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小厨娘:国师大人加点醋》 第一章天杀的炸了油锅 华丽的拍卖场内,聚集满了名媛少爷,各地记者冲破脑袋也要挤上拍卖台,场面极其拥堵,商讨不凡,那飘飘欲仙的香味正令所有人沉陷天堂,一缕幽幽香气袅袅上升,正处于拍卖台上那一盘菜! 青冥的菜蕊正摆成星型居中高位,旁绕五花十色的各种配料,滑而不透光,闻而不油腻,撑着这道绝世佳肴的盘由彩色钻石精心打造成莲花型碟盘,在灯光下挥发出得炫色之彩,辉辉交映着,精致得不食人间烟火,昳丽而醉人,随着通风口的风向流动,那道菜慢悠悠的飘进那群恶狼口中。 他们正据理力争,婆妈一团,个个青筋暴躁,凶神恶煞吼叫。 “你这个贱人,去年竟然使耍手段夺得神菜,今日我必定加倍奉还!” “你当我不知道你下了什么阴谋来陷害我,我一定会抢先看到这道菜,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和你拼了!” “可恶,你竟然敢撞本少爷,看本少爷打得你成猪头!” “啊谁才我的脚,是你这丑女!” “尼玛,竟然敢挤我,来啊互相伤害啊去你他奶奶的!” 所有人互相责骂,混乱一团,只因为那道香味让众多名媛少爷迷了心智,场面拥挤得再也容不下一只蚂蚁! 某总裁豪宅的厨神房里,葵溪凰从容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正要安安心心的睡一觉,却引来一阵杀猪声,吓得她汗毛皆竖,差点没跳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葵神厨,大事不好了!” 只见一个女仆伈伈睍睍的跑了进来,一脸喊得没命的样子。 葵溪凰杏眉上挑,不耐烦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想吓屎本神厨?” 朱唇玉面上添了一份莫名的烦躁,莫不是这名女仆打扰了她悠闲雅致。 女仆抬眼打量葵溪凰,那一抹仪静体闲的脸颊染上了薄红,如不是正眼望她,才发现这是一个绝色美人,女仆慌张得一个踉跄,摔了一跤,狼狈的匍匐直前。 “葵神厨,大事不好了,拍卖台要出天大人命了,你的菜已经被全国各地抢手了,在不出面撑场,恐怕恐怕!” 葵凰溪黑了一头线,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我的菜?我没拿出拍卖场啊,这是谁干的好事,不是本厨神每逢七月初夕才开拍吗,这会才五月,谁如此大胆敢擅自做主,莫不是今早给总裁下厨的那道菜?” 葵凰溪面目狰狞凶巴巴的指着女仆吼着,每一句质问都像是在割那女仆的肉,吓得连忙回道:“下仆不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刚才下仆在整理菜食的时候,有人进来禀告,下下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女仆为以表真诚之心,又连忙磕了几个响头,生怕她恼怒一句令下,她连人都不能活了! “可恶!” 葵凰溪本来想今天为总裁做好那道上天入地的拿手菜,谁知,竟然被哪个人端去了拍卖场,天啊,那道菜精心翼做了一早上,好不容易达到最佳效果,竟然被拿出了拍卖场,她拿手第一好菜,竟然被有价拍卖,到底是谁做的? 葵凰溪气势汹汹的跑进厨房,在总裁下午一点时赶回来做好这道菜,如今那道菜呈眼在那群名媛少爷中了,在去夺恐怕不行,只能重新做一道了! 现在是早上十一点正,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要作出这道菜简直是无力回天! 葵凰溪边气边动着菜刀,刀法快得急如星火,不同的菜食刷刷得进到油锅,气味瞬息万变,她恼怒的拿起锅铲,一手托着油锅,轰隆隆的炒了起来。 迫在眉睫中,不小心碰到了酱油,只听见砰得一声,锅里冒起了大火,炸开了油锅,她眸子一闭,整个人不知所措。 万里晴空,骤然间黑色布满了天地,天空一声巨响,闪电噼里啪啦朝着那山冈劈去。 哗啦!盛世王朝的朝廷之上,这巨雷诡异一击,吓得大臣人直叫心悬,个个面如失色的跪在帝王前。 国师连打寒战,额头渗出了冷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战抖黑胡匍匐直前,“陛下,此雷乃不祥之兆,天神怒了,王朝国边境士兵粮草不足,天焊导致粮食不得生长,百姓哀怨其详,请陛下开仓放粮安抚民心啊!” 皇帝长袍挥袖,握在袍中的手早已咯咯作响,如今天焊不降雨,百姓没有粮食,也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如履薄冰的道:“穿朕令,开仓放粮,拯救民心,朕宁愿饿死,也不愿百姓活在水火之中!” 山冈之上,葵凰溪浑浑噩噩的醒来,脑冲了血般的头痛,手臂上传来一阵烈痛,只深骨子里,全身像被冰封许久的冻人般,难以活动筋骨,她咬了咬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了一个身。 山冈之下,正是一片湖泊,清澈见底,接着微弱的光,她隐约看到自己那张满灰尘的脸,头发杂乱,那张脸却陌生的映在了眼珠上。 杏眉细小,眼眸蔚蓝似海,海中点缀着星河之光,光泽咕噜咕噜着,如同二次元中的美少女般,白素的薄唇上早已干枯成裂,胸衣微微敞开,露出了白晢的锁骨,长袍淡绿的,还绣着及其好看的荷花,布料不错,想必也是什么小户小门家的小姐吧,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她脑海中浮过一个词语,穿越! 好端端的在厨房炒着拿手的好菜,一下子怎么就穿越了? 第二章这是不能接受的 就在葵凰溪自己很憋屈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还微微有些余火。 “你们去那么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踏踏踏 说完,只听见几匹骏马万里奔腾而去。 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在找什么人,莫非就是我? 葵凰溪额头黑线,天杀的穿越就算了,还被一群人追杀了不成? 身为堂堂著名神厨,何遭受过这种罪?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关,小手一拰,把一旁的小草揪成了一团,目光所及,由于姿势是趴着,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通过湖泊的镜子反照那些余火,只见朝着这里走来。 葵凰溪冷汗,刚刚穿越不过半小时,难道又要被杀了吗?死了是不是又会穿越,还是直接死去? 不我不能死!穿越真是见识了,不能在穿来穿去,指不定死了在穿越又会穿到谁的身上,可不能像电视剧里的那样,穿到粪池里,这是绝大的耻辱! “找到了,她在这里!” 一名小厮举着火曹指着山冈上的葵凰溪。 艹,这么快就找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葵凰溪嘴角抽了抽,干脆憋气装死算了! 想着,待那些人都聚集了过来,葵凰溪安静的闭上眼睛,憋住了气,听着那沉重多伐的脚步声,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见领头的男人徒手抓住葵凰溪,给她一个正面翻身,五官映在了那名男人眼中,他嗯了一声,立即吩咐一声。 片刻后,匆匆赶来一名大夫,他年迈已高,是这京城中有名的大夫,虽然比不得宫里御医娴熟,但把脉,看看旧疾风寒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夫卷起长袍,伸出二指小心翼翼的给葵凰溪把脉,一脸深沉的模样。 葵凰溪使劲的憋气,快要把自己给憋死了。 的,你倒是给我把快点,磨磨蹭蹭的,要死了! 大夫把脉完,又探了探葵凰溪的颈脉,确定无误后,才起身揖礼道:“筋脉无跳动,全身冰冷,确认无误,她已经死了!” 装死的葵凰溪终于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悬了下来,就在她没放松多少秒,那领头的命道:“竟然已死,那么把尸体抬去烧了!” 艹!连尸体都不放过,毁尸灭迹啊,这群混蛋,若是姑奶奶活下来,必定对今日的事加倍奉还! “恐怕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是礼部尚书府的七小姐,应该交由礼部尚书大人处理后事吧,这荒野焚烧” 大夫伈伈睍睍的说着,只是希望这人死了能有一个棺材,好好安息。 “哼,一个庶出的小姐,在这荒野死了,这尸体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在说了,礼部尚书府里有那么多人针对她,也没有人在意的,烧了吧!” 领头的轻轻挥袖,命下人前去抬山冈上的尸体。 葵凰溪微微邹眉,从这男人口中得出,她是礼部尚书府的庶出七小姐,按照历史等级阶段来说,礼部尚书这个职位在宫里小得不能在小的官,竟然她是七小姐,那么她头上还有六个姐姐。 可见得这具身体的爹铁定是个好色之徒,古代男有三妻四妾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就穿越来的未来人!这简直是不能接受的! 第三章且看我如何奉还 一个右眼刀疤的男人,强壮的身躯轻轻一抬,把葵凰溪整个上半身披在肩上,毫无怜香惜玉的扣住她的小腿,粗鲁的行为,让她手臂微微一震,原本还受了重伤的她被这么一搞,骨头都快被震断了。 她虚弱的眯了眯眼,尽是迷离,忍着那巨痛狠狠的咬了牙,脏兮兮的脸上浮起了难言之色,借着被抬起的角度,她趁着机会打量着那领头的模样,心里暗暗结了梁,惹恼她的人,必定遭殃! 葵凰溪被粗汉无情的扔在干草堆里,一把火曹直接点燃了起来,那满眼的熊熊烈火,热烈狂傲,正在肆意的燃烧,正在向她蔓延过来,粗汗瞥了一眼葵凰溪身上的火焰,确认被烧之后,才匆匆离去,可骇而方兴未艾的黑空,仍然邪肆的闪着雷电。 那一毫无规矩的乱劈的闪电,银蓝色的电影子,像一朵夜晚中绽放的幽暗之花,灰蒙暗淡,好不鲜明,却只朝着那堆熊熊烈火劈去,烈火立即泯灭,只是还散发出浓浓的烧焦之味。 天无绝人之路,葵凰溪那双盖上了薄冰的眸子,原本还担心自己肯定死定了,没想到那刺眼的闪电劈下来却帮助了她,眸子中还徘徊着那电影子的轨迹,闪了又闪,充满了浓厚的杀意,老天都不让她死,那她就必须活着,活着好好‘对待’想要毁掉她的人! 她不利索的爬了起来,肌肉充满了活力,血液似乎在她的身体间沸腾,不过她还要感谢那个想要烧死她的人,凭着那熊熊烈火的温度,她冰冷如尸的身体终于活了起来。 终于清醒了过来,脑子只传来一阵轰隆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立刻让她震了一跳。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云小悔,是京城礼部尚书府的庶出七小姐,生母名叫许昧儿是一名西域舞姬,由于外域使者前来玉国拜访商讨和平,把西域有名的舞姬许配给了名叫云邵钧礼部尚书大人,有名而美若天仙的生母嫁给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这明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许昧儿在生下云小悔的时候,郁郁而终,生了旧疾,没看自己的孩子几眼便已经去了,云小悔的出生,云邵钧从未关系过,不闻不问,在他的眼里,这场婚姻是迫不得已,根本没有什么感情,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常理之中。 接连云小悔的出生,云邵钧的冷淡,府中莽莽知晓,个个仗着受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云小悔,云小悔云小悔,从名字可见这具身体的爹爹是有多后悔娶了西域的舞姬。 这名字不要也罢,简直丑到爆了,西域舞姬怎么了,那也是人,在这个盛世王朝把贵贱高低分得一清二楚,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使自己变得强大。 远眺着远处山冈之上那魂幽幽的色魄,漂浮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人皮,葵凰溪嘴角勾起一抹桀黠的弧度。 “云小悔,你放心,之前你受到的伤害,我会加倍的帮你奉还回去,我就是我,不会改变,我是葵凰溪,那些曾经伤害你的人,等着,且看用我的双手如何翻天覆地,卷土重来!” 第四章苦难中取点金子 葵凰溪打量了自身邋遢之处,在湖泊上洗干净了脸,肌白如雪的五官才呈现出来。 雨露稚气的小脸上,杏眉笔直,眉浓之中缀着一颗美人莎,长睫星罗棋布下镶着一颗仿佛能看穿前世今生尘埃的眸子,皓齿星眸,长发如瀑布垂坠而下,风轻轻拂过,宛如一条条小黑云漂浮在枝头。 如不是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原来这具身体的五官简直一顾倾人,我见犹怜,就连她是未来人来说,也叹息一二。 葵凰溪自个在水镜中嘤嘤作笑,穿越来也不亏,好在穿越到一个美人身上,这容颜正好是迷惑敌人的最佳武器,暗里藏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你一捅,渣渣们,去死吧! “可是我这个样子要怎么进到京城去,难道要去礼部尚书府吗,这回他们要是看到没铲除我,铁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去京城看看,好了解了解古代到底是个什么样。 她瞥见一辆马车,朝着那繁华的京城路线去,趁着马夫下车打水,她偷偷的溜进了后尾箱中,藏了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赶到了京城了,葵凰溪好奇的撇开箱帘,露出一只眼出来谈谈情况,瞥见那马夫叙话几声,便朝着马车过来了,她立即放下箱帘躲了起来。 只听见那马夫对着马车中的人揖礼道:“公子,我们是直接前入皇宫,还是先回阁楼?” 幔帘之下,风微微吹起,露出淡粉的桃花唇,长发披肩一侧,柔滑光亮,还微微有些迷蒙的光晕,白哲如傲雪冬梅的布色好似云仙中的精灵之翅。 那不动薄唇的下颏平衡有度,葵凰溪咽了咽口水,仅仅看着那下半脸,就已经美得不可收拾了。 “我去,这男人简直是妖孽,仅仅是下半脸就美得有毒。” 葵凰溪不禁小声咕哝了一句。 只见那桃花唇微微动起,“时辰还早,先回阁楼,把东西抬回去,在去皇宫也不迟。” 马夫应了一声,赶忙的坐到马车旁侧,鞭策骏马踏去。 而这一路上,葵凰溪躲在马车箱后伸出一双清秀可人的眼睛,好奇的环视京城的一切,蹲在马车箱中边走边看,好似在玩山游水,观赏人间美景。 沉沦其中时,马车突然一个趔趄停了下来,葵凰溪整个身微微一颤,惊天风的撇开箱帘探探情况。 “到了,公子。” 马夫揖礼后,恭敬领下马车中的人。 见两人都离开了,葵凰溪狡猾的小眼睛笑得弯了月,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溜,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她欲正要下车,瞥见了马车中一隅旁的盒子,她悬着疑心打开了盒子,一道金光闪闪立即刺瞎了她的眼,满盒子金灿灿的黄金映在了她的眼珠上。 虽说在现代她已经富可敌国了,黄金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身为一个穿越人,身无分文,在这个古代黄金已经算是最顶端的财富,可没有什么钻石这种东西。 “要不,拿一点吧,现在迫在眉睫,可不能把自己给饿死,好吧,这位公子,算你做一次大好人,这些金子我取一些,只是取,不是偷。” 葵凰溪小声压声道,小心翼翼的把部分黄金收了起来,瞥见盒子中有一夹层,这位公子竟然身带那么多的黄金在身,恐怕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也算是很有钱的,难道这夹层里还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 嘿嘿一笑,把夹层打开,夹层里可没有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簪金步摇,金如凤凰,一条晶莹剔透的鱼儿曲着身,鱼鳞做工精致,稠密之中还镶着七彩炫烂的宝石,鱼身之下,坠着许许多多的金铃铛,声音清脆嘹亮,好似在摇一首溪中矜持,高贵而不失昳丽。 贵重的金步摇在葵凰溪手中玩弄,打量着这厚重的金步摇,觉得自己赚大了,饥渴难耐了一番。 “这东西可真好看,应该是给什么心上人的东西吧,看这做工应该是皇宫里的东西,拿去当铺卖了可是大价钱,这东西我就‘替’你收下了!” 说着,笑嘻嘻的把金步摇藏在了亵衣里,乐滋滋的下了马车,拍了拍衣上的尘埃,潇洒离去。 第五章这简直是大好机会 待某个狡猾的小兔子溜得没影的时候,阁楼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 “什么?无双鲛鳞金布摇被偷了?真是饭桶,留你们做什么?” 仿佛捋着冰雪在皎洁天地中含苞待放,深入寒骨般刺耳。 他是这栋阁楼的阁主,一金手指令下人人都惧怕的大尊,传闻他是江湖中根基百年杀手最强组织的统治者,是淼国皇宫中的神秘人,面不曾露,在所有人面前,他都带着面具,不以颜示人。 那名马夫也瞬间换了装,撕了假胡,穿上了杀手组织统一的服装。 凝重之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之心,来自揖礼前幽魄泄怒的阁主。 “王主,是属下大意,且让京城小毛贼得寸进尺,属下定当全力缉拿贼人。” 血煞怒严的说着,血液凝结,仿佛自己不曾活着,伈睍的低下头,敢在京城偷王主的东西,那人胆大包天真是觉得自己活腻了! 王座之上的人,羽纱披覆之下,他通过一层纱审视着跪在地上的血煞,嘴角暗淡的扯了扯,眸光寒芒闪闪,一纵即逝,深邃之中散发出浓烈的杀意,金步摇的失踪,波动着他冰封已久的心。 “滚!” 声色俱厉一吼,血煞恐惧的退下,化作一道黑影赶紧抓伏贼人。 此刻唯有他知道,王主是真的怒了,对于他来说,那簪金步摇对他很特别。 唯一让血煞不解的是,明明那金步摇加了七七四十二道封印,无论是谁只要对它有非分之想,就会被霹雳至死,神仙也无力回天,除了王主能破解,到底是何人拥有如此高的秘术徒然破解封印,这才是令他匪夷所思的。 京城集市 葵凰溪上了衣铺买了一身小家碧玉色的裙子,走之前店主还揖礼直接领她到了门口亲自送走,对于这个一手掏出金子的大财主,店主自然是留口水的好生对待,给葵凰溪这个大财主留了一面好印象。 葵凰溪把自己重新整理了一番,才通过云小悔残留的记忆窥视了一通,此国为字号为玉,是普天之下最富有的玉国,以下厨来生存的国家,富有之面源于厨艺,对那些足不出户的小姐们来说,强身体能,健康延寿都跟平日的菜肴息息相关。 士兵们常年累月的练习兵法,操作战团,打仗需要强大体能,之所以玉国富裕,国固兵强,都是源于厨艺的高升,只要吃好喝好,将士们才有更强的体魄打仗,才能保家卫国。 这就是以厨而富裕的玉国,不过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神厨来说,葵凰溪觉得是老天简直帮了她大忙。 得知玉国情况之后,处于还在烦恼如何开始发展的葵凰溪,终于有了一丝眉目。 瞥见一隅旁一群人正围着木栏众说纷坛起来,葵凰溪挤破脑袋,才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木栏上贴着告示:香翠兰坊举目肉厨比赛,得胜者可成为香翠兰坊头牌主厨,参赛均明天现场报名,胜者另外还可获得五百两银票。 这个比赛简直是天上掉了大馅饼,报名可以参与,输了也不损失什么,赢了还可以获益,这天大的好处简直是难得一遇,这么想这,让围观的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欲要报名,个个对自己的厨艺信心值爆满。 葵凰溪嘴角勾起好看的玉唇,这对她来说是大好机会,获取一个新身份活下去的机会,肉厨素炒什么的,她可是这一方面的妖孽! 第六章偏偏就不如你所愿 葵凰溪了解之后,为了避免众人的眼球,买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前着客栈去,比赛当天之前,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先保存好体力在说! 正欲去客栈前,她特地把额前的斗篷向前拉了拉,原本娇小的艳容,被覆盖了大半脸,旁人自然认不出她是谁。 进了客栈,小二打量了斗篷之下衣服的布料,还挺有钱的,便笑眯眯的上前迎接葵凰溪,“这位客官,请问您要住什么样的客栈,咱这里虽然比不上城中西艳楼,但咱这地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什么客栈都有。” “给我随便来一间客栈吧,什么客栈都行,随便抬一桶热水和端点好吃的过来,便可以了。” 葵凰溪风轻云淡的吩咐了一声,随身扔给小二五十两银子,便让小二下去准备了。 小二自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葵凰溪这么大手笔,一给就是五十两银子,算起来,这五十两银子他要在这干一年才得的份钱,这令小二不敢怠慢了。 葵凰溪正要跟小二领一下客栈的房钥,便听到一声呵斥声,来自她背影后。 “你说什么,刚才的最好的客栈被人订了,我出三倍的价钱附给你们,把客栈让给我。” 那名女人插着腰一脸娃娃脸指着年迈的掌柜,话中露出一丝警告。 掌柜额头冒冷汗,谁不知道这京城中这名狂傲的大小姐,谁惹了她下场都非常的惨了,原先这里的规矩就是谁先来谁就订下,这大小姐一来,把人家的客栈给抢了,难免有失他们客栈的规矩。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把那间客栈给我?” 看着掌柜不敢抬眼看自己的样子,心便高傲无比起来,仗着一身大小姐气势。 “这” 掌柜面如死灰,欲言又止,生怕惹了这么一个大人物,这个大小姐他可惹不起,上有老下有小的。 见掌柜继续磨磨蹭蹭,原本这女人有些恼羞成怒的想开口,但是被一声冷厉的嗓音制止住了。 “这京城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她朝着声音的来源探去,只见一个较小的身躯披着一身黑斗篷,盖住了额头下的五官,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人,但她较小的样子,在这名狂傲的大小姐眼里依然盖不住有些病怏怏。 “原来是你订了的客栈,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让出来!” 面对众人的舆论眼光,狂傲的云白菱便要继续维持自己的形象,挤出这么一个令她满意的话。 可哪知道 “哦?谁先来谁先订,多少钱我都不会让,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来抢呀!” 葵凰溪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恶趣味,刚刚呵斥掌柜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真是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啊,偏偏就不让你保持这种伪装的形象。 “你!” 白云菱满脸通红,腮顾冒出热气,面对来来往往的客人指指点点,便在原地跺了跺脚,此刻她非常的明白,在成为香翠兰坊的主厨之前,一定要保持美好的形象,不然很难成大器。 所以她父亲特别嘱咐了,这几天一定不能做出什么让她毁形象的事。 白云菱狠狠的瞪了一眼葵凰溪,大步跨去,心里暗暗的跟这个身穿斗篷的人结了梁,“等着瞧,等我成为主厨,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她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客栈,还处于恍惚间的掌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总觉得今天白云菱有些反常,竟然就这样走了,还以为会出什么事。 第七章比赛 闲来无事,葵凰溪托着腮,抿了一口茶,清润清润嗓子,从亵衣里取出金步摇,好好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金步摇原本是女子之物,一个男子怎会带在身上,这金步摇,簪首上垂有坠子,行动时亦步亦摇成为步摇,古代男子送女子梳子代表思念的意思,送流苏意味着那个男子对女子感情上的专一,可这个金步摇代表什么意思呢? 金步摇把在手里玩着,时不时还摇一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可她哪又知,这金步摇带来了杀身之祸。 转一想到尚书府里的金贵小姐们,葵凰溪就来气,把金步摇狠狠的拍向桌面,点了几滴水在桌上笔画着几个危险人物。 “尚书府嫡小姐,云心冰,心思缜密,深不可测。”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她对这个长姐记得化成灰都认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以前原主被欺负的时候,没少在旁点煽风点火,嘴上是在为原主开脱,实际上就是把原主往火坑推,简直就是典型的白莲花,还装可怜! 一想到这个云心冰装纯的模样,她就来气。 “尚书府三小姐,云婷儿,任性刁蛮,嚣张拨扈。” 据原主的记忆,这个云婷儿就是害死原主的真凶,一副刀子嘴模样,很讨长辈喜欢,凭借着恩宠欺负不受宠的小姐们,只要一不开心,就只会拿原主撒气。 越回忆越气,记得有一次,云心冰参加二皇子选妃,在宴会上大放光彩,得到皇上恩赐,气不过回府后就拿鞭子抽原主,血肉模糊的场面,真是触目惊心。 这不是欺负了,这是虐待,这尚书府里,全是畜生! 靠,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迟早让你们付出代价! 葵凰溪把金步摇收进亵衣里,干等着那些主厨比赛的到来。 那天,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来看比赛的观众们,甚是多广,一些有权位的贵人人也捧着个乐趣,也前来看热闹,比赛的擂台上,站着一名小二,大喝诉静:“今天,是香翠兰坊选举主厨的日子,感谢各位嘉宾的捧场,我宣布香翠兰坊比赛现在开始!由请第一批选手上场!” 笑着说完话,款款的腿下台去,葵凰溪坐在擂台下的嘉宾客座上,她捏了捏手中号数,瞥了一眼,赶紧收了起来。 幸好自己不是第一批,还没打探清楚各个选手的实力之前,还是先不要上为好。 小二命人抬了几张桌子和炒菜的工具以及菜食到擂台上候着,选手们信心爆满的上擂台,有细皮嫩肉的,有粗壮大汉的,也有一些比较老年的,他们一个一个摆弄着菜食。 只听见唰的一声,二号选手是一名粗壮大汉,第一个开火,引来了擂台下众说缤纷。 “他怎么不选菜食就开火了?” “他不会是不会炒菜吧?哪个不是先选菜食才开火的,看他自信的样子,不会真有一手吧?” “哼,我看故弄玄虚,看他怎么出丑的。” 第八章第一道比赛结束 只见粗壮大汉活动活动胫骨,直接倒油,拿起菜刀,一掌振起白菜和番茄,唰唰的几声,菜食一块又一块整整齐齐的落入油锅中,轰隆隆的炒起来。 “哇,你们快看,你们看清他是怎么切菜的吗,好快啊。” “他不是没选菜食吗,难道一眼就选好了,根本不用想?这也太牛了吧?” “他的刀法我认得,难道就是江湖所传的星火刀法,难道他就是人间所传的那个厉害的刀客?听闻这个刀客炒菜那是一流好,听说连当今丞也对他赞不绝口,难道真的是他?” 坐落在擂台下中央的男子,腰佩玉珏,束发冠笈,长袍细金丝,五官甚是精致,手摇竹扇,仪表端庄,相貌堂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前者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摇曳的竹扇合上,评论起来:“这位兄台刀法固然快,每一块切得有条有理,整整齐齐,无一不二,可见心思缜密,小心翼翼,但过于映现太小心,后面可能也就泄气了,往往过于贯注,败了就是于事无补,赢了就是旁人庸耳俗目,你说对不对?凡公子?” 坐在他身旁优雅抿茶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兴致勃勃的盯着擂台上的情况。 “墨公子真是见多识广,俗在下知识短浅,无法看出其中奥秘,不过按照在下的想法来,在下觉得空有本领不够,还需要用正确的方法去灌彻。” 两人愉悦一笑,递给对方一个惬意的眼神,饮起酒来。 葵凰溪全神贯注的观察擂台上各自选手的本领,心里也有了一些底细。 这些人的手法也只不过是外表的厉害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菜食的搭配和炒菜的火候,她敢肯定,这第一批选手中,只会有一个人进入决赛。 最终把目光落入了粗壮大汉身上,看他忙忙碌碌的速度和毫无规矩的放配料的手法,若有所思。 白菜属于素食材,其叶柔软,甘甜可口,油放多不好,在者火势太大,会影响白菜中的水分,从而导致炒枯,番茄与白菜炒,味道确实不错,加了一些牛肉,但最终少了一味药材。 根据她现代炒菜的配料,某族平常百家户爱招待客人的时候,会拿当地的特产来招待客人,白菜就是其中之一,光是炒白菜就需要放蒜米,连蒜米都不放,白菜又怎么能香而甘甜又不油腻呢? 第一轮的比赛结束鼓声响起,小二高声大喊,“第一轮比赛结束,请各个选手准备好各自炒好的菜,呈上!” 好几道菜摆在了中央,以横线为主的摆法,各种香味飘飘的流入观众和嘉宾的鼻中,引来一阵阵感慨和议论。 “哇,这是什么香气,好好闻,好香啊,呀,大家快看,是一号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闻见了什么,好像天堂啊,我喜欢第四道菜。” “一群俗人,最香的当然是第二道菜!” “是第一道!” 议论不凡,轰动不断,只有一些镇定的达官贵人,暗自感叹。 摇着竹扇的翩翩公子,窘迫的摇摇头,根本不置身于香味的天堂中。 “这些菜,都是庸脂俗粉罢了,本公子倒想看看,这小小的一场民间比赛,何处有高手。” “墨公子要求真是不凡,这些菜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我有预感,这里一定会出一个大高手,令墨公子叹为观止。” 凡公子畅快喝酒,一饮而尽,风流郎爽的样子,引得周围女子春心萌动。 第九章遇见老熟人 小二肃穆着脸,轻咳一声,盯着众人饥渴的模样,心中不屑一声,高声喊道:“有请香翠兰坊主管品尝菜食!” 一名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雷坛之上,满脸的肉遮住了他明亮的眼睛,表情甚是肃穆,身上的肉肥陀陀的,走起路来还不忘摇摆一下,不过他身上碍事的肉并没有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反而让人觉得朴实和忠厚。 他轻轻动了动筷子,夹起第一道菜,浓郁的眉毛挤成一团,又夹了夹另一道菜,表情很是窘迫,安静的擂台下,观众以及选手们,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男子依旧噙着一抹笑意,摇曳竹扇,随着观众们欣赏起主管的表情包来。 直到尝到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打量起这批选手来,他不断的踱来踱去,似乎在寻思什么。 吧嗒,终于在最后一步,他脚步停了下来,落在了一名打扮及其清秀的少年身上,这名少年也不过十二岁而已,稚嫩得五官还没有发育完全,他若有所思一般,对少年道:“小子,菜抄的不错,就你了!” 其它选手面面相觑,自认为自己的菜胜券在握,没想到竟不如一个少年郎。 “真的吗?” 少年又惊又喜,激动得心中的情绪一起一伏的。 主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领着少年退下抬去,接下来下一批该上场了。 葵凰溪满腹疑团的直起身,退离现场,悄悄的跟上了主管和那名少年,“等等。” 欲言又止,回想起那天马夫做了个礼貌姿势,她立马笑着揖礼问道:“这位主事的,小女子有一个问题需要解答。” “姑娘请说。” 见葵凰溪礼貌的模样,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揖了一个礼。 “我想问一下,这个少年炒的菜已经炸枯了,为什么还要选他?” 在主管品尝菜食之前,她明明目光很集中的观察了所有选手的菜食,最令人失望的便是这位少年炒的菜,百分之零的不可能被选中,为什么最后竟然会被选中,这才是令人最难以理解的事。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炒菜虽然需要技术,但也需要朴实和诚实,在我眼里,诚实最主要。” 主管字字坚定的说着,惹得身旁的少年脸颊一阵绯红。 闻言,恍然大悟般,她貌似发现了什么端倪,这些菜食看似都很齐全,但唯独就是少了盐,一吃便能尝出,原来其他选手都作弊了,自带食盐! 想到这,葵凰溪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希翼的弧度,渐行渐远目送着主管和少年离去的背影。 “这个主事的还真有一套。” 暗自感叹一声,回到了擂台现场,听着选手们轰轰隆的炒菜声,忙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撞见了非常的老熟人,这熟得不能在熟了。 “云小悔,你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粉红长裙的女子,瞪着美眸,恶狠狠的指着葵凰溪的鼻尖。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尚书府的六小姐,云浅浅! 据原主的记忆,这个云浅浅是个娇纵蛮横的小姐,虽然心里很不喜欢原主,但从未对原主做过什么伤害的时候,只是嘴上爱斗斗嘴,敢爱敢恨的性格很是开朗,只要一遇到喜欢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蹬鼻子上脸,直接抢,据说还抢过婚。 葵凰溪简直服了这个小姐,不知道古代的时候,什么叫不知廉耻吗,抢婚,真是个奇葩的女人。 “哟,这不是我的浅姐姐吗,你说我怎么会在这,我不在这,那在哪啊?” “你” 云浅浅被问得心头有些虚,内心却是无比的震撼。 这个云小悔不是被云心冰拐到荒野中乱棍打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云府的消息那么可靠,不会出错啊? 葵凰溪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唇似笑非笑问道:“浅姐姐,没想到你还活得这么明朗,你的臭名扬天下已经排到京城门口了,新婚之夜,夜入民夫洞房,抢婚呀。” 第十章对帅的男人毫无招架 葵凰溪简直服了这个小姐,不知道古代的时候,什么叫不知廉耻吗,抢婚,真是个奇葩的女人。 “哟,这不是我的浅姐姐吗,你说我怎么会在这,我不在这,那在哪啊?” “你” 云浅浅被问得心头有些虚,内心却是无比的震撼。 这个云小悔不是被云心冰拐到荒野中乱棍打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云府的消息那么可靠,不会出错啊? 葵凰溪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唇似笑非笑问道:“浅姐姐,没想到你还活得这么明朗,你的臭名扬天下已经排到京城门口了,新婚之夜,夜入民夫洞房,抢婚呀。” 这个整天就知道骂人的啰嗦婆,以前把原主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就让你尝尝本神厨的毒舌,哼! 她一说道这个事,云浅浅气得上不接气下不接气的,伸出纤细的手指,继续指着说道:“云小悔,你这辈子都别想进云府了,我看你怎么活下去,哼!” 冷哼一声,不屑的离去,葵凰溪嘴角扬起一抹讥嘲,这个云浅浅哪会知道,这个整天受人欺辱的云小悔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葵凰溪,天不会亡我,竟然她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些可恨的人。 过了一会,擂台上传来一阵惊人下巴都掉的消息,“香翠兰坊选举主厨的比赛到此结束,其实这次比赛的目的其实是主管选取他的弟子,众位前来捧场的人辛苦了,还有各个选手。” 小二笑眯眯的揖了一个礼,众选手信心值爆满的时候,结果来了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愣是打了鸡血不服道:“凭什么,你们香翠兰坊是不是骗人,害得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比赛,就是这样给我们难堪?” 小二窘迫的笑笑,他也只是按照命令行事,也很无奈,对于这种问题,他也束手无策。 观众们忿忿不平起来,走的走,散的散,一脸扫兴的模样,葵凰溪失望的垂下头,瘪了瘪嘴,“看来这条路算是泡汤了,看来只能按照穿越电视剧里的老情节,回原府虐渣渣去了。” 饶是有兴趣看比赛的男子,也是一脸震惊,直起身很无情的摇摇头,“唉,本来想看一场好比赛,结果这民间的人还会这么玩。” 刚要转身离去,瞥见擂台底下一侧纤细的身影,那抹身影迟迟不肯离去,垂头丧气的模样出奇的安静,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舆论不止。 “姑娘,比赛结束了,你还不走?” 葵凰溪愣怔一会,微微抬起头,清澈的大眼睛与这名男子对视着。 她长发随意垂在肩的一侧,青丝中透露出一抹怡色,精致的五官仿佛是天上得意的作品,特别是那一身青绿色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雅致。 她眨巴着眼睛,咽了咽口水,别过脸去,心不平静的怦怦直跳,嘴却该死的嘀咕道:“我靠,古代的男子都那么帅吗,虽然我是颜值控,但穿越也不是我的错啦,要不要这么有毒?” 男子不禁忍俊失笑,自认为她在害羞,躬身揖礼,“姑娘,在下墨涟逸,姑娘芳名?” “我我叫云不不,我叫葵凰溪。” 见他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葵凰溪别过的脸更加沉了,好似要转身而去。 对于这种有毒的男子,还是少靠近为好,不然她怕自己真忍不住就扑上去。 冷静啊,葵凰溪,这里可是古代,不能做这种污俗的事情! “你你别过来!” 几乎忍着爆发的冲动,用警告的口吻制止住了墨涟逸的前行。 “姑娘是怕在下?” 墨涟逸邹了邹好看的眉,与她保持了完美的距离。 大哥啊,她不是怕,是怕自己忍不住啊。 “你与我保持五米的距离” 墨涟逸垂下眼帘瞥了几眼距离,自主的遵循她的说法去做。 葵凰溪呼了呼的喘着小心脏,看着自己与他的距离,心终于平静了一小会,现代美男她哪个不见过,何曾见过这种白得能掐出水的美男,细皮嫩肉的,真叫人想咬一口。 “姑娘是怕本在下的身份吗?” “什么身份,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别靠近我就行了,继续保持与我现在的距离。” 葵凰溪哈着腰,俏皮的伸出食指,向下比划,指了指地面。 墨涟逸微微蹙眉,这个京城里就算没见过他本人,也得听说过墨涟逸这个名字吧,京城皇家,就是墨姓氏。 他哑语不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葵凰溪的模样,青丝中带着卷毛,在光线下微微还有些泛黄,貌似是西域来的可人。 刚要张嘴说点什么,耳边就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墨公子,在下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你什么时候走呢?” 墨涟逸礼貌的揖了礼,什么也不说,跨步离去。 第十一章她葵凰溪回来了 现在葵凰溪还没有其他心思去猜想这个男人的身份,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回到云府,要活下来。 刚要踏出脚步上台阶,葵凰溪胸口处就被两只手臂给揽住了。 “这里是云府,不是任何都能进来的。” 葵凰溪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一个下人,竟然敢拦我,你是不是眼戳啊,我是云府的七小姐云小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云府七小姐,那我就是青天大老爷了!” “哟,这是谁啊,竟敢挡我的路?” 说巧还真是巧,转眼就见这个刁蛮的大小姐,一张娃娃脸,前些天在霸占客栈的女子,依旧一身气派辉煌,扭着臀部,横着看人。 侍卫低下头,笑眯眯的上前迎接,“郡主,里边请。” “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敢拦我的路了?” 这个阿猫阿狗无非就是指葵凰溪,她明白之至,撇了撇嘴,怼道:“据我了解,某些人参加什么比赛是为了出风头,到头来,还被人家办赛场的人耍了一场,这简直就是丢人啊,特别是那种有身份的人,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笑话。” 白云菱终于正面看人,恶狠狠的瞪了瞪葵凰溪,沉住气,跨入云府大门,葵凰溪也自觉的跟上,结果还是被人揽住了。 还是摆着架子警告道:“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流着云氏的血脉,我就有资格踏入这个门,要是再敢拦我,小心你们的脑袋!” 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侍卫有些伈伈睍睍的退到一旁,葵凰溪脸上漾着一道阴鸷的笑容,云府终究还是回来了! 葵凰溪以七小姐的身份回到了云府,刚踏入原主所住处的抵府就听见高抬贵手的声音。 “蓉嬷嬷,你不能那么做,小姐现在还没回来,生死不明,你不能搬走小姐的东西,这些都是小姐的嫁妆!” “滚开,你这个贱婢!” 一脚踹了踹小梅的脸上,安忍残贼的踹出了几个脚印。 “住手!” 见状,敛锯着裙摆,推开蓉嬷嬷,扶起脸青红肿的小梅。 “哎哟,我的老腰,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推我!” 蓉嬷嬷摸着腰,睁开眼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推她,谁知,却是葵凰溪那般熟悉的五官,立马吓得有些胆怯。 “你你是人是鬼?” 小梅日日夜夜盼着小姐能回来,今日一见,忍不住哀嚎大哭起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葵凰溪抚了抚小梅的头,安慰道:“你放心,你小姐我,还那么容易死,倒是某些人,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话刚落,冰冷的眸光落在了蓉嬷嬷身上,寒意突然侵袭了她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仍装镇定道:“别以为你回来了,就会有好日子过,你这个死贱命的,竟然没死!” 葵凰溪冷笑,大步跨去,似笑非笑的徒手揪起蓉嬷嬷的领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举到半空中。 这个死肥婆,重得要死,起码有二百五斤了吧,今天姑奶奶就给你减减肥! “蓉嬷嬷,你听说过最新的减肥办法吗?” “什什么办法?” 蓉嬷嬷吓得直打哆嗦,总觉得这次葵凰溪回来很不对劲,但仔细看着那张熟悉的五官,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呵呵笑了几声,徒手扇了十几巴掌在容嬷嬷脸上,啪得那叫一个响,发泄完后,葵凰溪掰掰手,当做扇子给自己呼呼几道风,满意的看着躺在地上脸青红肿的蓉嬷嬷。 “容嬷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天我葵云小悔回来了,让她以后那点心思,多多收敛收敛,要是在敢乱搬我东西的话,下场就跟你现在一样!” “你你这个贱人。” 容嬷嬷捂着红肿的脸,难以置信的指着葵凰溪 “容嬷嬷带着你的人快走,恕不远送!” 用冰冷的口吻指着院子的大门。 “小姐,你刚才实在是太威武了。” 小梅高兴的抱着她的胳肢窝,一脸崇拜的样子。 “小梅,经过这件事以后,你要多加小心,云府这个地方,想要待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个小梅,是原主的母亲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丫鬟的女儿,忠心耿耿,对原主绝对没有背叛二子,但由于原主生性懦弱胆怯,这个可怜的丫头也跟着她一起受苦,原主被抽的时候,还是这个丫头为她挺身而出,实则令人感动。 “小姐,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想你,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在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果然她们是骗我的。” 小梅忧虑的在自己身上环视一圈,没发现受什么伤,便放心的领着自己进了屋子里。 她们说的其实都是对的,云小悔的确死了,而代替她的人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世界闻名超级神厨,葵凰溪,不过这个秘密,她不会说出口,竟然她霸占了云小悔的身体,那么就应该为云小悔报仇,终有一日,这个暗礁险滩的地方,会毁在她手中。 葵凰溪抿了一口茶,打量着简陋的房屋,若不是有生母的陪嫁首饰,恐怕对这个云府的人来说,这里早就成了废墟了。 “小梅,你赶紧去打一盆热水来,我想泡个热水澡。” “是,小姐!” 小梅高兴得揖了一个礼,乐滋滋的退了下去。 云府的后花园里,白云菱与云心冰有说有笑,只见一声杀猪般的呐喊,扰了云心冰的雅兴,直接把手中的茶杯砸向那名扰她的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打扰了我和郡主的雅兴。” “不不好了,大小姐,云小悔回来了!” 蓉嬷嬷伈伈睍睍的跪在地上,一刻都不敢抬起头。 惊骇人的消息,震惊得让云心冰一下坐不住了,站起来质问道:“云小悔?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大小姐是真的,是奴婢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有假,她已经回来了,还阻止了您要搬的东西,还把奴婢给打了,说如果大小姐您敢在搬,您的下场就和奴婢一样!” 诉苦的说着,还不忘把脸肿的真相抬起头来,让云心冰打量。 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云心冰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瞪着美眸道:“真是岂有此理!” 忽然间脑袋一转,眼直放光,若有所思的轻轻开口对容嬷嬷道:“赶紧派人传消息去,就说云小悔回来了,最好落入云婷儿耳中。” “是!” 云心冰嘴角上的弧度不由的越发张扬,语气温和的牵着白云菱的手,“郡主,咱们家的事还真是乱啊,扰了郡主的雅兴,坐下来,妹妹给你弹几首小曲听听。” “云妹妹还真是有心了,乐意之极。” 说着,满是猜忌的目光瞥了一眼容嬷嬷急促的背影,轻轻笑着命人取筝来。 第十二章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 偌大的闺房里,菱花镜里的女子,口含朱丹,淡淡的眉毛下镶着一颗双瞳剪水的眼眸,在微弱的光线下异常的美丽,单螺髻上插着许许多多的坠花,面如桃花。 “阿泠,你说我这样好不好看?” 伸出粉色的指甲理了理髻上的发丝,站在她身侧轻轻为她栉梳的侍女,笑开了花道:“那是,我家小姐最美了,一定会让二皇子对小姐一顾倾城的。” “就你嘴巴甜!” 云婷儿挑了挑好看的眉,贫嘴了瞥了阿泠一眼。 老人掀开珠帘,垂起头来,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脸上布满皱纹,那皱纹使他的脸象树皮一样粗糙,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但依旧改不掉他忠厚的毛病。 上前揖礼道:“三小姐,七小姐回来了!” 菱花镜中的云婷儿,娥眉倒蹙,好看的五官邹成一团,噘着嘴瞪了瞪镜下的妆品,横掀着长臂,把妆品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鼓作气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个贱人,竟然没死,还敢活着回来?” 阿泠吓得跪了下来,忙附身安慰道:“小姐,这贱人没人疼没人爱的,这次活着回来,云府针对她的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小姐不要生气。” “我们去找那贱人,我倒要看看,她的命有多硬!” 起身大势凛冽的朝着葵凰溪的院子去。 躲在暗处偷听的容嬷嬷,恶毒的笑着,转眼就传道云心冰耳里。 “大小姐,三小姐去了云小悔那里。” “容嬷嬷,去看好戏了。” 抚了抚筝的弦,似笑非笑的对身旁的女人道:“郡主要不要同妹妹一起去?” “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些事要入宫,就不打扰妹妹的雅兴了。” 摆了摆手,无趣的回应云心冰的话,她心底也非常有数,急着看戏找她前去,准没好事,这个云心冰心思可不简单,一不小心,可就云心冰摆了一道,她可不想吃什么亏。 “那我就在此,恭送姐姐了。” 云心冰春山如笑的揖礼。 “云小悔,你这贱人,赶紧给我出来!” 葵凰溪刚刚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还没享受人生之乐,就听见杀猪般的叫声,令她有些不愉快的邹了邹眉,当仔细听闻这道声音的时候,心里险恶的蓄意不由的浮上心头。 推开门,就看到云婷儿打扮得极美,腰间还系着一根皮鞭,想必是来找茬的吧,葵凰溪斜了斜眼,掏了掏耳朵道:“哎哟,这大白天的,怎么总有一些狗在乱叫,实在是扰人清净。” “云小悔,你这个贱人说谁是狗呢?” “谁回答谁就是呗。” 白了一眼她,转身就要关门,结果被云婷儿的侍女给制止住了,“小姐,这个贱人竟然敢无视您,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我靠,主仆还真是一个样,一副狐狸眉像,做起事来真是不放过人,也正好,今天咱们就把旧账算一算,本来姑奶奶心情好,不想怼你们,但你们非要找茬,就怪不得我了。 “小梅,我的洗澡水呢,端出来。” 小梅冷汗的去抬了一盆水递给葵凰溪,“小姐。” 阿泠有些吓得退后一步,警告道:“你要什么?我告诉你,三小姐还在这里,你要是敢做什么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葵凰溪手一抖,直接把水泼在阿泠头上,冷笑道:“我是云府的七小姐,在怎么样也留着云家人的血,一个下人都骑在小姐头上,三小姐的家教也不怎么样。” 阿泠全身都湿透了,特别是这温水中还掺杂着一些难闻的气味,貌似刚才听到了什么,洗澡水,这简直就是侮辱! “小姐,你要给奴婢做主啊,这个云小悔都欺负到您头上了,她算什么小姐啊,没爹疼,没娘的,根本不能跟小姐相提并论!” 阿泠狼狈的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上,慢慢的匍匐直前,手紧紧抓着云婷儿的群摆,继续煽风点火。 云婷儿气得脸颊通红,怒火在她胸中翻腾,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甩动皮鞭,欲要抽像葵凰溪。 云小悔这个贱人,竟然还敢回来,还敢欺负在我的头上,简直无法无天了,今天我非让你趴着求饶我。 “贱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阿梅闻言,胆怯的吓得拉住葵凰溪的手,担忧道:“小姐,你赶紧跑吧,这回三小姐是绝对不会放过您的,你快走吧!” 葵凰溪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掰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射出一道冷厉的锋芒,徒手接住飞过来的皮鞭,紧紧的揪住着不放。 “云婷儿,你设计害死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倒跑过来送死。” 第十三章白莲花登场 “贱人,你不是死了吗?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假的!” 云婷儿手中的皮鞭被紧紧的拽住,抽不动身,在她使大力的时候,葵凰溪突然松开手,她直接一个趔趄直接向后仰翻倒去,一屁股跌在地上。 “哎呀,三姐,你没事吧?” 佯装顾虑的伸出手,欲要扶起云婷儿,结果葵凰溪脸色一变,又松开了手,云婷儿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云婷儿被她耍得团团转,指着她鼻子,恼羞成怒道:“云小悔!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瞥见一抹艳影,正朝着这里来,小梅垂下头扯了扯葵凰溪的群摆,声音颤颤道:“小姐,大小姐来了,这回肯定没好事了。” 这个白莲花竟然来了,刚打了手下的容嬷嬷,这一会就来寻仇了,看来还真不好搞定。 “白莲花来了。” 一见到云心冰来了,云婷儿理了理手头上的情绪,不利索的站起来,撒娇道:“大姐,你看,云小悔刚才她推我,这种人就不应该留在府了。” 虽然云心冰她不懂白莲花是什么意思,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穿得淡粉的,全是花花绿绿的衣裳,那么在场穿得淡粉的裙子便只有她了,这个白莲花的意思就是在说自己? “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推你三姐,你还懂不懂礼仪尊卑了?” 她差点噗嗤一声出来,从未见过如此厚脸无耻之人,云心冰还敢提礼仪尊卑?配吗? “大姐,你可不要乱污蔑人,我可没有推她。” 无底洞的眼眸,好似一触碰就会落入深渊,目光所及得云心冰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反而心里安慰自己说她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大小姐,奴婢亲眼看见,是三小姐想要用皮鞭抽我家小姐的,被我家小姐拉住了,然后三小姐一用力,自己倒在地上了。” 小梅看不惯眼前的情形,鼓着勇气站出来解释。 “贱婢,我们姐妹的事,哪又你说话的份?” 云心冰用大小姐的口吻警告,小梅吓得赶紧欲要跪了下来,双臂却被葵凰溪拉住了,“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葵凰溪在也忍不住了,扬手就在云心冰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冷冷道:“云心冰,你这副白莲花的嘴脸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趁我没改变主意要发飙之前,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此话一出,震得云婷儿嘴巴张成一个喔字,瞪目结舌的紧紧攥住云心冰的手,有些畏惧这样的她。 上下府谁不知道,云小悔生性懦弱胆怯,平时打骂她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起来,更别说打人,这其中一定有鬼! “云小悔,你疯了不成!” 倒是云心冰没有云婷儿那般震惊,淡定自如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向来心思缜密的她,绝对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很符合她的性格,葵凰溪是知道的,正是这种心机沉重的人,比云婷人咄咄逼人的性格还要可怕。 她心中刹那间闪过一句话:云心冰不除,以后必定是个祸患! “三姐,经过这次鬼门关,我可是明白了许多事,比如,云府的三小姐欲要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不惜赶尽杀绝,如果这样的留言传出去,你觉得二皇子会怎么看你,他还会喜欢你吗?” 云婷儿从小就喜欢二皇子,这个人人皆知,如此恶毒的心思,论是谁也不会要的,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应对。 葵凰溪的一字一句,都戳中了云婷儿的弱点,攥紧的手心沁出了汗。 她绝对不能让二皇子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 “七妹妹,刚才都是三姐的不对,三姐给你道歉了。” 云婷儿难得屈甘人下,礼貌的揖了一个礼,一脸歉意继续道:“让大姐看笑话,今日是三妹的不对,还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嘴上说得轻巧,那张不甘心的表情,完全是非常不情愿的。 “罢了,你今日的事,三姐知道错就好,改天送一箱黄金给我赔罪吧,我就既往不咎。” 葵凰溪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嘴角上戏谑的笑意越发的沉重。 敢害我,这事不可能一句对不起就这么算了,不把你坑死,姑奶奶就不姓葵! “你” 见如此的狮子大开口的话,云婷儿气得直接翻白眼,晕厥而去,瘫倒在地上,云心冰眼珠泛着泪光,赶紧命人:“还不赶快传宫里的太医进来。” 小梅暗自在底下嘻嘻笑着,看着云婷儿的模样,真是太解气了。 “小梅啊,愣着干嘛,赶紧端盆水,过来,这里实在是太臭了,还很燥热,需要清新空气!” 她故意使了使坏眼神递给正在发笑的小梅,示意有明,小梅沉住了气,憋着笑抬水去。 闻言,云心冰脸唰的一下黑下来,胸口感觉闷闷的,一起一伏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阿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不快扶着她,回房去。” 话刚落,一刻不容缓的离开了葵凰溪的院子,见两个找茬的人走了,她才满意的关上门,呼呼巴掌,“嘁,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小姐,刚才教训那个云婷儿,实在是太解气了,竟然会想到拿她喜欢二皇子的事借题发挥,我太佩服你了。” 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开心的笑道。 葵凰溪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撇嘴,“估计下次来肯定还要严重,我得想办法自保才是。” 第十四章我出双倍价钱 她眼睛闪过一道精明,噔的一声,点子就出来了,笑嘻嘻瞥了一眼小梅,小梅吓得胆怯的垂下头去。 她怎么觉得小姐这次回来变了不少呢,是错觉吗? “小梅,你厨艺怎么样?” “回小姐的话,小梅的厨艺一般般,只会做那个几个小菜。” 目前得想办法赶紧自保,只要有云婷儿的把柄在手,就不怕她敢变本加厉的针对我,哼,倒是那个云心冰,到时候肯定在一旁添油加醋,肯定把大夫人给招来,以大夫人最毒妇人心的性格,一定会使用家法伺候。 一想到以前自己胳膊还有背后上的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这还是人吗? “我们去奴隶集市!” “小姐,去奴隶集市干什么?” 小梅好奇的歪了歪头,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她拉住了,温暖的触觉令她心里一阵回荡。 “别问了,先去了在说。” 天空之下,一抹暗影半跪在屋檐上,掀开一块瓦砖,窥听着里边的情况,血煞冷冷的盯着葵凰溪离去的背影,一个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阁楼大殿内,“王主,贼人是云府的七小姐,叫云小悔的女人,她去了奴隶集市。” 许是听到云小悔这名字的时候,男人微微睁开冷眸,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思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不要伤害她,派人暗中保护她,她要做什么,遇到什么问题,你想办法帮她一把,不要打扰她,不要让她发现你。” 血煞蹙紧了眉,犹豫着没有接下命令而起身。 王主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对一个毫无相干的女人施于帮助,明明她是贼,却要暗中加于保护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主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多话,竟然是为了那个女人? 见血煞迟迟不肯退下,男人薄唇又起,“怎么,想试图猜测我的想法?” 冰冷的话,犹如寒风侵袭他的骨髓,垂下头忙揖礼退下,“不敢!” 待血煞消失后,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轻轻触碰脸上那冷硬的面具,嘴角泛起一抹期待的笑意,“云小悔,这难道就是上天注定吗?” 奴隶集市甚是热闹,但也让人委婉叹息,古代就是一个高低贵贱的地方,低贱的人只能苟延的活着,而高贵的人,就是注定一辈子俯视看人,这种草芥人命的朝代,还真是 一声哭丧声,迎面扑来,葵凰溪的思绪彻底被打断了,目光落在了两个小女孩的身上,她们衣着褴褛,正面临着被买卖的下场。 “不要卖我姐姐,不要!” “死丫头,还敢反抗,真是贱人贱命,给我松手!” 卖猪肉大汉扯着貌似才十二岁大的女孩,强行拉着她的手,嘴里更是骂骂咧咧,“死丫头,跟了我,你就有肉吃,哭什么哭,小贱蹄子!” 看着两姐妹牵着的手被强行剥开,她的心一下就颤了起来,让她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被人强行和亲人分开的场面。 她心就狠狠的泛疼,她绝对不允许在有这种事情发生! “放开那个孩子,我出双倍价钱买她以及她的妹妹。” 一手抓住大汉的粗臂,朝他射出一道冷冽的光,在把目光转向卖奴人,“我出双倍价钱买这两个孩子。” 小梅忙不迭的跟了上去,瞥见她使了一个眼神给自己,自觉的从腰带中取出一块定金。 “给你。” 大汉不屑的瞥了一眼葵凰溪朴素的衣裳道:“哪来的臭丫头,就这么点钱也想买奴隶?滚回闺房里好好待着。” 葵凰溪咬着下唇,从亵衣里取出一块金子,亮瞎了卖奴人的眼,对她手中的金子色眯眯的道:“这位客官,你要多少奴隶都行,都卖给你了,这金子” 卖猪肉大汉惊得下巴都掉了,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子,今天竟然见到了! 此刻大汉整个人已经僵在了原地,葵凰溪昂了昂头,“今天我就要这两个奴隶,快把她们放了,这钱就不用补了,只不过你要记住我这张脸,下次我在来买奴隶的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知道了吗?” 卖奴人笑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亮闪闪的金子,护在手心中,还时不时用牙齿咬一下奠定真伪。 “是是是,就算小人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位大客官的脸的,下次小人一定好生招待!” 轻咳了一声,脸上色眯眯的表情立刻化为了肃穆,随手挥了挥手下道,“愣着干什么?一饭桶,没看见大财主发话了吗,赶紧把那两个丫头放了。” 手下们擦了擦口水,目光更是移不开那金子的身上。 两个小女孩抱在了一起,脸上脏兮兮的,让人看不清五官。 小梅自觉的扶起两个可怜的小女孩道:“你们安全了,不需要在被人买卖了。” 第十五章下人都敢欺负在主子头上? “谢谢你,恩人,我愿意为牛马服侍恩人。” 女孩自觉的拉着妹妹的手,立马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响头,感激的道。 葵凰溪不需要她们有多感激自己,只需要用实际行动报答就好,嘴上可不能说得轻巧。 “空说无用,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学厨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姐妹。眼里透出的坚定无人能挡。 两姐妹一听,心里不由得一喜,这么多年沦为贩卖的工具,别说学厨艺了,就是去给富贵人家当奴婢也没有机会,如今遇见了好心人,她们必定以肝肠寸断的死誓跟随。 “恩人不论说什么条件,我和妹妹都答应。” “好,我不要求什么过分的条件。我只需要你们忠心于我,不能背叛我,如有背叛……” 她爽快的说着,眼中无故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思绪。 欲言又止的听闻,两姐妹举手伸指,跪天发誓:“如有背叛,天打雷劈,死不足惜!” 葵凰溪露出一丝笑容,弯腰伸出手扶起两姐妹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我们从小到大,都不曾有名字。” 女孩哀伤的低下头,嘴里吐出淡淡的话,让人觉得凄凉,然是葵凰溪而言,没有名字的人,就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存在。 在自己看来,名字是人一生中存在的意义如果连名字也没有,命运会更加凄惨。 “竟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取一个名字吧。” 这里虽是京城,很富裕,但仍然有些百姓存在着生活困济,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沦为买卖的奴隶和阶下囚,都是迫不得已,强逼着与自己的亲人被分开,也是一种万分痛苦。 心中隐隐作痛,暗自感叹一番,她做了一个深呼吸,郑重的对两姐妹道:“姐姐就叫去吝,妹妹叫安然。” 两姐妹脑袋上不禁长出一个问号,闻言,小梅笑着解释,“小姐这样取名字的道理,一定有她的想法,你们就不要多想了,都是为你们好。” 妹妹睁着好奇的眼睛,泛白的小嘴动了动,“那小姐,我们姓什么?” “姓葵。” 葵凰溪踩着急促的步伐,不冷不热的继续道:“跟我回家。” 直到回到云府,把去吝和安然安排到一侧,小梅四周张望一下,确定没人,才敢关上门。 “小姐,我现在有很多问题都搞不清楚。” 葵凰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结果被这辣舌头的茶叶都吓到了。 “什么破茶叶,感觉像是已经发霉过期。” “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饭菜和吃的,都是差不多馊了才拿给我们,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恶毒,没老爷的宠爱就注定被人欺负一辈子。” 小梅边抽泣边用袖角擦拭着眼角边的泪水。 显然,这个原主在云府待得简直不能是人待的地方了,连几个下人都能欺负在主子头上,简直想要上天了! “靠,这群畜生,这种茶也要给人喝,气死我了!” 葵凰溪直接把茶杯砸了,什么破烂玩意,好歹她在二十一世纪是大名鼎鼎的神厨,什么时候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炸了油锅不说,还穿越了,还是穿魂,穿到这个臭名扬京城的废物云府七小姐身上,她葵凰溪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要给原主收拾烂摊子! “小梅,赶紧吩咐下去,把送东西的几个奴婢找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那么大,连主子都敢欺负!” 小梅恭敬的揖了一个礼,面色复杂的退下去。 小姐这次回来的变化真大,难道小姐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带着这份惊世疑问,决定事后想要亲自问个明白。 满是粉色纱幔的屋里,一个皮肤保养得极好的女人侧坐塌前,着急的看着大夫把脉的表情。 有了眉目,大夫揖礼道:“夫人不必担忧,三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晕了过去,不过很快就会醒来,老夫开几味静心的药方即可。” 听闻大夫的答复,女人心稍稍松懈了下来,站在她身侧的云心冰递给自己贴身侍女一个眼神,侍女自觉的跟着大夫去开药了。 “三夫人,你不必太挂心,三妹妹很快就会醒来。” 云心冰嘴上这样说着,无非就是引起女人把该要说的话说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婷儿会突然晕倒?” 第十六章绝对不能绕了她 就在这时,云婷儿虚弱的睁开眼,美眸泛着泪光,抿了抿下唇。 “娘,都是那个云小悔干的,她把女儿弄成这样的,这要是传出去,二皇子会怎么看我,我我实在是没办法。” 新亭对泣的哭着,晶莹的眼泪从美眸中滚滚流出,女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软气道:“婷儿不哭,都是娘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 “娘。” 云婷儿半起着身,拥进女人怀里,感受着无比的温暖,“娘,一定不能放过云小悔,她都欺负到您女儿头上了,不能绕了她。” 云婷儿的生母叫沈海,原本的身份是青楼的琴女,为卖艺而生活,因长相貌美,被云邵钧收入府邸做了侍妾,接连云婷儿的出生,被封为六夫人,沈海琴艺精湛,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又生得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儿,云邵钧很是宠爱她们母女。 对于一个死了娘亲又没爹疼的云小悔,杀了她简直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在者,死了云邵钧也会管也不会问,成不了什么问题。 她轻轻扑打着云婷儿的背,嘴角勾起一抹狠毒,“哼,云小悔,就等着死吧,看我怎么弄死这个贱人。” 云心冰站在一旁,听着两母女策害云小悔的话,心里一阵得意,笑着说:“这个时候爹应该已经上完朝,正在回来了,听说二皇子也会过来,六妹妹可要好好打扮打扮,迎接二皇子呢。” 云心冰的提醒,云婷儿愣了一会,刚才的不愉快马上云霄云散,掀开床背正要下塔,激动的呼唤门外的侍女。 “阿泠,快进来,给我沐浴梳妆,帮我去拿爹送给我的莲花裙过来,我要穿上。” 阿泠美滋滋的揖礼,看到主子笑得开了花,自己也高兴起来的马上去做事。 沈海递给云心冰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她。 “近些年大人得到圣上的一些西域特产,赏给了我,太甜我也吃不习惯,如果大小姐不嫌弃,我就马上命人送一盒去。” “那就多谢六夫人美意了。” 云心冰礼貌的揖礼,踏着轻步离开房内。 一名与普通侍女穿戴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云心冰身旁,但唯独不同的是,双螺髻上插着一根银色的簪子,可见地位比普通的侍女高出几个档次。 这个侍女叫玉儿,是云心冰最得力最贴身的侍女,平常吩咐重要的事情都是她去做,对主子忠心耿耿,唯独就是小心眼。 “大小姐,那个云婷儿也是蠢,竟然敢直接去找云小悔麻烦。” 玉儿附身小心翼翼的说道。 “玉儿,小心隔墙有耳,作为一个下人,就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明白吗?” 云心冰面无表情的盯着玉儿看,这种冷漠的眼神令玉儿不敢直视,平常俩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实际上情同姐妹。 “是,玉儿明白。” 云心冰不屑的撇了撇嘴,踏着无声无息的步伐离开了云婷儿的院内,“这个云婷儿本就是我的一颗棋子,她喜欢二皇子,就凭她这身份也想成为王妃,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山鸡就是山鸡,是无法变成凤凰的。” 玉儿脸上也露出一丝险恶,附耳靠近云心冰,压着声音道:“最近那个云水桃经常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不会是外面私通的男人?” “先派人盯着她,不打草惊蛇,查查那个男人的身份,私通男人,要是传出去,名声尽毁,颜面无存。” 玉儿嘴角勾出一抹深沉,心机沉重的继续道:“大小姐,玉儿发现云小悔这次回来不但性情大变,就连性格也是很怪异,玉儿怀疑这是一个假的云小悔,即便经历过这次生死劫难,本性难改,在说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变化会如此之大。” 第十七章迎接二皇子 “哼,云小悔,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我要让你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摸着被葵凰溪打的脸颊,眼中闪过一抹恶毒,在这个云府上,只有她自己才是最尊贵的人,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当今天子。 …… 葵凰溪呼唤着小梅把经常送饭菜和月钱的奴婢们集中在厨房里。 她指尖捏了捏新鲜的菜食,闻着锅里油腻的气味,和火柴的油烟味,一步一个步伐来回踱步,凝望着一排奴婢的脸色。 “你滚出来。” 指着一名胆怯得在原地发抖的婢女,站出队伍来。 这些婢女看起来脸上除了蹙眉的表情。并无其它,但只有这个被点名的婢女脸上带着慌张的神色,会把捏软弱的人,才会把实话说出来。 “说,平时送饭菜是不是送错了,那是人吃的饭吗?” 发抖的婢女嘴唇抖动着,下气道:“七小姐……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依照容嬷嬷的指示做的。” 葵凰溪脸上的表情又阴冷了几分,看来这个容嬷嬷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对原主的?看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仆人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容嬷嬷是吗,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是这里的七小姐,你们这群下人胆子挺肥,敢欺负在主子头上!” “云小悔,你这个贱人不要说得太过分了!你简直嚣张!” 有个高挑身材的婢女万分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峙。 “我嚣张?云府三小姐云婷儿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你说我嚣张?那她是什么?” 葵凰溪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盯着那名婢女,脸上的表情怪异得无法用词语形容。 “我……” 那婢女最终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这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戳中了难处。 葵凰溪冷笑:“试问,一个下人辱骂主子是什么罪?” 说着,她故意附身靠近,“是要杀头的。” 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云飘飘的,荡过婢女的脑子里,即便在她嘴里说得轻松,可就是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听得实在渗人。 “七小姐……你,你饶了我吧!” 听着葵凰溪的话,婢女直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恐惧满满的浮上心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扑通的跪下来。 “我不杀你们,但是……这种婢女,要来何用,小梅,赶出府去!” 躲在暗处窥听的血煞,脚尖贴在屋檐上,光影逐渐被太阳拉长,他动了动身,飞跃而去。 “哦?那群婢女?等云小悔把她们赶出府后,暗中把她们处理掉,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 血煞把葵凰溪一切动向和事情都 禀报。 墨水黑的绢布弯绕在男人的手臂,轻柔的拖在地上,身子半支在座上,长发垂静在肩的一侧,眯了眯丹凤眼,神情尽是懒惰和从容。 “想办法把云小悔接到宫里。” 尽管血煞在怎么疑惑和惊呆,也不能完全透露在表情上,自己的主子该怎么做,如何想,都不能妄自猜测。 “是。” 很多时候,很多关系,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纵然男人越是相信这一点,越明白自己的用意。 …… 葵凰溪把那群奴婢处理完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就在她没轻松多久的时候,嫡房大夫人的手下就匆匆忙忙的赶来。 “七小姐,速速与婢女们好好打扮,二皇子今日来云府,可别让云府丢了脸面。” 使了一个眼神示意着身旁的婢女,她们领会的点头,马上带着葵凰溪去梳妆打扮。 葵凰溪坐在菱镜前,任由着婢女梳妆打扮,不过这件事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云婷儿喜欢二皇子,自然打扮得极美,自己过去也不过是揖个礼貌,好衬托她云婷儿。 二皇子在所有皇子中很有威望,在百姓中也传得神乎其神,据说这二皇子不仅文武双全,更是英俊潇洒,心地善良,经常关心老百姓的吃穿用度,所以老百姓很是拥护他成为下一代帝君。 可皇室的八皇子是皇帝亲册封的太子,名声不是很好,纵然生得一副好皮囊,没有老百姓的爱戴和达官贵人的一些支持,上位是很难的,民间更是谣传:传儿就传礼之子,不传愚顽乱家子! 微微起身,葵凰溪已梳妆完毕,这回她倒是安静些,反正不过是去见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大碍。 第十八章胡萝卜肉沫 况且…… 毛线,这二皇子来关她什么事? 但仔细一想,此人生在皇族,不迎接就是大罪,是要杀头的! 所以,还不如去见一见这人人口中所传的二皇子,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小姐,今日见了二皇子,把头低一些。” 小梅附身靠近她耳畔旁,轻轻嘱咐。 “为什么?” “见了皇族,不是嫡女的小姐要弯腰跪着,这是规矩。” 葵凰溪嘴角一阵抽蓄,不是嫡女就要更加低声下气,这什么破规矩?是不是就是说奴隶见了皇族就得趴着了? “你去跟大夫人禀报,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去迎接,还有去吝和安然,等会把她们叫来厨房。” “可是……” 葵凰溪打了一个岔,垄断小梅的忧虑。 “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我在她们眼里,就是蝼蚁,云府可有可无我,何必在意呢?” 小梅揖礼退下,此时此刻,云府门外,云邵面带浅笑弯着腰,恭迎的请示礼字,“殿下,里边请,臣子大迎,难得殿下光临寒府。” 只见一张俊俏的脸庞出现在众多小姐眼中,她们眉目传情,含情脉脉,低着头的小姐们都忍不住想要抬头打量一眼,奈何可不能让云府丢了脸面。 云婷儿激动万分,当着众人的面抬起俏丽的五官,与他对视着。 “二殿下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云心冰的脸色暗底下极为难看,但碍于脸面,纵然心底不甘,可不能在二皇子面前失了大气。 漾出一道轻盈的笑意,笑开芙蓉道:“是我这个做大姐的教导不方,让三妹失了规矩。” “无碍,不必多礼,今日前来就是来看看三小姐的。” 微微一笑,递给云婷儿一个温暖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垂头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云邵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狂喜,嘴上像吃了蜜一样甜道:“婷儿,还不快领着殿下前去饮茶。” 云婷儿涨红了脸,忙揖礼:“是,女儿这就去。” 云浅浅嘟着嘴,暗自底下咕哝着,“就这样的狐狸眉像,也配让殿下垂怜。” 云心冰依旧面带微笑,谦和恭维着,命下人好好打扫云府,一把抓过脸色及其怄气的云浅浅,好一正开导。 “六妹,收起你那点嫉妒的小心思,殿下看上三妹,那是她的福气,等她做了王妃,少不了云府的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姐,我才不相信你不嫉妒呢,二殿下的名声,传遍京城,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代帝君,那到时候三姐就成皇后了,真是便宜了她。” 云浅浅履薄的双手环腰,嘟着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此刻她正筹划着计划,借着时机给云婷儿加上一把油火。 云浅浅生来傲娇,长得也算清秀,早年也过了笈礼,已经可以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家子。 向来心思缜密的她,自信可以全身而退,毕竟,她才是这个云府的嫡女,一切都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里。 “六妹妹,其实我想了想,三妹一个人霸占殿下实在是太自私了,纵然她成了王妃,殿下也不难免有个三妻四妾的吗?所以啊,如果你要真喜欢殿下,大姐可以帮你去求爹。” 云浅浅一听,她不了解云心冰的心思,但作为亲姐妹,彼此多多照应也是应该的。 目光炯炯有神的凝望着她,“真的吗大姐,你没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你。” 反握住她的手,真切的笑容满面的挂在脸上,眼下暗自浮出一抹乌青。 葵凰溪蹑手蹑脚的踏进厨房,把厨房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后,才贼兮兮的拉着小梅的手道:“现在没人,等会,你小姐我给你做好吃的。” 如果小梅她没猜错,自家小姐是不认识菜食的,更别说炒菜了。 心有余悸,顾虑的抓住葵凰溪的衣袖,“小姐,你不要胡闹,今日二殿下来了云府,可别把大夫人她们招来了,小梅会被打死的!” 她知道小梅所担心的事,这个臭名废物身份扬京城的原主,不学无术有时候痴傻如狂,又不受云府的人待敬,只怕这一时的改变,会引来许多麻烦。 但是…… 深呼吁一口气,眼神坚定的拍了拍小梅的肩膀。 “小梅,人是可以改变的,不要怀疑我,要永远相信我,知道吗?” 不知怎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毅光,让小梅本能的相信她,这个眼眸中承载着无数缕光的小姐,是小梅所陌生的小姐,但就是愿意相信她。 随意吩咐一声,呼唤着去吝和安然进来,葵凰溪拉紧了围裙,捞了捞衣袖,一个激灵掌上砖板,菜刀变竖直向上飞了起来。 小梅难以置信的伫在原地,眼瞧着那把菜刀要落在她的手腕上,但她的手腕依旧没有要动的意思。 小梅害怕得捂了捂眼睛,不敢看下一幕的情形。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左手空接菜刀,然后戏耍了几个招式,抛出菜筐里的胡萝卜,手速快如星火的切了起来。 一阵砖板声后,她就忙唤着小梅过来加火,这个古代没有煤气就是麻烦,炒个菜还要砍柴。 她这次要炒的菜是胡萝卜肉沫,胡萝卜本就可以生吃,内酣甜可口,外清脆无比,水分不多,但营养价值高,是小孩发育阶段的必备菜食。 像去吝和安然两个不足十五的孩子,身体又发育得干巴巴的,她自然先是考虑她们的身体问题。 “小姐,胡萝卜为何要放这么多青椒?” 目睹着自家小姐把四五个青椒切成几半放到油锅里,眼底怯生生浮起一抹担忧,“小……小姐,会不会太辣了?” 第十九章二皇子墨如镜 葵凰溪噗了一声,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小梅,我问你,你觉得青椒辣还是红椒辣?” “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困惑的挠挠头,闻着呛呛的油烟味,刺激着她的嗅觉,五官扭曲道:“小姐,咳咳……这干了什么?” 蒜米和青辣椒炒在一起气味虽然香,但是那种呛鼻子的香。 “红辣椒很辣,五个青辣椒顶得两个红辣椒的辣,小梅,你以前炒菜都不知道吗?” 小梅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小姐以前可是喜欢吃清淡的,不曾炒过加辣的菜食。” 飘飘欲仙的香气随着气流飞向正堂。 “云大人,今日本王是想来提亲的,不知行个方便如何?” 优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茶,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云婷儿身上。 云婷儿在众人面前当众被指明了心意,羞答答的往云邵钧身后躲,惹得众小姐们一阵斗鸡眼。 就在二皇子他准明心意之时,张嘴想要开口,一阵飘来的香气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香气扑鼻,闻起来微呛,这气味令人欲仙欲死,有一种豪放爽朗的辣气。 令他深陷在这气味当中,不听使唤的脚走动起来,朝着气味的方向跟去。 众人大惊,也随之跟随在后。 透过厨窗,只见一张噙着爽朗的笑容,他诧异的往门处走。 小梅瞥见,忙揖礼下跪,头已经磕在了地上,去吝和安然见此,也纷纷跪下,只有葵凰溪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在做手中的事。 青丝卷发上朴素得只有一根银钗,坠着一朵小小的雪芙蓉,既不失昳丽也不失魅力。 它挽着密麻的头发,垂在头后,她穿着鹅黄色的长裙,像舞动在旖旎油菜花的上的粉蝶,绝美的一笑便可泯恩仇,洁白的围裙不沾染一丝油烟,干净得一丝不染。 可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忙呼唤着小梅过来帮忙。 “小梅,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加火!” 许是没听到声音,她回眸望去,只见一张俊美的轮廓映在了眼里,随后赶来的,是云邵钧和众小姐们。 云心冰瞥见她围着围裙,手里正攥着锅铲,看着二皇子眼中频频泛出缭绕清城的光波,心底一股作气,“七妹妹,今日二皇子前来你非但没有去迎接,反而鬼鬼祟祟的在厨房干什么?” 葵凰溪愣了愣,这突如其来的众人是怎么回事,这个眼前的男人是谁? “小悔,还不快拜见殿下?” 云邵钧及时打破二皇子注目的僵局,轻咳着用眼神示意。 “拜见殿下。” 还没来得及放下锅铲就上前揖礼,云婷儿插着腰,没好气指责。 “七妹妹,你这是何意,为何没去好好打扮迎接殿下,手里竟然还拿着锅铲,真实大不敬!” 须臾,二皇子才从葵凰溪刚才那一幕的嫣然中回神过来,优雅的挪动着身体,轻轻抚动她的平衡的手臂。 葵凰溪被他这么一碰,有些洁癖似的往回缩了缩手,“殿下……” “是本王失礼了,本王墨如镜,听闻刚才,你可是云府的七小姐云小悔?” 眼神中,竟有一种一见便奠定钟情的感觉,痴痴的凝望着她脸上的变化,触碰的余温还残留在手上,忍不住想要靠近。 闻言,葵凰溪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很有礼的道:“殿下,厨房脏,殿下身份尊贵,且肮脏之地不可多做停留,还请殿下速速离去。” 墨如镜所知,一定是刚才的唐突和行为吓到了她。 “今日午时皇宫寿宴,你与本王前行吧。” 话刚落,云邵钧脸上浮起了难言之色,“殿下,寿宴每个臣的嫡女必须一同参加,这是皇上定下的规矩。” “也罢,云府云心冰与云府七小姐与本王一同前去,半个小时寿宴就要开始了,云大人好好准备准备吧,不可怠慢了。” 说这话的时候,墨如镜的目光一直就没从葵凰溪身上移开,踏着莲花步伐,转身离去。 云婷儿失落的垂下头,攥紧了底下的裙摆,狠绝的气息缭绕在她的身旁。 好似要把裙摆给揪断一样。 云小悔,为什么是那个贱人? 明明已经快成功了,我马上就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你出现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二十章你愧疚? 众人皆是散去,云心冰带着浅笑与她插肩而过时,嘘声的在她耳旁呼过一道风。 “三妹妹,看来殿下喜欢的人可不是你,是七妹妹了,看来殿下是抛弃你了。” 待众人走后,只有云婷儿和云邵钧还停留在原地,云邵钧脸上带着沈瑞的肃穆,而云婷儿脸上带着阴鸷。 “小悔,你可知错?” 葵凰溪嘴下扬起一抹讥笑,这话又是何意? “父亲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听说你昨晚夜未归府,上哪去了?今日回府也不跟长辈打个招呼,你还不知错?” 云邵钧瞧着她五官有三分像他的葵凰溪,心底生出一种怪异的冷漠。 他总觉得今日这个小女儿的行为太过于怪异,向来不会炒菜的她,竟然把锅铲拿得如此熟练,像是个很多年的高手,根本就不像初学者。 葵凰溪白了他一眼,歪着头,斜眸好整以暇看着他,“父亲大人,你要教训我还需要找个很好的理由吗?” “七妹妹,你这话是何意,父亲这是在关心你,昨晚你夜未归府,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听说你去外面是跟了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太自责了。” 云婷儿抿着下唇,眼底泛着泪光,话中有话的看向云邵钧。 此事云邵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堂堂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竟然敢半夜跟男人鬼混? 把云府的脸面放在哪里?名声在哪里? 葵凰溪头上闪过一万只羊驼,渣女毒父皆是要对她赶尽杀绝,这种狗血的剧情竟然出现在她身上? “父亲大人,请不要不分青红皂白,我自小没了娘,又不受父亲疼爱,没家教,前脚有人陷害我,后脚就想着除掉我,你们这个云府,还真是狼悬虎地。” “放肆!云小悔,你不但不认错,还无法无天了!” 云邵钧气得胡子蹬上了脸,脸颊通红的指着她的鼻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孽女!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知悔改了!” 说着,扬起手臂,要顺势打向她的清瘦的脸颊,云婷儿一阵得意忘形,就算不用她出手,总会有人出手。 欲要扇去耳光之时,小梅突然跑了过去,纤细的身子张开双臂挡在了云邵钧前,巴掌火辣辣的掌在她的脸上。 葵凰溪没想到小梅竟然挺身而出替她挨了巴掌,忙不迭推开云邵钧,挡在了小梅前。 目光冷冷的道:“要打就打我,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如墨水黑的眼眸,窈陷的无底洞,好似有魔力一样,能把人吸住。 即使云邵钧被她的眼神给瞪得心头有些发慌,但仍然故作镇定道:“云小悔!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竟然生了你这孽女!” 她冷笑,当年若不是局面不同,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会轮到如此地步。 如果不爱,请别招惹,请别轻易触碰,否则要负责到底,这个眼前所谓的亲生父亲,就是嫌弃,就是偏心! “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请你睁眼好好看看,你的女儿是如何被欺负的!” 说话间,她顺势掀起自己的长袖衫,露出纤细而白晢的手臂,好几条大红大紫的伤口触目惊心。 可见使手人手段及其凶狠,心思恶毒至极。 云婷儿闻言,那几条熟悉的伤口正是出自她之手。 向来云小悔生性胆怯,从不敢打小报告,今日竟然想要在父亲大人面前推翻我? 云婷儿一想到事情的后果,颤得咬紧拇指,心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不止如何是好。 葵凰溪目睹她天上的变化,从嚣张到慌张,超丰富得可以做表情包了。 嘴上的弧度扬得更大了,眼神泛着朦胧的云雾,甚至带着一些可怜,对云邵钧道:“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被云府的人欺负,打骂,出生对我不闻不问,让我活得连下人都不如,还说什么亲生女儿,你不觉得这句话很矛盾吗?” 她一步一步逼近,含着无数的怜情,云邵钧被她逼得不得不退后三分。 听着她的诉苦,心底也不由生出一丝愧疚,遥想当年与她长得神似的女人,也曾对自己说过相似的话。 除了愧疚和歉意,什么也没有了。 “小悔,是我不好,当年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娘。” 云婷儿觉得情况突变,她绝对不能让云小悔欺在她自己头上,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揪住云邵钧的袖衫一阵娇气,“父亲大人,我觉得很不对劲,云小悔她昨晚还跟男人鬼混完,今日就想要以此事开脱,今日不能饶了她。” 云邵钧满是皱纹的老脸印着岁月的痕迹,深叹一声,宠溺道:“婷儿,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不要任性,好好在府里待着,冰儿和小悔要参加寿宴,就老实的在府里,若是无趣了,就带侍卫出府好好玩玩。” 目送着葵凰溪与云邵钧离去,走之前,小梅翘上鼻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云婷儿,随后跟去。 自从葵凰溪从生死中活下来,性格霸气,豪爽,小梅有了她撑腰,也变得威勇起来,敢跟云婷儿对着干了。 云婷儿只能自个气得跺了跺脚,下人也敢那么对她? “云小悔,我一定会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去吝和安然由于身份特殊,云邵钧不宜让她们跟随,但葵凰溪坚持让她们跟着,也无奈妥协。 奢华的马车早已停在云府之外,一个身穿黑色侍卫衣的男人,表情肃穆,腰间系着一把长剑,屹立的现在那,貌似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寿宴出发前,葵凰溪身穿一袭蓝白色相间的长裙,蓝绿色的长捐披在肩的一侧,娇小的身影更显得脱俗。 第二十一章入宫寿宴 云心冰也为这次寿宴精心打扮了一番,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头上插满了发簪,步伐走得轻盈,尽是显露大家闺秀的模样。 那名男子闻言,上前揖礼道:“在下是锦王府的锦衣侍卫,二皇子命我前来迎接两位小姐。” 瞥见男子腰间束着一块属于锦王府的玉佩,云邵钧也揖礼谢道:“那就麻烦了。” 男子冷漠的点了点头,命人鞭策着骏马,朝着皇宫走去。 血煞得到消息后,赶紧恢复禀报,此时男人懒惰得伫在地上,伸长手臂,任由下人整理衣着,精心打扮。 “王主,云小悔进宫了,是墨如镜要求她参加寿宴的!” “嗯。” 男人随意的,甚至是闲情的应了血煞一声,好似这件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皇宫内,辉煌壮观,比葵凰溪想象中的还要广阔和巨大,井井有条的婢女们和侍卫们,甚至是巡逻的人,体态得很规矩。 下了马,墨如镜早就在皇宫门外等候,他身旁的心腹呈着披风揖礼,“殿下,今日风大,披上吧,小心风寒。” “无碍,今日太后寿宴,大家都穿得体面一些,别把自己穿得实实的,多难看。” 举手示意身旁的心腹退去,自个忙去迎接相见之人。 葵凰溪弯腰一下马车,玉手便被一阵温暖触碰,她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她对这个二皇子墨如镜的感觉并无男女只意,她不想爱上一个生于皇族的人。 一入宫中深似海,这句老话不得不信,她不想活在一个整天只会用尽心机与她斗来斗去的生活。 “殿下,我自己可以下,就不劳烦了。” 墨如镜无奈,伸出的手僵在空中,葵凰溪现在她还不太习惯古代的长裙,感觉走路都觉得困难,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脚一滑,便侧身从马车上摔了。 小梅大惊,想要接住她,“小姐!” 她只觉得脚上一浮空,整个人便悬在了空中,腰间多了一种支撑力,墨如镜身手敏捷的抱住她,秋水般的眼眸凝望着她的脸。 “你没事吧?” 我去,这剧情好苏啊,羊驼啊,竟然让我遇见这种好事,古代美男无数,简直就是来虐我的! 痴迷一样盯着他俊俏的脸颊,“我……我……我没事!” 就连说话也结巴了,有毒,绝对有毒。 葵凰溪心底一阵吐槽,下意识的便脱离墨如镜的怀抱,与他保持了距离,感激道:“那个……谢谢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参加寿宴吧。” 寿宴上,许多大臣达官贵人井然有序的按照低位的层次位子坐好,帝君身披龙袍,坐在他身旁的女人,霜白云鬓,虽皮肤保养得甚好,但依旧躲不过岁月的蹉跎。 慈祥的眼里有着平常无数的喜悦,因为今日是她的生辰,难得所有人欢聚一堂,精心筹划。 为了赢得太后的赏识和赞扬,各个大臣达官贵人准备了大礼 奉上,宝物不计其数,来历自然也奇得惊人,许是时间都差不多了,唯独没有看到太后所见到的两个人。 “锦王和帝师怎的没有看到?” 她附耳靠近皇帝。 就在皇帝也很纳闷的时候,寿宴上出现了三个人影。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太后。” 随着墨如镜的揖礼,葵凰溪与云心冰一同拜见。 笑得太后合不拢嘴,摆着手和蔼道:“锦王来了,快快去入座,快快入座。” “今日没给太后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西域有名的特产,叫做羊脂粉,可永葆青春。” 笑着命人呈上一盒锦盒,太后优雅的举起锦盒,用小拇指的长指甲勾起一抹粉末,放在鼻上嗅了嗅,满意得不得了。 “嗯,真是香,带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你可知哀家喜茉莉,所以特地命人从西域那专做了一盒,真是有心咯。” “只要太后开心就行。” 葵凰溪入座以后,歌舞便响了起来,听着衣柜起伏跌宕,一会倾斜而下的琵琶曲,她就觉得索然无味。 现代都听腻了,也不好这一口。 在往身旁瞧,云心冰好像很有雅致的欣赏歌舞,并倒了一杯酒对墨如镜道:“殿下日理万机,实在是云府劳烦了殿下,心冰敬殿下一杯,已赔不是。” 墨如镜举着酒杯,来而不往非礼也,一饮而下,目光始终没从葵凰溪身上移开。 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询问道:“七小姐是不是感到身体不适,还是歌舞不够好看?” 第二十二章云心冰昏倒 “没有,我觉得很好看!” 窘迫笑着回答,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甜滋滋的吃了起来。 “这太后的寿宴总是有一些不清不白的人进来,真是扫兴。” 说这话尖酸刻薄的人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传闻京城三大美,第一美是帝君的心肝宝贝公主墨云灵,虽是在皇族长大,但从不刁蛮任性,甚至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很讨帝君的宠爱。 不但善良娇弱,更是京城中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各个达官贵人的子儿,都想做驸马,奈何墨云灵 都拒绝了。 这第二美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南静双,有着一张天仙的容貌,不那么清秀,不那么俏丽,反而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这第三美就数礼部尚书的云府七小姐云小悔莫属了,早年因为不学无术,痴傻如狂,很多人都不怎么关注她,从而渐渐遗忘。 讽刺的话刚落,南静双抖动着蝶翼的睫毛,目光尽是奚落她。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如何进来的?” 墨如镜心情烦躁的直起身,“今日是太后的寿宴,小心你的嘴巴。” 许是得到墨如镜的警告,嘟着嘴不敢对峙,墨如镜是她想要嫁的人,今天竟然要让自己难堪? “是,殿下。” 葵凰溪不屑的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的看向云心冰,总觉得刚才南静双那番话倒像有人从中作祟。 云心冰平静的脸上什么也没有,更让她觉得很不对劲,先前扇了她一耳光,像云心冰的性格必定暗中报复。 突然随着一声:帝师来了 所有贵族小姐都睁着大眼睛,仰着头想要一睹传说中的帝师。 “帝师是谁?怎么都听说过?好像都没见过。” “你懂什么,你一个纨绔的小姐,怎的会懂朝中之事。” “我听爹爹说,帝师就是传闻中皇上的师傅?皇上能如此持政,天下安康,还是帝师教得好。” “好想看看他的样子。” 男人身披五龙金丝袍,白色的绢布绕着他平衡的肩膀,长发倾斜而下,面不曾示人,戴着一张骇人的黑白面具,桃花唇诱惑力极高,特别是葵凰溪,她傻愣愣的盯着那唇上看。 总觉得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踏上红地毯,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庞,他面不改色的,甚至是有意的,朝着云心冰的座位前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心冰的心砰砰直跳,揪住小衣袖,扭捏着什么。 “这个女人是谁?赶紧滚!” 冰冷的话,如刀绞般,一寸寸割断着云心冰的心,犹如冷水从头上流落至浇底。 “那位小姐是谁?赶紧给国师让坐。” 男人瞬间打了一个请勿的手势,从亵衣中取出一块白色丝巾,拭擦了擦手道:“不必了,这样不干净,叫人在取一座来,我要的,是她所占的地盘。” 云心冰被点名指意,羞愧得抬不起头,“帝……帝师,我原就是坐着的,我一个弱女子……” “滚!” 重复的话,他不想在说第二遍。 帝君轻声咳嗽,窘迫的邹了邹眉,今日是太后的寿宴,他不想别人惹出什么麻烦。 何况,对方是帝师,他也礼让三分。 “赶紧让坐,如若在违抗,按亵渎罪名处置。” 云心冰无奈,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出之座,脸色及其苍白,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和舆论,心底不由得浮起一抹恐惧。 她坐到了南静双的身旁,南静双不屑的撇了撇嘴,好似在嘲笑她一般。 “竟然敢忤逆帝师,连陛下都要礼让帝师三分,有些人胆子还真是肥呀。” 讽刺间,云心冰颤抖着身体,脑海里全是浮现出许多嘲笑的面孔,视角模糊,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众人惊呼。 帝君更是站了起来,黑着脸甩袖道:“来人,带她下去诊治,真是扫兴。” 站在身旁倒酒的小梅,兴灾乐祸的噗了一声,嘘声对葵凰溪道:“小姐,你看她那样,真是太解气了,被帝师那么一吼,整个人都病殃殃的了,她也有今天。” 葵凰溪好笑的点了点小梅的额头,洋装恼怒道:“你呀,可要注意场合。” 笑靥如花美眷,全被男人受尽眼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嘴角边的弧度微微上扬。 站在身旁的血煞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王主这是……在笑? 许是观赏歌舞腻味了,大家也想找点新趣子。 “太后娘娘,这里都是名媛望族的贵家子弟们,不如对饮诗词歌赋,看着歌舞平庸,不如找点乐趣?” 意见提出,众人一致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太后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歌妓们款款退去,南静双突然起身站起来,双手优雅的抬着酒杯,揖礼道:“太后娘娘,听闻云府七小姐知书达理,不如让她来给大家赋诗一首如何?” “谁是云府七小姐?” 随着帝君一问,葵凰溪主动的直起身回应:“陛下,我是。” 小梅扯了扯她的手,担忧的摇了摇头,“小姐……这……” 她家小姐哪里知书达理了,什么也不会,更别说赋诗了,这分明是想让人难堪。 “抱歉陛下,我知识尚浅,就不哗众取宠了。” “云小姐,你娘可是有名的舞妓,舞可是一等一的绝美,舞妓生出的女儿一定跳得也不俗吧,竟然赋诗不行,那就舞一曲吧。” 南静双嘴里咄咄逼人,闭口舞姬,开口舞姬,尖酸刻薄到了极点,无非就是平白无故的刁难。 葵凰溪何尝不知道南静双的用意,这是在向众人表明,她娘是一个下贱的舞妓,自己也是一个下贱的人。 第二十三章你全家都有病 “那好,我就舞一曲。”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经常看戏剧,里面零零碎碎就演了一些舞剧。 “我来揍乐。” 男人及时的直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竹笛,他优雅的把捏在手中,薄唇微微动起。 吹的一首矜持,闻言,葵凰溪也有一丝惊讶,他竟然会吹矜持? 矜持这首笛曲,时而轻柔,时而舒畅,时而缓慢,就像流水般,窸窸窣窣。 一吹一舞,她舞动着无声无息步伐,他吹着清泉般簌簌的籁音。 众人皆是沉醉在其中,注目着两人的共鸣,直到最后一声笛长音,冉冉落下,同时,葵凰溪的的裙摆也如害羞草般,拉下帷幕。 众人看得出神,坐在位置上的墨涟漪怀着悸动的心情注目着葵凰溪。 是她?那天擂台下的女子?原来她是云府的七小姐。 “好!” 随着太后一声赞赏,众人纷纷投入羡慕的目光看着葵凰溪。 小梅一个劲的拍手叫好,“小姐,跳得真好,和帝师真是般配。” 许是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用震撼的眼神盯着小梅,好像要把她刺穿一样。 小梅环顾四周,觉得情况不对,捂了捂嘴巴,惶恐跪了下来,“奴婢的错,奴婢的错。” 帝君沉默不语,目光看向男人,想要追寻他的意思。 男人背过手去,随意的,从容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出去,杖责三十。” “饶命啊,帝师。” 小梅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没想到受到如此大的惩罚,抖动着身体,慢慢的朝着葵凰溪匍匐直前。 “小姐……小姐!” 苦苦哀求着,葵凰溪心一软,只不过说错一句话而已,要不要这么严重,替小梅求情道:“她是我的侍女,请帝君饶了她,她只是说了无心的话,还望帝师不要放在心上。” 众多贵族小姐们,舆论不止,众说缤纷。 “一个贱婢竟然敢口出狂言,要是我说,应该拉出去杖毙。” “今日是太后的寿宴,不宜出现血光,应该把这下人关起来,择日在处死。” “如此大罪,帝师只让她杖责三十已经仁尽了,没让她死是她的幸运。” 听着许多人的议论,一直在葵凰溪耳畔让嗡嗡作响,今日是她带小梅进宫的,以前原主被欺负的时候,也是小梅挺身而出,她应该对小梅负责到底。 “帝师,如果你非要罚,我替她受,请你饶了她。” 帝师抿了一口微茶,轻轻放下茶杯,带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凝望着她,须臾,他嘴唇微扬,用似戏谑非戏谑的口语道:“可以,你要替她受罚,我成全你,散宴之后,我会派人把你带过来,接受惩罚。” 南静双冷笑,看着葵凰溪刚才光彩夺目的样子,她就恨得咬牙,这会听到帝师的惩罚,她心里一阵得意。 听闻帝君的这位师傅,触犯他可没有好下场,被他折磨的人,不是死就是残。 宴席散去,葵凰溪安抚了几声小梅,告诉她不要担心。 谁知道小梅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泪光点点,感动得抱住她。 “小姐,我对不起你啊,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哇呜呜……”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去死,干嘛说那么绝望的话,别哭了,鼻涕都流出来了,真脏!” 她一脸嫌弃的推开小梅,轻轻抚了抚小梅的肩膀,让小梅哽咽得舒服些。 血煞揖礼上前,语气冷冽,“云小姐,我家主子,这边请。” 葵凰溪被带到一个满是纱厨的院子里,这院子庞大,种满了芬香扑鼻的鲜花,它们姹紫嫣红的开着,随后,出现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 闻言,葵凰溪从姱娇中回神过来,他什么时候换的衣服,才一刻钟的时间,太快了吧?知道是他来了,便礼貌的上前。 “帝师,我是来受罚的,废话不多说,杖责三十。”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眼神中带着无数质疑,“难道你就这么想被打?” “帝师这话是何意,我是替我的婢女受罚。” 男人把她逼入墙角边,纤长的手臂把她囚禁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 眼中泛出深邃的幽光,一手勾勒起她的下颏。 “云小悔,你还要装傻到什么程度,难道认不出我来吗?” 葵凰溪一脸蒙圈了,这啥意思? 难道原主有情人?这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帝……帝师,我怕是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哪来的装傻?” “不记得也好,我们重新认识,我叫白司寒,你叫什么名字?嗯?” 最后一个嗯字,白司寒带着蛊惑的诱惑力,如古清泉般动听,勾人心弦。 葵凰溪不禁撇了撇嘴,这又是演的哪出?刚才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了吗? “帝师,你是不是有幻想症,还是脑子不好使了?要不要我找大夫替你诊治一下?” 第二十四章你是我的人 说话间,看着白司寒的脸在慢慢靠近,两人几乎要拥在了一起,血煞巡逻路过,眼珠子差点掉了,特别是他隐藏在屋檐上目睹眼下的那一幕,由于视角问题,两人的动作更像是在暧昧一般。 “叫我名字,别叫我帝师。” 在这之前,他已经调查好葵凰溪的背景以及一切,以前的不学无术,痴傻如狂,人人唾弃的废物,可所有人早就遗忘,那天寿宴,竟然没有人认出她。 看来这个云府七小姐,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了。 可眼前这个五官端正,瘦黄的脸颊,笔直的杏眉下镶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更不像是传闻中和调查中的那般痴傻 云小悔,你身上藏着什么秘密,难道以前是装的? “你不是云小悔,是另一个的云小悔。” 葵凰溪她不得不佩服白司寒的聪明才智的脑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把所有怪异的性情和外界影响以及变化,全都推理在一个角度上。 别人都说她是假冒的云小悔,更不会跟白司寒的想法一致了。 竟然如此,她也不想多加隐瞒,反正迟早也是要公布的。 “我叫葵凰溪,也叫云小悔,不过,云小悔是过去,现在的我,叫葵凰溪。” 白司寒微微蹙眉,囚放被双臂困住的她,“葵姓氏在盛世王朝根本不存在,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如果你胆敢忘记,我就扒了你的皮,打断你的双手,然后让你的侍女跟着陪葬。” 葵凰溪心慌得咽了咽口水,未免为太狠了吧? 残忍至极,盛世王朝竟然有这种人,还是帝君礼让三分的男人。 “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靠近任何男人,不然的话,后果你知道。” 白司寒冷冷的斜眸望她,给她留下一个清冽的背影。 卧槽,深井冰? “喂,你这个男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什么叫你是我的人,没吃药脑子不好赶紧回家睡大觉!” 奈何她如何咒骂,白司寒无动于衷的渐渐远去,命血煞把她送回了云府。 血煞再三嘱咐道:“七小姐,主子的话你务必要挂在心上,不然后果自负。” 冷漠转身,葵凰溪恼得指着他的背影,插着腰大喊:“我去,主子有病,随从就更加有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永昼终是拉下帷幕,天边的一抹殷红已经蔓延开来。 粉红的粉霞扑在纱厨窗上,渲染一片,微风轻轻浮动下的皱褶,同时也掀开白司寒静寂的面具上。 他目光凝聚在一把木簪上,它做工简陋,只有一朵梨花枝在簪首。 嘎吱,门乍然被推开,“王主,难道她是幼年时曾为你舍弃性命的那个女童?” “不会认错,只有她,不认得我。” 血煞:“……” 云府,出奇的安静,但这种安静终是会被打破,一刻也不能让人安心。 这不,许是闻言今日太后寿宴,云府七小姐为救下人愿甘替受罚,大夫人亲自下厨为葵凰溪做了一道清蒸燕窝。 “小悔,我听说今天你受罚了,我特意做了燕窝给你补补,来尝尝吧。” 葵凰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摘抄着什么,聚精会神的,甚至连大夫人进院都不曾知晓。 闻着那清香扑鼻的燕窝汤,气味的确不错,但在她眼里就是俗物。 “大夫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院,还为我亲自煮了燕窝汤,我真是感动至极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倒要看看,这个大夫人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小悔,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快趁热喝了吧。” 笑盈盈的把燕窝汤端在她面前,也坐到她身旁,好奇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些关于下厨的文字。 葵凰溪正要把燕窝汤送到嘴里的时候,似笑非笑的放下碗勺子道:“大夫人真是有心了,亲自下厨,那这第一个尝的人,当然是大夫人了。” 大夫人岁月不饶人的脸颊上,笑起两靥,纵然保养得极好,依旧盖不住笑眼旁的皱褶。 优雅的抬起勺子,抿了一口,“小悔难道是担心我在燕窝汤里下毒?” 她凝望着大夫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底还是有些质疑。 “我相信大夫人不会害我。” 捧着碗勺,把清香的燕窝汤全都送到里嘴里。 小梅端着纸笔墨走了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手一颤,纸笔墨全都渲在了地面上,敛据抬步跑了过去。 “小……小姐。” 大夫人的侍女见此,哼斥道:“大胆贱婢,还不快跪下,毛手毛脚的,下次手脚利索点,别惊扰了大夫人,不然有你好受的。” “不过是一个侍女,做错事也难免,不怪你了,下次手脚利索点,把那脏的地方清理干净。” 大夫人笑着直起身,举止大方握住葵凰溪的手,叹道:“你娘走得时候,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这些年因我常年患病,不得踏门,只能好生静养,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 她有些微微诧异,小心谨慎的思忖着,对大夫人所说之话,半信半疑,当年的事,她也不过只是不到一岁婴儿,什么也不懂,说这些,让她如何去相信。 第二十五章是他救了我? 况且,像云心冰那样不曾露出本性的人,隐藏得很深,表情甚至情绪,方方面都控制得很好,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都如此心机沉重,那生母可就更加的可怕。 “大夫人此话是何意?”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三夫人想要杀你,你可要小心她!” 紧接着大夫人眸子一闭,青筋暴涨,身形一晃,整个人倒在地上。 葵凰溪与侍女大骇,难以置信的盯着突然晕倒下的女人。 “大夫人……大夫人!” 失觉的神经在错乱,她只觉得耳旁的声音随着神经的遗失愈加的含糊不清,只感觉咽喉里滋到一种血腥味,口吐鲜血,淋漓的血液溅到摘抄的纸张上,染红一片。 眼前的事物在昏天黑地,她一个趔趄,晕厥而去。 侍女彻底惊慌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云心冰虚弱的倚靠在塌上,许是听到慌忙的脚步声,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那婢女抖动着身体,跪了下来,“大……大小姐,大夫人昏倒了,七小姐也昏倒了!” “什么?” 云心冰揉了揉太阳旋,急着要下塌,“赶紧给我梳妆,我要去看看娘。” 小梅紧握葵凰溪的手,汗涔涔的看着大夫把脉,“大夫,小姐她怎么样了?” 大夫起身揖礼,眉目间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这个……这个,七小姐中了剧毒,如果不在三天内找到解药,必死无疑。” 去吝和安然两人在旁看着,红着眼问道:“大夫,小姐中了什么毒?” 大夫有些欲言又止,叹气:“七小姐所中之毒乃七彩百毒莲,需要五味其药,方可救命,百年灵芝,苍御雪莲,月牙花,鲛草,水芙蓉。” “这……这些怎么都没听说过,到底是谁那么狠心,给小姐下毒?” 小梅泣不成声,嗓音沙哑。 须臾,打发了大夫,安然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躺在那,一动不动,脸色发白,嘴唇泛黑,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一定是那个大夫人干的好事,一定是那个毒女人!” 小梅扯过冲动的安然,劝解道:“就算是她又能怎么样?我们软弱,无法与大夫人抗衡,她一句令下便可要了我们的命!” 忽然间,小梅想到了寿宴上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束手无策,逼入绝境的时候。她就想到那个男人。 她清楚的记得小姐那天明明是去受罚,竟然完好无损的被送回了府! 他一定可以救小姐! 小梅这样想着,心中的绝望隐隐被擦出一丝希望的火光,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去吝安然,我们去帝师府,他一定会救小姐的!” 葵凰溪在梦里游荡了许多地方,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拥堵的拍摄场面,无数的闪光灯正刺着她的眼。 报纸上,还是新闻上,杂志上,无一不写着她的大名:最年轻神厨诞生了,她就是世界排行第一的葵凰溪,一道素菜辣手拍卖?二十万起价! 接着记得油锅一炸,便…… 她从这能中惊醒过来,干枯的嘴唇微微抖动,“我这是在哪?” 她微微起身半靠在床柱上,瞥见床头的白司寒支着脑袋,墨水黑的长发铺在被窝的一侧,静谧的面具上,背后的容颜令人神往。 她随意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面具,接着只是微微触碰。 白司寒愕然的睁开眼眸,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目光谨慎,“你想干什么?” 她惊得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支支吾吾的,“没……没什么。” 环顾着四周奢华的房间,檀木柜上摆满了錾银,忆想着这男人是个充满艺术感的人。 纱幔悬在床头上,枕头金白色的,踏上也是这种颜色,焕发着一种仙气腾腾的感觉。 白司寒认真的打量她的目光,只见她最后凝望在书桌台上的一本厨书。 “你喜欢那本书?” 说话间,他微微靠近葵凰溪的脸颊,似笑非笑着取下她头上的发簪,“你的毒还未解,等着我回来,好好休息,嗯?” 他眉如墨画,日若秋波,富有磁性的诱惑着葵凰溪。 “你……为什么要帮我?” 葵凰溪知道,记忆中没有写个男人,但他眼里的温柔,全都流入心田。 第二十六章喋喋不休 非但没有觉得不适,甚至没有厌恶,只感觉好温暖,好安心。 白司寒消失在她的眼前,她眼神依旧还有些愣愣的,没回过神来。 随后,小梅便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种及其怪味的药,许是见到她醒了,忙不迭的坐到塌上,硬强着让她躺下。 “小姐,你太虚弱了,快躺下休息,来,先把药喝了。” 闻言,接过药汤,苦涩的喝了起来。 “小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是帝师救了你,要不是他,可能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是他救了我? 小梅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继续道:“帝师可真是好人,竟然守了小姐一夜。” “他守了一夜?一夜都没睡?” 她至今都该不明白,为什么白司寒对她这么好,连自己的都不顾了,明明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葵凰溪她记得当天下午,大夫人也喝了燕窝汤,也晕倒了,最后自己也成这样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如果是大夫人下的药,不会多此一举,难道真如大夫人所说,是三夫人想害她? “小梅,你老实告诉我,大夫人她如何?” “大夫人她也中毒了,只不过她是轻微中毒,一听大夫人晕倒,所有人都去看她,照顾她,却没人来管小姐,现在府里正急得焦头烂额。” 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眉间瞬间喜悦无比,笑着揖礼退下,“小姐醒了,我得去告诉去吝和安然,不然她们一直在担心呢!” 书房内,白司寒动作优雅的翻来书籍,深邃的眼眸泛起一阵阴寒,呼唤着血煞。 “去查查是怎么回事?我要找到幕后主使,另外,把日月阁里的药材统统翻一遍,找到解开七百白毒莲的解药。” 血煞踌躇不定的没有动身,“王主,日月歌可是背后的力量,动用真的没问题吗?” 白司寒沉默了一会,刻意不想回应血煞,摆着手让血煞退下。 云府。 “手脚给我麻利点,赶紧打盆水来,换条手巾……快请宫里最好的大夫过来!” 6 容嬷嬷忙得几乎是焦头烂额,嘴巴啰嗦得没停过。 此时此刻,大夫人生中剧毒,请便了京城中的所有大夫,都医治不好大夫人的病,那五味药,对云府来说简直是蚍蜉撼树。 身中剧毒中又发了高烧,下人们跑来跑去,皆是没有停过,再加上天气的暄热,让下人们都有些吃不消。 “娘,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吓女儿啊!” 云心冰紧握住大夫人的手,梗咽得只能说出一句话,早已泪流满面。 云邵钧坐在塌上的一侧,安慰她道:“冰儿,别担心了,你娘会好起来的,爹已经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诊治,相信很快就会赶来,一定还会有其它爆发的。” 守候在门外的各个夫人和小姐们,面色变化多端,不计其数,二夫人理了理有些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娇怨道:“这天气,有些热了,风也大了,吹得我皱纹都要起开了,老爷也真是的,让咱们在外面晒太阳。” 站在她身侧的稚嫩少女,抬起手臂遮了遮火辣的光线,也埋怨道:“爹太偏心了,好歹也让我们进去吧?” 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女,两眉间似蹙非蹙眉,眼睛泪光点点,娇柔得像是要病倒一样。 “大夫人肯定很难受吧?我们要不要去求爹爹,让我们进去照顾大夫人?” 两名性格差别大的少女,云泠昧和云彩霞,二小姐和五小姐,皆是由二夫人所生。 虽是亲姐妹,但两人不管是性情还是喜好,完全相反。 “哎哟,我的傻女儿,大夫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让我们去照顾她?简直是白日做梦!” 二夫人擦着浓郁的香粉,再加上天气格外炎热,她全身黏呼呼的,汗臭味覆盖全身,让她心情愈发的烦躁。 “有些人啊,品位就是差,这用的什么粉?汗臭粉?” 四夫人和五夫人被六夫人的毒舌给逗乐了,聚在一块调侃起来,有说有笑的,话中明了。 云彩霞不谢的撇了撇嘴,小脑袋瓜子一歪,未发育全的五官斜眸看这三位夫人,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三位夫人真是好雅致,在这么炎热太阳下,还能站定自如,当真是令人生性佩服,如此只好,为何不多多出门晒晒太阳,好好养养你们着张又丑又黄又菜的脸!” 云泠昧有些胆怯的揪了揪云彩霞的裙子,小声道:“妹……妹妹,别惹事。” 云浅浅在一旁可不乐意了,上前对峙道:“有些人话多的臭毛病就是改不了,竟然能说会道,怎么不去说书?” 恬静安详的四小姐云水桃挽住四夫人的手臂,灼热的天气本就让她心情难受,再加上她们的喋喋不休的话语,脑子里头昏沉沉的,幸好有四夫人的手臂职称着,不然就要倒下了。 第二十七章心仪的人 “娘,我好热,好晕,好难受。” 四夫人担忧的抚了抚云水桃刘海下的额头,脸色愕然失惊,忙呼唤着下人:“来人,快来人,水桃中暑了!” 因为这一件事的引发,云邵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些愧疚的在床塌上的一侧照顾着水桃。 虽说云水桃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平常也不经常关照她。 仔细打量着与他八分像的五官,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神似,“水桃,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早些年,因为要全力培养云心冰,又偏爱云婷儿,几乎全是忽略了其她的女儿,作为父亲,他也实属不易,也有自己的苦衷。 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不努力,他就无法养活她们。 随后,宫里的老太医前来为大夫人诊治,也把了把脉云水桃,那太医面色恐惧,豆颗大粒的汗珠沁了出来。 “四……四小姐中暑了,只要敷一敷就行,还有就是,尚书大人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四小姐有喜了,要注意身体,等会我给她开一些安胎药,且不可劳累。” 云邵钧被这句话震得脸色发白,现在身旁的四夫人五官扭曲得邹成一团,眼瞧着云邵钧欲要发火,跪了下来,哭泣道:“老爷,别动怒,小心身子,这一切等水桃醒来后,让她解释清楚,我相信肯定是有人逼迫水桃的,她不可能干出这等丑事!” 云邵钧掌骨缩得咯咯响,瞥见身旁的青花瓷,一股怒气就这样喘了上来,随手一掀,青花瓷摔得粉碎! “作孽啊,作孽啊!” “快去查一查,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 隔墙有耳的玉儿,急促的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云心冰:“主子,云水桃有喜了,怀了野男人的种,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 神色有些憔悴的云心冰一听,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当真?” “奴婢听得千真万确,绝对不会出错!” “好,赶紧放话出去,我要让云水桃身败名裂,跟我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云心冰眼里透出一股阴鸷和狠辣的目光,拰了拰床塌上的纱厨。 过了一刻钟,云邵钧刚放话出去,云水桃有喜的丑事不许张扬。 “谁要是敢乱说,就拉下去砍了!” 下人们吓得更是闭口不言,颤着声音捐款退下。 这才没多久,侍卫就急急忙忙的赶来禀报,“老……老爷,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京城的人都聚集在门外,说……说……” 云邵钧气急败坏的直起身,“说什么?” “他们说礼部尚书府简陋不干净,出了这等丑事……” “废物!” 这一瞬间,云邵钧的又白了几根发丝,沧桑的脸色更加垂危了。 扯过侍卫的衣领,一耳光扇了过去,“还不快把他们赶走!” 闺房里,云水桃终是醒来,模糊的视角看清了眼前人的五官,云邵钧黑着脸坐在茶几座上。 “水桃,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云水桃难以置信的抚了抚自己的腹,神情无辜的摇摇头,“爹,这……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孽女!你想气死我?你不知道?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 云水桃跌落在塌下,穿着亵衣匍匐直前,“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云邵钧目光恶毒的踹开她,抽出皮鞭二话不说打在她背上,划过一道血痕。 “这是哪个野男人的?在不说,我今天就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时间在摧残的同时,另一头,白司寒端着药汤,拿起勺子呼呼几道风,要送到葵凰溪嘴里。 她却偏了偏头,一副不肯顺从的样子。 “你现在身中剧毒,赶紧把解药喝了,不然三日之内,必定全身腐溃!” 闻言,她立马抢过白司寒手中的解药,咕噜咕噜的吞下去,艰苦邹了邹杏眉。 “好苦啊,这都什么味?” 白司寒温柔的从亵衣中取出白绢为她拭擦着嘴角边的剩渣。 “你知道你差点被人害死吗?有人要杀你,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嗯?” “是云婷儿?” 白司寒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眉目舒张,薄唇扬起,“看来你也不是很笨,不过是云婷儿生母害你。” 葵凰溪被他的温柔点化成了一滩水,凝望着他那张面具,不禁好奇问道:“你为何带着黑白半生缘?” 白司寒微微惊诧,这张面具的名字除了他和父亲之外,并无人知晓。 “你如何得知这个面具的名字?” 她哑然失笑的挠挠头,这该怎么解释呢,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吃穿用度不用愁,经常用游戏打发时间,游戏中的一件道具装备就叫黑白半生缘。 这……也太巧了吧? “这个……哎呀,说不清说不清,帝师,你为何总带着面具?” 说话间,白司寒抓住她纤细的五指,放在自己黑色面具的一侧,含情脉脉的道:“这个面具,只有心仪的女子才能摘下。” 他的触碰,他的话语,葵凰溪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是听着有些触动,有些心动,难道这就是一见定终身的情节? 第二十八章一见钟情 轻轻抬起指腹,贴在她柔软的唇上,邪魅笑道:“嘘,现在不要着急回答,等你真正想好了,在告诉我,嗯?” 他嘱托葵凰溪几句,便离开了,血煞早已在大殿等候,瞥见,便揖礼跪下。 “王主,少了一味水芙蓉真的好吗,云小姐的脸可能会留下乌青。” “只要她命不垂一线就好了,水芙蓉的事情,赶紧派人去西域取,如果事情不能利索,干脆直接点名道姓。”他微微起身,早已换了夜行衣,束着长发,带着黑白面具,有些舍不得的凝望着房阁内的葵凰溪,最终噫着,“走吧!” 葵凰溪只觉得脸上一阵痛痒,她有些手抖的举起菱镜,只见一条蓝色的血管微微涨了出来,蔓延至眼角边,形成一条蓝色的藤蔓。 汗珠不断的从后背渗了出来,湿透了亵衣,喘着热气,唤着小梅进来,“小梅,快给我洗澡,我要洗澡,好难受!” “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话还没落幕,血煞就带人闯了进来,手里递给葵凰溪一个红色面具,“云小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务必带上,主子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他让我转告云小姐,在这段时间你必须强大起来!” 伫立在屋檐上的白司寒,风尘缥缈,吹动着他捋成了思念,左膀右臂在一旁催促着。 “王主,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不然会出大事。” “嗯……” “他去哪了?” 血煞低着头,打算就此沉默到底,冉冉揖礼退下。 葵凰溪照着镜子前自己脸上的一抹诡异,轻轻抚摸着红色扑克牌面具,她心里竟有一种踌躇,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白司寒,我一定会强大起来,待你归来之时,便是我葵凰溪傲世俯人之日。” 小梅眉邹成一团,希望小姐不要做什么傻事,“小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别把自己的命当玩笑!” 阴鸷的脸色,犹如倾天之势落下,“小梅,请你以后记住,我叫葵凰溪,不叫云小悔,从始至终,我只有一个名字,叫葵凰溪!” 小梅喜极落泪,总觉得自从小姐失踪那一晚又回到俯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全身都焕发着一种悍人的刚韧。 “我相信小姐!” 她带上充满水仙花香气的红色扑克牌面具,它带着的香气,跟白司寒身上的气味一摸一样,只要闻到这个令她沦陷的香气,就好像他就在自己身旁一样。 “我要用我一生的厨艺,把云府弄得翻天覆地,卷土重来!” 夜凉如水,星,挣破夜暮的探出来,昏暗的烛光下,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忙碌不停,偶尔打了几个瞌睡。 葵凰溪睡意朦胧,翻着白司寒留下的书籍,小梅敛据着裙摆,推开门,端来一碗鸡汤,“小姐,夜已深,喝了鸡汤上床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瞥了一眼正冒气腾腾的鸡汤,她反而有些没有胃口。 她以前睡觉前喝的是牛奶,这回变成了鸡汤,着实有些不适应。 “拿下去吧,没有胃口,明早把去吝和安然两个人早早叫醒,我有事要跟她们说。” 无奈,小梅端着鸡汤,揖礼退下,一瞧屋檐上的一道黑影,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恰好今日冰轮皎洁,又大又圆,完全遮住了血煞的轮廓。 血煞伫在那儿,巡逻着,监视着,保护着,白司寒临走时特意交代,一定要保护好葵凰溪,这并是他以后的宿命。 他相信,主子看上的人,绝对不会平凡的活着。 第二十九章生无可恋 鸡鸣早早,葵凰溪早已待在了厨房里,她把下人们全都赐金打发了。 白菜青椒胡萝卜西蓝花南瓜番茄茄子,她数了数厨房里的菜食,发现这些素菜均是不可配在一起。 “血煞!” 她一转身,一道庞大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眼前,被吓了一跳,安抚着小心脏,压惊道:“血煞,你进来怎么没有推门声,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血煞头上飘过一万只羊驼,他其实一直都待在厨房里,只是藏得隐秘,很难发现端倪而已。 “小姐有何吩咐?” “给我去偷几个鸡蛋过来,别去买,最好去那种比较偏僻的地方,把鸡蛋弄到手,去吧!” 葵凰溪围着围裙,摆了摆手,语气随意松散。 一语惊死人,血煞石化在原地! 姑奶奶啊,他是学武的,哪会干那种事?让他去钻鸡窝偷鸡蛋? 一阵晴天霹雳后,葵凰溪诧异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愿意?那还是我亲自去吧!” 血煞忙着拦住她,欲哭无泪的咬牙应着,“不行!我去,小姐你在这里待着!” 白司寒走时,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保护好葵凰溪,不能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这会走没多久,竟然要他偷鸡蛋! 离开主子没多久,竟然沦落到偷鸡蛋的地步了! 葵凰溪谑笑着翘起二郎腿,拰了一口茶。 “这白司寒的手下也太搞笑了吧,表情太不自然了!” 小梅叫醒了去吝和安然,看她们两人睡眼惺忪的样子,葵凰溪掌了掌桌面,惊得让她们清醒清醒。 “小姐,这天才亮,你就把我们早早叫起来做什么?” 去吝歪着头,没精打采的。 安然还很小,纵然是这样,葵凰溪越是要从小培养她们,这样以后才能学好厨艺。 “今天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学厨艺的,在这之前,我得宣布几件事。” 一听学厨,两人立马打了鸡血一样精神起来,安然清澈的大眼睛透出一股稚嫩与期待,更多的是好奇,去吝也如此。 “小姐,我们真的可以学习吗?” “那是当然,以后你们的小姐叫葵凰溪,以后就叫我葵小姐,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 两人一股劲的点头又点头,去吝挽着黑发,一副左家娇女的模样。 安然则小鸟依人的慰在她的手臂上,两人的姿势异常的可爱。 “好,今天我要叫你们做一道最简单的菜!鸡蛋炒饭!” ? 三人头上不明而至的飘来一阵问号,小梅有些结巴问道:“小……小姐,什……什么是……鸡蛋炒饭?” 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让她不由想起书中的一句话:长太息以掩涕兮! 这古代太俗了,连鸡蛋炒饭都不知道?盛世王朝?在她看来是徒有虚名吧? “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血祭身手敏捷的飞檐走壁,越过高墙,身后的泼皮和女人更是追着他碎碎念的骂着。 “喂,有小偷,俺家的老母鸡发疯了,有人偷鸡蛋!” “太缺德了吧,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钻鸡窝!” “死货,偷鸡蛋就投鸡蛋,干嘛把鸡也给偷走,它还没下蛋呢!” 血煞隐隐冒出一丝丝汗水,难受的听着身后破口大骂的百姓,手里正抓着鸡翅膀,一个轻功越过屋檐,飞跃而去,前来追他的百姓,跑不过,无奈就只能在原地撒气。 须臾,回到帝师府后,血煞凌乱的发丝上插着几根干草,脸脏兮兮的,尽是灰尘,手里拿着的已不是鸡,是一堆还热乎乎的鸡蛋。 生无可恋的站在门外,感觉整个人都颓废了,葵凰溪不禁有些担心顾问道:“血煞,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在一旁看着的小梅三人捂住嘴唇,不忍的噗了一声,血煞狼狈的模样,分明是刚才经历了一场人生的绝望! “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一想到钻鸡窝的场面,血煞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对母鸡有了心理阴影,面色苍白的揖礼退下。 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白的鸡蛋中有些粉,摸起来还热乎乎的,暖入心田,“这鸡蛋真是好,还有温度。下锅一定很不错。” 去吝很不明白她的做法,鸡蛋上大街都是有,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去偷? “小姐,为什么要去偷鸡蛋呢?” 她笑着起身,端着茶杯,来回踱步起来,“集市上卖的都是人养鸡蛋,京城是富裕的地方,只有人养的鸡下的蛋会增多,而离京城外的小村里就不一样了,那的百姓养的鸡都是放养,不是人养,下出来的蛋比一般的蛋好吃,味道也不俗。” “原来是这样,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鸡蛋炒饭?” 小梅恍然大悟般,心中大喜,挽着她的手欲要进行动起来,眉目间含苞待放。 去吝和安然两个孩子激动得蹦跳起来,也囚着她的另一个手臂,撒娇道:“小姐,快教我们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第三十章被订婚了? “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 葵凰溪捞了捞衣袖,翻开石台下的米桶,那些白晢的大米中还零零碎碎的掺杂着谷穗。 “我去这米怎么这样!” 小梅端来漏斗筐,顾不上作揖,“小姐,用这个,就可以把大米中的谷穗给选出来了。” 葵凰溪激动得在小梅脸上啵了一口,“,小梅你赶紧去把谷穗挑出来!” “是,小姐!” 笑着退下后,葵凰溪打开橱柜,端来一个瓷碗,准备一双木筷,盐葱花,以及酱油。 她身姿笔直,踮着脚尖,跳着轻盈的舞步,一个天鹅环转,抛起两颗鸡蛋,它们在空中碰撞,碎的一声之时,把捏在手里。 “开!” 四个蛋黄冉冉滑落,她天然一段技能,全在玉手之上。 “小姐,跳得真好!” 安然激动得鼓掌拍手叫好,去吝则是把目光落在了瓷碗里的蛋黄中,狐疑问道:“小姐,两颗鸡蛋,为什么有四个蛋黄呢?” “这就是放养和圈养的区别,放养的鸡俗称土鸡,圈养的就不是土鸡。” 两人听到难以理解的词语,土鸡? “小姐……什么是土鸡?” 葵凰溪抽蓄着嘴角,眼底一阵无奈,脸苦涩的邹在了一起。 几乎咬牙回答道:“这个……难以解释,反正你们只要知道放养和圈养的区别就可以了。” 两人皆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小梅捧着漏斗筐飞奔了进来,气喘呼呼的像是要说什么。 “小……小姐,大事不好了,我听外面的人再说,二皇子要迎娶云府七小姐,小姐……这……这该怎么办?” 葵凰溪惊得筷子都拿不稳了,砰砰的落在地上,敛据着裙摆,正要去找二皇子问个清楚,当要跨过门槛的时候。 她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我对云府来说已经是失踪了,在此之前,白司寒肯定把我的踪迹消磨得一干二净,现在要是贸然前去,岂不是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小梅觉得此话说得再理,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小姐,你千万不要嫁给二皇子,不然大小姐和三小姐会联合报复你的!” “小姐,我觉得二皇子人很不错,又英俊又文武双全,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去吝惊慌失措的捂了捂安然多事的嘴巴,递给她一个眼利的光芒,示意让她安静。 葵凰溪目光复杂的瞥了一眼安然,这句话是没错,二皇子的确英俊潇洒,文武双全,但那有能怎么样呢? 虽然她葵凰溪是颜值控,对帅的男人毫无招架,但只有这一颗忠至的心。 感情的确可以培养,但爱情是不可以培养的,她需要的,是一份两厢情愿的爱情,而不是一纸所谓的婚约。 “二皇子的确优秀,但我不喜欢他,他若是喜欢我,也是他一厢情愿。” “血煞。” 冷若冰霜的眸光,刺骨般的射向某处缕光,血煞从树上跳了下来,揖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她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神秘,轻笑道:“血煞,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人闹事,因为闹事而闹出人命的,每天向我禀报,并且把出人命的人的身份统统查过来。” 血煞邹了邹眉,有些迟疑的退下,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除了她,全部人都不知道她们家小姐到底要做的是什么? “你们几个就别操心这种人,小梅去煮饭,等会鸡蛋炒饭就要开始了!” “是!小姐。” 笑嘻嘻的进入厨房里。 云府中,仍是不会安宁,云邵钧摔着陶瓷和茶杯,想要以此而发泄。 “云小悔,这个孽女,关键时刻竟然失踪了!二皇子马上就要来云府了!” 云婷儿目睹他气得直摔陶瓷,有心心疼的迎了上去,安慰道:“爹,你别生气,听婷儿说,这些都是陛下赐的陶瓷,还有太后赏的,怎的如此摔了,为了那个不孝女摔陶瓷,太不值了。” “爹,三妹妹说得有道理,目前就是赶紧派人寻找七妹妹,务必要把她带回来,就是不知,现在到底在跟哪个男人……鬼混呢。” 云心冰美眸泛着泪光点点,娇柔一身,楚楚可怜的用自己贴身的绢布给云邵钧红肿的手,包扎了一下。 第三十一章鸡蛋炒饭 “什么?鬼混?” 云邵钧心情急躁的坐在茶几座上,这几天所发生的大事一件又一件让他头疼,原本就有些苍老的他,现在犹如一个六旬老人。 青筋暴涨,焦虑得一刻之间,全白了头发。 大夫人此刻的心情像是跌入了谷底,“老爷,你……” 玉儿邹了邹眉,不知如何是好,须臾,她两眼放出一道精光,附耳在云心冰耳畔旁嘀咕了几句。 云心冰嘴角立马扬起一抹蓄意的弧度,“爹,冰儿有一个好主意,竟然七妹妹失踪了,那我们就如实向二皇子禀报,就说七妹妹因为不想要嫁给二皇子而逃了婚!” 云邵钧满是皱纹的脸乍然微微诧异,仔细一想来这办法的确是好,心中松了一口凉气。 “冰儿,还是你最善解人意,冰雪聪明。” 许是得到亲爹的夸奖和赞扬,云心冰笑得合不拢嘴,嘴里像吃了蜜一样甜道:“那还不是爹教得好,冰儿如此冰雪聪明,还不是从爹。” “二皇子这会应该来得差不多了,我们接风洗尘!” 墨如镜身穿紫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白亵裤金绸蚕丝,长发盘在一团,束着玛瑙石,一世倾城的五官上,镶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 依旧是那么令人养眼,但就是这种生在皇族,高高在上,文武双全,是所有贵族小姐的梦中情人。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白。” 锦阳府的总侍卫在旁揖礼。 “问吧。” “属下不明白,云府七小姐身份低贱,传闻又是痴傻如狂,为何殿下要娶她?” 墨如镜眼里想看见的,脑子里想的,全是葵凰溪那张清秀的脸,不沾染一丝胭脂水粉,围裙的背影,小鸟依人的身躯,恬静下的笑靥,才是让他怦然心动的人。 “喜欢她的笑容,她忙碌的背影,那天本王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像是传闻中那般纨绔和痴傻,传闻就是传闻,不可全信。” 属下无奈,只好作揖闭上嘴,自个退到他身后,跟着他。 帝师厨房内,葵凰溪手中忙碌不停,她轻轻倒上油,须臾,只听见只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加上火势有些大,那些油竟然都飙了出来,烫到了安然手上。 疼得五官扭曲,哀嚎大哭,“小姐,好疼啊,好可怕啊!” 她蹙眉安慰道:“别怕,用嘴呼呼就好了,以后会习惯的,谁第一次不是怕油烫?” 去吝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身子,但双臂依旧环着安然,抱在了一起。 小梅以前炒过菜,也算是有些经验的人,胆子大的走上前,哈腰道:“小姐说得对,我第一次的时候也这样,可疼了,这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趁着油快要沸腾的时间,她擒着筷子,砰砰的搅拌着碗中的鸡蛋,甩起菜刀,切起葱花来,整齐的葱花被倒入被搅匀的鸡蛋中,顺手加了若干盐,在进行搅拌。 然后嗞的一声,被倒入锅里的鸡蛋开始膨胀,葱花隐隐约约藏在里头,她心中默念三十秒,火候差不多了,就赶紧煎好的鸡蛋铲出。 把煮好的米饭放到锅里炒,去吝不假思索的问道:“小姐……米饭用来炒?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这只是基础,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们慢慢来!” 葵凰溪笑着举着锅铲,轰隆隆的炒起来,倒入适度酱油,在把煎好的鸡蛋倒进去,进行混合翻炒,一番过后,香喷喷的鸡蛋炒饭出锅了! 小梅吞了吞口水,这香香的气味是怎么回事,一直让她忍不住想要直流口水。 “小姐,好香啊!” 去吝和安然就像两只大饿狼,楚楚可怜的盯着葵凰溪看,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发出的光芒恍到了她的眼。 无奈道:“好了好了,我让你们尝尝,拿勺子过来。” 悬着疑心,小梅手慢吞吞的盛起一勺鸡蛋炒饭,含在嘴里,仔细咽嚼,结果脸颊上滑下两道泪痕。 “实在是……太好吃了!” 去吝和安然两人同时也吃了一口,三秒内,立刻化为饿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梅吃得太快,来不及咽嚼,饭食涨在喉咙里,一直不下滑,被堵塞得两颊通红,她立马倒了一杯水。 咕噜咕噜的,终于咽了下去。 哑然失笑道:“小梅,吃那么快干什么,都噎着了。” 说着,又用手拭擦了擦安然嘴角边的米粒,见她们捂着肚子,一脸惬意的样子,她眉目间有些得意道:“好吃吧,刚才的方法你们都看清楚了吧?先让你们自己试一试,如果有事我会帮你们纠正错误,土鸡固然珍贵,先用圈养鸡下的蛋吧。” 第三十二章赌馆 须臾,去吝生疏的吹着烟桶,深吸一口气,呼了出去,结果乌黑乌黑的烟气沾满了她的脸,小梅捧腹大笑道:“去吝,你看你,变成一只小花猫了!” 去吝鼓了鼓腮,羞得涨红了脸,“才……才不是,小梅姐姐你取笑我!” 安然两只满是疑惑的小眼睛,瞧瞧鸡蛋,瞧瞧白白的大米。 “先是做饭呢还是先煎鸡蛋?” 打闹了好一会,去吝小心翼翼的倒着油,小梅在一旁多加辅助的指导一些。 “轻轻的,慢慢的,对就是这样,不要紧张……” 熊熊烈火终是激烈起来,油噼里啪啦的开始往外溅出。 去吝被吓得直打颤,被烫到的手开始红肿起来。 葵凰溪环着腰,无奈的抚额,走上前,打了盆水,往火柴上洒去,火势熄灭。 去吝垂下头,一脸歉意道:“小姐,对不起,我……我” 她深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去吝的头,安慰道:“没关系,谁第一次不是这样?慢慢来,如果你实在害怕,用绢布鼓着手。” “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知道吗?” 去吝懂事的点了点头。 她脸上浮起一抹松懈的笑容,抬起步伐,渐行远处。 伫立在一颗羊蹄子树下,尘风扬起一片翠绿,扎在了她的云鬓之下,悟有知觉,抬臂摘下,一张羊蹄叶捏在指尖中。 翡翠般的叶脉清晰可闻,上面隐隐约约写着一句话:你若安好,我就便好。 想必,这是白司寒急促的离开,千言万语解释不通,便简介成一句简单的话。 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悸动,灌切身心。 “血煞!”她目光凝聚,随着思维的变化,命令潜伏在暗处的血煞。 “小姐,有何事吩咐?”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羊蹄叶收进亵衣里,“找一家地位不错的房,把地契买到手,要京城最好的。” “小姐,这是要……” “我要开餐厅。” 血煞一脸懵圈的看着她。 餐厅是啥东西?这是什么词? 葵凰溪不禁轻咳了几声,解释道:“这个……意思就是吃饭的地方。” 血煞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有些犹豫不决的问道:“京城大部分地契都来自于贵族,若是想从他们手机买到地契,这价格可能就是狮子大开口!” 她脑子里隐约的记得,云府对面十里路的老巷中有一个赌馆,那个赌馆的掌事人虽说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身价百倍,如果能从他手中拿到地契,可就是大赚了一笔。 以前云浅浅没少赌钱消乐,竟然还带原主去过一次,那时候还压了许多钱,全亏了,回云府怕被责备,都推给了原主! 据说这个赌馆的掌事喜欢会赌钱的人,而且还是那种一压就是一百俩起步的人,对于这方面,他颇有赏识。 “血煞,我有办法了!” 须臾之后,葵凰溪换了一身装,青丝卷毛被盘绕起来,束着一块黑玉,戴着红色扑克牌面具,穿着一身走路轻盈的长衣,也是颇有黑韵色的。 这是白司寒的衣服,帝师府里除了几件是白司寒之前派人给她准备的女装之外,其余的都是男装。 白司寒身段高挑,除了妖孽之外,她真正的发现,原来还是一个腹肌男! 光是看他那些又沉重又庞大的长袍衣就知道了。 个头和身子又比较纤细,穿不下他的长袍,只能凑合着选一件穿着合适又轻松的长衣。 坐着马车,随着血煞来到了赌馆,由于此地又比较偏僻,又暗淡无光,若不是仔细的人,无法发现这个赌馆。 里头热闹非凡,喊叫不停,瞧着简陋的门面,她抽了抽嘴角。 真不知道云浅浅是如何发现这个地方的? “哎哟,来了新客,咱这有一个老规矩,凡是第一次来的,都要交一錾定金。” 小仆人笑着揖礼,领着葵凰溪进入赌场。 血煞自主的从衣带里取出一块黄金片,随意的扔在小仆人怀里。 “赶紧带路,我家公子要开场。” 小仆人眼力极好,一看就是真黄金,立马鞠躬领着前去。 他是这里仆人,见过很多世面,什么样的有钱人没见过? 银子大把是,天天见,一眼鉴定真伪。 “大大!开大!” “小小小,一定开小!” “押大,这盘一定能赢了你们这群龟孙子!” “我押二百两银子!” “四百两!” 葵凰溪不打算押金,把自己给挤了进去看个究竟。 穿着灰色长衣的男人,是这里专门掷骰子的,把骰子塞进碗里,盖起来,均匀摇晃几周。 表情随之一凝,砰的一声,打开碗盖,骰子还在原地打转,那些押钱的人,个个目光注目,有些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最终,一号骰子显示三,二号骰子显示一。 小数,押大的全部落空,押小的人喜滋滋的抱着银子,饶有兴致的继续押赌下一盘。 她嘴角一撇,小样,现代什么赌法方式没见过? 她葵凰溪不仅是堂堂神厨,更是赫赫有名的知识分子大赛第一名大咖! 第三十三章花满阁 第三十三章 她从衣带中取出一块叶片黄金,对准着时机压钱,她把钱压了大上。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仔细打量着这个压数巨大的葵凰溪身上,有些人私底下窃窃私语,众说缤纷。 “你们快看,又来一个纨绔公子,先前青衙府老爷的儿子来这里赌钱,输了大把银子,据说还欠下来巨额。” “可不是嘛,你看他身上穿的是什么,好像龙袍,这不是皇亲国戚才可以穿的吗? “这人不会是皇族吧?你说话小声些,万一冒犯了,这可是要杀头的!” 众人一致闭嘴,掷骰子的人随之一声开盘,众人不在去理论这些,聚精会神的注目着骰子。 “血煞,你说我这身衣服,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刚才他们都在看我?” 葵凰溪刚才有所发现,这里所有的人身着都是朴素的布料衣裳做出来的,唯独只有自己,穿着金丝绸缎。 “小姐,这些绸缎都是皇上亲自赐给帝师的,在所难免!” 掷骰子的人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她压着一块金叶的大数上,手中回旋转着骰子,砰的一声,打开后。 一号骰子,五个点子,二号骰子,也是五个点子。 大数,竟然中了,压小的人几乎奔溃,少数压大的人乐得不亦说乎。 葵凰溪仅仅凭着一块金叶,赚了五百两银子,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了,她压有小,也有大,也有不压,稀稀拉拉下来,没亏过,赚了两千多俩银子。 掷骰子的人额头微微沁出来一丝汗水,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脸全是自信的葵凰溪,接着最后一声砰。 他心里默念数着,打开碗一看:六与六。 葵凰溪又赢了,这盘赢了两千两银子,输掉钱的人心情跌入了谷底,有一些打了鸡血的人,不甘心的继续下压。 最终,掷骰子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了,起身忙对众人作揖道:“诸位,临时有事要先行处理,赌场暂时歇局,若是大伙累了,渴了,请到后场歇息,那里为诸位准备了点心茶水。” 她嫣然一笑,自信的撇了撇嘴,“果真是一个好数字,六六大顺,我还真是六六六啊。” 血煞在一旁都傻眼了,从来都没听说过云府七小姐还会赌钱,竟然还那么会赌? 众人有些困乏,决定一致到后场歇息一会,随着莽莽人数皆是散去,掷骰子的人向葵凰溪作揖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人的掌事想要见一见公子?行个方便?” “叫我葵公子就行了,还请小哥带路。” 血煞攥着长剑,形影不离的跟了上去,却被那人给拦住了,“掌事只想见葵公子,其他闲杂人等请回避!” 血煞蹙了蹙眉,想要张口对峙,却被葵凰溪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这位小哥,还请放心,让他随我一块入内,这是我的贴身侍卫,无碍!” 那人不在多嘴,垂着头领着两人进入一间酒楼中。 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几个阁楼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阁台阶之上,铺着大红丝毯,系着无数的纱幔,更是许多闲情雅致的人,前来弹琴奏乐,对饮诗词歌赋。 装饰精致,竟有些让人神往,葵凰溪一路打量着这一切,暗自惊叹和吃惊。 路过的每件阁间内,每个人穿着不是儒衣就是旗袍,他们举止优雅,也有些商人,商讨不凡,也有些小翠阁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坐在一起,欣赏着说书和乐曲。 走了一刻钟,那人最终在一间红阁门外停了下来,只见那红阁匾上写着:花满阁。 很有趣的名字,就是不知道是谁取的。 悬着疑心,她推开了门,只见一个衣着满是灰衣的男人,依坐在烛台上,目光盯着楼下看,目光所及,许是听到推门声,头也不回,“来了?请坐吧,已经准备好茶等候着。” 那人鞠躬关上门,血煞并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等候着,葵凰溪邹了邹眉,想要看到掌事的五官,却只能看到他清秀的侧脸。 冉冉坐下,“我有一件事,不知掌事意下如何?” “你来即是客,我在这既是主,哪有客一来就提条件的?” “那你想如何?” “规矩,赌钱,只要你赢了我,不管什么要求,无条件答应你,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帮我做一件事。” 掌事微微偏过头,正面瞧着她,平静的眼中,打量着葵凰溪的全身。 不以面示人,衣有龙金丝,红色面具,盛世王朝第一个不以面示人的便是帝师,上有皇上坐镇,下有强大的背景撑腰,也只有他才能与当今天子的布料绸缎相匹配。 眼前这位神秘人,同样也有帝师相同的特征,莫不是又是一个帝君的新‘宠儿? 第三十四章怡红院 “又是押大押小吧?” 掌事人抬起手臂,一只手跨在膝盖上,似笑非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柔之,这赌局玩点新鲜的。” 凝望着他随意而撒脱的动作,充满了江湖的豪情与爽快,不像是陷凡俗礼仪。 “我姓葵,名寒,叫我葵君主就行了。” 不知怎的,心里还没有取名想法,就突然顺口说出了寒字。 柔之莞尔一笑,“葵姓氏在这里可是少见。” 她嘴角暗自抽了抽,又是这句话。 付之怡笑,先行揖礼,“不知柔掌事想要赌什么?” 柔之乍然从指尖中飞出一块令牌,她眼疾手快的接在手里。 “这是?” 红色的令牌上写着梅字,做工不凡,但她怎么觉得如此眼熟。 “这是可以进入怡红院魁花的令牌,今天怡红院有一场比赛,咱们就赌,这场比赛魁花会面见谁?” 柔之伸出白晢的手指,指着阁楼对面的怡红院。 原来,从她走进阁房的时候,柔之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怡红院的大门。 “这算什么赌局,莫不是你会在后背做什么手脚?” 在现代,她从未见过这么奇葩的赌局,妓院魁花面见年轻英俊公子? 柔之眉目间泛着清冷的光波,却在让人看来是那么的柔和与细腻,他动作很不优雅的,甚至是爽快的举起酒坛,咕噜的一饮而尽。 “柔掌事原来是性情豪爽之人,想必是江湖人士吧?” “呵,不过是一个商人,不足为虑?” 许是明白之至,葵凰溪起身推开门,血煞一直在门外等候,作揖道:“小姐,情况如何?” “想要地契,赌局就要赢了他,去怡红院。” 血煞一听,整个人僵在原地石化了,忙拦住她劝解道:“小……小姐,那可是妓院!你你不能去,主子说你不能去那种地方!” 她笑容松懈,轻轻拍打着血煞高挑的肩膀,“你放心吧,我现在是公子,没事的!只是一个赌局而已。” 血煞垂头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怡红院大门,悬着粉红色纱幔,吊坠着许许多多的花,有些浓妆淡抹的女人站在门外,轻轻向路过的人甩动绢布。 “官人,进来嘛,快点来呀!” “大人您真俊,这里什么姑娘都有,快点来嘛。” “今天怡红院有场歌舞比赛,头牌魁花也会当众露面,还请各位公子多多捧场!” 一个纨绔的公子,贼兮兮的挽过一个女人的腰间,全是风骚。 “我就喜欢你这种妖艳贱货的模样,真是一个小狐狸!” 公子刮了刮女人的鼻尖,充满了戏谑与调情。 女人故作娇羞的捶了捶公子的胸口,“讨厌啦,人家会害羞的。” 葵凰溪在一隅处的一旁,差点没扶墙呕吐,“好辣眼睛的场面。” 血煞在她身侧打了一个哆嗦,全身肉麻肉麻额,脑子里浮想联翩。 许多浓妆淡抹,穿着暴露的裙子,媚眼如丝对他,巴巴的拥上来,对他做出非礼的事! 一想到这,他就害怕。 “小……小姐,这真要进去?” 葵凰溪揉了揉眉心,为了拿到地契,忍了! “忍!忍!忍!” 硬着头皮,她整理了自己凌乱的情绪,咬着牙迈出步伐,手中不知多出一灼竹扇,故作镇定自若的朝怡红院大门去。 一个眼利的女人,一看到这个身穿金蚕丝绸缎的葵凰溪,肯定是个大财主,还带着一张红色扑克牌面具,正走过来,便笑盈盈的迎接。 “公子,您真是来对地方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里边通通有,快里边请!” 现在女眷房里的中年女人,是这个怡红院的妈妈,人人都见她花姐,虽然岁月如梭,但容貌却保养得胜过年芳十八的小姐们。 她嘴里正骂骂咧咧,指着几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你们是白吃饭的吗,就你们这种货色,连下官人都侍奉不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是怎么打扮的?” 一个婢女弯着腰,推开门附在她耳中,压声道:“花姐,来了一个皇族人,看他的衣着和面具,一定是皇上身边的帝君,传闻是这样的,他袍上有金龙。” 闻言,花姐立马招手打发了被她一顿哼斥的女人,笑开芙蓉道:“赶紧去好好招待那位公子,找几个红牌过来,千万要把他给侍奉好了,别杵着,赶紧!” “是,花姐!” 妓院里,热闹非凡,无尽的酒香味袅袅上升,甚至浓得熏人,嘈杂的话语,无不透露出调戏与激情,充斥着低俗的韵味,但也有一些歌舞曲子,弦急如雨,弦慢如语。 听着令人心旷神怡,沉陷其中,葵凰溪选了二楼一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看比赛。 这个位置光线有些暗,观赏的位置又是朝后,所以无人想待在这里。 “到处都是酒味,我感觉我的嗅觉被刺激得很严重!” 第三十五章赌局打乱 就连平时镇定自如的血煞现在也对这种浓情的场面,叹为观止,葵凰溪坐落在花椅上,眼神紧紧盯着舞台上的情况。 舞台中央,站着一名面如桃花的女子,昳丽的脸上直涂了腮红,口含朱丹,眉眼中自信满满,犹抱着琵琶,轻轻附身而下。 随着纤细的手指撩动起弦丝,沁人心脾的声音环绕在耳畔旁,前来围观的平民只能在舞台之下,而一些达官贵人则在二楼观赏。 坐在二楼最显眼最中央的两名男子,依旧互相诉语,赞叹不已。 一个长相精致,一个长相清秀,一个身缕绸缎,一个素长衣儒。 “凡公子觉得这首琵琶曲如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墨涟逸,虽生在皇族,不喜争斗,不爱权力,但却爱自由,逍遥人生,踏行天下的意志。 “它就像古清泉般流畅动听,又像子时夜中淅淅沥沥的雨声,仔细聆听,会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坐在他身旁抿了一口微茶的凡子君,竟细心的评论起来。 弹着琵琶的女子蝶翼的睫毛下,骤然一颤,随着手指的抖动,弦音开始急促起来,曹曹的声音像是在诉苦着自己的遭遇与心情。 舞台后的花姐按耐不住了,一股怒气直窜上胸间,脸像唰了酱一样拉下来。 “这个贱狐狸,到底在搞什么鬼?” 女子的手速猛然的飙升,舞台下的男子个个被着难听的弦音响得头昏脑涨。 墨涟逸捂耳朵,一个踉跄,碰到茶几,零碎一地,凡子君嘴里自然噙着一抹笑容,无所动容的盯着弹着琵琶的女子。 葵凰溪耳里早就塞了不知名的耳棉,从这个女子进场开始,她的一切表情和举动都非常的不自然,更像是有人逼迫一样。 血煞情绪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这种弦音根本动不了他,淡定从容。 那名女子终是起身揖礼,哽咽的哭泣道:“各位官人,小女子蓝琳,原是一个普通女儿家,只因有一手琵琶艺,被怡红院的妈妈拐到这里来,强逼我卖艺,我爹还重病不起,小女子柔弱,无力抵抗……” 话还没落至,花姐就掀起珠帘幕,扭着臀部,有些气急败坏的扯住蓝琳的青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的盯着舞台上的情况,甚至是半信半疑。 “好好的心情,怎么被搅乱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样的柔软女子,你竟然敢强行买卖?” “今天必须给我们解释清楚!” 墨涟逸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有些失控的怒道:“如果你想倾述自己的苦难,为何如此做?” 凡子君毫无动容的继续舞台上的情况,前脚一蹬,飞跃到舞台中央,抢过花姐手中的蓝琳,把她扯入自己的怀里。 花姐被推了一道,破口大骂的指了指他的鼻尖,“你又是谁?我怡红院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个女子说得不错,是花姐逼迫了她,我亲眼所见,可以为证!” 蓝琳震惊,甚至是惊诧的仰起头,把他脸颜尽收眼底。 盘绕的头上上附着一支錾银簪子,一双含蓄着点点星火的眼眸,干净的脸上不带一丝杂质,声音有些微妙的好听,但只在她看来。 一身朴素的长衣儒,更显得他是凡间最纯净的事物,现在他横眉怒目,两眼相对。 “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 蓝琳就这样被他拴在怀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突然被这样对待,脸颊与耳根瞬间泛红。 乍然间,凡子君垂头在她耳边轻轻道来,“我救你,你帮我!” 蓝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配合的靠在他怀里,嗓音沙哑,“他是我的未婚夫,原本我们马上就可以成亲了,奈何我竟然被拐到这种地方来,不清不白的!” 花姐手抖着指了指凡子君,命人,“来人啊,快来人,这里有个疯子,快把他拿下!” 这戏一出,所有人舆论不止,窃窃私语。 “这男人是那美人的未婚夫?” “难道真如那个男人所言,怡红院妈妈心肠歹毒,竟拐卖如此美貌的女子?” “你看那男人的装束,我看事实就是如此!” 花姐咬牙切齿,气得脸颊一会青一会红的,忙解释道:“各位,请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花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葵凰溪乍然直起身,仔细瞧着凡子君的那张脸,零碎的记忆隐约浮现,似曾相识又模糊不清。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原主的记忆里就出现过这个男人,可能是由于原主痴傻,记忆性本就不好,想要知道,还真是知道难事。 “血煞,命人去查查这个男人,我觉得他不简单!” 从早晨坐到阳晒高空的柔之,歪着头侧脸睡在红柱上,手中依旧紧紧攥着他最爱的酒坛。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许是有了动静,他微微睁开睡眼惺忪,懒惰的放下酒坛,“情况如何?” 那名小厮揖礼道:“掌事,琵琶曲女被书声所救!” “我不管这些,我只想知道葵公子的情况。” “估计这次比赛终是要被打乱,这场赌局无望。” 小厮满腹疑团,不禁问道:“掌事为何不直接面见魁花?” 柔之哑然失笑,抚额叹息道:“不过是一个妓女,我在乎的,永远只是我的赌局。” 小厮款款退了下去,把消息传入葵凰溪的耳中。 第三十六章这道菜的味道 须臾,葵凰溪面色复杂的踢开阁门。 “火气如此之大,如何成事?” “柔之,你耍我?” 她掀开裙袍,露出一只腿,猛的一抬蹬在桌面上,两眸直瞪眼,“说吧,多少钱才能把你其中一份地契卖给我?” 