,信手捏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织月便搁了笔,有宫人上前,将画展示给众人。 元帝面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对着坐在众人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白胡子大臣道,“太傅,在朝中你的学识算是最渊博的,在琴棋书画上造诣也十分深,不如,你来瞧瞧,先前那幅莲花与这鸢尾花,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太傅连忙应了声,“臣遵旨。”说完便上前仔细比较了起来。 过了良久,才转过身对着元帝道,“回禀皇上,这鸢尾花虽然画得仓促了一些,但是风格倒是与这莲花一致,并且,两幅画都有些共同特点,就是,下笔略重,收笔随意,是同一人所作。” “怎么可能?”冯洛面色已经有些难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两幅画前面看了许久,才皱着眉头,有些不甘地道,“我输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这般猖狂…… 织月的目光扫过龙椅上的元帝,却见他眼中早已有了不悦,织月垂下眼,微微勾起嘴角,这般猖狂的人,只怕是活不长的。 “多谢各位的抬爱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说着打赌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输给月儿的,便作废了,不过,方才宸王也参与了,各位欠宸王的,月儿可不敢做这个主了,母后,叫舞姬上来跳个舞缓解下气氛吧。”织月笑着道,眉目之前带着几分谦卑,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了去。 “嗯。”皇后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她的脸,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笑着拍了拍手,便有舞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了起来。 织月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刚一坐下,便听见旁边的荣乐道,“想不到皇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倒是让姐姐很是吃惊呢。” 织月转过头,笑着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学着玩儿的,兀那方丈总是说我画的东西没有神韵,所以不敢献丑,方才也是宸王提了出来,父皇也下了旨,逼不得已才……” “逼不得已。”荣乐喃喃重复到,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被她捕捉到了。 一曲歌舞毕,舞姬刚刚退场,便有个声音响了起来,“今儿个是惠国公主及笄的日子,微臣不才,愿意为公主弹奏一曲,希望公主能够喜欢。” 织月身子一顿,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划过,生疼。 该来的还是来了,前世,也是他的一曲琴音,满目深情,让自己泥足深陷,从此踏入深渊,这一世,原本以为一切已经悄然改变,却不想,该来的却仍旧来了。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织月身上,还未回答,便听见荣乐笑着道,“月儿可真是好福气。这莫家公子可是皇城中的公子哥中拔尖儿的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公子眼光也真好,月儿可不能辜负了莫公子一番心意。” 织月笑了笑,“月儿多谢了,早就听皇姐多次提起这位公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公子,请……” 莫静然点了点头,在琴案边坐了下来,目光一直看着织月,手开始动了起来,琴音起,“昔有佳人,见之不忘……” 织月垂下眼,心中一点一点的回想起前世与莫静然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成亲,到背叛,一幕幕,在眼前滑过,慢慢咬紧了牙关,耳中的琴音愈发的深情了起来,心中的恨意却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一曲终,众人没有开口,织月也没有说话,良久,才抬起了头,微微笑道,“很好听,可惜月儿是个不通此道的,倒是难为公子一番好意了。” 莫静然闻言,眼中黯淡了几分,站起身来,正欲退下,却从袖中滑落下来一个香囊,掉在了地上。 莫静然似未曾发觉,便有挨得近的人将香囊捡了起来,“莫公子,你的香囊掉了。” 莫静然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嗯?是吗?” 捡到香囊的是个妇人,正欲递上,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道,“咦,这香囊上的绣花,怎么感觉和方才的那幅绣品一样呢?”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望了过去,“是哎,是湘绣呢,这针法,这绣功,恐怕只有一人……” 第十九章:罚 这一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只是,还没有人说出来,荣乐便按捺不住了,走上前看了香囊一眼,急急忙忙的抢了过来,“这香囊分明是本公主的,怎么会在你这儿?” “啊?”莫静然一脸的茫然,面色有些苍白,喃喃道,“不对啊,怎么会呢,明明是织月公主的啊?” 织月坐在位置上,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有些惊诧的望过去,“莫公子可别取笑月儿了,不瞒大家,月儿对绣花一无所知,我的手,握得住画画的笔,却握不住绣花的针。 而且月儿在灵夙寺中呆惯了,也不爱佩戴香囊。” “这是怎么回事?”元帝皱了皱眉,扬声问道。 莫静然与荣乐连忙跪了下来,荣乐连忙道,“回禀父皇,前段时间镜儿的香囊突然不见了,乐儿一直找不着,却不知怎么会在莫公子身上。” 莫静然也连忙磕了几个头道,“这…这…这……这香囊……” “莫静然,这香囊你是从哪儿来的?”元帝怒斥道。 莫静然连忙磕了几个头道,“回禀皇上,是微臣捡到的。” “捡到的?”元帝挑了挑眉,眼中是满满的漠然,“好一个捡到的,之前在宫宴上,荣乐便提到过你,当时朕也只当你们认识,并未细想,却不想,她的香囊都到你的袖中了,真是好!好!好的很!” 荣乐连忙开口,“父皇,乐儿的香囊真的在前些日子便丢了,父皇不信可以叫宫女来问问便知。”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还不赶紧回去闭门思过去。这个莫静然,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元帝皱着眉头,怒斥到。 “皇上,你这无凭无据的,便定下了乐儿的罪,这样恐怕不好吧。”皇后皱了皱眉。 元帝闻言,更是怒不可言,“荣乐从小在你膝下教养,如今成这个样子,你也逃脱不了,你也应当回去好好反省。” 皇后闻言,只觉得皇帝当着众多妃嫔臣子的面给自己难堪,令自己难以自处,心中也有股子邪火冒了起来,站起身道,“臣妾遵旨。”便拂袖离开椅子,离开了。 荣乐只觉得似一道惊雷劈下,劈的她无法动弹,良久才低声道,“遵旨。”说完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一时间,众人皆觉得有些尴尬,却突然听见隐隐约约有琴音传来,虽然听得不甚清楚,却只觉得琴音中带着无限的爱怜与愧疚,让人动容,似是突然间,所有人都被这琴音吸引了,许久都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一直到琴声渐渐消失。 “也不知道是谁在弹琴,却不知为何,这琴音让人听了想要落泪。”织月轻声低语,抬起头,想要看看元帝此时的表情,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龙椅上已经没有了人。 “罢了罢了,这宫宴便到此结束吧。”织月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带着洛水出了明月楼。 走出去良久,织月才低声问道,“母妃,在哪里?” 洛水闻言,便指着远处的一座小亭子道,“便在那亭子里,那儿人烟较少,主子说,不会有人发现。” 织月点了点头,朝着那座亭子走去。 走到离那亭子还有十多米的位置,便瞧见亭中站着两个人影,一个娇小,一个挺拔。洛水惊呼一声,捂着嘴道,“是皇上。” 织月自然也瞧见了,站在原地默默的瞧着,只见那女子仰着头望着元帝,良久,两人都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过了许久,才瞧见元帝抬起了手,擦了擦那女子的脸,声音中带着无限怜惜,“别哭了,你一哭,我便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说完,便将女子拉入了怀中。 织月微微勾起嘴角,只觉得眼睛有些泛酸,嘴里轻声吟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公…公主。”耳边传来洛水有些颤抖的声音,织月皱了皱眉,转过头,目光却与一双带着几分冰冷的眸子相遇,织月一愣,许久才轻声道,“宸王爷……”顿了顿,才又道,“我应当要叫皇叔的吧。” 宸王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织月却读出了那一眼中,写了三个字:跟我来。 先是愣了愣,却见那身影又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织月这才确认了自己想的实在是没有错的,身子顿了片刻,却还是跟了上去,“洛水,你先回揽星阁吧。” “可…可是,公主……”洛水有些犹豫,看了眼靖王,又看了眼她。 “没事的,回去吧。”说吧,便跨了两步,跟上了宸王刻意放慢的步伐。 宸王带着织月上了和明月楼遥遥相望的摘星楼,摘星楼以高而出名,是赏月的最佳之地,只是也不知道为何,这摘星楼却比明月楼冷清了许多。 织月站在摘星楼之上,才始觉,手可摘星辰,原来并不只是一句诗而已。 只是,这摘星楼上的风着实大了一些。 “不知皇叔带月儿来这儿是?”织月收回目光,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许久没有遇见过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织月愣了愣,却不知道宸王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良久,才笑了笑,“皇叔过奖了。” 宸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本王回宫的那一日,因为知道总会有人设伏,所以,本王带着亲信晚走了一会儿,便就是那一会儿,让本王目睹了一件……”宸王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织月一眼,“很有意思的事情。” 织月身子一顿,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却听见宸王笑了起来,“怎么,想杀了本王?呵呵,你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织月咬了咬牙,低下头,良久,才微微勾了勾嘴角,“皇叔过虑了,月儿怎么会呢。” “你的母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怎样在这后宫之中保持自己的本心,你又何必将她拉进来这趟浑水之中?”宸王没有接话,却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母妃?”织月又是一愣,只觉得心中有些烦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在自己这个皇叔面前显得有些无从遁形,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他了解得一清二楚一般。而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织月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我不知道母妃是不是个聪明人,我只知道,她在这宫中已经虚度了十多年的时光,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我希望,我的母后能够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不用受尽冷落。” 织月望着远处亭子里若隐若现的人影,微微一笑,“况且,我只是给了母妃一个选择的机会,怎么选择,便随她心意了。” 宸王又沉默了良久,才转身道,“这里风大,早些回去歇着吧。”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第二十章:求药 “王爷,这个惠国公主,看起来是个不好对付的,若是有朝一日,与我们为敌,那岂不是……不如,趁她现在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宸王身后,低着头。 宸王转过头,看了眼摘星楼上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说的话却答非所问,“本王想起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了,是七年前,元国半年无雨,那日我们正在议事,当时年仅八岁的她闯了进来,说要去祈福求雨。 后来没有几日本王便去了边关,只听说,元国二公主为百姓求得甘霖,被赐封惠国公主。” “王爷,你的意思是……”顺来恍惚知晓了宸王的用意,却有些不敢确定。 宸王微微一笑,“之前本王还会以为是有人在后面指点,这几次的接触却让本王深信,这位年纪轻轻的惠国公主,是个聪明的。所以,本王与她,成不了敌人。” 顺来不知道宸王为何会这般有自信,却也知晓,不管何时,王爷的判断总是最为准确的,无条件的相信王爷,心中的犹疑也暂且搁置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应了声,跟在宸王身后离开了摘星楼。 织月回到揽星阁的时候,子时已经过了半,洛水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踱步,一见到织月,连忙急急忙忙跑到她面前道,“公主,你可算回来了?那什么宸王没对你做什么吧?可把奴婢急坏了。” 织月摇了摇头,“没事儿。”说完又抬起头看了眼四周,“就你一个人?” 洛水凑到云她耳边道,“奴婢跟她们说,皇上突然离开,没有带一个下人,公主担心,去寻皇上去了,公主回来定然要沐浴,所以让她们先去准备沐浴的水去了。” 织月点了点头,走进内殿。 刚坐下没一会儿,洛浅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到织月连忙关切地道,“公主回来了?找到皇上了吗?” 织月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我几年没有回宫,这宫中也变了番模样了,不但没有找到父皇,还差点儿迷了路。” 洛浅闻言笑了笑,“公主也不要太过着急了,这内宫之中守备森严,皇上对这宫中也是十分的熟悉,定然是没什么事儿的。公主忙活了大半宿,还是早些沐浴了歇下吧。” 织月点了点头,“将水抬进来吧。” 洛浅便去安排去了,织月洗漱完毕,便上床躺下了,心中却有些乱,宸王,这个在前世并未曾在自己生命中留下印记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这一世,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有些自乱阵脚,只是,这个男人绝不简单,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脑海中一片混乱,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织月想要起身,却觉得全身酸痛,脑中一片混沌,忍不住哀叹了一声,纱帐便被掀了开来,洛水的脸凑了进来,见织月睁了眼才舒了口气,“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怎么突然就着凉了呢?” “恐怕是昨儿个晚上公主你去寻皇上吹了冷风,蓬莱岛上风大,公主穿的又单薄。”洛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织月掀开纱帘,坐了起身,“是我的错,我倒是忘了,我这身子,如今可比不得常人,以后定然好好注意。” “公主,你还是先歇着吧。”洛浅连忙道,“太医先前来瞧了,说公主身子底子不好,脉搏紊乱,不敢给公主用药,所以只能让公主好生歇着,切莫再受了凉,公主想要吃什么?奴婢去给你准备。” 织月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的头,“熬些清淡的粥吧,嘴里有些发苦,没什么胃口。” 洛浅应了声,退了下去。洛水转过头看了眼她的背景,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 “不用担心,如今皇后与荣乐那边的局势未明朗,洛浅不敢轻易动手。而且,下毒这种拙劣的手段,再用第二次,便没有什么意义了。宫中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织月靠在洛水递过来的软垫上,抬起头问道。 洛水闻言,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来,“公主,皇上昨儿个宿在了主子那儿,今儿个一大早,皇上便下旨,恢复了主子的位分,分了几个宫女去侍候着,只是,却没有提要将主子从那冷宫中搬出来的事儿。公主,你瞧?” 织月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儿,说明父皇对母妃是真真上了心的,这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若是猛地对母妃恩宠太过,恐怕会招人眼红。 如此这般,便会让人觉着,昨儿个是我及笄的日子,父皇此番,是为了补偿我,对母妃并无太多感情。” “是吗?可是,主子那个地儿实在是有些……”洛水还是有些迟疑。 织月闻言,微微一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坚持一些日子便好了,况且,总归是有了圣宠,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宫人们,怎么也不至于太过苛刻薄待了母妃。只是,如今我们这边的态度便尤为重要,你记得……” 织月附在洛水耳边仔细吩咐了几句,才又靠了回去,心中有了主意。 娴贵妃的淑雅宫中,娴贵妃的贴身宫女芽儿也正在向她禀报皇上宠幸了在冷宫中呆了十余年的凉妃,并恢复了她位分的事情。 娴贵妃正坐在镜子前,对着镜子让侍候梳妆的宫女挨个挨个的换簪花的样式,闻言也只是冷冷一笑,“一个在冷宫中呆了十多年的女人,还能有什么魅力?不过是皇上做戏罢了,不过,福康宫的那位心上又该多一根刺了。要知道,当年凉妃受宠非常,可是狠狠的伤透了皇后娘娘的心呢。” 芽儿没有应声,娴贵妃瞧着镜中的银色蝴蝶发钗,点了点头,“就它吧,对了,揽星阁中有没有什么动静?” 芽儿摇了摇头道,“揽星阁中的那位娇弱的主儿好像又病了,今儿个一大早太医便被请了过去。” “病了?”娴贵妃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这病八成是装的,那凉妃也真是,十多年前她可是受尽百般宠爱,如今恢复了位分,却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装病躲着,呵呵,真真是凄凉得很啊。去太医院打听打听,惠国公主病得如何了?本宫也应当好好的去慰问慰问呢。” 芽儿应了声,正欲出门,却瞧见一个宫女匆匆赶了过来道,“娘娘,惠国公主身旁的宫女洛水来了,说是公主生了病,需要一味药,太医说唯一的一株皇上赐给了娘娘,所以专程来求药来了……” 第二十一章:神医 “求药?”娴贵妃有些懵。 芽儿脑中灵光一闪,连忙低声对着娴贵妃道,“娘娘,这个时候,那洛水怎么会来咱们这淑雅宫,奴婢瞧着,这求药恐怕只是个借口,至于真实目的,娘娘何不将洛水传进来仔细问问?” 娴贵妃点了点头,“传吧。” 洛水进来的时候,娴贵妃已经坐到了内殿中的主位之上,洛水连忙行了礼,娴贵妃点了点头道,“本宫听闻,今儿个一早你们宫中便宣了太医,可是公主病了,病得可严重?” 洛水连忙柔声回道,“回禀娴贵妃娘娘,公主昨儿个晚上吹了风,着了凉,早上太医来看了,却也只说公主脉搏紊乱,身子虚得紧,不敢随意乱用药,只能用些好的滋补药材先养着身子,把身子将养好了病也都好了。” “这般严重?”娴贵妃闻言,叹了一声,带着几分伤感的道,“公主昨儿个才及笄,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身子却这般弱,唉……” 哀叹了片刻,才又道,“方才听宫女说,你是来求药的,不知道求的是什么药,若是本宫这儿有的,你尽管拿去便是。” 洛水闻言,连连道谢,“奴婢想要求的是那十分名贵的冬虫夏草,之前在灵夙寺中听元辰方丈提起过,说,若是能够寻到,那对公主的身子是极好的,只是那药十分难求,奴婢也是回了宫之后听见宫女谈起,说皇上对娘娘极尽宠爱,年前曾经将进贡的一株冬虫夏草赐给了娘娘,奴婢便壮着胆子来求了,还望娘娘恕罪。” “是吗?本宫宫里有么?”娴贵妃招来芽儿,“你可知,洛水所言的这药放在哪儿的?” 芽儿闻言,连忙道,“禀娘娘,年前皇上是赐了娘娘这样一株药,只是今年过年那会儿,将军夫人身子不好,你便将药送了过去。” 娴贵妃听芽儿这么一说,倒也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道,“倒好像确实如此,年底的时候母亲身子一直不好,本宫想着皇上曾说那药十分好,便送了过去……” 洛水闻言,面上有些失望,却也勉强笑了笑道,“无妨无妨,奴婢也只是来撞撞运气,既然没有,奴婢便先行告退,公主那儿还需要奴婢侍候呢。” 娴贵妃点了点头,“嗯,好,去吧,若是公主有什么需要,你叫人来说一声便可。” 洛水退了下去,娴贵妃却皱起了眉头,“莫非,她真的只是来求药的不成?” 芽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娘,这宫中,能够多一个帮衬的便尽量多一个,这样,事情也好办一些,不如娘娘瞧瞧库房里还有些什么名贵的药材,一并拿来,娘娘你亲自去给公主送过去?” 娴贵妃咬了咬唇,点了点头,“这凉妃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只是毕竟还有个女儿可以依仗,若是能够与她们二人结为同盟,倒也不错……去吧,你去选些东西来,本宫换身衣裳便去。” 娴贵妃来到揽星阁的时候,洛浅正在喂织月喝粥,洛水站在一旁瞧着,见娴贵妃走了进来,连忙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娴贵妃点了点头,目光淡淡的从洛浅身上滑过,笑了笑道,“听说公主生了病,本宫便也坐不住了,非得要过来瞧一瞧才能放心,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 织月微微一笑,“怎么会?还不赶紧给娴贵妃搬凳子。” “瞧你这瘦的,想来这些年过得也不易,如今好歹回宫,虽然宫里的牛鬼蛇神也不少,但是好歹也是个家。” 织月笑了笑,没有接话,娴贵妃便又道,“公主也是个有福气的,你瞧瞧,公主离开了七年时间,这宫中的宫人却是一个都没变,倒也难得,只是不知道,这人没变,心变没变。不过也无妨,有什么需要,来找本宫便是了……” “谢谢淑妃娘娘了。”织月笑了笑,眸光淡淡的看向一旁的洛浅,便见她的目光落在娴贵妃的脚上,眼中带着几分杀意。 娴贵妃却恍若未觉,对着屋子里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公主许久未曾好好说说贴心话儿了,今儿个可得好好聊聊。” 众人连忙应了声,退了下去。 娴贵妃这才道,“公主,本宫听说,你的母妃凉妃娘娘恢复了位分,这可是大喜的事情呢。” 织月闻言,愣了愣,良久才道,“是吗?我倒是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呢。”良久,又幽幽叹了口气道,“恐怕有些人也不愿意让我知道,罢了罢了,我那母妃,我还未满周岁,便弃我于不顾,想来也不会在乎我这个病怏怏的女儿,她怎么样,是受尽恩宠还是凄凄惨惨,与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不能这样说呢。”娴贵妃微微一笑,眉眼间是满满的柔和,“公主,这儿女呀,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本宫是个福薄的,没有这个福分,可是,公主却是有母妃的人,皇后对公主再好,终究不是亲生的,若是凉妃娘娘能够得宠,才是公主你的护身符呢。” 织月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身子骨,也不是个能够享福的。元辰师父曾经说过,我若是好好调养,兴许还能活个几年,若是大喜大悲,恐怕……” 娴贵妃闻言,也跟着织月皱了皱眉,有些关切地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这病?” 织月摇了摇头,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倒也不是全无方法,元辰师父曾说,有个人,兴许能够救我,那便是常年住在长白山上的雪岩神医。据闻那神医体质特殊,必须要呆在满是冰雪的地方才能够活下来,所以从未离开过长白山。若是谁人能够治好我这病,便是做牛做马,我也自当是要相报的。” “雪岩神医?”娴贵妃重复了一遍,眼中似乎闪过一抹亮光,却故意叹了口气,“这样啊,那确实难办,唉,本宫回去也帮着打探打探消息,给你想想法子,对了,方才洛水来求药,那药本宫确实送给母亲了,心中过意不去,所以给你带了些其他药材来,你瞧瞧可以用不。” 织月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贵妃娘娘了。” 第二十二章:确认 “公主,今早皇上来传话,说是雪岩神医现在就在宸王的冰窖里面待着,公主可去宸王府求医。”来传话的小太监回禀着。 “去宸王府求医么?”织月轻咳了几声,面色通红,“听说,宸王性子冷淡,整个宸王府中也没有一个侍女,洛水洛浅都跟着我去靖王府吧。” 两人闻言,连忙应了声,吩咐宫女去将东西收拾好,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来通报,说宸王爷要回府了,特地来接公主同行。 织月点了点头,到了宫门,便瞧见宫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宸王站在前面的马车旁,见她便走上前,丫鬟扶着织月下了撵。 宫门口有着阵阵夜风,织月轻咳了几声,宸王皱眉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织月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马车帘子便掀了开来,两人站在马车外,“公主,到宸王府了。” 织月点了点头,站起身,下了马车。 宸王正站在门口与一个中年人吩咐着什么,见织月下了车,便走上前道,“本王已经吩咐了管家,去与神医知会一声,你先进屋歇会儿,等会儿本王便带你去见神医。” 织月点了点头,行了个礼道,“如此,便多谢皇叔了。” 织月被带着进了宸王府,王府虽大,只是下人却没有几个,看起来倒是有些冷清,织月被安排在一个叫锦瑟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这宸王府怎么这么冷清啊?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怪恐怖的。公主……我们还是回宫吧。”洛浅打了个冷颤。 织月笑了笑,“傻丫头,小心被宸王听见,万一宸王生了气,我可保不住你。” 织月抬起眼打量着眼前的院子,虽然夜色笼罩,但是院子在屋檐下灯笼的映照下也大致看得了一个大概,院子挺大,小楼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出入院子的院门,一条是一段不短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成片的竹林,竹林旁是成片的梅树。 洛水扶着她走进屋子,屋中的灯已经被点亮,屋里摆设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穿过外室,走进内殿,内殿中摆放着一张床,一扇屏风,还有一个梳妆台,一张琴桌,一张书桌,东西不多,却透着几分清雅味道。 “都说宸王爷不近女色,府里连个侍女都没有,可是为何这间屋子却这般的……像是女子住的?”洛水打量着这屋子,轻声道。 “好了,这可不是在宫里,收拾收拾,将带来的东西放置好,早些歇息吧,不早了。”织月坐在椅子上,只觉得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了下去。 “王爷金安。”门外传来洛水和洛浅的声音,织月坐直了身子,望向门口,便瞧见穿着一身紫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织月微微一笑,“皇叔来了?现在就要去见神医吗?” 宸王没有说话,在织月的对面坐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明人不说暗话,公主这般费尽心思要见本王,是为了什么呢?” 织月闻言,低着头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月儿不过是想要知道,娴贵妃是不是皇叔的人而已。” “是吗?