见她豪爽的模样,已经丢掉了那般作揖的俗礼,柔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一千两黄金!” 葵凰溪不以为然的伸出五个手指头,笔画了几下,发现根本不是十个手指头能数的数目,若有懵圈的使了一个眼神给血煞。 血煞附耳轻道:“小姐,一千两黄金,就连主子现在的帝师府也没有那么多!” “你妹,狮子大开口,你坑谁呢?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柔之微微蹙眉,这个银行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你妹又是表达什么意思? 许是说出了古代人不懂的词汇,她忙纠正一下,“这个……银行大概就是店铺,总之,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你既不想赌,又没有钱,你说你想要地契,这难道不是白日做梦吗?” 冰冷的话,让葵凰溪的底一下就消失了,她放下腿,软下嗓音道:“柔掌事,刚才是我失礼,我想要地契,只是想开一个专门吃饭的店。” “你会炒菜?” 柔之用质疑的眼神凝望着她,甚至多的怀疑。 在这个盛世王朝里,只有女子才能学厨艺,男子练武,是绝对不允许男子碰厨艺的,盛世的大好河山,无数好男儿侠心肝肠,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不仅会厨艺,还会调理膳药,谁说一个男子不许碰厨艺的,我跟你们不一样!” 柔之似乎想到了什么,从亵衣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里面写着不知名的字体。 “这里有一张菜谱,我寻找了很多知名女厨,无人能做出它的味道,你如果能,地契我毫无条件的给你!” 她接过纸张,阅读起来。 青椒鸡蛋蒜米番茄,只有四种食材,古代人只会按照菜谱上的流程进行炒菜,不会新技巧,在别人看来,这个鸡蛋跟青椒如何炒? 葵凰溪露出了笑容,自信不疑的收下菜单,“这个我会炒。” 这个方法很简单,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师傅曾教过她一个道理,要吃出每一种菜的美味,就要像把青椒的辣炒成不辣,甜的炒成酸的,酸酸甜甜,才更有滋味。 一想起这句话,她隐隐有了点子,青椒的辣主要源于它体内的子。 她攥紧水果刀,抬起砧板,在上面给青椒‘解剖’,把青椒中的子全都弄出来,搅拌鸡蛋的过程中她加入了一味肉混在其中,倒入油锅里煎,半生半熟之后,在把鸡蛋放入被‘解剖’的青椒中,包好。 然后在放入酱油去抄,放蒜米与番茄,十几分钟过后,香喷喷的菜就出锅了。 “炒好了,请尝尝吧!” 柔之手犹豫得没有拿起筷子,须臾,他动了动筷子,夹死一块放到嘴里尝了尝。 他眉间瞬间露出棉花般的温柔,眼睛弯成冰轮,无不透露出喜悦。 “很好吃,是这个味道,你赢了,我会信守承诺,给地契给你,三日之后,地契会到你的手中,你的底府是?” 葵凰溪暗自嘤嘤作笑,趁着这个机会,打着白司寒帝师身份的旗号,搏一些小利益! 一想到这,她心底仰天大笑三声,“帝师府,把地契送入帝师府!” 柔之剑眉蹙紧,肃穆的深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是帝师府的人,背景不小。 但这样的一个人,随便可以拿到很多地契,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这才是他匪夷所思的地方。 血煞抽蓄着嘴角,“小……不,公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 笑着揖礼道:“我就不多做暂留,就先回去了,柔掌事记得地契哟!” 有些软的柔的话语,让柔之打了一个哆嗦,为什么感觉此人,最后的语气如此像女子。 葵凰溪惬意的倚在羊蹄子树下,她活动了一天,只想做一个下午梦,派了任务给血煞,把所有人支走,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安稳的睡上一觉。 万缕千丝,如花美眷下的睡颜,红色面具被羊蹄叶遮住了,全身都被覆盖住,清风自来,吹起她沾满了灰尘的青丝,感觉有些毛躁毛躁的,乱糟糟的。 第三十七章老规矩,厨艺 招她讨厌般的头发被揉得一团糟,黄昏降临,飞落枝头的鸟早已歇下。 “小姐,快醒醒!” 不知名来的呼唤声把她从睡梦中拉出来,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迷糊的捏了捏身前人儿的脸蛋。 “爸,别打扰我,我还想睡呢。” 爸是什么意思? 小梅有些惊慌失措的摇了摇葵凰溪的肩膀,“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是小梅呀,快醒醒!出大事了,云婷儿快要打死去吝和安然了,快救救她们!” “什么!” 她立马从疲倦中清醒过来,一个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们在哪?快,赶紧给我梳妆。” 集市街上,围观的百姓对去吝和安然指指点点。 “哎哟,你说一个好好的姑娘,干嘛做这等小人的事情。” “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了。” 云婷儿一身粉色长裙,浓妆淡抹,本就因为二皇子向葵凰溪订婚的事气得砸碎了所有东西,这会遇到这两个贱婢,她当然要好好教训她们。 “贱人,偷了我的玉佩,你还不承认!刚刚我就让人搜你身上,果真搜出了玉佩,证据确凿,你竟然还撒谎!” 安然害怕得缩了缩身子,嘴里抖抖的,“我没有,我没有偷你玉佩,我……我不知道在我身上,这我根本就不知情,真的不是我!” 云婷儿吐血红唇的嘴不屑的上扬,伸出粉色的指甲勾了勾去吝的下巴,眼中带着恶毒,足已让她们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你们,难道玉佩还会自己长了脚跑到你们身上?” 说完,她用指腹轻轻在安然脸上摩挲,语气瞬间淡然起来。 “好俏丽的一张脸啊,如果说在上面划一道美丽的伤口,会不会毁容啊?”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然泪流满面,害怕的拱在去吝怀里,不停的哆嗦,被刚才那触电般的触碰,吓得背脊发凉。 云婷儿目光阴鸷起来,咄咄逼人的话语尽是攻击他人的武器,命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直到打到她们承认为止!” 接着悬空冲下来的皮鞭,随着手臂的抬举,挡住了黄昏的光线,两人猛的闭上眼睛,小厮要挥动之时。 “住手!” 小厮愣了愣,动作被僵在了空中,停止了挥动。 声音是从身后冉冉传过来的,云婷儿几乎是骤然的突然转身,一个打扮精致的人出现在她的眸中。 这人衣着全是锦帛制作之物,紫色烟花三月般的袍衣,盘着青丝,带着山峦的黄黎之色,白银色的玉罥绕其中。 红色扑克牌面具之上,无人看出此人的真容,全身上下透出一股盛世的气派,路旁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一道来。 葵凰溪眼中闪过一道锋芒,刺骨般的痛射在云婷儿的身上。 云婷儿竟然被这气派给震住了,仍故作镇定道:“你是何人?我在教训两个贱婢,不要多管闲事!” 这次前来,她并没有带上小梅,只带了血煞跟来,云府的人都知道,小梅只忠于一个人,云府七小姐,如果不作多加思考,必定会暴露自己。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了我的人,你该做何解释?” “你的人?我记得这两个贱婢好像是我的七妹妹带回家的!” 云婷儿满腹疑团的打量着她的脸,由于带着面具,无法辨认出她到底是不是云小悔。 葵凰溪杏眉微挑,一双冰冷的眸子,犹如古寒山的冰泉,瞪了一眼云婷儿。 “听说云府七小姐失踪了,主子一没,这当姐姐的倒是会拿下人撒气了?” 去吝脑子理智的爬向葵凰溪,一手抓住她的袍角,眼里尽是祈求和求助。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葵……葵公子,我们没有偷这位小姐的玉佩,你相信我们!” 葵凰溪蹲下身去,抽出白色绢布,在去吝脏兮兮的脸上拭擦着,温柔的动作简直颠倒了云婷儿的世界观。 她眼中是温柔,但嗓音却是冷的,借着靠近去吝脸的机会,轻声提醒道:“去吝,你忍忍,配合着我。” 去吝乖巧的点了点头,突然清澈的大眼睛泪光咕噜咕噜着,楚楚可怜的抱着她的的大腿。 “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呜呜呜,明明是这位小姐诬陷!” 云婷儿动作粗鲁的扯过安然的手,对峙道:“好,本小姐也不想多加纠缠,盛世王朝规矩,比厨艺,如果这个贱婢能赢了我的话,我就放了你妹妹,如果你输了,你和你妹妹,两人必须受我处置!” 去吝倒蹙着眉,心情有些低落的盯着被狠狠抓住的安然。 突然间,去吝的肩膀多了一个沉沉的物体,葵凰溪勾起一抹浅笑,“我教你的第一道菜,一定能获胜。” 云婷儿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模样,她嘴边尽是不屑的讥笑。 她的厨艺可是在云府排第二的,就连二皇子平时也赞不绝口,不过是两个贱婢,会炒什么菜?不足为惧。 第三十八章最简单的比赛 有了她的支持和鼓励,去吝打起了精神来。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炒最简单的菜,礼借了客栈的地盘做赛场,经过莽莽人语,一传十,十传百,个个都想图个新鲜,前来看比赛和围观! 葵凰溪面不改色的倚坐在一旁,随着几名小厮呈来的十几道食材,两人火势纷纷燃烧起来,云婷儿高傲的昂起头,手艺熟能生巧,刀法切菜不是很理想,但其佳肴是美味的。 去吝手艺却是如此的生疏,甚至还不习惯,倒油的时候,畏畏缩缩的,生怕油渍溅到了自己。 众人皆是讥笑和指点。 “你看她那样,生怕自己毁了容一样。” “对,那怂样,我看这场比赛,非云小姐莫属。” “她厨艺不精,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葵凰溪深吸了一口凉气,愕然直起身,怼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盛世王朝的男儿,怎的会懂得女儿家的艰辛?不妨你们去试试,让你们也尝尝被油水烫的滋味?” 众人立马闭上了嘴巴,被说得羞愧到了极点。 云婷儿冷哼一声,眼光不屑的瞥了一眼去吝的手法与厨艺。 “瞧这生疏的厨艺,煎个蛋都磨磨蹭蹭的,还敢跟我比?” 良久,一炷香时间到,两人端出菜食,让本客栈的掌柜品尝。 “掌柜的,你可要好好细心品尝,可不要吃错了味!” 云婷儿美目盼兮的眨了眨美眸,语气满是软软的海绵。 掌柜莞尔一笑,揖礼道:“云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品尝,绝对公正。” 去吝炒的鸡蛋饭,有些炒糊了,看起来干巴巴的,若不是加了酱油,吃起来恐怕会让人倒蹙眉。 云婷儿炒的是白菜,加了油水盐之外,并无其它,但它菜色看起来有滋有味的,气味还如此香。 “这炒的什么菜,我怎么没见过?” 云婷儿注目着鸡蛋炒饭上有些暗暗的菜色,加上炒糊了,让她忍不住讥笑起来,“瞧她炒的什么菜,都糊了?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众人一致摇头,这炒菜讲究的第一是要把握好火势,这道菜连火势都没把握好,又怎么能赢得过自信满满的云婷儿呢。 葵凰溪余光扫了一眼两道菜,暗自分析。 云婷儿的白菜是最普遍的,古人不会使用正确的配料方法,在很久以前,为了填饱肚子,才不会多加管这些。 白菜可口,水分较多,云婷儿其火势把握得很好,菜色橘黄,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甚是迷人,在加上一般人只喜欢清甜的菜食。 在这一点上,光是就略胜去吝一筹,但油水过多,可能会导致油腻。 去吝的鸡蛋炒饭是她见过最难看的一道菜,鸡蛋用锅铲切得不均匀,这一会大块一会小块的,酱油与人口味的比例倾入不错,但由于火势过大,导致鸡蛋表面黑糊糊的。 这场比赛,本就是不公平的! 在迅速一阵分析后,葵凰溪立马想到了点子,“掌柜的,请等等!” 掌柜一愣,手中的筷子也随之停留在空中,邹眉望她。 “掌柜的,刚才我想了想,这个婢女可能厨艺不精,还是先尝尝云小姐的吧!” 她人随之伸出白晢的手,作揖般的请示礼字。 云婷儿插着腰,鼻梁早就翘上了天,高傲无比。 “看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掌柜,还是先尝尝我的吧!” 掌柜点了点头,夹起白菜往嘴里送,细心嚼咽,眼镜弯成了月亮,笑着赞道:“云小姐这道菜果真美味,清香可口,厨艺真是了得!” 一阵赞扬,云婷儿露出笑容,“谢掌柜缪赞了。” 掌柜又夹了夹去吝的鸡蛋炒饭,发现怎么夹也夹不起来。 云婷儿噗了一声,嘲讽不断。 “真是笑死人,炒的菜都让人夹不起来,还比什么比,这局已经定胜负了!” 葵凰溪冷笑,勾起唇瓣,“这不是夹不起的问题,而是使用的东西不对,应该用勺子!” 众人目瞪口呆,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她。 “这……勺子只能用来盛汤的,还没听说过用来盛饭?”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她炒的是什么菜?大米和鸡蛋,好像还加了葱花?” “还挺新鲜,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掌柜举手示意,命下人取勺来,须臾,小厮便呈上一木勺子。 挽了挽长绦的黑袖,轻轻呈了一小勺,送入口中品尝。 他的表情,首先扭曲,众人皆知胜负,云婷儿得意洋洋,接着表情徒然发生变化蹙紧的眉突然松弛,满意的点了点头。 向众人揖礼,揭晓胜负。 “这场比赛,是她赢了。” 指了指去吝,去吝还处于紧张的状态,甚至胜负揭开的时候,还处于懵圈的状态! 她竟然赢了,真的赢了,太不可思议了。 激动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欣喜若狂的蹦跳起来,“我赢了,太好了!” 此刻云婷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贱婢,咬牙切齿的瞪着欢喜的去吝。 “这怎么可能!” 第三十九章长得像西域人 “云小姐,愿赌服输,快放了我妹妹!”云婷儿一个趔趄,被打击得有点站不住脚,精神有些碎裂,眼睛无神,“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在众人的注目下,云婷儿只能放人,安然安然无恙的回到去吝怀里,声音还有些哽咽,“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怕,没事了!” 去吝轻轻扑打着她的背脊,以求安抚,“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 云婷儿粉色指甲深深的在虎口上烙印月牙,碍于面子,强忍着情绪不在胸口肩翻涌。 一个贱婢就让她当众脸面无存,他日,定会让你百般受辱,爬成狗来祈求人。 葵凰溪自知,云婷儿这种睚眦必报的人,以后是绝对不会放过去吝和安然的,与其这样,不如早就铲除,以绝后患! 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大小姐模样,“今日是我输了,下次我不会了!” 一致散去,去吝和安然在一次跪了下来,磕头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我和妹妹永生难忘。” 她忙抚起,“这次是你们救了自己,我只是多加了些帮忙而已,在我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有主仆之分,你们忠诚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让开!让开!” 随着一声哼斥,侍卫忙着赶开挡路的百姓,“别磨蹭,让开!” 那侍卫身着复杂,穿着毛皮衣,腰间盘出的不是长剑,而是大刀。 葵凰溪也被赶到了一旁,街道上瞬间敞开了一条路,一辆豪华的纱幔马车上,一个男人笔直的坐在那,不动声色,由于纱幔的遮挡,根本看不清里边到底是什么人。 去吝满腹疑团的问了问百姓:“这位小哥,这个人是谁,他们穿得好奇怪,看起来很凶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是西域可汗派来的使者,据说是要和亲!” “和亲?早些年听闻不是和亲过吗?” 百姓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附耳道:“听说是因为早些年和亲的公主突然暴病身亡!” 葵凰溪若有所思的多瞧了一眼那使者,西域?她娘就出自西域,会不会认识她娘呢? 马车经过葵凰溪的时候,纱幔中的人突然撇头望了一眼她。 “停下!” 侍卫愣了愣,手附胸鞠礼道:“使者,有何吩咐?” 葵凰溪轻轻皱眉,她怎么感觉这个使者好像在看她! 在使者耳旁嘀咕几句,便剥开人群,请示葵凰溪,“这位男郎,西域使者想邀请你一同前往,不知可否不可否?” 卧槽,这什么情况? 她懵圈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在瞥了几眼去吝,去吝苦着脸摇头,一脸疑惑的模样。 最终,再三思索,她决定还是跟这个使者一同前往,其实她也很好奇,这个纱幔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去吝和安然两人则在马车旁跟随着,葵凰溪被邀请坐进了马车里。 使者眉毛浓郁,偏头吊着一丝黑发,带着银白色耳钉,穿着羊皮衣,透露出一股野蛮十足的气息。 让她不由自主的贴紧了车帘,那使者扭头问道:“这位男郎,你也是西域人?” 使者彻头彻尾的打量一番葵凰溪,虽穿着华丽的汉袍,带着不苟言笑的面具,但他只要观察其发色便可知晓。 青丝中带着抹黎黄之色,眼睛有些蔚蓝。 “我娘是西域人,我爹是汉人。”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使者竟是看她长得像西域人,便让跟着一同前行。 西域人没有太多的礼节,性情反而豪爽,开放,但有时只要是谈到正事的时候,才会使用类似于揖礼的方式。 使者语气有些豪爽起来,“难怪,你还没有去过西域吧?不如这次事情都解决完后,我带你去西域吧!” 西域?开什么国际玩笑,那里不是羊啊马啊,就是牛,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才不要去! “谢使者厚爱,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使者无奈,叹息一声,议起盛世王朝来,“遥想当年,也是同样的场面,我西域大国和亲,可谁曾想,汗朝乐伶公主突然暴病,实在令人痛心。” “乐伶公主?” 在原主的记忆里,貌似当年和亲的时候,那宏大的场面,那囍轿上的公主,淡笑泪痕面对耸高的城墙,百姓喜悦,她凄凉的情景。 隐隐约约,她对这个乐伶公主的影响,除了那泪痕的瞬间,并无其它。 第四十章再次入宫 也罢,不在去想当年那些零碎的事情。 经过宫门,侍卫抬头明目了然,揖礼退让。 宫廷内,按照这个时间,嫔妃们都在后花园闲聊,帝君应该在处理奏折,而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太后宫里,设宴接风洗尘。 “西域使者,拜见陛下!” 使者手附胸鞠礼,很有规矩的用了汉人的尊称。 葵凰溪跟在身后,尽量揖礼的时候把头低得更下一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帝君肃穆的命人赐座,“使者从西域日夜赶过来,实则艰辛,还请入座!” 许是葵凰溪身着的原因,引起了帝君的注目,“使者,这位是?” “启禀陛下,这是我来时遇到的男郎。” 简单的打量了这个男郎,身着神似帝师,不禁问道:“男郎可认识帝师?”揖礼道:“帝师平时政务繁忙,只不过能说上几句话而已。” 帝君付之一笑,明白之至中的情理,平时帝师不喜与旁人聊闲,今日闻言,必然她是有过人之处。 竟然帝师看重的人,能把他赐给于的金蚕丝绸缎送于他人,这人不可小看了。 “原来是帝师的识人,还请入座!” 歌舞奏乐,簌簌赖赖的声音就此冉冉升起,舞姬跳着熟练的舞步,旋转着裙摆,露出妖艳的笑容,面对帝君。 这次帝君把所有的公主都叫来此处,就是为了和亲的事。 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举起酒杯揖礼道:“父皇,我敬你一杯!” 此女是帝君的小女儿,刚过笈礼,平时贪玩过度,又怕读文章,简直是一个纨绔小姐。 但嘴巴特别甜,不管什么真理道,进了她嘴里都是烂泥,只要一喜什么,就会不停的卖娇。 帝君可没打算把她与这次和亲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公主嫁过去,指不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宁儿有心了,少喝点酒!” 帝君举杯同饮,爽朗起来:“不知使者对这次和亲,有什么意见?”“全凭陛下做主!” 帝君随之大笑起来,乐得合不拢嘴,“朕一定会选出最好的公主来!” 按照盛世王朝的规矩,帝君让下人准备千种食材,让所有公主比一场厨艺。 嫔妃们在一旁安抚,坐在帝君身旁的除了太后之外,便只有皇后了,她穿着凤袍,弯头金步摇吊坠点缀在云鬓中,伸出带着指玦的手对墨郭宁安抚了几句:“宁儿,厨艺之事你要全力以赴,且不可丢了皇族的脸面。” 坐在一侧的萧贵妃手摇薄扇,对自己的膝下子女叹了一声道:“沁儿,母妃可不指望你能赢了,别忘了之前跟书师学的那些道理,要把最好的让给其她妹妹们,知道吗?” “是,沁儿谨记。” 墨元沁性格恬静,乖巧的揖礼道:“母妃你最近染了风寒,少喝点醉。” 萧贵妃轻轻抬起玉手遮了遮自己的唇,“母妃并无大碍,记住母妃的话,去吧!” “萧姐姐可真会说话,可是调教的有节有礼,不知什么时候,萧姐姐也给我欢儿举荐一位书师呢?” 云淑妃撇了撇红唇,似笑非笑道。 坐在她身旁的少女,娇嗔的摇了摇头,“母妃,你胡说什么呢,我可喜欢我的那个书师了,我才不要换呢!” 其她妃子有的默不作声,有的嗤笑成瘾,有的冷笑作哼,葵凰溪全都收进眼底。 这些妃子们,明争暗斗,为了争宠,可真是什么勾心斗角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暗自打量了皇后,虽说这个一国之母是后宫之首,但时常为了大局着想,而亲切和谐。 这个萧贵妃,满口都在为他人考虑,实则是在为自己的小女儿铺路,傻子都知道,这次比赛就是选举合适的公主和亲,西域贫寒,高原草地,又及其萧瑟,路途遥远,嫁过去的公主一定不会适应那的生活。 为了不让使者和帝君选上,说出这样一句话,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白了一眼这些妃子们,自个在地下吃葡萄看比赛。 这次设宴,除了所有公主和嫔妃聚集以外,所有的皇子都无权参加。 舞姬和乐师皆是款款退下,迎来的则是帝君的吩咐,“朕把这次比赛,安排在了风春园。” 太监垂下的头,弯下的腰立马直起来,手持浮尘高声喊到:“摆驾风春园!” 风春园,是皇宫休闲娱乐之所,有美景有姹紫嫣红的花,更有凉亭,是皇宫重地所在,也是众多公主们嬉戏的地方。 第四十一章拉拢她 众人倚坐在檀桌上,各个公主脸色皆是有些苍白,她们都知道如果不表现好一点,就会给皇族丢了脸面,如果表现好了,很有可能成为这次和亲的人选。 她们可都不愿意嫁去西域那种地方。 下人已经去御膳房准备食材了,各个公主们都有些忐忑不安。 “我很早就听小李公公说,早些年乐伶公主嫁过去了,突然新婚当夜就暴病身亡了!” “好可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是不适应西域的风水吧?” “真的吗?乐伶公主死得真惨。” 比厨艺涉及到油烟问题,嫔妃们有些受不住这种油烟味,极为敏感,坐到花圃旁去。 韦德妃犹抬玉手半遮面,轻咳几声,很受不住这种场面,特别是炒菜的时候。 萧贵妃打趣笑道:“都说妹妹贤良淑德,天女散花,妹妹这样子,怪不得能讨陛下欢心呢。” 韦德妃语气及其温柔,声音带点虚道:“姐姐缪赞了,论能力,妹妹还真不如姐姐那般别有用心。” 云淑妃低笑三声,尽是讽刺的态度,往自个嘴里塞了一个果子,乐滋滋道:“萧姐姐可真是对小公主用心良苦啊,都不是自己的亲生的,还想着要把她嫁到西域去。” “可不是嘛,血浓于水,这李才人才刚死,自己的女儿竟然沦落到和亲的人选了。” 陈贵妃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气得萧贵妃咬牙切齿,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话正戳中她心口。 许是比赛快要开始了,葵凰溪欲要去下座,快经过花圃,所有嫔妃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她。 “这人是谁?” “看他穿着,好像是陛下赐的蚕丝。” 萧贵妃用镶满翡翠的指甲勺了勺桂花糕送入口中品尝,傲慢的撇了撇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可是帝师看重的人,日后要是看上咱们后宫哪个公主了,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韦德妃暗自底下嘀咕,“嘁,不就是一个贵妃嘛,受了点陛下的宠爱,装什么装?” 葵凰溪眼见心不烦的上前对众嫔妃揖礼道:“小君主姓氏葵,小字寒,参见各位娘娘。” 花圃中嫔妃封位最高的萧贵妃笑着摆手,“葵君主免礼吧。” 趁着免礼的机会,她抬头瞥了几眼萧贵妃,眼中泛起一阵幽光。 “娘娘,你眼代至黑,肯定是夜难寐,平时吃东西都不大进胃,对不对?” 在二十一世纪,她虽不懂医术,但她了解药膳和平常保养吃的食材,病人就应该好好躺着,吃清淡一些,胃不好的,少吃多餐,多吃点花生豆粉等有价值的营养。 闻言,萧贵妃脸色一凝,忙呼唤着身旁的婢女请示她过来。 “葵君主真是好眼力,想必医术一定很高明吧?” “娘娘,我不会医术,但我懂得药膳。” 她揖礼随婢女上前,仔细打量了萧贵妃的五官。 睫毛弯弯,一双充满激灵的眸子,涂着浓浓的妆容,云鬓上插着许多的簪子,眼线画得很长,活脱像一只狐狸的眉眼。 心思的缜密也是不容小觑,她可千万要多加小心。 “娘娘,少操劳多度,好好休息,在纱床下点些助心平气和的熏香,连续几日,方能全好。” 站在身侧垂头的婢女突然抬起头,担忧嘱咐道:“娘娘,您每晚都陪陛下处理奏折,熬到三更,您不心疼自己,奴婢心疼啊。” 萧贵妃洋装恼怒的嗔哼斥道:“就你多嘴,还不快退下!” “是!娘娘。” 云淑妃指甲狠狠攥紧,虎口被深深烙印月牙,忍着胸口翻滚的怒火,假装镇定的喝茶。 韦德妃挑了挑眉,别有一番滋味的瞥了一眼云淑妃,笑着放下茶杯,添油加醋道:“唉呀,原来陛下如此宠爱姐姐,是这原因啊,每天都如此操劳,多亏了有姐姐的每日陪伴,可真见夫妻情义之深啊。” 葵凰溪暗自撇了撇嘴,这群勾心斗角的女人可真是不会停息。 她心头总感觉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发生? “娘娘,万万不可在操劳过度,保重身体要紧。” 说完,小李公公持着浮尘附身对她压声道:“葵君主,比赛要开始了,陛下还等着您呢,还有使者。” 带着一抹浅笑揖礼退下,萧贵妃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命婢女道:“照葵君主说的话去做,准备点熏香。” 这个葵寒如此受陛下和帝师看重,如果拉到自己这边势力来,日后定会成为一大助力。 萧贵妃嘴角边欣欣然的弧度越发上扬。 走之前,葵凰溪嘴边泛起一阵神秘的弧度,借着帝师的旗号做事就是方便,她要接着宫廷的势力,利用这群女人的权力,推翻云府,她会让这所有曾经伤害原主的人,收到惨痛的代价! 这就是这样阴鸷的笑容,所有人都没有发觉。 第四十二章皇宫斗厨 葵凰溪入座,众多公主们,有的傲慢有的自信,有的胆怯有的镇定。 为首长公主墨茵露,身穿盔裙,头戴一只玉钗,动作爽朗,英姿飒爽,面色镇定自若,她是所有公主里面唯 个文武双全的公主,幼年生母早逝,素爱与男儿厮混玩耍,没有女儿家的姿态。 无人敢管她,就连帝君也对她无可奈何,任由放纵,也是所有公主们嫉妒的对象。 “时间都快过去半柱香了,怎么还不开始?” 饶有埋怨似的语气质问,翘起二郎腿,啪的一声落在檀桌上,“狗奴才,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给我块点,不然小心我刀剑无眼!” 奴婢吓得连打颤,步伐与动作开始急剧增大起来。 帝君抚额无奈,叹了一口气,劝解道:“露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你看你这样,哪像个公主?” “露儿从小没了娘,缺乏规矩,什么公主不公主的,那你把露儿当做男儿好了!” 墨茵露动作好不优雅的直接举起酒壶,痛快的一饮而尽,目光时不时抬起瞥了几眼葵凰溪。 “喝一杯?” 她微微有些诧异,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这个长公主会对她搭话,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公主美意,我心领了,请恕我不胜酒力。” “葵君主身为男儿,喝点酒不算什么吧?” “露儿。” 帝君嗔瞪了一眼墨茵露,嘴里话中有话,意思分明。 随着巨鼓乍然敲响,厨艺正式开始。 墨茵露从腰间拔出长剑,在蔬菜上挥刀乱舞,徒手从鱼缸中抓出一条鲫鱼,连杀都不杀直接丢进油锅里煮。 乱了分寸受到摧残的鲫鱼在油锅里挣扎着,光滑的身体在油锅里翻滚。 众人脸色铁青,甚至有些胆小的人都不忍直视了。 “鱼都没杀,就直接丢到锅里煮,这……这会不会比用刀杀了它更残忍?” “煮鱼的方法如此野蛮,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模样!” 尽管旁人如何说她不像个公主,丢尽皇族脸面,墨茵露都无所动容。 在她的眼里,自己是自由的不受规矩所束缚,畅快的喝酒,淋漓的杀敌人,她不想待在这个冠冕堂皇的皇宫里,她愿意去边疆,杀敌,保卫国家。 找了许久,墨元沁动作缓慢的才从竹筐里取出一个白瓜,胆子非常伈睍举起菜刀,闭着眼睛,狠狠的把白瓜切成两半。 “唉呀,我这个沁儿,生性柔弱,胆子又有些小,这使者,哪能看上我家沁儿。” 云淑妃白了一眼萧贵妃,嘴下咕哝着:“你就得意吧!” 墨郭宁神色专注忙着手头的事情,谨记母妃的话,绝对不能给皇族丢脸。 为了皇族的脸面,母妃的脸面,她决定做自己的拿手好菜。 把玉米棒上的小玉米一个一个的剥下,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手都有些红肿了,豆粒大的汗水从额头沁出来。 拿起一个番茄,一切而下,菜刀一滑。 “嘶。” 墨郭宁手指被划开了一条缝,鲜血敞了出来,她疼得立马缩了缩手,菜刀随之落在地上。 皇后肃穆的表情凝聚成了一团,当即起身,走下凤台去,一把抓过她的手,“宁儿,你怎么样了?” 帝君也随之站了起来,心急如焚的命下人道:“快穿太医,来人,扶嫡公主下去!” “等等!” 葵凰溪漫不经心的起身,走到帝君前揖礼,“陛下,我看嫡公主认真至极,一不小心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一个小伤而已,我相信嫡公主不愿意当众离场。” 从始至终,她几乎时刻关注着这个嫡公主墨郭宁,眼中透出的坚韧,自信,是值得让人关注的对象,因为,葵凰溪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相信这样一个眸中充满希翼光芒的人,是不会善罢离场。 墨郭宁眼中对葵凰溪闪过一道感激,掰开皇后的玉手,“母后,宁儿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那你让侍女包扎一下在比赛。” 乖巧点头,让下人处理伤口去。 须臾不久,墨茵露的菜就出锅了,红烧鱼,飘飘香气扑鼻而来,葵凰溪闻言,不禁别过眼光去仔细打量那道菜。 鱼儿弯着腰曲在碟盘上,油水放得适当,青椒番茄炒得滑而透光,一切看起来是绝美佳肴。 就是无知,味道如何? 墨茵露炒好了菜,一个帅气转身,岔开二腿坐在位置上,整个人就松懈般的惬意。 第四十三章墨茵露的求助 随着小李公公一声高音,所有公主手中的动作停滞。 帝君举手示礼,使者便起身恭敬道:“陛下,请允许我品尝公主们的佳肴。” 使者随意选了一道菜,那道菜看起来油色普通,西域人常喜欢食畜肉,这是他们当地的风俗与习惯。 一个长相精灵的公主,随着使者一点一点的靠近,捏在裙摆的手心沁出了汗,身体不由得微微颤了一下。 坐在花圃处的云淑妃突然嗤笑,“平时这锦秀公主不是俏皮可爱,落落大方的吗,今儿怎么这么萎缩了?” 词约指名,了然,锦绣公主是锦王的亲妹妹,众人都把锦绣公主的神色看在眼里,莫不是被人利用了,或者给下了套。 使者尝了尝她的菜,一个劲的点头,“不错,虽然这菜的样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这牛肉,可真是美味啊。” “谢……谢使者谬赞。” 她脸色有些苍白,微微向使者揖了一个礼。 尝了许多,使者眯了眯眼,思忖着什么,须臾,恭敬附礼。 “陛下,请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来选出合适的公主,二来是为了两朝的和平。” 走之时,葵凰溪耳畔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嗓音,撇过头去,只见长公主墨茵露有心留她一下。 “今天是我跟葵君主第一次见面,我觉得葵君主是个内外兼修的君子,只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不知可否?” 她葵凰溪不是一个完全用利益来衡量一件事的人,也不是手握棋子而时时谨慎的人,无从下手。 竟然别人有心谈一谈,她自然不会拒绝。 “公主请。” 她被墨茵露引领到城墙上,从耸高往眼前眺望,朦胧的山峦全是一片绿涛,山脚下,有着不一样的烟火,富裕的京城,农民,商人,百姓们。 “葵君主,你看着大好河山,全是父皇的心血,镇远大将军的功劳。” 墨茵露指着如蚂蚁般大小的百姓,嬉戏的玩耍,无忧无虑。 葵凰溪不禁走向前,去看那些承载无数缕光的烟火。 “公主这是想找我说什么?” 墨茵露用双手枕着下巴,靠在城墙上,笑着把着江所有收进眼底。 “父皇不懂我,所有人都不懂我,这个皇宫不适合我。” 她不太明白墨茵露的意思,如果想抒发什么,去找说书的就好了,如果想倾诉什么,她愿意谛听倾诉。 “公主所想如何?” “我要你帮我,离开这个皇宫。” 墨茵露直着身子,裙摆被清风徐起,眼里透出的那股强劲,蛮硬和抗拒,是她第一次见,有些不忍拒绝。 “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公主怎么敢肯定我有能力帮?” 她瑰丽的眸中汇聚一道幽光,带着颇有质疑问难的眼光。 被风卷起的尘土飞扬,稀拉的落入墨茵露的眼中,迷了沙子,揉了揉眼角,红润的唇瓣也随着风扬起。 “我墨茵露,从不是用眼看人,而是用心看人,我相信,葵君主你有能力,我相信你。” 葵凰溪怔了怔,须臾,她窈幽的目光深邃,紧紧眺着山峦下的百姓,若有所思的沉思着。 “你断定我会帮你?” “葵君主来到这里,不也是为了谋字吗?” “好,一言为定!” 她勾起淡然的笑意,明人从不说暗话,聪明人懂聪明人。 直到夜幕星河的帷幕拉开,马车已经停在帝师府门外。 小梅早早就巴着头,远眺着门外的情况,许是看到熟悉的袍衣,敛据着裙摆,担忧问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去吝和安然两人早就昏昏欲睡,今天累了一下午,两人也该好好休息了。 “嘘,夜人静了,快吩咐人,让去吝和安然两人回房睡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厮人提着灯,打着锣,大街小巷中来回踱步,边喊边打。 可就是这样,一刻钟之后,云府大门内便飘来乌黑的烟雾,火光四照。 云府内,忙得不可开交,容嬷嬷一边催促着下人,一边派人禀报主子。 云府金库房和账本房失火,火势巨大,用水也浇不灭,好像是有人刻意添加的油水,放了把火。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灭火!” “别磨磨蹭蹭的!” “速去禀报老爷和大夫人!” 伫立在书房屋檐上的黑衣人,眯了眯眼,一个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会察觉,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失火,造成了云府巨大损失,付不起雪山给下人,下人们都收拾包袱,拍拍屁股走人了。 第四十四章地契到手 当下人们集体收拾包袱出门时,云邵钧阴鸷的眼下浮现一抹乌青。 “想走?奴隶契还在云府手上,你们就这么走了,到哪都是下人,你们觉得能活得下去吗?” 众人脸色皆变,个个忙于逃跑,竟然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 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在云府吃他云邵钧的官粮,住他的底府,危难时刻,竟然敢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当他云邵钧是吃素的? “你们吃我云府的,喝云府的,住云府的,一到危难时刻,就丢之而弃!” 闻言,众人被说得当下羞愧难当,垂着头很自责的模样。 云心冰脚步慌忙的随着玉儿前来,“爹,别生气,您身为朝中臣,云府深更被袭击,你说皇上会坐视不管吗?” 仔细想来,他身为朝中臣,攻击朝中臣可是死罪,自古以来阐释如此。 闻言,他蹙紧的眉目得到舒缓,“冰儿说得有理。” 帝师府 从窗幔透过去看,几簇烛光被小梅点燃,把昏暗驱散,她迈着小碎步走到塌前,给葵凰溪掖了掖被子,才放心的退出门内。 早晨,小梅早早就端着洗脸盆前来敲门,“小姐,该洗漱了。” 无视没听到回应与动静,小梅冉冉推开门,只见葵凰溪身体呈大字型,被窝踢到一侧,睡相及差。 “小姐?” 小梅又呼唤了一声,她仍然没有醒来的征战。 小梅无奈笑了笑,古灵精怪的脑子一转,道:“小姐,我跟你说一件超级大事,云府昨晚账房和金库被人烧!” 葵凰溪愕然睁开眼眸,饶有兴致立马直起身,两眼直放激动的光芒。 “账房和金库被烧,这……是谁干的?” 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等大事,没了钱,她葵凰溪到要看看,云府还怎么支撑下去。 其实小梅自个也很纳闷,早上出府的时候,只是零零碎碎的挺烦百姓们在议论云府被袭击的事,她立马就赶了回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呐,小姐醒了,就来洗漱吧。” 洗漱完,葵凰溪就进了书房里。 书房的书架不计其数,书更是多之又多,她用手轻轻从书头抚到书尾,缩回手来,会闻言到指尖被一股淡淡的香气味沾染。 是那种独特的水仙花香气,依旧令她如痴如醉,途过书房一书架上,她随意的抽出一卷书画,漫不经心打量起来。 那是一副水墨丹青画,里面有大好河山,鸢横绝过山峦,好一副江山如画。 让葵凰溪不由得遐想,白司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诗情画意,兼修君子,还是个很有抱负的人? 一支笔,一灼扇,水墨点江山…… 在她眼里,这个又神秘,又如此强大的一个男人,绝非是什么好人。 在书房翻了许多书籍,就是没有找到关于白司寒的一点线索,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书房。 “小姐,云府的事……” “我听说了,血煞,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葵凰溪出了房门就急着唤血煞,她想搞明白,昨晚发霉大声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云府不可能平白无故被袭击,恰好被烧的是金库和账房,这简直是垄断了云府的生计。 “小姐,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昨晚贼人来之如去匆匆,线索比较难找。” 她葵凰溪非常了解云府,深夜被袭击,有云心冰在一旁洗脑,云邵钧今日肯定禀报帝君,让帝君来处理他这个烂摊子。 一名小厮弯着腰,恭敬的前来禀报,看他喜悦的神色,好像有什么喜事。 “小姐,花满阁掌事送来了地契。” 呈上地契,葵凰溪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个柔之速度当真快,也信守诺言,她日后定会记上他柔之一笔。 “太好了,有了地契,一切都好办了。” 小心的给他在手心里,像护着宝贝一样疼着,盖不住所有眼中澎湃的心情。 “快叫上去吝和安然,还有小梅,派几个人跟我前去看看咱们的店铺!” 第四十五章闹事者 到了店铺,葵凰溪才发现,这个柔之有些阴险狡诈,店铺宽敞,但就是风水有问题。 此店铺排着怡红院,来来往往客人都会被那群女人给勾魂去了。 哪还会有她生意的份,店铺挂着匾牌,上面用錾银刻的大字:凤岗坊,一听就是个卖艺的坊间。 她命血煞让人把那匾给拆了,让人好好打扫一下店铺。 铺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桌椅,空气中还掺杂沉淀物质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嗅觉,血煞赶紧让人把店铺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须臾之后,店铺空气变得隽永清新起来,心情也跟着倍感舒畅。 这店铺虽然宽敞,但只有一层,还不满足她的需求。 “血煞,我需要笔墨和纸。” 小梅站在她身侧为她磨墨,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注目着她手上的动作。 “小姐?你画这个是什么?” 葵凰溪垂着头,思忖着什么,接着手臂微微一抬,“店铺一层不够,必须让工匠帮我建四层阁楼。” 她想像二十一世纪那样的餐厅一样,每一层都有它独特的风格,都有它独特的菜式。 思路一清晰,她赶紧命人前去办这件事:“血煞,找京城最好的工匠,让按照这个图纸的方法去造房。” 血煞微微诧异,当他接过图纸的时候,饶是平时镇定的他,目睹这么奇怪的图纸和设计,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和才智。 “小姐,你这张图纸真是惊鸿!” 须臾,他款款退下,随后匆忙赶来的,是一名小厮的禀报,气喘呼呼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小姐,大事不好,外面有人闹事。” 葵凰溪微微蹙眉,这个时候来闹事的人,肯定来头不是什么好茬。 稍起身,并随着小厮一同前去查看情况。 她倒要看看,今儿是什么人赶来闹事! “这个店铺风水不好,在这里只会祸害人,必须要拆了它!” 一个长相肥驮的女人,伸出带着金戒指的手,指着匾牌,大喊大叫的模样,引来了无数的围观者,他们指指点点,舆论不止。 “对,这个店铺风水不好,在这里会引来祸根,应当赶紧拆了它!”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开始起哄起来。 葵凰溪耳畔传来一阵嘈杂声,模模糊糊的,被风吹得有些迷失,跨过门槛,瞥见一个样貌及其熟悉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怡红院的花妈妈。 & 8195;当她跨着莲花步出现时,所有人都惊呼了,甚至是花妈妈不禁打量起她的着装来。 脑海里一点点浮现那天所来的那位贵客时,同样也是带着红色扑克牌面具,让她心不由的漏跳了一拍。 “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她余光扫了一眼众人围堵在这里,心情极差到了极点,冷哼一声继续道:“若是想闹事,你们得有要承担这后果的必要。” 眸中骤然间散发出的寒气刺骨凛然,让众人心不由得慌起来,花妈妈被这种眼神给吓着了,故作镇定解释:“这……这不管我的事,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是云府三小姐干的好事,她说事办成后会给我报酬。” 葵凰溪有些惊诧,难道说云婷儿知道她的身份? 这不可能。 她转过身去,摆了摆手,让血煞等人赶走众人,“让他们散去吧,留意这个女人的动向。” 小梅附过身来,有些慌得心颤颤的,“小……小姐,可能是今早的事情,三小姐看到了我进帝师府,然后留意我的动向,她不可能知道小姐的身份,她一定是想教训我。” 不动神色的坐了下来,思量着这件事。 她了解云婷儿的性格,必是不报仇誓不为人的,但不可能愚蠢到去惹怒帝师府的人,无非就是在给自己断送性命,一定是有人在从中作祟,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给云婷儿。 这个花妈妈,必须要撬开她的嘴,让她说出背后的密谋者。 “血煞,抓了那个女人,不要放走她!” “是。” 昂首领命,一个眨眼的时间,一道风吹过,血煞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眼前。 第四十六章考核厨艺 喧闹的集市繁响在她的耳畔旁,来往簇拥的百姓都可以经过此地。 葵凰溪已经搞不清柔之的用意了,虽然他眼里总是有一股诚笃和豪杰,但总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 店铺的位置还算不错,让人烧脑的是隔壁竟然排着妓院! 小梅忙完活,垂头掀开褪了艳色的珠帘,“小姐,要是你要开一个专门用来吃饭的店铺,在在这里还需要一个条件,就是掌事者必须获得御厨证明,还要通过皇宫大厨的同意。” 葵凰溪头顶飘过一万只羊驼。 开个饭店就这么麻烦,不过只要她有信念,在大的困难也难不倒她葵凰溪。 遥想当年,她葵凰溪就是烧了油锅,煮糊了粥过来的。 “在哪里考试才能获得证明?” “考核场,不过那里高手众多,我担心……” 葵凰溪扬起一抹安慰的弧度,无所畏惧的轻轻拍打着她耸肩。 “别担心,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小梅眼眸里,闪烁着什么,点点星光,意志坚定的点头,“嗯,我相信小姐”,小脑袋瓜歪了歪在她的斜眸下,语气撒娇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我觉得小姐炒的菜是最好吃的,天下第一!无所不能!” “你呀,以后我会教你的,你可不许偷懒!” 她脸颊上绽放一朵梨花,撇嘴好笑的点了点小梅的额头。 嘻嘻哈哈的场面,泛起一阵和蔼的氛围,让人暖入心田。 通过血煞的所知,这个考核场是非常严格,要求很高,据了解,一百多个人考核当中,只有几个人是通过的。 即便她很自信,但难免会有些压力。 做了个深呼吸,她摘下面具,长久戴着面具她的脸有些浮躁和闷热,感觉毛孔堵塞。 为了避免让人看清她的脸,她故意用半边面具遮挡住被中毒引发的青筋。 须臾,她找到考核场,排队报名。 “下一个,名字,来头。” “葵寒,帝师府。” 如浮云轻飘飘的话入进那名官员耳中,下意识的瞪大眼睛惊诧,不禁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葵凰溪。 藐视几秒后,轻笑出声,“如果你真是帝师府的人,何必大费周章来这里审核,直接去皇宫不就好了?” 随着别有深意的讽刺话出,排在她身后的人嗤笑不断,哄堂大笑。 紧接着啪的一声,一块紫金色的玉佩光光的落在桌面上。 血煞不知何时出现在官员身侧,神色明显很不耐烦,甚至带点万般的厌恶。 仔细看,官员背脊发凉,冷汗连连,忙起身对葵凰溪揖礼道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报名完,她才冷不丁扯过血煞,问道:“你今天给他看的什么,看他被你吓的。” “是帝师府的玉佩,主子手下的一部分人都有这个玉佩,见到此玉,如见帝君。” 这操作厉害,伸出大拇指分分点赞,“血煞,干得不错,以后掏鸡蛋的活就靠你了!” 哗啦一声晴天霹雳,血煞张大嘴巴石化伫立在原地,心中欲哭无泪。 他糖糖一名暗卫杀手,虽说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竟然也沦落到这种地步! 主子,你快回来,受不了了! 奈何,无论血煞多少呐喊,葵凰溪把他沉默是金的样子当做默认了。 沙漏中的沙子最后一粒落入末端,所有报名的人都纷纷开始接受了审核。 锣鼓喧天,考核员一个手势,几十名小厮抬来好几包鼓鼓的东西。 今日前来考核的人大多数是女子,男子太少,因为盛世王朝是以女厨男武发展的,当然,女子也能学武,同样男子也能学厨,但大多数女子娇柔,不以承受皮肉之苦。 “这里面是面粉,还有一些助食材,你们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以面粉为主做一道菜,菜食不限,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助食材,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甚至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面粉能做什么菜? 葵凰溪半眯着眼,潋滟的眸中凝聚成一种让人无法看透的光泽,漫不经心的从所有器皿中拿出木盘,勺了一大碗面粉。 捞了捞衣袖,直接蹬在板砖上。 众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她慢悠悠的动作,好奇的想要探寻她的要做什么? 考核员肃穆的轻咳一声,“考核已经开始,所有人在考核中不许窥视其他人的方法,不然以作弊处理,逐出考核场,终身不得考厨。” 警告一出,所有人都手绘目光,自己各做各的,不敢造次。 第四十七章又遇云婷儿 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一举一动,都像摄了魂,勾人心弦。 葵凰溪不禁邹眉,总有不明而至目光总盯着她看,让她有些难受,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手僵在空中,沾满面粉的手,白晢如雪,许是一怔,那名女子似乎感觉到她的窘迫。 很歉意的垂下头,“那个……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不是有意要盯着你看,并非我想要窥视你的方法,我只是……” 闻言,仔细打量起这个女子来,柳叶眉梢弯弯,长相虽没有宫廷里的女子中美丽,但其让人还算看得顺眼,绿簇色的裙子,似一片黛涛。 “无碍,你来这里,也是为了考核,且不可耽误了时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天性,也可以是后天性,可以从这个女子的眼中得出,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人。 流露出的甘泉般的脉动,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河,耀眼璀璨。 女子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踮着小脚尖,自个做起自己的来。 葵凰溪余光扫了一眼那些配料,有葱花酱油盐鸡蛋肉,这些配料,恰好能发挥她的特长。 把力汇聚在手心上,不断的蹂躏面粉,碾压在拍打,反复不止,她所想做的事面条,摩挲面粉要许多时间,一炷香的时间太短,让她有些压力。 背后瞬间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还有些燥热,但她依然逞着性子,一定要完成这道菜。 粗糙的面粉最终被她碾化成细腻的雪渍,拉长面粉,一根根的放到滚水里煮着。 奇怪的方法,成功吸引了考核员的注意,刚开始蹂躏面粉的方法有些像在做馒头,可谁知又能知道她的想法。 她直接把所有配料直接放到锅里煮,须臾,一股清香味袅袅上升,但气味太过于纯,连自身都不太满意。 擒过酱油,举在高空中,倾落而下,淡青色的汤瞬间被暗红色酱油所渲染,折浮在上的油以不急不慢的速度,流畅着。 二指夹起筷子,耍了一个几圈的筷子技能手势,最终定力而下,搅拌面条。 清香的气味瞬间化为泡影,麦香似的气味便环绕其中,考核员痴痴注目着葵凰溪做的面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个气味非常令她满意,因为亲眼看到了考核员那巴巴的眼神,像一只饿狼一样,随时都想扑上来,但碍于立场不同,依然洋装镇定,保持体面。 香烟在最后燃尽,一炷香时间已到,每个人都必须呈上自己的菜食,进行审核。 考核场的发现,大多数都是女子,有背景的,也有平民的,甚至还有…… 一身桃花礼服裙,打扮得及其美丽,发髻上插着一根桃花流苏簪,体态端庄,犹如桃花中仙子。 无疑,此人正是云府三小姐云婷儿。 葵凰溪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到哪都遇到这货? 不过话说回来,怡红院的花妈妈一口咬定是云婷儿干的好事,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暴露,不可能为了教训一个下人而去惹怒帝师府的人。 她敢断定,云婷儿是被诬陷的。 但她葵凰溪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曾经的伤害还历历在目,她要亲手把云婷儿踩在脚下,就要把云府推入谷底。 为了避免让云婷儿所看见,她刻意排在了最后面。 不过一个千金小姐,还患有公主病,嚣张跋扈,竟然会屈甘人下来考核场进行考核,这道是个稀奇事,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云婷儿忍气吞声,不动声色的站在那,眼眸凝聚成一道厉光,粉色指甲深深陷入虎口中。 回想起,被神秘人逼迫的情景,她就暗自咬牙。 “如果你不去考核场审核,那么我就把你所有的做的事都说出去,你会名声狼藉。” 月光泻在刀刃上,闪过一道寒光,也泻在神秘人的眼下,浮起一抹乌青。 “我……我不一定会考得过。” 阴鸷的表情让她说话都觉得抖抖的,打着寒颤。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你过,你只要拿到御厨的证明。” 云婷儿深吸了一口凉气,端着自己的菜食请考核员品尝。 她用神秘人的方法,做了肉馅饺子,在这之前,在汤中加了点料子,为了不让人察觉,她特地搅拌均匀,看起来一切是多么正常。 第四十八章时刻要慎重 怕露了馅,云婷儿紧紧捏着长裙,手心都出了汗。 “小姐,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云婷儿一个激灵,考核员乍然这样问,不禁心还是有点慌慌的。 “可……可能是我太累了,休息一下便好。” 考核员动起筷子,夹死一个饱满的饺子,咽嚼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腻,不油,口感好,真是不错,小姐,你通过了!” 烙在心中的那块小石子终于落了下来,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渐行渐远的离去。 还没轮到葵凰溪,就闻隐约听到一些议论声。 “刚才那个漂亮的小姐是谁,竟然一次性就过了,果真是才貌双全。” “那可不,竟然还有这等厨艺精湛之人。” “看来我们是没希望咯。” 轮到她的时候,菜食未端上,就先行揖礼:“我可以品尝一下那个穿着粉色裙子女子的菜食吗?” “这位公子吃了一定会倍感舒畅,那饺子真是极品,吃起来还有一股天仙般的香气。” 瞥见考核员一股痴心的模样,沉陷在云雾缭绕之中,下意识的用双手摩挲着身体。 她怎么感觉这模样好恶心啊,鸡皮疙瘩都落一地了。 不管如何,云婷儿那点烂厨艺她还是了解的,如此殷勤,绝非性格。 须臾,小厮把那碗饺子端了上来,菜色淡绿淡绿的,沉淀在油渍。 夹死饺子,细心思忖起来,包饺子的手法普通,呈芭蕉扇形,肉馅饱满得隔着粉抹就能看见。 细嚼慢咽,味道及其不错,还伴随着一股桃花花瓣的香气,葱香缥缈。 她又用勺子盛了一飘汤,垂下头去嗅了嗅,微微蹙眉,似乎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很好奇,按照考核场所准备的配料,不可能会煮出桃花香气。 无疑,这是加了料,考核员用肉眼无法察觉,可在这之前,进入考核场都是要经过搜查的,任何东西都不准带入。 云婷儿到底想做什么呢? 血煞坐在马车前拉紧僵绳,鞭赶着马,经过衙门时,申冤的声音频频传开。 被众人堵住路的马儿像受了惊似的,吁声高音,鼻孔朝天,发出呼噜一声。 闻言,血煞拰紧僵绳,立即镇住了马儿,抬腿下车,揖礼:“葵君主,前面貌似出了什么事。” 葵凰溪掀起珠帘,把视线伸出去眺望,有些不耐烦道:“血煞,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女子,跪在衙门前磕头申冤,含泪连连,褴褛的衣服可看出她的家境贫寒。 引来了无数围观的人,把衙门团团围住。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还在这里做什么?” 把守衙门的侍卫不耐烦的哼斥,“在不走,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我求求你们了,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了,求你们让我见我弟弟一面吧。” 女人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淤青和血渍。 血煞立马回车禀报,“葵君主,是一个女子在衙门前磕头,引来百姓围堵。” 刚要张嘴说什么,就听到刺耳的喊叫声。 侍卫们持着木棍,凶神恶煞的棒打着女人,嘴里更是繁琐的粗话。 女子承受不住棒打,一口污血直接喷了出来,葵凰溪忙不迭的下马车,太过于急促,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 剥开人群,只见血腥的一面,血煞预知她会管闲事,事先就用长臂拦住了她。 “葵君主,虽然主子有着帝师的头衔,所有人都虎视眈眈,但阴谋重重,你打着主子的旗号,你可以得到一时的庇护,但不要给主子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子任由这群畜生打死吗? 灰暗的眼中,浮起一片瞳胧的罥绕其中的水雾,掌骨微微缩紧,忍着一股怒气闷在胸间。 血腥的场面,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女子阒静趴在地上,惊呼一声,无疑,这女子死了! “这……太可怜了吧。” “这姑娘年纪轻轻也怪可怜的,就这样被打死了。” “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衙门呀!” 第四十九章非白莲花表演莫属 黯然转身,血煞能察觉她的神色,锋芒的目光如炬,像黑暗中的璀璨。 没走几步,她下意识的乍然回眸,“血煞,把我中毒那天所换的衣服拿出来,派人给这个女子换上,我要假死!” 血煞怔了怔,她这句话足够阐释了上次的做法。 揖礼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刻钟之后,惊天大消息传遍京城,云府七小姐暴死街头,引来了不少舆论。 有人在底下唏嘘不已,暗自为云府七小姐的遭遇所本迸发愤懑。 “这云大人还真是丧心病狂,竟然让自己的女儿暴死街头。” “据说这七小姐前段时间失踪了,云府竟然一点动作和消息也没有。” “畜生啊,真是畜生,云大人真是猪狗不如,这种人就不应该留在王朝,让他滚出京城。” “对,滚出京城,滚出京城。” 血煞使了一个眼神,藏在暗处的隐卫纷纷退下,葵凰溪伫在二楼台上,眸光明明灭灭的,让人摸不清头绪。 她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意,眼瞧着那群众人蜂拥的堵在云府大门。 显然,这才是她葵凰溪想要的效果,闹得越大越好,让云府颜面无存,万人唾骂。 此时此刻,云府处于炸开的情形,云邵钧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徘徊不止,焦虑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事情本就火烧眉毛,云婷儿仍就不肯停息,“爹,他们欺人太甚,云小悔突然死了这关我们什么事,是她自己突然失踪,害得我们连夜派人搜寻她,这一会自己又突然死了,还要全部缆在我们头上!” 云彩霞环着腰,虽然她平常不喜欢云小悔,甚至还会添油加醋,但就在这种局促的时刻,最看不惯云婷儿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三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在刺激人了。” “刺激人?” 云婷人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插腰昂着头对峙,“云彩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 云彩霞低着头,做了一个鬼脸的表情,古灵精怪的讽着面红耳赤的云婷儿。 云心冰镇定自如,在这种时候都能脸不改色的人,还真像她本人的性格。 “爹,先别生气,您先听女儿说。” 她附耳过去,在云邵钧耳畔旁说了几句话。 云邵钧脸色稍微有些缓和,肃穆的点了点头,显然已经有了头绪。 云心冰嘴边也挂着璀璨的笑容,现在身侧的云彩霞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这个女人,又想使什么坏心眼?又对爹说了什么? 骤然间,云府大门被打开了,众人喧哗的声音消失匿迹,个个睁着大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云邵钧红着眼,面色及其苍白的跨过门槛,心有余力不足的揖礼。 “各位,我是云府云邵钧,现如今是陛下的臣子,我今日听说我小女突然死在街头,我倍感哀伤。” 有人心中冷哼,高声喊道:“凭什么相信你,早先听说这礼部尚书府云大人偏爱嫡女,七小姐生来没了娘亲的,又没爹疼,你简直在虚与委蛇!” “对,你不要装了。” 云邵钧眼中泛起水雾,顾及形象的用袖口拭擦泪水。 “小女死前,我曾向她表示歉意,我对不起她,我当时紧握着她的手,跪下来恳求她原谅。”说话语气哽咽 楼台上的伫着的几人,思绪万千复杂,葵凰溪讥笑般的勾唇。 “这表情真是精彩,可以做表情包了,云邵钧,你是云心冰派来的逗比吗?” 这操作,是白莲花头衔的招牌,除了云心冰能想出来的办法,还能有谁? 第五十章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云心冰穿戴整齐的在后院浇花,嘴里还哼着歌,显然心情不错,玉儿在一旁却为她所担忧:“主子,要不要去云府大门看看,以防会出什么意外。” “一盏茶的时间,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这回爹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涂着人鱼姬红的唇瓣,微微上扬,递给玉儿水瓢,摆弄着花草。 玉儿一个激灵,便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揖礼道:“主子,我去拿桃花糕来,尝尝看。” “等等。” 云心冰停滞手中的剪刀,似蹙非蹙眉。 这个时节怎的会有桃花,宫里的娘娘都不曾有,她平时也不爱吃糕点之类的东西,玉儿今儿怎么会准备桃花糕? “怎么了主子?” “桃花糕?这个时节并没有。” “主子,这是四皇子送给主子的,听闻前些日子主子身体不适,晚上总有不能寐的现象,所以特地派人做了桃花糕。” 四皇子墨宫渊,这个不爱争夺权力只爱钱财的皇子,平时毫无存在感,竟然会突然送人桃花糕? 可她云心冰要的不只是财富,还要有权力地位,在她眼里,只有至高无上。 “玉儿,把那桃花糕给扔了。” 玉儿立即敛了笑意,仔细一想,她很了解主子是什么人,并没有多加质问,揖礼退下。 “是,主子。” 云小悔街头暴死的消息很快被云府平息,葵凰溪转身,眼里除了淡漠,什么也没有。 血煞以为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怕她失去信心,安慰一下。 “葵君主,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风浪,来日方长,以后不差时间。” “血煞,我不是因为这个而灰心,只是我发现了端倪,云心冰只是怕云邵钧倒了以后,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会被化为灰烬。” 血煞沉寂了一会,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不见,他脚步急促的追了上去。 为了掩盖所有事实的真相,云邵钧特地让人假戏真做,买了口棺材,换上白帏,摆好灵柩。 容嬷嬷还借此理由,鞭打毛手毛脚的下人们,弄得一阵哭哭啼啼,云府门外的人闻言,都认为是云府所有人在吊丧。 锦王府,墨如镜翻侧着调查折子,心急如焚的将桌面上的折子全部推翻,动静许些大,引来了侍卫推开门。 “殿下,怎么了!” “让你们查一个女子什么也查不到,怎么可能会突然死,一群饭桶!” 折子横飞,砸中侍卫的脸,惶恐的跪下,声音巍颤颤的道:“殿下,息怒!” 空中,乌云一下子乌乌的压下来,沉闷的雷声移来,铺天盖地地倾盆而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一下子浇灭了他胸间的怒火。 他不该这么冲动,不该这么被动情绪,要镇定从容,冷静面对任何事。 自我调节以后,他心有些空虚的倚靠在后,扶额深吸了一口凉气。 “来人。” 很快,便有人走了进来。 “派人留意云府的动向,所有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 “是”那名侍卫揖礼退下。 还没跨过门槛,外边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人们手臂垫着头,稀稀拉拉的收拾摊位,一瞬间,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下起雨来了?”葵凰溪的马车还在外头,雨下得猛了,会湿透的,马儿也受了些惊吓,安耐不住了,要不是有缰绳束缚,早就奔腾而去。 “葵君主,先等等吧,雨小些我们在回去。” 血煞领着她进入这家楼官的主场,施轩的步伐很均匀的踏上阶梯,穿过回廊,便知道,这是一个唱戏的楼官。 戏姬们绾着朴素的衣襦裙,唱着腔调的歌,出演的内容及其丰富,观众们甚是多,坐落在台下。 坐在最一隅处的一名男子,依旧举起酒坛,喝着人生所爱,时不时嘴角随着众人的哄堂大笑而露出一抹微笑出来。 “想不到在这里都能遇见柔之掌事。” 葵君主莞尔笑着过去,同他一排也冉冉坐啊下来。 “外面雨大,不宜出门。” 柔之突然露出惊讶似的表情,凝心的眸光微微抬起。 想不到在这里都能遇见,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随着唱调声拉长,徒然一转,变为柔软的海绵声,细腻细腻的,竟有些醉人。 “好!” 鼓掌声齐齐,人声鼎沸,称赞不已,穿戴着红色襦裙的女子蜜汁笑容揖礼,“多谢各位捧场!” “好,在来一个!” 柔之男儿嗓音颇为沉重,挥手叫好。 那名女子竟然抬眼望去,眼中含蓄着无尽的激动,敛据着襦裙,掀开垂帘退下台去。 女子端着茶水让前来看戏的众人解解渴。 “公子,你还记得我吧,我们在考核场那天见过。” 女子捧着茶水有礼的递给葵凰溪,脸颊竟有些让人难以形容的颜色,似云霞的粉红,又像桃花般的灼色。 葵凰溪愣了愣,瞧着竟有几分眼熟,原来是考核场的那名女子。 “我叫明月秋,是这个楼台的戏姬,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见公子。” “我叫葵寒。”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揖礼相对。 “哦?原来你们认识?” 柔之顿了顿,手指似笑非笑道的敲打着桌面,眸中貌似有一种不可思议光芒。 “我们只是有一面之缘。” 明月秋抬起眼,仔细打量着她,身着不凡,全身透露出一股贵族的气息,那张红色扑克牌面下,神秘得令她有些神往。 考核场那天,葵凰溪淡定动作的背影,执着的样子,深深地迷住了她,甚至结束之后,她一直都在心心念念,日夜期盼着能再次相遇。 第五十一章明月秋 葵凰溪蘸茶般的眼眸朝明月秋探去,怎的觉得眉眼含情,带着一种异样的情愫。 身侧自有兼兼君子所在,饶是一般女子,都会为柔之而倾倒,看来明月秋对柔之上了心思了。 “明姑娘可是缺钱?” 不知怎的,她蓦然间会问出这一句话来。 这家楼官,不算精致也不简陋,在这里做戏姬的人是很刻苦的。 明月秋嘴抿成一条线,表情惨淡至极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说出口。 却依旧笑着揖礼,“等会戏剧有个编排,二位公子留下来观赏观赏吧。” 瞥了一个眼神望了望柔之,他窘迫的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月秋端茶倒水的走过来,沏了两杯好茶,请两人尝尝,自揖礼退下。 葵凰溪抿了一口茶,两眼直放星光,暗自赞叹。 这纯天然无污染的上好龙井茶,也只有古代莫属了,真是喝一口肠胃舒心,倍感舒畅啊。 柔之噙着一抹笑意,冉冉放下茶杯,眸光汇聚在她的表情上,虽然带着面具,但眼里的真情是改变不了的。 “看来葵君主很喜欢这茶,改天我让人送一盒给你?” 她微愣,或间别过脸去,嘴角抽蓄着。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茶? 知道她有些窘迫,柔之不打算多加追根问底,便聊了聊开店铺的事来。 “葵君主为何想要开店铺?” “因为想要赚钱。” 这个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利落,不带一丝别有用心的利益,但这种纯想法,像他本人是不会信的。 如是百姓,赚钱生活是主要的,可眼前这个身披金蚕丝绸缎,奢华得连黄金等同,这样的人,怎的会缺钱? “葵君主单单只是想赚钱吗?” 不明而至的质问,让她嘴边的笑意僵住了,凋成一朵蔫花,“柔掌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还另谋计划不成?” 红色扑克牌面具在她变脸时刻异常的妖艳,柔之突然噗的一声,调侃道:“葵君主真是个趣人,我当然知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秘密,所以我理解。” 葵凰溪心乍然漏跳了一拍,竟然是柔之造成的,她开店铺的目的只为扬名整个盛世王朝,赚钱只不过是次要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店铺的位置还真是够极品,妓院旁边,安排不够完美。 “不过柔掌事为什么要把妓院旁边的店铺给我?” “那里位置好,风水不错,客人也多,生意兴隆。” 风水不错你大爷,她真想揍柔之一把,可是又打不过! 忍着未抽的爆筋,“客人都被她们勾走了,哪里还会有我的份?” “葵君主真是说笑。” 话音刚落,抬眼眺望,雨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落定,湿润的空气隽永清新,流过身内,舒畅不已。 便忙着起身欲要走,“葵君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柔之用指腹掖了嘴,“明姑娘还等着你呢,葵君主千万别走哟!” 走之前,眉目如画,柔声细语,可却在她看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暗自理了理糟糕的情绪,“明知道我是男子却还要……他不会是个吧?” 晴天霹雳般,击中了葵凰溪。 明月秋整装待发,掀开帏帘便瞧见她愣在原地,凝望着前方。 “葵公子,刚才……那公子人呢?” 许是被瞧见了刚才的样子,她轻咳了一声,“他临时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原来是这样,葵公子,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随我来。” 血煞仰望了晴天的空,一滴雨不下后,才走进楼间里。 “葵君主,雨停了,该回去了。” 已经坐落好的葵凰溪,正准备期待着精彩表演。 蹙眉道:“不着急,看完这场戏剧。” 无奈,血煞只好给小厮些银子,让他守着门外的马车。 高音的腔调随着锣鼓喧天而升起,跟着咚锵锵的声音起步,明月秋穿着长衣襦,嘴里含着相思豆,潮红的唇轻轻微张,露出白晢的牙齿。 眉眼如丝般做着高难度的动作,配合他人的节奏带感,虽然跳着舞,但目光时时刻刻都盯在葵凰溪身上。 葵凰溪不禁被着富有真实感的节奏带入中去,竟被迷住了些。 明月秋所跳的戏剧舞叫做相思,这是她自己想出的舞步和旋律,讲述了一个女子遇见一个男子的钟情,和分离的思念,戏剧中的腔调,也带着悲秋之色的忧伤,令人心头凄凉和感慨。 这次她把自己所有的魅力和能力都绽放出来。 第五十二章付之一笑 她嘴扬起的弧度,就像一朵火花兰,艳丽而诱惑,婀娜多姿的腰间,纤细得犹如弱柳。 在原地旋转,轻飘飘的入襦裙瞬间开出一朵花,美得坐下人响声齐齐,个个称赞。 随着锣鼓的声音由高走低,最终落幕,明月秋的舞步也停了下来,款款退下台去。 葵凰溪拍手叫好,这是她在古代见过最好看的戏剧,难得今天能这么轻松,她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明姑娘,你跳得真好看。”伸出一个大拇指 “哪里,葵公子谬赞了。” 徒然间,一阵羞涩的绯红蔓延开来,明月秋脸显然有些燥热,别过脸去,“葵……葵公子,我先去理妆,你在外边等我。” 说着,便进纱橱房里,一群姐妹们蜂拥的挤了过来,眼眸放光,八卦的质问起来。 “明月姐姐,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呀,快跟我们说说。” “不会是明月姐姐的未婚夫吧?好像还是什么皇室中人,明月姐姐这是攀了高枝啊。” 明月秋横眉怒眼,娇嗔的撅了撅嘴,“别胡说八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个子矮的小女孩揪了揪她的襦裙,声音清脆问:“明月姐姐的相公一定是最棒的。” 她脸颊一片通红,直达耳根,身旁的姐妹们嘤嘤作笑。 “你们快看,明月姐姐脸红了,还说不是,还不承认。” 明月秋心底瞬间觉得又甜又蜜的,洋装肃穆的推了推那群爱八卦的姐妹们。 “好了,赶紧去干活吧,不然又要挨骂了。” 赶姐妹们走后,她心底才松了口气,知道她们爱八卦,平时又偏爱乱嚼舌根,千万可不要让人说了出去,不然葵公子会被误会的。 须臾之后,掀开帏帘已不见葵凰溪的身影,她有些焦虑了,甚至是感到不安,难道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吗? 她心底落落有了一丝失望。 “明月秋,赶紧过来干活了。” 她愣了愣,一个激灵便垂身进去,“这就来,这就来!” 明月秋恍恍惚惚的端着菜食,不小心撞到了人,哗啦一声,碟盘开了花,零碎一地。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 被泼皮一骂,她慌的一下蹲下身去捡残片,“对不起,对不起。” 愕然间,一只玉手便遮住了明月秋的手背。 “你没事吧?” 许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明月秋激动的抬起头,葵凰溪那张红色扑克牌面具深深的倒影在她的眸中。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 葵凰溪浪了一天,肚子却毫无形象的咕咕叫了,想到后房的店铺去卖掉吃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明月秋。 明月秋的手指由于做苦活而粗糙,被碎渣子划伤了手腕,她下意识的扯过明月秋的手,“小心点,都流血了。” 她从亵衣中取出一瓶药沫,垫在巾幔上给明月秋敷了敷。 这瓶药是白司寒走之前留给她的,受伤时用伤口会迅速好得快些,以免感染伤口。 指尖的触碰,让明月秋缩会了手,表情有些窘迫,还带着隔离的神色。 不知是羞涩还是被疼到了,葵凰溪不在去想这些,目光却落在了沾了尘灰的酸甜排骨上。 “这是你炒的菜?” 闻言,明月秋默认的点了点头。 见她咬紧下唇的样子,葵凰溪深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就往厨房里走,嘴里却说到:“我教你吧,你炒的这道菜不够成色,别说味道了,根本拿不上台面,小至少吃得让人惬意。” 明月秋脸上的羞愧红得要滴出血来,突然被这样拉住,温暖的话语软了软她心窝。 旁侧的人惊得嘴巴成一个零字,眼瞧着她们两人进了厨房里,厨房里的下人们愣是一怔,都暗自垂下头去。 因为,这里有气度不凡的君子,披肩的袍缕因环过的风而吹起一股英气,一种让人奇妙情愫从身上抽离,掌心因为暖气的氤氲而带着濡濡的湿意。 明月秋盯着她出神,就连酱油递给她都还没发觉。 她葵凰溪身为女子不会看不出来明月秋眼中的情愫,感觉自己闯了一个天大的祸端。 现在的明月秋已经陷入情缘,如果贸然告诉她自己是个女的,明月秋会是什么表情? 她不想目睹,嘴里含着笑意,“明姑娘,我教你,你看我如何做?” “嗯……” 明月秋轻轻应了一声,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自个给葵凰溪打个下手。 猪肉骨头被硬生生切碎,切成大小不等的肉块,先渗入水中沁洗污垢后,进入搭配素食,番茄青椒蒜米,依此排列。 “炒菜的过程中,放入少量的青椒就行了,过多会狠辣,舌头会受不住的。” 她洗着锅铲,用碎渣子摩挲着。 明月秋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似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认真的注视她每一个细节。 她额头沁出了汗,由于袖口太长,阻碍着手上的动作,所以她干脆利落的卷起长袖,把手臂包裹成一个粽子。 吹着烟桶起火,已是汗流浃背,累得全身无力,不禁心底捏了一把汗水。 在古代想炒个菜就是难,她怀念抽油烟机还有煤气罐! 厨房的所有下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如何一个有匪君子,本该是养眼的,却在做不可思议的事,炒菜! 是那样的仔细,那样的熟练,惹得私底下的女子,露出了女儿家的神态。 葵凰溪现在并不在意那些频频目光了,攥着锅铲,给明月秋指点一二,“你且要仔细了,番茄不了放多,不然会很冷。” “冷?” 明月秋拖着一张好奇的脸,环视手中火红的番茄。 “番茄吃多了,会感觉像冬天一样冷。” 捏起一块番茄就往明月秋嘴里塞,又生又腻的味道蔓延开来。 吓得明月秋脸色苍白,在她的注目下,活生生吞下生番茄,表情却很苦涩。 “葵公子,生吃番茄对身体不好,不能生吃,你刚才的做法实在是错了。” “你才错!”葵凰溪敲了敲她脑袋,一语惊人的道:“谁说番茄不能生吃了,我以前经常吃水果沙拉呢。” 明月秋双手捂住被她敲击的前额,虽然很轻,但带着不一样的温柔,在她眼里,就像喝了你喜欢一样甜。 “水果沙拉是什么?” “这个……就是很多种水果配在一起的菜罢了。” 她撇了撇嘴,古代连鸡蛋炒饭不知道就罢了,连水果沙拉也不知道,这什么朝代? 须臾,不在多话,开始炒菜起来,她大脑一边思忖着,一边指导着明月秋,“这道菜叫酸甜排骨,也可以是糖醋排骨,醋酱油糖,是最主要的,它们的味道也是独一无二的。” “醋怎么会和糖混在一起?” “你且瞧着,别担心,这样不会有毒。” 倾下倒着酱油,在油锅里环着圈圈,轰隆隆的炒了起来。 手法及其细腻和优雅,专门指导明月秋才这样做的,为了不让其它忍窥视她的厨艺,在这之前,她特地火势全开,故意往火坑里填充大量干草,倒盐的分量故意一舀而过,让人辨不清到底加了多少量。 她葵凰溪可是二十一世纪大厨,分析菜食最在行,什么分量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再过一会,糖醋排骨就好了。” 明月秋激动得都安耐不住了,不是因为学到了厨艺,而是能亲自品尝她的菜。 油锅红龙的声音最终由火势虚弱而变低,铲到瓷盘里,香喷喷的,问着就令人欲仙欲死。 下人们摇了摇唾液,摁着自己的性子,不要冲动,明月秋被迷惑得失了心智,但碍于面子,还是忍不住问候一声。 “葵公子,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 葵凰溪看着明月秋憋住的表情,忍不住噗了一声,递给她一双筷子,“尝尝吧。” 明月秋动了动筷子,很有形象的品尝起来,不知何时,眼睛布满水雾,便夺眶而出,簌簌的流下来。 “明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太难吃了?” 邹了邹眉,她自己的厨艺在了解不过了,怎么会难吃?于是夹死一块肉往嘴里咽嚼起来,“味道依旧,难道不是这个吗?” “不是,很好吃,太好吃了,这个味道个我小时候尝过的味道很熟悉,我就突然忍不住。” 声音由于哽咽愈发的沙哑,怀念如初的感觉令她凄泣。 葵凰溪差点没栽上树去,幸好没怀疑自己的厨艺,“好了,明姑娘,你别哭了,这里还有很多人看着,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 “才不适你欺负我,是我的错。” 抹了把泪,眼睛因为哭泣而充血,“葵公子,谢谢你。” 两人付之一笑,乐了起来,许是逗留太久,且不可让小梅担忧,葵凰溪就与明月秋拜别离去。 坐在马车前赶马的血煞,突然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微眯了眯眼,日子也晚了,是该禀报了。 手中的僵绳一拰,鞭策马儿的力度更加深了,反之,速度也赶得越快。 他吹了个口哨,一只黑涩的信鸽竟扑打着翅膀,落在他肩上,换了换小竹信,信鸽便朝空飞去。 第五十三章刀刃御厨掌事 凄凉之色坐落在淼国的皇宫中,残枝已经缠在窗头,虽是进了春天,枫落叶却还在蔫巴,铺满了树下的贵妃椅,一只横过千山万水的黑信鸽,发出咕咕的声音。 闻言,白司寒轻轻睁开眼,手指掸了掸肩上残叶,犹如泡沫的眸子,竟有一些迷离。 取下小竹信,端详起来,嘴边顿时浮起一抹笑意来,“小溪儿还真是调皮,招惹这么多桃花。” 闻言,他收进亵衣了,迎来的是一声促语。 “主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白司寒微微眯了眯充满戾气的眸,一言不发起了身,愈行远去。 与此同时,帝师府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都是宫里来的人,葵凰溪一进帝师府耳边就传来了圣旨。 她进门懵的没反应过来,倒是血煞强压着她肩才回神揖礼。 小李子手攥圣旨,表情严肃高声读道:“圣旨到,葵寒因才智过人,聪慧绝顶,属有长人之处,特命葵寒择日入宫,担任御厨掌事,钦此!” 葵凰溪也不是特别的惊讶,她预知,早晚都会是这样,你偏不爱斗争,可命运总是会从中作祟。 一想到入宫时,嫔妃们的争宠,公主间的勾心斗角,繁琐的礼节,都时时刻刻缠绕着,她就觉得身心发慌。 小李子笑着呈上圣旨,嘱咐道:“葵君主可是受到了陛下的恩惠,有萧贵妃娘娘的举荐,日后可别忘了萧贵妃娘娘。” 使了一个别有用心的眼神后,甩动着浮尘渐渐离去。 葵凰溪深邃的眼眸凝望着金黄色的圣旨,指甲拰了拰,有些胸闷。 她葵凰溪不屑于什么恩惠和举荐,这无非就是要把她当作勾心斗角的工具。 也罢,手痒了,正想找点乐子玩玩。 阴笑一声,“血煞,赶紧安排好,小梅以及去吝和安然随我入宫,不需要择日,一炷香就好。” 云府内,云心冰心情不错的弹着琴,粉色指甲触摸着弦,伴随着丝竹声。 云婷儿端来桂花糕,落落大方,“大姐,这是我专门派人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云心冰手中的指甲忽滞,睫毛轻颤动,瞧着眼前这个桃花似般的女子,忽然发笑道:“三妹妹怎的今天这么懂事了?” “大姐!” 她曳了曳云心冰的手臂,嘟了嘟嘴,撒娇的发出海绵音。 看着她有求于人的样子,云心冰有些无可奈何,让玉儿把琴退下之后,便问:“说吧,三妹妹今天找我来有何事?” “大姐,你说为什么二殿下不喜欢我了,甚至连我送出去的香囊都回绝了。” 闻言,云心冰微微蹙眉,就是因为这个才殷勤的? 果真是她云婷儿的性格,“因为殿下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云小悔!” 一提到这名,云婷儿气得发跳,仍不作罢的咬紧下唇,眉间嗔怒。 “云小悔那个贱人都死了,二殿下是不会喜欢她的,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像一个泼妇一样。 云心冰冷笑,起身旋转目光,自去看姹紫嫣红的花,“死?你当真相信她这么容易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婷儿瞪了瞪眼,满是匪夷所思,“这件事人尽皆知,她死了!” 她的声音愈发的尖锐,指甲嵌进虎口中。 高云婷儿一个头的云心冰倾下腰去,人鱼姬色的唇瓣微扬,“乱岗之上,你蓄谋杀死云小悔没成功,她命太大,怎么会轻易死去,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的好妹妹。” 脑子不水灵的云婷儿冷静下来,转轴一想,此事不简单。 躁得敛据长裙急促离开,突然跑掉的云婷儿让贴身侍女远远追逐。 一回到闺房里,云婷儿胸间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双手抚着慢慢平定呼吸。 阿泠环望四周,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小姐,刚才你太失态了,会引起下人们的猜忌的。” 她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论美貌,她不输云小悔,身份不低于云小悔,论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二殿下的垂怜? 她不甘心,她云婷儿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云小悔那个贱人,从小就爱与她争宠,她凭什么能这么开心的活着,凭什么能跟她争! “云小悔!” 手拰着旧时墨如镜送的流苏簪,扎进了手心中,血液敞了出来,阿泠一慌,直接跪了下来。 “小姐,先消消气,在这么恨那个贱人也不能折磨自己的啊!” 与此同时,葵凰溪已经进宫面圣,小李子领她进了后宫中,了无声息的脚步卡在殿外,忙作揖:“葵君主,萧贵妃娘娘在即便等您,杂家就侯在门外就行。” “小李子公公,有劳了。” 同时,她也让所有跟随的人侯在门外。 殿上,镶着一块匾,名为明月殿,是帝君圣旨亲赐,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萧贵妃端庄的坐在贵妃椅上,许是瞧见了葵凰溪,笑着命人沏茶倒水,请入座。 “葵君主请不要拘礼,品尝。” 看这眼前满是油腻甜品的糕点,她邹了邹眉,起身拒道:“多谢贵妃娘娘,只是我平常不太爱吃甜食,还请见谅。” “唉,原来是这样,都怪本宫考虑得不够周到,怠慢了葵君主。” 使了一个眼神,下人们全都端走糕点。 窘迫一笑,眉目蹙紧,好像犹豫着要说什么事来。 葵凰溪眼利,明白之至,干脆道:“贵妃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见她如此利索和爽快,萧贵妃也不打算遮掩,直起身体态短装的走到她前。 “本宫希望葵君主能出一份力,日后不会亏待你。” 她冷笑,心底早就暗暗有了答案,无非就是要把自己当作争夺利益的工具,竟然躲不过,那就认命吧。 这种命就像一场棋局,她不会被操纵者指控,而是演变成为她的棋局。 “娘娘,此事我还没考虑好,请在给我一些时间。” 她要利用这些时间,把宫内的情况都 熟知一遍,才更好掌握在手心中。 “好,本宫等你答复。” 揖礼退下,萧贵妃身旁的贴身侍女不冷不热的问道:“娘娘,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他有心机也有主见,更重要的是他与帝师的关系,有了他,就等同于有了帝师的支持。” 萧贵妃缓缓坐下,抿了一口茶水,脸上的酒窝因为笑容而深陷。 小李子又领着葵凰溪进入帝君书房面圣,房内西域使者已经候着了,两人一语不发,像是特地在等她似的。 “葵君主,这几天正愁着发慌,临时想要去帝师府拜访,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西域使者仍旧爽朗的笑着,焕发着大草原豪放的气息。 帝君轻咳一声,葵凰溪激了激,差点忘了规矩。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这次请葵君主入宫来只为两件事。” “这其一是陛下让我来担任御厨掌事,这其二肯定是为了挑选和亲的公主。” 帝君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她的答案,笑着,“不错,帝师不在,朕想听听你的建议。” “陛下,我认为,嫡公主墨郭宁最最佳人选。” 西域使者先行开口,表明自己的想法,“我西域大国可汗,勇猛精进,百战百胜,嫡公主论美貌与可汗相配,性子也刚毅,实属佳人一对。” 不管用那个公主和亲,对她们来说都只是毁灭幸福的事情,生在皇族也是天命,不是成为朝代的牺牲品就是还来和平的工具,争夺权位利益的棋子。 她葵凰溪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但既然墨茵露相信她,便要帮一把,逃离这个可怕的皇宫。 “陛下,不可,我觉得嫡公主最不适合最佳人选。” 坚决抗议的样子,让帝君不由质问起来,“那葵君主认为哪个是合适的人选?” “陛下,我认为,长公主最为合适,陛下,您好好想想,长公主性子顽劣,不受规矩,放荡不羁,跟西域使者豪放的性子一样,我相信,长公主到了西域,不仅会喜欢上西域,更是会适应那里的生活。” 她葵凰溪把所能有利无弊的话统统说出,振振有词,说得密不透风,完美无瑕,竟一时让考虑周全的使者主意改变。 “嗯,陛下,此话有道理,长公主的影子完全是大草原的性格一摸一样刻出来的。” 帝君有些犹豫了,手指不停敲挲着檀桌,垂下眼帘去,思忖着什么。 须臾,无奈道:“这件事朕会慎重考虑,退下吧。” 出了书房,各自聊了几句,便不再多做停留。 她还处于迷惘状态,猜不透帝君的心思,他到底在想着什么?犹豫什么? 或许,小李子会知道得多些,毕竟他跟在帝君身边伺候多年。 “小李子,我问你,陛下对长公主是什么感觉。” 小李子环视周伟没人,便大胆的附身小声道:“都是很多年的事了,陛下很爱长公主的母妃,因被小人害死,陛下愧疚了很多年,至今都还未释怀。” 第五十四章教训云浅浅 为了避免隔墙有耳,葵凰溪不在多加追问,心底走了一丝答案。 训练营上,墨茵露拉着弓,眸子视线汇聚在靶子的红点上,对身旁所有的事物一切漠视,置身事外,一颗狂傲不羁的心,只飞向徒外。 弓箭破空而出,咻的一声,百分百中心。 一声清脆响亮的鼓掌声从葵凰溪手中传开,“传闻中长公主武功精湛,箭术也是了得,果然名不虚传。” 墨茵露怔了一下,“葵君主面圣陛下了?” “我打听婢女们才得知公主的足迹,才找到此处,原以为公主会去花园里赏花喝茶,没想到在这里发闷气。” 墨茵露颦笑的,甚至是随意的,把首重的弓箭抛向她,葵凰溪脸一黑,整个人都快沉下去了。 我靠,这什么弓箭,好重啊,看着是木制的,怎的会灌了铅一样重。 “公主,这……” 墨茵露轻笑出声,饶有趣味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葵君主身为男子这力度竟不如一个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会嗤笑大方。”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不就是女扮男装了嘛,要不要这样? “公主,我来是说正事的。” 强忍着未爆发的情绪,嘴逼着自己撇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见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墨茵露不再玩她,“葵君主请说吧。” 话音刚落,便命侍女退下,夺过弓箭仔细拭擦起来,“现在就我们两人,不必拘礼。” 弓箭离开手臂的瞬间,葵凰溪只觉得手臂在打飘,沉甸甸的,使不上力气来,但也轻松了不少。 “利用这次和亲,离开皇宫!” 墨茵露忙拉着她进入一间隔房里,目光如炬,带着愤愤的激动。 “这种得通吗?” “我向陛下禀明,让你做和亲公主,利用这次和亲,逃离皇宫,逃出所有。” 墨茵露内心的热潮翻滚,要紧下唇来回踱步,思忖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和亲前晚一定会把守森严,想要逃离皇宫,简直是难上加难,旁有婢女监视,外有侍卫巡逻。 如果和亲途中有几十万大兵的护送,如何能逃得掉? 如果逃掉了,盛世王朝怎么办?西域可汗会不会因此结下梁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逃,引来了一场战争,她不希望百姓们活在水火之中。 “还有没有其它办法,非要不可吗?” 葵凰溪眯了眯眼,搞不懂墨茵露的想法,她并不了解皇宫,所以想得不会长远。 “只有这个办法,你在担心什么?” 墨茵露双手紧紧的包裹在一起,带着濡湿,“容我在想想。” “那你好好想想吧,这事关系体大,不是儿戏。” 话刚落,葵凰溪就作揖退了下去。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那些公主们聚众起来玩闹,时不时还耍脾气,无地自容的辱骂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们。 她们脸肿得就像一个桃子,眼带还带着乌青,身体颤在一块。 闻言,葵凰溪装作看不见的模样,想要避开那凉亭。 乍然间,一个穿戴花哨的女子挡在她前,嘴里带着俗俗的韵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辱骂她的云浅浅。 “喂,你就是陛下亲封的御厨掌事,看起来不怎么样吧?” 和云浅浅嬉戏的公主们都用鄙夷的目光横了她一眼,眼光短浅,不知好歹! 闻言,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正想绕道而行,云浅浅却仍就纠缠到底,长臂一伸拦住了她。 “喂,本郡主问你话呢,狗奴才,见了本郡主还不参揖?” 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就算了,还这么嚣张?嘴巴还真是够贱的! 今天不教训教训你,她就不姓葵! “参见郡主,今日郡主神采奕奕,貌美如花,简直赛过西施。” 这话一出,云浅浅翘了翘鼻梁,“你这人嘴巴真会说话,难怪陛下会如此喜爱。” 显然葵凰溪说这话很受用,让本就傲慢的云浅浅露出了本性。 “不过……这……” “不过什么?” 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云浅浅脸色微变,问道。 “不过,郡主今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经常发脾气脸上会长疾的,不信郡主大可照照镜子看看。” 说着,露出了神秘般的笑容,云浅浅一听,显些开始有些质疑,但一抬起闺镜一照,果真有许多小黑斑浮现出来,吓得云浅浅忙用绢布掩了掩。 “那……那怎么办?” “本草纲目言,需一斤马粪做药引,二舀糯米即可,敷在脸上一个时辰,要保持愉悦的心情,且不可动怒,否则无力回天。” 云浅浅一脸懵了,这本草纲目是什么? 但听到后面整个脸都撅成一团了,一斤马粪?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你不过是一个厨子,治病这种说话且不可信你,本郡主自会找御医诊治。” 嘴上却这样说,心里还是不够滋味的,遮掩着脸剥开人群,跑掉了。 公主们私底下嘤嘤好笑,非常解气的上前与葵凰溪搭话。 那些公主们,全都未过笈礼,个头差不多一样高。 “葵君主,刚才云浅浅突然跑掉的样子真是好笑。” “一斤马粪,本公主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治病的方法。” “这下云浅浅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第五十五章御厨堂 闻言,葵凰溪倾下腰间,伸出手想要摸那公主的头,碍于身份,她还是收了手,让人看到就给人抓了把柄了。 “你们是公主,怎么会怕她一个郡主呢?” 一个头特小的公主,牙齿都未长齐,奶声奶气的道:“我的母妃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婕妤,因为她是皇后亲自封的郡主,仗着皇后的溺爱恣意妄为,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让我母妃成为最尊贵的人。” 如此小的年纪,就有了不可思议的想法,一入宫中深似海,那个婕妤可能也是感同身受,想回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唏嘘不已中,她隐约目睹到,这些幼小公主们眼中的不甘,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拥有的眼神。 “好,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别继续留在宫里了,带着你们的母妃离开这里,就回获得幸福。” 云浅浅回到自己的底府,慌张而遮遮掩掩的样子,让云丞相心疼不已,忙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道:“哎哟,瞧瞧我家浅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回头好好教训他那个混小子去。” “爹,快传太医,女儿的脸长疾了!” 云丞相一惊,顾不得寻问她什么,忙唤着下人去请太医。 太医匆忙赶来为云浅浅诊治,把脉的时候由于云浅浅一直用绢布遮着脸,太医难以检查病情。 无奈,只好通过把脉确病,太医面无表情,脸色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揖礼禀道:“丞相大人,郡主无事,只是情绪有些不好,休息几日便可。” 云丞相松了一口凉气,恭维的让人请出太医。 同时,云浅浅心底也疏松了口气,显然不相信葵凰溪之前的说法是对的。 “爹,今天那个葵寒,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敢骗我!” “哦?她怎样骗我的浅儿的,说来听听?” 看着她心情稍微好转,云丞相才饶有兴致的听她阐释。 “爹,他骗我说,我脸上长了疾,要用马粪治病,这不是要人命吗?” 云浅浅嘟着嘴,楚楚可怜的仰在云丞相的手臂中,撒娇似的,“爹,他把我骗得可惨了,害我出了糗!” 云丞相冷哼一声,“浅儿放心,这件事爹一定会教训他,敢欺负浅儿,就让他不好过!” 这时,云浅浅才乐得笑了笑,直起身为他捶了捶肩膀。 葵凰溪去御厨堂拜见,御厨堂里厨子很多,全都是女性。 “喂,你就是新来的?” 御厨堂里厨艺最精湛最出神入化的女子,名叫萤沫,个人威严极高,有着不可一世的耐性,她管理着整个皇宫内的主食,威宁扬京城。 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颁布在御厨堂后,萤沫就彻底变了脸了。 萤沫用一块金玉盘着青丝,穿着大白褂围裙,半截衣袖,样貌还算看得过去。 闻言,葵凰溪笑着揖礼,“今日起,我便是你们御厨掌事了,还请多多关照。” “我还没同意呢,就先下马威了?” 萤沫冷哼一声,满是不屑,从头打量了一番她,不值得高看。 帝君下这道圣旨,无非就是想要断绝她的权力,她掌管御厨五年,无人能敌,今儿来了个比她小八岁的娃娃来接管,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抢了权位不说,还要看他眼神行事,她萤沫第一个不同意! 葵凰溪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来,从亵衣里取出一道黄金色的圣旨,学着小李子公公的腔调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陛下是真空天子呢,下了圣旨,岂能当成儿戏,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字字都戳中了萤沫的心尖,被这一连串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目相对,干瞪眼。 她抿嘴一笑,把圣旨扔到萤沫怀里,伸了一个从容的懒腰,道:“把御厨堂所有人都叫出来。” 第五十六章卤鸭肉 “我萤沫是绝对不会留你这种空无本领的人担任掌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都不敢妄自行动,葵凰溪瞪了这个固执的女人一眼,“空无本领,说得有理,有些事需要用实力在证明。” “一个小娃娃,还敢大言不惭,真不怕闪了舌头!” 萤沫嗤之以鼻的冷笑出声,一个刚过笈礼的娃娃,她还不放在眼里 “我葵寒行得来也坐得正,有些话说大了不怕遭雷劈,倒是前辈对晚辈说话句句咄咄逼人,还不把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还真是胆大妄为。” 见萤沫一股倔头强脑的样子,她打算好好消磨消磨这种吃硬不吃软的人。 萤沫示意下人去准备食材,环着胸傲睨得志道:“今天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同意你当这个御厨掌事,如果要是输了,永远的离开王朝,消失在皇宫中。” “这输的后果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感觉好像是我亏了。” “怎么?怕了?如果畏缩,就现在去请陛下请辞。” 一重重鄙夷的目光都纷纷投向葵凰溪来,她胸口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腔热火,从未遇到过这么多奇异的光芒,还带着刺刺的针对。 人活刀尖上,处处针锋相对,也是一个不容易的事。 人心如面,虽在萤沫身上看到了傲慢,但骨子里的蛮横和执着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恍然间有一些领会。 “葵寒,奉陛下圣旨,担任御厨掌事,在着之前,想跟萤前辈比试一场,还请不吝赐教!” 笑着垂下身揖礼,萤沫提着锅铲,传递去,“御厨堂规矩才没有那么多,在御厨堂外才需要做的事,少说废话,现在就开始吧!” 葵凰溪她接过锅铲,笑意仍徘徊在嘴边,刚才垂下眼帘瞬间,她低着头也能看到萤沫脸上的佯装勃然变色的表情。 她振了振长袖,顾盼的打了一个响指,走到砧板前,数落着菜食。 食材这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古代的厨房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有,这下不用愁了。 对付这嚣张的萤沫她自然是不会用自己的拿手好菜,就随随便便的做一道吧。 “这场比赛是你我二人之间的对决,自然,规则是要平等,炒同一个菜,让众姐妹人尝尝如何,以多胜少,你觉得如何?” “好,什么菜?” 什么规则她都无所谓,最主要的还是厨艺,不仅要有本领还要具备有分析和搭配的能力,这一点,无人能敌。 “菜名为卤鸭,助食材不限,配料方法自行。” 卤鸭,两字一出,众人们都眼张失落,窃窃私语。 “不是吧,卤鸭是她最拿手的好菜,就连陛下也称赞不已,这这不是在难为葵君主吗?” “这次葵君主要倒大霉了,会输得很彻底。” “卤鸭的制作方法千奇百怪,要闻卤鸭的美名,京城中无人能敌她萤沫。” “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是压着声说的,但她葵凰溪也不是完全耳聋的,多多少少能听得个大概。 美名萤沫扬京城?那她今天就把这美名喷成臭名! “这不太好吧,她们都说你在为难我呢!” 萤沫朝她们横了横眼,转过目光冷哼,“规矩是我下的,你要经过我的同意,那也是我的事,我下什么菜名好像跟为难这事无关吧?” “好,那就开始吧。” 她瞥了一眼肥大的卤鸭肉,开始动手起来。 萤沫所说的卤鸭菜名,她突然想起了松桃卤鸭,做法相当特殊,味道及其美味。 松桃卤鸭热凉都能下肚,就算搁置好几天味道也如初一样,味道差了还能在油锅里唰一下,依旧能色香味具。 拿起一个框架在食材中选取配料,白扣草果肉挂葵香干葱花椒等超过十种配料,但唯独就是缺了一味,在御厨堂内找了个遍,就是没有丁香。 第五十七章萤沫惨败 “来人,去御花园摘些丁香来,要紫色的,必须鲜艳,快去快回,别让花瓣枯萎了。” 一个下人愣了愣,这是要干什么?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见下人还不肯动身,葵凰溪加重了语气强调这件事。 那下人提起筐就往御花园跑。 萤沫匪夷所思的望着她,“葵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是比赛,不能透露,前辈不会不知道比赛之间的规矩吧,竞争就要公平,且不可窥视。” 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来,萤沫依旧冷眼瞪了瞪。 须臾,顷刻间,那下人立刻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摘来了打量的丁香花瓣,紫魅的颜色很是妖艳,她取了过来,一刻不容缓的动起手来。 此松桃卤鸭,非常讲究,看药料火候,节令气温,油水比例,要是放多脸会易闷头,放少了会不出味来,其量极难把握,没有一年以上的专业训练,是无法做出这道菜的。 配料比例淡浓成分从始至终要保持均匀,她捏了捏白扣,直接倒入盆里搓洗,接着洗涤丁香花上的灰尘与水露。 比赛中,萤沫时不时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葵凰溪,恰好看到了她眼下的竭诚,竟一时让她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 在众人的目睹之下,萤沫适当的收回视线,全力以赴的汇聚在自己的拿手好菜上。 半个时辰的时间,太阳从高悬挪了挪,两人同时时间作出了两道色味不同的菜食,主食材是卤鸭,请各个姐妹们上前品尝。 葵凰溪的菜食色泽金黄,皮酥肉嫩,萤沫的色泽暗红,皮脆肉黄。 虽然姐妹们还是质疑着葵凰溪的厨艺,但闻名京城的萤沫卤鸭是人人都青睐的菜食,平时只有皇上能品尝,就连皇后都没资格,可见如此珍贵,今日为了这场比赛,竟然做了这么大牺牲。 还能随意品尝,真是三生有幸。 姐妹们聚集过来,咽了咽口水,纷纷都先夹起这个萤沫的这个梦中美食,送至嘴里细嚼慢咽。 “真是太好吃了,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不已。” “萤沫前辈真是太厉害了,无人能敌啊。” “是啊是啊,怪不得只有皇上能品尝,就算姐妹们看上一眼就是心满意足了,何况是品尝,真是不枉活到此年。” 萤沫听着众人称称其赞,脸上越发的自信。 “尝尝我的吧在下结论。” 递出勺子并且舀了一小汤,“色味不同,吃起来的感觉也就不同。” 众人皆是邹眉,犹豫得没有伸手去接,在葵凰溪一点点的注目之下,还是接过了勺子,舀起品尝。 一个打下手的女子眼睛一亮,发着星光,兴奋的捂了捂快要赤红一片的脸,“这味道,真是奇了,色味俱全,酥酥的,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 其他人 品尝,都露出了那般惬意的笑容,大部分的人集体的喊道:“葵君主的最好吃,我给葵君主一票。” 萤沫彻底惊呆了,下巴快要掉了下来,饶是不信的抢过那女子手中的勺子,也舀起一小口来,恼羞成怒般,直接把勺子往地下摔,发出了清脆的哗啦声。 她萤沫,仅仅靠着厨艺在皇宫行事这么多年,没有谁能够挑战她的极限,逼她用出了拿手好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能输得拰心自问都无愧? 也想就此作罢,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感觉,为什么心底下撒谎,会有一种闷闷的,甚至是忍耐不住的感觉。 仅仅一个刚满笈礼的人,明明比她小那么多岁,为什么会有一双神奇的厨艺,竟让人不得不佩服透顶。 想她萤沫,髫年学厨,黄口年之下已小有名气,笈礼已是赫赫有名,现在扬名京城,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彻底! 暗暗的红了一把眼眶,“这不可能!” 萤沫的举动和神色惊动了葵凰溪,作揖道:“前辈,你做得很好了。” 听着她轻飘飘的话,萤沫嘴角不由得扶起一抹自嘲,“葵寒,你这是在嘲笑我吗,是不是觉得我输了,还在故意安慰我?” 葵凰溪瞬间无语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萤沫的菜食配料搭配得非常齐全,特别是干卜这一味,她的做法实则是非常正确的,用晒干的胡萝卜先用酱油浸泡,气味汇聚的时候在放到锅里炒。 这一过程,她拰心说实话,确实是不小心窥到了这一点,恰好,还是最重要的一点,所以,她觉得萤沫做得很好了,只是味道上不尽人意罢了。 “前辈,你误会我了,你做的非常好。” 开口解释道,但萤沫似乎并不领情,急冲冲般肩撞了撞她,离开了御厨堂,没有人知道她要干什么。 但下人们又担心萤沫会出什么不测,所以追随而去,只留下众人和葵凰溪。 她也有些深有感悟,学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或许是萤沫付出了太多,爬上了耸高的顶端,一旦被击败,就很有可能掉下来,趴在原地。 不过,这次是萤沫提出的比赛,提出的菜名,她葵凰溪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赢了,并不觉得内心不愉快,反而,她希望萤沫能信守诺言,承认这个御厨掌事。 第五十八章嫔妃们的膳食 但尽管如此,她脚步还是追了上去,“你们先自理一下御厨堂,我去找萤沫。” 葵凰溪找遍了半个皇宫,太阳不知不觉从高悬降至黄昏,天边的彩霞异常的绯红。 累成了狗,直接一个弯身,倚在墙壁上,用手呼呼自己的脸。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给穿越了,还要在这里像刘翔一样毫无规矩的跑着。 暗自一咬牙,打算就此放弃,萤沫失踪就是失踪了,不找了,是死是活也不关她的事! 休息片刻,深吸一口凉气,起身眺望远方,恰好就看到了萤沫,她此刻又气又恼,跑过去问道:“你到底在躲避什么,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累死我了!” 找了大半个皇宫,没想到萤沫竟然蹲在浣衣局的柴房旁,我的天! 萤沫身体微微颤抖,还带着噎泣的声音,有些窘迫,最终无奈,软下语气问道:“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萤沫继续沉默着,葵凰溪也随之坐在一旁,轻轻捻着她的肩,安慰道:“萤前辈,我明白你对御厨堂的良苦用心,但我会管理好御厨堂的。” “你明白什么?葵寒,你不要仗着有帝师的看重,不要仗着陛下偏爱你,你不要这么伤人行不行?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萤沫红着眼,带着快要簌下来的水雾,用力的掰下她的手,矍铄,“我会承认你,但请你不要在这里安慰我,因为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更不需要你的可怜!” 葵凰溪一点点看着萤沫渐行渐远的离去,哼了一声,“不识好人心,真是不知好歹。” 回到御厨堂后,寻问下人们萤沫的踪迹,果然她从浣衣局里出来后,就没回过御厨堂。 也罢,若不是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人,安慰她反而还被骂,不如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葵凰溪选了一个帮她打下手的助手,名叫沧梅,女子十八,大自己三岁,虽长着一双普通的脸,但沧梅有着一双好巧的手,做事起来很细心,所以很满意。 “沧梅,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是,葵君主,哦不,应该改口了,叫葵御厨。” “这两个名字,你随意叫,我没有意见。” 其实叫哪个都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自己的真名,这倒也没什么。 御厨堂内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炒菜的炒菜,洗菜的洗菜,甚至是做糕点的,忙得焦头烂额。 “葵君主,我给你介绍介绍,御厨堂分为三坊,膳食坊糕点坊药膳坊。” “药膳坊?” 微微有些惊诧,甚至是好奇。 见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沧梅笑着解释道:“药膳坊是专门给陛下和嫔妃设立的,因为药汤太苦了,生了病的娘娘们都不愿意喝,甚是喝了还会泻呕,所以就有了药膳坊。” 听沧梅 道来,她澎湃的心情突然爆发,“这么说,我以后可以研究药膳了?” 研究是个什么词汇? 一脸懵的沧梅挠挠头,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葵君主,这药膳坊若是没有经过陛下的同意,是无法加入其中的,更何况,葵君主才刚过笈礼,年小不说,对药膳的了解可能不全面,厨艺固然好,能担任御厨掌事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万万不可有进药膳坊的心态。”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竟然陛下相信我,那我药膳百分百没问题。” 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递给沧梅一个放心的眼神。 奈何,沧梅却蹙紧了眉,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造次的事情来。 脸色一惊,忙道:“葵君主,现在已是酉时了,开始准备膳食了。” 沧梅把她领到御厨堂的书房里,檀木桌上,正层层叠叠摆满了纸张,每张的字体千奇百怪,但看得让人顺眼。 “这是什么?” “这是各个嫔妃们派人送来的,里边写着嫔妃们今日喜爱的菜食,要让御厨堂在戌时之前送到,不然娘娘们要怪罪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第五十九章云淑妃恼火 看着沧梅脸色惊慌的样子,心底暗自有数了。 她坐下一旁,随意拿起一张端详起来,“羊蹄肉,大豆羹,燕窝汤,灵芝麻” 看到一连串的菜名,整个人都懵了,我靠?这是人类吗,吃这么多,不会肥成猪啊! “这这” “葵君主第一次担任,可能会不适应,其实这样御厨堂早就适应了,咱们御厨堂的人手多,不怕做不完。” 沧梅笑得一脸轻松,葵凰溪不禁松了一口气,继续端详起其她嫔妃送来的菜名帖来。 但这次看的不是菜名,而是字体,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语,恢宏! “这是谁写的,写得很好看。” 沧梅垂头瞧了瞧,露出了蜜汁般的笑容,“这是皇后娘娘写的。” 我去,难怪,能坐上凤位的女人果真是不一般的,人不仅貌美,字更是大气,有力度。 “那这个呢?是谁写的。” “这是萧贵妃娘娘写的,这是李才人写的,这是云淑妃娘娘写的” 一下子就能辨认出是谁写的,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葵凰溪伸出一个大拇指纷纷点赞,“沧梅,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是谁写的?” 沧梅被夸得脸都涨红了,蔓延至耳根,谦虚道:“我在这里做事久了,每天都看这么多,自然而然就过目不忘了。” 葵凰溪理了理菜名帖,挑出一些比较容易做出的菜来,“沧梅,你拿着这张,还有这张,那张,先把这些容易的都拿给她们做了,剩下比较难做的,我来试试。” “好!” 沧梅笑着退下。 一边攥着锅铲,一边端详着菜名,碎碎念的,“西湖酱鱼,西湖酱鱼还有臭豆腐。” 啥?臭豆腐? 震惊不过三秒,在仔细瞧了瞧,这张菜名帖上写得确实是臭豆腐! “不是吧,古代也有臭豆腐?这种最低端的菜,竟然在古代!” 菜名帖的右下方,写着几个字:云淑妃! “噗,云淑妃喜欢吃臭豆腐?真是太好笑了,要是让陛下知道这种嗜好,会不会吓得都不敢碰她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间,魔性的笑声从御厨堂里传开,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沧梅听了打了一个寒颤,小李子公公经过御厨堂时,恰好听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里正哼斥着,“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宫内场合竟然敢这样笑。” 云淑庭里,一个少女嬉戏的笑着,荡着秋千,笑声悦耳,引来了云淑妃。 “雨儿,你快下来,这样太危险了。” 见下人把雨儿的秋千荡得太高,都快要悬掉下来似得,云淑妃一着急,愤怒的上前扇了那下人一耳光,“贱婢,把雨公主荡那么高,你这是想谋害公主吗?” “淑妃娘娘,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雨公主让奴婢推的,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下人被扇得意识在抽离,跪下请罪。 秋千突然停了下来,墨棋雨闷闷不乐的嘟着嘴,“母妃,是我让她推的,不怪她。” 云淑妃嗔怒了下人一眼,“还不快退下!” 墨棋雨突然跳下秋千,突然神秘似的说道:“母妃,今日你送出去的菜名帖,我给你加了一个惊喜,到了戌时你就知道了。” “雨儿,以后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知道吗?” 说着,露出了宠溺般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墨棋雨却做了一个大鬼脸,调皮的道:“知道啦。” 嘴上却这样说,心可是不同意呢。 御厨堂内,距离戌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葵凰溪已经快累趴了,揉了揉眉心,眼有些困,“还有这么多,陛下到底有多少嫔妃啊。” “后宫嫔妃众多,陛下可是拥有三千佳丽呢。” 沧梅忽然笑出了声,打趣道。 “三千佳丽,怎么还不肾虚啊。” 她小小声的嘀咕着,反正也没人听见。 须臾,活动活动了筋骨,终于做好了一个菜名帖上的菜食,忙唤着沧梅过到身边来,“把云淑妃的这些菜都派人送过去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好。” 云淑庭内,墨棋雨甚是无聊的躺在贵妃椅上,手里正失神的扯着花瓣,“惊喜怎么还不到啊,真想给母妃一个大大的惊喜。” 骤然间,空气中飘来一股香味,墨棋雨一个激灵,便跳了起来,“母妃,母妃,用膳了用膳了!” 下人们把膳食送到了云淑房内,当下人们端出最后一道菜时,云淑妃五官瞬间扭曲了,那一团黑乎乎还带着油渍的东西是什么? 诧异间,她忽然想起墨棋雨说的惊喜来! “墨!棋!雨!快给我过来。” “母妃,我只是开一个小玩笑而已,谁知道还真有这道菜,不是我的错啦!” 墨棋雨楚楚可怜的跪在垫子上,撒娇的卖了一个萌。 “平时母妃是不是太宠爱你了,让你肆意妄为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嗤笑我们母女的!” 云淑妃气得摔了一瓶青花瓷,吓得墨棋雨身体都跟着颤起来。 墨棋雨心底又害怕又委屈,她只是无聊,想跟母妃一起玩,没想到母妃会这么生气,甚至还砸了太后送的青花瓷。 第六十章云淑妃中毒 “母妃,我知道错了。” “这次就原谅你,下一次不许做这等愚昧的事。” 忙完,葵凰溪累得捶了捶肩,躺下后整个人都松懈不已,眼睛困得打架,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黑米羹的香味在空中飘荡,香醒了她,立即直起身,身上突然多出了一条女子的外衣,闻言,葵凰溪邹眉,正欲要下榻,沧梅却推门而入。 “葵君主,你醒了?” 捻了捻带有药香的衣裳,问道:“这是你的外衣?” 沧梅红着脸点头,端着洗脸盆走过来,“我见天凉了,所以就便宜做主给葵君主盖上。” 说着,把洗脸盆端到她前,揖礼,“葵君主,请洗脸。” 红色扑克牌面具,在昏暗的烛光下妖异,葵凰溪木木的盯着洗脸盆,脸上却传来刺骨的痛,顷刻间,青筋暴涨,狰狞着脸。 见她状态突然异常,沧梅着急问,“葵君主,你怎么了?” “你出去!立刻,马上,把血煞叫来,快!” 吼的一声,令人发指,沧梅不得不把血煞叫来,自个一个人守在门外。 血煞一听说葵凰溪情况不对,就赶紧过来了,一进门便目睹她摘下了面具,骇人的半边了脸,竟绿得像绿涛。 立马从亵衣中取出一颗药丸,让她服下,“这是主子给的,发作的时候就服用。” 葵凰溪服下之后,脸上的热度在慢慢消退,血煞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润润嗓子。” 蓦然间,门被沧梅推来了,一时太过着急而忘了规矩,“葵君主,大事不好了,云淑妃娘娘晕……” 猛的目睹到葵凰溪黛色的脸,一张可骇又陌生的脸呈现在她的眼珠上,话还没说完就凝固了。 血煞用高挑的身体遮住了葵凰溪整个身,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剑鞘,厉色道:“大胆贱婢!” 处于震惊中的沧梅意识到了什么,垂着腰跪下来,心因为刚才的一幕还在胸腔中咚咚直跳。 “此人看到了脸,不能留!” 说着欲要拔剑而起,葵凰溪虚弱的扯了扯他的武袖,“别杀她,她也是无心之举,且放过她!” 血煞冷哼一声,把剑收回剑鞘中,脾气倔了倔道:“竟然葵君主不杀你,我就不杀你,如果你把这件事说出去,小心你的狗命!” “是,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对葵君主忠心耿耿。” 重新戴上面具后,调整了下情绪,才认真问道:“沧梅,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葵君主,大事不好了,今日送出去的膳食有问题,云淑妃食用后就晕倒了,此事闹到陛下那了,现在陛下正派人过来缉拿葵君主!” “怎么可能会有毒,这分明是有人在从中作祟。” 葵凰溪双手拰着,早知如此,何必进宫,担任御厨的第一天就被陷害,此事非同小可。 她必须要当面解释清楚,瞥听见嘈杂的侍卫把整个御厨堂都包围起来。 葵凰溪理了理情绪,把虚弱的神采压去,还来了一张冷硬的脸,抬步就凌然而去。 “葵寒,欲谋杀害淑妃娘娘,陛下命卑职前来缉拿你,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个身影高挑男子,穿着樱盔披甲,腰系大刀,浓郁的眉毛下有一颗充满戾色的眸子,还带着丝丝的得意。 只是前来缉拿一个人,却大张旗鼓的把整个御厨堂围住,这算什么意思? 血煞拔剑相对,尖如细的剑头指着他,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寒光,掠过他脸上。 “带那么多人来是何意?陛下的命令?且有圣旨?” 男子没被血煞冷冷的气场所震撼,反而有些力不从心的用手指一点点掰开剑头,“陛下口谕,耽误不得,不包围起来,谁又知道葵寒因为做了这件事而蓄意逃脱呢?” 葵凰溪阻拦了欲要动手的血煞,比起动手来她更倾向于梗怼。 “我竟然能受到陛下的恩惠,自然也是有特别之处,不会做这种用逃避的方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人敲门。” 带头的这位,是皇宫担任御刀侍的首领,名为韦舜,手下众多,且只忠于帝君一人,不受他人恩惠。 “废话不多说,跟我走一趟吧。” 葵凰溪冷哼一声,她倒要看看,是谁玩的把戏,敢陷害她! 第六十一章这是栽赃陷害 帝君早已在云淑房里侯着,甚是担忧的守着昏迷不醒的云淑妃。 “陛下,人已带到。” 帝君扭过头来,脸上的肃穆重得阴沉,“葵君主,听说,云淑妃吃了你的膳食而晕倒的,太医说有中毒现象,你做何解释?” “陛下,臣从未有想要杀害淑妃娘娘的心思,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臣。” 配料都把握得很好,不可能出现食物互相破坏而中毒的现象,菜食是戌时送去的,经过他人之手,一定是被做了手脚,故意陷害她! “你撒谎,为什么其她娘娘吃了没事,就主子吃了就出事了?” 一个名叫月儿的婢女出声,是云淑妃的贴身侍女。 葵凰溪额头黑线,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婢女? “陛下,你相信臣,臣绝对不会做这等事,一定是经过他人之手的时候,被人做了手脚!” “陛下,我有人证,可以证明这一切。” 月儿揖礼,命人把犯人压上来,脸上自信不疑。 一个身穿襦裙的婢女,脸被打得青肿,还带着淤青,泪流满面的一个劲摇头,“陛下,饶了我吧,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她做的!” 疯狂喊着,手指却指向葵凰溪,一口咬定就是她干的。 她心里很憋屈,目睹着奇异目光朝自己射来,就有一种被下套的感觉。 “你撒谎!” 深邃似海的眼眸,泛起一阵阵凛冽的涟漪,有一种不可逼视的光芒,盯得那婢女全身打寒颤,却忍强着性子,一口咬定这件事。 这婢女脸上的伤,无非就是有人用暴力来逼她! 帝君微微眯了眯眼,思绪万千的看着葵凰溪脸上的表情,“你如何证明?” “陛下,且让我看看淑妃娘娘的状态。” 她倾身揖礼请求。 “不行,娘娘受到了伤害,你又不会医术,我是不会让你靠近娘娘的!” 月儿张开双臂,挡着纱橱,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让看?她偏要看,竟然危在旦夕,何不让人瞧一瞧,莫非有隐情? “这么全力阻挡,是在隐瞒什么吗?” 话刚落,葵凰溪推开月儿,不顾旁人在场,甚至是帝君,月儿又哭又闹的跪在帝君前,“陛下,陛下,这万万不妥,在这种场合,不能让娘娘见光!” 帝君凝望着葵凰溪的一举一动,洋装听不见的,对月儿的话置之不理,他也想看看,这个帝师看重的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猛的揭开纱橱,掀开被褥,云淑妃苍白的脸犹如一具死尸,嘴唇发黑,要不是胸间还微微有些起伏,不然以为是真的死了。 端详了几秒,月儿却满面泪痕的推开她,放下纱橱遮掩,“看够了吧,娘娘至今昏迷不醒。” 云淑妃上找不到任何端倪,所以葵凰溪把目光落在了那婢女身上,冷眼相待道:“你说我是我干的,你有何证据?光凭一面之词,简直可笑!” 婢女被瞪得慌了,一个激灵过来,碎碎念的喊到:“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她立马从身上取出一块香囊,上面缝着一个寒字。 葵凰溪冷笑,世间竟有这种幼稚的陷害,一个破香囊在缝着名字,这件事就能归根到底了吗? “这种陷害人的方式也太幼稚了吧?” 小李子公公自觉接过香囊,在鼻中嗅了嗅,捻了捻香囊的布料,蹙眉道:“禀报陛下,此物的材质非帝师府拥有,是陛下亲赐金蚕丝,香味也属水仙。” 葵凰溪夺过他手中的香囊,打量起来,她根本就没有这个香囊,这分明是故意栽赃陷害。 帝君的脸色越来越暗,葵凰溪恍然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忙作揖阐释,“陛下,臣身为男子,何来这等女儿家的东西?” “那是因为是别的女子送给你的,然后你在用这个收买我!” “荒唐至极!” 她用尽全力一吼,内心所翻滚的怒火冲向天际,撼得人心一惶,“未经陛下圣旨,臣绝对不会做这等丑态,男未婚女未嫁的,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 一番言论,众人皆是质疑着葵凰溪,因为光凭冠冕堂皇的话,是无法证明事实的。 所以为了洗脱自己的清白,葵凰溪决定亲自鉴定当时酉时所炒的菜。 “陛下,请允许我证明自己的清白。” “哦?你想如何证明?” 帝君饶有兴致的问道,显然,很期待接下来葵凰溪该怎么做,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把今日送来的膳食端上来。” 说完,对身旁的太医揖礼道:“张太医,还请帮我个小忙,先瞧一瞧这些菜里哪里有毒。” 太医点头,便拂袖捏起一根银针,分别试毒起来,最终确定,毒素的来源是臭豆腐上的。 帝君很是疑惑,从不知道云淑妃有这等喜好,这一团黑乎乎的菜是什么? 第六十二章云丞相的谋害 “这道什么菜?” “启禀陛下,这是云淑妃点的臭豆腐。” 月儿脸上黯然失色,回想起今日雨公主做出的荒唐事来,机灵道:“陛下,娘娘从未点过这种菜,娘娘平时喜葱香菜食,绝非会喜欢这等丑陋荒谬的菜。” 沧梅从袖中取出菜帖,还好她还保留,“这是云淑妃娘娘的菜帖,明明写这有这道菜。” 菜帖上写得清晰可闻,字迹相同,帝君邹眉问道:“朕觉得,只要找出这道菜毒素的来源即可,张太医,交给你了。” “是,陛下”说着,命人取錾,全神贯注的把注意力集中在臭豆腐上。 众人的目光像是被锁定住了,落在张太医脸上移不开了。 经过一刻钟的时间,张太医眼睛打架的揖礼,“启禀陛下,此菜有豆腐葱花青椒白扣,这几样助菜食。” 这样一道普通的菜,加上菜色黝黑,若不是亲自尝试,光是用肉眼看,无法发现端倪。 众人面面相觑,张太医犹豫了一会,显然还不是确定,“陛下,臣以为,是白扣在作祟。” 葵凰溪拰心自问,确实是放了白扣,这样味道更别有一番风味,可以前做这道菜的时候,色味俱佳,味道独特,方法新鲜,吃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这云淑妃根本不是因为她的菜而中毒的! “陛下,白扣在药坊是常见,属于一种无害的药,吃了不会有中毒的现象。” 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不虚假,葵凰溪拎起一块豆腐就往嘴里塞,沧梅和血煞大惊,来不及阻止。 “葵君主!” 两人异口同声喊到。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吃下了使她厌恶的臭豆腐,月儿见她无事,心里越是着急了。 “陛下,这……陛下,你一定要给娘娘做主啊!” 匍匐直前,扯了扯帝君的龙袍,楚楚可怜的又哭又求情。 张太医眯了眯眼,仙风道骨般,浮了浮下颏的胡子,凭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白扣这种药随有利无害,但就是因为无害,而最容易与其它膳食产生极毒。 “陛下,臣认为,白扣是因为受到什么东西影响而导致成这样。” 葵凰溪她不懂医术,但对药膳的了解还是绰绰有余的,何曾听说过白扣会有毒。 “张太医,你说白扣与其它膳食相克,那么请问,豆腐葱花青椒,这三样哪种跟白扣会有毒?” 被问得彻底,但张太医平静的脸上犹如一条河,“葵君主所说确实不假,白扣和它们炒在一起并不会有毒,但是常年累月的喝着一些大补的东西,就会立马中毒。” 月儿明白之至,禀报道:“陛下,娘娘子时的时候喜爱吃燕窝才能入睡,莫非是白扣与燕窝产生中毒的迹象。” “是啊,陛下,葵君主才刚入宫,对宫里的事情一概不知,又怎会下毒给娘娘呢?” 沧梅在葵凰溪身旁作揖,忙推导出这其中重要的缘由来。 帝君心中了然,幽微的目光落在那婢女身上,“朕问你,何人指示你?你若是不说,便诛九族,你的家人也不会放过。” 婢女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在加上帝君的压迫和威胁,不得不说出了真相。 “陛下,请你饶恕我的家人吧,是我的错,是云丞相大人吩咐我这么做的!” 连磕响头,额头被磕出了淤血。 云丞相,这三个字在葵凰溪脑里竟有些恍惚,因为她想起了云浅浅。 “陛下,敢问,是云郡主的父亲?” “正是。” 果然,如同她所知道的一样,看来那天的教训并没有让她收敛收敛。 她微眯着危险的眸子,被在身后的手掐点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别有用心的笑意来,站在她身侧的沧梅打了个冷颤,怎么觉得葵君主这样笑好像要发生大事一样。 这个时候,应该都差不多了,云浅浅的性子最多会找太医诊治,并不会按照她所说的方法去做。 第六十三章你是特别的,只能我拥有 如果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报复的话,她只好算在云浅浅头上了,来日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这件事她不打算继续追根到底,竟然暗斗,就不要明着来,她葵凰溪在二十一世纪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古代还不够她玩! “陛下,此事就到此为止,现在最重要的是淑妃娘娘的情况。” 帝君觉得此事有理,立马命张太医开药方,嘱咐道:“照顾好你们的主子,要是在出什么事,唯你们试问。” 霉事一过,喜事便迎门而入,血煞命人改造的阁楼已经大功告成了,葵凰溪正乐得请假出宫去。 这个时候,已是夜幕星河,星光闪烁,集市上人流涌动,去吝和安然个头娇小,急促的跟在她的身后。 “葵君主,刚才我听闻宫女说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你没事吧?” 去吝牵着安然的手,追了上去,闻言葵凰溪像赶不上鸭子一样,步伐就跟跑小碎步一样。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架,架!快让开,让开。” 一个小厮鞭策着马儿,赶得很是马不停蹄,人佣轰然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葵凰溪失措,来不及退开,马车准备要撞了上来,下意识的用手臂遮住了,只觉得脚一浮空,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突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畔旁只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不在,你倒是惹了不少桃花,嗯?” 熟悉的声音,令葵凰溪一惊,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绝世倾城的五官,“你……你怎……么回来了?” 该死,竟然说话都不自在了,妖孽,长那么好看干嘛?活该青春少女啊! “知识待几天,便要走。” 白司寒轻轻放下她,从亵衣里取出一根流苏簪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带了礼物给你,喜不喜欢?” 葵凰溪竟盯着他的五官正出神,摘下面具的他,五官就像上天精心雕刻一样,绝美的轮廓下,有一双凤眼,泛起倾世缭绕的眼波,灼灼其华的长袍,竟有一种谪仙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犯罪’。 见她木木的怔着,白司寒戏谑的笑道:“你这样看着我,是想吃我?” 一惊,葵凰溪羞得别过脸去,竟然被这样说中了,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白司寒露出宠溺的眼神来,不在去逗她,攥着流苏簪就往她手里塞,“这个很适合你,别整天打扮成这样,我不喜欢你束着它!” 说着,目光落在了葵凰溪隆起的柔软上,恼羞成怒的捂了捂胸间,撇嘴道:“没想到堂堂帝师竟会有这种嗜好,要是传出去,名声可不好。” “男子不要紧,你是女子,名声贞洁才是重要的,不过,我应该找你算算账了。” 白司寒倾身逼近,似笑非笑的,弄得她一头雾水。 “什……什么账?” 但就是太过于接近,这种美得有毒的男人产生了蛊惑的距离,让她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嗯?偷了我的簪子,就能不接受惩罚了?” 葵凰溪有些怂了,回想起进京城的那天,解释道:“这其实是个误会,当时只是江湖救急,我真不是故意的。” “偷了就是偷了,到现在都没还我,是该惩罚你了。” 还没等她张嘴解释,白司寒淡淡水仙花香味便倾身压了下去,一手攥着她的玉手,扣在头上,一手拖着她的下颏,强劲有力的吻了下去。 葵凰溪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全是空白,竟不知所措的反抗着,奈何,她力气太小,白司寒又是习武的人,两人之间力度就有了差距。 葵凰溪被吻得头晕脑胀的,身体竟软得只能任由着他胡作非为,整个过程,斗士白司寒在引导着她。 “笨,换气,想把自己憋死?” 白司寒敲了敲她的脑袋,心情极为不错的笑了笑,显然,他就喜欢葵凰溪这样生疏的吻。 感情这丫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以后要多教教她。 “以后不会就找我,不准去找别人,知道吗?” 葵凰溪平定呼吸后,嘴唇被吻得润泽和发红,瞬间,脸颊也跟着涨红起来。 “你……你,你个大男人真幼稚!” 不知何时,早已对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动了心思,她不懂,或许是中毒之时赶来救她,或许是这一次突然拥进了怀抱中。 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心毫无规律的舞动着,产生莫名的悸动,但她始终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她懂得情愫,不懂得爱,她只是一个厨师,从小只为荣誉和信念奋斗,金钱和地位,用厨来获取。 白司寒闻言她眼中带着丝丝雾水,羞愧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心疼。 他知道可能自己太唐突了,下怀了她,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就不会改变了,我会让你发现这世间有一种美好的东西,它只拥有在你我之间。”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倔气的推开他,冷冷的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师,不可一世的人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见她情绪有些激动,白司寒紧握着她耸着的肩,“在我眼里,你是一个特别的人,从来都不普通。” 第六十四章他不喜欢她邹眉 两人互相来电,注视着眼眸,就在达到不可预测顶端的时候,白司寒清冷的目光如同苍御雪莲,举步靠近,又要来一发。 结果…… “葵君主!” 去吝和安然找得很是着急,她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只留下一瞬挥袍的刹那,葵凰溪就不见踪影。 血煞在空气中能感应到白司寒的气息,肃穆的揖礼,“主子,你回来了。” “待几天,便走。” 葵凰溪回眸过来,发现白司寒早已戴上面具,只觉得刚才飘飘轻拂的俊美绝伦不过是一场遐梦罢了。 这个眼前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冽气流的白司寒,变成了一个触不可及的男人。 她呆木的凝望着还残留有余温的手心,竟有些不可思议。 去吝和安然两人被白司寒身上散发出的寒气逼得抬不起头来,生生被压迫在原地。 “对了,刚才那辆马车……” 被搁了这么长时间,葵凰溪才想起来自己差点被那辆马车撞了,要不是有白司寒救她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刚才那是将军府爵爷的马车,将军老爷的大儿子。” “葵君主,刚才我们可担心了,你没事吧?” 去吝和安然异口同声道,很担心她的安危。 “别担心,我没事了,现在我们去看店铺吧?” 白司寒微微邹眉,暗中瞪了一眼血煞,怎么这事没禀报给他? 血煞捏了一把冷汗,心底跪天拜佛的,主子,是小的失职失职。 一进店铺门,小梅脸上带着喜悦,拿着图纸,在葵凰溪眼前不停摇晃,“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知道吗,京城最有威望的老匠工说真是奇了,说画这张图纸的人,聪明绝顶,他有机会一定要亲自见见。” 笑了笑,便牵着小梅的手就欲要往楼上爬,却触摸到粗糙的茧子,笑容顿时僵在嘴边,抬起小梅的手,只见她白晢的手,起了许多难看的茧,令人心疼。 “小梅,我不是说过吗,这种活让工匠们去干好了,你看你的手,都起茧了,一定很累吧?” “只要小姐在,我不怕吃苦。” 小梅窘迫的笑了笑,葵凰溪上下打量了一次小梅,看看有没有受伤。 白司寒见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嘴边轻轻扬起弧度,又见她邹眉的样子,便命血煞道:“从我府里取出上好的药来,给她诊治。” 血煞领命,便命暗卫回去取,原本暗卫是用来暗中保护和谋杀的,自从他主子中了一种叫葵凰溪的毒,暗卫从此用来跑腿了。 葵凰溪带头的领着三人爬楼梯,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改造后的模样。 白司寒拿起那张图纸端详起来,目光明灭,让人捉摸不透。 这张图纸虽画得潦草,但想法奇妙,构造独特,没一层的改造,都有层次变化,新花样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堪称完美,没想到他的小溪儿还有这一方面的能力。 “血煞,这图纸烧了吧。” “主子,这是小姐的……” 话还没说完,白司寒深邃的眼眸散发出一股能令人窒息的锋芒,“血煞,没跟我几天,你倒是会越谕了!” 血煞冷汗,下跪揖礼,惶恐道:“不敢,这就领命。” 白司寒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窥视他小溪儿的图纸,这种能绝遗世间,震撼江湖的图纸,还是不要拿出来晃眼才好,更应该销毁干净,不留蛛丝马迹。 店铺建了三层楼,每一层都宽敞无比,都能抵得过三个怡红院那么大了,随是修建完毕,但总归是有些朴素的,她命小梅让人把店铺焕然一新。 葵凰溪有了新的点子,一层只供吃饭,二层用来喝茶赏花,三层自然用来设定她的专属区域。 白司寒闻言,二话不说让人从帝师府里抬了十几箱黄金出来,亮瞎了眼。 有钱有地位又有身份的男人就是不一般,出手阔绰,但她葵凰溪不是哪种靠别人本钱吃饭的人。 她一手好厨艺,岂能浪费了? “不用那么多,我先借你一些钱,不过我很快还回来。” 白司寒知道她会谢绝,不会强迫她收下,他也想瞧一瞧,他的小溪儿有多少本领,是他没见过的。 “好,就依你,你打算何时开张?” “这我自有打算。” 她打算先用一段时间来教小梅去吝和安然三人学习厨艺,滚瓜烂熟后,在让她们当厨。 去吝和安然被送回了帝师府,夜深了,葵凰溪命下人都去休息了,自个却斟酌起日后的规划来,她打算先教谷穗类的菜食和荤菜,在教煲汤,毛笔圈圈这个,划掉那个的。 累得趴在烛台前,风有些凉飕飕的从窗缝隙内漏出来,冷得她枕着的双臂缩了缩。 火烛被吹得乱舞,白司寒推门而入,袍衣脱下给她披了披,血煞也随之跟了过来。 “主子。” 见他有话要说,白司寒才轻手轻脚退出房内,“这几天她有出什么事?” 词约指明,无疑知道说的是谁,便把这段时间的情况 禀报了,葵凰溪的每一件事,发生的每一次危险,都让他散发出的寒气,仿佛能冻彻人的血液。 血煞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在持续下降。 “这些事,三天之内摆平。” 月光轻柔的泻在梨花上,不时散落成细沫摇碎在荷塘中,沉浮着一朵重瓣的梨花,盘旋不定。 第六十五章和亲公主人选 今夜,本该能随着暗香涌动而入睡,但有一些人总是夜不能寐,沿着后宫走,穿过凤仪殿,是一所夜晚只属于它韵味的绿茵殿。 巡夜回来的婢女,瞥见绿茵殿内还亮着烛光,轻轻推门进入,揖礼道:“公主,夜深了,请歇息吧。”说着,欲要吹熄烛灯 “别,我还不想睡,陪我说说话。” 墨茵露照着镜子中的自己,从话匣子中取出一块羊脂玉怀念起经年旧事起来。 “你说,为什么父皇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救母妃呢?” 婢女邹了邹眉,“陛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陛下也是迫不得已。” 墨茵露嘴抿成一条线,沉默在气氛中。 婢女只好揖礼退下,嘱咐道:“公主,身体要紧,别熬夜了。” 与此同时,熬到深夜的不止是她,帝君也批改着奏章,小李子持着浮尘,站在身旁为他磨墨。 “陛下,就寝了,保证龙体啊。” “朕没事。” 搁叠在一团的奏折被翻得乱糟糟,因为这些奏章里,全是大臣人举荐各个公主和亲的意见。 最令他头疼的是,所有大臣一致决定由墨茵露公主最为和亲的人选。 “小李子,你跟在朕身边多年,你来说一说哪个公主最为合适人选?” 小李子一愣,“陛下,请恕奴斗胆,当下最为合适人选,长公主最为合适。” 帝君思绪飞乱,连他身边最近的人都告诉他了,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你且说说,哪里合适?” “陛下,您是知道的,长公主从小到大性子顽劣无比,这皇宫早已不能束缚她,不如让她去西域待着,总比憋在宫里强。” 此话有理,帝君一点头,合上了奏折,入房就寝。 消息如纸包不住火般,很快就传了出去,墨茵露的贴身婢女打着夜灯进入绿茵殿内。 “公主,陛下已经决定了和亲的人选。” 墨茵露平静的脸上,毫无所动,但婢女却很着急,“公主,您快逃吧,陛下让公主去和亲,就是去断送幸福啊!” 她小心翼翼的把羊脂玉收回匣子中,不冷不热的道:“外面把守众多,如何逃,所有人都在监视着我,唯有你,才是对我忠诚的。” “公主,今夜若是不走,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婢女拽起黑衣披风,直接塞进她怀里,“穿上这个,换上婢女的衣服的吧,我会拖住他们的。” “不,我走了你怎么办,父皇会杀了你的,要走一起走!” 她墨茵露,不会牺牲任何一个人,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撇下对她忠心的人。 她完全做不到,或许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吝啬的,甚至是傲气的,冷酷的,但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不是毫无感情的雕像。 “你且等等,和亲那天,才是可以逃走的机会!” 婢女被她思路弄得一塌糊涂,和亲那天把守更加森严,几十万大兵沿过千山万水,众多高手护送,想逃走简直无力回天。 “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您就犯糊涂呢?” “不,你听我说,葵寒答应会帮我,他绝对不会食言!明早你就赶紧派人让他入宫见我,务必别让人看见。” 婢女闻言,在宫里,虽然很多大臣们都弹劾葵寒,甚至多次上奏,但陛下都是置之不理,帝师又与他的关系不一般,有了他的帮助,胜券在握了。 “公主,我知道了。” 婢女为墨茵露宽衣解带,躺在塌上,因为紧张而无法入睡,她没有想到,至始而终,这种激动竟变成了一种期望。 虽是躺下歇息,但眼睛一夜未合,鸡鸣之时,也是拖着黑眼圈下榻的。 她顾不得一刻钟时间,立马派人请葵寒入宫。 第六十六章做事要善始善终 小梅一大早就来掀葵凰溪被窝里,刺眼的光线恍得睁不开眼。 “小姐,快起来,长公主召你入宫呢,她的贴婢女已经在帝师府门等候,快起来。” 难穿戴长袍被弄得乱糟糟,小梅强按着她坐在菱镜前梳妆打扮。 一出房门,一股令人难以忘怀的暗香便侵袭而来,白司寒明眸的眼下,清冷气息犹如晨曦中的氤氲雨露,让她精神气爽了许多。 意识一点点醒来,发现眼前的男人正用指尖轻轻拂过的脸颊,像电流般流过。 “记得带上面具。” 葵凰溪抖了抖身子,难怪会觉得身上缺了点什么,太匆忙忘戴上面具了。 白司寒见她迷糊后又着急的小模样,真是令人抓狂。 他给葵凰溪戴上面具,嘱咐道:“进宫,小心点。” “面具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忘了昨晚上是谁把你抱回来的?” 白司寒突然附身在她耳畔旁吹着如沐春风气息,痒痒的,麻麻的。 血煞捂了捂小梅的双眼,少儿不宜的扯着她退了下去,小梅一脸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挣扎。 “唉,蒙我眼睛干嘛,放开!” 血煞白了一眼这丫头,没听说过非礼勿视吗? “别去打扰主子!” 葵凰溪被麻酥得推开他,脸热乎乎的,像能滴出血来。 该死的臭男人怎么这么会撩人。 “男女授受不亲,帝师请自重。” “那天还让我亲,这一会怎么就变脸了,女人果真是个善变的东西。” “白!司!寒!” 恼羞成怒的直接给白司寒来一个胸口碎大石。 他还好意思说,那天暗底下都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唇,都快搓红了,那种姿势抓着人的手,是无法挣扎的,从未见过如此厚脸无耻之人! 墨茵露的贴身婢女早已等候多时,葵凰溪出来时,婢女便见她耳根通红,脸上还缠绕着一股旖旎的气息。 想起公主所交代的话,她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葵君主,还请随奴婢急速入宫。” 婢女领着葵凰溪往御花园的小路走,这条路比较窄小,又偏僻,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几乎所有密探都会往这条路走。 一闻言葵凰溪入宫了,墨茵露早已接风洗尘,在后院内等候着她。 “葵君主你来了。” “参见公主。” 做了一个最基本的作揖方式。 墨茵露使了一个眼神,所有的婢女都纷纷退了下去,包括小梅,空间只剩下她和葵凰溪。 “葵君主,父皇已经决定让我和亲,今天酉阳之前他就会下旨昭告天下。” 葵凰溪从容的坐到一旁,她没想到和亲这件事会进行得那么快,皇宫把守众多,安插的人监视的也多,和亲前一晚逃走是不可能的。 她能预测,帝君一定知道墨茵露的心思,会在和亲前想尽办法逃走,血浓于水,父亲不会不懂女儿。 “公主,我有一个主意,和亲的圣旨昭告天下后,你要在殿里使劲的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传入陛下耳中。” “葵君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葵凰溪打了一个响指,直起身,头头是道起来,“为了掩人耳目,就使一个障眼法。” 她相信墨茵露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她的意思,也无需担心。 墨茵露攥紧手心中的羊脂玉,暗暗咬牙,下定了决定,一定要逃出皇宫。 “我相信你,你会给我打把手吧?”用满是笃信的眼神看着她。 葵凰溪顿时袖袍款款,丝缭飘荡,垂眸含笑道:“公主,这是有代价的。” 这种笑浸在氤氲的热气里,像水中破碎的月,“我需要公主的帮忙。” “你说。” “把云邵钧的奏章弄到手。” 在此之前,她多次向宫里的老太监打听过,帝君都是很晚才批改奏章的,这大白天的倒是给了她不少机会。 “葵寒,你真是大胆。”墨茵露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又心有顾虑的道:“任何人没有父皇的允许是无法进入书房的,你让本公主冒死潜入书房偷奏章,你可知被发现的后果?” “公主无需担忧,只要悄悄潜入书房,即可。” 说着,然后用意味深长口吻道:“不过,做事要善始善终,偷来以后,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放回去。” 墨茵露简直想要把葵凰溪劈成两截! “葵寒,进宫没几天就学会造次了,真不怕自己脑袋哪天就不在了。” “公主说笑了,葵寒只是在解决私人恩怨,不会危及到宫里的安全。” 见墨茵露欲要张口指责她,便急着开溜,剜了一眼,“就这样说定了,公主若是没什么事,就先退下了。” 时间一晃即逝,酉时的沙漏在一点点消磨。 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不仅是皇宫与京城,整个盛世王朝都炸开了天。 后宫内,这时已经是到用膳的时间了,可嫔妃们各自相约御花园,座谈起来。 喝着下午茶,尝着糕点,津津有味。 “你说,这人选怎么落在了长公主身上?” 第六十七章需不需要我帮忙? 云淑妃惊叹一声奇了,便饶有兴致的抿茶,“长公主文武双全,厨艺精湛,可见如此的一个完美的人,当然应该配智勇双全的可汗啊。” 话中无不透露出讽刺,其她嫔妃也跟着附和着讥笑起来。 “那可不,西域贫寒,常年天气干燥,我听说待久了,脸上会长皱纹的。” “西域路途遥远,只怕长公主经不住折腾吧?” “长公主虽是女子,但骨子里却硬得很啊,这点小奔波难不倒她。” 萧贵妃今日穿着粉扑扑的衣裳,跟天边的晚霞融合为一体,面如往常的敛据裙子走上台阶。 众嫔妃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些一脸茫然的妃子,各自嗔怒了一眼。 明明没有邀请她,怎么会来到御花园?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萧贵妃瞧见她们眉目传意,眼神还带着惊诧。 “参见贵妃娘娘。” 众嫔妃皆是揖礼,按地位来分的让出一个空位来让萧贵妃坐下。 “身为后宫嫔妃,不给公主们立个榜样,却在这里乱嚼舌根,以为别人听不见吗,当本宫是耳聋吗?” 萧贵妃哼斥一声,摆着贵妃的架子镇压她们。 她们虽心有不甘,但碍于身份和局面,选择低声下气,忍住吞声。 “贵妃娘娘,臣妾知错。” 嫔妃们懂事的道歉揖礼,萧贵妃举示了手势,她们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的退下了。 葵凰溪回到帝师府后,小梅正在打扫厨房,去吝和安然两人拿着她推荐的厨书斟酌起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不想打扰两人的气氛,在身后观察着,不时提出意见和方法。 白司寒刚从外面回来,脸上却依然戴着黑白面具,十米之外都能感觉到属于他独特的气息,是那种醉人,舒畅,忍不住想要‘犯罪’的气息。 “你怎么还戴着面具?” “只有心仪的女子才真摘下。” 葵凰溪白了她一眼,昨天还不是以真容见人,这男人装什么高清? “你就说笑吧。” 话刚落,就要抬步朝着厨房走去,白司寒抓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扯到自己身边来,霸道的令人抓狂。 “你忘了,昨天我救你瞬间,你的手已经摘下了我的面具,嗯?” 残碎的记忆拼成一张回录图,身体被抱起的瞬间,手因为凌空而起,不小心触碰到白司寒的面具,一个措手不及,面具就被撇下了。 仔细回忆了好一会,葵凰溪才敲脑袋记起来了,脸瞬间唰一下便黑了。 我靠,这个妖孽男有毒! “你……你……你” 白司寒撇来她的手指,看她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我什么我,身为御厨掌事,不去御厨那里察看情况,却像个鸭子一样,跑来不跑去的!” 纤细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容泯恩仇。 血煞突然出现,禀报急事道:“主子,妓院那个女人出事了,这段时间把她抓起来严加拷问,好像她嘴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白司寒眯了眯危险的眼,事断裁决,冷道:“杀了才干净。” “别杀她。” 看着白司寒深邃的眸子中残着波澜似雪,阐释道:“她只是一个闹事者,背后的人应该早就把所有罪责都缆到那女人身上了,不留痕迹,就放了她吧,此事我自有打算。” “别心软,这是放虎归山。” “这不是心软,这是原谅。” “你中毒的事呢,你打算如何?” 葵凰溪紧握着拳头,她脸上的痛可没有忘却,一摘下面具,脑海里每每都会想起被虐待的情形,是人,都会被逼急的。 “云府,我要一点点的折磨他们。” “需不需要我帮忙?嗯?” 那声‘嗯’,依旧是那么勾心,古清泉般动听,又柔得像璃杯中破碎的月。 勾得她神志不清的,唇瓣与声音都跟着瘫下来,“我……嗯,你帮我。” 白司寒噙着一抹别有用心的笑容,递给血煞一块玉玦道:“去云府,搬东西。” 血煞见了不禁打了个寒颤,主子这样笑,笑得诡异,笑得神秘,他总觉得云府上空压下一撮乌云密布,要倒大霉的征兆。 第六十八章我会坚持自己的决定 白司寒宠溺的摸了摸葵凰溪的头,笑容仿佛是碎开的花。 “我要入宫一趟,如果你今天不想去御厨堂,那乖乖待在帝师府里。” “去,怎么不去御厨堂,我身为掌事,应该要去看看。” 一入宫,小李子就浮尘迎接,笑着垂下腰,“帝师大人,葵君主,陛下在书房等你们。” 一入书房,按照规矩行事的话,葵凰溪应该揖礼参见,可白司寒面露平和,不倒像是前来见人的模样,反而是等着帝君行礼。 他是陛下的师傅,比教书的先生还要强上几倍,人人见他都畏惧退缩,避而远之,传闻他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手段及其残忍,甚至有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连帝君平时也不知道他的来去动向。 葵凰溪矮他两截,就连平时要正视他的脸,都要仰着头看他。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君笑着其免礼,“帝师,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帮朕看看这折子,想得朕头昏眼花的。” 闻言,白司寒走上台阶,细心的为他指导,“最近边关战乱,粮草不足,应当直接从国库里抽出半库分钱来支援。” “可是,朕还要发放官禄,这一大半国库是在损耗国之根本。” “现在大敌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百姓的安危,身为皇帝,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责任,许多大臣们私底收剥民禄,少个几年半载也饿死不了。” 葵凰溪看着这师生二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她又把目光落在了白司寒的面具上,莫名的悸动早已蔓布全身。 批改奏章完,帝君身心舒畅不已,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若不是白司寒在一旁提出建议,他真不知道这头疼的毛病什么时候会治好。 “葵寒,萤沫辞乡的事你知不知道?” 葵凰溪一惊,这些天被事给忙着了,她倒是把萤沫这人给忘了。 “陛下,臣不知,只是在可惜。” “哦?你可惜什么?” “萤沫是一个好御厨,手艺也不凡,就这样辞乡了怪可惜了一个人才。” 这话不假,虽然萤沫没有什么新创意,但把每道菜的原味都能炒得滚瓜烂熟,一味不差,也算上是个强劲的对手。 帝君叹了一口气,“萤沫脾气有些倔,朕也对她无可奈何。” 小李子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进入书房,揖礼,“陛下,西域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 “参见陛下。” 西域使者瞥了一眼帝君身旁的白司寒,心中生出一种畏惧,不知道是因为气息过于强悍,还是身份过于强大而震撼。 在把视角转移,葵凰溪站在他身侧,闲暇无事的瞥了一眼。 “葵君主也在此。” 来而不往非礼也,各自表达作揖之后,使者才说出前来的目的。 “陛下,既有合适的人选了,西域与王朝联姻,明日婚姻筹办,午时便可启程了。” “朕也有此意,就这么办吧。” 商讨一些政事后,葵凰溪才与白司寒出书房,穿过风春院的桃花林,两人都是一语不发,沉寂得重瓣的花朵垂落在池塘上,泛起一阵涟漪。 “你有心事?” 葵凰溪摇了摇头,伫在一小渚块上,凝望着池塘的对岸,“只是觉得,生在皇族也挺可怜的。” “你且说看?” 第一次见葵凰溪多愁善感的模样,他心底突然想刷新不一样的她。 清风徐来,残枝柳叶冉的落在葵凰溪青丝上,白司寒挪动脚,水仙花香便扑通的洒过来,连着心也跟着咚咚直跳起来,清风停滞了,第一抹落入耳背的便是暖流是来自他的指腹。 白司寒轻轻掸了掸她附近耳背的柳叶,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的心毫无招架。 “看着我干什么,你且说说看你的想法。” 葵凰溪甩头回过神来,别过脸去,拍了拍两颊,不断的提醒自己。 我这是在干什么,最近老犯花痴! 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定小心脏之后才道:“长公主根本不屑于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更不喜欢被繁琐的礼节所束缚,所以她生在皇族,我觉得这是一个悲剧,公主只是换取利益的工具。” “所以呢?你要帮她?” 白司寒剑眉微挑,凤眸中窈深得像是富有吸力一样,吸着葵凰溪的双眼,“不要帮她,相信我。” 白司寒双手捻着她的耸肩,眸光渐渐幽暗下来。 第六十九章掩人耳目 “我既已答应她,就要帮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盯着白司寒的眸光,如此坚持,她不明白,甚至是迷茫。 墨茵露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子,却因封建的思想所束缚,时刻追随着自由江湖,浪荡天涯的意志,她悲哀这个女子的出身,愈发可怜这样的人。 白司寒顿了顿,松开手,知道多说无益,她的性子,明白彻骨,幼时亦是如此,多年后,本性也不会变。 葵凰溪只觉得他手滑落的瞬间,心空空的,像是遗失了什么,但并不会改变本身的主意。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葵凰溪徒然转身,愕然离去,白司寒伫在原地半晌,向暗处的血煞吩咐道:“保护她,别让她受伤了。” “是!” 云府此刻,云邵钧刚从外回来,便见云府大门外,侍卫正死死的躺在地上,他见情况不对,赶紧进入府里,横空多出了许多穿着怪异的侍卫,他们明目张胆的直接闯入云府,翻箱倒柜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样毫无忌惮的闯入大臣底府,让他老脸往哪割! “你们干什么?” 只见那群侍卫,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出来,竟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话,气得蹬胡子上脸,敢无视他,真是岂有此理。 “反了,这是反了,来人,快来人!” 小厮们心中大喜,主子回来主持大局了,他们也不用在畏畏缩缩的了。 很快,二十多个小厮持着木棍,就冲了上去,那群侍卫个个身手敏捷,打得小厮人哭爹喊娘。 打趴了最后一个,云邵钧被他们杀死气场给吓得一个趔趄直接跌在原地。 手指抖了抖,“你……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官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领头的侍卫从亵衣中取出一块玉玦,金黑色的玛瑙雕刻,每一个轮廓精致无比,正中央正写着一个字:寒。 这是帝师的专属玉玦,不是特别时期,不会拿出手来,但王朝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帝师的真名。 这个寒字,云邵钧心咯了一下,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现在皇宫内,没有人不认识葵寒这个大名鼎鼎的御厨掌事。 他暗自下了决心,他会让葵寒付出代价! 云心冰依旧端庄有礼的走来,她听到了剑刃摩挲刺耳的声音,便匆匆赶来。 “爹,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扶起气得两颊通红的云邵钧 “葵寒!” 云心冰安抚着他,试图压灭他胸腔中的怒火,“爹,你先消消气,明早上朝在弹劾也不迟,葵寒如此嚣张,真是胆大妄为!” 只能红着眼,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土匪”把箱子搬走,似乎搬的,都是云小悔的生母就下的嫁妆。 云邵钧原本还想利用这些嫁妆来支撑着云府,前段时间云府的财务被洗劫一空,现在救命的法子也没有了,简直逼人绝路,欺人太甚! 葵凰溪候在绿茵殿外,求见长公主,下人不敢怠慢的前去禀报。 良久,那婢女却是邹着眉头回来,“葵君主,公主现在正闹脾气呢,不宜见葵君主,等公主先消消气了,在前来。” 只听见绿茵殿里传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瓷杯摔得粉碎,渣子迸溅四周。 不仅如此,隐隐约约听到哭喊声,哽咽得厉害。 婢女慌张揖礼退下,“葵君主,我先退下了,公主又要闹事了!” 看来墨茵露开始实行计划了,唇瓣轻勾,“血煞,把消息放出去,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血煞隐藏在暗中,昏暗的光线只照到他半边脸颊,神色及其冷漠。 “是。”轻功一走,消失在暗中。 葵凰溪拰了拰身上的绸缎,皱褶浮现,故意制造出被拉扯的假象,潜入绿茵殿的后院中。 哗啦! “公主,不要在砸了,这是太后亲赐的花瓷。” 墨茵露砸得痛快人心,她这次下定决心,铁心要离开皇宫,这些俗物何必放在眼里? 干脆爽快一次,用这些破碎的声音彻底发泄多年来的委屈。 演戏就要演得看不出破绽,为了掩人耳目的猜忌,她努力回想起母妃被杀死的那一刻,手中残留的余温随着炽热的血液而翻滚,烫得火辣辣的,眼角的泪,汩汩的滑落。 即便母妃死前,依然带着笑容,母妃竟然是在笑容中死去的,这是为什么? “我不要和亲,你们都逼我去死!” 用尽全力循着记忆,眼泪便簌簌的落下来。 婢女着急了,怕她因为被逼疯而摧残自己,退出房内。 “赶紧去禀报陛下,不然公主真的会厨师的。” 留下来的婢女,留意了从后院突然冒出来的葵凰溪,有些衣着不整的样子惊了惊。 “我劝过公主,她不听我的,她说如果明天把她嫁出去,她今晚就会死给你们看!” 婢女们吓得跪在绿茵殿外,极力劝解道:“公主,别做傻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公主!” 第七十章穿上嫁衣蒙混过关 “为什么?母妃不在了,就连父皇也要抛下我!” 墨茵露装虚作假的怨声载道,撕啦一声,剪刀裁断分离了袖袍。 这些碍事的衣裳,真是束缚着她多年的手臂。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都说长公主不愿和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吵得后宫不是安宁。 “陛下,快想想办法,她要是在闹下去,这没了天日啊!” 小李子看着帝君毫无动作,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句话着实不假,伺候低落的,都为此操碎了心。 帝君像是事先知道一样,仍细心的翻着卷书。 “她的脾气朕在了解不过了,就让她闹吧,让下人们折腾去,派人严加看管,今晚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合上书,提起毛笔撰写起来,笔酣墨饱,龙飞凤舞。 绿茵殿里的声音,直到闹入深夜才肯停息,殿门外把守了许多侍卫,为了不让人发现,葵凰溪只好从窗台进入。 绿茵殿里一片狼藉,墨茵露眼神空洞的坐在榻上,四肢无力般,斜靠在纱橱上旁。 许是听到声音,她惊着意识的走到窗台前,情绪特别激动的握住葵凰溪的手。 “我打听过了,明天父皇会派二十万大军护送,现在门外侍卫森严,这该怎么办?” “你现在赶紧换上婢女的衣裳,披上黑衣,趁现在侍卫门都把守在绿茵殿外,宫门忍受不多,过了御花园,那里会有人接应你。” 她背着一小包袱,直接扔到墨茵殿怀里。 墨茵殿捏了捏婢女的衣裳,才恍然想起后事来,“葵寒,那你怎么办,若是他们发现殿里没人,很快便会知道我逃了出去。”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公主,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推了推墨茵殿进入纱橱后,嘱咐一句,“天涯海角,希望你过得无忧无虑,保重。” 她眼角湿润了,露出了惬意般的笑容,“葵寒,保重。”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蒙混过关,葵凰溪瞥见茶几上层叠着许多昳丽红绸缎,喜庆的金步摇在烛光下辉辉交映。 榻上的剪刀,她有了新点子。 拿起红绸缎直接裁剪起来,一刻钟的时间,全身汗涔涔的,一身嫁衣就做好了,虽然不是那么精致,有些线条还很潦草,至少可以蒙混过关了。 脱下长袍,穿上红素纱襦裙,暗香盈袖,红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花卉排缀在裙下摆边缘的红穗,摘下面具,为了遮掩脸上的毒素,特地在脸上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青丝黄发,如瀑布垂坠而下,在菱镜前打开粉末盒,取出口脂,在唇瓣上抿了抿嘴。 “公主,睡了没?” 敲门声传来,葵凰溪忙的收起口脂,学着墨茵露的腔调,“本公主还有心情睡?还不快退下!” 婢女一慌,端着洗脚盆下去了。 韦舜奉陛下之命,严加看守,许是看到婢女退了出来,不禁问道:“公主歇息没?” “公主还在闹脾气,奴生怕她出事,她也不让人进去。” 韦舜摆手,婢女退下,自个去查看个清楚,“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 韦舜微微蹙眉,总感觉公主声音怪怪的,问道:“公主砸了这么多瓷也该消气了,卑职立马让人进去收拾收拾碎渣子,以免伤了公主。” 闻言,葵凰溪立马拒绝道:“不用了,本公主要歇息了,你……且退下吧。” 第一次冒充公主,心头还是有点虚的,说话都不完整,还要注意每句话的用词用意,真是难为了。 韦舜觉得此事不对,硬要硬闯,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 “公主!” 第七十一章为什么烧了 葵凰溪安稳的坐在榻上,脚旁的碎渣子一片狼藉,韦舜突然冲进来,镇定自若的用公主身份的口吻指责。 “韦舜,你大胆!” 韦舜越发的觉得这个公主实在是不对劲,声音怪异,身形突然矮了几截,头发似乎还在烛光下泛着霞色。 “你是谁?” “你在质问本公主?狗奴才,小心你的狗命!” 这句最经典最泼辣的话,皇宫里最属长公主的口头禅了,一听,韦舜心中那点疑惑突然如一道风一纵即逝。 “请公主饶恕。” “还不快退下!” 韦舜揖礼,款款关上门,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的命人道:“别瞌睡了,要是公主跑了,唯你们试问。” 墨茵露带着婢女成功躲过了侍卫们的巡逻,到达了葵凰溪指定的位置与神秘人会和。 血煞在御花园里的梨花树上逶迤四方,看到有两个人影往这里挪。 微眯了眯眼,想要试探对方是谁。 结果提着灯路过的婢女,用微弱的烛光璀出暗中的一团火花。 “什么人在这里?” 这道微弱的光恍的一声被血煞的暗影给熄了,婢女吓得来不及大叫就被血煞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墨茵露作出防备的姿势,保护着身后的婢女,“你可是葵寒派来接应也的?” “是,公主,时间紧迫,请随我出宫!” 成功出入宫门后,墨茵露就要感激作揖告别,谁知道出了皇宫五里路,黑夜中突然横空杀出一堆蒙面人,他们个个面目冷得像冰窖,提着长剑就杀了过来。 墨茵露推开婢女,一个偏头躲过了剑刃,血煞也跟其动手起来。 幸好她从小喜武斗,经常习武,不然就成了血煞的累赘。 葵凰溪杵在绿茵殿里,算算时间,她猜想墨茵露已经成功逃出皇宫了。 欲要起身换装,窗台似乎有脚步声,惊得捂了捂亵衣,白司寒散发着一股寒气逼近,踏着莲花步伐,直接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很危险?” 她眨巴着眼睛,感受着来自他体内的气息,“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非要自己出事的的时候才甘心吗?” 白司寒眼光潋滟,似遥池中的秋霞,被风吹邹。 “好啦好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葵凰溪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他现在的流露出的神态,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不知所措,堂堂帝师,冷若冰霜,却还有娇弱的一面。 一提到重点,白司寒孩子般的表态便变成了不可一世。 眼中的光明明灭灭的,“刚才有急报,血煞遇到了攻击,我以为你出宫了。” 白司寒捻着她的双肩,注视着她的容颜,因为今天,她格外,穿着大红嫁衣,涂着妆容,和往常大不相同,丰姿绰约,唇红齿白,好一个的绝代佳人。 真是令人秀色可餐,但就是这样的她,白司寒绝对不允许别人看到。 “小溪儿,以后嫁衣不能穿,你知不知道女子未嫁就穿嫁衣是不吉利的。” “是吗?” 葵凰溪懵了懵,她自认为对古代一些俗礼还是略知一二的,好像从未听说过有这规矩。 不会是这妖孽男在唬自己吧? “你不会是骗我吧,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那当然,你以前可足不出户的,怎的会知道这事?” 绿茵殿外,韦舜来回巡视,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他又前来敲门。 “公主,你在和谁说话?” 白司寒一个公主抱,葵凰溪与他的身高差就成了鲜明的对比,小鸟依人的她只能依偎在白司寒怀里。 几个眨眼的时间,便了无声息的离开绿茵殿。 候在殿外的韦舜没听见殿内传来声音,恍然大悟般,不对劲的踢开门,殿内空空如也! 他暗自不好一声,拰紧大刀威严命道:“来人,快去禀报陛下,长公主逃了,立刻封锁宫门,全力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葵凰溪被白司寒捂了捂唇,被抵在御花园的花圃墙旁,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你现在穿着嫁衣,别动!” 韦舜带人搜查御花园起来,瞥见一隅处的墙旁,有两个人影,打量那高挑身材的人,戴着红色面具,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了。 陛下的师傅,身份尊贵的帝师! 貌似另一个人穿着红襦裙,艳丽得让人注目,身形还很熟悉,揖礼,“参见帝师,卑职搜查逃跑的长公主,请问帝师是否见到?” 两人抵在一起,贴得近近的,倒是让人看着暧昧,韦舜暗自惊诧,传闻帝师冷漠无情,不碰女人,今晚怎么会…… “滚,没看到本帝师在干什么吗?” 哼斥一声,便低着头埋进葵凰溪下颏里,作出一副要吻她的模样。 韦舜窘迫得揖礼退下,“是!” 待韦舜走后,白司寒才放开她,给她喘息的机会。 此刻葵凰溪被刚才的调情弄得昏天黑地的,脚像灌了铅水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我……的衣服还在殿里,被发现就不好了。” “你放心,绿茵殿很快就会被烧毁。” “你说什么?烧了?”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司寒,烧了绿茵殿,会引出多大的变故?到底有什么目的? “烧了,岂不是更好,看着碍眼。” 话刚落,冷眼旁观着绿茵殿的一小火花化为熊熊热火,白司寒徒然转身。 葵凰溪太不了解他了,只是觉得碍眼就要烧毁吗,他对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被这样一个可怕的 第七十二章以后我天天陪你赏月 血煞与蒙面人打了好几个来回,不分胜负。 无数闪着寒光的刀刃刺向墨茵露,眼神带着杀戮与狰狞,与血煞对峙的蒙面人不像是要杀人的模样,倒像是为了缠住他。 只见远方,又来了一波人,墨茵露余光扫了一眼他们的着装,便知道是帝师府的人。 “救兵来了!” 领头的蒙面人觉得情况不对,打了一个响指,“撤退!快撤退!” 回到帝师府,已是夜班三更,葵凰溪在榻上辗转反侧,简直难以入眠。 一想起白司寒如春绵绵细雨的话,还有温柔的眼神,就被沉陷得睡不着觉。 脑海里一幕一幕呈现的都是白司寒说的话,仔细想来,她总觉得今天白司寒拥在一时所说的话,非常的奇怪。 莫非是墨茵露遇到了危险? 掀被下榻而去,打开门,便眺望到今夜月色下的旖旎,月光树下掩映着的男子,吹起竹笛来。 孱孱的声音像深海中的海绵那样柔软,水面上被金光洒满了碎银,人亦是如此,更犹如皓空中的冰轮。 白司寒纤长的手把着竹笛,眼神深情的凝望着她,直到最后一声长音缓缓落定之后,葵凰溪才露出笑容道:“这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我知道你会觉得闷,睡不着觉,所以吹一首曲子给你听。” “就算我睡不着,你怎么敢肯定我会打开门来?” “就算你不出来,我在外面吹,你里边也听得见。” 突然垂眸含笑,听了白司寒的曲子,她心情不错起来。 “好啊,今夜月色不错,我们去赏月如何?” 白司寒轻功一跃,拦着她的腰,几个踏空便飞上了屋檐上,落下的时候,葵凰溪站不住脚,摇摇晃晃的。 “你……你这是做什么?” “赏月啊,你不是说要赏月吗,到这里来。” 他摁了摁葵凰溪坐下,又指着夜空中的月,“你若是喜欢赏月,我天天陪你看。” 葵凰溪盯着他的脸出神,玉手想要抚上他的面具,奈何却缩回了手,问道:“今天墨茵露是不是出事了?”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葵凰溪,今晚本就打算亲自告诉她。 “嗯,他们出宫不久,就有一群蒙面人欲要刺杀,好在我的人及时赶到,他们也算识相的撤退了。” 心中震撼,到底是什么人要杀害墨茵露? “你知道是谁吗?” “对方什么也没有留下,没有线索。” 突然葵凰溪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脸刹那煞白,羞愧难当了般。 可恶,这个肚子啥时候叫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实在是太丢脸了。 白司寒一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了,好笑道:“若外人都知你是女子,这般没形象,以后传出去,没人想娶你。” “我还想做单身狗一辈子呢。” 闻言葵凰溪在低下咕哝着什么,里边小声,但他还是听见了。 这丫头哪来那么多新词汇? “单身狗是什么意思?” “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我肚子饿了,我要去厨房!” 随意摆手,她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先填饱好肚子再说。 葵凰溪把厨房翻了个遍,什么好吃的也没有,垂头丧气的坐在茶几上。 “大半夜还要炒菜,累死人。” 话刚落,穿戴围裙,拎着锅铲,生起火来,白司寒坐在茶几上,脱着腮目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刻钟之后,她煮了两碗面,端到白司寒眼前,递给他筷子道:“吃吧,我若是一个人吃,别人看着我会不习惯的。” 白司寒扬起的笑容越发的邪魅,眼中泛起暗淡的一道光,匪夷所思的盯着又奇怪又长的粉末状的线条。 “这是什么?” “这是面。” 葵凰溪吸吮了一根面,饶有兴致的睁着满是戏谑的眼睛,调侃道:“你不会没吃过它吧?堂堂帝师什么绝美佳肴没爱好过,竟然连这都没吃过,真是……啧啧啧。” 白司寒盯着她挑起好看的杏梅,见她那般如戏耍人不亦乐乎的样子,真想敲敲脑门,让她清醒清醒。 “你看你,吃没吃像就算了,还很聒噪,吃东西就吃东西,别说话!” 第七十三章云浅浅的心里阴影 葵凰溪撇了撇嘴,额头暗自青筋暴起。 这个妖孽男,煮面给他吃还敢这么说她,真是岂有此理,来日方长,一定要报复回去! 鼓了鼓腮,哼声道:“妖孽!” 白司寒尝了一口面之后,味道及其鲜美,食胃大开起来。 让他倍感欣慰的是,这丫头厨艺竟然这么好,不比京城第一差,拿出去有得比一比了。 吃完后,葵凰溪才惬意的抚了抚饱满的肚子。 一大早,就进宫了,踏入御厨堂,沧梅就敛据着群摆过来揖礼,“葵君主,萤沫回来了。” 萤沫举着菜刀在光滑的番茄上快斩杀,拎着菜篮就往糕点坊跑,无视了她。 沧梅窘迫一笑,忙为萤沫解释,“她可能有点不大开心,过几天就好了。” 看着萤沫孤独的背影,就连掠过的风也带着丝丝凄凉,不禁问道:“她这几天去哪了?” “她可能回家了。” 沧梅耸了耸肩,领着她进入糕点坊。 萤沫正在砧板上捏着面粉,拉着锅下的风,好像是在做糕饼。 “她在做糕饼?” “萤沫前辈不仅仅是会炒菜,糕饼的味道也是一流的呢,就连我也很喜欢吃呢。” 察探糕点坊完,只见药膳坊里陆续走出来几名伺候大臣们的婢女,她们窃窃私语,小声舆论。 “我家大人今天要上奏弹劾葵君主,也不知道他哪里惹了大人了。” “我家主子今天也奇奇怪怪的,脸色不太好,我得赶紧回去了。” 那两个婢女穿着和宫里的婢女不太一样,婢女们都是穿着粉色襦裙,单螺髻上钿着一朵花,而这两个婢女,是蓝襦裙,戴的不是花,是银簪。 沧梅闻言葵凰溪脸色异常,作势走上前教训道:“大胆奴婢,这是御厨堂,不是你们乱嚼舌根的地方!” “奴知错,再也不敢了。” 婢女们异口同声,沧梅使了坏眼神,她们识趣的退下。 “她们是哪的婢女,好像没见过她们。” “好像是云丞相府的婢女。” 云丞相是云浅浅的亲生父亲,地位强大,云氏连续几代为朝廷效力,名声显赫,功绩累累。 如果不是沧梅提醒云丞相府这几个字,她还真忘了与云浅浅的那点破事。 云府内,云浅浅早上一醒来,坐在菱镜台前梳妆,一夜之间,脸上凭空出现了很多红斑点,一声嘶力竭,惊得逶迤在树梢上的云雀,飞向天际。 “郡主!” 云丞相今日不在府里,上早朝还未回,婢女从宫里请来了张太医。 “张太医,先前你是为我家郡主诊病的,你说过几天就会好,为何今日郡主脸上长了东西,你作何解释?” “郡主,还请老臣为你诊断。” 张太医垂腰揖礼,给云浅浅把脉,深思熟虑了一会,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婢女在云府做事多年,一看太医摇头无奈的样子,就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张太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医不好郡主,小心你的命不保!” 语气更是变本加厉,云浅浅用面纱遮住了脸,哭得泪水潸然。 她以后还要怎么出去见人? 哽咽几声,回想起葵凰溪所说的方法来,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她容颜了。 “快,找牛粪来,还有糯米!” 很快,牛粪刺鼻的气味便蔓布四周,云浅浅看着屎黄色的粪,脸色瞬间煞白,捂着鼻子,别过脸去,指着端着牛粪的婢女。 “你,过来,给本郡主涂牛粪,涂在脸上。” 别说是闻了,就连碰都让人恶心,婢女惨白了脸,跪了下来,求饶着,“郡主……求您饶了奴吧。” “竟然敢拒绝本郡主,来人,拖下去!” “郡主饶命啊,郡主!” 站在身旁看着的婢女,个个脸色就像死灰一样,如果不从命令,下场就和刚才的婢女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了前车之鉴,不敢不从,又脏又臭又恶心的牛粪涂在云浅浅脸上。 恶心得把肠胃都快吐出来了,婢女们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云浅浅狠狠的咬了咬牙关,泪水黯然,紧握拳头暗自发誓,此仇不报,枉为郡主! 一个时辰过后,云浅浅洗掉了脸上了牛粪,四神无主的坐在茶几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现在无论看到什么东西她都想呕。 难以进食,婢女非常担心她的身体,端着糕点呈上,“郡……郡主,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你尝尝,可甜了。” 黄褐色的桂花糕,散发出诱人的气息,云浅浅却五官扭曲,长臂一掀,直接摔在地。 “拿走!快拿走,以后不要在拿这种东西来了!” 桂花糕是甜食,又许些油腻,因为它,云浅浅有了无法消除的心理阴影,一看到它,就想了脸上的红斑点。 这一切都要怪葵寒,若不是他,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联想到这里,用闺镜照了照,脸上的红斑点确实消了不少,很难看出端倪了。 云浅浅松了一口气,葵寒的方法奏效了。 第七十四章你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 朝堂之上,帝君威严谨座。 大臣们侧抱笏板齐齐揖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有何事上奏。” “陛下,臣有事启奏。” 臣着官服下束腰间蹀躞,奉笏板揖礼,“我盛世王朝,繁荣昌盛,正是因男武女厨,才使我朝百姓安乐,葵寒作为御厨堂掌事,因率先代表我朝厨艺威名,可他竟然不通过考核,这样就进了御厨堂,纵然是陛下,臣也难以心服。” 云丞相闻言,奉笏板附和,“臣以为,这句话不无道理。” 帝君深思熟虑,瞥见墨如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镜儿,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墨如镜愣了愣,“儿臣以为,葵寒既能被父皇赏识,想必他也是有过人之处,若如想要臣等心服口服,应当让葵寒堂堂正正的当上御厨掌事。” 大臣们众说缤纷,点头有理,无异议,商议一些证事后才退朝。 御厨堂内,葵凰溪正忙碌着,鼻一痒打了个喷嚏。 怨声,“是谁在说我坏话。” “葵君主,你看你,打喷嚏都打到菜上了!”沧梅捧着西蓝花就往水井跑。 手头正忙不过来,欲唤着婢女们前来打下手,发现所有人正往御厨堂外跑,葵凰溪诧异得跟了过去。 白司寒一袭白衣,墨水发泽光滑,举步清雅,凤眸微眯,灼灼其华的眼眸泛起倾城缭绕光波,眼波漩涡流转,温润如玉的看着葵凰溪。 婢女们羞答答的垂下头,爱慕不已。 “那就是帝师?我第一次见。” “这是陛下的师傅,身份尊贵着呢。” “如果我能被帝师大人看上,就能摆脱奴籍了。” 大胆尝试而冒险的婢女,竟毫无规矩般,用胸前隆起的柔软碾在白司寒的手臂上。 血煞怒目圆睁,踢开婢女,“大胆奴婢,正是不知廉耻,留了有何用,拖下去斩了!” 婢女失败后,吓得脸色惨白,犹如一个半死人,匍匐的拉扯白司寒,恳求道:“帝师大人,饶了我吧,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白司寒眼神带着无比的厌恶,被婢女碰过的白袍,他硬生生的撕裂成茫茫一片的褴褛。 无情冷漠的样子,让婢女人生结束跌入谷底,尽管婢女如何恳求,置之不理。 血煞心中冷哼,主子不当场杀你,也是葵君主在场,不想让她见了血光。 葵凰溪挑了挑眉,警告着围观的婢女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干活去,不然下场就和她一样!” 白司寒白晢的手臂露了出来,竟比女子的手还要水灵,真是诱人至极。 “你的手臂……” “无事,不干净的东西就要立马铲除。” 摄人心魄的眸,附有吸力般,每一次对视都能让人陷入其中,即便是葵凰溪,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美男里,只有白司寒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 暗自惊诧,到底还是爹娘的基因强大! “你刚才真是不怜香惜玉,你没看出来那婢女想要诱惑你吗?难道说,你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 白司寒撇了撇嘴,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怎的会说出如此污俗的话。 “小溪儿,注意言辞。” “嘁,不会是真的有问题还不让人说了,真是个妖孽男。” 白司寒清香的气息倾身靠近,唇畔扬起的弧度凝成一朵蔫花,戏谑而笑,“小溪儿,你在质疑我,那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葵凰溪被他逼得往墙上退,涨红了脸,像是能滴出血来,“你……你……你。” 可恶,又被这妖孽男占了上风! 羞得要命,旋转话题,自去忙活,“我要去炒菜了,你自便。” 话刚落,白司寒双臂一伸,把她囚在怀里,看着她想要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笑意愈深。 “你以为我来御厨堂是做什么?炒菜给我吃,吃完我就走。” 第七十五章我可以喜欢你吗 为了打发这个时刻能让青春少女犯罪的妖孽男,葵凰溪炒了好几道小家碧玉的样菜。 她脱着腮静静的盯着白司寒优雅的吃像,果真是皇族贵冑,从小能培养出这么出色的人来,想必爹娘身份也不一般。 “堂堂帝师大人,竟来御厨堂吃饭。” 见葵凰溪又顽皮起来,白司寒用筷子轻轻敲打了她,“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是要吃饭的。” 只见窗外雨霁,一只梁上燕衔枝迤逦归巢而来,阳光暖暖,风惊梢上雀。 春风十里不如你,用膳完,白司寒白衣款款,伫在光辉的乍泄处,含情脉脉。 “我该走了,你还记得我来时送你的簪子吧?” 闻言,葵凰溪从袖中取出簪子,打量起来,如不是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根簪子镶嵌着一颗红豆。 红豆相思抹殷红,青丝绾上理青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白司寒摘下面具,雍容雅贵。 下一句,葵凰溪明白红豆的含义,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白司寒,我可以喜欢你吗?” 白司寒怔了怔,澎湃与悸动的心在咚咚直跳,轻轻笑道:“等我回来。” 说完,他的水仙花气息便被风吹得渐淡不明,留下的青影却被乍泄的光吞噬。 他没有留下回答,只留下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 只是在一瞬间,葵凰溪就已经喜欢上了白司寒。 喜欢,注定会念想,白司寒,白司寒,如梦魇般缠绕她的身心。 葵凰溪派人定制的匾已经送到了御厨堂,在京城开店铺,需要一个匾做基础的。 沧梅蹲在一旁磨墨,看着沉甸甸的匾,疑惑问道:“葵君主,要这个匾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的。” 沧梅不敢胡乱揣测葵凰溪到底想做什么,只是默默的听从命令就好了。 葵凰溪在想,开饭店应该取什么名字好,冥思苦想许久,终于眼睛一亮。 “就叫餐厅!” 反正古代没店铺叫这种名字,那么现代化的名字,应该好好的在古代充分利用才对。 笔墨纸砚,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写在匾上,满意一笑,便命人抬下去。 云丞相收到府内婢女们的禀报,一闻言自己的女儿涂马粪的事,差点没栽上树里。 其他大臣舆论不断,都嘲讽云郡主愚昧无知,低俗做法,贻笑大方。 “简直丢了我朝郡主形象的脸面。” “亏她长着天仙般的容貌,没想到思维如此低俗,竟相信这等做法。” “行医十载,从未听说过这事,愚昧!” 云丞相为了保持体面,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但脚步却匆匆的往御厨堂走。 来者,高官大臣,无人敢阻拦,这一路倒是畅通,云丞相心中得意,也算他们识相! 沧梅磨着墨的手,抖了抖,水墨溅到白中丹青上,“葵君主,丞相大人来了!” 微微蹙眉,这个时间点来找茬,果真是云浅浅说了什么。 也罢,她葵凰溪对这种事天不怕地不怕,虐渣渣什么的最刺激了。 “哟,这不是丞相大人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见葵凰溪还有闲情雅致的调侃,他云丞相可没时间虚与委蛇。 “葵寒,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葵寒斜眸望他,装着样子掏了掏耳朵,“丞相大人这话是何意,我不明白。” “装傻充愣,别以为有陛下罩着你,你就能在护臂之下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葵寒,陛下不过是一时稀奇罢了,你若是过不了厨艺考核,等着成为阶下囚吧!” 云丞相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葵凰溪翻了个白眼。 “我等着。” 京城四方,栏板贴满了公告:长公主墨茵露和亲当晚蓄意逃走,下落不明……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唾骂墨茵露。 “没想到长公主是这种人,为了逃婚,简直丢尽了脸。” “可不是嘛,皇宫出了那么大的事。” 戴着斗笠掠过公告的白衣女子,微微拉下面纱,垂下头离去。 小巷中一家狭隘的客栈内,白衣女子脱下斗笠,面目满是惊骇。 “公主,现在城门被封闭了,这要如何逃出去?” 一劲灰色干将衣的墨茵露,翘着二郎腿,尽显出男儿郎的姿态,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微茶。 “去帝师府,找葵寒。” 她心底很不是滋味,又要摆脱葵寒帮她最后一次。 婢女担忧,“不行,公主,这会暴露的,其实以公主的伸手便可以出城门,为何要找葵寒,岂不是浪费时间。” 墨茵露拰心自问,她是个要强的女子,善解人意,富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心干肠,今日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说是来帮她最后一把,不如说是想见最后一面,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这是最后一次。 婢女见她又沉浸在闭口不言的世界内,了解自家公主执意的性子,多说无益,便无奈道:“公主,我知道了。” 墨茵露终究不能摆脱情义这个词,从见他的那一刻起,心底生四起一股微量的好感。 因为那双如雨水澄清般干净,不带一丝尘缘杂志,倔强与狂傲,却只是一闪而过,但只有她就在那一刹那捕捉到了。 第七十六章偶遇两位皇子 那双眼像三月细雨,浅夏微凉夜,这种仿佛能洗涤这世间的污垢,简直令人一见倾心。 她墨茵露,女中豪杰,虽是公主,但从不宠柳娇花,也不恃才傲物。 她心有所想,与葵寒尽管年龄差距如姊弟,悸动的心是五法控制的,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违背天理的,只要默默的守望就好。 白司寒走后,葵凰溪心乱如麻的走在宫里散心,伺候她的婢女担心她走丢,所以也跟随在后。 不知不觉,踏入了一个绿暗红稀的地方,烟波万顷的水镜上,桃花溪水倒影着柳影。 正中央的凉亭,纱橱被风掀一道道折浮不定的皱褶,两个男子正悠闲的下着棋。 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男子,衣和发都飘飘逸逸的,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他的肌肤隐隐有光泽,眼睛闪着一种琉璃的光芒,手捏着白棋,思忖着该如何下手。 另一个男子,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 葵凰溪用疑惑的眼神瞥了一眼身后的婢女,婢女揖礼道:“这里是皇御亭,很少人经过此地,那两位是五殿下墨有容和七殿下墨倾国。” 墨倾国,葵凰溪噗了一声,谁取的名字这么‘美丽’,果真是倾国倾城,难怪眼神那么邪魅,神态像一个纨绔而无所事事的人。 “确定还不下吗?” “下棋这种事,需要的是耐心。” 在墨倾国的催促下,墨有容终是下了手,来了一个火星云屯,两人波罗塞戏者,你攻我守,我挡你破的,谁也不让谁。 “葵君主,要不要前去拜见五殿下和七殿下。” 帝君的儿女众多,虽身在皇宫,但不可误了礼节,葵凰溪踏上台阶缓慢而行过去,朝两位皇子揖礼,“参见五殿下,七殿下。” 闻言,两位皇子微微昂起头来,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下棋的进程,墨有容微微诧异,这是谁? 带着红色面具,身着不凡,岂可与皇子的绸缎材质一模一样,但此人所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那么幽僻,倒看着不像是别有用心的人,罢免道:“免礼,你是何人?” “在下葵寒,现任御厨掌事。” “你就是父皇亲自提拔的葵寒?” 墨倾国微微蹙眉,眼里除了震惊之外,便只剩下佩服,“我盛世王朝,男子习武,女子学厨,葵寒身为男子,怎的学厨?” “回七殿下的话,这只是个人意愿。” 她不认为一定要遵循这样的规矩,谁说男子一定要学厨了,女子也同样如此,长公主墨茵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文武双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比男子还优秀的女子,这世间寥寥无几,这样的女子谁若是能娶了,就是福气。 “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人的意愿,长公主墨茵露,的确是一个要强的女子,不过最近和亲逃了婚,恐怕现在正被追兵杀吧?” 墨倾国微笑着,是那种带着可骇的笑,让人忍不住往心底铭刻。 这句话,话中有话,既有说得如云飘飘的,风轻云淡,又透露出了一丝重要的线索。 葵凰溪瞳孔蓦然缩小,难以置信的盯着他,“七殿下这话是何意,难道说七殿下知道那些人的线索?” “葵寒,难道你不是这其中一名参与者?” 墨倾国眼眸沉暗沉暗的,像是能看穿人一样。 葵凰溪怔了怔,脚像是被什么固定住了,竟难以抬起脚来。 他怎么会知道,明明处理痕迹很完美,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墨有容轻咳一声,“七弟,你又在唬人了,你这坏毛病得改改,难怪婢女们都不敢伺候你,天天拿砍头的事吓她们。” “五哥,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要不要这么认真?” 墨倾国脸上的阴鸷在那一瞬间全都化为泡沫,怡笑春天的挠挠头,忙给葵凰溪表示歉意,“葵君主,请别放在心上。”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开玩笑,墨倾国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果然是她多虑了,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道:“是我打扰了两位殿下的雅兴。” “挨,这局可能又是五哥赢了,反正下了也是没意思,你且过来沏茶。” 沏了两杯茶,闻着这幽香袅袅上升的龙井茶,微微邹眉,问道:“这茶可是一月送来的?” “是,葵君主这有何问题吗?” 这茶虽然闻着清香,但其中蕴含着一种貌似酒精的气味,喝起来味美无比,喝这茶,不如说是饮酒,只听说过炒菜可以添酒,还没听说过茶中渗酒。 “这是茶,怎的会有一股酒香味?” 第七十七章这茶有毒 “葵君主,这是药膳房专门制作的茶酒,可以缓解疲劳。” 墨有容欲要饮一口,闻言,葵凰溪立马打翻他手中的茶杯,谨慎道:“不要喝!” 滚烫的温度浸透了他的长袍,惊得直起身来,“大胆!” 婢女闻言葵君主冒犯了五皇子,也齐齐吓得跪下。 “五殿下,这茶不能喝,有问题。” 茶中有酒,酒中有毒,在沏茶的一刹那,葵凰溪观察到了桌上一只苍蝇悬浮在茶珠上,一动不动的,她还在犹豫,试图去猜想。 见两位皇子处于震撼当中,葵凰溪急惊风的环顾四周,瞥见垂柳枝下鸟笼,正囚禁着一只金丝雀,她赶紧端着茶杯倒入饲碗中,金丝雀低头喝了一口,须臾之间,便倒在笼中。 闻言,墨倾国愤愤不安的,暴跳如雷的一脚踢翻茶几桌,“这是谁干的?” 根据这现象闻言,葵凰溪得出一个结论,在她揖礼之前,两位殿下都喝了,没有即刻倒下,反而是比较微弱的金丝雀喝了,不过一刻钟时间便成为了一具尸体,下毒之人如此狠辣,先前是云府大夫人与她中毒,如今是皇宫,危险重重。 她对毒有了一丝芥蒂,就如同脸上的毒素,日夜三更摧残着自己。 迟早有一天,她要查明真相,这到底是谁做的,定会让她千百倍奉还。 “五殿下,七殿下,这是慢性毒,不会立刻要了性命。” 墨倾国听了葵凰溪的话,赶紧催促婢女道:“马上请太医!” “不可!” 墨有容阻止道,“下毒的人一定是皇宫中的人,如果请太医,一定会惊动父皇,这样导致下毒之人越来越放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怎么办?” “有了,殿下,我有办法了。” 她隐隐之中想到了柔之,他人脉广阔,在京城赫赫有名,在江湖中也是见多识广,认识不少高手,请他出马,一定会解决此事的。 为了不让两位皇子把此事泄露出去,嘱咐道:“两位殿下,此事先不要声张,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找来可靠的人来帮助两位殿下解毒。” “此事还请葵君主帮上一帮,他日,有需要,定会相助。” 这件事不能拖延,葵凰溪立马安排人出宫去。 可谁曾想,血煞传来了消息,“葵君主,墨茵露派人求助,城门一夜之间被封锁了,五法出入城门,现在身陷危机,还请葵君主火速赶去。” “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火烧眉毛当中,一边是两个皇子中毒,一边是墨茵露身陷危机,两边都答应了,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葵凰溪骑在马背上,命道:“血煞,我命你立刻去帮助墨茵露,是我把她带出去的,也应有我完成这件事,你帮我去做。” “是,属下领命!” 血煞揖礼退下,轻功飞跃而去,同时,葵凰溪骑着骏马,马不停蹄的赶去见柔之。 “驾!” 蹭动马腰,马儿便朝天嘶鸣,奔腾而去。 某客栈的隐秘处,血煞从窗户翻过,墨茵露闻言脚步声,便掀起面纱,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下一刻,她整个如桃花般的笑容便僵在嘴边,看到是那天晚上的接应人。 问道:“葵君主呢,她怎么没来?” “葵君主命属下想尽办法送公主出城门,还请公主随我来!” 她自嘲一笑,两眼朝天,果真如此,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自己哪有什么危险,不过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罢了,难道连最后也不肯见了吗,葵寒 自从第一眼的那一刻,就时刻谨记着自己不要被触动,可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甚至不顾一切! 葵寒葵寒,你终是没来见我。 不知是因为失望而仰天大笑,还是因为得到自由而笑的,只有贴身婢女才知道,公主这是在伤心,若问行宫多少年,捆绑于权谋之间多少年,只能说不计其数。 “公主,快走吧。” 墨茵露垂下面纱,戴上斗笠,恢复以往的面如平静,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随着血煞一同出城门。 侍卫严加防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城门,血煞领着墨茵露来到城门前,请示出帝师府的玉佩。 只见那侍卫犹豫得没有点头,血煞加重了语气,“帝师大人是陛下的师傅,就连陛下见了也要行礼,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岂能阻拦?” “还请大人恕罪,这有关西域我和朝的政事,出城门也不是不可以,还请允许卑职察看这两个人才能通过。” 第七十八章花满阁大战 血煞请示帝师府的玉佩,奈何他却坚持说道:“大人,恕罪,这是陛下的命令,即便是帝师,卑职也不会让路!” 说着,欲要掀开墨茵露的面纱,血煞却拔剑相对,散发出一股强韧的杀气。 “此人面相恐怖,怕是吓着你,请别也丢了这姑娘的脸面,要是耽误了治疗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领头的侍卫见血煞情绪如此激动,未免让人心生所疑,那这个人就更有问题了! “卑职一定要看她的脸!” 闻言,瞳胧闪过一道青刃寒光,墨茵露的面纱就被切成了两半,满是疤的脸,丑得怪吓人的,那侍卫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脚,忙偏过头去。 揖礼道歉:“姑娘冒犯了!” 出了城门五里后,墨茵露从亵衣里取出一块虎符令递给血煞,神情暗淡,嘴角勾着苦涩的笑。 “这是我报答葵君主的,可命二十万大军,母妃曾用来给我保命用的,如今……也就不需要了。” 风靡萧瑟,一路踏青,鸢横绝江山,她最后提着裙襦,追逐而去。 她遐想,这繁华的大好河山,与她在无瓜葛,天涯海角,任凭浪荡。 赌坊里,依旧是喧哗的,嘈杂的,葵凰溪翻身下马,便掀帘进入花满阁。 一推开门,花满阁里,泼皮大汉正拽着柔之的长臂向外飞去。 一个抛物线,就朝葵凰溪这里飞来,柔之闻言,脚腕勾起桌椅,一个凌空旋转,偏过她,自己却与桌椅撞到墙上,零碎一片。 那泼皮大汉隆起肌肉,朝天捶胸示威着,“早听闻,江湖流传柔之武功一等一的高手,赌钱也是在行的行家,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柔之擦了擦嘴角边溢出的血渍,不屑冷笑道:“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罢了,何必这么动怒呢?” “柔之,你这是要跟我谈判吗?” 见柔之脆弱得如白纸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仰天大笑三声。 葵凰溪打了一个寒颤,这种暴力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过,难免心有些慌,自个退道一旁,耳边只传来泼皮的讥笑声。 “哟,这是哪家的小娃娃,来找柔之你的?看这小身板,劲不住打啊?” 葵凰溪额头抽了一个爆筋,娃娃你妹啊,竟然敢这么狂傲! “,你说谁呢?” “是什么意思?” “就是……” 葵凰溪微微挑眉,作势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然后又用戏谑般的口吻解释道:“就是说你太厉害的意思。” “噗!” 腹痛的柔之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从阁楼中传开,眼眶的眼泪都溢了出来,是被笑哭的。 他竟不知道,葵寒竟有这么爱戏弄人的一面,太可笑了。 泼皮见柔之笑得那么诡异,自身本就是文盲,无疑是被骗了。 “小娃娃,你竟然敢骂我。” “不好意思,一时不小心嘴漏了,不然,我把你是的事实收回去?” 泼皮气得怒吼冲天,砸了砸墙,拳头如巨石般坚硬,攻向葵凰溪。 葵凰溪微微眯了眯眼,手心竟沁出了汗,一个挥袍的瞬间,红色粉末便蔓延至空气中,形成缭绕的红雾,趁着泼皮大哈欠的时间,她屏住呼吸,扶起柔之就往外跑。 可柔之却一点点扳下她的手,“刚打得我这么痛,是要该还回去了。” 还没等葵凰溪张嘴说话,柔之便如一道风影,掌骨愕然缩紧,一个轻功踏空而过,柄剑刺向泼皮。 泼皮肥厚的肌肉在伸缩,硬得跟铁板一样,剑难以捅破。 喝的一声响砌云霄,狂暴的风把纱橱舞动起来,两人兵刃相见。 打得不可开交,泼皮及其虽大,但反应速度及其缓慢,恰恰相反,柔之身形敏捷,活脱像一条能骨髓能旋转三百六十度的蛇,眼疾手快,速度快如疾风,晃得泼皮昏天黑地的,分不清方向。 “哼,柔之,有本事你别躲躲闪闪的,咱们面对面大现三百回合,老子也不怕你!” 见泼皮情绪不稳定,急躁得犹如一只巨猩狂野。 “不过是拥有一时蛮力,武功讲究的不仅是实力,还是智力。” 柔之软剑寒光焕发而出,随着手臂的挥刀乱舞,振出无数银迹,细碎的攻击一点点划破结实的皮肤,泼皮上半身瞬间,伤口无数,虽然不致命,但足够让人感受到撕裂的痛意。 泼皮有些招架不住的往窗口退去,咬了咬牙关,胡渣因迸溅的血丝而渲染。 不甘心的道:“想不到一把比水还要软的剑竟有这么大杀伤力,柔之老子果真是小看你了。” “你确定你还不走?不然你得死在这里?” 第七十九章请陛下让臣查明真相 泼皮冷哼一声,翻窗轻功而去,花满阁全是打斗的痕迹,一片狼藉,柔之把手中的软剑随意一丢,松了一口气。 “今日是我很抱歉,让你身陷危机的处境。” “无事,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柔之命人前来打扫了花满阁,此地不宜说话,换了一个静谧的阁房里谈话。 “江湖中人,难免会有仇敌,不过这次葵君主前来所为何事?” 柔之沏一杯茶,递到葵凰溪前,又道:“如果是有事,我尽力而为。” 她现在没心情喝茶,便谈起正事来,“紧急,我需要你帮我去寻一位医术较高的人,让让现在就随我入宫!” 她不明白柔之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她只知道,只有柔之才能帮她。 “京城名医甚多,宫里太医医术也是高明,为何来找我?” 他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子,似海中一颗坠落的岩石,沉得深不见底。 葵凰溪被这句话给怔住了,要说为何找他,其实根本没有理由,只是当时一着急,便想到的只有他。 “因为,我遇到难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你是江湖中,一定认识许多高手,所以,拜托你。” 柔之付之一笑,抿了一口微茶,“恰好,我是一名行医,我答应你。” 进入宫门时,就听侍卫们说,宫里出了大事,貌似是五皇子吐血什么的。 窃窃私语的话被风吹得闻言不清。 暗自惊叫一声不好,加快了步伐。 打听了婢女们,听说五皇子涉及私通外敌,图谋不轨,被帝君关进了牢里。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根本猝不及防,明明是墨有容和墨倾国被下了慢性毒,现在应该危在旦夕才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图谋不轨的事来。 这件事彻底让葵凰溪脑乱了,觐见了帝君,想问个清楚。 只见帝君面色憔悴得坐在龙椅上,表情颓废得只能拿美人寻开心,他把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拥在怀里,卿卿我我,不时还伴随着酒后的浓情。 现在葵凰溪头上闪过一万只羊驼,这简直是老牛吃嫩草,辣眼睛啊! “陛……陛下,参见陛下!” 揖礼了一声,帝君并没有要抬眼望她的样子,葵凰溪只能僵在原地,等待帝君的罢免。 许是等着有些耐烦了,用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帝君,用批评的口吻道:“陛下,五殿下绝非是通敌谋反之人,他现在身中剧毒,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会……” 言尽于此到这里,帝君徒手抓起一把奏折砸向葵凰溪,眼睛因愤怒而充血,“葵寒,你真是大胆,他根本就没中毒,你是和他一伙的吧,你们想造反!”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倾势而落下,“陛下,臣是冤枉的,请陛下给臣五日时间,臣一定会查明真相!” “好,朕相信你,若你不能查出真相,朕就连你一起关进牢里。” 帝君揉了揉眉心,示意她退下。 疏影摇曳,苍穹之上,赤橙色的霞光遍布云雾,微弱的光线从牢窗折射进来,暖流贴在墨有容沾满血的脸上,这道光让他的意识在慢慢恢复,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黏腻。 精神还处于恍惚之中,只听见传来铁链摩擦声,牢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带着淡淡幽香,牢里长久暗淡无光,干燥和残留有奇怪的气味,刺激着嗅觉。 墨有容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从未如此狼狈过,葵凰溪蹲下身来,问:“五殿下,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须臾之后,墨有容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赫然间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葵寒,是云丞相和云尚书!他们是一伙的,我早就知道这两两个人早就图谋不轨!” 云丞相,云书府! 葵凰溪心底咯噔一下,若不是墨有容提醒,她许是还不能将两个人的关系连接在一起,不过云浅浅不是她姐姐吗?怎么会变成云丞相的女儿? “云浅浅是谁的女儿?” 墨有容脸暗暗沉了下去,许是想到了什么,忙道:“我不知道,云丞相这是在陷害我。” 按照道理来说,墨茵露和亲前天,葵凰溪改了云邵钧的奏折,帝君这个时候应该找他麻烦才对,怎么这祸头落到自己身上了?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墨有容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更加是惨白无比,虚弱得全身无力,葵凰溪敲了敲脑门,怎么把他中毒的事差点给忘了。 “来人,让候在牢狱外的人进来。” 第八十章提亲计划 柔之提着药箱走到墨有容前,从布卷中取出针灸,针法是把燃烧着的艾绒,温灼穴位的皮肤表面,利用热刺激来治病的。 为了预防墨有容中毒迹象加快,柔之在他头上扎针灸控制着。 一方面给他把脉看病,葵凰溪看他扎针灸的手法如此的熟练,虽然比现代的方法要老化得多,但往往这种老方法是最有效的。 柔之把着脉,额头因肃穆而汗涔涔的,眸子一沉,道:“他中了曼陀罗,这种毒花在王朝很是稀少,想要寻几株也是难上加难。” 她倒是听闻过曼陀罗这毒花,现代人把世上最毒的最诡异的花排了一个榜。 曼陀罗就是十大最毒花之一,可麻醉人的大脑,毒性及强,虽然不致命,但也能使中毒之人饱受无尽的痛苦。 “可有解药?” “我需要知道曼陀罗之毒的方子,才能配出解药。” 方子,到哪去找方子?找到幕后主使的时候,恐怕墨有容这个时候也就归西了!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头痛欲裂得来势凶猛,思绪乱得就像一张网,越想越乱。 只见墨有容晕厥的倚在墙壁上,嘴角流出了一丝污血,眼睛一亮,这就是办法! “柔之,你可以通过血寻找曼陀罗的方子吗?” 柔之拧眉,这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不过也不无道理,也许方法比较悬乎,但试一试总归是有好处的。 “好,我试试。” 为了延迟墨有容的生命,柔之下了点功夫,暂时封住他的命脉,可暂时防止毒素蔓延。 墨倾国那头,太医正在为他诊治,虽然气色微微有些好转,但曼陀罗的毒素却是太医们无法医治的,这件事,已是人人皆知,都预料七皇子活不过三个时辰。 青春年华的少女们,对墨倾国绝色的容貌唯见动心,伺候他的婢女,也是暗恋的对象。 奈何,命不由己,可惜了一个风华正茂,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男子。 墨倾国枕着海绵,歪着头,双眸紧闭,身子还一抖一抖的哆嗦,一阵强烈的痛意侵袭而来,只深骨髓般的痛。 他眸子蓦然睁开,眉宇间邹得有一种说不不出的难受。 他只觉得喉咙嘶哑,还有些发炎,有腥味在喉里翻滚,剩下的,便是来自手臂上传来的撕痛。 张太医脸色被他吓得失色,突然睁开眼,实在怪吓人的,手中的针灸不由得深陷。 疼得墨倾国想大喊发出声音,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把诧异的目光狠狠盯着张太医,那眼神好似再说:你大胆! 张太医忙收拾药箱起身,揖礼嘱咐道:“七殿下好好休息,且不可乱出去吹风!” 葵凰溪选择了御厨堂一处安静的场所,专门给柔之配置解药的。 她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查明真相,好久没回云府了,是时候该偿还了! “小梅,跟我去云府,血煞暗中跟着就行。” 云邵钧正在大堂里喝茶,突然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揖礼,“老爷,葵君主来了!” “什么?” 手中的茶几一滑,差点落了个破碎的花,忙吩咐婢女们接风洗尘。 只见一身脱俗青衣落在凡尘之上,云邵钧召集了众人前来迎接,笑着揖礼,“参见葵君主,不知葵君主突然驾到,所为何事?” 她余光扫了一眼大堂的人,除了云心冰之外,剩下迎接的便只有婢女。 “我听说云尚书有七女,如今怎的只见一个?” “小女们身份低微,上不了台面,不知葵君主这是要……” 云心冰今日打扮极美,钗上衔珠子发出奇异的光芒来,两腮桃红,人鱼姬的唇瓣上勾着无与伦比的笑,这种笑是一种带着媚韵的笑。 第八十一章墨有容后招 葵凰溪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打扮得这么好看是想勾心谁? 不过话说回来,她娘留给她的嫁妆被白司寒弄走了,财库也被莫名其妙洗劫一空,云邵钧哪得来的银子? 何况云心冰身上的穿着,价值好几百两银子了。 如今身份悬殊,把云府弄得乌烟瘴气的机会到了! 她暗自嘤嘤作笑,表面上带着浅笑道:“今天我来是为了提亲的。” 云邵钧愣了愣,还处于懵的状态,心底炸开一样,阿谀奉承的道:“葵君主能看上老臣的小女果真是三生有幸。” 云邵钧也是个狡奸的老狐狸,精灵得很呢,心里把各种有利的事情都整理了一遍。的确是他赚大了。 此人受陛下皇恩浩荡,又与帝师是至交,就连每日上朝弹劾葵寒,陛下都没有作出表决,无疑是把他看得太重了,无论是气质还是身份,都是绝佳的,有了他,就有了一个助臂! “不知葵君主……” “我心悦云府六小姐云浅浅,不知云大人意下如何?” 云心冰掌骨微微缩紧,美眸狠狠的瞪着,自认为身份和厨艺不必府里任何一个人差,为什么前来提亲的人不是她? 为什么好事总是别人的,云浅浅这个嘴贱的小蹄子,泼辣无度,臭名扬京城,还大闹过佳人新婚,她身上哪点好了? “葵君主,六妹妹名声狼藉,若娶了她,恐怕遭受别人的舆论。” 云心冰啊,你还是这么白莲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能装吗? “云大小姐恐怕还不知我对六小姐的心意,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顾虑的,即便被万人唾骂,我依然会娶她。” 笑傲风月的弧度,让人看着心颤颤的,说出的话竟深情连绵,让云心冰更加的嫉妒,即便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在脸上。 这是云心冰的优点,同时也是杀害人的利器。 云邵钧笑得不亦乐乎,忙唤着婢女把小女请来。 原本他还为云小悔死的事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应对墨如镜,本以为霉头落到自己头上了,没想到喜事却来了。 云邵钧在心里乐着,葵凰溪私下的笑容更加阴鸷了,可骇得犹如晴天霹雳,在暇空中破裂出粉碎的梦。 被请来的云浅浅还一脸懵的上前给云邵钧揖礼,云邵钧却握住她的手,春风满面的拉道葵凰溪前。 “葵君主,以后爱女就交给你了,老臣一定派人寻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婚事?” “浅儿,葵君主是前来提亲了,他对你呀一见钟情。” 云浅浅一脸懵的眨巴这眼睛,随即扳下他的手,一脸窘迫的又道:“女儿还不想嫁呢。” 云邵钧见女儿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说不想嫁,口是心非呢。 云浅浅忸怩着什么,抬头便打量着葵凰溪,气质非凡,内外兼修,即便戴着面具,也能知道面具下的那张五官,一定是俊美四方,身份地位也不差,更重要的事,还一见钟情。 “葵君主……你……你不嫌弃我吗?” 眼里带着如沐春风的情愫,见火候差不多了,她带着僵硬的笑,勾了勾云浅浅的下颏,“不管你的名声如何,即便被万人唾骂,我也会娶你,陪你一生一世。” 要不是为了气死云心冰这白莲花,她才懒得理云浅浅着啰嗦婆,更别说提亲了,大局为重,查案重要,云浅浅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要好好利用才是。 云浅浅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嗓音因为羞涩而变得柔软,“葵……葵君主。” 商议得差不多了,在她的洗脑之下,云浅浅搬入了帝师府,在这之前,她已命血煞拟好一道奏折。 云浅浅满怀着憧憬和希翼住进了帝师府,奢华的院子和闺房,至高无上的权势,彻底让她本性更加心高气傲的。 如今,她再也不用看云心冰的脸色行事,遐想到以后的日子,云心冰对她揖礼,被她吓唬而愕然失色的样子,她就一阵狂喜。 此时此刻,葵凰溪和血煞在书房争议着。 “葵君主,你怎么可以把这种污垢的女人带到主子的府上来!” “血煞,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只是策略!” “主子要是知道,一定会雷霆发怒的,葵君主不要忘了现在处境!” 话没有多说,血煞生着闷气离开了,葵凰溪不明白,他到底在发什么气。 她也没多想,抬脚就追了过去,“血煞,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主子失望的。” 血煞诺有所思的顿了顿,轻功一跃,飞檐走壁离去。 墨倾国环顾四周没人,自己又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身体虚得像是被掏空一样,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躯翻了一个身,没想到直接翻滚到床底。 疼得撕心裂肺,他一定要逃出去,这个可恶的张太医被人收买了,想借此机会除掉他和墨有容。 他墨倾国,岂能这么容易死? 匍匐着身躯,从床底扭动暗格,暗室被打开了。 他不争夺权力斗争,原本过着清闲的日子,没想到还会落到被人宰割的地步。 好在他留了一手,不至于坐以待毙下去,他一定要把消息送到葵寒耳中。 葵凰溪在思忖,云丞相有一个跟云浅浅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儿,之前竟误认为是云浅浅。 为了证实这件事,她好不容易找理由把云浅浅骗到丞相府去,说是为了喜事,云丞相也有功劳,登门道谢。 第八十二章两个云浅浅相见 暮鸦撩乱入残云,盛世王朝的江山如画,千古不朽。 葵凰溪随云浅浅来到丞相府,守卫人一见到云浅浅,愕然失色得走路都一跌一跌的。 “大人,云浅浅来了。” “苟几,你平时文质彬彬的,今日怎么连大小姐的称呼也不会了?” 云丞相吹着刚沏的茶,品尝着新进品的糕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大人,小的是说,云尚书府的六小姐来了!” 闻言,琉璃的茶杯被拰出一道指腹水印,坐立难安的道:“她怎的会来?快把她赶走!” 云尚书府的六小姐与云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他的女儿曾被云邵钧的六女推下过河,两人之间由于父血不同,性格不合,于是姊妹产生隔阂,现在残存在她们之间的,除了血缘之外,就只剩下怨恨了。 他的心肝,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怕碰到瓷就碎了,怕含在嘴里融化了,简直宠上天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心肝。 浅浅这个名,曾是他妻子取的,同时,他也是云尚书女儿,至于那个抚养假云浅浅的女人,不过也是被蒙蔽了双眼。 葵凰溪和云浅浅被人拒外,站在丞相门外喝西北风呢,原是有破口大骂的习惯的云浅浅,开始瞪眼跺脚起来。 “喂,我们好心好意过来,只是拜访一下,竟然把人拒之门外,丞相的头衔也不过是虚的,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死老头,已是风烛残年,就等着下台吧,我爹一定会踩在你头上的。” 如泼妇一样口出不逊,激得守门的侍卫怒道:“不许侮辱大人,区区一个庶出小姐,竟然敢凌辱大人,简直大胆,在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云丞相在侍卫们心中,伟大而精干,有谋有略的,虽出自文官,但其威严在心中神圣不可侵犯,这个女人竟然敢咒他们大人死,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葵凰溪撇了撇嘴,看着云浅浅寡廉鲜耻的指着丞相门骂,抚了抚额,简直就是本性难改,恶性难移。 “六小姐,有事要好好说,何必动怒呢?” 妈呀,她这是在干啥,拯救恶习少女吗,竟然好心劝她不要骂了。 葵凰溪暗中自抽耳光时刻提醒着自己,必须好好惩罚一顿云浅浅! 突如其来的提醒,云浅浅稍微收敛了本性,垂着头一副知道错的样子。 她竟然让葵君主见到了自己不好的一面,会不会反悔婚约,要是就这样被抛弃了,她就彻底名声尽毁了,以后再无脸见人了。 葵凰溪轻笑,这种笑带着一种讥讽,没想到云浅浅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太能装了。 为了平息那侍卫的怒火,轻声轻语道:“是我没管好六小姐,还请云丞相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吧,你在去通报一声,说葵寒有非常要紧的事跟他商议,务必出来见面。” 一听葵寒这名声显赫的名字,侍卫竟青下脸,忙前去通报。 果真如人所料,云丞相竟铁着脸出来见她了。 见到那张跟自己心肝九分相的云浅浅,他的脸就像唰了酱一样拉下来,额头黑线,碍于场面,他请示两人到大堂入座。 沏茶的婢女,也不禁瞥了一眼云浅浅,个个目光奇异。 郡主怎的与这个男子一同进来,两人甚是亲密无间。 郡主这身装扮实在寒酸,根本不是皇上赐的绸子。 郡主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了? 婢女们只是心底揣测着什么,表面上一如平静的沏茶,只见一个打扮得犹如枝上金丝雀那样美丽的女子,掀起珠帘,前往大堂来。 两个云浅浅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两人眼里震惊无比,同时,葵凰溪也是一样的表情。 为什么这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简直是复制出来的,太神似了,不会是双胞胎吧? 仔细一瞧,云丞相的心肝嘴边有一颗痣,而云浅浅脸上干干净净,一颗痣也没有,无疑,端倪就从这里起始。 “爹,她怎么会在这里,快把这小贱人带出去,我不要见到她,不要!” ‘云浅浅’头疼欲裂起来,毛发倒竖,捂着头,哀嚎起来,儿时的不可释怀的心理阴影犹如一股热潮涌了上来。 云浅浅难以置信的盯着她,这张熟悉的脸给她的影响模模糊糊的,被指得发怵,犹如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葵君主,她是谁,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云浅浅’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葵寒搞得鬼,害她出丑不说,竟然还把这个女人带来! “是你,葵寒,这一切都是搞的鬼,一定是你故意带这个人过来的!一定是你!” 葵凰溪耸了耸,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郡主,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葵寒,你” 云丞相竟被这句话给震怒了,什么叫屎可以乱吃,这分明事侮辱! 但这件小事很快被抛之脑后,现在他只疼他的心肝,看着自己的心肝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泛疼,把她拥在怀里,不断的安慰道:“浅儿,你冷静点,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你是郡主,皇后亲封的郡主,没人能把怎么样,浅儿,别害怕。” 云浅浅瞬间瞪大美眸,浅儿?这不是她的名字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三章真假云浅浅 云丞相受不了她痛苦的样子,忙命着下人扶她下去歇息,才坐下为葵凰溪阐释这一切,竟然什么都看到了,何须在隐瞒下去。 原来,云邵钧与他旧事年一同认识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两兄弟一见倾心,本该和睦相处,竟为了一个女人互相争斗,不过,最终还是他赢了,云邵钧输了,可新婚当晚,他才得到密探说他的妻子已经怀有云邵钧的种,可想而知,这两个人瞒着他,早就搞出了那么一场。 就算云邵钧碰过女子,但他却坦然不在意,让她生下那孩子,竟然爱她,就应该接受她一切,甚至是她的过去。 可没想到的是,女子芳华正茂,就在生下第二个云浅浅的时候,出血过猛,含泪离去。 令他沉陷多年的悲痛中,无法释怀,两个云浅浅就这样一块生活这,可先降临的云浅浅,有了劣性,竟把他的亲生女儿推入河中,口中满是谎言,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云邵钧来抚养。 一经别年,两人已是过了笈礼,自从那次被推入河中,他的心肝就有了心理阴影。 云浅浅一股劲的摇头,情绪激愤,“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推她,我娘不是那种人,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还没来得及阻止,云浅浅就已经敛锯着裙摆奔出府外,云丞相的脸色越来越暗,让人觉得阴沉沉的。 “葵君主,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正事?” 这个老狐狸,竟然敢陷害她,什么试图谋逆,图谋不轨,要造反,全都是放屁。 她暗自冷笑,阐释了这么多,无疑就是想排除云浅浅这碍眼的家伙,留下独处的空间罢了,至于那些话,简直可笑至极。 她还不屑于去相信一个陷害她的人,不过这两个云浅浅长得太像,险些把恩怨分道一块了。 “难道云丞相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说,陷害我?” “陷害你?不过是陛下的一个新宠儿,不足为虑,要除掉你,有很多种方法。” 想他堂堂丞相,是大臣人仰威的对象,有谋有略,朝廷上有一半的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他还不至于害怕一个小小的御厨掌事,不过是一个炒菜的,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有些人人面兽心的很啊,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葵凰溪冷冷瞥了一眼他,留下一个振袖的背影。 闺房内,‘云浅浅’把自己包裹成一团,只露出个头来,身躯萎缩着,还抖着,碎碎念的,“好冷,好冷,好冷” 婢女很是担心,跪在榻前,“郡主,你别这样,现在气温热得很,别裹在被里,会闷的。” 欲要扯开布衾,却被‘云浅浅’猛的推开,骂道:“贱婢,你这是要做什么。” 响切云霄的怒吼声,引来了云丞相,推开门,看到闺房里一片狼藉,就吓得失色,生怕心肝出了什么事。 “浅儿,你这是怎么了,大热天的,别这样,会生病的。” “爹,难道你也想害女儿吗,女儿好冷,女儿掉进了水里,好冷。” ‘云浅浅’缩成一团,精神有些恍惚,神经有些错乱,云丞相看着她颤颤的样子,心酸的吸了吸鼻子,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见葵寒,这一切都要怪他! “浅儿,你听爹说,你真正的名字叫云夏至,我们不要跟那个女人一个名字了,好不?” 终于把真相说出,心底碾压着的一块石头,仿佛暗暗落了下来,松了一口凉气,轻抚着她的额头,微妙道:“至儿,你是我的至儿,不是那个又土又瘪的名字,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只是一个庶女,不要害怕,除掉她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言,云夏至从恍惚中苏醒过来,忽冷忽热的,“对,爹,又土又瘪的名字,不适合女儿,云夏至,这名字好,太好了,对,就是要除掉她,除掉她,爹,你一定要除掉她!” 第八十四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儿,你放心,爹一定会除掉她!” 明灭的眸子中,闪着一股不可制怒火,谋着一股狠绝。 云浅浅毫无规矩奔向云府,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问清楚,这一切不是真的,她竟然不是娘的亲生女儿! 葵凰溪在后头追逐着,狠的一把抓过云浅浅的手,警觉道:“你疯了?你现在去云府告诉他们,你娘会怎么想,她会崩溃的,你仔细好好想想,你娘当年是没了孩子,你爹才让你顶替的。” 戒骄戒躁的捻着云浅浅的肩,轻声提点,“你仔细想想,云丞相的女儿如此憎恨你,她会报复你的,会让你死的,你爹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他没有那种能力帮你。” 闻言云浅浅郑重的思忖起来,然后又心如火灼祈求道:“葵君主,你会保护我的吧,对不对?” 眼里透出一股怜惜的求助,但在她看来,虚假得很。 “当然,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云浅浅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把头直接埋进她的颈脖中,淳闻着身体的暗香,涌动在云浅浅的心里。 葵凰溪差点没呕出来,捂了捂鼻子,这云浅浅什么品位啊,喷的什么香水,真是难闻得要死,浓得令人发熏。 为了附着计划,她强迫自己微微抱住云浅浅,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安置好云浅浅,她就往宫里赶去,此事柔之,已经配置好了解药,尽快的让墨有容服下,牢狱看管侍卫森严,柔之只能贴着墙,谨慎的沿着路走,恰好遇见,一簇花圃里,爬上一个狼狈不堪的人,此人正是墨倾国。 柔之顾不得什么,上前搭了他一把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江湖人应该做的事,这闲事他非要管了。 打量此人的身着,穿着泛着光泽的亵衣,面容邪魅,一双眼,宛若含着两颗墨玉,漆黑的眸子似被蒙上一层水雾,想必也是一个身份不低的人。 “你没事吧?” 只见模糊不清的视角中,传来一阵陌生的声音,那个人正向他伸出援手,墨倾国下意识的牵住他的手。 嘶哑得难以说出话来,柔之行医,不会看不出此人的症状,他从袖中取出一瓶药囊,贴在墨倾国鼻梁敷了敷。 须臾,墨倾国的嗓子渐渐恢复起来,但由于身子较虚,声音更是含糊不清。 柔之微微垂下头,听清了那犹如呻吟的细语,貌似在说,“救我。” 给墨倾国把脉,发现与墨有容真毒的迹象一样,但却比墨有容好许多,似乎是太医开的药方控制住了他体内的毒素。 恰好,他刚配出了解药,一颗指腹大的药丸,让其吞入腹中。 一刻钟之后,墨倾国睁开眸子瞬间,一股阴气从他身躯里散出,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好你个张太医,竟然敢暗算本王,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只是一瞬间,那股阴气便消弭,语气及其轻的道谢,“谢谢你救了本王。” “你可是葵君主所说的那中毒之人其中之一?” “你是葵君主派来的人?” 无疑,柔之认真的点头,把复杂的目光眺到牢狱处,墨倾国闻言,他五哥还被冤枉关在牢里,而且云丞相还造假五哥谋反的证据上报给陛下,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人人得以诛之。 葵凰溪进宫查探情况,墨有容与墨倾国解毒之后,她的心情才稍稍缓落下来,抬头仰望空中的月色,夜幕中悬挂着皎洁的冰轮,柔得一发不可收拾。 血煞倚在屋檐石像上,双臂抱剑,若有所思的盯着天边的月色。 今日,不见血煞的踪影,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平常都是血煞跟随在后,可能是因为这次发闷气而躲起来罢了。 最近忙着查案,倒是把店铺和厨艺的事情抛之脑后,趁着夜色漫漫,在月下炒菜,味道也是独有一番滋味,在檀木树下,充斥着幽雅的韵味。 她把小梅和去吝安然,三人召集起来,询问,“最近我给你们的厨书你们学了多少。” 小梅笑得一脸轻松,举着锅铲自豪道:“我全都学会了,我是不是可以去当店铺的主厨了。” “你呀,这只是一个轻松的开始,不要太骄傲,知道吗?” 葵凰溪娇嗔的点了点小梅的头,在把目光投入去吝和安然中。 其实在这三人当中,她最看好的其实是去吝,去吝的性格虽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但认真起来是不容小觑的。 去吝有些莫不着头绪的,咬紧下唇道:“配料虽然都很符合,但不单单只有一种,我觉得还可以加点其它什么的。” 安然则嘟着小嘴,突然奶声奶气的道:“人家,人家只学了一点点啦。” 她连夜写了一本初级厨艺的一本书,虽然简单,但是下手起来是难如登天的,让三人各自把自己学习的成果都展现出来。 小梅炒菜配料搭配,成分最佳,但思想太过僵硬,没有新想法,只保持一种符合原创炒菜过程。 去吝炒菜菜色过于浓烟,但想法很独特,配料和她写的完全不一样,很新鲜。 安然则还只是徘徊在原地。 这几天麻烦事简直是家常便饭,她都不知道自己穿越来到现在,一直都经历了什么,重重危机,被陷害被误会,还要被暗杀。 烦心倦目的揉了揉打架的眼睛,以至于自己最后一点点理智不被困乏抽离,“等我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后,我亲自教你们一些有用的技巧。” “小姐,你最近怪怪的,整天往宫里跑,我听外头人说,小姐要谋反,我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小姐,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这个美伦美央的少女,是她从小伺候,跟着长大的,感情非彼,很担心自家小姐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因为她家小姐,一直都是善良的。 葵凰溪不想让她们身陷这场危机中,“你了解我,就懂我,你家小姐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谋反,试问谋反什么,为何谋反,证据在陛下手里,确凿是什么意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从未做过的事,问心无愧,何须怕鬼敲门。 第八十五章等着报复吧 死寂的夜,有些微凉,让人忍不住打喷嚏。 为烦心事而难以入眠,躺在床上也只能辗转反侧,肚子却有些饥肠辘辘,只能摚脑袋,拿起馒头就啃。 淀粉的甜味从舌中蔓延开来,貌似还掺和了橙香味,被咬出一个陷。 这什么包子,味道挺独特的。 长夜漫漫,葵凰溪几乎是顶着黑眼圈进皇宫的,御厨堂里早早就冒起了馥馥的香味,萤沫一如既往的忙于手头上的事情,瞥见檀木桌上堆山积海的菜贴,还有一些嫔妃们上奏的问题,在余光一扫空空如也的座椅,她心就憋得发慌。 葵寒担任御厨掌事五天不到,就学会坐视不理了,实在是令人不悦。 “葵寒呢,我要找葵寒。” 沧梅洗了洗手,拭擦干净之后,才忙过来揖礼,“萤前辈,葵君主这几天摊上事了,陛下让她查事。” 遥想当初,她接管御厨堂的时候,哪日不是夜夜操劳,御厨堂云雾之盛,自从葵寒接管后,就在无什么兴气。 “沧梅,你赶紧让人把葵寒叫来处理菜贴,不然娘娘们怪罪下来,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沧梅很是为难,这该如何是好,一边是陛下的口谕,一边是嫔妃们的菜贴,简直忙不过来。 葵凰溪凑巧入门,耳闻目览,萤沫脸上除了不屑之外,还有哼斥。 她知道,这几天忙查端倪给烙下了毛病,倒是把自己的责任给忘了,敛锯着坐下,端详起嫔妃们送来的菜贴。 各种疑难杂症和毛病,有的甚至吃了夜不能寐,有的吃了脸上长痘,这些蜚语若是让陛下知道,铁定会问罪下来。 古代女子素爱蓉花美貌,名声素颜,贞洁,这些都是封建女子的思想,繁琐的事,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提起毛笔,动作儒雅的起来,她可以通过药膳这方面来调节嫔妃们身上的问题。 萧嫔妃熬夜过渡,导致身体虚弱烦心,头痛欲裂,必须给她开一处药膳方,白芷白扣大豆,外加一处茯苓,能安神入睡。 李才人子时腹痛,实在嗜睡,黄芪麦冬当归,李才人偏爱清淡的食物,就给她熬制一道汤。 倒是这个琼婕妤,没什么毛病,不过竟问她要一处强身健体的菜食,貌似还提到是要给帝君的。 帝君后宫佳丽三千,嫔妃众多,她果断猜测,这是肾虚的表现,伺候这么多嫔妃,两个肾,可是不够啊。 她现在终于明白古代帝君为何蜡炬成灰泪始干了,还吾皇万岁,简直笑死人,果然是肾虚被掏空而致猝死的。 隐隐空笑几声,便提笔写了一道惯用的药膳,五味子羊角参外加一株九子不离母。 翻阅完,伸了一个懒腰,松懈的倚在椅后。 上次被陷害的事,云淑妃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云老狐狸竟然敢栽赃不说,这次还陷害她谋反,简直就是筵前举鼎,欺人太甚。 竟然还死不承认是他干的,死老头,等着她的报复吧! “沧梅,把这些都去药膳坊,务必做到每一道菜,各送到娘娘们的寝宫中。” 闻言,沧梅撮了撮菜渣子,拿起菜贴就端详起来,微微有些惊诧,不禁提醒道:“葵君主,你未考核药膳,你擅自做主,是拿命开玩笑,若是吃坏了,娘娘们有什么闪失,葵君主担当不起,不仅如此,药膳坊也该问罪。” 竟然敢不相信她,果然不是自己的人,没有八成是笃诚的。 “沧梅,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一人承担,你且拿去给药膳坊,若是他们有什么意见,尽管来找我。” 第八十六章 沧梅无奈叹了一口气,捧着菜贴进入药膳坊,一刻钟之间,药膳坊里边便传来了嗤笑的声音。 “不过是一个小娃娃而已,吃了这等药膳方子,保不住会要了命。” “这药膳配得太大补,娘娘们吃了会扛不住的。” “还一人承担,简直可笑,只怕她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又是一阵大笑声,讽刺满满,葵凰溪微微蹙眉,笑得这么大声,不听见还真是难了。 不顾沧梅的阻拦,她今日非要进药膳坊不可。 “沧梅,你让开。” “葵君主,万万不可造次,药膳坊里的前辈,都是先皇精心挑选的,如今圣上也不敢对他们有半句不满。” 沧梅伸长手臂,挡在药膳坊门外,全力阻拦着她。 先皇是什么鬼,一个死去的人,不过也是地下一魄罢了,现在的帝君才是王,先皇算个什么东西。 “先皇是过去的人,你少拿先皇压我,现在陛下才是天子,陛下的话乃金口玉言,先皇算个屁。” “如此忤逆先皇,葵寒,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领着一群五旬的人出来,气势来势汹汹,冷哼道:“一个小娃娃,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还敢侮辱先皇,简直该杀。” 开什么国际玩笑,不过是一群臭老头,有一些老经验罢了,遥想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哪种世纪老旬都打爬过,什么高手没挑战过? “能力和年龄没有关系,难道不是吗,你们说我辱骂先皇,试问,你们遵循先皇的旨意,那么当今陛下也是先皇候选这江山社稷的人,陛下能坐上皇位也是先皇的旨意,试问,你们把先皇的旨意放在眼里?” 老者们白发红颜,众怒难任,一个御厨掌事,竟然还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了,以后如何自处,即便是宰相也对他们谦恭有礼,从未受到过如此凌辱。 “葵寒!你” 见他们气得胡子都快瞪上鼻梁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偷笑,背着手用指责的口吻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头发斑白脸色红润,精神荣光焕发得很,想必吞食了不少御宫里的珍贵药膳吧?” 老者被气得话噎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这让人更加笃定,她说的话是真的了,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老者旋转话题,对峙道:“葵寒,你看看你开的什么药膳方子,你这分明就是想害人。” 被说中心事心虚了,竟然偏过话题,分明就是想分散注意力,她偏偏不如你所愿。 “刚刚还说到你私吞珍贵药材,这会怎么想跑话题指定起我来了,莫非,你真的做过?” 其他老者看不惯葵寒一副嚣张拨扈,咄咄逼人的样子,誓维护道:“葵寒,你没有考核过药膳,竟然敢擅自做主给娘娘们开药膳方子吃,你就不怕哪天脑袋不保吗?” “就是,不过一个刚过笈礼的小娃娃,有一身厨艺就很有本事了,不过是小菜一碟。” “哼,就应该上奏,让陛下赶他出宫,只怕哪日拖累了咱们药膳坊,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宫本就不是一件好事,我看留他在这里,就是祸患!” 这些的话,如一把双刃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威逼着她。 老者们暗自串通了一番,如果一个小娃娃都能把他们踩在头上,以后地位不保,哪还有他们的余地,这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沧梅只能一人担忧的退到一旁,注视着情形,只怕葵君主这次摊上大事了,药膳坊的前辈们,在这里驻了三十多年的名声,信誉度极高,挑战他们,无非就是比登天还难。 “葵君主,你还给前辈们道歉,万万不可造次!” 沧梅小心翼翼的凑到她身边提醒道,葵凰溪却置之不理,把沧梅的话当做耳旁风,开什么国际玩笑,道歉,她葵凰溪就没想要低头,别说是道歉了,脸面都不给! “沧梅,你闭嘴,这是我跟这群老不死的事,你闪一边去。” 老不死! 这三个字戳中了老者们的底线,气得大吼,“好,今日你葵寒非要跟药膳坊杠上,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比什么?” “当然是比药膳了。” 老者眼中微微闪过一道精明的光,饶有心机般的狐狸眼眯了眯,“来人,去浣衣坊把那些人抬到御厨堂来。” 只见浣衣坊里陆陆续续被抬出许多年老的嬷嬷,她们病入膏肓,有的面容可骇,有的皮肤发炎,有的残肢截腿的,有的被挖了眼睛,实在恐怖得吓人,端着糕点的婢女们纷纷捂住口鼻,绕开她们。 闻言,御厨堂被抬来了许多病人,她们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无药可救了,没人知道,老者到底想干什么? 葵凰溪悬着疑心,揭开那嬷嬷的面纱,只见一张腐烂得犹如臭尸的脸,吓得她一个趔趄,从未见过这等骇俗的事。 “这些是病人,你当这里是御医堂啊?” “这些病人其实都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导致今天的结果的。” 她瞪了眼睛,老者话,话中有话,别有用心,到底是什么恶毒的人,才能把她们折磨成这样,老死在宫中,一辈子为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毫无畏惧的用冷水泼醒处于昏迷的那嬷嬷,她醒来,就吓得匍匐直前,邹褶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 闻言那嬷嬷盲目的样子,她瞬间明白,“她看不见?” 第八十七章江山和美人我统统得到 那嬷嬷慌得摸索,最终找到面纱,胡乱的蒙上自己的脸,嘴里碎碎念的,“别打我,别打我” 那老者粗鲁的扯了扯那嬷嬷的头发,唇瓣勾起一抹狠绝道:“贱婢,今天我跟葵御厨掌事,用珍贵的药材救你们,算你们三生有幸。” 她想要阻止,奈何手却怎么也不敢推出去,眼睁睁老不死蛮横的对待,那嬷嬷白发苍苍,已经面临了死亡的地步,为何要这么残忍对待? “行了,死老头,别废话了,开始吧。” 在她的催促下,老者最终放下手,冷哼一声,随着下人们抬出的膳食,道:“谁要是先治好这贱婢,谁就赢,治好的人数越多,谁就获胜。” 药膳,是急不得的,治病,更是不能急促的,要慢慢来调养,要让一个面如可骇的人在段时间内恢复容颜,这简直是天方奇谭。 况且,离查明真相剩余还有四天,可不能在这种关节骨出错。 “好。” 小李子打探完情况,垂着腰悄悄进入帝君的书房,揖礼,“陛下,这葵君主跟药膳坊杠上了,况且葵君主还要调查案子,要不要先缓一缓?” “葵寒一边为了调查,一边挑战那群人底线,这是他自找麻烦,朕倒要看看,他如何周旋。” 帝君翻阅奏折,最近在为墨茵露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在思忖的,使者那边要作何解释。 “使者那边如何了?” “陛下,使者那边暂无动静,但如果迟迟不肯给一个交代,恐怕西域和王朝迟早有一天兵刃相见。” 小李子呈上使者的卷书,一并道:“陛下,不如在另选一位公主,不然使者那边会不好交代的。” 帝君慎重考虑了一会,提起笔,随便选了一位公主,既不失身份也有本领的公主。 某大殿内,墨倾国倚坐在贵妃椅上,凝视着远方出神,下人们送上来的膳食一律劝退,滴水未进,这让下人们无可奈何。 张太医提着药箱进入大殿内,瞥见墨倾国意气风发的样子,肃穆的坐在那,眼里透出一股寒光,吓得他揖礼退下,“殿殿下,老臣告退。” “别,走那么快干什么,本王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张太医的‘照顾’呢。” 墨倾国直起身,妖魅的眼微微眯紧,踏着沉重有力的步伐,走下台阶,附身冉冉靠近,“张太医,你对本王的‘照顾’还真是考虑周全啊。” “殿殿下,老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太医暗叫一声不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倾国这个时候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况且殿外把守众多,他是如何逃出去的,就算逃出去了,也应该有人禀报他,竟然就这样了无生息的,大活人站在他面前。 神气饱满的样子,不像是中毒的迹象,他明明中毒了,为什么突然好了,这根本就没有解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眼中掠过一道惊慌,但很快恢复平静,墨倾国眼力极好的捕捉那一抹惶色,唇瓣轻起道:“张太医先是封住了本王的声音,让本王动弹不得,随后又让侍卫把本王囚在此处,张太医只是行医,哪来的兵权,莫非是有人” 言尽于此到这里,张太医汗涔涔的跪下来,为自己辩解,“殿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并没有想要谋害殿下的意思。” 墨倾国心中冷眼相对,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难道他五哥被关在牢里也是巧合吗? “那墨有容呢,是怎么回事?” “这这,老臣实在不知。” 见张太医还在装傻充愣,墨倾国背过手去,举止优雅的走到茶几前,手撮着一抹白粉,沁入酒杓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态度,递到他前,“张太医,本王相信你不会干出这种事的,为了表示本王谢意,赏脸喝一杯?” 张太医惊心肉跳的抬起头,瞥见酒杓里清澈见底液体,纯馥香味,令他更加毛骨悚然,在墨倾国的注视下,他巍颤颤的接过那杯酒,一鼓作气的直接一饮而尽。 毫无规律的心脏在怦怦直跳,要蹦出了血肉般,墨倾国带着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太医不必惊慌,死这个字其实是很轻松的事。” 轰,张太医脑子要炸开一样,嘴角瞬间喷血,染红了一片纯袄白质的戎毯,像白雪皑皑中绽放一朵妖艳的彼岸花,绯红的热血也同迸溅到墨倾国一袭青衣上,他厌恶的踹了一脚张太医。 “你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你,你就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免他们一死。” 张太医面目血腥,瞪着眼,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倒在地上。 “来人,张太医想要谋害本王,蓄意杀害,因怀有愧心,自尽。” 关键时刻,葵凰溪找不到血煞,许些着急起来,她需要血煞的帮助,这几天血煞发闷气,就玩消失,怎么找也找不到。 凝望着残枝萧瑟的摇曳在暮色中,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凄凉,她终是一个人,就在她含笑朝天的闭幕时,血煞从空中降落,轻功落到她旁。 “葵君主,是我的错,主子的话,属下铭记在心,我相信你。” 熟悉的声音,她心就如潮水一样,涌上岸边,“血煞,你真的愿意相信我?我不会威胁到白司寒的地位的。” 在这种贵贱高低的古代,权势和至高无上是所有的心机沉重的人想要拥有的,她明白,白司寒这一切都来之不易,她是不会拖累白司寒的。 在这之前,血煞怀着思绪飞乱的心情,被白司寒秘密觐见。 “主子,那个女人会毁了你的一切的,你真的愿意交给她吗?难道主子你忘了胸怀大志了吗?” 白司寒眼眸灼灼其华,两簇燃烧的火在辉辉交映着,深邃似海,流露出一种酽冷,“权势,江山,美人,我统统都要!” 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即便威名千载不朽,玲珑社稷,美人如画,他都要,一样也不会放过。 第八十八章柔之不能会发现 红袖添香的塌下,豆蔻年华。 云浅浅朱砂点脂,黛目尽是传情,轻轻用手抚着那光滑润泽的布衾,泛指华丽,纷华靡丽,在这刮楹达乡帝师府里,睡得安稳,吃得馥香,至高无上的权利,是她渴望的一切。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拥有帝师府,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帝师府的女主人了,一想到这里,心中便仰天大笑是三声。 小梅端着洗脸盆推开门,揖礼,“云小姐,该洗漱了。” “等等。” 云浅浅眼神恍了恍,总觉得这个婢女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你且抬起头来。” 小梅微微仰起头,云浅浅心咯噔了一下,漏跳了一拍,这不是云小悔身边那贱婢吗?怎的会在这里? “云小姐,葵君主,命奴来伺候您。” 小梅垂下头,呈着金盆和脸帕。 一道触觉惊了惊她,云浅浅抚了抚她的手,颤得身体像电流般敞过,“小梅啊,以后咱们要多多关照才是。” 小梅咬了咬牙,狠狠抓住金盆,以不至于恼火而想泼水给她。 这女人真是恶心,小姐怎么会把她弄得到府里来,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压仰着胸间的怒火,屈甘人下的隐忍着,“云小姐,该洗漱了。” 御厨堂内,葵凰溪请来了柔之帮忙。 柔之一脸鄙夷的坐在茶几上,清润清润嗓子,平定呼吸道:“葵君主,你事还真是多,把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又害我跑一趟。” “帮帮忙,你们江湖人不是有句话叫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这点小事,不碍事。” 柔之翻了一个白眼,话都说错了,江湖人确实是能帮则帮,帮不了就谢绝。 看葵凰溪倒是爽快得很,二话不说,直接召他入宫,“说吧,这回又出了什么事。” 她打了一个响指,只见小厮们抬着病人上来,捂住口鼻一刻也不愿待下去的揖礼退下,闻言,柔之轻步上前,探了探那嬷嬷的鼻。 还有呼吸,但呼吸缓慢,起伏很不明显,显然已经面临死亡的边缘。 “你看这个病人还有救吗?” “还有救。” 柔之取出针灸,欲要治疗,她却开口谢绝,“别这样做,这次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治病,是让我治病。” 竟然跟了药膳坊的人比试,就要堂堂正正的比试,她葵凰溪从来不是从下三滥手段获取胜利的人,这样毫无意义。 “有什么药材有剧毒功效?” “你想做什么?” 她知道,行医之人,即可救人,也可杀人,虽毒医在现代不常见,古代更是前所未闻。 “以毒攻毒,治疗并不是能治根的,只有用毒,才能克制,才能铲除。” 柔之付之一笑,明白之至,双手负在身后,提起毛笔,轻描淡写起来,别人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而柔之的字却是那样的刚柔,略带楷草,字如其人,也能体现出他个人风性。 微蹙的双眉之间,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般,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外表有一股放荡不拘,眼中的不经意流,让人忍不住去质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做到武医双全,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 纸张上,他连写了十几味的药材,草果茴香山奈良姜川穹 这些药材,却是对身体非常大补的,但相互功效碰撞在一起,会产生剧毒,柔之滞下笔,笑道:“你且看看,如何?” 既比的是药膳,自然是家常便饭,中药与饭菜结合,让病人毫无甘苦的吃下,既要保证能让病人康复,又能保证不会产生副作用。 她检查了嬷嬷满是茧的手,白晢润滑的手触碰到,就像在摸树皮一样,干燥粗糙。 她另开了一处药膳方子,夜交藤与续断,主治失眠劳伤多汗,强筋骨,调血液,以防以毒攻毒的时候,嬷嬷年迈的身子敌不过毒素。 边写便思忖着,柔之眼中泛着琉璃般的光芒,饶有兴致的垂下头,凝望着纸张上的内容,“你写错了,豆羹里不能加草果,味道会很苦的。” 庞大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斟误,柔之微微偏过头,从红色面具细缝,隐约目睹到,一道道黛色的毒素,像黏了的酱,倾刻在容颜上。 她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怔了怔,眼睁睁的看着柔之手把手教她,下意识的突然也偏过头去,只见一张俊俏的五官,近在咫尺。 恍然一刻,柔之的心突然一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离手直起身道:“你且多仔细看看。” “哦。” 葵凰溪也有一瞬间是愣着的,回过神来继续搭配膳食着。 刚才柔之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有一种互倾情愫的感觉,不对,她明明隐藏得很好,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是女子? 第八十九章镇国大将军归来 暗自甩了甩头,不在胡思乱想,继续斟酌起来,倒是柔之,一副小家子态的模样,背过身去,暗袖里的手,紧紧攥着一枚簪子,硬生生的把錾银折断。 “啊。” 柔之面带惊色转过身,瞥见葵凰溪打翻了砚,墨汁溅了一地,也渲染了她银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墨干了,我想磨墨汁。” 葵凰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现代都用钢笔了,谁还用毛笔,现在上手起来还真是生疏。 “连磨墨都不会,真不知道你怎么混到宫里来的。” 柔之颇有鄙夷的口吻训她,教道:“磨墨时,不要过于急躁,不要乱磨墨。” 力道曲直在砚打圈,细心磨墨,两人还算平和的相处。 离开之际,柔之只觉得有一双冷得犹如冰潭的水,蔓延至全身,身处集市,有太多双眼睛,以至于他无法辨认出是谁,到了偏僻处,他才开口道:“是谁,快出来!” 白司寒袭衣款款,谪仙般的气息笼罩着被缕光辐射下的绿网,摇曳在萧瑟中,柔之眼里闪过一道警惕。 此人气息非同寻常,从眼神就可以得出,他对自己产生了敌意,柔之不明白,从出宫为止,没得罪过什么人,此人是无缘无故找茬,若要真的杠上,无非吃亏的是自己,走为上。 “在下柔之,不知阁下是?” “聒噪。”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被跟踪,莫名其妙被仇视,这他很无辜。 “她是我的人!” 白司寒全身散发出一股英气逼人的涟漪,手指力道的拈起一片竹叶,飞刀而去,柔之一个后跟翻避开了攻击。 柔之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似笑非笑的讥笑出声,“男未婚女未嫁的,你的人什么?” 话音刚落,白司寒像瞬间移动般,直接出现在柔之前,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警告道:“别逼我动手,你若是敢接近她,后果很严重。” 只是顷刻间,白司寒消失在此地,柔之只觉得此人犹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惹不得也斗不过,只是暗自嘲笑,这又算什么意思? 血煞伫在树梢上,双手环胸,冷冷的目睹这一切,主子的女人也敢接近,真是不要命了,冷哼一声,便跟着风消失去。 宫里便传出一道圣旨,镇国大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了,此刻宫里正喜气洋洋,欢天喜地的筹备接应宴席,边境此刻战乱停滞,匈寇铲除,帝君闻言,笑得满面春风。 “爱卿回来了,赶紧请所有人来,准备接风洗尘,筹备宴席。” 听闻镇国大将军胜仗归来,药膳坊的所有派几个代表去赴宴,暂停了与葵凰溪的比试,表面只是暂停,暗斗可未停止,沧梅听小李子公公前来传话,忙敛锯着裙摆,禀一声。 “葵君主,陛下邀请参加宴席,镇国大将军打胜仗回来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来,且让我为葵君主梳洗打扮吧。” 闻言,正在忙碌的葵凰溪微微抬起头,紧紧蹙眉拒道:“沧梅,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现在没空,宴席一定需要很多菜食,你赶紧命人准备,且不可耽误了时间。” 经过药膳坊那见事,她对沧梅有一丝改观,甚至是心有芥蒂,一个都不相信自己主子的人,需要来做什么? 原本见她人比较机灵,做事又能干,收在身边做助手,没想到却如此冷薄自己,实在是令人寒心。 沧梅见她冷漠的样子,只好揖礼退下。 思忖写着,便写出了沧梅二字,她烦躁的把纸张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根据她二十一世纪的天才头脑,这种人以后必定是祸患,不是被人收买,就是自己被出卖,简直日了狗了,到哪都遇到奇葩。 “来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起身,正准备离开时,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纸团,捻起一抓,丢入火烛里燃尽,“还是烧了比较好。” 这次宫中宴席非常的重要,实际是迎接镇国大将军胜仗归来,其实隐隐之中也藏有为公主们择婚,寻得好驸马,公主们个个也勾过了笈礼,是时候该嫁人了。 不仅如此,帝君还筹谋着为他的二儿子墨如镜婚配,他镜儿的伴侣必须身份不掉价,才貌也要双全才行。 第九十章品位这么差? 墨如镜为了形象和大局着想,不在去追究云小悔死讯的事,却倚在贵妃椅上,支着下巴闭幕养身。 近来,他有些嗜睡。 侍卫推门而入,却瞥见他浅睡安稳的样子,欲要退下,墨如镜睁开朦胧的眸子,问:“何事?” “殿下,镇国大将军回朝了,陛下正筹备设宴呢,请殿下不要迟了。” 一只信鸽逶迤窗枝飞来,他走到窗前,取出密报,纸条只有八个字:张太医死,计划失败。 朦胧的睡意便如缥缈消散而去,眼眸中生出一股深邃的天堑,荆川纸随着指尖与空气流动,掠过他的冷漠的脸庞,堵在鬴具的火曹下,吹灰燃尽。 设宴之上,墨倾国华丽的长袍,持着竹扇,摇曳在胸前,抖出一处江山如画之上,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勾得女子们一件倾心。 在大臣们眼里,墨倾国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皇子,无权无势,还无所事事,放荡不羁,他们想要的只是权势而已,还不至于去考虑他。 于是乎,所有大臣们的目光都纷纷投入到墨如镜身上,长得俊俏不说,还文武双全,是陛下看重的对象,未来皇位很可能就落入他的手中,大臣们都用饿狼般的眼神盯着他:只要我的千金嫁给了他,未来就是一国之母了,皇后位置指日可待! 葵凰溪也赴宴了现场,坐在了离帝君不远不近的位置,这位置倒是可以把周围全部人都分析一遍,有熟悉的面孔,也有生疏的面孔。 这熟悉,无疑就是云丞相那个老狐狸和云邵钧这个小郎官,不过最近听闻,云邵钧上奏有功,官位提升了。 难怪财库和她的嫁妆都没了,还有这等后招支撑着,原来是陛下赏赐的黄金万两。 自然,出席的不仅仅只有他们,她也带了云浅浅赴宴来。 今日她穿着绿红大紮裙,头戴金丝雀凤簪,坠着清脆悦耳的铃铛,沉得脑袋一晃一晃的,走起路来就像跳梁小丑。 此刻云浅浅正拥在她怀里,娇嗔道:“葵君主,好多人,人家怕。” 她额头瞬间黑线,不就是参加个宴会吗,用得着打扮得这么花梢吗? 浓郁的香水味刺激着她的嗅觉,弄得头昏脑涨的,她闻不得刺激性的气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你且放下手。” 云浅浅嘟着嘴,发出呻吟声,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埋进她怀中,媚眼如丝道:“葵君主,人家真的怕。” 青筋暴涨,她暗暗咬了咬牙,回府以后,她一定洗澡十遍! 瞥见众人稀奇古怪的目光都射到这边来,帝君也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想是快报暴涨的水桶。 葵凰溪尴尬得要命,想要用力推开云浅浅的手,奈何今日这女人吃了兴奋剂了,力气比泰山还打,搭在她肩上的手怎么扳也扳不下来。 压声一鼓作气道:“我不喜欢失礼的人,快放手!” 云浅浅慌得缩回了手,垂下头去,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葵凰溪理了理衣着,松了口气。 坐在她身后的墨倾国撇了撇嘴,辣得眼睛眯眯的,被刚才辣眼睛的场面辣得都怀疑一切了,这女人哪来的,葵寒的品位这么差? 第九十一章计划行动 皇后依旧端庄的坐在贵妃椅上,举手歌舞,今日的主角是镇国大将军,他举酒与大臣们畅饮,揖礼道:“陛下,老臣敬你一杯。” 帝君也乐意的饮酒,共赏歌舞。 云邵钧见云浅浅与葵凰溪暧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眼中带着炫耀,举杯道:“云丞相,许久未见,今日赴宴,我敬你一杯。” 大臣们捕捉到这一眼神,暗自羡慕嫉妒恨。 “不过是攀上了一个御厨掌事,有什么好得意的?” “庶女攀上高枝,以为这样就能成功了?山鸡就是山鸡,无法变成凤凰的。” 云丞相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敬酒,倒是让云邵钧的笑容僵在嘴边,不屑冷哼。 装高冷?小女攀上高枝,你就等着下台吧。 小李子放下浮尘,敲击了鼓,只为博得一个好彩头,钲也随之响起,墨元沁领着舞,穿着月牙色纱质舞衣,袖若流水清泓,裙如荧光飞舞,翩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流露出一股清儒脱俗的气质,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 美得如画中仙子,沁人心脾,大臣们称赞不已,夸墨元沁沉鱼落雁的,萧贵妃听闻,笑得脸上的酒窝陷得深深的,看着墨元沁婀娜多姿的样子,笑容更加甜蜜了。 不作声的嫔妃们,都知道这只是博得众人开心的法子罢了,让墨元沁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更加好。 墨元沁脚步轻盈的跳着舞,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潺潺的流过所有大臣贵族子弟的心中,令贵族子弟人心动不已。 就连葵凰溪也在一旁称奇,这舞跳得实在是好,真是难以看出什么不好的端倪,的确是好舞,好一个月上广寒仙子。 云浅浅却嘟着嘴,眼神带着嫉妒,紧紧挽住她的手,以至于不让她目光全都落在墨元沁身上。 她怎的不懂,女人心,海底针,羡慕嫉妒恨是女人生来的性子,叹了口气,摸了摸云浅浅额头,道:“别调皮,我要娶的人是你。” 听到她的保证,云浅浅乐得成一朵茉莉花,虽然得到承诺的保障,但还是心有余悸的。 她随后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墨如镜身上,垂着眼帘,好像隔绝了世界般,在做自己的事,置身事外。 他在想什么? 虽只与这个皇子有过几面之缘,也接触过,他大概人品,了解不过,许是前段日子制造自己死讯的事,让他无法释怀吧。 闻言时间过得差不多了,葵凰溪勾了勾唇瓣,笼着云浅浅的脖子往肩上靠,挑了挑眉眼道:“你的同胞姐姐怎的没来?” “你说什么?我才不要见到那个女人。” 云浅浅没好气推开她,莫非是葵君主是比自己更喜欢那个女人? “别激动,你想啊,云丞相只有一个女儿,竟然敢不出席镇国大将军的宴会,实在是不把陛下的皇命放在眼里,你说对不对?” 俯下身段凑近云浅浅的脸,澄清的眸子睁大的凝视着,就像往云浅浅心里灌输了秋波。 第九十二章云夏至姗姗来迟 惹得云浅浅心怦怦直跳,“对,她不把陛下的命令放在眼里。” 葵凰溪得逞的笑了笑,起身揖礼道:“陛下,镇国大将军的宴会,自然要所有人都出席,唯独只有云丞相大人的千金没有出席。” 云丞相被当众指名道姓,黑着脸揖礼禀,“陛下,小女身体不适,不宜出席。” “生病?有多重,卧床不起吗?丞相大人的爱女是千金之躯,怎么现在不派张太医前去诊治呢?莫非另有隐情?” 一连串的话,咄咄逼人,云丞相被逼得噎不下气来,“陛下,小女只是得了点风寒,不碍事,臣立刻派人让小女入宫。” 帝君觉得她说得有理,点头应道:“来人,命张太医前来。” 闻言,云丞相被这句话唬得背脊发凉,骨软筋酥抖了抖身子,不明而至的旋转目光,落在了墨倾国松懈的笑容上。 他嘴角扬得高高的,像是中了彩头一样,但却在云丞相看来,却是那么的阴鸷,令人可骇。 一刻钟之后,小李子慌张的跑来,身子抖成了筛子,揖礼,“陛下,张太医死了。” “什么?” 帝君一个激动,直起身,揪了揪他的衣襟,“这是怎么回事?” 葵凰溪弯整整相衬两道杏眉,紧锁在一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回眸瞥了一眼笑里藏刀的墨倾国。 是他干的?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底暗自骂了墨倾国混球,吕端大事不糊涂,这句话没错,他竟然在皇宫下手,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大臣们一致沉默,有的阴笑,有的深沉思虑,有的震惊,却没有人回答帝君的问题,就连吓得头皮发麻的小李子,自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墨倾国忽然起身,揖礼道:“父皇,张太医想要谋害儿臣,被儿臣发现,他选择自尽。” 即便众人不信,但目击证人只有墨倾国一个人,所以不敢乱自揣测。 今日是镇国大将军的宴会,为了不扫兴,帝君只好作罢,顾全大局,冷着脸坐下,待宴会结束后在慢慢斟酌。 “宴席继续。” “陛下,让臣女献上一舞,恭迎大将军回朝。” 云浅浅突然起身,很是殷勤的献媚,帝君也没拒绝,且让墨元沁退下歇息去了。 虽然宴会是继续的,但帝君脸上不带一丝微笑,冷冷的坐在哪,气氛僵硬得只能打发眼下佳肴的时间。 云浅浅踉踉跄跄走上去,葵凰溪抚了抚额,啰嗦婆,你非要出丑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穿这样去跳舞脚不残也是脑袋掉了。 舞步强劲有力,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叮铃铃的,跳得入神时,云夏至却姗姗来迟。 恰好,云浅浅气喘呼呼的下场而去,云夏至今日衣着碧绿的翠衫,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金丝线勾出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海水云图,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似蹙非蹙眉,眼眸含怜。 葵凰溪也暗自称赞,带病出宴,可谓是病如西子胜三分啊。 云丞相笑着牵住云夏至的手,关心道:“至儿,你感觉怎么样?” 至儿?什么鬼,这是‘云浅浅’的真名吗? 她冷笑,自个别过眼光,下颔去吃葡萄。 第九十三章误会的笑话 “听说,云丞相大人在张太医死前见过一面。” 墨倾国居心叵测一句话,震得云丞相大脑失去意识,心像是被拴了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他微微眯了眯眼,生出一股危险的寒光,摇曳的扇子又被抖回去,负在身后。 云丞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收买张太医,且用下三滥手段控制住他,一纸上奏,陷害墨有容蓄意谋反,图谋不轨,并且一同嫁祸于葵寒,证据已被烧毁。 为了阻止自己的告密,张太医给他下药,幸好有他还留了一招,以至于不会落到堕落之地。 葵凰溪总觉得这件事有端倪,云丞相那个老狐狸,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击败,张太医死讯应该很是灵通,他若是知道,会提前做好后事防备,不会等到别人揭穿他。 在则,墨有容身中剧毒的时候,云丞相是怎么发现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偏偏只陷害她和墨有容? “陛下,臣觉得此事有蹊跷,请陛下处理此事时三思而后行。” 现在能做的,就是提醒帝君不要盲目处理,倒是墨倾国,怕是要掉入敌人的陷阱了。 她重重的吸了一口凉气,打算冷眼旁观到底。 “陛下,老臣的确与张太医见过一面,小女之前不小心染了一些恶疾,小女好脸面,不让外人知道,所以才悄悄命人派张太医。” 云夏至微微低下头,眉目不清的,躲避众人的目光。 “陛下,恶疾即便好了,也总会留下一点隐患,随便派一个太医便可以诊出。” 墨倾国冷笑,命人派太医前来。 想以此蒙混过关?云丞相,恶疾这种东西,可是有隐患的,果然是人老多忘事,简直愚蠢。 太医匆匆赶来,为云夏至当众把脉,真相得出,“陛下,郡主的确患有恶疾,刚恢复没多久,需卧床静养,不要劳神过渡。” “什么?” 墨倾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医,情绪激愤的拽了拽太医的手,原本就是习武之人,紧攥一个弱不禁风的太医,疼得太医有些难受了。 “怎么可能?你撒谎!” 他明明派人调查过,消息不会有错,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国儿,且注意形象,竟然是一场误会,退下吧!” 帝君心烦意乱的摆手,原本张太医死讯本就让他头疼得脑胀了,这一回墨倾国又闹出个误会出来,为了不让他下不了台面和脸面,只好作罢。 墨倾国窘迫的邹了邹眉,隐隐发笑,射出一道敌意至云丞相身上,薄唇轻起,无声开口。 云丞相瞬间明白他无声的唇语,“云丞相,你果真有一手,是我小看你了。” 想要扳倒云丞相,揭露丞相不成,却闹了个误会的笑话,葵凰溪冷笑,从这件事起,这两个人完全成了死对头。 阴谋重重,罗网密布,她要在这种深似海的皇宫中,还要待上多久? 她不是古代人,却被迫成为古代人,封建的朝代,肮脏的小人越来越多了呢。 竟然墨倾国不能扳倒云老狐狸,那么就由她亲自瓦解云老狐狸的助力,先从云邵钧开始。 第九十四章好戏开始了 葵凰溪揽过云浅浅的腰,挑眉引人道:“浅儿,你想不想知道你和你同胞姊妹的事情?” “那个贱女人,我为什么想要知道?” 见火势不够猛,她倒是想来点新料,变身霸道总裁! 调情般勾了勾云浅浅赤红的唇,在她脸上吹着清风,故作一副诱人的神态,继续道:“你难道就不好奇吗?说不定,我会喜欢她呢?” 这句话,带着刺激和愤怒,激起了云浅浅的本性,却又担心失了颜面,娇嗔抛媚眼,“可是我怕陛下怪罪下来,你可不能喜欢她,她只是一个贱女人!” “别怕,我保你。” 一句话,既又安心又霸道,云浅浅终于忍不住了,直起身也顾不得揖礼,指名道姓,“或许大家现在都知道了,臣女与云丞相大人的千金长得十分相像,臣女非常想知道我和云丞相千金的事情。” 云邵钧却不乐意了,这是丢脸面的事情,云浅浅做了这等丑态,叫他老脸往哪割? 只好坐下干瞪眼,注目云丞相脸上的变化。 云夏至在底下紧紧攥着裙摆,指甲捏成一团,有一股想要撕碎着缕布的冲动。 脸色黯然,身子微微颤抖,云丞相在一旁闻言,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帝君也来了雅兴,非常想知道这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云丞相闻言众人怀疑的目光,在目睹到帝君饶有兴致的模样,袖下拳头紧握,不想坏了事,扫了帝君的兴,便解释道:“这件事其实是至儿的生母有关,我与至儿的生母情投意合” 话刚落,云邵钧气得脸青青的,照他这么说,当年是他自作多情了? 瞬间只觉得,头上绿油油的一片。 “简直一派胡言,浅儿的生母是与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她才是情投意合,你只不过是一个小人。” 帝君额头黑线,这又是唱的哪场?感觉情况不对。 “两位爱卿。” 两人各自甩袖冷哼,倒是云夏至,黑着脸,咬牙出声:“我娘不是那种人,是尚书大人的错!” 云浅浅听闻,悲愤交加得想要摔瓷,这个贱女人竟然在胡言乱语? “爹,我娘其实是跟您在一起的,绝对不是跟云丞相的对不对?” 忽然转头凝视着云邵钧,楚楚可怜,眼里泛着水雾。 葵凰溪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很想知道这个当年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把两兄弟搞到手的,到了儿女这一代,还要争着你,抢着你,恐怕九泉之下,黄土之上,乐开了花了吧。 今日是宴席,云邵钧与云丞相对峙,帝君五官扭曲,这两个人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到此为止,两位爱卿的家事,散席后在议。” 两人就这样互相放电凝视对方,眼神也带着对峙和争议,直到宴席,两人选择一处隐秘的地方谈话,葵凰溪也跟了过来。 “葵寒,这是我的家事,你来做什么?” 云丞相正严厉色的道,家事本就在宴席出了丑,他还要观赏不成? “葵寒是我浅儿的未婚夫,他来,也是理所应当。” 云邵钧也毫不客气的维护。 第九十五章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两人对峙得不可开交,一个时辰以后,葵凰溪困得差点发牢骚,心想,这两人怎么不打起来,那才有感觉,虽都是文官,但也不能用文采比试,这太无聊了。 子曰:打架用砖乎,不亦乐乎?不易乱乎,照头户乎,往死里乎! 终归,两人还是缠打在一起,撕咬着对方,翻滚在草丛里,乐得她捧腹大笑。 云浅浅像个泼妇一样,对云夏至指指点点,抓着她的头发就要踹她,“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云夏至有病在身,但心病难治,早对云浅浅心怀仇恨了,如今又挑衅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于是乎,四人互相打在一起,唯独只有她一个人,抵在树下看戏。 树梢上的血煞,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场面倒是闻所未闻。 烈阳从悬空挂到西下了,四人狼狈不堪,累得只能趴在地上喘气。 云浅浅嘴里更是不饶人,“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这个时辰,葵凰溪已经离场,戏也看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去御厨堂瞧瞧了,那群老不死的,现在在搞什么名堂。 御厨堂的书房内,一抹幽香袅袅上升,这熟悉的气息,真是令人难以忘怀,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推门而入,只见一张雍容雅贵的脸庞,支着下巴,眯着凤眼,笑得越发的邪魅。 “想我没?” 白司寒潺潺声音,犹如古清泉般动听,还富有撩人的语态。 她心像是炸开的花,步履蹒跚的迈上前,一股怪异的血腥窜入鼻息,滞下脚步,微微蹙眉,问:“你身上有血腥味。” 白司寒含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固,笑意尽数褪去,抬手在衣袖上闻了闻,隐隐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不是很明显。 下手时,他确信身上只染了一滴血,仅仅只是一滴血。 轻佻的笑容在一次爬上容颜,“你不喜欢?” 她摇了摇头,二十一世纪,在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过,甚至是吃饭都会呕吐,不过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适应那种生活。 “你杀了何人?” 白司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便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一个奸臣而已,不是在这里。” 她心存怀疑,这男人行踪隐秘,可在短时间内跨国来去自如?还能笑得如此轻松,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白司寒嘴边的笑容僵了僵,漆黑的眸子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愕然直起身,莲花步伐走到她前,带着一股暖流的指腹,游动在她那张夭桃的脸上,“你真的想知道?”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享受这一股暖流。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 白司寒见她如此认真,脸上的笑意又一次绽放,牵着她的手走到檀木桌前,拿起一道菜名帖却道:“以后嫔妃们要用膳的时候,先去好好打听一下嫔妃们有什么隐疾没有,这样菜好下锅,知道吗?嗯?” 她邹了邹杏眉,不是说好告诉她的吗,怎么出尔反尔了? 想要张嘴,却被白司寒用指腹住了,眼如秋波,“别着急。” 第九十六章你说过长大后要嫁给我 只见白司寒两眼发黑,额头抵在葵凰溪的颈脖上,长流细水的沉吟,此刻窗外淅沥雨烟,盈袖暗香涌动,画眉迤逦芭蕉,时不时蹭着上面的树棕,恣意舒展,他的体香本就沁人,连同沾染一种浅雨朦胧的寒气。 属于他异香异气,淡淡的,让葵凰溪不禁凑过鼻子去细细嗅闻。 闻言,耳边传来柔柔的低语,“让我睡一小会。”他嗓音比廊下初盆画眉羽还要软上三分。 白司寒软软地倚在她臂弯里,起伏着浅浅的呼吸声,她下意识斜过脸,手指在白司寒脸上描绘着轮廓,从眉心描到唇瓣,夏雨滴空廊,悠悠旖满天。 耳畔旁竟传来一声呻吟,浅浅的,不清晰,“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 她的心咯噔一下,听清了他说的话,“你到底是何人?” 白司寒缓缓睁开眸,芭蕉心水月镜神情流动,“你知道除了盛世王朝,还有其它的国朝吗?” “还有其它大国?” 她微微惊诧,想来笃定这一生只会知道王朝朝纲之事,只会一生生活在这里,可曾想,外界也是有一片天地。 白司寒轻笑起身,撩了袍子,提起笔来,凤泊鸾漂的字体,带了点隐丝的凄凉,却又是那么令人养眼。 “王朝,灵国,燕国,淼国” 笔画在淼国上划了一个勾,眉眼传情的道:“淼国,我在这里。” 随后,他手指敲着檀木,深邃的眼眸微眯,“淼国与王朝,势如水火,平起平坐,战争虽然停息了,但还是人心惶惶,不尽人意。” 闻言,葵凰溪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他,竟有一种陷入罗网的恍惚。 这个笑容,令人如此的可骇,笑得一片灿烂,却在她看来令人毛骨悚然。 他是淼国的人,却是王朝的帝师,他到底想要什么,赤手空拳的掌握朝纲吗,还是他渴望权势? 被这样的人喜欢这,简直是自掘坟墓,飞蛾扑火! 一时间,她眼眸竟带着一丝朦胧的雾水,让人辨不清情绪。 她想知道,白司寒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野心那么大,就不怕有一天落入天堑吗? “白司寒,你是王朝的帝师,同时,也是淼国的人,你明知道双方势如水火,你还要这么做!” 她轻声吼出的嗓音,带了丝丝凄凉的失望,闻言,白司寒蹙了蹙眉,脸上的笑容没有因此凝固,却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即便我有野心,但我喜欢你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抛下一切,大好河山,还是江山社稷,只要你想,我都会满足你。” 她心中冷冷发笑,这种情势的话她在电视剧里听够了,到最后,凄惨的结局还不是发生了。 红着眼,竟有一时间想要脱离他的温暖,可心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司寒见她神情黯然,笑容上爬上一丝窘迫,努力挽回道:“小溪儿,你可曾记得,幼年时,你遇到过一个少年,你还对他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葵凰溪撇过脸去,这又是哪出? 脑海里的确模模糊糊有那么一段记忆,还伴随着赤红的血腥味,场面有些狰狞。 罗网重重,涌动的黑影在月空之下穿梭,领头蒙面人喝声厉色,“废物,快绕道两面夹击,一定要杀了那小子,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蒙面人持着刀,凶神恶煞的朝少年砍去,一个激灵偏头,少年咣到石渣,一个趔趄,从斜坡上滚下,破空的箭刺中他的臂弯,稚嫩的五官扭曲,狠狠的咬牙往草丛里钻。 刚满髫年的女孩提,突然捂了捂少年的嘴,“大哥哥,别出声。” 只见血液的流动方向,朝着南方去,蒙面人喝声,沉重的步伐涌动,追逐着南方而去。 安全了,少年深吸一口凉气,只因臂弯上的伤口疼得咬牙切齿的,女孩提从亵衣里取出一快缕布为他潦草的包扎,担忧道:“大哥哥,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呢。” 女孩提,粉黛杏眉,泛金的青丝上只钗着一根素朴的簪子,身着裙儒,稚嫩的脸上带着忧伤,只见少年的臂弯血敞得越来越多,吓得她抽泣起来,平时足不出户的,很少见得血光,这血腥的样子令她有些胆怯。 少年心有余悸的环视周围,压声道:“你别哭了,把他们引来会遭殃的,很快就会好的,别哭!” 此役不宜久留,少年一把抓住女孩提的手,从朦胧的草丛里穿去,阴森森的树林里,徘徊着凄惨的鬼魂声,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境地,她怎的会在荒郊野岭里,一个女孩家家的,不害怕吗? “你爹娘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九十七章小溪儿不要点火 女孩提蒙着眼,泣不成声的道:“我迷路了,三姐说带我来这里玩,结果我和三姐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想爹爹。” 少年无奈叹了一口气,好在这女孩恰巧碰见他,不然今晚要在荒郊野岭里渡过一晚,指不定会被狼吃了。 “我带你出去,跟我走!” 没走几步,几只横空飞来的箭头刺穿树腰,刀刃的寒光随着月色愈发的酽冷,少年立马拉着她跑,“不好!” 闻言,山冈之上,涌来了许多暗影,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少年瞳孔里,脸上激动道:“救兵来了,血煞!杀了他们!” 血煞一袭黑衣,伫在萧瑟的风下,缕衣款款,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冷肃,眼一凛,伸掌,在悬空狠狠握紧拳头,只是一瞬间,身后的暗卫便如一道风冲向蒙面人,展开了屠杀。 不预期而来的长箭,靶心已定格在少年心脏处,破空而出,咻的一声,血液迸溅,刺中的,竟是女孩提的胸间,她脸上带着炽热的血渍,含笑晕厥。 视线随着少年的呐喊而模糊,她只觉得自己好痛好痛。 我会不会死? 恍当一声,白司寒凝望着葵凰溪的面具,竟伸出手去抚,抚着抚着,摘下它,毒素的痕迹,令他泛疼,因为每日子时,这种毒素总会隐隐发作,不知道这丫头,每晚是怎么渡过的,痛苦还不让人知道? “终有一天,我会这道毒素消失的,小溪儿,不要带着面具过日子。” 模糊的记忆,一幕幕的呈现而出,葵凰溪心竟然颤了一下,那些不愉快的,什么野心什么心机,竟然都抛之脑后,便握住他的温暖,“这是云府带给我的,日后,我会加倍偿还。” “好,小溪儿,想干什么,我都帮你,嗯?” 这个‘嗯’依旧是那么蛊惑人心,现在只想享受的沉陷他的温柔。 周围处处体现出古朴的气息,含情脉脉的时,她调皮的手游走道白司寒腋下的轻轻挠动,似笑非笑道:“帝师大人,痒不痒?” 白司寒鼓着腮,凤眸弯成蜜月,憋住笑,怒道:“小溪儿,胡闹!怎的作出无礼的举动!” 见他依旧好面子,一副不食烟火的样子,葵凰溪真想咬上一口,“哼,堂堂帝师,第一次被这样戏弄吧,痒不痒?痒不痒?” 她乐得不亦说乎,十指不安分的继续挠着,白司寒笑得窘迫,笑得无奈,这丫头这么爱捉弄人?日后好好教训才是。 下意识地松开手,微微缩了缩身子,躲避她的‘攻击’。 葵凰溪玩得很尽兴,继续挠着,不死不休的,追着挠,他被调得脸上愤气冒火,一把拴住她的双手,眼眸微眯,“小溪儿,玩够了没,一个庶女,竟然敢惹帝师,胆大包天了,嗯?” 她被扣住双手,囚禁在白司寒怀里,倾世五官怔得只能木木的看着,嘴唇抖了抖,想要回击,只闻言,香馥水仙花气息倾身溪来,贴在唇瓣上。 小鸟依人,白司寒拴着她的双手,一手扣住后脑勺,霸道的吻了下去,开始如狂风暴雨,之后便连绵细雨,就像在品尝世间佳肴一样,啃着,吻着,勾着。 紧紧贴着,恨不得将怀里的人儿柔进骨子里,恨不得就这样长绵到永远。 她被吻得脑子一白,竟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是第二次接触这么亲密的吻,但依旧还是很生疏。 情动得脸上泛着憨色,紧紧闭着眼。 白司寒睁开凤眸,注目着她轻轻颤抖的蝶翼睫毛,星罗棋布,吻得更深了。 吻了长久,他才放开怀里的人儿,拥在怀里平定呼吸,看着她耳根泛红的模样,眼底生出一股满足。 戏虐勾唇,“小溪儿,看来很满意我的做法,以后,你想要,我都给你。” “流氓,登徒子,不要仗着我对你有些好感,做一些为所欲为的事!” 软捏的拳头捶了捶他,却不想,捶到的是坚硬盘石的腹肌,让她的脸更红了,红成了核桃。 “小溪儿,不要点火,不然我不敢保证在这里能做出什么事。” 葵凰溪脱离他的怀中,捂了捂上身,警惕性的盯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司寒轻佻着笑容,双手负在身后,饶有兴致般打量着她的身材。 他的小溪儿,虽然只是过了笈礼的丫头,但某些地方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很是满意。 见他目光像是在看猎物般,葵凰溪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第九十八章真想会水落石出 白司寒见她慌成了一个小花猫,决定不在逗她,眼眸变得深沉起来,“今日的事,我都明白了。” “宴会上的事?” 墨倾国太鲁莽了,闹了个误会的笑话,指不定会被私底下人舆论,云丞相那个狡猾的老狐狸,肯不会蠢到给自己留后患,要是真那么容易抓住他把柄,他的势力也不能横跨一半朝纲,只有瓦解他的联盟势力。 云丞相势力不容小觑,墨倾国想用张太医的事扳倒他,可惜到最后还是失败了,云礼部尚书势力虽小,但与云丞相是亲兄弟,在怎么样,血浓于水,这份血缘,还是无法割舍的,即便云礼部尚书出了什么事,也不敢保证云丞相从中也插了一脚。 “嗯,张太医是墨倾国杀的,我让血煞去仔细调查过了张太医尸身,中毒身亡的,现在宫里都流传了张太医蓄意谋杀他不成,反倒下毒自尽。” 白司寒负过身后的手微微伸出,拉了拉葵凰溪坐到一旁,从亵衣里取出一包纸团,白色的粉末呈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 白色粉末,带着腐气,还有杀气,气味及其怪人,闻着令人难受。 “这叫寒骨,墨倾国就是用这种毒害死张太医的,剧毒,中毒的人活不过十秒。” 白司寒眼眸中的光芒在交错着,复杂的盯着她脸上的毒素,犹豫得别过目光去,继续道:“这毒非常强,这是在古寒山上死骨磨成的粉,所以带有腐味。” 她渐渐沉吟着,标志的脸上凝了一层寒气,“墨倾国他在报复,墨有容还被关在牢狱里,他想救墨有容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思忖之中,只觉得脸庞上一股冻彻般的感觉侵袭了她,白司寒捻了捻纸团,连同粉末一起,洒在毒素上,敷在她脸上。 好疼,好疼,就如幼时一样疼,疼得她哀嚎大叫,凄惨的声音让白司寒的心一阵阵泛疼,只能在一旁守着她,“小溪儿,你忍着点,很会就过去了。” 他悠的带上面具,只闻言几重脚步声挪来,门突然被推开了,沧梅闯了进来,“葵君主,你怎么了?” 只见葵凰溪的脸狰狞着,脸上带着无比的痛苦。 她听见几声凄惨声,就忙的赶过来查看情况,却不知帝师也在此处,揖礼道:“帝师大人。” “滚。” 白司寒刻意用身躯遮挡了葵凰溪的脸,用冰冷的口吻命她滚。 他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闻言,沧梅身子一抖,揖礼退下。 须臾之后,葵凰溪整个人像虚脱了般,倚考在后,脸色苍白,全身无力。 脸上的毒素像干枯的裂巴一样,一层皮一层皮的往下掉,脸竟然恢复了,白司寒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你的脸恢复了。” 她微微有些惊诧,甚至是欣喜若狂,沏了一杯茶,通过茶的澄清见底,水镜,隐约照着自己的五官,好像什么也没有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浮现在眼前。 “怎么会这样,这毒不是很难解吗,你怎么” “你的毒是世间罕见的,极少有解药,你中毒的时候缺了一味药,导致留了乌青,好在这次墨倾国帮了一个大忙,这寒骨虽然是剧毒,但也稀有,在王朝稀少得见,不过淼国的雪山上倒是多。” 取出亵衣中的手帕,轻轻为她拭擦着脸庞上剩余的寒骨,免不了一阵含情。 “你怎么敢笃定它一定会治好我脸上的毒素。” 带着疑惑的光芒看着白司寒,她有些读不懂这男人的心思了,世间的毒必须要相同匹配的药物才能制作而成,其它剧毒可能只会更会毒素患者,他是如何做到没有副作用和不会立马中毒身亡的? “我以为小溪儿你懂,没想到却如此迷糊。” 刮了刮她鼻尖,笑着继续道:“世间剧毒有很多种,恰好,这次寒骨是克七彩百毒莲,之前我也有些犹豫,但就在刚才那一刻,我很笃定。” 白司寒眼里闪着无与伦比的璀璨,是那种笃诚一世的光。 “真不敢相信,我是被你选中的,你还对我那么好,就不怕有一天我捅你一刀?” 人心都是会变的,她很少显露这样的真心,暗自发誓,只要他真心待自己,以后必定死也相随。 第九十九章白云菱的父亲白相 “你只是一个小丫头,无权无势的,你奈何不了我。” 轻藐的笑声徘徊在她的耳边,恼羞成怒的捏了捏白司寒的脸,“看我不捏死你。” 白司寒窘迫,他只不过开了一个笑玩笑,这么较真干嘛。 扳下她的手道:“好了,你的脸恢复了,不过接下来的事,你要怎么做,以面示人?嗯?” “不,我怎的能以面示人,现在我的身份是葵寒,御厨掌事,从前的那个云小悔已经死了,若是出现在他们面前,指不定会因为这张脸出一些大风浪来。” 局面已定,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计划还在持续进行中,若是让云浅浅那个女人知道了,计划可就失败,无力回天了。 许是想到药膳坊那点破事,她语气郑重起来,“对了,药膳坊那群老不死的,竟然质疑我的药膳方子,我现在正在跟他们比试中,若是能用药膳只好那群老妇,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溪儿,你现在脑子倒是糊涂了?你不是大夫,虽然懂得厨艺药膳,但依旧不是能治病的大夫,药膳这种东西,吃了需要调理的,不是一时间就能治好的。” 联想到此,此话确实是这样,那为何那群老不死的一定要比试? “那他们为什么笃定自己一定会赢,竟然是这样,那大不了一起输,现在只有三天时间了,墨有容调查的事还没摆平,这边倒是有人找茬了。” 该死的,什么霉头都落到她的头上了,真不知道上辈子踩了什么狗,这辈子什么难茬都来了,简直无力阻挡啊。 “没关系,墨有容的事,明天就会水落石出了,至于药膳坊的事,我会替你摆平,你就安安心心的,嗯?” 白司寒挑了挑好看的剑眉,勾了勾她的下巴,深情凝视。 可葵凰溪却不乐意了,什么叫摆平,什么事都揽到别人身上去做,这不是她的作风! “你不会是用自己帝师的身份去震慑他们吧,那可不行,私底下会被他们舆论死,要斗就要光明正大的。” “他们太碍眼,活得太久了,是时候送他们一程。” 闻言,听到他的语气带着杀意,忙晃脑拒绝,“别这样做,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白司寒因这句话不为所动,深邃的眸子带着的情绪纵横交错,“好,依你。” “对了,你说明天墨有容的事就会水落石出,你又从中做了什么事?” 初见相识,墨有容与墨倾国两人悠闲下棋喝酒,却不曾墙,茶酒中有毒,送茶酒的婢女却突然暴毙身亡,当日,回宫,却莫名其妙传来她与墨倾国勾结蓄意谋反的事,还启奏到帝君耳中。 这一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小溪儿,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用墨倾国专用的王爷玉玺下了章,从中写了你与他暗中收买似兵谋反之事,奏章上写的是云邵钧的名字。” 这不可能,云邵钧在怎么蠢,也不会蠢到现在给云浅浅的未婚夫下套,现在她有云浅浅在手,不怕他敢在肆意妄为,至于云丞相倒是嫌疑很大,老狐狸狡诈,可以把实情撇得干干净净,一副故作无辜的样子,若真如此,墨倾国不会当天杀了张太医用此计扳倒他。 当初在云府被下毒之事,紧接着是被陷害她下毒给云淑妃的事,现在却是蓄意谋反的事,这一连串的事,矛头都指向了她! 到底是谁要那么做? 她咬了咬下唇,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白司寒不喜欢她眉头紧锁的样子,问:“你且冷静下来想想,从认识我开始,或者之前,有什么人最让你记得,或者你得罪过什么人?” 白云菱,白郡主,白丞相! 这个名字,轰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宴会那天极少注意到白云菱这个人,由于坐得相隔又远,倒是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白云菱。 这个人物,差点在脑海里渐渐被淡忘了呢。 “白云菱,是那个自称郡主的人!” 白司寒微微上挑眉,他行事王朝宫中多年,人物大概上基本了解了,没想到日日去礼佛堂抄诵经为太后祈福的女人,那个人人口中称善的女人,白云菱,还真这一面。 但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蝼蚁一只,无所畏惧罢了。 “这个女人行事作风都很稳呢,听闻她日日去礼佛堂抄诵经,根本无暇管这些闲事,把宫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置身事外,倒是令人心生怀疑。” “之前她与我有过争执,只是嘴上碎骂而已,没想到她还惦记到心里去了,心肠如此歹毒。” 第一百章你说过你会娶我 她倒是要会一会这个白云菱了。 说着,起身便要拉着白司寒的手,“你陪我一起去。” “抱歉,小溪儿,我要去处理点事,听话,嗯?” 白司寒揉了揉她的发丝,眼底尽是温柔,邪魅勾唇凑进她耳旁,道:“小溪儿可是说过喜欢我哦。” 她脸红得捂了捂了鼻梁,明明只是普通的说话,为什么突然靠近,会让人心怦怦直跳。 完成任务的血煞,藏在暗处,目睹这一幕,惊得下巴都掉了,两眼空白,木木的盯着两人暧昧的模样。 自从中了这女人的毒以后,主子愣天傻笑,偶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傻呵呵的露出笑意,这简直是天塌下来才会发生的吧。 葵凰溪一个人伫在原地,鼓着腮,嗔怒道:“妖孽!” 礼佛堂里,金色佛像冥想盘坐,白云菱跪在软垫念经,许是听到脚步声,她邹眉道:“瓶儿,我不是让你别打扰我吗,快出去侯着。” “白郡主真是倾心向佛啊。” 葵凰溪面带浅笑,轻飘飘的话拉长,讽声道。 白云菱怔了怔,扭头过来,闻言,便继续念佛诵经,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葵君主现在背着谋反的罪名,怎的了,来佛堂念经恕罪吗?” 白云菱的变化倒是让她吃惊,一个月前的那个满口咄咄逼人的郡主竟和眼前这个善心的人是同一个人,很难让置信。 世界上有两种心机的人,一种是伪装,一种是隐藏。 倒是白云菱,装得可真像,她不屑去相信一个能在这么短时间改变的人,除非,是有目的的,佛堂人很稀少,但平常来抄佛经的除了太后就是一些嫔妃了。 “白郡主,有些事拰心自问,我葵寒向来不是什么好人,但行事作风光明磊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白云菱磕了一个头,起身抬起那张标志的瓜子脸,挑眉道:“葵君主,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竟然没做,那就拿出证据证明自己。” 嘲讽一笑,两眼竟弯成了豆腰,扭着身子正要离开。 “唉,白郡主走那么急干嘛,我听闻拜佛念经可是要行过一炷香的时辰,这个时辰也不过一刻钟吧?” 葵凰溪刻意伸臂去挡她的道,真心礼佛的话,哪能念完经就走? 白云菱眉宇上挑,语气有些厉色,“葵寒,这里是礼佛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她冷笑道:“你还记得这里是礼佛堂啊,不知白郡主可做过什么亏心事没有,所以怎的日日来礼佛堂念经了。” “你放肆!” 白云菱推了推她,额头邹成一个川字,敛据着裙摆就往门外跑。 葵凰溪被推到了门上,背脊被撞出一道红痕,疼得闷哼一声,眼里生出一股寒意,嘲讽又一次爬上嘴边。 “白云菱,你果真有鬼。” 跟随她的婢女,心有余悸的掠了一眼跑掉的白云菱,垂头揖礼,就匆忙的道:“葵君主,大事不好了,云小姐被云郡主给……” 话落至此,葵凰溪一刻不容缓的奔向帝师府,只见云浅浅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太医在为其诊治。 她早就明白之至,云夏至一定会下手的,要是云浅浅在这个关键时刻死了,墨有容的案子还查什么查,一想到这,她就心急如焚。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若是这颗棋子毁了,身败名裂,斩首示众以示皇族权威。 “你必须把她救活,不然你的脑袋别想要了!” 她气急败坏的拎了拎太医的衣衫,吐出冰冷的话。 太医吓得直冒冷汗,抖了抖身子道:“是……是。” 太医伸指要把脉,云浅浅蓦然睁开眸子,吓得太医又一个天杀的,栗栗的跌坐在地板上。 云浅浅满脸笑意掀被褥下榻,在她面具上啵了一口,“葵君主谢谢你,你是真的在意我!” 葵凰溪额头黑线了,捻着她肩膀怒道:“你装死?” “白郡主说,要我小心葵君主,葵君主待我一片真心,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啊,白郡主说你一直都在骗我,想离间我们的感情,现在好了,她是在骗我,葵君主把我视如心尖上的宝贝,我好感动。” 云浅浅乐得合不拢嘴,往葵凰溪臂弯里靠,粘着人不撒手。 闻言,葵凰溪心中那块沉重石头便落了下去,原来,是在怀疑我? 好一个白云菱,果真不简单啊,比云心冰的演技更胜一筹,精彩得只能拍好叫好了。 云浅浅嘟着嘴看她,脸色大变,全身透出的寒气是那么的令人陌生,让她心不由得凉了一截。 可能是自己太任性了,一脸歉意道:“葵君主,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干了。” 葵凰溪冷眼相对,扳下被她扯住的手,凑进她脸,桀桀笑道:“现在,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云夏至。” 这句话犹如山涧溪水猛烈倾势而下,冲击着她的心灵。 咣当一声,绝望的一个趔趄,脸色惨白得像个半死人,随后又怒吼道:“你说过你会喜欢我一生一世,你说过会娶我的,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庶女,无权无势,因为云夏至是郡主,云丞相手握大半朝纲,而你,什么也没有。” 第一百零一章今晚必须从了我 “不!你喜欢的是我,不是那个贱人,是不是只要她消失,你还会喜欢我?” 云浅浅指甲拰了拰葵凰溪的臂弯,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着,又朝她大吼大叫,“你说啊,你说!” 她被云浅浅拰得有些泛疼,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中。 蹙紧了眉,碍于计划持续进行,只能暂时忍痛。 “浅浅,你说得不错,只要你让她消失,说不定我还会重新喜欢上你。”附着暖意的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云浅浅的脸颊,语气及其轻柔的洗髓脑骨,“你恨她对吧,因为云夏至是你娘和外人的亲生骨肉,而你,只不过寄人篱下,有爹无娘没身份的庶女罢了。” 云浅浅狠狠的摔了摔腰间燕双飞,杀意波动。 这一切都要怪云夏至那个贱人,一定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夜雨声烦,葵凰溪穿着亵衣踱步在廊院亭里,今夜的芭蕉雨,惊醒了她。 穿越至此,已有一个月时间,不知道现代哪边会怎样了,神秘消失在那个世界,亲人会不会在想她? 如果这一辈子都不能回去了怎么办? 一遐想到这,心情不由得低落起来,耸肩上只传来莫名的触感,毛绒绒的,心野跟着酥起来。 “今夜凉无眠,你心情不好?” 白司寒薄唇抵在她耳畔旁,吹着暖风,乍然倦意绵绵,眼眸也跟着瞳胧起来。 莫非在催眠? “你不是有事要做吗?” “如果我不回来一趟,还真不知道帝师府住了另一个女人。” 白司寒理了理披风上的邹褶,裹紧她的亵衣,以至于不会着凉。 看着他如沐春风的笑靥中,带着一股狡黠,忙解释道:“云浅浅是一颗很好的棋子,用这颗棋子来瓦解云邵钧和云丞相的联盟。” 这两个人的关系,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说过,明天一定会水落石出,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激怒这个女人?” 葵凰溪盯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雪眸,被披露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光辉,却又师那么蛊惑人心。 紧紧吸引着她,目光像是一辈子都移不开了。 白司寒见她有些迟钝,弹了弹她的额头,道:“小溪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哎呀,她被弹得老疼了,额头弹红了,苦着脸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没听说过这个句子吗?” “我只听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眯了眯丹凤眼,加深了诱人的魅力,戏谑勾唇,“竟然今晚没人,小溪儿,不如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 葵凰溪忙用耸肩的披风捂了捂亵衣,还没张嘴要骂他个死流氓,全身浮空而起,眨巴眼的时间,自己整个人已经丢到了软榻上。 她下意识的直起身,白司寒庞大的身躯便倾身压下,囚禁在怀里。 “白司寒!” 她只是一个刚过笈礼的孩子,在现代做这等畜生之事是违法的,不允许的! 受到现代思想教育的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视频发生的。 手抵住白司寒的胸膛,撇过脸去,汗道:“我还小……不能做这种事!” “嗯?男子过了弱冠就要娶妻生子了,女子笈礼过便可嫁人,怎的说小了呢?” 他捏住葵凰溪的下巴,把她脸扳过来,正面直视自己。 葵凰溪窘迫得脸囧成一个字了,不知道该做何解释,反正就是一个词,不行! “白司寒,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动我!” “我要做的事,还没人敢拒绝我,小溪儿,你知道多少女人不知廉耻想爬上我的床吗,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伸出白晢的手,像抚摸三月细雨那样温柔,电流般流过,她颤一身,嗫嚅道:“不过是一个死流氓,爬上你的床我还真不稀罕了,帝师大人若是急,找其她美人解决。” 第一百零二章今夜枕着你的肩入睡 白司寒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腰,“怎的胡说八道,该打!” 她噘了噘嘴,娇嗔道:“帝师大人也有可爱的一面。” 白司寒宽大的振袖,掩着她的身躯,只露出白晢的锁骨来,亵衣微微敞来,霎时一片春光乍泄,起伏的羊脂玉糕,诱人至极。 闻言,一股热情似火窜上心头,强忍着火翻滚,“小溪儿。” 埋头亲吻着她的柔软,体香靡人,瑰丽的眼眸明明灭灭,让人分不清一时情绪。 葵凰溪的身体紧绷着,像一串电流般敞过全身,又麻又软。 羞涩得含怜,雨露均沾的薄荷叶上绽放的花,动人心魄。 她被白司寒软绵绵的吻,发出了一声呻吟,脸颊通红,自愧不如。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发出这种声音? 白司寒为了安抚紧绷的她,手指在她的身上撩动着,勾出虚虚的纤细轮廓,蜻蜓点水那般,温柔细腻,富有水仙体香的振袖,柔柔的衬起她的下巴,像在看初乍瞳胧的芽枝,两人坦然相对。 眼眸波澜似残存的雪霜,“小溪儿发出这声音,是在取悦于我?” “白司寒!” 面红耳赤的,甚至是恼羞成怒推开他的胸膛,捂了捂被他品尝过的柔软,简直羞得像找个窟窿钻进去。 白司寒抚着绝世倾城的五官,双颊酡红,眼神瞬时迷离起来,双手便软软搭在她肩上,“小溪儿……” 轻轻的,梦呓般的低语,下一声,细细分辨,似乎是,“小溪儿。” 她一怔,随即眼眸柔滞起来,“你……喝了酒?” 肩上的人,闭着眼,呼吸起伏不定,似乎睡得很安心很安稳,她不忍心打扰,便让他枕着自己的肩,倚在纱橱旁,沉沉睡去。 雨声渐停,朦胧的水雾潮着光线下绿叶的网,花瓣零落成泥,人儿也香如故。 白司寒甫的醒来,带着警惕性初醒来的,瞥见身旁睡得正安稳的葵凰溪,眼里的警惕却化为泡影,温柔的目光频频泛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闻言身旁的人儿睫毛微微颤动,肩上酸得嘶了一声。 “昨晚,你枕着我的肩入眠,我可是一晚上都是这样睡过来的,你倒好,睡得可香了,苦了我。” 她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肩,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白司寒嘴角带着莫名的浅笑,虽然不明显,但显然他心情很不错。 “小溪儿,枕了我一夜,累了?” “不,不不,不累。” 她下意识忙晃头拒绝,这妖孽会下套,小心不要中招为好。 “那小溪儿,是天天让我枕着睡了?” 她没好气的下榻,扫了扫衣着,扯过袍子递给他一个眼神。 要洗漱更衣,莫不是还想看她更衣不成,一个字,滚! 白司寒不好意思在逗她玩,起身关上房门,“洗漱好了来找我,前我入宫,你就明白了。” 她肩酸得难以抬起臂来,狠狠的咬了咬牙,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死的妖孽,枕了一夜,肩都麻了,昨晚还吃了她豆腐,真是岂有此理! 霏微雨丝飘洒,雨敲棂窗,从细缝里可看到窄窄的一线天,锦榻那蒲团薄绡,有条不紊,像陡峭崖壁,零落的重瓣甸在上面。 抖搂出来的,是昨晚掺杂着水仙与浓情的醇香。 白司寒依旧是一袭白衣,照着朦胧的光晕,谪仙气息的漩涡,泛出一阵阵涟漪,白昼在他的头顶落下一道光,将他的轮廓抹得菱角分明。 “走吧。” 刚没几步,不曾想,云浅浅依旧那般打扮花哨,腮红涂得酡红,夸张得令人反胃,像个孩子一样,蹦跳的拥进葵凰溪怀里,白司寒脸上唰的黑下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下降,扳下被云浅浅扯住的手,道:“别这样,还……还有外人在呢。” 云浅浅悻悻的松下手,不禁仰头瞧了瞧白司寒,面色酽冷得令人发麻,但心里其实是纳罕的,早就听闻帝师大人冷漠无情,性格怪异,如今一见,比想象中的还要震撼。 “参见帝师大人。” 白司寒眼底生出一股冷漠,瞥了一眼云浅浅,转身就离开。 第一百零三章第一次过生辰 近来,御厨堂里有些安静,膳食坊的那些老者们安分了许多,倒是连喋喋不休的话也闭口不言。 “他们这是怎么了?” 沧梅却低着头,一语不发的掠过她的肩,端着漏斗进去厨房,御厨堂内气氛僵硬,个个垂着头在做自己的事。 闻言,白司寒木着一张脸,面色不惊的倚在门前,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 明白之至,原来是白司寒这妖孽在此,谁胆敢偷懒! “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出去!” 欲要推手下了逐客令,白司寒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挑起剑眉星目道:“小溪儿,我饿了,来这里找吃的。” 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帝师府的膳食比御厨堂强上千百倍,难怪他早晨不用膳佳肴,是惦记着她的手艺啊。 “帝师大人,现在我没空,请回,下次再来。” “今天是我的生辰,小溪儿确定要赶我走?” 寒天星子般的眸,残存着一丝忧伤,勾引着葵凰溪。 她心一阵悸动,仍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唤道:“你且进来吧。” 她绝对不是因为被这妖孽美像给撂倒的,而是因为今日是他生辰。 白司寒见她脸旁环绕着可爱的憨色,嘴角不禁扯出惬意的笑来。 他坐落在旁,盯着葵凰溪忙碌的水青身影。 一碗浮着碧翠葱花的面端上来,一双乌木筷横架在青花瓷上。 “这是长寿面,吃吧。” 他抓起筷子,垂眸含笑道:“小溪儿有心了,这是我第一次过生辰。” 某一天,遐想如初,那一晨曦乍阳光,明媚的泻在两人昳丽的脸庞上,他脸上笑出一朵花,嘴里吃着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第一次过生辰,是四月里暖风如织,棂的疏影斜横有度下渡过,是伴随着香醇的葱香味,她明眸皓齿下的笑靥。 一恍惚回神,嘴边不禁勾起笑意来,却发现眼前秀丽的人儿正托着腮,两眼好奇的盯着他看。 “帝师大人,你笑傻了。” 见傲娇的男人正要用筷子使过来,她机智的偏过头,给他敲了个空,哼道:“又想来这招,我不会再上当了!” 白司寒眼一利,左手捏住她的脸,扯了巴嘴道:“我还有这招!” 葵凰溪被他扯成一个鬼脸,嫌弃的拍掉他的手,疼得捂了捂脸道:“真幼稚!” 妖孽男子莞尔一笑,带着明媚的阳光,却在一次撩拨着她的心,倏忽觉得,这种美好,恐怕只能藏在心里。 “白司寒,如果有一天,我们相隔很远很远,比十万八千里还远,你会不会想我?” “谁会想你,长得不怎样也就算了,矜持也没有,你除了会厨艺还会什么?” 刚才这丫头板他的手,他就铁定打算参她个大不敬,没人敢如此对他,也没有能直呼他的全名,葵凰溪是第一个。 “嘁,男人嘛,都是口是心非。” 葵凰溪起身端着小糕点递到他前,喏道:“长寿面配星辰糕。” “我不吃糕点。” 见白司寒一口咬定不吃,谢绝于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遥想当年,她的菜可是被拍卖会起价二十万的大咖,糕点天价都很难求,这男人居然不吃!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竟然不吃?” 白司寒脸上的笑容一僵,凋成一朵蔫花,随即脸色大变,窈深的眸子一凝,道:“我在说一遍,我不吃糕点!” 口吻带着一些警告,她闻言,心底生出一股冷漠,这样陌生的他第一次见。 不吃就不吃,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不吃拉倒,我喂狗吃也不给你吃!” 见她两眉紧蹙,恼怒得就要将糕点倒掉,便软下语气说:“小溪儿,我对糕点有一些芥蒂。” 闻言,她滞下手中的动作,挑眉问:“对我那么凶,以后怎么相处?” “我的错,小溪儿,我错了。” 白司寒对这丫头欲哭无泪了,无可奈何的道歉认错,许是这几日占了些上风,他的小溪儿要反击了。 两人又闹了一会,白司寒便去上朝了。 走之前,这妖孽还需要一个香啵,简直是难伺候。 “小溪儿,你不给点表示,我走了我会不安心的。” “白司寒,这过分了!” 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亲他,这简直就是天塌了下来才会发生的。 会被人误以为她是! 白司寒知道她不好意思,便用帝师头衔的威明吓退所有人,轻步上前,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间道:“这下可以了?” 葵凰溪一阵脸红耳赤,像山峦西天上的一抹殷红,久久才嗫嚅一句,“帝师大人,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早朝了。” 这丫头害羞了,闻言,他只好抿着薄唇,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比饧波流转还要柔软。 声音也温润如玉:“等我回来,墨有容的事就不要操心了,一切有我,一切顺利,只要有我就足够了。” 甚好的一句只要有我,心窝里就如棂窗台前初萌发的一株嫩芽,悄悄的滋意生长。 第一百零四章对她是真心的 早朝,帝君五龙旗袍,头戴冠冕,肃穆道:“众爱卿平生,有何上奏。” “陛下,淼国有奸人潜入我朝暗度陈仓,表面上是商人做着买卖,实际上借着商议之手把淼国士兵悄悄安排进入我朝。” 镇国大将军,南惊渲,虽年过四旬,但骨子里却硬朗得很,有些一颗赤胆忠心,保卫国家,效忠天子的心,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做乱臣贼子。 “臣已经派人歼灭敌人,此次是淼国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简直就是胆大妄为,招兵买马都潜入我朝来了。” 白司寒一袭白衣在众人的黛色官服之下显眼,伫在原地,蹙了蹙,道:“陛下,淼国一定会有仇必报,如果贸然把他们杀了,淼国就会借题发挥挑起战争。” 帝君顾虑重重,从前,他是一个昏君,只知沉陷于美人与酒天的世界里,是眼前这个神秘满人的出现,教他治理国家,盛世王朝才有了如今的昌盛。 他治国理政的方法都是帝师赋予的,所以很珍视帝师的意见。 “帝师,你且说说。” “淼国蓄意对王朝的京城虎视眈眈,蓄意霸占领土已久,他们国兵强,王朝杠上淼国绝无胜算,除非是两败俱伤,其它小国只会坐观山虎斗,等两败俱伤,再来个渔翁得利。” 倒是几个手握大半超纲的丞相与宰相可就不愿意了,个个积极上奏禀明自己的想法。 “陛下,万万不可,如果纵容淼国人胡作非为,他们会更会变本加厉。” “陛下,为了百姓,还是要用和谈的方式解决问题,避免不必要的灾难。” 白司寒冷眼如丝,瞟了一眼这两个高官,“前几日听闻,葵寒蓄意谋反,可有上奏证据?” 此话一出,大臣们面面相窥,窃窃私语舆论着什么。 他心中冷笑,竟有人敢诬陷,没人敢站出来,“是谁!” 吼的一声,就连帝君也吓坏了三分,浓烈的杀意涌上心头,一股被压抑着的心情很不是滋味。 “帝师,还请息怒,这件事,朕会调查得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陛下不是看过证据吗,证据呢?” 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昂起头冷眼质问着帝君,明明帝君坐得比较高,可此刻觉得自己跟事集市上随意挑选的菜别无区别。 一个时辰后,早朝皆是散去,大臣们挨个的聚在一块,议论纷纷扬扬。 “帝师今日怎的了,如此事态,就仅仅是因为葵寒被陷害。” “哼,不过是一个浪人,陛下乃当今天子谁,谁敢忤逆,简直大逆不道。” 白司寒上挑着眉,嘴边扯起滋意笑来:“许是云丞相大人有何不服我?” 云丞相默不作声的揖礼,匆忙退下,其他大臣也随即跟风似的揖礼,故作有要紧事要办。 血煞持着长剑,一个箭步走上前,揖礼禀报道:“主子,陷害葵君主的证据已被烧毁。” “那个人是谁。” 血煞犹豫片刻,很是不确定的,“他蒙着面,身形倒像墨如镜。” 深邃似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胸间一闷气,白司寒只觉得喉咙里有血腥的甘味。 “主子,你情丝毒发作了!” 血煞大骇,这毒两年未复发,怎的今日却…… 白司寒释然一笑,捂着胸腔,眼里竟袒露一丝柔光。 他今日吃了小溪儿做的星辰糕。 弱冠时,已是英朗少年,武功精湛,红缨长矛已使得出神入化,但是就在那一年,被人下了一种世间无解药的毒,叫情丝毒,这辈子,不能所尝甜的滋味,也不可动情。 可他不仅动了心,还动了小溪儿亲手做的星辰糕。 玩弄机关权术于股掌之间,野心太大,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若要阐释这一生,他所袒露的事假不可真,但他对小溪儿,是真心的。 从未像今天那么清醒过了,伸手盖住眼,唇畔噙着的笑有些惨淡,“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 血煞只能杵在原地足足盯了半晌,“主子,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还不需你一个属下来质问!好好保护她就行。” 腔调冷硬无比,掩仰着失控的情绪。 血煞一怔,眉头与眸紧紧锁在一起,鞠躬尽瘁,“是。” 御厨堂内,葵凰溪今日想偷个懒假,把菜帖全塞给了萤沫,尽管众人脸上带着鄙夷,但仔细的捕捉到萤沫中闪过的一道激动的光。 显然,萤沫很乐意帮忙,萤沫在御厨堂行事多年,这方面的经验比她强多了。 她决定在宫里散步,这宫比北京还大,还有很多地方她都没熟悉呢。 遣退了下人,自个漫步在绿茵杨柳之下。 几个端着茶炉的婢女,像是被打发了般,走得及其匆忙,不料錾银上的燕双飞掉落在草丛中。 恰好,从那经过,她诧异得捡起来,在鼻下嗅了嗅,及其好闻的花卉,脑子竟一时有些头疼,眼前的绿茵因脑袋摇晃而模模糊糊的,变成一簇簇绿涛。 这燕双飞很奇怪,能让人产生幻觉! 闻言,她下意识的扔掉手中的燕双飞。 这婢女入来的方向貌似是锦王宫,她悬着疑心,踱步而去。 躲在棂窗前,戳了戳薄绡,露出拇指大小的漏洞来,探入一颗眼珠子去瞧个究竟。 只听见屋内传来呻吟声,还有撒娇的话,许是隔着屏障,传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第一百零五章我靠活春宫 隔着薄绡隐隐约约看到锦榻上赤裸的男女,身上毫无遮掩之布,一阵阵传来娇柔的呻吟。 葵凰溪一个趔趄,捂了捂绯红的脸颊。 我靠,活春宫啊,竟然在宫里搞上了! 虽心里惊骇,但还是被好奇心打败了,虽然在现代听说过那方面的事,不过还真没见过。 她又探了进去,仔细观察的那对男女,由于薄绡口比较小,观察的角度有限……所以 这洞太小,在戳大一点! 又伸出拇指戳了几个大洞,这下两只眼睛都能看见了。 话说她这个偷窥的姿势太猥琐了些,好怂啊,竟然在这里偷偷看活春宫。 终于看清了那对男女的面容,一个是云婷儿,一个是墨如镜。 天杀的,墨如镜不是跟云婷儿退婚了吗,怎么在宫里搞上了? 墨如镜面色似醉非醉的,眼眸迷迷蒙蒙,熏着一股浓情蜜意,胯下女人含情脉脉,昂着汗涔涔的脸蛋,淫荡的发出呻吟。 云婷儿欲仙欲死,挪了挪身体,背脊发凉,她环视四周,她怎么觉得被人盯上的感觉,这让她继续下去的心情都埋没了。 墨如镜低吼一声,倒在一旁,昏了头了般如死鱼般,一动不动。 屋里便散发出浓浓的花卉香气,葵凰溪眉头一邹,这不是燕双飞散发出的气味吗? 这气味能让人产生幻觉,云婷儿依偎在墨如镜怀里,一脸流连忘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唇瓣微动,“云小悔……云小悔。” 云婷儿脸色大变,撕裂这白昼静谧的尽头,透着一股粉红的手,轻轻抚摸着墨如镜俊俏的脸庞,眼底生出一股恨意。 “云小悔她死了,连一个死人你都要念念不忘,如果你早些娶了我,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锦王殿下……你可知,从小,我就倾心于你,可你,从来都不正面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 作罢,葵凰溪正欲要起身离开,却反被人一棍劈晕。 头真疼啊。 她甫的醒来,头疼欲裂的揉了揉后脑勺,天杀的,到底是谁偷袭她!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松了一口气,还好面具还在。 沧梅推门而入,看到她醒了,激动得走上前,“葵君主,你醒了。” 记忆模糊,她只记得在锦王宫里目睹了活春宫以后,被人打晕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沧梅唤了唤下人,一个脸青红肿的婢女跪在榻下,磕头恕罪,“葵君主,您饶了奴吧,奴不是有意,奴看你鬼鬼祟祟的蹲在窗前,以为你是小偷,奴真不知道是您啊!饶了奴吧。” 葵凰溪咬了咬牙,下手可真重啊,还好没被打成脑智障,万幸万幸。 压着嗓音道:“真是不识抬举的婢女,连我都不认识,沧梅,拖下去杖毙!” 婢女吓得脸色惨白,心情像脆弱的纸,一碰就碎,呐着,“葵君主,你饶了奴吧,奴真的不是有意的,请您饶了奴吧,让奴做牛做马都愿意。” 葵凰溪眯了眯桃花眼,尽是蛊惑的诧异,附下头,凑近婢女的脸问:“你真的什么都愿意?” “奴愿意,奴愿意!” 婢女看到了一串火花的希望,愿做牛做马,抓住她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我问你,锦王宫里为什么下人这么少?” 来锦王宫里时,她就发现,锦王宫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然也不会看到活春宫的场景了。 还有遗落在草地的燕双飞,透着一股花卉的香气,那种令人产生幻觉的香气。 “奴不知道,是云小姐让奴们退下的。” 婢女生怕自己的回答令她不满意,努力提供有用的话,“还……还有,殿下,殿下似乎是病了。” 第一百零六章御厨堂厨斗 “病了,锦王习武之人,一点小风寒怎么会染上?”捏起婢女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葵凰溪唇瓣微抿,又撮起床头前的一把匕首,把玩在手中道:“你知道撒谎的下场吗,割舌头还是挖双眼,这得你自己选。” 明晃晃的匕首闪着一股凛然的寒光,婢女汗毛皆竖,惶道:“奴不敢欺瞒葵君主,云三小姐说锦王病了,就让奴们退下了,对了,锦王殿下很奇怪,身上有一股很芳香扑鼻的花卉味,及其好闻,可殿下平时不喜欢这么浓郁的香味。” 葵凰溪饶有试探的凑近婢女的脸,看着那惶恐的模样,想必是不敢撒谎,就饶了婢女。 花卉,幻觉,迷香? 估计墨如镜是被云婷儿下药了,趁人之危呢。 锦王宫里,墨如镜浑浑噩噩的醒来,只觉得脑子里有一片於血,神经有些错乱,随意的,甚至是诧异得目光落在了身旁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 气昏了头,“云婷儿,你做了什么!” 云婷儿蓦然醒来,用被褥捂了捂自己的羊脂玉糕,娇柔的垂怜道:“殿下,你怎的这样说婷儿,明明是殿下主动的,你怎么能……” 说着,眼泪簌簌的流下来,梨花带雨。 “你!” 墨如镜没想到云婷儿如此不知廉耻,气得胸腔发闷,气昏了头,掐住她的脖子。 “云婷儿!你找死?” 云婷儿被掐得喘不上气来,看着如此勃然大怒的他,心窝便碎了一地。 “殿下……你不是喜欢婷儿的吗,你曾告诉婷儿,会娶我,可是为什么……” 听着她的话,墨如镜稍冷静下来,手掌的力度不由得下泄几分,面露难色,随后脸上愕然万恶。 “云婷儿,是,本王曾说过会娶你,但你,什么也不能给我,仅仅如此而已,赶紧滚,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云婷儿紧紧拰住被褥,粉色指甲被埋没在其中,含着泪,咬紧下唇。 是不是只要她拥有权势,拥有地位,她就可以与殿下并肩而行! 葵凰溪掀起珠帘打算瞧一瞧药膳坊的老者们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满是污泥汤被舀起一勺递到被挖了眼珠毁了容颜的老嬷嬷里。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打翻那碗污泥汤。 “你到底在做什么?” 那老者脸一下黑了,像唰了酱一样被拉下来,污泥汤泼了他一身,骂道:“葵寒,你这是在干什么,药膳坊也是你能进的?” “我为什么不能进,这里的地盘是你家开的?还有,你为什么要害老嬷嬷,这污泥汤怎么看着都辣眼。” 若不是及时阻止他,恐怕老嬷嬷危在旦夕了,本就苟延残喘的支撑最后一口老命,差点被奸恶小人害死。 老嬷嬷虽眼瞎不能说话,但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听到两人的对话,就吓得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咿咿呀呀的,像孩子一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该做着奇怪的手势。 “你疯了,葵寒,你没本事救人,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老者心里一阵冷哼,药膳坊是御厨堂禁地,葵寒擅自闯入就已经是大罪了,还打翻了汤,泼了他一身,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还敢说些忠义之词。 “死老头,你说什么呢,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找你们药膳坊最厉害的厨子出来,咱们不仅比厨更比药。” 她今日铁定要收了药膳坊,之前派血煞调查的事果然有眉目了,死老头竟然耍她,一个快奄奄一息的嬷嬷,短时间内身体是无法恢复的。 比赛,铮铮然开始,太监敲着锣鼓,大声宣话。 葵凰溪就与老者杠了起来,两人互相放电,互不相让。 她一脚蹬上板砖,上挑着杏梅,尽是挑衅的含义,嘴里正自信不疑,手势一个凌空掌,菜刀竟飞了起来,盘旋在空中,熟练的落入她的手中。 在旁观赛的御厨堂众人掌声如潮,振奋起来,支持她和老者的观众们分为了两批,踊跃而动。 老者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就是个招式吗,唬谁?” 第一百零七章捉弄死老头 葵凰溪弯了嘴角,打了一个响指,菜食五花十色的被端了上来,朝妙龄女子们使了一个眉眼,迷倒一片。 老者却是以从容不迫的气势震撼全场,手一拰,菜刀也被他耍得在空中旋转。 对战时限为一个时辰,葵凰溪毫不犹豫的伸手就要拿鲫鱼,老者精得眼一利,撮着蒜苗直接拍掉她的手。 眼疾手快的就要去抢鲫鱼。 她不甘示弱,攥着菜刀夺过鲫鱼,鲫鱼的海腥味闻着刺鼻,鱼身润泽,曲着腰,她手一滑,鱼就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老者脸上。 气氛尴尬又窘迫,葵凰溪只好愣在原地,一副故作谦让道:“你是长辈,你先你先,这条鱼就让给你了。” 老者气得两腮通红,蹬鼻子上脸说:“葵寒!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响彻云霄,徘徊在御厨堂内,愤愤的传出其它地方,稀稀拉拉每一个角落。 养心殿内,帝君正倚在龙椅上翻阅圣贤书,许是听到几声空灵般的声音闯入鼓膜,他微微蹙眉,问道:“小李子,这是何声?” “陛下,这是御厨堂里发出的声音,刚派人前去察看了,是葵寒与膳食坊起了一些冲突,两人正比着厨艺呢,要不要……” 小李子垂着腰,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御厨堂吵到了陛下。 “无碍,比试是好事,让他们多多交手。”继续翻阅圣贤书又问:“帝师那边如何了?” “帝师大人让人放了五殿下,现在正和七殿下待一块呢。” 帝君沉默不语,垂着眼帘隔绝世界。 另一头,墨倾国鞠身揖礼,“参见帝师,这次的帝师大人救了五哥,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白司寒已换旗袍,依旧一袭白衣飘然出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轻云出岫的双手负在身后,眼眸凝视池塘里的菡萏,缕袖仙姿秀逸,看着他的背影韵着一种孤冷。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葵寒。” 他不是多事之人,他只是想扫干净小溪儿的麻烦,不在扩散着她。 “是吗……” 这话轻飘飘的,跟残枝的落叶那样轻,那样凄,随后墨倾国眼利带着感激,“本王会好好谢谢葵寒。” “怎么,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白司寒眯了眯凤眸,抬起下颏。 墨倾国自嘲一笑,“帝师,本王很感激你,但也很怀疑你,父皇还被世人皆知昏君,亲小人远贤臣,是你神秘出现,拯救了王朝也拯救了父皇,但是,随者你的名声越来越大,甚至危及到父皇,你来自去如,行踪诡秘,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野心!” 白司寒冷冷的盯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眸,那人情绪及其疯狂得想要撕裂着池塘下宁静的旖旎。 一语不发的徒然转身而去。 墨倾国被无视得恨咬牙,他就是看不惯此人目中无人的样子,没想到这些年还是没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司寒踱步一停,伫在原地,别有用心的眯眼,“只是因为葵寒,不然我懒得多管闲事。” 御厨堂内,势如水火,呛鼻的油烟味弥漫开来,葵凰溪手上的菜刀快得能砍出一道强劲的风,眼紧紧瞪着老者,同时,老者倒着油盐醋酱,炒菜的手法很特别。 观众一致惊叹,有声之年能遇见两大高手打得不可开交,一看能饱眼福了。 “老前辈手法真是奇特,竟然不用分量油盐就这样下锅了,真是厉害。” “葵君主也是高手一枚,竟然不用休息菜刀上的动作,就把土豆切得细腻整齐,实在是厉害。” 葵凰溪听到这些话不屑的撇了撇嘴。 死老头,油渍被火势煮得过猛,这是要飙油的现象,要翻滚了,还在这里与她干瞪眼,她是在切菜不是在下油锅。 “喂,死老头,你在不看看你的油锅,恐怕都要炸了吧?” 老者垂下头,愕的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油渍差点溅到脸上了,瞥见刚洗涤过的朱古力豆,直接一碗倒下去。 嘴里带着讽刺,“小娃娃,你以为我会怕油渍?笑话!” 葵凰溪把土豆倒入油锅里闷,歪着头,好整以暇的叹了口气道:“唉呀,真是的,火不够大啊,在扇把风。” 她似笑非笑的攥紧小小芭蕉扇,呼出一道又一道风,越来越大,扇得老者的锅底冒出了紫色火焰,朱古力豆被炒得黑压压一片,看着挺渗人,但香味太上火了。 “葵寒!你故意的!” 锅里的朱古力豆被抄得烧焦了,为了拯救局面,把朱古力豆舀出,熄灭火焰,重来一遍。 她无辜的耸了耸肩,装作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模样。 “大家可都看清楚了,是我在扇自己的火,他自己加柴加多了,火势大,现在还来怪我,我太冤枉了!” 老者气得上不接气下不接气的,从未想到葵寒还有阴险的一面,一副无辜的样子把事实推得干干净净。 堂堂药膳坊厨师,竟然被一个小娃娃欺负,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第一百零八章只要你开心 “葵寒,你……” 老者被怼得噎住了话,只能忍气冷哼。 葵凰溪搅拌锅里盛滚的清汤,在她的观点里,五味十全,惠志正兰心,这其五味,酸甜苦辣咸,保持一颗惠于食厨的心。 油锅轰隆隆炒了起来,攥着锅柄,翻炒起来,现代的煤气罐燃烧的火和火柴生出的火炒菜的味道有很大区别。 火柴生的火,倒是有一种家的味道,伴随着纯天然的气息,煤气罐生的火比较传统化,炒出的菜非常及其美味,含在嘴里,总悻悻缺少了什么。 她捋了捋额前细碎的发丝,今日的风沉甸甸的又清凉,很适合做一道爽滑酥嫩的佳肴。 老者理了理糟糕的情绪,重新炒了一遍。 用于采撷可可树上的可可豆,人工研磨成粉状并混合水与香草,制成香浓膳食。 葵凰溪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死老头倒是有点能耐,炒菜还能用糕粉之类的作为膳食,既能舒感味觉,又能心情舒畅,健康长寿。 但古代用于可可豆能力有限,只能附加做一些糕点,但它实际用途是做巧克力,覆于蛋糕表面。 老者要做的是一道香脆鱼皮,这道菜在现代并不常见,但对于她来说,什么样的菜没品尝过,什么菜没见过,不知道口中舌品尝的美味十几个手指头都数不清。 朱古力豆熟透之后,入口即溶,放入剥了鳞片的鱼肉之上,在用面粉包至,其味道酥脆香口,实在不错。 但这些种种分析在她脑海里,老者的菜法已经被她看透了,现在她挑了挑眉,眼里传递给老者一个消息。 你输定了! 她洗涤着锅里的土豆炸得香喷喷的,然后在挤番茄里的汁液出来,沁入土豆中,炸出来的土豆本就油腻,吃了还会上火,口感虽然脆香,但过于干燥。 需要番茄这等温凉的蔬菜沁入,保能吃了不油腻不干燥,别有一番风味呢,接下来进入正菜了。 她今天所要做的是芹黄土豆泥,洗涤芹菜上的灰尘污垢,在用菜刀的刀法把芹菜切成五角星。 芹菜一根一根被掌在空中,葵凰溪快刀斩乱麻,闪出几道无数的高光,亮瞎了观众人的眼。 “哇,这是什么刀法,好厉害。” “葵君主果真是厨艺精湛无比,刀法也炉火纯青啊。” “你们快看葵君主砧板上的芹菜,星星形,是陛下的养心殿天子夜空的星形!” 众人惊呼一声,从未见过如此神秘莫测的刀法,快得急如星火,可谓是震撼京城震撼江湖震撼王朝啊! 葵凰溪不明白他们大惊小叫什么,古代人还真是没见识,她手里随便一个怪异的刀法都能震撼人心了,仅仅只是这一筹码,远远胜过药膳坊。 白司寒伫在众人身后,远远凝望着葵凰溪绽放出的光彩璀璨夺目,眼里闪过一道微弱的凛冽的光,貌似他的小溪儿,风头过盛了,倒是一件坏事。 众人沉陷在两个人强烈的对战中,忘却了背脊上浅浅的微凉扑来,那是白司寒的气息。 白司寒第一次感受到被众人无视的感觉,但只要她小溪儿开心,他很乐意把所有仰慕的目光都给她。 第一百零九章这个字不能随便说 葵凰溪沉陷在自己的世界中,老者虽表面不服,但心里还是不够滋味,胜负已定了,隐隐已经有了答案,若是在比下去,恐怕自己更下不了台面,不如趁早为好。 “葵君主,你的刀法果真是厉害了,我佩服至极,这场比赛是我输了,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死老头竟然提前头像了,她能看到死老头手中飘飘的白帆。 “不过呢,老前辈的菜想法也独特,晚辈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者心存猜忌的盯着她,年少轻狂是避免不了的,这葵寒刀法如此厉害,还能把土豆做得不油腻却透光泽,功底也深不可测啊。 “你且说。” “朱古力豆,这倒是一个好东西,但却能制出爱的感觉来,爱的巧克力。” 她捏了捏畸形的朱古力豆,心中目目了然,让她不由想起德芙巧克力来,自然浓郁醇香,丝丝滑滑。 众人一致懵圈了,白司寒竟也上挑了眉,这巧克力是什么东西,这个爱岂能是女子随便说出的!