那现在知道了?”宸王垂下眼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言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知道了。”织月回到,拢在袖中的两只手来回摩挲了许久,才道,“没想到,皇叔远在边关,这眼睛,却放在了父皇的枕头边上,倒真是让月儿佩服得紧呢。” 宸王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辩解,“彼此彼此。” “娴贵妃在宫中八面玲珑,却总是与皇后娘娘过不去,想来应当是皇叔的授意,月儿不知道皇叔有什么长远的打算,月儿与皇叔合作如何?”织月伸出手支住脑袋,偏着头望着靖王。 “如此,甚好。”宸王点了点头,面上却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织月站起身来,笑着道,“今儿个天晚了,既然皇叔没想要带月儿去见神医,那便先歇着了,皇叔,您……” 宸王淡淡的瞟了织月一眼,站起身来,眼睛落在她的脸上,却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织月的额头。 织月一时未查,愣了半晌,才连忙退后两步。 “你病了。”宸王皱了皱眉,明明是问话,却说得十分的肯定,“本王还以为你是做做样子,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病了啊……” 织月微微一笑,掩饰住心中微微泛起的慌乱,“若不是昨儿个皇叔半夜心绪来潮,硬要带着月儿去摘星楼吹风,月儿也不至于着了凉啊。” 宸王一愣,顿了顿,才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雪岩神医 “呀……”织月惊呼了一声,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才皱了皱眉,开了口,“皇叔这是作甚?” 宸王抬脚往门外走去,“带你去见神医。” 宸王抱着织月出了外室的门,织月便瞧见两人均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呆立了半晌,洛水才匆匆上前,慌慌张张地道,“王爷,公主这是怎么了?” 宸王皱了皱眉,“本王带她去见神医。”说完便不做停留地走了出去。 “哎,公主……”洛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织月咬了咬唇,叹了口气,道,“皇叔,将月儿放下来吧,月儿能自己走。” 宸王脚步顿了顿,将织月放了下来。 “雪岩神医真在皇叔府上?”织月觉着气氛有些沉闷,便笑着问道。 宸王没有回应,往前面走去。 织月连忙跟上,嘴里喃喃道,“竟然有人必须要在冰天雪地里才能够活下来,倒真真是十分奇怪呢。” 宸王仍旧没有回答。 穿过一个花园,走进一个院子,宸王走到一座假山边,钻了进去。织月愣了愣,没做多想,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便觉得有一股冷气迎面扑来,织月倒吸了一口气,跟在靖王身后,往里面走去,越往里面走,便越发的冷了起来。 宸王回过头望了织月一眼,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只是脚步却更快了几分。 走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宸王才停了下来,织月微微喘了喘气,只觉得身子冻得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手脚,半晌才抬起了头,才瞧见在散发着寒气的冰室中坐着一个雪一般的人,白衣白发,连身上的皮肤都白得几乎透明。 几乎只是瞬间,织月便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雪岩神医?”心中忍不住感叹,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冰雪一般的人。 那冰雪一般的人也在打量织月,良久才转过身对着宸王道,“这是谁?做什么的?” “求医。”宸王走到雪岩神医的面前站定,转过头看了看织月,轻声道。 雪岩神医又转过头看了织月片刻,才道,“这个女子服了药故意让自己的脉搏紊乱,身子还是好的很,除了有些着凉之外,我倒是看不出她有什么病。” 说完这番话,雪岩神医又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盯着宸王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帮她治她的风寒吧?” 宸王没有说话,雪岩神医哀嚎了一声,“不是吧?我虽然是个大夫,可是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代神医,虽然算不得能够起死回生,好歹也专治疑难杂症的,你就让我治个这样的小病?” 宸王仍旧没有说话,倒是织月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让神医见笑了,月儿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所以让皇叔带月儿来瞧瞧神医,这点小病就不用神医费心了,月儿自己也会点儿医术,待会儿自己去开些药就好了。” 雪岩看了看织月,又看了看宸王,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医者不自医,着凉就着凉吧,我就欠你三个人情,用了这么一次,你就只有一次了。”雪岩站起身,从一旁去过笔墨,在竹简之上写了些什么,递给宸王道,“药方。” 宸王接了过来,雪岩又道,“你若是再让这位姑娘在这冰窖里面呆上一段时间,估计这药又得下重些了。” 宸王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织月道,“走吧。” 织月连连朝着雪岩道了谢,正欲转身跟在宸王身后往外走,却突然听得冰窖中想起了铃铛的声音。 织月一愣,转身才瞧见冰窖的周围系着细细的绳子,绳子上系着铃铛,她不知道这铃铛是做什么的,却只听见宸王的声音冷了几分,“有人闯进园子了。” 织月跟着宸王出了冰窖,前面宸王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织月顺着宸王的目光望去,瞧见夜色中有一个粉色的身影隐在园中的一棵树后,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往前走去。 “看来,你身边的人也不怎么干净啊。”宸王眯了眯眼,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冷意。 织月笑了笑,“她本身就是皇后身边的人,一直想要除了,只是我刚回宫,一切都还不熟悉,不敢贸然行事,这样的人,还是放在身边的好,给她一个盯着我的机会,她的主子放心,我也好找机会……” 宸王转过头看了织月一眼,没有说话,看着那抹人影渐行渐远,才从假山中走了出来,带着织月回到了她住着的院子里。 “公主,没事儿吧?”洛水见织月回来,连忙上前问道。 织月摇了摇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事,洛浅到哪儿去了?” 洛水闻言,有些奇怪的探出头望向门外,“院子里没人吗?方才她跟奴婢说,去出个恭,便不见了人影儿,不过这出恭也不用这么久的吧?莫非迷了路?” 织月嘴角微微勾起,“出恭?这个恭出的可真是够远的。罢了,如今我在这宸王府中,只带了你与她二人,你好生给我将她瞧住了,她若是个聪明人,便不会在这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中动手,如今皇后与荣乐那边境况都不好,她又被我带到了这个地方,难免狗急跳墙,你得好好防着。” 洛水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奴婢省得。” 两人说了会儿话,织月正欲歇息,却听见敲门的声音传来,洛水去打开了门,便瞧见王府总管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个碗,碗里还在冒着热气。 “公主,王爷让小的给公主送来的药,刚刚熬好,这一路送过来,不烫了,公主趁热喝了吧。”总管笑意盈盈地递上碗,洛水连忙接了过来,搅了搅,递给了织月。 织月接过碗,也没有说话,仰头便喝了下去。 总管见状,连忙笑着将碗接了过来,退了下去,织月这才让洛水侍候着更衣歇下了。 一觉醒来,刚起身,便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公主醒了吗?小的有事禀报。” 织月皱了皱眉,“什么事?” “回禀公主,你的一个婢女昨儿个半夜不知怎么闯进了王府禁地,被抓了起来,王爷说等公主醒了让公主自己发落,公主你瞧?” 第二十四章:报废 织月愣了愣,便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中闪过一抹笑,抬起头对着洛水道,“不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先让本公主用了早膳再说吧。” 洛水连忙应了声,转身出了门,对着门外来传信的人说了些什么,一会儿便有人送了早膳过来,洛水笑着接过早膳,对着织月道,“是红豆膳粥呢,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云织月了点头,笑着对洛水道,“瞧吧,总有不安分的。” 洛水一面给织月布膳,一面道,“奴婢倒是忘了,这不是宫里,是宸王府呢,也该让洛浅吃吃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不是任何地方都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织月笑了笑,执起银勺,佐着如意卷,吃了一碗红豆膳粥。用完膳又歇了一会儿,才叫了个下人带着朝着所谓的禁地走去。 洛浅正跪在禁地的门前,似乎跪了已经有些时辰了,身子有些歪歪斜斜,听见声音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见到织月眼睛一亮,她挺直了身子,眸中带着泪道,“公主,救救奴婢啊,奴婢只是去出恭,却不想这靖王府太大,奴婢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一个下人,稀里糊涂地就走到了这里,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王府禁地啊,公主救救奴婢啊……” 织月蹙了蹙眉,快步走到洛浅面前,面上是满满的焦急,“洛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可是宸王府,哪能随便乱闯,冲撞了皇叔,我也救不得你啊……” “奴婢不是故意的啊,公主你去帮奴婢求求王爷吧。”洛浅连忙抓住织月的裙摆,泪珠儿从眼中不停地滑落下来。 “王府禁地,擅闯者死,王爷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勉强留了你一命,但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禁地,你也是闯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有胆子往里面闯,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站在一旁的总管面色冷漠,丝毫不为之所动。 “公主,公主,你快去帮奴婢求求王爷啊。”洛浅咬了咬唇,面色苍白,声音却愈发的尖利了起来。 正在这边吵吵嚷嚷的时候,一个低沉带着几分磁性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织月转过头一瞧,正是那个扰了一夜清静的宸王玄九宸。 “王爷,这就是昨儿个擅闯禁地的人,是公主带来的宫女,你瞧?”总管连忙几步上前,微微弯着腰恭敬地道。 玄九宸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织月的脸,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了片刻之后,便迅速分了开来,“公主怎么说?” 织月微微一笑,面色从容,“洛浅是月儿带到王府的,是月儿管教不严了,只是,不知者无罪,还望皇叔从轻发落。” 玄九宸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那便依公主所言,从轻发落吧。”一面说着话儿,眼睛却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粉衣宫女,见她似乎松了一口气,靖王勾了勾嘴角,“擅闯禁地的,本来从来不会留下活口,不过看在是公主的贴身宫女的份上,算了,把腿打断了就行了,留条命。” 织月闻言,敛起眸中的笑意,面上露出几分吃惊的表情,总管微微点头,应道,“小的遵命。” 那边的洛浅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眼中是满满的惊恐,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好吵。”玄九宸皱了皱眉,便有护卫将洛浅的嘴堵了起来。 玄九宸转过头看了织月一眼,脚步顿了顿,“本王的护卫动起手来场面有些血腥,公主还是稍稍回避一下吧。” “可是……”织月蹙眉,转过眼看了眼急的眼泪不停流,额上青筋暴起的洛浅,有些迟疑地道,“洛浅她……” “公主不必再为她求情了,本王已经足够宽容了。”玄九宸转过身,抬起脚往院子外走去。 织月脚步顿了顿,看了洛浅好几眼,却还是跟了上去。 待出了院子门,织月才轻声道,“月儿多谢皇叔了。” 玄九宸轻声“嗯”了一声,过了片刻,才道,“连自己身边都清理不干净,让本王如何相信你,这次便让是本王送你个人情,下次若有这样的人,你自己还是好好处理干净吧。” 织月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懊恼,点了点头,“月儿明白。” 玄九宸也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离织月愈发的远了。 “公主,这洛浅这样子就算是废了呀,哈哈,真是大快人心,皇后辛辛苦苦将她放在公主身边,却连作用都还没有发挥呢,就被王爷给破坏了,而且,这个罪名都让王爷给背了,公主手里干干净净,任谁都挑不出个不是来,实在是太好了。”洛水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兴奋。 织月站在原地,望向远处的竹林,面上没有多大的喜悦神色,“这洛浅留在我身边,倒也不一定全是坏事,我本来想着,留着以后还能用呢,没想到……罢了罢了,这样也好,少了个祸根,也不用总是担心了。” “是啊,公主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往身边放几个信得过的人呢。”洛水微微一笑,只觉得从回宫到现在,就这会儿,心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织月点了点头,“等会儿王府里面的下人将洛浅送来,我们便回宫吧。” 织月也不过就是想与玄九宸见上一见,既然玄九宸已经答应与她联手,那么此次出宫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况且,经由他这么一闹,宫里恐怕又有热闹可以瞧了,她怎么能够错过呢? 第二十五章:回旋 福康宫宫中,绣心匆匆从外面走了起来,“娘娘在哪儿?” 一旁的宫女连忙道,“在佛堂呢。” 绣心闻言,点了点头,脚不停歇地往佛堂走去。佛堂中青烟袅袅,只闻见木鱼的清响声传来,皇后跪坐在佛龛前,双眼禁闭,嘴里无声地念着佛经。 脚步声打破了佛堂的寂静,皇后没有动,依旧轻敲着木鱼。 “娘娘,惠国公主回宫了。”绣心的声音中还带着轻喘,似是赶路赶得有些急了。 皇后手微微一顿,木鱼声又有节奏的响了起来,“不是说去宸王府求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出了何事?” 绣心赶紧回道,“方才奴婢瞧见揽星阁的太监去宫门口了,奴婢便去瞧了瞧见洛浅那丫头被抬了下来,不知怎么了,似乎不能动弹的样子。奴婢便寻人去跟揽星阁里的太监打听了,听说是洛浅在宸王府闯进了禁地,被宸王将腿给打断了。” 木鱼声重重地响了一声,随后便是长长的寂静,半晌,才听见皇后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洛浅被打断了腿?被宸王?” 绣心喏喏的答着,“是,揽星阁里的人是这么说的。” “混帐东西!”木槌被狠狠的扔到了地上,皇后掀开了木鱼,猛地站起身来,“去给本宫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揽星阁、宸王府的人都得问,本宫花了几年安上去的棋子,岂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便没了?” 绣心连忙应了声,匆匆出了佛堂。 佛堂之中又恢复了寂静,半晌,才传出皇后有些压抑的声音,“宸王,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总是坏本宫的好事,你若不仁,休怪本宫无义了。” 揽星阁中,太医不停地来来去去,织月有些焦急地站在宫女住的院子中来回踱步,半晌,才见到进去的太医走了出来,织月连忙迎了上去道,“太医,洛浅的腿如何了?” 太医闻言,摇了摇头道,“恐怕是废了,骨头已经断了,微臣和其他同僚勉强将断掉的骨头用木板固定了起来,养个几个月,骨头还是能够勉强长合的,只是以后走路会有些跛,遇到下雨天脚也会十分的疼痛,不能走太久的路,也不能够做太过劳累的活儿了。” 织月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是我不好,若是我不带她去宸王府,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太医你尽力治吧,尽可能的减少她的疼痛。” 太医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织月走进洛浅的屋中,洛浅躺在床上,裙子上,被子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人还未醒过来,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 织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回了正殿。 当日夜里,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将织月吵醒了过来,她唤来洛水,让她去外面瞧瞧,待洛水回来,才知晓,是昏迷的洛浅醒了过来,知晓自己的腿断了,以后将会一直跛着了,现在正在闹呢。 织月打了个哈欠,披了个披风便出了正殿走到后院中宫女住的地方,洛浅住着的屋子外围着好些人,见织月来了连忙纷纷闪开了一条道,织月走了进去,便瞧见洛浅正躺在床上嚎啕大哭。 织月连忙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低着头叹了口气道,“是我无能,我都不能求得皇叔饶过你。” 洛浅没有回答,仍旧哭的十分的凄厉。 “你是我的宫女,便会一直是我的宫女,哪怕你跛了腿,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什么委屈的。”织月又道,眉眼间是满满的疼惜。 良久,洛浅的哭声才渐渐的小了,她才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却瞧见洛浅正望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见织月看过来,才又低下了头。 闹过这么一场之后,洛浅倒也安分了起来,不哭不闹,每日里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过了几日,一日早上,织月刚起身,便有宫女匆匆来报:“公主,洛浅不见了。” “不见了?”织月愣了愣,“什么不见了?活生生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的,还不赶紧找去?”话音刚落,便听见“皇后驾到”的通传声传来,织月愣了愣,连忙掀开帘子走出了内殿。 “母后来也不给月儿知会一声,月儿也好迎接呀。”织月笑着望向殿门口,在看见跟在皇后身后的人时,眼睛忍不住微微眯起,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咦,这不是洛浅嘛,你去哪儿了?方才我听见宫女来报,说你失踪了,可把我吓坏了,正说让大家都出去找找呢,可别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和母后在一起呢?”织月望向那抹粉色的身影,脸上满是诧异。 洛浅没有出声,倒是皇后开了口,“本宫来便是与你说这个宫女的事儿的。”皇后看了织月一眼,走到主位之上坐了下来。 织月走到皇后下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洛浅?母后要与月儿说她的事?” 皇后点了点头道,“先前本宫在蓬莱岛散步,正好瞧见了这个宫女,她在蓬莱岛的湖边,似乎是想要跳湖,本宫便让人将她拦了下来,这才知道,她是你身边的宫女,如今腿脚废,便心灰意冷,想要自我了断。” 织月闻言,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洛浅面前拉着她的手道,“你怎么这么傻啊,我都说了啊,不管如何,我也不会不要你的,这揽星阁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便放心吧,可别再动这样的心思了。” 洛浅眼角滑落出一串泪珠子,摇了摇头道,“是奴婢连累了公主,奴婢无颜再见公主了。” 织月连连摇头,正欲开口,便听见皇后的声音传来,“本宫倒是觉得,这个宫女是个有情有意的人,不过你身边也缺人,她如今不能照顾你了,本宫便再找个伶俐的给你送过来,这个宫女,本宫便先带回福康宫吧……” 第二十六章:消失的太监 这是什么意思?织月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原来,皇后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 想要用一个完好无损的棋子换掉一颗废棋?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织月微微一笑,“洛浅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是裳儿觉得,还是听听她的意思好了,如果她愿意跟着母后去,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洛浅跟着母后去了,我也不再要其他的宫女了,清心殿侍候的人够多了,在宁国寺住习惯了,倒不太适应这么多人侍候了。” “你是堂堂公主,便应当按照公主的规制来。本宫已经给内务府的管事说了,让他等会儿便选个得力的,给你带过来。”皇后拿下手上的念珠,拿在手中摩挲着。 “那听母后的便是了。”织月微微一笑,显得漫不经心。 皇后点了点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盯着织月看了许久,才又道,“你的病可大好了?听说你前些日子生了病,谢绝了所有来探望的嫔妃?” 织月闻言挠了挠头,“我身子一直不太好,前些日子着了凉,怕给大家过了病气。而且,月儿刚回宫不久,还是有些不习惯,听说前些日子凉妃娘娘被父皇宠幸,就总是有嫔妃到我这儿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儿。” 织月瞧见皇后摩挲着念珠的手顿了顿,又似不经意地将念珠收了起来,“是吗?你怎么也叫凉妃娘娘,那可是你的母妃呢?”皇后说这话,目不转睛地盯着织月,眸中泛着冷意。 织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月儿的母妃,但从小都没有见过她,就像是个陌生人。父皇只是恢复了她的位分,其他也没有做什么,想来也不是很上心,等过些日子,大家将这件事情给忘了再说吧。” 皇后盯着云裳看了许久,见她神情不似作伪,想起这些年来,确实与那凉妃从未有过交集,小的时候,若是有人提起她的生母是冷宫中的凉妃,她还会十分生气,不肯承认。 “也难怪,你不到十月便被本宫抱养了过来,与你母妃确实生分了一些,罢了罢了,你不愿意与她亲近就不愿吧,你也及笄了,过不了多久,就该选个驸马出嫁了。”皇后幽幽叹了口气。 织月听见皇后又将话茬子引到了嫁人上,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搭话。 “你便好好养病吧,你这身子,是该好生养养,若是需要什么药,尽管跟本宫开口便是,这后宫里的东西,找本宫总是没错的。”皇后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织月一眼,站起身来,带着洛浅和绣心走了出去。 织月应了声,将皇后送到了殿门前,看着皇后的身影渐行渐远。 “公主,这洛浅都已经这样了,皇后干嘛还把她要了过去?”洛水凑了过来,扶住织月轻声道。 织月冷冷一笑,“就是因为洛浅都这样了,皇后才将她撤走了啊。一颗棋子废了,总得有新的棋子才取代才好。” “取代?那这揽星阁岂不是又不得安宁了?”洛水皱了皱眉。 织月站了会儿,才道,“不,这是个机会……” “机会?”洛水没有听明白,却瞧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这边走过来,“公主,是娴贵妃娘娘来了……” 织月闻言抬眼一瞧,皱了皱眉,“这娴贵妃,怎么跟皇后约好了似得,一前一后的,洛水,关殿门。让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就说我病了,需要静养,一律不得放进来。” 洛水一愣,“可是公主,娴贵妃不是?” “你没听见皇后刚才的话,分明就是知道了你去跟娴贵妃求药的事情,来警告我呢,说这后宫能够做主的人还是只有她一个,让我好自为之。”织月说完,便转身进了外殿。 洛水连忙将门关了起来,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这几日,除了皇上皇后,其他人来揽星阁,一律不见。哪怕是……母妃……”织月对着洛水吩咐道,话音到最后却忍不住轻了下来,稍稍犹豫了片刻。 洛水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公主和主子这是做戏给别人看呢。只是,明明心系着对方,却要做出一副绝情的样子,这皇宫,倒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织月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是啊,真不是个好地方,若是可以,我倒真希望能够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只可惜,我生作了皇家女儿。” 织月走进内室,打开窗户,学着鸟儿的鸣叫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飞雁便停在了窗边,洛水被吓了一跳,“公主,这鸟儿从哪儿蹦出来的?” 织月没有答话,走到桌案边画了几个洛水看不懂的符号,放进了飞雁的嘴里,飞雁便转身飞走了。 洛水惊奇地将头伸出窗子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瞧见那飞雁的身影,便缩回了头,也没有再问,转身对着她笑了笑,“公主,奴婢去给你熬药,顺便让人将洛浅之前住的屋子收拾收拾。” 织月闻言,赞赏的笑了笑,转过头,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洛水,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我们还在宫中的时候,这揽星阁里面有个叫小文子的太监?” “小文子?”洛水闻言,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印象了。” 织月在屋中踱了几步道,“那年皇后请了法师要为我做法,想要害我,想要收买这揽星阁里面的人,将人都抓了去,那个小文子来向告诉了我,皇后让他在我的饭菜里面放东西。” 洛水听织月这么一说,便恍然道,“奴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织月点了点头道,“我这回回宫,皇后和洛浅口口声声都说,这揽星阁中侍候的都是以前的人,一个都没有变,可是我暗中看了这些日子,也没有瞧见那小太监,你私下打听打听他的去向。” “是,奴婢下来留心一下。” 第二十七章:布局 内务府的人若是认真办起事来,速度也是十分快的。不过刚吃了午饭,内务府的管事便带了个宫女过来,“公主,皇后娘娘今儿个亲自吩咐了,给公主选一个伶俐的宫女儿过来,这不,奴才给公主带人过来了,公主瞧瞧,这个宫女可还满意?” 织月仔细瞧了瞧,那宫女容貌可人,第一眼看起来倒是与洛浅是同一种感觉的,纯真干净。 织月笑了笑,轻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笑着道,“公主是问奴婢吗?奴婢叫阿音,今年十四。” 那管事公公瞧着那宫女回答的模样,也微微点了点头,嘴里却笑着道,“公主,你瞧,可行?这宫女虽然没有洛浅姑姑那般合公主的意,也是个惯会侍候人的。” 织月点了点头,“便留在揽星阁吧,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洛水上前往那管事公公的手里塞了个钱袋,便又退了下去。那管事公公顿时眉笑颜开,“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公主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给奴才讲便是了。” 待屋中只有织月洛水和阿音三人了,织月才笑着对阿音招了招手道,“三年未见你了吧,倒是长大了不少。” 