简直没羞没躁的! “这巧克力呢,大概就是一个偏黑色的小木块,咬起来吧唧吧唧响的,很美味的。” 说的振振有词,津津有味指手画脚,把她心目中的巧克力描绘得栩栩如生般。 众人想象能力有些,无法听懂她在说什么。 “爱的巧克力,只有爱……” 不由自主的唱起歌来,白司寒身上的寒气更加重了,蔓延至众人全身,他们冷得打颤,吓得让出一个道来。 “葵寒!你到底在做什么?” 葵凰溪诧在原地,总觉得他来势汹汹,问:“帝师大人,忙完了?刚才我赢了药膳坊,为了庆祝,来,这是我做的土豆丝,尝尝吧。” 端起色泽光艳的土豆在他眼前晃了晃,白司寒绷着一张冷脸,他现在可没心情吃什么土豆! “葵寒!” 抓住她的手,放下土豆,直接往偏僻的厢房里去,一个作罢的手势,让下人们不要跟着。 到了一隅处,白司寒粗鲁的把她摁在墙上,背脊疼得咬牙,“白司寒你发什么疯?” “你知不知道女子是不能轻易说爱的,你刚才对众人说出那样的话,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白司寒捏了捏她的腰间,这丫头说这种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简直生气。 “神经病啊,那又没什么,我又没说我爱你,我哪样怎么就没羞没躁了?” 我爱你…… 这句话犹如梦靥般,令人恍惚缥缈,如梦呓般,颤动着他的心。 语气瘫下来,“我不想你对任何人说爱字。” 说着,歪着头,睫毛之祸,近在咫尺,薄唇轻轻的想要贴着她的桃花唇,睫毛却溢出风情。 血煞一段身影在光线下晃动,凭借着自家主子的气息找到他,却不曾想,目睹到了这一幕。 白司寒甫的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丫头木木的盯着他,呆萌的样子真想叫人咬一口。 “主……主子。” 白司寒放下她,眼神变得冰冷起来,瞳孔像一把长弓瞄准了红心。 “何事?” 血煞一抖,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请主子移步。” “等我回来。” 一个眨眼的时候,血煞和白司寒消失匿迹。 葵凰溪啧了一声,白司寒这妖孽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每次盯着他都能犯花痴! 好在今天收服了药膳坊,她总得要过去瞧瞧吧。 药膳坊里充满了浓浓的药香味,今日本就是风靡之日,这药香更加沁人。 药膳坊檀几里,摆满了各种草药,她时不时的捏起一片把在指尖中嗅了嗅,气味奇异。 进出药膳坊,在也没人阻拦她了,而且药膳坊中的老者们一副首肯先折的模样,向来已经同意她进药膳坊了。 百花果白扣菡萏莲花这些药材是她特别注目的,菡萏只是古人的一种叫法,平常的药膳食中必不可少的。 她先前给嫔妃们开的那些药膳方子,这会老者们已经在做了,果然,还是实力能让人心服口服。 非常满意的看着那些老者们做着药膳,刚要拿起一颗百合果去斟酌斟酌,没想到转了一圈回来,那碗盛满的百合果竟然消失了。 “百合果呢?” 瞥见地板上暗红色果核,她微微诧异,伏下身去趴着,只见檀几下躲着一个偷吃鬼。 把这小偷揪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小袍衣的孩子,稚嫩的五官还算端正,嘴边还馋着未舔干净的果肉,她就气得发跳。 “喂,小偷,你在做什么呢?敢在药膳坊偷东西吃,胆子可不小啊!” “你……你放开我,大胆,我可是皇子!” 墨薄元被她揪得耳朵疼,嘴里却威慑着,想以此吓退她。 葵凰溪可不吃这一套,管你皇子还是天子玉皇大帝,偷吃就是一种坏行为,还敢用头衔唬她? 打量着小孩的身着,都是上好丝绸,是个皇子倒也不假。 “药膳坊是禁地,你怎么进来的?” “药膳坊是禁地,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墨薄元鼓着腮,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好像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我是这里的厨子,怎么就不可以进来。” “我是这里的皇子我当然可以进来。” 葵凰溪额头浮现暴筋,“好你个臭小子,还理直气壮了?” 墨薄元趁人不备之时,反咬一口她的虎口,葵凰溪疼得五官扭曲,缩回了手,只见混小子溜了! “臭小子,快给我站住,来人快来人,沧梅,抓住啊这个小偷!” 沧梅正端着锅挡在了御厨堂的大门外,墨薄元一个急刹车,插着腰不屑的看着周围的人,俯首傲世一切,“哼,你们这群贱婢,看清楚了,我是八皇子,还不快给我让开,不然我叫父皇砍了你们的头!” 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威逼气质,他断定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下人们听了脸色惨白,害怕得退缩,墨薄元一阵得意,“哼,谁敢挡我的路。” 第一百一十章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葵凰溪勾唇发笑,从容的坐在椅子上,又闲情雅致般抿了一口微茶。 “即便是当今太子也无权踏入药膳坊,药膳坊是先皇打造的,准确的来说是你的爷爷,除了当今陛下能踏入,不是药膳坊的人都无权踏入。” 墨薄元环着腰,这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没什么可怕。 “哼,太子之位总有一天会是我的!” “好大的口气啊。”连掌鼓声,嘴边噙着的满满是讽刺,“当今二皇子文武双全,英俊潇洒,是难得的才子,更是陛下赋予厚望的人,而你呢?” 这小子擅闯药膳坊不说,还偷吃了百合果,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跟她说话,今天非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不可。 墨薄元两腮帮子鼓得红红的,稚嫩的五官被挤在一起,满脸高傲自大。 “父皇说,他最喜欢透过荆川纸审视母妃的影子,所以给我取名为薄元,他是喜欢我的!太子一定会是我!” 葵凰溪把嘴抿成一条线,微微起身,漫步轻伐的走到他前,身高差距大,居高临下的道:“薄宦深知误此心,闻说元规偏爱月,这才是你叫薄元的意思。” 墨薄元愣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父皇一定会封我为太子的!” 气势汹汹的离开,下人们也自觉的让出一道路来。 “葵君主,你就这么放了八皇子,要不要禀报陛下?” 老者盯着那碗空空如也的盘子,他的百合果啊,进了别人的肚子去了,扎心了。 “他既是皇子,多多少少还是要礼贤下士的,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必跟孩童置气。” 抿了一口茶,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墨薄元离去的背影。 不过,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皇子都自称本王,他却没有那么拘束。 她饶有兴致的起身,拍了拍老者的肩,“下次多准备一些百合果,我怕下次来他又偷吃。” 老者欲要张嘴说话,发现葵凰溪已经溜得没影,他其实想说,百合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一颗百合果在集市价一万两一颗,这简直难求,竟然一下被八皇子坑了,简直心痛。 今日,皇宫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嫡公主中毒身亡,凶手萧贵妃被问罪关入大牢,现在不仅仅是后宫炸了起来,更是太和殿议论纷纷,萧贵妃背后家族身世显赫,为人高傲不可一世。 “陛下,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萧贵妃是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够了,朕不想在听你言辞,已经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蹊跷的事来,爱卿若是不忍大义灭情,那就请你给朕的嫡公主陪葬!” 帝君声音嘶哑,显然身心疲惫,拂袖冷哼而去,太和殿里,冷清得犹如凛冬。 听闻此事,葵凰溪也是震惊,嫡公主是陛下和亲的第二和亲人选,先前帮助墨茵露拜托着囚笼,现在又死了嫡公主,恐怕西域铁定会怪事下来,王朝又难免多一个对手,战争又会爆发。 待她刚要起身去养心殿询问个清楚,御厨堂外一个年过六旬的太监正持着浮尘随着下人们拥过来。 “葵君主,请救娘娘一命。” “萧贵妃娘娘?” 太监凑近她耳边道:“是,葵君主是聪明人,娘娘相信以葵君主的能力,一定能帮助她。” 她冷笑出声,“萧贵妃娘娘太器重臣了,臣没有那种能力。” 太监知道这个软硬都不吃的葵寒,铁定会为娘娘赋予的恩德出尔反尔,振振有词说:“葵君主,不要忘了,你现在的都是谁给的,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随后,太监眼底闪过一抹别有用心的示意,“贵妃娘娘家族显赫,若是葵君主今日不出手相救的话,沧梅那丫头可就……” “什么?” 她震得一个趔趄,还好站住了脚跟,用人命来威逼她,呵,萧贵妃,真是会拿捏软柿子。 “好,别伤害沧梅,我会全力救出娘娘。” 葵凰溪坐在茶几前,眼神一点点注目着水雾凝在菡萏叶脉上,形成一滴无形的莹珠,顺势而落。 最终,心烦意乱的直起身,虽她对沧梅早就心有芥蒂,但在怎么说,也是她的人,要负责到底。 养心殿里,萧相跪地求情,眼里含着血丝,“陛下,请饶了萧贵妃吧,看在她每晚都熬夜陪陛下的份上,看在老臣这么多年的功绩份上,还请饶恕她!” 小李子公公匆匆走来,附过帝君耳旁,“葵君主求见。” 帝君应了一声,葵凰溪便行为端庄的走进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丞相,看向帝君揖礼道:“参见陛下。” “葵寒,你也是来求情的?” 帝君背着身,刚下太和殿未换龙袍,五尊天子,微微偏过脸来,弱冠吊坠的玺珠也随之晃动。 葵凰溪顿了顿,咬紧下唇,须臾,开口道:“是,萧贵妃谋害嫡公主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嫁祸给娘娘的,臣相信,这件事另有目的。” 墨茵露消失匿迹之后,帝君的心情犹如山涧那一瀑的长流水,冰冷而刺骨,更折磨着他的心。 阿月,他的阿月,终是负了你,也负了露儿。 “葵寒,你这是在帮助毒妇脱罪吗?” 帝君回眸狰狞,手指怫然怒,霹雳一样的盛怒指着她,古人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回是真的雷霆发怒了,葵凰溪不由得垂下身去,试图平息他的怒火,“陛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治罪于贵妃娘娘,而是怎样想办法让西域与我王朝不起战争,请陛下三思!” 帝君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天下百姓为重,身为子民的帝君,他应该以大局为重,天下社稷为己任。 “立刻传使者来养心殿。” 葵凰溪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就算现在不能立刻救出萧贵妃,之前能拖延时间,待想到对策后在进行施救。 她递给萧丞相一个放心的眼神,萧丞相眼中闪过一抹感谢,起身退到一旁。 须臾,使者脸色铁青的走进来,礼未揖语气十分冷漠的道:“想不到王朝帝君是如此的小人!” 帝君忙软下语气,“朕会给使臣一个交代的。” “使臣,即使西域可汗要选择和谈和亲,纵然是我朝的错,但也要纠正错误才对。” 葵凰溪及时出声维护帝君的威严。 使臣闻言,旋转目光去看她,黎明光的青丝,无不透着西域女子的风情,泛着微蓝的光的眸,有一种摄魂的魄力。 使臣盯着她看了一分钟才收回目光,嗓音及其和蔼的道:“陛下是当今王朝的真龙天子,我西域愿意相信陛下。” 俯首称臣的揖礼,帝君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使臣放心。” 葵凰溪正烧脑的想着对策,脑筋一转,她想到了! 顾不得揖礼,匆匆的说:“陛下,臣有一个主意,既能恕罪于萧贵妃娘娘,又能让我朝和西域和亲,一举两得的办法。” “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妨细细道来。” “如今和亲的公主缺位,萧贵妃娘娘又因谋害嫡公主而被问罪,她膝下可有一个佼佼乌丝的雨公主,应当由雨公主来作为和亲的人选。” 这办法一出,萧丞相也垂头无话可说,表明默认了,为了他的爱女,牺牲他的孙女也值了,毕竟,雨公主也是陛下的女儿,尊贵的公主。 帝君听闻后,觉得不无道理,目前这办法是最可靠的了,用雨公主来恕罪,顶替和亲公主的人选,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使臣也无异议,早就听闻萧贵妃膝下的雨公主玉带珠花,俏丽可爱,虽然平时皮了一些,但为人还是心地善良的。 商议妥当之后,便昭告天下,现在嫡公主一死,是萧贵妃谋害所为,这件事在京城穿得沸沸扬扬,弄得皇宫鸡犬不宁的。 “这萧贵妃还真是最毒妇人心,连嫡公主都能害死。” “嫡公主可是皇后所出,这回皇后可是肝肠寸断了。” “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萧贵妃已经被关入大牢问罪了。” “陛下就应该下令杀了这毒妇!” 柔之站在众人身后,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告示,心中明明有了一丝答案。 皇宫犹如一个囚笼花,里面驻满了囚笼鸟,一入宫中深似海,他很担心葵凰溪在皇宫的处境。 皇宫是一个险恶的地方,谋略心机斗智又斗勇,它是个屠杀场,你若败,便只能一死。 墨涟逸坐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把酒言欢醉,手里正捏着黑棋,近来,皇宫出了变故,他作为皇子,却在外逍遥度日,不问世事。 “墨公子可是在消愁?觉得把自己灌醉了,这把还能赢我?” 襦衣公子袖袍款款,没见带笑。 “宫里的大臣们弹劾我多次,纵然父皇屡次派人劝我回去,我也不会妥协。” 墨涟逸给自己倒了一杯百年醇酒,语气似醉非醉的,“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一定要把填上的月亮都给喝白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眼前的襦衣公子长叹一声,总觉得皇宫这场蓄意的阴谋,走着惶惶不可终日。 第一百一十一章墨元沁的告别 掀珠帘进来的,是一位花蓉月貌的女子,她端着糕点款款走进来,“凡公子,吃点糕点吧。” 墨涟逸许是醉趴了,打翻了酒壶,似醉非醉的,他渴望来一次痛快的醉,更希望翻江倒海的呕吐,吐出内心的感慨于不快。 浓烈和迷乱的酒,有些熏得发人。 蓝琳战战兢兢的道:“凡公子,他” 凡子君优雅一笑,把在手中的酒杯倾倒在地,“喝酒是一种品位,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 蓝琳听出了一些端倪,洞若观火,道:“凡公子这话是何意,难道他不是愁天子烦他吗?” 墨涟逸任由酒意麻痹自己,忘却一切。 凡子君拔草瞻风的唤了几声他,此刻墨涟逸像个死鱼一样,麻木不仁,心底暗暗揣摩着,“口口声声说不愿回皇宫,看来还是放心不下,我想,那里一定有他值得珍惜的东西。” 景仁宫里,这是萧贵妃的寝宫,此时墨元沁跪在佛像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请保护母妃平安,我愿意折寿十年,换来母妃的性命。” “公主,岂能胡言乱语。” 贴身婢女推门而入,恰好听到这自损的话,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好端端的一个刚过笈礼的人儿,豆蔻年华正盛,说出折寿这种话,太让人心寒。 墨元沁不顾婢女的阻拦,继续磕头拜佛,婢女还在张嘴犹豫,却又看到自家公主舛错的样子,忧道:“公主,陛下让您去和亲。” 这句话,惊世震俗至她的心窝里,像崩裂的雪山那样炸开,眼神空洞起来,一屁股跌在地上,嘴里叹出的气绝望透顶,“父皇那么爱母妃,怎么会把我送去和亲,使臣怎么会看上我,母妃怎么又会同意?” “公主,娘娘如果不用您恕罪,就会被治罪,打入冷宫,一辈子只能老死在那荒凉之地!” 婢女含怜叹息,侍奉公主多年,感情也是有的,她也不舍得公主去和亲,去那里受苦。 墨元沁崩溃得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是万丈深渊,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她那么乖,那么聪明,又那么善解人意,为什么母妃会遭受这种罪,偏偏要选择她来承受,这是为什么? 破晓之日,卯时,天边一抹小红,冉冉初升。 婢女为墨元沁更衣,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大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凤髻雾鬓戴金步摇,斜插一朵牡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口脂难启羞涩涩,低头凝噎,碧袖盈盈的倚在榻上,好似在拂清波。 今日的她无疑是天上人间,美不胜收,婢女喜极泪水,胡乱抹了一把泪,哽咽道:“公主,辰时之后,便要出发了,公主要多多保重。” 墨元沁眼睛肿肿的,像一颗核桃,疲倦得合不上眼,昨日一夜未入眠,黑眼圈重得像灰碳,眼泪已经不能在拯救什么,唯有一颗独自黯然的心一点点被时间戳摩着。 她不能像长公主那样落荒而逃,至今行踪不明,她也不能落到墨郭宁那样的下场,必须成为一个勇敢的人,这是母妃教给她的。 “婉儿,我想见母妃一面,这是最后一面的,我一定要见到。” 大牢里,萧贵妃穿着亵衣,头上卸下了许多簪子和珠子,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脸上的妆容也淡化了几分,从眼角里可清晰可闻出那岁月的痕迹,由于光线比较昏暗,面色也跟着黯淡无光。 她正蹲在草堆里,不知是堕落还是伤悲。 “母妃。” 轻声的呼唤,萧贵妃忙抬起头,眼神变得激动起来,“沁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见墨元沁一身凤凰的大红嫁衣,比嫦娥还要美上三分,但是在萧贵妃眼里,却是一片血河,是被血污染的裙。 “沁儿,你” “母妃,父皇把让我去和亲了,沁儿终于嫁人了,母妃高不高兴?” 墨元沁红唇里吐出的话却是那么凄凉,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眼泪溢满眼眶。 萧贵妃聪明一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话意,疯痴的释笑三声,双手紧紧的攥住铁柱,红着眼道:“沁儿,母妃对不住你,如果你不曾来到这个世上,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苦,出生皇族,注定会成为王朝的牺牲品。” 伸出手邋遢的手,抚着墨元沁细腻的脸庞,她只想好好看看自己的沁儿,她的沁儿瘦了,脸也黄巴巴,想必这几日不好不过吧。 “母妃,父皇说了,只要沁儿答应和亲,他一定会放了母妃的,不用担心,沁儿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家的。” 捻着手,残存着眼泪黏黏,汩汩而落。 “沁儿,母妃舍不得你,万一你在那里吃不好怎么办,穿不好怎么办,你是公主,我盛世王朝的公主,怎么会适应那里的一切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请你不要恨我 时辰不多,墨元沁只是单纯的笑着,并没有在多说什么,她怕自己多说一句话,自己会舍不得,怕自己回头的那一刻,自己会想墨茵露那样逃脱。 大牢里,萧贵妃掩面拭泪,椎心饮泣,她的沁儿,是她心尖上一朵花,如今零落成泥,化为灰烬,但依旧存留着香如故。 葵凰溪也赶往牢里,只见墨元沁大红嫁衣悻悻走出,她多留意了一眼墨元沁脸上的变化,眼中噙着泪水飞扬,泪已干成了线,似乎是抹干的,妆容有些淡化了,不均匀的散布着。 想必,她是见到了萧贵妃一面吧,才会如此露出由哀的表情。 “萧贵妃,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葵凰溪走到牢门前,负着手,深邃的眯了眯眼。 萧贵妃抬起下劾,红颜未老恩先断,没想到今天第二次见她的人,竟是葵寒。 不过,这一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葵寒一定会来。 “葵君主,你用这语气这么跟本宫说话的?” “少说废话,沧梅现在人在哪里?” 她不想与奸恶毒妇耐心和谈,锋芒的目光射向萧贵妃 “葵寒,只要你把本宫从这里救出去,你自然就能看到沧梅了。” “萧贵妃!” 她瞪了瞪这个正阴笑的女人,原本还以为见了墨元沁,那点奸恶的手段会收敛一点,没想到一丝惆怅的表态都未曾透露,隐藏得实在够深,戏也演得简直令人拍手叫好。 “葵寒,不要忘了,皇宫,只是一个囚鸟笼,你既进来了,这辈子就别想出去了,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成为本宫的势力,二,是成为本宫的敌人。” 葵凰溪冷冷的笑出声,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什么宫廷电视剧没看过,这种女人见多了,她还真不怕脑袋掉到古代里了,凭借着二十一世纪的头脑,活过百岁都是没问题。 现在萧贵妃不过是一阶下囚,还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惭,如此放肆,没错,她就是要摆出一副踩着别人头的样子。 “萧贵妃,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成为你的势力,萧相?哦,对了,萧相刚才还对我感恩戴德的呢,你可是没见到陛下要治你罪的时候,萧相那个惴惴不安的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在皇宫,的确要步步为营才是,但她只要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何况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萧贵妃只能咬牙恁恁的道:“葵寒,你不要太嚣张了,皇宫,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多了,盛世王朝,多少代帝君,不是杀过自己的亲兄弟才能登上帝位的。” “萧贵妃还请放心,公主辰时出发之后,娘娘就会被放出来,在这之前好生待着吧。” 欲见她急着走,萧贵妃突然开口道:“沧梅还在本宫的人一到,沧梅的脑袋可就挂在荒墙上了。” “沧梅只是一介婢女罢了,不过一个丫头,先前又在药膳坊冒犯了我,本就对她心有芥蒂,若是娘娘想要杀,便杀吧,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她在赌,就在刚刚那一刻,赌萧贵妃不会轻易杀了沧梅,沧梅的忠心不是日月可鉴的,她早就对沧梅起了疑心,因为,墨茵露逃婚那晚,带刀侍卫能这么快赶来,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若是帝君,觐见还需要时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递消息。 除非,她身边的人出了内奸,所以,她要抓出这个人,以免成为祸患。 她不会成为别人有利的东西,这盘棋局,步步是险,若是走错一步,万劫不复,如果这一次赌错了,那么她就害死了一条人命。 她葵凰溪向来是不乱杀无辜之人,这种杀人的方法,只不过是借助了他人之手罢了,染手的血依旧是自己的。 辰时即将到来,伫在高高的城墙上,远眺着和亲的二十万大军,随着懿架出宫,百姓张灯结彩,欢呼雀跃着这一刻,唯有墨元沁黯然的落下永恒不灭的眼泪,恍的一声,似乎又曾看到了乐泠公主的和亲的场面。 “墨元沁,对你来说和亲是一种痛苦,但对你母妃来说,却是救命的办法,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希望你不要恨我,我也有苦衷。” 第一百一十三章花灯节 夜微凉如水,葵凰溪双臂枕着脑袋,浅睡着,许是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本就属浅睡的她,意识很清醒。 “血煞,白司寒去哪了,走也不打个招呼。” 血煞闻言,禀报实情道:“主子那头出了一些麻烦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她抬头通过棂窗,看到了冰轮皎洁,想一个银盘嵌在深蓝的空中,洒下一片银光,泻在垂柳下,随着拂过的风飘动着,圆月如镜,倒是个春江花月夜的日子。 “听说今天有花灯结,集市上一定很好玩。” 把小梅悄悄的叫了出来,去吝和安然两人都睡了,不想以此打扰她们。 树影婆娑下,悬挂着许许多多的香包,各种各样,还散发出醇香的气味。 “小梅,这是什么?” “今天花灯结不仅是放河灯的日子,更是佳人们对自己喜欢人表达爱意的意思,只要把它们挂在树下,那些心意会随着风长长久久。” 说着,小梅从振袖中取出一个浅黄色的香包,缝着一对男女。 “小梅,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夺过小梅手中的香包,饶有兴致的晃了晃,嘴边尽是戏谑的意思。 小梅有些无地自容了,看着她烟视媚行的样子,百分之九十的有猫腻。 “小梅,老实招来,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葵凰溪嘤嘤作笑着,用耸肩顶了顶小梅,打趣道:“咱家小梅啊,竟然有心上人了,不错不错哟。” 小梅佯装秋霜一样严峻,别过脸去,“小姐,你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小梅桃羞杏让的样子,葵凰溪又是噗的一声,不好在打趣她,指着前方热闹的集市,牵着她的手撒腿就跑去。 “小梅,你快看。” “公子,为自己心上人买一个簪子吧,这是新进的南江红豆相思簪,可好看了。” “哇。” 小梅轻轻拿起一根簪子,实在是好看至极,饱眼几福,千姿百态的宫灯,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的。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吟诗的声音,“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接汉疑星惑。” 凡子君一袭朴素的谦谦儒衣,抖着扇子,深情吟诗起来,众人的掌声如潮水一样久久没有停歇。 “好,好!” 只听见一位小厮高声喊道:“有没有人来挑战一下这位公子,若是没人,这百花薄绡灯可就属于这公子的了。” 那百花薄绡透明如水,绣着及其好看的荷花,做工精致,实在是好看,吸引了葵凰溪,她也想得到这个百花薄绡,上前一试,赋诗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指着挂满香包的树梢,暗香涌动着,“更吹落,星如雨。” 夜空中挂着的并不是一轮皎洁,还有挣破夜幕的星星,它们辉辉交映着,散发出彼此的光芒。 “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好,好!” 掌声愈加轰动起来,只见一个身着不凡的男子进入,羊脂玉嵌在束冠之上,气质非凡,一张红色面具下,更添置了他的神秘。 凡子君恭敬的揖礼,抖着扇子振振赋道:“彩灯佳有人,绡眉女子惹君笑。”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葵凰溪勾起浅笑,礼出承让的意思。 凡子君嘴抿成一条线,沉默了十几秒后,最终垂身有礼道:“这位公子才学兼忧,在下学疏才浅,这百花薄绡应当属于公子的。” 众人一阵欢呼中,小梅高声呐喊,“太棒了!” 领了奖励之后,小梅抱着百花薄绡,欢喜的跳了起来,“小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你以前可没读过书,怎么会这些事,还把刚才的公子吟得心服口服呢。” 因这一句话,葵凰溪有些怔在原地了,原主以前没读过书?过得真是不如人意。 露出宠溺般的笑容,摸了摸小梅的头,牵着她的手,往河边走去,“小梅,我们来放河灯吧,这百合薄绡甚是好看,今晚不放的话,里面的灯可就要灭了。” 缓缓流动的河灯,浮在水上,只见河中,一个绿杉女子手执双桨,缓缓划水,口中唱着小曲,笑吟吟的,肤光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在河边各人脸上转了好几回,她划动的涟漪,托着那些河灯,游向远方。 闻言,葵凰溪看清了那女子的脸,是明月秋,她正入神的哼着自己的小曲,还没注意到自己。 “小姐那是谁?” 葵凰溪作势打了一个嘘字,压声提醒道:“小梅,在外别叫小姐,要叫公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明日入宫不可回头 小梅作势打嘴的道:“我的疏忽,公子,我们来放河灯吧。” 疏疏密密的河灯,浩浩荡荡的在河上飘荡着,碧波托着,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水中河灯和天上星星相互交织着,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天上,哪个是谁指那个,天地银河缓慢涌动着。 那百花薄绡灯吸引了明月秋的视线,所有的河灯都是以莲花型做成的,唯有这个百花灯,装饰着薄绡,做工精致,实在显眼。 长街长,烟花繁,挑灯回看,只见一个神秘莫测的男子伫在河岸边,远远凝向着来,唱起寄君一起来。 “我愿君欢笑,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不问曲终人聚散。” 即便月光被水波揉碎了,也是揉碎在她心中,念念不忘的身影,终是出现在她眼前,她停滞手执的木桨,与葵凰溪对视着。 “葵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小梅挑了挑眉,问道:“公子,你们曾认识。” “一面之缘,交谈过而已。” 葵凰溪背过手去,踱步于拱月桥上,一点点目视着明月秋往这里来,“明姑娘唱的歌可真是好听。” 明月秋颇有羞答答的低着头,许是得到她的赞扬,内心畅快万分,“葵公子谬赞了,公子今日也是来赏花灯的。” “听说京城很热闹,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明月秋苦涩的笑挂在嘴边,做出低头沉思的模样,半晌后倒道:“我要入宫了,参加选秀,说不定,我会成为娘娘的。” 闻言,她眉心与眸紧锁在一起,看着她嘴边的笑是如此的窘迫与僵硬,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入宫呢? 况且,帝君膝下有七个公主,八个皇子,后宫嫔妃众多,年龄已过四十,这么老了,竟然还能干那种事! 明月秋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罢了,正是花一般的年龄,还有很多芳华呢,竟然愿意成为帝君的妃子,无疑,这是老牛吃嫩草了,地位和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自己的幸福都可以毁掉。 “娘娘?这话是何意,你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愿意?” “难道你不懂吗,我身份卑微,只能屈甘人下,做一介贱婢,虽有自己的活,但是我根本活得不开心!” 明月秋释怀一笑,红了红眼,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啊,身份卑微什么都不能做,没有地位与权力,简直难以活下去,这就是古代生存的规矩吧。 “月色正好,今夜又是佳节,难得出宫,不想说这些不开心的。” 闻言,明月秋崩塌的心情突然又像擦出一丝火苗,“你是宫里人?” “我是皇宫的御厨掌事,你要进攻,事先知道不是吗,若是你有什么事,我们彼此也有一个照应。” 她拍了拍明月秋的肩膀。 这句彼此,明月秋的心微微颤动着,可又蓦然一想,成为陛下的妃子,以后见面一定很困难吧。 葵凰溪见她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命小梅道:“我听去吝说你把餐厅装饰得井井有条,估计什么时候可以开张?” “后日便可开张了,匠工还在建柱,厨房按公子的安排,已经整理好了,今晚便可下厨了。” “好,明日你就要入宫了,今晚上,我给你做一道菜如何?” 她看向明月秋,眼中带着一丝邀请的含义,明月秋也不拒绝,含笑点头。 乌云蔽月,人迹踪绝,凡子君轻轻走到柳树下,望着拱月桥上的两人,背影说不出的如斯寂寞。 蓝琳却站在一旁,忧虑问道:“公子为何要这样做?让我进宫不就好了,明月秋是一个刚过笈礼的孩子,让她嫁给一个年过四旬的陛下,等于是毁了她的幸福。” 凡子君言不语,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般,眯了眯深邃的眼,半晌后才道:“以你的身份,进宫是难上加难,明月秋身份干净,虽是出生一介贱婢,但是姿势是一般的,这到底说,还是要看天子难过美人关。” “可是” 蓝琳欲言又止这里,盯着那抹英气的男子,又道:“可她喜欢那人,他是皇宫中的人。” 凡子君轻笑出声,回首离去,丢下一句似叹非叹。 “既是无缘,她心中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明日入宫,便不可回头,她竟要报答自己的恩人,就应该对恩人百依百顺的,服从命令才是。” 两人杵成生生的两端,彼此站成了岸。 第一百一十五章落花人独立 一人巧作千人食,五位调和百味香。 葵凰溪捞起振袖,洗着白瓜,都说白瓜能益气除烦,还能涤胃,她为明月秋做了一道白瓜沙拉。 樱桃番茄小乳瓜玉米秋葵紫甘蓝,统统准备好。 明月秋好奇的走上前,看着满桌的水果,问:“葵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只笑不语,把秋葵焯谁后切成小段,苦苣均等,紫甘蓝切成丝条,乳瓜切成片,樱桃番茄去蒂对半切开,沁入蜂蜜,在把这些食材统统组合在一起,一碗又干净又耐看的水果沙拉做好了。 明月秋用欲要动筷子夹起,葵凰溪就用勺子使了过去,敲了敲道:“吃水果沙拉可不用筷子哟。” “用这个吧。” 她从碗柜中取出乌木叉子,抓住明月秋的手,递到手心中,紧紧攥住,“这是叉子,你要这样做。” 插出一个樱桃番茄送至嘴里嚼着,美味至极。 明月秋心中纳罕,心田像这水果沙拉一样,灌了蜜汁,总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可思议,叉子,水果沙拉,都是前所未闻的。 葵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能让她心毫无规矩的怦怦直跳。 “葵公子,你是如何想出这等稀奇的做法,光是看起来就很美味。” “你若想学,进宫以后,你来御厨堂找我,我可以教你。” 她不经意的摸了摸明月秋额前的一撮头发,有些可亲的恣意。 两人四目相对,明月秋眼中瞬间迸发出火树银花激烈感觉,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手。 夜晚已是三更,她不放心明月秋出行,便留宿于餐厅上,好在她命了小梅在餐厅的顶层安置了一个专属包间。 只有一张床,争辩许久,葵凰溪拗不过小梅的执意要打地铺,只好无奈,她与明月秋共枕着,虽说是睡一张床,但难以入眠的却是明月秋。 在葵凰溪本身看来,睡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但在明月秋看来,男女共处一室,又共枕一床,传出去,会多加引起别人的怀疑。 明月秋侧着脸,静静的看着葵凰溪的睡姿,但愿所有花香鸟语,都在梦中苏醒,明月秋好奇,面具下的他,到底是怎样的颜如宋玉。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翌日,葵凰溪是被黎明的光晕给刺醒的,视角朦胧,松腥的揉了揉眼准备下榻,只见地铺上的小梅和床里的明月秋踪迹全无,下意识的脑子清醒过来。 只见餐厅门槛外,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此,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她迈出轻盈的步伐,就像晨露沁入薄荷叶上的叶脉。 最令人显眼的是她腰间挂着蓝田玉的燕双飞,昨日不曾未见到,今日怎么会 “我要入宫了,时辰不早了,我是来告别的。” “等等。” 戛然又止,顿了顿后才道:“我随你一同入宫。” 她命好小梅安排一切妥当之后,边随明月秋一同入宫。 卯时,小李子公公早就聚集了众才人考试,文考,厨考,艺考分为三大类,明月秋幼时颂过不少诗,文考是没问题的,厨艺一般,只要味道不错就行,艺考的话就属跳舞了,红唇含着相思豆,长袖飘扬的样子,足够通过考试了。 小李子公公持着浮尘走到葵凰溪前,压声道:“葵君主,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是才人们文考时间,你这是” “既然是陛下选妃,臣作为陛下的官,自然担心有人作弊,别有用心的人进宫可就会坏事的,莫非你想让陛下身陷险境不可?” 葵凰溪用警示的口吻明白了当的不想走了,偏杵在这里,反正有帝君的官做,帝师的头衔关系撑腰。 血煞藏在暗处,隐隐观察着这一切,肩疼得酸,昨晚为了保护葵凰溪,可是一夜未睡,藏在阁楼里注目着棂窗外的破晓初升。 小李子公公无奈,只好退下。 这些参加考试的人很多面孔都很生疏,但只有两个人是最令她注目的,那两个人可是化成灰都认得,云彩霞和云心冰。 这倒是令她生疑,依云心冰的性格怎么会看上陛下呢,她是云府的嫡小姐,身份尊贵着呢,多少贵族子弟前去提请,都被 谢绝了,外表不食人间烟火,实则心机深沉。 不过在她的记忆中,云心冰也曾一时单纯天真,为一人甘愿沉沦,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学会了陷害他人,学会了得到别人的怜悯。 第一百一十六章叶裳芋嫉妒 云心冰提起笔,认真写起来,葵凰溪不经意的走上前,瞧了瞧云心冰写了什么。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葵凰溪不禁欣赏起来,这写得倒是不错,毛笔字也出神入化的,如果下笔之人不那么白莲花,不那么心机沉重,或许是她心目中印象最好的一个。 明月秋写好之后,滞下笔,抬眼看那抹带有墨香的身影,恰好,葵凰溪一回首,并与她对视几秒。 几个才人捕捉到这一幕,嫉妒浮生。 “都快成为陛下的人了,有些人长得好看,就对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真是一个狐狸精。” “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他俩的关系,会不会下令把他们关进大牢里?” “我看啊,这狐狸精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成娘娘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几个才人暗自藐视着,嘴边挂着嘲讽的笑意。 小李子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女人嫉妒的心他在了解不过了,哼斥道:“考试期间,不得喧哗,还把咱家放在眼里?把陛下放在眼里?” 才人们只好都闭上嘴,专心写了起来。 葵凰溪抬了抬鼻梁,不屑的嘁了一声并白了一眼那些乱嚼舌根的才人们。 故作一副瞧不起的样子,这种女人她在电视剧里没少见,下场一般都很惨的,所以啊,注意口德,注意言辞。 考试完,才人们交了卷子纷纷退下了,小李子命考核官审核起来。 “考得怎么样,有几成把握?” 葵凰溪见明月秋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 “八成把握,以前读过一些诗书,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哟,这以前读的书,恐怕今日用不上了吧,当今陛下考的是如何治水之道,赋诗一首,瞧你那样,不过是滥竽充数罢了,也敢进宫当娘娘,不怕外人笑话。” 满嘴咄咄逼人的才人,此人是京城富贵家女子叶裳芋,从这句话得以看出,此人嫉妒心强,高傲无比,凭借着一身荣华富贵,可以以貌取人,以才贬人。 明月秋垂头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葵凰溪看着她忍耐的模样,简直气得要上天了,别人污蔑你都能忍,要是真这样,那当初她还不死在皇宫里,早就被那云老狐狸给陷害死了。 “这位才人,本官是御厨堂掌事,岂不得由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叶裳芋撇了撇嘴,一个厨子而已,不必放在眼里。 “不过小白脸,为狐狸精出什么头,莫非你跟狐狸精有奸情,要是告发到陛下那,你说陛下会怎么处置你们呢?” “好啊,你去告啊!” 葵凰溪对峙的上前一步,却被明月秋扯住了振袖,摇了摇头,作势一副别冲动的含义。 她递给明月秋一个放心的眼神,走到叶裳芋前,挺了挺胸膛,居高临下的看着叶裳芋道:“你若不敢告,你就是狗!”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葵凰溪的这个狗字,她故意咬牙重重的强调了,气得叶裳芋精美的五官挤在一团。 “考场禁地,何处喧哗,简直不成体统!” 小李子公公持着浮尘威严走来,嗔怒扫了一眼那些墙头草的才人,一个眼神就吓得她们魂都飞了。 听闻小李子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也侍奉陛下多年,忠心耿耿,陛下也深重器重,万万可不能得罪了。 “葵君主是陛下亲自赐的御厨掌事,仅仅不用考试就能通过审核,不仅如此,葵君主与当今帝师同起同坐,何等由你贱婢胡言乱语。” 叶裳芋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忙揖礼跪下,慌张道:“是我该死,我该打,我该打,还请公公和葵君主恕罪,小女子不是有意冒犯,请饶恕小女子的罪行。” “给她道歉!” 葵凰溪指了指明月秋,名目了然了,有些人不长眼睛,还真是瞎了,今日非要叶裳芋难堪,下不了台。 叶裳芋迟钝了好一会,才嗫嚅道:“对不起,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明月秋不计前嫌的抚了抚叶裳芋的手臂,“不必多礼了,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 葵凰溪在一旁摇了摇头,暗自感叹着,这样一个柔弱又似柳树娇人的女子,世上难求啊,可惜了豆蔻年华,竟然要嫁给了陛下,死了之后还要活当寡妇,被世人遗忘,老死在宫中。 小李子公公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该宣布审核结果了,大部分的才人基本都通过了。 云彩霞和云心冰也顺利通过了,两人走在一旁嘻嘻哈哈的,场面还挺温馨的,但一正视云心冰的嘴脸,就恶得像呕,白莲花那副表情,真够假,笑得也不自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无事,皮肉之伤 须臾,第二场考试开始了,比厨艺,先前教明月秋的那些技术,总算用得上了。 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做好一道叫鱼丝脆花的菜,自然主食要用到鲫鱼。 有些才人似乎没有杀过鱼,抓鱼的时候把捏不住的,不知所措。 只好悻悻退出了,倒是明月秋动作有条不紊,攥着刀片一点点剥掉鱼鳞,为了防止鱼肉受到损伤,只能轻轻的剥,完好的鱼肉才鲜嫩。 葵凰溪静静的看着明月秋,时不时握紧拳头加油,让她充满了自信,胜利更上一筹。 明月秋厨艺一般,切菜没有秩序,喜欢散乱一团,配方顺序时常炒错,导致味道偏差。 “时间到!” 才人们呈上香喷喷的菜食,小李子公公口水早就泛滥,碍于场面,强镇定住,看了一眼葵凰溪,窘了窘道:“葵君主,您是御厨掌事,这才人们的菜应当由你来决断。” “好。” 她爽快的答应了,不就是品尝几道菜嘛,这倒是找对人了。 五味俱全,皆是舌尖上的味觉。 余光扫了扫眼花缭乱的菜食,虽是鱼丝脆花,但各个才人配置的方法皆是不同。 明月秋的菜色比较黏腻,没有光泽,鱼肉膨胀似的鼓起来,葱香必定少不了,还带着一股酸酸的腥味,是醋还是酒? 尝了尝,眉心紧紧锁在一起,味道太差,有一股在喝稠酸奶的感觉,她向来不喜欢喝稠酸奶,因为感觉像血一样。 叶裳芋的菜味道不错,油水把控得很好,吃起来不油腻,但味道虽是差了点,但也足够通过。 叶裳芋见她眉目间舒展,想必自己心里有数了,挺了挺鼻梁高傲斜眼着明月秋,伸出粉色的指甲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明月秋一直闷闷不乐的,刚才葵公子的表情,是自己的菜太难吃了? 考试结果一公布,通过的不仅仅只有叶裳芋,还有明月秋。 叶裳芋瞪大了美眸,简直前所未闻,难以置信,明明很难吃,这狐狸精竟然通过了,这怎么可能? 明月秋也很惊诧纳闷,刚刚试尝了自己的菜,果真味道一般,难道是葵公子在帮自己? 两个带着秋色迷离或困惑的目光,投向葵凰溪身上,想要一探究竟,这到底怎么回事? 葵凰溪抿了抿嘴,她不敢承认,这次的确帮了明月秋一把,这要是进宫以后厨艺不佳,滥竽充数,指不定自己会被问罪下来,总会有人会用一些小事借题发挥,小题大做。 看来要好好的教导明月秋才是,防止以后露出了马脚来。 “有人作弊!”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万分,葵凰溪心有些虚虚的,果然做了坏事心就不会安宁。 浅笑回首,只见叶裳芋端着明月秋的菜指证着什么。 “叶才人,你这话是何意?” 叶裳芋见目光都纷纷投了过来,嘴唇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高声喊到:“这道菜是明才人做的,分明很难吃,可葵君主却包庇此人,让庸俗之人进宫,公公,你千万不要放过他!” 小李子公公闻言,脸一下就凝成了一块冰,遥想当年,经历过风风雨雨,最痛恨的就是有这等心机的人进入皇宫,加害陛下的性命,尔等渣人得以诛之。 “葵君主,明才人所说的话当真如此?” “我……” 她不知如何解释便好,待她没想到对策时,一个凭空奔来的棕色骏马像失了疯一样冲过来。 她暗叫一声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明月秋的胳膊,往后仰,避开骏马。 骏马长嘶一声,撞翻了叶裳芋手中的菜,哗啦一声,瓷碗便开出了一朵花,而叶裳芋同时也被撞飞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吃屎。 侍卫见此,忙拔剑镇住疯里的骏马,捅了几刀才得以停息。 此时此刻,葵凰溪压着明月秋,胳膊被划出了一道伤口,脚似乎也崴着了,有些疼,倒是明月秋,毫发无损,面对她的地咚,心怦怦直跳,久久都没有停息。 “该死的,哪来的疯马,天杀的,小心我把你顿了喂猫!” 明月秋扶着她起身,闻言臂弯上划出的伤口,心疼道:“对不起,是我的错,让葵君主受伤了。” “葵君主你如何了?” 小李子公公处理完疯马,就匆匆赶来,听侍卫说有人受伤了,他得过来看看,“都是杂家不好,让这等畜生伤了葵君主。” 他愧疚得自打嘴脸,葵君主是陛下器重的人,在他的地盘有何三长两短,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无事,一点皮肉之伤。” 第一百一十八章是谁在帮她? 叶裳芋哎哟的一声,扶着腰爬了起来,狼狈的样子惹得众人嗤笑。 她恼羞成怒的伸出粉色指甲难以启齿的指着众人,“都给我闭嘴,在笑我就让我爹割掉你们的舌头!” 众人神色一变,便不敢在出声了,只好隐忍着。 面对众人不敢反驳,心中浮起一阵得意。 “叶才人,你方才说有人作弊,那菜呢?” “菜……菜?” 叶裳芋蓦然往地上看去,菜早就被打翻在地,证据已被毁! 葵凰溪不利索的站稳了脚跟,因刚崴到了脚,筋还抽疼着,嘲了一眼叶裳芋。 “叶才人,我作事向来光明磊落,你说我包庇?大可去陛下那里告我一状。” 叶裳芋色厉内荏,利用高声呐喊,掩饰内心的胆怯,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葵君主……” 许是风吹伤口疼了,嘶了一声,小李子公公顾不得这些小事了,忙唤着下人请太医来诊治。 “不了,让明才人为我包扎就好,其他人就前去准备艺考吧,我不习生人。” 葵凰溪脑筋一转,谢绝太医的诊治,让明月秋一个人和自己呆着就行。 雅房里,明月秋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整理着绷带和药囊,“葵君主,请把衣服脱下来吧,伤口在臂弯上,需要包扎一下,感染就不好了。” 葵凰溪愕的直起身,身子绷成了弓,窘迫的笑了笑,“多谢明姑娘,这不用了吧,回头我叫小梅提我包扎就好。” 开什么国际玩笑,脱衣服包扎,那不就暴露了她是女性的身份了吗? “葵君主这是在怪我吗?” 明月秋心底浮起一丝丝愧疚来。 她撇了撇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别过脸去,转移话题道:“你的菜太难吃了,以后到御厨堂我来教你吧。” “今天……葵君主你帮我作弊?” 明月秋惊呼一声,葵凰溪忙捂了捂她的嘴,压声道:“小心隔墙有耳,小声点,别让人挺贱了。” 淡淡的体香像泛起的涟漪,沁入明月秋的心田,手心的暖流也醇醇的,有一股让人留恋的味道。 近在咫尺的距离,总是能产生不一样的美,蛊惑着她的心。 一股突如其来的羞涩侵袭了她,脸红了,心也跳,樱桃的嘴泛着光泽,不由自主的亲了亲葵凰溪的手心。 葵凰溪脸一下黑了,手心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还有一种热气的氤氲,吓得缩回了手。 虽然她是一个女的,但扮演的角色是个男性,果然魅力四射,惹了一顿桃花。 “你……你。” 明月秋自知羞愧无比,刚才的所作所为怕是吓着了她,退后一步,保持距离一脸歉意道:“葵君主……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喜欢你啊。 这四个字终是卡在喉咙里,噎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心里难受无比。 “明姑娘可能是考试太紧张了吧,无事。” 她稍稍捕捉明月秋眼中的情愫,虽然隐藏得很实,但就在那一刻,很明显是有多喜欢自己。 为了让她不太窘迫,只好假装这样说罢了。 明月秋也附和着点头,害怕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蒙过去呢。 “很抱歉,是我太紧张了,我……我要去准备艺考了。” 不知如何面对,只好落荒而逃。 走时,眼眶不禁铺上一层朦胧的水雾,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喜欢只能成为一种奢望,很快就要成为陛下的人,到那时,还有何脸面去对他表明心意,现在已不可回头了。 葵凰溪顶着被崴到脚的伤,赴上考场,脸上依旧含笑绵绵,给人一种自信而温暖的感觉。 明月秋心中有些不快,怕自己在面对他,又是那般踌躇与无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倒是葵凰溪却颇有心不在焉的,回想起临死疯马一事来,总觉得有些蹊跷,考场重地,怎么会有骏马,况且门外的侍卫都是死的吗,这匹马来得恰是时候,偏偏是那个时间点冲来。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说有人在帮她?是白司寒派血煞这样做的? 明月秋舞动着腰间,袖衫飘扬,舞出天鹅的身姿与美丽,红霞的唇,皓齿之中,含咬着相思豆,多了一丝妩媚与魅力。 叶裳芋妒忌的撇嘴,不屑底下嘀咕道:“第一眼就看你是一个骚狐狸,果真是个狐狸精,指不定进宫会祸害谁呢。” 明月秋心动的目光一只落在葵凰溪身上,只为寻得她的注意力,貌似这舞不是艺考来的,是为她献上的。 可在怎么跳得优美,她的垂下的眼帘像是被锁定住了,一直抬不上来,明月秋心底不禁落满失落。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哪比得过她? 一曲红尘缓缓落定,揖礼退下后,葵凰溪才回过神来,那声凄凉与热情似火的交纵停滞了,换来的是淅淅沥沥般的曲声,她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在失神,连明月秋跳完了都不曾知道。 一个时辰之后,明月秋通过了考试,从明日起,便可入宫了。 “众才人听旨,才学兼忧,温婉贤淑,即日起入宫面圣!” 圣旨一出,所有人皆大欢喜,乐得窜上了天,不过除此之外,云彩霞和云心冰也通过了。 她刚要恭喜明月秋,帝师府的血煞就匆匆赶来,一身男儿正气的,表情冰冷,她有预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葵君主,云浅浅听闻下人们说葵君主一晚没回帝师府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所以在帝师府大闹了一场。” 说着话的时候,血煞是满眼杀意,戾气阴重。 葵凰溪简直要扶额了,这都什么事啊,不就是一夜未归吗,闹翻了就冷战呗,把白司寒的帝师府都给玷污了。 “走,回府看看去。” 刚要踏出脚步,才醒泷过来自己崴了脚,疼得走路一瘸一瘸的,血煞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主子知道了,他少不了挨板子。 “葵君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小心就崴到了脚,没事的。” 血煞擅长较于观察,瞥到她臂弯上被划破的口子,本就属杀手的他,淡淡的血腥味不会不闻得到。 见她在推迟着什么,也不好在多加追问,“来人,备轿。” 一回到府,只见下人们被一声厉吼轰了出来,随后传来的是陶瓷摔碎声,辱骂声。 葵凰溪忍着脸上的痛意,推开门。 “我不是叫你们滚出去吗?” 云浅浅抬着陶瓷欲要愕然摔去,闻言到是葵凰溪,放下陶瓷,质问道:“你昨晚上去哪了?” 她言不语,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狼藉一片,脖子冷笑,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云浅浅,不要太嚣张了!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吼了一声云浅浅,欲要上前扬起手臂就要扇下去,可脚上的痛意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云浅浅闻言,神色又担心又慌张的上前关心道:“葵君主,你没事吧?” 她无情的甩掉云浅浅的手,嘴边带着不明而至的讽笑:“云浅浅,你说你除了长得不错点还有什么,你哪里比得过云夏至?” 不得不说,她这个六姐,八婆一流,骂人起来从不喘气,从小娇生惯养惯了,酿成了大小姐脾气的大错。 果然云府的全是公主病,真把妖精当星星月亮,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祸害原主的事还没找她们算账。 来日方长,这笔账迟早要报。 云浅浅的心情竟生出一种无助加愤怒,又像是飘荡的炊烟,内心空烙烙,苦闷充斥着内心,满满的,像是乌云布满了天空一样。 精神被刺激得出现了一条裂缝,满脑子都是那句话:你哪比得过云夏至。 “云夏至,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葵凰溪不禁仰天大笑,眼底浮起一抹乌青,阴鸷的笑靥令人生畏。 “云浅浅,你真的比不上云夏至,你不过是一介庶女罢了,她才是至高无上的人。” 第一百二十章青天大老爷 云浅浅捂着脑袋,长嘶吼一声,冲出了帝师府。 葵凰溪漠视着这一切,长袖挥了挥,跨坐在贵妃椅上,邪肆道:“血煞,把话放出去,就说,云丞相府出了大事。” “是。” 她抿了一口茶,清润清润嗓子,扫了一眼狼藉不堪的房内,燕双飞被遗落在榻枕下,她捡起来下意识闻了闻,有一种熟悉的气味。 觉得有古怪,唤了唤小梅,“派人前去皇宫传个话,请太医过来一趟。” 须臾,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她递过燕双飞让太医瞧了瞧。 “太医,这有什么问题吗?” 太医蹙紧了眉,神色凝固,谨慎道:“葵君主,这是从哪得来的?” “我无意间匣子里找到的。” 太医小心翼翼的用绢布包了起来,提醒一二道:“葵君主,有些事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偏要别把这个带到宫去,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见太医话中有话,这燕双飞绝不是什么有益之物。 “此话怎讲?” “这燕双飞含有大量的当门子,是禁忌之物啊!” 讯问了几句,便让太医退下了,此时此刻,房里只有她手指头敲着案几的声音。 当门子只是古代一种香料的叫法,说明确点就是麝香的意思,麝香是妇女禁忌用的,让女子不孕,滑胎,所以太医才再三叮嘱她不要带进宫去,这祸害陛下的孩子,会被问斩。 不过这等阴物怎的会在云浅浅手里。 这个念头就像蔓延的藤蔓,一瞬间缠在她的心上,缠得她透不过气来。 把去吝叫来,问:“云浅浅出府都见了什么人?” “回葵君主的话云小姐出府见了白郡主。” 白云菱! 好一个白郡主,利用麝香这等阴物陷害云浅浅,不过这倒是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 嘴边扯起恣意的笑来,搁在案几上的燕双飞随着光线暗了下来。 “走,我们去云丞相府。” “葵君主,我们去哪里做什么?” 冷然一笑,斜阳捋红烟下,压下她面具的轮廓,鲜明可闻。 弹起身,把燕双飞收进亵衣里,振袖拂尘而去。 云丞相府,云浅浅敛据裙摆,带着明媚的笑走上台阶向侍卫揖礼,“我来找丞相大人,我父亲说前些日子听闻云郡主染上了风寒,所以派小女前来探望,望这位小哥能穿个话。” 话音未落,从腰间里取出一錾银子,别有用心的使了一个眼神。 侍卫见此,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银子,爽快的道:“云小姐有礼了,我这就去通报大人,请稍等。” 血煞施展轻功,走进胡同里,装扮了一番,垂着腰,驻着玩偶,朝着那些玩耍的孩童踱步去。 “孩子们,快来快来,这有好玩的。” 孩童们天真无邪的跑过去,欢喜的玩着玩偶,葵凰溪步伐有秩,双手交扣在后,去吝在后头跟着。 只听见厢间外唱起了歌谣,“京城有两花,一朵惊艳一朵低贱,同袍姐妹不相识,妹妹配得喜良人,姐姐却孤单其一生,姐姐惊艳才配君,妹妹才是脚上泥……” 葵凰溪蹙了蹙眉,瞥见一个糟老头垂着腰间,站在朱古力豆摊上,那一双如鸢盯猎物般的双眼,她弯了弯嘴角,明白之至。 只见一架奢华的马轿,漫步走来,轿珠帘被一只庞大而粗糙的手掀开,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领袖官服,一看就是青天大老爷。 去吝下意识的拉了拉她,退到一旁,提醒道:“他是官人,京城的青天大老爷,冤案奇案报官都在他那办。” 领头的脸色大变,朝孩童怒斥着:“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岂能由你们这般乱嚼舌根。” 孩童被这一吼吓得抱在了一起,有的甚至嗷嗷大哭起来。 马车中的中年男子心毛毛的,提醒手下,“他们只是懵懂的孩童,懂得什么,不得无礼。” 领头的侍卫揖礼,得到主子教训,牢牢记在心里。 语气软下三分的附下身来,问孩童道:“这首歌谣是谁教你们的?” 马车中的中年男人名叫谢荆慕,是京城官爷,遵循一个原则,清正廉洁,听颂断案,京城虽是富裕,但也时常存在民不聊生的现象。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全包了 葵凰溪倒是对这个谢荆慕有点印象,似乎是十年前的事,原主就是因为一场大火,而导致脑子积满於血,神志不清的,疯言疯语的,故所有人都认为云尚书府七小姐傻子一个,废物一枚,如今,云小悔已死,恐怕所有人都会遗忘掉吧。 不管是云府还是皇宫,都是虎狼之穴,怕是云小悔死了,云尚书府倒也是干净,不在脏了他们的手,岂不是更好? 她暗自桀黠一笑,却引来了谢荆慕迎来的目光。 似乎是盯上了自己? 血煞看准时机,一个眨眼时间,消失在集市中,貌似这个人来自去如,神秘莫测,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血煞轻功回到胡同里,撕了假胡,腰也直了起来,人皮假面被撕裂,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饶过路人的眼线消失而去。 谢荆慕收回目光,再去余光一扫时,总觉得少了什么,但也找不出任何端倪出来。 孩童诚实的回答道:“是一个老爷爷,我们可喜欢他了,不仅教我们唱歌,还送我们玩偶。” 说着,明晃晃着手中稻草做的玩偶,玩偶穿着一身蓝黑色官服,头戴官帽。 谢荆慕露出温柔的笑容,伸出手道:“孩子,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把在手中玩偶,谢荆慕柔和的眼光滞下,泛起的是窈深涟漪,幽光一闪,在回首望去,那抹带着富贵之气的面具男子已经消失在视线。 “阿瑞,这件事你如何看?” 领头的侍卫名为木瑞,早些年得到谢荆慕的提拔,收在身边当差,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老爷,此人披着绸缎,乃有皇族所有,身份地位非凡,咱们恐怕……”惹不起。 这三个字不敢说出口,怕触犯了他的逆鳞与底线。 “世上有两种可怕的人,一种是用天子之血脉欺辱百姓的人,另一种是官压百姓之人。” 攥紧了手中的玩偶,继续道:“事情的开端只是我们看到的,还没有实证,不免胡乱揣测,陛下是明君,是王朝的天子,我相信,陛下不会放任不管的,特别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葵凰溪来得匆忙,离去得也匆忙,血煞姗姗来迟,揖礼禀报道:“事情计划得很顺利,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不过恰好让他看到了。” 明了,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谢荆慕,她与谢荆慕互不相干,但此人却为百姓做父母,这等之事他一定会插手进来。 无事,既来之则安之,曾经云邵钧赐予她的一切,定会统统讨回来,不然原主死得很难安心,九泉之下也不会释怀。 万丈青天擎寒光,为了避免谢荆慕有人跟踪,只好假装进客栈吃点小菜。 “去吝,你在外头守着,有什么可疑的人,立马通知我。” 小二招呼着客人,许是看到金主进来,忙活着过来,恭敬问:“这位客官,想来点什么?” “随便吧。” 葵凰溪心不在这里,摆手敷衍了几句。 正想待一刻钟就溜了,谁知这小二上菜太快了,也不好意思走了,去吝守在门外脚都站麻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血煞一身黑衣从客栈二楼走下来,表情肃穆,“葵君主,果真猜测得不错,谢荆慕派人搜查了过来。” 她正要起身起来,却被小二扯住了臂弯,“哎,客官,您还没付银子呢。” 胡乱摸了身上,发现自己出门一文不带,小二眼利见此,怒斥道:“看你穿得有模有样的,原来是想吃霸王餐,怎么,没钱?老规矩,兄弟们!” 葵凰溪被用力一扯,差点没站住脚跟,明明只是一个打杂事的,没想到力气如此之大。 她看着粗壮大汉围了过来,脸色又黑重了几分,现在她没心情找茬。 “我劝你快放开我,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血煞施展轻功,一个铁掌掌去,气流漩涡泛起一阵白色的涟漪,掌飞了粗壮大汉,茶几零碎一地。 客官吓得落荒而逃,趁着这个机会,她跑了出去,眺着不远处的官员搜查了过来,一刻也不停留。 小二捶了捶腰间,疼得大叫,窄窄的视线中,只出现一抹江湖派系装的男子,脸上带着不一样的柔美之笑。 “这位小哥,刚才那公子纯属开了一个小玩笑,店内所有损失我包了,不过等一会官兵不在搜查,推辞掉就行了。” 落落大方的从亵衣里取出二百俩银票。 官兵的身影渐行渐远,葵凰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提了提袍子,有一种想剪掉的感觉。 什么破古代,夏天那还不得热死人! 扶着墙上喘气,无奈憋屈,人家都是什么特工绝世神医的,她只是个厨子,娇滴滴的身体还真是扛不住啊。 呼了一口气,理了理衣着之后,依旧端庄雍容的踏入云丞相府。 似乎云丞相府安静得一片叶沾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这是做什么 乍暖还寒,虽是进了春季,树梢下仍残留戚戚的一片苦败之色,憔悴损尽,还蕴含着秋色盈味。 永昼,开始变得漫长,春日既来,蚊虫泛滥,风饮吹一鼎香炉烟,袅袅上升。 遥岑远目假山去,华丽正堂,下人们齐齐揖礼,云丞相正与云浅浅喝着甘甜的茶,味醇,却沏的茶心暗藏毒。 “大人,葵君主来访。” 云丞相顿了顿手中泛着氤氲热气的茶,看着云浅浅迎笑春风的模样,倒想看看这两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让他进来。” 这几日,云丞相为云夏至操碎了心,洗尽铅华,面色有些憔悴。 见云浅浅也在此处,目睹到的是气氛一片祥和,难怪在外头没有听见闹翻的声音。 云浅浅虽是庶女,但也出生在天子脚下的臣膝下一,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礼仪方面自然少不了,但她眼中即利,精确的捕捉到云浅浅眼中的一抹恶毒,嘴边的笑越发的虚假,云浅浅在虚与委蛇。 “参见云丞相。” “葵君主乃陛下亲赐御厨掌事头衔,闻名京城,厨艺震惊四方,我等岂是一介下臣,受不得这般大礼。” 云丞相冷哼一声,很显然前段时间云夏至发疯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葵凰溪从头打量云丞相一会,他还穿着马皮履与官服,应该是刚上早朝回来。 “云丞相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 云浅浅及时出声道:“丞相大人,你也算我半个父亲,我可以敬你,但是葵君主今日是真心来访,还望大人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云丞相抚了抚胡渣,许是听到这话,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命下人沏茶。 云浅浅伸出白晢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笑着起身,“葵君主既是我的未婚夫,这茶应当我来沏。” 葵凰溪不懂云浅浅到底在装什么,沏茶这种事既然如此殷勤,她也故以为云浅浅是正的在为自己是‘未婚夫’的身份沏茶。 一饮而尽,这茶倒是没有什么怪味,就是太香了,香得犹如过往秋霞树冠甫的一下花开的桂芳。 回味无穷,果真是好茶,好茶。 沁入味觉中,香得眼竟眯成了条缝,晃脑回神,视线却模糊起来,抵制力还算好的她,倏地一下就往柱上靠,唯眸一抹血红。 “云浅浅,你……你连我也敢算计!” 云丞相目睹到的时候,弹起身,发现时辰已晚,神经也在错乱,只觉得有一股黏糊的血腥味凝在喉中。 抖着手指着她道:“好一个毒妇,竟然敢下毒!简直当既可诛!” 云浅浅疯笑三声,捧腹起来,“瞧瞧你,丞相大人,痛苦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舒服了。” “云浅浅!” 葵凰溪的意识在一点点抽离,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咬牙道出一句话,“你这是在做什么!” “葵君主,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只是暂时让你失去力气,晕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轻脚走上前,抚了抚她扑克牌面具,神情变得惆怅起来,“谢谢你。” 依稀之中只听见这一声低语,葵凰溪就彻底晕了过去。 倒是云丞相喷出血来,渲染了案几上的茶水,冉冉沉淀去。 下人们见到血光,吓得像老鼠一样乱窜。 云浅浅用淬了毒的眼光,用手抬起他的下颏,“丞相大人,我与云夏至虽是同母异父的亲姊妹,但她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抢了我的身份,抢我的东西,还抢了我应该得到的爱,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云丞相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的瘫在地上,眼中充斥着血丝与纳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横霸朝纲十载于年,竟然会栽到云浅浅的手上,一个深闺女子,竟有这般能耐。 厉声咳血,理智的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云浅浅用看小丑的眼神看他,十分可笑至极,“丞相大人,玩这游戏可不能赖账哦。” 这句话带着娇嗔,故意敞亮了声音,随即,凑近他的耳旁轻声道:“你的手下也不过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黄泉路上走好。” “你!你不得……好死!” 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嘶哑,青筋暴涨,瞪着眼睛,口流黑色血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迸溅了一身雪中一抹红。 第一百二十三章必须听我的 血煞右眼一直打跳,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不顾侍卫的阻拦,强行破门而入,去吝在后头跟了上来。 只见正堂出了鲜血淋漓,还有的是倒翻的茶几。 葵凰溪倒在地上,显然是出事了,去吝忙敛据着跑去,表情慌张。 “葵君主,你快醒醒,不要吓我,好……好多血!” 目睹到云丞相瞪着大眼睛,满唇鲜血,死前的表情除了狰狞以外就只剩下震惊。 死不瞑目,血腥味刺鼻,去吝闻不管,恶心一呕,血煞面色冷得波澜不惊,背起葵凰溪就往门槛跑。 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背上之人不要有事,不然主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媚阳闯进绡窗窄窄的细缝,捋成一条金线,光剑身淬了一抹光晕,反光刺了柔之一眼。 他正悠闲吃着葡萄,只闻言楼下传来一种功气,眸微眯,警惕起来,此人轻功速度极快,功底不容小觑,是敌还是友? 谨慎的伸出手攥紧了软剑柄,无暇吃着葡萄了。 血煞猛的踹开门,迎来的是一柄寒锋指着他,下意识的一个回旋踢,弹开了软剑。 柔之倒退几米,看清了血煞的面貌,此人不是葵寒身旁的侍卫吗? 只见血煞背着某熟人,他忙收起软剑,请示道一旁,“葵寒怎么了,快放下来,躺在这里。” 京城晴空万里,瞬间被乌云遮蔽,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倾盆暴雨,空气的含氧量慢慢低下来,一个震惊京城的消息:云府七小姐谋害云丞相与云郡主,已伏罪。 窗前的一株菡萏,柔柔的敞开花苞,粉色的花蕊蒲着雨凉气息,冉冉绽放。 香气扑鼻,环绕在花满阁里。 好清凉,葵凰溪迷迷糊糊从馥郁中的酣甜醒来,视线窄窄的一条缝隙,眼帘拉开帷幕的第一眼,是青铜色的天花板。 头疼欲裂的揉了揉眉心,稀里糊涂中,只记得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刚刚出去了。 天色有些暗暗的,让她不知道现在是何时? 唤道:“去吝,血煞?” 进来的只有去吝,她端着一鼎香炉,驱蚊散热,“葵君主,你终于醒了,你在丞相府晕倒,可吓死我了,好在没事。” 环视了周伟的摆设,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柔掌事的阁房。” 放下香炉,托了托她的背脊,扶着她起身,葵凰溪还没娇弱到还要人伺候的地步,这让她有点不习惯。 “去吝,我没事的,我自己来。” 去吝温良恭俭的退到一旁,惴惴不安的问:“葵君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都快急死了。” 几个时辰前的记忆犹如海洋上沉淀的碎阴,闪闪相烁,一幕一幕的呈现在脑海中。 那一刻,云浅浅给她下了药早就应该目测到,云浅浅的虚与委蛇需加提防,若是提早发现这一切,会不会现在已经死在云浅浅手里了。 计划兜兜转转了许久,终究是用了下药的手段,连侍卫都被买通了,果然刺激起来简直无药可求。 连她都能给算计了,被摆了一道,天子脚下,有胆杀害云丞相,恐怕这云老狐狸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安息的吧。 云丞相纵横朝纲十载,御酒金瓯,锦带吴钩,何等风光无限,拥趸巨万,遇此下落还死不瞑目,她应该偷笑才是,可怎么也没有悦感。 整顿了思绪之后,进门而入的是柔之与血煞。 柔之一袭青衣,伫立在那儿,血煞脸上也爬上一捎松懈。 “葵君主,你觉得如何?” 她摇摇头,“无事。”也无暇顾及自己的处境,她只想知道现在云丞相府如何了,云浅浅又如何了。 “云夏至现在在哪里?” “死了。”柔之愕的出声,漠视眺望窗外的贴告示上,又问:“好在云浅浅下的药量不重,顶多身体只是无力而已,没有大碍。” 他悠悠的松了一口气,好在血煞赶来时,这个背上的人儿是无大碍的,好在云浅浅没有下毒害她,否则,如今的情形还要紊乱。 冥冥之中,柔之不知这世间有一种东西能触动付出的念头,那念头又像长绵的桃花酒,夭夭地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手中的姜汤快要凉,“现在是常雨季的时候,天气会有些微凉,喝点姜汤吧。” 思绪飞乱,终是有了头绪,她命血煞道:“去衙门探探情况,还有,把云浅浅现在处境的消息告诉我,尽快,用飞鸽传书,半个时辰。” 血煞领命之后,施展轻功跃过窗台前的一株菡萏,露水红颜,滴落尘泥。 “这姜汤我特地让人熬制的,你刚中药,药效还未过,何必强迫自己?” 见她欲要下榻,身子软得跟饧波一样,骨子也使不上力气来,面色凝重的催促一句,“听我的,赶紧躺下,你想要做你的事,你就要先让身子恢复,不然你哪也不能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思维有问题 柔之强行摁下她,侧身一坐,端着姜汤在她眼前。 “是啊,葵君主,先恢复身子要紧,等血大哥回来也不迟。” 去吝觉得此话有理,在怎么样,身子的命还是最重要的,不然瞎操心什么也不能做。 葵凰溪作罢,拗不过这两个人,只好乖乖喝了姜汤。 柔之莞尔一笑,起身端着空碗出去,走前还特地叮嘱了一句。 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手指捏着黑白棋,正似笑非笑坐在案几上翘着二郎腿。 “柔之,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还真是卖力啊。” 柔之轻笑不语,拎着男子的袖褛就欲要往外扔。 “不知道进门先敲门么?真是没礼貌。” 男子苦笑打趣道:“今天天气真不错,柔之脾气真是好,不如咱们回归江湖如何?” 沏了一杯茶,满眼狐疑的盯了男子一眼,不予理睬。 花满阁里,许是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力气也能使上来了,她下榻理了理衣着,就起身离开。 “去吝,咱们去衙门。” 从这一事件种种发生之时,刺激云浅浅并不只有她,暗中还有白云菱插手。 燕双飞,西门子。 呵,她心中冷笑一声,麝香这等阴物常佩戴身上,会导致不孕的,许是知道了自己是云浅浅未婚夫的消息,白云菱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衙门开庭,谢荆慕遵陛下之令,问斩于云浅浅,皇宫的太和殿内,此时此刻,云邵钧面色恐惧,望着龙椅之上孤冷的背影。 匍匐爬行,“陛下,请饶恕小女一命,老臣什么都愿意做!” 帝君表情狰狞,像黑夜中狂吼的野兽,步步紧逼着他,“云丞相是朕王朝的重臣,朕的江山社稷,千秋大业,多亏了有云丞相的辅助,好啊,云邵钧,给了你点甜头就得寸进尺!” 云邵钧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如今云浅浅杀害云丞相与云郡主证据确凿,在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只好忍痛割爱,大义灭亲,才能保云尚书府一家平安。 “陛下,小女犯下如此大罪,罪不可赦,既是杀人偿命,请允许老臣亲手了解了小女,此生无憾了!” 帝君如履薄冰地点头,神色依旧雷霆震怒。 待云邵钧揖礼退下后,小李子公公才上前慰一句,“陛下息怒,切勿坏了龙体。” 帝君心思复杂的踢翻案几,奏折凌乱一地,想以此而栖惶发泄。 牢房里,隐隐有沉重的脚步声响来,“喂,起来吃饭了,待会要见大人,吃饱点,不然没力气加刑。” 牢里暗无天日,湿润发霉的气味令人刺鼻,云浅浅害怕的缩在墙角边,嘴边淤青出了脓。 头发蓬乱,褴褛囚犯衣,双手戴着手铐,饿狼般盯着那破碗上的馒头,只有一万米汤而已。 在帝师府过上奢华的日子不长久,转眼间就到了这个地狱般的世界,吃着畜生都不如的粮食。 菌味浓得令她没有了食欲,但肚子却饿得不行,但看着就没有胃口吃下,只见几只从洞中钻出来的老鼠,蹭着碗里的馒头,恶心得只好大叫一声,掀翻碗。 “滚!都给我滚!” 官兵不耐烦的辱骂一声,“吵什么吵,毒妇,待会有你好看的时候,给老子安静点,不吃就饿死你!” 云浅浅精神错乱的缩着身子,颤抖着,好像要把自己全部都缩起来,歌诀这个暗黑的世界。 嘴里疯碎碎念着,“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是杀人凶手!” 葵凰溪翻身上马,鞭策马臀,万里奔腾而去,她不顾去吝的阻拦,强行上了马赶去衙门了,如今只好如实禀报给柔之。 她对云浅浅除了厌恶之外,只有恨了,恨云浅浅一直对自己尖酸刻薄,并且施加痛苦。 谢荆慕在集市那时已经看到她了,谢荆慕仅仅是用了一个眼神,便可洞察一切,比老奸狡猾的云丞相还要可怕,她不想给自己惹出一个后患。 迫在眉睫中,横空出现的官兵手持长剑,挡在了她前,只好拽紧缰绳,强行马儿停止跑动。 那群官兵分散均匀,包围了她,无路可逃。 谢荆慕负着手从官兵身后走进来,挑了挑眉问:“本官早就怀疑你了,先是歌谣散布两臣关系,挑拨离间,后是刺激旁人借刀杀人,这一会恐怕是杀人灭口吧?” 葵凰溪顾不及处境危险,只觉得谢荆慕辨出的逻辑有些问题,冷笑回敬,“衙门的青天大老爷也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未免太令人寒心了吧?” “是非黑白跟本官进衙门审问一通再说!”谢荆慕使了一个眼神,挥手示意,官兵们便持剑要上。 她激灵地翻身下马,啪的在马臀一声,马儿便受惊的冲了过去,趁着官兵松散的机会,她想突破冲出,官兵一掌击退她。 一个朴素黑衣男子,身影矫捷的踏空而出,踢开围攻的官兵,无影的速度快如闪电,刀剑无眼,刺过来,一个指间隙夹住寒锋,砰的一用力,寒锋便断。 第一百二十五章夜间凶手 此人正是血煞,主子让他好生保护葵凰溪,是绝对不会让她深陷险境。 谢荆慕眯了眯眼,危险目光像能刺穿血煞的胸膛,隐隐有些虎视眈眈。 来者武功非凡,能徒手断剑,是个绝世高手,若是此次在这里对上,吃亏的一定是他,人手不足,先撤退为上。 “看你装着,是皇宫中的人,此事本官一定会上奏陛下,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明日,俗话说得好,即便是猛虎,也抵不过群狼,好自为之!” 谢荆慕冷哼拂袖离去,留下一个不羁背影。 好疼,是那种只深骨子里的疼,没想到普通的官员仅仅是一掌,却能打出这般伤害,疼得她透不过气来。 胸口闷热,却极度隐忍,冒着汗焦虑问血煞:“情况如何?” “云邵钧决定亲自解决云浅浅,明日便要问斩。” 葵凰溪紧闭着双眼,胸间一阵阵碎疼,这身躯壳太脆弱了,仿佛几掌就能打得灰飞烟灭。 看来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血煞从腰间掏出一颗棕色药丸,给她顺口服下,她才觉得胸口舒畅许多,也不那么疼了。 “好神奇,一下就好了,这是什么药?” “普通的气血丸,只需要白扣莲藕灵芝便可制作,一般的药铺都有卖。” 血煞如实回答,这常见的药丸主子的阁楼中不计其数,即便你失血濒近死亡关,都能起死回生。 葵凰溪惊诧,穿越来这么久了,都还未听说过药丸这一说法,这倒是创新药膳的好机会。 一想到这里,她就乐了起来。 两人回了帝师府,发现三个丫头焦虑的在门外踱来踱去,时不时眺望着远方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此时葵凰溪已经累得快趴了,忙活了一天,体力不支,可能是碍于药效后副作用的缘故,一黏着床就已经睡着了。 小梅端着熬制的莲子羹,推开门,瞥见她呈大字型霸占完了榻,熟睡的样子,想必是累坏了。 给她掖了掖被褥,款款退下。 午夜子时,已经夜半三更,蟋蟀交鸣着,帝师府上空,隐隐出现一抹黑影,敏捷的躲过侍卫的把守,潜入葵凰溪的房内。 黑衣人在门的薄绡上摸索着,找出突破点,从亵衣取出一拈竹筒,一缕烟泛着涟漪蔓延开来。 正在熟睡额葵凰溪闻到着怪味,松开的眉心拰在一起,甫的睁开眼,睡意倏地清醒,翻身下榻,躲在杀出后,借着微弱的月光,隐隐约约发展门前有一个黑影。 空气中的烟味越来越浓郁,似乎是某种迷药,还好她常年斟酌菜食,嗅觉上是非常灵敏的。 孤身一人,手无寸铁,血煞又不在附近,现在只能自救了,她摸黑冉冉挪动脚步,往纱橱后的窗台逃出去。 脚步轻轻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此刻只觉得脚灌了铅水一样,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砰的一声,似乎臂弯碰倒了什么东西,哗啦的响砌在着寂寥的夜晚,惊动了黑衣人。 寒锋利刃,随着月光下散发出一股杀意,架在她的脖子上,心跳突然加快。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是被雇佣的杀手,雇主只是让我抓你,你若是敢出声,我变一剑杀了你。” 那黑衣人吐出的话句句是刺,扎得她有些不得不服从,脖间一把刃,由不得她决定。 从黑衣人这句话得出,雇主并不是想要她的命,而只是绑架于她。 “好,我不会出声。” 黑衣人眸色一凝,怔了几秒,没想到此人竟这么配合自己?是不是这笔钱财赚得太实在了? 哪个杀手不是活在血腥之下的,刀锋血雨,用血肉之躯完成雇主的命令。 这笔交易太简单了,实在是来得不实在了。 “你为何不挣扎?” 葵凰溪诧异,回眸一想,笑道:“你只是杀手,不必知道我为何不挣扎,你不是说了吗,雇主只是叫你完成任务,并没有让你做多余的事。” “你!” 黑衣人没料到会背反问,倒也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冷笑道:“听闻你身边有高手,看来洞察能力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黑衣人一记手刀,击晕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卑劣的手段 好冷。 是那种刺进骨髓的寒冷,像血液凝固了一样,堵塞得全身都僵硬。 葵凰溪睁开眼帘,是一片昏暗的天,全身上下都被捆绑着,不能动弹,干枯的嘴唇扎扎的,口渴。 她昏迷了多久? 只见昏暗的一片天,闯入一丝缕光,恍得眯了眯眼。 云邵钧面色凌然,带着一种无微不至的恶秽,负着手冉冉靠近,语气有些咄咄:“葵君主,咱们又见面了。” 她是被冷醒的,这昏暗柴房的潮湿是被长久紧闭而积累的,难怪空气中有一股沉淀细菌的气味,难闻的潮湿味,连同自身也跟着冷起来。 在她醒来之前,脸上的面具已被拆除,那半边脸可骇的乌青毒素,看着令人害怕,云邵钧第一眼亦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只不过强装镇定罢了。 原来那晚的黑衣人是云邵钧雇佣的杀手,夜半三更潜入帝师府就是为了掳走她? 云邵钧盯着那双泛着蔚蓝似海的眸,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昳丽,恍然之间,他依稀看到了云小悔的生母许媚儿,同样是西域之人,怎么眼前这个人竟如此熟悉。 “云尚书大人原来除了会耍嘴皮子功夫之外,还会做出这等半夜掳人的事,威仪也不过如此。” 她沉默了半晌,才冷冷笑着开口,云邵钧此事动作虽然动静不大,但血煞恐怕早就在外翻箱倒柜的找她了,惊动的不只是帝师府,更是皇宫,她相信,凭云邵钧的身家性命为大局,不可能会下手杀了自己。 这可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罪。 云邵钧见她面色从容不迫,那张如往日平静的脸上,真想撕碎这样的恬静。 “哼,你现在只是我砖上待宰割的鱼肉,竟然还敢说出嚣张的话来,真不怕脑袋搁在这里!” “云尚书大人先死了七女,后是六女被问斩,是不是下一次,大祸临头栽到了嫡小姐头上?” 她嫣然的脸上,爬上一丝桀黠,脸上的乌青随着被勾起的弧度而越发的醒目。 云邵钧最受不了的就是死到临头还能这么镇定自如的人,何况这个还是亲口答应娶他浅浅的人,还是断送他女儿性命之人,实则该死! 他扬起臂弯,就要挥下去,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葵凰溪的右脸之上,烙印着巴掌印。 葵凰溪回顾这之前,她知道总会有坏事要发生,所以提前防备了,脸上的毒素虽好,却是她致命的弱点,还好弄了一个假刺青上去,不然云邵钧就认出了她。 没想到真是不尽人意,果真被人掳走了,这个人还是她最痛恨的亲生父亲云邵钧。 从小就没人扇过她耳光,云邵钧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这一次,睚眦必报! 抬起阴鸷的眸子,像饿狼般恶狠狠的瞪着云邵钧,只因这身柔弱的躯壳,火辣辣的痛意便蔓袭全身。 嘴唇扬起似若有无的笑容,很显然是嘲讽,“云浅浅只是咎由自取,这是她的报应,耐不住性子,总归来说跟云尚书大人可是一模一样呢,只有云小悔才不像你。” “你!你一个局外之人,懂得什么?我的家事岂不得有外人来管教!” 云邵钧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戳他的痛楚,谁都不能,除了当今陛下。 她生来就死了娘,还没有亲爹的疼爱,原主还在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坏了脑子,他应该倍加关怀才是,即便在厌恶云小悔的生母,也好看在血缘的份上,哪怕只是怜悯,都不曾施舍,这样的人,不配做父亲,更不配在她面前提什么堂而皇之。 “不过是一个贪图利益的小人罢了,你拰心自问,从没愧对过于谁?” “我从来没有!” 这句话,回答得干脆,很利落,很爽快,只是她心中隐隐冷笑,原来之前跪求她原谅,愧对于自己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在装罢了。 甚好,甚好,云邵钧,果真是畜生不如! 云邵钧扯了扯嘴边恣意的笑,威逼道:“听说有一个叫明才人如了宫,跟葵君主关系匪浅,若是她看到你这张脸,会不会吓得说你是怪物?说不定还能供出你的一些有利的罪证。” 葵凰溪狠狠紧握拳头,咬着牙关努力克制自己要冷静,绝对不能冲动。 萧贵妃曾用沧梅的性命威逼她,这一次竟是明月秋的性命,奸恶小人都喜欢用这一套吗?看来还是自己还疏忽了这一点。 明月秋虽出生于一介婢女,但心地善良,是个难得的好人,她不想明月秋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卑鄙无耻,云邵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替我女儿顶罪,你风光得一时,风光不了一世,我虽然是下官,但也不是好惹的份!” 云邵钧见此方法有效,果然冰儿的冰雪聪明,计划得逞。 第一百二十七章真是不让人省心 “好,我答应你,让我见明月秋一面。” 云邵钧闻言,嗤笑道:“你就不怕你这张脸吓坏了旁人?” “少说废话!” 他打了一个响指,明月秋被捆绑着,嘴里一条缕步堵塞着,目睹眼前那张令人难以忘齿的乌青,在凝了凝那双熟悉的眼,是她! 葵凰溪深吸了一口气,递给明月秋一个放心的眼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巳时,葵凰溪踉踉跄跄的走着,时不时依在墙壁上滑下,拳头握紧,想要拰出血肉来。 云邵钧这个神机鬼械之人,竟然为了防备她,用烘烤碳灼烧她臂弯的伤口,然后下毒。 集市人流涌动,所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盯着她那半边脸恐惧的乌青,吓得退避三分,甚至有的人指指点点,舆论不明。 臂弯上的伤口在扩大,血液敞了出来,沁染了花草。 她现在必须止住伤口在说,云邵钧所用之毒并不常见,但有一种熟悉的气味她还是自治的,便是燕双飞中的西门子。 麝香既可入药也可入毒,药能医治百人,毒能猝死千人,上能导致孕妇流产,下有常年不孕,导致女子一生未所出。 身体上的力气在透支,支撑不住要倒了下去,腰间便被某种东西缠住了,整个人只觉得精神恍惚,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帘之上,柔之打横的抱起她,拱着她的脑袋往怀里靠,想要以此保护着她。 “葵寒,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你可要撑住,可不能死了。” 这句话虽然不清晰,但硬生生的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不是古代人,只是一个穿越时空来的人,她不能死在古代里,更不能死在云邵钧手里,所以,必须活着。 “柔之,我中毒了,毒内有麝香,去找血煞,快去告诉他!” 见她气息起伏,柔之脚上的步伐更加急促了,嘴里却碎碎念的骂道:“你说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我让你乖乖在花满阁等血煞回来,你偏要自己一个人赶去皇宫,还好去吝及时告诉了我,这一会我不在,你又出了事,你说你哪点好,陛下怎么会喜欢你,不过是一个会弄刀切菜的厨子,有时候做事还毛手毛脚的,连磨墨也不会。” 柔之故意用这些话刺激着她,想以此增加她的意志力。 蹴罢秋千前,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榻上人儿薄汗轻衣透。 汗流浃背,眉头紧邹,紧紧咬下唇。 柔之托起那张俊俏的脸庞,轻轻走到榻前,探了探她的额头,灼热,烫得手缩回了身。 她发烧了! 柔之忙取出针灸,丝缭长袖,细细治疗着。 血煞得到消息,就从帝师府匆匆赶来。 瞥见榻上快虚脱得要栽上屋顶般的葵凰溪,掌骨咯咯作响,这是谁做的? “柔之!” 柔之平静的脸上爬上一丝不耐烦,医者父母心,当着医治病人,不可大声喧哗! “你冷静一点。” 血煞自知触犯了他某些禁忌,不耽误他救人,自觉退下,留下独立的空间。 半个时辰之后,柔之把了把葵凰溪的脉,确认无事之后,脸上仿佛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血煞走进,脚步不快,却坚定有力。 柔之闻言,冉冉坐在茶案上,抿了一口水,清润嗓子后才道:“退烧了,毒也解了,只要等她醒来,便可知晓一切。” 血煞心中思绪万千,忧虑的瞥了一眼榻上沉睡安详的人,言不语的倚在纱橱柱上,等待着。 浅把涓涓酒,深凭送此身。 私人房内,柔之闲着,只好提笔携字,眉眼透出一股忧愁,似秋色中遗落的卷轴。 “哟,柔之,你还会写……情诗?” 邪魅男子用臂弯顶了顶他,嘴边的戏谑久久没有压下。 诧得柔之怔了一小会,不耐烦的弹起身,明目了然下了逐客令。 “我不是说过,进门要敲门么?你想早点死?” 见形势不对,男子挠了挠后脑勺,趣味道:“呀,你说这人一旦有了情便失了本性,入了心魔啊。” 柔之锋芒毕露的眼光刺穿了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把着混沌的家伙给咔嚓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马上滚。” “你明知我的来意,却还要装作不知道,你才应该有自知之名!” 啪嗒一声,柔之手中浮生沉香的毛笔被硬生生拰成了两截,显然火气愈发深重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宣召太和殿 “好了,好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男子无可奈何的滑下身段,像惊了云雀一样,逃掉。 葵凰溪浑浑噩噩的苏醒来,长发遍布在枕畔旁,脸颊有一股黏糊糊的感觉,她这是出了汗? 精神气爽了许多,臂弯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整个人的毛孔都畅通着,倍感舒心啊。 她松懈的扭了扭颈脖,做了一个吸气呼气之后,更加神清气爽了。 血煞伫在一旁,漠视着她古怪的动作,葵凰溪从头到尾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把血煞搁在一旁,当了空气。 葵凰溪脑子一转,不对劲,感觉身旁有个人盯着自己。 愕地一回首,“血煞,你一直守在这里?” “是,昨晚你失踪了,属下找了许久,可发生了何事?” 一提到自己被掳的事,她脸色有些暗暗的,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眸中的一簇火被冷静泯灭,勾起似若有无的笑道:“云家人原来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当然,她不包括在内。 可笑这世间她在无亲血这种联系,她今日便暗自发誓,此仇不报,非为厨神头衔。 柔之不知何时,从纱橱后出现,唯眸一种情愫,犹如缥缈一样,一纵即逝。 “狐假虎威,人面兽心,可别大意了,多多留点心,疏忽不得,宫中阴谋诡计万千,阿谀奉承的小人得志,你要立足,必须借权势之手,除掉他。” 葵凰溪隐约之间,似懂非懂了这句话,“若深陷其中,该如何?” “冷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柔之浅浅的笑着,把颜色都媚了春阳,自信无疑的脸上,给她增加了一丝安全。 今日,本是她餐厅开张的日子,但由于情势所迫,不得不推迟开张的日子。 失踪的她终于出现在皇宫内,小李子公公赶紧派人传话,喧她进太和殿。 眺望着远处那雕梁画栋的九重宫阙,第一次觉得仿佛是吃人的怪兽。 这个时间,已过午时,太和殿原是早朝设立的,但帝君这次却提晚了才上,恰好,失踪的她出现了。 跨过门槛,第一次踏进太和殿,两眼直放光,暗自感慨万千。 这太和殿内,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金砖铺地,上有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尽显雍容华贵。 不得不令人佩服,第一次见真正的太和殿,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辉煌,这龙椅上的龙,还是光临做的,金光闪闪,亮瞎了她的眼。 真想徒手摸一把,饱饱眼福,触着龙椅的感觉。 帝君神色复杂的盯了葵凰溪好一会,发现她从进殿到现在一直在神游,小三还没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提醒。 葵凰溪惊的一下,回过神来,揖礼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力作罢,齐齐一排的臣子目光一致的投外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便自觉退到一旁,躲避目光。 “葵君主不必惊慌,这次朕召你来是想听你阐释,朕相信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心狠手辣 “陛下,臣这段时间失踪是因为老家出里点事,臣的外祖母卧病在床,临终前指定要见臣,臣万分痛心,没走来得及禀报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你有如此孝心难得啊。” 帝君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都说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孝心必须人人有。 云邵钧面色镇定,突然站了出来,揖礼道:“陛下,臣有事要禀报。” “爱卿请说。” “臣府上的嬷嬷亲眼看见葵君主换了装,悄悄潜入衙门,手里拿着一包蒲团,而这包蒲团中是砒霜,云丞相就是中了此毒。” 帝君脸上乍然爬起一抹震惊,手指头摩挲着龙椅,望向葵凰溪质问道:“葵寒,他所说属实?” 葵凰溪嘴抿成一条线,表情颇有惫懒,悉堆的眼闭了闭,心中长叹一口气,承担所有罪行,全都缆在自己身上,倒是难以说出口。 帝君也紧紧看着她的表情,如天塌下来也要逞强的表情,心底不由回想起她种种被陷害的事。 作为这代天子,帝师蹭教过他亲贤臣,远小人,可不能为这一口说无凭的辩词寒了大臣们的心,也不要蒙蔽了双眼,不能草率下定义。 “朕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 云邵钧瞪着双眼,葵寒在帝君心中的地位超乎了他的想象。 竟然如此相信她,那就要更要除之后患! “陛下,臣的小女不知有没有被奸恶小人谋害,还请陛下允许臣提前下朝,赶去衙门!” “不用去了,云六小姐已经死了。” 一声粗壮的成熟音从太和殿传开,谢荆慕风尘仆仆的赶来,已没有了端庄的样子。 什么! 太和殿的所有人,惊世骇俗! 连同帝君也惊得弹起身,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葵凰溪闻言,同样震惊,目光犹如驽鹰般,刺穿云邵钧那张虚伪的脸。 “云邵钧!” 无视她的锋芒,云邵钧当场泪流满面,膝盖竟扑通一声跪在帝君前,磕着响头鸣冤道:“陛下,您还要相信葵寒吗,她只是个贪图利息的小人,利用小女谋害云丞相和郡主,接连的为了隐藏真相,杀人灭口,简直是畜生不如!” 此话轰炸开来,众人舆论哗然,对着她指指点点。 “哼,一个刚过笈礼就能进宫当臣,原来取得陛下信任的手段卑劣龌蹉。” “我朝从未出现过这等奸臣,谋害当今云丞相,这可是给王朝带来巨大损失,兼职人人得以诛之!” “葵寒,有胆做没胆承认吗?老臣看来,你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硕鼠!” 葵凰溪不禁冷笑起来,原来云邵钧根本就没打算救云浅浅,而是用她的性命来进一步指认自己的罪行。 这等狠辣得能亲手杀掉自己的骨肉用来陷害的人,这心肠歹毒的计划,云邵钧不可能策划得完美无瑕,除非,是云心冰! 嘈杂的众说缤纷,那些只用耳来辨别真相的人,全是昏臣! 她眸中凝聚一抹血红,步步紧逼着云邵钧,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就把他穿肠刺肚! “云邵钧,你的手段还真是卑劣无比,如果没猜错的话,是云心冰出的主意吧?” “葵寒,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狡辩吗,事实都摆在眼前……” “哪里有事实?” 他话还没说完,葵凰溪便嘶吼一声截断他,并且凌然问:“云邵钧,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可清楚?” 伸出白晢的手指头,狠劲的戳了戳他的心尖处。 虚得云邵钧面色苍白,但目的快要接近高峰时,他内心安慰自己,强装镇定。 “葵寒,不要在血口喷人,陛下,请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第一百三十章我是不是很可怕? 这句话说得及其嘶哑。 谢荆慕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精明,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襦裙的女子款款走进来,脸上带着往日没有的凛穆。 云邵钧面色惊恐的望着那女子,“浅……浅儿,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爹,你当真希望女儿死?” 云浅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她平生从未露出的这般难以释怀的笑。 如果不是谢荆慕及时发现端倪,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死在黑衣人手里了。 “浅儿,你不是神志不清了吗?” 葵凰溪瞥了一眼谢荆慕脸上的得意之色,隐隐闪过一种得逞的笑意。 恍然之间,谢荆慕原来事前计划好的,云邵钧这回可无从辩解了。 “云邵钧,罪人被关押后是不能见人的,你怎么知道她神志不清?” 云邵钧脸色苍白,自个被下了套说漏了嘴,目睹帝君的脸色越来越沉,自知雷霆震怒了。 极力为自己开脱,“陛下,臣也是爱女心切,事前收买了衙门的侍卫,让他多多照看小女,臣绝对不敢欺瞒陛下!” 云浅浅一个箭步冲上前抚了一把沥心呕血的他,眉宇锁担忧,“爹,女儿知道你这么做也是在关心女儿。” 随后看向帝君,眼神坚定又道:“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陛下给我一个死得干净的机会。” 辰时,太和殿的九重宫阙被覆上一抹绯红,灼热的气息烧着葵凰溪的脸,不禁有些火辣辣的。 云浅浅面带微笑,泡泡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振袖,却被一个冷漠的避开了。 嘴边噙着的笑惨淡至极,“连你也疏离我?” 葵凰溪沉默着,气氛就此僵硬起来,云浅浅却含着泪,释然笑着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喜欢我,还没有谁对我那么好过,只有你,只有你,我心里只有你!” 振袖被身旁激动的人揪住了,垂着脑袋羞涩涩的,梨花带雨的眼泪簌簌落下。 她被这句话微微一怔,手倏地想要安抚着云浅浅的背,却又狠下心来收回了手。 她葵凰溪不是圣母,人人都可以施舍都可以救给予关怀。 如果能包容过往的种种,这副身躯早就是乱冈中的尸首了。 “云浅浅,时辰已到,请随我进帝师府里。” 如此冷漠无情的话,就像一把双刃剑,摧残着云浅浅的身心,其实,她退避时,心已凉了半截。 绯红铺满了整个京城,这个时候的落叶却红得能与彩霞相衬托着,让人分辨不清天与地。 去吝端来剪刀纱幔匕首以及毒药。 世界上最干净的死法莫过于他人之手,而是自行了断,也保存了自己的尊严。 谋害当今丞相本是要当众问斩的,帝君是忍了多大的怒气才妥协云浅浅的要求。 云浅浅手抖着,攥紧剪刀,残存血丝的眸极度不忍下决心,骤然放下剪刀,背脊发凉。 “剪刀太……残忍了。” 其实,她还不想死,只因圣旨在前,只因为情所困,如果自己不死,那么她心仪的人会死。 葵凰溪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无暇顾及云浅浅的死法,却是很有耐心的把玩手中的金杯。 片刻,终于等到不耐烦了,前后是把刀,都到这个份上了,嘲她竟然害怕死亡。 若不是自己愚蠢,何须到这般地步,若是没与云婷儿来陷害原主…… “葵君主,我下不去手,你来吧,我希望,死在你手里,至少不要让我死得太难看。” 在云浅浅一度诚恳之下,葵凰溪只好妥协,斟酌了自卑毒酒,添加有她自制的毒药,配方还全是柔之赋予她的。 “一路走好。” 云浅浅闭着双眼,手抖了几下最终饮了下去,随即口吐鲜血,扑通的倒在地上。 苟延残喘的性命,终是在挣扎着。 “葵寒,下一世还喜欢我好不好。” “云浅浅,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想你到死还被蒙蔽着,我其实是个女的,还是你的妹妹,云小悔。” 她揭开面具下的容颜,在云浅浅眼皮底下一点点剥开那虚假的乌青,一张熟悉倾城的脸,骇得地上濒临死亡的人喷出的血愈发的多了,去吝吓得缩在了墙角边。 惊叫一声,看着令人生疏的葵凰溪,心中浮起恐惧来。 眼前这个会杀人会制作毒药的人,那日笑得灿烂并伸出手施救她和妹妹的人,判若两人! 云浅浅喉中哽咽,死神在她想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降临了。 垂在空中的手无力滑落,眼角边却还残留着汨汩血泪。 葵凰溪轻轻用手盖上她睁着的眼帘,低语一声:“一路走好,来生不见。” 她知道,云浅浅会带着这个秘密一直进入灵柩中,长眠于冰冷的地下。 含泪九泉之下,希望永不再来。 血腥味刺鼻的浓,这样第一次嗜血的杀人感觉竟令她有些回味。 不知是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缘故,她一直想除掉云心冰。 云邵钧所做的那些蠢事,大部分都有她这个白莲花在从中掺和。 许是看到去吝瑟瑟发抖的缩在一隅墙边,她和蔼着目光,嗓音也柔柔的,“去吝,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你看到这场面的。” 捻着那瘦削的肩膀,硬得全是骨头,有些令人心疼。 “去吝,我是不是很可怕?” 这句话带着一丝凄凉,去吝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她,扑进她的怀里,哭着喊道:“不,葵君主待我和安然视如珍宝,我怎么会觉得葵君主可怕。”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为何这样看我? 此事告发了一段落,宫中最是踩低捧高,如今云邵钧焦头烂额,云心冰也无暇生事了吧。 月圆之夜,却乌云弥漫,山雨欲来,又是一个慢慢的孤夜。 找遍回廊的尽头都未发现血煞的身影,这一日倒是消失得干净,连踪迹和线索也不留。 白司寒与血煞两人的主仆,来去匆匆,也不留话就故意消失了,简直气人! 她嗔愤的捶了捶案几,咕哝怨栽道:“死妖孽,臭妖孽,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走也不打个招呼。” 细细想来往日的柔情,低下头暗自偷笑。 穿越来人生也不算吃亏,虽然没娘疼没爹爱的,至少还附赠大帅哥。 颜值控的她早就咬牙挠痒痒了,古代人都是这么帅,还有江湖系列的柔之,墨如镜墨倾国墨有容,都是绝世美男,虽然比死妖孽还差那么一点点。 说曹操,曹操就到,柔之抖出江山如画的九宫扇,似蹙非蹙眉的抵在门旁,盯着案几上正在偷笑的葵凰溪。 轻咳一声,“葵君主,在下前来拜访。” 刹那间,葵凰溪脸上一僵,嘴边傻傻的弧度冷硬得压下去,诧异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帝师府没人,敲门也不见来人,侍卫也没有,这不明摆着让人进吗?” 柔之无辜的耸了耸肩,他可不是什么小人乱闯民宅。 “这……我……” 她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仔细一想,难怪找不到血煞,侍卫也不见了,原来是他把侍卫都带走了,难怪觉得今日帝师府空烙烙的,像冷宫一样。 还好有去吝和安然,不然得在帝师府闷死。 “你不进宫?你可是御厨掌事,应该很忙才对。” 葵凰溪长叹一口气,沏茶中,“自从我被云邵钧谋害那件事起,陛下就开始怀疑我了,嘴上说得轻巧,心不是这样想的。” 清香袅袅,浅绿色的茶水上沉淀着几多绯红的桃花,柔之儒雅的坐到一旁,举了举茶杯,盯着这茶的新花样,他嘴角上扬。 “这又是你的什么新花样?茶叶露水桃花?” “这个喝了之后能缓解疲劳,身心舒畅,不过呢,里面还加了点糖。” 她笑容璀璨,从匣子中撮起一把卷纸,摊开道:“这就是制作方法!” 柔之在她期待的注目之下,抿下那口茶,有一股自然醇香,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桃花的旖旎,这杯茶灌切了真心,却又有一种沏了这世界露浓。 犹如倚门回首,却把桃花嗅得渗透感。 “葵君主手也巧,也很冰雪聪明,要是谁娶了葵君主,一定会幸福的。” 被这话夸得两颊微微红,不好意思笑道:“可……我又不是女的,柔之你真会说笑!” 她打着哈哈说完这句话。 柔之波澜不惊的眸,爬上一抹繁霜,目光凝在一起,暗自揣测着什么。 葵寒,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为何女扮男装潜入皇宫,为何不敢抛头露面,连他也要欺骗到底吗? 想来许多能联系在一起的端倪,怎么揣测也道不出个理由来,他看不懂眼前这个秀丽的人。 或许只有这样继续保持着,彼此的关系还能这么好。 不知是不是柔之盯得她出神的缘故,她感觉很不自在。 “你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 “你的脸……”是假的吗? 柔之一时语塞,后面那几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来,从那天她中毒的那一刻,他做了一件很不君子的事,就是身手抚了抚那张乌青的脸块。 若是毒素,肌肤不会如此细腻,也不会如此润泽,除非是假的,故意弄上去的。 “我的脸是被人所害,现在无事。” 风自来,吹得她的金辉青丝乱糟糟的。 被搁在一旁的沉香木梳,被振袖撩倒席案上,她垂下身去捡,同时,柔之也弯了腰下来,她的双手覆在柔之手背之上。 暖意碰撞,婉转波澜的眼,惊的倒是柔之,两颊颇有一红,不知是不是被案几上的花木映衬所致。 他竟然涩得捂住脸,强装镇定,平生从未有过的羞愧感,连同上一次触碰也未曾有这般感觉。 “梳子掉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庆祝开张前子夜 葵凰溪哦了一声,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绯红,反而滞下翡翠,栉梳长发卷毛。 须臾,她整理好之后,柔之便自暇寻找话题,以至于氛围不会尴尬。 “葵君主,即是陛下暂时不让你进宫,但也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不是还有店铺吗,趁着这些时间可以打理打理店铺。” 她想法与柔之一直,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赚把钱来花花,这几个月,吃穿住倒是都用白司寒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个昏庸之徒,纨绔子弟呢。 她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更不是无所事事的人,欠白司寒的钱十个手指头也数不完。 吩咐帝师府内的事,走了去吝和安然,倒是只有一个年过七旬老人看守,听闻血煞说,这个老人伺候白司寒多年,手脚利索,虽是年迈,但身手不凡,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交代了一些繁琐的事给老人后,便带着去吝和安然离开了帝师府。 “葵君主,我们离开了帝师府住哪啊?我们不会睡在茅草屋里吧?” 安然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她好笑的弹了弹安然的额头,“我们怎么会睡茅草屋呢,从今晚开始,住在餐厅吧,小梅已经准备好了。” “餐厅?好奇怪的名字。” 葵凰溪无暇辩解这其中的意思,上了马车,风尘仆仆的赶去。 小梅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瞌睡,打开门,迷糊道:“谁呀,大半夜的,还没开张呢,下次再来吧。” 说完,迷糊的欲要关上门,葵凰溪不禁失笑的用手卡在门上,阻止小梅关门。 “小梅,是我。” 恍然如梦般醒来,困乏的意识也精神了,忙请入,“葵君主,你这……” 她见小梅警察的目光落在她们肩上的包袱上,解释道:“你也听说了,宫里出了点事,我暂时还不能入宫,趁着这段时间,该好好管理餐厅了。” 一想到开张的日子,小梅乐得不行,这几段时间,建造阁楼,安排琐事,对开张之事一直给予期待。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张?” 见小梅激动的样子,嘴边的笑不合拢,放下包袱,端详起台柜上的账本起来。 建造和雇佣匠工,装修花了巨额,因为有些图纸是她自己画的,做起来有些复杂,花了许多银子才做好。 合上账本,欲要进厨房,才发现自己遗落了一个人,柔之脸上带着不耐烦,伫在萧瑟的门外。 额头青筋暴起,撇嘴道:“葵君主还真是脑空多忘事,把我忘在门外了。” 葵凰溪不好意思的道歉一声,迎他进来,“为了庆祝明日辰时开张,今晚我特地做一道菜。” 五色回闻,惠志正兰心,她蹂躏着面粉,翻来覆去的碾压,额头沁出了汗水,小梅用绢布擦道:“小姐,累了就歇会吧。” 他们并不知道葵凰溪要做什么,又不需要打下手,只好悠哉似的坐在一旁好好看着她。 虽然满头大汗,但劳动的她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像春日既来的花梢。 “你们乖乖坐着,不需要打下手。” 捏起面团,剥开中心,舀了一勺乌黑的芝麻,醇香气息上升,是属于芝麻的香味。 光是闻就如此香,吃起来简直人间天堂。 四人一致认为,柔之只尝过一次她的菜,便可终身认定整个王朝,没有一人能敌过她的厨艺。 小梅三人还在回味第一次吃鸡蛋炒饭的滋味,虽然学份有佳,但总达不到顶端的效果。 葵凰溪手上厨艺,是经训练多年,仅仅一道鸡蛋炒饭,可是花了两年的时间去斟酌各种配料,品尝各种味道,掌握味色关系。 小梅他们也才只练习了几个月,成色不错,但味道不同。 她们能持之以恒,也是葵凰溪值得欣慰的地方。 “这道菜叫很独特,吃起来又酥又软,还很回味无穷呢。” 把芝麻包在面粉中,继续摩挲着,扑打几次面粉,经水份蕴一蕴,在用力碾压,摩挲,拍打,重复不止。 面粉变得柔软细腻起来,功夫差不多了,一团圆滚滚,扑通的进入滚烫的水中。 覆上盖子,以保证蒸汽不会流失,这样更快效率的煮熟汤圆。 一刻钟之后,掀开锅盖,几个小脑袋好奇般的围了过来,一蒲团的白色团子慢悠悠的从水底中浮上来。 好奇的安然问道:“葵君主,这是为何?” 小梅聪明一惊,解道:“这是煮熟的表现,你看它们柔软膨胀,是熟了!” “小梅,可以啊,长知识了,没白教。” 葵凰溪竖起大拇指,夸赞几分。 去吝端来瓷碗,舀起一大勺盛入碗中,白悠悠的水中出了白色团子什么也没有。 柔之颇有欣赏的瞧着菜色,清汤一碗,倒是没什么特别,却在她神秘的笑中看到了一丝得意之色。 嘴边也扬起弧度来,很期待她带来的惊喜。 他柔之看中的人,做菜不会如此寒素。 第一百三十三章新店铺餐厅 “这个呢还需要加点料。” 把捏被切成细碎的葱花上,均匀的洒在清汤之上,在舀了一勺白糖,沁入其中。 安然握住勺子,舀起又软又绵的汤圆,一鼓作气般送入口中。 五官扭曲,不断的向外散气,烫得舌头发麻。 “葵君主。” 去吝洋装恼怒的点了点她的太阳穴,没好气道:“你呀,就知道吃,别急,烫着呢。” 众人闻言,捧腹而笑,嘻嘻哈哈的场面很温馨,让葵凰溪看到了一个家。 月色正圆,花容月下,正是一片碎了银的湖泊,被风吹邹了池水。 翌日,直到太阳悬挂高空,葵凰溪趴在案几上甫的一下醒来,弹起身,太阳刺眼的光线闯了进来。 手忙脚乱的催促着醉倒一片的人。 “快起来,快起来,快到了开张的时辰了。” 众人被这句话惊得醒了过来,惺忪知觉立即被一道风吹散。 小梅急促的背着菜篮,上集市捎一些菜回来,去吝打扫阁楼赶紧,安然整理厨房。 柔之倚在榻旁,怀里还抱着酒坛,葵凰溪气不过的揪起他的耳朵道:“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 “别吵!” 她气得要扇柔之一耳光,若不是昨晚这家伙让她们几个丫头喝酒,今天怎么会起晚,还敢这么凶她,简直欠揍。 “柔之,你找打是吧?” 徒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噔在案几上,插着腰道:“快给我出去,你个大男人的,懂不懂事?” 柔之双颊一片酡红,眼神似醉非醉,迷离的直接拥她进怀里,“葵寒,我就休息一小会,很快就会走。” 一身烂醉如泥般的味道,让她嫌弃得别过脑袋去,推了推柔之,“大白天的,发什么酒疯?” 这一句话,彻底让柔之清醒了过来,臂弯一松,怀里的人儿像是迫不及待的远离他。 他嘴边不经意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来,那个男人也是这样拥你进怀里的时候,你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葵寒,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葵凰溪邹眉,抬了抬手臂在振袖上嗅了嗅,浓浓的酒气味熏得晕人,还掺和着一股汗臭味,实在是令人难受。 她决定泡一个澡在开张。 今日开张大吉,华丽的匾牌上写着宏大的餐厅二字,奇怪的名字吸引了众人围观,安然换了一身小巧玲珑的裙子,站在门口宣传道:“各位客官,本店铺实名吃饭的地方,这餐呢是肴含义,厅是优雅的意思,总得来说,掌柜是希望各位和亲吃饭,文明交谈。” 各种奇怪的词汇,众人听着耳生,但有一个这么俏丽的小姑娘在外迎接,众人鼓掌叫好。 去吝点燃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喜庆的声音传遍整条集市上。 “张三婶,你听说了吗,怡红院隔壁的店铺开张了,看起来可新鲜了,大伙都去瞧个究竟,走走走,别卖果了。” “真的?咱们去看看吧。” 墨涟逸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抖出折扇,饶有兴致的听着众人讨论的新鲜店铺。 凡子君兄弟知己,一眼看出了他眼中的起伏的波澜,笑道:“墨兄,咱们也去看看?” “不就是一个新店铺嘛,有什么好稀奇的,能比得过京城的菱角阁?” 见他口是心非,懒得理他这句话,倒是自个起身去瞧个究竟,“你若是不想去,我去看看便好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妖孽受伤 凡子君欲要走,墨涟漪犹豫了几秒,叫住了他,“反正现在闲着,也不怕人眼多,就怕宫里又派人来劝我。” 小梅按照葵凰溪的吩咐,这开张呢主要还是气氛,敲敲锣打打鼓什么的,四处张罗一下,吸引眼球。 “大家快来看看,新的店铺开张了,本店铺的掌柜说了,店铺保管菜食丰富,味道极佳,若是不信,大可试尝。” 闻言,众人积极的举着手,要涌进餐厅里去,怡红院的姑娘们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客人往餐厅里跑,自个都招不到客人。 娇嗔的嘟着嘴,撒娇的闯入花妈妈的房里,“花姐,你看看,隔壁的店铺开张了,咱们这客人都变少了,这才半天啊,客人都快走了一半了,这日后咱们姐妹该怎么过日子啊。” 花妈妈垂头丧气的,她也很无奈,因为上次的事,得罪了那位大人,对这件事无能为力。 “唉,这是个什么事哟。” 众人平常了昨晚葵凰溪煮的菜,幸好昨晚安然没有贪吃,多少留了一点,好可以用来应付新的客官,这样开张第一天很快就会赚到银子的。 客官一吃纷纷点赞,有的识眼力的,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何人所煮,“这味道,好熟悉,我貌似在考核场附近闻到过,没想到这辈子就能尝到了,三生有幸,原来是出自掌柜之手!” “真的太好吃了,在来一碗。” 众人兴致勃勃,口感饱满,品得唇齿留香,其味无穷啊。 正在沐浴的葵凰溪,松懈的伸了一个懒腰,飘着氤氲的水,沉淀着玫瑰花瓣,芳香扑鼻,性情极好的哼起歌来。 隔房内的纱橱后,只传来棂窗嘎吱的声音,耳力还算好的葵凰溪,撇过头去瞧,没发现什么人。 空气中只闻到一股血腥味,一滴血液沁入了水中沉浮不定,吓得她一惊,捂着胸站了起来,满身是血的白司寒,眼神硬冷,捂着受伤的腹部,倒在她的怀里。 “白司寒,你怎么了?” 只感觉手心黏黏的,摊开来看,黑色的血侵染了她白晢的皮肤。 清净的水,立即变为血水,两人扑通的一下倒在沐桶中。 她还没穿衣服呢,这死妖孽莫名其妙受了伤,趁机吃她豆腐!该死! 闻言,肩上的男人纹丝不动,面具布满了血,嘴唇发白,像濒临死亡般。 须臾,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司寒拖出水来,抵在案几上喘气,随手穿了一件亵衣,便结下白司寒的袍子。 腹部有一处很严重的伤口,如果不及时上药,会没命的。 白司寒的亵衣被揭开,白晢的腹肌与曲线分明的人鱼线,简直魅力四射。 惹得她一阵痴迷,暗自流口水。 身材要不要这么好,长得倾国倾城也就算了,皮肤比女人还细腻,这身材兼职秀色可餐。 葵凰溪露出一丝色眯眯的眼神,胡乱摸了一把那坚硬的腹肌,手感超好。 比那些韩国明星强上多少倍。 白司寒因身负重伤,闷哼得咳了一声,让她立即醒拢过来,“我这是在干嘛,救人要紧啊。”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呢,这是小人所为。 给白司寒上好金疮药,包扎好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脑子精灵一转,总觉得很不对劲。 这妖孽受了伤,那么敌人一定就要在附近,得把他藏好再说。 葵凰溪只好咬牙,抬起他的臂弯往床榻上脱,掖好被子,摘下他的面具,见他安详平和的脸上,精致得不食人间烟火,轮廓线动人至极,带着一种这世间没有的谪仙气息。 仅仅是一张脸,吸引得葵凰溪这一辈子的目光都移不开眼,就想一直这样看着他下去,也是幸福的。 只听见阁楼下传来几声浑厚的嗓音,那嗓音就像粗壮泼皮般,蛮力横行。 “老子怀疑你们店铺有可疑之人,大伙们给我搜!” 安然一见情势不对,这光天化日之下乱搜店铺还讲不讲道理了,岂能说搜救搜的! “喂,你们站住,不能进去搜。” 矮个子的安然张开双臂挡在了庞大的粗壮大汉前,眼里透出一股坚韧。 来者不善,此人正是江湖中淬付派三当家的属下,叫苟富贵。 此人不懂水墨,不懂繁琐礼节,性子刚烈,冲动暴躁,动不动就杀人,十恶不赦的魔头,但地盘归地盘,江湖人与天子官员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只要不在京城闹事,衙门是不会管的。 但今日实属特殊,苟富贵非要翻天覆地把可疑之人抓到手。 “哪来的小丫头,给老子一边去,不然别怪老子刀不长眼!” 银刀闪着寒芒,掠过安然的颈脖,吓得她浑身抖了抖,去吝神色一慌,拉过安然的手,两人抱在了一起。 苟富贵不屑的冷哼一声,心中无比得意,在场的所有人,还没有敢不怕他的! 正扛着刀刃大摇大摆的就要跨过门槛时,一个木棍倏地棒过来,瞧了他鼻梁直流血。 他摸了一把鼻梁上的血渍,凶神恶煞的盯着小梅,“死丫头,你找死!” 大刀就要随着臂膀挥了下去,一折扇横空飞了过来,无比尖锐的扇身来回在苟富贵身上旋转了几回,最终落在了墨涟逸手中,嘴里含着不明而至的笑。 “苟富贵,这里可是京城,杀人可是要进牢的,衙门你是想进进吗?” 苟富贵身手极好的避开他的折扇,站稳了脚跟才仔细看清这个人的面孔,一把暗藏玄机的折扇,攥在手中。 脸上的表情有些吃惊,“你是江湖上传闻的扇面人?” “看来你还不是眼瞎,苟富贵,如果真要打上,你心里应该清楚自己是什么下场。” 墨涟逸微微眯了眯危险的眸,警示着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好,看在你的份上,这次老子心宽,放过这个死丫头,老子还会在回来的。” 苟富贵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安然,扛着大刀领着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顺道用力推了一把挡路的凡子君,他一个趔趄,差点没被推倒。 他虚弱的捂了捂被推的胸膛,文弱的样子惹得众人对苟富贵蛮横的行为嗤之以鼻。 “你为一个小丫头出头,可是惹上了淬付派。” 墨涟逸合起扇面轻轻拍了拍他疼痛的地方,“无事,倒是你,干嘛故意在路中央挡他,指不定他会拿你开刀。” “你不是警告过他吗?他不敢的。” 凡子君襦衣款款,丝缭飘扬,一张儒雅脸,不带一丝杂质,小梅竟被他吸引了。 凡子骨一诧,对上小梅的目光,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那眼神像是在示好。 她脸颊立即出现一抹可疑的薄红,捂住了羞涩的脸。 某处的胡同中,苟富贵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神不定时的环视周围的情况。 “老大,我们在这里干嘛,不应该回派内禀报给三当家吗?” 苟富贵嘴中一股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他用力大了一下小弟的后脑勺,骂道:“猪脑子,若是这样就回去了,三当家会放过老子吗?” 这样一拍,打得小弟脑子更加糊涂了,“那老大您的意思是在这里蹲茅坑?” 瞧了瞧跨下又臭又恶心的茅坑,苟富贵吓得弹起身,踹了一脚他,“真是废物!” 隔房内,白司寒昏迷不醒,葵凰溪只好站在一旁又是倒水又是擦汗的,埋怨道:“死妖孽,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武功又超好,怎么会受伤呢?” 沉重的脚步声在屋檐上踱步而来,内侧中的她眸一转,理智的脱下袍子,披肩长发,胡乱的用水抹了一把脸,上榻紧紧抱住白司寒。 苟富贵从窗台跳进来,小弟在一旁拍着马屁,“老大真是聪明绝顶,知道这店铺有古怪便又赶回来了。” “就你屁话多。” 小弟的话显然对他很受用,表面很严肃,世纪上高傲自大得不行。 两人展开了翻箱倒柜,搜便整个隔房都未见有人,只隐隐约约从折浮的纱幔中显现两个人影。 苟富贵得逞的笑容上扬,满脸自信的掀开纱幔。 上身只穿了肚兜的葵凰溪,满是旖旎春光,惊叫了一声,苟富贵捂了捂双眼,很少儿不宜的步步退,“姑……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来人啊,有流氓,快来人啊!” 她倾尽所有力气大声呼喊,尖锐的嗓音新来了小妹和墨涟逸。 苟富贵觉得此事不妙,那扇面人还在附近,把他引来可就麻烦了,他还算聪明的爬窗逃走。 葵凰溪扑了扑心脏,松了一口气。 “葵君主,发生什么事了?” 小梅敲了敲门慰问道。 身侧的墨涟逸微微蹙眉,刚才她在唤里边的人为葵君主? 是那个与帝师关系甚好,父皇器重的臣子,他怎的会在这里? “里面你所说的葵君主可是皇宫无处掌事?” “正是。” 现在她家小姐闻名京城,没有人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名声,对于墨涟逸的惊叹,也并不奇怪。 “我无事,就是看到有只猫在捣乱而已,已经被我吓跑了。” 待小梅走后,葵凰溪才捡过袍子留言穿上,一只带着濡濡湿意的感觉捻住了她的玉肩。 白司寒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像跌入在水里般,扑通的拱进他的怀里。 “小溪儿真诱人。” 细若游丝的声音轻轻在她耳畔旁响起。 绵绵细雨柔情,她欲要抽身远离白司寒的胸膛,忧道:“你别乱动手动脚的,你的伤还没好呢,腹部的伤口太深,很疼的。” 目睹怀里的诱人的人儿,关心着自己,嘴边笑意更深了,“放心吧,死不了。” 话音未落,白司寒纤长的手便伸进她的肚兜里,酥得自身软,她浑身一颤,像电流般流过。 脸颊绯红,“你……你别乱来,白司寒!” 恼羞成怒的用力挣扎他的怀抱,推搡了他,“不要以为我对你好点就可以为所欲为。” 见她嗔怒中带着一股呻吟的嗓音,白司寒霸道的拦过她的腰间,一个强劲有力的吻压了下去。 这一次的吻不像上次那般温柔,而是戴着极大的占有欲,曲线分明的腹肌紧紧贴着她肚兜的柔软。 葵凰溪全身火辣辣的,被调得脸上的绯红久久不肯挥之即去。 差点把怀里的人儿吻到没气时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捎过一件衣细细认真的给她穿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葵凰溪小拳头捶了捶他的胸膛,没好气的环着胸,“不……不要以为使用美男计就……就可以让我原谅你。” 她暗自扇了自己一耳光,还能不能好好说话,都结巴了,该死的妖孽! 脸庞上依旧粉嫩如霞,白司寒捂了捂受伤的腹部,不利索的冉冉坐下。 “小溪儿,我不希望你活在血腥当中,也不希望你陷入困境,所以有很多事我还不能告诉你。” 白司寒了解她的性子,提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便止住没让她开口说话,“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小女子头衔厨神 壹听陵言,葵凰溪脸颊滑脱的水珠,霑衿9亵衣,许是消耗太久了,她鸡皮疙瘩冷了起来。 白司寒想要伸手抚她的脸,却摸了个空,她不经意扭过身去,不知是不是在生自己气的缘故,他也不敢暗自揣测哪里得罪了她。 有点惶惶不可终日,“听说,你开了店铺,我很开心,祝你万事如意。” 说完,白司寒冷漠转身而去,潦草的穿上袍衣,戴上面具,身影便消失匿迹。 葵凰溪被他气得胸闷,有些不知所措的一屁股坐在案几上。 “你从来都不肯告诉我,还说什么喜欢我!” 一股恼火在胸腔翻滚,掀翻案几上的茶杯,瞥见一张无字迹密信,她捡起来,残留有白司寒的气息,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密信之中,什么也没有,白白的一张荆川纸。 挠挠脑门,灵动一转,这张纸不可能没有端倪,她理智的悬在烛火上考。 纸张还是什么也没有,她就纳闷了,“不可能啊,难道是有什么另类的办法?” 瞥见地上被打翻的茶水,恍然大悟般,是水一定是水! 纸张上,隐隐浮现出字迹来:汴萤城 字迹干净,仅仅只有三个字,原主记忆中,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隔房外嗡嗡的声音传来,她把密信收进亵衣里,整理整理衣着。 葵凰溪让小梅打扫了阁房,小梅很是吃惊,这阁房乱得像打了杖一样,见自家主子刻意回避她的追问,她也只好就此作罢。 今天是她餐厅开张的第一天,抛开那些不开心的,忙碌起来。 “这是炸鸡翅葱面,请客官享用。” 一道金黄色的鸡翅出现在凡子君和墨涟逸前,古怪的菜名和菜食让他们心存疑惑。 墨涟逸却动了动筷子,欲要夹起鸡翅,发现怎么也夹不起来,心情不悦的放下筷子,埋怨道:“这都是什么菜,夹也夹不起,为难人?” 凡子君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无奈摇头,打量起这玉盘金翅起来。 “油水少,肉丝丰厚,及其柔嫩,表面有层糊,筷子自然夹不起。” 唤着去吝,“这道菜,用筷子夹不起来的,请掌柜调出诀窍,我相信,掌柜是在考验客官的能力。” 去吝付之一笑,“公子,真是聪明绝顶,9掌柜就有此意,请稍等。” 须臾,两把檀木叉出现在去吝手中,“公子,用这个把,好用又顺手,保管满意。” 墨涟逸和凡子君两人被这古怪的玩意惊得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三头叉?暗器? 如今见两人茫然,攥着叉子做了一个示范,新鲜柔嫩的鸡翅被叉了起来,稳稳的送入口中。 “看吧,像这样。” 两人有些眼红的盯着她半晌,去吝红着脸歉意道:“对不起,我不小心吃了鸡翅,这我账算我的!” “无事。” 葵凰溪一袭墨绿色襦裙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中,容貌蒙上一层黑色面纱,左眼上有一朵玫瑰胎记,仿佛是天上素净仙子,降至凡间烟火。 小梅三人目光欣赏的看着自家主子,齐齐喊到:“恭迎掌柜。” 葵凰溪挑了一个满意的眼神递给三个丫头,看来跟随自己经历多啊,精灵了起来。 墨涟逸微微一怔,那双泛着蔚蓝光芒,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这双眼貌似在哪里见过? “敢问掌柜的,与葵君主有何关系?” 众人惊呼,个个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小女子与什么葵君主素不相识,小女子头衔厨神,欢迎各位客官光临餐厅。” 新店铺掌柜头衔厨神,这道消息在京城炸开,许多豆蔻年华,意气风发的子弟,纷纷怒斥这女子嚣张。 自称厨神,没有功绩名声,就敢如此嚣张,就连京城第一厨手都不敢妄称厨神,一个小女子竟然敢大言不惭,实在是引发众怒。 第一百三十七章擂台斗厨 然后葵凰溪对外捎了话,“若是不服,随时奉陪。” 这句话,火热朝天,京城不管老少,厨艺只要精湛的,都聚集在餐厅外,场面力气拥堵,指定要见一见这信口雌黄的女子。 葵凰溪打扮得极美,她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画上了淡妆,珊瑚色的纯瓣上扬,一袭青色江湖襦裙,神秘面纱,款款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头上只附着一根红豆簪子,是白司寒所赠的,在阁房内,头饰挑来捡去的,总觉得都不适合自己,唯独匣子中白司寒所赠的红豆簪,看着倒是让人舒心合适。 襦袖盈盈拂清波,折浮不定,邹褶微舞,沉着一股天然药膳香味。 众人倒是被她的惊艳所怔住,但回头一想,如此多娇的女子,竟然敢夸下海口,自以为是。 “哼,不就是一个刚过笈礼的丫头吗,简直找死!” “也敢自称厨神,简直妄自菲薄!” “废话少说,各位,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葵凰溪顿了顿手,戏谑一笑,“别动手动脚的,今日你们来不就是为了证明一切吗,老规矩,厨艺。” 一个颇有经验的老者,挑起狡猾的眉,道:“先帝曾言,这厨分为三种,膳食糕点药膳。” 她满脸鄙夷老者,在二十一世纪,厨分为很多种,不仅仅只有这三种而已,这样也想唬她?可笑! “好,就依先帝所言,这三种我随时奉陪到底。” 老者不屑的嘲笑一番她,简直无药可救。 高手众多,只怕这找死的人在京城颜面尽失,下不了台面。 老者作为老经验的厨子,专挑选了十个擅长三大厨的高手。 餐厅瞬时挤满了人,葵凰溪这海口可不是吹牛皮的,她利用这种激将法,刺激京城内所有的擅长厨艺的人,高手就留下,扩大自己的势力,尽早的争取民心,活得大量的财力和势力,才能保护自己。 为了不影响开张,她只让安然跟随,小梅和去吝留在店铺看管和打理。 场面换成了斗厨场,这里是京城斗厨的圣地,皇宫所管辖的所在地,有衙门官员把守的,任何人都能在擂台上进行斗厨,有专门的官员作裁判。 菜食配方,花费的银子一律归斗厨的双方承担。 葵凰溪刚开张店铺花了不少银子,这一会倒是没有几个小钱斗厨。 “不知众人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众人也不反对,皆是点头。 “想跟我斗厨,费用由对方承担。” “你讹诈谁呢,由对方承担?几十两银子都没有,还敢出来斗厨?” 老者指着擂台上的葵凰溪,满脸写着鄙视。 “不敢承担,就不要再这里信口开河说要教训我。” 耸了耸肩,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老者,故意激将法。 老者成功被激怒了,从腰间取出二百两银子扔到她怀里,咬牙切齿,“少说废话,斗厨吧,我倒是要拼完看看你是怎么被打败的!” 沉甸甸的银子,货真价实啊,葵凰溪笑得合不拢嘴,乐滋滋的收进腰间,道:“爽快,那么开始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虚荣心 慢垂襦袖,急趋莲步,葵凰溪抓起一撮麦穗,抹了一把面粉覆在砧板,众人疑惑的看着她。 这是要干什么? “大家不必惊讶,这只是我的个人方法而已。” 老者在擂台下冷哼,“故弄玄虚。” 随着官员一击锣鼓喧天,对决正式开始。 擂台斗厨规则,半个时辰为时限,若是双方有一方未在时限内完成则自动弃权。 对决第一局,普遍的膳食,何以为贵,身体安康。 “第一场对决开始!” 葵凰溪无暇顾及对方的三脚猫功夫,自个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抿了一口茶,“你先,你先,我再等等。” 对方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峨眉桃花眼,纤纤腰细,好一个佼如珠的女子。 比她高一个截头,犀利的瞥见那女子生得一双如此玉兰的手。 膳食人的手一般是颇有粗糙的,切菜洗涤,总有磕磕碰碰和摩挲,一看就懂此人是做膳食的料。 “小女子夏谨莺,敢问怎么呼唤?” “我名为厨神。” “嚣张!”夏谨莺语气没有刚才那般温柔,反而带一点愤懑不平。 “我一定会让你颜面扫地,还敢说大话!” 葵凰溪松叹一口长气,冷冷回敬,“你也不是一样?好一双如柔荑的手,可惜你只是做药膳的料。 夏谨莺像是被戳中心事般,虚心冷气道:“比……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葵凰溪万般无奈的摇头,这个夏谨莺真是愚昧,倔强。 这第一局按照斗厨来说,她不应该上场的,为了证明自己的那点虚荣心,高看了自己的实力。 葵凰溪轻轻藐笑,竟然夏谨莺想要作死,那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人志有叱咤风云,忠士有所向披靡,竟然是厨艺的功夫,那么也得使出炉火纯青的功夫出来。” 攥紧砧板上的菜刀,一个箭急如风的飞到夏谨莺砧板前,她惶惶的咽了咽唾液,大惊失色,她呼吸就在那一刻顿了顿,如果葵凰溪在使用力一点,她的手就废了。 真是惊心,就差几尺。 葵凰溪见她被刚才自己的举动吓得浑身抖抖的,眼里浮起蓄意的鄙视来。 嘴里说得一片光彩,心底可是好怕怕的很啊。 “夏姑娘,你抖什么?不会是怕了吧?” “谁……谁说我怕了,我只不过见不了大场面,有些紧张而已。” 强压着身体镇定,碍于场面和众目睽睽,她只好攥紧菜刀起来。 夏谨莺只懂药膳,倒是医术这一方面很擅长,膳食可不是她的专项,老者如此安排和为难,只不过是想让她得一点甜头,然后在亲自打败她,真是老奸巨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葵凰溪厨艺一生战绩累累,名声卓著,从未在厨艺上输过。 他们也不过是心有不服,这点厨艺计量斗不过她,何况她是现代人呢。 比赛早就开始了,夏谨莺似鼓非鼓着腮,两眼盯得她紧紧的,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说夏谨莺,比赛都开始了,你还不动手?” “对决讲究公平,你不动手,我也不动手!” 葵凰溪简直翻了一个白眼给她,夏谨莺人长得那么好看,原来脑子不会转弯啊。 她掐指一算,时候差不多了,砧板上的面粉被太阳晒成了一层干巴巴的皮,又硬又白。 用指甲抠出一点面粉来,把在指尖摩挲,又用舌头细细品尝,满意得露出了笑容。 夏谨莺自恋懵的看着她,“你……你不是没动手吗?” “是啊,我只是在做准备工作而已,我在等,而你在耗时间。” 夏谨莺没想到葵凰溪会来那么一套,气得在原地跺脚,好没有待字闺中的形象。 “你真是狡猾无比!”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有一句藐视的名言,在葵凰溪心底暗暗浮起,她傲睨了夏谨莺一眼。 “啧啧啧,自己蠢还怪别人,大家可都看到了,眼见为实,眼见为实!” 第一百三十九章锦王驾到 她这次要做的一道菜名为麻辣酸鱼酱,总是吃一些甜甜淡淡的东西,腻得人发慌,所以她这次想来点新鲜的。 红辣椒生醋酱油鲫鱼酸菜,这几样重点菜每一样必不可少,这酸鱼主要是用罗非鱼来炒,可惜罗非鱼刺太多,古代并没有先行的剃鱼刺的办法,只好勉强用鲫鱼来代替了。 夏谨莺毫无头绪的面对众多菜食,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害怕,她只会药膳,怎的会动菜刀呢? 刚才为了赌气而夸下海口,自知闯了大祸,如果输掉了,太丢脸了,毕竟是打定主意不服她嚣张的样子而来的。 葵凰慢悠悠的切着菜,闻言对方的锅一直都没有声音,她早就知道,这场对决胜负已定,只不过夏谨莺不愿认输罢了。 时辰过去了一大半,夏谨莺仍手心出汗,紧紧攥着菜刀,擂台下议论纷纷。 “这夏谨莺是怎么回事,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打败她吗,怎么搞的,到现在都还没动手。” “就是,夏谨莺不会是不会炒菜吧,那她来凑什么热闹,还占了一个位置,时间都来不及了,真是来捣乱的!” “简直丢脸,恐怕以后没人敢娶她,就她这次颜面尽失,出了糗!” 直到锣鼓在一次响起,比赛结束,葵凰溪放下菜刀,对决有潜规则,取过双方其中有一方未动手切菜,那么动手切菜的那一方直接获胜。 夏谨莺被众人指指点点,辱骂她心智不成熟,故意来捣乱,有的过分直接砸鸡蛋。 葵凰溪虽然很不喜欢被人唾骂,但会药膳的人跟稀少,虽然夏谨莺人比较傲了一点,但只要她用自己的厨艺改变夏谨莺,一定会扬名天下。 “好了,对决只是对决,不过是输了一场而已,人生谁没输过,你们敢拰心自问,从未输过吗?” 她大义凛然吼出这句话时,心是特虚的。 好吧,她这一生从未输过,连自己的师傅都能打败,何等妖孽。 但这次是为了抵制众人用龌蹉的语言来侮辱他人,在她的观念里,诚恳平等,才是第一要素。 夏谨莺受到了侮辱,本就清丽的面庞添加了几分委屈。 “够了!” 葵凰溪挺身而出,挡住了砸来的鸡蛋,头破血流,官员见此,用规矩在镇压众人。 拔剑微逼,众人不敢在捣乱。 她摸了摸额头上的血渍,火辣辣的感觉侵袭全身,鹰隼般的日光死死盯着胡闹的众人,偏有风凛的桀笑,“先帝曾言,身为厨手,要懂得食物的可贵,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拿着鸡蛋砸一个弱女子,岂是君子所为,你们还配不配当厨手。” 大义凛然的话,众人羞愧了般低下头,老者环视周围的人,见阵势弱了下来,仍高声激人心。 “你们可不要被这个女子给骗了,先帝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她分明是在唬咱们!” “谁说是骗人的?” 墨如镜风尘仆仆的赶来,脸上已没有了平时的华丽端庄。 仗势极大,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他们腰间都佩戴着锦王的玉佩。 循声望去,着一袭深蓝色缎衫的男子,目光有些柔和,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气势威严。 葵凰溪蔚蓝眸微眯,紧紧盯着那出场气派的墨如镜,突然驾到,还出手救了自己,本意难测啊。 众人齐齐揖礼下跪,“参见锦王。” 墨如镜挥手免礼,步伐端庄的走到擂台上的座椅上,举止文雅,“本王听谢大人说这里有场激烈的对决,众人挑战一个女子,本王好奇心强,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引发众怒。” 葵凰溪微微挑眉,看着那满身皇族气质的他,有一种说不出不悦感,因为他的脸上有一丝未褪去的阴鸷,是在出现这之前。 揖礼道:“参见锦王,正是小女子。” 墨如镜从头到尾打量了她,并没有什么稀奇,只因那双澄清的眸子令他痴迷,那双日日夜夜盼见的人,终是浮现在眼前。 “云小悔……”轻声嘀咕。 葵凰溪耳鸣闻言这一声语,才明白他到底在思忖什么。 原来是自己假死的事,他还念念不忘啊,她不明白自己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值得墨如镜留念的。 她只想奉劝他一句话:何必单恋一枝花。 的确跟他很配,长得俊美又如何,还不是被云婷儿下了药,被了,做了那样的事还对人不负责,心里装着的还是别人。 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云婷儿的错,争风吃醋也就算了,手段及其狠毒,当时原主不过是一个傻子,什么也不懂,何必要赶紧杀绝。 葵凰溪对云婷儿暗暗结了梁,不死不休! “锦王殿下,即是对决,且可继续进行?” 墨如镜恍的回神,愣愣的回答,“好……继续进行。” 额头紧紧贴着地的老者,终是得站了身,活动活动筋骨,目睹墨如镜如此气派,想必身份从未掉价,是他攀上高枝的好机会。 “锦王,这天热,我给您扇风。” 她见老者屁颠屁颠的模样,不屑的撇了撇嘴,简直墙头草,又来拍马屁的那一套了。 第一百四十章竟然会紧张? 锣鼓一响,第二道对决正式开始。 来者同样是一位蒙着面的神秘人,着装怪异,让人辨不清男女,只有那一双苍翠般荒芜的眼眸,飞沙扬砾的余晖掠过一丝波澜,格外灼人。 值得令人注目的还是此人三大厨艺中,样样精通,倒是来个难缠的对手。 即是对决就不要怂,葵凰溪把玩着手上的菜刀,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话。 “食,五味十色,酸甜苦辣咸,辨于味觉,厨,一人巧做,不仅是手上功夫,还是这里。” 她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脑门,笑容纯粹。 神秘人斗笠轻遮伊人面,气质流露出一丝冷峻,轻呵不羁道:“在下猗机,不吝赐教!” 一把玄铁出现在他手中,这把刀疑似水果刀,但又比水果刀还要纤细,通体发蓝,手柄嵌着翡翠的玉。 众人重重的吸了一口凉气,有的江湖人突然出声。 “此乃是江湖所传的锋毕刀,寒冰玄铁所打造,有幸一见,死而无憾!” 墨如镜也是心中无数震撼,但仍故作镇定自若。 葵凰溪微微挑眉,目光时不时打量自己手上这把又重又普通的菜刀,在瞧一瞧对方的,区别的确很大。 此人来路不明,身份隐秘,手持锋毕刀,以此分析下去,此人厨艺不凡,不仅仅如此,她还捕捉到堆放眼中的一股阴鸷的杀气,只有会武功的人才会露出这种气息。 “比什么?” “糕点。” “好。” 两人相互放电,言谈之间,爽快利落,倒不像婆婆妈妈的人。 葵凰溪自认为三大厨中,最擅长的是糕点,在现代中,她曾当过酒店管理的老板,后来是因为想飞得更远,就撇下酒店让佣人来管。 她最掌握留住客人的胃,所以她并不会担心自己的会输。 创意和味道永远胜之不败。 猗机下手极快,拿起一块五花肉细细切了起来,手速快得不见轮廓线,每一块切得又细有小,很有均匀,整齐极佳。 葵凰溪这次要做的糕点是桂花糕,桂花糕做起来比较麻烦,但口感别有风味,品在味觉中,蕴含着一股秋色之气。 特殊香料,母丁香沉香香附佩兰,制成桂花酱,桂花绞汁去渣,白糖糯米粉蜜桂花熟油等配料熬制。 桂花酱,拌入炒爆,接入磨细,将其蒸熟,筛细糯米粉中,添加白糖五香粉芝麻盐水,以糅制成糕,用滚烫的水氤氲给以湿润,使其久置不松碎。 桂花糕是茶点食品,可用于饭后甜点,下午茶点陶冶情操,古代人也爱喝茶,就是没有茶点这一说法。 同样,猗机也在磨桂花,貌似想法与她一致,做桂花糕,虽然食材方法一样,但味不同,还取决于手上功夫和心意。 既要用厨艺,也要用心,平心才能成大事,急躁反而逐渐绞入困境局面。 但只有一点不同,皇族人都爱大鱼大肉,五花肉更是皇族人所喜爱的一种荤香。 猗机仅凭这一点把握了皇族人的心之所想,桂花糕裹着五花肉,虽然味道不错,但及其破坏了桂花糕香甜可口的味道。 葵凰溪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他,固然问:“这肉香,桂花也香,一种是荤香,一种是甜香,要保持肉素两味融合,恐怕难度够大。” 猗机不动声色的做着手上的动作,无视她说的话,她觉得此人不过是在装高冷罢了。 “嘁。” 她趁着糕不松碎的时间,小眼珠悄悄的盯着猗机上看,一道蓝冥光闪过,利刃出鞘般,五花的肥肉在空中四切八块,利落,干净,不费丝毫力气。 此乃绝世好刀,葵凰溪手心有些出汗,总觉得手中的菜刀沉甸甸的,感觉手指脱臼般,无法下手。 可能是因为对方有绝世好刀的缘故。 “怎么回事……我……” 墨如镜紧蹙眉,手指紧紧攥着座椅的柄,看着沁出汗的她,带着一起忧愁。 猗机斗笠之下的容颜,隐约勾起一种诡异的微笑,那种笑是所有人都无法察觉的。 葵凰溪理智的甩了甩头,眼中带着一股坚韧,深吸了一口气,把湿润好的糕提取出来,她的桂花糕就做好了。 为了使桂花糕吃起来不腻味,她切开花苞,附上心蕊,既有又好看又雅观。 此场景之外,双方所对决的菜食必须由官位最高的人品尝。 除了墨如镜地位最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她很识眼的呈上桂花糕。 “锦王殿下,请品尝桂花糕。” 墨如镜心有所虑的瞥了她一眼,伸手就要拿,猗机及时出声。 “锦王,等等。” 他同样也做好了桂花糕,两人的桂花糕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葵凰溪所做的桂花糕,泛着金黄色的光晕,呈五角星体状,中心有插着一朵心蕊,刷新了众人对糕点的认知。 没想到糕点还能如此装饰,是个普通人都能被它貌美所吸引。 猗机的桂花糕,棕黄色,普通的四方体,表面蜿蜒曲折,五花肉裹这饱满,凹凸不平,却在人看来是那么的顺眼,别有一番创意的风味。 “锦王,即是对决,需讲究公平,锦王说应当如何?” 看着猗机荒芜的眸色,墨如镜吟笑道:“当然,若是本王一人自然不公平,来人,请谢大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猗机手艺非凡 谢荆慕风尘仆仆的赶来,场面宏大,就在刚才,他还在府邸处理公务,听属下传话,这才姗姗来迟。 “参见锦王。” 罢免,赐座,谢荆慕几眼扫了一下现场,白才端坐起来。 一块星体的桂花糕送至口中,入口既容,清甜香酥,牙齿都甜得酥酥,口感很是极好。 锦王眉目间露出了惬意的笑容,谢荆慕也细细品尝起来,却是肃穆的点头称赞。 “这桂花糕着实美味,比萤沫做得好,软又不松碎,在口中还能融得快,喉咙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此话不假,猗机能裹五花肉保持环体醇香,她也能用自己制作的薄荷来洗涤喉咙。 猗机也细嚼慢咽起来,浩瀚的眸一闪,沉默不语。 “这桂花糕的确是人间极品,手艺不必葵寒差,若是两人比起来,胜负难分啊。” 葵凰溪不禁露出一丝自豪来,她就是葵寒,何须用比? “谢锦王和大人谬赞。” 猗机呈上自己的厨艺,恭敬有礼,“锦王大人,请品尝之后再下定论。” 在一旁扇风的老者,神色凝胶,盯着两个地位权重的人物,又看向葵凰溪,挑着眉眼,满是讽刺。 此人乃是江湖神秘厨手,手有宝刀,厨文精湛,谅你是有三头六臂,也斗不过他,等着出糗吧! 擂台下的夏谨莺也有些焦虑了,先前葵凰溪尾为她挡而受了伤,心里有所愧疚,很过意不去。 墨如镜和谢荆慕专目品尝,回味无穷,纷纷赞扬猗机的手艺。 两人厨艺功夫不相上下,让他们做出决定很是为难。 葵凰溪见他们还在犹豫,倒是想尝尝猗机的手艺到底有多高超,既然能犹豫了好一会都无法下定。 想她堂堂厨神,裁判员决定投她这一票从来不拖拉不犹豫。 猗机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值得一较高下的人。 “猗机,你这桂花糕做法很是稀少,你自己想的?” 她还在猜忌,很少有人创意的头脑,无非是某卷宗中的方法。 猗机的桂花糕,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明明是普通的五花肉而已,醇香也就作罢,既然还有一种清凉的气息感,置身于盛夏的凉爽。 这是她唯一找出的端倪,明明配料别无二致,没有掺和什么特殊的配料。 猗机不等墨如镜作出决定抢先开口道:“锦王不必犹豫,是在下输了,她的厨艺滚瓜烂熟,仅仅是一把普通菜刀,一双平凡的手做成,能舒畅喉发炎,缓解心情压郁,实在令在下佩服至极,在下自认输。”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向看妖孽般的眼神投入她的焦聚点上。 老者瞪着双眼,怒斥道:“这怎么可能,寒冰玄铁所打造的刀怎么会输,一定是这个女人用了卑劣的手段!” 墨如镜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他平生最讨厌以上犯下的人,他都还没来金口,别人多什么嘴! “大胆刁民,本王还未有表决,你倒是多嘴什么?” 老者浑身一抖,吓得跪在地上,含着饶命恕罪。 他看向猗机的表情,心叹一口气,看了也是白看,斗笠之下面纱遮住了面孔,什么也看不见。 “即是你认输,那便是……” “小女子白溪。” “白溪获胜!” 众人脑海只闪过一句话:原来她叫白溪。 墨如镜眼含三月四雨,笑着应,“白溪,白溪,白璧微瑕,生生不息,好名,果真是好名!” 谢荆慕也跟着附和笑了起来,猗机很江湖式的抱了一个拳,一个徒然转身离去,嘴边付之一笑。 接下来比的是膳食,由于材食不足,谢荆慕只好休停对决,派人去市集上去买。 猗机步伐加快,葵凰溪在后头跟随,直到追到比较偏僻地区,猗机才滞下脚步。 “白姑娘为何跟来?在下已经认输了,还是不饶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大获全胜 “你明明不输于我,这局对决本是平局,你为何要认输?” 猗机严重涌起万丈狂澜,像一块磁石一样,深深的吸引着她。 “你赢了,说明你的能力比我强。” 话音未落,他收起手中的锋毕刀,拉了拉斗笠,遮得隐秘,逍遥离去。 闻言葵凰溪脚步声频频传来,他顿了顿,凌然回首,“白姑娘切莫跟在下走得太远,不然这对决走丢了人,锦王可得好找。” 气宇轩昂的样子,让葵凰溪对此人的身份愈加的好奇,却谨记他的话,猗机说得不错,出了京城她在无熟路可去,现在情势紧迫,且不可擅自离场。 她有些失望,猗机这样一个绝世高手,就这么潇洒的走了,倒不是很有滋味,如果能留下他,餐厅赚银子可要大幅上升。 猗机没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不自觉抃风起来,“这白溪还真是有意思,好一个心灵聪慧的女子,这乱世江湖,恐怕风浪在一次被掀起。” 谁都不知道,山峦一抹殷红的尽头,神秘男子对一群黑影展开屠杀,杀人如蓺,爆裂出的血花与绯红的霞融合在了一起。 葵凰溪回到擂台现场,进行对决,几个对手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被她打败,她整个人都快无聊透顶了,除了猗机这个高手之外,她谁都看不上,夏谨莺还行,凑合着用吧。 “夏姑娘,我想邀请你做我店铺的主厨如何?” 夏谨莺扬起小下巴,语气有些嚣张和得意,“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这是有代价的。” 她颜忾心喜的样子,葵凰溪轻叹了一口气,打趣道:“不知道是谁刚才在底下担心着我呢,眼神和表情可不会骗人。” “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那种表情了。” 被戳穿的事实,仍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那样做了。 葵凰溪噗嗤一声,打心底觉得这夏谨莺不错,虽然性格比较傲慢了一下,还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既懂得知恩图报,也是难得。 “这样吧,我的店铺,你每个月有三百俩银子,你觉得如何?” “三三百俩,这么多!” 数着手指头比划了一下,三百俩啊,可是她做十年的活都赚不来的,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抱到金主了! “好,一言为定。” 她没想到夏谨莺震惊完之后,既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能做膳食的人不简单,还以为此人身份不凡,没想到竟是个爱财的女子。 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夏谨莺好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是不会亏待的。 锦王回到府邸的时候,嘴边乐得合不拢嘴,老管家闻言,知道今天殿下心情不错,命人去厨房做了一些糕点,甜甜嘴。 没想到还没命人时,墨如镜就此打住,“以后府里的糕点就不要做了,咱们去京城最好的店铺去吃。” 老管家一头雾水,他从未听说过京城还有做糕点的店铺,莫不是新开张的? “殿下,这京城可有新店铺开张?” “那是自然,开店铺的掌柜可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今日在擂台可是大放光彩,心灵手巧,可谓是难得一遇啊,出了一个这么名厨。” 墨如镜说得比较急,抿了一口微茶,清润嗓子,喜形于色的继续与管家边说边指手画脚。 同时,餐厅掌柜白溪此名在京城纷纷传开,有些人甚至是不信的到此店来,品尝起古怪的膳食和糕点来,十分赞扬。 葵凰溪翻着收入的账本,嘴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哎呀,这才开张第一天,就大获全胜了,赚了八百俩银子,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半年时间,我岂不是要成百万富翁了?” 一遐想到这,账本捂住嘴脸在私底下偷笑。 “掌柜的,怎么我的糕点还没来,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许是听到客人的催促,她放下账本,起身进了厨房,“好的,马上稍等。” 夏谨莺一脸苦命的捏着面粉,砸巴着嘴道:“我是来做膳食的,不是来做糕点的,我最讨厌面粉了。” 葵凰溪这个狡猾的小妖精,她知道做膳食的人一定会做糕点,所以把夏谨莺给洗脑过来了。 小梅去市集买了一些花瓣回来,就瞥见夏谨莺对着一团团面粉撒气,噗了一声,“夏姑娘,你可是答应掌柜的要干三年的,三百俩银子还想不想要了?” “叫夏姐姐,我可比你大那么多。” 夏谨莺用白花花的手在小梅额头上比了比,为自己的身高而高傲。 “是是是,夏姐姐,去吝还在等你呢,赶紧把面粉磨好,我去洗花瓣了。” 葵凰溪抵在门上,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嘴角的弧度大肆上扬。 抬头凝望着窗的缝隙窄窄一线天,粉霞沉了下来,沉吟。 不知道此时此刻,妖孽到底在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狂暴雪风 与此同时,盛世王朝北边的淼国一侧,寒霜沾满了宫门前的那完璧锦帛,随着凌冽的风纷纷扬扬起来。 写着一个辉宏的大字:淼 椒炬殿的宝座上,戴着黑龙面具,身披着上下龙袍绘有章纹,劲脖上围着一种稀有的白狐皮袄,白发如霜,如瀑布垂下,一股万丈深渊的眸微眯,紧紧盯着站在他前的男子。 这男子墨黑色长发披肩,金色玉冠束发,一身白衣净得有些令人眨眼,白袍同样绣着古怪的章纹,向周围散发出谪仙气息,两人气质不相上下,却身份悬殊。 “听说,你去了王朝?” “王上,臣的确去了王朝。” 白司寒目不转睛对视着,根本没有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微微仰起头,眼神对视的方式是居高临下。 宝座上的男子,牙关狠狠一压,手拰着龙椅柄,怒嗔道:“本王在质问你,你却敢以这种态度对本王,你这是在挑衅本王吗?” “臣绝无此意,只是此番回淼国,王上可是对臣严加看管,甚至是派死士跟随,王上会不会管得太严了?” 白司寒语气有一股酽冷,酽茶的探进那人的眼里,想要追寻一丝踪迹。 “大胆,白司寒,你不过是一个罪臣的后族,若不是你有了攻绩,诸多大臣又十分袒护你,你的人头早就被野狼吃掉了!” 王人微言众怒,喝的一声弹起身来,语气冷硬,紧有威逼,那一句罪臣,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却活生生的烙印在白司寒的脑海里。 他却不动声色,面无波澜的道:“王上,切莫听信小人谗言,这椒炬殿比往日的清冷了许多,王上多派人烧些碳吧,王上近年身子弱,请勿出门。” 没等宝座上的人张口,他又抢先一步,“王上好好休息,若是没什么事,臣告退。” 素白的长袍一挥,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王上怒斥踹案几,看着白司寒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火气愈发的大了。 萧瑟的风呼呼的吹着,刺着白司寒俊俏的脸庞,一抹映红的梅花却随风落入掌心,遥望远方茫茫一片,雪花冉冉的拈满了他的肩,背影异常的酽冷,比这雪还要冷。 “主子,王上没对你如何吧?” 血煞出现在旁。 冷冷出声,并同着脚下凌冽的雪沫渣一样,“血煞,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关心人了?废话就不要多说,难道身上的伤疤还没让你清醒够吗?” 血煞自知犯下错误,都怪自己这张嘴,许是跟了葵凰溪久了,性格也有些悄然变化。 他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因他的小溪儿而改变的,走得匆忙,却没来得及好好跟远在天边的那人说上几句重要的话。 伫立在梅花落满地的女子,一身梅色雪狐棉衣,芙蓉祥云百花褶裙,头上倭堕髻斜插宝簪而无俗,缀着紫玉而幽雅。 眼含情深的碧水,看着那抹心心念念的背影,终是在这寒冷的风中弯了嘴角,“他终于出来了,哥哥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感觉好凄凉。” 身旁的婢女,为她披了披袄衣,看着满脸僵红的她,心疼道:“公主,王上是不会为难国师大人的,他们兄弟情谊如此之深,王上会念及往日的情分上,是不会害国师大人的,这里风大,公主赶紧回迎春宫吧。” 寐目小栖脸如凝脂的女子,终究是不肯离开,扬起头,许是被雪风迷了视线,模糊的看不清那人的身影,踮了踮脚尖远远凝望。 “刚才我听到哥哥骂他罪臣之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兄弟吗?” 婢女也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此话何意,只好极力劝解她:“公主,眼看这狂暴雪风要来了,赶紧回迎春宫吧,不然太后问罪起来,奴婢会担当不起的。” 许是看到那抹身影渐行渐远,直到了无踪迹,她才恋恋不舍的点了点头。 在暴风雪中走着的白司寒,狂猎的风就像要席卷他全身一样,丝缕的长袍和黑发被吹得凌乱不堪,时刻在猛烈飘逸。 “主子,刚才我看到了妍喜公主。” “她待在椒炬殿外一个时辰了,王上的话她都知道了,以她的个性,她一定会去太后那里说上一通,一定会来劝解王上。” 白司寒哈着热气,眼看狂暴雪风要来了,脚上的步伐更加急促,语气被风吹得沙沙的,但耳力及为灵敏的血煞闻言。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霎时间,覆盖满正个淼国。 第一百四十四章男女身份被发现 王朝鸟语花香,淼国皑皑白雪,一个天,一个地,即便天各一方,也不会忘记初心。 蓄起亘古的情丝,揉碎殷红的相思。 淼国渐渐被雪花沉得天暗暗的,让人分不清此刻是白昼还是黑夜。 王朝,一朵红杏出墙来,衬着月光的旖旎。 闭门吃羹,春时,桃花正盛,采撷几朵,熬制成汤。 已近五月,今夜冥空上挂着的是 轮皎洁的月,貌似葵凰溪从穿越而来,每晚所看到的月都是花好月圆。 直到夜深了,餐厅才关上门,最后一个光临的客人,脸上带着无比喜悦的笑容离去。 现在市集上人越发的稀少,何必的怡红院也早早关了门。 葵凰溪正打着瞌睡,迷迷糊糊的关上门,发现门似乎被什么东西阻碍住了。 “葵寒,晚好,别来无恙啊!” “嗯?是柔之啊,你这么晚了来这里作甚?” 瞬间,困乏的睡意立即被一股莫名的风给吹醒了,尴尬的打哈哈道:“这……这位公子,掌柜的睡了啊,您要是想来,明天在来吧,今天打烊了。” 说完,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想要关上门,她发现自己的体力对柔之简直是轻如鸿毛。 柔之看着此刻小巧玲珑的她,眼波流转,唇边是压不下的笑意。 “好啊,今天掌柜的休息了,本公子看这位姑娘长得好生眼熟,莫不是本公子走失的童养媳?” 附身靠近,抬手就挽住了她的腰间,十指交扣,倾身做了一个撩妹的姿势。 嗓音柔和,“姑娘,既然掌柜睡了,不如咱们做点有趣的事吧?” 葵凰溪窘迫笑了笑,满脸嫌弃的推开他,“柔之,别发什么神经,既是知道,干嘛这样做?” 说道此处,柔之突然停顿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碍从难命的样子,心底就像凉了的残羹,难以噎下。 却保持微笑面对,“你忘了我是江湖忍吗,什么场面没见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女子。” 既然被揭穿了,何必藏着掖着,索性干脆点岂不是更好。 “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揭穿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 柔之对着古怪的词汇,似懂非懂,冥冥之中明了一些含义,应该是男断袖的意思。 “呵,那你告诉我,为何要女扮男装进入皇宫?” 葵凰溪挠挠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患者腰来回踱步起来。 仔细分析了其中缘由,“啧,女扮男装并非我意,进宫也不是我的意思,谁喜欢那种不死不休的宫斗,繁琐的礼仪,简直无聊死了!” 柔之依旧笑着,比阳光还要温暖,她第一次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会笑,要是妖孽能像他笑得如此灿烂,那肯定倾倒一片桃花。 “你说,女扮男装被陛下知道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你的那些烂桃花可能就……” 贼兮兮的话,慢悠悠的飘进她鼓膜里,拂过的风突然冷飕飕的。 “绝对不会,我不会让他们发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带你看好戏 “哦我总算你娘了,你明知道我是女的,之前还敢调戏我,难怪还亲自教我药膳!” 柔之两眼一瞬层峦耸翠,像被自然的灵泉洗涤,抖出折扇头头是道起来。 “人有七情六欲,纵是神仙也也难逃此节,如这地契不是我送你的,你会有今天的成就?” 葵凰溪自豪的抬起鼻梁,斜眸望他,神情倍感憨豆可爱,“我对下厨折中东西可是老死机,在哪都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京城是个富地,开店铺很难,你又缺钱需要立足,当然这肯定少不了我的忙。” 她翻了一个白眼,反推着柔之,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柔掌柜赶紧回去吧。” 柔之回首,一把抓住她的手,挑了个眉眼,“我带你去看好戏。” 还没等她张口,柔之已经拉着她出了餐厅。 小厮敲着锣,在大街小巷呼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蹲在暗仓的葵凰溪用耸肩顶了顶柔之,愤道:“你带我来,是要看这家伙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嘘,你先别着急,我属下有密报,今晚这里会有一场大戏可看。” 柔之笑嘻嘻的用布遮住脸,神秘兮兮。 她只好蹲在原地发牢骚,这蹲了一刻钟了,脚都麻了,可什么也没有见到,觉得这是柔之的恶作剧,起身就要走。 “我没时间陪你玩,我要回去睡觉了。” 柔之是习武之人,力气极大的把她拉了回来,劝道:“你别走,相信我,很快就来了。” 她额头黑线,欲要挣扎,瞥听马蹄的声音徘徊在市集上,柔之促的摁下她,两眼放星光。 “来了,好戏要上场了。” 奔跑的马蹄声忽然停滞下来,长嘶一声,发出了咕噜咕噜声,来者是一个风流无拘的男子,薄唇颜色偏淡,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 男子手上动作蓦然的拰紧缰绳,防止马儿在夜中的冲动。 同时,对面迎来的,也是一个年轻男子,眼浩浩荡荡蕴着一股秋枫的残冷,稳重冷静,倒是比这风流男子还要成熟些。 紧紧跟随来的,是他们的属下,两人暗访相见,还是三更半夜,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柔之,他们是谁?” “一个是宫里人,一个是江湖人,为了 一个女人,夜约一决高下。” 葵凰溪瞪大眼睛,惊诧道:“不是吧,这是要你死我亡的节奏。” “问题最大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云府的四小姐!” 劲爆消息,她瞬间来了劲了,不知道云邵钧上辈子踩了什么狗屎运,人人都喜欢他生的女儿。 四小姐云水桃,性格恬静娴淑,外边弱内心强,但以前是为了得到应有的地位,生母做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 须臾,回想起来,貌似前几段时间,隐约分辨出云水桃怀孕的事? 两男人争一个孕妇,这什么狗血剧情。 “赵承淮,你果真心思狡诈,明知道这里是京城,还要密书相约,若是想一战,五十里外竹林见!” 赵承淮看着映现在瞳孔前衣着绝伦的男子,嘲讽一笑而过,“你们皇族人胆子还真是小,这里没人,不会伤及无辜。” 墨慕荣一身紫色金萤直掇,冥幽的冠像淬了毒的玉,看着风流嗤笑的他,怀恨在心,“你只是一个过客,为何如此纠缠桃儿,你根本给不了她幸福。” 他看赵承淮的眼神比野兽还要野,根本没有一个皇冑的模样。 “墨慕荣,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会怕你,江湖险恶,我劝你小心为好!” 双眼如潭的摆手示意身后的手下,目光如电,“兄弟们,谁要是今夜取了墨慕荣的狗命,种种有赏!” “大哥威武!威武!” 墨慕荣冷哼,阴冷的拔剑指对,“赵承淮!你胆大包天,本王就亲手了结你!” 脚蹭马腰,腾空而起,御剑刺去。 紧接着,铁器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震耳欲聋。 磁磁的声音让葵凰溪走着发麻,憋嘴道:“柔之,这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会引来官兵的。” “赵承淮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太冲动,迟早会落入天堑。” 柔之暗自为赵承淮祈祷,又无奈摇头,这回赵承淮是难逃京城了。 墨慕荣身为皇子,衙门的谢荆慕半夜听到打斗声一定会带兵赶来。 到时候赵承淮必死无疑! 他筹谋了一番,决定还是暗中帮一把赵承淮,毕竟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捡起一块石碴,强劲的功力附在其中,中指一弹,击中了墨慕荣的手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是好鸟 “喂,你干什么,不是说看戏的吗,你要帮赵承淮?” 葵凰溪压声警示,却被一双谋利的眼给盯住了。 赵承淮一个吸掌,掀开暗仓,嘴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说怎么感觉总是有人盯着,原来是你们这个碎渣!” 掌力掀起邹褶的叶,卷起一道能划破身体的皮肤,席了过来。 柔之身形敏捷的挥出软剑,如海绵的铁体格挡了来自赵承淮的伤害。 不禁倒退一步,做着谨慎的动作。 还好他出手及时,不然他和葵凰溪就成肉酱了。 “哟,还有两下子。” 墨慕荣见情势不对,刚才莫名瞥见一道攻击击倒了他的手下。 “赵承淮,这是我们的事,不要伤及无辜。” “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盯着咱们好一会了,莫不是想做什么企图之事,有句老话不就叫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吗?” 赵承淮阴森的脸爬上一丝蓄意的笑,挥了挥长剑,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锋芒。 闻言远方一簇簇火曹正蔓延过来,还伴随着盔甲的振动声,一驹马行动剧烈。 带头的侍卫正是谢荆慕的属下,“卑职参见亲王。” “呵,赵承淮,这回你输了!” 墨慕荣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金萤的直掇在火光之下更加刺眼。 赵承淮眼睛充血而浑浊,怒目而视道:“墨慕荣,你使诈!” “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你自己愚蠢,怪得了谁,给我上!” 局面胶着,陷入了极端,赵承淮一个轻功,使出全部功力击退柔之,看准时机的把剑架在葵凰溪玉脖上。 微逼,“你们若是敢动手,我就杀了她!” 柔之站稳了脚跟,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别伤害她!” 葵凰溪简直一脸懵,蔚蓝的眸泛起一阵幽光,存着一股能灼人的火焰。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只不过是一个路过,竟然被当做人质了? “喂,赵承淮,你还真不是好汉,拿女人做人质!我还真不相信你爱云水桃了。” 听她口语,赵承淮有些震惊,莫不是认识水桃? 但碍于局面,只能攥紧剑,锐利的又近了几尺,“行走江湖,要学会自保,拿捏敌人的弱点,才能胜。” “冠冕堂皇。” 她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根本没有在害怕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赵承淮最受不了别人的说他虚假无义。 “赵承淮,你信不信,如果你杀了我,你将会面对是灾难和折磨!” 碧眼盈波的寒芒在流转,深邃得有一种能摄人心魂的感觉,表情很是冷硬。 白司寒曾告诉过她,会保护她一生一世,哪怕是赌气也好,吵架也罢,只要他待她真心,便好。 “赵承淮,我放你走,别伤害无辜人。” 墨慕荣滞下刀剑,翻身下马,“所有人放下武器!” 官兵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在墨慕荣威严之下,还是乖乖的放下兵器,倒退十米。 赵承淮自知得逞,一记手刀劈晕葵凰溪,在属下们重重维护一下,渡过城门,成功撤离! 柔之眼红红的,胸腔中的火在激烈燃烧,揪着墨慕荣的直掇不放。 “你为什么不派人追?” “如果追了,他还会用人质来威胁。” 他翻身上马,骑着马在暗淡的光线下愈行消失去。 柔之拰紧掌骨,咬牙切齿,他不该带葵凰溪来的,真是该死! 灵光一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赵承淮,你给我等着!” 京城外一处小村里头,三更的夜中有几簇璀璨的烛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人影也在流动。 “你说这大哥擒来着女人干嘛?” “唉,你别说,大哥可聪明了,这可是人质,官兵要是追上来了,还有底牌不是?”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对了,那云水桃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大哥的?” 手下贼兮兮的环视周围没人,这才悄咪咪的压声道:“我看未必,若是大哥的孩子,那云水桃会不知道?” 两个手下聊起一阵八卦来,长舌叽叽歪歪的,吵得被双捆在草堆里的葵凰溪一阵不耐烦。 “喂,你们两个小子,磨磨唧唧说什么呢,吵死人了!” 闻言,带着一种色眯眯的眼神,靠近她,“臭婆娘,要不是大哥说留着你,兄弟们早就玩死你了。” “呸。” 一泡又恶心又黏糊的口水湿透了那人的脸,可笑着,“我当赵承淮什么君子呢,原来是一个菲薄的小人,他的手下也都不是什么好鸟,瞧你们这一个个猥琐的模样,不会是先天性性溃疡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湾都城危机 虽然两个泼皮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臭娘们,敢骂老子?” 话音刚落,赵承淮推门而入,威严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还不快给我退下?” 闻言,两个泼皮垂着腰间,嘻笑退下。 赵承淮荒芜的眸一闪一闪的,气质有一些奇怪。 葵凰溪总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喂,你要干什么?” 赵承淮作势嘘了一声,嗓音变质,抽出袖中的锋毕刀,“白姑娘,是我。” “猗机?你怎么会在这里?” 猗机戴着和赵承淮一摸一样的人皮面,如不是仔细看侧颊的裂缝,无法看出端倪来。 “我本像在此安顿一晚,哪知道你被抓了,趁着半夜,我偷偷潜入进来。” 手腕上的缰绳一松,勒痕红印捆得发麻,嘶了一声,“该死的赵承淮,抓我做人质,气死我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走。” 逃出赵承淮狼玄后,葵凰溪累得抵在岩石上喘气,“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休息一会吧。” 猗机撕掉了人皮,眨眼间,又是斗笠又是蒙面的,又恢复了那般神秘感。 “我说你怎么老戴着它,又不是见不得人。” 猗机刹间沙暴乌瘴满眼,躁动的情绪像热潮一样翻滚,阴冷的锁定她的脸,回眸过去,一步步紧逼。 她有些慌了,脚像灌了铅水一样抬不起来,猗机冷冷的模样,她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你,干什么?” “见不得人?这话说得倒是反了,是见不得光!” 掌用功一击,坚固的岩石上活生生印上了巴掌。 震得她咽了咽唾液,这是她见过最蛮力的壁咚! 地面石渣在躁动,闻言林间云雀飞满天,猗机一个箭步上前,给了她公主抱。 “赵承淮带着人马追过来了,你可要抓紧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进入树梢中穿梭,晕得她头昏脑涨的,这就是传说中的特工技能? 拈着树叶都能轻功飞着走,厉害了。 直到安全了,葵凰溪才被悻悻的被放下身段来,在原地呕了一地,“我说……要不要这么快,我晕机!” 猗机冷漠的不理会她,余光扫了一下此地,城门上的匾写着:湾都城。 “赵承淮还在京城附近,这里比较远,先在这里躲一躲吧。” 葵凰溪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脏,把猗机骂了个狗血淋头,真不会怜香惜玉! 见猗机越走越远,这是要撇下她的节奏! “哎哎,猗机你别走啊,等等我。” 湾都城内,一群疾苦的百姓正端着破瓷碗,声音嘶哑乞讨。 闻到了一股恶臭味,是从一隅处的几个邋遢乞丐身上传出来的,一老一小,看起来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外衣,蓬头垢面,手缠着纱,一头银发乱糟糟的,额上还挂下几缕银丝发。 眉目之间流露出的悲伤,势不可挡,皱纹一条比一条深。 可怜巴巴的哀求,“请可怜可怜我们吧,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葵凰溪不禁流露出怜悯之色,掏出腰间的碎银,正要丢进破碗里,却被猗机一只手给啪下了。 语气十分谨慎,“你做什么?” “他们只是可怜的贫困乞丐。” 见猗机不识好人心,啪掉她的银子,插着腰指责,“他们会饿死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冷血的猗机 猗机负着手,暖风乍起斗笠下的神秘面纱,态度说不出的冷漠无情,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人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挥了挥飘逸的青湛半袖,扫了一圈周围遍布的乞丐,道:“你能帮他们两个人,那这里所有的乞丐呢,你都要给点银子吗?” “这……” 余光扫了一眼不计其数的乞丐,欲言又止。 猗机却轻笑出声,嘲讽她愚昧的做法,“你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他们有手有脚的,却不劳而获,不必给予施舍。” 她却无法反驳猗机这句话,他说得不错,看他们一个个有手有脚的,竟不干活,还带着老小出来乞讨! “好吧。” 湾都城,是太子墨渊虹驻军之地,听京城百姓舆论,太子墨渊虹不学无术,昏庸无能,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帝君作罢,把他贬到湾都城,虽是戴罪之身,但太子头衔依旧响当当的。 这里的百姓贫苦不堪,流离失所,失业的农民只好到赈灾领取米汤填饱充饥。 市集上,所有人衣衫褴褛,卖果的老人黄癯,背脊垂得低低的,由于很少有人买果,果许些有些腐烂,时不时还有几只果蝇环绕在旁。 几个饥肠辘辘的蟊贼,持着凶器打劫,踢翻果摊,凶神恶煞的,抢着能吃的果子。 老人黝黑的脸邹成一团,泣声簌簌。 葵凰溪简直看不下去了,抽身取出辣椒粉,洒向蟊贼,辣得他们满地打滚,哀声嘶叫。 扶起老人,关爱道:“这位老婆婆,你没事吧?” 蟊贼辣得眼睛难以睁开,凶恶的拔出匕首刺向她,猗机一个抬脚踹,踢开蟊贼,酽冷警示。 “还不快滚?” 蟊贼们识趣的逃之夭夭,猗机却气得发跳,使劲捏住她的手,怒睨,“谁叫你多管闲事?你当真不怕死?” 葵凰溪使劲扳下他的手,杏梅蹙紧,眼中似山涧的流水那样急促,十分恼火。 “猗机,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都是什么地方?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欺负一个老人,王法何在?” 猗机灼人的眼神更加愈烈,忙不迭的从腰间盘拿出五十俩银子,丢到老人手里,冷冷道:“离开这里,马上走!” 老人感动至极,磕头谢恩,葵凰溪一头雾水了,这猗机处于什么态度? “你不是……” 猗机依旧一张扑克牌脸,面无波澜的朝着客栈走去。 她跺脚瞪了瞪猗机,咕哝一句,“嘁,装什么高冷!” 到了客栈,小二没什么好菜能招待他们的,有的只是几个馒头和茶水。 葵凰溪肚子饿得咕咕叫,惬意的咬了一口馒头,下一秒,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五官扭曲,摸着腮帮子,“这什么馒头,好硬啊,太难吃了,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猗机也吃了一口,噎住在喉中的馒头,卡得他脸铁青又紫的,喝了整杯茶才勉强噎下去,只觉得肚子火辣辣的,还很疼。 实在不愿多加停留,持着锋毕刀欲要离开,表情非常苦涩,但蒙着面,葵凰溪无法察觉罢了。 葵凰溪一掌击桌,啪的一声,抬脚蹬上,高声喊:“小二,快给我过来。” 小二面容窘迫,知道客栈缺菜,稀粥又少,铁定知道客官又要闹事。 小心恭维的谦和着,“客官,您这是?” “你们店铺的厨房在哪,带我去!” 猗机抚额,猜不透她的心思,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只好跟随在后。 厨房遍布灰尘,一只蜘蛛霸占了一隅墙角,锅内空荡荡的,橱柜只有几个破碗和馒头,唯一能够看得顺眼的是那茶壶。 做工精致,茶水味还不错,就是太淡了,水有些污。 捏了一把灰尘,啧道:“这都是什么鬼地方,这狗皇帝,京城那么富裕,这里穷得不像样。” 小二垂头丧气,哀哉道:“都习惯了,陛下把太子贬到湾都城不闻不问,任由他作祟,乱杀无辜,抢劫百姓,只是最近才稍稍有些太平。” 小二见两人身着不凡,一看就是外地人,早早就料定他们会侦查湾都城,太子喜怒无常,若是知道有人在摆布于他,便要赶紧杀绝。 “你们快离开这吧久留不是长久之地。” “好。” 猗机爽快的点头,转身就要走。 葵凰溪挡在他前,拦住他,悲愤交加,“这里乱成什么样了,你要坐视不管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推搡她孤冷走去。 葵凰溪再也忍不住了,从未见过有如此无情之人,就算是白司寒,也懂得治国安邦,抚慰百姓。 这个猗机根本就是个没有血液的人,血的能量都比他灼热。 看着猗机愈行渐远的背影,她软下语气,嗓音带着祈求。 “猗机,你帮帮我吧,我不能坐视不管,他们都是人命啊,你不能如此冷血,这不是我看到的那个有炽热之心的猗机,你如此在意厨艺,为何不用这种执念做一次好事呢?” 猗机步伐僵在原地,再也踏不出去了,那句冷血,那句炽热,触动着他的心弦。 过去的过去,失去太多,遗忘太多。 脸上一直毫无波澜的他,第一次流露出一种与外表不相符的,冰冷和坚定。 目光有些柔,“好,我答应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葵凰溪激动得澎湃人心,脸上的笑容璀璨无比,是猗机这一生都未曾见过的瑰丽。 “猗机,你说,你要我答应什么?” “刚才你使用的辣椒粉,还有那个透明的东西。” 她瞬间明白了猗机的那点心思,原来是看上了她的小发明,塑料瓶装的辣椒粉,可随身携带。 “好,我一定会包教包会,不过前提是,你要和我一起合作,摆脱这里贫困百姓的局面。” 第一百四十九章碎尸万段 经过漫长之夜,湾都城是太子被贬之地,近年又大旱,田埂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 情势本就陷入了贫寒之处,在加上墨渊虹乱收贿税,导致百姓的生活更加艰苦。 一辆华丽的马车内,坐镇着一个大官,他手里正捋一根红线,红线紧绑着一颗金丸。 笑得诲淫,百姓苦饥寒,逐金丸。 此人是湾都城大官李蒋,京城弹劾他有言:“暴敛横征,野皆狼心狗行之史,卖官鬻爵,章尽兔头樟脑之人,其行暴力倾向。” 但此人弹劾他,最终死于非命。 至于其中缘由,不清不明。 葵凰溪还是御厨掌事时,曾看过白司寒批改过奏折,看到这么一段话。 只是觉得被弹劾的人长相如此猥琐,品质不端,如何当上大官的。 隐约传来李蒋挑逗百姓的笑声,“来呀,快来抢啊,金子啊,不要白不要,哈哈哈。” 猗机拉了拉斗笠,抵在客栈外,目睹着李蒋如何挑逗百姓的。 他把痒痒粉涂在金丸上,只要一旦有人抓住金丸,全身痛痒不止。 倒是个幼稚的家伙,只会拿此事寻开心。 “大人,那边有一男一女,似乎不是本地人,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来自京城。” 小厮屁颠屁颠的附耳靠近他。 李蒋脸上满是挑逗戏谑的笑容终是化为灰烬,挑眼看向葵凰溪和猗机。 眉宇间露出一起猥琐的笑意,留着口水指着葵凰溪道:“那小娘子长得真是天仙啊,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女子,去,给本官弄过来。” 小厮笑着接下金子,翻身下马车。 “来人。” 葵凰溪懵在了原地,李蒋这是何意?紧紧盯着掌掴着她的小厮,“你要做什么?” 猗机处变不惊的一掌推开小厮,血渍就从嘴里沁出,可见那轻轻的一掌,是有多大威力。 “你……你知道咱们大人是谁吗,咱们大人是陛下亲赐的大官,臭婆娘,让你跟着咱们大人是便宜你了。” 她听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苦笑蹙眉,作势一副要呕的姿势,“恶心,就他那猥琐样,丑死了!” “咱们大人有权有势,你跟着有吃有喝,哪里会亏待你了?” 小厮领着人持刀刃,步步紧逼。 这句话她听得反胃,李蒋人丑就算了,手下的话也那么啰嗦,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有病!” 小厮五官狰狞,凶神恶煞的瞪了她一眼。 猗机牟利小厮血管膨胀,拰紧刀刃,欲要刺过来。 他身手敏捷的挥出锋毕刃,刺中了小厮虎口,活生生刺中骨髓,小厮疼得哀嚎。 李蒋闻言,威严掀开珠帘,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但目睹血腥的场面,还有那气质不羁的猗机,眼底隐隐浮现乌青。 真是岂有此理,敢光天化日之下,伤他的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来者何人,敢伤官员?” 猗机手下不留情,拔出锋毕刀,血液沁满了通体。 墨染华发被尘风掠过而飘逸,此刻静谧得只有锋毕刀血液滴落的声音。 他饶有嫌弃性的取出一块绢布拭擦血液,踏出轻盈的步伐,在李蒋看来,却重重的踏在心尖上,沉得都喘不过气来。 猗机徒手把绢布猛的塞进李蒋嘴里,一个箭步踹上前,冲击他的腹部。 冷硬的腔调落下,“不需要回答蝼蚁!” 李蒋被他踹得吐出了酒渍,狼狈不堪,目光略有呆滞,须臾,擦了擦嘴边的唾液,淫笑道:“你就等着死吧!” 举手示意,官兵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围堵了两人,葵凰溪背对背猗机,警惕起来。 “他们人多势众,你有没有把握?” “你不拖累我就行。” 话音刚落,持着锋毕刀踏破悬空,泛起一阵尘土,屠杀起来。 敌人最弱的地方在喉结,他的刀纤细,挥起来无影,刺中方可一招致命。 步伐急促,无影无形,像掠过的几道风,扑通几下,几个敌人瞬间死不瞑目。 官兵闻言,惶恐得不敢在上,只能持着刀步步退后,李蒋震怒,唤着手下继续进攻。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废物,还不快给我杀了他!” 又是一阵屠杀,葵凰溪摸索着腰间的砒霜粉,挥手一洒,弥漫空中,直接瞎了官兵们的眼。 她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提醒道:“若是你们不在一刻钟内找大夫看病,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这无非就是在断送她们的性命,别说一个大夫了,能治病的药材,恐怕整个湾都城绝对找不到。 李蒋冷汗连连,目睹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死去,猗机充满杀意的气息,自知在不逃就死定了。 葵凰溪擦着腰,戏谑的骇笑着,挡在了李蒋前,明晃晃的匕首被她把玩在手中,“李大人,这么着急是想入哪啊?” 李蒋一怔,转身就要跑,猗机一身青冥直掇,血渍一尘不染,唯染的是手中锋毕刀。 面色酽冷,像冻过的冰锐,散发一股寒气逼人。 “听说湾都城的黎民百姓,遭受如此困境,你也‘帮’了不少忙啊?” 李蒋咽了咽口水,吓得腿软,浑身颤抖着,跪求饶命,“大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放……放过我吧!” 猗机冷漠凝望,不想听他辩解,聒噪得更想要杀掉他,抬臂就要挥下去。 寒芒掠过的瞬间,李蒋骤然开口:“我知道墨渊虹的下落,可以帮你们获得金银财宝!” 猗机就在锋毕刀离他颈脖几尺的瞬间,竟犹豫了,放下锋毕刀,冷道:“若是你敢撒谎,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百五十章引蛇出洞 锋毕刀落下的瞬间,李蒋心中被碾压的石头,终于松了下去,好在捡回了一条命。 “句句属实。” 葵凰溪环着腰,斜眸望猗机不羁的模样,颇有惬意的笑容,爬上玉颜。 她自知,猗机并不是想要金银财宝,而是取墨渊虹的性命。 墨渊虹害了那么多百姓,罪不可赦,帝王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脚下的百姓流离失所,失职责任。 猗机为了不让李蒋有机可乘,一掌劈晕他,捆绑起来,关紧柴房里。 在李蒋的府邸某房商议起来,葵凰溪废了好大功夫,才从李蒋的书房翻出有用的卷书和地图来。 描绘着湾都城的地形和地名,方向及商业流动图。 还有一些关于湾都城官职员的背景家事,甚至是贿赂账本,近年来开销支出的账本。 猗机端详卷书,思忖起来。 而葵凰溪在斟酌泛黄的地图。 他们所在之处位于城门东部,人多聚集的地方位于北部,那里属于商业贸易交汇处,富裕也是曾经,现在不过化为泡影。 人聚集越多,流离失所的人越多。 她想了想对策,既是田埂的颗粒无收,河水枯竭,又是干燥时机,最根本断绝财力的在于农田。 “猗机,你看。” 纤细玉手圈了圈河图,“这个地方是河流的中心,能贯通所有田埂,只要有了水,才能生出一线生机。” 猗机是江湖中人,不通文墨,有些懵,但不表露于形色上,轻咳一声道:“你若觉得好,那就是不错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便出发赶往河脉,一路上,葵凰溪是顶着一夜未睡的黑眼圈赶路。 紧紧盯着地图,眼前一片发黑,四肢无力的往猗机身上倒。 一阵幽香迎面扑来,倒在他怀里的可人儿,像虚脱了的纸人,一下子就可以被风栽上屋顶。 他身体微怔,紧绷着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无扶扶怀中可人的时,葵凰溪差点落在地上。 恰好,他却及时出手捻住了玉肩,一簇萌芽悄然生长。 不禁意抚了抚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应该是太困了,睡着罢了。 荒芜之地,猗机背着她踱步于枯色之上,背上莫名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那是生命在跳动,一脉一络中渗出,他第一次觉得,生命是美好的。 斗笠下,嘴角难得上扬。 直到黄昏,葵凰溪才从梦中苏醒,眼角边还残留着泪水,泪已成线。 她发现,灼人的眸正盯着她,猗机吃着自带干粮,递到她前,“吃吧。” 猗机依旧是那副冰冷,漠视一切,让她觉得此人背后故事一定很精彩。 咬了一口还有甜味的干粮,不由的问,“猗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猗机唇动的速度在持续缓慢,思吟许久,才开口道:“一个浪子罢了。” 见他不愿透露一丝一毫,葵凰溪尊重他的想法,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筋骨。 眼瞧着太阳快落山了,她瞬间急了,“猗机,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我们走那么慢?” 明知故问,当她自己领悟会意时,才不好意思的挠头,可能是自己太累了,导致了路程的进度。 现在她最为担心的是李蒋,趁着她与猗机出行,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心有余悸,“猗机,李蒋若是逃了怎么办?” “无需担心,他若是聪明会乖乖不动,若是心怀鬼胎,就一定会去找墨渊虹告状。” 葵凰溪理了理思路,李蒋那种猥琐小人得志的性格,一定会以牙还牙。 引蛇出洞! 第一百五十一章墨渊虹 “猗机,心机上不错嘛,算得真准。” 猗机私底下扬起一种可疑的弧度,仍做高冷继续踱步。 直到辰时,天边一抹殷红暗淡下来,两人来到了湾都城的北部,疾苦百姓成帮的附在墙边,目光空洞,呆滞不定,像是在等待天下掉下馅饼。 一个小女孩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块饼,竟活生生被那群饥肠辘辘的乞丐伤了去,还崴了脚,趴在泥地大哭。 “爹……娘,我要爹娘,呜呜呜。” 此情此景,猗机眼中流露出与外表冷漠不相符的怜惜,不知是目睹到当年自己的影子,还是循着记忆找到了什么。 倾身而下,葵凰溪扶起小女孩,从猗机给的干粮中折出一片,塞进小女孩脏兮兮的手里。 不管如何,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哪怕苟延残喘,就不要放弃一丝希望。 “别怕,不用担心,这种日子总会熬出头!” 猗机深邃沉吟着什么,却没发现,她两眼好奇的盯着自己看了两圈。 “猗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去找水源吧。” 又是一阵奚落目光,葵凰溪作罢,不打算追根问底,踏出步伐跟了上去。 到了河脉,干枯的泥硬巴巴的,剧烈岔开,一簇坚强的萌芽在干燥的天气下,最终蔫巴。 茫茫千里,看不到一线生机。 沙砾,透出一丝丝热气,抬眼望去,似乎脚下这片黄沙都飘着一种淡淡且延续着的热波,灼着人。 猗机利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巡视了周围,不毛之地,什么也没有。 水源的尽头来自山脉。 那种陡峭曲折之路,光凭一双脚,无法登上峰顶。 葵凰溪预想,峰顶一定有什么? 猗机决定上山察看,葵凰溪就体察民间,好了解一些实情。 鬓发如银的老人,巍颤颤驻着一根树枝,皱褶的手抵在墙边,面色苍白,嘴唇干枯。 支撑不住,就倒了下去,小女孩抱头大哭,“奶奶,奶奶!” 葵凰溪掌骨缩紧,指甲狠狠的陷入虎口中,湾都城,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墨渊虹啊,墨渊虹,你如此祸害百姓,老天也不会留你! 马蹄声来,铁戈兵器声似乎回响。 一个面色肃颜的男子,身着红得扎眼的直掇,束着高高的墨发腰间玉玦暗紫,是那种紫荆花的紫,刻着金龙,五官与帝王九分相似,气质阴沉,像乌云压下来那般令人沉闷。 虽是贬到湾都城,应是被囚在暗牢里,但却在这里活得如此红润,全身穿戴华丽,更不像是被贬之人。 “李蒋是你杀的?” 矛头瞬间指向葵凰溪,双目的一泓清水被那赤红渲染,让墨渊虹看到的,是唯眸一片血瞳。 “并不是我,而是李蒋要杀我。” “你确定不是你杀的?” “确定。” 墨渊虹第一次看到在他的威严下还能处惊不遍的人,对李蒋的话起了三分疑心。 仔细端看,望眼欲穿般,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如此姣丽,肌肤胜雪,一头青丝浅浅绾成追月髻,发间相思豆,倒是别致。 第一百五十二章他是傀儡 跟随在他身侧的男子,墨发被束得高高的,发间一根笈礼簪,气质狂傲,表情平和,似乎又带着一种诡秘,与她年龄相仿。 “太子殿下,此人着装怪异,平白无故出现在此处,一定有鬼,此人还是杀掉为好!” 男子平和的脸上露出了暴戾。 “此话有理!” 墨渊虹狰狞的拔出长剑,利刃出鞘,笔直的寒芒指着她。 葵凰溪灵魂一颤,趔趄一步,寒芒渐闪,此刻说不怕是假的,心窝有了一丝牵挂和思念后,连同死亡都愈愈让她感到恐惧。 “墨渊虹!看,有飞机!” 趁着墨渊虹分身的机会,她理智撒腿就跑。 原来古代人还是蠢的,还吃吃这一套! 男子逸气神色一凝,挫使着,“太子殿下,她在耍你,如此侮辱,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殿下可是陛下亲封的太子,没有人敢以上犯下,违抗你的旨意,若是放过她将来必成祸患!” 墨渊虹被激得火冒三丈,架着马持剑柄冲去。 她算是明白了,墨渊虹无非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般任由他人掌控,一句话就被激得要杀人。 傀儡太子,难怪陛下会把他贬到湾都城,非但没有改变他的性格,反而让小人更加猖狂! 葵凰溪踩了空,被崴到了脚,整个人往枯败草上摔。 好疼啊,似乎是脱臼了。 柄剑闪过白刃,反光刺眼,恍得她取出砒霜洒向墨渊虹。 “别过来!” 一把纤细的锋毕刀破空飞出,剑刃相对,冲出一道涟漪,波动着根绞摇曳,邹褶枯叶被卷起。 猗机及时出手,只见那个绝伦的男子也同时出手。 一根无影的银针刺破悬空气流,朝着猗机的脑门射去,一个后跟翻,锐利的眼捕寻到了银针弧形,双指一拰,把银针间隙其中。 这根银针有形无影,细若游丝,跟细线条别无二致闪电速度,通体发蓝,与他的锋毕刀一个材质做的,寒冰玄铁所打造。 望眼欲穿,若有所思问:“你是谁,为何会有这寒冰玄铁?” 男子一身靓蓝色衣衫,腰间绑着一根锈着火花兰的腰带,眼波在触动。 “太子殿下,这人是她的同伙,刚才我劳烦此人去查探了河脉,他们图谋不轨。” 猗机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寒冷,明是灼热的天气,她能感觉到周伟的温度在持续下降。 墨渊虹深邃一眯眼,抬臂就跟猗机对上。 男子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冉冉的退出场外。 葵凰溪觉得此人有问题,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猗机看准时机,墨渊虹刺了个空时,反手一记手刀,让他暂时昏迷。 葵凰溪与猗机追了上来,他止步不前,伫在原地,表情笑得诡异。 轻轻拈起一片叶吹哨,悦耳的鸣声频频传开,闻言地壳似乎在躁动,毒蛇扭动着身躯包围起来。 “我叫风鸣,在你们临死之前,先告诉你们名字,好歹也让你们死得明白,死得彻底!” 风鸣笑容纯粹,脸上不带一丝杂质,可眼含凌厉,要把人千刀万剐。 深逵的眼,跟珠儿像黑色玻璃的球侵入清水中。 “风鸣,这不是你本名吧?” 猗机上挑剑眉,轻藐笑出声。 风鸣面色波澜不惊,指挥着毒舌继续先行。 葵凰溪平生最怕蛇了,黏糊糊的,还滑溜溜的,手感及其好,这只不过是他人认为。 凤鸣只不过刚过笈礼的少年,竟有如此能力和心机,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才敢鱼肉百姓,真怕有一天悔恨了肠子,无法弥补过错。 “凤鸣,墨渊虹是你的傀儡是不是?” 风鸣微诧,唇瓣露出咨牙,表情极为病娇,笑里藏刀。 “你在胡说什么,我在辅助太子殿下啊,为了有一日他能登上帝王之位。” 她心存猜忌,眼前这个少年五官还未长全,心智就如此聪慧,难怪墨渊虹会如此听他的话,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 “你撒谎,若不是你刺激墨渊虹,或许他就不会乱杀无辜。” 风鸣垂下眼帘,乌青愈发的深沉,嘴边桀桀的笑意终是压不下去。 “有句话叫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果不是我,太子殿下恐怕就成了秃鹰的盘中餐!” 她虽然不懂其中缘由,但可以从凤鸣的简略的口语中得出,墨渊虹是被他所救,能有今天,原来是一手调教出来的。 京城传言的太子,不学无术,昏庸无能,若不是先帝临终前嘱托,恐怕这东宫位置还轮不到墨渊虹来坐。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叫岁子,岁岁今朝 风鸣笑得及其不自然,束装明显是个儒雅人士,可人心叵测。 可在猗机看来,这不过是用来伪装的面具,藏得够深,一副文弱书生样,怎的会使用寒冰玄铁所打造的暗器,如不是身手敏捷,眼力锐利之人,恐怕早就死在无影的银针之下了。 “为了太子,你们就死去吧!” 毒蛇舞身,曲折的磷片晃悠,徘徊 旋转,冉冉挪动,猗机瞬间头昏脑胀,神经在错乱。 攥在手心的锋毕刀滑落,臂弯抵在岩石上感受到了来自毒蛇那道灼热的目光,汗流浃背,涔涔的眼也随之迷离起来,荒芜之色,支离破碎。 葵凰溪紧紧盯着毒蛇在靠近,近在咫尺,她洒了各种粉末,勉强击退一些毒蛇。 扶住猗机的臂弯,对风鸣横眉冷目道:“如果你真是是为太子殿下好,就不要鱼肉百姓,让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就是你的目的?” 这曲鸣,貌似只对会武功的人才会有效。 她只感觉脚腕上的痛意侵袭而来,毒牙利刃,活生生扎进她血肉中。 疼得四肢无力,毒素蔓延,血管清晰可闻,膨胀着一股於血。 朦胧欲来,细细分辨的视线,凤鸣一身靓蓝色衣衫的男子,嘴边缠绕着别有用心的笑意在朝她靠近。 紧接着,一股炽热的血液迸溅四周,渲染了她的朴素襦衣,貌似有个俊俏的美男子,脸上忧愁,近身而来。 眼帘甫的睁开,身子骨欲裂疼痛,隐约传来一声稚嫩童子的声音,细细的,被风吹得不明。 乍推开门,柔之欲要抿茶,被振得茶水四溅,笑容纯粹,不带一丝杂质。 “你终于醒了。” “柔之?那个风鸣!” 飞沙呼呼的吹着,风鸣持着银针抬手就要刺下去,背脊传来一丝骨髓的裂痛,瞪大眸回首,柔之软剑刺穿,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喷出一口淤血,冉冉倒下,嘴边扬起的弧度让血渍汩汩而落。 无声的口语微动,柔之似乎明白了他说的话:世子殿下…… 锁定他的眸光是冷噤的,让人浑身寒隽,风鸣却含笑晕厥,似乎很满意他的做法。 带着泥沙覆着伤口的疼痛感醒来的,风鸣被捆绑在树桩下,面无波澜,回想起柔之最后一句话,暗自产生一丝风趣。 “世子殿下,对一个女人还真是上心呐,是我错会了,如果她死了,我也会跟着陪葬吧。” 葵凰溪用手在柔之呆滞的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别过脸去,逃离她澄清的光芒,自去看卷书。 恰好翻侧到湾都城经济的一面,表情严肃起来,思忖着其中利害关系。 “对了,猗机呢,他好像也晕倒了,他哪里,有没有受伤?” 柔之啪的一声合上卷书, 道来,“我跟猗机做了一个交易,他现在走了。” 邪魅眼一眯,转身靠近,捋起一根她的发丝,把在鼻息中仔细嗅了嗅。 那种幽香扑鼻,柔之是如此留恋,他知道葵凰溪会抬手掌掴他,随之敏捷抽身,给她掌掴了个空。 “你那么担心他,就没有听见你担心过我?” 她白了一眼柔之,前脚调戏她,后脚就卖萌卖乖,洋装恼怒道:“你又没受伤,我担心你干嘛,再说了,你不是大夫吗,怕什么?” 这句话,足矣让柔之心凉了半截,戳戳的痛啊。 “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吗?没见识的丫头!” “看在你这么多次救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争辩了。”忖着疑惑的心思,托腮问:“猗机跟你做了什么交易?不打招呼就走人,太不够意思了,说好的要帮我的!” 柔之嗓音软软的沉下来,细若游丝,又潺潺清泉,“如果他能完成我的要求,我给他光明。” 是因为时常带斗笠和蒙面的缘故吗?见不得光…… 气氛就这样僵了下来,沉默半晌后,一个呆萌可爱的童子手里正撮着一把野草,奔向柔之来。 “柔哥哥,这个送给你!” “哪跑来的孩子?”那个男孩一身襦士衣,长帏条系在发间中,稚嫩的五官笑得阳光。 柔之苦笑,无奈抚额,解释道:“来湾都城的途中偶然救下的,赵承淮这个人,被猗机摆了一道,此刻也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她愉悦的伸出手,摸了摸童子的头,不知是不是衣衫相符的原因,她喜欢这个童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 齿牙未长齐的童子说话嗓音萌哒哒的,“姐姐,师傅都叫我岁子,他说,岁岁今朝!” 第一百五十四章做我一辈子的厨子 她的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万般摇头,暗自长叹一声。 稚嫩孩童天真无邪,名字虽好,但蕴含着不一样的意思。 岁子,岁岁今朝,求百岁太缥缈了,若是柔之,一定会取穗子,麦穗生息。 “姐姐,这里好穷哦,啥好东西都没有,我可想吃糖葫芦了。” 岁子奶声奶气的倚在她臂弯里,两腮帮子鼓鼓的,嘟着小嘴,萌得她一身酥,欲罢不能。 “等姐姐和你柔哥哥办完事,就带你去京城吃谈葫芦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拉钩吧。” 纤细的手指勾了勾嫩白的小指,扬起和蔼弧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岁子笑着撮草跑出去。 循着旧时的记忆,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孩提和一个少年拉钩的情景。 那少年,小小年龄,五官端正,拥有一双小凤眸,那女孩却满脸迷糊,露出几颗大白牙,靥笑春桃兮,杏眉如秋水,也是一个靓丽的人儿。 她回神时,是柔之唤醒的,笑容是春风吹邹的池水。 “你在想什么?” 见她垂下眼帘,刻意不想回答,不自觉问:“你要不要回京城,小梅他们可担心你了,我也挺担心你的。” 忧心忡忡的凝望着她,慢节奏的挪动自己的身躯,倾身抱住了她,语气似叹非叹,“都怪我,要不是我拉着你去看什么戏,你也不会。” 轻轻感知来自对方浅浅的呼吸,像三月细雨连绵。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柔之,我觉得也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柔之心被浇了一盆凉水,他不想做朋友啊,他想要的是真挚的感情。 葵凰溪任由着他抱着,人有七情六欲,若是禁忌,再也不是凡人了,即便是冷漠嗜血的白司寒也不例外。 “柔之,真的很谢谢你。” “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柔之鼓着勇气,蓦然开口,坚定不移的眼神在炯炯发光。 “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他欲要开口,瞥见葵凰溪追月髻发间中的相思豆簪,江南烟雨的特产。 噎下那句话,终是没能开口,因为心已凉透,是错过了吗? “就是……你炒菜那么好吃能不能当我的主厨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看在你舍己为人的份上,以后你日常膳食我包了!” 扑了扑胸膛,义气满满的,上挑了的眉眼如丝。 葵凰溪失踪的这几日,柔之每晚魂牵梦绕,夜不能寐,连夜派人搜寻,睡眠不足,能抵到现在已是极限,柔之打算护她回京城,才能睡个安稳觉。 他想,如若错过,便护她一生安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他抬手指着荒芜之漠,眼中光痕掠过,画着弧形。 “墨渊虹草芥人命,凤鸣若是聪明人,便不会干涉我们的,苍穹风中扬起飞砾,沙尘暴要来了!” 现在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她打算用餐厅赚的银子来赈灾湾都城。 “我们先回京城,此事一定要上报陛下。” 葵凰溪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留下,便点了点头。 失踪了几日,小梅她们该担心了,是时候回去报平安。 那一抹红静静的从半空中落下,泻在红雀宫阙的梁上绽开一朵红莲花。 抵在孔雀东南飞画上的猗机,斗笠微颤,半袖飘逸,折浮不定。 此地与王朝邻国相近,虽是一个小国,但实力不容小觑。 华丽的府邸匾上写着几个大字:摄政王府。 巡逻的侍卫闻言一抹可疑的身影晃悠在府上,谨慎的派人追了上去。 猗机敏捷的翻过墙壁,手拈树梢,隐没在密密麻麻的叶中。 侍卫追到此处,已是尽头,“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藏在袖中的锋毕刀微动,猗机弹起身,树梢惊去逶迤来的云雀,风靡沙沙作响。 第一百五十五章那是棉花糖 刹那间,血液敞开,迸溅四周,渲染了红雀宫阙图,绯得令人头皮发麻。 惨叫的声音回响在府邸中,精致书房内,翻箱倒柜,狼藉一片,唯有暗格中的玉玺消失匿迹。 猗机悄悄掂量着手中的翡翠玉玺,重量清晰可闻,用锋毕刀刺了几下,完好无损,确认真假后,化作一段无影,潜入将军府。 完美无瑕的玉玺,被藏在了某人的锦榻上,事情大功告成后,欲要离开此地时,横空杀出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他们面目狰狞,眼神骇得吓人。 某种组织的死士,他们为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如果未能杀死目标,则自刎服毒。 恰好,这种只有一条命运的杀手,是最难的对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萧瑟乍起,邹褶的树叶被猗机散发出的功气卷起,唯眸一片冷奚。 “你们的雇主是谁?” 杀手沉默,横着刀刃,袭击而来,措手不及的猗机差点被刺中臂弯。 微微偏过头,瞬间徒手点了杀手的穴道,杀手如雕像般,刺杀动作僵在原地不动。 不过一分的时间,那个杀手像魔怔般,自动解除穴道,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一个杀手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穴道,可见武功高强,若是真杠上,吃亏的只有他。 几十米杀手迎面扑来,与猗机穿梭于苍穹只上,刺耳玄铁的摩擦声,响彻云霄。 趁着猗机来不及防守时,一把飞刀刺中他的腹部,失去了使用功力的主力。 从悬空中落下,扑通一声,倒在窸窸窣窣的草丛上。 他取下腰间的香囊,用功力掌开,浓郁又醇香的兰花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随着温度的变化,形成了厚厚的薄雾,覆盖满全身。 杀手尘埃落定,踱步于薄雾之中,灰茫茫一片,让人摸不清方向。 猗机为了自保,身上从不带无用之物。 原本这香囊是用于提神的,防备根本不需要,现在看来,倒是绑上了他大忙。 攥紧锋毕刀,眼瞧着杀手们沉重的脚步,根据脚步的声形,乱石穿空,抬脚一踹,踹出个天际,被踹中的杀手恨不得凌空旋转。 “就凭你们,也敢这么轻易杀掉我?” 挑衅的话,刺激着杀手们,他们眸更加锐利了,不放过一丝身影的踪迹。 要是正面硬打,猛虎抵不过群狼,猗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出此下策,以智斗蛮力。 “你们可要小心了,这雾闻多了,中毒了我可不负责。” 故意给杀手们增加警惕性,趁着杀手们分布扩散,他一个个拿捏杀掉。 这批杀手,全都是黑衣,黑得渗人,却其中一个穿着红色夜行衣杀手,红得显眼,即使在灰蒙暗淡中,也能看清。 无疑,是这批杀手的头。 “只要杀了你!”空灵声音徘徊于薄雾中,一股比兰花香还要浓雾的气味扑鼻而来,猗机从天而降。 红衣杀手身份不容小觑,抵挡来自猗机锋毕刀的伤害,一股蛮气像浪涛一样轰来。 猗机翻了一个身,伫立在树梢上,狠狠咬紧牙关,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俯视而下,发现红衣杀手踪迹消失,他愕的回首,一把刀刃就刺了过来,步步紧退,树梢咔嚓裂开了一条缝。 啪嗒的滑落,猗机紧紧盯着那寒芒以最快的速度欲要捅破胸膛的功力屏障。 猝不及防,刀刃萧瑟,血液沁着刀刃通体,汩汩落下,猗机的胸膛被刺了一个孔。 血一般的红,在犹如水面上一条耀人眼睛,凝波倒映着残殷。 “你们都中计了!” 嘴边诡异的笑容,终是让面无波澜的红衣杀手,露出与外表不相符的震惊和纳罕。 其实这兰花是有毒的,只不过预期发作要晚,特别是极力用功气之人,死得更快。 红衣杀手不甘心的喷出於血,难怪他刚才不运功反击,然而傻傻的等着别人戳破防备点。 原来这一切只是猗机的计谋。 喉噎隐隐作痛,似乎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卡在颈脖中。 猗机之前问葵凰溪要了一些辣椒粉,伤口遇辣,一定很疼痛,足够能折磨人很久了。 杀人全部倾倒后,猗机满身是血,苍白无力,若不是剩余的功力支撑着,恐怕早就倒下来。 回京城马车在挪动,葵凰溪掀开纱帘,抬头凝望山峦的良辰美景,粉霞被风吹得形成一朵梨花,还有疑似一串又一串的糖葫芦。 岁子伸出小脑袋来,高兴的指着云,“糖葫芦,好大一个糖葫芦。” 转眼看向梨花状的云朵,疑惑的挠挠头,睁着大眼睛问她,“姐姐,那个是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她噗嗤一声,这童子太可爱了,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把头,好笑道:“那是棉花糖,那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 柔之倒是笑得轻松自然,挑眉看着她,这又是什么新词汇?这丫头想法可真是奇特。 “我倒是好奇,棉花糖是什么。” 葵凰溪托着腮,两眼星光,作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勾了勾手指道:“你想知道呀?你求我呀” 柔之伸手就挠她胳肢窝,挠她腹部,惹得一场捧腹大笑,她没想到柔之这么可爱,还玩这一招! 第一百五十六章又回京城 夜,有些闷热,似乎是远离了山脉的缘故。 星挣破夜幕的探出头来,朝着昼夜悬浮成射手座。 被遗弃的荒庙中,火曹嗞嗞的发出咔嚓声,葵凰溪倚在不绝如缕的门上,岁子像一个牛皮糖一样,黏着她的臂弯,指着天上的射手座,兴奋极了。 “师傅说,其中最亮的一颗星,是北斗星,即便在荒芜中,也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谁跟你说那是北斗星的,那是一个射手座,不过有一点你是说得不错,拉弓的方向指着的就是希望。” 她掸了掸岁子丝缕上的树叶,贴近他稚嫩的脸,酽茶的眸探进他的圆溜溜的眼中,想要追寻着什么。 岁子笑得那样甜,像一串串珍珠发出闪亮的光,呲牙道:“嘻嘻,姐姐,你说京城除了糖葫芦,还有什么呢?” 她拖着腮,顿了顿,思忖着才回:“京城除了糖葫芦,还有很多好吃的,比如说大蛋糕,水果沙拉,蜂蜜茶。” “那些都是什么,真奇怪。” “你想不想尝一尝?” 她知道岁子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可那副童真的脸却浑然带着一丝忧愁,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神情。 “可是我”小小的嘀咕着。 须臾,柔之捡来了一堆干火柴,表情很是窘迫,放下干柴后,笑道:“这些应该够了,我在去捡一些,到了子时,风会变大的。” 柔之欲要转身,她便拉住了振袖,瞥见柔之手上的血渍,她怔了怔。 柔之刹那收回手,忙唤岁子,“快带姐姐去生火,柔哥哥在去捡一些柴来,不然今晚就不得睡觉了。” “你伸出手来!” 他的手有问题,却不让自己瞧见,分明是做了什么事,依然决然,“快伸出手来。” 柔之乖巧的伸出手,表情有些忸怩和无奈,都说习武之人,皮肤粗糙,像树皮那样硬,可在她看来,这柔之的手啊,柔得像是文官提笔写字的手,根本不像是习武之人。 好笑他原来在躲避这个,“捡了一堆柴回来,手就成这样了?笑死人吧你。” 柔之怄气她根本不懂自己的耐心,反驳道:“你可知,离京城不到两个时辰,这附近没有乱柴,只能动手砍树,我的手才变这样的,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不识好人心啊!” 他作势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岁子跑了过来,娇小的手轻轻拉着柔之,关心道:“柔哥哥你受伤了,那不要去捡柴了,姐姐真是的,这样说柔哥哥,柔哥哥这人可好了。” 葵凰溪环着胸,吸了一口凉气,作罢道:“好吧,那我道歉,总行了吧。” 柔之莞尔一笑,举手投足间,温柔的摸着岁子的头,撮了一把葵凰溪的发丝,霸道的挤到自己身侧来,“今晚呢,咱们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京城,岁子,你说好不好?” 挑了个眉眼,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葵凰溪对他亲密的动作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腹,“就你最会制造气氛。” 今夜,柔之睡得那样甜,第一次觉得,在野外与自己心仪的人待上一晚,是最快乐的事,即便睡在哪里,只要她在就好。 梦里沏的那杯甜茶,就是她亲手做的桃花茶,醇香,养胃,足足让他睡了一觉。 醒来时,耀眼的余光闯了进来,柔柔的,很温馨,柔之是被刺眼得醒来的,随意的,甚至是不经意的,朝身边俏丽睡靥望去,葵凰溪怀里,抱着岁子。 嘴角不由得上扬,惬意笑了笑,唤着两人醒来,“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葵凰溪揉了揉迷糊的眼睛,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岁子熟睡的模样,不忍心打扰她,附下脸去,给了岁子一个香啵。 “你喜欢小孩子吗?” 柔之突然一问,他觉得,没有谁一见到孩子就会露出那般温馨的笑容。 “我当然喜欢啊,小孩子,又天真又可爱,还很无邪呢,只有小孩子,才是世上最纯净的。” 这句话,若有所思,柔之轻笑,大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眺望着远处的京城高高的阁楼,华丽精致,在光线下洒落一道碎银,这种奢靡,也不过是心机换来的。 两人到了京城,葵凰溪就被守城门的侍卫给拦住了,“姑娘,看你模样,来自异域吧,需要通城令。”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柔之耸了耸肩,表示无知。 “通城令?之前不是不需要的吗?” “姑娘若是没有,不许入城。”侍卫敲了一眼背着岁子的柔之,让道。 “大哥,你等等,是不是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便可以进去了?” “是的。” 她抬颌示意了柔之,“去找餐厅找小梅过来。” 餐厅。 这里成了京城最受欢迎的店铺,所有的男女老少都爱在这里聚集,可能是因为掌柜不见踪影的原因,客官们频繁闹事,仅仅三日的时间,淬付派借此餐厅削弱了地位,前来找茬。 不知为何,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墨涟逸。 第一百五十七章让你担心了 餐厅上,骂骂咧咧的声音吓得过往的百姓纷纷退避,茶杯哗啦一声,碎开了花,马履鞋蹬在桌椅上,苟富贵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扛着大刀,一副土匪像。 “哼,当日旧账,今天老子就把话搁在这里了,如果不赔个几千万俩,补偿老子的损失费,老子今日就砸了这店铺!” 夏谨莺风尘仆仆赶来,面对一群粗壮大汉,处变不惊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土匪啊,敢在京城闹事,就等着被抓紧衙门吧!” 苟富贵暗中拍了手下一记脑门,怒目道:“你不是说,这店铺小妮子们会乖乖就擒吗?” 手下苦笑着解释,“老大,别相信她,这个臭娘们只会拿衙门来说事,无非就是吓唬咱们!” “就……就……就是,这……这小……妮子,怕……怕……怕老大,干……干她!” 结巴的小厮,指着夏谨莺的嘴脸,拍了一顿马屁。 夏谨莺都快笑死了,学着那小厮的腔调挑衅,“干……干……干你大爷!” “你……你敢学……学我?” 小厮气得说话口水四溅,恶得她一阵呕吐。 苟富贵简直耐不住了,举刀喝道:“臭婆娘,唬老子,若是不赔钱的话,老子先砍了这小妮子的头!” 说罢,粗鲁的抓过安然的衣襟,大刀寒芒架在安然的脖子上。 夏谨莺捏着裙摆,手心沁出了冷汗,这该怎么办? 软剑通体反光,徒然刺了过来,苟富贵机智偏头,软剑刺中了小厮的脑袋,脑浆热血迸溅四周,去吝吓得扑进夏谨莺怀里。 安然不忍直视,泪眼汪汪,小悔也捂住了双眼,场面太血腥了,怕会忍不住作呕。 “什么人?” 软剑一招致命,出手狠辣,可见此人武功不凡。 柔之施展轻功,蹬起的功力波动,振碎桌面,哗啦一声,拔出软件,脑浆又一次溅了出来。 “敢在餐厅闹事,活得不耐烦了?这里可是京城,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苟富贵目睹着小厮死不瞑目的残像,蓄意浮起,“你杀了人,谢荆慕会把你抓起来!” 柔之不由得冷笑三声,嘲他愚蠢和无知,他纵横京城经济许久,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就凭官府的人? “不过是粗鄙之人,你以为我会怕?” 苟富贵豪放的仰天大笑,粗音响亮,“好,老子就喜欢你这种人,如果你今天让道的话,老子还可以和你拜个兄弟……” “我若是不让呢?” 柔之桃花唇微微启,绝伦的脸,爬上一丝决然。 似笑非笑,“淬付派的人也不过如此,一个属下都管不好。” 话中有话,苟富贵明白之至,这是在挑衅,“好小子,吃我一刀!” 劈天盖地,重量级的大刀劈开店了地府,气势汹汹的迎面扑上来。 柔之神色一凝,观察到了苟富贵最薄弱的地方,唇瓣一弯,软剑像一根细碎的绳一样,缠绕在在他的身上,捆绑起来,刺裂的疼痛感,折磨着。 苟富贵全身被软剑捆住,想要使劲力气挣脱,发现这软剑有邪一样,越挣脱越缩紧。 手下们忙迎了过来,“老大,你没事吧?” 夏谨莺见机会来了,捞了捞衣袖,黑着脸作势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小梅啊,咱们的菜刀磨得可锋利了据说一砍下去能死人,不如咱们用来练练手吧。” “好啊,正好送上门来。”小梅也摩挲着拳头,附和着夏谨莺,阴险的攥着菜刀。 手下们个个吓得腿打颤,抬起苟富贵就撤退! 柔之扫了扫衣着,让人处理了血腥的场面,递给安然一块手帕,安慰道:“别怕了,他们不会再敢犯,这次是小惩大诫!” 葵凰溪在京城门外等了一个时辰,焦虑得来回踱步,隐隐看到远处一抹熟悉的声音,她惬意的招了招手。 “小梅,柔之!” 小梅眼含着泪,朦胧水雾泛起,喜极而泪的拥尽她的怀里,哽咽道:“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知不知道,我可担心了,我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小姐了,吓死我了!” “让你们担心了,我回来了。”葵凰溪轻轻拍着小梅的背脊,安慰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傅雍正 小梅依偎在她的怀里,哀嚎大哭,“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在我好担心啊!” “小梅,好了,我这不都回来了吗?” 轻轻扑打着小梅的背脊,轻声细语。 回到餐厅后,发现店铺里一片狼藉,十里荷花的陶瓷碎了一地,葵凰溪心那叫一个泛疼啊。 这可是花了三百俩银子买的! 夏谨莺闻言,扔下手中的菜刀,卸下围裙,给了一个燕雨投林的怀抱。 “白溪,你真让人担心,你这几天去哪了?” 柔之微微蹙眉,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葵凰溪那苦笑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好一个丫头,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他? “白溪?你不是叫葵寒吗?” 葵凰溪打着哈哈,暗中掐了掐柔之的肉,笑道:“这……这是我的乳名,乳名,难道不行吗?” 柔之无奈笑了笑,只好跟着附和着她。 收拾好店铺,葵凰溪打算扬名京城,赚够了钱就去湾都城赈灾。 岁子突然笑嘻嘻的从门外跑进来,眸若清泉,清澈见底,“姐姐,你快跟柔哥哥跟我去买糖葫芦。” 葵凰溪被萌得心一酥,宠溺一笑,“好,去买糖葫芦。” 市集上,潮水人流,擦肩而过,繁华似锦,鹏程万里。 “卖糖葫芦咯,糖葫芦。” “老板,给我来十串糖葫芦。” 柔之从腰间掏出银子,就被葵凰溪止住了,“十串糖葫芦,小孩子会长蛀牙的。” “蛀牙?” 老板一脸疑惑,看着柔之手上的银两,笑眯眯的脸化为一滩僵水,“姑娘,干什么呢,不买别坏我生意行吧?” 见老板人丑话也多,柔之轻笑拍了拍老板的肩,一股功力蛮横挫骨,老板手臂一脱臼,识趣道歉。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起,刚才我出言不逊,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见谅,你说,买多少糖葫芦都行。” 付完钱,岁子笑得合不拢嘴,左右手各持着糖葫芦,舔了起来。 柔之微微斜眸审望,葵凰溪眼眉撩起,盈盈秋水,杏眉绽放一朵蔫花,又略见清烟,嫣然含笑。 她笑得眼眯成一条迷人的线,蝶翼睫毛轻颤,“岁子,你快来追我啊,你跑不过我!” 岁子两鼓腮帮子红红的,撒着小腿追了过去。 柔之笑容满面,抬脚就跟了上去。 贴示上,几个蟊贼的头像被官兵贴上,附加着一张关于膳食店铺的字迹。 京城菱角阁今日全膳食免费! 惊天大消息,轰炸了整个京城。 “据说这菱角阁,开阁已有十年于载,一道素材没有二十俩银子根本吃不到。” “今日竟然免费,能享受口福了,走走走,晚了可就没地了。” 她算是明白了,难怪小梅说最近生意不好,原来是有人捷足而登了啊,菱角阁,这名字倒是有文艺。 她倒要看看,菱角阁菜有多好吃。 此时此刻,菱角阁拥满了人,京城的达官贵人贯会聚集与此地,商讨不凡,这菱角阁一共有两层,每一层以环形构架而成。 “这位客官,菱角阁今日免费,尽管吃喝,锦王殿下,全包了。” 小二拉高音强调免费一词,原来是墨如镜包了全场,这一天下来,得损失多少俩银子? “该死,菱角阁的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瞧瞧这红春卤肉,葱菜放多了会咸,辣椒放多了,会辣,这肉不熟透,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说好的红春卤肉呢,怎么没看到春?” 一个达官子弟,银丝的上好绸缎,白冠玉笈,清秀面貌,唇瓣微红,还有些肿,估计是被辣的。 “你们这管事的呢,想辣死我吗?” 葵凰溪瞥了一眼,拉着岁子,跟着柔之微座下来,菱角阁每间房都挤满了人,唯有这一间还空出位来。 “喂,你们几个,快给本少爷出去。” 那达官子弟从腰间取出一块金子,无所谓的扔到他们的桌上,打发了一番。 葵凰溪上挑着眉,不屑的置之不理,柔之却含笑抿茶,盯着她俏丽的容颜。 “喂,本少爷叫你们滚,听见没有?” 小二伈伈睍睍的垂腰过来,忙迎合着,安抚着他暴戾的情绪。 “傅少爷,今日锦王殿下包场,您就赏点面子,消消气啊。” 他目似剑光,清颜白衫,纨绔风流,甩了甩白冠上的一撮头发,拍了拍小二的脑门,骂道:“锦王殿下,你是拿他压本少爷吗?还没有成太子,竟然敢以这种方式张扬自己,别拿锦王说事,今日不给我上一道好菜,本少爷叫人弄死你!” “是……是,小祖宗,这就去,这就去。” 小二被唬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出去。 柔之合起折扇,轻轻敲打着桌面,凑近葵凰溪的耳畔旁。 “他是当今宰相的小儿子,傅雍正,从小不学无术,贯会虚张声势,纨绔子弟,无需理会。” 第一百五十九章生辰吃长寿面最好 “你们说本少爷什么呢?” 傅雍正一副作势要打架的模样,把鼻梁抬得高高的,气傲道:“别以为本少爷听不见,本少爷耳聪敏感着呢,苍蝇蚊子都能听见,你们嘀嘀咕咕的,竟然在说本少爷的坏话!” 岁子跳下身段来,直接抱住傅雍正的大腿,撒娇,“傅哥哥,我回来了。” 葵凰溪撇了撇嘴,这又是啥剧情,岁子认识这厮? 柔之他也出乎意料,岁子与傅雍正竟然认识? “岁子?你怎么在这?” 傅雍正语气变得缓和起来,若有所思的盯了一眼两人,蹲下身去问,“岁子,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拐走你的?” 这话就让人听不明白了,什么叫拐走! “你看我们穿得人模人样的,像是拐卖他的样子吗?” 傅雍正睨视两人,眼眉眯成狐狸眼,傲睨得志,语气冷哼,露出一丝不快。 “哼,谁知道是不是呢?” “岁子,是柔哥哥救了我,我和师傅走散了,要不是柔哥哥和姐姐,恐怕就不能见到傅哥哥了。” 傅雍正嘴抿成一条线,忖了几分又问,“傅家的说书走丢了?他去哪了?” 岁子懵懂无知的摇了摇头,表示无知。 看在两人救了岁子的份上,傅雍正不打算找他们麻烦了。 “竟然你们救了岁子,那本少爷就好好谢谢你们,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柔之拢了拢振袖,冉冉坐下,眼神竟变得超凡孤高起来,毫不客气的开口。 “我需要几味药,不知傅少爷意下如何?” “你说,本少爷会做到!” 葵凰溪不知道柔之想要做什么,他们江湖人不是一贯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既是救了人还需要回报的。 “柔之,你想要做什么?”附身压声问。 “这几味药,对我来说很重要,只是用来救人罢了,一味七彩雪莲祥路草星辰花。” 柔之需要的这些药草,都世俗罕见,别说西域那般荒芜草原了,就连其它国都未曾有。 “它们都是传闻的药材,即是传闻,有史卷记载,就一定会有。” 听得傅雍正脑子一头雾水,不通水墨之人,怎会完全理解他的话。 “好,我会派人去找的。” 今天菱角阁有墨如镜这个大后台包场,不把他吃穷还真不行了,谁让菱角阁抢了她餐厅的生意,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小二,把你们菱角阁所有的菜全都端上来!” 柔之知道她是故意的,只好笑着摇头,用扇面敲了敲她的头,小巧玲珑般的可爱。 “你呀,别把自己撑死就行。” “那怎么行啊,菱角阁抢了我的生意,我就不能把锦王给吃穷啊?” 辰时,殷红洒落菱角阁楼顶,渲染了红砖的上的蔫巴的叶,纱幔微浮,傅雍正喝得烂醉。 柔之黑发披肩一侧,恰好盖住了半边面颜,葵凰溪醉醺醺的举起酒杯要干,却打了一个隔。 “来……来,继续啊?” 傅雍正迷醉的轻声,嗓音迷离,“小……小样,你才喝了十杯就不行了,我跟柔之可是……隔,喝了上百杯才倒。” 没有在语,葵凰溪甫的一下清醒过来,饶有兴致的捏了捏傅雍正的鼻梁,好一阵捉弄。 “嘁,大姐我不胜酒力,喝的都是茶!” 环视周伟,她发现岁子不见踪影了,这两个人还醉在这里,真是不省人事。 “喂,快起来了,岁子不见了!” 任由拳打脚踢,傅雍正与柔之像死鱼一样,原封不动,无奈,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找岁子。 直到夜幕降临,他在市集一家店门口发现了岁子,他正留着口水,手里紧紧攥着已融化了的糖葫芦。 脑袋时不时倾倒,“岁子?” 许是听到呼唤,岁子蓦然醒来,“姐姐……” 透着一股山楂味的手,黏黏的,揉搓着眼睛,葵凰溪下意识的止住。 “手脏,别搓,岁子,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 “今天是傅哥哥的生辰,我想给他买礼物!” 难怪今日傅雍正欲言又止的,心事重重,才会如此戾气,原来今日是他生辰。 蹲下身躯来,摸了一把岁子的头,“这个生辰呢,吃面最好。” “吃面?为什么?” “吃长寿面,可以长寿啊,像岁子一样,岁岁今朝,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章金舌头的盛屈与东芝 岁子稚嫩的脸露出与风靡之夜相同忧愁,细语,“姐姐,我懂了,岁子,岁岁今朝,求百岁太缥缈,人总有一死。” 葵凰溪惊诧,眸似山涧急流千尺的瀑布,流转一殷惊骇,“岁子,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岁子是一个好名字,才不是什么虚幻!” 岁子扁着嘴,抱头大哭,“我想师傅了,他在哪里?我想爹娘……呜呜呜。” 透过树枝的绿叶的网下,点点星光被风吹得摇曳。 夜深,岁子哭了许久,傅雍正才把岁子送回了府。 葵凰溪苦口婆心道了一番,才把柔之劝走,不然今晚他可要睡地铺了,餐厅可没有空出来的房。 鸡鸣早早,还处于迷糊的葵凰溪被夏谨莺弄醒了。 “身为餐厅掌柜,要以身作则,怎么能不起来工作呢?” “啰嗦女,我还在梦中打飞机呢,别吵我,不然扣你工资。” 呢喃细语的话,夏谨莺邹眉,“飞机?工资?都是些什么,白溪你快起来,有大生意要做,京城四大金舌头来定菜了,可是有一千俩……” 金舌头,一千俩,一听这话,她立刻精神了,激动的弹起身,忙下榻,穿着亵衣,潦草穿花祚履。 “古代人穿衣服真麻烦,快叫小梅过来。” 夏谨莺也顾不及思考她古怪的词汇,忙唤着小梅过来。 洗漱梳妆好后,她蒙上一层面纱,京城四大金舌头,今日场面肯定宏大,避免眼球,不让人发现她是云府七小姐。 距菱角阁对面的一家华丽客栈,葵凰溪姗姗来迟,喘气未平定的气息,推门而入,一双有一双雷电的目光射了过来,她浑身一颤,这是打了冷战吗? 小梅跟随在后,鞠躬揖礼,“这位是餐厅的掌柜。” 客房内,一桌古枫梨桌,刻着祥云缥缈,伫在之上的,是玉制瑶斝,醇香梨花酒,迎面袭来。 醉人芳香,京城四大金舌头,其中两人就聚集此地,倒是有雅致的人,会喝这等上乘酒。 坐在东侧的金舌头乃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肚腩,因为他有一种能承载很多膳食的胃,肥臀大膀子,身材庞大,一坨肉肥的脸带着肃穆。 坐在北侧的金舌头,是京城富家子弟,有些一双深邃星眸,长得还算清秀,身材健美,举止大方,略带一丝深沉。 站在他们中央的,是菱角阁的掌柜,是那个纵横十载,扬名立万的金主。 一道素材二十俩银子,可见家底和身价恐怖到什么地位。 “你就是那个近日的新厨,据说你的菜五花八门,其味独特,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技俩!” 坐在东侧的金舌头名盛屈,胜之不武,奇胃让人屈服,北侧的叫东芝,传说异域外塞,有一种五色松苓,其根东延,根绞神似灵芝,生长于荒芜之地。 两人名字,皆是含义之深,故尔能衬托人如其名。 东芝是出了名的收藏癖,故爱收藏百年灵芝,种植奇花异草,东方人,就他有此爱好。 据说这个盛屈,底子不少,人不可貌相,他这个胃,估计能吃十几斤的膳食,只要是美味,啥都吃,也是出了名的挑剔。 “正是小女子,名为白溪。” 第一百六十一章岁岁今朝菜 “你就是那个最近传得神乎其神的餐厅掌柜?” 菱角阁的掌柜名单义,是京城最富有的商人,与墨如镜两人称兄弟,对商业经济特别在行。 那一双糙褶的双手,明显是个算盘的高手,每天都数着钱过日子,人生赢家啊。 “正是,早就听说菱角阁掌柜腰缠万贯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许是听到赞赏,单义微微扬起下颏,露出了一丝骄傲与得意。 一身的绫罗绸缎,十根手指戴了九个亮晃晃的金戒指,腰间一根玉带上嵌的不是猫儿眼,就是夜明珠。 这么财气,难怪墨如镜的势力会日益提升,原来是单义在帮他。 葵凰溪今日梳妆,一头异族黄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发间一簪相思,斜插镶嵌碧玉金步摇,神秘的面纱之下,更令人好奇她的容颜。 “不知两位名人是要我们做什么?” 东芝把捏着手中的黑棋,眯着眼,露出挑衅的目光,一点点激起盛屈的愤怒。 “即是四大金舌头之一,自然要比味觉了,你们两个且拿出你们所有的厨艺,今日,我定要这个大臀肉倒趴在这里!” 手指头敲了敲桌面,意思明了。 盛屈大笑三声,嘲讽他不自量力,摸了摸大肚腩,自信笑着说:“倒趴?我看是你吐血吧?” 两人氛围越来越激烈,单义领着她到厨房等候,扔到门倚一旁,单义却忙活起来。 “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两个人斗得没头没尾的,你一个小小厨子就不要添麻烦了,赶紧有吧。” “菱角阁掌柜可是瞧不起人?” “做人做事,一定要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又是狗眼看人低,最是捧高踩低,这副身躯太娇小,可心智却很成熟。 “呵,比比不就知道了?” “哼,不自量力。” 单义自身老道经验丰富,都说年少轻狂,哪有这般年纪就能出师的? 实在是天方奇潭,一个小丫头,他难道还搞不定? 葵凰溪长而微卷的睫毛,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磨着菜刀。 她这次要做的,是她拿手名菜之一,名为岁岁今朝,即是求百岁,定以面为食,以姜汤养胃,现在正是三四月如梭的日子,晚上风靡异常萧瑟,会感染风寒,这道菜恰好能驱寒养胃。 姜辣,姜咸,姜酣甜,性温,味甘,入脾,如是梦里常醒咳不停,何为平卧肺难宁,便以红糖姜汤为主,长寿面可作为膳食,亦可为药膳。 先将沁泡过的面洗涤,煮滚于烫水,取之,用水在沁泡十秒,姜片要老的好,切片要薄,葱蒜轰炒,在用熬制好牛肉汤倒入面中,舀一勺温水,酱油生放,半透熟鸡蛋。 即是百岁,自然是喜庆之事,怎的能少了鱼呢? 鱼片有腥味,会破坏长寿面葱香味,姜汤的甘甜也贵随之破坏,从而会有一种海鲜味,所以只取之于若干鱼肉片,蒸熟配搭。 醇香正品的岁岁今朝完成了。 单义好奇的伸头去细细嗅闻,眉宇一锁,批判道:“牛肉味完全盖住了葱香,这姜切得如此细腻,会影响吃面的阻碍。” “这姜,本就是要煮出它的味道,可以夹出来,不必可以吃下。” 葵凰溪美目盼兮一笑,轻手指掐死一片姜,扔出窗外,叹气啧声:“菱角阁掌柜,你的菜呢?” 见她语气理直气壮的样子,不服他的批判,昂头挺胸,“我单义,岂是小辈之人,你且呈上,我稍后就到。” 这菱角阁掌柜也是个高手,但她对膳食不认为一定要遵循原配料的做法。 药箱当面,她这道岁岁今朝可是闻名天下,拍卖五十万起价。 如今,也能威震四方,扬名古代千秋。 为了保持神秘,贯用了西方人盖食的做法,不让风吹凉了,保持味道鲜美。 “两位名人,这道菜名为岁岁今朝,其味甘甜,面柔好吃,汤微辣口爽,肉质鲜美,可堪回味无穷。” 她说得头头是道,完美无瑕,却衬托满了这道菜的所有特点,并且它还有另一种含义。 “即是岁岁今朝,吃了一定能长寿,虽今日不是生辰,但这道菜是天上人间的美味。” 盈盈笑着,兰雅婷婷,眼眸瞬时慧黠,灵动的来回在两人身上转悠,神秘的呈上膳食。 盛屈闭眼沉沉的吸了一口气,饶有深情的吟一句,“我能感觉到,这玉盘环绕一种奇特的香味,像生命的源泉。” 东芝身躯一伏,趴在桌上,像狗鼻子一样问,目光露出一丝蓄意。 “绝非凡品,就是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如何?” 见两人在卖情弄诗的,她噗嗤苦笑了一声,抬手掀起那神秘的膳食。 “两位,请品尝。” 东芝眼眸一利,瞬间拿起木筷就要夹,盛屈横眉怒眼。 迅雷不及掩耳? 做梦! “本金舌头还未动,你动什么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单义的膳食名为初嫁 东芝神色一变,暗淡下来,抬手就板下他,用茶泼了盛屈一脸。 “什么叫本金舌头,大臀肉,敢阻碍我,活得不耐烦了?” 盛屈怒火爆发,冲上青天,肥臀的腿蹬着桌子,“妈的,敢挑衅我?” 葵凰溪简直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吃菜的。 窘迫劝解,“两位两位,在打下去,这岁岁今朝可就毁了。” 盛屈闻言,心一泛疼,冷静了下来。 东芝闻言,冉冉坐下,他可不想可惜了这一道美味。 葵凰溪无奈扶额,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才能保证公平。 脑筋一转,的一声,点子出来了! “两位金舌头,我教你们既有好玩又公平的游戏如何?”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咽了咽口水,只好答应。 “这个游戏叫做剪刀石头布,剪刀击布,布击石头,石头击剪刀,如何?” 东芝仔细一想,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剪刀,石头,布!” 两人随手一出,盛屈出布,东芝出石头。 显然是东芝输了,盛屈肥臀的肉覆了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线。 “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死洁癖,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东芝无语鄙夷,自个翘着二郎腿抿茶,那眼神好似在说:“娘勒,白痴!” 盛屈喜悦的动起筷子,吸了一口面,蒽出美味的声音,回味无穷。 “爽辣甘甜,面柔细腻,火候十足,鱼肉没有腥味,高手啊高手,可惜了……” 葵凰溪邹眉,见盛屈舒展的眉宇中紧锁着一种失望,莫非是菜还不够味? “难道有何问题?” “就是吃起来有些口渴,要是有些水……” 话音未落,一杯清水便端到了他面前,盛屈抿了一口,一阵摇头,这让葵凰溪心慌了。 “喝了清水,舌头上的味可就淡了,唉!” 现代人吃菜偏爱喝饮料,莫非是少了饮料的缘故? “我明白了,你稍等!” 她平生很少做饮料,几乎这次用了汤学所有,才配出了可乐这饮料。 盛屈紧紧盯着那碗如药色的水,问,“这是什么?” 葵凰溪眨了一个星眼,打了一个响指,解释,“这叫可乐,喝了之后喉中感觉清爽无比,能缓解岁岁今朝中姜辣,绝对佳配!” 盛屈心存疑惑的抿了一口,五官扭曲到了极点,震怒道:“白溪,你个……” 话音未落,他狰狞的脸色一变,摸了摸喉结,又惊又喜的道:“好喝,爽!哈哈哈!” 东芝也尝了一口岁岁今朝,又抿了一口可乐,目光呆滞,不知是不是沉陷其中的缘故。 一个急惊风,掌掴她的振袖,激动万分,“此乃天上佳肴,不愧是我王朝的好厨娘,今日我以金舌头头衔为名,赐你一名,金冠厨娘!” 见两人喜极于面,乐得谬赞不止,葵凰溪她就知道,这两个人被她搞定了。 “多谢两位的谬赞,我一定竭尽所能,做出最美味的菜,呈上。” “好,好,果真是好,白溪,不如你当我的厨子如何?年薪万俩银子!” 盛屈冷哼,庞大身体一推,推倒动芝,两只肥臀的手握住葵凰溪的玉手,期盼道:“别听这个死洁癖胡说八道,他就一收藏洁癖,赚不了几个钱,跟我吧,保证你年年有鱼,年薪百万黄金!” 对于两人的好意,她刚想要推辞拒绝,单义便端着一道绝美的佳肴迎来。 芳香扑鼻的玫瑰花瓣,迎面袭来。 倒在地上的东芝,身体不知何时,软成了柔荑,口水泛滥。 “我好像问道了爱的味道。” 盛屈却沉吟呆滞,愣愣伫在原地,“不,这是欲仙欲死的味道!” 葵凰溪绞着手,紧紧咬着下唇,玫瑰花香浓郁得她头皮发麻。 玉盘上,用玫瑰花粉制作的豆腐皮,有酸辣土豆丝,以花香为主,其间有相思豆,是一种恋情的味道。 分分钟秒杀单身狗! 这菜让她想起自己专属菜谱中的一道,名为初恋青涩,倒是与单义做的这道相似。 “我的这道菜,名为初嫁,暗香涌动,一花一世界,一人一世一双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微雨声烦 单义负手傲睨得志,捏了若干白糖,均撒其中,使玫瑰不仅香还很甜。 “两位,请品尝吧。” “等等。” 葵凰溪及时拦住两人动筷子,盛屈和东芝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平生最恨婆婆妈妈之人,还敢阻碍他们品膳食? “喂,白溪,不要得寸进尺,刚夸完你,尾巴要翘上天了?” 杏眉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幽暗深邃的眼眸泛起一阵冰冷的光。 一掌古枫梨桌,震得瑶斝酒水泛起一阵涟漪,“即是名为初嫁,好一个一人一世一双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竟然如此,品这道菜怎么少得了美人呢?” 盛屈仔细一想,不无道理,“说得不错,要有美人才行,单义,快些找美人过来。” 单义惶恐不安,愤愤的瞪了一眼葵凰溪,解释道:“很抱歉,我有禁忌。” 早就听闻菱角阁的掌柜虽然坐拥金山,富甲一方,是个有头有脑的商人,但却是一个妻管严,若是他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今晚铁定挨板子打。 “愚昧!” 葵凰溪故意激他,冷哼转身,留下一个嗤之以鼻的背影。 “即是有禁忌就不强人所难了,勉强吃了吧。” 东芝语气有些失望透顶,凄凉的在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她的岁岁今朝却有饮料辅助,若是没美人相伴,这在甜蜜的味道也只是虚幻罢了。 “甜美,温馨,有一种家乡的感觉。” “让我想起了小翠……” 两人皆是叹气倾诉,眼泪不由自主的汪汪落下。 “这花瓣有甜有香,刚开始吃有一种奇幻的味道,可久了,反而有一种腻味的感觉喝的。” 葵凰溪用手指头捻了捻花瓣嫩滑,送至口中既融,细细品尝,一邹眉,险些呕了出来。 古代人都这么重口味吗,过于甜会有高血压的。 “你这太浪漫,小女子承受不起。” 露出讽刺的意味,笑得那样苦涩,无非就是在鄙夷单义的膳食。 “白溪,你……” 单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他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想他堂堂第一厨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瞧不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白溪,别嚣张,我要和你比试一场。” 东芝眉宇一弯,情势慢慢陷入绞住,传递给盛屈一个眼神,轻咳道:“好,今日,我就在这里为你们做主!” 挑战擂台之上,风靡仆仆吹着葵凰溪面纱的旖旎,振袖盈香,折浮不定,目光如炬,灵动的来回在单义身上晃。 唇瓣勾起,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镇定自若。 “年少轻狂这四个字不适合我,狂妄自大才适合你。” 单义腰间金盘辉辉交映,对上那双如履薄冰的眸,不被她的气场所震撼,嗤笑道:“小小年纪,有一手精湛的厨艺,实在让人佩服至极,可惜,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我看味道也不怎么样。” “尽请期待。” 锣鼓朝天时,乌云密布的压了下来,沉闷雷声忽然移来,雷电交加,刚才那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忽然间变成了电闪雷鸣。 淅淅沥沥的雨从空中稀稀拉拉落下,扑啪的簦伞,激起荡荡水花。 谧处闺房,是权贵之地,一个女子细柳般柔若无骨,媚态万千,精巧细腻,雨滴慢慢渗入流水中溅起那么一丝轻巧的水花。 簦伞紫竹为柄,握在柔荑手中,那女子一袭百红罗菱裙,下摆绣着紫荆花图案,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 幽窗暗烛台前,燃起一簇希翼火苗,照亮四周,推开棂窗,打着伞儿,踱步于蒙蒙细雨中。 银烛冷屏潇湘雨,兰伞青衣筝。 不由得吟诗,扶着她的婢女,名叫阿窈,是个诚实憨厚的丫头,从小陪伴身边十年,忠心耿耿。 许是踩到水洼,激溅水花,清凉的感觉从脚底袭来。 “公主殿下,您脚湿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餐厅又遇两人 “无事,阿窈,父皇难得会遗忘我,就像遗忘母妃一样,走吧,前面擂台很热闹,我想去图个新鲜。” 眷着伞下的那一刹那温情,她遥想起母妃生前沉吟的一句话:有人跟人的聚首,伞下有人世的芳馨。 这柄紫荆花簦伞,在藏在匣子中,恐怕会发熏的,不如出来散散湿气。 凝望着远处那皇宫中奢靡的九宫太和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淡笑泪痕,碎步而去。 “阿窈,你会永远和我待在一起吗?” “阿窈一定会。” 主仆两人互相盈笑。 细雨绵绵,擂台上的两人依旧对峙着。 “白溪,这天下雨了,你一个姑娘家,小心别染了风寒啊。” 单义意味深长,讽她娇弱无比,弱不禁风。 “多谢菱角阁掌柜关心,小女子命硬得很,不怕死。” 单义的脸色愈加的暗了,显然被她这句嚣张的话弄得咬牙切齿。 东芝与盛屈良人在争议着,把簦伞抢来抢去,谁也不让谁。 “死洁癖,老子身躯庞大,淋雨会染风寒,快把伞给我!” 东芝才不信他,前段时间泡凉水澡还爽歪歪的。 “大臀肉,这里就你占的位最大,你还好意思用伞,十个猪皮都没你厚!” 葵凰溪深逵的面色一松弛,翻了一个白眼,瞧着争簦伞的两人。 单义也有些不耐烦了,反正也下了雨,油锅不能生火,对决就泡汤了。 无奈摇头,负手离去。 眨眼的时间,两人消失匿迹,东芝懵的管事周伟。 “人……呢?” “公主殿下,请留步,你看擂台上已经没人了。” 阿窈指着擂台上,空空荡荡。 滞下脚步的女子,正是帝君的小女儿,七公主墨惜微,与墨薄元是亲姊弟,一母同胞的亲姊弟。 惜微,可惜流年匆匆即逝,却微微不及他的温柔多情。 旧时的帝君,气血方刚,礼贤下士,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温柔多情,哪有帝君只爱一人。 可母妃就相信了,她坚信,自己被冤枉打入冷宫之时,帝君会救她,可是只让人捎了一句话,便遗忘而去。 母妃,今生郁郁而终,墨薄元产下,便死去。 最是难得帝王心,那个害死母妃而至高无上的人,是她的父皇,也是遗忘她的父皇。 眼眶止不住泪水,簌簌救下,梨花带雨,抽泣哽咽。 “公主,听阿窈一句话,咱们不回皇宫了好不好,永远的隐居在一起。” 墨惜微没有回答她,脚步急促起来,朝着宫门去。 回到餐厅,夏谨莺急惊风的窜了上来,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葵凰溪。 扁着嘴道:“白溪,你可算回来了,餐厅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见夏谨莺黏着她的脸紧贴着,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移开她的脸,疑问道:“发生何事了。” 只见二层阁楼走下来两名俊美的男子,无疑,一个是凡子君,一个是墨涟逸,两人情同手足,话题投机,无话不说。 一个翩翩公子,一个儒雅风流,简直就是来祸害纯情少女的! 第一次见墨涟逸,她就被这张容颜给吓得不敢靠近了,自从遇到了白司寒这妖孽,发现其他人都是庸脂俗粉。 “白掌柜,你可算回来了,在下等了许久。” 葵凰溪瞥了一眼夏谨莺苦着一张脸,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无非就是想吃她做的菜嘛,这个好说。 “两位公子,小女子的手艺费可是很贵的,不知……” 话音未落,墨涟逸爽快开口,“一道菜五十俩银子。” “成交!” 墨涟逸冉冉坐下抿茶,倒是凡子君,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随着她一同进入厨房,想亲自一见她大显身手。 “白掌柜,都说人以安康为主,膳食其味为次,你为何要放如何多的辣椒?” 她笑着洗涤油锅边解释道:“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这辣椒分为青椒和红椒,红椒是爆辣,青椒是爽辣,好比白萝卜与红萝卜一样,味道不同,其效果也不同。” 凡子君恭敬的递给她一个盘子,手一抖,哗啦一声,碎片划破了她的虎口。 凡子君担忧蹲下身子,“你没事吧,白掌柜都是我不好,我太不小心了,这账算我头上的吧,今天菜我全包了。” 还没等葵凰溪开口说没关系,凡子君的手就已经探进了她的手腕,隐约可见一个梅花胎记。 若有所思的缩回手,从亵衣中取出一块绢布,板扎起来。 葵凰溪淡笑间,一脸谢意,“公子,谢谢你的绢布了,等我伤好了,会把绢布洗干净送还给你。” “不用了,在下还有点要紧事,先告辞了。” “那个公子?” 凡子君温和的露出笑容,回首抿恩仇,“他喜欢白掌柜的手艺哦。” 越过怡红院的大门,花姐兴奋至极的领着他进入一处房。 在这个花花世界的地方,最是能掩人耳目,不用防备。 丢了一百俩打发了花姐,须臾,一个面容冰冷的人儿推门而入,发间系着一朵蓝菱花,淡雅蔚蓝罗祚裙逶迤柔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蓝菱。 “公子,急召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江山是我的 密谈许久,蓝琳环视周伟的情况,才款款退下,此时此刻,房内只剩下凡子君一人,他撩了撩襦袖,妙笔生花,画着一张陡峭的江山河图,写着几个宏大的字。 嘴唇的笑似若有无,“好一个葵寒,好一个白溪,当真是不简单啊!” 回廊绿茵拱桥之上,戏耍其它贵子的墨薄元咧着嘴,扯了一个鬼脸,没好气道:“一群胆小鬼,连桥都不敢跳,真没意思!” 奶声奶气的孩童怕得往别人上躲,“八殿下,别……别这样。” “你还知道我是皇子啊,你们一个个血统不纯的权贵家子,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让父皇砍了你们的头?” 一声斥怒的声音传来,“墨薄元,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帝君一袭龙袍,龙颜震怒,威严一身气质。 墨薄元大惊,却插着腰,有些庸知礼仪,大胆的指着帝君。 “是,我的眼里早就容不下你了,你说过会保护母妃一生一世的,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你就是个大骗子,不遵守诺言的大骗子!” 帝君的脸更加深沉了,怒气冲天,喉中几乎是有一股血腥味噎在那里。 小李子闻言,持着浮尘,忙推离墨薄元,劝解道:“八殿下,且无与陛下置气,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啊!” “我为什么会吃亏,我忍你很久了,若是有一天这江山到了我手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赤裸裸的标明了要谋权篡位,小小年纪,竟然有弑君的念头,简直就是罪念滔天,罪不可赦! 那些权贵之子为他大胆所说出的话。而震惊。 “你个逆子!竟有这种念头,朕当初就应该不留你!” 帝君被气得啐了一声,显然有些支撑不住。 “罚你三十大板!拖下去!” 侍卫们瞬间犹豫了,面面相觑,别说三十大板了,一个婢女都支撑不过二十大板就死了,何况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陛下,这……” 帝君威严一声吼,“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今日不给他死的教训,来日,你们是要看朕的脑袋被搁在坟墓上吗?” 示威惶恐不安,只好按照他说的去做。 被一群如泰山大的侍卫托起,墨薄元垂死挣扎,哭着喊着救命。 一个重重的大板击了下来,疼得他哀嚎大叫,连续五个板子下来,墨薄元已经奄奄一息,根本无力支撑。 就在又一板要挥下来时,骤然一道声音,带着一股尊贵而来。 “大胆狗奴才,还不快给本公主住手!” 墨惜微敛据裙摆逶迤跑来,阿窈自觉的推开侍卫,挡在了墨薄元前。 “公主驾到,还不快快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看着墨薄元四肢无力,臀部於血,心疼的扶起他,抱在怀里。 泪水溢满眼眶,“薄元,你没事吧,别怕,姐姐来了,没有人能欺负你!” 墨薄元屁股疼得不敢动弹,嚎啕大哭的道:“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刚才好疼啊,吓死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现代算法 “启禀公主,八殿下亵渎陛下,被罚了三十大板!” 墨惜微一震,诧异问:“薄元到底犯了何事,父皇要如此狠心!” 一个婢女都承受不住二十大板就被杖毙了,何况是一个五岁小孩,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五官生烟,掌骨狠狠缩紧,朦胧了眼睛,瞪着的眼如此妖冶。 父皇是要杀薄元吗,这么快就容不下他了? 这个念头,就像藤蔓一样缠着她透不过气来。 “薄元,你告诉我,你到底犯了何事?” 墨薄元哽咽一声,晕厥而去。 醒来时,眼帘拉开帷幕,一张艳佻的脸映在他瞳胧中,下意识张嘴,“姐姐……” 墨惜微黑着脸,冷冷的探望了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他泪痕成线,扯了扯她的纱袖,“你别走,我害怕。” “你害怕?你天不怕地不怕,还有什么值得你可怕的?” 语气中带了一股硬气,“你胆子还真是大!” 顶撞父皇,预谋弑君,罪不可赦,死有余辜,她从未敢相信墨薄元竟然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他如今,已经在父皇心中有了不可预料的芥蒂,若是以后其他皇子见到他,该是以什么样的态度? 墨薄元揉着红眼,泪水晶莹剔透,大颗大颗的落下。 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母妃,我想母妃!” 撅起小嘴,眼里泪花不停的打着转。 墨惜微软下心来,语气柔和,“对不起,对不起……” 她背过身去,用手捂住唇瓣,掩盖住痛苦,不时的啜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反手把墨薄元拥在怀里,“薄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江山,一定是你的,姐姐会为你争取这一切,你只要好好学,将来当一个明君。” 这句话坚定和信念,像是诚恳一世诺言。 墨薄元眸中泪在回转,露出了欣欣然,“薄元,定不负你的期望!” 餐厅 葵凰溪面带浅笑,端来一碗豆莲浆羹。 由莲花果实黄莲大豆香粉白扣等食材制作,膨胀过的大豆,泡入水中,黄莲去苦,莲花子层层剥皮,加入蒸熟的白扣中,均匀搅拌。 大豆一定要磨成浆,漏斗去渣,黄莲一定要去苦,白扣一定要留皮,莲花一定要留子,菜色要光泽,味道要清淡,黄莲不能放多,莲子不能放少。 所谓羹,浆为主,其寓意有豆蔻年华的意思。 “白掌柜,真是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舀了一勺送至口中,墨涟逸嘴边笑一直压不下去。 “谁要是娶了白掌柜,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墨涟逸这句话,听着让人很舒服,那当然了,她堂堂神厨,貌美如花,心灵手巧,可是一个大美人,谁要是娶了她,就是便宜男人了。 葵凰溪两腮一鼓,明眸皓齿,“墨公子谬赞了。” 品尝间,墨涟逸从袍袖中取出金色的金步摇,金莲花吊坠,一个凤凰绽开翅,十分精致。 奢华,昳丽。 “我钟意你,这个送给你。” 葵凰溪几乎是一愣怔,犹豫得步步紧退,表情惊讶,墨涟逸微微扬起那灿烂的目光,不等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就塞进她手里。 “请你收下。” 这句告白,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没有准备过来。 犹豫得没有伸出手去接,两只手的指头绞着,紧咬下唇。 “那个,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对不起。” 墨涟逸释然一笑,很显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也不忧虑也不开心的,就好像没有表情一样。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关系,我叫墨涟逸,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很喜欢你的手艺。” “若是喜欢,多多光临。” 露出的两排皓齿,像雪那样白,杏眉绽出一朵花。 墨涟逸对于她微笑的举动很是吃惊,京城皇室,墨姓氏。 眼前这个颜似红霞衬的女子,一点也不惊讶,也不询问他,好像事先知道似的。 她爱笑,笑得比花还灿烂,墨涟逸第一次觉得,这个世间最纯净的笑,莫过于水不带尘染杂质,而是她真挚的心,发自内心的笑。 “好,我一定光临。” 即是老顾客,葵凰溪当然要给墨涟逸打折啊,不能一直如此扣人家吧。 她攥紧算盘,斟酌着,古枫木制的算盘,太老旧了,算起来还麻烦。 随意搁过一张纸,笔下算法。 第一百六十七章一份大礼 “八乘五加四乘八。” 一排排整齐的奇怪数学,揭露在墨涟逸眼中。 那些歪曲八扭的古怪文字,弄得他一头雾水,这个叉在江湖中常见,用于挂钩死人用的,至于这个横竖一笔的符号,貌似是什么线索? “白掌柜,你在做什么?” “我在算账。” “不应该是用算盘吗?” 葵凰溪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随意敷衍了一句。 “这个是……我自己的喜好,我……且要对账了,墨公子,抱歉,今日要打烊了,早些吧。” 淼国,依旧是皑皑白雪,冰天雪地。 烧着暖碳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定神熏香袅袅上升,整个依梅小筑充满了暗香。 睡在锦榻上的白司寒,昏昏沉沉的醒来,感觉到手背上传递一阵温暖,他厌恶的缩回了手,目光狠狠的盯着趴在榻边睡着的北乐妍。 声音冷硬,而凶狠,“你来这里干什么?” 北乐妍被惊醒,吓得愕然失色,胆怯的退后了一步,“这几日你辅助摄政王处理公务,累坏了,染了风寒,你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了,所以我给你点了安神香。” 白司寒英气逼人,欲要下榻,“若是你干了什么,即便你是公主,我也不会放过你。” 北乐妍总觉得他这次回来变了许多,他曾经爱以温和对她,可现在,满口都在指责她。 她只不过,想对一个人好罢了。 难道是他与哥哥产假的愿意,而让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吗? “国师……” 她心疼上前握住白司寒仅有一丝温度的手,紧紧攥着。 白司寒脸色愈加深了,脱离她的触碰,反手擒住她,警告道:“我劝你,不要打什么小聪明,否则别怪我无情,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顺便叫血煞过来。” 北乐妍被他揪着泛疼,却愁眉苦脸的应下了。 出踏门,白晢的手腕上,红印清晰可闻,婢女心疼的为他拭擦着,“公主,国师大人真不知好歹,您在大雪中等了他一个时辰,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你还为他守夜点熏香,国师大人怎么能这么对你。” “碧儿,别乱嚼舌根,他只是和哥哥吵架了,才会这样。” 婢女为她宽衣解带,换上新的白狐皮,“您跟国师大人即是有过婚约,您又对他如此痴心,为什么国师大人看不到呢?” 北乐妍有些闷闷不乐,不想在听她说到这些话。 “碧儿,别说了,让人听见可不好了,太后不会同意我嫁给他的。” 碧儿无奈摇头,转过身来,握住她白晢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解一通。 “公主,您问哦还想不通呢,是因为国师大人是罪臣之子,太后觉得他配不上您,您是咱们淼国的尊贵,您是太后心尖的宝珠啊。” 淼国的妍喜公主,生来娇贵,先皇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干脆什么都依她好了,把全世界最美好的都给她。 而白司寒,贵为国师府的大人,这一生本来前途似锦,万人瞩目,却因家世罪大恶极,成了众人皆知的罪臣之子,早些年因扶持帝君上位有佳,封为仅此帝位尊贵的人,为人洁白晢,鬏鬏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因有冰清玉洁,容貌如画,气质逼人,虽带着面具,但眼里总能闪动着一千种的琉璃光芒,成了所有人倾心对象。 覆满雪花梅花树下的那蒲团,随着窗棂里的一声微叹,“可惜他从来都不真正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依梅小筑里,熏香味被熄灭,渐渐被冰冷的气流所覆盖。 血煞揖礼而来,“主子,你醒了。” “什么叫我醒了,说,我睡了几日?” “三日。”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而脱口而出的。 白司寒抬臂挥了挥案几上的鼎盛,嗔怒。 “可真是好样的,我睡了那么久,王上派来的人果真心思缜密,把这些破事都处理了。” 血煞接过一沓密密麻麻的章纸,自觉退下。 白司寒抵在案几上,手揉了揉眉心,不经意从匣子中取出朴素的簪来。 一股绝美的笑意浮在脸上,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了,下巴都快惊掉了。 他的小溪儿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他? 说到天各一方,他的脸色凝成一团,饶有熟虑的瞥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侍卫。 蓄意浮生,“真是叫人心烦啊,真想把你们一个个杀掉呐。” 他沉吟唤了一声,左膀右臂便出现在依梅小筑中。 “冥绝,把星月阁中的百年莲花取出。送到太后宫去,奇络,把暗格中一十年前的一份卷书派人送到王上寝宫,是该准备一份大礼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夕阳无限好 帝师府内,空空如也,浩荡风卷起尘埃,迷了一个太监的眼。 “奉陛下命令,召葵寒入宫。” 老管家几乎是一愣,笑着揖礼退下。 正在擦碗的葵凰溪哼着小曲,数落柜台前的金银珠宝。 “金莲子,金玉杯,金簪子,哎呀,短短几日就赚了这么多。” 夏谨莺两眼星光,从身后拍了拍她,一副贼兮兮的模样,用耸肩顶了顶,“白溪啊,你说我在这里那么苦命,你赚了这么多,大老板,赏点给人家呗。” 葵凰溪打着哈哈,趣味的点了点她的头,从中取出一块金莲,“喏,赏你的。” “老板,真大方!” “喂,我要的五贵子为何还不上呢?” 许是听到客官的催促,夏谨莺悄咪咪的把金子收进亵腰里,乐呵呵的进入了厨房。 “来了来了。” 一盘如散沙的丸子,有韭菜环绕在旁,酱油生醋。 “客官,你的五贵子,祝您和顺安康!” 夏谨莺浅笑鞠躬弯腰。 “你说这店铺的姑娘真好,来,赏你的。”客官何乐而不为,饮着酒,从钱包取出一些碎银递到她的玉盘中。 骤然间,一道尖叫声从厨房传来,滚滚黑烟令人呛鼻,葵凰溪敛据着就跑进去。 暗叫一声不好,不会是厨房失水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 小梅脸上黑锅麻的,鬓发炸成一团,热气熏天。 苦着脸,“小姐,我想拉风的,谁知道,失水了,哇呜呜。” 她安慰了几句,无奈摇头,进入厨房,把所有人都遣下了,“你们休息,看着我。” “小姐,外边还有许多客官呢,你忙得过来吗?” 揉着面粉,洗涤羊酥,“我们餐厅呢,今日要办一个特别的。” 众人蒙圈,一头雾水,异口同声,“趴什么缇?” 对于她古怪的词汇,也不惊讶,反正都习惯了。 古人有曰: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 葵凰溪哼着矜持,步伐像水涟那般柔,泛起一阵波动,锅碗瓢盆,手掌炒瓢勺指挥动作,美味起舞唱赞歌。 人生不仅仅是索然无味的下厨,更要用心去做,用舞蹈去阐释。 “酸甜苦辣味道全,人生百味在其中,人呢只有三大最重要的事,吃饭泡澡谈恋爱!” “哇塞,小姐,这是什么?” 安然兴致勃勃的盯着那蒲团的泛黄的面粉,好奇的用手戳了戳。 葵凰溪没好气的拍掉她的脏手,嫌弃道:“没洗手,不要碰,要保持干净知道吗,不然会得手足口病的。” “小姐,什么是手足口病?” “就是全身长难看红痰子,手不干净的话,全身都长,然后很痒很痒,就像蚂蚁在爬你全身一样。” 葵凰溪说得入戏,边做出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一边沮丧着语气,唬得四人全身发麻。 “白溪,瞧你说得这么真,你哪会医术啊,少在这糊弄我。” 夏谨莺环着眼,翘了翘鼻梁,无所畏惧。 哑然失笑了,好笑的弹了弹她的额头,“我这次很认真的在跟你说,你别不相信我。” “好好好,我信你,那么白掌柜,你要做什么菜呢,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分享一下呗。” “贫嘴。” 哄堂大笑起来,手上熟练的厨艺在迅速搭配着,佳肴是辛勤的果实,美味是汗水的结晶,烹饪是她的杰作。 “一个人既要做好一道菜,靠的不仅是手艺,还是心意,只要你有那份心,一定能做好。” 夏谨莺作势叹气一声,“哎呀,白溪,你这话简直就像书堂的师傅啊,竟然白溪你这么乐于助人,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你说了。” 口是心非,葵凰溪笑着不语,推着她去洗菜,“少啰嗦,去帮我洗菜吧。” “挨,挨,怎么这样,为什么让我去……” 夕阳无限好,却总有拉下帷幕的那一刻,天边的殷红的云,绽出一朵瑰丽的火花兰。 葵凰溪的菜能刺激味蕾,疯狂享受,餐厅从早晨到黄昏,排队的人不计其数,纷纷赞扬,餐厅的膳食,简直是珍馐美味,不吃后悔一生啊。 获于金舌头赐的金冠厨娘头衔,传遍京城每个角落,甚至没入皇宫。 坐落在寸土寸金的花蕾阁楼,聚满了权贵。 “这餐厅的白掌柜,切菜烹饪时候毫无间断,那把刀在她手上使用得真是游刃有余。无一不二。” “你是没看见她的那双手,白,玉,细,好巧的手,聪慧无比,好多膳食都是我没见过的。” “那可不,我昨天才光顾,那个什么八宝粥,味道相当不错,解渴,解饥。” 第一百六十九章你为何这样对待他? 花蕾阁楼的屋架间用椽襻间等连接成间,红色纱幔坠着碧霞的翡翠,极尽奢华。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让坐落在窗旁的儒雅君子,在纱幔漂浮遮面下,露出薄唇,衬托出一种神秘的感觉。 此人正是凡子君。 “当今皇宫御厨掌事葵寒,厨艺威震四方,京城又出了金冠,如果说两人比起来,各位觉得哪个更胜一筹?” 此话一出,众人邹眉面面相觑,轰动的议论纷纷扬扬。 “这两个人倒是个绝世高手,若是比起来,那肯定是咱们京城大厨白大娘子莫属。” 那公子没好气的扳了扳他,“白掌柜那手艺好,但没有葵寒好,那是陛下亲自远的,御厨堂大厨,掌握着所有人的膳食,能得到陛下宠爱,白掌柜要低他一筹。” “我可不这么认为,这白大娘子,不仅心灵手巧,貌美如花,身世干净,人又好,谁娶了她,三生有幸,不行不行,回头找我娘提亲去。” 凡子君清笑似山,柔滞像水,“葵寒手法奇佳,每道菜只有一个特点,不油腻,回味无穷,而白溪的手艺,也同样是一个特点,糕点入口即融。” “这位兄弟,你算哪位?难不成你尝过葵寒的手艺?” 那位权贵公子,好一个尖嘴,看着凡子君淡蓝色的直掇衫,寒酸的撇了撇嘴。 其他权贵附和,“就是,你又是谁,这种地方,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 凡子君放下茶杯,冷声低语,“狗眼看人低。” 嘴边尽是压不下的笑意,“在下只是一个过客,还望各位权贵大哥们照看着小弟,小弟不才,只是听闻葵寒手艺而已。” 这句话,让权贵人得意忘形,很受用他那句权贵大哥,也不在刁蛮他。 “好了好了,该走了,不然回府晚了,我那大哥又要骂我了。” “走走走。” 凡子君松了一口气,他们可算是走了,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了一下午,耳朵都起茧了。 蓝琳掀开珠帘,探过头来,“公子,他们走了?” “嗯。” “葵寒和白溪,她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沉沉的一句低语,如不是仔细听,大概不能分辨。 “大概,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葵凰溪喝了下午茶,伸了一个懒腰,松懈的享受闲情雅致的世界,小梅喘着气跑过来,惊扰了太师椅上的她。 “小姐,不好了,陛下派人召你入宫,帝师府的老管家找不到你,现在他被带刀侍卫给抓走了。” “什么?” 为之一震,几乎是在也没有闲情逸致的心情喝茶,一个箭步就要走,环视了自己全身一眼。 她不能穿着女装进皇宫,“小梅,快给我梳妆打扮,换上帝师的袍子。” “是!” 快马加鞭的赶入皇宫时,刑房就传来闷哼的声音与咄咄逼人的话。 “老不死的,快说,你把葵君主藏哪了,若是在不说,杖毙你!” 老管家狼狈的脸上,爬上一抹冷笑,厉咳三声,声音嘶哑,“我……我没藏……” “还敢狡辩,若是你没藏,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 话刚落,抬臂就要鞭下去,骤然一道闪电般带有磁力的声音闯入两人的鼓膜。 “住手,韦舜!” 韦舜的手僵在了空中,回首只见葵凰溪带着红色面具,威严踱步来,风尘仆仆,吹得袖袍折浮在空中。 “葵君主,你可算来了,他……” “他什么他,韦舜,好歹你也是陛下信任的人,难道不知道秉公办事吗?” 没等韦舜说完那句话,立刻打断了他,让他无从辩解。 韦舜脸唰了酱一样拉下来,语气带着一股乏味,“葵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奉陛下之命,捉拿他。” 她讽刺意味深长,冷冷回应,“帝师大人把陛下教导有方,一个明君,若不是听信小人谗言,怎么会草率抓他?” 韦舜眯了眯眼,在对峙下去,最吃亏的还是自己,碍于立场不同,他只好垂身揖礼,“葵君,刚才是卑职多有冒犯,还请葵君主不要放在心上。” 瞥了一眼手下,立刻给老管家解锁解脱。 老管家脸色更加憔悴了,本就上了年纪的他,受到如此大的创伤,腿都站不直了。 “老管家,你没事吧?” 她扶了扶老管家的臂弯,试图让他站起来。 只见老管家膝盖出血,还有乌青一块一块的,看韦舜的眼神更加深邃了。 “他只是一个老人,用得着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第一百七十章派去边境?开什么国际玩笑 “还望葵君主恕罪,卑职立刻传太医。” 把老管家安置好以后,葵凰溪才敢去面圣陛下,帝师府的老管家不是她的人,只怕到时候白司寒怪罪下来,这个罪名会扣到她头上。 养心殿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奢靡华丽。 帝君懒洋洋的斜倚在龙床上,闭目养神。 小李子款款而来,揖礼,“陛下,葵君主求见。” “传他进来。” 葵凰溪举止端庄,步伐井然有序,揖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罢,“免礼。” 帝君肃穆的神色凝固,“葵寒,你可知,听韦舜的人说,你去了刑堂?” “陛下,帝师府的老管家并非臣的人,是帝师的人,若是老管家有个三长两短,臣担当不起。” 这句话表明是在用帝师身份开脱,帝君脸上瞬间龙颜大怒,弹起身,带着一股威严,走到她身旁,一双庞大的手,掂量了掂量她的手臂。 “葵寒,朕才是天子,少拿帝师说事,就算他有功,也不过是一个臣子,朕敬他如师,恩如父,但规矩不会变。” 帝君严厉的训斥,让她为之一震,才短短七日时间,眼前这个穿着锦缎龙袍的帝君,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之前的恭敬和尊敬礼贤,都是假象吗? 天子心沉似海,她也不好去揣测帝君的想法。 “是,陛下,臣有自知之明。” 见她态度稍微稳重下来,帝君心中的沉闷,像一阵风吹靡。 “葵寒,朕这次找你来,是为了边境的事,如今大敌当前,淼国大军已经攻占王朝大半边境,朕派你前去,照顾受伤的士兵,为王朝出一份力。” 震惊。 她脑海里只飘过着一个词,边境地区,荒芜废墟,刀剑无眼,若是一个不小心,命都保不住,宫里药膳坊大厨多的事,为何要她前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 “陛下,臣恐怕难唯命是从。” “葵寒,朕相信你能行,御厨堂里,药膳坊那些人呢已经上了年纪了,无力在奔波,你又是御厨堂掌事,年少轻狂的时候,正好有个机会历练历练不是?” 帝君挑了挑一个自信的眼神,语气温和舒缓,表面上是看来在激励人,实际是在劝解罢了。 若是抗旨,她的头就会挂在城墙上,若是领旨,保不全,在边境会丢掉性命,横竖一把刀,这个老匹夫还真是狡猾! “陛下,还请三思,臣无法担任!” 尽管她如何极力推掉,但帝君指明要她了。 出了太和殿,葵凰溪是青白着脸出来的,小李子闻言,嘴边露出嘲她冥顽不灵,“葵君主,奴才还是要劝你一句,陛下相信你,是看重你,别越了界限才是,造次的事情万万不可做!” “小李子公公不必担忧,陛下的话,谨记在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李子揖礼退下。 黄昏渐渐落幕,迎来的是,布满苍穹的夜空。 一个绾着单罗鬓的女子,步伐温柔贤淑,脚步快而有力,朝着葵凰溪走来。 “葵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 垂头丧气的她,终是扬起下颏,在朦胧的夜色中,瞧清楚了眼前女子的脸庞。 那是一个点着泪眼的女子,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明月秋,时至今日,七日未见,“许久未见,你变了一个样。” 明月秋脸上也铺着淡淡的胭脂粉末,赤红的唇瓣,明眸之瞳,从一个清丽人儿变成一个沾染世尘的女人。 果然,这个花花世界的皇宫,处处暗有风险的皇宫,竟然能改变一个人。 “葵君主,从前和今日不同,我进宫那日,跳了你最喜欢的舞蹈,陛下他也很喜欢。然后,我就临幸得到宠爱。” 现如今,她已是有些名分的贵人,身份大不如从前,从身着华丽就可以看出,陛下很喜欢她。 葵凰溪见夜色降临,养心殿外不宜久留,她且进明月秋寝宫再说。 黄昏后的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古枫雅致的别苑,有一处小家碧玉的荷塘,蟾蜍鸣叫,蜻蜓点水。 倒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很衬托明月秋穿的那身枫叶对襟羽纱衣裳。 “寒院,别介意。” 此处静谧,一瞬不瞬还有流水声,夜有月赏,蟋蟀鸣歌,犹如桃源仙境。 怎么会寒酸呢? “陛下真是宠爱你,你已是贵人,可在皇宫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谢葵公子关心,我一切都好,这里有普通人吃不到的腊肉,还有许许多多是我没见过的膳食,我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明月秋笑着,跟月色一样美。 “我该走了,现在与以前不一样,我们以后少见面,不然会让人生疑,待久也不是长久之计。” 话音刚落,她欲要起身离开,明月秋露出小鸟依人的模样,揪住了她的振袖,“在多留一会好吗,你被陛下惩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一定有你的难处,我理解你,但请你,也理解我好吗?” 眼神中中除了恳求,还有一种未知数的情愫。 “我理解你,那我陪你下一盘棋子吧?” 拍了拍她满是胭脂的手,葵凰溪撩袍冉冉席坐。 明月秋笑着命下人取棋,沏了一杯茶递给她,“谢谢你,葵君主,以后我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你吗,陛下虽然对我的舞蹈很是赞赏,但是我做菜不太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我与葵君主是兄妹 “当然可以。” 明月秋作罢,挥手让人呈上一道青甘茹,“这道是我亲手做的,葵君主还请尝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教。” 青甘菇,故有香菇沫别称,把晒干的香菇大油锅炸成干,西蓝花蒸熟用醋酝酿半个时辰。 可以说是步骤简单,但还是看手艺如何。 入口刺激舌尖,还有一股麻麻酥酥的感觉,辣椒? 一忽的飘过这道词,她滞下筷子,邹眉敲桌,“醋辣咸,搭配不当,你这青甘菇炒得像炸醋菜,西蓝花一定要竖着切,这一根筋又一根青,很刺激味觉,这盘倒了。” 难吃得她嫌弃的邹眉,挥手让人倒了。 “葵君主,这是我炒了三个时辰的菜……” 明月秋垂下头,一漾垂怜,很委屈的绞着手指,紧咬下唇,赤红的瓣泛着微微光泽,如是帝君在这里,会为她的楚楚可怜而倾倒。 葵凰溪扶额无奈,动筷子夹了一个香菇示意她吃下,“你尝尝。” 明月秋在她的注目之下,张开嘴,亲自吃下葵凰溪主动送入口的膳食,脸颊一抹通红,不知道是不是窗棂的海棠花散发的旖旎所故。 一股辣醋的味,像晴天霹雳般,让她肚子一疼,整个人都呕了。 “葵……葵君主。” 如花的五官被挤成一团,苦涩得难以启齿。 明月秋倒是改口的快,之前还一个公子公子的叫,如是知道局面,一定不会给她找麻烦。 “这下知道自己做得有多难吃了吧,你把香菇炸得那么干,放那么醋干嘛,又不去味。” “那……那怎么办?” “你的手艺不是偏辣是偏咸,这道菜还有救,你跟我来。” 她没等明月秋开口,弹起身,拉着明月秋的手腕,迎接风靡奔跑而去。 明月秋苦笑一声,碍于裙子的阻碍,她一只手敛据着。 春风似暖暖的饧波,比垂柳还要柔,抚过葵凰溪的脸颊,明眸闪着璀璨的光芒,化了她的心,暖进了心田,就像雨露初醒萌发的一簇新芽,柔软和与脆弱,这个心窝包裹着,永远的埋葬在最深处。 这是她希望的,同时也是她不想要的。 人在深宫处,总有身不由己。 “快来,我教你,正好,最近我有了新法,足够让你新鲜。” 明月秋被她拉得愣愣的,直到跨过御厨堂门槛的时候,里面的食材和不计其数的配料,让她为之震惊。 俗香的炉烟味,充斥着腻味,却又是那么让人流连忘返,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里不仅仅有葵凰溪的味道,更是所有厨手的心意。 “葵君主,这里就是御厨堂?早就听闻皇宫的御厨堂奢靡风华,每一道的佳肴,珍馐美味,果然名不虚传。” 葵凰溪取出一碗酱油,笑着应她,“你没尝过,怎么知道好吃?” 下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落在了葵凰溪与明月秋两人牵着的手上,明月秋自觉的扳下她。 “葵君主,这里有人,不然会被误会的。” 她朝那些下人嗔怒了一眼,“看什么看,我跟贵人清清白白,敢乱嚼舌根者,杀无赦!” 下人惶恐,放下手中的菜食,齐齐跪下。 “葵君主,你别这样吓他们。” 劝解道后,明月秋瞥了一眼下人们,“我跟葵君主是兄妹,葵君主在跟你们说笑呢,别过意不去。” 脱口而出这句话时,下人们垂着的头更加低下了,磕着头久久不肯起身。 明月秋诧异,“他们为何不敢起身,已经赦免他们了啊。” “在这里,我是御厨堂掌事,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起身,算他们还有自知之明,你们起来吧,都退下。” 得到许可,下人们才敢款款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白云菱御厨堂找茬 站在明月秋身侧的婢女,凑近她脸,轻声,“贵人,该用膳的时间到了。” “葵君主,我该陪陛下用膳了,先告辞了。” 本还想挽留她坐下来,亲自教她膳食的,但照现在看来,帝君要动春心了。 夜色微凉,这种凉,不仅能沁透脸颊酡红的醉人,更能让意识被一点点抽离的人,瞬间清醒。 因为被派遣到边疆的事,葵凰溪睡在帝师府的榻上辗转反侧。 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心似网一样缒着,层层叠加,越紧越密。 她现在想摆脱这皇宫的囚笼,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鸢,远离这里,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但是这里,有她留念的人,甚至是喜欢的人,帝师府是白司寒的家,同时,也成为了她的栖息地。 还真是留恋不舍啊,干脆斗到底好了。 书房内,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就算空空如也,老管家依旧每天打扫,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 书架上有经书圣贤书古卷,还有一些其它关于厨艺的书。 她随意抽取一本,抵在书架上,端详起来。 这本复古色的封面有几个烫手的大字:论食谱。 翻侧第一页,古人食口,有身心俱疲,热冷相克,体弱多病者,皆不可食,体强重力者,善吃善食,抵制贪食恶习。 酥莲花目梨花酒酝酿,大豆取黄豆,安康之人,每日药膳百味,瘾死,人魂亡,周日一药,保命,保心,保安家。 葵凰溪手停落在此处,饶有兴致的摸了摸那毛笔字,像烫手山芋一样,热得她心澎湃起来。 这妖孽的书房果真是奇宝,感觉随便抽一本都能惊世骇俗。 “五色回闻,指的是五种味,这药膳开方,都是以药膳为主,可这里竟然再说酒?” 微微一诧,许是想到了什么,潦草的披上披风,唤着老管家过来。 恰好,老管家提着灯就要熄了,她匆匆赶来。 “老管家,帝师大人平时酿的酒在哪?” 嘎吱一声,暗室门被一根烛火扭开,一股百香味扑鼻而来。 “我靠,这妖孽,藏了那么多酒。” 暗室门内,一坛又一坛的大酒缸,被摆得整齐。 拔开酒罐,浓烈的玫瑰花香沁入鼻息。 “这妖孽,还挺厉害的,酿了那么多酒。” 用酒勺舀了一勺,抿了几口,尝尝鲜,又苦涩又香甜的玫瑰酒,真是沁人心脾。 老管家,驻着拐杖走过来,“葵君主,这些都是主人酿的酒,有强身健的功效,你喝的这个有醒脑的效果。” 味觉刺激,清润嗓子,还有一股薄荷凉的感觉,的确让人清醒了不少。 “这妖孽,好东西真是多,老管家,你说他去哪了?” “葵君主,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夜色已晚,莫要逗留,暗室很冷,赶紧回房吧。” 老管家意味深长的劝了一句,驻着拐杖,提着灯离开。 初醒时,她是抱着一杯酒醒的,醉醺醺意识被一道刺眼的光给恍醒。 餐厅有夏谨莺把守,事不怕多,御厨堂欲要主厨,最近有陛下办宴会,所有权贵必须参加,这是一个她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萤沫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跨过御厨堂门槛,就听到里边传来哼斥声,那是一个俏丽的女子在指着跪在地上的萤沫。 膝盖微微有些血痕,一眼就瞧见了这女子正是白云菱白郡主。 “发生什么事了,萤沫,你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萤沫低声下气的跪着,不理会她,白云菱用不屑的眼光扫了一眼葵凰溪。 嘴边爬着恣意的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葵君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嘁,谁跟你别来无恙,弄得我跟你很熟过一样。” 从萤沫身上移走目光,落在了一身百蝶云纹霞帏裙的白云菱身上,两腮帮子粉得夸张,胭脂水粉太浓,有些熏人。 她故意用鼻子凑近潦草一嗅,五官扭曲,一双蔚蓝的眼对白云菱写满了嫌弃。 “瞧瞧,啥品味,薰衣草?还是狐狸骚?” 第一百七十三章小题发挥?很好! “葵寒!你说谁骚呢?” “谁回答谁就是呗。” 萤沫噗嗤一声,憋住笑,白云菱闻言,恼羞成怒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在指着萤沫,随即转向她。 “葵寒,你竟然当众羞辱我?我要告到陛下那,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白郡主,麻烦你动动脑子,虽你贵为郡主,又是白相的掌上明珠,屡次三番去惊扰圣驾,就是为了一件小事,至于吗?” 葵凰溪挑衅一笑,好整以暇的掏了掏耳朵,那样子纨绔风流极了,却只是故意的。 白云菱好笑,侮辱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过,葵寒无非就是在虚张声势,以为她不敢吗? “呵,葵寒,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死了一个云丞相,云夏至,接着害死了云浅浅,你当真是蓄意谋杀啊。” 好汉不提当年勇,她还不想提这件旧事了,云浅浅那是她咎由自取,争风吃醋女人多的事,就没见过还能把她算计进去的。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是她害的,她葵凰溪只有一小半是承认的,但害云浅浅的人,绝非是她。 此事已经告发一段落,白云菱与云心冰关系匪浅,两人甚交好,这个愚蠢的女人怎么可能怀疑到云心病身上。 “白云菱,此事陛下都不提了,你这么小题发挥是要害人吗?” “呵,贵为郡主,怎么会做这等小人之事。” 好。 很好。 她就等着白云菱这句话,违心的话总归是要打脸的,白云菱就等着出糗吧。 她走到萤沫身旁,强行拉起臂弯,霸道,“萤沫是我御厨堂的人,教训她,还轮不到你教训,不过竟然贵为郡主,这里油烟味大,就不怕呛了鼻子?” “葵寒,你敢以下犯上?” 白云菱就不信,凭借着她嫡小姐和郡主头衔,还压制不了一个小小的厨子。 还真不如她所愿,葵凰溪地位比她高几个头。 “某些人,说蠢就是蠢,给你一分钟时间,马上滚出御厨堂。” 词约指明,她抬手作势一个请字,下了逐客令。 白云菱瞪着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葵寒在说什么,让自己她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葵寒,竟然敢欺辱我,简直找死,来人,给我拿下他!” 几个手段厉害,身形矫捷的小厮,迎面就擒住了葵凰溪,压着她的臂弯,疼得骨头裂碎得发出声音。 见她这么容易就范了,白云菱得意忘形,抬臂扇了萤沫一个耳光,咄咄逼人,“一个贱婢,竟然送凉的膳食给我,是想害我吗?” 萤沫几乎是一懵,眼眶充溢着泪水,隐忍着,“郡主,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葵凰溪大骇,“萤沫,你这是做什么?” 使力气挣扎着,只因这两个小厮力气太大,无法挣脱束缚。 “白云菱,不要太过分了!” “今天,我就坐实了你们害人的结果,呈上来。” 那是一碗凉的桃花羹,有一块块面粉制作而成的小蛋糕,沉淀在其中。 “瞧,铁证如山,凉了的羹,是想害我吗?” 白云菱怒气冲冲的打翻那碗桃花羹,葵凰溪想要阻止的,奈何已经打翻在地了。 白云菱笑声更加尖了。 她明白了,白云这是故意的,不让人查,也不让太医来鉴,打翻桃花羹,这样坐实一切,没有办法证明。 欺人太甚!好,很好,云浅浅的事件中,白云菱也插了不少脚吧,她倒没有记在心里,反而白云菱自找麻烦,那就别怪她了! “白云菱,你以为打翻了桃花羹,我就没办法了吗,别忘了,我也是做药膳的,如果你想现在解决我,那就来吧,陛下把我派到边境支援,若是你杀了我,淼国士兵就会攻打过来,到时候十五座城池陷入危机,无人能阻止这一切,你要是敢,你就来啊!” 白云菱不知是不是被她这句话给警告得胆怯了,面色惨白了不少,没有先前那般嚣张得意。 葵凰溪嘤嘤作笑,白云菱真会装,上一次见面,是在礼佛堂,还真以为洗心革面了呢,没想到又是云心冰教的那一套。 果然白莲花身边的人,也是白莲花,还出淤泥而不染,笑死祖宗十八代。 “你……你被陛下派到边境了?” 吃惊退后一步,最终站稳了脚跟,对她刚才一番话,被堵得反驳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这句话总归是没错,若是葵凰溪有个三长两短,帝君是不会放过白云菱的。 “那是自然,不信,你问韦舜看看,你跟他关系不是匪浅吗?” 葵凰溪嘴角勾起一抹险阴的弧度,牢牢抓住了此人的弱点。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 见白云菱面色焦急,忐忑不安,分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她只不过随口一说,果真还中奖了。 只是昨日被陛下召进宫那时,在御花园恰好看到了两人待在一起罢了,没想到还真是…… “我可没胡言乱语,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放了萤沫吧,我答应你,葵寒,但我也警告你,这里是皇宫,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否则哪天脑袋被搁在哪都不知道!” 白云菱命人放了她,也放了萤沫,不在找茬的离去,还不忘警告她一句。 最是捧高踩低,她葵凰溪从不惧怕这种贯会虚假的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无事献殷勤 “喂,萤沫,你没事吧?” 伸出手拉住萤沫的臂弯,却被她反手扳下。 葵凰溪就特么草泥马了,萤沫这是什么态度? “不识好人心,我帮你赶走了白云菱,你在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萤沫敛据起身,瞥了一眼她,默不作声的揖了一个礼,款款退下。 她手心一空,竟没有拦住萤沫,“这……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啊!” 见萤沫冷漠而疏离她的样子,肯定是最近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导致被人孤立。 纱幔漂浮,抚着棂窗坠着一朵朵琉璃的花,这里是皇冑休闲之所,此地人稀少,平时除了一个扫地的宫女在这,什么人也没有。 但今天却稀奇的多,不知是不是约好聚集在这的。 古凳上,坐着的有三个男子,琉璃花枝招展,落满几个举止雍贵男子的肩上,浮香袭来,落在眼中,浑然成了一副画。 “听说,葵寒被父皇召进宫了?” 墨倾国眉宇紧锁,摩挲着指上白棋子,目光骤的在棋盘移来,“我还听说,白云菱去御厨堂了,刚才还被葵寒给赶了出来,这会已经快闹到陛下那了。” 墨有容滞下棋子,眼神窈深,“白云菱是白相的掌上明珠,又是太后亲封郡主,只怕葵寒要吃亏。” 凡子君哑然失笑,掷起骰子,抛向空中,啪嗒落在石桌上扭转。 “哎,猛虎归山!” 墨倾国邪魅一笑,棋子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墨有容所有的生路。 蓝琳端着一盒贵重物,款款呈上,“公子,两位殿下,这是太后派人送来的。” 墨倾国不亦乐乎,沉浸在自己绝妙的棋艺中,撩袍抿茶,瞥了一眼蓝琳,随意摆手。 “下去吧,这东西放在匣子里就行。” 骰子最终缓缓停止,出现了一个大红点,“太后送来的?” 凡子君落声,指定重点,引来了墨有容的注意。 弹起身走到蓝琳前,仔细一看,这贵重物品是一盒粉色胭脂,面面相觑。 墨倾国疑惑的看着两人,问:“怎么了?” “太后这是何意?男子不用胭脂。” 凡子君倒不心存疑惑,戏谑般的笑声爽朗,轻轻的拍了拍蓝琳。 “这里没有其他女子,这盒胭脂,就是送给你的了。” “公子?” 蓝琳瞪大眼珠,惶恐不安的跪了下来。 她了解凡子君的深沉的性格,突然这么一说,自身随时都很可能丧失性命。 “你不必紧张,快起来。” 凡子君的手,触在她身上,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她难以抬起臂来。 许是得到认可,蓝琳汗涔涔起身,那盒胭脂,被赏得突然,让她觉得自己手上拿着的是烫手山芋。 “是,公子,蓝琳退下。” 雅致之地,只闻言一声树梢被折断的声音,窸窸窣窣,似乎是从假山后传来的。 墨倾国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假山,递给凡子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前几日,父皇密召见我,他有意废掉太子,立另新君。” “密召你?我怎么不知道?” 墨有容读懂了两个眉来眼去的眼神,隔墙有耳。 凡子君摇头笑道:“陛下,难道是有意要立你为太子?这不太可能,人人都皆知,这太子之位,非墨如镜莫属。” 直呼皇族全名,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是要诛九族的。 可在凡子君看来,这不过是轻如鸿毛的事罢了。 躲在假山后的人,心神一颤,匆匆远去。 待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去后,墨倾国掀翻棋盘,摆出了王爷的架子。 冷哼:“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算计!” “我们聚集在此,恐怕已经隐隐之中传开,凡子君,你有什么好对策?” 凡子君摩挲着骰子的筛,垂着眼帘思忖着,掌骨一用力,骰子乍然被捏碎。 “不要坐以待毙,引蛇出洞就好,明日,我们还聚在这里,演一出好戏。” 他别走用心一笑,阴险的样子落在了两人眼中,感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餐厅 热火朝天,排队的人已经挤在了门外,葵凰溪是把自己给栽进去的。 正愁口渴要喝水,接着一群莫名而来的人无事献殷勤来了。 “哎,这位小兄弟,口渴了吧,来喝茶喝茶。” “哎哟,你看满头大汗的,肯定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吧,来来来,擦擦汗。” “瞧你一身汗臭味的,给你准备了上好的绸丝,来来来,帮你换上。” 说着,欲要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 葵凰溪灵魂惊颤,捂着胸,步步紧退。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现在是女扮男装,让一群男人给她换衣服?笑话!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就一普普通通的人,你们要做什么?” 男人们齐声一笑,脸上像抹了蜜糖一样,笑眯眯的。 这让她更加害怕了,好猥琐的笑容。 “你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你看你,身着华贵,举止不凡,相貌堂堂,气质威武。” 她撇了撇嘴,诧异的余光扫了自己一身。 黑龙金丝袍,身着华贵是不错,可这相貌堂堂是怎么回事,她带着面具啊! “说,你们来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金冠与厨手对决?What 见众人强颜欢笑,个个献殷勤,绝对有鬼。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您葵大人的名声啊,这里里外外都盼着您呢。” 葵凰溪脸一懵,抓耳挠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众人抬到告示栏前。 一字一句,扣着重点。 “京城第一金冠白溪与皇宫第一厨手葵寒于辰时擂台对决,即日起,生效。” 葵凰溪石化在原地,金冠白溪和厨手葵寒? ,什么情况? 一道雷声,顺势山涧瀑布一样,击下来。 哗啦,她人心魂碎了一地。 大伯见她呆滞的模样,小锤锤重重的击在她肩上,“傻眼了吧,大伙都相信你呢,你一定要赢啊。” 还没等别人激励完,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皮笑肉不笑推辞,“不……不是,我就一普通厨子,没什么本事……就不用参加了吧。” 大伯一脸茫然,声音更加粗了,“葵大人,你啥意思,连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你该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没等她开口解释,大伯就张扬出声:“大家快来看啊,葵寒就在这里,竟然不接受挑战,分明是徒有虚名!” 只见百姓们纷纷投过眼光来,围堵着葵凰溪,众说纷纭,指指点点。 “他就是葵寒?我听说陛下很赏识他,贵妃娘娘也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他竟然不敢挑战京城第一金冠?” “金冠?是那个店铺开了不久的掌柜白溪?” “可不是,真是个奇女子,这葵寒厨艺精湛,小小年纪竟得陛下赏识,这两人要是比起来,肯定精彩极了。” “挑战吧,对决,葵寒你若是不敢你就是一只胆小的硕鼠!” 事发仓促,眼看氛围逐渐胶着,情势对葵凰溪越来越不利,想到白司寒嘱咐自己要沉稳,情急之下向前一步进言。 “各位,听我说,我不是因为害怕而拒绝对决,而是我马上就要被陛下派到边境去了,如今边境大敌当前,士兵们死伤惨重,我要去那里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事。” 娓娓道来,每一句话,眼神都在坚定着,字字重点。 众人皆知,一片沉默,不知是不是原先刚才说舆论人话的缘故,垂着头满脸羞愧。 大伯沮丧的闪着泪光,吸了吸鼻子,重重的捶了一下她的背脊,“没关系,今天比就可以,咱们跟餐厅掌柜熟得很,今天就比吧。” 背脊疼得发麻,闻言到此话,是要吐血的节奏。 “这……这。” 额头抽了一个青筋暴起,握了握拳头,强忍着没朝众人发火。 “看!有灰机!” 她阴笑一声,撒腿就跑,暗自庆幸。 古代人还是一样蠢,都一个套路,还是被骗了! “灰机?什么东西?” 待众人醒拢过来,葵凰溪人溜得没影。 “葵寒跑了,大家快追!” 瞥见偏僻处的一所马厩,小厮在梳理着马鬃毛,她回头望了一眼穷追不舍的众人,一万只草泥马从她头上飘过。 “我去,不是吧,我福运不浅啊,现代被人记者追到美国,古代被人追着扣留。” 这群该死的,死缠烂打是没用的,她抢过小厮手中的缰绳,敛据袍摆,翻身上马,膝挪马腰。 马儿被惊得长嘶一声,奔腾而去。 回到皇宫,葵凰溪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案几上喘气,埋怨道:“终于安全了。” 皇宫是禁忌之地,没有腰牌,玉玦,玉佩信物之类的东西证明身份,是无法进入的。 萤沫乍然推开门,好几个奴婢端来堆积成山的菜名帖,啪的一声,搁在案几上。 “主厨,这是你没被陛下禁止进宫前所有的菜名帖。” 累趴了,随意拿起一张起来瞧,问:“这么多?萤沫,你故意的吧,这七天你们都在干什么?” “娘娘们只喜欢葵君主做的菜,所以特地留了言,还是好好看看吧,我就先退下了。” 萤沫一五一十的回答完后,面无表情的款款退下。 葵凰溪烦躁的挠了挠头,心就像筛子一样,到处都漏着风,忐忑起来。 她必须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来,不然娘娘们又要发牢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葵凰溪晕厥 玉制瑶斝,被震得荡漾起涟漪,“人都快烦死了!” 现在白溪和葵寒对决已经在京城穿开,很快就会落入陛下耳中。 这该如何是好?这两个人都是她啊! 看着案几上的菜名帖,她心头杂乱,却没有心思去看。 瞥见被搁在一旁的水果,她诺有所思的托腮。 却不经意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酣甜的味道在舌中蔓延开来。 的一声,一个最完美的主意唰的一下从天而降。 忙换着沧梅进来准备食材。 暗自庆喜中时,门外传来了明月秋免礼的声音。 “葵君主,不知突然到访,还请不要见怪。” 明月秋红光满面,笑容甜美,让身旁的婢女端上一眼金丝土豆。 “陛下说,很快就到了美食大赛了,整个王朝的人都有机会参赛,我想一举拿下名额,让陛下大开眼界。” 葵凰溪盯着搭配妥当,不失光泽的金丝土豆,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及其顺眼,可她就是没有胃口吃下去。 这土豆金丝,由白萝卜中心掏空,在里面加入鸡丝,香菇等食材,用若干面粉包裹成一条丝线,经过油炸,姜汤去味,在用晒干过的豆腐加以轰炒。 用土豆泥均匀覆盖在丝上,进味又吃香,咸甜适中,口舌生香。 这道菜做得精致,明月秋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在明月秋期待的注目之下,只好动起筷子,夹了金丝。 细细品嚼,感觉牙根有些酸软,但又甜,这道菜虽说是个次品,但好歹也下了功夫。 “不错,进步很大嘛,明月秋。” 明月秋忙堵住她的嘴,嘘声,“这里是皇宫,咱们身份悬殊,且不可以全名直呼对方。” 葵凰溪突然腹中一阵剧痛,不禁得倒趴在案几上,她只感觉一股腹中火辣辣的,像烧了大火一样。 明月秋忙蹲下扶起她,一脸担忧,“葵君主,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像肚子疼,我要上洗手间……” 明月秋满脸诧异,洗手间话是什么意思,“洗手间?” “不……茅……茅厕。” 她双手捂着腹部,五官挤成一团,显然很痛苦的样子,明月秋一着急,赶紧命人传太医。 锦榻上,太医表情肃穆的把脉,眼愈加的深沉,周围的气氛僵硬。 太医许是有了眉目,起身揖礼道:“陛下,葵君主并无大碍,只是刚才吃了两种相生相克的东西才会导致晕厥,醒来便无事了,最近葵君主可能有些心神不宁,老臣给他开一副定心药。” 帝君沉着脸,举手示意退下,深邃的目光落在了葵凰溪苍白的脸上,几乎是转轴般的快,目光锐利扭转到了明月秋身上。 “当时你就在场,葵君主可曾吃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明月秋忐忑的跪了下来,低声抽泣,“妾身送来了自己做的金丝土豆,葵君主吃了之后就成这样了。” 帝君怒目圆睁,这事实就摆在眼前,最大嫌疑人就是她! “什么?你……” 跪在她身侧的婢女,突然及时出生维护主子,“陛下,主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金丝土豆,萤沫是亲自品尝过的,绝对不会是主子做的。” “宣萤沫觐见。” 萤沫敛据襦衣,面无波澜的揖礼,“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萤沫,朕问你,你可亲自品尝过仪贵人的金丝土豆?” “是,臣亲自品尝的,绝对没有问题。” 帝君垂帘邹眉,看着梨花带雨的明月秋,心中荡起了无数怜惜的水花。 温柔的扶起她,歉意道:“是朕误会你了,刚才是朕不对,吓到你了吧。” 站在身侧的墨倾国和墨有容两人面面相觑,盯着明月秋不自然的表情蹙眉。 父皇何时这么宠爱一个女人了? “父皇,葵寒,曾有恩于儿臣,这件事就交给儿臣来办吧,儿臣定会查得水落石出。” 墨有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写着恳请。 美人在怀的帝君,瞥了一眼墨有容,露出一丝笑意,点头同意。 墨倾国心中大喜,父皇终于露出了笑容,定不负他的期望! 明月秋撅着小嘴,樱桃红绽,低头羞涩涩,“陛下,妾身做了一道新菜,等着陛下品尝呢。” “你有心了,何必劳神呢?” “妾身为了陛下,什么都愿意做,只要陛下永远陪着妾身,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明月秋依偎在陛下怀里,两人眉目传情,含情脉脉。 墨有容只觉得被秀了一脸,窘迫得揖礼退下。 墨倾国不以为然,跟着他退出房去,留下两人剩余的空间。 婇宛,这里是秀女们的住所。 疏影一下,隐约传来憎愤声。 “一天到晚就是干活干活,我们是来侍奉陛下的,不是来这里受苦的。” 其她秀女闻言,也纷纷埋怨起来,甚至是跺脚插腰。 “凭什么明月秋可以陛下宠爱,我们就要受罪?” 云心冰自个安安静静的低着头扫地,尽量让自己存在感低一些。 但总有人眼利,一眼就瞧见了她,尖酸刻薄的话响起:“有些人啊,就算资质不错,还是嫡女,不也一样在这里低身下气的干活么?” 此话一出,众人讪笑起来,望人的眼神更的嘲讽了。 云彩霞洗着衣服,无时无刻不在听着,撒了撒手上的水渍,捞起襦袖环腰,大义凌然的指着她道:“叫什么叫,一天到晚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闭嘴你会死?” “你!臭丫头,你敢骂我?” 当众被指点,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你说我是丫头?那么你就是老女人了?啧啧啧,也不瞧瞧你,啥品味,还一枝花呢,是辣婆花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病娇墨子迹 叶裳芋心中纵然不快,但碍于场面,也不敢大打出手。 云心冰被她瞪得身躯要被刺穿一样,心里很不好受,眉锁忧愁,“妹妹,别这样……” 云彩霞环视了云心冰一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那种感觉,总之给人感觉一种怪怪的。 “大姐,你没发烧吧?她都那样对你。” 云心冰付之一笑,迎面花开春风落,摇头道:“没关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因果关系,我无事的。” “好一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清脆悦耳的鼓掌声,迎面而来,来者的男子是六皇子墨子迹,束发被一嵌着黑玉的冠绾得高高的,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一种四射的晨曦,身上带着一种威仪和与生俱来的贵气,嘴边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笑。 一块羊脂玉反射一道刺眼的光,显现奕王两字! 秀女们闻言,齐齐揖礼下跪,“参见奕王殿下。” 墨子迹长叹一声,似笑非笑的蹲下身子,捋了捋云彩霞额头的散发,温声道:“霞儿见我,怕是不记得迹哥哥了?” 秀女们皆是大惊,捂着嘴不敢吭声,云彩霞身份卑微,也不过是一个庶女,竟有奕王青梅竹马的身份! 果然她是不能惹的。 云彩霞愣了愣,别过脸去,嘟囔着嘴,“谁认识你了,奕王殿下还是不要开玩笑得好。” “霞儿,为了一只猫至于吗,恨我这么多年。” 墨子迹见她刻意不想答复他,也不好当众让云彩霞难堪,随意敷衍众人几句,让她们离开。 云彩霞敛据裙襦欲要起身,却反手被墨子迹扣住双腕,抵在一隅之地。 轻声呢喃,“霞儿,多年未见,你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进入皇宫,当真让本王伤心啊。” “你和云小悔那个贱人害死了握的阿荟,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云彩霞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咬牙切齿。 墨子迹眸子平静无波澜,手却柔得像垂柳,轻轻抚着她嫩出水的脸颊,嗓音磁性,“这就是你这些年来针对云小悔的原因?” “哼,是又怎么样,她还不是死了?” 云彩霞露出了恶毒的笑容,那笑容映在他瞳孔里,却是令他那么痛心。 “阿荟,它只是一只猫。” 他在强调这个重点,可云彩霞却自嘲一笑,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束缚。 “猫又如何,阿荟从出生跟我一起长大,我对它感情至深,若是没有它,恐怕我早就死在了别人手里!” 他被云彩霞狠狠一推,整个人踉跄了一步,差点站不住脚跟,邪肆笑声徘徊起来,单手捂脸。 “霞儿啊,霞儿,你变了很多,不过,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见他阴鸷的模样,让云彩霞不由得浑身哆嗦,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极力远离他。 “我讨厌你,最好离我远点,我现在是秀女,是陛下的人!” “那又如何,本王对这江山权力没有兴趣,本王只要你在就行,即便你是父皇的,本王也会不折手段的夺回来。” 寒芒利刃,望眼欲穿,骇得云彩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眼前的男人无非就是一个疯子! “你这个疯子!” 墨子迹的母妃是前朝的玉鸣公主,由于当年被乱臣贼子弹劾启奏,玉鸣公主含冤而死,原本她早该同自己的国灭亡,然而帝君对她有情,无法下狠手。 可能是玉鸣公主怨气太深吧,让墨子迹有了这种病娇的性格。 第一百七十八章萧贵妃炫耀 云彩霞受不住他谆谆的眼神,落荒而逃。 待到落日余晖时,葵凰溪从冥冥的关切声醒来,头一阵欲裂。 “别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警示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发现手臂上扎着针灸。 “这是什么?” 开药方的柔之案几上执笔,催促道:“赶快躺下,针灸法是有副作用的。” 她眨巴着眼睛,木木的躺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柔之看。 “柔之,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你无事,只是吃了一些急于相克的膳食而导致晕厥,只要平时注意一点就好了。” 撩起襦袖,磨着墨,湿润砥笔继续写着,时不时扭头滚开见她乖巧的模样,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这要是以后谁娶了你,岂不是整天鸡犬不宁的。” “这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鸡犬不宁,我亏葵凰溪葵大厨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还能打色狼,不仅人貌美如花,心灵手巧,我哪不好了?” 她鼓着腮,噘着嘴瞪了一下柔之。 柔之捧腹大笑,爽朗的笑声频频泛起,无与伦比的五官被光线流了錾,菱角分明。 “葵寒,白溪,葵凰溪?你名字可真是多呀。” 葵凰溪醒拢过来,诧得下意识捂了捂嘴,暗自扇了耳光,骂了一通狗血淋头。 怎么就露馅了,这柔之竟会套路人了,虚了虚了,把真名给说出去了。 “那……那可不。” 柔之见她故意撇过脸去,不敢直视他,襦袖逶迤枫木,轻轻走来,纤长的手勾了勾她的下颏,酽茶般的眸探进她的眼底。 “从一开始,我见你,就觉得你不一般,就好像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是女儿身一样,你到底是谁,还有多少秘密藏着?” “有些事,我怎么解释你们是不会。” 她不敢去解释,她不是古代人,而是一个社会女潮流的二十一世纪大厨。 为了转移话题和注意力,她旋转目光,自去看别的地方,“那个……明月秋怎么样了,我担心她被诬陷。” “你还这么关心她,陛下这么宠爱她,不会降罪于她的,她并不是加害你的凶手,那金丝土豆是没问题的,萤沫之前吃过。” 葵凰溪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灵光,思路就像一块残片一样拼接起来。 她腹部作痛是在吃金丝土豆之后,在这一刻钟时间,她喝了茶,吃过药膳房做的糕点,茶水是消化之物,很快就被弭去了,莫非是芝麻糕? 瞥见案几上摆满了各种锦匣,她下榻问,“那些是什么?” “这些是一些嫔妃们送来的东西,听说生病了,特地送来了这些,她们还等着你做菜呢,所以啊,你不要乱动!” 柔之弹起身,步步前进,强行摁她坐下,撩襦袖欲要拔针灸。 温声关心道:“针灸还没拔呢,乖乖坐下。” 葵凰溪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扎成了刺猬,哪个角度看都觉得辣眼。 “拔出来疼吗?” 柔之瞥了她一眼,那小巧玲珑的模样真是磨人,嘴边笑更加深了,“我要拔了,不痛的,很快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硬着头皮强忍着。 针灸过后,她觉得全身都舒畅不已。 在也没有那种隐隐的作痛感。 “仪贵人驾到!” 葵凰溪下榻欲揖礼,明月秋却止步上前,让婢女扶着她过去,“葵君主不必行如此大礼。” “如今你是陛下的宠儿,这礼一定要受。” 寒喧几句关心,葵凰溪就被萧贵妃召见,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怕现在别有用心的人找茬,这个时辰唤她过去,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柔之,这样,你先到餐厅帮我照看一下,我过一会就出宫。” 柔之爽快答应,拿着药箱迂缓退下。 怡红院内,各个嫔妃聚集在此,葵凰溪远远的就闻到胭脂水粉味,各种味混合在一起,对气味比较敏感的她,突然觉得厌恶。 极尽奢华,宽大的亭苑纱幔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伴随着悠悠的琴筝相互缠绕,韵出别致的雅风。 瑶斝被一只玉手举得高高的,萧贵妃把酒言欢,指头上带着的翡翠嵌着红色的玉,后裾百花蝴蝶结,红烟霓裳,前襟半遮半掩胸,全身无不透出一种十足的贵气。 今日,她成了众人的焦点。 “这是陛下刚私访民间偶然得的一套百媚花裙,据说这是王朝第一织手的亲笔,如今能穿出来让各位妹妹见识见识,也算是积了一些福德。” 萧贵妃伊人半遮面,露出一丝薄红的娇羞,但葵凰溪老远就瞧见了这一幕,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又来这炫耀…… “参见各位娘娘,参见萧贵妃娘娘。” 萧贵妃见她来,忙唤着身旁的婢女赐座,“葵君主大病初愈,站着可不好,来人。” “多谢娘娘,臣站着就好。” 众嫔妃的目光像是有穿透力般,恶目紧紧盯着她看,让她心不由生出一股不祥来。 “今日本宫召葵君主前来,是为了美食大赛的缘故,希望葵君主能给公主们教导教导。” 萧贵妃让婢女呈上金玉玦,出手阔绰,“这块玉,是陛下十年前亲征时,驽亲王赠送的一块玉,如今到了本宫手中,也是无用之宝,如是公主资质出色的,便赠于她。” 众嫔妃们互换眼神,面面相觑,这个萧贵妃平时爱刻薄刁难,如今却落落大方,出手阔绰,倒让她们心存匪夷。 第一百七十九章新点子!果冻甜食 “本宫的蕴儿性情乖戾,对学厨可是厌恶至极啊,只对刀枪弄武的感兴趣。” “最近本宫找了书师,这会恐怕在读一些圣贤书吧。” “婉儿最近染了风寒,恐怕不能……” 众人 找理由推辞,根本不给萧贵妃面子,氛围僵硬无比,只有萧贵妃在隐忍着怒火,在胸腔压下。 她瞳仁渐暗,斜眸一眼葵凰溪,“葵君主,本宫最近听闻送去御厨堂的菜名帖都未解决,你又大病初愈,不如将这些菜名帖都给撤了吧。” 此话一出,众嫔妃拉着脸,气得上不接气,下不接气的,又无法反驳她,只好干瞪眼。 萧贵妃闻言她们局促不安的表情,不亦乐乎。 迎面来鹰隼般的目光,活生生刺穿了葵凰溪,她尴尬得撇了撇嘴,这下如何是好? 萧贵妃德高望重,势力庞大,是个不好惹的主,可若是得罪了众嫔妃,事后可有她焦头烂额的了。 迫在眉睫中,智商上线了,打了一个响指,请求萧贵妃,让沧梅过来。 沧梅风尘仆仆的赶来,手里正撮着一卷纸,被风吹邹的缘故,纸张折叠不堪。 “葵君主,这是你要的东西。” 葵凰溪兴奋的点了点纸张上的食材,朝众人揖礼笑道:“娘娘们,臣去厨房做一道菜如何,一定能让娘娘们满意。” “葵君主,本宫期待你的表现。” 萧贵妃举手示意,让她退下。 回到御厨堂,葵凰溪喜出望外的跨过门槛,让所有下人都退下,自个一个人忙活起来。 “葵君主,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站着就好。” 娘娘们喜爱甜食,糕点这种东西又腻又干,吃多了还会不舒服,她倒是想到了新法子。 那就是做果冻,用水沁泡鱼胶粉,待色泽均匀之后,用上品葡萄弄成汁,由于古代没有料理机,她只好用搅拌舀弄成汁,把汁渣滤出,加入一小勺绵糖,鱼胶粉洗饱水以后放在蒸锅上隔水加热。 葵凰溪搅拌着加热中的鱼胶粉,把葡萄汁倒入,继续同上。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没有料理机就是麻烦。” 沧梅盯着那紫色的液体瞧,稍微靠近用鼻息闻了闻散发出香味的氤氲,问:“葵君主,好香啊,有一股葡萄的甜味,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做果冻。” “果冻?是冰凉的水果吗?” 沧梅理解能力没有葵凰溪强,毕竟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厨神和古代厨子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也难怪,古代人会愚蠢。 葵凰溪暗自庆喜,轻咳一声,指点着冒泡的葡萄汁,“你看,水果吃了能让人身体安康对吧?” “嗯!”沧梅点头。 “娘娘们喜欢吃甜食对吧?” “嗯!”又一重点头。 “喜欢吃又软又绵又进味的天使对吧?” “嗯!”恳实的一点头,目光坚定。 葵凰溪打了一个响指,并且眨了眨星眼,“啊!” 沧梅头顶冒云雾,这又是什么古怪的词汇? 料理机和什么古?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又能干又心灵手巧的人,太不可思议了,她点子很多,每一道菜,做得精致,沧梅打心底的敬佩她,仰慕她。 加热过的葡萄汁取出,进行冷滞,掂量掂量魔芋粉把捏在指尖细细嗅闻。 眉心舒展,香芋的味道,也是她喜欢的口味,葡萄和香芋搭配,一定是绝佳。 洒入均匀的魔芋粉中,还要添加柠檬酸,太甜也不太好,总会味道必须有瑕疵。 “葵君主,柠檬又苦又酸,不是做甜食吗,为什么还要加它?” 沧梅问到点子上了,“这柠檬酸不是真的很酸,而是起到一些化学作用……”解释你也听不懂 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撇过头去忙活,她也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沧梅挠头,一脸茫然,愣愣的盯着她做着手头上的事。 第一百八十章女儿身泄露 魔芋粉与葡萄汁混合,用冰块冻住,冻几个时辰之后就完成了。 烈日当空,萧贵妃汗涔涔的用绢布擦了擦汗,抬头望着刺眼的强光,热得她浑身难受。 “葵君主怎么还不来?” 身旁攥着大羽扇的婢女垂腰揖礼,“娘娘,奴这就去催促催促。” 可不知,葵凰溪舒服的倚在锦椅,哼着小曲,手里正端着冷饮,松懈般的痛快。 沧梅慌忙进来,手捏了一把汗,“葵君主,贵妃娘娘派人来催了,这什么时候能好?” “请转告娘娘,这道菜,一定要等够时辰才能品尝,请娘娘耐心等待。” 她伸了一个懒腰,把冷饮搁在一旁,翻了一个姿势惬意的闭目养神。 萧贵妃先前威逼过她,刁难人不说,还敢徒手把她捏在掌骨中,这一次一定要给萧贵妃一个教训。 她早就打算好整萧贵妃了,趁着果冻冰窖中,让着热烈的日头折磨折磨她吧。 之前墨元沁被迫和亲,她以为萧贵妃从此会颓废,没想到还生龙活虎的,根本就没有一点伤心欲绝的样子,反而变得落落大方,处处为别人考虑,倒是让人心生害怕。 一个人的本性难移,恶习就算被洗涤干净,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个萧贵妃不简单啊。 如今明月秋风头正盛,又是陛下身边的宠儿,女人争宠嫉妒心最强,只怕明月秋会为这名声太招摇过度引来杀身之祸。 这一切都无法挽回,只盼明月秋熟知,不要走上歧途才是。 闲情之中,墨倾国和墨有容前来探望,他们本还担心葵凰溪的身子,没想到好得倒挺快,还有心情享受快活。 “葵寒,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是本王请柔之进宫的。” 一个急惊风,葵凰溪弹起身,眨巴着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两人,怔了一下才揖礼。 “参见两位殿下,是陛下让你们……” 墨有容思忖,睫毛轻颤,量着目光扫了一身她,总觉得葵寒越来越像女人了,特别是胸膛更加膨胀。 “葵寒,你不会是病还没好吧,总觉得你哪里怪怪的。” “这……这怎么奇怪了,沧梅刚才让臣去更衣了,这大热天的,会起痱子的。” 她打着哈哈撤离现场,撒腿就要跑,就被墨倾国拉住了手。 “更衣?正好,本王也热了,命人多准备一套换洗衣吧。” 说着,墨倾国不以为然的就宽衣解带,抬头盯了盯葵凰溪窘迫的模样,好笑道:“葵寒,你不会是害羞吧?都是男的,你怕什么?你不也要更衣吗?” 葵凰溪呵呵撇嘴一笑,皮笑肉不笑的扳下他的手,莫名的青筋暴起,“殿……殿下,臣有洁癖,很严重的,这万万不可。” 墨倾国最讨厌叽叽歪歪的人了,邹眉强行扯住她的袍衣,“葵寒,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还是不是男人了?” “不……不殿下,臣真的有洁癖,这万万不可,哎……殿下,这真的不行,不行!” 葵凰溪灵魂一颤,本能的用尽全力推开墨倾国,心神不定的喘着气,捂了捂凌乱的袍衣。 墨有容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刚才他貌似看到了什么? 脸颊一片薄红,柔软富有温和的声音,响起,“你……你,你是女的?” 她欲哭无泪,这下露馅了,该死的,今天早晨下榻没有束胸,这下完蛋了! 一道闪电哗啦的击过来,她整个人都碎了一地。 “葵寒!你……大胆,你竟然敢欺瞒,这是要杀头……” 趁着事情还没发展高潮的地步,她理智的反手捂住墨倾国多嘴的唇,警示道:“别说那么大声,被人听到就不好了,好歹我也救过你们的命,饶有一次吧,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树影在地毡上移动,麻雀叽喳,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 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 此处是御厨堂后竹院,菡萏苞在明媚的光纤下绽放一朵洁白的花。 古枫桌,几碟甜糕,还有葵凰溪她自制的桃花茶,酌着杯中茶,宛然中刻着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墨倾国朗目微眯,勾着的弧度邪魅与戏谑,“葵寒啊葵寒,原来你不光是女子,还是一个完美的女子,这又是糕点又是桃花茶的,本王就说嘛,哪有男子的手有那么巧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这道美食叫冰窑果冻 “两位殿下说笑了,这个秘密一定要帮臣保守。” “放心吧,葵寒,有本王给你撑腰。” 墨有容齿牙春笑,掌掴着她的臂弯,够义气。 依梅小筑里,这里是仪贵人的寝宫,那金色的匾牌正映在幽冥褐眸中,凡子君采撷一朵玫瑰攥在手心,陌上人如玉,轻轻嗅闻。 芳香渗入肺腑,漠然出声:“在香的花,也总有凋落的那一天,而它绽放芳华之时,总有人会被它美丽的表面所迷惑,殊不知,藏着刺。” 蓝琳听得云里雾里的,很不明白他所说的含义,但是唯有她知道,凡子君外表温文儒雅,其实内心是个可怕的人。 “公子,明月秋已经……” “怎么?你担心她?” 皎洁犹如上弦月的眉,轻扬微挑,如针利的眼,刺穿蓝琳。 蓝琳知道自己越谕了界限,不敢在出声。 一促琴声悠然传来,明月秋撩花袖席坐,纤纤玉手微动。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婢女点着一鼎香炉烟,笑道:“贵人真是琴棋书画,不仅歌唱得好,人也是倾国一枝花,难怪陛下会如此宠爱贵人。” 拈花微笑唇露出一丝谦虚,“陛下是天子,能得到陛下的宠爱,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仪贵人真是好雅致,好心情啊。” 那个已是弱冠而笑比河清的凡子君,脸上依然有一层很柔和的光辉,嘴里吐出的话却是那么冷,韵有讽刺的意味。 明月秋的笑冻在嘴边,愕然失色,忙遣退奴婢,除了凡子君和蓝琳,其她人 退下。 “参见公子。” 每个人见到主子前,揖礼是最基本的忠诚。 凡子君饶有兴致的环视奢华的梅筑房,可见帝君对她的宠爱堪比贵妃。 他别有用心一笑,负着手冉冉的坐在贵妃椅上,抚着丽靡的触感,这种神仙般的日子果真舒畅。 “进宫也有一些时日了,最近探到什么情况了?” “公子,陛下的书房把守比较严,我还不能进去,不过,最近倒是听说一事,陛下要废太子之事……” 说到这,明月秋嘎然又止,一顿不顿的嗫嚅着。 “你要做的,就是拿到情报,而不是听人乱嚼舌根,别把自己的事给忘记了,自己站在谁那边。” 凡子君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早已没有了来时的温润如玉,此时浑身充满戾气。 明月秋愁着眉,悻悻的恭送他。 御厨堂。 葵凰溪掐算了时辰,也该差不多了,在让萧贵妃等待下去,中暑了,这罪又要扣在她身上了。 趁着人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赶去,不好好整一朵萧贵妃,怎么对得起厨神头衔呢? 姗姗来迟,嫔妃们盼天盼地终于盼来了葵凰溪,各个满头大汗,妆容都化得难看,忍不住让人偷笑。 “臣参见何为娘娘,萧贵妃。” “葵寒,大胆!让娘娘等如此之久,是想害娘娘吗?” 萧贵妃身旁的婢女摆着架子喝腰指责。 见萧贵妃满脸通红,妆容都化了一半,玉手支着半额,苦着一张脸,显然很头疼欲裂的样子,中暑的征兆。 葵凰溪闻言,机灵的呈上一碗冰窑,笑道“娘娘,这是臣做的果冻,解暑解渴。” 婢女好奇的打开冰窑,一阵寒气散发出来,降了周伟不少温,瞬间凉快。 萧贵妃拿起勺子舀了冰块果冻,放到嘴里细细品尝。 一股水果香沁入味觉中,冰冰凉凉的,还很爽,全身的火瞬间被冰给熄灭了。 “这是何物,竟有如此神。” 众嫔妃皆是纳罕,个个都拉长脖子想瞧个稀奇,到底是什么甜食? 葵凰溪不仅仅做了一盘,自然是有备而来,萧贵妃能品尝注定会引起众嫔妃的不满,所以她准备充足。 打了一个响指,整齐排列的婢女一个一个呈上那神秘的果冻。 打开的瞬间,整个宛亭中凉爽的氤氲瞬间弥漫四周,感觉整个人像待在雪雾一样。 清爽了不少,众嫔妃品尝,脸像蜜糖一样笑着。 赞不绝口,更显得她威名进一步的在后宫过盛。 “本宫从未吃到过如此稀奇甜食,感觉就像在吃水果,可又感觉像是在吃雪。” “徘徊有香芋的气息,清凉,柔软,简直是一道别出心裁的甜食。” “葵君主果然厨艺精湛,陛下慧眼识珠,又给王朝添了一个神厨手呢。” 个个嫔妃争着赞扬,就连平时挑剔的淑妃也对她做的果冻十佳赞赏。 葵凰溪也不高傲,对于这种赞扬四方的话,她在现代已经听腻了,揖礼谦虚道:“臣的厨艺对臣而言,也就一般般吧。” “葵君主不必如此谦虚,这样吧,葵君主明日来本宫寝宫上一课如何?” 淑妃眼笑眉开,敞开门邀请她当书师。 第一百八十二章拉拢权势 “这……” 她想找理由推辞,可萧贵妃刻薄得及时出声,“葵君主日理万机,琐事繁忙,御厨堂厨子那么多,可陛下就喜欢吃她的菜,这恐怕会误了时辰吧?” 云淑妃可没那么谦让,起身端庄的走到葵凰溪身旁,轻轻掴着她的手道:“本宫的雨儿厨艺一直停滞不前,不知葵君主可愿帮此忙?” “我才不要他教我呢!” 墨棋雨敛据着裙摆,高傲的走过来,仰着下颏瞧不起人。 旋转目光,便见到葵凰溪一身落尘的月色袍衣,红色面具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金丝青发被玉冠绾得高高的,最吸引人的是她袖缕月牙花氤氲叆叇,葳蕤一条银色条系。 让一时嘴刁难的墨棋雨被蛊惑在原地,嗓音从山涧瀑布到流间溪水,“那个……教,也不是不可以……” 云淑妃见她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满眼的期予情愫,这十有八成,是喜欢! “葵君主,你看如何?” 葵凰溪万般无奈,想推辞恐怕也推辞不掉了,这刁蛮公主缠上,准没好日子过,只好点头答应。 萧贵妃红唇嘲的一勾,及其不自然的笑生硬道:“既然如此,这天热火朝天的,各位妹妹就散了吧,小心别中暑了。” 淼国,精雕细刻的国师府上,暖炉热气腾腾,莼羹被搁在一旁,白司寒眸如辰星,思绪在瞳胧中扬砾,卓越一笔,薄卷几个熟眼的大字呈现在眼前:葵凰溪。 血煞推门而入,揖礼,“主子,王上让您跟着穆将军出征。” 穆将军穆棱武功高强是好,但平时憨头憨脑的,对于战形是一窍不通,王上如此之举,是派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 恰好,他是人选当中最适合的。 “主子,刀剑无眼,那里战事不清不楚,恐怕还有其它小国掺和其中。” 白司寒滞下笔,神情深邃,语义深含,“也不过是换一个人监视我,总比待在这个囚笼得好。” 餐厅,生意兴隆,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都聚集在此,这里成了京城的美食天堂。 “安然,快把滔好的米端来,小梅,你还愣着干什么该给客官上菜了,哎哟,去吝别毛手毛脚的,速度快一些。” 夏谨莺炒着菜,一边埋怨一边催促的。 餐厅就她一个厨艺,一天到晚忙死累活的,一个月二十多俩银子都觉得亏。 葵凰溪不在,她就觉得闷得慌,手头上就会做那么几道菜,客官都吃腻了,这大热天的,身子黏糊糊的,简直让人难受。 微微飘拂的振袖,衬着袖口悬在半空中的月牙花,葵凰溪从厨房后门蹑手蹑脚的潜入,这次出宫她并没有招人引目,上次被人追的事还没完呢,那帮人还在搜寻着她。 精灵一些,前门进总是会招来麻烦的。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行为又怂又鬼鬼祟祟的呢,明明这里是她的地盘,怯什么怯? “幸好那帮人没有发现我。” 夏谨莺闻言有后厨动静,悬着疑心滞下锅铲,攥着菜刀冉冉靠近。 葵凰溪暗自观察一番,没人,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就要走,只见一柄粗大的菜刀横着寒光砍过来,被吓得小鹿乱撞的。 “你是谁,敢潜入餐厅厨房,掌柜说了,这里是禁忌,只有合格的厨子才能进。” 架在脖子上的菜刀笨重笨重的,攥在夏谨莺手里,不明而至的觉得可笑至极。 “夏谨莺,别动不动就动刀子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一说错话就露馅了,架在她脖子上的菜刀离颈脖又近了几尺,用威严镇压道:“大胆刁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御厨堂掌事葵寒,陛下亲封的御厨。” 夏谨莺心存猜忌的捏了捏菜刀,挺了挺好鼻梁不信道:“陛下亲封的御厨,架子应该很大才对,还有护卫跟着,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连一个保护的侍卫也没有,如何能相信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古代人追星太疯狂 葵凰溪暗自抚额无奈,这身份说好还是不说为好,欲度纠结,欲哭无泪啊。 “你不信我是葵寒?” “不信!” 夏谨莺如此笃定,攥着的菜刀更加紧了。 她忍俊失笑,挑眉道:“不信的话,我们去大厅里试试。” “去就去,谁怕谁?” 大厅里的客官们吃着香,纷纷沉陷在自己的美食中,无暇顾及两人的僵持。 葵凰溪被迫举着手,一副投降的姿势,看着众人目光都不在自己身上,机智出声,“各位客官,今日我请客,所有的我全包了!” 众人满眼疑惑,半喜半惊的扭头过来,揉了揉眼珠,怕自己看错了人。 “这不是京城大名鼎鼎的葵寒吗?笔下亲封的御厨。” “这么大手笔,出手阔绰。” “她腰间有陛下亲赐的玉玦,玛瑙红齿珮,据说见光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颜色,果然名不虚传!” 客官见葵凰溪不对劲,急惊风就瞧见了她颈脖上的一把菜刀,猛的瞪向夏谨莺道:“光天化日之下,惊扰敢威胁葵君主?” “什么?此等疯女人在做什么!” 夏谨莺汗流浃背,没想到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人真的是葵寒! 尴尬得收回菜刀,向众人解释:“客官。这只是个误会,误会。” “是啊,非常大的误会!” 葵凰溪眯了眯杏眸,相视而笑道:“夏厨子,这你该怎么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夏谨莺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八成是让自己赔银子了。 “这……葵君主,我知识一个小厨子。一个月也不过才十俩银子,能不能放过我?” 楚楚可怜的露出澄清的眼,闪烁着恳求的目光,撒娇的揪了揪她的月牙袖。 葵凰溪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总觉得萌萌哒这个可爱的东西跟夏谨莺不粘边。 还有,什么叫一个月才十俩银子,她明明一个月的工钱给夏谨莺提了双倍,前天还赏金子给夏谨莺,竟然装穷? “说谎是不对的哟,你一个月明明是二十俩银子,骗谁?”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 夏谨莺紧锁眉心,托腮咬唇,“你认识白溪?” 她摆了摆手,让客官继续吃,自个撩袍坐到一旁,抿了一口微茶才道:“那当然,我和白溪是交好。” 趁着这个机会,瓦解如今的困境趋势,放下茶几,高声道:“我和白溪交情甚好,虽然哟与她厨艺不相上下,但作为最好的朋友,我永远不会跟她对决的,永远不会。” 这道消息从餐厅传开,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炸开了锅,葵凰溪趁人不备,偷偷潜入阁房,换上了女装。 她心惊胆战的安抚小心脏,砸嘴道:“我以为现代粉丝追星才是厉害,没想到古代也追星,还追到家来了,我的妈啊。” 就在刚刚,一群仰慕她的女子们捧着鲜花来示爱,脸上已经被胡乱吧唧了几口,玉冠凌乱,还好有面具格挡住来自吻的伤害,不然她真的受不了。 换了女装就安全了,小梅嘴边的笑甜蜜蜜了,扭着臀部推开门,“小姐,刚才你是没看到,那群女人对你……” 见小梅找着机会调侃她,才不会让小梅有机会,“这叫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这个时代,追星是一个新动力。” “不好了,不好了,报亭内的人闹起来了,似乎是找葵寒。” 夏谨莺喘着未平息的气跑上来的,差点一脚没栽到踩空里。 三间垂花门楼的餐厅,四面抄手游廊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子,吵囔囔的要见葵寒。 这群追星粉,她理解,但好歹也有个度吧,把明星都追回家了,还让不让人过了? “各位姑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她尽量软着语气跟姑娘们讲道理。 “你是白溪?我们要见葵君主,快把人交出来。” “葵君主!葵君主我心仪你已久,请接受我吧。” 葵凰溪脸成一个囧字,怪自己太火热,怕是要上青天了。 一言不合就告白,这真的好吗? 喧哗成一团,有些碧玉年华的女子醋海深波,互相怼在一起,场面不仅义愤填膺,还很让人心烦意乱。 她额头青筋暴涨,牙关被狠狠的咬在一起,怒斥吼道:“给老子闭嘴!我才是这里的大,吵什么吵,葵君主已被陛下召进宫里了,谁要是在多事,就别怪我报官了!” 众人悻悻离去,不敢在多做停留,虽然遗憾,但至少她们得到了消息,葵寒进宫了。 当然,这也是葵凰溪攆她们走的理由罢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是餐厅的大,敢在她地盘闹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麻烦走后,她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回想到要被派到边境的事,眸光渐渐暗了下来,明明灭灭的,还泛着一股泪光,让人辨不清任何情绪。 “小梅,你同我前去边境吧!” “什么?” 小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很显然吃惊这个消息。 现在边境是非之地,混乱战场,陛下让她去边境,这无非就是送命啊。 “小姐,是陛下让你去的吗?那里太危险了,不能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派遣寰莞城 “小梅,这事由不得我们。” 小梅欲言又止,凄凉的氛围突然变得灼热,语气坚定,满眼露出了忠心二字。 “小姐去哪,我也就去哪,我不要和小姐分开,即便很危险,我不怕!” 葵凰溪感动至极,泛着朦胧水雾的眸,便被一阵徐风吹散。 “谢谢你,小梅。”她心中触动的情绪万千飞乱,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空空的心窝被填得满满的,还很暖。 又是一个翌日,清晨隽永,剥开云雾缭绕,透过太和殿华丽的宫阙,葵凰溪持着板笏上朝。 虽说是第一次上朝,但还是有些紧张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扫着官服,举着板笏起身,有些大臣的目光带着刺,把葵凰溪扎成了刺猬。 “担任掌事许久,才知道要上朝,轻狂,愚昧。” “我王朝怎会有这等秽人。” 