阿音笑意盈盈地走了上去,在织月面前站定,“主子也变了不少,越来越美了。” 洛水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些回不过神来,良久才恍然大悟,眼中满是惊喜,“原来如此,原来阿音是公主自个儿的人呀!” 阿音转过头来对着洛水俏皮一笑,“我原本是公主的手下,三年前就被送到宫中啦,这些年表现不错,获得了内务府管事公公和皇后娘娘的青睐,暗中帮皇后娘娘做些事儿,嘿嘿……听说要往公主这儿选人,就自告奋勇的来啦。” 洛水打量了阿音许久,才点了点头,“没想到公主早有预谋,看来公主在老爷那儿学了不少东西,也做了不少的事儿,有阿音在,奴婢便放心许多了。” 阿音微微一笑,“我这些年在宫中也没有白呆,现在各宫之中也都安插了不少我们的人,可是公主回宫这么些日子,皇后那边盯得紧,阿音也没敢来向公主汇报,等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织月点了点头,“别急,咱们时间还多着呢。你先跟着洛水先熟悉熟悉地方吧。” 洛水带着阿音走了出去,织月这才缓缓靠在了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心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她会一点一点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有足够的力量报复前世那些对不起她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音倒也是个厉害的,不到几日,便和揽星阁里里外外的人都熟悉了起来,每一个都能聊上那么几句,整日都能听见她清脆的笑声。 “这个阿音好厉害,若是她不是公主你的人,奴婢可真得操碎了心呢。”洛水笑着道。 织月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自阿音过来之后,除了首日织月与她说了几句话,后来便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织月对阿音,虽然没有排斥,却带着几分冷漠。 洛水虽然有些看不明白,却也知道,织月这般做,定然有她的安排,也没有多问。 “公主,今儿个天气多好啊,咱们出去走走吧,奴婢瞧见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好呢,公主不去瞧瞧?”阿音端着一盆晒干的桂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香囊。 见织月只是在发呆,没有回应,阿音便又道,“公主你瞧,前些日子摘的桂花已经晒干了,这采的都是初开的桂花,没有被雨水淋过,晒干了之后可香了。奴婢用桂花做了个香囊,公主你闻闻……” 织月闻言,淡淡的看了阿音一眼,便瞧见她拿着那香囊凑了过来,织月轻吸了一口气,便闻见一股清淡的香气弥漫开来。 “嗯,是挺香的。”织月点了点头。 阿音闻言,兴高采烈地道,“那奴婢给公主戴上吧。” 织月点了点头,由着阿音将香囊配在她的腰间,“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御花园里的菊花开了吗?” 阿音连连点头,“是啊,开得可好了。” “好些年没有看到过了,之前本公主在宫中的时候倒是经常去看,也经常去摘,为此没被母后少说呢。也罢,本公主也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便去瞧瞧吧。” 洛水闻言,急忙帮织月取来披风,“这天越发的冷了,公主还是把披风披上吧。” 待准备妥当,织月便带着洛水和阿音出了门,在御花园里走了片刻,便听见远处隐隐约约有笑声传来,“今儿个还真是巧呢,皇后娘娘好像在和众位嫔妃赏花儿呢。” 织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吧,莫要扰了她们的兴致。” 正想要往回走,便已经有嫔妃发现了他们,“咦,那不是惠国公主么?今儿个也来赏花?” 皇后闻言,朝着织月这边望了过来,远远地,织月便瞧见皇后朝着她招了招手,织月叹了口气,“唉,这下子可走不掉了。” 便走了过去,向着皇后行了礼,“月儿见过母后,母后今儿个也与各位嫔妃赏花儿呢。” 皇后点了点头,“是啊,今儿个天气正好,听说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甚好,便出来走走。” 织月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位嫔妃,却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顿了顿,母妃…… 凉妃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见织月望过去,也微微笑了一笑。 “既然来了,便陪着我们一起走走吧。你整日里关在那揽星阁,也不怕闷出病来。”皇后笑了笑,将手搭在了织月的胳膊上。 织月微微一笑,“是。” 众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赏着花,走到了燕雀湖边,“这个季节,这湖中的鱼儿是最肥的时候了,听皇上说啊,今年在湖那边新种了好些桂花,今年湖中的鱼肉都带着几分桂花香呢。”一个嫔妃兴高采烈的道。 “是吗?听说这种鱼可以养颜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咦,快来,那儿有一条好大的鱼呢……”一个女声突然拔高,众嫔妃闻言,便往湖边走了过去。 “是那儿吗?”众人瞧见湖中间有白色的浪花泛起,便有人兴奋地指着那浪花道。 便是在这拥簇之间,也不知哪个丫鬟的脚下打了个滑,朝着正兴致勃勃看着鱼的妃嫔们摔了过去。 “小心……”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众人回过头,便瞧见一个人影朝着织月扑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阿音 “公主小心。”一旁的阿音急急忙忙叫了一声,冲上前去,抱住织月,将她往岸边推了推,自己却滑进了湖中。 “有人落水啦。” 织月这才回过神来,便瞧见阿音在湖中浮浮沉沉,织月眯了眯眼,这才扬声道,“还不赶紧救人?” 跟在后面的太监们这才一个接着一个跳下了水,朝着阿音游了过去。 “公主,你没事儿吧?”洛水连忙上前,凑到织月身边关切地问道。 织月摇了摇头,“我没事,被阿音推开了,只是阿音……” 织月皱了皱眉,脸上是满脸的急切。 “月儿别担心,这么多人,定然能够将你那宫女安全无虞的救回来,毕竟关键的时候救了你一命呢。”皇后走到织月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 织月点了点头,“是啊……” 皇后见织月目不转睛盯着湖面上的着急样子,心中甚是满意,便不再多言。 “救起来了救起来了,公主。”有几个太监合力将阿音抬上了岸,织月连忙走到浅音身边,见浅音吐出了几口水,有些虚弱的样子,便连忙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浅音,你感觉如何?” 阿音看了织月一眼,摇了摇头,“奴婢没关系,公主没事就好。” 话音刚落,便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揽星阁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织月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好了,都走了,别装了。” 床上的人先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织月,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织月瞧着便觉得有些好笑,故意板着脸道,“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 阿音点了点头,“先前通过送食材的小太监给奴婢传的话,时间紧急,加之不知道周围是不是隔墙有耳,便没敢说,不过公主不是已经猜到了?那个桂花香囊……” 那个桂花香囊中有皇后最爱用的苏合香的味道。 织月自然知晓阿音话中的意思,也便是那苏合香的味道,让织月同意了去御花园走走的提议。只是,织月却不知晓,这湖边上演的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后娘娘恐怕是听说奴婢在揽星阁中不得宠,便想要帮奴婢一把,安排一些意外,一旦公主出现了什么事情,便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救下公主,奴婢若是伤了一点点,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阿音笑着道,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她。 “原来如此,皇后还真是个性子急的,你来揽星阁也不过几日而已。”织月轻声道。 阿音想了想才道,“公主,过些日子,便是冬至了,是皇上祭天的日子。皇后娘娘曾经在奴婢来之前便嘱托过,定然要在冬至之前取得公主的完全信任,奴婢觉得……” “你是说皇后想要在冬至日那天对付我?”织月微微一笑,“倒真是,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呢,既然如此,那这回,我便占个先机吧。” 阿音闻言,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发亮,“公主想要怎么做?奴婢可早就看那劳什子皇后不顺眼了,公主,这回定要让她无法翻身。” 织月微微一笑,“先别急,让我先瞧瞧她想要做什么吧。” 阿音点了点头,又道,“公主,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情,最近,皇上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去过福康了,皇后娘娘最近似乎脾气不太好,奴婢听说啊,最近皇后竟然在自己宫中的宫女中选姿色较好的宫女,想要将宫女送到皇上床上去……” “是吗?竟然有这等事,那本公主可得好好的帮帮她了。”织月闻言,嘴角闪过一抹冷意,“福康宫中姿色较好的宫女,本公主倒是知道一个人呢。” 织月凑到阿音耳边细细嘱咐了几句,便瞧见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奴婢明白了。” 过了午,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气却突然下起雨来,福康宫偏殿后的一个小屋子里,有一个身影躺在床上抱着脚,神色痛苦。 “来人,来人啊……”声音中带着积分颤抖,叫了许久却也不见有人理会。 床上的人忍着疼痛坐了起身,穿上鞋子下了床,窗口透出的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才瞧见了她的容. 此人正是洛浅,刺蛾科她朝着门外走去,每走一步脚上都钻心的疼。 “来人啊,去给我端盆热水来啊。”洛浅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门外有人声,却没有人理会她。 洛浅拖着两条痛得钻心刺骨的腿,走到门边,外面两个丫鬟交谈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听见没有,叫的多凄惨呀。”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还当这儿是揽星阁呢,这儿可是福康宫,如今她对皇后娘娘而言,一个废人而已,等阿音姑娘在揽星阁扎了根,估计,便是她消失的日子。” “可不嘛,听说前些日子在御花园,阿音姑娘还救了惠国公主呢,惠国公主十分感激,如今对阿音姑娘又信任了许多呢。” “是啊,别管这个废物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对了,听说昨儿个皇后娘娘在宫里发了好大的火呢,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皇上不是很久不来福康宫了么,皇后娘娘想要选个宫女送给皇上,好留住皇上的心呢,但是选来选去也没找到满意的,正烦着呢。” “嘘,这事儿可说不得,小心……” 两人的声音渐去渐远,却没有人知道,屋里面靠在门旁边的洛浅全身都在颤抖,牙关紧咬,眼中却早已有泪水滑落,“废棋,我原来已经成了一颗废棋。” 在宫中这么些年,洛浅自然最为清楚的知道,被主子抛弃的废棋会是什么样子的下场,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格外的怕,那种感觉,就好像看着刀尖一点一点的刺破自己的喉咙,却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一般。 洛浅咬了咬牙,不行,她还不想死。 只是,要怎么办呢? 洛浅拖着自己疼痛的双腿,走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如今皇后将她视为弃子,除了皇后,还能有谁呢,这宫中还能有谁能够帮到她呢。 想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她想,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第二十九章:一线生机 “公主,洛浅真的会过来吗?”阿音有些怀疑地望着织月。 洛水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公主,你尝尝,皇上刚刚命人给您送过来的百香果,新鲜的。”说完便转过头笑着望着阿音道,“放心好了,她的性子我了解,如果她听到你故意让她听到的话,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来找公主的。” 阿音微微点了点头,“也是,坐以待毙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以我观察,洛浅倒是也算得上半个聪明人的。只是,离我传话过去已经两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织月笑了笑,拿起一枚百香果,“她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机会?什么机会?”阿音有些不明白。 织月却没有回答,只吩咐洛水道,“去问问,今儿个皇上去哪个宫里歇着了?” 洛水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进来禀报道,“回公主,今儿个皇上去了福康宫,听说,是皇后娘娘派人亲自去勤政殿请过去的。” “皇后娘娘亲自去请的,莫非皇后娘娘找到了能够帮着她留住皇上的人?”阿音闻言,瞪大了眼睛望向洛水,眼中是满满的好奇。 织月笑了笑道,“连续两个月,父皇都没有到她的福康宫去过一回,其他宫中倒是雨露均沾,皇后怎能不急?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件好事,今儿个晚上,准备好吧。” 阿音仍旧十分好奇,却也没有再问,连忙应了声出去准备去了。 刚过了亥时,天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宫中也渐渐地静了,几声清响从殿门外传来,阿音一听见声音便伸出了头往殿外瞧去,“公主,有人敲门。” 织月端着一杯茶,点了点头,“嗯。”便不再搭理,不急不缓地打开茶杯盖子,轻轻嗅了嗅茶香。 门外的洛浅却十分焦灼,心中十分紧张,今儿个皇上一来,福康宫里面的人便忙了起来,没有人留意到她的行踪,她在得以跑了出来,只是却也不能够在这儿耽搁太久,就怕万一被发现了。 并且,如今这揽星阁里的皇后的人也不少,恐怕如今也被那个叫阿音的收买得彻底,自己一进这揽星阁恐怕便会被阿音知道,若是她偷偷跑去告诉了皇后,可就大事不妙,所以,自己的时间实在是不多。 又敲了敲门,门才被打了开来,开门的人是洛浅的熟面孔,“咦,洛浅姑姑,你不是在皇后宫中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洛浅咬了咬唇,抬起头露出一抹笑,“皇后有事儿要我传达给公主,公主还没有歇下吧?” “这么晚了?”那太监有些犹豫。 洛浅闻言,便变了脸色,皱了皱眉道,“皇后娘娘要我出来半点事儿,若是耽搁了,你担当得起吗?” 那太监想了片刻,才将洛浅放了进来,却也只是关了殿门转过身对着洛浅道,“奴才也不知道公主有没有歇着,奴才去问问阿音姑姑……” “哟,如今就认得阿音姑姑了呀,果真是人走茶凉呀。”洛浅面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满满的冷意,凑近了那太监道,“别忘了,你可也有把柄在我的手上呢。” 那太监闻言皱了皱眉,有迅速的扯开一抹笑脸道,“奴才也不想啊,可是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公主有没有歇着呢,如果惊扰了公主,奴才可是万万担不起责的。” “放心吧,我来担着便是。你只需要将我带到殿外,我对着殿里问两声便可,若是公主不肯见我,我便转身走了便是。若是公主怪罪起来,我也只说是我威胁的你,这样行了吧。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情,那你可才是真正的担不起责呢。” 那太监闻言,点了点头,“那姑姑跟着小的来吧。”说着便带着洛浅走到了殿外。 洛浅侧耳细听了片刻,隐隐听见织月的声音,正想开口呢,便瞧见殿门被打了开来,走出来一个人,洛浅定睛一瞧,才瞧见出来的人是洛水,心中一喜,便连忙道,“洛水,公主歇下了吗?快带我去见公主,我有急事儿。” “洛浅?”洛水皱了皱眉,“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皇后娘娘那儿吗?” “此事容我稍候再解释,我是真的有事儿找公主。”洛浅咬了咬牙,急促地道。 洛水打量了洛浅几眼,才走进了殿里,过了一会儿,又出了来,“进去吧。” 洛浅连忙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喜色,“谢谢洛水姐姐了。”便匆匆跟在洛水身后走进了内殿之中,进了大殿便瞧见有一个娇俏可人的宫女从内殿走了出来,洛浅瞧着她身上的衣裳,便知道了,面前的女子就是如今皇后安插在揽星阁的阿音。 “阿音你这是去哪儿啊?”洛水开口道。 阿音微微一笑道,“前几日送到浣衣局洗的衣裳送过来了,我去将公主的衣服收拾好,熏上公主喜欢的桂花香,明儿个公主好穿。” “去吧。”洛水笑了笑,阿音这才走出了大殿。 洛浅握了握手,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进去,看见织月便急忙跪了下来,对着织月磕了磕头道,“公主,奴婢有事禀报,事关公主性命,还请公主让信得过的人去将殿门守住,不让任何人出入,不然,奴婢怕会出什么变故……” “我的性命?”织月皱了皱眉,“我在这揽星阁好好的,怎么会有事儿呢。” “奴婢愿以性命保证,奴婢所言每一句都是真的,可是也希望公主听奴婢一句,去将殿门紧锁,禁止任何人进出。”洛浅又磕了几个头。 织月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对着洛水道,“去将阿音叫来,让她去门口守着吧。” 洛浅闻言,急忙道,“公主,不能是阿音,一定不能是她。” 洛水闻言,动作一顿,“那公主,让奴婢去吧。” 织月应了声,洛水便转身准备出殿门,洛浅也转过身,一再叮嘱道,“麻烦洛水姐姐了,记得,任何人都不要放出去……” 洛浅说完猛地转过身来,跪倒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公主,皇后要害你,奴婢曾经便是皇后派到公主殿中的人,奴婢的任务是取得公主的信任,然后找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公主除去。” 第三十章:怀孕 “你是说,母后要害我?”织月喝了口茶,望向跪在地上的洛浅,神色从容。 洛浅连连点头道,“奴婢在揽星阁的时候,也做了不少对不起公主的事儿,皇后要求,只要是有关公主的,事无巨细,都必须禀报。” 织月沉吟了片刻,“那既然如此,如今你已经到了母后的宫中,若你不说,这些事情本公主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晓,你又为何要跑来告诉本公主呢?” 洛浅来之前便知道织月定是要问这个问题的,便连忙道,“公主回来之后,奴婢几次办事不力,加上这次在宸王府又将腿弄断了,所以皇后早已经在奴婢看作一颗弃子,派了新的人到公主身边,等着新人获取了公主的信任,公主渐忘了奴婢之后,奴婢便会彻底的消失在这宫中了。” 洛浅说道此处,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可是奴婢还不想死,奴婢还想着能够等二十五岁放出宫好好孝敬父母,求公主帮帮奴婢。” 织月盯着洛浅看了良久,才道,“本公主为什么要帮你,你之前可是做了那么多事情呢。” 洛浅连连磕头道,“奴婢愿意永远听命于公主,这揽星阁中皇后的人奴婢几乎都知晓,公主想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绝不违背。” 织月喝了口茶,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道,“可是,本公主要怎么帮你呢?” 洛浅见织月似乎是松了口的样子,心中十分高兴,连忙道,“只需要公主去向皇后娘娘将奴婢要回来便可,奴婢定当好好侍奉公主。” “要回来?”织月摇了摇头,“如果真如你所言,皇后是绝对不会让你回到揽星阁的,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洛浅闻言,顿时慌乱了起来,“那奴婢应当怎么办,公主,求你救救奴婢。” 织月勾了勾嘴角,“本公主听说,母后想要在自己的宫女中选个容貌出众的去侍候皇上?” 洛浅想了想,想起几日前听到的话,“自从公主及笄之后,皇上便没有再去过福康宫。皇后着急,便想着在宫女中选个容貌出众善解人意的,去帮着她留住皇上。” 织月微微一笑道,“父皇若是厌倦了她,对她的这般行为应当更是抵触,本公主想,今儿个晚上,父皇定然不会留在福康宫过夜。你若是想要让皇后动不了你,本公主倒是有一个办法。” 洛浅顿时大喜,连忙道,“还请公主明示。” 织月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俯下身子道,“一会儿,父皇定然会十分生气地从福康宫出来,去勤政殿,到时候,你只需守在路边……” 洛浅仔细听着织月的话,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公主,奴婢不想……” 织月坐直了身子,端起搁在一旁的茶杯笑了笑道,“你想与不想是你的事,只是,你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洛水守住门不让人进出又能坚持多久呢?做与不做,全在于你,本公主也不强求。” 洛浅咬了咬牙,闭着眼想了良久,才又缓缓给织月磕了个头,“奴婢谢公主指点,公主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拜了几拜,这才站起了身,出了内殿。 外殿之外,阿音见洛浅出来,便走上前道,“你叫洛浅吧,不是应当在皇后娘娘的宫中的吗?怎么,跑到这小小的揽星阁来了?” 洛浅咬了咬牙,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公主说点事儿的。” 阿音闻言,淡淡的笑着盯着洛浅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了句,“是吗?真是辛苦洛浅姑姑了呢。”说着便掀开内殿的帘子走了进去。 洛浅望着阿音的背影,脑中乱作一团,站了好一会儿,才匆匆离开了。 洛浅一走,阿音便进了屋子,“公主,你果真料事如神啊,尚香局的人说,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屋里的人在尚香局让人悄悄给做过合欢香。而且,还专程将合欢香做成了皇后娘娘最喜爱的苏合香的味道。皇后娘娘莫非是想要……将这合欢香用在皇上身上?” 织月闻言忍不住笑了出声,“这宫中就父皇一个男人,除了用在父皇身上还能用在谁身上?” “那倒也是,皇后这次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也不知道被皇后选中的宫女是谁呢?公主,你让奴婢办的事情奴婢都办妥当了……” 织月“嗯”了一声,“万事俱备,就看洛浅的表现了。” 织月喝了杯茶,便站了起来,“给我找一件黑色的披风吧,我出去一趟。” 阿音连忙去找来披风,给云裳披上,织月走出内殿,轻声道,“你去把殿里的宫人都引开,不用跟着我,我一会儿便回来了。” 阿音也不多问,连忙按照织月的吩咐去做去了。 外面传来阿音叫宫人们后殿集合的声音,织月看着他们往后殿走去,才出了揽星阁,消失在夜色中。 “叩叩叩……”敲门的轻响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突兀,织月叫了几声,便听见门后隐隐传来脚步声,门被打了开来,织月抬起眼,笑着道,“嬷嬷,我来看看母妃。” “是公主……”嬷嬷面上露出笑来,将织月拉了进去,关上门,云裳才瞧见,屋子门前站着一个人。 织月连忙几步走上前道,“母妃。” 凉妃微微一笑,拉过织月的手,“怎么这般晚了还来找母妃?” 织月笑着道,“自从回宫,便一直被人盯得紧紧地,都没有机会来看看母妃,母妃可好?” 织月的手正好搭在凉妃的手腕之上,想到凉妃上一世莫名的病逝,心中闪过一抹焦虑,便趁着凉妃没有注意帮她把起脉来。 只是,这原本只是临时起意的举动,却让织月大吃一惊,“母妃,你怀孕了?” 第三十一章:算计皇帝 凉妃闻言愣了愣,低下头瞧见织月的手,才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在父亲那儿学得东西不少啊。” 织月却皱了皱眉头,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直盯着凉妃瞧。 凉妃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了,才道,“干嘛这样看着母妃?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应不应当留下,他来得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织月咬了咬唇,轻声道,“本来月儿今儿个来看母妃是为了问母妃一件事情的,母妃,你还爱着父皇吗?” 凉妃闻言一愣,沉默了良久,才道,“原本以为我对你父皇,哪怕没有爱了,也还是有恨的,可是直至前段时间再见到他,我才发现,他早已经不是当年我喜欢的模样了,我对着他,竟然也能够风平浪静,不起波澜,我想,许是不爱亦不恨了吧。” “可是,母妃怀着父皇的孩子呢。”织月沉吟了片刻,才道,“母妃,我今儿个做了一件事情,如今,我却觉得我似乎是做错了。” “嗯?什么事儿?”凉妃笑着望着织月。 织月转眼看向凉妃,微蹙着眉头道,“最近两月,父皇没有去过皇后的福康宫,皇后有些着急了,在宫里找了个宫女,想要将那个宫女送到父皇枕边,皇后为了达到目的,还给父皇下了合欢香,我让人让父皇察觉到了合欢香,但是,我派了个宫女扮作母妃的样子,去勾引父皇。” 凉妃闻言,愣了良久,最后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月儿,我多么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纯净无暇。只是,终于,你还是陷入了这宫中的斗争中了。” “母妃,我是不是做错了?”织月望着凉妃还未凸起的肚子,眼中闪过几分内疚。 凉妃摇了摇头,“你父皇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最开始的时候,我很介意,于是,我到了这冷宫,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明白了,他是皇帝,这不是他的错。 母妃这一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情,最错的,便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将你放在了皇后身边,让你受尽了委屈。” 织月闻言,鼻尖泛起淡淡的酸,“母妃,不用怕,如今月儿已经比以前强大很多了,月儿可以保护母妃和弟弟妹妹的。” “傻孩子,母妃可不愿意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凉妃笑着抚了抚云裳的手。 织月笑了笑,眨了眨眼道,“母妃,父皇知道你怀孕了吗?孩子多大了啊,会动了吗?” 凉妃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傻气,才一个多月呢,怎么可能就会动了?我也暂时没有打算告诉你父皇,越早说,便越是凶险,我如今在这冷宫中,反而不太引人注意,也安全许多。” 织月点了点头,“母妃,我也有好些人潜入宫中了呢,我派两个机灵的在你身边守着,以保证你的安全。宫里人都以为我身子不好,我也想法子弄些安胎药来给母妃喝喝,如今母妃是两个人的身子,可不能太过操劳了。” 凉妃闻言,点了点头,“如今我的月儿果真长大了呢,做事有条有理,像那么回事儿了。” “母妃取笑月儿。”织月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已经很晚了,母妃你早些歇息吧,以后月儿会经常来看你的。” 织月出了冷宫,便往御花园走去,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洛浅会在那儿遇见元帝,然后,趁机勾引元帝。如今,她改变主意了,虽说母妃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她也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让母妃伤心。 走到御花园,织月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来迟了,御花园中,洛浅正跪在元帝的面前,身子瑟瑟发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冷念,你是冷念?”元帝许是因为吸入了合欢香的缘故,脑中有些迷迷糊糊,只瞧见眼前有一抹身影,与记忆中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一模一样。 洛浅连连摇头,“回禀皇上,奴婢不是,不是冷念。” 元帝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道,“冷念啊,你不是一直叫朕七郎的吗?叫七郎啊,不许叫皇上,朕不是你的皇上,是你的七郎,快叫七郎。” 洛浅微微颤颤的抬起眼看了眼元帝,良久,才轻声叫了声,“七郎。” 元帝闻言,喜悦到道,“看吧,你就是朕的冷念。冷念,朕好想你啊……”说着,便蹲下身子,将洛浅抱了起来,大步往前面走去。 织月跟在两人身后,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看着元帝抱着洛浅走进了一个没人住的宫殿,织月也急忙跟了进去。 元帝将洛浅放在低声,笑着道,“冷念,今夜都没有月亮,你说你最喜欢看月亮星星了,可惜都没有月亮。冷念,朕终于又找回你了,朕好开心。” 洛浅咬了咬唇,轻声道,“奴……臣妾也很开心……” 元帝又笑了起来,盯着洛浅看了一会儿,洛浅连忙低下头,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元帝连忙用手托住洛浅的下巴笑着道,“冷念害羞了。”说着便凑了上去,吻住了洛浅的嘴。 织月在暗处皱了皱眉,看着元帝吻着洛浅,两人衣衫渐渐凌乱。织月咬了咬牙,从袖中拿出一枚黑色的丸子,扔到了地上,有烟雾慢慢的升起,两人便晕了过去。 织月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将洛浅身上的衣裳脱到只剩下了肚兜,才站了起来,望着地上的两个人,心中带着几分乱,喃喃自语道,“我不愿意打乱我的计划,可是我也不想让母妃伤心,这一枚幻影丹,会让你们在醒来的时候以为发生了些什么……” 织月在原地顿了顿,正欲离开,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嗤笑,“连自己的父皇都能算计,惠国公主还真是不简单呢。” 织月闻言一愣,抬起头来,便瞧见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不用说,方才的一切定然已经落入了他的眼中。 织月有些懊恼,咬了咬牙道,“皇叔夜半三更闯进后宫之中,莫非与那位后宫嫔妃有私情?” 第三十二章:狗男女 屋顶的人一跃,跳到了织月面前,夜色太浓,织月瞧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却只看见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眼中写满了冰冷。 “若本王不在,怎么能够瞧见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宸王围着织月走了一圈,才道,“本王倒是没想到,公主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似乎对这男女之事倒是不陌生啊。方才竟然在那里脸不红气不喘的看了好一会儿呢。” 织月闻言,心中有些怒意,却发出一串笑声,“比不得皇叔。”织月盯着他的眼睛道,“皇叔莫要忘了,我们可是有过约定的,如今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何必这样互相针对着。” 宸王点了点头,“公主说得有道理,不过本王最近一直在想,这宫中竟然会有公主这般聪明又有胆识的女子,倒一点儿也不像是皇家儿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你冒充一个给我瞧瞧?”织月皱了皱眉,语气愈发的不善起来。 宸王闻言,又笑了起来,“罢了罢了,真是一只经不得逗的野猫儿,罢了,本王听说,冬至那日,皇后要对付你,可要小心了。” 宸王突如其来的语气转换让织月有些无法适应,愣了愣,才道,“嗯,知道了。多谢皇叔提醒。” 宸王点了点头,又道,“风头太露不好,容易让人把你当成靶子,适当时候,要学会,嫁祸他人。” 织月又是一愣,刚想回应,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哪里还有宸王的身影。织月皱了皱眉,转身回了揽星阁。 阿音见织月回来,连忙上前道,“公主回来了呀,明儿个早上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一定万无一失。” 织月点了点头,转过身望向阿音道,“你在这宫中三年,你觉得,这宫中的嫔妃若是以派系来论,是什么样子的格局呢?” 阿音闻言,想了片刻才道,“据奴婢观察,这宫中分三派,一派是以皇后为尊的,主要有陆昭仪,李淑媛,蓝贵嫔,还有花、琴两位婕妤。一派表面上与皇后也是和和气气,其实以淑妃为尊,主要有,秦昭容、栩淑仪、婉贵嫔。还有一位连面上都不愿意给皇后娘娘好脸色的莹婕妤,莹婕妤之前曾经有孕,有一次请安的时候触犯了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罚跪,孩子掉了,从此,莹婕妤便恨上了皇后娘娘。其余的人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派系,也没怎么受宠,奴婢便也没有怎么留意。” 织月点了点头,嘴里喃喃地道,“莹婕妤么……” “去将这个莹婕妤的事儿都查清楚了,给我报来,一定要细致,细致到这位莹婕妤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样的事情,信任的丫鬟是谁……” 阿音连忙应了声,“奴婢尽快派人去打听,公主,夜深了,你先歇着吧。” 翌日,福康宫。正是嫔妃请安的时辰,皇后和前来请安的嫔妃说着话儿。 “皇上好些日子没有到福康宫了,昨儿个好不容易来了,娘娘怎么那般大度,竟然让皇上只待了一个多时辰便离开了呢?臣妾听说,皇上昨儿个都没有回勤政殿呢,也不知道半路上被哪个狐媚子给勾搭着走了。”说话的女子嘴角泛着淡淡的嘲讽,一双丹凤眼斜睨着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一派从容,“近日朝中事务颇忙,作为后宫之主,为皇上着想也是应当的,也请各位嫔妃妹妹们稍稍节制一些,毕竟还是朝中的事情最重要的,莹婕妤也莫要总是狐媚子、狐媚子的挂在嘴边,若是被听见了总也不好。” “皇后娘娘温柔贤德、事事以皇上为重,堪称后宫典范呀,臣妾佩服!”另一个女子连忙道。 莹婕妤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嘲讽,“蓝贵嫔还真是捧场。” 这边正暗地里剑拔弩张,绣心却匆匆上前凑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后皱了皱眉,“怎么能这样,还不赶紧带本宫去。” “皇后娘娘,发生了什么?”蓝贵嫔连忙问道。 皇后站起身子,面上带着几分怒气,自有一番威仪,“前段时间,惠国公主宫里的一个宫女触犯宸王,被打断了腿,本宫某日散步瞧见她欲跳湖自杀,心中不忍,便将她从裳儿手里要了过来,放在后殿里,还派人侍候着,没想到有人瞧见她昨儿个晚上偷偷出去与人私会,至今未归。”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蓝贵嫔连忙道,“惠国公主对自己的宫女也太疏忽了,竟然让自己的宫人做出了这般事情,实在是不妥啊。”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叫人去将惠国公主叫来吧,大伙儿也跟着本宫一起去瞧瞧去,这宫中向来安宁,许久没出过这般荒唐的事情了,定要严惩以肃清宫闱。” 说着,皇后便带着众嫔妃出了福康宫,往报信宫人所言的无人宫殿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便瞧见织月带着两个宫女匆匆而来,“月儿见过母后,见过各位嫔妃。” 皇后淡淡的瞟了织月一眼,开口道,“你方及笄,对男女之事还不甚了解,本来本宫也不应当叫你过来的,但是这洛浅也是你曾经的宫女,如今她出了此等事,与你也有些干系,若是事情属实,你恐怕也逃不过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责。” 织月低着头,神情带着几分委屈,“月儿知晓。” 皇后点头,看着禁闭的殿门,对着前面带路的太监道,“给本宫将门撞开。” 前面的太监连忙应了声,一拥而上,朝着殿门撞去,只听得“嘭”的一声,门开了。 太监们连忙退到两旁,皇后便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 殿前的屋檐之下,躺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皇后一瞧,怒道,“还不赶紧给本宫将这两个狗男女抓起来。” 宫人们纷纷上前去抓人,却在看清面前的人后,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对着皇后道,“皇……皇后娘娘,好像,是皇上……” 第三十三章:常在 什么?皇上? 众人皆是一惊,正欲上前看个究竟,却听见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传来,“皇后,你说谁是狗男女?” 皇后听见无比熟悉的声音,顿时呆了呆,待反应归来,才急忙跪倒在地道,“臣妾不知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元帝闻言,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气,“滚出去,没事别来打扰朕和冷念。” 皇后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后面的嫔妃这才急急忙忙地出了殿门,皇后也急忙转身意欲出门,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冷念?” 皇后回过头来,有些不明白地道,“皇上,你身边的女子不是凉妃,分明是臣妾宫中的宫女洛浅啊?” 元帝闻言,正欲开口怒斥,却瞧见自己怀中女子的容貌,顿时呆住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将洛浅一把推开,“这是谁?朕的冷念呢?” 只听得“啊”的一声,只穿着肚兜的洛浅幽幽醒转了过来,一时间似乎还没有看清眼前的状况,只轻声叫了声,“疼。”待看清眼前几人的面容之后,才一下子煞白了面色,跪倒在地,“奴婢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织月公主。” 元帝望着洛浅,眼中是满满的杀意,“怎么会是你,朕明明记得,昨儿个是冷念……” 洛浅闻言,眼中顿时滚落出几颗泪珠,“回禀皇上,奴婢前些日子因为伤了腿,不能侍候主子被皇后娘娘接到福康宫,奴婢感恩皇后娘娘的厚待,可是觉得自己已是无用之人,心中凄苦,便寻了个没人留意的时候偷偷跑出了福康宫,想要去寻死的,可是谁想半路遇见了皇上,皇上一上来就抱住奴婢叫奴婢冷念,奴婢说一直说奴婢不是,可是还是……”洛浅哭着道,还一面磕着头,“求皇上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 元帝闻言,额上青筋暴起,站起身来,许是因为一下子起的有些急,身子微微酿跄了一下,指着皇后道,“都是你,你给朕闻了合欢香……” 皇后跪倒在地,连连道,“臣妾知错,臣妾知错。” 织月见洛浅将昨儿个自己教她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声,果真是个会演戏的,也难怪自己几年前差点就被她骗到了呢。 “父皇……”织月开了口。 元帝这才注意到织月,忍不住又皱了皱眉,“月儿怎么也在这儿?” 洛浅回到,“这洛浅本来是月儿身边的宫女,前段时间月儿去皇叔府上找神医治病,洛浅误闯了皇叔的禁地,被皇叔打断了腿,所以才被母后接过去的。” 织月走上前拾起一件衣裳在洛浅身边蹲下,帮洛浅披上,转过头对着元帝道,“父皇,事已至此,现在来追究是谁的错也晚了,这事洛浅也没有错,不如父皇你给洛浅封一个常在啊美人什么的,便过了,莫要为了这点小事和母后伤了和气。” 元帝看了织月许久,才道,“便依月儿所言吧。封为常在,皇后你瞧着什么宫殿空着便安排住进去吧。” 说完,元帝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转身离开了。 皇后的目光在洛浅身上停了许久,眼中泛起一抹冷意,“莹婕妤的摇光殿还有个偏殿,你便住在那儿去吧。”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待皇后的身影出了殿门,再也看不见了,洛浅这才软倒在地,眼中空空如也,似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织月微微一笑道,“月儿便在此恭喜常在了。洛水,阿音,将常在送到摇光殿去。” 洛浅抬起眼看了织月一眼,轻轻道了声,“谢谢。”便由着洛水和阿音两人扶着她朝着殿门外走去了。 织月这才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笑,“皇后娘娘,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变成自己心尖上的一根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等着吧,这根刺会在你的心尖上生根发芽,然后变成能够伤你的一个利器。” 织月笑出了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悠哉游哉的回到了揽星阁。 织月刚到揽星阁不一会儿,洛水和阿音便也回来了,洛水笑着道,“这回不管如何,公主也算是救了洛浅,而且还让她一下子从奴才变成了主子,她定然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公主的。” 织月摇了摇头,“洛浅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的,这样的人,很容易收买,但是却不要想着她会一直忠诚于你,她只忠于自己。” “那公主你为何要帮她呢?”阿音有些疑惑。 “因为,这么来一出,她与皇后便再无合作的可能,并且,皇后从此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洛浅想要往上爬,就必须要依附于人,并且,要与皇后做对,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与她的目标一致。”织月眸中带着一抹戾气,转瞬即逝。 洛水点了点头,帮织月倒好了茶,才道,“公主前些日子让奴婢去查小文子的事情,奴婢已经查到了,也找到小文子了,他如今在浣衣局帮着打打杂,做些挑水啊制作锤衣棒之类的体力活儿。公主没有说,奴婢也就没敢去向他打听,只听浣衣局里的人说,他是七年前公主离开之后,被洛浅送过去的。” “如此看来,小文子确实不是皇后的人,这些年倒是辛苦了他了,不过,浣衣局这个地方……”织月沉吟了片刻,便道,“你安排他与我见上一面,越快越好。” 洛水应了声,“那奴婢便去安排了。”说着便退了下去。 阿音又道,“奴婢和洛水姐姐送洛浅到摇光殿回来的时候,听说皇后娘娘又被下旨禁了足,奴婢想着,今日之事,皇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皇后问起来,奴婢应当如何答呢?” “你便说,没发现我有什么异常便是了。还说,你曾经几次三番的试探过,我似乎不知道洛浅是皇后的人,还对她的离去有些惋惜呢,前段时间还念叨着想要去求宸王府上的雪岩神医去帮洛浅看腿呢。” “奴婢明白。”阿音微微一笑,心中有了打算。 第三十四章:小文子 刚过了午,洛水便来报,“公主,荣乐公主进宫了,刚刚陪着皇后娘娘吃了午膳,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织月挑了挑眉,“怎么?禁足已经解除了吗?” “好像是呢。公主,您之前在及笄礼上让她那般难堪,她这次来会不会来闹事的啊?”洛水有些担心。 织月摇了摇头,“若是她进宫便直奔这揽星阁而来,可是,她既然是先去了栖梧宫,皇后定然会告诉她,让她不要来找我的事儿。” 正说着呢,外面便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荣乐公主到。” 织月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笑意盈盈地望着刚刚踏进揽星阁的荣乐,“皇姐。” 荣乐也笑着,只是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见织月站在门口,便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道,“月儿用过午膳了吗?” 织月点了点头道,“已经用过了,吃的桂花海蜇、云片鸽蛋、芙蓉糕。皇姐难得来一次揽星阁呢,是有什么事儿吗?” 荣乐点了点头道,“月儿迟早也是要嫁人的,你身为公主,以后若是有了驸马,身为正妻,这些个宴席也是定然要学着操办的,我刚刚嫁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知道,学了不短的时间,幸好没落人口实,这些日子我也正好在筹办宴席,不如你到我府上去住上几日,我好一一与你说得细一些。” 织月闻言,惊喜地道,“皇姐真愿意教月儿,月儿可是很笨的呢。”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妹妹,我不教你还能教谁?”荣乐娇声斥道,佯装着生气的样子。 织月连连点头,“嗯嗯嗯,月儿愿意的,皇姐你等月儿收拾收拾东西吧。” 荣乐见状,只是笑着道,“不急,明儿个皇姐来接你便是了。” 等她一走,洛水便连忙凑了上来道,“公主,荣乐公主这是想要?” “来者不善。”织月闭着眼沉吟了片刻,前世自己在及笄之后也是去荣乐的公主府住了一段时日,那时候,荣乐说,自己呆在府中挺无聊的,所以请她去做伴。 自己去了之后,荣乐频繁的举行宴会,让自己与莫静然渐渐熟悉了起来,自己也愈发的相信了那个男人,回宫之后便请求皇后赐婚。 这是这一世,明明自己已将莫静然与荣乐凑做了一堆,而且,父皇不是已经斥责了荣乐喜欢办宴会的事情了吗?怎么她还是来了? “要不了多久就是冬至了,不知道荣乐在这个时候把我引出宫究竟是为了什么。算了,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待她露出尾巴,我便抓住尾巴使劲一拧便是了。”说起荣乐,织月倒是想起了,这个年份,似乎离荣乐的驸马战死也不远了,织月想了想前世发生的事情,“去将阿音叫来。” 阿音匆匆赶来,织月便道,“西北边关将有变故,你派人将那边的粮草全都收购到手,统统运到离边关三十里外的城镇放着,不管西北那边的将士如何,也不给一粒粮草。” “可是,公主,边关的将士没有了粮草,那不是要打败仗了?”阿音闻言,有些诧异。 “本公主,要的就是那场败仗。”前世,荣乐的驸马是在年后死的,也是前线粮草耗尽,死在了战场上,这一回,她便在做个顺水人情,让荣乐早些得到她应有的报应,真是,看着她像今天这样得意,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织月微微笑着,站起身来,对着洛水道,“走,本公主亲自去浣衣局走一趟。” 织月带着洛水来到浣衣局,浣衣局中一派忙碌景象,洛水走到一个中年女子面前道,“熙嬷嬷,这是惠国公主,还不快些来请安?” 那中年女子连忙跪倒在地,“奴婢给公主请安。” 织月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明儿个皇姐要接本公主去公主府玩儿,可是本公主最喜欢的一条裙子今儿个送来洗了,你帮本公主找找,瞧瞧洗好了没有,本公主等会儿可得带走的。” 那熙嬷嬷连忙应了声,洛水便道,“熙嬷嬷,你便带着奴婢去吧。” 熙嬷嬷与洛水出了门,不一会儿,门便被打了开来,走进来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只是身子已经有些佝偻,身上的衣裳也不甚干净。 “小文子?”织月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道。 那太监连忙跪倒在地,“小文子见过公主。” “你抬起头来。”织月轻声道。 那太监闻言,愣了愣,才抬起头来,织月才瞧见,他的左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织月叹了口气,也不问刀疤的来历,只是柔了声音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当初我应当将你一并带走的。” 小文子摇了摇头,“奴才不苦,奴才瞧着公主如今能够健健康康地站在这儿,小文子便很开心了。” 织月又叹了口气,“我如今行动也不方便,你再忍些时候,过段时间,我便将你从这儿带走,到时候,我还让你做揽星阁的管事公公。” 小林子激动伏倒在地,流着眼泪道,“公主,七年前,奴才不帮着皇后害你,是因为觉着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可是,她们却不愿意放过奴才,公主,一直到现在,奴才也不明白,她们为何要那般对奴才?” 织月盯着小文子看了许久,才道,“她们那般对你,你恨吗?” “奴才是个记仇的,这仇奴才定然会报的,奴才一直都……没想到的是,公主这么快就找到奴才了,这份恩德,奴才也会记得。”小文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报!”织月扬声道,“这仇自然应当报,本公主便先帮你了却了这桩心愿,然后,接你回揽星阁吃酒酿丸子。” 第三十五章:凉妃怀孕 “公主,公主……”阿音的声音传来,织月愣了愣,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来望向阿音。 “怎么了?” 阿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道,“公主,你怎么了?奴婢方才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织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没对,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算了,不说了,你方才说什么?” 阿音看了织月好几眼,才道,“公主,奴婢说啊,先前太医院里我们安插的人来报,说绣心姑姑带着一包药渣子去太医院问太医里面的药材是做什么用的,太医院里的太医说,那是安胎的,当时绣心姑姑一听,脸色都变了。” “安胎药……”织月脸色一变,“不好,难道是母妃熬药之后的药渣子没有处理好被发现了?” 阿音连忙从袖中拿出一个纱布包着的药渣子递给织月道,“我们的人多留了个心眼,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装了点回来,公主你瞧瞧,这是不是你给凉妃娘娘开的药?” 织月接过纱布,打开闻了闻,点了点头,“是,我开的药里面有一些不同于其他安胎药的东西,我一闻便知道了,怪不得今儿个荣乐这般突然的跑来说要我去她的公主府住上几日,原来皇后是怕我在会碍着她的手脚,她定然是想要对母妃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那公主,该怎么办啊?要不奴婢通知琉璃姐姐,让她多派些高手来保护凉妃娘娘?”阿音急忙问道。 织月摇了摇头,“这后宫里,有些杀人手段,是根本让人瞧不见的。”织月站起身来,“洛水,洛水……” 洛水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诧异地道,“公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织月连忙道,“你想法子通知母妃,就说她怀孕的事情已经被皇后知道了,皇后恐怕会对她不利,我去告诉父皇,她有孕的事情恐怕瞒不住了。” 洛水听织月这么一说,也吃了一惊,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织月应了声,转身便出了揽星阁,直奔勤政殿而去。 到了勤政殿门口,郑总管却告知织月,元帝正在与丞相议事。 …… “月儿怎么来了?”元帝坐在桌案之后批阅奏折,见织月走进来,便停了笔,抬起头来望着她。 “父皇……”织月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凉妃娘娘觐见。” 殿中的两人俱是一愣,元帝面色闪过一抹惊诧,更多的是欣喜,却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幽幽叹了口气,“宣吧。” 织月转过头,便瞧见穿着一身月牙白衣裙的凉妃走了进来,行走之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美,让云裳也忍不住呆了呆。 凉妃没有看向织月,只走到云裳身边,朝着元帝行了个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元帝点了点头,却没有抬起头,只轻声道,“凉妃许久不来勤政殿,此番前来,是为了……” 凉妃微微一笑,转过眼看了眼织月,柔声道,“回禀皇上,臣妾来是有事禀报,臣妾,怀孕了。” 织月有些惊愕,母妃这般前来,竟是为了自己吗?她定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她一直有联系,所以不愿自己来与父皇说此事,她定然是害怕自己会因此受到牵连。 织月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抬起头便瞧见元帝满脸的惊愕,手边的砚台翻到在地,手上沾满了墨汁,良久才回过神来,匆匆从桌案后走了出来,站到了凉妃面前,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冷念,你刚说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朕没有听见。” 织月瞧见凉妃微微一笑,声音轻轻柔柔地传了过来,“皇上,臣妾怀孕了。” “怀孕了,怀孕了,朕的冷念怀孕了。”元帝一把抓住凉妃的衣袖,哈哈大笑道。 织月见状,忍俊不禁地道,“父皇,你把手上的墨汁全都沾到母……凉妃娘娘的衣服上了。” 元帝闻言,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被染得到处都是墨汁的凉妃月牙白的衣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朕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凉妃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除了有几分追忆外,再无其他神采,闻言也只是清清淡淡地笑了笑道,“臣妾也是刚刚确认这个消息的,皇上知道的,臣妾身边侍候的嬷嬷会点医术,前些日子臣妾一直精神不济,嬷嬷担心,给臣妾把了脉,说是有点儿像,臣妾想着再过些日子确定了再来告诉皇上,免得皇上空欢喜一场。” 元帝闻言,连忙扬声道,“郑总管,传太医。”又转过头扶着凉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身子一直不太好,朕让太医来给你开个安胎药,好好的安安胎。” 凉妃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织月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思念。 元帝这才想起织月还在殿内,转过头在织月和凉妃之间来回瞧了瞧,才对着织月道,“对了,月儿方才还未告诉父皇,来是做什么呢?” 织月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个皇姐说明天来接月儿去她的公主府住上几日,月儿想着,恐怕得有些日子不在宫中了,所以专程来和父皇道个别。却不想碰到这等喜事,恭喜父皇和凉妃娘娘了。” 元帝听见织月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凉妃娘娘,叫母妃。” 织月还未说话,却听见凉妃道,“皇上,此事不能怪月儿,毕竟,月儿自小便是跟在皇后身边,与臣妾生分也是应当的。”说着眼中竟带着泪,“是臣妾的错。” 屋中一时没人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郑总管的声音传来,“皇上,太医来了。” 元帝连忙道,“传。” 太医进了勤政殿,给凉妃把了脉,才跪倒在地,“恭喜皇上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元帝更是高兴万分,大声道,“赏。” 太医被郑总管带了下去,凉妃看了云裳一眼,才道,“臣妾算不得一个好的母亲,此番再次怀孕,也是十分欣喜的,只是,之前觉得臣妾住的宫殿安静,现在却觉着,有些委屈了孩子。” 元帝闻言,点了点头,“你喜欢哪个宫殿?” 凉妃笑着摇了摇头,“臣妾还是 第三十六章:过往 织月闻言,心中只觉得豁然开朗。 母妃竟然能够想到,搬到福康宫去,让皇后来照料她着。 虽然皇后定然是最想要除掉这个孩子的人,但是这样一来,若是母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定然是皇后,如此一来,皇后不仅不敢对这个孩子下手,还只能好好的供着,出了什么事情她恐怕都得脱层皮了。 “可是,皇后?”元帝皱了皱眉,也觉得有些诧异。 凉妃微微一笑道,“在入宫之前,臣妾与皇后娘娘也算得上是十分要好的姐妹了。所以,臣妾才这般放心的将月儿交给皇后娘娘,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心慈仁善,定然会保臣妾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元帝闻言,盯着凉妃瞧了良久,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便让郑总管去将皇后叫来吧,朕得亲自交代交代。” 