帝君眯了眯眼,警示着太和殿内骚动的大臣们,“有何事启奏?” 只见众目睽睽中的白相,倏地起身,款款揖礼,“陛下,边境匈奴不仅来犯,更令人震惊的事,淼国人攻打了过来,还有不少小国掺和其中,他们这是想聚集群狼逼得鱼死网破。” 面面相觑,众说纷坛,甚至有的臣子摇头垂叹,有的指手画脚滔滔不绝。 这场战争,既有正面也有反面,利与弊的关系必须确立好。 王朝国泰民安久了,总会有战争爆发的那一天,以厨为己任的盛世王朝,应当用最优势的方面解决问题。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信使十万火急的闯入太和殿,脸上粘着血渍,样貌狼狈,揖礼跪下,“报,八百里加急,这是金将军密报,芨芨可危!” 犹如倾天之势落下来的消息,震得太和殿万籁俱寂的,帝君按耐不住,弹起身,不等小李子呈上,箭步冲上前,夺过密报。 看了密报的帝君,怒火攻心,气得龙颜大怒,冠冕因为愤怒而袭着坠珠。 狠狠的把密报碾压在脚下,狰狞的脸上抹上乌青,大臣们惶恐的跪下。 葵凰溪心存狐疑,蹲下身来去捡密报,难怪帝君会大怒! 密报:韩将军殒身不恤,血染沙场,善死者不亡,马革裹尸,淼国歹徒已攻破寰莞城,匈奴趁火打劫,军中弹尽粮绝,求助支援,金将军笔下落幕。 她手一轻,整个人犹如一个纸人一样,似要被风栽上屋顶,魂惊魄惕,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脚跟。 貌似看到了什么,淼国?那不是妖孽的所在的地方吗? 秋波微转间,停滞空洞,一双茫然无数的眼神,泄露在目不暇接的众人中。 她整个人陷入焦虑中,一股忐忑涌上心头,会不会是他?那个身世神秘的男人,一定有很大的背景,电视剧里的剧情不都是这样的吗? 葵凰溪不知为何,眼眶溢满泪水,忍着情绪,等待她的则是天子圣旨。 “葵寒,朕派你前去寰莞城支援,用药膳调整士兵病情。” 圣旨公告时,京城凄凄刮起了大风,吹得树梢乱摆,冷冷的气流,穿透葵凰溪的一寸寸肌肤,直抵灵魂深处。 一联想到战场的血液沸腾,和无尽的杀戮,她头皮就发麻。 离京之外,是不毛之地,离山涧不远处,有一条宽大的河流,流得急促。 护送她的士兵共有五万,另外马车挑粮十万但,中途要休息,赶了几个时辰的路。 离京时,交代了餐厅和帝师府一些繁琐的事后,她才敢放心离京。 抵在树下,小梅从亵衣中取出一块绢步,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葵君主,你何时如此奔波过,这路途不仅遥远,还很陡峭,估计五天才能赶到那里。” “小梅,我没事,倒是你,满头大汗的,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脚筋被崴到了,疼得她难以活动,连站起来走路都不利索,怎么骑马? 瞥见泛着红光的溪水,闻言,她撑着身子站起来,让小梅扶着她过去。 她鼻子比较灵敏,身为厨子,不管是味觉上还是嗅觉上,观察上,都比一般人强得多。 隐隐约约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不明显,但通过观察,还是能发现端倪的。 “小梅,这河有血。” “有血,莫非是淼国攻过来了?” 吃惊的尖叫一声,很是诧异。 寰莞城离这里很远,隔着京城的至少有三十多座城池,很多官兵把守着,淼国不可能攻打过来,很显然,这条河,一定是通往边境的,将士们的鲜血从这里流过来,尽头,一定是鲜血淋漓。 “我们用木质船桨搭着这条河,相信我,跟着水流的速度,一天之后很快就会到达!” 小梅脑子一转,这办法不错,“葵君主,这是个好主意!” 五万士兵太多,光是造船只根本不够时间,所以她只让几百士兵跟随,让剩下的人继续赶路。 荒芜。 这里是匝地烟尘,人仰马翻,金戈铁甲,被火焚烧的半壁锦帛,被风狂啸,吞噬苍穹的烟火,还噼里啪啦的响着。 匈奴未灭,提刀侵尸,为了预防万一,一个一个捅着倒在地上的士兵。 第一百八十五章寰莞城的陷阱 蝉髻银簪附在发间的人,拔剑刺穿那蛮横匈奴的肠子,眸散发出的光芒,狠猛毒,一句领下,杀掉了晃荡在荒芜之地的匈奴。 最后一抹鲜血,炽热的溅在她脸颊上,马履鞋镫斜踏,殷红铠甲衬披风,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手将那匈奴开膛破肚,一丈青当先出马。 她眉横杀气,眼露凶光,把剑刃收进剑鞘。 “将军,搜查到淼国死兵的绢布,有些可疑,卑职就呈上来了。” 出声的是一名小将,名为江笠。 “淼国士兵生性残暴,这么多年的,倒是个可疑的谜。” 那个英姿飒爽不失男子气概的女子,是盛世王朝的将军,金淑,淑有窈窕淑女,淑性茂质,字有温柔贤淑,贤良淑德。 可世人都常言人如其名,可金淑就是一个奇女子,金淑是孤儿,旧事年被韩将军收留,才有了如今的女将军,沙场上的一匹倔强的马。 荒芜的战场,如是没有武功的人,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战场上从来没有稳操胜券的将军,不论是谁。” 只要胜败五五开,就值得一赌,甚至有时候,还要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每一个将军都是赌徒。 江笠紧握剑鞘,韧性的眼神一定,“将军,匈奴和淼国人是一伙的吗,为什么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金淑摇头,盯着那炊烟袅袅直升苍穹,还有那死在乱岗上的淼国士兵。 “我看不像。” 信使的马儿鬃毛飞乱,万里奔腾而来,骑在金戈上的信使,面色惨白,腹部上中着一根长箭,支撑不住,从那马背上摔下来。 “将军……” 金淑放下剑鞘,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让信使枕着臂弯,问:“发生什么事了?” “来……来的路上,被……被淼国人袭击……我……” 信使虚弱得双眼皮要睁不开了,腹部流淌出的血越来越多。 “快,穿军医!” 信使把攥在手中的信交入金淑手中,晕厥而去。 邹褶的信上,龙飞凤舞的字,帝君亲自执笔的。 看了信上后,她眸微眯,“葵寒?” 竹林野外,一群黑衣人骑着马,踏破雨露的静谧,狂卷水花四溅,泛起一阵阵涟漪。 拉着弓,箭头嗖的一声,破空而出,笔直的穿过竹叶,朝着那斗笠男子射去。 猗机踏马翻身,躲开了长箭,落下马背上继续奔腾。 “驾!驾!” 僵绳鞭策马臀,风靡更大了,黑衣人仍是不甘心的追着,穿过幽静小路狭辟,黑衣人竟然停了下来,骑在那杯上徘徊,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闯入寰莞城的猗机。 “撤!别进寰莞城!” 许是没听到尾追的马蹄声,猗机拉紧缰绳,马儿长嘶鸣,“吁!” 环视周围的偏僻小路,不远处,是冒着硝烟的城墙。 他是江湖人,朝政的事一概不知,对于敌国侵犯战报,他浑然不知,悠悠转转,来到了已被屠杀的寰莞城。 荒漠飞沙中,挂在高高城墙的王朝旗,被烧得粉碎,死尸遍地,黏糊糊的血沾着他的鞋底。 寂寥的街巷中,只有他一人踱步,猗机敏锐的观察力,突破了虚伪隐藏的那一条暗线。 停滞脚步,距着那根黑线还有几尺,他下意识的退后。 一个轻功越过暗线,可谁知,那根暗线突然折断,噼里啪啦的鞭策声击响铃铛,从天而降的罗网伏了下来。 他抬头一望,整个人有些措手不及,迅速的避开了罗网,暗袖伸出锋毕刃,把罗网切得粉碎。 淼国士兵横空出现,围堵着他,举着长矛,领头来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穆将军。 “好身手,竟能躲过我的罗天网,身手不错,不过……你娘没告诉你,不能随意乱闯别人的地盘吗?” 穆将军坏坏的笑着,那笑容有些污秽,捋了捋下颏的胡。 猗机一语不发,作出防范的姿势,提防着周围的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呢那群人没有追来了,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陷阱等着他! 第一百八十六章接应的人来了 穆将军横着眼,拔剑相对,猗机眸色一凝,猛的偏过头去,锐利的刃闪过一道寒光,恍得他下意识蹲下身去,力道冲击穆将军的腹部。 穆将军闷哼一声,趔趄退后,捂着腹部,嗜血般的眸,“小子,速度不错嘛!” 剑柄上挑,曲着锋芒划过猗机面纱,破了一个褴褛。 猗机斥怒,不由得退后一步,有些遮人的挡住被割破的面纱。 锋毕刃在他的怒气之下显得异常妖异,同体发蓝的刀,浑身散发杀气的他如同一道闪电,刺穿穆将军的腹部。 拔刀而出,噗的一声,血液飞溅,猗机只觉得,脸庞上传来撕裂的疼痛。 待士兵们想要围堵他时,发现眼睛一眨,猗机的身影消失匿迹,唯有风靡还在继续。 穆将军口喷鲜血,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一个踉跄倒下,唏嘘的呼唤声在渐渐消失。 “将军?将军!” 河岸旁,剥肤之痛的猗机,捂着脸朝天嘶喊,穆将军的那一剑,让他痛不欲生。 待到黄昏归来时,葵凰溪终于到达了寰莞城,她命人挑着担下船,神秘的面纱被溪水流过,血液还沉淀着。 她满腹疑团,这面纱有些眼熟? 她悬着疑心,朝面纱的留下的方向走去,猗机倾倒在岩石上,黑色的血液流畅出来。 “猗机!” 她把那人一个正面翻身,一张腐烂的脸呈现在眼前,她吓得缩了缩手,心脏毫无规律怦怦乱跳,瞥见这人的身形和着装,不是猗机! 整理好恐惧心理之后,她冉冉的站起身来,遍地尸首渲染了瞳仁,倒映着一朵血花。 “葵君主!” 小梅敛据着裙摆走过来,目睹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往她身后躲。 这些腐烂发臭的士兵尸体,闻着令人刺鼻,还很想呕。 连吃人肉的乌鸦都死在河中,貌似是某种瘟疫! “小梅,我们快走,不宜停留!” 中了瘟疫死后的人,附着各种细菌和病毒,如果不赶紧远离,很快就会被传染! 她之所以明白,在这条河的周围撒下药制的隔离粉。 据密探消息,寰莞城的东门已经被淼国占领,金将军的驻扎地在北门,距寰莞城北门外的一处偏僻小路,那里有人接应她。 荒芜的寰莞城,卷起一道凄凉的风沙,迷了那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绝美男子。 白司寒举止动作中,优雅而尊贵,如清泉般的眸微眯,“穆将军所在何处?” “他受伤了,被一个名为猗机的江湖人所伤。” “走,去看看!” 他攥紧缰绳,鞭策驾去。 淼国的驻扎地,帐中哀嚎声源源不断。 “可恶,你想疼死老子吗?” 一脚被踹开的军医落入到白司寒的绢帛鞋上,军医狼狈起身欲要行礼,他作了一个罢免的手势,掀开帐帘。 “穆将军还是暴脾气,不懂得心境平和,难怪会被非人所伤。” 他一袭白衣,丝缕飘扬,毫无瑕疵的俊俏美颜上,剑眉微挑,带着一种嘲讥。 这身衣依旧净得穆将军双眼发红,不知是因为白司寒的权位官职比他高的原因,还是因为是罪臣之子,都极为让他厌恶。 “国师,你来了。”心中有芥蒂,但还要对白司寒强颜欢笑。 “最近状况如何?” “一切顺利,劳烦国师看看战形。” 江笠从匣子从亵衣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恭敬呈上。 寰莞城北门成功占领,东门有金淑把守,敌兵不足三万,西门有一座山峡,其地形陡峭蜿蜒曲折,离东门岗驻最近,且把守森严,但可以利用地形关系一举歼灭。 斟酌了一刻钟,白司寒略有头绪的放下地图,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穆将军,随意道:“穆将军大可放心,敌不胜我,他们只有不足三万的军马,若要支援,从京城到边境的时日,足够歼灭。” 风靡把残枝根绞吹得垂腰,袖袍被悬得乱摆,白司寒伫在岩石上,眺望着远方赤红的苍穹。 血煞瞻首望着他,心存刚才那一番话的疑惑,“主子,你确定要攻打吗?” 他冷漠回首,一世雍容乱了苍穹的芳华,私下沉吟。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偏僻小路,迎接她的人已经等候多时。 “你就是葵君主吧?” 那个穿着黑色直掇的男子,行礼之后,领着她前往驻扎处。 “那个,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男子沉思了好一会,才解释道:“寰莞城有瘟疫,不过瘟疫没扩散多久,就被陛下封为了禁忌城,所有人不得出入,外地人也不能进。” 瘟疫散播及其迅速,所有在寰莞城的人都有可能感染,封锁城门这到底是要把百姓的性命退往深渊,可帝君那么做,也是为了防止瘟疫从寰莞城内散播。 瘟疫的出现,接着战争的爆发,所有人都未能幸免。 “对了,那驻扎在寰莞城没事吗?那些瘟疫……” 男子哈哈笑道:“就在前几日,寰莞城里出现一名神医,不仅武功高强,医术更是了得,那些死尸瘟疫都被移出城了,不然淼国怎么可能攻打进来,还占了北门。” 葵凰溪澄思渺虑,杏梅微挑,总觉得这句话好符合一个人。 男子领着她到达不毛之地,抚了抚那嶙峋的岩石,用力一抬,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悬呼出清凉的气息。 她眼睛一亮,这是要过山车的节奏? “哇塞,滑滑梯,过山车?这么高级?挖了多长时间?” 男子被她古怪词汇弄得一头雾水,只有最后一句话听懂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军营遭到偷袭 直爽道:“咱们人手多,一天就能挖好。” 男子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葵凰溪二话不说也跳了下去,小梅有些瑟瑟发抖,瘪着嘴道:“真的要跳下去吗?” 深吸一口凉气,闭着眼睛硬着头皮跳了下去,“啊!” 落地时,男子在最低处接着她,“葵君主。” 葵凰溪呼了一口气,脚被崴到一时半会还好不了,幸好有他接住。 驻扎地东门。 “报,军营似乎遭到了偷袭。” 倚在锦帛宫阙画上的金淑,震得弹起身来,掌骨缩紧,攥着剑鞘就往帐营上走。 军营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本将军还没死呢,慌什么慌,守住东门!” 跨越的豪气踏破尘沙,击鼓奋进举着剑鞘高声呼喊:“众将士听令,全力抵抗外敌,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 将士们举着长矛,砥砺人心,激励壮胆! 箭的弦充分拉伸,才有穿墙裂石的神力,将士们不慌不乱,全力抵抗外敌。 长缨在手,勇缚苍龙的金淑,轻功踏空飞跃而出,杀他个敌方片甲不留。 前来偷袭的敌人,人数不多,却隐觅在暗中偷袭,迅雷不及掩耳。 推开草曹的男子,伸出头来探探情况,发现远处阵营中一片混乱,觉得情势不对。 “葵君主,快上来,这里需要你!” 一把刀随着光线通体发着寒光,砍向男子颈脖,敏捷一躲,反手劈了一掌士兵的头。 又一把刀砍了过来,他脚腕勾倒敌人,抽出腰间匕首,狠狠刺了下去。 膝盖冲击士兵腹部,他一拳打得对方牙掉,瞥见葵凰溪爬上洞来,他忙不迭的去拉了一把。 “葵君主,这里有埋伏,咱们赶紧快走!” “小心!” 骇人的刀刃挥动下来,男子护着她,反脚踹飞士兵,事不宜迟的拉着她跑。 围堵的士兵越来越多了,对他们穷追不舍。 “葵君主你快走,前面就是军营了,你会安全的,我来断后!” 男子用尽全力无运功的朝着她和小梅胸腔一掌,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往前飞。 她不利索的落在地上,小梅扶着她环视周围焦虑道:“葵君主,快走!” 葵凰溪对男子心存感激,回首望了望那不屈的背影,只见他拨动手中的双刃,散发出白色涟漪,朝着士兵冲上去。 血液在空中画着弧形,渲染了竹叶一脉一络,那男子身躯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口喷淤血,瞥了一眼葵凰溪,唇语无声。 她却读懂了男子的唇语:“请保护盛世王朝,活着回去!” 硝烟弥漫,从那苍穹之光倾势落下。 “将军,葵君主安全抵达!” 还在为奄奄一息的士兵愁着找军医时,这道消息就像希翼来的光芒,太及时了! “快,她在哪?” 葵凰溪被江笠领到一处帐篷里,许多士兵伤痕累累,哀嚎大叫。 “葵君主,军营遭到偷袭,军医不明所踪,请救救他们!” 她整个人都措手不及,她很窘迫也很烦躁,她不是大夫,怎么救人? 一个士兵的臂弯疼得哀嚎大叫,她慌张的跑过去,安抚着,“坚持住,别放弃!” 从束腰中取出一瓶疗伤药,给他敷上,用绢布为士兵包扎。 药量不足,她只好唤着江笠进来,“这附近有没有药房?” 江笠摇头,一脸无助的样子。 她焦虑得抓耳挠腮,忐忑得脑子乱乱的,这该怎么办? 迫在眉睫中,就在葵凰溪心情跌入谷底的时候,江笠倏地出声:“离军营不远处的山峡脚下,有一大片药田被荒废在那里,或许还有药材!” 第一百八十八章废了你的腿! 她背起药筐就往外箭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小梅你留下来照顾他们!” 阡陌纵横的山峡,云雾罥绕,暮霭落尽,黑色渐渐的压下来,她必须在天黑降临时寻齐药材。 葭倚玉树,根绞摇曳,她所要收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材。 苍耳子辛夷花薄荷荆芥芎藭等。 利用做药膳的经验,胡萝卜维生素含量高,鸡蛋蛋白质多,有利于将士们体力不支,能量充足。 她不是大夫,只能利用药膳来替补,药膳必须要跟体质来调,搞不好会出副作用,这不仅仅是她不想来边境的原因。 茂密阴森的草丛,窸窸窣窣,眺望那一片快崩塌的药田,靠在悬崖旁,地崩裂出了一条粗细深浅不一的裂痕,好像随时要陷下去似的。 “葵君主,那里就是药田了。” 江笠极目迥望着那翠绿掺和着泛黄色的药田。 朦胧的云雾,有一股隽永的味道,还有一股奇奇怪怪的腐蚀味,发霉味,几样混合在一起,闻着令人百般难受。 葵凰溪兴奋得背着药筐走过去,瞥见脚旁一株何首乌,又惊又喜的蹲下身去采撷。 “何首乌,太好了,这是贵中之贵的药材。” 凝着手中攥着的何首乌,她倏忽的想到了柔之,“柔之医术那么好,要是他在就好了。” 心中希望如此,江笠摇手喊道:“葵君主,你在那里做什么呢,快来,天快黑了。” “啊哦,来了!” 采撷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材,好在这片药田所提供的药材符合她心之所想,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寰莞城竟然有人种曼陀罗,离悬崖边缘峭壁处,有几株快要蔫巴的曼陀罗,根死死的垂下来,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似的,但是它的种子被风带走了。 乌云将冰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夜空中,一丝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映在了一只鸟的瞳孔中 葵凰溪满头大汗的扫了扫衣着,黏糊糊的身子,让她全身毛孔都难受,她现在只想洗澡。 “葵君主,我们还来得及吗,军营” “胡说什么呢,一定能渡过难关的,我知道,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的,都是好汉,都是王朝的好男儿,你们这么多次都坚持下来了,所以,这一次不要放弃!” 她做了一个干巴爹的姿势,随后又目光坚定的拍了拍他,自信的点头。 江笠眼眶水雾弥漫,许是被感动的,“葵君主” 葵凰溪捏了一把汗,没想到在现代学了一些激励人的话,还是挺有用的,这样就被感动了,少年,你太纯良了。 “好了,快走吧,马上就到军营了。” 淼国扎驻地。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穆将军,举杯把美人入怀,一个士兵匆匆闯进来禀报,差点没摔了一个狗吃屎。 “穆穆将军,不好了,偷袭王朝的人手都死了!” 许是扰到他雅兴的士兵,被他骇人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你说什么?一群废物,还要本将军出马吗?李荞是死了吗?人呢?还有国师去哪了?不是万无一失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将军在无挑逗美人的兴趣,粗鲁的推开身边的美人,攥在手中的酒斚狠狠一拰,碎了一地。 暴躁的从倚上拔出剑鞘,就要气势汹汹的往外走,可谁曾想,白司寒掀开帐帘处之泰然的走进来。 “穆将军伤还未完全好,这么大怒气干什么?” “国师,你来得正好,偷袭王朝的人都一去不复返,你不是说过万无一失吗?” “主子的计划的确万无一失,只是你自己擅自主张,去偷袭王朝,还能怪得了谁?” 血煞冷冷的盯着穆将军,想要把他刺穿一样,尔等愚昧狂暴之人,嗤之以鼻。 “本将军跟国师讲话,一个下属插什么嘴!” 血煞冷眼旁观,在白司寒的指示下,恭敬的退后一步。 “穆将军,如今你扰乱了我的计划,先去打草惊蛇,这样更会让他们加防警惕,你说该怎么办?” 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穆将军的想法,黑白色面具上,露出一丝阴气,朝着周围扩散。 不论是谁,在淼国,只要惹怒了国师,他身上就会散发一种阴气,身为人来自内心的恐惧本性就会被显露出来。 王上亦是如此,穆将军也不例外。 穆将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会利用战略,只会蛮力和武力,他用偷袭敌方这等小人所为愚昧的做法,简直令人贻笑四方。 “这这怎么办,国师,你想想办法,我可不能输了这场!” 穆将军自知犯下了错误,若是战败了,他的一世英名将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他彻底慌了,有些无助的拉扯着白司寒白衣袖袍,“国师,你救救我,这场我不能输!” 白司寒倾身弯下腰,凤眸微眯,像看一只硕鼠那样,满眼写满讽讪。 轻声冷哼:“你确定吗?” “对,我确定,我确定!” 白司寒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那浑身颤抖的穆将军,命血煞道:“来人,打断穆将军一只腿,让他别惹事就行。” 闻言,穆将军厉色大吼,眸充满了血:“白司寒,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将军纵横沙场十多年,你竟然敢废我腿,只怕王上可不会同意你那么做!” 遥想当年,他穆石,驰骋沙场,从未有过屡战屡败,鞍马之劳,呕心淋血为淼国打下大好江山,废他的腿,就等于是废了他一声,倒置干戈,岂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穆将军不愿废腿,那就乖乖的听话,打仗是你的事,战略是我的事,各做各的,不要狱了界线才是,还要,小心你那些小动作,不然明天,你见到的,只怕是一堆尸首!” 白司寒负着手,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得给他一种压迫感。 穆将军虽心中不甘,但还是心有余悸的胆怯着,他穆石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王上和这个罪臣之子的白司寒! 第一百八十九章柔之神秘出现 “白司寒,王上不会放过你的!” 利用王上来威胁白司寒,血煞嘴边勾起一抹不屑,穆将军连给他主子提鞋都不配,王上也不过是主子的一枚棋子,所有人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只怕这些愚昧之徒,能醒悟才是。 王朝的扎驻地。 葵凰溪气喘呼呼的放下药筐,唤着小梅进入帐营,“快来,帮忙。” 金淑满身的杀气褪去,只留下一张柔和的脸庞,浑身的血液充斥着腥味,她手中攥着的长剑换发出一种青冥的光,不知是是不是夜幕降临的缘故,血的光泽暗淡下来。 “江笠,我要沐浴,快,我要受不了了。” 随手把手中的长剑一扔,丢到江笠怀里,他笑着款款退下,“将军,属下这就去。” 葵凰溪倒了一杯茶递给金淑,“将军,解解渴吧。” 见金淑满身是血,她不由得退后一步。 金淑抿了一口微茶,诧道:“你怕我?” “不是,将军,血会污染了药材,我怕会耽误了将士们的治疗时辰。” “我叫金淑,在战争结束之前,你这段时间都得跟着我,一,不许问本将军任何关于战事的问题,你只要救治受伤的士兵好了,二,听陛下言,你厨艺高超,以后你就为我准备膳食吧,三,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请你好自为之。” 金淑豪放的脱下战甲,随身摆着甲衣,侧身倚在蒲团上,不拘小节的举手示意,附上一句道:“还有,在这里不必行大礼,普通的恭敬就好,我是个粗人,没有太多规矩。” 葵凰溪哑然失笑,从未见过有如此豪爽的人,还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女将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强人? 就连墨茵露这种心系江湖的公主,都没有她那么爽气,从前葵凰溪以为只有墨茵露一个女子不失的男子气概,原来金淑才是女强中之强! 窈窕淑女的名字,放荡不羁的性格,真是令葵凰溪越来越喜欢了,她忽然觉得,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句话,和女人较弱的这种话,完全不可信。 “金将军都是这样待人的吗?” “我金淑向来如此,你会慢慢习惯的。” 金淑解着披风,活动活动筋骨,直起身,负着手,一脸肃穆的徘徊于帐营中,余光扫了一眼,眼花缭乱的药材。 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药材,不过很抱歉,金将军,我是一个厨子,不是大夫,所以只能用做药膳这种办法,来让将士们恢复。” 英姿飒爽的金淑松懈一笑,“没关系,军医今日遭到不测,都是我的错,我的失职,陛下能派你来,是对你的信任,陛下竟然信任你,那么我也会信任你。” 葵凰溪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重重的碾压,金淑递给她一个信任的眼神,潇洒的离去。 “女中豪杰!” 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暗自惊呼,这太帅了。 小梅在一旁偷偷嘤嘤作笑,“葵君主,在京城你可是人见人爱,哪个女子见你不都得往你脸上亲,这金将军倒是个有能耐的主。” “小梅,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家都是女的,你说这话,是想让我笑掉大牙吗?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没好气的弹了弹小梅的额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士们的安危,顾着和小梅说话,她都快忘记这个事了,催促着小梅找锅来,“我需要盐油,锅铲,还有酱油,其它一些繁琐的东西,找江笠端过来。” 一刻钟之后,葵凰溪宽大的帐篷里成了厨房。 “葵君主,你这是要做菜吗?” 修着何首乌的皮,这何首乌是缠绕藤本植物,块根肥厚,长椭圆形,黑褐色,生山谷灌丛山坡林下沟边石隙等地方。 柔之之前和她说过,何首乌跟白灵芝煮在一起会有弥补活血的功效,将士们常年打仗,需要的是体力和能耐。 每个将士们的体质不一样,这让她做药膳很难下手。 “江笠,去把今天重伤的士兵抬过来,我亲自看看。” “葵君主,重伤的士兵,伤的部位都是头部和腹部。” 她沉思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让江笠抬那些士兵过来,亲自看看。 包扎着绢布的士兵,脸部被划开的伤口很大,血肉有些模糊,他紧紧的抓住葵凰溪的手,恳求道:“别救我,我已经快不行了,让我死得痛快些吧,我不枉死在这里,来年,我还是一条好汉。” 被掌掴的她,听到士兵那番堕落的话,同时攥紧了士兵的手,如朝露的眼眸,澄清见底,带着一种希翼,“只要还有一线生命在,就不要放弃,如果你不想留着你的家人孤独伤心,你就要好好的活下去,从战场下活下来!” 她解开士兵头部上的绢布,一条深深的伤口,还残着淤血,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个士兵会在接下来的一天之内,死去。 她不是大夫,不会手术,不会针灸,会药膳有什么用,那只是用来调量身子的。 葵凰溪很焦虑,是那种热锅上蚂蚁的焦虑,要是柔之在就好了! “你是想我了吗?” 这道犹如空灵的声音,闯入她的鼓膜,她恍然隔世般,弹起身,眺望着帐外的夜幕。 愁云惨雾中,她隐约看见一个公子世无双的男子伫在朦胧的云雾中。 “柔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忙不迭的跑过去,眼里充满了激动。 柔之忍俊失笑,轻轻摸了摸她头上的发丝,嗓音温润道:“你难道忘记了寰莞城前几日来了一个绝世神医吗?” “难怪我会觉得熟悉,既会武功又会医术的神人,原来是你!” 嘴边的笑乐极了,撇着嘴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柔之。 这个人每次都这样,来的时候也不告诉她,还悄悄的跟着,这算什么啊。 “嗯这个呢。” 柔之假装思忖,故作一副窘迫的模样,久久才开口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所以说,保持神秘,不过你被陛下派遣到这种地方,我总不能放任你不管吧?你可是我的厨子,我柔之怎么会是那种不讲情义的人呢?” “我什么时候成你厨子了?” 葵凰溪好整以暇的横了他一眼,这事还没同意呢,竟然擅自做主! 第一百九十章如琉璃般的笑靥 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潇湘夜瑟怨犹在。 她的笑,就像一杯蜜了糖的黄莲,甜得柔之释然,苦得柔之干涩。 眼明正视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 夜幕星河,蟋蟀声连绵起伏,帐营之下,她熬着汤,他扎针灸。 一个人治病,一个人调理,两人就铸成了默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柔之纤长的手,指尖捏着针灸,细细为受伤的士兵扎,转眼执笔,写下一味药方递到葵凰溪前,嘱咐道:“头部淤血积多,欲要用致阴之物排出,灵芝是大补药,不能放太多。” “好,我这就去。” 她端详着端正豪放的字迹,又看了看受伤的士兵命被救了下来,还有那忙碌的背影,这种奇怪的微妙感冉冉浮起。 她很感激柔之,这一路走来都有他的帮助,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也不能摆脱困境。 金淑洗漱完后,换了一身小桥流水人家的襦衣,发间插着一根坠珠,那一身的将军气概瞬间被脱掉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将军。” “怎么样了,一切还顺利吗?跟柔之如何?” 她微微一惊,不由问:“将军可认识柔之。” “柔之是一个很好的大夫,寰莞城的瘟疫也是他解决的,帮了我不少忙。” 金淑饶有兴致的抵在火柱上,闲来无事的出来走走。 金淑见她不语,长叹一声,仰望着星空,轻声道:“柔之是为你而来吧?前些日我让他来军营当大夫,还保证他前途无量,可他竟然毫不犹豫的谢绝的,你一来,他就来了。” “我不太明白将军的意思。” “葵寒,从我第一眼简单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冒着欺君之罪,潜入朝纲,并且得到陛下的信任,这样的人,太不简单了。” 金淑直起身,步步紧逼着葵凰溪,眼眸深邃,想要探尽她眼底,寻找一丝答案。 葵凰溪被金淑这句话饶是一震,第一眼就被看出了破绽,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说这种话的人,常常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彼此彼此。” 若隐若现的浓雾间,金淑十指如钩的捻着她的耸起来的肩,笑傲风月道:“葵寒,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不要伤害王朝,曾经也是用我的血换来的。” 金淑的襦衣之色,被雾朦得湿润,颜色微微有些暗淡起来,夜色渐渐凉了,她在葵凰溪脸上付之一笑,远去。 对于金淑的那番话,葵凰溪若有所思,却又不敢暗自下决心。 她恨云府,更恨当年试图抛弃他的云邵钧,是那个不念亲情血缘的父亲! 她从小死了娘,又没爹疼,穿越来尽会吃苦头,若是不翻身,不一样一样讨回去,原主在九泉之下不会安息。 翌日,王朝驻扎地把守森严,一些粮食或者便利衣来回捎着,止不停息。 “唉,等等,你这是要送什么?” 士兵持着长矛威严走上茅车旁,质问着推车的小厮。 “这是要送一些粮食,将军命我送来的。” “我要检查一下。” 打开米桶,白晢的大米呈现在眼前,士兵瞥了一眼小厮,捏了一把米,确认无误后,许可方形。 “进去吧,手脚利索点,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 小厮胆怯的垂下头,别有用心的瞥了一眼嚣张的士兵,匆匆推车去。 帐营外,油烟味蔓延,带着一股汗涔涔的气味,有一种野炊的微妙。 金淑斜劈跨过树梢,上挑着叶落花,落英缤纷,把手中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战无不胜,风靡的披风飞扬,英明神武。 “好!好!” 众将士欢呼雀跃,齐齐鼓掌。 收式长枪的金淑,嘴角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看清楚了吗,要好好练,不许偷懒。” 她又使着长枪横斩树冠,惊去树梢上的麻雀,眸中的砥砺在闪烁着,一股潮热涌上心头。 她真想把敌人踩在脚下! “红巾披战甲!” 教完将士,她随手把长枪扔到江笠怀里,绢布擦了擦汗水,问:“信使伤势如何?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小梅是她最重要的人 “信使脱离了生命危险,信使遇刺的地方已经过了些时日,有些线索已经查不到了,但属下在那找到了这个。” 江笠从亵衣中取出一块素材绢布来,呈上一块青冥色的玉玦。 此玉玦白里透青,中心被掏空,呈环虎形,做工倒是精致,只是虎尾被摔坏了一个角,应该是撤时落下的。 “此玉材质是王朝所制,穆将军陪伴左右的,是一个得力干将,此人面目神秘,十有八九是他!” 金淑拰了拰玉玦,青筋暴起,唯眸血红。 淼国皇室嗜血残忍,人面兽心,那个伶俜不可一世的帝王,只手遮天,在位不到三年,吞并了两个国,势力愈加的庞大,但王朝韧力强,才能与淼国视同水火多年。 “把军师叫过来。” 帐营中,柔之捏着针灸,全神贯注的悬在火烛上灼烧,银针一黑,他冒着汗扎进信使的脑门中。 用针灸法逼出淤血,葵凰溪抿嘴紧紧盯着他手上看。 须臾,针灸推拿之下,柔之松了一口气,心存感激道:“葵寒,这方法你哪来的?” “这……我想的。” 寰莞城虽然瘟疫散去,但总会留有后患,针灸需消毒使用才能保证病人不会被感染。 柔之笑靥莞尔,有些沉吟喃喃,“这样聪慧绝顶,又娉婷绝世又厨艺精湛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柔之,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快来帮忙,这个何首乌该和什么熬制才能强身健体。” 她抬颔就发现,柔之那张温润如玉的唇,特别会笑,这种美男子在现代全是濒危物种了! “何首乌是活血之物,可以跟茯苓煮在一起。” 他撮起那株何首乌,把在鼻息嗅了嗅,惊喜道:“真的何首乌,能在寰莞城遇到一株也实属不易。” “为何这样说?” 葵凰溪在那种科技发达的时代,药厂的所有中药,是应有尽有,何首乌这种东西虽然产量不多,平时也很难见到,但去中药店买还是能买到的。 “何首乌是非常虚弱的,在瘟疫泛滥的环境下还能活下去,也是奇迹。” 话音刚落此处,帐营外便传来啊浑厚的嗓音,“葵君主,大事不好了,粮仓被烧了!” 士兵喘息未定,指着帐营外冒着滚滚烟火的仓粮。 有些张皇失措地往外跑。 “快,灭火!灭火,水,抬水来,咳咳咳!” 呛人的烟,迷了眼睛,江笠组织人手抬水,慌忙之中,派人禀报金淑。 金淑凛若冰霜的赶来,头脑冷静,处变不惊的朝那可疑的草丛撇去,她手中一支长枪横空飞出,噗的一声,藏在暗中的人,被长枪刺穿胸膛,面目死得狰狞的躺在地上。 “小人得志!” 葵凰溪与柔之赶来,就听到江笠禀报说,小梅还在粮仓里,熊熊烈火,几乎把整个庞大的粮仓烧得泯然,她闻着呛人的眼,强忍着火势的猛烈,二话不说,抬起身旁的水桶,浇淋一身,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葵寒!” 柔之想要伸手阻止她,可发现已经晚了,她已经跑进粮仓里了,粮仓燃烧的火,越来越大,柔之担忧她的安危,也踏着轻功闯了进去。 “咳咳,小梅!你在哪?” 灼热的气息,摧残着她的皮肤,烫得她浑身难受,但唯有她知道,小梅在心目中的位置是多么重要。 她不能丢下小梅! 伫在她身后呐喊的柔之,不愿意让她在继续前行,粮仓深处,是藏着火曹最多的地方,也是失水的最快的地方。 “葵寒,你别在往前了,你会死的!” 纵欲火焚身,她泪眼朦胧,在那茫茫火势中寻找小梅的身影。 “小梅!小梅!咳咳……咳。” 遍体鳞伤的身躯,躺在火曹旁,翻滚倾势落下的火曹,滚滚落里下来,她整个人一惊,下意识的冲去,往那身躯一扑。 她眸冲血丝,青筋因疼痛而涨了起来,只觉得背后传来一股滚烫,灼伤着她的背脊,“啊!” 柔之心一颤,手心用尽全力使出一道强劲的风,运功一掌,那火曹被击飞。 “葵寒!” 这道声音,悠悠的徘徊在她的耳畔旁,越来越模糊不清,声音渐失。 一拢白衣,玄纹云袖,金色的流苏系在袍袖上,冉冉坐在蒲团上,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拨着琴弦。 “主子,王朝驻扎地粮仓失火,是不是……” 血煞禀报到此处,欲言又止,垂头不敢直视他的脸色和目光。 被打扰到的白司寒,手指动作并未停滞,促着弦,拨得愈发猛烈。 一生尖锐的弦断声,弹了出来,一道无名的弦刃,打破了瑶斝,碎开了花。 “不是他,是王上,行动那么快,是被逼急了吗?” 血煞倏地想到了什么:“主子,得到最新消息,王朝军粮在被派送的中,而且,王朝陛下还派了人过来,据说是很信任的人。” “很信任的人?” 白司寒剑眉微挑,惊鸿一瞥,眯了眯眼,“去查查,身份背景,全都要弄到手。” 第一百九十二章战争不可避免 葵凰溪醒来时,背脊传开灼伤的疼痛,直深骨子里,隐约听到两个人熟悉的对话。 “葵寒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可能会留下巴。” 盈盈秋水的瞳仁,倒映着青影,梦呓般的低语,唤了唤:“小梅……” 柔之知道这是醒来的征兆,下意识的用枕垫让她倚着,“你的皮肤被烫伤了,小梅没事,无需担心。” 江笠款款走进来,“将军,淼国实在是太嚣张了!这笔账我们一定要讨回去!” “我们的粮草被烧,将士们没有粮草会打不起仗,先等葵寒醒后,在问个清楚。” 金淑自知情势逐渐陷入胶着,赤红披风被风靡乍然飘起,威严一身气质,走出帐营。 对方又是袭击军营又是放火烧粮,卑鄙无耻,还伤了她的人,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集中将士们,用朗声呼喊:“各位将士们,淼国卑鄙至极,小人所为,等援军一到,我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激励人心中,即便战场如何艰难险阻,她都要完成这次使命。 柔之剥开白扣皮,熬制药炉中,手攥着一柄茅扇呼着风,天气有些闷热,心情也跟着躁躁的。 欲火焚身,葵凰溪迷迷糊糊的梦魇里,她心里揣着一把火一样急,踏着高跟鞋,一直在高楼大厦楼梯跑着,貌似有个东西一直追着她,仿佛要把她吞噬。 背脊应是凉的,可她觉得很热,烫得她满头大汗。 呼哧着氤氲气息,转眼间,她到了楼顶,俯视而下,是一片火海,回首看见,一个持着长剑的云心冰欲刺过来。 她惊呼,云心冰怎么也来到现代了? 还没阐释这一切,高跟鞋一抖,整个落入深渊。 那个阴鸷而险恶的云心冰,如猛禽般朝她吼:“你去死!我要你永远都爬不起来!一辈子,一辈子!” 眼帘拉下帷幕前,是一张因呲牙而五官扭曲的面孔,火海的深渊,深不见底,她禁闭双眼,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靥! 凉凉的潮汐流入心田,浑身一颤的她,从梦靥中惊醒,随意的,甚至是诧异的,往那嘎吱的声音瞥去。 原来,是风推开了棂窗。 奢华的帐篷中,只有她一人。 “小梅!” 许是听到呼唤,小梅掀起帐帘迎头过来,“小姐!” 小梅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一把拥尽葵凰溪的怀里,哭着脸,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的错,小姐就不会受伤,都是我的错。” “小梅,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你从来都是主仆关系,我和你是家人。” 这句话,让小梅更加哀嚎大哭了,从未有人对她那么好,她只是一介奴婢,出生卑微,还有奴籍,何德何能,得到一人真心。 两人互相倾诉着,互相理解着,温馨而美好,葵凰溪想保留着一刻。 淼国驻扎地。 自下棋的白司寒,紧捏黑子,冉冉下手,穆石攥着剑鞘走进来,铁着一张脸,显然很不愉快。 “国师真是闲情雅致,此等此场,还能坐得安心。” 白司寒继续垂眼帘挪动棋盘,显然刻意不想回复他。 穆石盛怒,拰着剑鞘欲要折断一样,瞪眼相待,却又不敢当面怼他,穆石隐忍着。 “国师!” 白司寒起身,插肩而过时,被他无视的穆石,在也忍耐不住了,拔剑徒手就架在他脖子上,闻言,学啥也同时拔出剑刃相对。 酽冷得令人寒颤的白司寒,杀气腾腾,从两袖清风中徐徐飘来。 从来没有人能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穆石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见他依旧一副冷漠无视的模样,穆石恨得咬牙切齿,最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脾气。 “该发兵了,这是王上的命令,作为一个臣子,国师不会越了界线吧?” “穆将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小心你的脑袋!” 血煞的剑刃又逼近了颈脖几尺,警告着穆石。 白司寒冷冷开口:“好,希望穆将军转告王上,请不要忘记臣呕心淋血换来的江山。” 宏大的沙场,风靡落尘,迷了眼睛的沙,更加狂暴,淼国士兵像雕像般,伫在那荒芜中,堵在了东门。 “金淑!我劝你怪怪投降,不然今日,我歼灭这里所有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他是淼国国师? 现在耸高城墙上的金淑,砥砺的气息频频泛起,冷声厉色道:“穆将军头脑如此简单,不去享受猪笼之乐,跑来这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岂不是浪费了?” 被提起黑历史的穆石,怒气更加暴躁了,脸色被气得一红一青,感觉很没面子。 碍于场面,他只能利用高声呼喊来转移众人注意力。 “金淑!今日一定让你大卸八块!给我冲!” 穆石幽暗晦涩而凌厉的样子,像咆哮的野兽,随从腰带上取出酒壶,将清冽的琼浆咽入喉中,一壶后劲很足的烈酒,他已有一丝淡淡的醉意,变得更加猛了,驾着汗血宝马,迎面冲了上去! 金淑举着掌心,用劲一拴,埋伏在城墙上的士兵,拉着弓现身。 淼国士兵抬着巨木撞击城门,想要把城门撞开。 闻言,金淑神色一凝,踏空轻功飞跃而去,落在铁木上,长缨枪上挑,抬脚一踢,把抬铁木的士兵杀死。 霸气一挥起披风来,迎来的是数不清的兵影簇拥着的她伶俜的轮廓。 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青刃通体绽放一朵殷红的血花,飞溅而出。 穆石驾马冲来,喝的一声,长剑狠狠朝她颈脖劈下来,猝不及防中,一把若隐若现的折扇抵挡了他的伤害。 锵的一声,穆石凌空翻身,退出十米之外,柔之踏着人头一步一步飞来,转身一片芳华,折扇便回到手中。 温润如玉的脸庞,出现在血腥之中,“金将军,你去对付穆石,这里就交给我!” 抖开扇面,伊人遮面的挡住长矛的刃,抬脚一挥,踹飞淼国士兵,白刃一划,便大出血! 赶来的葵凰溪和小梅,伫在城墙中,不约而致来的长箭,刺穿将士头颅,吓得小梅尖叫一声。 她深深环视战场的混乱,想要寻找那一抹身影。 江笠迫在眉睫中,拉扯着她和小梅,局面促促,“葵君主,小梅,别待在这里,很危险,快走!快走!要是葵君主你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不会放过我的!” 葵凰溪无助摇头,她不相信,那白司寒肯定来了,这是她的直觉,她一直觉得白司寒身份不简单! 在江笠极力劝解之下,她扳下江笠的手,就往另一头城墙上跑。 “葵君主!你去哪?不能去!” 江笠想要伸手抓住她,可长箭破空飞了过来,他又及时缩回手,蹲下身保护小梅。 已然困兽般咆哮,金淑要与那穆石互相厮杀,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残体的荒芜。 她还在寻找中,可江笠看准时机,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一个倾身一扛,轻功而去,“葵君主,得罪了,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必须跟属下回到帐营中。” 帐营狼烟四起,混乱一团,貌似是被敌人埋伏似的,血与水交融在一起,淡淡的,却很刺鼻。 “发生什么事了?” 江笠随机从倒在血河凶恶士兵。 奄奄一息的士兵,睁开满是血渍的眼,“淼……是淼……淼!” 话还没说完,士兵死不瞑目,透着血丝眸的江笠,狠狠的拰了拰士兵的衣襟。 “淼国!穆石!” 凭空杀来的淼国士兵,朝着两人涌来。 闻言,江笠猛的拉住她,转头就跑,“葵君主,快走!” 转头没前进几步,一个灰色战甲的男子持着剑鞘挡住了路! 江笠暗叫一声不好,弓着身把葵凰溪护在身后。 “葵君主,小心。” 葵凰溪警惕性的浮升,脚步趔趄,万分惊诧的环视周围。 “啊!” 小梅四肢束缚,被人粗鲁的扔在泥地上。 “小梅!” 葵凰溪耐不住性子,想要上前救她。 江笠极力把她护在身后,表情肃穆,“葵君主,你不能上去。” 灰色盔甲的男子眼一利,徒手擒拿就冲了过去,江笠用剑鞘一挡,推开灰色盔甲的男子。 “李昭!” 那个驰骋汗血宝马的男子,一袭莲白衣,如缎般光泽的墨发披肩一侧,层层隐现,宛若盛开白莲清雅,极致的妖异沁入骨髓,谪仙般纤尘不染的纯净,潋滟出绝美。 葵凰溪震得眼珠子快要凸出来了,那清雅淡香的水仙气,那熟悉的黑白面具,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国师,那人极力保护着红面男子,肯定是身份不凡,若是擒到他,便可做人质,拿捏王朝!” 李昭指着那穿着华丽襦衣的葵凰溪,眼里透出一股蓄意和贪婪。 同时也微微惊诧的白司寒,饶是一震,眼中那复杂的光芒一纵即逝,快得没有人能捕捉到。 葵凰溪貌似听到了什么,国师?淼国国师,王朝帝师?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情,那种凌乱得得只能用复杂眼神看人。 “把他们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伤害他们!” “可是!” 李昭欲言又止,在白司寒威震人心的下,只好妥协。 第一百九十四章你不要瞒着我! 血煞上前踱了一步,空洞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白司寒拉紧缰绳,骑着汗血宝马飞腾而去。 李昭显然有些不服气的深吸一口凉气,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手下,“看什么看,把他们都关起来。” 在人多势众中,江笠强行被人擒着双臂,压着进入柴房里。 潮潮的柴房,葵凰溪全身缩在一团,不知所措,江笠唤了她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葵君主!” “啊?” 经着一厉声。她才回过神来,目光仍呆滞着。 “葵君主,你认识那个国师?” 神秘男子出现时,他捕捉到葵寒眼中的惊讶和纳罕,那种眼神,除非是认识的人,或者熟悉的人才会泄露出来。 “不认识!” 葵凰溪果断回答,眼神不曾露出任何端倪。 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司寒会那么做,王朝帝师,淼国国师,不觉得很矛盾吗? 既然想要杀掉敌人,为什么还要帮助王朝帝君做一个明君。 到底想要做什么? 战场上,对峙着的双方疲惫而决绝,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遮云蔽日,那滚滚硝烟,一簇簇火,肆虐着,吞噬着残肢尸身。 炽热的血溅到金淑的脸上,绽出一朵血色之花,可焊的空气,渐渐随着乌云碾压下来。 她凌空旋转,长缨枪上挑着刃,试图戳穿穆石的胸膛,多年老匹经验的穆石,岂能是这么容易被打败,闷哼一声吼,徒手擒住那柄长缨枪,攥在手中,肌肉一使劲,全身而退。 擦了擦嘴角上血渍的金淑,眼露凶光,嘴边恣意一笑。 “我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哈哈哈!” 穆石仰天大笑三声,嘲笑她愚蠢,“金淑,你确定吗?你的帐营恐怕已经被烧了吧?” “什么!” 金淑和柔之同时出声。 抖回折扇的柔之,嗖的一声,扇面飞刃,一排冲抢来的士兵,几乎是同时倒下的。 嗜血的拿了三杀。 尘土飞扬,脚腕运功,快去闪电的窜到穆石身旁,唯眸闪过白刃,扇面利器架在他脖子上,质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穆石瞪大眸子,看着柔之身体散发出的强劲功气,竟然能无形穿过士兵的身体,忽然间就转移到他的身旁,此人武功超凡! “哼!” 穆石不惧畏他的威胁,撇了撇嘴,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穆石岂是怕死之人?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 金淑用意的摇了摇头,朝柔之使了一个眼神,“穆石,杀你不过是件小事,不过用你来当人质倒是个好办法!” “我呸!” 许是听到被俘当人质的做法,他很是不屑一顾。 余兵都已陨半,擒贼先擒王,穆石被俘,无头领的将士们只能放下兵器投降。 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熄灭了。 血雾漫天飞舞,哀号遍地流淌,这种局面终是拉下帷幕。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 烽火不停息,被关在柴房处的三人,对于如今陷入困境的局面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只听见玄铁摩擦声,柴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李昭。 “你,跟我走一趟!” 词约指明,被指定的葵凰溪愣了愣,抬起沉甸甸的手腕,不利索的走着。 由于枷锁的束缚,想要挣脱铁链的江笠使劲全力想要摆脱它,但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葵凰溪被带走。 小梅也邹着眉,很是担心。 “葵君主……” 到了栖息之地,她隐约闻到一股淡雅香气,越来越近,迎面扑鼻来,醉了心神,乱里芳华。 摇曳疏影下伫立的白司寒,漠然的一身气息,冷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白司寒,你是淼国国师对吗?” 白司寒垂了垂眼帘,暗自思忖了许久,才道:“嗯。” “你回答倒是干脆,你就没想解释什么吗?” 白司寒没有回答她,却是起身持着那柄菁蕊剑一步一步向她多不来。 葵凰溪以为,他要杀她,干脆闭上双眼,什么都不会知道,简单的死去。 奈何,手腕上传来剧烈的波动,枷锁被他一剑劈开,连同脚腕上的枷锁一样。 他远山般的眉峰微蹙,墨玉的眸,流露出一丝寡淡,但却又温存着柔和。 “小溪儿,你在怪我吗?”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在迷茫,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在王朝,难道帝师这个身份还不够强大吗,连陛下都礼让你三分。” “小溪儿,我只是迫不得已,我被囚禁在王宫里。” 葵凰溪不禁觉得好笑,一个如此强大的人,竟然会被人囚禁? “呵,你会被人囚禁?” 血煞邹了邹眉,许是知道她误会主子了,便上前解释道:“葵小姐,你误会主子了,其实主子……” 说到这,白司寒打了手势让他闭嘴,欲言又止。 她可笑的看着主仆二人,又用云里雾里的目光看白司寒,“其实什么?竟然你喜欢我,就不要什么都瞒着我,这一定都是某种套路,我懂,不要想着告诉我会给我带来危险因为我不怕!” 不喘气的把内心所想都说出来,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更不喜欢白司寒瞒着她,好像全世界人都知道,就剩她一个人傻傻的。 白司寒那淡淡的柔和之色,亲耳听到她那番来自内心的真话,一道灼热和一道欲语还休之后,便显出微微的悸动。 风华一笑,繁华盛开,惊世了她的双眼,一瞬不瞬的又被迷住了。 突然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淡雅的香味弥漫在她身里,甜甜的,灌了蜜汁一样。 “谢谢你,小溪儿。” 血煞见情势慢慢好转,主子露出了笑容,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一物降一物! 自觉退下,留下两人独处的空间。 第一百九十五章结束战争好不好? “你……你什么意思?” 葵凰溪有些懵了,突然一个大大的拥抱,弄得她迷迷糊糊的。 “对不起,是我瞒着你太久了,我不希望你有危险,我想要好好保护你,不然,没有你,我会很难过。” 葵凰溪暗自偷笑,这妖孽也太反常了吧,竟然会说情话。 轻咳一声,严肃道:“你不许在瞒着我,我想要知道你所有事情。” “好。” 青梅绿茶,贵雅暗香,她双手托腮,抵在案几上,深情凝望着正在为她阐释一切的白司寒。 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刻在了脑海里,刻在了心里。 原来白司寒,有些一段唏嘘的身世,还有悲惨的童年。 他父王白辰轩,母妃卿佳陌,陌上花开花落,谦谦君子好逑,早些年被先皇所害,听信小人谗言,导致妻离子散,家亡,人死。 “你母妃为什么会被害死。” 说到这,白司寒目光渐渐沉下来,许久未回答,葵凰溪自知问到了禁忌,捂了捂嘴道:“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 “你没有,母妃是被奸人所害,我既要全部告诉你,便不会有所隐瞒。” 红唇漾着另人目弦的笑容,宠溺般的摸了摸葵凰溪的头。 谈了许久,李昭突然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血煞怒气冲冲的揪着他的衣襟,“李昭,你干什么?国师现在在歇息!” “哼?在歇息?这种时候还能躺得住?我今天非要进去!” 李昭猛得撞开血煞,掰手腕间,推拿运功着,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血煞,让他进来!” 白司寒让葵凰溪趴在他的腿上,躲起来,才让李昭进来。 李昭冷哼一声,扫了扫被灰尘弄脏的衣着,箭步走进去,“国师,将军被擒了,让我们交出人,不然将军性命不保!” 白司寒冷冷地道,“他们不会杀将军的,先让穆石在那里待上几日。” 穆石那个愚昧之徒,王上烧粮仓弄伤他小溪儿这件事,穆石也掺和了不少,不给穆石一点教训,他小溪儿岂不是白白受罪? “国师,你这话是何意?你打算不管将军了吗?” “李昭,平时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一会却糊涂了?王朝粮仓丰盛,现在正在派送中,如果能得到密报,那岂不是更好?” 李昭前思后想,这倒是个好办法,“那将军……” “他们不敢对将军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救出他,我早有对策,只需要等来军粮即可,在对将军施救也不迟。” 白司寒把捏人控得很好,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李昭点头,但倏地又想起什么,“那个人……国师?” 李昭想是指葵凰溪。 “本国师的话你当耳旁风了?本国师想要做什么?你敢揣测?” 威震人心的他,摆出了国师的大架子,寒芒如潮水般泛起。 被寒芒泻在身上的李昭浑身一抖,揖礼退下,嗫嚅,“国师息怒,我这就退下!” 葵凰溪暗自哇塞,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表扬刚才白司寒的做法,又霸气又酷又帅! “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她回想起在宫里宫外的日子,也就那样吧。 餐厅日常,天天陪着沧梅转御厨堂,还要伺候娘娘,应付这个公主,那个皇子的,乱作一团! “你不在,总有刁民想害我!” 白司寒哑然失笑,见她噘着嘴的模样十分可爱,刮了刮她的鼻梁道:“你倒是会摆架子,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我希望你不要陷入太深。” 话中有话,她也似懂非懂,跟白司寒聊了那么久,她差点忘了还在柴房被关着的小梅和江笠。 “妖孽,小梅和江笠还在柴房,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谁来放我?” 如今局面,也很难看清,若是放了江笠,那么穆石那边会起疑心,王上那便就很难应付了,若是不放,该让小溪儿伤心了。 “小溪儿,你不恨我吗?” “恨?为什么要恨,你认为你杀了王朝的人,我就会恨你?” “嗯。” 葵凰溪嘴抿成一条线,阐释内心的想法,“我本不应该陷入着繁琐的宫中,他们最是捧高踩地,天天斗争的日子我受够了,云府没人待我真心,除了小梅。” 说到这,她放下以往的所有身段,神色越来越暗淡,不知是不是想起一些奸人的缘故。 “小溪儿,如果你不想待在那,我带你走,去哪都行。” 听他又说一些空话,葵凰溪失笑道:“你不是说有人囚禁你吗?” “当时局面的确很困难,等战事一了,我就会一样一样讨回去!” 白司寒霸道的把依人的她拥在怀里,捻得紧紧的,想要揉进骨子里。 “我不能离开王朝,妖孽,你能停息这场战争吗?” “只要你想,什么都为你实现。” 两人依偎着,暖流涌进心田。 王朝驻扎地。 金淑泪水被风吹成线,单膝下跪,长缨枪直深地中,哭丧着脸,怒目圆睁。 送着死去了将士,被毁于一旦的军营,遭到偷袭,她掌骨缩紧,狠狠的朝着地拳,深深凹出一个洞来。 “可恶!该死!” 在整个帐营中找不到葵凰溪的身影,他整个都忐忑不安,二话不说,揪起穆石衣襟就拳打脚踢。 “可恶!她在哪?她在哪?” 穆石闷哼一声,呸了呸嘴边的泥沙,无所畏惧,“王朝就是一只蝼蚁!” 金淑狠狠拰了拰泥沙,目光凶恶,“穆石,事到如今,我看你才是残喘蝼蚁!” 发泄完的柔之,忽然冷静下来,转眼一想,帐营没找到他们尸身,这消息是好的,至少他们还活着。 “将军,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要从长计议。” 金淑心有不甘,从未想到过敌方会来这招,调虎离山,趁她不在军营,意图不轨,才残害了她那么多的将士。 这些都是王朝的好男儿,为国牺牲,她要好感安葬他们。 一壶老酒,喝得烂醉如泥的金淑,倒酒坟头,倚在碑墓旁,想要发泄自己所有的不快,红着眼,悲愤交加。 “我不会让你们白死!我一定会杀了穆石,救回葵君主!” 第一百九十六章精妙世无双 肌肤冰凉,寂静而干燥的空气。 一朝风雨把沙场的污渍容华谢后,却是一片疏雨轻烟。 春赏繁樱,夏观夜星,秋见霜菊,冬遇落雪。 案上执笔的白司寒,用琉璃般的眼神盯着那伊人之面看,“四季都有了,你可喜欢?” 葵凰溪不以为然的撇着嘴,挑剔的目光来回在砥纸上转,“来这个世界上那么久了,都没见过雪。” “来这个世界上?” 白司寒有些疑惑,闻言到她这句话,悬着疑心问她:“这话是何意?” “说了你也不懂。” 暗自嘀咕了一句,为了转移白司寒的注意力,她夺过白司寒手中的笔,笔走龙蛇起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你还记不记得这首诗?” 白司寒剑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带着笑意,“当然记得。” “那你知道这首诗有一个特别凄美的故事吗?” 他眼角弯弯,微微垂下头去,似乎是在沉思,葵凰溪不禁探过头去,他又忽然抬起颔来,轻云出岫的眼相视,“不知道。” 他的嗓音依旧那么磁性,潺潺流水般动听,如果唱起歌来,是什么感觉? 葵凰溪呆滞的凝望着他的眼,好像被他吸住一样,怎么都移不开眼。 “有一个女童叫六娘,有一个男童叫于扬,两个人幼年因为一颗红豆而成为知己,红豆开花时,也是他们豆蔻年华时,六娘变成了貌美如花的大姑娘,而于扬仍是一个普通的秀才,六娘的亲人逼迫她嫁给门当户对的官人,两人的爱情又青涩又纯真,最后六娘泪华而嫁,而于扬携着那红豆开花的刺绣,远走他乡。” 说到这,她脸色有些黯然起来,对这个凄美的故事又悲凉又凄惨的,原本心有灵犀,明明都互相喜欢着对方,但因为封建思想,却误了两厢情愿。 白司寒揭开面具,一张绝美容颜出现在葵凰溪眼前,他纤长的手指来回在红色面具回转,捻着她的下颔,轻轻的吻了下去。 蜻蜓点水般的温柔,他又脱离这种暧昧的氛围,薄唇轻启:“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不值得你邹眉。” 葵凰溪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有些滋味,诧异道:“好甜,是什么东西?” “你做的羹汤。” “好啊,你带兵闯进军营不说,还偷吃了我做的东西,坏死了!” 她伸出手指,在白司寒胳肢窝下挠痒痒,挑逗着,“偷吃的家伙,那是给病人吃的!” 白司寒哑然失笑,反手把她的耸肩捻着,戏谑道:“我就是那个病人,中了一种叫小溪儿的病,没有本人治不好。” “别贫了,你最好先想想该怎么应付你那个将军的事吧。” “还能怎么办,让他自生自灭。” 颇有摄魂的眸向进贴着,问她:“我杀了那么多人,王朝有些人也被我害死,你难道就不对我心有芥蒂?” 葵凰溪深吸一口凉气,语气释然:“我的初心不会骗我自己。” 她之前的确有些害怕白司寒,因为之前白司寒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把人的性命视如蝼蚁,可转眼一想,他所杀的人,都是那些无恶不作的人,都是那些患有心计的人。 她还在迷惘,被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喜欢上,是祸是福,可现在她想通了,竟然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介意他所有的。 “但我希望你,不要陷得太深才是。” “唉,小溪儿说的是真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葵凰溪知道他要拿自己开涮,机智道:“我警告你,我可是妻管严,你别做出什么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妻管严,小溪儿,你这是同意了?” 白司寒勾魂摄魄的而瑰丽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扬,更增添撩人的风情,魅惑的嗓音勾引着葵凰溪,让又着了白司寒道。 “对不,不谁同你了?害不害臊?” 刚开始还着了魔的她,转脑一想,自己的套路反把自己给套进去了,葵凰溪啊葵凰溪,一见到死妖孽怎么就变蠢了呢。 闻言她口是心非,白司寒用五官轮廓分明的脸庞,一点点靠近,他现在发现一个小溪儿的缺点,只要自己越是靠近她,小溪儿越是迷糊。 “口是心非本是用来形容男子的,今天可算是用在了小溪儿身上,竟然小溪儿不愿意,那本国师娶别人好了。” “去娶啊,顺便,发喜糖呗,顺道还邀我去,我还可以为你们做一道比翼双飞绝美佳肴,恭贺你们。” 白司寒狠狠的捏了捏她的脸,苦涩味开来的表情,很是无可奈何,“你非得气死我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套路嘛,我懂,想让我吃醋,没门!”她葵凰溪是谁,二十一世纪大厨神,什么套路没见过,还来这招! 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如沁在水中一样澄清,她瞪大眼睛挺着鼻梁,踮起脚尖,不可一世般的看着白司寒。 由于身高差距,她只能惦着脚尖威严,白司寒捧腹大笑三声,看着她跳梁小丑般的可爱,“没我高就不要做出这样的动作,很让人觉得你这个女子不仅没规矩,还没羞没躁的。” “谁没羞没躁了,我这是开放,你那叫封建。” 白司寒听得这些奇怪的话有些无奈,弹了弹她的额头道:“好了好了,该办正事了。” “什么正事?” 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突然精灵过来,妖孽不会想来床咚吧? 见她胡思乱想,白司寒蹙了蹙剑眉,训道:“你乱想什么,我说的正事,是绝对战争的事,快走吧。” 顺势戴上面具,牵着葵凰溪的手,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巧笑倩兮中,微妙的情愫在她的眼中蔓延开来,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却是她这辈子的归宿。 第一百九十七章山林遇险 荒山野岭。 柔之蹲下身去,捏了一把一扜黄土,蹙紧眉道:“这土是湿的,他们一定往那边走了。” “这里山行崎岖不平,若是被人下了陷阱,可是难逃一劫。” 金淑拔出长剑,在檀树皮上划了一刀,以此作记号,已防在山林中迷路。 窸窸窣窣的声音,徘徊于两人的耳旁。 金淑暗叫一声不好,一柄横空的身影遮挡住光,黯淡得看不清此人的脸,闪着寒光的剑,刺向金淑。 柔之势如破竹的抖开扇面,唰的一声出现在金淑前,抵挡住神秘人的攻击。 情势阪上走丸,让两人有些猝不及防,神秘人一个后跟翻,退出五米之外,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杀意山涧倾势落下,草丛突然冒出匈奴,他们横着刀,眼里一片杀意,涌了过来。 身后感觉到灼热的目光,金淑反手在匈奴背脊劈了一掌,顺道旋踵踢出,刀刃游余而过,柔之猛的偏头,欲要用扇面刺杀神秘人,神秘人顺势垂下腰,抬起颔就要挑,柔之纵身踏空,来回在林间穿梭,一个横跨飞跃,振袖中倏忽地伸出一把软剑,迎了上去。 寒光焕发而出,挥刀乱舞,振出无数的银迹,细碎的攻击一点点摧残着神秘人的皮肤,面纱一被揭开,落荒而逃。 那似曾相识的脸,呈现在柔之面前,柔之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却不曾想,那人徒然一转身,快速的踏着轻功飞去,悬着这份疑心,他也追逐而去。 “柔之!” 血液飞溅的匈奴,在金淑最后一道寒芒之下死去,见柔之追去,觉得有诈,便也追了上去。 悬崖峭壁上,走投无路的神秘人,脚步只好停了下来,背对着柔之,萧风朔朔的缕衣,漂浮在空中。 柔之持着软剑一步步靠近,“你是谁?” 一张面目映秀的脸倒映在他的瞳仁之中,遥想那个旧年雨雾稠密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童子,也是这一张灵秀的脸,孑然独立间,冷傲孤清,却撼动着柔之的内心,还有那无尽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 风鸣嘴角轻抿,眼珠像乌黑的玛瑙,颈脖处戴着一颗细致如美瓷珏,甚是美丽。 风鸣不语,却步步退后,像是要纵身于着悬崖下的深渊。 “开什么玩笑,你竟然” 话音未落,“你以为我是谁?是苏彤吗?还是张岚?亦或者是风鸣?” 这几道名字,在柔之脑海里徘徊,他迷惘着,“我不管你是谁,这场战争是不是跟你有关?连当年那些事也是不是你干的?” “你认为一个孩提,会做这种事吗?真是天真无比。” 紧退悬崖上最后一步,石渣滚了下去,深不见的深渊,罥绕着云雾,让人分不清下面是荒芜,还是地狱。 “你要跳下去?” 柔之见他脚步在退,就差一尺就落下去了,滞在原地想要劝解他,“你别跳,把话说清楚!” 只见风鸣恣意的笑上扬,表情爬上一抹蓄意,身躯凛凛,纵身一跃,毫无顾虑的跳下去,柔之箭步冲上前,想要伸手抓住他,峭壁下跳出一波黑衣人,挑着刺,捅了一道在柔之的臂弯上。 柔之疼得五官扭曲,软剑狠狠一划,划破黑衣人的颈脖,爆出血来,瘫倒在地上,金淑风尘仆仆的赶来,人情汹汹的剑鞘砸开黑衣人,徒手掐着黑衣人的脖子,反手就揭开他的面纱。 黑衣人闻言,一股血液喷溅而出,咬舌自尽。 第一百九十八章不能坐以待毙 柔之猛得掌掴那黑衣人的手,问:“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黑衣人瞪大眸子,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一把锋利的匕首却飞过,见血封喉,一刀刺穿。 闻言,他臂弯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捂了捂伤口,看着与黑衣人激烈搏斗的金淑,回想起那神秘人的话,意识更清醒了! “金淑!快走,有诈!” 金淑奔着走过来,扶了一把他,威严的邹眉,“快走!” 峭壁洞悬中,湿润的空气在鼻息蔓延开来,还伴随着水滴石穿的声音。 “主子。” 几名身穿白衣颔首的黑衣人,在对风鸣行礼。 那个才过笈礼的风华少年,背影如斯寂寞的风鸣,悠地回首,英姿挺拔,眼中光说不出的灼热,仿佛要把人烧得灰烬一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东西到手了!” 黑衣人从亵衣里取出,恭敬的将那簪子呈上。 攥在手心中的簪子,在暗淡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这是一柄流苏簪。 “柔之啊柔之,你怎么能轻易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呢?这可是女人的东西,看来情这个字终究害人不浅啊。” 风鸣阴险的笑着,眼底的乌青愈发的沉重,连同自身,也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那气息就像修罗一般,可骇而吓人。 “想当年,珍国的珍王妃,阅宝无数,为了讨好珍王妃,珍王把这个流苏簪送给了她,珍王妃很是喜爱,死后这枚流苏就被珍王作为命大军的出兵令,有了它,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指日可待!” 风鸣爽朗而蓄意的笑声扬了起来,徘徊于洞悬之中,黑衣人也识趣的附和,“主子英明,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荒郊野岭外,柔之一手抵在树下,脸色惨白,虚弱得全身无力。 原本就习武的他,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伤就倒下,无非是刀上有毒,着了别人的道! “柔之,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先去给你找大夫!” 话音刚落,金淑就直起身要走,柔之及时拉住她,“这里是战场,离最近的城还有很远的路,快马加鞭赶到那里也需要一天时间!” “柔之,你是大夫,快给自己看病!” “医者不自医,该明白这个道理!” 金淑撇了撇嘴,暗骂他死脑筋,关键时刻还管这些? “保命要紧,别在乎你的尊严了,如果你还想知道那个人,就追查下去,别轻易死了!” 听了她的一番话,柔之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她说得不错,不管那个神秘人是谁,只需要阐释真相! “我会活下去。” 从亵衣中取出针灸,为自己扎针,再运功逼出毒素来。 须臾,他口吐黑血,清理污渍,不利索的站起来,释然笑道:“我一定会找到他!” 不毛之地,李昭攥着剑鞘,来回在门外徘徊不定,心跟揣着一把火一样急。 “等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见他又要闯进去,血煞刻意多加阻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乱闯进去罪” 第一百九十九章妖孽不能有事 “血煞,我敬你是国师随从,但此事关系到将军,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血煞不言苟笑,反手掌掴李昭的手臂,狠的往前一推,“此事国师自有安排,听从命令就好。” “你!” 李昭隐忍着爆发的怒气,强忍着没有出手,警告道:“若是将军有什么闪失,等着王上给你们降罪吧。” 逼出毒素的柔之,一口於血喷了出来,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一起活气。 “柔之,你没事吧?” 柔之下意识的探了探亵衣,发现很平铺,整个人随之一惊,抵着树站起来,“糟了,流苏不见了!” “流苏,什么流苏?” “珍王妃的流苏!” 柔之咬牙切齿,拰了拰湿润的泥土,血丝的眸充斥着双刃。 骤然一声震动,惊走树梢中的云雀,一股功气像涟漪一样泛过来。 白司寒凤眸一眯,倾身垂下,在黄土中寻觅着什么,高峰处,风鸣伫在耸高岩石之上,嘴边桀桀的笑着,净手一挥,那群如野兽般的杀手,快如闪电,朝着两人冲去。 “抓住那个女的,把她身上的虎符令夺来,阻挡者,杀无赦!” 轰! 这道响彻云霄的声音,震了血煞和李昭的脚步,两人终是面面相觑,风急云雨的赶去。 柔之和金淑两人也感觉到了,金淑摁了摁柔之,劝解道:“你受着伤,别动了,我去看看!” 一抹绯红在青刃上绽开血花,通体发寒光,倒映着那绝美男子的容颜,白司寒灵魂一颤,只见迅捷如云的杀手朝着葵凰溪下手去。 他把手中的杀手脱臼掐死,长袍一挥,把尸体砸向攻击葵凰溪的杀手,唯眸的幽光,流露出修罗般的杀气,纤长的手,徒手戳穿杀手的血肉。 葵凰溪面对迎来的危险,下意识的往白司寒身上躲,一股炽热的感觉溅到了她的面具上,那个嗜血男人,竟然徒手将杀手的胸膛撕裂! 如噩梦中的魔靥,缠绕着杀手,缠得他们无法挣扎,缠得他们死不瞑目。 风鸣怒目圆睁,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把白司寒千刀万剐,他从未见过有如此悍强的人,明明手无寸铁,竟然能徒手折断玄铁,撕裂血肉。 鲜血漂泊,淋漓尽致,他眼中的血丝,红到底,下了死命令。 “在多派一些人来,虎符令势在必得,不然,提着脑袋来见我!” 谪仙白衣,被邪肆的白司寒渲染一片,上弦月的袖袍,一轮血轮,嗜血狂傲,他墨水黑的发,被风掀起一道晦涩。 这样的他,葵凰溪胆怯得浑身一颤,有些不好靠近他,他的手沾满了鲜血,呲牙中,唇瓣勾起寒气凌然的弧度,回首凝望着葵凰溪。 她浑身汗涔涔的,伸出玉手,想要抚摸白司寒渲染了血色的面具,悻悻问:“你还好吧?” 白司寒不语,嗜血般的眼神暗淡下来,变成了柔和水月。 整个人一松懈,倾身倒在了葵凰溪怀里。 “妖孽?妖孽,你怎么了?” 葵凰溪费力的支撑着他的胸膛,这妖孽太重了,他身上淡淡的水仙花香气被血腥味所覆盖。 只见杀手的身影涌动过来,她捡起地上的剑刃,挡了挡攻击,杀手眼一利,掌向她,白司寒无力倒下,晕厥而去。 “妖孽!妖孽!” 寒芒被光线照射,反出一道刺眼的光,杀手攥紧长剑,欲要刺穿白司寒的胸膛。 一柄折扇,见血封喉,扑通一声倒下,杀手们面面相觑,警惕性的环视周围。 趁着杀手们分散注意力时,葵凰溪趔趄的跑过去,使劲的抬起白司寒的脑袋,把他护在怀里。 她的心因慌乱而怦怦直跳,就在刚才,她心情崩坏,差点跌入了谷底。 若是妖孽有什么事,她会伤心一辈子。 柔之扇面遮光,铺天盖地,跟杀手们搏斗起来。 风鸣眉横杀气,嘴边带着放荡的笑,阴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葵凰溪看,一步步迎来。 “风鸣?原来是你,为什么那么做?” 她双眼充血,颇有凌厉你语气开口,多的是不可思议。 第二百章我不会离开你 “哦?小姐,你认识我?你也知道墨渊虹吧?” 风鸣坏笑着,冉冉的蹲下身去,那秀目饶有兴致的上挑着。 身付异秉,笑里藏刀。 风鸣也不过是刚过了笈礼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思,收服墨渊虹,掌控势力,步步为营,心思如此沉重,日后必定是祸患。 “别装了,你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都把我当无恶不作的人,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快把虎符令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原来,风鸣打的是虎符令的主意,墨茵露曾说过,虎符令可命二十万大军,如此庞大的势力,难怪会有人虎视眈眈。 她暗自冷笑,把怀里的男人护得更紧了,厉声道:“如果你敢杀我,这辈子都别想见到虎符令了!” “那么……” 风鸣桀桀一笑,眼底的乌青愈发的昏暗,阴气逼人的掌掴着白司寒的手,脱离葵凰溪的怀里,居高临下看着被捏在掌心的男人。 “这个男人呢,你好像很在乎他?” “风鸣!” 饮血崩心的朝风鸣一吼,心急如焚中,她从腰间取出一锦绣囊,“你放了他,我就给你!” “打开出来看!” 就在她快要打开时,风鸣眼前一红,罥绕在空气中的赤红粉末,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她借着风鸣被辣到眼睛而挣扎的时间,推开风鸣,嗤笑道:“别挠眼睛哟,不然,会瞎的!” “葵寒!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树梢被惊动,血煞踏着轻功过来,抬臂一掌,风鸣脆弱的身体瘫到在地。 瞥见白司寒晕厥在地,他脸色一白,从亵衣中取出药囊,一颗药丸让白司寒服下,打坐运功。 一股白色气体缠绕在白司寒身旁,他紧蹙的眉心悄然舒展,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血煞,妖孽他这是怎么了?” 见白司寒状态异常,还需服用药物才能缓解疼痛,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小姐,这个还是等主子亲自告诉你吧。”血煞双手缓下功气,食指探了探他的脉搏,起伏微弱,但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柔之一世倾人转身,扇面回旋,四个杀手喷血而死,瞥见风鸣受伤,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撤退!” 血煞暗叫一声不好,转头瞬间,风鸣消失匿迹。 柔之捂了捂伤口,抵在岩石上,看着那抹魂牵梦绕的倩影,“葵寒。” 他低声呼唤,可那个倩影却没有回头。 李昭伫在远处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晕厥的白司寒,觉得此事不对,快马加鞭的赶回小筑,推开柴房,发现人质不见了! “可恶!” 梦里,花圃有姹紫嫣红的花,芬芳扑鼻,那个风姿卓越,姿态温柔的女子,牵着一个孩提,孩提清秀郎目,小小年纪就才华横溢,但眼里流露出的,是无知的冷漠。 “寒儿,你喜不喜欢这花?送给妹妹好不好?” 孩提盯着那开得灿烂的玫瑰花,眼底生出一股厌恶,冒着被根绞刺伤的风险,强行折断那朵艳红的玫瑰花。 “妹妹?我哪有什么妹妹?不要开玩笑了!” 模糊不清那女人的脸庞,只见她黑发如黑玛瑙玉一样,黑得透光,珊瑚唇瓣紧紧下咬。 “寒儿,你胡言乱语什么?” 这个梦支离破碎,化为泡影,呈现出来的,是销毁一切的火焰,那个堕落在火海中央国女人,淡笑泪痕,最终化为灰烬。 白司寒身体紧绷,额头青筋暴起,葵凰溪闻言,紧紧攥着他的手,安抚道:“妖孽,你那么厉害,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与此同时,郊外破庙里,小梅端着一碗水,给晕厥的柔之服下。 “柔之她不会有事吧?” 金淑拭擦着剑鞘,肃穆的瞥了一眼那如死寂般的军营,那里,已被占领。 寰莞城,最终成了敌人的狼窝。 江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将军,我们一定会讨回来的。” “现在我最担心的事,我已经战败了,若是陛下知道了,我该如何?” 江笠眸色暗淡,掌骨缩紧,捶了捶墙,愤道:“该死的淼国人,调虎离山,卑鄙无耻!还有那国师,不知把葵君主如何了。” 提到这,小梅心一颤,犹豫不决,她想,要不要说出口? “咳咳……” 柔之的咳嗽声打断了小梅的思路,回神过来,抚了抚他的背脊。 方兴未艾的天空,浓云挤压过来,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一样。 锦榻之上,白司寒甫的醒来,闻言手背上传来濡濡的湿意,警惕性的掌掴那只手,欲狠狠一掐,瞥见葵凰溪邹着杏眉,脸上浮起担忧之色。 “妖孽,你怎么了?” 白司寒手力一松,直接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呻吟,“你不会离开我吧?” “我不会!” 拥她的男人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他晕厥中,身体和精神都是紧绷的,可以见得这日子过得是多么血腥,总提防着敌人会杀他。 第二百零一章我做的梨糖 “妖孽,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我得了一种病,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白司寒把脸埋进她的发丝,闻着属于她的药香味。 他浅浅的呼吸声,绵绵不绝,起伏跌宕不定,弄得葵凰溪头皮痒痒的,感觉又是那么微妙。 白司寒说既是很小的时候便有了,那么下毒者一定是亲近之人,是谁有如何狠毒的心,折磨他前半生。 “不论是什么病,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白司寒听着她憨憨的话,像是在对自己许诺一般的坚定,内心说不出的澄思渺虑。 忍俊失笑道:“傻丫头,只要你在就足够了。” 这种病,他又何尝不知惶惶不可终日,若是能治好,何须等到今日? “对了,这是我做的梨糖,你来尝尝。” 她端着木质碗,舀起一勺递到白司寒嘴里。 白司寒咽了咽,表情说不出的难以启齿。 “怎么了?不好吃吗?” 见他苦涩的表情,一定是自己糖放少了,舀起一勺自己尝起来,抿了抿嘴,诧道:“没有啊,味道不错啊,很甜。” “明明很苦。” “哪里苦了,你分明是……” 她话还没说完,唇瓣就被堵住了,柔软而温润的气息蔓延开来,那个霸道的男子,捏着她的下颔,吮着,偷取。 倏忽中,腰间传来温温的凉意,她惊得浑身像是电流流过一般,那只放肆的手,正在撩拨着她,弄得她脸颊通红,直达耳根。 猛的一颤,掌掴白司寒的手腕,极力反对的拒绝他:“不能!” 撩拨到一半就被中断,白司寒表情很是憋屈,忍着胸腔上的野性的烈火,宠溺一笑道:“小溪儿,什么时候准备好了,都可以随时来找我哦。” 反正已经拐到了小溪儿,也不急于一时,新婚那晚小溪儿不答应也要答应,反正都是他的人。 白司寒深思熟虑,谋划着未来的一切,暗自露出了腹黑的表情。 “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给谁看!” “小溪儿确定是我在耍流氓吗?刚才是谁担心我来着,怕我上次受伤没好,偷偷解我衣服。” 白司寒眼角微微上扬,坏坏的笑着,戏谑的靠近那张神情扭捏的脸。 她回想间,她明明记得白司寒晕厥中,神智不清的,怎么会知道她做了非君子之事? “原来你假装睡着的,对不对?” 她醒拢过来,被撩拨的神志回到蒲团下,原先因羞涩而泛起情愫的身体,这会竟慢慢平静下来。 “好你个死妖孽,总是这样,我不理你了!” 烟视媚行的插腰,白司寒低头吟笑一声,揽过她纤细的腰间,邪魅的眼勾了勾,“你舍得吗?” “我……我……” 就在两人氛围含情脉脉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暧昧。 葵凰溪不经意的脱离他的怀抱,整了整衣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白司寒宠溺失笑,戴上面具,请示门外的人进来。 血煞揖礼道:“主子,情况有变!” 闪着雷电的黑空,挤压得大地无法呼吸过来,被五花大绑在乱岗的穆石,被堵着嘴,脸颊狰狞。 他费力唔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柔之眼露凶光,捏了捏他的腮,扯出他嘴里的步,警告道:“若是你还敢逃,下次捅你的地方可不是腹部那么简单!” 柔之话中有话,明晃晃的匕首游刃有余,在穆石的下跨停留:“一辈子都不能碰女人,该是何等的痛苦。” 隐藏在暗中的江笠,不忍直视的打了一个寒颤,这还是他所见到的温润郎中吗? 第一次见柔之流露出寒气,如此逼人。 金淑舒了一口气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字。” “什么字?” 江笠刚想要抬颔问她,结果昏暗的空中莫名闪过一道黑影。 那个影子,他不会忘记,是淼国国师随从的影子。 武功高凡,只怕他不是对方的对手。 “将军,他们来了。” “不,他们在引蛇出洞。” 金淑锐利的眼捕捉到一起端倪,那道影子无非就是虚幻,江湖上有很多武功,八面玲珑,瞬息万变,没一种武功都有它独特的用处。 引蛇出洞,她倒是常见。 “不要随便出动,让敌方知道我们的行踪就麻烦了。” “将军,若是他们派兵该怎么办?” 金淑冷笑,“别担心,残留的余兵而已,他们不会随意出动,若是如此,那就使用下下策,穆石人质在手,我就不信他们不交出葵君主。” 两人是义愤填膺的,唯有小梅一人魂惊魄惕,她是知实情的,那个你们心心念念想要对付的国师可是王朝的帝师啊! 第二百零二章妖孽吃醋了 “妖孽,要不,我去找他们吧?” 葵凰溪蹲在草丛里,余光扫了一眼那破屋。 脑袋一咯噔,白司寒没好气的敲了敲她,洋装恼怒道:“你若是一个人出去了穆石该怎么办?” “要不然,咱们演一场戏吧。” 血煞越过树梢,手里正拿着一柄上弦剑,随手一抛,落在了白司寒手中。 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眸如辰星,“小溪儿真会出馊主意,我怎么舍得把剑架在小溪儿脖子上呢?” 这句话,血煞闻言,一阵肉麻,感觉自家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还是无法适应的。 憋屈中,忽然一道功气泛起涟漪波动过来,血煞脑子一惊,“主子,是李昭,他行动了!” 江笠攥紧剑鞘,敌人来袭,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将军,这个家伙我来对付!” 他早就看李昭不爽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摆给谁看,还挑衅他,简直目中无人,忍无可忍! 李昭恣意一笑,挑眉道:“哼?就凭你?也不过是人下的俘虏,手下败将罢了!” “我呸,若不是你使诈,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愚钝!” 两人的剑鞘拉开帷幕,双刃剑在互相摩挲着,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对峙搏斗,两人打得火热朝天。 柔之明明灭灭的盯着那芜色天看,肆虐的闪着雷鸣,沉闷的声音像细细的呜咽声。 灰蒙暗淡,好不鲜明。 “穆石,很快就要下雨了,据说这个高度点,可以被击中要害。” 被五花大绑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穆石,眸冲血丝,千刀万剐的眼神要刺穿柔之。 “主子,要不要出动救出穆将军?” 白司寒眯了眯深邃的眼,举手示意他退下,“不必,穆石本该死,这也是给王上一个教训!” 江笠凌空旋转,坚韧有力的腿踹了一脚在李昭胸膛上,李昭极力稳住脚跟,闷哼一声,额头微微沁出了汗。 国师怎么还不出动? 他心有余悸的环视周围,空空如也,他貌似中了一个天罗地网般,怯生生的退后一步。 觉得情况不对,他必须全身而退。 “怎么了?李昭?害怕了?” 江笠见他腿发抖,连连冒汗,一定是感觉到了走投无路的恐惧。 “江笠!你们战败,还有什么威严在这里?” 江笠掌骨缩紧,攥剑相对,喝的一声踏着轻功就飞了出去。 “卑鄙小人,使诈还好意思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柔之迫不及待了,软剑破空飞出,噗嗤一声,血液飞腾,李昭口喷鲜血,难以置信的垂下头盯着那通体寒光的剑。 扑通的倒在地上,穆石嘶喊着,可嘴被堵住了,就像膨胀的怒火一样,被封存着,无法爆发出来。 只见那个在众人眼中貌似软弱无比的柔之,竟能徒手提起剑来,劈开铁链,发了狂的穆石,得到解脱之后,魔爪冲上柔之。 “我跟你拼了!” 穆石拳头猛得一捶捶恨不得凌空旋转的柔之,有些猝不及防。 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於青,理性笑道:“呵,淼国人都不是好东西,人人得以诛之!” 暗中观察的白司寒,许是时机差不多了,抬手一挥,血煞就消失在树影中。 遮天敝云的黑影,掩盖住了面孔,金淑呲牙出剑,欲要刺向那道黑影。 血煞牟利一转,敏捷的身躯消失在光线下,金淑整个人为之一震,惊叹着那人的速度。 竟然能在眨眼之间,消失得连踪影都不见,可见是个难缠的高手。 柔之回首明察秋毫,这道熟悉的气息是他? 抖出扇面,咬紧牙关顶着血煞落下的攻击。 他想暗中盈袖唰出剑刃,可血煞的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功夫的境界可是高明,可是……很是会耗功气的!” 柔之长臂一挥,一阵白色涟漪波动山岗,振得四周根绞摇曳,折断树梢。 血煞被这一波动暗伤,胸口打闷,果真是个难缠的对手! 冷冷笑道:“也不过是个蝼蚁,有本事,来救她!” “你们胆敢伤害葵寒,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们。” 柔之他也在诧异,那个强大的男人竟然会忍心伤害她! 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白司寒指腹紧贴着葵凰溪唇瓣的酥软,轻声道:“小溪儿不会是心疼了吧?” “柔之他对我真的很好,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待他,这样显得我很卑鄙!” 她亲眼目睹这一切,也冥冥之中明白了柔之的对她的用意,是那种不一般的情。 她终究有愧于柔之。 第二百零三章争风吃醋 “小溪儿如此看重他,那我当然要会会了。” 潺潺嗓音刚落,白司寒一袭白衣出现在柔之前,那漠然的背影,好似纤尘不染,蓦然回首,半生缘面具,倒映在柔之瞳仁上。 “我早就知道是你!” 抖来的扇面一颤,掴了一掌血煞就往外仰。 血煞对白司寒恭敬的揖礼,自觉退下。 攥在手中的上弦剑,剑刃微微弯着,几朵水仙被系在柄上,有些昳丽醉人。 “之前我就警告你,不要靠近她!” 柔之冷笑,这段时间嘴上说喜欢,可他呢,这段时间去哪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守护?简直可笑至极! “她受伤的时候,你在哪?她伤心的时候?你又在哪?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白司寒酽冷的眸化为软水,剑眉微微倒蹙,心底也在自责,难道这段时间小溪儿过得不好? 柔之盯着他神情黯然的样子,嘴边嘲讽一笑,有些说不出的嗤之以鼻。 “怎么了?不说话了?你那些架子去哪了?国师?哦不,应该叫你帝师大人吧,王朝的帝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瞪大眼睛,悻悻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白司寒身上。 金淑手不断战抖着,发出了声声哽咽,她呕心淋血为王朝打了那么多场杖,而那个让她失败的人竟是王朝的帝师,是那个神秘莫测,陛下师傅的帝师! 江笠接受不住打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眼神空洞无物。 柔之见众人恍然大悟,持软剑针对,寒意逼人,“你们看看,淼国的国师,王朝的帝师,贪婪无比,不可饶恕。” 血煞剑鞘微动,攥紧柄欲要出剑,此时此刻气氛僵硬无比,又是那么义愤填膺。 “白司寒!你欺瞒王上,以上犯下,简直狼子野心!” 穆石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七窍冒烟,手渐渐握成拳状。 柔之负手吟笑:“穆石,这样的一个人,值得俯首称臣吗?” 蛮狠的气随着穆石的愤怒蔓延而来,血煞手一抖,剑鞘飞了出去,精神刚被打击的他,突然防备的一道线被突破了,脆弱得像一张纸。 无力倒下,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白司寒,你这样做,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白司寒阴冷一瞥,却又把目光收回。 “报应?王上挖空心思想要对付我,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如今无用了,王上就丢弃了。” “你什么意思?” 穆石充血而浑浊的眼,滞怒的抬起颔! 还没等到白司寒的答复,血煞抬臂一劈,脱臼的穆石死在了乱岗之上。 柔之沉着脸,模糊不清,让人分辨不出是何等情绪。 只因胸腔起伏,貌似有一股气流膨胀在那里。 刹那间,他速度突然变得迅捷,无影的软剑化为钢刃,所向披靡,刺向白司寒。 那个邪肆的男子嘴唇微微一勾,带着一种嘲讽,不自量力! 倏忽间,柔之强大的气流停滞在了那玉颈上,白晢的锁骨,眼帘慢慢抬上,葵凰溪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男人。 “柔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这样做!” 就在刚刚,白司寒心跳都要停止了,这个傻丫头冲上来干什么?刚才那一幕真的很惊心,他怕会失去她! “别胡闹,你下去,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葵寒,你没受伤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柔之眼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收起剑鞘,双手捻着她的双肩,含情脉脉。 金淑见情势对柔之不利,欲要箭步冲去帮忙,血煞挡在了她前面,强劲的功气一挥,金淑倒退十米。 “在靠近一步,小心脑袋!” “可恶,口气倒不小,将军,我来帮你!” 江笠愤愤不平的拔剑迎了上去。 三人殊死搏斗,在林间穿梭。 白司寒拍掉他的手,把葵凰溪护在怀里,警告道:“她不是你能碰的!” “呵,你算什么东西?” 柔之徒手一拉,葵凰溪一个趔趄就掉进了他的臂弯里! 白司寒醋意大发,擒拿手扳着他,“放开她!” 两人就这样小功斗武着,对葵凰溪拉拉扯扯的,整个人都快晕了。 这两个男人还没完没了? “够了!” 葵凰溪张开双臂,推开他们,哈腰道:“你们不要在争了!” 白司寒弹了弹她的额头,没好气指责道:“我才是你的夫君,到一边待着。” “呵,笑话,她还没表明!” 两人互不相让,展开武功来,原本就对白司寒心有芥蒂的柔之,更加谨慎了。 这个神秘强大的背后,有着势力庞大的杀伤力! 第二百零四章只要是你说的,我会答应你 他攥着的上弦剑云纹发光,恍然有一种谪仙般的身临其境。 皎洁冰凉,迅捷如风,极其艳冶,在白司寒瑰丽的眼下,施展出撼动的杀伤力! 柔之伊人面被划破一道血缝,被逼得步步紧退,软剑根本抵挡不住他的上弦剑。 这柄上弦剑,由日月如梭的千年冰铁制成,跟寒冰玄铁虽是一摸一样,但材质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百年,一个是千年。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柔之大惊,手腕一麻,倏地才醒悟,他的上弦剑不仅杀伤力高,还能散发出阵阵寒气,能把敌方的手给冻得发麻。 柔之竭尽全力挣脱僵执,一个踉跄,软剑支撑着身体,唇角边流出了一丝於血。 上弦剑被举到半空中,要向柔之挥下去,葵凰溪及时阻止了他,抓住他的手臂一阵摇头。 “你不能伤害他,他有恩于我,你不能做出这种事!” 在她灼热的目光下,白司寒最终收了手,冷冰冰的瞥了一眼柔之。 “暂且放过你,没有下次!” 葵凰溪窘迫难堪的盯着两人,蹲下身去,对柔之愧疚道:“对不起,柔之,这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责怪自己,你没事就好,我就能安心了。” 柔之血液汩汩流下,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一阵痛意侵袭了他,倾倒在地上。 “柔之?你醒醒!” 她试图呼唤柔之,可奈何怎么也叫不醒。 “妖孽,你有药吗,他情况不好。” 白司寒铁青了脸,竟然要救情敌?开什么玩笑? “我身上没有什么药,现在赶紧回到京城去吧,告诉帝君,寰莞城,我还给他了,还有,我不会再回去了,身份已经被暴露,藏不了多久。” 伫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看的姽婳女子,娴静的脸上浮起了难言之色。 “妖孽,对不起,我还不能跟你走,我……我要回到那里。” “傻丫头,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会继续让血煞跟着你的,你放心吧,竟然我选择这样做,陛下也不会为难你的。” 白司寒露出了宠溺般的笑容,伸出手指给她擦了擦泪水。 她破颜微笑,轻轻依偎在他怀里,感激道:“谢谢你理解我。” 血煞得到命令后,强行于两人终止了搏斗,江笠深邃的望着愈行远去的白司寒,愤愤道:“将军,就这么让他走了?咱们死去的兄弟,这仇一定要报!” 金淑理智的拦住冲动了江笠,劝解道:“不必去追了,寰莞城,他已经还给我们了,他也不会在回来了。” 富饶的京城,贴满了公告:金将军胜战归来,敌退淼国,寰莞城最终成功夺回! 一个身穿湛蓝襦裙的女子,远远凝望着那公告栏的消息,还有众目睽睽中的众说缤纷,低调的拉了拉下斗笠,消失在集市中。 雅致的隔楼上,抿嘴喝茶的凡子君,听着曲子唱戏,心情倒是别走雅致。 蓝琳随身靠近,取下斗笠,禀报道:“金淑打了胜仗,葵君主应该也回来了。” “哦?是吗?这个消息也不一定是好的。”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凡子君的桀笑通过一种温润淋淳尽臻地表现出来。 把玩着玉斝,捏在手心里,阴沉沉道:“把话传消息透露出去,帝师背叛王朝,明月秋的眼线,让她侯着点。” “是,公子。” 依梅小筑,早夏的荷花开得正香,亭湖上喂着鱼儿嬉戏的明月秋,心情正好,婢女匆匆赶来揖礼。 “贵人,这是一个人捎来的信。” 明月秋饶有惊讶的揭开信封,字迹熟悉,问:“是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身穿蓝裙的女子,她让奴婢转告贵人,说务必查探。” 明月秋摆手让婢女退下,捎开纸张,端详起来。 忙唤着婢女为她洗漱更衣,“玲儿,快为我梳妆打扮,去一趟御书房!” 此时已是辰时,夕阳落山时,这个时辰陛下不在御书房里,此刻在用膳。 趁着这个机会,明月秋悄悄避开侍卫眼线,来到御书房。 “仪贵人,此乃重地,不得入内!” 侍卫拦住了明月秋,禁止她靠近御书房一步。 “陛下让我遣下你们,近来御亭苑总有蟊贼,你们去排查一下。” “这……” 侍卫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陛下的命令你们都当耳旁风吗?我现在是陛下的最宠爱的人,你们还不信我?” 明月秋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威严他们。 “贵人,不敢,我们这就去!” 第二百零五章回朝惊险 支开侍卫之后,无人把守的御书房成了明月秋岌岌可危的地方。 “贵人,巡逻的侍卫两刻钟会来到这里。” 明月秋郑重的点了点头,敛据着裙摆就推开门,“玲儿,你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御书房内,大小暗格的书籍摆放整齐,琼台殿堂,金龙色的案几,柔软的蒲团,九五之尊,整个书房内更显得奢靡。 御书房比明月秋想象中的还要大,书籍也比预料之前的多得多。 她忙不迭的走到书架前,翻阅着最终在一隅处的暗格中找到一份宗卷。 玲儿在御书房外踱来踱去,徘徊不断,情绪有些不安,瞥见韦舜带兵巡逻,她手心都沁出了汗,黏黏的,焦虑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 韦舜余光扫了一眼御书房的侍卫都不见了,质问道:“鬼鬼祟祟的,来人,给我排查御书房。” “你们不能进去!” 玲儿硬着头皮,张开双臂拦住了气质威震韦舜,虽然心还是怕怕的,但一想到主子还在里面,如果让陛下知道了,主子肯定会失宠的! 韦舜眯了眯危险的眼,觉得更加有问题了,猛得推开玲儿,闯了进去。 华丽的御书房内,空空如也,静谧如夜,韦舜带着诧异紧紧盯着玲儿的表情。 “我记得你是仪贵人的婢女,不好好伺候主子,杵在这里做什么?” 玲儿恭敬揖礼,一脸如实的样子,“是主子让我在这里等陛下的,可刚才陛下不在御书房里面。” 韦舜摆了摆手,攥着剑鞘带侍卫愈行愈远离去。 玲儿吊着心终于了下来,刚才太惊心了。 躲在案几下的明月秋,同时也深吸啊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玉阁窗前,唱戏小曲的人终是散去,雅人深致,凡子君执笔吟诗:“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 落日的余晖在他脸上笼罩成了流錾,五官晶莹。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骤然一道清丽的嗓音倏地传来,纤纤楚腰束着,脸上薄施粉黛,额上钿花,绝尘的明月秋出现在眼前。 “你倒是会接,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明月秋顿了顿,瞬间明了,呈上宗卷,“这是公子您要的东西。” 端详着宗卷上的字迹,他眸色暗暗沉了下来,然后嘴边带着笑意,遣下她道:“最近淼国朝政突变,处于水火之中,去他身边探一探情况。” 坐在马车上的小梅,掀开珠帘,百姓们聚集在一起,不明而至的目光纷纷投过这边来。 指指点点着什么。 “唉,这葵君主虽然跟着将军打了胜仗,可残兵损失惨重,这半路送去的军粮莫名其妙被劫,貌似还跟葵君主有关。” “这就奇怪了,军粮被劫,这可是个大数笔,淼国人卑鄙无耻,一定就是淼国人干的。” “这葵君主不会是脚踏两只船吧,我听闻他跟淼国人好像有关系……” 小梅拉下珠帘,愤愤不平的道:“葵君主,你看他们,他们再说你通敌卖国!” 葵凰溪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她心悬悬的,不知该怎么面对帝君。 江笠坐在马上,不屑的撇了撇嘴,盯着那邹褶起伏的珠帘中。 嘲了一眼,这种时候还能坐得住,果真是你的作风! 她干了一件天大的事,欺君之罪,女扮男装上朝,隐瞒事实,金淑已经负荆请罪,如实上奏给帝君。 帝君龙颜大怒,更令他可恨的是,帝师会那样背叛他,竟然投奔淼国,回想起种种教导来,他心就发慌。 因为淼国得了一个深谋远虑的人,像帝师那种神秘而不可一世的人物,是一个祸患,如若不除,将来必定养虎为患! 第二百零六章做戏一定要真! 心思熟虑中,他派人捉拿葵凰溪,犯了欺君之罪不说,还流传出她通敌卖国劫取军粮的流言蜚语。 在不做点什么,恐怕大臣们又要弹劾,这个时候是情势陷入胶着的时候,大臣们趁着葵凰溪失去帝君的信任时,煽风点火。 葵凰溪被捆绑在太和殿内,看着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明月秋神色复杂,表情说不出的懑郁。 “葵寒!你可知罪?” “陛下,微臣没有罪,何来认罪一说?” 葵凰溪双腿跪着,膝盖上的疼痛,折磨她只能咬牙。 来时,白司寒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她不会被揭穿! 墨倾国和墨有容听闻此事也是面面相觑,为之大骇,听婢女们议论,帝君要在太和殿内审葵寒,两人就匆匆赶来。 “儿臣参见父皇!” 帝君没心思去理他们,继续质问着葵凰溪,“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陛下,微臣不曾做过什么大不敬的事!” 勃然大怒,帝君掌着龙首,扬眉剑出鞘,厉色震天的声音吼向她,微眸一片血光。 “葵寒!还不知悔改,非要让朕鉴定是吗?” “父皇,葵君主绝对没有欺瞒之罪,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儿臣愿意作这次的鉴定之人!” 墨倾国及时站出来拯救局面。 葵凰溪表情一顿,青颦上流露出暗暗的神色来。 白司寒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为什么他还要插进一脚来? “朕相信你,国儿,做事要有尺度知道吗?” 墨倾国情绪一激动,父皇开始慢慢关注他了。 “是,父皇!” 凌冽的墨倾国,掴着她的手,冷漠无情的把她扔进寝宫里,虽然语气厉色,但又似乎带不曾察的柔和。 被遗弃在锦蒲上的葵凰溪,侧卧在翠绕珠围中,杏眉微挑,问:“殿下还真是多管闲事,你这样做,万一有一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到时候连你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本王和五哥有恩于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边接着麻绳,边嘘声道。 嗓音发得如此小心,葵凰溪仰了仰头,瞧见了薄绡外停滞的身影,竟然有人偷听? 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撇嘴大声道:“七殿下,臣是被人冤枉的,其实这次杖赢得并非简单,还有其中密谋在其中,殿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一定会为臣洗冤吧?” 墨倾国眉梢挤成一团,瞥见了那可疑的身影,配合道:“本王欲要鉴定了再说!” 闻言,他故意宽衣解带,做做样子,发出玉带被解开的声音。 然后又用略带深沉的嗓音说话:“葵寒,看来是本王误会你了,父皇也误会你了,你如实告诉本王实情,本王定会为你做主!” “其实,寰莞城原先已经被淼国人占领,我军营被偷袭,调虎离山,所有将士损失惨重,金将军能全身而退,赢得战功,并非蛮力解决。” 墨倾国反身侧做到一旁,饶有兴致的听她细细阐释。 “那是如何?” “敌方是淼国国师,早些年,臣救了那国师一名,为了感激臣的恩德,他就遣退了兵,并且答应臣,一年之内,不会在出兵攻打!” 薄绡后的影子,心有余悸的顿了顿,竟匆匆离去。 她眼眉撩起,下颔略微抬起,用耸肩顶了顶墨倾国,庆喜道:“咱们配合不错。” 墨倾国忍俊失笑,“本王可是连动作都做了,只不过你那番话是真是假?” “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墨倾国神色渐渐暗下来,心中有了头绪,领着葵凰溪前往太和殿,墨有容知道实情后,觉得军粮被劫此事不简单,但又听了一番淼国人退兵的事,对军粮失踪更加匪夷所思了。 “启禀父皇,葵君主是被冤枉的。” “怎么可能?” 白相蓦然出声,所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持着笏板有些尴尬,恭敬揖礼,才款款出声道:“陛下,臣听闻,七殿下跟葵君主有一些交情……” “你是说本王欺瞒父皇?” 墨倾国眼神中寒意逼人,寒似玄冰,凌厉的干瞪了白相。 “臣不敢,臣只是怕有心之人潜入王朝,臣也是为朝纲着想,况且现在外面流言四起,葵君主通敌卖国与淼国人关系甚微,劫走军粮。” 帝君手指敲着龙柄,深邃的思忖着,须臾之后,才开口问:“葵寒,你可知此事?” 葵凰溪揖礼道:“此事臣不知,臣赶往寰莞城时,沿着河岸坐了一天才能快速到达,因为船只载量有限,臣只能分拨军粮,自行到达寰莞城,军粮半路被劫,只是臣的预料之外。” 军粮在中途时莫名其妙被劫,还能在士兵的把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运走。 可见劫走者人手众多,并且很了解寰莞城的路线和地形。 士兵无恙,但军粮却一担不见,十万军粮就这样悄然无声地,神秘诡异消失掉,实在令人匪夷。 墨有容脑筋一诧,许是想到了什么,揖礼禀道:“父皇,最近珍国旱灾连连,颗粒无收,又与燕国不死不休,正处于水火形势之中,会不会是珍国?” 墨有容一提醒,倒是让帝君的心思越来越复杂,忧心忡忡,白璧微暇上的手,紧紧一拰,挥袍遣下所有人。 “你们且退下吧,朕乏了,摆驾御书房。” 第二百零七章送羹赔罪 辰时几分。 清辉笼罩在暗红的宫墙之上,仿若一片血色。 没有人发现白相的府邸中,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那人在一隅墙边转过半张面孔来,暗沉的掩映了半张脸,声音低沉。 “白相,你今日可是鲁莽至极,小心别被人钻了空子才是!” 毫无心思抿茶的白相,思绪万千。 “我不管那葵寒是女扮男装还是通敌卖国,我只要知道她必须消失!” 暗人嘴边忽然勾起蓄意的笑来,桀桀道:“可不要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抵在蔷薇花苑偷听的白云菱,心有余悸的探过头去,踌躇不决。 父亲这是在跟谁说话?什么约定? 她揣测着,此刻觉得心有些悻悻不安,敛据着裙摆就匆匆离去。 同时,此刻的帝师府,牌匾被拆迁,葵凰溪有些舍不得,就命下人把帝师府里的书籍跟榻留着,其它一律拆掉。 可她突然发现,帝师府里的老管家人影失踪了,连一些关于王朝历年书籍都不见了,只有一些圣贤书,连那张江山如画的墨水图也消失匿迹。 太莫名其妙了,刚要找血煞问清楚,转角阁就瞥见案几上一封信。 龙飞凤舞的字迹,还有那淡淡余香,是白司寒气息,这种气味,每时每刻都不会忘记。 端详完信,她把纸张小心翼翼收好,暗自欢喜。 “死妖孽,想得倒挺长远,考虑周全,竟然早先一步料到,难怪老管家会突然不见。” 餐厅一如既往的人涌似海,她换了一身女装,出现在阁楼上,托腮远远凝望着那苍穹的旖旎。 夏谨莺从身后扑过来,吓得她汗毛皆竖,憨憨道:“白溪,你突然消失不见,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快担心死了。” “我……我有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对不起啊。” 夏谨莺双手环腰,调侃道:“白溪大厨竟然跟我道歉,感觉比天上掉了金子还要开心。” 葵凰溪窘迫笑了笑,“我待会有事,晚上快召集小梅和去吝她们,今晚上我请客。” “痛快,掌柜的,记得一定要有酒!” 柔之在那次晕厥后,不知道情况如何,因为白司寒的事,她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柔之。 花满阁中,纱幔垂浮,那温润的睡颜,在一次梦靥缠住后,倥偬地醒来。 葵凰溪思忖又想,决定亲自做了羹上门赔罪。 柔之眼帘前的第一幕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醒来的笑容都是甜的。 “葵寒,你怎么来了?” “寰莞城那件事,对不起,是我害的你!” 她小心翼翼的端出羹汤,“这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吧。” 送上门的闭门羹怎么能不吃呢? “葵寒,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幸福,你能开心就行,白司寒是一个权衡利弊的人,是一个可怕的人,你一定要小心他!” 柔之明眸渐开横秋水,毫无瑕疵的手轻轻掴着她,含情脉脉,带着温柔的嗓音,醇醇的,却又是那么令人生疏。 她扳下柔之的手,与柔之保持完美的距离,窘笑道:“柔之,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之前那些繁琐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闻言到葵凰溪的此番动作,心已凉了一截的柔之,自嘲一笑,眉眼舒展,像是一直带着笑意的。 “不用谢我,如果真要谢,日后多做点好吃的给我就行,我可是迷上你的手艺。” 他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勺羹汤,酥酥软软的,嚼劲还很温柔,一股淡淡的香飘来,比以前任何的香还要香,貌似能醉人。 “这是什么?好香啊!” “这是十味羹,用十种奇香的花香熬制而成,花香缠绕,暖胃养肾,还能强身健体,这对你的伤可是有大大好处的!” 她这道羹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不仅要十种花香,有一些还需要甘露沁泡,熬制十分,在提取出来。 为了赔罪,她可是下了血本,她最拿手菜之一。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中,她夺过柔之手中的勺子,亲自舀了一勺喂柔之。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 “是是是,我明白,真不知道,你哪来的手艺这么好,舌头都给被你的菜吃出病来。” 柔之虽然对白司寒的事心有不甘,但好在没白受伤一次,她能亲自喂自己,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为了能让柔之伤势能恢复,她决定到厨房去看一看。 今天她换成女装,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白色面纱遮住了伊人之面,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的系条紧紧绾住,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魅惑。 第二百零八章银耳莲子汤 “这是谁?长得真不错!” “不会是掌事的女人吧?” “掌事这么多年都没有女人,难道是想通了?” “你们看,她在干什么?” 葵凰溪撮起蒜苗嗅了嗅,细细的把其中老根给挑出来。 闻言到众人投来狐疑的目光,她问:“厨房里就剩这点菜里吗?” 一个小厮向前靠近,“今天没出去买,所以就只剩这点了。” 她从腰间取出荷包扔到小厮手里,嘱咐道:“去药铺买点金银花回来,还有买红枣银耳莲子百合绵糖枸杞,速度要快!” “这个金银花是什么?” 小厮抓耳挠腮,听不懂这个奇怪的词语。 “金银花是……就是忍冬!” 柔之伤未痊愈,余毒未清的现象,她打算做银耳莲子汤,清热解毒,又能健胃,可以增强机能抗的免疫能力。 她知道跟古代人交流现代科技有限,她也只能不予理睬他们的问题。 银耳莲子汤最主要的还是银耳,银耳能提高解毒能力,保护肝脏,还能入药,功效有益,味道香甜可口,即便厌恶喝药,吃银耳莲子汤也是能补补的! 小厮按照她的方法,买回来这些配料。 众人一脸好奇的盯着她看,想要瞧个稀奇,这到底想做什么呢? 刚买回来的银耳还是中药形态,欲要用清水沁泡使其泡发,泡发后的银耳将根部切除,它的根部味有些干涩,切除味道会好些。 把根部切除后,将银耳切成细细小块,然后将银耳放入锅里滚煮。 银耳皮很脆薄,不能以大火炖,不然水不仅很快蒸发掉,可能连银耳也会萎缩,煮半个时辰后,加入红枣和莲子,继续煮半个时辰,一时不时的搅入均匀。 加入绵糖继续煮,最后才加入枸杞。 小厮站在身侧不明问:“这枸杞还能入汤?可真没见过这种做法。” “那当然了,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葵凰溪骄傲的挺了挺鼻梁,捏起枸杞振振有词起来。 “这枸杞捏起来软软的,只要一泡水之后就会吸收水分,然后涨得鼓鼓的,味和色会变得很淡,所以只能放到后面煮。” 用瓢舀出一勺来,缕缕清香袅袅上升,众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欲仙欲死的气味,真是醉人心脾。 盛到釉玉珍,由精巧的工艺做成的陶瓷,奢华中的银耳莲子汤,在光线下闪出碎银,又耐看又香。 小厮们咽了咽口水,纷纷涌向葵凰溪。 “这位姑娘,手艺如此精湛,这色泽光滑,无暗淡之色。” “如此简单的方法,竟然能做出天仙美食来,佩服佩服!” “敢问姑娘大名?我一定要拜姑娘为师!” 葵凰溪欣欣慰自豪点头,抱拳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拜师就免了,小女子才学书浅,就会那么几个拿手的小菜,上不了什么大场面!” 小厮们一阵赞扬,她盛了一大碗举案端去,留下一锅豪气的任由他们品尝。 推开门,柔之已经倚在锦枕上,那从容淡定的样子,像是事前就已经坐好了的。 “我知道你要来,所以就坐好了。” 葵凰溪噗嗤一声,戳穿他的伪装,好笑道:“怎么可能,我看是你鼻子太灵了大老远就闻到味道了吧?” 柔之笑比河清,明媚的弧度扬得高高的,轻声,“真是瞒不过你,你做的菜,味道是这个世间上独一无二的,气味我可永远不会忘记。” “真的假的?独一无二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还真的不相信自己做的菜是世间绝尘。 “当然是真的,在我眼里就是。”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舀了一勺银耳莲子汤吃了起来,细细咽下,真有嚼劲。 “这些怎么全都是药做的,味道果真独特,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是大夫,医术那么高明,还来问我,你看不出吗?” 她收起举案,坐到榻上一侧来。 第二百零九章缺页的信笺 柔之思忖顿了顿几十秒,抿了抿嘴对釉中的美食评道:“银耳,清热,莲子,补血,枸杞……” 说到这,笑容满面,像盛开的花蕊,清风徐来,“至于这枸杞嘛,解毒是次要的,我竟然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做,学得倒挺快,真是胜过我了。” 被夸得满脸喜悦的葵凰溪,垂头有些忸怩谦虚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你医术高明,又会武功,在我那里,你就是金牌特工绝世神医了,还这么完美,可能全世界的女人都被你迷倒了。” 明明是夸她的,反倒被夸了回来,有些词汇柔之听不懂,但闻言她的语气,有些小巧玲珑。 “要是真那么完美,我怎么会受伤,不过,你做的真的很好吃,我很喜欢。” 柔之几口的瞬间,把釉中的汤全都喝完了,银耳一个不剩。 眼底生出一股满足,但还想索要更多,因为能品尝到她的做菜的滋味太少。 “我还想在吃一碗。” “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吃,所以我特地留了一些。” 两人就这样互相倾诉着这世间的美好,这种朋友知己的感觉真的很微妙。让葵凰溪空烙烙的心田萌发一簇幼苗。 柔之却满眼情愫,那桃花眼充满了柔情似水,像烟雨蒙蒙,水波流转,闪动着奇妙的情脉。 遐想,如果没有白司寒,她会爱上自己吗? 这个遐想终究只能是想的,他只能像一个触碰到她的人,却触碰不到她心的孤漠者,远远凝望着她,雨雾稠密中消失去! 天色已晚,葵凰溪离开了花满阁。 此刻的花满阁,因为朦胧的水雾,被覆了满脸的柔之,困意散去,躁动的棂窗突然被打开。 邪魅男子翻窗而来,懒惰的仰卧在案几上,砥纸都被弄得乱糟糟的,弄得他心情都乱作一团。 “你来这里作甚?” “哟,什么时候跟我说话要用甚了,甚是什么,能吃吗?看你两眼发情,不会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吧?啧啧啧,你也有今天,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人是谁?料还真不错……” 啰啰嗦嗦的话,吵得柔之耳边翁翁的,真像朝他脸上挥一拳。 烦躁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浪荡够了?决定洗心革面了?” “这怎么可能,只是过来瞧瞧你,没想到你还受伤了,难怪有大美人给你又送羹又做汤的。” 邪魅男子扶额无奈,那表情说不出的作态,假惺惺得让柔之额头黑线。 “看你这样,定是需要我帮忙的,长话短说,直接开门见山。” 邪魅男子从振袖中取出一张缺页的信笺,模糊不清的字迹,陌生的条纹呈现在柔之眼前。 “这是我在江湖上,阴阳差错得来的,我见几个帮派人想要得到它,定是来历不凡,我需要你帮我查一查。” 摊开缺页信笺,仔细扫了一眼生疏的字迹,无奈道:“这字根本不是我王朝的,倒像是珍国人的文字,这让我怎么查?” 邪魅男子震惊一声,夺过信笺注目起来,“果真是珍国人的字,这难道有什么端倪吗?” 江湖险恶,珍国的信笺怎么会出现在王朝里,虽然珍国与王朝向来无交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只是偶然吗? “这个我且收着,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对了,你探子最多,帮我打听一下淼国朝政突变到什么情况。” “你什么时候观音起淼国的事来了?” 柔之许是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你探就是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一定要弄清楚这信!” 第二百一十章土豆泥的做法 一轮青月镶嵌在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洒人间,黑色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餐厅没有烛光,一片漆黑,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葵凰溪嘎吱的推门而入,摸黑的找烛台。 “我去,这烛盏在哪,黑漆漆一片,上哪找去?” 骤然一道微弱的光,渐渐明亮起来,唰的一声,整个烛台燃满了光辉。 恍得她抬臂遮挡,夏谨莺举案端来一盘百香果,还有佳肴。 忽而惊喜的葵凰溪,还处于兴奋中,有些激动的问:“说好的,我给你们炒菜,反倒你们自己做了,你们什么时候弄的?” 安然挽着花篮,撷出一朵黄花,踮起脚尖,系在她的发丝上,笑吟吟道:“恭迎小姐回到京城,这些是我们大家的成果。” 小梅摁着她坐下,把土豆泥端到她眼前,递给她勺子。 “小姐,这是我亲手做的,我可有好好学,你尝尝。” 舀起一块送入嘴里,抿嘴试味,她一邹眉,滞下勺子,“黄油太多,会油腻,下次不要放那么多了,土豆泥呢,是甜品,黄油跟果酱搭配在一起才是最好,直接用水果来做,口味会大大不同。” 这土豆泥的配料主要有土豆黄油砂糖奶粉果子酱。 哪种果酱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的口味如何,手艺如何。 葵凰溪挥手一抬,白色围裙系在腰间,攥着菜刀,挥刀乱舞起来,把鼓鼓的土豆抛向半空中,无影无形的刀刃,唰唰几下把土豆切成有条不紊的小块。 “土豆必须切皮,切成小块后,把土豆放入笼格中,滚烫煮熟,取出之后,搅拌均匀,加入少量黄油,加砂糖,能使其能香甜无穷。” 从举案中拿出一个苹果,嘱道:“对了,不能放太多糖,不然会长蛀牙的。” 捏起奶粉就往釉中洒,覆上土豆,在搅拌,使其均匀,做什么菜都一样,所有配料放得都必须均匀,味道才能进味。 细细搅拌后,把釉中土豆放入火灸上烤,半个时辰之后,垂涎三尺,口舌生香,土豆泥就做好了。 小梅舀了一勺细细品尝,两眼放星光,夸赞道:“小姐,这……这太好吃了吧。” 葵凰溪拭擦着手,解下围裙,从容的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小梅的太阳穴,洋装恼怒。 “你呀,就不能长点心,多看多学,还要观察,观察,观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小姐,我知道了嘛。” 小梅忸怩着嘟嘴,把头伸进她臂弯里,继续撒娇卖萌道:“小姐,我想吃你做的十味羹。”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噗!” 夏谨莺突然偷笑一声。 葵凰溪两眼盯着她们嘤嘤作笑的样子,绝对有鬼,顿时恍然大悟。 “小梅,原来今天你偷看我?” “小姐,你偷偷做了那么好吃的菜上门赔罪,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你也给我做做吧,我可想吃了!” “小馋猫,今晚不行!” 她娇嗔的点了点小梅的额头,欲要起身回房,小梅那狐狸眼就箭步上来,挠着她胳肢窝,清脆的笑声回响起来。 “哈哈……小梅,别……哈哈……别胡闹!” 今夜无眠,闹得夜深人静时,她才困意来袭,松懈的躺在榻上入梦而去。 餐厅中,每个人的梦都是酣甜的,但总有一些人,是也不能寐的。 皇宫。 宫阙红雀图上,一只梁上凤凰缠着一直红雀挠,那红眼血色的样子,像极了浴血中涤过重生。 微弱的烛光透过薄绡,形成朦胧的美,那个对镜贴花黄的明月秋,抿了抿珊瑚色的唇,口脂捏在指尖中,水粉扑鼻。 玲儿为她轻轻栉梳,蹲下身来揖礼,端来一鼎香炉烟,“贵人,蚊虫有点多,上次从海公公那里得来的香烟已经发湿,这是今日陛下命小李子公公送来的梨花香,能驱蚊安神呢。” “拿下去吧,我不想闻梨花,今夜我不想睡觉。” “可……可是,贵人要注重身体!” 玲儿惶恐的跪下来,悻悻劝道:“要是贵人有什么不测,陛下不会放过奴婢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找茬的两人 盯着那菱花镜看的明月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孤孤的忧愁涌了上来。 春风荡漾,压枝欲低,梨树花开,依梅小筑苑内,一点香泥,湿带落花飞。 那人,和月折梨花,被花梢掩映着,帝君伫在花纱下,花瓣落满肩,他今日也无眠,辗转反侧,出养心殿走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瞥见那薄绡还透着淡淡的烛光,他心踯躅而忧虑,小李子揖礼问:“陛下,要不要去唤唤仪贵人?” “她应该还没睡,出来散散步也好。” 许是得到同意,小李子公公踏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去唤仪贵人。 明月秋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握着手中的玉玦,明明灭灭中,那块玉玦写着一个寒字。 进宫临走时,葵凰溪送给她的贵重。 “梨花又开放,又是一个漫漫孤夜,为什么你不来看我?” 泣声绵绵的,哽咽不决,玲儿敛据着裙摆,惊喜的走进来,“贵人,你猜是谁来了?” 明月秋心中大喜,激动得直起身,不顾一切的往门槛走去,瞥见帝君面带浅笑迎她,她眉目上紧紧一邹,笑容也僵在嘴边。 为什么不是他? 帝君威严走过来,牵住她白晢手,轻声道:“怎么了,看你一脸的泪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明月秋恍得回神,泪沾衣襟的拭擦掉眼角边的泪水,强行挤出一抹笑来。 “不是,没有人欺负妾身,是妾身想念陛下,才会哭的。” “对不起,是朕不好,都怪朕,只顾着朝政,忘了你。” 温柔多情的帝君,把她拥在怀里,小李子和玲儿自主退下,留下两人独处的空间。 回想起凡子君的话来,依偎在帝君怀里的明月秋,眼露出阴鸷的气息,抬头仰着帝君,嗓音醇甜起来:“陛下,最近在处理什么事,这么忙。” “珍国使者要来,要准备宴席。” “陛下,宴席妾身就不去了。” “为什么?” 帝君捻着她的肩膀,疑惑的问她。 “陛下佳人众多,恐怕宴席没有妾身的份,嫔妃娘娘去就好了。” 明月秋矜持的退后一步,垂腰揖礼,谦让有礼,避开他的样子,让帝君很不是滋味。 “朕马上封你为妃,这样你就能出席了!” 帝君郑重的对她许诺,满眼宠溺,含情脉脉,命小李子马上去办这件事。 翌日,天边的晨曦刚刚升起来,依梅小筑里就传来了封妃圣旨。 现在后宫佳丽们,都聚集在一起,众说缤纷。 “这仪贵人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昨日还是贵人,今天就成妃子了。” “哼,本宫看她就是个狐狸精,一副妖媚像,歌姬出声,身份一点不干净,陛下看上她哪点了?” “走,咱们得去看看!” 丽人粉黛上,几个嫔妃怒气冲冲的闯入依梅小筑里,玲儿举案水果,忙垂腰揖礼,“参见娘娘。” “明月秋呢?快叫她出来!” “主子还在歇息,请娘娘们体谅。” 闻言,钱嫔娘娘不屑撇了撇嘴,“这余阳都都落高杆了,还在睡?” “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 明月秋一身亵衣出现在她们面前,脸上浮起了威严之色。 “明月秋,你说,你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明月秋轻藐笑了笑,捋了捋青丝,从容淡定道:“本宫听不懂钱嫔再说什么?” “呵,昨日还自称我,圣旨才刚下不久,就管叫自己本宫了?” 苏嫔挑了挑眼,语气充满了嘲讽和看不起。 两人比明月秋进宫早,做事作风都是冲动鲁莽,毫没有头绪,最是嫉妒那些比她们得宠的人,两人情如姐妹,互相都是墙头草。 大清晨就听到明月秋封妃,这可是比她们还要高一等的封位,是谁都会眼红,都会不甘。 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嫔妃众多,凭什么她能一人得到陛下的独宠,赏金赏银的,而她们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肯定要找茬。 “陛下昨晚就寝这里,本宫起得晚,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闻言,她嘲讽一笑,玉手覆在腹部上揉了揉,别有用心的眼神示意着什么? 钱嫔气得脸颊通红,明月秋这个动作这是在嘲讽她多年未所出? “明月秋,你不要得意?你不过是一个歌姬,你认为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会容得下你吗?” “你们不要忘了,本宫今日的封位,是陛下所赐的,若是不服,大可去陛下那里说上一通,本宫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钱嫔和苏嫔两人面面相觑,心有余不甘,起伏的胸腔,被积累的怒火冲天。 “明月秋,你不要得意!” 把找茬的两人气走之后,明月秋两眼发黑,揉着太阳穴,昳丽的脸颊瞬间失了颜色,一个趔趄直接倒下!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玲儿呼唤着她,敛据裙摆就奔向御医院。 锦榻上,太医深沉的把脉,帝君担忧的站在一侧,听太医阐释。 “陛下,娘娘过敏,对一些刺激性的气味是闻不得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她再叫葵寒? 玲儿悻悻跪下如实禀报:“奴婢知道娘娘闻不得浓郁的香气,所以奴婢在花苑里种的都是淡雅的花!” 许是想到了什么,玲儿神色激动继续道:“陛下,奴婢知道了,今日钱嫔娘娘和苏嫔娘娘来过这里!” “她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娘娘们……” 说到此处,玲儿欲言又止,断断续续的,嗫嚅着不敢回答。 “说!” 在帝君的威震的气质下,玲儿声音颤抖,“是……是两位娘娘用了浓郁的胭脂水粉,她们还骂主子是狐狸精,是来迷惑陛下的!” “放肆!” 听到此处,龙颜大怒的帝君,即可下令就把钱嫔和苏嫔两人抓来审问。 向来明了事的帝君,受到过帝师的教导,是非黑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只有审问清楚了,才敢下定论! 被抓来的钱嫔两人,吓得浑身发抖,匍匐在地上,头发蓬乱,因为慌张而导致头饰也乱糟糟的。 “陛下?陛下!” “朕问你,你们可曾去过仪妃的院子?” 钱嫔巍颤颤的身体,抖着唇道:“是……臣妾,的确去过。” 帝君勃然大怒,弹起身就下令让韦舜把她们压入大牢。 苏嫔极力挽回着,恳求道:“陛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臣妾没有做过伤害仪妃的事,臣妾是冤枉的,还请陛下三思!” 帝君眯了眯深邃的眼,举手示意,被擒着臂弯的钱嫔两人被放开了。 “你想说什么?” “陛下,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只是去拜访仪妃,别说靠近她了,臣妾也就才入门,绝对没有碰过她!” 玲儿突然出声,“陛下,不是这样,钱嫔娘娘和苏嫔娘娘一来就对主子大喊大叫的,依梅小筑的人都能作证!” 太医起身揖礼,“陛下,让微臣探一探两位娘娘们用的胭脂水粉,就能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让仪妃娘娘过敏的原因。” 帝君肃穆的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钱嫔两人额头都沁出了汗,两人用的胭脂水粉都一个爱好,都偏爱玫瑰。 玫瑰偏向于芳香之气,气味比较浓郁,一般女子都喜爱这种胭脂。 “陛下,没错,是这玫瑰胭脂让仪妃娘娘过敏的。” “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无底洞的眼眸,幽冥暗淡,厉声厉色的吼向钱嫔两人。 “陛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无助摇头的钱嫔,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物,她这一生全晚了。 昏迷中的明月秋,深深沉吟着谋个人的名字,如不是细细分辨,根本听不出她再说什么。 梦呓般的低语 葵寒! 帝君身子一颤,诧异的邹了邹眉,她这是在叫葵寒? 闻言,玲儿见情势不对,帝君这是要怒气攻心了,忙为明月秋开脱道:“陛下,是这样的,娘娘未进宫前,娘娘曾遭贼人抢劫,是葵君主挺身而出,为娘娘找回荷包。” 第二百一十三章娘娘想如何? 帝君眼颦笑颔:“那朕还要谢谢葵寒了。” 葵凰溪刚踏进皇宫里,就闻言到一些婢女议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钱嫔娘娘和苏嫔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听海公公说,是因为钱嫔娘娘和苏嫔娘娘谋害仪妃娘娘,现在谁不知道仪妃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婢女们撞见了她,闭上嘴不敢在乱嚼舌根,揖礼远去。 明月秋受伤? 悬着这份疑心和担忧,她奔向依梅小筑,帝君侧坐在榻上,静静的凝望着明月秋的睡靥,连她闯入都未曾发觉。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垂腰揖礼,帝君却不予理睬她。 须臾之后,明月秋蝶翼的睫毛微颤,睁开眼帘,瞥见到帝君和葵凰溪在,她嘴边倔的勾起笑来,冉冉起身,倚在蒲团上。 “陛下,臣妾没事,只不过是过敏而已。” 听到明月秋虚弱的声音,帝君更加自责了,低声关切道:“你是朕的爱妃,朕绝对不允许你受到伤害。” 明月秋含怜的望了望葵凰溪,带着莫名的情愫,旋转目光,又回到帝君的脸上,“陛下,臣妾想跟葵君主说一些话,可以吗?” “有什么话不能当朕的面说?” 帝君邹眉,满眼匪夷的盯着依旧垂身的葵凰溪。 “陛下,实不相瞒,臣妾与葵君主因荷包相识,臣妾与葵君主是朋友,臣妾只是想跟朋友聊些事。” 帝君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笑颔点头,“朕就依你。” 待帝君摆驾离宫后,明月秋才敢不拘小节的下榻,眼似秋水,一把拥住她,迎风初绽,嫣然含笑。 “葵君主,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 被突如其来的怀抱惊得她全身都僵了起来,下意识的捻着明月秋双肩推离。 “娘娘,你别这样,这里是皇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闻言,明月秋神色渐渐淡下来,笑容也僵在了嘴边,一时哑语无言,捋着青丝,静静的看着她。 葵凰溪闻言明月秋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病人该有的样子,质问淡道:“仪妃娘娘根本没病?” 见明月秋不回答,她徒然转身就要走,明月秋又忙不迭的掴她的振袖,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想要在后宫立足,必须这样做!” 思忖又想,皇宫是非之地,这里是囚鸟笼,明月秋这样自保也不是件坏事。 “臣明白了。” 千古未有事,竟出满满清。 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明月秋若隐若现罥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她请示葵凰溪坐下,命玲儿端来一碗莲子羹汤。 笑着递给勺子葵凰溪,“我知道你的爱好是膳食,所以,以后你每次来这里,我都会亲自让你品尝我的手艺,若是需要什么改进的地方,还请多多指导我才是。” 厨艺是要传承下去的,所以她不拒绝明月秋的好意。 “仪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定当竭尽所能。” 闻言到她如此谨慎,繁琐的礼节,还有陌生的口吻,明月秋忽然愧疚道:“进宫前,我们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娘娘,请不要胡言乱语。” 明月秋一定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并不是明月秋心爱的葵寒,她只是一个女扮男装,为了自己的利益的人。 踏入皇宫,并非她意,只怕路途颠簸遥远,她无法抽身让自己全然而退,这步棋捏在指尖上总觉得是烫手山芋,既然搏都搏了,无法回头了。 “也是……是本宫失言了,还请葵君主不要放在心上。” 明月秋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感觉一阵炽热,弄得她不由得想要逃离这种目光。 “娘娘,御厨堂还有些琐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闻言,葵凰溪又要转身离开去,明月秋试图在次挽留她,不得不用身份去碾压她,“葵寒!本宫允许你走了吗?” 她眼眸微眯,倒蹙眉问:“娘娘想如何?” 第二百一十四章到底是谁想要掀起风浪? 回想当日,依旧贵人。 舞象之年,墨如镜衫缕逶迤案几,执笔勾字,数落着宴会册本。 明月秋步伐端庄出现在锦王宫里,隔墙闻声,透过薄绡看见,桃花粉裙的女子,被墨如镜无情的扔在蒲团上,摔倒举案,横眉怒眼。 “云婷儿,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本王滚。” “殿下,你就如此狠心吗,我每天跪在外面,只求能够见你一面,难道我们的事你就不敢承认了吗?” 云婷儿梨花带雨的抽泣着,玉身因为害怕而颤抖,抓住墨如镜的掇角不放,极力恳求。 而那个舞象之年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男子,却露出了厌恶的眼神,倒蹙的眉绽开一朵阴暗的花,勾唇警告道:“以后你若是在靠近本王的锦宫殿半步,别怪本王不给云大人的面子,赐他的三千金一杯毒酒!” 明月秋深邃的微眯着眼,满腹疑团的望了望婢女玲儿,问:“她是谁?锦王为何会这样对她?” “她是云府尚书的三小姐,云婷儿,与锦王殿下有过婚约,不过后来锦王殿下突然改变主意了,剩下的,奴婢也不知。” 明月秋思忖着,这个锦王如今是全朝上下最令人期待的皇子,陛下的江山将来是交到他手里吗? 在后宫脚跟不稳,也许是时候需要一个靠山了。 “锦王为何解除婚约?” 婢女嗫嚅着,久久才肯开口,“是……是这样的,好像锦王殿下突然喜欢上了云府的七小姐云小悔,那七小姐不学无术,痴傻如狂,在三个月前突然暴毙身亡了。” 明月秋长舒的一口气,突然又狠狠的吸了回来,突然暴毙身亡?太匪夷所思,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阴谋所在,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学无术,痴傻如狂?一个废物,怎么会得到锦王的喜爱,定是有某种原因,还没找出端倪来。” 门被嘎吱的推开而入,“本王不是叫你滚了吗?” 墨如镜厉声猛地抬颔,对上了一双眼似秋水的眼。 “参见锦王殿下。” “你是?” 墨如镜眯眼打量着她,金色钿花,闻言,倏地打了一个激灵。 “你是最近父皇得宠的仪贵人?” “正是,锦王殿下,刚才你和云三小姐的那段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她都听到了? 墨如镜大骇,眸色沉沉的压下来,带着一种蓄意,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边扶起笑意来,“你想到处宣扬本王吗?还是火上加油?” “锦王误会了,本宫只是想助锦王一臂之力罢了。” 墨如镜嘲的一笑道:“助本王一臂之力?你觉得本王需要你吗?” 堂堂锦王,文武双全,衣冠楚楚,也是王朝知道赤胆忠心系国的锦王,百姓爱戴而给予厚望的皇位继承人。 而且朝纲支持他的大臣众多,根本不需要外来余力,凭借这些优越的条件和势力,这江山还不是在他手中? “锦王未免也太自信了吧?真是如此,为什么这东宫的主人依旧没有换人呢?” 明月秋脸上满是恣意的笑,笑得有些太过自然了。 “你!” 被戳中心事的墨如镜,咽了咽下这口气,语气与往常一样谨肃:“父皇只是还没有看开眼,仪妃这样殷勤,是想得到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后宫谁都知道,本宫生于贫寒,无权无势,本宫只是需要一个靠山而已,本宫可以助锦王尽快坐上东宫之位。” 墨如镜嗤笑一声,冉冉拂袖案上执笔,“仪妃可真是人直口快,那仪妃就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能做到,本王会答应你的要求。” 回想到这里,葵凰溪的眼神就像在看低人那般冷清,她不喜欢别人用身份压她,无论是谁,都不行! “仪妃娘娘这是大全把臣扣留在这里多久?臣该有要事需处理。” 明月秋闻言到她冷冷的目光,语气竟瞬时柔和下来。 “本宫需要葵君主帮一个忙。” “娘娘请说,臣定当竭尽所能。” “本宫要你查云府的七小姐。” 犹豫得没有伸出手去接那张信笺的葵凰溪,怔在了原地,杏眉被挤在一团,好像用压力给碾压的一样。 明月秋要查云府七小姐,那个毫无存在感又痴傻如狂的云小悔? 那是她自己?三个月前那一次假死,设了一个蒙蔽世人的局,本因就此结束,可曾想竟然还有人会提起这件事! 云小悔是多么令人厌恶无比,竟然那么恨她,干脆就忘掉,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云小悔,只有她葵凰溪一人,没有人会发现这个秘密。 如今,到底是谁想要掀起风浪?又会是一场什么样的阴谋? “娘娘为何想要查她?她早就已经死了。” 明月秋毫无顾忌权衡中的利弊冲突,捻了捻她的肩膀,一脸严肃道:“葵寒,本宫一直都知道,如那次秀女参赛没有你的话,本宫就没有今天,谢谢你,但本宫也知道,你想要的,本宫都会给你,本宫会为你寻得庇护。” “娘娘所言何意?臣向来在宫中洁身自好,不会拉帮结派,更不会投奔于谁,将来的局面谁也不会清楚,臣不需要娘娘的庇护!” 第二百一十五章白云菱又来闹事? 她轻轻扳下明月秋如钩的手,唯眸利剑,又反手将明月秋手中的信笺撕得漫天飞舞。 “臣希望仪妃三思。” 明月秋难以置信的的看着零落满地的纸碎,目光如隼鹰般地紧紧锁定她,厉声道:“葵寒,这般本宫无礼,信不信本宫治你大不敬之罪?” 葵凰溪自嘲笑了笑,无奈摇头,转身离去。 她是一个脾气倔的人,用身份压她只会是徒劳无功。 遥想,明月秋还只是一个单纯而美好的存在,从进宫的那一刻起,都变了,人心惶惶,也揣测不安,这囚鸟笼终究是一片汪洋大海。 就在刚刚,明月秋让她点查云小悔的事,到底谁才是背后的操纵者,目的何在? 蓦然转身,只留下明月秋一人吼着她:“葵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 血煞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揖礼道:“葵君主。” 打量了血煞一身的缕褐,面貌也用了易容术,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百姓,但那双牟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不会忘记。 “血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葵君主,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主子这样安排是不想麻烦来找葵君主而已。” 血煞形影不离的跟随葵凰溪,用生命去保护她,主子临走时交代,这次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靠近她。 主子看上的女人,谁要是敢肖想,血煞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踏过餐厅门槛,一张戏谑充满柔情似水的笑映现在两人眼前。 柔之手柄折扇,闻着阁窗上的菡萏,陶冶情操。 许是看到了葵凰溪走进来,他折上扇,笑吟吟的迎接道:“你来了,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 “等我做什么?” 柔之附耳想要靠近她,血煞就铁着一张冷脸,挡在了柔之面前,警示道:“大庭广众之下,还望这位公子自重。” 柔之柔和的眼神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倒映在瞳仁上的眼,充满杀气,他不会忘记,这是白司寒的随从。 呵,竟然敢如此大胆,还敢潜入王朝? “本公子并无恶意。” “无恶意那最好,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主子的情敌,血煞自然不用客气,必要的时候铲除了最好,省得碍眼! 葵凰溪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疼痛,听他们吵得嗡嗡响,扯开血煞,维护氛围道:“我才是这里的大,有什么话好好说行吧,你们看这里,哪样不是用钱买的?弄坏了可就……” 还没等她说完,两人齐齐望向她,异口同声道:“不用担心,钱不是问题!” 两人又怒目圆睁的盯死对方,互相哼斥,不予理睬对方。 被卡在两人中间的葵凰溪,又窘迫又无奈,就不能考虑考虑她的感受吗? “行了行了,今天忙着呢,我要做菜,你们都散了吧!” 五色回闻,又是一个令人惬意的事。 玉斝中,浓厚的醇酒气息,漂浮不定,缕缕幽幽的,像极了谪仙感觉。 举案上的葡萄,晶莹剔透,紫冥色的,仿佛具有色俱的穿透力。 厨房,就属于了她的天地,十指如钩,手如玉笋,数着那些新鲜的水果。 “这葡萄又大又好看,感觉比新疆的葡萄还要好一些,果真是古代空气最好,蜘蛛都有可能有人的巴掌那么大,不过也好,纯净嘛。” 小梅端着举案上的桃子走进厨房来,就瞥见到她对那些葡萄狼吞虎咽的,吓得下巴都快掉了,姑奶奶啊! “小姐,你怎么把葡萄都给吃了?” 吃得津津有味的葵凰溪,邹眉问:“怎么了小梅,有问题吗?我是这里的大,吃几颗葡萄没问题吧?” “小姐,这些葡萄,是白郡主要用的,前些日子白郡主来这里吃饭,可能是没排到队,差点拆了餐厅,好不容易找到这些葡萄的,西域的特产,这下你都给吃了,这怎么办?” 小梅把白云菱闹事的事都给说出来了,葵凰溪抿了抿嘴,那股甜味还残留于唇瓣间。 不过她还真是好奇,这白云菱竟然会出宫来店铺吃饭?倒是奇怪得很,她倒觉得按照一般剧情来说,这个白云菱肯定是约了人出来! “她来闹事?御厨堂那件事果真没让她悔改,真是不长记性。” 洗漱更衣后,葵凰溪故意穿了一身红色短裙,露出半膝盖来,上身紧身红衣,束发绾得高高的,肃穆的眉宇,微微上挑,横着桃花眼,插着腰,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可小梅却用绢布遮住了她下半白晢膝盖,表情惊呆。 “小姐,你干什么?不能露腿出来,会坏了名声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佩服傅雍正口才 “坏什么名声,你们古代就是封建,我那里都是什么比基尼,超短裙,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就会会白云菱!” 还没踏出阁房,夏谨莺四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肃穆道。 “小姐,不能这样做!” 无奈之下,只好换回了襦裙,白云菱架势庞大的出现,十个侍卫保护着,几乎赶跑了餐厅的客官。 葵凰溪气得额头冒青烟,这什么人啊,客官都被吓跑,还做什么生意? 在阁楼上目睹一切的她,怒气冲冲的就要箭步奔向一楼,忽而又想。 白云菱此番动作,不是约见人? 闻言,耳边嗡瓦瓦的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 “傅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吃你姐姐做的菜。” 那个弱冠的男子,面目清秀,少年才俊,紫绾束发,葳蕤玉色嵌玦,清朗的声音响起。 “岁子,不要随便乱走知道吗?” 柔之双手环腰,邪邪含着笑,岁子闻言,整个身子扑进他怀里。 “柔哥哥,我可想你了,我们去买糖葫芦吧,好不好?” 柔之窘迫的一笑,饶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傅雍正与白云菱,在岁子极力撒娇之下,只好应了他的要求。 举案而来的葵凰溪,上了一道五花八色的菜,倩兮一笑道:“两位客官,还请慢用!” “等等!” 白云菱忽然出声,眼帘抬得高高的,撇过目光去打量她的样子。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且转过身来。” 葵凰溪眉开眼笑的徒然转过身来,被遮住的伊人之面,倏地凑近白云菱的侧颜,“小姐,看清楚了吗?” 眉心蹙成一团的白云菱,弹起身,对她的行为有些不悦,“大胆!” 闻言,官兵系在腰间的剑鞘微颤,攥着的柄一拰,仿佛要马上拔出似的。 傅雍正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耐烦,凝聚的目幽倥偬,责备白云菱道:“你到底约我来这里做什么?” “傅哥哥,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白云菱的语气出奇的软下来。 傅哥哥,叫得倒是亲密无比,葵凰溪在一旁哑然失笑,弄得傅雍正一脸苦涩,“郡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傅哥哥,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陪我吃顿饭嘛。” 气氛僵硬无比,葵凰溪忽然出声打破僵局,阐释沉香木桌让的佳肴起来。 “这道菜,有五种美丽的颜色,你们看这青菜,泛着金光,用上好的花油与番茄酱制作而成,在看环绕它的周围,是酥酥肉饼,用肉丝与面粉煎成,齿留余香,回味无穷,尝尝吧。” 她故作挑了一个无敌的眉梢,示意着傅雍正。 傅雍正嘴抿成一条线,脚步僵止步,咽了咽口水,为了吃道这美食,他拼了! 强行挤出一抹笑来,很不自然,“郡主,我跟你开玩笑的呢,坐下来吃吧。” “傅哥哥,我知道你不会凶我的!” 那只像藤蔓的手,忽然缠住他的臂弯,吓得他浑身一颤,皮笑肉不笑的扳下白云菱的手,呵呵哒,“不是要吃菜吗,你先放下在说。” 话音刚落,他又递给葵凰溪一个拳打脚踢的动作,眉目好笑的上挑,白溪你给我等着! 动了动筷子,品尝在嘴中,傅雍正眼露星光,指着那肉饼评价:“手艺真是神了,肉饼一般都是用炸,煮应该会很困难,用蜂蜜酿成酒,在用肉丝沁泡,取之,用柔成细腻的面粉在进行包裹,难怪会品时,舌尖有一股麻麻的感觉,可要是这酒是葡萄酒就好了,味道更别有一番风味。” 她不得不佩服傅雍正的口才,头头是道,说得的确不错,酒的确次品,葡萄酒欲要酝酿三个月以上才能有成品。 蜂蜜甜,酒精麻,可以刺激人的味,再加上着颇有酸性的番茄酱和花油了炼制而成了上金色缕条,覆盖在青菜让,就感觉像是青菜沾一些辣椒酱一样,滋味更加爽。 “说得不错,跟金舌头有得一比了。” 她兴奋的打了一个响指,可白云菱就很不乐意了,看不惯傅雍正跟其她女人聊得开心,尖酸刻薄道:“傅哥哥本就是金舌头,你这个女人真是愚昧,本郡主都还没有说话,你插什么嘴?” 醋意大发,她不得不佩服白云菱,白司寒在的时候,这个女人可是没少肖想她的妖孽,如今人茶酽凉了,今非昔比,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傅雍正身上。 “在我这里,没有贵贱高低,若是这位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请反馈,但前提是遵守餐厅的规矩。” 第二百一十七章必须抓住她的肋骨 白云菱哈腰:“规矩?在本郡主面前算什么规矩,本郡主就是规矩!” 刁蛮任性的样子,让傅雍正更加头疼了,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个一个大小姐? “郡主竟然是来吃饭的,就好好坐下来吃饭吧。” 见他故作维护葵凰溪,她嘟囔撒娇道:“傅哥哥,这个女人如此嚣张跋扈,你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闻言到此处,葵凰溪差点没哭晕在厕所,到底是在嚣张拨扈? 餐厅自有规矩,难不成你还想用那所谓的身份压她吗? 她葵凰溪从不怯怕别人用身份压她,在二十一世纪,都是别人对她恭恭敬敬的,到了古代,却是她要对别人低声下气的,这算什么? “你都把我餐厅的客官都赶走了,我做什么生意,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声囔囔,信不信今天,我就把你卸了!” 掀起襦裙摆,大腿往八仙桌上一瞪,鼻翼轻煽,挺高了下颔,亮出了手上的菜刀,摇晃晃地在白云菱面前转悠。 如此江湖女侠范的样子,像极了土匪,大腿毫无顾虑的膀开,豪放的样子,吓得傅雍正弹起身,白云菱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哪来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子,噔桌膀大腿的,襦裙都被撕裂了一大半了,露出了白晢的小腿出来,官兵们个个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的盯着葵凰溪看,下意识的捂了捂眼,不宜不宜啊。 葵凰溪挥动手中的菜刀,紧盯着白云菱挥刀乱舞道:“这把刀,我可是磨了三个时辰,你看这刀身,通体发银,闪着光,利落下手快,十厘米厚的五花肉都能切得粉碎,你要不要试试?” “大大胆!”白云菱缩了缩身,慌乱命侍卫前来护自己:“你们还愣怔干什么,赶紧过来拿下她!” 话音刚落,傅雍正掌掴着白云菱,哼斥道:“够了,嫌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还不够丢人吗?” 白云菱瞪大眼睛望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说本郡主丢人?我是郡主,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是,你是郡主,但你私自出宫,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要是传到太后耳边去,你就等着被禁在苑里吧。” 傅雍正拉着葵凰溪就无情的往外走,头也不回,无论白云菱怎么呐喊,怎么亵渎,他始终都没有回头。 被突然拉住的葵凰溪,一脸懵的离开的餐厅,不就是一个郡主嘛,她还无需担心,况且白云菱还擅自出宫,后头有白云菱好受的了,她也不需要这么兢兢战战的。 扳下傅雍正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把她赶走就好了,我们出来做什么。” 伫在原地言不语的傅雍正不吭声,闷着怒火,她也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先回去做菜了。” 就在她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 “这个郡主简直就是个难缠的家伙。” 回首过来,她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挑眉道:“那是人家喜欢你,才那么做的。” “切,她才不喜欢我呢,前段日子,还在帝师面前献媚献殷勤,无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本就与她素无交情,也不怎么认识,莫名其妙的约我出来吃饭,人家是太后封的郡主,有个父亲撑腰,横行霸道的,真是烦死了。”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也难怪会养出那么刁蛮又任性的大小姐,都说女儿一定要富养,可这养的方式不太对,娇生惯养才弄出这种性格来,简直跟墨茵露没法比。 有种感同身后拍肩,“我理解你,这种大小姐,一定要用非法手段来制裁,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对付这种刁蛮任性的人,必须要捉住她的肋骨。” 傅雍正清秀的脸邹了邹,抓耳挠腮的,虽然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至少明白了最后一句话,坚定道:“没错,必须找出她的肋骨!” 葵凰溪环视了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勾了勾手指,示意着他凑过来,嘘声着。 傅雍正两眼放星光,点赞道:“这个办法真行得通,必须要教训她一下。” 一隅处,明月秋拉了拉额上的斗篷,敛锯着裙摆走上云府的台阶,识眼的小厮一看,忙笑着上前迎接:“原来是仪妃娘娘驾到,且等禀告咱们大人一声。” 抿茶的云昭钧,松懈的倚在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还在为云水桃的事而头疼着。 小厮就匆匆赶来禀报:“大人,仪妃娘娘来了。” 云昭钧确信自己没听错吗?仪妃娘娘?她怎么会来这里? 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宠冠后宫的妃子之一,他之前也是很疑惑,直到每次觐见陛下时,能站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仍旧是仪妃。 “不知仪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把娘娘吹到臣的府邸上来了,寒邸恐是要怠慢了娘娘。” 看着年迈沧桑的云昭钧,头发都白了一圈,屈甘人下的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倒是个识时务的人。 客气道:“云大人免礼,陛下让本宫来探一探大臣的生活习性而已,若是哪里不够了,陛下还能补贴一点给府邸。” 云昭钧笑着殷勤道:“陛下如此关爱臣,臣定当倾尽所有,辅佐陛下统一大业!” 第二百一十八章云小悔暴毙之事在起风浪 明月秋下颔点了点头,高贵如她,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进门槛。 云府中,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鹅卵石桥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倒是奢华,前段时间陛下又赐了一些西域贡品来,云府尚书的品阶瞬间高了两级,爬得倒是挺快,如果不配合她的话,她也会一脚将云昭钧踹到最低处。 王朝的朝纲今非昔比,连她本人也陷入了进去,一切都无法挽回,若是要辅佐墨如镜尽快上位,最终的办法还是除掉太子,这东宫才能焕然一新。 瓦窑四潲,明月秋冉冉蹲下身去,抚着那清凉的溪水,窸窸窣窣,嘴边勾起一抹别有用心的弧度,忽而开口:“云大人,府邸果真奢靡,不需要补贴了吧,不过,倒是多了一样让本宫很在意的事。” 云昭钧诧异:“不知是何事让娘娘如此在意?” “这里充满了厌恨和血腥味,本宫最讨厌这种气味了。” 轮廓丽人分明的腰间,起身,故意凑近云昭钧的耳旁轻声道:“云大人,你可要好好配合本宫,不然的话,二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惊天人的话,徘徊在云昭钧的耳畔旁,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在明月秋邪肆的目光之下,冷汗涔涔,揖礼伈睍道:“娘娘,臣一定配合好娘娘,今日之事,臣绝对不敢向外透露半分。” 他知道,如今势力最庞大的是二皇子墨如镜,也是陛下看重的人,此刻若是与未来的天子作对,日后云府不会有好日子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他不会不懂。 明月秋阴鸷的笑容消弭在脸上,又恢复了客气的模样,“云大人可别跪着,快平身吧。” “谢娘娘。” 云昭钧浑身一颤,伈睍的跟着她身后。 大夫人闻言仪妃娘娘驾到,忙呼唤着婢女斟茶倒水,接风洗尘的打扫,让所有小姐们出来行礼。 “参见仪妃娘娘。” 明月秋满腹疑团的瞥了一眼三个秀丽的人儿,问:“听闻云大人有七女,怎么今日出来行礼的才三个?” “娘娘,臣实不相瞒,臣的嫡女和五女都进宫去了,云心冰和云彩霞。” 思忖中,明月秋端庄的坐下,抿茶,微眯着眸,难怪总觉得不对劲,外界听闻云府嫡小姐,冰雪聪明,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进宫选寝那日听小李子公公念口传,怎的没有云心冰这个名字? “那小女呢?” 被问到此处的云昭钧,忽然没及时反应过来,怔在原地,倒是大夫人看清局面,哭得抽泣不止,掩面拭泪道:“我那小女,不幸早逝了,人已去黄泉,不复存在于这个世间上,但是留在我们心里。” “对,对,小女早逝了,都是臣记性不好,总忘记一些事,还望娘娘见谅。” 云昭钧在大夫人的指引之下,附和着哭泣。 明月秋厌恶的看着两人装模作样的样子,摆手嫌弃道:“本宫在这里,你们成何体统?” 听玲儿提起过这个云府七小姐,又痴傻又不学无术,但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空有皮囊,也是无济于事的,所有人都厌恶她,不过,怎么会突然暴毙? 思忖中,垂下眼帘,摆弄着手指上的玉珏,质问夫妇俩道:“不过,本宫听闻这七小姐,死得很蹊跷,突然暴毙,不知是因为何事而暴毙?” 云昭钧没想到的是,她会以这种方式提起旧事,此事早就渡过了风波,以为在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明月秋掀开了。 “那天是臣没有管教好小女,小女闺字待中,她突然发了疯跑了出去,下人们根本拦都拦不住,都是臣的错,才让小女遭受到迫害,简直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公子为何这样做? 明月秋冷笑,缄严的勾唇,“真的是这样吗?本宫怎么觉得,这其中是有什么秘密呢?” “仪妃娘娘多虑了,小女庶出,何德何能,让娘娘亲自严?” 云邵钧一口谢绝的明月秋的好意,在场知明人都懂,云小悔的暴毙,并非他们所说的那样,云邵钧之前也秘查过,根本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云小悔突然暴毙在集街上,也超出了夫妇两人的思忖范围。 云邵钧哑苦闭门吃羹,明了下了逐客令迫不及待的要赶明月秋走,却明面上又不敢透露出来。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余晖只在悄然中隐去,消褪京城一日的繁华。 凡子君俯瞰黄昏,宛如天河里坠落了一弯金色的月亮,墨涟逸微微坐在他身侧,享受着下午茶的乐趣。 “今天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凡子君无事摇头道:“一直都这样,无碍。” 人山人海的集市,脑海里不由浮起满身於青伤痕,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倩影,疑惑问:“墨涟逸,你看那衙门大门口,有一绽红抹。” 遥远望去,衙门古朴的阶梯之下,有一块地砖被抹了斑斑红点,貌似很久就残留在那了,经风吹雨打,仍旧没有褪去颜色。 “那是什么?” 斟茶的凡子君,眯了眯眼瞥了一下,须臾道:“那是血,一些人残留剩下的血。” 墨涟逸被他古怪的问题弄得天地旋转的,努力回想起有关那抹红点的记忆,零碎的记忆,模糊不清,似乎有一些不清楚的事呈现在脑海边。 被众人围堵中的女子,於青遍布全身,深浅不一的伤口,惨不忍睹,口喷血渍,唯眸血红,丽人脸庞上,染上了一朵血色的花。 那个女子的面貌很陌生,是那种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张脸,但恍然之间,那张变成了云小悔的面皮,吓得墨涟逸直起身,震了震茶杯。 “凡子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凡子君邪肆一笑,被震掉的茶凌乱得一塌糊涂,却仍旧笑着禅意。 “没别的意思,只是忽然觉得,这个云小悔不简单,突然暴毙身亡,疑点重重,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夕阳洒在河水上的光,像是许多金针银线,随着水波晃动着。 玉制瑶斝上的碎银,波光粼粼,墨涟逸的语气淡淡的,“凡子君,我们是兄弟对吧?” “嗯。” 改换成酒水,一饮而尽,“竟然是兄弟,就不要做出令我不满意的事来。” 两人哑语不言,笑着回应对方。 离开云府的明月秋,最终找到了一丝可疑的端倪,攥紧了信笺步步远去。 衣衫褴褛的乞丐,缩成一团,糟糕的蹲在衙门旁,口水到老的盯着那热腾腾的馒头。 明月秋同情心泛滥,若似有无的眉心间,怜惜从中绽开,她从腰间取出一俩银子来,摇晃晃的在乞丐面前,勾引着他。 “若是你能告诉我一些秘密的,这些银子都归你了。” 乞丐咽了咽口水,愣愣的指着那地砖上的一抹红点。 “那……那里,可疑的人,被拖走!” 乞丐抖着手指,指着地砖,情绪激动。 明月秋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上衙门一看,手中的银子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她现在没有时间去追那乞丐,情势当局陷入胶着,如今是要想办法取得墨如镜信任。 玲儿敛据着裙摆,着急道:“娘娘不追吗,万一……” “没有万一。” 与此同时,隐秘处的蓝琳,目光复杂的盯着明月秋,问:“公子,为何不直接告诉明月秋?该让乞丐来传达消息?” 黄昏月向阳,他怎能知否百子谣。 伴随这段曲子,朗朗上口,凡子君心情也跟着惬意起来。 “她竟要取得墨如镜的信任,就要以自己的能力去达到目的地。” “你是说……” 蓝琳微吃惊,“你是说,二殿下派人监视她?” 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满目芬芳的蓝琳,突然间蝶翼睫毛颤得惊悚,只想到了利益关系,却疏忽了二殿下也是一个谨慎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就此走到那一步。 御厨堂内,萤沫轰隆隆的炒起了菜,添油加醋中,葵凰溪换了男装才敢出现在御厨堂里。 最近二皇子墨如镜即将来临弱冠之礼,陛下要办宴席,欲要的膳食比较多,萤沫一人忙不过来,听闻之后,她抽着空时间来处理御厨堂的破事。 成积耸高菜名贴,垒得高高的,案几上摆满了砥纸笔,还有墨汁。 她拂袖冉冉坐下,威严的拿起一张菜名帖,案上执笔来。 “金玉满堂,一个时辰,配料有……” 她重点划出了一些奇特膳食,比如说蜂蜜和玉米的制作,这金玉满堂其实有很多种意思,云淑妃最近催促得紧,一定要这金玉满堂。 想必又是为了争宠的事吧,最近明月秋风头正盛,又有了钱嫔和苏婉这一出,许多后宫的娘娘们都开始有些忌惮了。 落日黄昏头,本就困得疲倦的葵凰溪突然打起哈欠来,趴在案几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百二十章教育墨薄元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调皮的声音,墨薄元敲了敲她的面具,嬉戏笑道:“葵寒,我又来了!” 葵凰溪迷糊中,抬起眼帘来,一张香肠嘴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弹起身,扔过菜名帖直接砸到墨薄元脸上,囔囔叫道:“巨型香肠妖怪,快来唰野啊!” 墨薄元被砸得一脸蒙圈,最关键的事,他还听不懂葵凰溪奇怪的词汇,故认为她在说坏话。 “葵寒,我是九皇子,你敢对本王不敬?” 揉了揉眼的葵凰溪,伸了一个懒腰,从容不迫的打哈欠,刚才真是吓死她了,原来是那个偷吃御厨堂果实的九皇子。 墨薄元捣蛋的扯了扯她的面具,试图想要摘下来,惊得她浑身一颤,怒道:“九殿下,你在做什么?这么没教养,不知道御厨堂是禁地?你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后果你自己承担。” 话音刚落,御厨堂内又多了一个轻飘飘额声音,像极了西施那般温柔。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跟奴婢走吧。” 鬟儿极力劝解墨薄元,试图拉他离开御厨堂,奈何他脾气又倔,又素爱与笑厮鬼混,不少人都被他捉弄过。 葵凰溪两眼星光,打了一个响指,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好方法! 墨薄元只觉得,身后传来灼热目光。嘿嘿笑着的葵凰,表情越发的深沉,他怎么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殿下,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又好玩又好看。” 没等墨薄元反应过来,她打了一个小的的手势递给寰儿,眨了眨星眼,凑近墨薄元耳边嘘声。 听了有趣的事后,墨薄元瞬间来了兴趣,拉扯着她,撒娇着要去玩。 葵凰溪故作扶额无奈,只好带他前入荷花亭。 荷花亭位于御花园的最低处,此处静谧无比,夏季又蚊虫多,几乎很少人在这里玩,但今日与往日不同,温度总有偏差,蚊虫也没有。 葵凰溪神秘兮兮的拉着墨薄元的臂弯,躲在了一隅墙上,瞥见白云菱正和一群姐妹放着风筝嬉戏,笑容璀璨。 