凉妃点了点头,“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定会记好。”说完又望向织月道,“月儿不是要去荣乐公主的府上吗?天色也不晚了,先回揽星阁收拾收拾东西吧,你身子不好,得好好休息才是。” 织月自然知道,凉妃这是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被皇后瞧见站在这里,便顺着凉妃的话点了点头道,“那月儿就先告退了。” 元帝此刻心思都在凉妃身上,自然没有多加留意,点了点头便放任织月离去了。 过了会儿,皇后便过来了,凉妃连忙起身向着皇后行了礼,还未等皇后开口,元帝便将凉妃扶了起来道,“瞧你,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朕免了你的礼了,见任何人都不必行礼。” 皇后的手在袖中暗自握紧,指甲掐得手心生疼。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笑意盈盈地道,“原来凉妃妹妹也在啊,不知道皇上唤臣妾来所为何事呢?” 元帝在凉妃身边坐下,手却仍旧抓着凉妃的手,也不看皇后,只是淡淡地道,“冷念怀了孕,她如今住的那个地方有些潮湿,眼瞧着马上就要入冬了,住着对冷念和孩子都不好。” 皇后的目光闪过凉妃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这样啊,那恭喜皇上和凉妃妹妹了。妹妹既然有喜,自然不能再住在冷宫了,现在宫中嫔妃不多,空着的宫殿也不少,妹妹瞧瞧自己喜欢那一座,臣妾便让人整理整理,添置些东西便能住了。” 元帝皱了皱眉,“冷念身边侍候的人如今就剩下一个郑嬷嬷了,如今冷念的身子,只一个人侍候定然是不行的……” 皇后点了点头,“臣妾回去便让内务府的人挑选几个得力的宫女太监,给妹妹送过去。” 元帝却摇了摇头,“新人总是用得不那么合心意,冷念有了身子,也不该费心在调教下人上。朕的意思是,便让冷念住在你福康宫的偏殿吧。而且你那里的宫人也不少,便找几个得力的侍候着,自从有了月儿之后,宫里倒是好些年没有嫔妃怀孕了,此番冷念怀了孕,你身为后宫之主,自应当好生照料着,以保龙嗣平安,冷念安置在你的宫里,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朕唯你是问。” 皇后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满是怒意,面上却仍旧笑得从容,“皇上放心好了,臣妾自当好好照料着,一定让凉妃妹妹好好的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凉妃闻言,微微一笑,刚刚站起身,便又被元帝拉住了,凉妃回过头看着元帝警告的眼神,便知道他不想让自己行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朝着皇后笑了笑,“那便有劳皇后娘娘了。” 凉妃怀孕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后宫这块原本平静的湖边,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激起了千层浪。随之而来的是,凉妃将入住福康宫安胎的消息更是让这件事情在宫中持续的发酵。 已经是亥时了,各宫各殿的灯却都仍旧亮着。织月笑着望向福康宫的方向,嘴里忍不住啧啧叹道,“怪不得外公说母妃是个相当聪明的女子呢,这才智,真真没有几个人能够赶得上。” 洛水也笑得十分开心,“那是自然,这后宫中这些女人都是些乌合之众,没有一个及得上主子的,只是主子不愿意争罢了,若是主子想要,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织月闻言,也顿时起了几分好奇之心,转过身望向洛水道,“对了,洛水,你跟着母妃多长时间了?” 洛水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七,有些自豪的道,“奴婢五岁的时候就被主子捡到了,只是主子说,她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太多,她得要有自己信任的人,所以一直把奴婢扔到别的地方候着,后来主子入了宫,才悄悄让奴婢也混进了宫里。” 织月闻言,带着笑望着洛水道,“那你给本公主说说,我母妃和父皇的故事吧。” 洛水吐了吐舌头,“其实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公主想要知道,奴婢便说说奴婢知道的吧。主子和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情谊,那时主子的父亲还是皇上的太傅,所以主子和皇上也很亲,皇上很早就许诺说要娶主子,让主子做太子妃,做皇后。 可是后来,冯丞相在朝中的势力渐大,先皇让皇上继位之后娶李丞相的女儿为皇后,要不然就把帝位让给宸王,宸王爷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只是个养子,皇上定然不依呀,后来闹来闹去,皇上也还是妥协了,娶了现在的皇后娘娘。” 洛水叹了口气,“主子舍不得与皇上多年的情分,便不顾太傅大人的劝说,进宫做了凉妃娘娘。皇上许诺独宠主子一人的,结果没过多久,皇后娘娘便怀孕了。主子大怒,与皇上吵了一架,但是被皇上劝住了。后来过了几年,皇上的后宫之中的嫔妃却一天一天多了起来,主子生公主的时候,皇上竟然在一个妃嫔的宫里喝醉了酒,没有来看望主子,主子便彻底死了心,自请搬进了冷宫。皇上以公主相逼,主子更是心凉透顶,这才索性将公主托付给了皇后……” “怪不得……”织月想起自己前世的命运,叹了口气,“原来,我与母妃,都是命苦之人……”只是,这一世,她却想要让母妃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第三十七章:织月失踪 才刚过了辰时,荣乐便来了,“我还想着你有没有起床呢,没想到都用了早膳了,以前月儿可是最喜欢赖床的呢。” 织月闻言,掩着嘴佯装笑着道,“皇姐莫要取笑月儿了,月儿如今都已经改了。已经好多了,现在都起的很早的。” 荣乐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那咱们便走吧,你甚少出宫,我便专程给订了皇城中最好的酒楼,中午咱们便去那儿吃些东西好了,那儿的厨师的手艺,可是连御厨都比不上呢。反正也不急,用完午膳咱们还能去皇城中逛逛。” 织月拢了拢自己的粉色披风,笑得浅淡,“月儿听凭皇姐安排便是了。” 两人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荣乐的声音,“妹妹,到了。” 马车帘子被掀了开来,织月俯身出了马车,便瞧见马车停在了一家十分古朴的两层小楼面前,织月抬头望去,便瞧见二楼上挂着一个没有过多装饰的牌匾:玉满楼。 “可别瞧着这店看起来没什么出彩,这里的东西倒是实打实的好吃。”荣乐见织月打量着这小楼,便笑着道。 织月点了点头,下了马车,“倒是十分古朴,姐姐推荐的,定然不会错的。” “那是自然。”荣乐笑了笑,转身先走了进去。 织月正欲跟上,脚步却猛地一顿,抬起眼望向二楼之上,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盘算着,“方才一定有人在看自己。” “客官,客满了,要不稍坐片刻?”前面传来小二殷勤的声音。 荣乐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二楼雅间,一早便定好了。” 那小二盯着荣乐看了看,才恍然道,“原来是订了位的客人,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客官大人大量,小的这就带你上去。”说着便两步走到前面,笑容满面的站在楼梯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织月跟在她身后,走了上楼。上楼,是一个大堂,却没有摆放桌子,只有一个女子坐在琴桌前面抚琴。女子一身白衣,琴声悠扬。 “几位客官,就是这间了,你们稍坐片刻,小的这就下去给几位客官将菜送上来。” 荣乐点了点头,走了进去。雅间内倒是十分雅致,一张桌子,一张屏风,桌椅屏风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雅致中带着几分富贵,窗前放着几盆竹子,更添几分韵味。 “这儿的菜味道虽然不错,但是上菜速度一直是很慢的,掌柜的说好菜得好好做,不知道妹妹喜欢吃什么,我便先点了这儿的一些招牌菜,要是妹妹有什么喜欢的,再添便是了。” 织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这儿的龙须肉、西湖糖醋鱼、佛跳墙都是很受追捧的,妹妹你试试?”荣乐笑着道。 织月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筷子糖醋鱼放进嘴里,顿了顿,才嚼了嚼,咽了下去,“甜而不腻,酸的味道十分清爽,是道好菜。”说着便又夹了块龙须肉。 两人吃了一会儿,织月皱了皱眉,手放在肚子上按了按,才抬起头对着荣乐笑着道,“许是被宫里的东西养得金贵了,突然肚子有些疼,姐姐见谅,妹妹先去出个恭。” 荣乐连忙放下筷子道,“没事吧?” “无妨,我去去便来。”织月说着,笑了笑,站起身来,由阿音和洛水扶着出了雅间的门。 “公主……”一旁的阿音正要开口,织月拉了拉她的手,摇了摇头。正欲往楼下走去,却见到最里面的雅间门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雅间之内,荣乐悠悠然吃了口菜,放下了筷子,对着身后的侍女道,“去告诉白二哥,货到了。” 侍女应了声,推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口四处张望了片刻,才转身走到旁边的雅间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公主,白二哥说,知道了,他去接货去了。”不一会儿,侍女便又回来了。 荣乐点了点头,又夹了一块佛跳墙。 “啊……”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荣乐筷子顿了顿,朝着后面挥了挥手,一直站在荣乐身后的侍女会意,急急忙忙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被推了开来,“公主,白二哥说,货接到了。楼下的客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有女客人出了事,在入恭的时候被几个强盗打晕带走了。” 荣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事成了?”这才放下了筷子,接过侍女送上的锦帕,擦了擦嘴。笑着道,“元织月,这次,哪怕你有三头六臂,恐怕都逃不掉了,这一回,本公主定然让你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公主……” 荣乐笑了笑,转过头对着侍女道,“还不去把店小二给本公主叫上来,本公主可得去问问店小二,本公主的妹妹在店里吃饭,好端端的去出个恭,怎么一直都没有人回来。” 不到片刻,店小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客官,你说你家妹妹方才出恭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荣乐点了点头,“我听说店里有女客人出了事,而我妹妹方才肚子疼去出恭,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那店小二擦了擦汗,连忙道,“客官别急,方才确实有女客人被人打晕了带走了,掌柜已经报了官了,马上官府的人便来了,你瞧……”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雅间门被打了开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带着好几个官差走了进来,“官爷,就是这位客官的妹妹不见了。” 走在前面的官差打量了华镜一眼,粗声粗气地道,“你说你妹妹不见了,你妹妹长什么模样?” “大胆!”荣乐身后的侍女怒斥一声,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伸到了官差面前。 那官差仔细看了眼令牌,连忙跪倒在地,“荣乐公主吉祥……” 荣乐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不见了的女客人是惠国公主,你们赶紧给本公主好好查查,要是惠国公主出了什么事,小心你们的小命。” 第三十八章:出手 一群人畏畏缩缩的跪倒在地,荣乐皱了皱眉,叹口气道,“本公主听侍女说,有人瞧见那歹徒掳了惠国公主之后便离去了,你们再多加派人手进行搜索,皇城中所有的地方都不能放过,特别是……花街柳巷……” 那官差头子急忙点头,“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那官差头子连忙起身带着一群官差匆匆出了门,下了楼,“快,将各处进出城的要道全部封闭,去和府伊大人禀报此事,求大人加派人手,全城搜寻公主的下落。” 侍女给荣乐端来一杯茶,轻声道,“公主,都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官差就会在城中最大的勾栏院中发现惠国公主,并且,是已经被开了苞的惠国公主,到时候……” 荣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到时候,全皇城都会知道,惠国公主流落青楼,还被人给玷污过了,本公主倒是想要看看,一个残花败柳,即便她是公主,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荣乐最不喜欢等人,但是一想到织月日后的悲惨日子,心中畅快,倒也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时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荣乐勾了勾嘴角,又迅速收敛了神色,面上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 门被推了开来,进门来的人穿着一身官服,一进门便急急忙忙朝着华镜行礼道,“微臣见过荣乐公主,微臣是皇城府伊白非凡,方才微臣带着官差在皇城中搜了一圈,在怡香院中发现了从这里掳走的女子……” “怡香院?那是什么地方?我妹妹怎样了?”荣乐匆忙站起身,面露关切。 皇城府伊连忙道,“那个女子不是惠国公主……” “什么?”荣乐皱了皱眉,“你说什么,不是?”愣了愣,才觉着自己反应有些过度,才平息了情绪,“是怎么回事?公主呢?” “现下还未找到公主,她是皇城中一个商人之女,却不是惠国公主,微臣想着,来请示公主,请公主允许微臣在这楼里搜一搜。”府伊磕了个头,沉声道。 “若是还在这楼里,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人影,找吧找吧,赶紧给本公主把人找到。”荣乐面色不愉,挥了挥手道,过了片刻才又道,“算了,先搜楼上吧,在这楼上能够订到雅间的人都是皇城中有头有脸的人,本公主和你一起。” 荣乐心中有些乱,不知道哪儿出了错,怎么会不是织月呢,明明每个环节自己都计算得一丝不漏的。可是脑中也还保存着一丝理智,若是府伊在这楼里乱闯,出了事儿,自己也还得担着,便抬起脚走出了雅间的门。 “从最后那间开始吧。”荣乐道。 府伊连忙点了点头,带着人推开了最里面那间雅间的门,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这是……皇城府伊大人?嗯?有何贵干?” 荣乐皱了皱眉,走了过去,雅间里的情况一览而尽,正对着门坐着的男子一身紫衣,面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荣乐连忙行了个礼道,“荣乐见过皇叔……” 荣乐声音刚一落,背对着华镜而坐的一个女子便回过了头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皇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正是织月。 荣乐只觉得胸中有股怒火窜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织月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道,“裳儿方才去出恭,回来正好瞧见皇叔进了雅间,月儿想着,来和皇叔请个安的,没想到和皇叔聊得十分开心,便忘记了时辰……好像月儿来的有些久了,都忘记皇姐了……” 荣乐的手在袖中暗自握紧,抬起眼,便瞧见宸王带着冷意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荣乐只觉得心中一个激灵,方才松开了咬紧的牙关,“你可把皇姐吓坏了,方才有女子在出恭的时候被人掳走了,你又在出恭的时候不见了,皇姐还以为是你出了事,连忙找了府伊大人,将皇城都快翻过来了,正想着回宫禀告父皇呢,结果你在这儿倒是十分自在呢。” 织月的脸上是满满的歉意,正欲开口,却听见宸王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何荣乐公主一听到有人失踪便那般肯定是惠国公主呢,本王可是听说,被掳走的只是一人,那公主为何不问问,顺便想想,惠国公主身边还有两个宫女呢,若是公主被掳走,那宫女哪儿去了呢?” 荣乐的脸色一变,咬了咬牙道,“皇叔这是什么意思?本公主听见说有人在出恭的时候被掳走了,而月儿一直没有回来,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哪有什么时间去想那么多?” 听见荣乐的解释,宸王望了织月一眼,仿佛在说,“瞧,你的姐姐多会编啊?” 织月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没有想到这个宸王倒是挺会说的。 “是月儿不好,让皇姐担惊受怕了。”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宸王道,“皇叔你可不要为难皇姐了,皇姐可不是皇姐,哪有皇叔这般睿智,事事都深思熟虑,皇叔是上过战场,见过大场面的,我们这些从小长在深宫中的女孩子哪里及得上?” 宸王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说不过你,本王出来也有些时辰了,也该回王府了,先走了。月儿若是你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来皇叔府上找神医。” 织月一愣,有些诧异靖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道,“月儿知道了,谢谢皇叔。” 宸王点了点头,带着顺走出了雅间。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荣乐收回目光,望向身边的织月,眼中带着几分深思,笑着道,“这个皇叔,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和父皇稍显亲近一些,也不见他对谁客气过,皇姐倒是不知道,月儿什么时候竟然和皇叔关系这般好了,竟然能够一起聊这么久,还能够让皇叔如此关心你的身子。” 织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之前也就前段时间父皇让我去王府治病的时候接触过,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本来我说给皇叔请个安就走的,没想到他却突然和我聊起了之前在战场上的事情,还和我聊边关的风土人情呢。” “是吗?”荣乐闻言,眼睛望向一旁的墙壁,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 良久,才转过了头来,面无表情地对着织月道,“好了,今儿个也不早了,先回府吧,也好收拾收拾房间。”说完便转身跨出了雅间。 第三十九章:失败 马车之上,荣乐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地靠在车厢上,想着今儿个发生的这一切,隐隐有些不安。 “公主,奴婢明明给惠国公主下了泻药的啊,那药劲可是相当厉害的,奴婢亲眼瞧见她吃下去的,可是怎么会瞧着像没事儿人似得呢?莫非,惠国公主早有防备?”一旁的侍女轻声道。 荣乐闻言,摇了摇头,“不像,她先前的样子明明是肚子不舒服的,本公主瞧着她的脸色都不太好了,可是后来为什么会没事儿了呢?”又顿了顿,才道,“本公主觉得,是宸王那儿出了问题,刚刚本公主出来的时候,专程留意到了,宸王的那个雅间和白二哥的雅间,仅仅只是一墙之隔,本公主担心,是我们与白二哥交易的事情被宸王听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公主,若是宸王真的知道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宸王定然会跟皇上说的。”侍女闻言,急道,神色有些惊惶。 “慌什么慌?本公主也是猜测而已,若是他真的听到了,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去旁边雅间里面将白二哥他们抓起来,那不就是人证俱全了吗?待会儿,你再去玉满楼一趟,去问一问掌柜,宸王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在我们之前还是之后,来了有多久。” 荣乐吩咐完之后,心中却仍旧觉得有些不踏实,又道,“再去问问白二哥,今儿个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抓错了人呢?你应该将织月今儿个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都给他说了呀……” 侍女连连点头,“奴婢一会儿就去问。” “若是真的被宸王知道了……”荣乐叹了口气,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若是真的被宸王知道了,那麻烦就大了,若真有那么一回事,那宸王,是绝对不能放过的了,不管再难除掉,也得要除,免除后顾之忧。 若是真的惹上了宸王,那就只能请外公帮忙了。 荣乐掀开车帘,自己走了下去,便瞧见织月已经站在外面了,荣乐笑着道,“到了,走我们进去吧。” “早就听说驸马爷的娘亲也是一位女中豪杰呢,今儿个若是见了月儿定然要好好与老夫人聊一聊呢。” 荣乐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夸张,早些年,老夫人确实是一个脾气火爆的铁娘子,只是后来老爷子战死,她也就消沉了起来,如今驸马爷在战场上,她便更是每日吃斋礼佛,为驸马爷祈求平安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织月叹了叹,便没有再多言,跟着荣乐走进了公主府。 这位老夫人,自己前世见过几次,只是不知什么原因,那老夫人在前世对自己也是不太友善的,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刺儿。 这一生自己重生,前些年荣乐嫁了之后,自己也派人打听过,大致听说了一些故事,倒也是个值得钦佩的人,年轻时跟着自己的夫君上战场,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只是早年丧夫,后来便回家一心一意地将自己的儿子抚养大,荣乐进门之后,倒也没怎么给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什么面子,一个家里容不得两个想要做主的女人,听说,荣乐与她也颇有些不对盘呢。 织月眯了眯眼,这一回,既然荣乐送上门来,自己自然要好好的从老夫人这儿找找突破口了。 “这公主府比不得宫里那般华美,恐怕要委屈你了。”荣乐笑着道,亲自带着织月去为她准备的小院子。 织月笑了笑,“皇姐说的哪里话,月儿在灵夙寺不也过了这么些年。” 荣乐的公主府虽说比不得宫里,却也应当算得上皇城中数一数二的了,至少,比宸王好得多…… 荣乐正欲推开门,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有贵客来,公主也不与老身说一声,若不是老身听见下人们在说,也不知道惠国公主到了府上,若是惠国公主怪罪起来,老身可有口难辩。” 听着这口气,应当是驸马的娘亲了。 织月转过身,便瞧见一个老妇人穿着一身暗红色襦裙,眉头轻蹙,目光锐利地盯着荣乐与织月。 见织月回过头来,那妇人连忙行了个大礼,“臣妇拜见惠国公主,公主金安。” 织月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妇人,面上带着几分惶恐,“老夫人这是做什么,您是驸马爷的母亲,也算得上是裳月儿的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 “老身这个长辈关系便扯得远了些,老身自然应当见礼,不然别人说起来,还说我赵府的人不懂礼数呢。” 织月心中微微一愣,这话,似乎有意在讽刺着谁,织月瞧见身边的荣乐的悄悄握了起来,心中了然。 荣乐走到织月前面,笑着对赵夫人道,“娘,月儿是我请来的,母后说,月儿早晚要嫁人,这后院的事情也得先知晓一些,免得日后嫁了人被婆家不喜,所以才带着她来我们这儿住上几日,正好过些日子便是娘的寿辰,所以让月儿过来一起瞧瞧。” 赵夫人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是吗?看来荣乐公主在出嫁之前倒是没有好好学过的。” 织月见荣乐有些生气,便笑着道,“月儿来之前可是好多次听过老夫人的大名呢,方才在玉满楼,宸王也还在说,赵府一门忠烈,无论男女,个个都是战场上的真英雄呢。” 赵老夫人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无妨,这公主府中,本来就不是我赵氏的地盘。惠国公主性子和善,老身倒是喜欢的,儿子不在,老身也无事可做,每日里唯有抄抄经书念念佛,听闻惠国公主在宁国寺中住了好些年,想来对佛法也是深有体会的,若是公主有空,不妨多来老身院子里坐坐。” 织月连连称是,那赵老夫人这才转过身,走了。 待老夫人走远,荣乐才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我这婆婆最近这脾气可是愈发的奇怪了,自从驸马走了之后,便这样了。” 织月知她只是觉着在自己面前被老夫人这般对待,怕失了面子,所以才这般说。 便连忙应道,“老夫人定然是思念驸马。 华镜“嗯”了一声,“那我便先走了,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说着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荣乐一走,阿音便笑了起来,“哈哈,公主,今儿个可真是好玩极了。” 织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阿音这才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公主,都说宸王爷冷漠得紧,可是奴婢今儿个一瞧,觉得也不像传言中那样啊,奴婢瞧着他对公主倒是和颜悦色的呢。” 织月翻了个白眼,“胡说些什么,他自然要帮着我,因为……”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呀。 织月这边在说着宸王,荣乐那边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脑海中想着的,也是今儿个突然出现打断了她计划的宸王。 “冰儿回来了吗?”荣乐转身问身后的丫鬟道。 “回禀公主,还没有呢,公主府到玉满楼也有些距离,估计还得一会儿呢。”丫鬟连忙应道。 荣乐皱了皱眉,坐到桌子旁,端起桌上放着晾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老夫人最近不都呆在佛堂念经吗?怎么今儿个突然跑出来了?你们也不给我通传一声?” 丫鬟连忙跪倒在地,“公主恕罪,事出突然,今儿个老夫人午睡的时候,刚睡了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荣乐冷冷一笑,“你当然纳闷儿,可别小瞧了那老太婆,连我母后都说她算得上是一个角色呢,是我疏忽了,看来,这府里还是有对我不忠的人啊,也真是怪了,这公主府里的每一个下人都是我亲自选的,每一个下人的祖宗十八代我都给调查得清清楚楚的,怎么那老太婆还能有本事处处和我过不去啊?” “公主,冰儿回来了。”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荣乐叹了口气,收敛了脸色,低声道,“进来吧。” 冰儿一进入内殿,便急急忙忙道,“公主,奴婢方才问了掌柜,宸王在我们来之前便已经来了。” 第四十章:老丈人 “什么?你是说,宸王在我们到玉满楼之前就已经在了?”荣乐猛地站了起身,杯中的茶水洒在手上,幸好茶水并不烫,荣乐甩了甩手,将手伸给一旁的侍女。 脑中却是瞬间乱了起来,“这么说来,宸王先前在玉满楼是骗了我们?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犯不着对我们说谎,莫非,他果真听见了?” “公主,那怎么办?”冰儿闻言,顿时也慌了起来,“宸王看起来和惠国公主关系不错的样子,会不会,惠国公主已经知道了?” 荣乐收回已经被丫鬟擦干净的手,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像,若是织月知道了,哪儿还能这么乖巧的跟着我到公主府?” 荣乐坐到椅子上,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你可曾见到了白二哥,白二哥怎么说?” 冰儿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不安,“公主,奴婢没有见到白二哥,奴婢找了一圈都没瞧见,不过在路上瞧见了白二哥的手下,他却说,白二哥见事情败露,怕出事儿,所以已经跑路了。” “什么?”荣乐拍了拍桌子,面色十分难堪,“这个痞子!我就不应该信了他!要不是害怕被父皇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我怎么会找这个痞子!让人去给我找,找到了,直接处置了。” “是。”冰儿连忙应道。 荣乐叹了口气,“白二哥无足轻重,处置起来倒也不麻烦,只是宸王……” 荣乐咬唇,想了许久,才道,“此事万不可告诉母后,如今那个什么凉妃的狐媚子怀了孕,还住在福康宫养胎,她已经够乱的了,莫要让她在为我的事儿操心了。待会儿我去写一张请柬,你送到宸王府去,就说靖王风姿,皇城中许多才子佳人都倾慕不已,王爷好不容易回皇城,不如来参加参加皇城中一月一次的小宴,多结识结识一些有才华的年轻子弟也是好的。” 冰儿应了声,“是,奴婢待会儿便去办。” 荣乐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冰儿退了下去,又转过身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清儿,轻声道,“织月和老太婆那边都派人给我盯好了,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不念几年主仆之情。” 清儿连忙应了声。 “去,将七日后的小宴筹备的单子给我拿过来。” 清儿连忙跑到寝室将羊皮纸拿了出来,荣乐细细的看了一遍,“待会儿给熙嬷嬷传个话,明儿个辰时到惠国公主住的院子里去一趟。” 清儿点了点头,荣乐这才站了起身,拿起羊皮纸往寝室走去,“今儿个真闹腾,忙了好些日子结果功亏一篑。” “公主莫急,如今这惠国公主都已经到了公主府,这公主府可是公主的地盘,到时候她惠国公主还不是得乖乖的任由公主拿捏么?”清儿连忙跟在荣乐身后,恭恭敬敬地道。 “呵,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就因为是在我自己的地儿,我才更应该小心呢。若是她在我的这公主府里面丢了小命,到时候父皇追究起来,我可是有口难辩,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我可以不要她死,我却要她生不如死。”荣乐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煞气。 荣乐看了一会儿东西,便听见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惠国公主金安。” 外面正好传来织月的声音,“皇姐可在?” 荣乐站起身,走了出去,“在呢,正在看宴会准备的物事,中午休息的可好?” 织月柔柔地笑了笑,“挺好的呢。”说着便转过身从洛水手中拿过几卷羊皮纸,笑着道,“皇姐,月儿想去拜访拜访赵老夫人,月儿瞧着老夫人不太喜欢我的样子。正好之前听皇姐说,老妇人信佛,月儿什么都不会,但是在灵夙寺这佛经倒是抄了不少的,还有好些是只有在兀那大师那里才能看得到的孤本呢,幸好我习惯走哪儿都带几卷佛经,所以便拿了来,想要送给老夫人。” 荣乐闻言,笑着拿过织月手中的佛经,打开来瞧了瞧,笑着道,“月儿这字写得还真是不错,可不比皇姐差,这羊皮纸恐怕是在佛门之地侵染了很久的吧,有股子淡淡的檀香,既然月儿有这番心意,皇姐自然不能辜负了,也罢,皇姐这边带你去吧。” 织月闻言,眼中瞬间染上了几分欣喜,“多谢皇姐了。” “好了,这东西也挺重的,还是给丫鬟拿着吧。清儿,还不赶紧帮织月公主拿上?”荣乐转过头望向清儿。 清儿闻言,连忙上前,从织月手中结果那一沓羊皮纸。 “那便有劳清儿姐姐了。”织月笑着对清儿微微点了点头。 出了院子,荣乐瞧见远处走来一个小厮,便对着小厮招了招手,让他过来,问了句,“老夫人现在在哪儿?” 那小厮连忙答道,“老夫人下午回来之后,便一直呆在佛堂呢。” 荣乐笑了笑,转过头对着织月道,“你倒是挺会挑礼物的,我这婆婆,一没事儿,就往佛堂跑,不过,裳儿,你在灵夙寺那么些年,你觉得,佛祖真的会有求必应吗?我倒是不怎么相信的。” 织月笑了笑,“也没有那么神奇吧,佛呢,只是一种心灵寄托,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荣乐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往佛堂走去。 还未到佛堂便听见一阵一阵敲木鱼的声音,华镜她们走到佛堂门口,便瞧见佛堂里供着一尊四人高的佛像,佛像前,老夫人的身影带着几分倔强。 “娘。”荣乐站在佛堂门口,唤了一句,并未走进去。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又瞧着木鱼,念了会儿佛经,才道,“真是稀客啊,你可难得到我这儿来一次啊。今儿个怎么……” 第四十一章:风波再起 话音未落,便被荣乐截了去,“娘,皇妹知道你信佛,便给你带了几卷手抄佛经过来。” “哦?”佛堂里的人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并未回过头来。 织月连忙上前一步,柔声道,“月儿之前在灵夙寺中住了八年,有幸帮元辰方丈抄过一些佛经,大多数都是孤本呢,那些真迹月儿不能拿出灵夙寺,倒是拿了一些之前自己手抄的,听闻老夫人信佛,想着佛经虽然珍贵,却也要遇见一个懂得的人,所以便给老夫人送来了。” “呵……”里面传来一声不明意义地笑,“织月公主倒是有几分意思,既然公主在灵夙寺中住了这么些年,方才听公主所言,那元辰方丈对公主也算是另眼相待了,那公主不妨来和老身聊一聊佛法吧。”顿了顿,又道,“荣乐便先回去吧,我听说你最近又在筹办宴会,想来也是忙得很,就不留你了。” 荣乐正欲进门,听见这话,脚步一顿,咬了咬牙,抬起眼望了望站在老夫人旁边的丫鬟,沉吟了片刻才道,“既然娘亲与皇妹这般投缘,皇妹你便多陪娘亲聊一会儿吧,我便先回房了。” 织月点了点头,“皇姐放心。” 荣乐转身对着清儿使了个眼色,清儿便抱着织月的佛经站在了一旁,荣乐离开了,织月才抬脚进了佛堂,在老夫人右后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对着佛像拜了三拜,才直起了身子,转过身从清儿的手中取了佛经,轻声道,“老夫人,这是月儿抄的佛经……” 赵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木鱼锤,转过身来,看了织月一眼,随手拿起织月手中的佛经翻了翻,目光却定住了,一一仔细的看完了,才幽幽叹了口气,“怪不得元辰方丈都那般珍视,这确实是佛门经典呀。” 织月微微一笑,“夫人喜欢就好,这次来公主府来得有些仓促,只带了这些,若是夫人喜欢,日后回宫了,我让宫人把剩下的都给夫人送来就是了。” 赵老夫人抬起眼看了织月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抬起眼,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丫鬟,又低下了头望向手中的佛经,半晌,才道,“多谢公主了,这佛经珍贵,老身让人抄录一份,再将公主的还给公主好了。” 织月闻言,笑着道,“夫人不用客气,这些佛经我都已经能默出来了,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费。” “那老身便收下了,老身定然好生保管,请公主放心。”赵老夫人接过佛经,手轻轻摩挲了片刻,才将佛经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站了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公主便到老身的院子里,陪老身吃个晚饭吧。” “是。”织月点了点头,跟着赵老夫人出了佛堂。老夫人住的院子便在佛堂旁,转个弯进去便是,院子周围种了好些竹子,十分清幽。 屋子摆设十分简朴,竹子做的桌椅,屏风,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老身这儿只有些初茶淡饭,还望公主不要嫌弃。”赵老夫人笑着说了一句,便抱着佛经往寝室走去,“公主稍候,老身先去将这些佛经放起来。” 织月点了点头,站在屋中四处打量着。 不一会儿,赵老夫人便出来了,笑着请织月坐下,两人吃了饭,这才开了口,“公主从小在灵夙寺长大,倒是与这皇城中奢靡的公子小姐们不太一样,现在的公子小姐们,一个个的都不成个样子,只懂得风花雪月,若是元国的少年人都剩下这么些货色,那可就完了。” 织月闻言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上一世自己只觉得这老太太对自己十分不喜,每次见到总是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心中对她便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一世这样重新认识一番,倒是令自己刮目相看了。 这般想着,织月在心中便更增添了几分好感,笑着道,“夫人瞧见的也只是一部分人罢了,驸马爷便很好啊,月儿听说驸马爷英勇善战,用兵如神呢。还有宸王也不错呢,也是咱们元国的战神。” 赵夫人闻言笑了笑,“是啊,宸王很好呢,如今这朝中,老身也就看得起一个宸王了,我家英杰,离宸王还差得远呢。若说以前,杜远山杜太傅也是十分不错的,只是……” 织月听见她夸自家外公,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便更觉亲近了几分。 “罢了罢了,惠国公主,你倒是挺合我眼缘的,虽然看起来柔弱了一些,不过脾性好,老身倒也看得习惯,若是无事,便经常来老身这儿走动走动吧,虽然老身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太清静。” 织月闻言一愣,老夫人说,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太清静。 只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织月便反应过来了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应当是说,她这儿也被华镜监视了起来,所以没有什么能够陪她说话的人,太过清静了。 织月对着赵老夫人笑了笑,赵老夫人抬起手,拍了拍织月放在桌子上的手背,站起了身,“老身老了,身子不好,便早些歇下了,公主请回吧。” 织月与赵老夫人道了别,便出了院子,清儿连忙上前道,“奴婢带公主回去吧。” 织月看了清儿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公主,过几日荣乐公主会在城中的浅心阁举行一场小宴,荣乐公主说,正好公主来了,便趁着这个机会,教公主认识认识举行宴会的一些流程和需要准备的东西,明儿个早上公主会带着熙嬷嬷过来。”清儿一面走着,一面轻声道。 “是吗?皇姐真好,我明个儿早些起便是。”织月一脸惊喜地道,“不知道那场小宴都请了哪些人呢?” 清儿微微一笑道,“请了好些人呢,皇城中为众人所熟知的公子小姐们都请了,而且,今儿个公主还给宸王送去了请柬呢……” 宸王? 第四十二章:困 宸王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些个风花雪月的宴会,而且,荣乐与宸王也不熟,怎么会突然想起,要给宸王发请柬了呢? 织月只是愣了一分钟,便连忙应道,“好呀,我这些年都不在皇城,也没有机会结识,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认识认识,都说皇城中的名媛淑女个个都才华横溢貌美如花,倒是想想都觉得期待万分呢。” 第二日刚吃了早饭,荣乐便带了人过来,摆好了阵势,让织月过来听着。 织月听着那熙嬷嬷说着,笑着转过头问华镜道,“没想到只是一场小宴便这么复杂。” 荣乐点了点头,“是啊,这还只是一场小宴,像寿宴啊婚宴啊,便更为将就了,当然,最为繁琐的,还得数宫中的宫宴。” “每次自己只是参加倒是没什么感觉,没想到准备起来这么麻烦。”织月叹了一声,又道,“皇姐,我听清儿说,这次小宴请了皇叔呢,皇叔会来吗?” 荣乐笑着望着织月道,“你倒是就惦记着皇叔,请柬已经送过去了,皇叔说若是有空便来。” “主要是这皇城之中,我认识的人也不多,那还请了些什么人呢?有没有其他我认识的呢?”织月听见荣乐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便连忙道。 荣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沉吟了良久才道,“你还记得,莫静然不?” 莫静然?织月心里划过一道光,暗自冷笑道,莫静然,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个人?面上却装作迷糊的样子,“莫静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的样子,可是没什么印象,这是谁啊?” “你这记性……”荣乐笑了笑道,“你可还记得,之前皇姐一直说要给你介绍个才华横溢的公子哥,还有,你及笄之礼上,为你弹了首曲子呢,什么佳人佳人的,听得皇姐都害臊呢。” 织月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这才装作恍然大悟样子,“啊,原来是他啊,可是,他不是……” 荣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烦躁,长叹了口气,“你及笄那日,我也不知道我的香囊怎么会在他的手上,就被父皇给误会上了,皇姐也是有口难辩啊,你相信皇姐吗?” 听见荣乐这般问,织月连忙点头道,“月儿自然是相信皇姐的。” 荣乐闻言,满意地笑了笑道,“我现在苦恼的,便是这莫静然……不过,这事儿,月儿倒真的能够帮上忙呢,不知道月儿可愿意帮皇姐这个忙?” 帮忙?织月眼中划过一抹光芒,这可真是,难得呢。 织月想到此处,微微一笑,“皇姐与我这般客气作何,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便是了。” 荣乐沉吟了片刻,才道,“过几天的小宴,我也请了莫静然,若是不请,定然又会被别人说什么欲盖弥彰了。可是,我又不太好与莫静然接触,所以,我想麻烦你,小宴的时候帮我招待招待莫静然。” 织月身子微微一顿,心中闪过一抹了然,“月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原来是这个呀,皇姐尽管放心便是,月儿定然好好完成皇姐交代的事儿。” 荣乐闻言,眼中溢满了喜悦,“那皇姐便多谢你了。” 两人谈得正欢,身后却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公主,该用午饭了,今儿个是初一,应当要去饭堂陪老夫人用饭。” 荣乐点了点头,“这屋里的规矩,初一十五都得陪着老夫人用饭,我们先过去吧。” 织月点了点头,带着丫鬟和荣乐一起往饭堂走去,到了饭堂,老夫人还未到,荣乐便吩咐人,先将饭菜端了上来,饭菜刚上齐,老夫人便走了进来。 “吃吧。”老夫人沉声道,率先端起了碗。 刚吃到一半,管家便站在了门口,瞧见三人正在吃饭,并未打扰,安静地等着三人吃了饭,才上前一步道,“禀告老夫人,公主,门口有一个和尚来化缘。” “和尚?”荣乐皱了皱眉头,“现在到处化缘骗人的和尚太多了,随便给碗饭送走吧。” 管家应了声,正欲退下,却听见老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位大师可有说自己是哪个寺的?” 管家闻言,脚步一顿,微微弓着腰道,“回老夫人,他说他是灵夙寺的。” “灵夙寺?”赵老夫人的目光淡淡地从织月身边扫过。 织月也抬起眼来望向管家,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哦?灵夙寺的?倒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呢?” “那边带进来瞧瞧吧。”赵老夫人道,声音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荣乐皱了皱眉,转过身子笑着道,“娘,现在骗人的和尚那么多,你又信佛,若是被骗了可如何是好。” 赵老夫人望了华镜一眼,“若是那和尚说他是其他寺庙的,老身定然不予理会,灵夙寺是国寺,每一位师傅都是佛法精深的大师,况且,惠国公主在灵夙寺呆了好些年,只需惠国公主一眼,便知道是真是假了。” 织月也笑着点了点头,“自然,灵夙寺中的弟子月儿都见过的。” 见荣乐没有再作吩咐,管家便连忙应了,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一个光头和尚,眉清目秀的样子,一进饭堂,便双手合十,诵了句法号,“阿弥陀佛,贫僧悟谛,见过三位施主。” 织月一见那和尚,便站了起身,笑着道,“原来是悟谛师兄,师兄怎么下山来了?” 悟谛微微一笑,“原来公主也在这儿啊,贫僧入寺已经三年了,到了该下山历练的时候了,所以方丈便派了我们下山。” “原来如此。”织月微微笑了笑,转过身对着赵老夫人和荣乐道,“没错,是寺里的。 悟谛师兄三年前上山,拜在元辰方丈的大弟子门下,在寺中藏经阁中守护经书,我常去藏经阁里抄经书,所以见过许多次。” “藏经阁?听说灵夙寺藏经阁都选武功最好,表现最为突出的弟子守护,想必师傅定然是寺中的佼佼者了,老身素来信佛,师傅不若在府上住下,与老身传授传授佛法。”赵老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悟谛连忙道了声,“阿弥陀佛,方丈派贫僧下山是为历练,不为享受,请恕贫僧无法答应老夫人的请求。” 赵老夫人闻言,有些失望的样子,眼光微微黯淡了片刻,便又笑着道,“如此,老身也不为难师傅了,只是老身听说灵夙寺中的僧人测算本事十分了然,当年便是也是元辰师傅为惠国公主测算出下雨的时日的,老身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师傅不便住在府中,不如为老身测个字吧。” 悟谛闻言,想了片刻,才道,“是,施主请说。” 赵老夫人吩咐人拿来了纸笔,沉吟了片刻,在纸上写了一个“口”字,“老身想请师傅帮老身测一测,老身的家人以后是否能够平平安安。” 悟谛看了一眼,提起笔,在赵老夫人写的那个口字中,写了一个人,抬起眼望着赵老夫人道,“口,老夫人写了个口字,想要问的是家人,口字中,加一个人字,是囚。施主所心系之人,境况恐怕不会太好。” 赵老夫人闻言,面色瞬间变得煞白,“那如何才能够救我的儿子?” 悟谛望向纸上的的囚字,“若想救这口中之人,就得要将外面的框给拿掉,你的孩子本应是有大作为的大人,却被困在这框中,说明,他被比自己身份地位更高的人压制着,此人不仅压制到他,还会给他带来杀生之祸。” 第四十三章:请柬 被比他身份地位高的人压制着,赵老夫人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目光猛地望向荣乐,手抬起来颤颤巍巍地指着荣乐道,“定然是你,是你。” 荣乐闻言,有些莫名其妙,皱了皱眉道,“您这是做什么?” 赵老夫人已经平静了下来,眼中带着无比坚定的神情道,“除了你,这府中还有谁是身份地位比英杰更高的人,自从英杰娶了你之后,便被你要求搬到这公主府中,处处被你压制,定然是你。” 荣乐这才明白赵老夫人说的是什么,冷冷一笑道,“亏得本公主喊了你这么久的娘,平日里对我冷嘲热讽,今儿个竟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和尚的片面之词,就不分青红皂白将过错全部扣在我身上。” 织月闻言,连忙上前道,“夫人,师兄只是见字测字而已,况且,驸马爷现在在战场之上,远在边关,又怎会被皇姐所困呢,不若下来我们派人去边关打探一下驸马爷的境况,在从长计议,你瞧如何?” 赵老夫人目光锐利地望向荣乐,听见织月的话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出了饭堂。 “皇姐,老夫人只是爱子心切,你莫要往心里去。我先去送送悟谛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打听战场上的消息,要不然皇姐你去求求母后,让她派人去打听打听驸马的消息,也好安了老夫人的心。”织月轻轻挽住荣乐的衣服,柔声道。 荣乐冷哼了一声,“我自然要找人去将赵英杰的情况打听到,到时候定要让她瞧瞧,究竟是谁对谁错。”说完也转身出了饭堂。 “抱歉啊,悟谛师兄。” 悟谛双手合十,念了句法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织月带着悟谛出了公主府,和悟谛道了别,转过头去瞧了瞧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十分繁华的公主府,府门上的牌匾上写着“西平公主府”,洛水和阿音也顺着织月的目光望去。 “公主,以后你的公主府应该会叫‘金陵公主府’吧,公主府一般以封地为名,想当初,荣乐公主看见这个匾可是气坏了呢,哈哈。” “调皮。”织月转过眼,望向阿音,笑着道,“总归今儿个出来了,不如去逛逛皇城吧,我回宫这么久,倒还从未好好逛过皇城呢。” 正走着,阿音却突然道,“公主,这次出宫你也没带多少衣服,这两天天儿越来越冷了,正好那儿有一家买衣服的店,不如进去瞧瞧,做件衣裳?” 织月转过眼,望向阿音指着的店,“浅水伊人?”织月轻喃道,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走吧。” “哎,三位小姐中意什么样儿的衣裳,今儿个我们有新做的样式哦。” 阿音抬眼四处瞧了瞧,从袖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店小二道,“我们小姐要最好的布料,这衣裳也得定做,我瞧着这里的样式也没什么新奇的,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吧,我们亲自与她说一说我们想要什么样儿的。” 那小二连忙将碎银收到袖中,笑容满面地道,“三位稍等,小的这就叫掌柜的。”说着便转身掀开一旁的门帘,钻了进去。 小二一走,三人在店中来来回回的看了一会儿,便听见有娇媚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哎哟,不知道三位客人想要的样式是什么样子的,可否给奴家说上一说呢?” 织月回过头,便瞧见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裳,作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望着她们,织月笑了笑道,“倒也用不着那般麻烦,我瞧着那件衣裳的样式就还不错,只是上面的绣花太过繁复了,我想要清雅一些的,你先拿那件衣裳来我试试,如果还不错的话,就这般定了。” 那妇人连忙取下织月指着的衣裳,走了过来,“那这位小姐请跟着奴家来,这里面试一试这衣裳的样式。” 织月才随着那女子走进了内室,刚一走进内室,那妇人便跪了下来,“汐芊给主子请安了。” “这些年你们在皇城中隐藏得倒是不错,若不是阿音提醒,瞧见了你店外的招牌,恐怕连我也是不知道的,前些日子琉璃可有给你们下什么指令?” 汐芊连忙道,“回主子,老大说,让我们去边关,浅水已经让手下的人打着进货的名义过去了。” 织月点了点头,汐芊又道,“主子身后的尾巴,要不要替主子解决了?” 织月摇了摇头,“不用,免得把你自己暴露了,我没事儿,过来服侍我更衣吧,出去得晚了,只怕尾巴会怀疑的。” 主仆三人又随意的转了转,可是却发现似乎走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巷子,织月也并未在意,只道,“出了巷子,我们去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有些饿了呢。” 身后传来两人的应答声,织月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并且,不止是一人的脚步声,织月停住了脚步,只听见周围都有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 “小…小姐,好像有人啊?”洛水的声音带着几分警觉,话音方落,便瞧见周围突然涌出十多个黑衣人,将主仆三人团团围住。 “不知诸位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织月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早知道只有在荣乐的府中才能够保证安全,今儿个却冲动了,没有做任何准备便出了门,若是现在召唤下属,恐怕会暴露自己这些年来的部署,实在是不值当。 黑衣人中走出一个人,似乎像是头领的样子,望着织月道,“公主,是有人出了钱想要买公主的小命,我们这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哦?”织月皱了皱眉,“是吗?不知道我这条命值多少钱呢?反正左右都是为了钱,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不妨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我这条小命呢?买主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同样的钱。” 织月转过身,朝着阿音伸出手,阿音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织月,织月转过身伸出手递给那带头的黑衣人,“反正我也活不了了,身上带着这些钱也没意思,都给你们好了。” 那黑衣人接过银票,冷冷道,“都快死的人了,废话还这么多,是谁买你的命?你问我?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男人,中等个子,眉毛尾巴上有颗痣,就这么多了,可以受死了吧。” 织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静静地蔓延开来,想昙花盛开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对面的黑衣人瞧得眼睛都直了,那领头的道,“这么美的人,死了还真是可惜了呢,只是我既然收了钱,就得办成事,上……” 织月眼中闪过一抹锋芒,手在袖中微微握紧,手一扬,袖中便有好几道银光飞出,直直的打向黑衣人,黑衣人被打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洛水看得愣了愣,之间有一道粉色的身影闪过,便瞧见站在自己身旁的阿音猛地冲了出去,快速夺下一个黑衣人手中地刀,洛水还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已经有几个黑衣人躺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洛水这才惊醒了过来,连忙上前护住织月,往着没有黑衣人的角落走去。 只见粉色身影在黑衣人中来回窜着,不一会儿,对面的人便一个不留的全清理了个干净。 洛水愣了半晌,才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衣裙上被溅了好些血的阿音道,“没想到,阿音的功夫竟然这般厉害。” 织月笑了笑,目光森冷的盯着地上的黑衣人,阿音蹲下身子,挨个在黑衣人身上摸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道,“什么也没有。” 织月点了点头,“走吧,待会儿有人来瞧见了可就脱不了身了。” 三人转身,正要走,却听见旁边的房顶上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哎哎哎,这儿还有一个,一直跟着你呢,你要是不处理了,可就完了,人人都会知道,柔柔弱弱的织月公主特别的厉害呢。” 织月转过身,目光似箭一般射向屋顶,只见一个红衣男子站在屋顶上,手上还拧着一个灰衣人。 那灰衣人一动不动,身上却也没什么明显的伤口,想来应当是晕了过去的。 织月仔细盯着那红衣男子瞧了瞧,皱了皱眉,这个男人她是认识的,应当说,前世的她是认识的,只是见过两三次,不甚熟悉,这人,应当是兵部尚书王安的儿子,王尽欢,前世是皇城中出了名的浪子,只是却是个练武奇才,与……宸王玄九宸私交甚笃。 宸王。云织月皱了皱眉,自己前世与此人并无多大牵连,可是这一世,却似乎总是纠缠不清呢。不过,也幸好是他。 思及此,织月便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织月便烦劳王公子了,织月身子娇弱,见不得这般残忍的事,不如请王公子代劳了,对了,织月方才被人围杀,幸而得王公子相救,待会儿,织月便去和皇姐还有父皇给王公子请功,织月受到了惊吓,还望王公子送我回去一下。” 王尽欢眉毛跳了跳,“什么?什么什么?我什么时候救你了?” 织月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算计,“就是,刚才啊……啊……”最后一个“啊”却是用了最大的声音惊呼了出声。 王尽欢身子一颤,急忙伸手扭了扭那灰衣人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才像是扔破布一样扔了开去。 有脚步声传来,越发的近了,王尽欢咬了咬牙,眼中是满满的怒气,“果然是叔侄,都这么会算计人,我真是手贱得慌,竟然来多管闲事。” 第四十四章:遇刺 有几个百姓打扮的人出现在了巷子口,见到死了这么多人,纷纷惊叫了起来,都转过身想要往外跑去。 阿音连忙道,“你们不要走,这位是惠国公主,我们在这里遇见了歹徒,幸得高手相救,请大家帮忙报个官,公主身体不好,实在是走不动了。” 那些百姓闻言,纷纷转过头来望向织月,只见织月泪眼朦胧,眼中满是祈求,面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也确如大家所料,织月只是朝着众人微微笑了笑,便恍若再也站不住了,猛地倒了下去。 “公主,公主……”阿音见状,连忙大喊了一声,冲上前去,将织月抱在怀中,朝着一旁有些犹豫的众人道,“还不快去报官,报官之后,必有重赏。” 众人这才争先恐后的朝着外面跑去,阿音转过身来望向一旁睁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红衣男子,沉吟了片刻,既然方才公主并未对他下手,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有威胁的人,既然这样,“喂,还不赶紧来把公主送回西平公主府。” 那红衣男子更是吐血,“你主子对我那般不客气我还想得过,你一个小丫头也敢对着我大呼小叫?” “过不过来?