她支着白云菱手中的风筝,道:“殿下,你可看到风筝了?” “那是风筝?我从未玩过,父皇不让我玩。” 墨薄元垂下头去,一脸无奈。 葵凰溪饶有兴致的托腮凝望着他,平时见这顽皮小子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还露出这般神情。 就在墨薄元灰心丧气的时候,她脑回路一转,打了响指道:“殿下,竟然陛下不给你玩,就不代表别人不给你玩,你看到那个粉色裙子的女子手拿着的风筝吗?” 无疑,今日白云菱一身粉色纱裙,月华成妆衣衫轻扬,指的就是白郡主白云菱! “看到了,然后呢?” “那个风筝,可不是一般的风筝,你看那风筝做工精致,老鹰形状的,略有爪廓之下,金光焕发,展翅翱翔,把其它等我打了下去。” 抓耳挠腮的墨薄元,整理了思绪,有趣的激动道:“还真的是,以前我只知道风筝知识用来玩的,没想到海梦打人,有趣,太有趣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大眼瞪小眼,两人就杵成了默契,葵凰溪抬颔示意,“白郡主贵为郡主,太后亲封的,你身为皇子,应当想个办法把她的风筝浓到手!” 古灵精怪的墨薄元,被她那么一‘教育’,脑门都回转了,精灵道:“二哥的弱冠之礼的宴会如此重要,她们不好好准备,惊扰在这里放风筝,成何体统?” “厉害啊,没错,就是这样,但是总有一些偏差。” 她不得不佩服墨薄元的主意,这借口不错,又对得上门,又不会引起怀疑。 她手指调了调墨薄元怪怪的五官,边端庄边教道:“五官要直,说这些话的时候,眉毛要紧邹,嘴唇抿在一起,开口说话时,一定要严厉。” 在葵凰溪一番改造下,墨薄元动作做的有模有样,威严震怒的盛气凌人,负着手,举止端庄高贵,这才是皇子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一章白云菱难堪 “对,没错,就是这样。” 在葵凰溪的调整之下,墨薄元眼露凶光,眉宇间透露着不可鄙夷,让人不敢小看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尊严。 粉裙的白云菱,粉黛眉轻舒,攥着银线,望着空中翱翔的风筝,朝权贵媛族们炫耀道:“这是傅哥哥送给我的,他为了做这个,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呢。” 赵氏撇了撇嘴,翻白眼道:“人人都知道,傅家小公子纨绔子弟,游手好闲,竟然有这等心思来讨好白郡主?”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尖酸刻薄起来。 “可不是,傅家的那位小公子,据说在外面跟一个女人有关系,而且听说那女子还是餐厅的老板娘,人家长得天仙貌美,做菜又好吃,得誉金冠之名。” “我爹可喜欢她做的菜了,特别是那一道蜂蜜柚子茶,手法相当不错,我爹还让我拜她为师呢。” “她厨艺那么好,改天我们也去尝尝吧。” “好啊。” 众人聊得开心无比,完全忽略了白云菱,笑得那么灿烂,白云菱粉色指甲深深的烙印在虎口上,咬牙切齿! 回想起昨日傅雍正维护白溪的样子,她就恨得咬牙,凭什么一个下贱的平民能得到傅雍正的垂青,白溪只不过是个贱民,都能欺在她头上,简直忍无可忍! “一个贱民,能让你们放下身段个身份去吃贱民做的菜,你们的面子还真是不值钱!” 刻薄的嗓音刚落,无人反驳她时,一道威严震怒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说谁是贱民?” 闻言,众人惶恐不安的揖礼,面面相觑中,脸上充满忐忑的白云菱垂下的身更加低了。 人人都知道,陛下的小皇子墨薄元,是个十恶不赦的捣蛋鬼,纨绔子弟,动不动就是砍你头,陛下特别宠爱这个小皇子,只要是好玩的好吃的,都会无条件赏给他。 听闻海公公说,前些日子莫名奇妙死了几个婢女,小皇子玩红花,逼着婢女们喝下,一碗红花下去,这可是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的,只能老死在宫中,奴女们不从,心如死灰下上吊自杀。 想到此处,众人脸色惨白,小皇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参见殿下。” “你刚才说白溪是贱民?” 白云菱额头沁出了冷汗,背脊一阵发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依旧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我在问你话,你要是敢不回答我,我就叫人砍了你的头!” “殿下,白溪她……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 脸色惨白到了极点的白云菱,嗫嚅着嘴,抖了抖身子。 墨薄元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声音更加厉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白溪,誉有金冠之名,父皇早就对她有觐见的想法,白溪厨艺那么好,我也很喜欢,你竟然说她是贱民,你是在亵渎我吗?是在亵渎父皇吗?” 被堵得无法反驳的白云菱,自知摊上了大麻烦,声音颤抖的求饶:“殿下,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殿下不要跟我一般见识,陛下如此宠爱殿下,殿下迟早有一天会坐上东宫的位置的!” 墨薄元脸上瞬间爬上了一起笑意,这句话很显然对他很受用。 “我就暂且原谅你,只是二哥的弱冠之礼明日就要举办了,你们不好好准备宴会,在这里作甚?” 他顺势夺过白云菱手中的风筝,嘴唇刁了刁,“竟然在这里玩这等庸俗之物,我就没收了,你们且退下吧。” 白云菱忍气吞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风筝被他人夺去,奈何,身份悬殊,她可不能在冒犯墨薄元了,犹豫了片刻,最终才肯退下。 葵凰溪躲在一隅墙上偷笑,看着白云菱窘迫的模样,简直好笑得要命。 难怪人人都惧怕墨薄元,原来是有陛下罩着,天子脚下能如此撒野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葵凰溪论厨艺威震四方,论脑力这群古代人还比她晚几千年呢,对付几个刁难小姐她还是有手段的。 “怎么样,不错吧?” 墨薄元扭过头来,眼里闪着光,脸颊一片红晕,鼓着腮帮子,口是心非道:“切,根本没啥用,我自己都能行。” “唉呀,其实殿下你是怕白云菱的吧?” 长叹一声,似笑非笑的环腰。 “哪有,她只不过是一个郡主,我是皇子,我梦有什么干撒的。” 墨薄元撇过脸去,不在直视她。 有一句话叫做,人在撒谎的时候不敢对视别人的眼睛。 “白郡主有太后撑腰,你是怕太后吧?可你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怕你。” 葵凰溪捧腹大笑起来。 一眼就被揭穿,墨薄元只好坦白,“太后是父皇的母亲,我应该叫一声皇奶奶才是,可我就是不喜欢她!” “好了,好了,殿下刚才不是说要准备二殿下的宴席吗,那就赶紧的吧。” 墨薄元嘟嘴嘀咕:“二哥的弱冠之礼过后,这东宫的主人恐怕要换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白司寒逼宫? 淼国,皑皑白雪,圣洁的雪花落了白司寒满肩,白衣卿相,长相俊雅。 踱步在雪花漫天飞舞中,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朦胧中,绝美唇形泛着珍珠一般的润泽,举止间,风华绝代,纤尘不染的白仙衣袍清雅淡香。 接过血煞恭维递来的酽茶,冒着热腾腾的气,血煞催促道:“主子,天冷,赶紧喝了吧,不然很快就要凉了。” 手中的酽茶带着温意,低下头欲要抿,瞥见水雾中有一股水仙香,茶渍浮在水面上,白司寒眼微眯,无情的倒掉酽茶。 “我说过,不要去随便收她的东西,每次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主子,这是我特地命人从厨房拿来的,不曾想到是她泡的茶……” 血煞揖礼解释,他知道自己又犯了禁忌,自觉的领罚。 隐阁。 这里是刑部处罚的地狱之所。 白司寒的左膀右臂在隐秘的隅处中,攥着赫鞭,嘴边邪肆上扬,乌青掩盖住了双眼,整个人显得阴鸷无比。 那里有一桩十字架,收出发的人必须绑在那里,接受来自地狱般的折磨。 “血煞,你可真是没用,这都来了第几回了?” 左膀冷冷的扬起嘴,整个人阴暗暗的。 “这回又犯什么禁忌?” 右臂嗓音沉沉的,仿佛要压人喘不过气来。 “废话真多,开始吧。” 血煞冷眼相对,不予理睬良人的质问。 他双臂敞开,被银丝束缚四肢,那闪着血光的赫鞭,挥动在他身体上。 血煞疼得额头青筋,牙关狠狠咬紧,极致窈深的伤口,摧残身心。 左膀笑得更加阴鸷了,变娇的嘴,呲牙发笑:“血煞啊血煞,你无法能感觉到我们的痛苦,这一会感觉到了吗?” 椒炬殿内,坐在宝座上的男子,眼帘甫的一下睁开,闪着遏制的火终于瞬间泯灭下来。 “退兵?还敢回来?李昭和穆石死了?不愧是国师,这么快就要逼宫了?” “王上,穆石之死并非臣意,臣一人无力阻挡王朝的千军万马,所以臣出此下策,还望王上谅解。” 白司寒拂袍揖礼,带着恭维。 “本王得到密报,你是为了一个女人才退兵的,是否属实?” 白司寒犹豫了片刻,一直没有开口解释,就在王上默认此事真假时,他忽然开口:“不是。” 王上如雪霜的眼探尽他眼底,想要追寻一丝答案,只见他两眼一抹黑,隐秘的封存好神情,让人无法察觉他的异样。 身首异处多年,王上又怎么会不知他的想法,即便隐藏得在深,王上自知一点就敢肯定,他越是否认,越是隐藏够深,就越是口是心非。 这一点,两不疑。 “淼国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你手里,你的那些大志去哪了?那些圣洁去哪了,全都败给了儿女私情!” 躲在薄绡纱厨后的妍喜公主,微微震惊,忙唤着身旁的婢女:“命人查一查,国师去边境时,遇到的那个女人是谁,我一定要找到她!” “还请王上不要多疑,如今朝纲中都在弹劾臣,王上又要如何处罚臣?” 被气得冒青烟的王上,掌龙柄弹起身,怒斥道:“白司寒,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你知不知道这次退兵给淼国带来多大损失?” “若是王上觉得损失重了,可以从臣的金库中取损失金,臣绝对不会欠王上的钱。” 跌岩放言中,白司寒极力反驳王上,不留一丝情,遥想当年,白氏在一场火海中不复存在,而他,孩提童真,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一场大火,不仅隐埋了童真,也彻底改变了他,沦为争夺权益的棋子,罗网重重下,过得血腥的日子。 雇佣杀手,买凶放火,他可没少做过,只因报仇雪恨。 血煞是他培养出来的暗卫杀手,他苦心经营外部实际多年,如今已蔓延半个大陆,唾手可得的江山,只在他一念之间。 江山美人,一样都不能少。 王上策划反驳得咳出血来,抖着手指支着欺君之罪的白司寒,“来人,快把他压下去,关入大牢!” “我看谁敢动他!” 妍喜公主敛据这棉袄裙摆走出来,瞪了瞪侍卫,箭步上前,猛的拉过白司寒,对王上道:“哥哥,你不能抓他!” 第二百二十三章白司寒陷入危及 “妍喜,你干什么,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快退下,来人,送公主回宫。” 侍卫欲要去擒妍喜公主的臂弯,妍喜挣扎拖出,抱住白司寒的臂膀,一脸虔诚:“哥哥,求你放了国师吧,我相信他不是故意,这一切可能只是误会,说不定有人想挑拨你和国师的关系,让其他别有心机的人占了便宜。” 白司寒浑身一颤,有些排斥外来女人的触碰,扳下她的手,拒道:“臣,多谢公主殿下关心,这是臣和王上之间的事,椒炬殿不是女人能来的,公主且退下吧。” “不,我不会退下,若是哥哥敢动国师一根毫毛,就先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那个娴静温柔的妍喜,第一次张开双臂极力维护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流露出与外表不符合的,冰冷和坚定。 王上嘴边扯着恣意的笑,这真的是妍喜公主吗? 抱着这个念想,王上用蓄意般的眼神盯着被妍喜维护在身后的白司寒,挑起嘲讽来。 堂堂国师,大志遥远,竟然躲在女人身后当缩头乌龟?算什么男人? “妍喜,你可不是这样的,为了这个男人,你也甘愿放弃尊严吗?” 妍喜公主眯着一寸秋波的眼,婉如清扬的脸上,爬上一起笃定,她一直坚信着,国师一定能看到她的好,一定能接受她。 从小,她是尊贵,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公主,秋色那年,那个穿着金袄白狐皮的女孩提,只能远远凝望着那偏有风凜霜猎的桀骜,把一柄上弦剑使得出神入化,像凌寒梢头的一枝青梅,在她心尖绽出小小的花。 从那时候起,她就喜欢上了他,从前是,现在也是,碍于身份,她只能默默的看着那少年郎,转变为冷漠无情的国师。 “哥哥,你知道的,你不能伤害他!” “连你也要逼本王吗?” 王上勃然大怒,拰紧龙柄,腔调冷硬与无情,狠下心来,命道:“来人,把妍喜公主送回宫去,压着还是擒着,都要把她送回去!” 侍卫毫无怜香惜玉擒着她的臂弯,压着她,不让她有所挣扎,她就像一只毫无抵抗力的蝼蚁,任由他人欺压。 极力叫嚷着:“哥哥,你不能伤害他,若是你这样对他,我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哥哥,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 声音愈渐消失在椒炬殿中,唯有白司寒和王上两人,四目相对。 被关在迎春宫的妍喜,敲打着门锁,嘶哑喊道:“快放我出去,哥哥,哥哥!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 她浑身难受,脱力般倚着薄绡缓缓滑落,缩卷在一起,抱着双膝,哭噎起来。 一刻钟之后,从椒炬殿传来一道圣旨,国师因这一道圣旨,被压入大牢,等候处罚。 藏在牢狱某处的血煞,声音沉重:“主子,你先忍耐一下,在过三日,你就能出来了。” 打坐在草曹中的白司寒,身在困境中依旧处变不惊,冷静而漠然。 只要在稍微等候一下,他马上就能掌控所有朝纲! 如修罗般的眸子蓦地一下睁开,闪着血光,浑身懈数的功气环绕在旁,罥绕在谪仙般的脸上。 遮天蔽日的上空,忽而停滞的雪,突然下起了冰雹来,椒炬殿内,聚众了大臣们。 那个一手遮天的王上,嘴里吐出谴责:“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一个贱民都处置不了,加大人手全力搜查,在给本王惹事,提着脑袋见本王!” 一个大臣持着笏板上前,“王上,西南边境雪厚大,那里又发生了一些灾情,百姓怨王上不从国库提取粮食。” “哼,一群贱民,昨年国库挑出了十几万担的粮食,今年又要挑?那边境的士兵如何生存?” 王上铁着一张冷脸,把美人入怀,勾了勾美人的下颔,邪肆继续道:“本因占据了寰莞城,志在必得,可白司寒那愚蠢之徒竟然退兵了,还把穆石都给害死了,本王关他入牢,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有些大臣嗫嚅着嘴,不敢上前启奏,只好隐忍的款款退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京城欢呼雀跃 盛世王朝,火热朝天,热闹非凡的京城,因二皇子墨如镜的弱冠之礼开始庆祝起来。 奏乐的奏乐,唱着戏曲,跳着歌舞,甚至有些衣香鬓影的女子,借着大吉大利的日子,比武招亲,抛绣球寻佳人,还有的人,结亲家满满,成亲礼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众人欢呼雀跃,红包塞进新娘新郎腰间,笑着起哄入洞房,无比忻囍。 由于典礼宴会的操办,宫里忙里忙外的,陛下高兴得连早朝也不上了,御厨堂忙得不可开交,膳食糕点,水果蔬菜,一样都不能少,葵凰溪累死累活的,趁着机会,偷偷溜出了宫去。 扑了扑肩上的尘埃,松懈道:“反正御厨堂有萤沫在,少我一个也不成什么问题,二皇子弱冠,这么重要的日子,京城一定很热闹。” 刚走出宫没多久,柔之就神秘兮兮的出现在她跟前,温润笑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柔之舒过拳头来,一颗亮闪闪的花朵出现在纤细的手中。 “哇塞,这……太漂亮了,你去哪弄的玻璃花?” “玻璃?花?” 柔之邹眉,很不明白她说的花,眉宇顿时绽开笑意来,“这是我吟诗赢来的,淼国特产,那里常年下雪,故而有晶莹之宝名。” 提到淼国,她就想到了白司寒,想到了那个临别时笑得妖冶的男人,顿时心情暗暗的,柔之闻言到她不开心的样子,整个人无比自责,他不该提到淼国的。 “我不事故意的,你不要不开心,这么重要日子,不能邹着眉头!” 柔之的话刚落,远处就传来奶声奶气和清朗的声音。 “柔哥哥!” “柔之?” 似乎那道清朗的声音有些诧异,瞥见一个白衣盛袍的葵凰溪,傅雍正不屑撇嘴道:“他是谁,穿得一身跟反派帝师一样,这红色面具怪吓人的,柔之,他谁啊?” “她是……” 柔之故作邹眉,窘迫的瞥了一眼葵凰溪,犹豫不决道:“她其实是……这个?” 他知道葵凰溪是隐藏身份进宫的,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如今站在宫门外,说出来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再说了,没有葵凰溪的允许和同意,随便暴露她身份,可是会遭她记恨的,好不容易接触到了她,柔之不敢再放弃。 “他到底是谁啊,见你关系跟他那么好,有什么不能说的?” 在傅雍正咄咄逼人的之下,葵凰溪只好扶额无奈,拉着柔之快速离开现场。 到了偏僻之处,葵凰溪才揭下面具,一张美目盼兮出现在眼前,傅雍正惊得下巴都掉了,说话都开始结巴:“这……这……她,她是葵寒?白溪?” 柔之及时捂住他的嘴,环视周围压声道:“你小声点,人多口杂,这是秘密,你可要替她保守!” 被捂得喘不过气的傅雍正,扯下柔之的手,喘息道:“太惊骇世俗了,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岁子童真露出大白牙,抱着葵凰溪大腿喜道:“姐姐,岁子可想你了,我们去买糖葫芦吧?” 可爱的模样,萌得她一身酥,毫无抵抗力的笑道:“好,姐姐带你吃遍整个京城的美食!” “好啊好啊,太好了太好了!” 岁子欢呼的拍着小手掌,在三人周围转来转去,童真无邪。 咚咚锵锵,鼓乐齐声,京城家家户户都挂满了彩带,菱角阁客官爆满,一群瞧个稀奇凑热闹的百姓,围堵在盛屈和东芝旁。 听闻百姓传言,盛屈和东芝两人又吵起来了,还是在菱角阁里。 单义听闻,忙呈上膳食招待两位金舌头,扒开人群,挤到里面去殷勤道:“今儿什么风,大两位给吹到我菱角阁来了?”盛屈和东芝两人瞪着眼,互相放电谁也不让谁,同时动起筷子,就要夹肉,两人同时夹到一块肉,谁也不让谁。 “盛屈,长得那么肥臀,还要吃肉?真不怕天压下来,你第一个压成肉酱?” 盛屈回敬反驳:“看你瘦不拉几的,多吃蔬菜才是最好,还跟我抢肉?真不怕你那厮让你跪衣板?” 东芝力道更加大了,被挤四根筷中的肉,被碾成了肉沫,额头青筋:“难怪你没美人入怀,在这样肥下去,你就等着郁郁寡欢一生吧,别说来菱角阁了,你连床都下不了!” 葵凰溪饶有兴致的盯着两人,无奈摇头,这两个人还是这样。 瞥了一眼身旁的傅雍正,用耸肩顶了盯他,“傅雍正,你也是金舌头,怎么没人欢迎你啊?” 被指名道姓的傅雍正,愣怔了一会,一副谦谦谦君子道:“我那是低调,低调你懂吗?我才不要像他们一样招摇过市,这两个人本就是冤家路窄多年,有句话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 葵凰溪一致点头,忽然又想到自己这一身奢华太过显眼,她决定换女装出来比较好些。 柔之抖开折扇,笑吟吟道:“我早就预料到,所以就给你选了一套你合适的衣服。” 换好裙子后,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粉霞锦绶藕丝缎裙,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露出白晢的锁骨。 转了一圈的葵凰溪,敛据孔雀开屏般,诧道:“会不会太暴露了,古代女子不是不能穿这样吗?” 柔之捂脸,两颊绯红如霞,莫不是被眼前绝美的女子美得羞涩。 傅雍正捂着双眼,嗫嚅道:“这……白溪,我觉得,你还是换另一件吧,柔之不是多为你准备几件了吗?” 葵凰溪觉得有些不妥,最终关掉了这身衣服,穿了一身蔚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跟她深邃的蓝色眸子很匹配,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澈。 两人都觉得这一身美极了,葵凰溪比划了自己身材一圈,倒是很合身。 “柔之,你怎么知道我尺寸,这分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嘛。” “好几次救你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换衣服,你顺势脱下的衣服,我恰好打量了一番。”如琼枝一树的笑靥,正明媚着让人辨不清情愫的光。 第二百二十五章白溪真是好福气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些争执。 盛屈和东芝吵得更加厉害了,爱凑热闹的百姓纷纷涌过来。 “肥臀,信不信我今天让你死在菱角阁?” “就凭你这个瘦竹竿?” 柔之折上扇面,亮点子道:“白溪,你不是誉有金冠之名吗,还是他俩赐予你的,你可以瓦解他们的争执。” 傅雍正觉得此话有理,瞥见葵凰溪倏地传来灼热的目光,他下意识的拒道:“别看我,我虽然也是金舌头,但我保持低调低调好吗?” 葵凰溪上挑杏眉,举着菜刀,栽到人群中,寒芒直接挥了下去,吓得盛屈肥肉抖起来,东芝捂胸膛,瞪着眼睛望着白溪。 “你……你干什么?” “吵得那么厉害,不如来点刺激的吧?这把菜刀就借给你们了,打起来才更爽不是?” 她把玩着明晃晃的菜刀,邪肆勾唇继续道:“我可是磨了三天三夜,连半米厚的五花肉都能切得粉碎。” 盛屈和东芝咽了咽口水,打哈哈道:“这个……这个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适合吃东西。” 葵凰溪白了两人一眼,撇了撇嘴,这两个人果真是欺软怕硬。 “今日是个好日子,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盛屈和东芝忽而又想,白大厨都出现在菱角阁,作为金舌头,不仔仔细细品尝白溪膳食那叫可惜了。 两人拉过葵凰溪的手,捶背又扇风的殷勤笑道:“你看啊,白大厨,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你不做点菜怎么行呢?” “是啊是啊,可想死白大厨的手艺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她故作难为情的表情,叹气一声,“说得不错这么好的日子,不做菜可惜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做一道蝶燕双飞吧。” 蝶燕双飞,主要由奶油白扣水果等做成。 奶油属甜腻的甜品,用鸡蛋和牛奶棉白糖油制作而成。 鸡蛋只取蛋清,搅拌次要是一定要搅出泡沫,由于古代没有打蛋器,所以这道菜很难做出来,泡沫浮生之后,加入少量的牛奶和糖,同上。 比较粘稠后在加入牛奶棉白糖和油,分四次放入。 盛屈流了流口水,用手指粘了粘又白又稠的奶油,舔了舔,两眼放星光,“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甜膳。” 围着围裙阐述其中奥妙的葵凰溪,没好气的打了打盛屈不听话的手,“蝶燕双飞还没做好呢,着什么急?” 既是蝶燕,肯定有姹紫嫣红,取之火龙果和葡萄,还有杨桃,酸酸甜甜,才更有滋味。 把新鲜的胡萝卜雕成蝶燕,用蛋黄将其覆在身上,油锅轰炒,去油渍,用奶油涂层,雪白晶莹的蝶燕,有白扣和水果环绕在旁。 为了不失光泽单调,葵凰溪打了一个响指,命人端来食酱,一碟蝶燕双飞就做好了。 举案在手,舞步轻盈,她哼着矜持小曲,优美娴熟的动作,这个曼妙女子,清颜蓝衫,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腰肢纤细,髻上的簪子,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伴随着繁响的鼓掌欢呼声。 唯有灵动的短水袖,露出的指尖划出令人痴迷的弧度,嚼着笑意,飘然转旋,绮袖并起,那蝶燕双飞与她闲婉柔靡的舞姿融合在一起。 时而轻舒云手的她,妙目中眸光流转间夺了众人呼吸,心中一曲缓缓落定。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众人仔细瞧她的熟悉的身形,有人惊呼:“这不是餐厅的白掌柜吗?” 惊呼一声,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被名为金冠厨娘的白溪? “她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溪大厨?” “真的是她!白大厨我要拜你为师!” 三个人瞬间跪在了她面前,虔诚恳求着。 盛屈庞大的影子遮住了三人,独霸道:“白大厨可是我跟东芝赐的金冠,她可是我们的私人大厨,任何人都不能窥视!” 闻言此话,柔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很不爽盛屈说的那句话,葵凰溪可是答应过他,做他唯一的厨子的。 感情这两个人是来蹭菜的? “此话怎讲?” 这道爽朗的声音响在了众人耳边,一个俊俏温润的美男子,抖开江山如画的折扇,陌上人如玉眼微眯。 “白溪可是我的厨子,哪来是你们厨子的说法?” “这不是花满阁的柔掌事吗?” “太俊了,据说这柔掌事,不仅会商,文武双全,这白溪可真是好福气。” “是啊是啊。” 东芝环视周围气氛不对,这些人不都是给他捧场的么,什么时候到小白脸身边去了? “喂,白溪是我们的专厨,金冠厨娘之名可以证明!” 闻言,葵凰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耳边吵得嗡嗡响,抱起岁子,逃离现场。 攥着糖葫芦棒的傅雍正,还没反应过来,岁子那张顽皮的鬼脸就随着一阵风吹远去。 “白溪?岁子!你们去哪!” 柔之也跟了上去,“等等我!”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认错人了! 水袖长甩,那妆容邪魅的女子,半遮半掩的脸颊,两腮红润,肌肤白如雪,与身旁的男子深情对视。 “我愿与君同醉方休,只愿得一人心。” 男子含情脉脉,唱着戏曲的腔调,“爱恨分明,你我就此作罢!” “不,你别离开我!”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遮住了丽人之面。 这里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兜兜转转,葵凰溪抱着岁子来到了台下。 喘着气埋怨道:“幸好跑得快,要是在争下去,恐怕自身难保!” 抛向上空,从天而降的绣球,她只觉得脑袋传来振动的疼痛感,绣球砸中了她的脑袋。 观众惬忻呜呼,惊喜着叫着。 揉了揉脑袋的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身穿西域服装的男子拉过她的手。 眩晕之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暗暗的帷幕之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西域男子莞尔一笑道:“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戏班子有一个玩法,被绣球砸中的人,将要同上台唱一曲戏。” 稀里糊涂中,她忽然明白男子话的含义,莫不是要跟观众互动的意思? 什么奇葩玩法,莫名其妙! 几个脸上点有媒婆痣的女人,扭着水桶腰,怩着走过来,两腮红得吓人。 女人举案口脂和水粉过来,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粗鲁蛮横。 “哎呀,这姑娘长得好生丽质,要不要考虑加入戏班,这待遇可是相当的好,一个月三十俩银子呢。” “哟,瞧着这小蛮腰,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这要是以后啊,指不定会被富家公子看上呢。” “这长得果真标志,好美丽的一双手啊,厨艺应该相当不错吧,这要是去青楼啊,指不定一天能赚大把银子呢。” 葵凰溪额头黑线,开什么国际玩笑,她餐厅一个月赚八百俩银子,一个月才三十俩,太不够塞牙缝了! 在她们‘服侍’之下,脸上薄施粉黛,好看的杏眉被胭脂水粉扑上一阵朦胧的美,两腮微微绯红,好似天边的粉霞。 这种莫名其妙被绑架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 “各位美丽的年龄女人们,我肚子疼,想要上茅厕……” 她故作五官扭曲,捂着肚子,疼得哀嚎大叫。 女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点头同意了,暗自偷笑的葵凰溪,砸巴着嘴,暗暗庆幸道:“我果然是戏精!” 刚逃离女人们的魔爪,不知是谁在后背猛的推她一下,向前仰去。 帷幕就被掀开了,她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烛光恍着她的眼,让她一时没能辨清眼前的状况。 忽然响起了筝声和琵琶声,如潺潺清水般的流动,几个纤纤玉手的女子,灵动的指关节拨动着弦。 台下的观众活跃的呐喊,似乎再给她动力。 “快跳吧,快跳吧!” 心速怦怦直跳,猛烈的窜上来,她闭了闭眼,暗暗安慰自己。 别怕,只不过是唱戏而已,二十一世纪什么摄像头没见过,她还怕? 紧邹的杏眉舒展开来,舞步轻盈,心中跳着那曲依旧时而温柔时而狂烈的矜持。 “爱恨就在一瞬间。” 媚眼如丝中,白晢的手舞动短水袖,蔚蓝的裙摆绽放一朵澄清的花,旋转在舞台上,回眸一笑百媚生。 “何处相思寂寞潮。” 那个紫色烟花裙的云泠昧,仔细打量着舞台上绝色佳人的葵凰溪,峨眉倒蹙,问了问身旁的婢女。 “阿萱,你帮我看看,那是不是七妹?” “七小姐?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女子是白溪,是餐厅的老板娘,四大金舌头的盛屈和东芝很喜欢她做的菜。” 云泠昧诧异中,深邃的眼想要一探究竟,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眼,那一头西域金丝,她不会忘记! 一定就是云小悔! 世间上没有一摸一样的人,即便别人认为只不过是一场巧合,在她看来,这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悬着这颗疑心,她决定亲自鉴定云小悔之死是否属实。 尽管别人都言传云府七小姐暴毙死街,死得如此离奇,不得不让人怀疑。 一曲落定,葵凰溪敛据裙摆,笑着款款退下,她从未有过像今天那么开心过,无拘无束的过着平凡的生活那该多好。 可天就是不尽人意,掀开珠帘,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瞳仁上。 她假装没看见,想要与云泠昧插肩而过,她没想到这个平时软弱无能的二姐,竟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带着疑心的云泠昧,凑到她跟前,邹着眉头不说话,如日月星辰的眼,闪着什么。 一纵即逝,“我无意冒犯,只是觉得姑娘很像一个人!” “像谁?” 葵凰溪心竟提了起来,平时无人发现她的熟人,竟然要被云泠昧识破了? 她不想跟云泠昧作对,在原主的记忆了,这个所谓的二姐只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罢了,跟原主无交集,只是默默的袖手旁观。 “长得很像我的妹妹,请问你认识我的妹妹云小悔吗?” 她冷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觉得说这话很客栈吗?云小悔,云尚书府的七小姐,不是不学无术吃啥如狂吗?我怎么会认识她呢?小姐,你认错人了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云泠昧识破身份? 葵凰溪耸肩猛的往云泠昧膛上一撞,脸上带着仿佛如释重负般笑容,轻松了许多。 被推了一个趔趄的云泠昧,差点没站住脚跟,柔弱得像一株荷花,轻轻一掐就能掐断似的。 她稍稍停留,嘴边尽是压不下的笑意,凑过云泠昧耳边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她死了,跟你又有何关系?” 闻言到此处,云泠昧虚脱般腿差点软在原地上,幸好有阿萱扶着。 云小悔被陷害到乱岗之事,云泠昧她也有参与其中,她以为,只要除掉云小悔,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云心冰何云婷儿也就不会逼威逼着她。 胸间无法仰着的恐惧感浮升,她的心就像被针扎过一样,用针线再也无法缝补起来。 双腿一软,瘫在地上,眼睛带着绝望的空洞。 她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她其实也是希望云小悔活着的。 傅雍正气喘吁吁的赶来,瞥见葵凰溪从唱戏台上下来,一脸倥偬的样子,问:“白溪,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两腮红得像跳梁小丑,眉目间已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我现在心情不好。” 傅雍正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某个小可爱的身影不见了,焦头烂额问:“岁子哪去了?对了,还有柔之也不见了,明明刚才还跟着。” 葵凰溪瞪大双眼,恍然大悟般,抹了几把脸上的胭脂水粉,脚步急促起来。 她在自责,岁子没能看好,莫不是被拐卖了? 那个童真天真的岁子,几个糖葫芦就能骗走了,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 喧哗的人影涌了上来,把她埋在了人山人海中,傅雍正脖子抬高,差点没被人群给涌散了。 哗啦一声,掀开帷幕,后台下只残留着一根未吃完的糖葫芦,心急如焚的朝着线索而去。 阴影涌动在她的瞳仁之上,她敛据裙摆,毫无顾忌的踢开后台的那扇门,一个辰星色直掇的男子,与黑衣人交织起来。 岁子被人一掌劈晕,掳走岁子就往远处逃去。 柔之一脚踹开黑衣人胸膛,扇面从手中飞出,划破了掳走岁子黑衣人的臂弯。 收式后,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岁子被人掳去。 “都怪我,是我没看好她。” 柔之肃穆一瞥,安慰她道:“别担心,即便你看住岁子,也拦不住黑衣人,恐怕你也会受伤,这不是你的错。” “黑衣人受了伤,也许我们跟着血迹就能找到他们的狼穴虎地。” 事不宜迟,傅雍正命人准备了三匹马,风尘仆仆跟着血迹赶去。 血迹斑斑,直到宫门十米外就消失匿迹了,葵凰溪眼疾手快的拉紧僵绳,马儿长嘶一声,停滞在原地。 “前面就是宫门,此处别出路,黑衣人应该是进宫去了。” 柔之邹眉,翻身下马,“白溪,你先去换回男装,不然我们无法进入。” “我是我爹的小儿子,我有腰牌,可以进去,那我先进行探探情况。” 皇宫内,庆典大礼,墨如镜站在柔软的蒲团上,张开双臂,由婢女们穿衣打扮。 金冠玉玦,扎束着高高的墨发,眼里透出无与伦比的色彩。 今日是他重要的日子,只要他过了弱冠,东宫之位,又近了一步。 “二殿下,这是太后娘娘送来的东佛珠,可保劈风斩浪迎朝晖呢。有了太后娘娘的支持,殿下一定能坐上东宫之位。” 婢女笑着举案上前。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太后的寓意深长,桃李遍天下,让他将来对王朝金瓯无缺,百姓无饥无饿,统一大业,他定不负众人所望! 眸光流转间,抬头仰望苍穹之下的东宫大殿,辉煌交映着,碎银洒在了红瓦上,让他更加期待! 小李子公公前来传话:“殿下,陛下召你觐见。” 浮香涌动,原来早夏的荷花开得正盛,素洁淡雅,靓艳含香,流动至养心殿内。 帝君案上钦点名册,压枝欲低的檀树,罩着绿叶的网,掩仰住了忙碌的背影。 “参见父皇。” “你来了,镜儿,到朕身边来。” 墨如镜莞尔笑着揖礼,款款到他身边去,“父皇,叫儿臣来是为了何事?” 帝君端详着名门贵族的大小姐图画,挑出了一张令他颇为满意待字闺中的女子来。 “镜儿,你觉得这女子如何?” 墨如镜笑容满面,父皇又要挑美人了? “这女子粉黛柳叶眉,身姿影绰,温柔娴静,倒是个天上人间的女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她下毒在酒里! 帝君捋了捋胡子,爽朗笑出了声,对墨如镜满意至极,称赞道:“不愧是朕的镜儿,就她了,朕择日就为你赐婚。” “父皇!” 墨如镜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他误会了父皇,以为是父皇在挑美人,原来是在为他挑! “父皇,如今还没有天下太平,儿臣心系朝纲,心系百姓,无心顾及儿女私情,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你是觉得摄政王的千金不符合你的要求吗?没关系,这里还有诸多大臣送来的帖子和图画。” 帝君随意席出一张图来。 图中绯红的海棠花沉沉的坠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懒懒的倚在树下,指尖把着椛儿,嗅着芬芳。 那淡蓝色的眸子,就像清澈的水,一尘不染。 墨如镜恍的出神,脑海里不经意浮起那抹倩影来,云府的七小姐云小悔。 画中的女子,与她十分相像,都有这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 “父皇,她是谁?” “她是文部尚书府的千金马妗慧。” 墨如镜把画中女子看得出神,就像春日野穹中萌发的一簇新芽,这双眼,动人心魄,勾着他的魂,他的心。 蓝丝金袍逶迤在席卷上,庆典弱冠加冕,帝君肃穆的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之上,众皇子和公主们身着华丽,揖礼在旁。 弱冠之礼,帝君手持白冠,取下墨如镜的笈冠,戴上了白冠,金银的光翠在白冠中,像碎了银的玉。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典结束后,宴会的帷幕被拉来,奏乐响起。 诸多大臣把酒言欢,纷纷为这一刻庆祝。 今日的主角就来自帝君身旁的墨如镜,诸多大臣的目光都纷纷投入到他的身上去了。 殷勤献酒,名贵千金们赏舞献曲,只为搏得君子一笑。 墨倾国对此情此景颇有索然无味,告病退下,墨有容了解他的性子,也就先行告退了。 “你这么快就待不下去了?” 墨倾国甩袖转身,走得很是急促,“父皇今日态度,肯定还不知道那件事,现在有些大臣都在困惑,上次传出去的那些话,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一定会借弱冠之事挑起争议。” “等一下,怎么不见葵寒?” 闻言到此处,墨倾国稍稍停留下来,目光带着疑惑,“我也不知道,趁着好日子,八成是溜出宫去玩了。” 与此同时,葵凰溪追着血迹,来到了清冷的偏僻之处,奇怪的是,这个偏僻的地方冷得一个人也没有,就像荒废的一样。 让人不经意的毛骨悚然。 忽悠一声,那黑衣的影子又出现了,她又着急的追了上去,那是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婢女,葵凰溪认定了是她,不然为什么一直跑? 那婢女混进了御厨堂,紧接着,涌簇来的,是穿戴粉色襦裙一摸一样的婢女,她们举案玉制瑶斝,端着膳食和水果的不计其数。 让她一时被迷惑了,到底哪个是可疑的人? 傅雍正也焦头烂额的赶来,心里揣着一把火一样急,“刚才貌似有个可疑的人进了御厨堂?” “跟上再说!” 若是别有用心的人,眼神不会骗人,还想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简直就是可笑。 尾随的一个婢女,鬼鬼祟祟在后头做了一些小动作,斜眸回首,嘴边扯着恣意的笑,胆大妄为的挑衅她。 “是你!” 追到宴会之下,葵凰溪凝望着辉煌庞大的场面,仔细余光扫了一圈,那个可疑的婢女正举案瑶斝,呈上帝君眼前。 她暗叫一声不好,无暇顾及那个婢女到底窜哪去了,她现在只担心那杯酒要害人。 帝君笑着举起瑶斝欲要一饮而尽,“等等!” 她的心就在这一瞬间咯噔了一下,漏跳了一拍,猛的踏上阶梯,箭步冲上前,摔翻帝君手里的瑶斝,“酒有毒,不能喝!” 众人惊呼,连同墨如镜也弹起身来,“葵寒,大胆!” 瑶斝在席上碎成一朵花,葵凰溪自知冒犯,但情况突变,如果她在慢一秒钟,帝君就死于非命! “陛下,那酒有毒!” “葵寒,你缺席不说,突然闯进来,说朕的里酒里有毒,何以证明?” “陛下,把那呈酒的婢女抓来审问就知道了。” 一个婢女,伈晛的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没做,奴婢怎么会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还请陛下明鉴!” 看着那冠冕堂皇的婢女,说出这等违心的话,她笃定道:“陛下,请不要相信她的话,臣确定这酒里有毒,臣亲眼所见,这个婢女在酒里下毒!” 为了鉴定酒里是否有毒,帝君请了太医来侦查。 太医捏着银针试毒,须臾之后,揖礼道:“陛下,酒里没毒!” “怎么可能?” 葵凰溪不可思议的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婢女,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陛下,这个婢女她……” “大胆葵寒,惊扰圣驾,还不快跪下!”没等她说完话,墨如镜厉声一吼,命人压着擒着,也让她跪下! “父皇,自从帝师消失后,这个葵寒一直都很可疑,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她为何缺席?” “二殿下,请不要血口喷人,臣的确看到了贼人闯入皇宫,还掳走了宰相府小公子的童子,臣亲眼所见。” “哦?今日是本王的庆典,宫门把守森严,怎么可能会有贼人闯入?葵寒,你不要岔开此事!” 被强迫擒着而跪下的葵凰溪,眸子泛起一阵幽光,流转间如空洞的眼,紧紧的像鹰隼锁定他。 “二殿下,你如此笃定是臣在胡言乱语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冒牌的云小悔? “葵寒?你惊扰圣驾,可知罪?” “陛下都没开口,殿下为何如此着急?莫不是真把自己当王朝的王?” 本就清丽的面庞多添加了几分犹疑,桀然一笑,质问道:“殿下,这么着急就想坐上这东宫之位了?” 此话一出,墨如镜足矣判她个大逆不道之罪,可如果杀人灭口,就更加证明了他想到坐上东宫的位置。 “葵寒,你竟然说是傅家公主的童子被贼人掳走,可有证据?” “陛下,我有证据!” 明朗的声音,回响在宴会上,傅雍正缓缓走近,并不快,却坚定而有力。 “陛下,我亲眼所见他掳走了我的童子。” 傅宰相闲情把酒的时候,瞥见自己小儿子又出来闯祸了,暗自吐了一口老血,笑着起身揖礼道:“陛下,小儿顽固不化,是臣管教不严,臣现在就带他回府好好管教!” “爹,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傅宰相声音凝固,旋转目光投到了跪在蒲团的婢女身上,质问:“你是不是掳了童子?” 婢女悻悻否认:“奴婢没有,奴婢手无寸铁,怎么会掳一个童子呢,陛下请明鉴。”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婢女面露惊讶,又似乎带着易察觉的恐惧,道:“奴婢想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葵君主塞给奴婢一包猫薄荷,还吩咐奴婢一定要把猫薄荷下到御花园的那只白猫上。” 宫中偏爱养小动物的娘娘就属皇后娘娘,白猫是东敏国的物种,王朝很是稀少,王朝使臣到东敏国捎来的新品,毛发光泽柔滑,手感很是好,此猫性格温顺,很易近人。 猫薄荷属于刺激性药物,无论那种猫接触了它,就会狂暴起来,性格温顺的猫也不例外。 “父皇,儿臣认为,竟是猫薄荷,葵寒身上一定还有余留,搜她身上就一目了然了!” 傅雍正眉头挤成一团,幽微目光如炬,无绪道:“二殿下,此事你我都不是知情人,竟然相信一个奴婢,会不会太草率了?” 帝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眉目间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来人,搜!” “等等。” 墨倾国及时出声,揖礼道:“父皇,让儿臣来搜,上次也闹出了葵君主欺君之罪,父皇请相信她!” 墨如镜掌骨缩紧,撇了撇嘴,他心有余悸的盯着墨有容和墨倾国两人看。 这两个人在他心中结了梁子,每一次都阻碍他的计划,这颗绊脚石必须除掉!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妥,现在皇宫谁都知道,五弟和七弟有恩于葵君主,颇有些交情,还请父皇三思。” 墨倾国欲要开口怼他,太后却不耐烦的出声:“好了好了,吵得哀家头都疼了,好好的几个兄弟,何必闹成这样,此事就作罢吧,宴会散后,葵君主且到哀家宫邸来,哀家亲自审问。” 墨如镜只好强颜欢笑,倥偬而骇然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 葵凰溪不屑的挣脱束缚,冷哼一声,自觉坐到空席上,目光一直都未从婢女身上移开。 皇宫险恶,倒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摆了她一道,幸好太后庇护了她,不然这天岂不是要变了。 她明明记得岁子确实被人掳进宫里了,况且皇宫把守森严,还能来去自如,此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先冷静镇定下来,这其中总有人作祟,不如先静观其变,待此事落定下来,总会发现端倪。 宴会的乐声又潺潺响起,迎舞的是文部尚书的千金,明珰乱坠,绮袖并起,噙着的笑意越发的上扬,绮袖飞舞,柔靡的身姿,在众目睽睽中流转了一遍。 此女子粉黛眉,蔚蓝的眸子清澈无比,像是从春水里捞出来那样柔,泛着微光,帝君饮酒惬悦,使了一个眼神给墨如镜:“镜儿,你觉得如何?这文部尚书的千金。” “父皇,儿臣……” 瞥了一眼那舞动宛如蝤蛴的女子,齿如瓠犀,心思已决:“儿臣的事谨遵父皇决定。” 那跳得投入的马妗慧,媚眼如丝,珊瑚色唇,勾人心弦。 众人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唯有葵凰溪,蓦地,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脸色刹时变成了灰色。 那个与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竟然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像照着菱镜一样,一股不安窜上心头。 世界上没有一摸一样的人,除非同系血缘,可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帝君所言,这个女子是文部尚书的千金,名为马矜慧。 冥冥之中,这深似海的皇宫,彻底变天了! 此时此刻,依梅小筑里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公子,事情进展一切顺利,马矜慧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月秋垂腰揖礼,很是恭维的和薄绡后的人说话。 凡子君一拢淡衣,席袖而坐,抿了一口微茶,嗓音深沉:“做得不错,虽然他还有犹疑,尽快让他彻底相信马矜慧。” 画眉蹭着树棕,逶迤树梢归巢来,明月秋只是一瞬一眼,在落下目光时,薄绡后的人消失匿迹。 第二百三十章墨如镜的陷害 玲儿推门而入,举案金簪笑着迎过来,“娘娘,陛下又送来了新簪,您快过来瞧一瞧。” 明月秋愣了一下,抬眼打量着举案中的簪子,凤簪珠玑,流苏,不计其数,她却邹着眉头道:“每天都送来这么多,我的脑袋快沉死了,拿下去,给姐妹们分了吧。” “娘娘……” 就在玲儿迟疑时,明月秋从胭脂盒上拿起一块绢丝,沾染了口脂影写着什么。 “玲儿,务必把此物交给葵君主。” 宴会上,绮袖婉约流动的马矜慧,在红蒲团上大放光彩,引得众人皆醉,胆大妄为的马矜慧,唇瓣诱人,挑着峨眉,眼里的情愫泛滥,媚着墨如镜,她轻轻挥动绮袖,芬芳馥郁抚过墨如镜的脸颊。 墨如镜指尖与那绮袖捋过,被迷了心智。 马矜慧勾起瑶斝,转到葵凰溪酒案上,倏地面庞猛的靠近她的面具,两双蔚蓝的眼对视着。 马矜慧心脏扑通一声,是来自慌张的心态,因为葵凰溪那双眼睛,竟死死的盯着她,盯得她喘不过气来。 状态不佳中,脚跟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绮袖在悬空上划过粉色的弧度,墨如镜惊的弹起身,仆仆奔过来,扶起她。 “你没事吧?” 马矜慧故作矜持的避开他的触碰,揖礼羞道:“殿下,臣女无事,多谢殿下关心。” “父皇,她受了伤,不能继续了,快让太医看看。” 帝君颇为满意的点头,让婢女扶着马矜慧下去。 宴会还未结束,墨如镜重新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目光呆滞的葵凰溪,似笑非笑出声:“听闻葵君主,厨艺精湛,又是个谦谦人才,本王想与葵君主较量一番如何?” 傅雍正情绪有些激动,想要起身,她一把摁住了傅雍正,摇了摇头。 “你无需担心。” 傅宰相没好气瞪了一眼自己顽皮的小儿子,压声训斥道:“你个臭小子,这什么场面,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自己分清楚。” “爹,你没看出来殿下是故意的吗?” 傅宰相叹气一声,捋了捋胡渣,眯着眼注目着葵凰溪一步一步登上台阶。 “现在二殿下势力庞大,诸多大臣的心尖骨,惹他会给傅府带来祸端。” 墨如镜也从贵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微眸厉眼,嘴边扯着让人辨不清笑意。 “葵君主,你真敢跟本王比啊。” “殿下说笑了,殿下说的事,臣怎么敢拒绝,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两人互相放电,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带着噼里啪啦的电磁声。 下人抬来案几,备好笔墨纸砚。 “请问殿下想要比什么?” “赋诗。” “好,就赋诗。” 葵凰溪磨着墨汁,脑海里回味了一遍以前她读过的诗,不计其数,对墨如镜的挑战还是很有自信的。 “父皇,儿臣写好了。” 只用了须臾,墨如镜手法极快,龙飞凤舞的把一首诗给写好了。 葵凰溪还未下笔,竟让他先占了先机,不过快慢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千古风华,绝代烟雨覆天下,红巾战袍,一世葬江山,愿斝抖搂出气壮,死而无憾!” 帝君爽朗的笑出了声,很满意的把瑶斝中酒一饮而尽。 “好一句愿斝抖搂出气壮,镜儿,你真是越来越让朕满意了。” “父皇,儿臣心系百姓苦饥寒,只是希望天下太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葵凰溪不禁撇了撇嘴,这种令人受用的诗,她见多了。 脑筋忽悠一转,点子一到:“苍山央水退,云霞河景常观累,一年春事,桃花红了水,一眼回眸,尘缘遇见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帝君眸色渐渐暗了下去,看到这首诗,似乎想到了什么。 神色恍然间沧桑起来,遥想当年,那个跳下悬崖的女子,血泪汩汩,“你是一个多情的帝王,负我一生,我会让你惭愧一世!” 回到宴会上,墨如镜瞧见了帝君的脸色铁青,对葵凰溪怒发冲冠:“葵寒,你做了什么?” “朕无事,葵君主,这首诗朕很是满意,来人,赏!” 小李子公公笑着举案金银财宝呈上前,“葵君主,请收好。” 墨如镜眼红而愧不敢当,“父皇,儿臣……” “朕知道,只不过是比试而已,作为一个皇子,要对臣子礼贤下士才是。” “儿臣谨记教诲。” 坐在一旁的墨有容看着葵凰溪烈火赏赐回到座位上,问墨倾国:“我说什么来着,幸好及时回到宴会上,不然有些事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恐怕白溪又要遭人陷害了。” 葵凰溪席卷袖袍回到座位上,闻言手指传来一阵嘶痛,痛得她骨骸要碎了一样。 她咬了咬牙,抬起眼帘猛的往被人遣下的笔墨纸砚。 原来有人在毛笔上下了毒,不然手指头为何无力,一使劲就痛得要晕厥过去。 强悍的抵制力,她忍着剧痛,让意识更加清醒,那个高高在上的锦王,却是害他的幕后主使,挑起比试的难道不是他吗? “葵君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染了病疾,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殿……殿下,臣无事!” 她咬了咬牙关,隐忍未爆发的怒火,刚才惊扰圣驾一事,帝君还对她心有余悸,若是此刻站出来,恐怕又会让别有用心的人使坏心眼。 第二百三十一章幕后主使是谁? 傅雍正难耐不住了,指头上的葡萄被他一捏,成了紫酱。 傅宰相暗地下强行摁住他,不让他继续为自己添乱。 “此事尚有蹊跷,定是有什么人想要害葵君主,你且不要因为冲动而连累傅府。” 葵凰溪强颜欢笑的渡过这暗藏杀机的宴会,她双手倥偬着,用袍袖掩了掩,不让人察觉她的异样。 散场后,若不是傅雍正扶住她,恐怕早就倒在宫阙之下。 “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傅雍正见她故意遮遮掩掩,他掴着葵凰溪的手,抬起来。 十指泛紫,貌似有一种虫在侵蚀她的血液。 恰好,墨倾国哥墨有容也发现了葵凰溪的异样,纷纷赶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倾国这个暴脾气还是依旧如此,嘴角抽蓄,想要发泄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传太医。” “不……不能传太医,快找柔之,皇宫太危险……” 偎在傅雍正怀里虚弱的人儿,即便身陷困境,自知中了圈套,仍是不认输的流露出冷峻。 傅雍正不顾一切地公主抱,尽管傅宰相任由劝阻,都无济于事。 墨有容和墨倾国不能出宫,只能干等着,干着急。 傅宰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儿子多管闲事,拂袖无奈而去。 血煞出现在暗影之中,微眸一片血光,浑身充满阴沉沉的气。 出现在傅雍正的瞳仁之上,他下意识的撒腿就跑。 血煞额头黑线,故以为是敌人,武功超凡,掌出功气,把傅雍正击出远外,凌空旋转,眼疾手快的接住葵凰溪。 傅雍正瘫倒在摊位上,五官扭曲,摸了摸自己的腰,疼得嚷嚷叫:“我的腰,下手真重。” 睁开眼帘时,一柄闪着寒芒的白刃指着他的颈脖,厉声道:“你是何人?” 傅雍正余光扫了一眼一身黑衣男子,一手揽着晕厥而去的葵凰溪,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极了拐走岁子的黑衣人。 “我还要问你是何人,她被人下毒了,在不找大夫,恐怕会支撑不下去的。” 血煞露出一脸自责,两指探了探葵凰溪的玉颈,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从腰间取出一枚棕色药丸,给她服下。 中毒的十指在以肉眼的速度褪去,她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没有之前那般苍白。 傅雍正扶着腰起身,惊得下巴都掉了,他刚才目睹了一切,褪毒的速度如此惊人,可见此人身份定是不凡。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主子,以后离她远点。” 话音刚落,葵凰溪就在恍然中的稠雾渐揭中醒来。 虚声问:“那个东西,你找到了吗?” “葵君主,属下找到了,不必担心,属下也回去了一趟,他让属下转交给葵君主一样东西。” 她释然笑着,让血煞放下她,琢磨了许久,才对傅雍正道:“是锦王,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我们没有证据,那该怎么办,岁子到现在都不知所踪!” 傅雍正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踱来踱去,徘徊不定。 “对了,柔之去哪了?” 两人面面相觑,总预感有什么事会发生。 绯一抹红的苍穹之下,奢靡的锦王宫里,柔之一拢振袖,挥动在薄绡之下,从香鼎炉袅袅上升的清香,缕缕烟魂飘向殿中的墨如镜。 “来者何人?” “把童子交出来!” “童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柔之抖开折扇,刺穿屏障飞出,江山如画,绿竹猗猗,墨如镜动作敏捷地结过扇面。 嘴角勾起不易人察觉的阴鸷,“江湖人士,本王早有耳闻,扇面如玉,柔滞锋利,好一个折扇公子世无双。” “能闯本王宫殿的,你还是头一个!” 话音刚落,墨如镜掌骨缩紧,徒然从袖袍中飞出长剑,轻功飞跃刺向薄绡去。 锦绢蒲团,被他长剑刺成粉碎,飘飘然零碎在空中,柔之身影就此消弭在他的眼前。 柔之眼深邃一眯,软剑猛的挑向他去,定要让他交出岁子! 墨如镜眼一利,猝不及防避开软剑,微微偏过头,凌空旋转,落定之后,警惕性更加深了。 就在刚才,在迟钝一秒,恐怕就要死在柔之的软剑之下,欲剑穿心。 柔之软剑紧紧逼着他,“怎么了,堂堂锦王,就这点能耐?” “恐怕今日你无法活着出宫!” 墨如镜恣意的笑更加沉了,似乎寓意着什么,涌动的人影,朝着锦王宫殿来,细细分辨,似乎是侍卫? “不过是一群蝼蚁,我还不放在眼里!” 对于这种狂妄自大之徒,墨如镜冷嘲他,暗暗下了死令。 等会看你还抬得起头说这些话吗? “内有刺客,刺杀本王,不能放走他,格杀勿论!” 侍卫拔刀涌了上去,柔之软剑一颤,展开了屠杀。 “墨如镜,不要以为绑架了岁子,你的目的就会达成,真正的幕后黑手,就等着报复吧!” 柔之贯会医术,医毒双全,毒死一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自寻死路!” 第二百三十二章墨有容惨死 黄色粉末洒在空气中,云雾罥绕,被粉末洒到的侍卫,瞬间捂着胸腔口喷鲜血,扑通的倒在地上。 墨如镜纳罕,挥动长袍,挥走粉末,脸色及其难看:“好狠毒的招式,卑鄙。” “比起狠毒,你绑架一个童子的卑鄙手段,我可比不过你。” 柔之持着软剑步步上前,微逼着他,可柔之哪会知道,就在他嘴角一抽蓄时,一股腥味滚烫在喉中,淤血汩汩。 柔之膝盖抵在蒲团上,惊得雷轰电掣般,抬眼唬道:“七步散?” “没错,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盘,容不得其他人撒野。” 墨如镜挑着剑眉,嗓音无比讽刺:“啧啧,本王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狂妄自大的模样,一般这种人,下场都死得很惨。” 他故作高深的凑近柔之的面庞,语意太深。 “七步散么,西敏国的毒药,锦王殿下花了不少心思吧?” 死到临头,还在他面前逞能,最看不惯这种人,墨如镜想要反驳柔之,眨眼的功夫,棂窗一破,逃之夭夭。 心余有不甘的墨如镜,眼眸充血,想要除掉绊脚石,必须下狠手了! 卡哒一声,似乎隔墙有耳,露了踪迹的神秘人,翻越围墙,消失在锦王宫殿外。 海棠花落满肩,树梢成枝遮树央,树冠窸窸窣窣回响着,轻功落定,墨如镜突然间阴沉沉的出现在神秘人眼前。 坠满落英缤纷中,利刃出鞘,划破了树梢,连同海棠花都被切成了两半。 神秘人仰向后去,凌空掌出,试图逼退墨如镜。 矫捷敏锐的墨如镜,洞察一切,一股强韧功气泛起一阵涟漪,直接把神秘人击倒在树下,海棠花唯美飘过,覆这他。 “你是谁?” 就在墨如镜悬着疑心时,拉下神秘人的面纱,熟悉的人映在瞳仁上,桀笑问:“五弟怎么会在这里?偷听你二哥说话?” 墨有容轻咳几声,喘息不定,“本王不来,怎么能知道二哥阴谋不小?” 被功气所碾作灰烬的海棠花,零落成泥,香如故,墨如镜付之一笑:“五弟,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父皇都没注意到你和七弟吗?” “为什么?” 他红着眼,似乎已经知道了某些真相。 “还记得儿时你跟莉妃在大殿负荆请罪的事吗?那是本王做的。” 墨如镜温和笑着,无微不至的流露出与他本人外表不符合的阴森。 昔日湖畔,梨花之约,和月折梨,一番萧瑟,鱼书寄了谁,焚散烟尽,此经流年染妆涩。 他五官狰狞,心拴了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原来,他母妃之死,不是巧合,而是阴谋,原来,幕后真凶狂妄的在自己身边兜转了这么多年! “是你,是你陷害母妃,梨花之约,那份信笺,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因为不必跟一个死人说话,五弟,走好!” 墨如镜手一颤,桀桀笑出声,刺穿了他的胸膛,忽然,又凑近他耳畔旁低声细语:“五弟,不要怪本王,谁让梨妃让人如此碍眼?” 墨有容狠狠拰了拰海棠花,血色暗波涌动,带着杀意,匕首唰的从他袖袍伸出,捅了一刀在墨如镜身上。 “即便是死,本王要为母妃报仇!” “也不过是过往云烟,你何必执着于过去,不放于当下,五弟?” 墨如镜徒手攥住腹部上的匕首,赤红的鲜血渲染了海棠花。 猛地一推搡,墨有容倒在了花纱之下。 他抚着额,神色不知是带着笑意还是悲伤,“有句话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五弟,一路走好。” 辰时,皇宫就传来五皇子墨有容的死讯,整个人皇宫都死寂沉沉的,顿时失色了生气。 第二百三十三章云小悔根本没死! 太和殿内,帝君神色悲伤,呕心沥血,气色一日不如昔日。 “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朕无事,都是我的错,梨妃就狠心带容儿走了。” 小李子公公持着浮尘,让下人端来糁汤,举案搁在案几上,“陛下,龙体要紧,陛下是天子,对此事无需自责,有些事总是会不尽人意。” 帝君深吸一口气,勉强喝了一口糁汤,气色才能好些。 神色暗淡无光,愧疚心就在那一时涌上心头,遥想当年,梨妃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违背了自己。 “两行泪,朕当年却选择了江山,放弃了梨妃,是不是个错误?” 梨妃夕妍雪,是盛世王朝帝君唯一最爱的女子,和月折梨花,这女子美得就像梢头一朵素雅的梨花,在他心尖流动。 “陛下,这不是您的错,还望陛下往好处想,五殿下突然中毒自尽,其中定是有缘由的。” 帝君案上执笔,玉玺重重的压在圣旨上,“穿朕命,封五皇子墨有容为皇太子。” 锦王宫殿里,墨如镜伫在棂窗前,捏着骰子,来回在指尖游动。 许是听到推门声,问:“有什么消息吗?” “殿下,陛下封五皇子为皇太子了!” 指腹上骰子被狠狠一捏,碎成了渣,就跟墨如镜此刻嫉妒的心情一样。 “父皇还是对梨妃念念不忘,若不是葵寒提的那首诗,父皇还会封他为皇太子吗?自古以来,皇太子封位与太上皇平起平坐,如今墨有容死了却是第一个!凭什么?” 忿忿不平的语气刚缓缓落下,门闩外就传来揖礼声,他勾了勾弧度,迎着明月秋。 “什么风把仪妃娘娘吹来了?” “锦王,五皇子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被质问着的墨如镜,瞥了一眼侍卫,遣退所有下人,独自留着与明月秋的空间。 “仪妃娘娘,此事无需多言,本王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明月秋挥了挥玲袖,冷冷笑道:“锦王何出此言?你要的人不都好好活着吗?” 月黑风高,萧风朔朔,马矜慧深宫半夜潜入皇宫,密见明月秋。 “参见仪妃娘娘。” 徒然回眸的明月秋,眼神带着诧异:“这么晚了,你是何人,闯入本宫的寝宫所为何事?” “仪妃娘娘,臣女前来求助娘娘。” 正愁没法子使的明月秋,盯着那张鹅黄脸形瞧,倒是个标志的人儿,还有那双眼睛,流露出恳求。 “你如此虔诚,这双眼睛美得真是让人嫉妒,不过你放心,有何事,本宫一定帮你,只不过你要为本宫办一件事!” 循着记忆,沾染口脂的指腹在绢丝来回游动。 她早知墨如镜阴谋诡计,从头到尾,墨如镜只想除掉葵寒,从掳走童子,在引进宫内,又让葵寒碰见婢女下毒,步步为营,尽心布下天罗地网,最终没想到被太后挡了一道。 任何伤害葵寒的人,她都不会让他人得逞,葵寒一路障碍,由她来扫除! “马矜慧,你是说本王是眼瞎的吗?” 墨如镜负手,步步惊心,逼近明月秋,深邃的眼带着危险的光。 被逼到薄绡的明月秋,直视着他危险的目光,冷冷回敬:“云小悔还活着,锦王之所以查不到,是因为她成为了马府的千金,马矜慧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云小悔只不过是个替身活着!” 第二百三十四章定会加倍奉还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愚钝吗?” 明月秋缄口无言,敛了笑容,落在陶冶的盆景上。 斜阳日暮,苍茫山峦与京城的繁华似锦,交织着分辨不出的色彩。 葵凰溪一身淡衣,威风凛凛的闯入太和殿,不顾侍卫的阻碍,局促跨入门槛。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在看圣贤书的帝君,微微仰下颔,蘸着浓于墨的眼,平淡无奇,像是失了颜色一样。 “你来这里作甚?太后不是召见你吗?” 她邹着杏眉,旋转目光,自去看小李子公公的表情,颇有苦涩。 听闻五皇子墨有容逝去,整个皇宫阴沉沉的,所有人都穿着素衣,还好有傅雍正的提醒,不然她穿着袍子进宫指不定又会被人小题大做。 空气中蕴着枯燥乏味,闷得让人胸腔难受,凄恻得悻悻不安。 大殿内烛光在她面具上泻下灼人的光,将她底下的轮廓抹得凌角分明。 墨有容的死,她也很意外,甚至是匪夷,说是自尽,不如说是谋杀。 当今王朝,最有势力的是谁,墨有容之死对谁更加有利? 动了恻隐之心的帝君,手指头敲着龙柄,圣贤书搁在一旁,直起身,缓缓踏下台阶去。 “葵寒,你说这会不会是朕的报应,露儿走了,飞得更高了,朕再也不能束缚她了,可朕的容儿呢,那是梨妃留给朕的,这些年,都是朕疏忽了他。” 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一直毫无波澜的眼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异样。 细细观察,似乎是愧疚,帝君无比懊悔,红了双眼。 曾经墨茵露跟她说过,不要相信当今天子,曾经的年轻帝君,礼贤下士,温柔多情,是个感情表里不一的人。 用力仰着胸口里的情绪翻涌,沉道:“陛下,臣觉得另有蹊跷,臣……” 她的话未说完,帝君忽然出声打断她:“葵寒,以朕这些时间对你了解,你多疑不变,仍有一些令朕芥蒂的事,所以,你不必在多此一举,朕不想看到往后的结局。” 帝君负手背对着她,背影说不出寂寥,竟然如此,她只好乖乖闭嘴,揖礼退下。 随着婢女的指示,她来到太后的寝宫。 四周种满了海棠花,沉沉的坠在枝头,凉亭之下,是湖畔,鱼儿曲着身,嬉戏在荷花下。 这个院子,倒是个别致的地方。 “参见太后娘娘。” 婢女闻言,焦虑的走出来,作势一个嘘,压声道:“葵君主,先侯着等等,太后娘娘在礼佛。” 通过纱厨被风掀起一道窄窄的细缝,仔细瞧见,太后十指并拢,捏着佛珠,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对一尊观音念经颂佛。 葵凰溪杵在门外,打了一个瞌睡,活动了筋骨,等得她托腮浅睡。 婢女着急得试图唤醒她:“葵君主,醒醒,太后让你觐见。” 她恍的一下醒来,只听见太后沧桑的声音:“杵在外面作甚,还不快进来?” 太后从蒲团上起身,让人扶着坐上贵椅上,空言道:“葵君主可知哀家所为何意?” 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护甲上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几个婢女恭维跪在脚下,服侍着她。 太后是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权力莫大于帝君,但朝纲本就不能女人干涉。 恐怕她葵凰溪是王朝第一个吧。 这是一个定时的炸弹,总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她得留点自保才是。 “臣明白,多谢太后娘娘相助。” 太后很不领情的冷哼:“不要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哀家都不知道,都把哀家当傻子吗?” 墨如镜处心积虑想要陷害她,布下陷阱,只为除掉她,她明明没有得罪墨如镜,为什么要针对她? 葵凰溪咬了咬下唇,酣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原来在百姓心中那个温润的谦谦君子锦王殿下,都被他的表面所欺骗,人面兽心,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如此,那就正好了,污秽之人越是要除掉她,她越是要变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太后,臣心中有数,但臣绝对不会陷害陛下!” “记住你说的话,哀家且相信你一回。” 太后深邃眯了眯眼。 第二百三十五章有人在诋毁 葵凰溪佞笑一声:“太后娘娘,臣随时听从召唤。” 宫中阴谋诡计,最是暗箭难防,她必须有一个能依仗并且是强大的靠山撑腰,才能在这龙穴虎地生存下去。 细嚼花须味亦长,太后抿了一口茶,滤去了烦躁,欲语还休,须臾后,道:“葵君主,你厨艺如此精湛,何不为哀家做一道燕双飞。” 闻言到此话,她笑意僵在嘴边,凋成一朵蔫花,诧异问:“太后娘娘何出此言,燕双飞难道不是胭脂吗?” “燕双飞,蝶共舞,这的确是胭脂的烫金字,那就要看葵君主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太后抬起手,让婢女扶着她,缓缓走向葵凰溪,脚步不快,却很有力。 “哀家没有恶意,只管把它当做你该做的事。”又徒然转身,叹声:“哀家乏了,都退下吧,一个时辰后,哀家要看到燕双飞这道菜。” 葵凰溪回想起上次云婷儿的那些羞耻的破事来,墨如镜能被云婷儿摆了一道,那是他自己做的孽,本以为假死,可以让墨如镜彻底忘掉她,没想到竟然后路杀出个马矜慧,还呈现了一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种种阴谋,就像一根无形的银线一样,串联这这些事件。 现在马矜慧把墨如镜勾得神魂颠倒的,以云婷儿的性格,一定会加以报复,这下撕逼的节奏又要开始了。 她对云婷儿真是怜悯讪笑,好戏又要上演了,狗咬狗的剧情,这才是让她能插足一脚的好机会。 葵凰溪带着笑意回到餐厅,沧梅就抱着胡萝卜从马厩后院跑过来,“葵君主,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药膳坊的大人们要弹劾你。” “弹劾就弹劾呗,我被弹劾的还算少吗?” 她翻了一个白眼,咬着狗尾巴草,与沧梅插件而过,显然很不想看见沧梅。 宫里的人几乎都不要相信,指不定自己身边的亲信反变成他人的工具,这间谍这种事,从沧梅身上上演。 对沧梅的事早就心生芥蒂,早防备得好,指不定日后会成为敌人。 “葵君主,你听我说,那些大人们太过分了,他们说你仗着陛下对你的宠爱,到处诋毁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沧梅抱着萝卜费力的跟她说话,可葵凰溪故作没听见往案几上走。 “退一步海阔天空,沧梅,你是读过书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们越是贱,就要过得比他们好,他们诋毁我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庆幸他们妒忌我。” 沧梅无奈,只好干着自己的事去了。 捏着面粉的萤沫,瞥见了沧梅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好奇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我很担心葵君主会被人加害,有人在到处诋毁葵君主,葵君主已经一个月都未碰菜名贴了,娘娘们数次来御厨堂找事。” 萤沫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循着记忆,回想起白云菱欺压在她头上的时候,是葵寒挺身而出救了她,倒是自己的错,没来得及好好辞谢。 “葵君主日理万机,不仅仅是皇宫有差事吧,我每天看到她走出宫门,应该还有其它要紧的事要处理。” “是这样啊,可是从未听葵君主提起过她的家人,在宫里,只知道帝师与她的关系。” 沧梅切着胡萝卜,唰起了油锅,边炒菜边问:“不过话说回来,帝师背叛了王朝,难道以前他是故意的?” 萤沫作势打了一个嘘字,捂住她多嘴的唇,责备道:“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这种话,那些下贱的婢女乱嚼舌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胡言乱语,这种事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别让人听见了。” 沧梅自知犯下错误,自觉了轻轻呼了呼脸颊,“对不起。” 第二百三十六章淼国处于危机 倚靠在案几上的葵凰溪,全神贯注的在看菜名帖,都是一些民间平常小菜,在皇宫吃的可是山珍海味,也难怪嫔妃们都想吃那些民间佳肴。 都是一些小菜,让萤沫去准备即刻,勾画完毕后,葵凰溪乐滋滋的躺在椅上,摘下面具,让自己透透空气。 酣甜的睡靥随着棂窗传来阵阵幽香,眉心绽开,舒畅不已,半睡半醒状态,她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美得有毒的男人,是那种无法形容的美。 白司寒依旧白衣,桃花唇在她的耳畔旁吹着暖暖的气息:“小溪儿,该醒了。” 葵凰溪甫的一下醒来,环顾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欲哭无泪的敲了敲自己脑袋,“我真是疯了不成,竟然都这样梦见他。” 躲在她身后的白司寒,撇了撇嘴,故作恼怒的弹了弹她的头,没好气道:“丫头,你就这么不想我?” 葵凰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忙捂住他的唇瓣,压声道:“现在你可是王朝的通缉犯,你竟然还敢回来,你就不怕你死在这里吗?可不要连累我。”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迷糊可爱的样子,白司寒邪魅一笑,继续问:“有没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马上就帮你欺负回来,嗯?” 醇厚的嗓音,又撩拨着她的心,勾得神魂颠倒的,她努力克制自己要冷静,笑意很不自然问:“你怎么帮我,国师大人?” 白司寒捏了捏她的下颔,含情脉脉地眯眼,“本国师就帮你杀了他。” 闻言到此话,葵凰溪白了一眼他,动不动就杀,冷血得什么样。 “算了算了,说正事吧,最近有冒牌货假扮我,锦王又想害我,四周都是危险重重。” “血煞呢,我不是让他跟着你吗,还能在出事?看来我得好好教训他了。” “不是,我让血煞隐藏在宫里,监视一切。” 冥冥之中,忽而传来一阵低沉的空灵声:“主子,王上来了,不能久留。” 见他神色有异样,葵凰溪问:“怎么了?” “这个你拿着,这是星月阁的钥匙,有需要就去哪里,你放心,他们看到这个后,你就明白了。” 白司寒从亵衣里取出一根黑色的银针,局促中,他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似的。 淼国 阴沉沉的天忽然闪着雷电,噼里啪啦的肆虐着,雪花终是融去,猛烈的瀑布从山涧落下,冲垮了屋檐,耕地的粮草被破坏得所剩无几。 椒炬殿外,传来一阵伈伈睍睍的声音,似乎是急报:“王上,大事不好了,水跨了,延途在边境的百姓都遇难了!” “什么?” 王上威严众怒,凛凛地猛踹一脚侍卫,骂道:“废物,怎么现在才来禀报,来人,拖出去砍了,淼国不养饭桶!” 大臣们个个汗毛皆竖,直叫心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持着笏板上前,“王上,此情此景,国库不得不取粮草,不然百姓就会遇难了。” 王上顾虑的在原地踱来踱去,郁闷得想要发火,他从未这么焦虑过,以前可都是有白司寒助他的,如今却这般无助。 有些大臣目视不下去了,上前劝解道:“王上,还请国师出面,他一定有办法,不然边境的百姓就要活活饿死了!” “走,去牢狱。” 牢狱中那个依旧处变不惊的白司寒,镇定的打坐在冷硬的地上,运行着攻气,闻言有人来,他睁开那双诡秘的眼。 “今天风大,王上,小心别染了风寒,这冰融化得快,还请王上保重身体。” “国师大人的名声果然是名不虚传,到了这种下贱的地方,还能活得有模有样,看来国师很适应这里。” 王上敞开双臂,余光扫了一眼邋遢的牢狱,语气带着无与伦比的讽刺。 这个时辰来找他,定是有求于人,不过这态度依旧是那么傲慢。 “王上,不知找臣来所为何事。”运下攻气,明灭的眸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深邃。 “国师消息灵通,不会不知本王的来意,若你还想活着,本王就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轻蔑的冷笑出声,王上这辈子都可能离不开他的眼线,这淼国是他谋下的江山,岂能说放下就能放下,也不过是一个空有权利和蛮力的王罢了。 “王上如此要求,那臣不得不从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红衣男子的厌恶 血煞暗藏杀机,瞥了一眼白司寒走出牢狱,改装换面,持着长剑朝着椒炬殿潜去。 “你是什么人?” 侍卫拔剑迎了上去,血煞身手熟练,收握剑刃,几个战斗回合,一掌劈晕侍卫。 他仰头望了望空中乌沉稠雾,时辰许是差不多了,闻言喧哗的人影涌了上来,脚步声繁响在他耳中。 血眼微眯,透过荆川纸消失而去。 王朝,葵凰溪换好了装束,寻着线索,根据白司寒所说的星月阁,找到了目的地。 此处偏幽静无比,离京城外的竹林暗阁,萧瑟的风在她耳边呼呼的吹着,有些恣意舒展。 暗卫把守,遮天蔽日。 “请指示。” 葵凰溪顿了顿,下意识的摸索腰间,錾针呈现在侍卫瞳仁中,侍卫面面相觑,恭敬揖礼。 卡哒一声,星月阁大门自动打开了,她所目睹的第一眼是昏暗,她想询问侍卫,转眼间,侍卫的踪迹消失在星月阁。 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昏暗无比,没有烛光,让她摸不清方向。 “该死的妖孽,点个灯会死啊。” 埋怨一声,紧接着,一道烛光唰的一下燃了起来,接而连续的光恍得她刺眼。 一道声音回响在星月阁中,“来者何人?” “葵氏,名凰溪。” 她高声回应对方,自报姓名。 那道声音瞬间在这静谧中消失,只见一拢红衣男子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蹬下来,那沉重有力的声音,悬着她的心。 “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从腰间取出錾针,随意抛了出去,那男子望眼欲穿,捏着錾针,神情让人辨不清是好是坏。 “王主给你的?” “是。” 她回答比较干脆,利索得让红衣男子更加质疑。 “你来这里的目的。” “他让我来的。” 红衣男子沉吟一会,才领着她进入正阁,星月阁分为七层,以星壮支架相接,书籍以月书案摆放。 此地无银,阳被遮天蔽日,月被流水掖住,潋滟澜山,内阁暗藏玄机,外阁暗藏天机。 常年被竹林掩盖,不见天日,隔绝世界的好地方。 “这里是第二层。” 红衣男子手腕攥紧绡灯,啪嗒往下拉,闻言脚板下的振动,门被打开了。 书籍画册她全都收进眼底,一股乱跑在空气中的白气飘荡漾着,有一种云雾缭绕身临其境的感觉。 那股令人留念的水仙花香还是那么洋溢,她娴笑想要问那红衣男子,回头发现男子早就消失在暗阁中。 “会武功的人都那么神吗,随随便便就消失。” 葵凰溪暗自嘀咕了一句,打了一个寒颤,喷嚏也打了出来,有些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能是这里常年不见光日的原因。 她随意抽出一本书来看,“西域荏苒。” 书名倒是特别,只不过她很好奇,这本有关西域的书,为何她会觉得如此的熟悉。 第一页就撰写了西域苦蛰十年,大江东去,民不聊生的灾情,那墨水画呈现的是一副死人骸骨。 西域公主,西北望,射天狼。 直到最后一句射天狼,还有几个字模模糊糊的,葵凰溪以为是寒水湿润问题,她试图用振袖拭擦,发现越擦越糟糕,边页破了一个角。 她有些着急了,悠然间,红衣男子突然出现,夺过她手中的书籍,眼光冷滞:“你在做什么?不要破坏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不是,那里有几个字模糊不清,我想看看。” 她着急着解释,却忘了刚才边页破了一个角,暗自尴尬笑了笑。 这古代什么破纸,随便擦一擦就掉了。 “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红衣男子一言不合的就推搡她,神情恍惚之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星月阁,插着腰,跺了跺,恼怒道:“凶什么凶,不就是一本破书,本小姐还不稀罕了!” 葵凰溪噘着嘴,气急败坏的走掉了。 站在星月阁窗台前的红衣男子,深邃眯眼:“她到底是谁,王主为何如此看重她,竟然连錾针都给了她,空有一张绝色容颜,看起来也就普普通通而已,脾气如此之差,也不过是个草包女人。” 繁华似锦的京城,热闹非凡,葵凰溪走在街上,突然口鼻被一只手捂住了,猝不及防的她挣扎着,到了一隅处,狠狠咬了咬口鼻上的虎口。 傅雍正疼得啊啊叫,葵凰溪闻言,声音如此熟悉,扭过头来,哼道:“怎么是你,傅雍正,你搞什么鬼,想吓死我!” “嘘,说话小声点。” 傅雍正作势打手势,指着远外的粉裙女子,表情窘迫,“郡主在找我,她这次又偷偷出宫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第二百三十八章白云菱心生恨意 葵凰溪似笑非笑的环着他走了一圈,颇有点欣慰的点头。 见她鬼祟的样子,肯定没好事,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你的家世背景,还有样貌,虽是纨绔子弟,性子皮了点……” 傅雍正怒气无处发泄,就指定认为肯定没好话,“不……不是,你什么意思,纨绔?本公子世无双,什么叫性子皮?” 葵凰溪不予理睬他的恼羞成怒,环胸赞扬道:“性子虽皮了点,但长得还算俊俏,难怪人家白郡主天天想着屁颠屁颠的跟着你,还不是想取得你的青睐?” “嘘,你小点声,别让她发现我了。” 傅雍正拉着她的手,躲了起来,胆小怕事的样子,她翻了一个白眼。 “竟然不喜欢就拒绝呗,说出一个不字有那么难吗?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傅雍正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瞥见白云菱往这里来,他缩了缩头,躲在了葵凰溪身后。 白云菱笑眯眯的走过来,娇嗔道:“傅哥哥,最近菱儿得到一些新玩意,菱儿想带给傅哥哥看看。” 傅雍正萎缩在葵凰溪身后,故意捂着脸,捏了捏她的臂弯,嘘声:“快想办法。” “又是你白溪,你为什么总缠着傅哥哥。”白云菱绝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斥,对眼前葵凰溪产生一丝恨意。 这个下贱的平民有什么好,无权无势,傅哥哥为什么总跟她在一起? “郡主,如今局势风水轮流转,有些事逆转不得,虽然我不了解你的心思,但我知道,人要一心一意。” 葵凰溪挺了挺鼻梁,毫无畏惧的直视白云菱的双眼。 傅宰相在朝廷的势力庞大,若是傅宰相和白相联姻的话,这势力可是会危及到墨如镜地位。 这倒也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前脚对白司寒献媚,后脚就想要踩上傅雍正,对于这种贪心的人,不必客气。 被她话里有话刺激得炸毛的白云菱,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高傲问:“一个下贱的人竟然敢质问本郡主?本郡主一声令下诛你九族!” “噗,郡主,你连我的底细都没查清楚,就像诛我九族?真是搞笑。” 她挑衅得挑了挑眉,满嘴的尖酸刻薄。 “你!” 白云菱气得两颊通红,胸间起伏跌宕,“来人,快把她拿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傅雍正脸色一变,挡在了她前面,那股恼劲一下就从胸间窜起来。 “郡主,不要胡闹!” 见傅雍正维护葵凰溪,醋意大发,“给我拿下她!” 侍卫涌了上来,对葵凰溪拉拉扯扯,顿时间轰乱不已。 傅雍正被扯得衣衫不整的,他脸色大变,从铁青到窈黑,“够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终是停下了动作,有些惶恐的退到一旁,傅雍正情绪爆发到了顶端,对白云菱吼着大叫:“闹够没有?闹够了赶紧滚回宫去!” “傅哥哥,你胡言乱语什么,你叫菱儿滚?” 傅雍正指着自己脚下的天地,语气强调,一字一句的,咬牙提得每个字重重:“我现在,就在这里宣布,我不喜欢你,甚至是厌恶你,你自己好好看看,谁像你这样一天追着男人屁股跑,何况你是郡主,擅自出宫也就是大罪了,我对你忍无可忍了!还有,我跟白溪是朋友,请你不要到处诋毁她,人也是有底线的!” 傅雍正一口气把所有的不快都抒发了出来,被他护在身后的葵凰溪,伸出了大拇指,“可以的可以的,这才像个男人,有骨气仗义!” 听完他的话,白云菱再也忍不住了,溢满眼眶的泪水,簌簌落下,本就清丽的面庞添加了几分哀求:“傅哥哥,你不要对自我那么凶,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傅雍正神情复杂,看着满脸泪水的白云菱,倒蹙的眉突然犹豫起来,不想在争执下去,拉着葵凰溪的手离开这里。 闻言背后传来嘶哑的呐喊声:“傅雍正,你这个滚蛋,本郡主不会放过你的。” 侍卫递给白云菱绢步,安慰道:“郡主,无需担心,傅公子只是还未醒悟,您贵为金枝玉叶,不必为这种人伤心难过。” “你懂什么,不许说傅哥哥坏话,不然我饶不了你!” 怒视了一眼侍卫,擦了擦泪水,紧紧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带着恨意拰了拰绢布,暗自下了决心:“白溪,咱们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我一手厨艺,也能天翻地覆 傅雍正局促的脚步忽然停下来,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先回府了。” 见他心情低落,对于吃货而言,唯有美食才能解决。 葵凰溪笑倩兮着掌掴傅雍正的手,猛的牵引着餐厅的方向:“来吧,我又有了新的点子,你不妨来尝尝。” 被牵得一脸茫然的傅雍正,任由地被拉着,注目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葵凰溪,心尖忽然绽出一朵小小的花,期待无比。 夏谨莺持着锅铲,从后厨房捎来几篮大蒜,瞥见葵凰溪闪着傅雍正走进来,纳罕的揉捏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蒜已经准备好了?姜丝细葱辣椒面粉,还有苦瓜,别忘了花生油,一定要花生油!” 夏谨莺愣了一下,才忙唤着去吝和小梅。 “你要做什么?” 葵凰溪围上围裙,数落夏谨莺准备的食材:“这苦瓜可是重重之重!” 傅雍正咽了咽口水,嫌弃得拎起一根隆起很多疙瘩的苦瓜,其貌不扬,但也玲珑修长,翠得剔透。 她这要做的菜叫做苦瓜辣,这苦瓜必须选最鲜嫩的,切成月牙状小块,用盐水沁泡,去除一些外味,把大蒜磨成碎抹,渗到苦瓜盐水中,大蒜味太浓郁,很难闻,难保吃下后留下口臭。 “苦瓜是凉物,可以治百病。” 傅雍正把鼻息探了探月牙状的苦瓜,五官扭曲,嫌弃摇头道:“苦瓜,太难吃了,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一看就知道没读好书,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她用瓢子舀了一勺盐水中的大蒜,闻了闻:“味道还是很浓呢,在泡一会。” 夏谨莺四人都掀开帘子走进来,都要瞧个稀奇。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多苦瓜!” 夏谨莺双手环胸,满腹经纶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姐这是在做苦瓜辣,这苦瓜辣是菱角阁掌柜的拿手好菜,但其食材是以辣为主,但小姐是以苦为主。” “可是小姐,客官最讨厌就是苦味,搞不好会没回头客的。” 葵凰溪噘嘴用木勺敲了敲安然,没好气道:“胡说八道,本小姐的餐厅,可是要年年火胜。” 她边做菜边授予众人知识,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知识是需要进步的,思维是需要变迁的。 “用面粉磨成细细粉条,用清水烫煮,光是放辣椒就很单调,放点葱香味才醇。” 舀起一小勺酱油,以均匀倒入清汤,遮阳吃起来才更有味。 姜必须切成丝,泡过盐水的苦瓜取之,拢到锅里炒,一定要半生半熟,辣椒酱涂抹在苦瓜杍蕊中,苦味会被辣味所递减。 面条瓢出,在用蜂蜜涂抹,既能品尝到甜蜜,又能品尝到葱香,四味齐全,在腌上一盘半熟苦瓜,面条以圈状裹着苦瓜,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辣蕊覆在面条上的蜂蜜中,像坠在银河里的星星,众人皆醉,唯她独醒。 “这个就是苦瓜辣,酸甜苦辣,四种奇味,都包含在里面。” 傅雍正动了动木筷,夹起月牙状苦瓜,嚼上一小口,脆脆的,还有些淡淡的苦味,但并不明显,多的是酸辣味。 津津有味的赞扬道:“不愧是拥有金冠之名,这苦瓜都能做得那么好,不过这蜂蜜怎么有一股浅浅的甘味?” 傅雍正这个今舌头吃货终于提到点子上了,她指引众人好奇的目光,举案来墨绿色茶叶。 “这蜂蜜其实是蜂蜜柚子茶,这茶叶需要晒干沁泡才有滋味。” “难怪,吃了你做的菜,果然心情舒畅了许多。” 傅雍正又夹起面条送至腹中,一股回味无穷,“白溪,这辈子我跟定你了,我肚子的使命就靠你了。” “嘁,白溪了是餐厅的大老板,怎么能当你的私人厨,还要随身携带的,我告诉你,少打主意!” 夏谨莺警告他并握了握拳头,一副要拳打脚踢的模样。 “哪里冒出来的老女人,吓死我了。” 傅雍正捂了捂胸口,一副被人碎大石的模样,又逗又挑衅的表情,惹得让人哄堂大笑。 “你说什么?说谁是老女人?” 夏谨莺气得冒青烟,举起菜刀就要朝他砍去。 两人打打闹闹,夏谨莺的尖锐嗓音震碎了玉制举案。 “又来一对欢喜鸳鸯,看来傅雍正福艳不浅啊。” 葵凰溪扫了扫围裙,惊鸿一笑而过,“这下又热闹了。” 她嗅到一股奇特的气息,那是寒气,许是知道血煞回来了,她垂头浅笑问:“白司寒在淼国一切都还顺利吧?” 藏在暗中的血煞,微微震惊,他悄然无声的来,却逃不过葵凰溪的直感,平常他隐藏的气息很稳定,竟然让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人识破了,实在惭愧和纳罕。 “小姐真是厉害。” 血煞凌空翻身,从屋檐下的支架上轻功下来,恭维揖礼:“主子一切安好,主子让属下转告,尽管做你要做的事,无需担心。” “尽管做自己想做的?” 她惊鸿转身,倚在案上,目光如炬地落在錾针上,委屈道:“可他的星月阁不让我进,我怎么做事?” “只要有錾针,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那个公子男子竟然无情的把我扔了出来!” 血煞闻言,蹙紧了眉,寻思着什么,忽然又肃穆道:“小姐在去一趟吧。” 葵凰溪作势打了一个稍安勿躁,起身缓缓向他走近,语气带着以往的血气,“血煞,如今我身临其境,危险处处一触即发,他们越是要除掉我,我越是要变强,不会武功怎么了,我也能用一手厨艺,把皇宫弄得天翻地覆!” 第二百四十章墨渊虹回京 她在京城的名声已经扬名远外,目前为止,她在朝中葵寒的身份处处受到威胁,纸包不住火,这个秘密迟早有一天会暴露。 “走,进皇宫。” 皇宫内,太后倚在贵妃椅上,喧哗繁琐的人声扰了她的清净,邹眉不耐烦问:“到底是谁在皇宫外大喊大叫的,吵着哀家心神不宁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白郡主。” 太后微微睁开腰间,卧着的腰忽然直起来,让婢女扶着她前行。 “走,去看看吧。”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太后娘娘。” 婢女伈伈晛晛揖礼道:“郡主,太后娘娘在休息,不易打扰。” 白云菱硬着猛推开婢女,怒道:“本郡主的路你也敢拦?” “菱儿,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 太后驻着拐杖走过来,神情黯然。 “太后娘娘,您要为菱儿做主啊。” 撒娇的埋进太后的臂弯里,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菱儿,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白云菱委屈得扁了扁嘴,一下子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像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令人心疼。 太后安抚着她的背脊,轻轻扑打,并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哥哥他凶我,都怪那个白溪,不知道她下了什么药给傅哥哥,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连菱儿也不管了。” 太后脸色忽然难看到了极点,问:“傅家那小公子真是不知好歹,菱儿看上他,那是他高攀了菱儿。” 闻言此话,白云菱心情才稍微好点,但依然让她心有芥蒂的还是白溪,“这件事也不完全怪傅哥哥,全都是因为白溪,那个女人,勾引傅哥哥,以前傅哥哥跟菱儿玩得很好,自从她出现了,傅哥哥在也不理菱儿了!” “白溪?” 见太后满腹疑团,身旁的贴身婢女凑过她耳边:“是京城餐厅有名的白掌柜,很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京城,只为吃上她的佳肴!” 太后叹了口气,弹了弹白云菱的脑穴,责备道:“你呀,傅家小公子是京城的金舌头,爱吃白溪的菜不是合情合理,走得近是因为人家厨艺好。” 白云菱仔细一想,不无道理,却焦头烂额的不知该实行什么措施。 “那……那怎么办?” “葵寒与白溪厨艺精湛,是京城有名的厨子,两个都是年少轻狂,你是该好好请教请教葵寒了!” “太后娘娘……” 白云菱欲言又止,紧紧咬着下唇,上次在御厨堂已经跟葵寒有些隔阂,这回去求人帮忙,太没有面子了。 “怎么了?” “没……没什么,菱儿知道了。” 京城餐厅,几名骑着棕马的男子翻身下马,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这仗势过于威仪,身着华丽,定是什么不能惹的人物,小梅举案恭敬来,笑着问:“请问公子,需要点什么?” 带头的男子横着眉,两眼透出的神情令人可骇,此人正是墨渊虹。 他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身旁的风鸣看,一目了然中,风鸣佞笑道:“这里是京城有名的店铺,臣特地带殿下过来品尝!” 客官们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齐齐下跪:“参见太子殿下!” 小梅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见众人都跪了下来,她也识趣的复制同样的话。 墨渊虹嗜血的眼瞪了瞪众人,风鸣在一旁虔诚请示:“殿下,不必惊诧,他们在向你行礼呢,请殿下坐下。” 他殷勤地接过墨渊虹手中的长剑,笑着命小梅断茶倒水。 “殿下奔波数日,劳累过度,请好生伺候着。” 说着,从腰间递出沉甸甸的钱包来。 小梅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有些紧张的接过的钱包,一刻也不容缓进去厨房。 第二百四十一章与萧贵妃结盟 宫阙之下,萧贵妃珠玑垂坠,闪着奇异的光芒,拂了拂尘袖,神情有些淡淡的,不知是悲伤还是索然无味。 婢女款款走进来,揖礼:“娘娘,葵君主求见。” 萧贵妃自嘲一笑,眼里透出的情绪说不出的讥讽,“她来做什么?本宫不见,让她改日在来。” “可葵君主说,娘娘上次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闻言,懒懒的卧在床榻前的萧贵妃,忽然弹起身,神色复杂,就在下一瞬间,在无犹疑。 “快让她进来!” 葵凰溪肃穆的走进来,行一次繁琐礼节,“参见贵妃娘娘。” 血煞侯在外头,若是有什么异样,并可随时禀报。 萧贵妃嗔了一眼婢女,侯在身旁伺候的婢女都通通识趣退下。 在无外人之后,萧贵妃情绪翻涌的走上前,激动问:“葵君主这是想清楚了?” 她付之一笑而过,目光一瞬不的来回在萧贵妃身上徘徊,蓄意着什么。 “娘娘,恐怕你也知道,公主因为你被迫嫁到西域去,我想娘娘也是不忍割舍,上次娘娘做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如今你的势力逐渐以山涧之势,娘娘这个时候需要臣不是吗?” 萧贵妃眯了眯眼,听得云里雾里的,无法透彻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反而语气低沉问:“你这是何意?来警告本宫?” “娘娘误会了,臣只是想跟娘娘结盟而已,娘娘想要的,臣绝对会帮你实现,但凡臣想要的,还请娘娘不要怠慢了。” 互为利益,互相利用,与虎谋皮,争夺势力,她精心设下这部局,定能全身而退,宫中眼线尖锐得很,难免会惹祸上身。 现在最主要的,她想要彻查马矜慧的事,为什么会有一个山寨云小悔出现? 萧贵妃仰天大笑三声,饶有兴致道:“竟然葵君主有意结盟,那本宫就随了你的心意。” 葵凰溪暗地间,勾起一抹桀黠的弧度,笑容像碎开的花,带着能刺喉穿身的利刃。 出了萧贵妃寝宫,血煞神色复杂,盯着她处变不惊的脸上看,恍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葵君主,你真打算有意结盟萧贵妃?” 走在空空如也的幽僻小径上,一缕阳光正好从树梢落下,照着绿叶的网,她的五官也明明灭灭的。 “我在宫中,任何行事都有可能被人盯上,我需要一个靠山,恰好萧贵妃足矣成为我的靠山。” “皇后比贵妃高一等,为何如此?” “皇后温婉贤淑,端庄有礼,是个识大体的人,她不会想要跟我结盟。” 血煞不在加以疑问,多说无益,揖礼继续跟着她。 待葵凰溪走后,萧贵妃眉眼带着笑意,抿了一口茶,让婢女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 “去,找太医,本宫病了。” 见萧贵妃活色生香的样子,婢女有些迟疑,惶恐不安的跪下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本宫无事了,沁儿已经走了,本宫不会再难过,快去吧。” 一盏茶的时间,宫中就把萧贵妃重病卧床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越传越离谱,甚至传得是云淑妃蓄意报复。 这道消息,犹如倾天之势落下,很快落入了云淑妃的耳中。 她掌掴着案几,横眉怒眼,但多的是来自暗地里的诋毁。 “本宫害的萧氏?哼,荒唐至极,本宫清清白白,从未踏过她寝宫半步,何来害人之说?” 婢女蹙眉,“奴婢也不知道,只是院里的婢女们传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好大的胆子,连本宫也敢诋毁,让院子里乱嚼舌根的婢女都拖下去杖毙!” 云淑妃威仪地指着婢女,嗓音厉色,仿佛要刺穿一切。 御厨堂内,缕缕清烟缥缈空中,萤沫吵着菜食,听着洗菜的下人们舆论云淑妃的话,眉心一邹,责备道:“御厨堂可不是你们能想入非非的地方,还不快干活?” 沧梅挽着花篮刚从御花园回来,隐约听到浇水花圃的婢女议论着什么。 大吃一惊,就匆匆赶回来,“萤沫,你知道吗?云淑妃害了萧贵妃卧床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萤沫炒着菜,本因不想回答这么八卦的问题,刻意回避沧梅,可转眼一想,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云淑妃和萧贵妃两人本就心生芥蒂,暗地争宠,斗个你死我活,前段时,还流传出了萧贵妃下毒云淑妃之事,此事完全属实,但事后不久,和亲公主嫁去,萧贵妃也被免去罪责,内情如何,她们作为下人,一概不知。 “此事无需多言,娘娘们的事,我们不要干涉。” 第二百四十二章墨倾国的颓废 白相府,一日既往的平静,髯须飘逸的白相拂袖下棋,神情凝固,似乎是在思考。 小厮揖礼而来,垂着腰间,凑近他耳边禀报着什么,忽然白相脸色大变,只是一瞬间过后,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去查查她的背景,务必找到她的软助。” “是。” 白相疲劳的坐了下来,还没喘口气,门外便传来小厮慌慌张张的声音。 “大……大事不好了!” “废物,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白相怒斥了一声,遣责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郡主受伤了!” “什么?” 拂袖而去,风尘仆仆的赶到白云菱的闺房里。 还没踏过门槛,里边就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时不时还哽咽着。 “傅哥哥不要我了,他怎么能这样……” 哗啦一声,陶瓷碎开了花,伴随着埋怨声:“为什么这么对我,傅哥哥讨厌我,竟然为了那个狐狸精,伤害我,呜呜呜……我干脆死了算了!” “郡主!” 白相就在这一瞬间脸色惨白,猛的一下推开门,瞥见白云菱闹着上吊,膝下的婢女在拉扯着她。 “胡闹!你给我下来!” 厉声吼了吼,白云菱浑身一颤,从未见到过他这么愤怒的模样,平时都很温和,第一次见到这般怒火攻心。 只好乖乖的下来,白相挥手在白云菱清丽的脸上扇了一耳光,被打得云里雾里的白云菱顿时红了眼眶,捂着火辣辣的脸,“爹!” “你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让白府后继无人吗?” 白云菱哽咽着声音,顿时觉得自己肩上还有重任。 “爹……对不起……” 白云髯须颤了颤,指着白云菱的鼻尖哼斥:“傅府小公子即便再好,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何必为了一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人作出愚蠢的决定!” “爹,菱儿就是喜欢他。” 白云菱见他负着手,一脸肃穆的样子,嗲着语气,撒娇道:“爹,爹” 白相无奈,故作恼怒的扳下她的手,冷哼,“不要以为仗着爹平时护着你,宠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不许再进宫找太后娘娘,听见没?” “爹,这……” 白云菱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但见他脸色难看,只好乖乖点头。 “白溪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了,这段时间好好在宫里待着,别随便出宫了。” 白相交代了一声,嘱咐一句,便神情沧桑的往书房去。 白云菱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离去了背影,心里莫名揣测不安。 皇宫内,漫步在幽静小径的葵凰溪,阳光明媚,直线射下,恍了她的眼,抬臂遮了遮了。 啪嗒一声,紫簦被血煞打开,为她撑着,遮挡了刺眼的光。 她瞥了一眼紫簦,暗自惊奇,第一次见到古代的伞,触感有些像麻布之类的东西做的。 “葵君主,是喜欢这把伞吗?” “没什么。” 她不经意抬头去仰望闪着金光的东宫,原来那束刺眼的光是从那里传来的。 苍穹一片赤红,与金光辉辉交映着,难怪所有人皇冑都想坐上东宫的宝座,为的还不是得到天下,俯首称臣,权力帝位,墨如镜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她定要毁了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是该下了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她抬起脚,不明而至的走向莫名的宫殿去。 白菱挂满了整个宫殿,巳灵位被摆在大殿堂,墨倾国狼狈地坐在地上,酒气熏天,喝得烂醉如泥,衣衫不整的在巳灵位前说话。 “五哥,来,你最爱的红尘酒,干一杯。” 醉醺醺的碎碎念说话,一饮而尽,随后又恍惚的倒酒:“这杯不算,你刚才还没喝呢,再来……” 葵凰溪简直看不下去了,捂住口鼻打翻酒斝,墨倾国愤懑地揪起她的蝤蛴领,吼道:“你干什么?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头!” 血煞浑身散着黑气,眼里带着阵阵杀意,长剑因他的情绪而微微波动。 闻言,她抬手稍安勿躁,目光如炬的反想过墨倾国的手,指着那崭新的巳灵位道:“你看看你想什么样,要是五殿下知道了,还会安息吗?” 提到墨有容的死,墨倾国一股蛮横涌了上来,猛的推开她,不利索的站起来,踉跄的走到巳灵位。 神情恍惚并且绝望,扑通一声跪下来,“是我对不起你,五哥,你保护我那么久,我却从来没有保护过你一次,五哥!” 哀嚎大哭着,好像整个宫殿只剩下他一人似的,那凄凉的声音久久的挥之不去。 “五哥!” 第二百四十三章报仇雪恨 他凝噎的握紧拳头,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伤痛欲绝,暗自发誓,定要报仇雪恨! “五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忽然间,黑色压了下来,闪电肆虐的霹雳着,墨倾国眼底浮起的乌青愈发的深。 阴阳怪气的回头望了望葵凰溪,嘴边扯起笑来:“白溪,你愿意帮本王吗?” 哗啦,闪电的雷光把她伊人五官雷得菱角分明,对墨倾国气定神闲一笑:“锦王的嫌疑很大,需要抓住他的弱点。”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轰隆隆的闪电,噼里啪啦,总能吓得有些人不得安宁。 卧在锦榻上的墨如镜,托腮闭目养神,随着雷光一闪,恍然间。 纱幔邹褶折浮不定,昏暗的烛光泻在棂窗前,倒影着谁,忽悠一声,掠过他的耳旁。 墨如镜吓得弹起身,神色慌张的环视周围,魂幽幽的声音徘徊不断,朦胧的纱幔之美下,貌似有一个桃花红水的女人,伫立在纱幔之下。 一身死灰色的长裙白得吓人,黝黑的脸上带着渗人的表情,五指沾满了血,怨恨着什么:“拿命来!” 墨如镜甫的一下醒来,胸间的气息起伏不定,他额头微微沁出冷汗,情绪从倥偬慢慢松懈下来。 他抚了抚额头,有些疲惫,许是这几日劳累过度,导致出现幻觉。 明明什么都没有,只不过自己吓自己而已。 走到棂窗前,抬头仰望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声,嘈杂不停。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墨如镜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会,最终道:“准备一下,去一趟梨昳宫。” “殿下,梨昳宫自从十几年前走水后,一直荒废着,无人打扫,那里是禁地。” 沉思了好一会,从不明而至的案几上拿出信物,那是一块蓝田玉,损坏了一个角,犹豫了片刻,才把它收进腰间里。 “禁地实际上是不想让人靠近它,本王只是想去看看。” 与此同时,血煞打开紫簦,遮挡住雨,葵凰溪绾了绾袍子,脚步轻盈跟着墨倾国。 梨昳宫,布满蜘蛛网下的屋檐,被焚烧得只剩下一团黑蒲团,凄凉得令人生怯心。 体味一股冷,一股惊悚的饕餮之冷,不仅是墨倾国的寒心。 “这里是哪里?没想到皇宫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血煞眯了眯眼,深邃道:“这里是梨昳宫,墨有容母妃的宫殿,当年走水,这里就变成了废墟,梨妃惨死,被人外传这里闹鬼,以至于荒废许久,无人打扫,陛下就封这里为禁地,十几年都未曾有人靠近。” 墨倾国抚摸着那满是灰尘牌匾,神情黯然,“梨妃死得早,本王的母妃早先逝去,本王与五哥一手都是由梨妃抚养,梨妃对本王有恩,而本王却没能好好保护五哥。”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时候回响在耳边,那个不可一世,带着往日威仪的墨如镜出现在三人身后。 墨倾国充血丝的眼旋转过来,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说是不是本王没保护五哥,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的,二哥。” 葵凰溪微微一惊,她也惊鸿撇过脸去瞧,墨如镜负着手,挺着五官凝望着什么。 她心中无数心思凌乱不已,种种千丝万缕的阴谋诡计,貌似都与这个外表温文儒雅的墨如镜有关。 踌躇中,她隐约看见墨倾国两双如隼鹰般的眼神锁着墨如镜。 “七弟,五弟的死本王也很伤心,本王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说本王能安心吗?” 墨如镜蹙着好看的眉宇,两颊脸色瞬间跟着表情挤了起来,黯然销魂。 墨倾国付之笑笑,缄口不言,只是沉默的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对他的谎言嘲讽。 第二百四十四章获取信任 随后又抵在牌匾上,当着梨昳宫前质问:“竟然问心无愧,为何会来到这里?” “本王自知没有保护好五弟,辜负了当年梨妃的所托,这都怪本王。” 葵凰溪蔚蓝的眼探尽墨如镜的眼底,想要看破什么。 她忽而觉得,这个墨如镜以前的温润儒雅,全都是浮云,怪世人都被他表面所蒙蔽了,云婷儿竟然还深深的爱着这个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锦王殿下深夜来访,定是有什么事吧?若是悼念五殿下,怎么不去巳前?” “葵君主深夜来此又是为何?” 墨如镜深邃的望着她,满目瞪着。 “臣只是觉得当年梨妃死得蹊跷,或许这里还有些蛛丝马迹,你觉得是不是,殿下?” “本王觉得,这里荒废多年,早就变成了不毛之地,线索早就消弭,即便是本王也想追查,恐怕也无济于事。” 他眼角抽蓄,带着不明而至的杀气,朝着周围波动。 血煞闻言,攥紧了袖中的利刃,谨慎的盯着墨如镜的一举一动。 墨如镜一瞬不瞬了瞥了一眼满身杀意的血煞,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彻底盯上了血煞。 此人满身戾气,身着怪异,面貌生疏,难道是杀手? 见血煞紧紧为葵凰溪撑紫簦,恭维的模样,笃定了这是护卫。 “葵君主,皇宫是什么地方,想必你很清楚,带一些不明来历的人进来,恐怕不太好吧?” 墨如镜这是不满她的所作所为吗?血煞露出的凶光,让人不敢小瞧,同为习武之人,气息是凶是弱一见分晓。 “多谢锦王殿下提醒,不过臣做事,向来都只有分寸。” 怼对当中,墨如镜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她,头也不回的愈行愈远而去。 “血煞,你能窥视他的一举一动吗?” “可能会有些困难,他功夫深浅不一,暗地里还有些高手,不能贸然行事。” 沉吟片刻,她压下心中的愤懑,“那好,静观其变,先把马矜慧的背后操纵者引出来。” 锦王宫里,忽而响起了潺潺的乐声,马矜慧指尖在水袖中划出令人痴迷的弧度,眉眼上挑着。 墨如镜踏过门槛,瞥见旖旎的一面,顿时被迷住了,纤细的腰间盘旋着。 舞步缓缓的跳向他的前,水袖拂过他的脸颊,一股醇香的胭脂味涌了过来。 墨如镜抵挡不住蛊惑,徒然揽住她的腰间,紧紧贴了过来,两双眼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马矜慧有些羞怯的垂下头,“殿下。” “你知不知道本王快要被你迷住了。” 醇厚的嗓音,温柔委婉,勾着马矜慧的心。 她暗自嘴角扬起高高的弧度,娇声道:“殿下,这不是被我迷住了吗?” “小妖精。” 墨如镜暧昧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一阵悸动的马矜慧,故作羞涩的捶了捶他的胸口,娇嗔责备:“殿下,先别这样,别人都在看着呢!” 墨如镜身侧的侍卫一惊揖礼识趣退下,倒是个懂事的奴才。 待旁人离开后,他的脸色大变,猛的推开怀中的马矜慧,肃穆问:“是谁派你来的,又是谁让你假扮云小悔的?明月秋?” “殿下,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难道你不信我吗?” 墨如镜负着手,饶有趣味的徘徊在她的周围,“信?本王三分信,倒是你,有什么阴谋?” 马矜慧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泪光点点,“殿下若是不信我这张脸是真的,就扒开这层皮,让殿下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墨如镜神色复杂的盯着她,迟疑了片刻,稍稍凑近她的脸旁,仔细观察这脸皮的端倪。 细腻而白晢的肌肤,如凝脂,忽然轻声,“好,本王信你。” 拂着袖朝着锦榻走去,从枕蒲下取出一把匕首,递到马矜慧眼前,笑吟吟道:“你来证明一切。”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面色黯然,颤着的玉手缓缓接过匕首,闪着寒芒的利刃,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闭上双眼,把利刃对准腹部,“竟然殿下如此不信任我,那我也不必要活着了!” 挥手间,墨如镜眯眼的看准时机,掴掉她手中的匕首,倾身间就吻了上去。 马矜慧泪水汩汩,被吻得浑身都酥了,她睁开眼帘,看着令人如痴如醉的墨如镜,心中无数触动。 即便这是一场阴谋交易,她也无怨无悔,只要殿下心中有她,哪怕是伪成她人容貌,只要殿下不离不弃,誓她一生一世,这个秘密她会直到带进棺材里。 墨如镜换换的放开她,见她唇瓣潋滟,束胸半遮半掩,抬臂就是公主抱,笑着进入纱厨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夜间行动 依梅小筑里,明月秋弹着筝,气定神闲,玲儿匆匆走过来,禀报:“娘娘,马小姐成功获取了锦王殿下的信任了。” 拨动的弦忽然停滞下来,她睫毛轻轻颤,笑意愈发地深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云小悔,不然也不会碰马矜慧。” “娘娘,为何要这样做?” “本宫帮助他坐上东宫之位,他却费尽心思想要除掉葵寒,本宫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明月秋直起身,玲儿扶着她,又问:“太后娘娘那边如何了?” “昨日太后娘娘召见了葵君主,葵君主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想必是另有隐情。” 葵寒上次被锦王笃定下毒谋害陛下之事,尚未定夺,太后却强行占了先机,不过听到玲儿说葵寒安然无恙的出来,想必太后没有为难,她也松了口气。 御厨堂,火热朝天,萤沫着急的在御厨堂门外徘徊,许是看见葵凰溪回来了,又惊又喜。 “葵君主你终于回来了。” 血煞拉下紫簦,恭维垂下身,葵凰溪脱下外袍递给血煞。 “这么盼着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贵妃娘娘她病了。” “她病了就请太医,找我做什么,膳食只是调理身子,我并不会医术。” 沧梅苦口婆心,把今日宫里发生的事都娓娓道来,她也不纳罕,镇定一笑。 “就发生了这些?也不过是争宠的把戏,若是无人能医治贵妃娘娘,那么我更加就没有能力了。” 话音刚落,她匆匆进入书房,沧梅想要跟上去,血煞就长臂一伸拦了拦沧梅,冷冷一瞥,随后进入书房。 “葵君主,接下来该进行什么计划?” 她沉思敲着案几,稍稍顿了顿,随后冉冉起身,“去查查云淑妃私底下做过什么事,把锦王的底细都查清楚了,接下来,我会在宫里,你见机行事即可。” “是。” 血煞身影眨眼间,失在书房内,悄然无声。 弯月如钩,夜凉如水,京城在悄然中隐去,消褪一日的繁华,迎来的是静谧的夜晚。 深夜,太和殿前,月光在宫阙上笼了一层纱,没有了白日的端庄华丽,倒是有几分江南的朦胧。 葵凰溪一身黑衣,蒙了蒙脸,小心翼翼的紧贴在墙上,一只眼探出来,巡逻的侍卫在宫殿院外走来走去。 “这么多守卫,该怎么进去?” 瞥见一隅旁的石头,她有了点子,从袖中取出弹弓,捡起石头,瞄准着侍卫的后脑勺。 眯眼中,一触即发,石头咻的飞了出去,砸中了侍卫的后脑勺,侍卫懵得云里雾里的,环视周围,什么情况也没有。 又有一个石头砸过来,这次侍卫是很清醒的。 “有情况!” 她蹲着瞧了瞧,朝着假山那里扔去,啪嗒一声,侍卫被声音引了过去。 “在那!” 趁着侍卫离岗的时间,葵凰溪一刻也不容缓的溜进了宫殿里。 躲在昏暗的隐秘处,贴在薄绡,即便隐约传来声音。 “郡主不喜欢吃糕点,都倒掉了吧。” 婢女嘎吱的推开门,她趁机溜了进去,瞥见古枫桌上摆满佳肴,她从亵衣里取出泻药,往死里放。 “白莲花,明天你可下不了榻了。” 嘤嘤作笑,她扫了扫衣着,正要离开,背脊传来灼热的触碰,吓得她从腰间取出了辣椒粉,抬手就要洒下去,猗机眼疾扣住她的手腕。 “是我,我是猗机。” 大悟间,葵凰溪放下手,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你消失了,你怎么进的皇宫?” “当然是……”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清脆的脚步声,那是婢女回来了! “嘘,别出声!” 情势逐渐陷入胶着,葵凰溪与猗机父在古枫桌下,一只老鼠,明亮的眼睛闪动着,毛绒的小腿踩了过来,吓得葵凰溪惊天风大叫。 婢女被吓得汗毛皆竖,猗机黑着脸,几记手刀劈晕婢女。 “白溪,你真是惹事惹大了,把侍卫引来就糟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马矜慧新婚背后有什么阴谋? 嘈杂声频频传来,人影涌动,似乎朝着两人来的,猗机点了葵凰溪的睡穴,打横扛起她,费力的跳出棂窗去。 躲在茂密丛林的猗机,放下她,从腰间取出火柴,一簇火苗燃烧,他抛向假山后,引起一些骚乱,分散侍卫的注意力。 “救火,快救火!” 侍卫全都被火焰吸引去了,无暇顾及刺客在哪。 点开葵凰溪的睡穴,她甫的一下醒来,满眼惊诧,“你干什么?” “我怕你拖累我,所以就点了你的穴,现在好了,趁着机会赶紧走吧。” 猗机探了探人影的流动方向,许是差不多了,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侍卫的视线,走出了宫殿。 “猗机,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想要做什么?” 猗机邪邪一笑,“我还想问你,半夜闯入只是为了下药?” 葵凰溪欲言又止,嗫嚅一会才回答:“对,没错,下药,那你呢,在这里干什么?” “找东西,你信吗?” 猗机环视周围的情况,有些身处陷境,此地不宜久留。 与此同时,坐镇在白府的白相,秘密见人,烛光泻在薄绡上,倒映着神秘的背影。 “云淑妃要动手了,你要如何做?” 深沉的嗓音响起:“先让萧氏和云氏斗个你死我活,在一箭双雕,还有,葵寒的事怎么样了?” “葵寒这个时机还不能死。” 那个人影拂袖冷哼,带着不屑:“若是你不尽快动手,我不介意亲自手刃了她!” 漫漫长夜,终是不会安宁,翌日,宫内传来赐婚圣旨,马矜慧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文部尚书马府。 迎亲的小厮们抬着聘礼进入马府,顿时马府热火朝天,喜庆无比,各个名门贵族送来贺礼,进行攀谈。 人人都知道,马矜慧成了锦王妃,就是将来的天下之母,是要母仪天下的。 所有人恨不得巴结,献殷勤。 “缎衣五袭,缎衾褥三具,金约领一具,金簪王枝,金耳饰全副……” 小厮念着聘礼的,府中酒席大宴宾朋。 皇族成婚行礼如仪,再行合卺礼,迎亲的车舆早已停在府外,马矜慧绞脸盘发,新妇发髻,有条不紊的大红礼服,珠翠穰花髻,前後珠牡丹花,附以翠博山,皆口衔珠滴。 绝美的容颜上,仿佛是天上精心雕刻的精品。 因为贴着一张不属于她的面具。 墨如镜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玉冠束发,送妆奁于,这是礼节。 马矜慧紧紧抓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在这绝世佳人之下,她忽然感到一股不安,是那种爬得越高的恐惧,她怕日后会狠狠的摔下来,爬得越高,摔得越狼狈,进展越是这样快,她越是不能静下心来。 悬着提心吊胆的心,有些惶惶不可终日,墨如镜忽然翻身下马,牵住她的玉手,握在手心里,轻轻道:“别担心,本王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别紧张。” “殿下,谢谢你。” 许是得到墨如镜的一丝安慰和信任,她低落的心情倏地好起来,竟然这是一个火坑,即便飞蛾扑火,她也无怨无悔了,只要得到他,只要他! 马相喜极泪水,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舍不得,“慧儿,你可要日后好好照顾自己。” “马相,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亏待慧儿,更不会负她。” 坚定的话,貌似在对她重重的许诺,瞬时,暖流新田,在她心尖绽放小小的花。 跨过了门槛,她就成为锦王妃,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守护这美好的一切,用生命来保护,即便倾尽所有。 明月秋伫在高高的城墙上,远远凝望着那红锦的地毯,仕女两旁撒开漫天的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香味,墨如镜一身红喜服,这红得让人心醉的颜色,在京城多少闺秀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莺莺燕燕的华丽,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挂了高高的红绸剪裁的花,墨如镜俊脸上漾着从心底发出的笑意,骑在白骏马上,风姿金绣。 “娘娘,入殿的舞姬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娘娘前行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风帘翠幕 玲儿在一旁催促。 “这回马矜慧应该如愿以偿了,竟然无怨无悔,那么就带着这张人皮面具过一辈子吧。” 明月秋冷冷的瞥了一眼花轿中的女子,竟带着不明而知的不屑,惊鸿回首。 太和殿外,齐齐站满了大臣,他们垂身揖礼,婢女门规矩的举案新鲜水果而来,又是一重婚礼演习,此时此刻,葵凰溪忙得不可开交,头昏脑涨的,上次宴席为了玩偷偷溜出宫去,萤沫累死累活的,这次她提着鞭子挡在书房外,不让葵凰溪出来。 “葵君主,你可要好好看看菜帖,还有开销的账本,辰时之前拿去给摄政王。” 葵凰溪手中的笔滑落,趴在砥纸上,怨哉:“苦命啊,锦王大婚日子,我竟然在这里忙活?” 沧梅突然捎来一筐的大白菜,催促着她:“葵君主,太后娘娘要求,要做出一道风帘翠幕出来。” 她气色瞬间恢复,听闻这个风帘翠幕,她倒是了解不少。 用三种颜色的食材做成,白菜的的叶子属于淡绿色,空心菜暗缕色,苦麻菜深绿色。 颜色相间而炒出一道风帘翠幕。 “我忽然想到了。” 她命沧梅取来牛肉,她需要牛肉的油来炒,这样才不会觉得过于清淡。 “葵君主,忘了告诉你了,太后娘娘虔诚佛,不能吃牛肉,况且,太后娘娘,本身就对牛肉有一定的禁忌。” 不能吃牛肉,这倒是给葵凰溪出了一道难题,花生油和牛肉油差别巨大,花生油炒出的菜虽然很香,但是会很油腻。 风帘翠幕的意思是微风过处,千门万户帘幕轻摆,显得怡然安详的意思,不必要按照菜谱上的方法来做,她必须想出一道即合理又齿留余香的佳肴来。 她脑回路一转,忽然联想到什么,从书柜上翻出一本白司寒的书,上次住进帝师府的时候,她可是悄悄的拿了白司寒的一些小家底,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既是微风徐过,定能流动香气,花瓣香味最浓,可用花瓣来代替翠字含义。 “对了,沧梅,你竟然走御花园,御花园里头可有贝壳花?” “贝壳花?” 沧梅懵懂的看着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可没记得御花园有一种花叫贝壳花。 “就是长得很像吹乐的那种形状。” 沧梅抓耳挠腮中,忽然恍然大悟,“葵君主所说的事领圈花?” 一盏茶的时间,沧梅摘来的一篮的领圈华,翠绿一片,实在养眼,葵凰溪心中大喜,这就是贝壳花。 “原来贝壳花在古代叫领圈花,名字实在是奇怪。” “葵君主,你是想到主意了?” “那当然,沧梅,给我找花生油过来,还有酱油,一定要新鲜,不要隔夜,不然味道会不纯的。” 她欢喜的打了一个响指,托着腮凝望着青翠欲滴的贝壳花,花瓣柔软,摸起来还有弹性,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还打在上面,实在是好看至极。 贝壳花,花冠唇状,花萼绿色似贝壳,故名贝壳花,心状叶对生,具钝齿的植物,可用来做菜,虽无花香,但也能做药膳。 下人们纷纷投来目光,想见识下世面。 “今天呢,太后娘娘要求我做一道风帘翠幕。”先把领圈花洗涤干净,然后用上乘的糯米和香菇包成丸子,若干酱油沁道领圈花里,在用粉丝线捆绑起来。 “这个看起来有点像粽子。” 用苦麻菜煮成清汤,在取之,放入花丸上,用细嫩的豆腐切成条线。 葵凰溪捞了捞衣袖,用菜刀小心翼翼的捏着豆腐,急如星火地切成细条,娴熟得把细条掌向空中。 端来影青釉装入其中,倒入油锅里炒,炒的时候不能过于急躁,豆腐属于柔软的食材,不小心磕碰了就会碎成渣,切成细条就不用说了,那难度更加难了。 “葵君主,这刀法难道是迅捷如风?” “江湖失传的迅捷如风,重见江湖了!” “传闻迅捷如风的刀法可以将软质食材切得有条不紊,层层旋律,五一不二,实在是见识了。” 葵凰溪只不过用了几个切菜的招式和基础,就被莫名的扣上了迅捷如风这个名字。 “咳咳……肃静,肃静,接下来,才是关键。” 豆腐煎得半熟,就可以用锅铲取出,用苦麻菜的清汤沁泡半盏茶的时间,用过滤瓢舀出来,放在花丸上,风帘翠幕就做好了。 “葵君主厨艺精湛,我们能见到葵君主做菜,那可是八辈子的福分。” “葵君主什么时候也能教教我们?” 见众人嬉笑欢乐的场面,排除了贵贱高低的身份,她笑着倩兮,“有……” 她话还未说完,萤沫就铁着一张脸走过来,对众人责备:“都什么时候了,还杵在这里。难道不知道今天是锦王殿下大喜的日子吗?还有很多需要准备。” 随后,目光转移到葵凰溪身上,“还有葵君主,作为御厨堂掌事,要以身作则,竟是太后娘娘吩咐的,可耽误不得。” 众人羞愧低下头,纷纷退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妖孽又神秘出现 萤沫不经意瞥了一眼她,转身就要走,葵凰溪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萤沫,“你这样会被人误以为是在嫉妒我。” 萤沫脚步稍稍停顿,“嫉妒?我萤沫也是风云人物,厨艺不比你差。” 傲慢的模样,葵凰溪撇了撇嘴,端着影青釉赴宴而去。 马矜慧满面红光,同墨如镜牵着红菱,不急不慢,款款的踏上太和殿。 凡是皇子成婚需行三礼节,民间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拜天地二拜天地,夫妻对拜之礼。 囍纱之下,马矜慧淡淡的嗓音忽然出声:“殿下,你真的喜欢我吗?” “慧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胡思乱想。” 墨如镜姿容既好,恭维端庄,牵引红菱,轻云般的眼慢移向太后身旁的葵凰溪,诺有所思中。 不知卺礼已经开始,马矜慧唤了唤他,墨如镜才从恍然中回神过来。 葵凰溪举案影青釉来,揖礼呈上佳肴,“太后娘娘,这就是风帘翠幕,臣用领圈包丸,用上乘的豆腐切成细条,煎熬半熟,用苦麻菜清汤沁泡半盏茶,细条会拥有苦麻菜的清香。” 太后饶有兴致的动起筷子,优雅的品了一口,快心遂意的点了点头,拂了拂袖,让婢女举案赏金来。 她带着浅笑接过赏赐,揖礼:“多谢太后娘娘。” 退到一侧,静静凝望着锦毯上的两人,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以墨如镜机警的意识不会不察觉到马矜慧的异样,一个人的脸就算模得越像,越容易露出破绽,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只有人面兽心。 揣测到高潮,这个马矜慧的背后操纵者一定是用来对付墨如镜的,凭借着马矜慧一个庶女的本事,就算进宫选妃,也还轮不到马矜慧,除非有人在暗中协助,不然绝不可能。 墨如镜牵着红菱,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那影青釉中的佳肴,嘴边忽然勾起一抹笑意来,恰好与葵凰溪对视着,这种笑带着阴险,让人忍不住记住这瞬间的异样。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惶惶不安的,好像有一根藤蔓蔓延上心头,紧紧的缠住她,快把她缠得喘不过气来。 墨倾国站在她对面,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唇瓣微张,虽然无声,但她却读懂了他的唇语:“别紧张,冷静一下。” 她邹着眉,做了一个深呼吸,举案合卺酒垂身呈了上去。 墨如镜一瞬不瞬的在她前顿了顿,片刻之后,才拿起酒卺,递给马矜慧,款款深情道:“慧儿,从此以后,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本王不会负你。” “殿下的大恩大德,慧儿永生难忘,生生世世在一起。” 马矜慧接过酒卺,两臂交接,一饮而尽。 葵凰溪微微扬起下颌,抬起眼帘想瞧马矜慧一个究竟,隐约通过囍纱看到了一张绝美的容颜,声音有些柔和,怎么看都像是富有心机的女人。 “锦王殿下与锦王妃行结发之礼。” 两人笑着把各自的头发剪出一绺来,封在卺里,用红金线扎在一起,结发为夫妻,礼成之后,宴席就开始了。 锦王宫里,热闹非凡,满堂花烛迎淑女,一派春光映通帘,马矜慧端庄娴静的坐在锦榻上,听着锦王宫殿内传来的声音。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娶了一个这样世间美貌的女子。” “殿下前程万里,日后可不要忘了老臣啊。” “各位大人说哪里话,日后若有需要,本王一定,一定。” 墨如镜笑着迎接各个大臣进入宫殿。 御厨堂的偏房一侧,葵凰溪活动筋骨想要安心的躺一下,闭目养神,瞥见锦榻上的大红囍裙,她微微诧异,抓耳挠腮的环视周围。 这里怎么会有囍服在这里? 她下意识倾身弯下腰去,用鼻息嗅了嗅,顿时恍然大悟,冁然而笑,“白司寒,我就知道是你。” 一个美如冠玉的男子,从纱橱后走出来,一拢金红囍服,绝世的容颜仿佛令人窒息,微微扬起的弧度,是那么勾人,她心率忽然加快,语气有些吁吁的:“你怎么来了,淼国和王朝很远,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出现在这里?” “小溪儿,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听闻墨如镜成婚了,如此喜庆,怎么能少得了小溪儿的份呢?” 白司寒邪肆的眯着凤眸,揽住她的腰间,把她拥在怀里,修长的手指不安分的在某处拨动着,随后,嗓音又磁性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张旗鼓,所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血煞我也支走了,委屈你一下,日后,我会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葵凰溪脸颊绯红,竟痴迷他的温柔和霸道,“你难道不怕惹祸上身?” 第二百四十九章她已经受够一切 “祸?是何物?” 他唇瓣微扬,在葵凰溪脸上吧唧了一口,勾着她的颈脖,吻得更深了。 葵凰溪瞬间面红耳赤,这妖孽太会撩人了,让她忍不住心怦怦直跳。 浓郁的水仙气息又罥绕在她身旁,白司寒牵着她的手,拿起囍服来,“你喜欢吗?” 她心悸动了,眸光流转间泛着希翼的光芒,囍服绮袖飘逸在白司寒绝美的脸庞上,笑容像琉璃的月,旖旎伊面。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着甜甜的气息,似乎是蜂蜜的气味。 她下意识的掀开囍裙,手心黏糊糊的,让人不禁邹眉。 “白司寒,这些蜂蜜是怎么回事?” 白司寒噙着笑意,从身后抱住她的腰间,吹着春风,“这样会不会觉得很甜蜜?” 葵凰溪瞬间额头青筋暴起,撇了撇嘴,“甜蜜你妹,黏死了,你想招来蜜蜂蛰死我?” 躲在暗处的血煞,无奈的扶了扶额,感觉情况不妙,小心走为上为好。 他欲要悄悄溜走,白司寒整个人黑着脸出现在他眼前,五官上沾满了墨水,整个人散发出酽冷的气息。 “血煞,这么着急走,是想干什么!” “主子……” 血煞不敢抬头直视他寒气逼人的目光,只能垂下眼帘揖礼。 “你教我的什么破方法,小溪儿生气了。” “主子,这个不是方法的问题……” 眼神一瞪,“难道还是我的问题?” 血煞背脊直冒冷汗,忙回答:“是属下的问题!” 眼瞧着天上的绯红苍穹,他深邃的眯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饶有兴致的笑道:“真是有意思,走吧,不怪你了。” 餐厅,葵凰溪搓着手背,边嘀咕边愤道:“死妖孽,害得房内全是蚂蚁。” 话虽如此,她动作顿了顿,回想起白司寒在餐厅受的伤,如今也快好了吧。 门闩传来沧梅的声音:“葵君主,太后娘娘宣召你,还请速速赶去!” “太后娘娘?” 葵凰溪解下围裙,换了一件袍子就风尘仆仆的赶去了。 太后虔诚的跪在蒲团上,默默祈祷着什么,磕完头让婢女扶她起来,就命婢女传葵凰溪。 “参见太后娘娘。” “你倒是自觉,知道哀家需等片刻。” 她笑意愈加深了,“臣知道太后娘娘要礼佛,所以不敢打扰。” “你知道这一次,哀家找你来,是想说什么吗?” 太后皓腕上的翡翠镯子忽然摘了下来,放到案几上,用神秘莫测的口吻问她。 风云再起,皇宫暗藏杀机,恐怕太后这一次,叫她来肯定是为了一些权衡利弊的事,自古以来,皇家哪个人不是败在权力手里? “太后娘娘所谓何意,臣不知!” “哀家倒看你精得很呐。” 太后嗓音有些严厉,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太后? “臣愚钝,请太后娘娘指示。” “上次哀家相信你,是因为帝君相信你,可你如今干的是什么?” 太后从袖中振出一张折本,砸在了她的面具上,她能感觉到对方深深的敌意。 她悬着疑心翻开折本,一行行令人陌生而震撼的字体,倒映在她的瞳仁上。 葵史借鬻贿官职,民税取金三千俩,收刮湾都官府一万金…… 一系列罪责,就像倾天之势落下一样,重重的压在她头上,逼得她无路可退。 “太后娘娘,臣没有做,这是假的!” “这上面有你的印玺,莫非还是别人帮你盖的不成?出城令,难道还是别人偷你的不成?” 太后说话的语气愈加咄咄逼人,“哀家看你就是恶性难改!” “够了!” 葵凰溪横眉怒眼,胸腔里的怒火在涌动着,她受够了无尽的繁琐揖礼,还有无尽的陷害,人性都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太后娘娘,仅仅凭折本,你就要定我的罪了吗?” 她充血的眼,紧紧攥住折本,步步紧逼着太后。 太厚身旁的婢女大惊,怒道:“大胆,葵寒,竟然敢这么跟太后说话。” 闻言,婢女就要挥手扇葵凰溪耳光,反被她扣住手腕,重重的往后推搡去。 “从来没人敢打我的脸,往往那个人下场都会很难看!” “哀家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侍卫军!” 太后一声命下,侍卫拥来,徒手擒住她的臂弯。 葵凰溪冷笑,带着无与伦比的讽刺,“太后也不过如此!” 第二百五十章谁都不能动葵寒! “你犯了如此大罪,又敢顶撞哀家,葵寒,你实在是胆大妄为啊。” 太后大动肝火,命人一刻也不容缓的把葵凰溪关入大牢。 淡漠的风凌厉的穿梭而来,将她的丝缕发丝吹得凌乱,满眼猩红的眼,充斥着杀意。 “哼,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何来一罪之说,太后真是寡断,我若不愿意,就没人能控制得了我!” 她拰了抿袖袍,拂袖一挥,红雾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人的嗅觉。 “咳咳……” 太后被辣椒粉呛得难以呼吸,脸色惨白的往贵椅上缓缓落下。 侍卫被辣了眼睛,疼得无法睁开来,只能躺在地上打滚,哀嚎大叫,趁着机会,她就往宫殿们外跑。 侍卫们威严的站在宫殿外,长箭已整装待发,似乎是为了迎她而来的。 她向后趔趄一步,似乎有些惊讶,“好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妖婆,诬陷我不说,还听小人谗言,绞尽脑汁除掉我,这到底对老妖婆有什么好处?” 韦舜忽然攥着剑鞘人涌中走出来,“奉陛下之令,即可压葵寒入大牢!” 这个命令,犹如山涧之势落下,仅凭折本,就要对她大动干戈,赶尽杀绝,原来帝君早就对她怀有不好的心思,心有芥蒂吗? 她桀桀的阴笑着,神色洒脱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谁死到临头,还会露出这般? “果然是母子连心,连儿子也是一个样。” 眼底乌青之下,又似乎带不曾察觉酽冷。 “太后娘娘,你怎么了?” 殿里传来婢女呼喊声。 韦舜怒瞪了葵凰溪一眼,着急的往殿里去,“来人,快传太医!” 借着侍卫们分心的机会,推搡擒住她的侍卫,反手一掌,痒痒粉抹在了身上。 血煞掷起一块石头,运功弹了出去,直接砸中侍卫的脑门,侍卫们见情况不对,纷纷警惕起来。 “什么人?” 十几颗莫名飞来的石头,砸中了睡穴,扑通几声,侍卫躺在地上。 韦舜攥着剑鞘箭步冲上前,瞥见倒地的侍卫,他脸色大变,剑刃出鞘,一把闪着寒芒的剑,架在了葵凰溪的脖子上。 刹那间,韦舜虎口一阵烈痛,长剑被弹出悬空,他紧蹙眉,有些措手不及。 “谁?” 众人一致懵了,血煞运功掌出,凌空旋转,迅雷不及掩耳地击飞韦舜。 狂烈而狠厉的招式,绕过他的手腕,疾速闪电般环上他的脖颈,韦舜突然从侍卫腰间拔出长剑,将剑一挑试图划破血煞的弱点。 血煞微微偏过头,两指一夹,把剑刃夹住,运功一拰,剑刃残断。 韦舜大惊,脸色及其难看,“葵寒,你雇佣杀手?闯入皇宫?这是死罪!” “死罪?我根本没罪,是你们一步一步逼我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 葵凰溪暗自冷笑,义愤填膺想要发泄自己的不快,事到如今,她不想在隐忍下去了,所有人都想至她于死地,这到底是为什么? “死性不改!” 韦舜举手抓拳,殿外的侍卫越来越多了,“葵寒,你不要忘了,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 葵凰溪眼神倥偬着,看着包围她的侍卫越来越多,额头微微沁出一丝冷汗,血煞作出防备的姿势,挡在了她前面,眉宇紧锁,“葵君主,这里就交给我,你先走。” 就在情势逐渐陷入高潮,两道道傲气的声音响起:“本宫看看,谁敢动葵寒。” 明月秋和萧贵妃两人几乎同时出现,异口同声的警告着某些人。 明月秋一身纯黑长裙,发髻上只附着一根朴素的月牙,整个人散发出恃才傲物的气息,而萧贵妃依旧锦衣华贵,奢靡得头上戴满了金坠,整个人尊贵和霸道。 两人同时微微邹眉,互相面面相觑一会。 “参见贵妃娘娘,仪妃娘娘。” 韦舜低下头,颔首恭维,揖礼后,又道:“微臣奉陛下之命行事,还请两位娘娘体谅微臣。” “看你仗势,是要伤害葵君主吗?纵然她的确犯了什么错,也得调查清楚在说,何必急于一时?” 萧贵妃高傲的昂起头,不屑一顾的瞪了一眼韦舜,众人皆知,萧贵妃背后家族势力庞大,长兄又是摄政王这个靠山,父亲更不用说,战功赫赫,名声千古,永不风化。 “娘娘,微臣也是奉命行事!” “陛下的意思,本宫不同意,即便现在是陛下,本宫也要求立刻放了葵君主!” 明月秋可是下了血本,宁愿得罪了当今帝君,也不愿看到心念之人受到一丝伤害。 韦舜两眼发怔,似乎是被明月秋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给愣住了,久久不肯抬起头来,也不说话,在沉思,良久,他才开口:“娘娘,陛下是天子,请不要妄自造次!” “你大胆!” 萧贵妃威仪走上前,挥手就扬了他一耳光,啪的声音无比清脆,葵凰溪抿了抿嘴,她能感受到韦舜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肯定下手很重。 “即便是陛下,他也会听本宫一句话,你一个侍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 被打懵了的韦舜,只好恭敬揖礼,命人放了葵凰溪。 血煞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两个满身戾气的女人,旋转目光,瞥见葵凰溪充满疑惑的神情,他凑了过来,“萧贵妃,摄政王的妹妹,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国师,早些年逝去。” 她惊愕,原来萧贵妃背景那么强大,家世显赫,难怪韦舜不敢再顶撞她,连陛下都要礼让她三分吗? 越是这种德高望重的人,越是高傲的人,就更不能成为皇后了,她冥冥之中明白了帝君的立后的用意。 第二百五十一章人心叵测 “折本就先放在本宫这里,此事本宫一定会严查,到时候在治葵寒的罪也不迟。” 萧贵妃夺过韦舜手中的证据,让婢女收了起来,瞥了一眼殿内受伤的太后,叹了口气道:“葵寒,既是你造成的伤害,那么就由你来解决,从今日起,你就照顾太后的饮食起居,务必用最好的膳食给太后调理好身体,本宫会让太医院的人每日来验毒。” 明月秋暗有秋波的眼,盯着面色平静的葵凰溪上看,微微垂下眼帘,就等众人皆散去。 她见明月秋似乎有话要说,遣下所以人,到城墙上叙话:“仪妃娘娘想要说什么,便说吧。” “到底是谁要害你?你没做对不对?” 明月秋情绪很不稳定的拰紧拳头。 她知道明月秋对她的心意,她很感激明月秋能在危难时刻来救她,不过已经冒犯了太后,背后操纵者不会就此作罢,明月秋虽然从前是一个纯真的人,但终究是欺骗了,她不想牵扯明月秋进入这设局中。 “我不知道是谁害我,人心叵测,指不定下一次我会突然死了呢。” 她的背影说不出的如斯寂寥,清风徐来,吹起她缕缕金丝,泛着动人的光芒,“明月秋,以前有些事,我既往不咎,但请你自重,也不要在管我的事了,竟然你想到得到你想要的,那么你成功了,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葵凰溪冷漠转身,与她插肩而过,毫不留念的回头。 空空如也的城墙上,只剩下明月秋一人,她伫在原地,两眼忧滞。 葵寒,你又何尝知道我想要的,这一切并非我意,希望有一日,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还有我对你真正的心意。 眼泪止不住就簌簌流下来,玲儿拎着披风,担忧走过来,“娘娘,不必伤心,这里风大,小心别着凉了,快回宫吧。” 萧贵妃救下葵寒的事已经传入帝君的耳中,养心殿内案几上的帝君,脸色正黑得难看,明月秋整理好了仪态,便端庄的走进去揖礼。 “臣妾参见陛下!” 帝君手中的奏折徒然滑落,抬起下颔,两眼除了纳罕之外就是惊愕,他没想到的是,今日救出葵寒的不仅是萧贵妃,更是有仪妃的参与! “你告诉朕,为什么要背叛朕?” “陛下,臣妾听不懂这话是何意?” 帝君阴阳怪气的伸出手,微微抬起明月秋的下颔,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带着一丝干净的疑惑,净得令人恼羞成怒,这是在装傻充愣吗? “何意?葵寒是罪臣,犯了如此大罪,本该判刑处死,你竟然跟萧氏合伙起来掺和其中,你这不是背叛朕吗?” 玲儿啼哭着,磕下头,“陛下,事情不是陛下想的那样,娘娘心中是有陛下的,娘娘是不会背叛陛下的。” “朕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明月秋嗔怒瞪了一样玲儿,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冲动冒犯了帝君,此时已经不能再造次了。 “陛下,臣妾绝无背叛之心,只是觉得,葵寒平时行事向来洒脱,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做出这等奸污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帝君威凌拂袖,推翻奏折,凌乱的案几上墨汁渲染一片,龙颜大怒,“伤了母后,难道也是光明磊落吗?你是觉得朕的母后是哪种是非不分的小人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贵妃娘娘让葵寒调制药膳为太后细心调理身子,有太医院验毒严查,葵寒不会是陛下心中所想的人。” 明月秋不顾危险,一心维护着葵凰溪,只盼她能熟知,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她。 帝君越听越烦躁,思绪就像一张网一样,越网越紧,层层叠加,怒气攻心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悄然变化。 明月秋想要起身去扶帝君,可帝君抬手不让她过来,抿了一口茶,清润嗓子后,嘘弱道:“你退下吧,朕不想见你,即刻起,你就别见朕了,朕需要静养。” 第二百五十二章开撕的戏码要上演了 “陛下!” “退下!” 明月秋思绪万千,惆怅的心就像被绿涛沁青了一样,莽莽苍苍,坠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她只好目光呆滞的站起身来,揖礼的冉冉退下。 帝君见她如此冷漠的态度,更加愤懑了,喉中的血冲了上来,溅上了案几。 蜻蜓点邹了池水,窸窸窣窣,梨花树梢下,有风作飘摇之态,玲儿为明月秋披衣,“娘娘,你为何要入宫来?” 被突然一问,她动了动嘴,犹豫得没有开口说话。 梨花落在她的肩上,映在玲儿眼里,浑然成了一副画,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她忽然想到这句话,应该是劳逸分飞。 “即日起,命人时刻盯着太后娘娘,不要让她威胁到葵君主。” 已是夜幕降临,锦王宫殿内的红烛光辉辉交映着,赤红大囍字贴在寝宫内。 马矜慧端庄有礼的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墨如镜似醉非醉地推开门,神色迷离,不利索的走到榻前。 “殿下,你终于来了,你喝醉了吗?” 墨如镜揉了揉眉心,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立不稳,直接倒在马矜慧肩上。 “云小悔……” 浅浅的声音,马矜慧并没有听清,只是温柔的摸了摸他俊俏的五官,含情悠悠:“殿下,你还没有掀盖头呢,怎么就睡了?” 闻言肩上的人并没有醒,她声音忽然娇嗔起来,“殿下不掀盖头,那我就掀了。” 红盖头冉冉被掀开,马矜慧撇过脸去打量着墨如镜此刻的模样,似乎真的醉了,两颊酡红,嘴里还说着迷糊的话。 她笑着解开墨如镜的衣服,自己倾身吻了下去。 洞房花烛夜,烛光大囍本应承载着美好,可今夜却是有些人不能入寐。 马矜慧跨坐在墨如镜的腰间上,寸丝不挂,骤然烛光徒然一灭,一道黑影被月光倒映着,缓缓推开门。 马矜慧胡乱捂了捂身体,像被惊动了云雀一样,不知所措。 “谁?” 她的下颔突然被人捏住,颈脖也被狠狠掐住了,她被掐得半死,嘶哑问眼前的黑影,“你是谁?这里……可是,锦王宫,你……” 眼前的黑影微微一怔,放开了她,借着微弱的月光,那张黑影的脸呈现在马矜慧眼前。 那是一张俏丽的脸,可满眼带着恶毒,刚掐她的力度带着狠辣,却是个带刺的花,黑冥得令人发指。 云婷儿横着眼瞪她,质问:“云小悔,果真是你,你这贱人竟然还没有死!” 马矜慧喘息不定,疑惑看着云婷儿,“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云婷儿环了她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半敞开的墨如镜身上,哪个一丝不挂的马矜慧竟然坐在他的身上? “贱人,你怎么还活着?” 她在质疑一切,明明都在自己预料之中,为什么那次山冈没能烧死云小悔,暴毙在街头为什么又突然活了过来。 贱人命硬,这一次,她一定会亲手看着云小悔死! 马矜慧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是谁?我是你亲爱的姐姐啊,你难道忘记了么?云小悔!” 云婷儿推搡着她,把她推倒在蒲团上,见墨如镜不对劲,她担心走上前,“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墨如镜如死鱼般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周围还充斥着酒味,原来是喝醉了! 她又用阴鸷狠毒的眼神盯向倒在地的马矜慧,“呵,殿下睡着了,也好,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云小悔,你就给我死在这里世界上吧,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马矜慧愕然失色,瞥见古枫桌上的玉簪,下意识的攥在手里,猛的往云婷儿脸上一划,一条深浅不一的伤口像在她白晢的脸上绽放一朵花。 云婷儿疼得大叫,惊慌失措的跑到菱镜前,吓得脸色惨白。 如此一划,她就彻底毁了容,在不敢以面示人! “贱人,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杀了你!” 她攥紧匕首,刺向马矜慧,出手快速狠辣。 血煞藏在暗处,弹了石头点了云婷儿的睡穴,马矜慧背脊发凉,匕首就落在她的脚下,额头沁出的汗水越来越多。 瞥见云婷儿莫名其妙的倒下,她长舒了一口气,心却因为惊吓到而加速起来。 血煞淡漠瞥了一眼墨如镜,嘴边勾起一抹不屑来,如此险恶之人,为了证实事实,假意酒醉,竟不惜拿自己喜欢马矜慧的命下注。 暗自冷嘲,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喜欢葵小姐,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伪君子。 血煞深更半夜潜入餐厅来,葵凰溪被那嘎吱的声音惊醒了,弹起身来,以为有贼人闯入。 她拿起辣椒粉就要洒向棂窗前的黑影,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仔细瞧见了那人的五官,原来是血煞。 抚了抚小心脏,责备道:“三更半夜,你想吓死我不成?我还以为是贼人。” “葵君主恕属下贸然闯入,有事禀报。” 血煞把锦王宫内所发生的一切都 道来,葵凰溪越听越来劲。 这个云婷儿也是够厉害的,夜闯锦王宫蓄意杀害马矜慧,这下风浪又掀起了。 “明天肯定有好戏看,云婷儿多半是毁了容,一定不会放过马矜慧的,可她顶的是我的脸,我麻烦真够大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云婷儿毁容 翌日,云府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玉瓷被振得裂开了一条缝。 云婷儿躲在纱厨后,精神恍惚,云邵钧着急赶来。 婢女慌张上前,顾不得揖礼了,“大人,小姐,她状况不太好。” “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小姐脸上可能会留疤……” 闻言,云婷儿用面纱蒙住脸,战战兢兢的,“你们不要过来!” “好,好好,爹不过来,你别怕,咱们婷儿生得貌美,八字好,没人不想娶咱们婷儿,没事的没事的。” 云邵钧冉冉靠近她,试图安慰着她的情绪,让她冷静下来。 云婷儿倥偬着身体,目光呆滞,下意识摸了摸刺痛的脸颊,她又惶喊:“这个贱人,云小悔这个贱人,竟然还没死!” 云邵钧浑身一怔,僵在了原地,似乎有些极为震惊,难道云婷儿脸上的伤是云小悔做的? 回想起那日宴会上突然冒出的马矜慧,那张脸,他不会忘记,什么马相千金,那分明是他的亲生女儿。 如今马矜慧与锦王成婚,势力权力已经不容小觑,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对云小悔下狠心。 如今全让马相那个老匹夫占满了光,还要面带微笑攀谈的殷勤,简直虚与委蛇! “来人,谁都不许打扰三小姐,让她好好休息。” 见云邵钧欲走,云婷儿像没有了依靠一样,无助的泣下沾襟,“爹,婷儿害怕,云小悔她回来了,她不会放过婷儿的!” 云邵钧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温声道:“没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云邵钧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如今云小悔高攀了马相,又有了锦王撑腰,云小悔迟早会找他算账,不如先下手为强。 锦王宫殿里,墨如镜拉开红色纱厨,亵衣半遮半掩,揉了揉眉心,正要下榻去,婢女早就跪在榻前,准备衣物。 “恭喜锦王与锦王妃并蒂良缘,燕侣莺俦。” 这是行礼如仪,盛世王朝的规矩,每个婢女侍奉新婚佳人旦日必须说的话。 马矜慧穿着肚兜微微仰起身,刺眼的光射了进来,恍得她睁不开眼。 “把衣物放在这里,都退下吧。” 婢女举案齐眉,恭敬揖礼,退下。 马矜慧从墨如镜身后抱住,有些委屈,“殿下,昨晚慧儿受惊了。” “别怕,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马矜慧故作柔弱,娇声娇气的问:“听闻婢女说,殿下曾与要上云府提亲,可是三小姐?” 墨如镜脸色有些难看,心情不悦道:“提她做什么?本王甚之厌恶至极。” 云府外,华丽的马车停滞在外,血煞扶着葵凰溪下马,揖礼:“葵君主,已到云府。” 葵凰溪整理了一番,端庄走上前,对小厮一笑,瞧见那张红色面具,小厮识趣的禀报。 须臾,云邵钧面带浅笑恭迎她,“不知葵君主驾到有何贵干?” “好歹你也是浅儿的爹,我应该也叫你一声爹吧?” 云邵钧怔了怔,心里不知她打着什么算盘,但以微笑面对。 “葵君主,这是折煞我了,敢问这次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府邸来了?” “听闻云府三小姐生得貌美,有着一双花如玉的手,琴弦冠名,随是脾气有些欠佳,但我相信云大人不会介意我把她召进宫里吧?” 云邵钧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某处的闺房,犹豫了片刻,才惆着一张脸,禀明:“不瞒葵君主,三女恐是受了点风寒,不能见人,还静养一段时间。” 葵凰溪目光不经意流转间,酽茶般的眸已探尽他的眼底,别有用心道:“正好,我有一个朋友,医术高明,不如找他来看一下,便好?” 云邵钧顿了顿,笑着应:“那就多谢葵君主了。” 如能治好云婷儿脸上的伤那就在好不过了,只怕葵寒另有目的,他得小心提防才是。 第二百五十四章墨渊虹嗜血杀人 雅致小亭,儒雅男子捏着饲料喂着水中浮游的金鱼,嘴含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难得第一次见你有心情喂鱼。” 墨倾国拂袖坐到一旁。 凡子君笑着应:“怎么,这次是来找你三哥的?” 词约指明,他所说的正是墨涟逸,凡子君眼神复杂的问:“他漂泊江湖多年,虽平时还戴着王爷的头衔,但风流事可没少做,他过得挺逍遥自在的,待在那是非之地也并非乐观。” 抛向空中的饲料,未沁入水中,鱼儿就迫不及待的曲着身,猛跳了上来吃掉饲料。 水花四溅荷叶,晶莹的露珠被波光粼粼反射一道绝美的弧度。 闻言身后的人缄口不言,凡子君又轻声道:“墨渊虹回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 墨倾国被这个消息惊得弹起身,颇有着急的问他:“他现在在哪?” 凡子君好整以暇的歪着头,饶有趣味般盯着远岸上垂柳拂风看,“前日已到京城,在过半时辰,应该进宫了吧。”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墨倾国掌掴他的手腕,语气及其焦急,还似乎带着责备。 “你五哥的丧事,我怎么能那个时候通知你呢?” 凡子君并没有怪他的态度不端,反而神情怪异的扳下他的手,似笑非笑,“这次,有墨如镜好折腾的了。” 墨倾国顾不得他阴阳怪气的冷观,联想到一些事,一刻也不容缓的离开此地。 此时此刻,墨渊虹骑在马上,走到集市上,因为戾气而导致所有人都给他敞开了一条路。 “那不是被贬到湾都城的太子吗?怎么回来了?” “当今二皇子是众人厚予寄望东宫人选,陛下至今都未废掉太子,这太子性格喜怒无常,还很乖戾,脾气暴躁得很。” “风鸣,他们在说什么?” 墨渊虹邹着五官,似乎有些愤懑,望着那些对他自己指指点点的人很是不悦。 风鸣面不改色,依旧带着虔笑:“殿下,他们只不过是在诋毁殿下而已,杀了即可。” 百姓自知犯下滔天大罪,惹上了麻烦,惶恐跪下,求着饶命,“殿下,草民多嘴,还望殿下开恩,放我们一马。” “恩?什么恩?马可以放,但人不可以!”墨渊虹双瞳嗜血如狂,拔出长剑,当众刺杀百姓,血液迸溅,吓得众人直打哆嗦,磕着头,恭维迎着。 生怕自己哪犯了错误,脑袋就不保了,那些在后背诋毁他的人下场都很惨,死不瞑目。 京城人最是少见血腥场面,被墨渊虹恐吓得不敢起身了。 风鸣阴沉沉的笑着,见墨渊虹血性爆发,他轻轻拍了拍墨渊虹的肩,“殿下,若要登上皇位,需民心才是,刚才那只是一次小警告,不必要在继续了,臣都是为你好。” 墨渊虹嗜血的眼突然暗淡下来,情绪缓缓冷滞,喘着气走着恍惚道:“对,本王是将来皇帝,不能在杀人了。” 随后,他又像一个无助的可怜虫,紧紧握住风鸣的手,“你会帮我吧,风鸣,一直以来,只有你对我忠心。” “殿下不必太担心,一切有我。” 安抚着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保障,登上皇位的保障。 遥想当年,墨渊虹狼狈被贬入湾都城之时,那个还是孩提的凤鸣如今已经成为了少年,如今归来,带着无法遏制的火焰,回到皇宫。 宫门外,白幔垂坠,带着一股凄凉的气蕴,风鸣从腰间请示了玉玦,侍卫吓得脸色瞬间灰白,齐齐揖礼:“参见太子殿下!” 宫门被打开了,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和皇宫。 帝君掀翻案几,急于唤着小李子来,“来人,传朕令,让太子觐见。” “是。” 小李子垂腰浮尘而去。 被气得五官冒青烟的帝君,难耐不住,听闻京城出了血案,后脚就传来了墨渊虹回京的消息。 这个孽子,竟然当众祸害百姓,简直罪可当诛! 原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他的戾性,没想到依旧本性难改。 “罪孽啊,罪孽!” 第二百五十五章疯女人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外,血煞扶着葵凰溪下马,请示了玉玦,侍卫揖礼打开宫门。 泠儿也扶着云婷儿下马,她身子一颤,似乎是暴露了在光线下,觉得浑身不自在,脸上蒙着的面纱被吹起,她吓得躲在了葵凰溪身后。 嗫嚅着,“葵君主,我……我……” “不必太担心,没人能借题发挥,冷静一下就行。” 她故作放柔声音,消除云婷儿心中的恐惧。 “真的吗?” “真的,那些侍卫只不过是看着你貌美,才看你的。” 闻言云婷儿不相信,她朝着侍卫质问:“看什么看,在往云府千金身上看,小心自己的脑袋!” 侍卫慌张跪下来,虔诚起誓:“卑职不敢,只是云小姐太过貌美,卑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血煞嘴边扬起一抹弧度来,恭维迎着葵凰溪进入皇宫,暗自从腰间取出一錾金子扔到侍卫手中。 “下次见到嘴巴多甜点,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大人!” 侍卫衡量了衡量手中银子的分量,笑眯眯的揖礼。 云婷儿许是得到夸耀后,挺起了挺鼻梁,行走端庄,自信满满。 葵凰溪下意识瞥了一眼,领着云婷儿进入内廷,“湘房宽敞,云小姐先行自便,可以去御花园走走,去幽亭喂鱼,怡春园也可以去,记住,不能去太和殿范围内的宫殿,包括锦王宫殿。” 最后一句话,彻底愣懵了云婷儿,她五官狰狞,粉色指甲狠狠的映在虎口上。 泠儿紧张的恭送葵凰溪,“小姐可能奔波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这个婢女倒是水灵得很,很机智为自己主子护着,不让人察觉异样,尽管如此,逃不过她的双眼。 竟然云婷儿难耐不住,她也不必多加停留,尽早有所动作来,是她的本意。 “那云小姐好好休息。” 泻在河水上的光,像是许多金针银线,随着水波晃动着。 金淑使着长缨枪,出神入化的弓着身,与士兵对打,劈风斩浪般几个回合下来,侍卫趴在地上,输得心服口服。 “将军砥砺之气,属下佩服。” 江笠鼓掌欢呼,递给金淑绢步擦汗,眉间带笑:“将军,你的功夫又见涨了,日后定能成为一方战神!” “看你乐得像中了彩头一样。” 金淑豪爽的擦了擦汗,直接扔到他手里,闲暇的拿起剑鞘拭擦起来,“战争暂时结束了,我也只能待在宫中了。” 江笠忽然又不说话了,金淑有些闷的问:“怎么了不说话了,见你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叨叨叨的,突然这样,太不像你了。” “将军,我只是觉得,上次咱们禀报陛下葵寒女扮男装的事,被七殿下搅和了,会不会……” 金淑滞下手中的动作,无所谓的道:“竟然有人要护葵寒,而且还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可最近五殿下的事太蹊跷了,还有马府的马矜慧。” 见他来劲了,金淑用剑鞘敲了敲他的脑袋,警示道:“别扯八卦了,少多管闲事为好,只要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江笠忽而又想,大有不妥,瞪睨惊道:“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因为您禀报葵寒女扮男装的事,遭到了不少纷议,最近后宫还传出葵寒害太后娘娘的事。” 金淑拭擦着剑鞘,忽然往桌面上一扳,似乎有些生气,“他们如何说,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惊鸿转身,怒气冲冲就往营外走,江笠自知僭越了规矩,他追了上去,“将军!” 金淑铁着青脸,箭步走得局促,倏地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她鼻子一疼,正愁没地发泄,抬手挥了下去,清脆的巴掌声打在傅雍正脸上。 傅雍正横眉怒眼,捂着火辣辣的眼,破口大骂:“喂,你谁啊,神经病吧?” 金淑抬眼瞧见了傅雍正,一言不合的踩了他一脚,还不忘摩挲。 疼得傅雍正哀嚎大叫,“神经病吧?宫里怎么会有这种疯女人,撞人还不说,还打人!” 江笠无奈扶额,心疼傅雍正三秒,怪傅雍正来得不是时候。 “喂,疯女人!” 尽管傅雍正如何呐喊,金淑不予理睬,傅雍正真是见了鬼了,捞了捞衣袖,他今天非要这个女人好好瞧瞧他的厉害。 “打了我还想走,看招!” 傅雍正抬臂掌了过去,金淑敏捷偏过头,后脚跟朝他腹部冲击去。 不到三回合,傅雍正狼狈的倒在地上,头发凌乱,咬牙切齿,捂着疼痛的腹部,“你……这个疯女人,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打我!” “不自量力。” 金淑冷嘲着傅雍正,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可笑至极。 傅雍正起初被打得云里雾里的,没想到这个女人功夫那么厉害,打得他爬不起来了,早知如此,应该跟大哥好好习武。 “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不出我十招,你就得死在这里!” 狂妄自大,他最受不了别人这样嘲笑他,好歹他也是富家公子,金舌头冠名,怎的受过这种委屈! “你别小瞧人,打了我,有你好看的,你这疯女人下手这么重。” 金淑环着胸,高傲的扬起头,带着跨越的豪气又垂下颔望他:“好啊,你不服?那就明天在来打,打得你服为止。” 第二百五十六章沧梅有问题? 闻言,金淑扭动筋骨,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傅雍正怔了怔,目光呆滞,金淑倒蹙眉的蹲下身去瞧他,下意识用手晃了晃,“喂,被本将军吓傻了?” 傅雍正浑身一颤,回过神来,两眼与她对视着,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被本公子迷住了吧,本公子一世倾城,英俊潇洒,有多少闺秀巴不得往本公子身上扑。” 江笠憋住笑,暗自噗了一声,那腮因为被憋着而鼓得可笑,金淑瞬间感觉脸面丢失,剑鞘抵在傅雍正脖子上。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沉沉的剑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苦口婆心求饶道:“姑奶奶,你快把这玩意拿下来,这东西不好,伤着人。” “哼。” 金淑瞪了傅雍正一眼,提起剑鞘转身离去。 江笠嘴抿成一条线,悻悻地跟在后头。 傅雍正冉冉的扶着墙起身,扫了扫衣着,腹部传来撕裂的疼痛,不利索走着。 “疯女人,在让我遇见你,有你好看的。” 金淑越走越局促,江笠都快跟不上脚了,“将军,你去哪?等等我。” “这群吃酒囊饭袋的狗官,这江山有一半是我和大将军打下的,凭什么让他们来定论。” 江笠了解自家将军的性子,若要非议起来,不死不休的,倔强的脾气,他非常清楚,若是真闹到陛下那里去,大臣们又会找机会弹劾参本了,指不定将军会吃亏。 “将军,你不能去!” 江笠拦住了金淑的去路,满眼充满疑惑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尽管我不在意他们如何请假我,若是诋毁我,就等于是诋毁我多年的基业!” 话音刚落,葵凰溪经过此地,两人皆是互相瞟了一眼,笑着过来,“金将军。” 金淑莞尔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道:“看此路线,葵君主可是要找陛下?” “并不,那么金将军可是?” 瞥见金淑手里正攥着剑鞘,气质有些盛怒,肯定是要去争议何事,仅凭一次战争,她足够了解金淑的性子。 此人重情重义,最厌恶通敌卖国,背叛国家的罪人,恰好,她与白司寒那次,彻底激恼了金淑,以至于女扮男装的事差点暴露。 “本将军正要与陛下讨论通敌卖国的事情,葵君主要不要也替陛下分忧?这可是做臣子的本分。” 话里透话,葵凰溪她怎不明白金淑对她的敌意,就连金淑的属下江笠,眼里都充满恨意,还似乎带着杀意。 她不知如何阐释这一切,战争结束了,却是徒来的收获,金淑只会不甘和愤懑不平。 “金将军说得极是,只是御厨堂还有一些要事要处理,告辞。” 葵凰溪丝缕的发被吹得凌乱,她捋了捋发丝,拂袖匆匆而去。 金淑傲睨得志的看着离去的背影,眼神更加暗下来了。 “葵寒,不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伤害到这江山,我不会放过你!” 御厨堂书房。 血煞举案一瓶药剂,錾银精心浮雕和刻画着,手法相当独特,工匠定是找了高手来制作。 “这是在宴会那天红席上搜到的,预测是不是墨如镜掉的,就是马矜慧。” 这瓶药剂,经血煞查验过,属于慢性毒,平常可使腹部隐痛,怒气攻心时则会淤血上升。 药剂攥在手心中的葵凰溪,不经意想起一些事来,匪夷所思。 听闻小李子公公说,陛下年事已高,心有余力不足,奏折批阅的数量越来越少,最终摄政王替代了陛下批阅。 “最近墨有容死讯,陛下最近身子又不大好……” 血煞忽然一诧,道:“观察发现,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怕是……”欲言又止后,又问:“葵君主打算如何做?” 思忖中,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血煞瞥了一眼薄绡后的人影,道“沧梅。” 她把药剂收进腰间,才命沧梅进来。 “葵君主,这是你要的灵芝。” 她摆了摆手,示意沧梅退下,从绾发间取出錾银扎在灵芝验毒。 錾银像被什么缠住一样,一条黑渗的气体蔓延而来,怒斥得思绪凌乱。 “沧梅果然还是背叛了我,要是我把灵芝做成药膳,按照这个毒的用量,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太后必定毒发身亡。” 第二百五十七章墨昔薇? 第二百五十八章新鲜花样 第二百五十九章折本之事另有蹊跷 第二百六十章有些熟悉? “好了,薇儿,哀家肚量足矣容得下他。” 墨薄元嘟了嘟嘴,把脑袋埋进太后的臂弯里,撒娇道:“听闻太后得了一些新进的新玩意,我想玩。” 墨昔薇难以置信的瞪着双眼,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口中新进的玩意是西域护送来的琥珀珏,是几百年前寒仕公主的贴身之物,及为珍贵,由寒冰雪霜制成的珏,暗中璀光。 “薄元,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等墨薄元张嘴,葵凰溪抢在了前头,“殿下他说闷得慌,不能出宫玩,听闻太后得了一些风筝之类的玩物,索性就带殿下来了。” “葵寒!你?” 墨昔薇胸腔发闷,抵制怒气狠狠的盯着她,目光似千箭,刺穿她全身! “太后” 墨薄元楚楚可怜的睁着眼睛,一漾垂怜。 太后无奈,看他天真无邪的模样,玩一下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好,去吧。” “太后!” “好啦,薇儿,薄元只是一时兴起,孩童天真,你就不要管得严了。” 太后抚慰着她,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葵凰溪自觉款款退下,跟随着墨薄元去。 树影在地毡上移动,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 这里是宫珏,珍藏着一些宝物,其中还有太后当年的嫁妆,尽显奢华。 她葵凰溪纵横现代厨神头衔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财宝。 淬了毒的玉玦,晶莹剔透,好像一触就能沾染它的光似的。 