主子现在可是……” 没有真正昏过去的,阿音朝着王尽欢眨了眨眼,王尽欢瞬间便挫败了下来,想起之前宸王提起这个惠国公主时候的神情,若是自己敢逆了惠国公主的意,回去定然会被那冷面阎王扒掉一层皮。 想到此处,王尽欢忍不住仰天嚎叫了一声,叫你犯贱,看见这个什么劳什子织月公主便好奇,好奇杀死人,结果自己就跟了上来,就看见不该看见的,看见了也就看见了,自己竟然还故意出了声,实在是,作死作死,不作不死啊。 “唉……”王尽欢叹了口气,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抱起织月往西平公主府走去。 一走到公主府门口,便已经被门口的侍从瞧见了,阿音连忙上前道,“快,快,快去找大夫,公主在外面遇刺了。” 那侍从一见阿音,便认出来这是惠国公主的贴身丫鬟,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道,“好,奴才这就去。”正欲开跑,却又突然想起了啥,连忙转过身叫来另一个侍从道,“快去通知公主,说惠国公主遇刺了。” 阿音瞧着两人匆匆离开,才招了招手对着王尽欢道,“走吧。” 王尽欢哼了一声,“你们主仆三人,不去唱戏简直是可惜了。” 阿音刚带着王尽欢到了织月住的院子,便瞧见荣乐带着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便嚷嚷开了,“怎么回事?月儿怎么会遇刺呢?受伤了没有?”一面喊着,一面往织月的床边走去。 刚走到床边,阿音便急忙道,“回大公主,公主说许多年没有逛过皇城了,想看看皇城有什么变化,可是我们不熟悉皇城的路,不知怎么地便穿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正想出去找个地方吃饭,结果突然窜出十多个黑衣人,说要杀公主。幸好,这位公子突然出现救了公主,不然……”阿音抬起眼擦了擦嘴角,似是十分伤心的样子。 “那公主受伤了没有?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白,怎么没有反应呢?”荣乐急忙又问。 洛水正好拿着拧干的帕子走了过来,闻言轻声道,“公主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荣乐似是愣了一愣,目光落在织月素净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良久,才听见她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呢,方才真的好险,幸亏这位王公子,不然公主可就危险了。”阿音连忙接过话道。 荣乐闻言,转过头来望向王尽欢,盯着王尽欢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王尽欢有些发毛,才道,“这位,如果本公主没有认错的话,应当是兵部尚书王尚书家的公子吧?” 王尽欢抬眼瞟了荣乐一眼,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还沉浸在郁闷的情绪中。 “早就听闻王公子善武,原本以为应当是高大强壮的人,没想到看起来这般文弱,真真是真人不露相呢,今儿个多谢王公子了。”荣乐面上带笑,只是那笑却带着几分戾气。 正说着,便有下人走了进来,“公主,大夫请到了。门口来了一群官差,领头的是皇城府伊大人,听说是来找惠国公主问问今儿个的事情的。” “把大夫叫进来吧,皇城府伊也叫进来。”荣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背着药箱的大夫匆匆走了进来,对着荣乐行了个礼,便走到床边替织月把了把脉。府伊带了四个官差也走了进来,只是见屋里的阵仗,也只好对着屋里的人行了礼,便站在了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弓着身子对着荣乐道,“惠国公主的身子并无大碍,昏迷不醒恐怕是受了惊吓,一会儿就好了,公主无需担忧。” 荣乐点了点头,道了声,“赏。” 下人便带着大夫退了下去,皇城府伊才道,“公主,今儿个城中落英巷发生了命案,死了好些个黑衣人,据来报案的百姓说,是惠国公主在城中遇刺,所以,下官带人来了解了解情况。” 荣乐皱了皱眉,“惠国公主受了惊吓还未醒过来,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她的丫鬟一直都是跟着她的,对了,还有这位红衣公子,这位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便是他救了惠国公主,便是他救了公主的。” 皇城府伊点了点头,转过身看了看三个人,“那便先从丫鬟开始吧,你们谁来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阿音和洛水对看了一眼,阿音上前一步把之前对大公主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第四十五章:王公子 “我们当时都吓坏了,都以为会死在那儿了,可是突然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红衣公子,夺过一个黑衣人的刀,几下便将那群黑衣人给除尽了,我们看到好多血,便忍不住惊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便瞧见有百姓过来了,所以我们才求百姓去帮忙报的案。” 阿音的面上是满满的恐惧,身子还微微打着颤,仿佛刚才的杀戮太过血腥,连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可怕一般。 府伊点了点头,转过头望向王尽欢,“王公子,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巧的在那屋顶上的呢?” 王尽欢邪眼瞥了瞥府伊,叹了口气道,“本公子喜欢美人这几乎是皇城中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了,今儿个在街上闲逛,看见惠国公主,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觉得这个女子是本公子平生见过最美的,一时起了色心,想趁着人少的时候打听打听姓甚名谁,正好看见她进了个平日里没啥人的小巷子,便急忙跟了进去,谁知道一进去便瞧见有人对着美人喊打喊杀的,本公子这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就出手了啊,话说那些个歹人的功夫还不是一般的差啊……” 皇城府伊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对着荣乐道,“大致情况下官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下官先去现场瞧瞧。” 荣乐点了点头,“送府伊大人出去吧。” 府伊一走,荣乐也站起了身来,“本公主先派人去查查具体什么情况,你们先守着吧,若是惠国公主醒了,便让人迅速来叫本公主一声。” 阿音和洛水连忙应了,荣乐的目光在床上的织月身上停了停,才收了回来,转身出了内室。 “唉,这位公主大人,你可以起来了,咱们来好好算算,今儿个你算计我这笔帐咱们应该怎么算?我可因为这个,又自己黑了自己一把,以后我这风流成性的罪名可怎么洗都洗不掉了。”王尽欢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写满了不满。 织月睁开眼,转过头望向椅子上的人,皱了皱眉,“阿音,这可是我的闺房,怎么能随随便便放些猫猫狗狗的进来,还不清理出去……” 阿音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走到王尽欢面前,弯腰做着请的姿势,柔声道,“这位猫……哦,不,王公子,公主要歇息了,你在这儿不太合适,影响公主的闺誉。” 王尽欢瞪大了眼,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被赶了,而且,还被织月说是猫猫狗狗,顿时便炸了毛。 “好啊,方才我还帮着你编谎话呢,转眼便不认人了,我这就去街上大喊去,就说惠国公主武功高强,杀了人,还死不承认。” 织月笑得十分温和,“听说王公子和皇叔的关系非常好呢,我想我应该去和皇叔说说,就说王公子是个跟踪狂,一直跟踪我,不知道皇叔会怎么说呢?” 王尽欢哑然,半晌才憋出了一个字,“狠!” 说着还恶狠狠地盯着织月瞧了许久,才站起身来恨恨地出了屋子。 走出屋子,却见不到人,方才进来的时候是浅音一路在前面带着,现在却觉得这公主府大的令人烦躁,怎么走都找不到人影,王尽欢皱了皱眉,干脆用轻功纵身一跃,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终于远远地看见公主府的围墙了,王尽欢扬了扬眉,“呵,一个小小的公主府,怎么能困住本公子。” 在屋顶上连续蹦跶了几个院子,却突然听见隐隐有声音传来,似乎提到了“惠国公主”这四个字,王尽欢方才吃了织月的亏,这会儿正气闷呢,听见自己“仇人”的名字,自然停了下来,仔细听了听。 “本公主不是派了人跟踪惠国公主吗?跟踪的人呢?惠国公主都已经回府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还不赶紧派人去给本公主找!” 王尽欢愣了愣,这个声音,还自称本公主,定然是方才那个看起来一副刻薄样的荣乐公主了。 方才她说什么来着,她派的人跟踪惠国公主,莫非,就是被自己拧断了脖子的那位? 王尽欢想着,又听到荣乐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贱人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啊?每一次总是会被人救,上一次是宸王,这一次是什么王公子,每次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要了那贱人的小命,就差那么一点儿。”声音中满是懊恼。 莫非,那些刺杀织月的人,是这个荣乐公主派去的? 正想着,荣乐便又开了口,“废物,这次的刺杀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若是本公主提前知道了,定然想尽办法也要助他一臂之力。看来,不只是本公主想要那贱人的小命。” “公主,方才奴才给小七发了暗号,可是没有人回应,奴才觉得,小七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有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小宴的事情继续安排,本公主就不信了,那贱人每一次都会这么走运,每一个细节你都亲自盯着,若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小宴? 王尽欢闻言,突然想起那日荣乐送到宸王的请柬,似乎便是一场小宴的。她方才说的,莫非就是那个…… 王尽欢想着,便连忙转身往公主府外奔去,想着定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宸王。 刚跑出公主府,脚步一下子顿住,脑中一下子醒了过来,奇怪,方才那狡猾奸诈的惠国公主那样对自己,自己为啥还要帮她呢? 不过,在心里暗自衡量了一下,若是不说,到时候惠国公主出了事,宸王追究起来,自己可就玩蛋了。 比起怄气和被宸王记恨这两个后果,王尽欢猛地打了个突,还是告诉宸王好了,今儿个惠国公主整自己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回来。 想通了这一层,王尽欢便连忙朝着宸王府跑去。也没有走正门,直接便翻墙飞了进去,飞快的跑到靖王的院子里,一瞧见宸王便连忙道,“玄九宸,玄九宸,大事不好了,你家小公主要出大事啦!” 第四十六章:保护 手还未接触到宸王的衣角,对方便已经飞快的闪开了身子,让王尽欢扑了个空,索性王尽欢眼疾手快,急忙抱住一旁的柱子,才未扑倒在地。 王尽欢转过眼,眼中含泪,一副哀怨状望向靖王,“你怎么这么狠心?” 宸王却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道,“抱歉,吴大人,王公子最近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王尽欢这才瞧见,宸王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墨绿色官服的中年人,好像是翰林学士吴大人,王尽欢哀嚎一声,遭了,这下子,脸都丢尽了。转过头朝着吴大人嘿嘿一笑,便纵身一跃,嗖地一声消失了。 吴学士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宸王笑了笑,对着吴学士道,“大人所言,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吴学士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如今朝中,唯有王爷能够与他们对抗一番,微臣实在是不愿意这元国就要毁在了他们手中,王爷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微臣便先告辞了。” 吴学士朝着宸王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待吴学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宸王才拉下了脸,冷声道,“出来。” 一抹红色的身影落在了院子中,王尽欢苦着一张脸,“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先前被那什么惠国公主算计得够呛,又在你这儿出了回丑,让我以后可还怎么见人啊?呜呜呜……” “你方才说什么?什么我家小公主要出事了?你又怎么被她算计了?”宸王无视王尽欢的哀嚎,抬起手,理了理袖子,淡淡地道。 王尽欢连忙凑了上来,“你是不知道你家小公主的情节多么恶劣,先前我去逛街,一不小心遇见了她,想着你最近老师提起她,便很好奇,跟在了她身后,结果正好遇见她被人追杀,啧啧,十多个黑衣人呢。我还说帮帮她的,结果她就把那十多个人放翻了,结果她发现了我,就把罪名安在我身上,说是我把那些刺客杀了的,还装晕倒。” “然后呢?她受伤了吗?”宸王依旧一派云淡风轻。 “伤啥伤,那些刺客连她的衣服都没碰到。”王尽欢更是愤怒,“关键是,为了帮她圆谎,我不得不给府伊说,我是垂涎她的美色,所以一路跟在她。” 宸王的目光冷冷地扫了王尽欢一眼,王尽欢冷不丁滴打了个冷颤,四处望了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道,“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一个秘密呢,你家小公主那姐姐简直不是人呢,想着等什么小宴的时候要对她不利呢。” 宸王转过头望向王尽欢,“哦?怎么对她不利?” 王尽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荣乐公主说得也不是很清楚,就听到了小宴,还说让她的那个下人仔细筹备,不要出了岔子。” “哦。”宸王淡淡地应了声,转身便往屋里走去。 王尽欢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喂喂喂,你不担心?万一那美美的织月公主被她姐姐害了可怎么办?” “她自己会处理,不用本王担心。”宸王随口应道,转身便将门关了起来,将王尽欢挡在了门外。 “喂喂喂……”王尽欢吃了个闭门羹,一双桃花眼顿时没有了光彩,“好歹我今天也救了你家小公主一命,你不用这么无情吧……玄九宸,给本公子开门……” 敲了一会儿,屋里的人没有动静,王尽欢叹了口气,趴在门上一动不动,半晌,眼中突然亮起一抹光芒,“哎,对了,今儿个我说你家小公主你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反驳哎,还默认了哎,你终于承认了吗?你这个变态,竟然喜欢……”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打了开来,王尽欢没有防备,一直贴在门上的,门一开,便猛地摔倒在地上,疼得他“哎哟哎哟”直叫唤,还未起身,便被宸王一只手抓住腰带,拎了起来,扔出了院子。 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啊”的惊叫声响起,随后便静了下来。宸王站在院子里,沉吟了良久,才轻换了一声,“静影。”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主子。” 宸王点了点头,“从今儿开始,你便不用跟在我身边了,去织月公主身边保护她吧。你是女子,行事也方便些。” 静影沉默了半晌,才应了声,“是。”快速从院子里消失了。 “元织月,元织月……” 宸王独自站在院子里,喃喃着这三个字,手在袖中握紧了又松开,握紧了又松开,良久… “阿嚏……”织月打了个喷嚏,皱了皱眉,“莫非有人在念叨我,今儿个怎么老打喷嚏?” 洛水笑着上前给织月披了个披风,“可别着凉了。” 阿音从外面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公主,奴婢已经让人去查那黑衣人的幕后指使了,不过奴婢觉得,极有可能就是荣乐公主了。” 织月笑了笑,“如果是她自然最好办了,若是不是她,那我们可得小心了,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敌人都出手了,你却连敌人在哪儿、是谁都不知道。” 阿音点了点头,又想起先前那个红衣公子,便轻轻走到织月身边蹲了下来,“公主,先前那个什么王公子是什么人啊,奴婢瞧着以前你也未与他见过啊,要是他揭穿事情,那不就完了么?” 织月想起王尽欢吃瘪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呀,素来与宸王交好,是宸王为数不多的知己,我与宸王既然在合作,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个王尽欢跟在我身后,总归不会害我,关键时候推出来做做挡箭牌还是没什么关系的。” 洛水盯着织月瞧了一会儿,才笑了笑道,“奴婢发现,公主对宸王倒是十分信任的,很少见公主这般相信一个人,连他身边的人都一并相信了。” 织月闻言,愣了愣,皱了眉头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呢,自己向来不轻易相信别人,今儿个却直接将王尽欢推出去,若是他那个时候说上一句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定然无法轻易脱身。 织月沉吟了片刻,才有些迟疑地道,“宸王虽然为人冷漠了一些,但是我觉得,他应当不是那种会耍小心机,暗地里捅一刀的人,哪怕是做对手,也应当是光明磊落的。” 没有人回答她,织月有些奇怪,转过头去,便瞧见身后的两个丫鬟都在掩嘴偷笑,织月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随手抓起身上的披风便朝着洛水和阿音扔了过去。 一时间,笑声满屋。 正笑闹着,荣乐走了进来,笑着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织月眯了眯眼,柔声道,“皇姐,方才我正与丫鬟们说下午的事儿呢,我竟然看见血就晕倒了,真是丢脸极了呢。” 荣乐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了下来,“这有什么的,你一个弱女子,遇到那样的事情定然是怕极了的。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皇姐放心,这不活蹦乱跳的吗?”顿了片刻,织月才又道,“今儿个这么一闹,父皇定然会收到消息的,我怕父皇和母后会为我担心,明儿个我想要进宫一趟,去给父皇请个安,皇姐你觉得如何?” 荣乐点了点头,“是该去请个安,我明儿个还有些事儿,就不陪你进宫了,我派几个人保护妹妹吧,你今儿个谁都不带的就出门了,结果出了这事儿,可把皇姐吓坏了,皇姐可经不得你再吓了。” “嗯。”织月狠狠地点了点头,“月儿知道了。” “对了。”荣乐状似无意地道,“今儿个刺杀你的人,可有说出是谁让他们来刺杀你的?” 织月想了想,摇了摇头,“那群人一出现就直接举着刀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那群人?”荣乐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群人也许便和指使杀你的人有关系呢,王公子可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吗?” “应当没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织月吐了吐舌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荣乐转过头望向两个丫鬟,阿音连忙道,“公主当然不记得了,公主惊叫了一声便晕倒了。然后就有好些百姓跑了进来,王公子便请那些百姓帮忙去报案,我们害怕公主出了事,便急忙将公主送了回来。” “是吗?”荣乐看了主仆三人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道,“月儿今儿个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说完便转身出了内室。 阿音等她离开,才转身对着织月道,“公主早些歇着吧,奴婢给公主打些水来洗漱一下。”说完便也出了内室。 洛水走到床边,帮织月将衣裳褪了下来,轻声道,“荣乐公主这是唱的哪一出?” 织月闭上眼,脑中一片澄净,“无妨,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不管他是谁,既然想要杀我,这一次没有得手,总是有下一次的,我就不信,抓不住他。” 第四十七章:织月被指婚 “公主,你可来了,昨儿个皇上一个人在勤政殿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宿呢。”郑总管一见到织月,脸上的褶子笑得跟朵菊花似得,连忙迎了上来。 织月微微一笑,“谢谢郑总管了,月儿这就去见父皇去。”说着,便急急忙忙进了殿。 一进殿,便瞧见元帝坐在书桌之后,手里拿着朱笔,却似乎在发愣,良久也未曾下笔,织月悄悄走上前,叫了声,“父皇……” 元帝一愣,手中的朱笔一滑,便落在了奏章之上,却也并未生气,急急忙忙地抬起头望向织月,“月儿?” 织月面色一正,朝着元帝行了个礼道,“月儿有罪,让父皇担心了,母妃可还好?身子显了吗?” “这才不到三个月,哪有那么快,这次害喜害得有些厉害,人瘦了一圈,以前怀你的时候,也不见这般厉害,你这弟弟妹妹,可真会折腾人。”元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面上却是笑意满满。 织月瞧出了几分端倪,也忍不住和元帝开起了玩笑,“莫不是母妃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冷落了父皇,父皇吃醋了?” 元帝闻言愣了愣,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丫头。”顿了顿,又道,“听说昨儿个是王尚书的儿子救了你,叫王尽欢是吧?那孩子朕见过,虽说看起来没个正行,骨子里却是个好孩子,如今还救了你,朕可得好重重的赏他。” 织月点了点头,“是该重赏。” “正好你也在,朕让郑总管派人去宣王尽欢进宫吧,人家救你一场,你可得好好的谢谢他。”元帝说着便走到门口,和郑总管吩咐了两句。 织月张了张嘴,总觉得好像哪儿有什么不对,却也没有阻止。 父女俩又说了会儿话,郑总管便走了进来道,“皇上,家宴设在御花园旁边的亭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王公子也已经到宫门口了,宸王与王公子一同来的。” 元帝愣了愣,才似恍然道,“宸王似乎与这王尽欢关系不错的样子,也好,朕也有两日没见宸王了,正好让宸王陪朕一起喝喝酒,月儿,走吧。” 织月呆了片刻,设宴?还用这么隆重?不是直接下个旨赏点儿东西就好了吗?只是见元帝那般兴致勃勃的样子,织月便也没有说话,跟在元帝身后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到了御花园,王尽欢与宸王都已经候着了,织月这才发现,虽然郑总管说的是家宴,可是,似乎只有他们四人。 元帝笑着道,“朕都听京城府伊和月儿说了,昨儿个幸亏有尽欢在,不然,可就危险了。今天,朕只是作为月儿的父亲,答谢尽欢对月儿的救命之恩的。” 王尽欢瞪大了眼,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呵呵”笑了几声,连连道,“是草民应当做的,应当做的。” 织月仿若事不关己一般,随意的夹了一块樱桃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完了才慢条斯理地道,“父皇,你这样挺吓人的。” 元帝哑然,蹬了织月一眼,笑着道,“吃吧。”又转过头对着宸王道,“你许久不进宫来陪朕喝酒了。” 宸王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元帝做了个敬酒的姿势,仰头便喝了下去,“是臣弟的不是,皇兄见谅,以后皇兄若是想要喝酒了,随叫随到。” 王尽欢见元帝的注意力终于不在自己身上了,这才常吁了口气,开始吃起东西来,却不想,元帝与宸王聊了一会儿之后,又转过了目光,“王尽欢今年十九了吧?还未成亲?” 王尽欢连忙放下筷子,喏喏地道,“草民刚满十九,未成亲。” 元帝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云淡风轻的织月,轻笑了一声道,“月儿今年也及笄了呢,是应当找个驸马了。” “咳咳咳……”织月闻言,猛地被呛到了,一旁的洛水连忙递上锦帕,半晌,织月才缓了过来,若是元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织月还听不出元帝的意图,那就实在是太过迟钝了。 织月优雅的擦了擦嘴,笑着道,“父皇,你就这么急着将月儿嫁出去,只可惜,月儿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之前元辰方丈给月儿批命,说月儿未满十八岁不能嫁人,不然,将会有血光之灾。”织月说着,转过身对着洛水道,“对了,元辰大师的亲笔批命在哪儿呢?我记得我带下山了的啊?” 洛水微微一笑道,“奴婢害怕公主总是随意放东西,给弄丢了,所以一直放在身上的。”洛水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云裳,织月展开瞧了瞧,笑着递给了元帝,“父皇,元辰方丈的笔迹你可还认得,可别说月儿骗你哟。” 元帝将信将疑地接过羊皮纸仔细看了一遍,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果真如此。” 织月闻言,笑得有些促狭,“父皇,你该不会这么不喜欢月儿吧,这么急着将月儿嫁出去。若是父皇不愿意看见月儿,月儿倒是也可以搬到公主府,听说,月儿一及笄,父皇就派了人在帮月儿建公主府了呢。再不然,父皇也可以让月儿去封地,听说金陵山美水美人也美,月儿还从未去过呢。” 元帝连忙道,“说的什么话,父皇怎么会不愿意看见你。” 元帝说着,又瞧了眼早已呆住还未缓过来的王尽欢,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今儿个咱们痛痛快快喝喝酒。” 待从宫里出来,王尽欢才回过神来,一脸呐呐地望着宸王道,“玄九宸,你说元帝今儿个找我进宫,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想要将惠国公主嫁给我?” 宸王挑了挑眉,没有看他,径直上了马车,“不然呢?” 王尽欢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一根刺,指了指皇宫,“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又抬起眼看了看马车中黑着脸的宸王,更是觉得整颗心都在哆嗦,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急忙忙地爬上马车道,“不是吧?我和她怎么可能?那个小公主可是你家的……” 宸王皱了皱眉,抬起腿,猛地一蹬,还未站稳的王尽欢便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啊……玄九宸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踹我?”宫门口想起王尽欢尖锐的声音,马车上的人却看也不看他,将马车车门关了起来,冷声道,“回府。” 眼瞧着马车越走越远,王尽欢更是心情郁卒,自言自语道,“我最近犯太岁了吗?怎么最近都这么背啊,过些日子一定得去庙里烧烧香去。”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揉了揉被摔得生疼的屁股,悻悻地走了。 “扑哧……”宫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公主,那个王尽欢太好玩儿了,哈哈哈,看他一脸气愤却不敢发作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阿音捂着嘴笑得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洛水也是满脸的笑意,“看来这个王公子与宸王的关系倒真是十分不错呢,这全皇城,恐怕也只有他敢大呼小叫指着宸王的名字骂吧。” 织月笑了笑,没有答话,爬上马车对着下面的两个丫鬟道,“好了,上车吧,不早了。” 洛水和阿音连忙钻进马车,洛水道,“还好公主未雨绸缪,早早地让元辰大师写了个这玩意儿,不然瞧着今儿个的阵仗,皇上似乎是铁了心的将公主嫁给那王公子了。不过,那王公子虽然吊儿郎当了一点,倒也不坏。” 阿音连忙道,“洛水姐姐,你可别贬低公主了,那什么劳什子王公子怎么配得上公主?奴婢觉得吧,公主的驸马呢,至少应当是一个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而且处处宠着公主的人。” 织月闻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轻声道,“你说的这样的人呢,倒也有一个……” “谁呀?”两个丫鬟连忙凑过来,一脸好奇的望着织月。 织月摇了摇头,似乎一脸惋惜的样子,“可惜啊,这个人已经娶妻了,那个人呀,就是我父皇。” 两个丫鬟闻言,一脸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都纷纷笑了起来,“好啊,公主,你就知道欺负我们。” 这边马车上一片欢声笑语,那边马车里却是没有一点儿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听不分明。 “王爷,到了。”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宸王淡淡的抬起眼,望向被打开的车门,顿了顿,才俯身走了出去,下了马车,一抬头,宸王府这三个字在阳光下却显得有些森冷。 抬脚进了王府,宸王直接回到了自己住着的院子,钻进了书房。 外面传来王顺刻意放低了的问话的声音,“怎么了啊?王爷这是?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出了宫便变得这样了啊?” “奴才也不知道啊,方才那王公子想要上马车还被王爷一脚踹了下去呢。想必是那个什么王公子的惹王爷生气了吧?”有小厮低声回应道。 宸王拿起桌上的毛笔,却半晌没有落笔,“十八……还有……三年……” 王顺端着茶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便听到宸王一直在念念叨叨反反覆覆的说着这三个词,王顺皱了皱眉,什么十八,三年的?王爷在说什么呢? “王爷,外面的小厮将茶沏好了,小的正好要来找你,便一并给端来了。”王顺轻咳了一声,道。 只是宸王却并未回应,王顺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将茶放在了书桌上,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宸王似乎并没有醒过来的趋势,接连瞧了宸王好一会儿,才转身,准备出门。 还未走到门口呢,便听见宸王的声音响了起来,“王顺啊,本王今年多大了啊?” 王顺一愣,不知道宸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却也老老实实地转过身道,“回王爷,王爷今年二十七,正是最好的时候呢。” 宸王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二十七了啊,三年,三年后,本王便三十了呢。” “三年后?三年后王爷确实是三十了。”王顺不明就里,只好回应道。 三十了呢……似乎有些老了呢?宸王心中暗自想着。 第四十八章:荣乐再次布局 一回到公主府,织月便往荣乐的院子走去,刚走到院子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惠国公主来了。”站在门口的丫鬟一见到织月,便连忙扬了扬声音,高声道。 里面的声音这才停了下来,“我方才从宫里回来,正欲来和皇姐说一声我回来了呢,皇姐在做什么呢,若是不方便,我便等会儿来好了。” 荣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月儿啊,进来吧。” 织月一走进去,便瞧见一地的碎片,她愣了愣,有些惊愕地道,“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荣乐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问织月道,“今儿个去宫里可还开心,都做了些什么?” “一点也不开心,父皇竟然想要将月儿嫁给那个什么王尽欢呢,就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荣乐闻言皱了皱眉,脑中却盘算着,那王尽欢与宸王素来要好,若是织月嫁给了那什么王尽欢,便是多了一个宸王做靠山,这无论如何,对自己都是不利的。 这样想着,荣乐便拉着云裳道,“那王尽欢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听闻他如今虽然没有娶妻,可是美妾却是纳了不少的,这样花心的人,你若是嫁过去,铁定是会吃亏的。” 织月点了点头,“是啊,虽然王尽欢救了我一命,可也犯不着以身相许啊。”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了荣乐一眼道,“皇姐,我瞧着你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是哪个下人犯了错惹你不开心了吗?” 荣乐望了织月一眼,皱了皱眉道,“昨儿个那个和尚给我婆婆测字,结果今儿个整个皇城都在传,说什么元辰方丈的亲传弟子测字,说我克夫,还说我刻薄不孝敬婆婆。” “啊?”织月瞪大了眼,“可是昨儿个就我们几个人在场啊,究竟是谁这么坏,竟然将此事四处乱传,皇姐,咱们可不能轻易地饶了他。” “是管家回去与他媳妇儿说了此事,结果那贱妇便在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 “是吗?”织月垂下眼,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皇姐准备如何做呢?”织月又问道。 “怎么做?”荣乐冷冷地哼了一声,“流言止于智者,我若是现在急着去澄清,说不定只会让留言愈演愈烈,我已经让人去边关打探驸马爷的消息了,只要到时候带回来驸马爷平安无事的消息,留言自会不攻而破。” 织月笑着道,“姐姐说的是,这种小人犯不着与他计较。咱们到时候用事实说话便好了。” 荣乐点了点头,没有应声,扶着额头,一脸的疲惫。织月见状,连忙道,“既然姐姐累了,那月儿便先告退了。” 荣乐听见织月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冷冷一笑道,“没想到,我在这府中呆了这么些年,却也比不得一个小小的丫头送的几本烂书。织月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便如此懂得收买人心,日后岂非了得?这样的人,留着,对我而言只会是祸害,必须要尽快除掉,一日不除,我心难安。” 身后站着的清儿连忙应了声,“都怪织月公主,没事就给老刁妇送什么经书,收拢人心……” 一转眼,便到了荣乐举办小宴的时候,为了这场小宴倒也费了些心思,也确如她之前所言,基本全程的筹备都让织月参与进去。 一般而言,小宴都是中午举行,只是荣乐却将时间定在了早上,织月便起了个大早,跟着荣乐到浅心阁去做最后的确认。 浅心阁中有一个湖,弥漫着淡淡的雾气,置身其中,倒是感觉如仙境一般,倒也与荣乐为小宴定的主调子十分符合——浮生一梦。 客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了进来,雾气弥漫之中,有淡淡的乐声响了起来,弹的是飞仙曲。 “这里真美啊……”织月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赞叹传来,忍不住笑了笑,对着洛水道,“我时常不明白这些人的逻辑,明明什么都瞧不见,有什么美的?”正说着,便听见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啊呸,啊呸……这是哪儿啊?玄九宸,你快挨我近些,我快要看不见你了,什么都看不见,这还怎么玩?” 是王尽欢。织月微微翘了翘嘴角,这个人,倒还真是会破坏气氛。不过,方才他似乎是在叫……玄九宸?宸王也来了? 织月倒是觉得有些吃惊,宸王不是从来不参加这些风花雪月的宴会的吗?怎么会突然跑来了? “公主,这边走,荣乐公主已经在湖心亭等你了。”一个侍女匆匆跑了过来,见到织月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待到了湖心亭,就连织月也忍不住赞叹几分了,方才还仿若眼前蒙了一层纱,现在却突然的看得十分清晰了,只是,唯独这湖心亭中看得十分清晰,再看周围,却似乎被什么隔了开来,那边都是团团雾气。这种感觉,恍若置身云端。 “月儿,小宴就快要开始了,还不快过来?”荣乐对着织月招了招手。 “皇姐,这个地方真美,方才明明在雾里的,这儿却没有一点雾仿佛不是在同一个世界,却能够看得见那雾气的样子呢……” 似乎有什么不对,是了,织月突然发现,自己站在这里,能够十分清晰的瞧见雾气里的人,他们的神情动作。只是,若是不仔细留意,是不会发现的。 荣乐笑了笑,“这便是这儿最奇特的地方了,好了,马上客人们都要过来了,你也先落座吧。” 织月点了点头,在主位之下坐了下来。 接着便有人从雾中走了出来,一个个都在对着这奇特的景象啧啧称奇,荣乐瞧着他们的神情,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织月瞧着众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雾气的秘密,皱了皱眉望向荣乐,却见她眼中带着几分得意,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玄九宸,玄九宸,快看,这儿看得清了耶,这也看得太清楚了吧?好奇怪啊……”王尽欢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荣乐站了起身,朝着他们走了过去,“皇叔。” 宸王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荣乐也没有在意,笑着道,“皇叔能够来,荣乐觉得十分荣幸呢。” “那个是宸王啊?” “天啊,我竟然能够这么近的瞧见宸王。”四面响起许多女子的窃窃私语。 宸王走到织月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道,“尽欢想要来瞧瞧,却又没有收到请柬,本王便带他来玩玩了。” 荣乐闻言,微微一愣,笑了笑对着王尽欢道,“是本公主疏忽了,忘记给王公子发请柬,下一次一定亲自将请柬送到王公子府上。” “那个王公子是什么人啊?宸王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莫非宸王是短袖,与那个王公……?” 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到织月耳朵里,织月一愣,忍不住想要发笑,只是看着宸王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的落在了自己身上,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好低着头,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乐声渐渐响了起来,众人也纷纷从美景中醒了过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待人差不多坐满了,荣乐才扬了扬手,笑着道,“今儿个很荣幸为大家办这个小宴,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本就是一场随性的宴会,大家不用拘束,随意玩乐便好。” 织月只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眼来,顺着目光的方向望去,便望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莫静然。 瞧见他,织月才想起了之前荣乐千叮万嘱让自己记得的事情,便是在今日的小宴中,代替她好好的招待招待莫静然。 想到此处,织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真是,十分有意思呢,似乎,好戏就要开场了呢。 “这浅心阁中风景甚好,所以今儿个的小宴,第一件事情,不是比文,咱们也不比武,咱们便先逛一逛这浅心阁吧,不过,众位才子佳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然也应当好生比划一下了,这浅心阁中,藏了一些字谜,诸位在观赏美景的同时,也可以找一找字谜,谁找到的字谜多,并且能够顺利的解出来的话,可是有奖品的哦……上一次,我们的奖品是,皇城中的一家酒店,这一次,我们的礼物绝对不比上一次的小,本公主拭目以待大家的表现了。”荣乐靠在椅子上,带着几分慵懒地道。 一间酒楼?倒真是出手十分的大方呢,有美景,还有美人,若是有些才华的,还能赢一份大礼回去,怪不得都说,荣乐公主的小宴是极其受欢迎的呢。 众人闻言,都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荣乐看着众人的反应,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笑着道,“湖周围也有一些美食,任大家取用,大家就开始吧。” “玄九宸,玄九宸,有好吃的,快,跟我走……”王尽欢闻言,眼中放光,连忙拉住宸王的手,便消失在了迷雾中。 接着,众人便都散了开去,纷纷去看景,找字谜去了,只留下了荣乐和织月,还有,莫静然。 “莫公子,今日荣乐实在是有些忙,照顾不周还请多多海涵,为表歉意,便让皇妹带着你四处走走吧。”荣乐站了起身,走到莫静然面前站定。 “公主客气了。”莫静然笑了笑,转过身望向织月,眉宇间是满满的温柔。 若不是因为前世的那些事情,织月定然也会被这样的温柔给骗住,不过,这一世,她若是再相信了这样的假象,那她也就妄自多活了一世了。 “月儿,这儿也没有其他的事儿了,你便去陪着莫公子走走吧。”荣乐转过身对着织月道。 织月点了点头,低着头,仿若十分害羞一般,轻轻地走到莫静然面前道,“莫公子,这边请。” 莫静然便连忙跟了上去。 荣乐勾起嘴角,眼中盛满了杀意,“元织月,本公主倒要瞧瞧,这一次,你要如何逃过本公主的手心。” “公主……微臣叫莫静然,不知公主可还记得微臣?”莫静然的声音在织月身后响了起来,轻轻地,带着几分试探。 织月笑了笑,掩去眼中的哀伤,“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在本公主的及笄礼上,给本公主吹了一曲,虽然本公主忘记那是什么曲子了,不过似乎还是挺好听的。” “公主喜欢吗?若是公主喜欢的话,那微臣以后可以经常给公主吹笛子。”莫静然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织月微微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指着身边的一棵树道,“咦,莫公子,这儿有一个字谜呢?” “嗯?什么?”莫静然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愕然,却又在话问出口的那一霎那想了起来,“啊,字谜啊……” 莫静然伸出手,正欲去拿,却见到一只手快速的将那写着字谜的果子给拿走了,从上面取下了写着字谜的羊皮纸,“喂,玄九宸,你瞧,这上面有字谜也?把字谜包在我最喜欢吃的橘子上,真是烦人,诺,给你。” 织月抬起眼,便撞进一双冰冷的眼中,她连忙笑道,“皇叔……” 宸王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展开了手中的羊皮纸,“视而不见,掩口耳听。应当是,祈。对吧,莫公子?” 莫静然一愣,连忙道,“是啊,是啊,就是祈,王爷才华横溢,微臣佩服。” 宸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织月一眼,便错身从织月身边走了过去。 “差一点儿便拿到了,方才那个字谜挺好解的。”莫静然显得有些懊恼,微微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望着织月笑着道,“公主,方才微臣在来的时候瞧见了一个字谜,不如公主跟着微臣一起去瞧瞧吧。” 第四十九章:织月中计 织月柔柔地笑着应道,“好啊。” 果然,这莫静然还是一贯的好胜,却突然想到荣乐会不会一个人留在亭子里的。 “公主,你在想什么?”莫静然凑上前来,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目光柔柔地望着织月,一张原本就十分俊逸的脸上更添几分温柔。 “无事,只是想,这浅心阁还真是特别呢,放才在亭子里分明一点雾气都没有,结果一走出来便看不清了呢。”织月回过神,笑着道,手却悄悄的拉了拉阿音的手。 莫静然倒是没有察觉,只是笑着道,“公主往这边走,方才微臣便是从这边来的,微臣方才来的时候瞧见路边一个假山中,藏着一张羊皮纸呢。” 织月悄然跟在莫静然的身后,朝着他所说的地方走去。 走了月末半刻钟,织月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因为,雾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异香。 “咦,莫公子,你闻到了吗?有香味……”织月带着几分试探的开了口。 莫静然闻言,停下了脚步,狠狠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些香味,方才微臣来的时候瞧见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应该就是那花儿的香味吧。” 织月瞧见,莫静然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前世自己做了她几年的妻子,对他的一些习惯也还算熟悉,她清楚的知道,莫静然一说起慌来,手便会这般轻轻颤抖。 方才织月是走在莫静然前面的,所以她并未发现,刚刚莫静然为了拿羊皮纸,跨到了自己前面,后来又说要带她去找字谜,所以一直都在自己前面,才让她瞧见了。 莫静然在骗她?莫非,这花香有异? 织月皱了皱眉,自己对常见的毒药也算得上是十分地熟悉了,可是却实在是不知道,这香味,是来自什么药的。 织月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莫非,这花香本就是一种花的香味,只是,这花的香味,恐怕不仅仅只是香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周围除了她和莫静然,并未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 织月愣了愣,停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周围确实除了自己和莫静然,再也感觉不到有其他第三个人的呼吸。 那么,洛水和阿音呢? 织月在脑中快速的转了一圈,不能回头,荣乐在那亭子中,能够清清楚楚地瞧见自己的动作,若是自己回了头,她便会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可是,也不能够对莫静然下手,荣乐也会瞧见。 织月四处张望了一下,眼中一亮,远处,果然如莫静然所言,有一座假山。 织月指着那假山道,“莫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假山吗?” 莫静然顺着织月的手望去,连连点头道,“是呢,这就是微臣所言的假山,微臣并未骗公主吧。这假山后面放着一个字谜呢,微臣这就去为公主取来。”莫静然说着,便连忙朝着假山走了过去。 织月也连忙跟了上去,转过那假山,织月却瞧见,那莫静然躺在了地上,似乎是晕倒了的样子。 下一刻,一股风从身后袭来,她迅速转过身,一手快速的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迅速的朝着他打过去,那人便晕倒了过去。 织月皱了皱眉,瞧着地上的两个人,只觉得有些不对劲,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尖传了过来。织月连忙四处瞧了瞧,瞧见后面有一个回廊,便急急忙忙的躲到了回廊那边。 嘴里有些口干舌燥,这样的感觉,织月苦笑了一声,是春药,应当是效果与春药相当的花香。 “嗯……”有声音传来,织月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往假山后瞧了瞧,却瞧见假山后方才昏了过去的莫静然悠悠转醒,神志却似乎并未清醒,手动了动,伸手到处乱摸,猛地抓住人。 急急忙忙地将那人的手抓住,往自己脸上摸了过去,身子也有些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织月咬了咬牙,望着莫静然已然失控的样子。莫静然似乎觉得还有些不够,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却都扒了个干净,又将身下的人的衣裳都脱掉了,身子伏了上去…… 织月转过身子,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快要燃起来了一般。 “玄九宸,玄九宸,那边有一个假山唉,那上面竟然都放着吃的呢。”一个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织月咬了咬牙,脑中似乎清醒了几分,猛地回过神来,荣乐在那亭子中能够看到这屋中的景象,却没有办法听到声音呢。既然如此…… 织月咬了咬牙,稍稍拔高了声音道,“皇叔,救我……” 很快宸王带着几分清冷地声音传了过来,“方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我没有听到啊?怎么了?”王尽欢似乎还在吃什么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织月咬了咬牙,又怕引来别人的注意,便不敢再拔高声音,只是又重复了一遍,“皇叔,救我,我在假山后……” 这一回,连王尽欢也听见了织月的声音,话音一落,织月便听到,宸王带着几分犹疑的声音,“织月?” “皇叔……”织月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快要被抽走,又轻轻应了一声。这才瞧见那抹紫色的身影朝着假山这边走来。 织月急忙提醒,“雾中有毒,快屏住呼吸,荣乐在亭子里看得到你们的动作,你们屏住呼吸往前走……” 外面的两人急忙屏住呼吸,又按照方才的节奏往前走。 绕过假山,宸王一眼瞧见了似乎十分虚弱的织月,急忙两步上前,将织月抱在了怀中,“怎么了?你的丫鬟呢?方才你不是和那什么莫静然的在一起吗?他呢?” 织月笑了笑,只觉得额上有汗水滑落,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假山附近的雾气有异香,是春药,丫鬟不知怎么不见了,莫静然被打晕在假山后了。” 靖宸闻言一愣,皱了皱眉,抱起织月便要走。织月却拉了拉他的衣角道,“皇叔身上可有解药。” 宸王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放在织月的嘴里,“这只是对付普通春药的,我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先试试吧。” 织月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儿消失了这么久,定然会引起荣乐的怀疑,麻烦王公子出去想法子吸引下荣乐的注意,我得想法子清醒过来,今儿个这台戏还未唱完,我怎么能退场呢。” 织月说完,又抬起头望向宸王道,“我之前来过这边,我知道那边有个小泉眼,麻烦皇叔扶我过去一下。” 王尽欢望着这两人,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四处张望了一下,便撩开袍子,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解开裤子,大有要随地小解的架势,织月看得一愣,立马别开了眼,宸王趁机抱着织月朝着她所说的地方跑去。 那处果然有一处泉眼,已经是冬日,泉眼周围都已经结了冰,只有一小股水还在留着,织月捧起一捧泉水,便浇在自己脸上,身上的燥热才微微降了些。 取下一块冰块,直接从脖子那里扔进了衣服里,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冷从背心传了过来,织月哆嗦了一下,这才清醒了许多。 “你想要怎么做?我帮你……”宸王的声音从织月的身后传来,织月自掰了一块冰块,扔进了衣服里,这才回过了头,望着宸王,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这笔帐,得好好算。” 第五十章:绝地反击 织月一面说着一面微微颤颤地站起了身来,笑得让人觉得背心里都在发冷,“皇叔先出去吧,待会儿若是久了不见皇叔,荣乐定然会怀疑的,我随后就到。” 宸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子顿了顿,最终按照她的话和王尽欢一同离开了。 不一会儿,浅心阁中便响起了一声惊叫,“呀……” 荣乐匆匆带着人赶了过来,见众人都围着一个假山,假山的旁边,还有一些散落的衣裳,荣乐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面上却是十分焦急的样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咦,这儿发生什么了,好像有些热闹的样子,洛轻言,快过来看热闹,这儿出事啦。”王尽欢似乎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荣乐看了王尽欢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嫌恶,转过头望向那假山道,“发生什么了?” 周围的女子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朝着后面退了几步,一个男子走了出来道,“那假山后面,实在是……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太荒唐了。” “荒唐?”荣乐皱了皱眉,招了招手道,“来人,去瞧瞧假山后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侍从连忙跑了过去,只瞧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地又退了回来,“公主,有两个人,衣服都没穿,已经昏睡了过去。” 荣乐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满脸怒气,“竟然在我的小宴之上行如此荒唐之事,来人,将那两个不知廉耻的狗男女给本公主抓出来!” 几个侍卫跑了出来,往假山后走了去,三两下扔出了两个光溜溜的身子。 一群女孩子“哎呀”惊叫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荣乐也皱了皱眉,往旁边侧了侧脸道,“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把衣服给他们盖上。” 侍卫连忙照做,“公主,好了。” 荣乐这才转过头来,面上已经做好了大怒的表情,却在看清楚两人时变地惊诧,“怎么回事?怎么是两个男人?” 那地上躺着的两人,一个是在荣乐预想之中的莫静然,而另一个,却不是织月,而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子。 “我天,这世道可真是乱得紧啊,两个男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颠鸾倒凤了?”王尽欢仿佛十分惊诧一般,连连惊叹出声。 “咦,这男子,不是那个什么莫静然吗?据说还是皇城第一才子呢?竟然这般胡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之前我爹爹还说他曾经来我家提过亲呢,幸好爹爹没有答应……”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众人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 “哎,抱歉,请让一下。”织月柔柔地声音传来,“皇姐,你在这儿吗?我的丫鬟不见了,你有没有瞧见啊?” 荣乐握紧了拳头,转过身望向朝着自己走来,一脸不知情的织月,“你怎么在这里?方才你不是与莫静然莫公子在一起的吗?”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落在织月身上,宸王定定地看着她,若是不仔细瞧,不会看出,她的脚这般站着,还微微有些颤抖。 织月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对着荣乐道,“抱歉皇姐,之前你千叮万嘱让月儿一定要替你招待好莫公子,说你若是与他呆久了恐怕会有流言蜚语,我和莫公子走到这边的时候,发现我的丫鬟不见了,便和莫公子说了去找我的丫鬟去,莫公子没有告诉你吗?莫公子在哪里呢?” 荣乐只觉得脑中有一股怒火窜了起来,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我让你好好招待莫公子,你便让他这样?”说着便伸手指向一旁的莫静然。 织月顺着荣乐的手望了过去,惊愕地瞪大了眼,“天啊,怎么回事?莫公子怎么会在这儿?他与这个男子怎么了?” 荣乐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转身拂袖而去,“将这里收拾了,今儿个的小宴便这样散了吧。” 这时带着几分焦急地声音,传了过来,“公主,公主,不好了,出事儿了。” 荣乐拔高了声音怒道,“什么不好了?胡言乱语些什么?” 转过身去,便瞧见一个侍从颠颠撞撞地跑了过来,见到荣乐急急忙忙地跪倒在地,面色苍白,“公主,出事儿了,被派出去的侍卫来报,说驸马爷在战场被敌军围死在一座空城里,如今音讯全无。老夫人听到消息已经昏过去了,公主,这可怎么办才好……” 荣乐脸色顿时煞白,急急忙忙的带着侍从离开了。 “咦,前段时间,我听有人说,元辰方丈的亲传弟子给驸马爷的娘亲测字,就说,荣乐公主克夫,驸马爷恐怕会在战场上受困,结果那和尚被荣乐公主赶出来,荣乐公主还和驸马爷的娘亲大骂了一场呢。” “是吗?竟有此事?” 织月望着荣乐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荣乐,总是被你算计,这一回,轮到我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