一袭流苏,坠着紫色的明铛,散出阵阵余香,掩盖住了她面具上的清香,让她很不是滋味。 “呀。” 一道蓝色的光辉闪耀着,倒映在葵凰溪的瞳仁之上,恍然间,她总觉得有些眼熟。 呼吸急促,她脑子现在很乱,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寒珏的缘故,一堆零碎又模糊不清的东西,像一股热潮一样,涌上了脑海里。 血煞在暗中观察,觉得她很不对劲,点了她的穴,暂时封住了她脑子里的东西。 “葵君主,你怎么了?” “好像有一股东西,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 她平定呼吸,不知何时,墨薄元带着宝贝不知窜到哪去了,顿时有些着急。 “殿下?” 墨薄元躲在一隅墙上,贴着脑袋,探了探周围的情况,暗暗庆喜,“这个太后,警戒心太弱了,这么快就到手了,这宝贝看起来8挺值钱的。” 他踏出脚步,浑然撞上肉墙,鼻子疼得通红,揉了揉鼻子,骂道:“谁啊,敢挡我的路,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你说要拿朕的脑袋?” 墨薄元惊慌失措的抬起下颔,只见一张铁青的脸,蹙着眉,满身戾气的看着他。 小李子闻言陛下龙颜大怒,忽然跪下来道:“陛下,九殿下他还只是孩子。” “民间说他童真无邪,在宫里横行霸道,朕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你是觉得朕不敢杀你吗?” 帝君横眉怒眼,眼露出的不仅仅是凶光,还有杀气,无可遏制的杀气。 墨薄元声音像被凝固一样,半晌都未说出一句话,只是那双清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遥想当年母妃的一言一行,死之前的话,他永远不敢忘记,‘这一生,还是他负了我,下一世不要在遇见他。’ 他懵懂无知,未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唯有他知道,父皇是害死母妃的真凶,总有一天他要坐上这个皇位! 第二百六十一章宫中大变 “不要以为你是我父皇我就不敢僭越你!” 小李子背脊沁出一股冷汗,劝道:“殿下,快跟陛下道歉!” “我偏不!” “真是反了天了,你这个逆子,来人给我拿下!” 帝君惊鸿一怒,漠然置之,拂袖冷哼。 “且慢。” 葵凰溪及时出现,闻言帝君义愤填膺,忙道:“请陛下三思,九殿下只是无心的话,还请陛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墨薄元鼓着腮帮子,稚嫩的脸上出现狰狞,吼道:“你从未珍惜过母妃,你只不过是个权衡利弊的人!” 帝君头一热,那股怒气攻心涌上心头,手渐渐握成拳状,像嗜血的恶魔一样。 梦里常醒咳不停,何为平卧肺难宁,时光荏苒,卿妃宫中泛黄的信笺在浮雕上积满灰尘。 ‘这一生,还是他负了我,下一世不要在遇见他。’ “够了,你的母妃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 墨薄元眼神空洞无比,那句话反复在他脑海里呈现,一幕一幕,摧残着他的灵魂,呆滞之后,就是怨恨。 用那双淬了毒的眼去瞪帝君,重复母妃临死前的话,“这一生,他还是负了我,下一世不要在遇见他了!” 帝君被这句话怔了一下,仍旧改变不了他的决心,“压下去!” “哀家看看谁敢?” 一个娴姝女子,玉手握住太后的皓腕,威仪凛凛地走过来。 “母后?” 帝君脸色凝固,蹙着眉挤得跟紧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太后竟然敢违抗命令? “元儿大逆不道,屡次不改,重则贬下,轻则杖打!” “薄元他说得不错,卿妃哀家以前对她确实苛扣了些,但哀家还是护着她的。” “太后,你!” 帝君忽然胸闷气屏,一股腥甜而滚烫的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迸溅四周,人影一晃,晕倒在地。 葵凰溪浑身某处一乍疼痛,脑袋里翁翁的,隐约瞧见,是墨薄元手中的寒珏所散出来的,整个世界在她眼里都摇摇晃晃的,眼帘一闭,整个人不知所措。 碎碎的声音在她潜意识下响起。 “公主,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怎么办?” “能为公主效命死而无憾,只盼公主快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西北望,射天狼!” 血液缓缓流畅,渲染了寒珏中镶嵌着几颗冥色石。 若隐若现中,葵凰溪伫在深渊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她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 那些说话的人是谁,为何如此熟悉,她到底是谁?她的娘亲又究竟是谁? 焦虑所顾,想要寻觅一切,头疼欲裂也好,灵魂颤动也罢,她渴望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葵凰溪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帘。 她揉了揉眉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煞抵在纱厨旁,没有动静,似乎是闭目养神? 闻言到异动,他附下身去,“属下保护不周,还请葵君主责罚?” 她也没弄清楚是何种状况,只记得帝君喷血晕倒,随即她也如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觉得,貌似那寒珏对葵君主来说是重物,或者是有什么端倪。” 寒珏的事她暂且放一放,比起记忆与身份的事,她更加在意局事发展到哪里了。 “对了,情况如何?” “陛下怒气攻心,晕倒,现在在养心殿内,太医们在全力救治。” 帝君这一病出,怕是凶多吉少,在加上谋权篡位的人隐藏在暗中,必定有所动作,也无暇顾及想出她的事了。 “墨如镜怕是等不及了。” 深邃的眼眯着危险的光,盛世王朝的事,与她无关,她只要除掉陷害她的人! “血煞,从现在起,盯着墨如镜,一举一动都向我禀报。” 养心殿内,众嫔妃们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太医们极力救治,有些大臣自知王朝出了变数,怨天尤人。 “王朝又要变天了,陛下乃真龙天子,此番遭遇,怕是无力回天了。”马相哭丧磕头 “马镇,你胡言乱语什么,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你这是在咒陛下吗?” 白相弹起身怒斥着他。 “陛下现在还未仙逝,你就在此大言不惭,你不顾君臣论理,你这是何居心?” “够了!” 皇后威震两人,“陛下乃天子,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让太医如何诊治?” 白相拂袖冷哼,揖礼退到一旁。 墨如镜风尘仆仆的赶来,没有了往日的威仪气度,脸上带着担忧。 “父皇怎么了?” 太医把脉后起身,揖礼肃穆道:陛下五脏六腑於血积多,只怕是无力回天了,恕老臣无能。” 一道闪电倾势霹下,震撼得所有嫔妃瘫在地上,唯有明月秋淡定注目这一切,目光不明所至的落在墨如镜身上。 乌云密布,黑色已布满了天空,蔓延而来,闪电哗啦的霹着,倾盆大雨,墨渊虹合上簦,脸色大变的闯了进来。 “父皇!” 第二百六十二章争夺皇位 墨如镜眼中带毒,眉宇间挽结着蘸浓的杀气,腾腾的向墨渊虹袭去。 “你?” 一道清朗的声音,随着闪电一劈,融合了在一起。 “陛下命不久矣,太子殿下即可继位。” 风鸣谦笑的走到墨渊虹身旁,恭维道:“参见太子殿下!” “天大的笑话!” 白相忽然起身,对突然冒出来了的清秀少年一阵斥骂:“荒唐至极,陛下有意人者皆是锦王殿下,何来你一个外人在此胡说。” “他是本王的臣,自然就有理由。” 墨渊虹及时出声维护风鸣,然后又阴阳怪气的语气对白相道:“父皇都没废本王,说明父皇对本王还是寄予厚望,你这是要谋逆吗?” 与此同时,身心疲倦的太后卧榻上,海公公传来急讯,说是陛下命不久矣,还请太后节哀。 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就算在不满帝君的做法,但仍然是母子一条心啊。 墨昔薇举案羹汤来,见太后脸色苍白,失了颜色,没有往日的红润了。 “太后娘娘要保重身体,薇儿会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的,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 她舀起一勺羹汤,轻轻吹着送入太后口中,骤然间,那张娴姝的脸露出了一丝阴沉。 “一切就会结束了。” 听得一头雾水的太后,忽然间胸腔积液,全身四肢百骸的刺痛,难以置信的望着墨昔薇。 “你……你!” 邹褶的手巍颤颤的抬起来,眼珠因为惊恐而突出,“你!” 墨昔薇冉冉从榻上起身,“太后,一直以来,你都在阻碍薄元的前程,他是要登上皇位的人,墨如镜只不过是个伪君子,文武双全又如何,这江山注定是薄元的,只要你下了圣谕,封薄元为太子,我就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你为何这样做?” 墨昔薇惊鸿转身,拎住太后的衣襟,怒目而视,“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吗,我只有薄元,但是,唯有一点我知道,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她阴笑一声,唤道:“海公公,拿圣谕来。” 太后在一次震惊,没想到多年培养的心腹竟然成了墨昔薇的走狗,原来这么多年,潜伏在他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心腹。 “哀家看错你了。” “太后娘娘怕是人老多忘事,也罢,拿砥纸笔墨来。” 太后在她的威迫之下,写下了圣谕,盖上了圣印。 若是帝王驾崩,按照盛世王朝的规矩,若太后未逝去,由太后抉择皇位继承人。 滞下笔,太后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这下你满意了?” 须臾,她口喷鲜血,渲染了蒲团,也红了眼,声音嘶哑而无力,用尽最后一口气,最后的嘱托。 “求你别伤害镜儿,这河山,还请你保住,卿妃在地下等我,我会转告她……” 睁着的眼,倒在锦榻上,死不瞑目,墨昔薇缓缓的伸出手,抚下那双眼。 “我只保薄元。” 养心殿内,争议缤纷,墨渊虹控制不住情绪,众目睽睽之下拔剑相对。 “本王才是太子,你们这是要反?” 剑刃架在了墨如镜的颈脖上,马矜慧一惊,慌道:“大皇子!” 白相紧握拳头,横空出现的侍卫,包围了养心殿。 马相大惊失色,“白齐,你养私兵,目的何在?” 墨如镜哑然冷笑,冉冉的撇过脖上的刀刃,“父皇早有意废你,你却不知悔改,继续滥杀无辜。” 他蓦然转身,向众人当众怒斥墨渊虹,“嗜血如狂,这样的人若是登上了皇位,这江山迟早毁在他手里,即便有着太子头衔,天下人也容不得你!” 墨渊虹手一抖,抬臂就要挥下去,侍卫拉紧弓箭要刺他,墨如镜自信一笑,毫不畏惧,嘲他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闻言眼帘一处乍动,一个紫烟裙的女子张开双臂挡在了他前。 马矜慧承受来内心深处的心痛,血泪汩汩,“殿下……” 墨如镜惊愕之中,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舍身挡在自己前面? “慧儿!” 马相与他异口同声。 马矜慧倒在他的怀里,微笑着,抚摸他的脸颊,“殿下不必担心,我没事……” “你怎么能这么傻?我胜券在握,你何必牺牲自己?” 第二百六十三章临死前的告白 墨如镜哽咽着声音,把她依偎在怀里。 “殿下,我知道,你可能爱的不是我,但我爱你。” 汩汩而流,过往的痴缠似在她梦里饮的那坛醇酒,泪枕湿畔的子夜里,她听见身旁的男子低声细语 云小悔。 她知道,换取别人的身份是一件卑鄙的事,但她不后悔,只要爱他,就足够了。 墨如镜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如刀绞,“我爱你,一直都是你,起初我心存犹疑,但是现在不会了,我不管你是谁,但在背后你怎么对我的,那些好我都知道。” 马矜慧释然一笑,倩兮的脸颊,忽然呈现出了原型,那个绝美容颜的女子,改换了脸面,一张秀丽陌生的面孔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殿下,临死之前能听到你这些话,我死而无憾。” “你不能死!不能。” 紧攥住的手,脱力般缓缓滑落,他疯狂的呐喊,试图唤醒马矜慧,可依偎在他怀里的人,在也醒不过来了。 “慧儿,你是我的慧儿!” 马相绝望的瘫在地上,“慧儿!” 墨如镜把她埋在怀里,哭得形象凌乱,他在也顾及不了这些了,原本拥有了一切,他就会惬意,不知何时,早已把她住在心里。 阴谋诡计又如何,假扮虚伪又如何,他终究是不忍于心,利用过她,负了她,可还是爱她。 若有来生,他一定要狠狠的抓住她,不要让她在走了。 墨渊虹魔性的笑了笑,“原来是个假的。”桀桀的笑出声,风鸣在一旁指示道:“殿下,要小心了。” 马相镇住情绪,缓缓的冷静了下来蛰伏许久,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马矜慧一死,他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唯有仰仗墨如镜了。 “保护锦王殿下,保我江山!” 风鸣邪恶一笑,举手示意,横空破出的黑衣人漂浮在养心殿内。 “殿下,他们说,保锦王,这该怎么办?” “本王才是太子!” 墨渊虹提着未沁血的剑刃刺墨如镜。 墨如镜沉着脸,眼底浮起乌青,“慧儿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随即也剑鞘出刃,“墨渊虹纳命来!” 两人刀刃相见,养心殿顿时混乱一团,香炉鼎被气功波震飞去,砸到嫔妃的身旁,吓得大叫。 许多文官躲的多,逃得逃,唯有明月秋淡定的跪在蒲团上,把身边所有的危险都置身事外。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吗?” 沉吟中,瞥见墨如镜的心腹在众人不备注意时,悄悄的退下,明月秋心有余悸的起身,敛据裙子跟了过去。 “娘娘?你要去哪里?” 蒙面男子脚步轻盈,秘密潜入某寝宫,葵凰溪许是得到血煞的禀报,知道养心殿出事了她正要下榻穿衣,一道黑影就从薄绡穿过。 惊得身体紧绷起来,她觉得心有不安,躲在了纱厨后,等待着那人影的动作。 只见那人影双刃匕首,猛的踢开门,余光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寝内,搜寻起来。 原来他找的是她,葵凰溪就此想着不动声色的藏在纱厨,应该不会找到她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不忍于心? 葵凰溪下意识从腰间的褶裙取出匕首,若男子靠近纱厨,便拼死一搏。 明月秋踏着一点香泥,湿带落花飞,她总觉得一种惶得心急如焚的感觉,窜到她胸腔上,让她整个人都快丧失理智。 “葵君主?” 就在她抵在墙上喘着气的时候,鼻息固然被人蒙住了,被带入隅中。 蓝琳拉下面纱,“你快点走,不要在多管闲事了!” “为什么?” 明月秋抵抗着,试图挣脱被她扣住的手,“你快放开我!” “你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听我的话,快走!不然……公子!” 话未说全,凡子君墨发飘逸,悠然拊掌,哧然笑道:“果然是姐妹连心,蓝琳,我没想到,你会背叛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秋被喷得一头雾水,蓝琳蹙眉还没来得及解释,腰间一松,落入了一个淡雅的怀抱。 凡子君两双手从蓝琳身后紧紧扣住手腕,唇瓣凑近她的耳畔旁,动作有些暧昧。 “你可知,今早喝的茶,我放了一些料,若你还敢僭越我,就不是死一个人那么简单,你全家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 蓝琳浑身颤抖着,眼泪因为惊恐而流落,叵耐咬牙,“公子……求你,别这样做。” “公子?” 明月秋又懑然又悲哀,不知如何是好。 紧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滑到明月秋脚旁,凡子君斜肩馅笑几分,险恶万分。 “杀了葵寒!不然蓝琳的全家人以及你戏坊中的家人们,都可能随着你的失手而下地狱了。” “为什么?公子,我忠心耿耿,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所爱,进宫来,日日夜夜筹谋划策,只为报答公子恩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粲齿的笑,在她嘴边僵硬,随即变成了自嘲,魂惊魄惕盯着脚边的匕首,缓缓倾下身去,攥紧匕首,眼泪夺眶而出。 寝宫内,卡哒一声,棂窗枫木一处乍动,惊扰了男子,他深处匕首,朝着声音的来源寻去。 明月秋徒然从棂窗后现身,手笨脚不利索的爬进来。 寒芒的匕首就架在里她的玉颈上,男子眯着眼质问:“仪妃?你为何在这里,葵寒呢?” 明月秋毫无畏惧的撇开锋利,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本宫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都是出自自己人,何必刀枪弄武的?” “这么说来,你也是主子的人?” 男子犹疑不定,眯着危险的眼,进一步询问,“主子的事进行还可当?” “主子办事,肯定没问题,难不成你质疑主子?” 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垂下头去以示歉意,随后又肃穆道:“葵寒就在这寝内,咱们快搜,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明月秋嘴边扬起一抹蓄意,摸索着手柄,沁出了汗,有些微凉,又有些灼热,让她思绪着急起来。 葵寒,你千万不要被他找到! 沉重的脚步来回徘徊,葵凰溪心如急焚的拰了拰匕首,干脆利润点,拼死一搏。 她从纱厨后冲出,箭步冲上去,先来个迅雷不及掩耳,让男子猝不及防的倒退一步,若不是身手矫捷,恐怕那一刺,命都没了。 “原来你在这里,死吧!” 男子凶神恶煞的冲向她,忽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表情质疑,垂下眼帘,看着胸膛中满是血液的匕首。 “你……仪妃?” 话未说完,扑通一声,人影倒地,明月秋恍然怔住,她竟然杀了人,心底不由浮起的罪恶感,让她浑身难受。 “参见仪妃娘娘。” 蓦然抬颔,那个盈盈含笑的人,蔚蓝妙目,一泓清泉,是如此澄清,像是能看穿一切污垢。 明月秋却在此时犹豫了,她不能杀了葵寒,这辈子注定只喜欢一个人,哪怕有缘无分,哪怕倾尽所有,默默守护着就足够了。 可如今,她却要用这锋芒斩断葵寒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生命。 于心不忍,还是不忍于心,她不知所措,戏坊家人的命都握在她手中,如果不动手,所有人都得死。 凡子君在暗处着,捆绑住蓝琳,亲眼目睹这一切。 “若是她不动手,就立刻杀了她,不然你全家人的命都得死!” 蓝琳隐而叵耐,只能低声抽泣,向内心倾诉不快,看似儒雅的公子,却有着一颗比墨水还黑的心。 明月秋紧紧咬着牙关,暗暗沉下脸去,一时分不清情绪,她知道,凡子君一直都在暗中观察。 葵凰溪闻言明月秋的异常,欲要上前慰问,骤然间,那柄染了血的匕首就架在她脖上。 第二百六十五章扫除障碍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月秋红着眼,穆然抬起头来,“我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是来杀你的,只要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满眼的于心不忍和被迫无奈,葵凰溪捕捉到了深深情愫,一个人若是能满目芬芳,如何能伤害所爱之人。 她断定,有人逼迫明月秋。 “你是被迫的对不对?你的眼神不会骗人!” “不!这一切只是为了杀你!” 匕首因为攥得更紧而又逼进了她一步,丝丝血流了出来,刺痛着明月秋的心。 “初见时,你在舞台轻舒云手,舞姿闲婉柔靡,你天真无邪的样子,不施粉黛的样子,该有多好?” 明月秋闭目深吸一口凉气,她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为了所爱,她罪孽了一会。 忽然匕首方向错乱,她自刎喷血,葵凰溪大惊,倾身下去唤她,“你?你为什么?” “对不起,我无法欺骗自己……” 凡子君纳罕,掌骨缩紧,咬牙切齿的怒目一切,“果然是贱人贱命,迟早坏了事!” 一股强劲的气功蔓延而来,窜上他的灵魂上,闻言身手不凡,他嘴边扯起恣意的笑,“这气息如此熟悉,是他!葵寒,我就送你一份礼物吧。” 话音落尽时,眨眼的时间,凡子君与蓝琳消失在宫中,血煞轻功而来,满是血腥味的寝内,让他一阵担忧,直到看到葵凰溪安然无恙,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必须更加警惕了。 “葵君主,发生何事?” 彼时,明月秋已死在她耸肩上,逝去前,明月秋血脉发黑,似乎中了剧毒,日积月累,已然病入膏肓,她也无力回天。 临死时,她没有告诉明月秋真像,只是希望,下一世,让真正的葵寒爱上明月秋,她不是葵寒,不想因此留下遗憾。 悼念间,她轻轻摘下面具,戴在明月秋的脸颜上,这样,葵寒就能跟明月秋在一起了吧。 这是死后,她唯一能做的事。 “葵君主,你这是?” 葵凰溪惊鸿一面,花枝乱颤,眼闪过寒芒,这一次,亲手了结一切! “命人清理一下这里,找个好地方,把她埋了。” “葵君主,那你怎么办?” 面具被摘下,真面目泄露了出来,肯定会因此暴露身份。 “叫我葵小姐,从此这个世间在无葵寒,在无白溪,只有葵凰溪!” 俯瞰棂窗窄窄的苍穹,她冷然一笑道:“调动阁楼的暗卫,围攻养心殿,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养心殿内,一片混乱,死伤无数,帝君仍然像死鱼一样,躺在榻上。 面临众人的,是夺位,唯有武智双全,仁德天下,墨氏血脉者皆是可奉上皇位。 墨渊虹阴笑着,疯狂的使着招数,武功多为怪异,让墨如镜一时摸不着头脑。 墨涟逸和墨倾国蹲在宫阙大殿屋檐上,墨倾国耐不住性子,起身就要令,却反被墨涟漪阻止了。 “七弟,三哥知道你着急,报仇是梅总的,这对墨渊虹来说是最有利的事,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坐上皇位,都未事好事!” “难道要让五哥含冤而死吗?” 墨倾国猛的掌掴他,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三哥浪荡久了,不会明白权衡之事了,也不会明白所有事!” 墨涟漪愣怔着,表情一僵,墨倾国说得不错,他多年漂泊江湖,早已习惯了豪迈风评,又怎么能体会到这一切? 墨倾国纵身一跃,毫无顾虑的跳了下去,挑剑一刺,墨如镜武功高强的掰下他的手腕,猛的往他胸膛推去。 动作停滞下来,墨渊虹桀笑三声,“真是我的好七弟,一起杀了他!” “搞清楚,私人恩怨,谁与你一伙?” 风鸣寒冰玄来,顿时养心殿一片白皑,薄冰覆满了蒲团,波动的涟漪散发出惊人的杀伤力,迸溅的血液与寒气凝合在一起。 “殿下,不必废话,别忘了,你才是太子!” 注重强调的话,让墨渊虹的能力爆发而出,充血的眼像个猛兽,袭向墨如镜来。 “只要杀了你,皇位就是我的了。” “墨去镜,纳命来,我要为五哥报仇雪恨!” 幽暗晦涩而凌厉的剑刃,无影无形中,来回穿梭,划破了墨如镜的脸颊,一抹红呈现出来。 “不自量力!” 挥起袖来剑上刺,蓦然间,数不清的暗影簇拥着三个人的轮廓,轻盈而悄无声息的围堵养心殿。 一波黑白术衣杀手,呈现在三个人眼前。 “怎么回事?” 墨倾国瞥见一个术衣杀手比划手势,那是暗号,与葵寒的暗号。 他自知机会来了,轰然一笑:“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第二百六十六章我不信天不信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如镜瞪着他,听得云里雾里的,心里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身侧的墨渊虹,谄笑而过,“我亲爱的二弟,难道还不明白么?” 斜肩馅笑的抚额,带着冷冷的嘲讽,墨如镜恍然大悟般,仰天长笑,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那道灼热的目光,他猛的回过头去。 只见一张绝世倾颜,束发冠笈,淡淡的拢衣被她轻轻掀起,褶衣腰间挂着玉玦,他的灵魂在一次颤动。 “原来是你,你就是葵寒!云府七小姐!”墨如镜赤红之瞳一片血红,像鸽血的宝石。 这张脸与马矜慧易容的别无二致,若不是她的气场散发出冷傲不羁,众人还以为她是马矜慧。 匍匐在地的云邵钧鬃须乱颤,心神不安的垂下头,让自己的存在感更加低一些,可葵凰溪眸光微转,润目微眯,缓缓地朝他走来。 云邵钧抵挡不住她的目光如电,嗫嚅后的声音开始颤起来:“你竟然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葵凰溪冷冷一笑,从腰间的匕鞘拔出匕首来,冉冉的蹲下身,明晃晃的在他眼前转悠,“怎么回事?你与云心冰联合起来陷害于我,还来问我怎么回事!” 使出的动作随着厉声推搡于他的肩,让他狼狈至此的瘫在地上,把玩寒刃,“你们这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将我赶尽杀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云邵钧被发佯狂,仰天自嘲,“是煞啊,是煞,这是天命。”恐镇中,强撑着内心的诚惶,指着她嘶哑道:“是你,襁褓时,克死了你的娘,现在还要克死我,命师曾预言,你就是那个灾难,你在哪里,哪里就会泯灭,你就是个天煞,无恶不至!” “够了!” 她吼声紧逼,匕首又朝着云邵钧的脖子近了几分,微眸一片血红,“我不信天,不信神,因为,我只信我自己,我留着你的命,但你不要逼我,因为你曾经伤害过我,而我流着你的血,后续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跌入绝望深渊的云邵钧,眼神空洞,倥偬的身子忽然又平静了下来,情绪很不稳定的掴着她的肩说:“你中了一种毒,叫做天命的毒,你逃不过的。” “你现在就是一个疯子,胡言乱语。” 葵凰溪看着有些痴巅的他,用力扳下他的手,回首而过,冷冷的对众人道:“王朝皇族有人蓄意谋反,把图谋不轨的人给处理了!” 忽然间,暗影开始骚动起来,风鸣警惕的环视周围,只能干瞪眼。 外头的人都是废物吗,到现在都未赶到? “你不能看了,你的人,已经被处理了。” “什么?” 风鸣闻言到此处,有些惊诧,随后嘴边又扬起蓄意的笑来,“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 葵凰溪走到墨倾国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好整以暇问:“风鸣,你认为呢,从荒芜那一次,我以为你不会动手了。” 话稍稍停留,风鸣用污蹉的眼神看她:“难道你不是一样吗,女扮男装,这可是欺君之罪。” 她暗自冷笑,原本这囚鸟笼,禁锢着她的人,束缚着她的心,如今终于有机会撇清一切了,何为不乐? “我本不想参与这繁琐的事来,可你们非要至我于死地,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云小悔,本王劝你放下屠刀,和本王一起歼灭贼党,本王会给你想要的。” 墨如镜攥剑敞开双臂,把这大好河山拱在手里。 血煞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他,嘲笑他愚钝无知,也不过是个伪君子,也配跟主子的人合作? “呵,和你一起?每日每夜想着如何除掉我的,不正是你吗,锦王殿下?杀害明月秋的,也不正是你吗?杀害墨有容的,难道还不是你吗?” 她冷笑,箭步冲上前,有恃无恐的瞪着墨如镜,“明月秋是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亲眼目睹明月秋死在她眼前,是为了保护她,这是什么感受,自责吗,还是愧疚,她都有,只是这一切,都是墨如镜的错。 墨如镜怔了怔,暗自沉思,派出去的人没杀死葵寒,反倒杀死了明月秋,恰好,这个葵寒是云小悔,早知一切,他不该动手。 他一时被问得缄口无言,葵凰溪冷瞪着他,下了死令,“给我上!” 暗影涌动起来,拥向了墨如镜,他一人单枪匹马,黄色的袍子与黑白术衣纵横交错起来,来回在养心殿内穿梭,顿时眼花缭乱。 风鸣自主退到一旁,嘴边扯着恣意的笑,一时不注意的瞬间,他与墨渊虹消失匿迹。 血煞抬手一挥,暗器一飞,戳中了逃之夭夭的风鸣,风鸣咬牙猛得一把,毒沁入臂弯中,他带着怨毒凭空消失去。 血煞收式,紧蹙眉,风鸣中了他的毒,就算不死,毒也会沁入骨髓,从而留下病根,日后为了找到他,也会凭着这个伤口找到他! 第二百六十七章宫中大变 无路可退的墨如镜,被步步紧逼,猝不及防的倒退一步,阴险道:“呵,本王在这里埋下了火药,谁要是敢靠近一步,这里就会化为废墟,谁也不能逃生!” 他攥着火镰子,威迫着葵凰溪,“你想清楚了!” 葵凰溪拦住了欲要冲上前的血煞,谨慎问:“难道你要置自己于危险不顾吗?” “主子说一定要保护你,不能在让你受到伤害。” 她轻轻拎了泠血煞衣襟,肃穆道:“我不是那种人,用别人的死换取自己的活。” 血煞无奈得只好退到一侧,警惕心依旧没有松懈下来,生怕自己一眼不小心,葵凰溪就伤痕累累的出现在他眼前。 “是,属下谨记。” “墨如镜,你杀害自己的亲兄弟,难道你心就不会痛吗?” 墨倾国持剑相对,四目紧锁。 墨如镜桀然长笑,垂下颔阴阴的,“心痛?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来的心痛,都是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帮着墨渊虹逃走,我的慧儿死不瞑目!” 眼眶溢满泪水,颓废般跪下蒲团去,抱起马矜慧,梦呓低语:“我的慧儿,我不能给你报仇了,只能与你共赴黄泉,权势也好,皇位已罢,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了,只盼你熟知,我是无恶不赦的人,原谅我。” 攥着的火镰子突然随着掌骨一松,滑落在地上,锦瑟蒲团,瞬间冒起了大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火药在引燃。 血煞暗叫一声不好,拉着葵凰溪就往外奔,心急火燎,“快撤,养心殿要炸了!” 墨如镜血泪汨汨,泪已成线,风干在火海中,紧贴着她的脸颊,灼热的火摧残身心,倒在了她的怀里。 梦呓中,朦胧间,稠雾渐揭,貌似有个紫衣女子摇曳在云雾的尽头,朝着他招手,抚今思昔,温热的拥抱似他引日成岁的初见邂逅。 行礼如仪,欢合卺礼,终是化为泡影,下一生,不要在遇见云小悔,只要遇见你我的慧儿。 浓烟滚滚,直蔓延上苍穹,她捂着被呛着的口鼻,难以启齿的盯着养心殿火炸开的那一瞬间,似乎有种血肉烧焦的气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血煞深邃的眯了眯那苍穹,渐渐仰望苍穹的绯红转化为乌黔,“葵小姐,这下该如何?” “快灭火,用沙子,别用水,不然照着这火势,蔓延很快!” 乌黔渐渐消散去,留下的,是养心殿一片废墟,墨如镜和马矜慧灰飞烟灭,帝君的尸身也未能保留下,此时此刻,宫中乱了阵脚,唯有墨倾国主持大局,掌控着。 大臣人直呼哀怨着,怨天尤人,如今太子不知所踪,生死难料,二皇子身陷火海,已成废墟,帝君逝去,如今皇位无人选,这让大臣人议论纷纷。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王朝就这么完了?” “我对王朝忠心耿耿,侍奉了二十多年的天子,如今真的要覆灭了吗?” “皇位不可一日无人!” 一声拊掌赞扬,墨昔薇华丽出场,牵着墨薄元的手,走到了太和殿的龙椅之上,威仪孔时:“说得不错,皇位不可一日无人,储君之位最佳人选,九皇子墨薄元,先帝曾对宠爱有加,甚是欢喜,如今在也没有不一无二的人选。” 此话一出,大臣们众说缤纷起来,嘈杂的话意见不一,似乎是在犹疑。 “九皇子虽然甚是得到先帝欢喜,但为人性情不可登上皇位,只怕哪天这江山要毁在他的手里!” 重功之臣不屑的冷哼,拂袖震全场,此话说得极为有道理,九皇子墨薄元动辄急躁,若是坐上龙椅,岂不是就要上天了。 “你们?” 墨昔薇狠狠的瞪着他们,这是要反了天了? “即便你们不愿意也不得不愿意,本公主有太后的圣谕!” 大臣皆是惊诧,仍是不信的让她拿出圣谕,当海公公念出圣谕时,大臣们才心服口服的跪了下来,“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昔薇挺了挺鼻翼,牵着墨薄元的手,坐上皇位,并且声张:“穿本公主令,先帝驾崩,太子失踪生死难料,锦王不幸暴毙身亡,太后仙逝,并传下圣谕,封九皇子墨薄元为天子,即日起举行册封大典,由于薄元还小,本公主在右扶持他,可有异议?” “无异议。” 第二百六十八章全力缉拿葵寒 抵在一隅墙的墨倾国,墨发飘逸,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 葵凰溪整了整素雅振袖,纤纤楚腰束寒珏,好奇问他:“这江山难道你不想要吗?” 懒惰的墨倾国悠然睁开眼帘,微微垂下头去,释然含笑道:“或许是因为权势和欲望,才会使人贪心,我又何必如此?竟然墨昔薇想要,那么就给她吧。” 见墨倾国闲情逸致的样子,她忍俊不禁,“你还会继续呆在皇宫里吗?” “我想,我会继续守着五哥的碑墓吧,毕竟梨妃嘱托我的。” 长叹息以掩涕兮,他悲泣一声,忍不住撇过脸去,似乎不想让葵凰溪看到他神态各异的样子。 “那你呢,想要去哪里?” 葵凰溪张了张嘴,语言卡在了喉里,久久嗫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捻了捻寒珏的红丝线,深思熟虑道:“我会离开这个物是人非的地方,想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说是简单,何谈容易,她思忖后想,她的身世离奇古怪,或许西域能帮她找回一切记忆和身世,那个满身是谜团的许昧儿,她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 “那你的餐厅怎么办?” 闻言到此处,她目光忽然稍稍停滞,抬颔与墨倾国相觑对视一秒后,她莞尔道:“有小梅她们照着,我怕什么,倒是你,有时间的话去尝尝。” “那是自然。” 墨倾国从袍中取出一枚令牌,肃穆的递到她手中,交代一句:“这个我是从三哥那里得来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这是梅花令,作用日后你就会明白。” “可是。” 她攥着手心中的梅花令,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和愧对,这令牌由黑玉打造,透红光,定是不凡之物,如此贵重的东西,让人觉得是烫手山芋。 “这个我不能收,你赶紧收回去。” 墨倾国推了推她的玉手,一脸虔诚,“三哥忽然不见了,应该是去找凡子君了,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你一定要小心,墨渊虹一定会找你来算账的,这个你且收好!” 她也不好推拿掉墨倾国的一片炽热和真心,紧紧握住梅花令,表情说不出的服膺。 “墨倾国,来日方长,我们一定还会在见。” 那抹纤细的身影,随着寒珏的辉辉交映,消弭在绯红的苍穹之下,愈行愈远而去,留下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告别。 此时此刻,正在重建养心殿的墨昔薇,安排着总管人手,不敢疏忽着。 墨薄元一袭龙袍金衣出现在废墟中,墨昔薇微微一惊,忙唤他:“薄元,你来这里做什么,人多嘈杂,你是陛下,不能来这里,赶紧退下。” 倏忽间,她不经意瞥了一眼墨薄元的金色腰带,浑身一震,捻着他的肩问:“寒珏去哪了?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宝物,怎么不在你身上?” “姐姐,我给葵寒了。” “你说什么?葵寒?” 墨昔薇洞心骇耳,愤懑的情绪无法竭力仰制住,朝他大吼:“我的傻弟弟,你干了什么?” 墨薄元被她吼得整个人魂都飞了,从未见过她这么愤怒的一面,可骇得令人毛骨悚然。 见墨薄元眼神愣怔,她忽然朝着带刀侍卫命道:“来人,传本公主令,葵寒偷窃珍宝,全力缉拿,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抓到她!” 手足无措的墨薄元只好愣在原地,愁容满面,只有墨昔薇一个人忧心忡忡。 乔装打扮的葵凰溪贴在墙上,闻言沉重的脚步声和焦虑声,她心悬升了起来。 为什么官兵到处追着她,难道是因为寒珏,此物对墨昔薇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挨家挨户的搜,看来是下了死令了。 血煞蹲在屋檐上,眺望着那涌动的马蹄声,他眯了眯眼,纵身一跃到隅墙旁,禀报:“葵小姐,还有一波人,京城的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我们得赶在韦舜拿着圣旨之前出城门。” “不行,小梅她们还在餐厅等我,不能就这么了无音讯的消失了,我要带她们走,京城太危险了。” 她探出头去,环视周围的情形,刚要踏步上前,血煞制止住了她的行为,肃穆道:“不行,你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这会让她们死得更快!” 葵凰溪收回了脚步,抿了抿嘴,咬了咬唇,蹙眉问:“那你说怎么办?” 第二百六十九章西北望,射天狼 情势逐渐陷入胶着,迫在眉睫中,急赤白脸中,一股忐忑就像蔓延的藤蔓一样,缠在她心头,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 餐厅。 生意本该一日既往的火热,一朝圣旨,让餐厅所有人陷入了陷境之中。 “这里就是葵寒的店铺,快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韦舜抬臂示意,官兵们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来,客官因被惊吓到而落荒而逃。 夏谨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悬着疑心问:“葵寒不在我们这里,你们要搜便搜,何必砸瓷?” 韦舜扬起放荡的笑,抬步逼近,威严道:“奉陛下之命,搜寻可疑之处。” “你!” 夏谨莺拗不过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韦舜蛮横无理,须臾后,下属禀明:“大人,并未发现葵寒的踪迹,想必是肯定不在这里。” “愚蠢的废物!” 清脆的巴掌声呼在下属脸上,韦舜横眉怒眼道:“不在这里,那这些跟葵寒有交情的人一定是嫌疑犯!” “是,大人英明。” 小梅藏头护尾的抱着去吝和安然,眸带戒备,朗目泽光微动,闪烁着什么僵持。 “你,给我出来。” 韦舜指明让小梅站出来,桀然蓄意的眼神,似乎透着另一股禅意。 小梅紧要下唇,硬着头皮,冉冉的站出来,垂下头去,声音颤着问:“大人,有何吩咐?” 剑刃的寒一闪,恍得众人迷了双眼,忽然一股悲恸的凄惨声,徘徊在夏谨莺她们的耳畔旁,只见炽热的血液凝固在她的儒裙上,似乎是小梅的灵魂在呐喊。 那个清秀人儿,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微眸尽是震惊和诧异,赤血染红了她全身淡衣,夏谨莺眼神空洞,眼睁睁看着小梅倒在了血泊之中。 “为什么?” 夏谨莺嘶哑的吼向韦舜,百思不解,甚是气恼难言的持着菜刀冲上前,“我跟你拼了!” 去吝和安然浑身一抖,哆嗦的瘫软在地上,刺鼻的血腥味,渲染了佳肴的清香,雨疏摇曳,淅淅沥沥,韦舜收起剑鞘。 待罥绕云雾朦胧时,葵凰溪突然从清雅的气息中探出头来,从餐厅的后厨房走进来,瞥见熬得滚烫的羹汤,她下意识的泯灭火曹。 “这个夏谨莺怎么回事,羹汤蒸发了,都不知道来看一下火候。” 血煞灵敏的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似乎带着花落泥的清香,似乎是被雨水沁过一样,他邹了邹眉,不知该如何开口禀明这件事。 他想阻止葵凰溪目睹这一切,抬臂就想要劈一记手刀,可动作忽然僵在了空中,竟然犹豫得没有下手。 须臾,葵凰溪掀开珠帘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崩溃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惨不忍睹的倒映在她的瞳仁中,染红了蔚蓝的眸,血肉模糊,刹那间,压仰内心的义愤,千疮百孔,一刀致命。 精神萎靡不振,像倾天之势重重的压下来,让她整个人落入了绝望的深渊,岌岌可危,她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紧接着,头疼欲裂。 为什么,她都要荡析一切了,离开京城,离开盛世王朝,墨昔薇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好恨,恨之切骨,恨入心髓,骤然间,恹恹捡起沾满血的剑刃,绝裾而去,拰紧剑柄,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报仇雪恨,靦颜天壤中,登极劈风斩浪。 她朝着淅沥雨烟,嗓音叱咤风云:“身若残鸿翛翛又如何,待我羽翼丰满之时,便是墨昔薇覆灭之日,总有一天,西北望,射天狼!” 淡淡的苍穹,随着她疾声厉色一吼,稠雾消散,乌云压下,方兴未艾的冥空,闪着雷电,霹雳哗啦的落下来。 似乎是老天在回应着她的愤懑与不甘。 血煞闻言,见她手攥着的剑柄露出一丝狠绝,单膝跪下肃严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太和殿宫阙龙凤图的蒲团下,墨昔薇懒惰的卧在龙椅旁,墨薄元神情不安的坐在龙椅上,为她按摩。 “姐姐,你还是把命令收回吧,你看这天,怪吓人的。” 墨昔薇倏忽睁开眼帘,微微起身,怒道:“薄元,你是王朝的陛下,这等雷电,你岂能怕?” 墨薄元额头沁出一丝冷汗,掌骨缩紧,眉宇间挽结一丝愧疚和不安,“那寒珏,是我给葵寒的,你要怪就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的傻弟弟,姐姐这都是为你好,难道你忘了那些曾经伤害咱们的人吗,他们为了权利可以伤害我们而不择手段,我这么做,也是在自保。” 她说得冠冕堂皇,让墨薄元冷冷发笑,“姐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若你想要寒珏,缉拿葵寒一人就好,可你为什么要杀害餐厅的所有人,她们是无辜的!” 墨昔薇胸腔中的怒火滚滚燃烧,气得五官冒青烟,她苦蛰许久,换来亲弟弟的怨恨? “我这么做难道有错吗,你以为你的皇位是谁给你的,是我用这双沾满血的手给你的!” 第二百七十章前往淼国 墨昔薇叵笑一声,推搡着他,警示道:“我的好弟弟,心慈手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衔悲茹恨的拰紧蒲团,双瞳嗜血,万念俱灰中,猛得抬起颔,瞋目而视:“是啊,自古以来就没有女流之辈称帝,我敬你是姐姐,不要把我当作权衡利益的工具!” 墨昔薇俨如天鹅般的眸,偶一流盼中,看到了他眼中带着一股憎恨,顿时心凉了一截,只能如鲠在喉。 闷雷划破长空,有势如彍弩,眺望远处浑浑沌沌的城门,许多涌动的人影在来回踱步着,葵凰溪为了探情况,贴在墙的一隅处,伸出一只眼去。 “血煞,现在城门已经关闭,我们该怎么办?” 血煞凝目注视她腰间上的玉珏,他豁然道:“有办法了,用帝师府的玉珏,和令牌。” 朦胧的云雾中,侍卫擦亮了眼睛看到了罥绕中的身影,一个戴着白色纱斗笠的人和一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侍卫们眼前。 “陛下有令,现在城门已经关闭,请回去!” 透过面纱隐约看到熟悉的轮廓,眼熟得侍卫想要询问,可血煞一只手臂挡在了葵凰溪前,打断了侍卫的思路。 “这位大哥,我家小姐有急事,必须出城,可否行个方便?” 闻言,他从腰间取出一錾银子,侍卫掂量着银子,思而又想,叹声道:“对不起,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不能开城门。” 骤然间,一道娇柔声响起:“那,我们有葵寒的线索呢?” “你说什么?她在哪?” 侍卫一激动,攥紧剑鞘,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线索,皇公主有令,若是能抓到葵寒的人,顶会为他升职加官,这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大哥,你不要着急,若是我们告诉你线索,可否放我们出城?” 侍卫犹豫了片刻,最终答应了葵凰溪的要求。 “刚才我在怡红院外面,看到了一块玉珏和令牌,貌似是葵寒的,会不会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为了鉴定她说的是否属实,侍卫派人前去查探,果不其然,呈上来的是一块白色玉珏,上面精心雕刻着一个寒字,揖礼感激道:“多谢二位,我立马放二人出城!” 葵凰溪嘴边扬起得逞的笑意,慢条斯理的敛锯裙儒,光明正大的走出城门。 “事不宜迟,赶紧找到葵寒的线索!” 火曹涌动,沉重的脚步声往怡红院去,须臾,只听见轰隆一声,硝烟滚滚,凄惨的叫声徘徊在她的耳畔中。 血煞阴险笑了笑道:“这回该有他们好受的了。” “墨昔薇曾经带给我的,我不会忘记,这一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暗暗发誓,与墨昔薇结下了梁子,这份恨意,蛰伏隽永。 暮霭沉沉的坠下来,饮烟四起,鸢的嘶鸣穿过绿涛,余辉染红了山峦,天光湖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即便离开的京城,但身处于盛世王朝中,她一时刻警惕都不能松懈下来。 “血煞,阁楼有马车吗,日行的速度根本离开不了王朝。” “小姐,你想去哪里?” 闻言到此处,她暗暗沉思下来,摩挲着寒珏的散发出的涟漪,若有所思道:“我想去西域,那里可能有我的身世,血煞,你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血煞忽然跪下来,俯首而赤诚相待:“小姐待我如自己人,主子也有令,属下誓死追随!” 就在养心殿被墨如镜威迫的那一刻,他从未见过有一个人能考虑一个下属的感受,葵凰溪是他见过最赤胆的人,难怪主子会垂青她。 “谢谢你,血煞,咱们不要与主仆相称,你是我护卫就好,不必行什么礼。” 血煞虽然点颔答应,但内心还是敬重她的,葵凰溪知道这是白司寒种下的根,繁礼一时难免改不了,便作罢。 “小姐,或许,淼国可能有线索,现在西域战乱,到处都是食人血肉的异族人,如果我没记错,寒珏也曾是淼国的宝物,或许那里会有些线索。” “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王朝。” 山间茶厮,风流公子拉了拉斗笠,闲情逸致的喝着茶,垂下头,听着围在一起路人甲众说缤纷。 “你们听说了吗,京城大变故,大皇子失踪,二皇子暴毙,御厨堂掌事偷了宝物,现在大肆搜寻,抓到她,可是赏黄金万两。”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花这么大银子抓,值钱得太有水准了。” “还能是谁,御厨堂掌事可是葵寒,帝师的人,据说年仅笈礼,可是拥有一手好厨艺,扬名京城,震惊天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柳絮一雪 “帝师,不是通敌叛国吗,这两个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赶紧的,捎完这批货,抓葵寒去,这一辈子的都不用愁了。” 闻言,风流公子抿了抿嘴,猛得放下茶几,水波振起一阵涟漪,连同带着一股潜伏寒气,在隐动。 振动的声音,惊扰了厮人们。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厮人面目狰狞望他。 “呵。” 他扬着嘴,挑衅意味十足,一语不发的继续抿茶。 “哟呵,当本大爷是空气啊,说你呢,小子,振什么振,拽什么拽?” 面对厮人哼斥,他依旧漫不经心的抿茶,厮人叵耐不住了,喉道:“竟然敢无视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倏忽间,悠扬笛声响起,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入耳即时,不由心神一静聆听,谁见幽人独往来,轻云无定地漂浮,万壑风声中,洗尽尘俗。 不绝如缕中,厮人惊诧一声,“这是什么笛声,竟如此熟悉?” “难道是江湖传言的永幽笛?可他没在吹啊!” 公子藐笑一声,唇瓣微动,“看来你们打听的情况只有那么一点点,谁说永幽笛是要吹的?” “不好,他就是幽!” 众人欲要落荒而逃,风流公子好整以暇的托着腮,看着厮人的下场,竹叶纤细,犹如一把刃,穿喉而过,血液迸溅。 惨叫声令人背脊发凉,茶肆的老板吓得腿直打哆嗦,惶惶地跌倒在地上,看着那男子一步步朝着这里靠近,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你要干什么?” 男子指腹贴唇,嘘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忘记刚才的那一幕就行了,好吗?”话刚落,他从振袖中拿出银子,邪魅笑笑,“这是给你损失,把这里处理干净了,不然下一趟来的客官,可没胃口吃饭了。” 伈伈睍睍地接过银子,点颔碎碎念着,“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不会的……” 男子轻笑出声,暗暗自语,“葵寒么,柔之,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该重现江湖了,咱们淼国见。” 车舆停滞,马蹄声一时消弭,马夫心有余悸眺望了远方边境,雪霜的风沙明明灭灭的,忧虑道:“不能在往前了,卷入风暴的话就不堪设想了。” 葵凰溪掀开车帘,饶有顾虑的瞥了一眼,风谲云诡的雪霜席卷着,还伴随着寒冰劈裂的声音,仿佛只要一靠近,就能将人挫骨扬灰。 “血煞,这可怎么办?” 血煞给了马夫一些劳苦银子,解惑道:“小姐不必担心,这风暴杀伤力虽然高,但这个地方离淼国最近,寻常人只会走安全的路线,不会来这里。” 他扬起一抹自信,冉冉靠近雪霜,施招中,白色气体环绕在掌骨中,狠狠一握,雪霜立即像蒸发了一样,气流缥缈向苍穹中,消弭而去。 “这是在怎么回事?” “这是淼国人特有的功法,只有一些人会这种禁术。” 刚抬脚稍稍靠近一步,一股寒气沁入她的骨髓,冷得她唇瓣变紫,不由得寒颤起来。 “好冷,这是怎么回事?” 血煞从包袱中取出一件棉袄,给她披上,“葵小姐有所不知,淼国常年寒冬,不像盛世王朝那么暖,一年四季都暖,淼国很冷,传闻很久以前,淼国第一任储君还未是王时,为了讨伐匈奴,不料覆车之轨,被迫待在寒冷的雪霜中,匈奴就此以为这样熬死他,可不料,他适应了冷,并找到了折戟沉雪,也就是国物,寒珏也是由来。” 棉袄抵挡着寒冷,让葵凰溪舒适了一些,脸才有了一丝血色,哈气问:“你们主子,从小就是在这里生活吗?” 毫无疑问,血煞缄口不言,领着她一步步前进。 她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种快意的滋味悄然生出,柳絮一般的雪,落到她的金丝上,皑雪落雁,风风韵韵。 皎若秋月的笑流露在雪花中,让血煞的嘴不经意也扬了起来,暗暗叹息着,“主子,这次我总算没有做错吧,葵小姐来到淼国了。” 一只黑鸢在雪中盘旋不定,嘶鸣叫着,血煞闻言,吹着口哨,抬臂接住那双锋利的爪子。 把小信笺塞进小竹筒里,轻轻嘱咐一声,“请务必亲自交到主子手中。” 鸢明亮的眼睛睁着,亲昵般用毛蹭了蹭血煞的脸,仰天长鸣而去。 葵凰溪盯着那黑鸢瞧,雪中一抹黑,倒是不得不让人显眼,闻言血煞的举动,貌似是有什么事? “血煞,刚才那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血煞被冰封 “那是永鸢,主子养的一只宠,它命不久矣,马上就要死了。” 血煞眸光暗暗的,似乎是在悲哀,葵凰溪也不好去探他的那些伤心事,莞尔道:“现在还有多久要到?” “葵小姐放心,很快就到。” 骤然一道暴风雪突如其来的席卷而来,一阵呼啸迎来,血煞猝不及防的用内力去打,趁着雪霜分散之时,拉着她就跑。 “不好,暴风雪要来了,如果被它的寒霜所打到,会成冰雕的。” 葵凰溪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的盯着席卷而来的寒霜,脚跟一滑,忙不迭得跌倒在雪地上,暴风雪像被人操纵一样,只朝着两人席卷攻来。 令人神乎其神中,乱发狂舞,眸如冷电的血煞,持着长剑如虹,剑影翻飞的戾气,开膛似地把暴风雪斩成两道风,他只感觉到不寒而栗,那股冰冷的气息随着剑鞘的蔓延,沁入骨髓,他全身一僵,用尽最后的功气一掌,把葵凰溪掌出远外。 “小姐……你快走,去找主子,淼国皇室,一定要找到他,属下不能在保护你了。” 被冰冷得脚筋僵硬的葵凰溪,充血的眼凝望着远处朦胧的血煞,半风雪已经掩盖住他半边轮廓。 “血煞!你难道……” 血煞闷哼一声,眸色凝结,灰白的脸挤出一丝叵耐,“你放心,我不会死……只是被冰封了起来!” 刹那间,暴风雪吞噬了血煞,也泯灭在雪中,那个身影活生生成了一尊冰雕,伫在雪中,积成了根。 “血煞……” 葵凰溪呐喊着,奔向那尊冰雕,只闻言一声咔嚓,冰裂爆起,惊得她忙不迭退后一步。 在往前一步,冰地裂开的话,血煞就永远浮尘海底了,看似着厚厚的积雪中,无尽的深渊,其实就在脚下。 “血煞,我会去找白司寒救你的,你等着我。” 与此同时,风流男子斗笠微动,嘴边的狗尾巴草苦涩味蔓延开来,一股强劲的雪风忽悠悠的呼啸而过,嘴边的狗尾巴草泯飞远外,斗笠也差点飞出去了。 抚慰了自己的小心脏道:“吓死我了,这什么鬼地方,柔之真不靠谱,这是要我送死的节奏?” 他缓缓靠近雪屏,伸手想要砰,一股破裂声咔嚓而过,冰刺的落在指尖上,疼得他咬牙切齿。 “难道这就是柔之说的屏障?这要怎么进去?若不是不能赶在葵寒前面,那可就见不到梅花令了。” 迫在眉睫中,男子焦虑地在原地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干脆硬着头皮放马一次,“不就是一个破雪障,凭我的功力,我还不相信打不破你!” 手势云另升天,淡淡的绿色气息环绕在他的手心中,随波逐浪挥发一式而出,功力与雪障打出一阵波动,震得他浑身反弹远外。 擦了擦嘴角上的雪渍,不甘道:“哼,不愧是淼国,这么厉害的雪障都能弄出来,真是小瞧它了。” 男子邪肆一笑,徒手爪去,功力强劲而出,“看我不打爆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总有一天,她会强大 只因轰隆一声,山阴夜雪,层峦叠嶂顷刻间山涧之势落下,震得淼国椒炬殿玉柱颠簸不定,支着下巴闭目养神的王上,被惊动得幡然睁开眼帘,闻言玉闩传来一处阵动。 “王上,大事不好了,边境南端的雪障突然爆裂了!” “什么?” 王上猛得拎起他的衣襟,威逼问:“是什么人破的雪障?赶紧给我查探!” 侍卫巍颤颤着声音:“是,王上!” 面临当风秉烛的葵凰溪,拈满雪花,蹒跚而行,朦胧的视角覆满了她的湛眸,再加上风雪祈凄凄,一时也辨不清方向,倦怠得无法支撑下去了,踉跄一步,整个人埋进了雪中。 她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略微柔滞中带着惊讶:“爷爷,这里有个人,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看她模样,倒像是西域的人,可着装却像王朝,一个姑娘家,在这大雪天的,怪可怜的很。” 含糊不清的话来回徘徊在她耳边,潜意识中,在隐隐褪去。 好冷。 是那种刺骨的寒冷,皑皑白雪,覆满了屋檐,寒冷的气息像潮汐一样涌了过来,冻着她的身心,似乎有一股暖流,畅过身心,让她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寒颤的身体才得到一丝平静。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寒珏散发出一阵涟漪,波动而流入她的脑海里,骤然间,葵凰溪偶然来到了一个雾里看花的世界,水中望月,貌似有一个女子在水中挥着水袖的舞,与莲花飘来又浮去,知否,黄粱美梦。 一道悦耳的笛声悠扬在水镜中,乱了浮面的静谧,莲花的芳华。 那声音,包含着情愫,更像是思念和悲伤。 掩不住的是情,噙在眼中的是泪水,蓦然,香烟飘来,顿觉心中一片宁静,这些繁杂的记忆消弭在梦境中。 迷迷糊糊中,朴素的天花板,这是葵凰溪醒来的第一眼,下一幕,是一个穿着狼皮衣的女孩,奶声奶气地唤人来:“爷爷,大姐姐醒来了。” 老者驻着拐杖,不利索的走过来,眼角恶际布满了皱纹,沧桑无比。 “你醒了,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葵凰溪睡眼惺忪,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湛眸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寒珏去哪了? “我的珏!” “姑娘,你的东西,我都放在枕下,怕你翻来覆去的,也不舒服,看那珏的样子,肯定价值不菲,生怕你起来找不见它,所以我就把它放在枕下了。” 她忙不迭的翻出寒珏,纵然松了一口气,又摸了摸亵衣,幸好梅花令还在。 “是你们救了我?” 女孩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糁汤过来:“爷爷说,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坎坷,也会在危境中遇到好人呀。” 老者笑吟吟的摸了摸女孩的头,欣慰道:“说得不错呢,这大雪天的,要是在外面待久了,可受不了,看你的样子,是西域人吧?” 这该怎么阐释? 她既是西域人也是王朝人,这根血弦,始终带着千丝万缕的端倪,总之一言难尽吧,以简驭繁道:“我也不知道,我从王朝来的。” “那么遥远的地方,姑娘突然来到此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老者捋了捋鬃须,百思不解的看着她。 “实不相瞒,其实我来这里,是来寻亲的。” 她心有些虚的打哈哈笑着,忙接过女孩手中的糁汤,囫囵吞枣,猛得咽下,一股干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似乎还有一股芋臭味,忽然让人恶心得紧。 “这是什么,好难喝啊。” “这是枣芋汤,这里经常大雪,人一旦染了风寒就很难痊愈了,枣芋是雪中傲雪之绞,抵寒强,用来熬成汤可以治风寒。” 舌尖上染满了芋臭味,久久挥之不去,让葵凰溪难受得五官挤在了一起,暗自嘀咕道:“什么怪味,臭豆腐都没它臭,至少臭豆腐吃起来还香,这玩意不仅闻着臭,吃起来更恶心。” 蒙蒙的雪雾掠影,掩盖住了晴明的路,老者坐到一侧叹息道:“这一会暴风雪可能就要来了,姑娘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出去了,小心不一会被冻住就不好了。” 女孩捎过袄衣,为老者轻轻披上,“爷爷,你也是,小心别染了风寒。” 葵凰溪目睹这温馨的场面,忽而之间,回想起餐厅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来,血流成河的场面,带着醇香的膳食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墨昔薇带给她的一切,无论时过境迁,还是风花雪月,她总有一天,会登上王朝的皇位,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梅花香如故 她拰紧寒珏,弹起身,血煞在等着她解封,必须得找到白司寒才行。 “你们知道淼国皇室住的地方在哪吗?” 女孩懵懂的摇了摇头,那双无邪的眼楚楚的望着老者,老者肃穆邹了邹眉,不禁问:“姑娘,为何打听皇族的下落?” “呃……我的亲人,可能在那里。” 她冒着汗尴尬的点了点颔,下棉榻就握紧老者的手,“难道淼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者眉心挤在一团,目光流转至女孩的脸上,端过碗来笑着道:“在去舀一碗糁汤吧。” 女孩蹦蹦跳跳地捧着碗出去了,见老者故意支开女孩,肯定是有什么难言要说出。 “淼国出了一些政变,汴城那里不安全,姑娘可要三思而后行,要想进入淼国,需要进宫当秀女,姑娘这……” 老者见这姑娘眉清目秀的,倒是一个蕙心纨质的女子,这王上嗜血如狂,性子怪癖得很,尽管如此,许多闺中女子都抵挡不住他的容貌和权势,纵是愿意飞蛾扑火。 此事堕甑不顾,葵凰溪不管有多大的危险,她一定要进宫,这份执念,任是谁都不能阻挡。 “老人家,你帮帮我吧,我一定要进宫,如果不能找到我的家人的话,我会难过一辈子的。” 顿时眼眶里泛着蒙蒙的泪光,含怜的握住老者的手又道:“无论有多大的危险,我都不怕。” 老者长叹一口气,只好无奈道:“好吧,那姑娘你可需多加小心,沿着彼岸冰湖一直走,不要停,就到汴萤山了,穿过汴萤山就是汴城了,那里可能温差大,你可要注意身体。” 为了感激老者的帮助,她给了点金银财宝,以辞谢而去。 女孩端着糁汤走进来,好奇问:“爷爷,那个姐姐呢?” “她走了,去汴城寻亲了。” 女孩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抓耳挠腮问:“爷爷,去汴城的彼岸冰湖那里好像有怪人哦。” 老者恍然间,猛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中气嘀咕道:“哎哟,我的老天,忘记交代那个姑娘了,走彼岸冰湖的时候不能停,那里的族人可能会把她抓起来吃掉的!” 驻起拐杖不利索的往门槛去,想要追寻那抹身影,可竟在须臾之间,消失匿迹,他只能祈祷那个姑娘没事。 “真是世事无常,天意难测,只盼那姑娘,逢凶化吉吧。” 朔风凛冽,黯然的天地白茫茫一片,浑然成了一色,踏着冰霜蹒跚而行的葵凰溪,捂紧袄衣,生怕自己一松手,这能保温的袄就被风雪吹走了。 寒流势不可挡,刺着她的脸颊,若不是有那干涩又苦臭的枣芋汤,她现在可能早就僵在原地了。 连绵起伏的雪渍中,一抹暗香随着冷流传来,傲雪冬梅压枝欲低,雪中一抹红,妩媚脱俗,妍丽而不妖,让她不由想起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冬梅都不惧怕寒冷,她又怎么能被寒冷打倒? 暗香疏影中,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梅花树下,倚在树枝旁,喘息一会,好让自己恢复体力,哈出的气,流转在手心上只能感觉到一丝余温。 树梢微动,绯红梅花突然飘向了空中,雪衬着梅花,一去不返。 梅花零落成泥,香如故,缥色动风香,转袖花纷落,冰雪消融时,绯红的颜色也苦败下来,黯然无鲜明,白司寒静静的卧在案床上,骤然棂窗一处乍动,永鸢扑打着翅膀落下。 他眸色一淡,手掌一吸,那小竹筒便到了手中,看完小信笺,嘴边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来,“血煞,你终于做对了一次,若是小溪儿要来找我的话,一定会进宫。” 闻言,他含着蜜汁的笑唤着人进来,一个身穿紫色术服的男子,剑眉微挑,眼底闪着赤胆忠心的光,冰冷的表情,毫无波澜,却盯着白司寒异于常人的神色瞧。 笑得如此开朗,真是令人怪异的很。 “血泯,这段时间,把进宫的秀女名册给我报上来。” 血泯怔在了原地,吃惊得没回过神来,他没听错吧?主子这现状,这命令,莫不是要收女人了? “杵在那干嘛,还不快去办?怎么你也像血煞一样婆婆妈妈的?” 对血泯的神态和迟疑有些不悦,略微抬高威严的嗓音。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是办。” 血泯欲要转身,忽而又想起什么,揖礼道:“王上那里看得紧,要不要先暗中派人取秀女册?” “不必,竟然身处险境,我在明他在暗,若是想要治罪,定会捉拿偷鸡摸狗的理由,此事寻常就好,不必宣扬,也不必隐藏。” 第二百七十五章梅花冰渊里的老者 萧风朔朔中,葵凰溪猛得睁开眼,梅花落满肩,她感觉到一股杀意,几十个穿着虎皮袄的男子,持着大刀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哟,这么一个小美人在这天寒地冻的,不舒服吧?” 挑逗略微戏谑的声音随着冷流而模糊,这人脸上有处刀疤,龇牙瞪眼,尽显龌龊。 她整个人随之一怔,对这道疤痕倒是熟悉得很,山岗那次,是这个男人把她扔进火曹里烧死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男人也微微惊诧,嘴唇嗫嚅:“你是,你是?” “怎么,是不是很熟悉,半年前,你我在山岗见过。” 葵凰溪桀然一笑道,暗暗摸索腰间,踱步在原地周旋着,“云婷儿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要处心积虑的除掉我?” “原来是你,这个贱种,你那舞姬老娘下贱,你也只不过是个下贱的人,你竟然还没死!” 男人紧紧攥着剑鞘,怒目而视,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脸上那道蜇人的刀疤,满眼怨毒:“这道疤,是你娘那个贱人划的,你说好好的一个西域不待,非来什么淼国,你娘就是一个狐狸精,盛世王朝还是淼国!” 葵凰溪灵魂一颤,百感交集,对于这个口中的娘,甚是屡屡不知,愕得眼神萎得紧紧的。 “不过,这回,你自己倒是送死来了!” 男人的瞳仁怒视一震,那些异族人呲牙发笑,唾液泛滥,阴恶嘤笑:“你听说过异族吗,凡是在彼岸冰湖停下的人,就得抓起来吃掉!” 葵凰溪警惕得环视周围,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忐忑来,眼瞧着那些族人要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她眼疾手快抬臂一挥,薄红的浓雾泛泛。 男人眼睛一刺痛,辣得哀嚎,掌骨微紧,吼道:“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 瞥见雪渍中隐埋的木质,她夺过男人腰间的缰绳,猛得往胯下一踹,蛋疼得男人只能打滚在地上。 她把木板和脚捆在一起,借着冰面润滑,她从雪坡纵身一跃,整个人潇洒的穿梭在梅花林中。 男人睁着红彤的眼,气得炸毛,瞥见那抹敏捷的身影跃进了梅花林中,他嘴边扬起嘲笑来:“聪明一时,以为躲进了梅花林就能安然无恙了?呵!” 玉树琼枝,梅花婆娑起舞,缕缕幽香荡漾,冰凌霜结,穿梭梅林间,前面的路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沾襟染袖中,葵凰溪控制不住脚板,眼瞧着快要临近那无尽的冰渊,她暗叫一声不好,徒手抓住梅梢,树枝脆弱,竟被拰断了,她落入了这万丈冰渊中。 眼影摇曳,一簇簇细碎的花蕊轻飘飘的坠下来,背脊猛得往冰窖上一撞,差点没把她心肺都给震出来,落入了雪雾中,跌落在梅花雪纱中,四肢疼得她难以起身,臂弯许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而脱臼。 “嘶,这什么鬼地方!” 扶着冰窖爬起来,摸着脱臼的臂弯,杏眉倒蹙:“淼国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黯然抬头,静寂的梅冠尽显苍茫,无力挥洒的雪,覆盖庭庭深院,也落入蝶翼睫毛上,稍稍颤动,远处,一处洁白的宅闩旁,伫立着一个容颜憔悴的老者,任由雪花沾满衣襟,轻轻呼啸而过,黝黑的身躯显得几分摇晃,凝眸一片廖寂,眼丝还伴这几分期待,亦不知等着谁的归来。 他一个人静静的在那,仿佛被另一个世界遗弃,葵凰溪悬着疑心和好奇,踏出脚步,蹑手蹑脚的靠近,想要询问一些话。 可她忽然靠近的时候,老者眼神的波澜还是动起来,无力地捻着她的肩,迷惘不知道:“你是我的昧儿吗,像,太像了。” 老者仿徨不定,碎碎念的捋了捋葵凰溪的发丝,手掌随后又触碰到她脱臼的臂弯上,倏地一用力,疼得她咬紧牙关。 “喂,你干什么?好痛啊!” 她莫名其妙掉进这个冰渊就算了,怎么还遇见疯子了? “你在做什么?” 臂弯上忽而传来一阵裂痛,惊悚中,她想着要怎么扳下这疯子的手,可这疯子的手像筋糖一样,黏得紧紧的,怎么扳也扳不下来。 抿嘴咬唇中,只好用踢蛋疼那招了,她使脚要踹,老者并指一点,她的脚筋忽然使不上劲来。 “疯子,你干了什么?” 沉甸甸的脚,像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上面一样,根本抽不动身,这疯子莫不是想要重死她? 老者轻揉着她的肩,一股玄色的气流环绕在其中,蓦然间,她眉心一紧,咬牙中,目光流转至耸肩上。 臂弯忽然不痛了,难道是在给她疗伤? 老者忽然点开她的穴道,捋了捋鬃须,欣慰道:“不错,是个难得的奇骨,只可惜,你这双手纤细如葱,根本不适合刀枪弄舞。” 葵凰溪揉了揉臂弯,感觉骨头比之前还要松软了许多,莫不是刚才那道气息所致?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者鬃须乱飘,被雪花掩映住的神色,骤然间,痴癫而激动道:“你是昧儿吧,我就知道,你一顶会回来的,快来,你看爹,给你准备了什么。” 还处于愣怔的葵凰溪,忽然手腕就被他拉住了,“等,等等!” 第二百七十六章前尘影事 雪院四周,几根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雪中种着几朵晶莹的花,冷潇潇的,帘幕度微飙,春寒勒住花梢,冰柱上写着:鸟语唤回残梦。 这不是春雨时节时所用的诗句吗? 光线熹微,葵凰溪隐隐约约看到周围的寒气忽然持续降了下来,温度也慢慢的暖和了。 “那个,我不是你的女儿。” “啥?你不是我的女儿?” 老者一脸懵懵的表情,随后又呲牙嘻嘻笑道:“你是不是还在生爹的气,怪爹没有煮枣芋汤给你喝对不对?爹马上就去做!” “别,等等!” 葵凰溪蓦然抓住他,咽了咽唾液,心里很憋屈,她可不想再喝到那种又恶心又臭的汤了,打着哈哈问:“那个,你到底是谁啊,这里又是哪里,怎么出去?” 老者脸色暗暗沉下来,变了颜色,阴阳怪气道:“你是不是还想离开爹?爹绝对不允许你离开这里!” 还没等她张嘴说话,整个身躯忽然飘了起来,倏忽间,落入了一个玄铁笼里,猝不及防。 “这什么意思,我真不是你的女儿,你会不会搞错了!” 老者微微抬起下颔,目光复杂,让人辨不清明暗,忽然从缕袖中席出一张画像,“还当爹傻呢,爹还认不出你的样子?” 画像中的女子,风髻露鬓,杏眉含春,清秀伊人,额上钿花,笑靥比花娇还要艳,葵凰溪终于明白为什么老者这样对她了,原来画像中的女子与她八九分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无疑,这画中的女人是她的娘,而这位老者是她的爷爷,惊世骇俗中,愕得两只湛眸瞳仁缩小,“她是我娘!” “啥,她是你娘?” 老者嗫嚅着,垂下人,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暗自嘀咕些什么,忽然又旋转目光,落在葵凰溪脸上,又瞧了瞧画像,蹙紧了白眉,肃穆间,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我孙女?” 葵凰溪松了一口气,好在这老者认出她来了,激动的情绪刚没多久,老者忽然又一脸凄凄道:“那我的昧儿呢,她去哪了?” “我娘她,生下我后,便死了!” “她死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好好的在淼国待着吗,怎么会死呢?” 老者眼神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忽然眼泪滚滚,“这怎么可能?” 百感交集中,葵凰溪她也很难过,毕竟一出生娘就死了,连他都没能见到自己女儿最后一面,云邵钧说她是天煞,一生下来就克死了娘,明明这不是命的错,为什么要强压在她的身上? “我娘,叫许昧儿,我叫葵凰溪,而我爹,是盛世王朝的臣子,礼部尚书府,云大人云邵钧的七女儿,云小悔!” “云邵钧?” 沉思中,眼珠慧黠地暗起来,深邃眯眼,一直重复这个名字。 遥想当年,云邵钧只是一个令郎之辈,而许昧儿,是一个美貌惊艳的公主,一朝变革,潜入了使臣军中,充当舞姬,一道圣旨,赐下婚约,抚今追昔,路途奔波淼国,只为探他一面,没想到,这一面,半个时辰后,消失匿迹,在一次见,已是前尘影事,物是人非。 “狗皇帝,都怪这个王朝狗皇帝,若不是他赐什么屁,还在淼国抓走我的昧儿,我怎么会在此地潜等多年,狗贼!” 葵凰溪红着眼看他,那悲哀神情上,略显露出一丝不快,攥紧铁柱道:“爷爷,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老者回神过来,忽然间,眼神突然变得柔滞,忙打开玄铁笼,劲往葵凰溪身上瞧,看看到底哪里受伤没有。 “是爷爷,下手重了,难怪你会如此像昧儿,原来是我的孙女,好孙女,你没怎么样吧?” 葵凰溪摇摇头,觉得眼前这个老者,此刻又慈祥又温暖,给她一种亲人相逢的感觉,既来之则安之许久,第一次感觉这种温暖。 “没事,爷爷,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痴癫的爷爷 老者长叹一声,喜极泪水道:“自从昧儿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可这一等就是十几年,我以为她在也不会回来了。” “爷爷……” 悲喜交加中,葵凰溪剔抽秃揣地望过去,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了血丝,饱经沧桑的脸,让人心疼不已,顿时,她心底一阵阵苦涩蔓延开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要传递一丝温暖。 遽然间,老者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反握住她的手,激灵问道:“我的乖孙女,想不想学这个?”并指挥了挥,一股玄色潮汐流转至她的瞳仁中,葵凰溪只觉得浑身的骨骼一酥,似乎有一股暖流畅过。 整个人一彻悟,喜形于色,两眼发光,“爷爷,你这是要教我学武功?” “好家伙,聪明。”宠溺般弹了弹葵凰溪的额头,又抬起手来作势招式,摆处青龙摆尾的招式,“这是飞经走气的功法之一。” 葵凰溪站到一侧,全神贯注的盯着他动作看,紧接着老者脸色一肃穆,亮了亮声音,“接下来,就是猴子摘桃!” 她眼角抽畜了片刻,撇了撇嘴角,猴子,摘桃?好奇怪的名字,确定不是在耍猴吗? “爷爷,什么是猴子摘桃?” 老者继续使着招式,沉浸在自己的功法中,无法自拔,没有回应葵凰溪的话,反而事了拂衣跃,一个跨步的功夫,纵身飞了出去,蹬上冰渊上空,并指摘一梅梢,随着玄色的气流,流转至手心中,梅色一焕发,掌出,击碎了冰窖积厚的墙。 葵凰溪目瞪口呆的咽了咽口水,暗自佩服,本想来这世上一遭,人生在世还挺惨的,没想到,原主还有一个老古董的爷爷,功夫还那么厉害! “乖孙女,这是太极步,想不想学?” 葵凰溪十万分同意的点头,发愣得在原地,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破坏了刚毅的氛围,似乎是肚子饿了。 她尴尬的抽畜着嘴,心里骂了空腹几个狗血淋头,怎么关键时刻竟然饿了,有些丢人。 “那个,爷爷,这里有吃的吗?” 老者支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忽然两眼星光,激灵的样子让葵凰溪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片刻之后,老者又邹着眉头抓耳挠腮道:“没有吃的。” “什么?” 葵凰溪差点没栽进雪渍里,亏她还一脸期待的模样。 看着老者脸红润的模样,估计是靠功气维持生命的吧,但纵然是在厉害的人,也是肉体凡胎,不吃饭,是很难活下去的。 “厨房在哪?” 只是一个思忖和眨眼的时间,这个老古董爷爷竟然人影都不见了。 “人呢?” 葵凰溪叹了一口气,被空腹给打败了,最终还是自己去找厨房了。 雪屋之下,案几上的熏香,乌黑的粉末早已风干,薄绡白帘微微浮动,汝窑花囊中,梅花香自来,鉴柱镜架上挂着荷包,褐色吊屏,檀木镶的炕床,葵凰溪慢条斯理的抚了抚炕上的枕,捏出一丝薄冰,晶莹剔透的,恣意舒展。 风雅淡香的屋檐下,她坐在案几上,砚纸墨汁早就已经凝结在一起,静谧而安详中,她突然听到一声玄铁声,葵凰溪下意识的回首而过,剑鞘落在了蒲团上。 悬着疑心,她想要倾下身去捡,此时此刻,老者的邹褶的手不知从何起伸了出来,捡起了剑鞘。 “太好了,原来你在这。” 他捧在手心里,拭擦着剑鞘上的薄冰,眼中充满了珍视,“这是你娘的剑,很久没用了,我以为找不到了。” 他拭擦完毕后,递到葵凰溪手中,她触碰到凉凉的感觉,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希翼。 “这是娘的遗物?” 循着记忆,那日稠雾冥空,血流成河的场面,终是让她眼中蓄满杀意,攥紧剑鞘,蹙着的眉紧紧的,玉手轻颤,咬牙切齿中,拔出利剑,寒芒挥出。 撕啦一声,薄绡被劈成两截。 她沉甸甸的手,掌骨一松,剑鞘就掉在了蒲团上,她喘着未评定的气,情绪翻涌,“我要学功法,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老者心疼得捡起剑鞘,泪奔而去,“啥,我可怜的女儿,竟然摔在地上了,太可怜了,疼死了吧,心疼死爹了。”疯癫的抱着剑鞘就往门闩奔,嚷嚷叫着。 “爷爷!你去哪?” 葵凰溪无奈扶额,这叫什么事,似乎这个老古董精神有些异常,一会痴癫,一会正常的,说话有时含糊不清的,真叫人担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厨艺功法 空腹又打了一个咕声,她饿得两眼发黑,颊腮深窈,用最后一丝理智,握了握拳。 先不管老古董了,她得先找吃的在说。 一时半霎,雪花飞舞,抱着剑鞘倚在花藤上熟睡的老者,一股清香袅袅飘来,他揉了揉鼻翼,本该耳根清净,却是鼻嗅在作怪,他惊得弹起身,猛地睁着开,鹤发童颜的踏开步迅捷飞奔向屋檐去。 刚忙活完的葵凰溪,接下围裙,一道羹汤和两碗面伫在案上,她擦了擦汗,埋怨道:“还好自带火柴,不然在这种环境下,怎么生火,这鬼地方,面都冻了几十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还好有梅花,勉强能做一碗羹汤。” 她刚接下围裙,动了动横竖在青釉筷子,刚要夹起面,忽悠一声,面突然在她眼前消失,最可恶的还是,青釉连同面一起消失了,葵凰溪以为自己错花了眼,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后,闻言一声吸溜吸溜的声音,她惊鸿回首,老者正狼吞虎咽的吸着面。 她额头青筋暴起,瞥见老者沧桑的面庞,她又无助的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到老者身边,抚了抚他的背脊,“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 老者吸着面条,惊诧撇过头来,怔了几秒后,丢下青釉躲进了薄绡后,神志不清地指着葵凰溪道:“昧儿,你又想捉弄爹是不是?爹告诉你,这次绝对不会上你的当了!”环着胸,佯装恼怒的哼唧一声,鬃须因为这一面糟得可爱。 “噗。” 葵凰溪被他逗趣的一面给乐了,捧腹大笑,指着他嘴边的未舔干净的汤渍:“你看看你那样,返老还童了?感觉有点中二病!” “啥,你这闺女,怎么说话,敢骂爹,看爹怎么教训你!” 老者鬃须一颤,如风闪电的瞬间移到她身旁,猝不及防中,葵凰溪背脊一热,似乎有一股暖流闯了进来,她眼神倥偬着,额头沁出了一丝汗。 爷爷这是在给输什么东西给她,好热…… 斗转星移,老者并指腹贴唇,断断续续念着什么,另一只手按住葵凰溪的背脊,玄色如一道风,流入至她的骨髓中,潋芒一闪,忽而流盼的目光中,深邃一眯,葵凰溪瞳仁闪烁,循着玄色气流,她落入了一个万丈深渊。 暗无天日中,一道曙光拉开帷幕,玄色映出人影,只见那人影持着一柄匕首,玄色呈现圆柱形,疑似水果形状,那人影匕首挥动,急如星火,孤手只影,跨步破影劈开那水果形状的玄色。 玄色又映出另一个动作,攥着菜刀,在砧板上挥刀乱舞,映出的茶几被掌翻,扫雪蒸茶,收式鞠躬消弭去,映出了一鼎油锅,人影倒着几瓶液剂,抿了一口汤后,玄色变幻莫测,百无人色。 恍然间,回到了雪檐下,发现老者正坐在远处的门闩上,打着呼噜,她不经意邹起没,摸了摸背脊,一时哑然失笑,“看似疯疯癫癫的,原来是在传授我武功。” 循着清晰的记忆,那些熟悉的功法,貌似是下厨用的,她脑海里隐隐浮现刚刚的那几招:孤手只影,扫雪蒸茶,百无人色。 吸了一口凉气,瞥见手中的筷子,她下意识的拧断,并指一发,筷子迅速穿过薄绡,破了洞,刚硬的插在柱上。 “好厉害,这就是潜意识的力量吗?” 韶光荏苒,覆满雪白的花藤,抖了抖花瓣,姹紫又露了出来,案几上的熏香被燃了起来,院子中,葵凰溪梅花抹额,凝望着砧板上的菜刀,她神色一凝,掌出悬空,玄色附在其中,攻向冰窖雪墙去,轰隆一声,冰窖裂开一条缝,雪球滚了下来。 “哎呀妈呀,它竟然滚下来了,滚下来了,快打它,打它!” 老者捂住头部,胡乱在院子里跑着,嚷嚷着让葵凰溪打爆它。 依旧痴癫的老古董,让葵凰溪冷汗连连,菜刀一挥,玄色涟漪波出,雪球炸开了花,变成了雪渍冉冉零落。 喘了口气后,目光流转至桌上茶几,闻言纷纷扬扬炸开的雪渍,她掌一吸,蜿蜒曲折的流势招,引着雪渍中,打翻茶几,引着水球,雪水融合,玄色一闪,挥洒在花藤上,花藤瞬间根绞摇曳,猛烈生长,挺拔而伸,朝着梅空蔓延去。 葵凰溪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她爬上去空,重见天日的感觉会是如何? 她还在暗暗自喜中,扫了扫衣着,就要潇洒的捞起衣袖爬花藤,忽然一道掌力飞了过来,倏忽间,花藤像蔫巴了一样,以顺势之势枯萎而缩小,爬着葵凰溪手一空,跌落在地上,疼得她闭眼咬牙。 “爷爷,你干什么?” “就凭你这实力,还想出去,简直做白日梦!” 老者捋了捋鬃须,肃穆的望着她。 “爷爷,你正常了?” “啥,你说啥,妈呀妈呀,我的花!” 老者心疼的蹲下身去,抚了抚那蔫巴的花,葵凰溪一阵扶额,嘴角抽畜,当她那句话没说过。 看向老古董的眼神有些深邃,看似痴癫,实则正常,可能十几年的时光,终究是会变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雪狐抢珏 慢条斯理地走到茶几旁,敛了敛一襟香茶,反复韵味,边沏茶边道:“血煞还等着我解封呢,这都半个月了,还不让人走。” “你嘀咕什么呢?” 老者双跨一蹲,戳着雪渍唤着她过来:“乖孙女,快过来!” 葵凰溪板着脸,眼角抽蓄,喃喃道:“一会正常一会疯疯的,到底要人怎样?” 老者扒开雪渍,蔫巴花藤根绞下,有一块玦,此珏中空,呈环状形,系着结带,湛蓝晃眼。 这珏似熟非熟,葵凰溪深邃眯眼,倒是了解他的性子,估计又是她娘的某种遗物吧。 “爷爷,这又是娘的东西?” 他眉开眼笑地撮起结带,珏坠在悬空上,笑声大气,“这东西呀,可是宝贝,去了西域,只要有人看到这东西,对你唯命是从呢!” 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她身上总共有三个这样的信物了,若再加上此珏,恐怕她这身价顶得过十个盛世王朝了。 老者红润一瞪,有些不服气道:“你不会瞧不起它吧?我告诉你……” 她捂了捂耳朵,这中二病又要犯了,见老古董又要开始絮絮叨叨,只好点颔应是,夺过珏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爷爷,我何时能出去?” 老者梅下沉吟,目不转睛的盯着葵凰溪看,仓瘁中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他知道,葵凰溪是迟早要离开这里的,他的孙女必须要闯荡江湖一番,冰窖困不住她了,只盼她熟知,他许克索木的孙女,是狂傲不羁的,能勇缚苍龙的! “罢了,罢了,你走吧。” 流盼一丝余念,释然地摊了摊手,玄色化作余晖的阶梯,层层叠加,推至梅空。 “爷爷……” 葵凰溪只觉得他形色亦于怪异,不像平常那么痴癫,微微有些诧异,阶梯顺势垫在了脚板上,就等着她踏出步伐去。 可她脚板沉沉的,怎么也抬不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舍不得的缘故。 “爷爷跟我一起走吧。” 老者一脸悲哀的摇了摇头,负着手愈行愈远去,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她掌骨缩紧,握成一个拳头,脸色暗暗沉下来,皓齿紧摩,她也是无可奈何! “爷爷,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敛据缀裙,踏破玄色阶梯,一步一步登上梅空,振袖浮动,衬这梅香,独自绽放,寒霜不在是她的弱点,经过这半个月的磋磨,她已经不惧怕寒冷了,柳絮一雪落入掌心中,融成了水,运用玄色功力调着小水珠。 浮在指尖,绯红梅花大肆零落,她眸中闪过一道白刃,弹出露珠,把花瓣切成两半。 嘴边不由自主的勾起弧度来,“白司寒,等着我来找你。” 漾着暗香中,葵凰溪倒蹙眉,细听梅梢轻轻颤动,她余光扫了一眼四周,一只雪狐弓着身,呲牙怒视,胡须炸了起来,两眼狠狠的盯住她。 葵凰溪不禁打了个激灵,暗自赞叹,这个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狐狸,一身雪白毛色净得令人扎眼,若不是踩在梅纱下,伪装在雪中额雪狐,她未必能辨别出来。 还在赞扬它毛色光泽中,雪虎迎面就扑了上来,爪子尖锐无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葵凰溪猝不及防地偏过头,避开獠牙。 梅梢被划断成了几段,它速度敏捷,性情凶猛,如被攻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无错事的葵凰溪只能避闪,她躲在花树下,探出一只眼去瞧。 总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她迟早会体力殆尽,得想知道办法才行。 并指摘梅梢,哧地一笑,蹦出来挑逗道:“喂,小狐狸,你若是能勾到我手中的梅梢,我任由宰割如何?这么耗下去你也会累吧?” 雪狐獠牙更加锋利了,张了张呲嘴,四肢脚来回在园地徘徊,似乎是在观察着葵凰溪。 见雪狐盘旋原地许久,迟迟不肯下决心葵凰溪好生长慰,“这个世间,竟然有这种狐狸,能听得懂人话的狐狸少之又少,看你那么辛苦,不如就跟着我吧,吃好喝好。” 雪狐貌似有些不悦了,盘着腿在梅纱下,高傲的挺了挺脑袋,毛茸茸的耳朵还时不时因梅花落下而抖了抖。 “我去,还挺傲娇的。” 抬起梅梢呼了呼几声,雪狐依旧不予理睬,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这一个通灵性的雪狐挡住了去路,明显是故意的。 “喂,我一没招惹你,二没伤害你,无缘无故挡我路做什么?” 雪狐舔了舔自己的毛爪,闲情逸致的抖了一身梅花,又继续盘腿坐下,葵凰溪忍无可忍了,雪花零落时,她拧了雪融成水,玄色功力运水,腰间的珏一随着动作一晃,金丝随着抹额飘扬。 “别怪我不客气!” 雪狐惊得弹起身来,低吼一声,迅捷步伐,獠牙划过她的腰间。 葵凰溪眼帘一轻,不断探囊,珏不见了,雪狐叼走了,狡猾的家伙! “喂,死狐狸,还我珏!” 第二百八十章你是想要这珏? 追寻梅林深处,梅花四处乍起,雪狐踪影消失匿迹,一个庞大的身影在梅林中渐渐呈现,一只可骇庞大的狼,委着帚似的尾巴,后腿微屈,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引颈长嚎,声震四起惊扰梅梢,瞥见雪狐垂着耳朵,叼着珏瑟瑟发抖的躲在梅树下。 鼻息发出呼噜声,它在害怕,葵凰溪不禁警惕起来,拧断梅梢先下手为强,跨步弹起,抓住梅梢,脚板猛烈一踢,把狼踹出远外。 眨眼间,那狼影子不见了,惶恐不安环视周围,杀气腾腾从身后袭来,她倾身弯下,避开爪牙,捏了一把冷汗。 “好快的速度,若是在慢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雪狐惊心胆战的用毛爪捂了捂耳朵,萎缩在一团,萌得葵凰溪一身酥,她浑身一惊,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分心。 振袖挥动,融水凝聚,沁入一朵梅花,用功力蒸烫水珠,泡成梅花茶。 眸光一暗,笃定一击,“扫雪蒸茶!” 狼的瞳仁倒映着那玄色,哀嚎一声,烫得毛发皆竖,打滚在地上。 静谧的梅梢也停滞起来,零落满头,葵凰溪深吸一口气,冉冉走到狼的身旁。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狼,狐狸也很奇怪。” 蓦然一诧,惊鸿回首一瞥,拿雪狐又溜得萦系都不见了,“该死的臭狐狸,还想跑?” 眺望选出那流动的影子,她功力一吸,梅花凝聚一团,打落雪狐。 她好整以暇的扫了扫肩,夺过雪狐嘴里的珏,冷哼道:“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跑?” 闻言珏上的液体,她嫌弃的邹眉,“瞧瞧,全是你的口水,恶心死了!” 雪狐楚楚可怜的坐在梅纱下,两只眼睛睁得老大,还伸出毛爪卖萌。 样子真是滑稽可笑,葵凰溪噗嗤一声,欣欣然道:“看你那么努力卖萌的份上,我也就不怪你了,你走吧。” 她刚要踏出步伐,发现这个小狐狸却爪着她的缀裙不让走了,似乎是在恳求? “喂,你还想干什么?” 它叼了细跟梅梢,蹭了蹭葵凰溪腰间的,她瞥了一眼珏,恍然问:“你是想要这个东西吗?” 雪狐一个劲点头卖萌。 “不要!” 干脆而冷漠的一面,让雪狐石化在原地,闻言葵凰溪愈行远去,它家具城了步伐也跟了上去。 汴城,熙熙攘攘,百姓安家乐业,雪花落尽,化为缥缈,水雾淡淡,几家说书客栈,聚集满了人。 众说缤纷,娓娓是道的说了起来。 “这汴城的天气,可比前些日子变化大,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一脸好奇,啃着瓜子隔着茶,细心说书。 “这是因为,淼国春鸟花朝的时候到了,雁门淼国,常年大雪,这是时隔了五年之久,迎来的第一次暖季!” 书师傅推了推老花镜,抿了一口茶,清润嗓子后又道:“虽然咱们淼国败了王朝,但是至少咱们淼国把王朝寰莞城给打下了!” 一个客官绕是不同意他的观点,直接站起来,大肆道:“这其中有些情报,可能大家有所不知,咱们淼国势力在大陆上也不容小觑,但因为这一次战争死了两位得力干将,据说还是因为国师退兵而造成的!” 斗笠男子跨膝坐在阁楼上,豪放得干了一杯酒,邪魅的笑出了声,把众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客官诧异问:“你笑什么?” 斗笠脑子纵身一跃,落在众人中央,负着手,轻笑出声,“我在笑你们都错了,这国师可是因为一个女人而退兵的,至于大将军嘛,死得其所。” “你说的是真是假?” “对啊,这国师向来不近女色,冷漠无情,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皇族机密,你是如何知道的?若是没有证词,就不要夸夸其谈!” 斗笠男子嗓音醇厚发声,叹了口气,歪着头故作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信不信由你们。” 客官们面面相觑,须臾,她们又是砸着瓜子丢着破碗的,硬是要赶他走。 “这里不欢迎你!” 斗笠被丢满了瓜子壳,他憋屈的扫了扫,心里苦涩干来啊。 “要不是柔之再三叮嘱我不要在淼国动手,早把你们这群给咔嚓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养肥后扒皮做衣 他嗔怒了一眼,扫了扫斗笠上的瓜子壳,刚要直径回头,脑袋门一磕,蹴鞠砸了上来,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额头青筋暴涨,掌骨狠狠缩紧,猛得站起来,怒斥道:“谁干的好事?” 淼国人怎么这样,大街小巷随便踢蹴鞠,不是只有皇族才能玩的吗,淼国都是些什么破规矩? 几个调皮的小秀才,嬉戏哈哈的跑上来,瞥了一眼他,捧腹嘲笑起来,“你们快看他的样子,多狼狈啊,连蹴鞠都躲不过,怎么这么笨啊?” “什么?” 掌骨咯咯作响,战抖的手紧紧握住,眼里露出一丝狠绝,夺过蹴鞠,手心就燃起了淡绿色的气体,夺过蹴鞠,“一个破小孩也敢欺在我的头上?”他阴沉地邪肆一笑,“活腻了吧!” 蹴鞠被绿色气体给摧毁,灰飞烟灭,吓得小秀才惊慌失措,跌在地上,嗫嚅着,“你……你……我。” “什么你呀我的,识相的赶紧滚,别等我动手。” 他唬着一张脸,想要以气势吓退小秀才,可恍然间发现,周围的百姓都围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看他,竟然欺负一个孩子,多大人了。” “就是就是,就算孩子有错,蹴鞠是无辜的,王上推行蹴鞠,不仅仅是为了爱好吧,他竟然当众毁掉蹴鞠,这是要挑战王上的权威?” “可不是,瞧他的装束,像是王朝人,淼国和王朝永远是势不两立的,听闻王朝人都不是好东西,果真如此!” 幽窘迫的撇了撇嘴,抽筋的手缓缓落下,面对众人的舆论,暗沉的目光逐渐变得柔滞起来,伸出手对着小秀才道:“孩子,你没事吧,刚才……” 话音未落,小秀才傲气的拍掉他的手,一鼓作气的扮着鬼脸道:“蠢人,谁稀罕啊?” “你!” 他叵耐隐忍,胸腔中的火翻滚的灼热,像似要随时爆发出来一样,对峙间,鬃须乱飞的马儿,长嘶而来,众人见此,让开了一条道,身穿紫色术服的血泯,抬起冷漠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漫不经心问:“此乃外朝人,作为淼国令郎之辈,尔等都应该是非清明,颠倒黑白者诛之,黄口孩儿冥顽不顾,还不快速速退下,岂能丢了脸面?” 血抿摩挲着腰间的玉珏,眼底露出一丝不悦,小秀才瞥见玉珏,脸色异常的恐惧,咽了咽唾液,起身朝着幽作揖:“公子,刚才是我的错,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幽稍稍抬了抬颔,紧盯在血泯腰间的玉珏上,心底暗暗有了点数。 玉珏代表着身份和权势,他还故意显露出玉珏,定是想用此吓退所有人,以表示权威和地位。 只不过莫名其妙来遣吓所有人,帮自己一把倒是令人匪夷。 幽嘴抿成一条线,半晌不语,只好以此作揖,小秀才闻言,惶惶不安的退下。 众人皆是散了场,血泯冷冷的朝幽望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问:“汴城的黄口小儿踢蹴鞠是爱好,对公子多有冒犯。” 血泯恭维的以手加额,拉紧缰绳,鞭策马儿去,只留下一个令人不解的背影。 “这人看着怎么如此眼熟,着装也眼熟,语气更耳熟。” 支着下巴寻思,倏忽间,打了一个响指,惊道:“跟葵寒身边那个手下一模一样。” 虽然样貌不同,但气势和眼神与语气是完全相同的,难道他们的主子是同一个人? 悬着这份疑心,他抬头仰望那辉辉交映的椒炬殿,“葵寒此番前行,是要进宫吗?还是来这里另有目的。”越想越头疼,干脆抛之脑后,“我想这干嘛,我是来拿梅花令的。” 与此同时,熙熙攘攘的汴城,开始叫板起来,葵凰溪迟迟吾行在集市上,肩上的雪狐瞟了一眼热腾腾的包子,口水泛滥,爪着她的衣襟就卖萌。 葵凰溪嗤笑冷呵,环胸问:“你不是狐吗,怎么吃素啦?” 撕裂的嘴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雪狐用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牙门,葵凰溪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哦原来是这样,那次与我周旋,不小心打到了你,牙齿都崩掉了,怪不得吃不了肉,也对,只能吃素的了。” 笑呵着从腰间取出一錾银,走到卖包子摊位旁,“老板,给我来两个包子吧。” “好嘞,马上,热腾腾的包子马上就好。” 小二眼一利,看到她肩上的白绒绒的狐狸,惊喜道:“哟,这是雪狐吗,很少见,客官真是好运气,这雪狐毛色光泽,养肥了,以后毛可以做衣服,那可好看多了。” 闻言到此处,葵凰溪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看着雪狐炸毛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养肥了,扒皮做衣,嗯……真是个不错的想法,我会考虑考虑的。” 那句,我会考虑考虑的。 雪狐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愤愤的在她衣襟上乱挠乱咬的,茸茸的耳朵竖得老高。 第二百八十二章制服蟊贼 这只雪狐别看它瘦小,真狠起来,连玄铁都能撕了,她想着这雪狐为了这块寒珏,可是屁颠屁颠的跟着,若是能驯服它,感觉倒也不错。 “喂,雪狐,这寒珏可是我的东西,你若是想拿,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不过嘛,你做我的宠物,这个倒也是能考虑的。” 雪狐斜眸看她,满眼带着不屑和不满,葵凰溪感觉到它那股灼热的目光,便无奈扶额,道:“这样吧,总不能叫你雪狐吧,给你起个名气,如汐如何?尤花殢雪,潮汐雪色。” 雪狐眼神一怔,撇过脑袋去,傲娇的闭着一只眼看她。 “你不说话,当你默认了。”摊完手,扔出馒头让它咬着,嘴边尽是压不尽的浅笑。 几个蟊贼鬼鬼祟祟的抵在墙的一隅处,心机沉重的盯着葵凰溪腰间的荷包看,摆了摆手,示意着什么。 葵凰溪漫不经心的走着,比肩继踵,忽然人群开始嘈杂起来,她不悦的支着下巴,几个人便冒失的撞了上来,她臂弯一痛,下意识的探囊,腰间一松,荷包不见了! 猛得回头,眼花缭乱的人群中,未能捕捉到可疑的目标,瞟见摊位旁直径跑着蟊贼,手里正拿着熟悉的荷包。 “该死,竟然有小偷!” 确认目标后,她抬脚追去,如汐整个人被瞬风一扫,鬃毛乍起,两只眼都快凸出来了。 “你别跑,小偷,快被荷包还给我!” 盛世王朝京城豕虱濡濡不计其数,没想到淼国也有,还那么明目张胆,她所有的盘缠几乎都在荷包上,要是就这么被偷了,以后该怎么混? 蟊贼紧紧咬牙,“这小妮子还挺能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干这活的时候,没几个人跑了一下就追不上了,这妮子可是穷追不舍。” 瞥见摊位上的朱古力豆,蟊贼抬臂打翻,圆滚的豆子洒在了地上,路过的人踩到都摔了一个狗吃屎。 “哎呀,我的豆子……你这人怎么这样?” 闻言,葵凰溪猛得急刹车,眼瞧着蟊贼溜得老远,她咬紧了牙关,抓起肩上的狐狸,抛物线式一扔,大喊道:“如汐,给我追上他!” 扔到半空的雪狐,晕得昏天黑地的,葵凰溪见此不靠谱的样子,饶有心机道:“你若是追不上,牙好了肉就别想吃了!” 雪狐两眼发光,恢复了状态,满血恢复地落在地上,小爪子猛得一划,跳上屋檐,追着蟊贼并观察着。 “好家伙,一听到肉跳得挺高的。” 葵凰溪擦了擦嘴角的污渍,邪笑一声,摘过摊位上的花盆中的根绞叶,环绕玄色,并指一发,朝着雪狐飞去。 玄色根绞紧紧贴在雪狐爪子上,狠绝的气息蔓延开来,猛烈的冲向蟊贼,把蟊贼制服在原地。 蟊贼脚筋抽畜,跌在地上,抓紧荷包的手颤颤的,“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死野猫!” 死野猫。 雪狐炸毛了,躬着身子欲要挠蟊贼,葵凰溪喘着气剥开人群就走了过来,哼道:“抢荷包,当我吃素的啊!” 雪狐也同时傲慢的挺了挺鼻子。 蟊贼吓得腿直打哆嗦,跪下来磕头认罪,“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围着的百姓,忽然有人冲了进来,对蟊贼一阵殴打。 葵凰溪诧得绕开了道,懵懵的表情很显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就是这个小子,打翻了我的摊位,我的豆子都没了。” “前些日子我听我闺女说她的荷包被抢了,描述的样子跟这蟊贼一模一样,原来真的是你!” “抓他去见官,不能让他胡作非为了。” 葵凰溪叹了口气,递给蟊贼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向众人摊手道:“这个蟊贼就交给你们了。” 雪狐倒是不乐意了,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掇裙,那欣欣然的小眼神,似乎是想得到她的表扬。 “好,你功劳最大。” 摸了摸雪狐的头,又并指沉思片刻,喃喃自语着,“这玄色果真是用法多多,若不是我的玄色附加,恐怕凭着小狐狸那双小爪子,制不到蟊贼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把汴城所有美貌女子抓起来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睥睨天下的男子,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罥绕。 王上支着下巴,闭目养神,长袍撩至一侧,神情逸致的享受下人的侍奉。 哗啦一声,惊扰了他,冷眸微睁,阴鸷一瞥膝下的婢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薄唇轻启:“连玉斝都端不好,要你来有何用?” “王……王上。” 婢女丧魂落魄,被他猛得一推,整个人匍匐直前,随着语气潮鸣电挚,嗜血沉湎命道:“来人,拖出去,乱棍杖毙!” “王上……王上!” 宴席下端坐如松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纵然有不满,也不能流露在表面上,只好彼此之间寒暄敷衍。 即使股肱之臣都聚集满堂,宴席上只缺了国师的身影,这里里外外,谁不莽莽知晓,王上对国师心有芥蒂,若不是此番国师推了新政策,拯救了潮灾,王上也不会留他性命到今日。 “王上,如此雅兴,可不能让一个贱婢坏了您的心情,臣敬你一杯。” 起身以手加额奉酒斝的臣子,是淼国文官二品李魏。 “噗。” 几个私底下憋笑的臣子,履袖遮脸,腮涨得鼓鼓的,这明显是按捺着讥笑。 李魏环顾四周,蹙紧的眉心下,表情甚是唬得改了模样,脸面丢尽得嗫嚅道:“王上,臣敬你一杯。” 王上飞扬的长眉微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清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李魏啊,这婢女,貌似是你府上的吧,这打翻酒斝,弄脏了本王的龙袍,不是你的主意吗?” “王上,臣冤枉,这婢女的确是臣府上的,但绝对不是臣搓使贱婢那么做啊!” 李魏脸色大变,骨寒毛竖的跪下来,栗栗危惧,生怕王上动嘴的下一秒,他的脑袋就不保了。 颤抖的身体,额头沁出了冷汗,背脊发凉,他能感觉到死神在召唤,出乎他意料的事,王上竟然恣意挥袍,目光撩拨,“李魏啊,本王相信你,又不是在怪你。”邪肆藐笑一声又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都出汗了,来人,给李大人擦擦汗,领到座上去。” 闻言,李魏悬着心终于缓缓落定下来,捏了一把汗,好在有惊无险,松了口气,回到座上,却仍旧惶惶不可终日,无心思赏舞听乐。 局促赶来的是太监张德公公,挥动浮尘恭维的走过来,揖礼:“王上,到了未时,就是选秀女的时辰了。” “秀女啊,每年都这样弄,太没有意思了,传本王令,汴城搜,凡是美貌女子都抓进宫来。” “这……” 张德犹豫了片刻,依旧没有动身。 “这什么这,有什么就说,遮遮掩掩作甚?” 张德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宴席上的大臣,他们暗自使了使眼神,蕴着什么,俯下身凑近王上道:“王上,大臣们都已经选好了那些名媛,就等着王上下令,这抢人会有损王上的威名,不尽人意。” 此口谕一出,流言蜚语四起,议论纷纷,大臣们个挨个窃窃私语,对王上此举羞强人意。 “我国向来选秀女循规蹈矩,郑重其事,从未有过这等荒唐的做法。” “兢兢业业二十载,扶持过两位王上,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王上,实在是愚钝啊。” “可咱们有什么办法,王上是天子,忤逆是要杀头的!” “果真是世事无常,克己奉公又如何……” 皆是万般无奈,垂头丧气,纵然有人站出来指责荒唐愚昧做法,下场都跟葬岗那些死尸一样,异首他乡,惨不忍睹。 两袖清风的官做多了,下场往往都很惨,只好察察为明,半推半就的对待此事。 “竟然有人在宴席上忤逆本王的意思,莫非,某人还想着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前途,绞尽脑汁的坐上着皇后之位,将来一统天下?” 王上词约指明,暴若桀纣,横行奡桀已成他的掌控王位的手段,嘲着胁肩谄笑的某些大臣,眼底浮起乌青。 一渊不两蛟,大臣们恍然觉悟,这一代的帝王洞若观火,终究是得不偿失。 张德冷汗揖礼退下,“是,王上。” “来人,把汴城都给杂家搜仔细了,所有的美貌女子都通通抓起来,凡是汴城里的,不管贵贱高低,都抓到秋庭院来。” 垂头半跪的禁军,以为得到了什么紧急的命令,此话一出,个个都愣住了,“张公公,此话当真?” “废话,杂家的话能做谎?还不快去办!” 第二百八十四章强抢民女,下流无耻 汴城,络绎不绝,琳琅满目,忽然响起了禁军的怒斥声。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挽着花篮正叫板卖花,突然被人给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我没犯事。” 见女子叫嚷不停,禁军统帅倒蹙眉,肃道:“王上有令,凡是美貌女子的都抓起来。” 女子瞬时脸色大变,挣扎着,谁也不知道,王上此举如此蛮横,究竟是为了什么,嗜血杀人吗? 这是众人皆知的,甚至有些夫妻强行被拆散,无论是不愿意进宫的,还是路摊上卖果的女子,只要是美貌的,都统统被抓了起来。 葵凰溪一头金丝,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一袭振襦裙,腰间吊挂香囊,淡雅脱俗,秀丽天成,湛眸似水似天,却带着彻骨的酽冷,看透了禁军行为的一切。 “这是要强抢民女的节奏,淼国太乱了,先是蟊贼又是强抢民女的,现在的官都那么蛮横吗,这皇帝用来干嘛?” 她捋了捋发额上的金丝,红豆簪微微坠动,眸色一暗沉思着什么,还没回过神来,臂弯已经被一个蛮力给掌掴住了。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这什么意思” 雪狐在身旁一炸毛,挠伤那只粗糙的大手,疼得那禁军五官扭曲,指定要拿下。 “该死,竟然敢伤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拿下她!” 捂着出血的手背,三条血痕清晰可闻,怒斥而命。 禁军们蛮横的冲了过来,掐住雪狐的脖子,就往外扔,葵凰溪整个人措手不及,此刻不能急脉缓灸解决此事,她并指挥出炫色,杏眉紧邹间,忽然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怎么动不了了?” “看你一身倔得很,给你下了点料。” 她狠狠咬了咬牙,使劲并指要攻他一击,可功气怎么也使不上来。 “卑鄙无耻,若是姑奶奶我能动了,非得打你屁股尿流!” 盯着那绝美的容颜一瞧,禁军恍然有一种寒噤的错觉,像这样绝美的女子,跟抓的那些女子相比,简直是一堆地上一个天上的,若是这女子成了妃子,指不定日后要找他算账。 得殷勤才是,揖礼歉意道:“姑娘,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对姑娘动手,也不会伤害姑娘,刚才此举,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这是王上的意思,不可违抗。” 束缚在身,她只好叵耐,怒目而视。 远处屋檐上的雪狐,半死不活地爬起身来,眼睁睁的看着葵凰溪被一群人给抓走了,泪眼汪汪的啃着自己的小尾巴。 闻言红瓦噔的一声,似乎有一个满是蓄意的目光迎来,惊了雪狐一身竖毛。 “哟,这里有只小狐狸,看起来还不错嘛,你的主人去哪了,要不要我帮你找啊?” 邪魅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风流一身,带着斗笠的幽,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嘴边的笑若私有无的,看起来就像一个纨绔的风骚公子。 秋庭院。 聚集满了个个美貌女子,哭哭啼啼的,更是令人烦躁不安,张德铁着一张脸,肃穆的出现在秋庭院里。 “都给杂家安静点,又不是要了你们的命!” “你们到底抓我来干什么,我的相公还在家等我,要是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娘,我要找娘,我不要呆在这里。” 张德浑身一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这里怎么会有傻子,王上乃是天子,怎的用一个傻人来当妃子,还不快给我放了!” “张公公,你不是说凡是美貌女子都抓起来吗,你这是……” 张得青筋暴起,抽畜着嘴角,责备道:“有没有脑子,傻子也能配王上?杂家真是要操碎了心啊!” “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孙子,姑奶奶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叫嚷嚷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抓来的葵凰溪,禁军叵耐隐忍,任由拳打脚踢,也是无济于事。 葵凰溪酽冷的眸狠狠瞪着张德,唇瓣冷若冰霜轻启:“哟,原来是太监,这场合,难道是选妃用的?” 她扫了扫自己的衣着,禁军推搡了一把她,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脚跟。 “你是最后一个被抓来的,杂家就不跟你计较。” 秋庭院里,抽泣出声的女子,不计其数,只要过了笈礼的美貌女子,都统统被抓到这里来,笃定这淼国皇帝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她这算是摊上了什么事,这进宫找人是次要的,可这进宫是要给王上选妃,开什么国际玩笑? 目光流转间,振袖飞扬,略显澄清的眸反添了几分黯淡,冷笑出声问:“这王上是几个意思,贵族名媛数不胜数,如此强抢民女的荒唐做法,果真是下流无耻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死肥婆,不要欺人太甚 张德挥了挥浮尘,气定神闲的拉高嗓音:“这姑娘嘴好生絮叨,来人,掌嘴!” 葵凰溪暗叫一声不好,抬颔间,光线下影着几个肥臀的嬷嬷,满眼闪过尖酸刻薄,她眼睛闪过一道精明,叫嚷嚷起来:“救命啊,杀人啦,淼国皇帝卑鄙无耻,强抢民女,现在还要杀人,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张德脸一黑,忙唤着嬷嬷:“还愣着干什么,堵住她的嘴,敢乱亵渎王上威名,杂家看你才是无法无天了!” 她常备不懈地并指,微暗烁出的玄色,骤然间被一股气息给压下去了,禁军领头蹙紧了剑眉,掌掴着她的玉手,满眼充满了质疑和警告。 这股气息异常蛮横和压迫,仰着她喘不过气来,只好忍痛作罢。 “姑娘,这种邪魔外道的功气,你最好不好使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掌掴她玉手的男人名为魏祁,是宫中赫赫有名的将军,武功非凡,威名显赫,赤胆忠心,对王上鞠躬尽瘁,绝无二心,誓死效命于天子之命。 哪怕这个王上昏庸无能,嗜血如狂,他要做的,便是对王上一片丹心。 葵凰溪被那双警示的眼神所撼住,这个人气息遍布四周,凡是习武练功的人,即便离他三丈,都能感觉到一丝微恐,是那种强悍到压迫人的恐。 她沁出一丝冷汗,扳下魏祁的手,声音稍硬:“什么邪魔外道,请你不要胡言乱语。” 玄色不就是颜色特殊了点,竟然被魏祁称之为邪魔外道,她只是一个厨子,她爷爷怎么可能交给她这种邪功。 魏祁用冰冷的眼神看她,撇开目光对张德作揖道:“还请公公继续主持大局。” 张德得意洋洋的点了点颔,明显对魏祁刚才的制止的行为颇有满意,随后又苛刻道:“来人,给我把她扔到厨房干活去,竟然不遵从杂家的意思,那就遵从命运的安排吧。” 挥了挥浮尘,在魏祁威严监察下,葵凰溪只好任人宰割的扔到了厨房。 “给我进去吧!” 肥臀嬷嬷使劲推搡着葵凰溪,她一个踉跄直接栽进了茅草堆里,摔了一跤,心里已经骂了魏祁狗血淋头了。 她在盛世王朝进厨房可是何等微风,竟然沦落到被人踩着脸进入厨房的! 她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干巴巴的火柴以外,就是一些茅草堆。 靠,这哪是厨房,这分明是柴房,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葵凰溪咬了咬牙,忙不迭的爬起来,扫了扫衣儒,满脸的愤懑,捏紧了茅草,玄色一下就燃了起来,把手中的茅草烧得个精光。 “靠,等我出去,非得让你们这群死肥婆点颜色瞧瞧!” 倏忽间,柴门闩猛得被踢开,来者是一个点着媒婆痣的女人,嘴里还叼着牙签,简直是膏粱纨袴! “你就是新来的?” 那脸像被唰了酱一样拉下来,跟臃肿别无二致,唬着一张脸,上前就捏住葵凰溪的下颔,仔细打量:“瞧着这张脸,姿色不错,定是又冒犯了某些权贵富人。” 话音未落,女人就猛得把她的下巴狠地一撇,“竟然来了我这里,就给我干活去,今晚若是不把厨房里的三千碗筷给我洗干净了,今晚就别想睡觉!” “呸。” 葵凰溪嫌弃的擦了擦嘴角,下颔全是浓郁的胭脂味,五官扭曲,这女人什么品位?真是吓死人! “还三千碗筷,去奶奶的!” 她可是堂堂厨神,金冠美誉之名,竟然沦落到在淼国洗碗唰筷,还要当奴隶,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可是盛世王朝堂堂御厨堂掌事,金冠之名,你竟然叫我洗碗?” 女人插着肥硕的腰,赤红的大唇就仰天嘲笑起来,尖酸刻薄道:“什么金冠之名,一个贱奴也敢大言不惭,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死肥婆,你不要欺人太甚!” 有恃无恐而泛起酽冷气息的葵凰溪,并指间上的玄色罥绕,女人突然改了脸色,暗暗缓下来,眯了眯眼瞪着她的表情,“魏大人在外头盯着呢,若是你敢耍花样,就直接把你拖下去杖毙!” 她叵耐的手指突然一抽,玄色暗下来,逐渐消弭在并指上,笑着打哈哈道:“这个,天气真不错,您叫我洗碗,我就洗,我不敢不从,呵呵……” 女人冷哼一声,狗仗人势的样子让葵凰溪暗地又咒了个遍。 第二百八十六章演戏一定要演全套 寒舍厨房。 月明星稀下,葵凰溪隐忍欺辱地洗着碗,手指都泡邹了,忽然天下飘下了不明而至的素白,雪花,疏影还很朦胧,微冷的凉意落在手心上,一时都玉手都僵红了,耳边却还传来繁言吝啬,催促着:“还给我发呆,快干活洗碗!” 啪啦,鞭策的声音挥了下来,刺痛的鞭在她的背脊上,疼得一阵火辣。 “今晚不把碗洗完,就等着死吧!”女人的话音稍落,刚冷哼就要转身,身后却传来一阵魔性的笑声,女人立即又额头青筋,挥动鞭子,怒道:“死贱奴,还敢笑,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葵凰溪冉冉起身,唇瓣扬了扬邪肆的笑,惊鸿回首,沉下眼帘去,又蓦然抬起颔来,浮起的乌青令人惊悚。 “忍你很久了,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天空骤然间下起了缤纷大雪,促进了她并指上的玄色,扫雪蒸茶,只有下雪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其作用。 一道惨叫声徘徊在厨房内,惊得梅树落英缤纷,长啸风呼呼而过。 一尊冰雕伫在雪中,女人惊恐着一张脸,动作滑稽的被冰封在原地,葵凰溪尘了尘玉手,轻笑出声:“简直不堪一击。” 她扭了扭脖子,活动筋骨,“该死的肥婆,洗了一天的碗,真是累死人了。” 霎时人影涌动了起来,似乎朝着刚才的惨叫声奔来的,她眉心一邹,怕是要摊上大祸了,这扫雪蒸茶一次性只能冰封一个人,若是百八十人冲上来,她性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一个她就封一个! 欲要身手利落翻过墙,可动作忽然僵在了空中,她若有所思的撇了一眼那尊冰雕,支着下颔沉思了片刻。 “演一场戏,还是就这样逃走?” 一想到宫门有魏祁把守,她心就发慌,功力如此深厚,心眼肯定不小,若是被栽到,指不定脑袋直接被咔擦了。 想到这,她就打了一个寒颤,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演戏了。 火曹暗动,侍卫局促赶来,门闩们被踢开了,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正系着围裙,手里正拿着一把菜刀,油锅滚滚,瞥见侍卫冲进来惊诧的样子,陌生的面孔,倒是让人好一阵质疑。 “你是什么人?” 葵凰溪蹙紧杏眉,垂下眼帘,娇滴滴地走上前忙作揖:“大人,我是新来的厨子,那个大姐姐她返老回家了,所以她让我来顶替她的位置。” “大姐姐?” 侍卫提着吊灯,好一阵匪夷所思,面面相觑,对她刚才那番话,十有八九是怀疑的。 “就是那个长得脸肥肥的,腰有那么大,臀部也有那么大的大姐姐呀!” 她捏脸捏绝美的脸蛋,又拍了拍自己纤细的腰间,又学着兔子扭着臀部蹦蹦跳,可爱纯真的模样,还有那扭着臀的动作,让侍卫们脸颊一阵绯红。 领头的侍卫是夜巡统帅暮河,虽然官职小,但一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捂着薄红的脸,断续道:“你……这女子……我知道了,是绿嬷嬷的吩咐对吧,刚才是我冒犯了,请问姑娘刚才惨叫声从何而来?” “从哪里来?” 她噘了噘桃花唇,抓耳挠腮,垂下头呆萌迷糊的样子,简直让人楚楚动人。 侍卫们暗自偷笑,盯着自己头儿脸红而打着鸡血兴奋。 “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想让刺客逃走吗,赶紧给我搜去!” 暮河嗔怒了众人一眼,忙遣下所有人,被看穿一切后简直有些不爽! “刚才我一直在做菜呢,没有听见什么惨叫声呀。” 暮河趁着机会好好仔细打量了葵凰溪一番,清秀昳丽,金丝飘逸,倒是一个美伦美央的女子,垂鬟分肖髻,特别令人注目的是她头上那簪红豆相思,湛眸清澈无间。 “请问姑娘可是西域人?” “我娘是外塞的人,我爹是王朝人,嘻嘻。” 葵凰溪负过手,倾下腰间,明眸皓齿地嬉笑着,“这么晚了,大人什么时候退下呀,我还要忙着做菜呢?” 暮河余光扫了一眼厨房,空空如也,不禁问:“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 “他们都睡下了呢。” 暮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脚底一冷,让他不经意打了一个寒噤,明明是在屋里,为什么他会感到如此冷? 葵凰溪强颜欢笑,私底下脚正踩着檀桌下的冰雕,想要以此用玄色压住它的散发出的寒气。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出错,这个死男人怎么还不走,暴露了一切都完了! “那个,大人……” 她邹着杏眉,小巧玲珑的垂下眼帘去,好一阵委屈。 暮河随即反应过来,耳根泛红作揖歉意:“我的错,姑娘,我这就退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好,若是被人穿了出去,指不定会乱嚼舌根。 第二百八十七章庖凤烹龙 葵凰溪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悬着心终于落下来了。 “对了,姑娘。” 突然又回过头来,吓得她汗毛皆竖,安抚着小心脏。 “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笑着额头青筋。 暮河稍稍微怔,半晌后轻笑道:“没什么,冒犯了姑娘。” 窘笑着,脚板一阵阴寒,她猛得抬起脚来,费尽拖出冰雕,擦了擦汗,怨栽到:“这肥婆,差点害死我,得想个办法藏起来。” 推敲门闩,抬颔仰望着阴冥的天空,脸颊一点微冷,她不经意抚了抚脸颊,漫天的雪,心融化了,她痴痴地注目着手心那朵化为缥缈的雪花。 “原来,这就是雪花,比以前看的雪还要美,淼国的雪,原来能这么美。” 雪泥鸿爪,梅梢惊动,树下的旖旎落英缤纷,她倚在树下,格外静谧地睡去。 好冷,葵凰溪全身打着寒颤,花絮落满肩,她睁开松腥的睡眼,身躯已经缩成了一团,僵硬的手早已泛紫,她是被这股刺寒给冷醒的,倚在梅树下睡了整整一夜,想不染风寒那才叫奇怪。 已是翌日,一夜漫长的雪终是拉下帷幕,淡淡的余晖从山峦殷出一抹红来,朦胧舒雅,令人清新隽永,淼国倒是一个非常之地,夜下雪,昼升阳。 厨房内已经占满了婢女,她们穿着朴素的灰襦,看起来都精神饱满的样子,只有她染了风寒,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姑娘早!” 众人齐齐揖礼,很恭维的迎合着她,甚至是端茶倒水,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葵凰溪,愣是没有伸手去接茶。 按照情形来说,这些人应该对她陌生才对,为什么一副老熟人的模样。 “你们……” “暮大人说了,姑娘是来接替绿嬷嬷的,我们当然要孝敬姑娘您啦。” 葵凰溪尴尬的接过茶抿了一口,湿润桑音后,问:“今天炒什么菜,绿嬷嬷虽然让我来接替她,但是这里很多规矩我都还不懂,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才是。” 见她谦和恭维的样子,让众人一致惶恐不安,焦虑问:“姑娘这是折煞我们了,能侍奉姑娘,是我们的荣幸,今日是王上选妃的日子,得一时辰五花样,还有最近的那位大人胃口不太好,若是今天不拿出点令他满意的菜,他可能会……” “会如何?” “奴婢们的性命不保。” “这么严重?” 葵凰溪惊得起身,余光扫了一眼厨房内的,在众的婢女看起来也不过十八十九这样,若是因为一道菜而如此草芥人命,简直就是无恶不赦的恶魔! 竟然沦落到这般境地,干脆逢凶化吉,对那些手握权势的人来说,这些人的性命是分毫不值的,可葵凰溪偏偏就看不顺眼。 “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既要留人胃口,又要不失礼仪,做出炊金馔玉来,就要用她的庖凤烹龙来拯救这一切。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她攥着菜刀,对砧板上的鱼游刃有余,掌起曲着腰的鲤鱼,在悬空上横七竖八的切。 “那个……姑娘,鱼的鳞片没有刮,怎么煮鱼?” 葵凰溪捡起砧板上的一块肉,振振有词来,“这鱼的鳞片不一定要切片之前挂,这鱼的鳞片要用油炸而炸,在取出鳞片,盛入梅花酒里泡上一个月,在把鳞片用筛盘滤出,这梅花酒,不禁有梅花香,更有鱼香,这是别具一番风味。” “姑娘,你以前是……” 婢女见她拿刀的手势和切菜的姿势,明显是这一行熟练活,根本就不像是个新人,那双纤细白晢的手,根本不像是切菜的料。 “我以前是做菜的,现在也是。” 猝不及防中,青釉滑落,婢女一阵惊慌,想要伸手去接住,来不及了。 葵凰溪湛眸一眯,抬起油锅盘旋,梅花抹额飞扬,她脚步轻盈,仰后抬脚接住青釉,嘴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把青釉抛向空中,徒手接住。 婢女擦了擦冷汗,松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随后又对葵凰溪的身后一阵赞扬,“姑娘接得真是及时,若不是姑娘,恐怕就会摔坏了,姑娘身手可是眼疾手快啊。” 火曹里的火势过猛,锅内的油渍滚烫的飙了出来,朝着婢女的脸冲去,她眼一利,闪过一道精光,暗间并指,猛吸油渍,避开了婢女。 “姑娘,刚才那是什么?” 婢女隐约看到葵凰溪抹额上闪出的一道玄光,灰蒙暗淡的,好不鲜明。 “没什么,你离我远一些,不然这油渍碰到你就不好了。” 她面带浅笑,摊了摊手,和蔼可亲的样子,让婢女一阵唏嘘。 “以前,绿嬷嬷都是让我们炒菜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花鱼 闻言到此处,她眼神一瞬不瞬的往婢女神情上瞧,微愣半晌,释然一笑,摸了摸婢女的头,温声道:“绿嬷嬷回想养老了,以后啊,我就在这里。” “姑娘,你真是太好了!” 婢女感动得喜极泪水,一言不合就猛得拥上了她,葵凰溪眼角一阵抽畜,窘笑问:“你确定要抱着我吗,我端着油锅……” 这次主菜是鱼花,切好的鱼肉片加芡粉,大小葱,芹菜,泡姜,豇豆,白萝卜,椒,大蒜,二金条,香菜,这是食材,若要品出口感浓郁,细腻醇香的效果,鱼肉得煎至一盏茶的时间,剥开鱼肉,盛入辣椒心,裹在其中。 吃鱼最讲究细腻,若是刺多影响就不好了,所以葵凰溪想出了一个完全之策。 “我把椒心裹在鱼肉里,尝到其中时,舌尖必然会爽拉,从而刺也能很快的分辨出来。” 纵是权贵名媛吃鱼,优雅缓慢,定不会急躁,喉咙卡刺这等事,笃然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姑娘,你这菜的方法真是奇特。” 又是一阵赞扬,葵凰溪浅笑出声,许多浮夸的美名赞扬她听多,也习惯了。 “芹菜切的形式要分为两种,家常横切,我就用月牙形切法。” 一挥而就,砧板上的鱼肉被她利落的撇到一旁,撮起一把芹菜就开始风驰电掣切起来,健步如飞,指雁为羹这是愚昧的方法,她要的是这份虔诚,膳食既要味具十全,更要体现它的价值。 不是有句老话叫做: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 茶于饭后,葵凰溪接下围裙,一道绝美的花鱼做好了,淼国是梅花国度,定然要有雪花的滋味。 她并指一挥,取之梅梢一点雪,渲染其中,郭知鱼美,暗香涌动。 额上的梅花抹额异常的耀眼,举止莲花步踱在雪中。 椒炬殿,聚众了权贵,歌舞悠扬,悠闲逸致饮酒的王上,支着下巴,抬起膝垫在龙椅上,威仪而腰金衣紫,不以面示人,传闻有言,王上幼时误入池河,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脸就像糟了罪一样,饱受煎熬,面容骇人。 “情诸众秀女入场!” 张德拂袖高声朗叫,浮尘挥动。 大臣们暗自无奈叹气,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现在汴城都在传王上不顾君臣伦理,强行强抢民女,荒唐至极,实乃昏君所为,还蓄意杀人,实在是草芥人命! 更荒唐的事,王上选妃,他们大臣本无权干涉,荒谬无度! 国师府。 熏香弥漫,簌簌琴声悠扬飘絮,心旷神怡,白司寒束发嵌金,明皎皎双睛点漆下的桃花唇,微启:“性宽和,寡言语。” 沉浸其中时,血泯忙不迭的走进来,作揖:“主子,王上他不按照淼国规矩,汴城强抢民女选妃,这意图略有怪异。” 弦上纤细的手忽然一捻,深邃的凤眼闪过一道白刃,“他此举,无非是想断了那些大臣的念头,选妃这等大事,以他的性格,出了这等荒谬之事,实属正常,若是他意图不轨,不若,谨慎行事。” “是,主子,这是秀女的名册,还请过目。” 血泯举案齐眉,呈上名册,自行退到一旁。 白司寒席开名册,注目的端详起来,须臾,随意扔到血泯怀里,“退下吧。” 血泯稍稍瞧了他不悦的脸色,暗暗揣测名册里的端倪,揖礼退下。 白司寒拰着弦,沉思着什么,命左膀右臂出来:“你们去查看,血煞的踪迹。” 左膀右臂面面相觑,不禁问:“主子,血煞他怎么了?” “你二人一道前往查看,到邻国边境去。” 血泯伫在国师府门外还在沉吟着什么,一个绝美的女子就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诧得抬起颔来,不等那女子开口,他冰冷回绝:“大人卧冰在身,不宜见客,请回吧!” 葵凰溪蹙了蹙眉,递给身旁的婢女一个眼神,婢女闻言,上前揖礼:“上次大人说胃口不好,指明要厨房做出一道菜来,不然奴婢们的性命不保。” 她微微抬起湛眸,血泯愣是一惊,却没有流露在脸上,警戒地望着她。 此人面露酽冷,浑身有一股阴寒之气,难道又是王上派来的? 血泯也猜忌不到其中,瞥见葵凰溪手中拿飘飘欲仙的膳食,眉心挤在了一起,却没有立即回应婢女的话,反而摆手示意着侍卫开门。 第二百八十九章请不要草芥人命 待葵凰溪未跨入门槛,一股猛然的杀气腾了过来,她推开婢女,膳食抛空,她徒手接了一掌血泯擒拿式,屏气敛息地仰着额头,仰制呼吸,血泯眼疾掴住她的手腕,倾身一脚,踹了一脚。 待一阵闷热的疼痛涌了过来,她啐了一口气,抵在狮像上,瞥了一眼身后的狮像,仰后翻到狮像后,玄色一掌,狮像猛地飞向血泯。 血泯冷眸微闪,只听见啪啦一声,狮像在他的劈斩下碎成了渣,有影无形的白刃,迅捷如风,只在葵凰溪眼中闪过一瞬间,快得令人摸不着方向,击抵在墙上,深凹进了一个洞里。 口喷鲜血,她依然并指想要防备,侍卫便拔剑围着她,血泯拍手称快的走过来,忙不迭的冷眼对视。 “哼,杀了她!” 他的目光清冽却不带一丝感情,让人看一眼就如坠冰窖,和血煞的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倒是令葵凰溪熟悉。 葵凰溪也同样用湛眸冷笑回敬:“原来淼国人都这么草芥人命的么,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亵渎的话,让血泯产生一丝不快,攥着的手咯咯作响,却步步紧逼,“好,我饶你一命,你只需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 她捂着脱臼的臂弯,撇过脸去,一副倔强的样子。 “是吗,来人给我验!” 怀疑膳食中有毒,血泯命人当场验毒,葵凰溪却讥嘲的撇了撇嘴,她又没在菜里下毒,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难不成还有陷害她不成? 半晌后,侍卫来禀,却让血泯一阵诧异,却仍是怀着揣测的用意,逼问她:“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神经病啊?有病赶紧去治!” “你说什么?”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须臾,葵凰溪的玉颈就被他给掐住了,清冽风淡淡的从他眉宇间流失,锐利的眼神中,隐隐透出愤懑,显然是被葵凰溪刚才的粗话给激怒了。 “你!” 血泯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欲要掐死她,紧接着他臂弯传来一阵嘶痛,骨骼裂痛,一股蛮横的功气正吞噬着他,他十分惊恐的放下葵凰溪,趔趄一步,难以置信的回首而过,只见一个杀气腾腾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如风即逝地转移到他的眼前,抬手就在他的脸颊上火辣一扇,猛得往地上啐了口气。 “谁让你动她的?” 白司寒满身杀气,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冷冽犹如冰封的利刃,眼底幽黑的潭水一般,翻出粼粼红光,似是混合这血腥荡漾开来。 抬起纤细的手就拎起血泯的衣襟,危险眯眼,警示:“没有我的吩咐,你怎可如此冒失,若是我在晚来一步,下一刻,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血泯可骇的流出冷汗,惊恐万分垂下头,被白司寒扔到了一边,倾身而下,就把葵凰溪拥在怀里,见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尖犹如刀割一样。 “小溪儿,你感觉如何?” “我……我呼吸难受。” 葵凰溪努力喘着气,玉脖上清晰可闻的红勒痕,让白司寒一身散出凌厉的气息,“血泯,你不用活了!” 嗜血如狂,葵凰溪猛得扯住他,阻止他下一步的动作,魔爪欲要伸向血泯了,“不要杀他,不是他的错,放过他!” 血泯惨着白脸,垂着头依然不敢抬起来,半跪在白司寒前。 第二百九十章亲自了结她! “可他伤害了你,我要是在晚来一步,你岂不是……” “可你不是来了吗,就放过他吧,我想他也是出自警戒。” 白司寒拗不过她的理论,虽然此时大事化小,可终究不能化了,命血泯自行下去领罚,大罪可免,小罪可免不了。 眼里满是心疼地抚了抚葵凰溪玉颈上的红痕,双瞳荫掩这盈盈的秋波,目不斜视的对暗中的左膀右臂道:“你们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入我的书房里。” 荒芜,不毛之地。 流放之沙漠的草木皆兵,云心冰嘴唇干枯,抬着手铐的手沉甸甸的,经过日夜奔波,她体力支透,弱不禁风地倒在地上,满眼尽是迷离。 “别装死,快起来!” 士兵嫌弃的踢了一脚,啐了一口唾液在她褴褛的衣物上,紧紧催促着。 同样戴着手铐的流放者,不仅仅是她,礼部尚书府整府上下,奴仆都被刺杀,嫡小姐被流放,云邵钧被押入大牢,年事已高,他后半生只能在牢里渡过了。 云水桃怀着墨慕荣的孩子,心爱已久,流放之前,已经收她做了王妃,算是逃过一劫,就算有人故意挑衅起事,墨慕荣以王爷的身份,也能护她周全,云彩霞和云泠昧被镇国大将军收了做义女,也报住了命,云浅浅已死,物是人非,云婷儿因墨如镜殉情而死,整个人疯得神志不清的。 墨薄元见云婷儿可怜,干脆放在宫里不闻不问了,唯有云心冰,被流放至此。 她攥着玉手,眼中充满了血丝,不该沦落至此,死活无人过问,像一个任人宰割的蝼蚁的一样,随手一捏就能灰飞烟灭。 同样都是恨,为什么云小悔能恨得如此潇洒,活得如此自在,逍遥人间,而她却要饱受煎熬,连平时巴结献殷勤的那些姐妹现在都对她视如贱婢。 “来,渴了吧,喝点水。” 士兵蹲下身去,递出水壶,给一条狗喝水,那狗摇着尾巴,卖萌卖乖。 云心冰干巴巴的盯着那嘲讽的场面,狠狠捏了一把荒沙,此恨绵绵,那一股赤血的蛮横之气涌上心头,她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这比惨绝人寰还要绝望千倍万倍,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懑。 士兵啐了一口唾液,怒气冲冲的扇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尖酸刻薄道:“看什么看,真是贱人贱命一条,你迟早是要死的。” 云心冰捂着火辣的脸,被推搡到莽草中,脸颊被划破,刺痛的感觉真是令人绝望,她仿佛看到了一个深渊,一不小心,就陷入进入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假死状态中,模糊而隐约听见一个声音沉朗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视角很不清晰,不知是不是因为沙迷了眼睛的缘故,让她一时摸不着天。 “主子,她可是一个重要的棋子,救了她,你就可以复仇了。” 那男子邪肆笑出声来,声音犹如修罗般可骇,动作如狂的挥刀而下,把那士兵杀得头颅遍地,血腥味像一股潮汐猛得推上来,刺鼻得让云心冰意识开始渐渐分明。 澄辉从悬空落下,恍得她双眼紧闭,一时无力而无法爬起来,那个庞大的声音遮住了光,她才冉冉睁开眼帘,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墨渊虹,沾满血渍的脸绽放一朵妖艳的花。 “醒了?云心冰,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恨意长绵,她能沦落至此还拜墨渊虹所赐,这个仇恨她一直都无法释怀。 “是你,墨渊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抬起微颤的手,紧紧揪住他的掇角,咬紧牙关,沉着脸浑身打颤:“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风鸣邪魅一笑,掌掴她的手,毫无怜香惜玉的猛得推开,“云心冰,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主子,如果不是你想要得到势力,如不是你贪权,怎会沦落至此,要怪,也要怪你自己。” 云心冰气得打颤,嗫嚅半晌后,又道:“如我所言不错,你这是来嘲笑我的吗?” 风鸣扫了扫衣着,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犹豫:“你也知道,葵寒就是云小悔,白溪亦是云小悔,拥有金冠之名的厨娘也是云小悔,你绞尽脑汁想要除掉的人,正在江湖中逍遥自在呢。” “不过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 冷语冰人后,又自嘲一笑,问:“你们无非就是想利用我,难道不是吗?现在,满意了吗?” “呵。” 墨渊虹轻笑出声,倾下身去,用含着不知名利的黑眸望她:“难道你不想报仇吗,杀了云小悔,你我同是一条船上的人,何不联手除掉她?” “如何除,她身有高手在旁,行踪不明,如何除?” 风鸣噙着蓄意的笑,“云小悔身在淼国,想必你知道,淼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在王朝她能靠厨活下去,淼国还不一定,想要复仇,你得亲自……”话音未完,他攥着一把匕首,递到云心冰手中,恶眼盯着被捆在荒树上的士兵看,“杀了她!” 云心冰攥紧匕首,手微微打颤,喘着苟延残喘的气爬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士兵。 她好恨,凭什么云小悔能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个世上,她要遭受如狗一般的对待,这一切,都是云小悔的错,好恨,好恨…… 呼吸急促,她猛得抬起手臂,匕首活生生的刺穿士兵的喉咙,留下一个恐惧的死状,炽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她感觉到一股潮热和疯狂,这股恨意,终是绵绵无绝期。 第二百九十一章妖孽是个处男 国师府,书房。 熏香弥漫,罥绕在白司寒的面具上,朦胧而舒绽,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侧坐在炕床上,手里正握着葵凰溪的手,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 “我刚输了一些功气给你,可好些?” 葵凰溪窘笑了笑,言不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司寒反手就给她把脉,眸色渐渐沉下来:“你体内的功气很奇怪,你去哪里学来的邪功?” “邪功?” 白司寒阐释,她心底渐渐有了一些底,并指凝望着指腹,颔下沉吟。 这玄色属黑色,莫非是非常之色才导致魏祁说的邪魔外道吗? 难怪与血泯交手时,他眼神会如此酽冷,就连白司寒,对此事也颇有思忖,莫非这功法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循着记忆,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功法是爷爷传授给她的,难道真的是邪魔外道? “你脉象不稳定,还是少用为好,若是不能轻易驾驭它,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不堪设想? 悬着疑心,她并指使出玄色,一股邪气闪着微弱的光,倒映在她的瞳仁中,梅花抹额上微微浮动起来,白司寒剑眉一蹙,暗叫一声糟糕,点了点她的穴道,封住了她的玄色。 “你现在还是不要乱用为好,虽然这玄色看似无害,恐怕某些端倪还未发现。” 葵凰溪怔了怔,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他肃穆的对视中,恍然有一种被引入沦陷的错觉,“你……你的面具呢?” “我怕你长时间不见到我,认不出我来,戴着面具也不舒服。” 她哑然失笑,捏了捏那张特别妖孽的脸,“就算你带着千万种面具,你这张妖副嘴脸,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白司寒不甘屈服,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弹了弹她的额头,佯装恼怒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从未有人敢砰我的脸!” “怎么,都是老熟人了,还砰不得?” 斜眸一笑,戏谑的伸出指腹在他的胸肌衣物上勾出轮廓,见他肃穆的样子,挑眉道:“怎么,我可不怕你,难不成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正有此意。”他忽然扬起一抹魅惑的笑来,倾身压了下去,双臂紧紧囚她在怀里,三月细雨般的低语:“小溪儿,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吃了你。” 葵凰溪暗自把自己骂了一通,她怎么会把自己给套路进去了,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她是老司机,但也不可能火车太长也万年不爆胎的啊,这回可是连人都炸了。 闻言白司寒薄唇就要缓缓吻了过来,她抬起玉手挡了挡,笑比河清道:“这么久了,你肯定没有吃过我的菜,我可是有了新鲜花样,现在这个时辰,可是好机会。” 白司寒愣了半晌后才回应过来,“你不在,我茶饭不思,宫里那些菜都吃不出味来,以后,不许离开我了。” 他便命人在国师府建造一间厨房,听闻至此,所有人更是惊诧不已,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大肆宣扬。 国师大人金屋藏娇,为美人建造金冠厨房。 众人莽莽知晓,向来不近女色,冷血无情的国师大人白司寒是个怪癖人,不砰污物,更别说女人了,一听国师有了女人,宫内又掀起了一潮浪。 葵凰溪抵在门闩上,饶有兴致的盯着白司寒黑着的脸看:“国师大人,冷血无情,不近女色,啧啧啧,妖孽,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处男!” 第二百九十二章妖孽花式壁咚 “小溪儿这么调皮,是想接受惩罚吗?” 话音刚落,葵凰溪就打一个喷嚏,脸颊泛起了层层薄红,虚弱的样子仿佛像是垂柳被风折断一样。 白司寒心一颤,箭步冲上前,就抚了抚她的额头,烫得跟山芋似得,便忧问:“你怎么发烧了?” 葵凰溪浅笑不语,肯定不能告诉妖孽,她昨晚上在梅花树下睡了一夜,早就染了风寒,这一会又吹了点风,身子笃定是受不了了。 白司寒魅惑迷人的眼眸里,闪着缱绻温柔的光芒,怜惜的对待她,打横地就抱起她,动作温柔,带着怜爱之气。 “我给你传太医。” 血泯伫在屋檐上,惊呆地注目这一幕,呆呆的看着白司寒抱着葵凰溪进入寝房中。 他感觉到头上闪下一股晴天霹雳,瞬间石化在原地,他陪伴主子多年,年朗之时,已是名门闺秀的梦中情人,不近女色,甚至是厌恶,这突如其来的对一个女子温存,实在是吃惊得没回过神来。 寝房内,恍然间,葵凰溪整个人都轻飘飘地,随后落在了锦榻上,白司寒那股清冽的气息就瞬息压了下来,她被这迷人心魄的吻,有些迷失,忘记了今夕何夕,大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白司寒豁然起身,舔了舔嘴边的残留着靡靡之气,心里变得柔软起来,“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给你传太医。” 葵凰溪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竟然低下头去一阵羞涩,幸好染了风寒,而脸颊上的薄红所掩盖,不然就被妖孽发现她竟然脸红了。 听到他温柔细腻的话,心里漏跳了一拍,萌发的簇芽绽出一朵小小的花。 须臾,太医风尘仆仆的赶来,听闻国师府有人病了,情况很是紧急,太医就卸下手头上的事就匆忙赶来。 进了寝房发现,一个貌美的女子卧在枕上,状态有些不佳,目光流转间,落在了挥袍捋袖的白司寒身上,熏香的缭绕掩映着他的面具,让人辨不清情绪。 这国师怎么会有女人?看来所言非虚,事实如此! 太医惊呆了几分钟,愣是没有要动作的意思,白司寒眼眸一下布满了黑神的旋涡,厉色问:“太医何时诊脉?” “这就诊,这就诊。”太医猛地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倾身跪在锦榻上为葵凰溪把脉。 在白司寒冷冷的凝视之下,太医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背脊发凉,连把脉的手都有些颤颤的,葵凰溪撇了撇嘴,抬起倾城缭绕光波的眼,嗔了一眼他,“别老往这边看,太医都被你吓着了。” “李太医。” 太医浑身一颤,汗毛皆竖,被指明得心怦怦直跳的,不敢直视白司寒的目光,嗫嚅着,“国……国师大人,贵人只是染了风寒,开一副药服上三日即可。” 白司寒支着下巴,摊了摊手,血泯作揖,领着太医出门,太医提起药箱,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白司寒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落在了葵凰溪脸上,亲昵抚爱:“调皮的小丫头,我让血泯去抓药,这几天乖乖呆在国师府,别出去了。” “哪那能啊,我要回到厨房,在这里不都还得憋死我。” “我不是命人在这里建了厨房吗,还回到那里做什么?” “外头流言蜚语那么多,我可不想遭罪。” “有我保护你,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打住,我知道国师大人德高望重,权势强大,但我也是要生活的嘛,况且厨房那边还有点麻烦事,我把绿嬷嬷给揍了,若是他们发现了,还不得找你麻烦。” 白司寒神色很淡,嘴角够了一个浅淡的弧度,“你这丫头,我若是怕你惹麻烦,还留你在这里做什么?” 葵凰溪打了一个岔,表情有些颓然苦涩,“我不管,我要回到厨房去,你答不答应?” 白司寒眼底一片无奈,带着宠溺,如画的眉心一条,似笑非笑的凑近她的脸颊,随即闪过一道魅色的华光,动唇道:“你若是主动亲我一下,若是满意了,我答应你的要求。” 葵凰溪被他这样看着,心都在打鼓跳着,噘着嘴巴,捧着那能惑人的五官,吧唧了一口,眼神一定问:“好了吧,可以答应我了?” 她并不知道白司寒心底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却将视线落在了他整个人的身躯上。 这时白司寒逼迫的气息很重,把她抵在纱橱上,在不可退,暧昧的动作下,她心竟然怦怦跳着,仿佛都要跳出心口一样。 他微微压低身子,凑到葵凰溪的耳边,轻含葵凰溪的耳垂,一股电流般的颤栗感一下涌入葵凰溪的全身。 第二百九十三章亵渎国师 “小溪儿,若是我想要你,你以为你这次能逃得过吗?” 嗓音低沉清润,又是一阵磁性,撩得她心尖猛颤。 霸道气势全开,葵凰溪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如今也才十六,开什么玩笑,做那种事情? 她一记手刀式使了出来,朝着白司寒那张妖孽的脸劈去,他戏谑一笑,徒手扣住葵凰溪的手腕,挑眉问:“你以为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我?你连血泯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葵凰溪一被小瞧,瞬间气势炸毛了,使劲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手,可忽然发现自己力气被免疫了一样,许是染了风寒,生病的缘故。 “那在来,别小瞧我!” 她猛得抬起脚丫踹向白司寒的某处要害,白司寒眼闪着歇斯底的光芒,“小溪儿,可真是狡猾,你对其他男人也这么做?” “这还用问,你们男人的弱点不就是吗?” 白司寒额头青筋,脸一下就黑了起来,这丫头果真是不知羞耻,其她女子若是听到她这一番话,羞都要羞死了,她竟然还能在脸不红心不跳的情况下说出口,果真是…… “小溪儿,真是不知羞耻。” “羞耻,是什么,能吃吗?” 葵凰溪自鸣得意,并指就一言不合就开打起来,“有本事你别躲。” 白司寒嘴边的笑若似有无的,迅速拉下纱橱就把她捆了起来,拴在怀里,情动的问:“你连我这一招都敌不过,还怎么跟我交手?” “你……” 话音未落,血泯忽然冒失的闯了进来,瞥见暧昧的一面,吓得打了鸡血一样,猛然回头:“主子,冒犯了。” “回来。” 白司寒捏住葵凰溪的下颔,眸色一暗,唇瓣微勾绽出一朵华花。 “何事如此惊慌?” 血泯冒着汗转过身来,却依然垂着身,作揖,“主子,现在外面都再传,主子你……” “有话快说,遮遮掩掩作甚?” “都在传亵渎主子的话。” 葵凰溪杏眉一挑,问:“你确定你不去解决吗?” 白司寒紧紧抱着她,兴致勃勃道:“那你乖乖在这里躺着,哪也不许,听到没?” 椒炬殿,传来一阵戏谑的嗤笑,王上撩袍挑逗着秀女,在殿内大肆宣扬。 “传我令,继续搜寻汴城所有的美貌女子,都统统抓进宫来。” 大臣人唯唯偌偌地退到一旁,垂着头,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王上看,缄口无言。 秀女娇嗔一声,冉冉的走到王上胯下,轻轻揉了揉他的腿,柔声问:“王上舒服吗?” 王上瑰丽的眼一眯,抬了抬婢女的脸,忽然怒视道:“也不瞧你这姿色,也想攀位?”眸色立即黯淡下来,猛得呵斥一声,推开婢女,“给本王滚,这种姿色,也敢碰本王?” 张德一阵惊慌,忙安抚着他的情绪:“王上,何必对一个贱婢动辄大怒,都是手底下的人不仔细,找了这样一个丑女过来。” 这秀女清秀丽人,长着一张鹅黄的脸蛋,娥眉好看至极,在大臣眼中也算是绝美一方,可在王上眼里倒成了丑女了,这简直是荒谬。 秀女匍匐直前,抽泣问:“王上,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个未满黄口的弟弟,还有我的娘,爹,放了我吧。” “你在多言,你说的那些人都不用活了。” 王上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就让秀女面临绝望的死亡边缘,摊了摊手嫌弃的让人拖秀女。 诸多大臣都看不下去了,甚至有一些臣子站出身来作揖,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 “王上,臣多有不适,定是旧疾复发,臣就先行告退了。” 其他大臣也附和着,个个上前告病退下,聪明人都知道,无非就是想尽快退离现场,好少惹祸上身才是。 王上疲倦的躺在龙椅上,神色有些苍白,张德眉一紧,忙遣下所有秀女,不让其打扰。 浮尘上前,凑了过去,“王上,您是累了吗,要不要回寝宫里歇息?” “本王有些乏了,空腹,命人端些膳食来,把这里的奏章都撤了,本王不想看。” 张德瞥了一眼堆积成山的奏章,不禁问:“可这些奏章中有部分是国师大人上奏的,王上,这……” 王上瞥了一眼奏章,震慑地掀翻奏章,情绪微乱道:“如若不是他,那些大臣怎么会处心积虑对付本王!” 第二百九十四章永幽笛 一道暗影伫在某宫殿的狻猊上,嘴里叼着根苦涩的狗尾巴草,斗笠微动,肩上的雪狐也白得显眼,幽撇了一眼巡逻的侍卫,果断问:“宫内的侍卫太多,能悄然无息的潜进来,不知不觉地就掌握了淼国宫殿的地形,来去自如,我果真是天才。” 自诩笑了笑,雪狐瞟了他一眼,带着鄙视,如若不是它打探到线索,这家伙怎么可能轻易走进来? 幽还在暗暗庆喜中,心跳忽然加快,像是要跳出心尖一样,闪过的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强烈的谨慎性,脚下的狻猊石像咔嚓地裂开了一条缝,被人盯上了! 魏祁用冰冷眼神仰望着他,眸若冷电,刹那时,幽的直觉不断的警示着他,这个人很危险,修为高,若是交手起来,肯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莲步生风,似浮扁掠影一般逃之夭夭而去,魏祁看准目标,踏着轻功追上去。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幽定神一瞥,额上冒出一丝汗,这人速度雷如闪电,竟然能踏破虚空以最快的速度赶上他,实在是惊人。 笑声如银铃的清脆起来,冷笑道:“我只是一个江湖人士,人称幽。” 魏祁沉思半晌,依旧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追问道:“擅闯皇宫者,死!” 杀意随之弥漫开来,魏祁挥动腰间的红鞭,蜿蜒曲着身鞭了去,幽轻笑出声,身体焕发出浅绿色的光芒,宛若蛟龙一般腾跃二期,向着无数宫檐飞遁而去,他现在无法用蛮力正面扛魏祁的伤害,只好用斗智周旋,在以最强一击,打倒对方! 手腕一番,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划出一道浅光,冲向魏祁,只见他正面徒手一接,双手的指腹缝里夹满了小刀,嘴边也邪肆抿着一把小刀,眸色微转。 把小刀冷冷的回敬了回去,幽从振袖中滑出永幽笛,几个翻转的招式,打掉了所有小刀。 “呵,无论是速度,还是观察,你都很优秀,不过,但凡越是这样完美的人,往往弱点都是心智。” 魏祁眸色一暗,凝聚在一起,看准时机挥动长鞭,银龙一般的腾空鞭去,身躯在空中旋身,向幽。 倏忽间,幽把唇瓣凑近笛旁,启了起来,带着魔性的笛声悠扬响起,又略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魅力。 红鞭滞在悬空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凝结了一样,与此同时,魏祁忽然双手抱头,脑子一片错乱,一种带着魔性的东西侵入了他的脑海里,控得他整个人都无法动身,头疼欲裂。 雪狐也晕在了狻猊上,口吐白沫,两眼晕厥,幽的唇迅速的抖动起来,笛声由悠扬魔性转换为赤热狂躁,逼得魏祁两眼充血,怒斥大吼,扑通的一下跪下地上,浑身其难受无比。 “这是什么?如此邪门。” “呵,这可不是邪门的东西,这是永幽笛,江湖人一般都知道,像你这种在皇宫当禁卫军的,不知也实属正常,若非你速敌我,我又怎么会拿出永幽笛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情很烦躁,想要杀人呢?” 幽手腕一番,永幽笛便悬在了空中,自主迸发出一种浅色之气,弥漫而扩散四周,“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笛可不是用吹来控制,意念也能哦。” 第二百九十五章如此冷静 “敢在淼国出手伤人,活腻了吧?” 这道沉混的声音来自身后,幽蓦然回首,谪仙般的气息随着杀意弥漫开来,白司寒冷眸映射出通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舒过负着的拳头,眼棱震慑永幽笛吹出的魔性,缝裂开来。 浮光掠影虚步踏空,直接转移到幽的身后,徒手之际点了幽的穴道,气势威迫震压的问:“你是何人,竟然胆敢擅闯淼国。” 幽只感觉背脊一片冰冷,全身的筋脉像被堵住一样,功气在一点点的消弭,惊诧得两眼慌直。 白司寒手已经例无虚发的多出一把上弦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手腕一番,剑柄出鞘,利刃无影,劈斩向悬在空中的永幽笛。 风吹过,卷起了满天红叶,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的肃杀之意,他目光始终落在那永幽笛上,他熟知,这把笛,是一个魔性的东西,方可操控人心。 就在上弦月挥出的剑刃焕出一种耀阳的光辉时,永幽笛像邪了门一样,消失在悬空上,幽一阵嗤笑,扶着额背影有些落拓。 “我来这里,并无恶意,只是想见一样东西罢了。” “你无恶意,那宫门晕倒的百八十的守卫是怎么回事?” 白司寒眸越来越黯然了,带着质问。 “这……” 幽尴尬的抽畜嘴角,瞪了一眼躺在屋檐上装死的雪狐,“该死的臭狐狸,等会在找你算账。” “总之,我没有伤害他们,只是打晕了而已,我刚才下手得却重了一点,还望前辈不计前嫌,放过我吧。” 日渐式微,幽隐忍叵耐,现在如果强硬打简直是以卵击石,那柄散发寒气的剑鞘,不是他所能敌的东西,走为上计才是万全之策。 “哼,滚。” 风靡拂过的一刹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带着冰天冻地的能力,气息向四周扩散,魏祁能感觉到脸颊的温度越来越冷,仿佛血液都要凝固于此一样。 “国师大人……” 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动时如空中飞走的白梭,一纵即逝,魏祁蹙紧眉盯着白司寒看,更多的是纳罕,习武之人,若非感觉到这股犹如地狱般的气息,都会被吓得倒退百米以外。 他没见过白司寒的功力和底子,如今一见,一把看似皎洁无暇的剑刃,就能破坏掉永幽笛波动出来的魔性,恐怕,这仅仅只是白司寒一部分能力而已,真正的底子,伤害恐怕不堪设想,难道白司寒真的想要谋权篡位吗? 幽浅薄一笑,穴道在白司寒的气息解压下,终于挣脱了,幽全身松懈不已,踏着轻功,顺道抓走了雪狐,一刻也不容缓的离开皇宫。 魏祁见白司寒目光流转过来看他,立即回过神来,忙作揖:“参见国师大人,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 白司寒也只是一瞥,并不想理睬他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去。 只是眨眼的一瞬间,那把上弦剑就消失在他的手中,来得诡异,去得也诡异,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深刻记住它。 金闩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谪仙般的男子,而等候他的,是气势威仪的王上,他带着嗜血的笑容,迎着白司寒。 “国师大人威名果然名不虚传,来的方式真是趾高气昂,比本王还要厉害得多。” 这话说得轻藐,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讽刺,若已物是人非,流年已逝,这王上又如何变成这般颓废昏庸。 白司寒暗自长舒口气,莲花步伐,不缓不急地走到他面前,先是以手加额额,在行揖礼作事。 “哟,国师大人,你这是这么多礼作甚?” 王上支着下巴,明里暗利的沉着脸,让人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嘴上说得尖酸刻薄,心里可是怨恨得很。 “刚有一些杂碎闯入皇宫,臣出手惩治了一番,这才耽误了时辰,还望王上体寒。” “不是还有魏祁吗?” “此杂碎有一魔性之笛,近能蛊惑心智,远能操纵人心,魏祁出手恰不到时机,臣便帮他一把。” 王上阴沉沉的笑着,蓄意的抬起颔,用居高临下看着他,问:“听闻国师大人有一奇剑,一舞剑器动四方,有江上渔者的威名,何必匿藏,且不奉出于皇室?” 白司寒波澜不惊的眸第一次出现震惊和怅惘,在王上捕捉到这一丝波动的情绪间,心情极佳,非常满意刚才白司寒的情绪。 “国师大人,你这是舍不得吗,还是不愿意呢?” 桀然一瞪,恹恹欲笑得发出了声,他从未感觉到的快感,是来自白司寒犹豫的那一瞬间。 白司寒波动的情绪只是稍加一瞬间,便在一秒后一纵即逝,他是个自制力控制较强的人,绝不会被此事所波动到情绪,必须冷静下来。 犹如当年一样,他从未如此感觉到今日这般冷静。 第二百九十六章拭目以待 梅花依旧,遥想流年。 清尘脱俗的女人,牵着孩提的手,在花圃里采撷花朵。 “寒儿,你快看,这朵玫瑰花,我知道你不喜欢红色,所以上次你才那么生气的撕碎它,今天娘给你带了这朵白玫瑰,西敏的特种,你可喜欢?” 孩提懵懂的看着女人手中的玫瑰,皎洁淡雅,透出一股与他相似的气息,就如同人如其名一样,白司寒,顾名思义,风清月皎,从容不迫,白是父姓,司是祖辈吩咐下来的姓词,寒才是他的名字。 捧着那朵白素的玫瑰,就像心里簇出一朵洁白的小花,比起那股赤血还要美丽,正是他想要的。 可好景不长,陪伴的时间匆匆即逝,犹如溪水,铸成一抹哀伤,凝成一致希翼,缅怀一切种种,可最后却发现,也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 惨叫声,在那场大火迸发,血液四溅,女人面带浅笑,倒在血泊之中,身处火海,却依然伸出手抚着孩提的脸颊。 奄奄一息,“寒儿,你不要恨他,也不要恨我,更不要为了你爹去报仇,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比起这些,我更……更愿意,愿意……愿意你什么都不要记得,不要追问真相!” 孩提眼神仿徨,捧着那朵白玫瑰,冷眼凝望着女人倒下,黯然销魂,心中思绪万千,不知是在愤怒,还是在怨恨。 苟延残喘中,用最后一丝生命,问了孩提最后一句话:“你……能在叫我一声娘吗?” 循着记忆,心如刀绞,是失望还是怨恨,应该是失望吧。 “娘,不,应该叫你母亲,娘亲这个词,太亲切了,而你,早就对我一点也不亲昵了,你的爱不都给了那个人吗,所以,国师白府,才会沦落至此,全府上下几千口人,一夜之间……” “寒儿,你……” 女人的话未说完,死亡便降临在她的头上了,白府一系脉,覆灭至此今夕,何夕的事又有谁能知晓。 孩提在混乱中,被人抱走了,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只盼所有死去的人残留灵魂都熟知,这一切他会偿还回来。 回溯过往种种,白司寒睁起眼帘,用睥睨的眼神看他,挥动一闪,上弦月便出现在他手中,踏出步伐,冉冉靠近。 “上弦月,若是王上想要,便要好了,臣绝无异议。” 他伸出手,冷静得不像正常人一样,淼国天下人都知,上弦月是国师呕心沥血的剑,乃月光所化,寒气所身,威力强大无比,竟然会毫不所动的拱手相让,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王上他不信白司寒不被动,把上弦剑随身多年,就算没有使到惊天动地,也有感情的,白司寒竟然能如此不动于衷,平静的脸上,丝毫表情也没有,就是这一副从容的嘴脸,越让人越发的想要撕掉这平静。 王上伸出手去接,拰着剑鞘,白司寒心却颤了一下,却果断的松开了手。 “近来,亵渎臣的流言蜚语那么多,王上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王上把玩着手中锐利的上弦剑,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欣赏世间宝物一样,那种贪婪的眼神,和那种恣肆的笑,令白司寒心中的杀意变本加厉。 却不透露出来,皇室皆知,众大臣也都莽莽熟知,虽王上并无功力,也不爱习武,但却座下高手众多,背后有着四大高手保护,即便是他本人,若是与这四个人交手起来,也可能不是对手。 需要在暗中一步一步观察,慢慢除掉才是,就凭王上现在这种状态来说,怕是早有预谋除掉他,只是不敢显露在表面上罢了。 “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杀了那些到处传流言的事,不过本王很好奇,向来自高玉洁的国师,怎么会金屋藏娇呢?” “王上,此事皆是流言蜚语,即是留言,那必定是不可属实的,还望王上明察才是,若臣真如金屋藏娇所言,身为国师,连保护自己的女人能力都没有,谈何为国师?” 白司寒酽冷的一瞥,带着一股威严,却撼动了王上,他咬紧牙关,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司寒离去的背影,随着愤懑而产生一种快感。 “白司寒,你没想到吧,你的把柄落在了本王的手中,竟然能这么轻易放弃上弦月,忍了那么久,果真不愧是国师。” 张德阴阳怪气般的走出来,凑近王上,心有余悸提醒道:“王上,国师他此举定然是有了计划,他暗中也有众多高手,若是不除掉绊脚石,只怕有一天,他要谋权篡位不可。” “本王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拭目以待。” 第二百九十七章浮云朝露 国师府。 寝宫内,白司寒整个人满脸颓然,一头栽进了葵凰溪的臂弯中,她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总觉得臂弯里的人异常的沉默,像是遭受到什么千锤百炼的打击一样。 她感到白司寒此刻就像事一片可怜的小纸,被风暴雨随便吹打和揉埔,那股沁人的靡香又花枝乱颤袭来,怔得如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 “你怎么了?” “让我靠一会,别动。” 葵凰溪稍稍低下头,见他如花的睫毛微闪,遮住了眼底幽幽的光芒,叹了口气问:“人当不开心的时候,一吃到美食佳肴,心情就会立即好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司寒还彻底沉浸在惘恍中,此刻他如同浮萍一样,找不到任何方向了,上弦月是他倾尽一生的心血,轻易拱手相让,饶是表情如此从容,心中总归是有不舍,就在献出上弦月之际,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怎么也释然不了。 他的心就在那一刹那动容了,葵凰溪的笑就像晴天的晖明,眼里炸出了火子似的金星。 不忍哑然失笑,这丫头刚才还一副半痴半呆的状态,这一会倒是展颜露笑的。 葵凰溪冷不丁的拉着他,进入寒舍厨房,婢女们见此,哗然而动,齐齐揖礼,不过瞥了一眼白司寒,国师大人并没有想要理睬她们的意思。 令婢女们吃惊的事,姑娘竟然拉着国师大人来这种寒酸又破旧的厨房里,传言国师大人出了名的怪癖,最厌恶污俗之物,甚至是自带的剑鞘,一天也要拭擦个十几遍。 葵凰溪捧起他的脸,指着那些桌子上的生菜问:“你不是喜欢吃我的菜吗,我教你怎么做吧?如何?” 白司寒目瞪看着她,仿佛想要探进那股湛眸的灵魂深处,呆滞的问:“你……你不问我,怎么回事吗?” “你竟然不想说,那就不要说,我相信你。” 嫣然一笑,给白司寒系上围裙,绝世的五官勾人心魄,逆着光看他的脸,葵凰溪总觉得就是这一副俊美的容貌在作怪,婢女们春心泛滥,除了这些,就是惊世骇俗,她们的姑娘竟然给尊贵的国师系围裙,还要给他拿锅铲。 “有人告诉过你吗,你为什么能这么红颜祸水?” 白司寒似笑非笑间暗下呆眸色去,挑眉一问:“名媛闺秀窥视我权势算了,连我的容貌也不放过,果真是红颜祸水。” “贫嘴,自恋狂,把这菜给洗了。” 她随手扔了一筐大白菜,扔到白司寒谪仙般的暗金长袍上,沾染了污垢,婢女们吓得头皮发麻。 “国师大人,这下等事,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出了名的怪癖,可不是虚有其表的,婢女正是因此了解国师的性子,才要巴巴的上去抢着洗,也趁此机会正眼瞧一瞧国师的真容。 白司寒顶着一张面具,清冽的气质之下引诱了多少名媛闺秀,可因此就是因为害怕,只能远远眺望,也看不透面具底下的面容。 “国师大人果真是内外兼修的谦谦君子,恐怕整个淼国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少女都为此倾倒。” 这句话听着让人实属不悦,却带着深深的醋意,白司寒剑眉上扬,眉梢露出一片喜色,瑰丽的眸故意烁着,让葵凰溪一不小心又深陷进了去。 “那倒不假,不过你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莫非……” “你……我,我才没有,少……少自恋了。” 葵凰溪被那股魅惑的魔力给引住了,咬牙切齿,努力让自己的理智保持冷静,被他看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无语伦次。 婢女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甚至是嘤嘤作笑,葵凰溪耳根立即红了起来,恼怒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退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白司寒嘴边带着浅浅笑意,心中那些烦闷与不快就在这一瞬间都散得一干二净了,眼底寸着秋波,拥着葵凰溪凉瑟的薄唇就贴了上去,他的吻带着暖暖的温柔,呵护着葵凰溪,明眸渐开横秋水,葵凰溪冷不丁得看着他,双手无措可放,只能靠在白司寒胸襟上。 她学着白司寒的方式,逐渐回应,丁香舌尖探了进去,白司寒一阵情动,修长如玉的手解开她的衣襟,忽然肚兜红丝线露了出来,惊得葵凰溪浑身颤栗,一阵电流窜过。 “唔……你别每次都这样。” 葵凰溪猛然退后一步,捂住自己春光乍泄的亵衣,眼中带着无比的警惕和排斥。 “小溪儿若是不想,那便不想好了。” 白司寒伸出的手一落空,翻涌的情绪一阵滚烫,差点他就要隐忍不住了,心里虽也很不是滋味,但尊重她的选择,满眼宠溺的问:“小溪儿不是要教我做菜吗?我可以打个下手就行。” 第二百九十八章寒珏躁动 浮云朝露,白司寒掌起砧板上的五花肉,手腕娴熟一番,把五花肉给切得整整齐齐,葵凰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砧板隐隐裂开一条缝,这常年习武的人果真厉害,这么坚厚的砧板都给掌碎了。 白司寒的霸气通过切菜的方式淋淳尽臻地表现出来,看得葵凰溪一阵钦佩。 她总觉得白司寒身上似乎有一种至命的磁场,总是能引诱人想要‘犯罪’。 “妖孽,你天赋异灵,五花肉要细致磨切,你竟然几刀下来就好了。” 白司寒也不自诩,温笑道:“切菜还算得上小意思,若是要炒菜,恐怕就折服在小溪儿之下了。”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名,本大厨今天保你心情大好,吃膳食也能排忧解闷。”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其实葵凰溪早就已经让他眉开眼笑的了,那些不愉快的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小溪儿如此积极,倒也不想破坏掉这个氛围。 菱角分明的五官,宠溺一笑,手心吸起清水,唇形一动,白菜立即在沁入水中洗涤,半晌之后,一筐干净的大白菜都洗好了。 “你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能洗菜?” 葵凰溪扫了一把白菜,捏在指尖摩挲,发现一点泥污也没有,简直神奇得很,便想让白司寒教她。 “这功夫跟着我功法,你若是学了,跟你的功法会起排斥与冲突,这会不好。” 闻言到此处,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小溪儿的功夫来得如此诡异,循着记忆中参本的古籍中也未记载过有这等玄色的邪门功夫。 “小溪儿,你能否使一下你的功夫让我瞧瞧,你说这是用来做菜的。” 葵凰溪不知白司寒打的什么主意,但发自内心的相信他,不会害自己,便让白司寒解开筋脉,在砧板上使出了玄色来。 她注目凝望着门闩外一簇梅花树梢上的未融化掉的雪渍,表情开始肃穆来,掌上一挥,并指一发,水与梅花在她的玄色之下融合成淡红色的清水,一股淡雅的清香飘来,落入在了青釉中。 白司寒负着手走上前,抬起青釉抿了一口,眉梢惊动,不禁问:“梅花,茶?” “这个叫扫雪蒸茶,可以利用水化成一切东西,与清香的花瓣混合,可以变成水,但上次我用这个功夫打伤过一只狼。” “你用这个扫雪蒸茶攻击我试试,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白司寒蹙紧了剑眉,他在猜忌,能有扫雪蒸茶的这等又怪异又属厨艺上的功夫,无非就是外塞的功法,他的小溪儿长得与西域人相似五六分,能遇见几个外塞高手倒也不假,可这玄色终究是邪魔外道,到底是谁想要害小溪儿? “扫雪蒸茶!” 那团露珠裹着的梅花融在了一起,以倾天之势的速度击向白司寒,白司寒削薄轻抿着唇,孤清地眯下眼,修长的手一旋,徒手控住那颗梅花露,幽幽的眼神泛起一阵不知名的光芒,梅花露以肉眼的速度被他的功气所蒸发掉。 葵凰溪定睛看他,问:“怎么样,如何了?” “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伤害,不过这功法你还未曾非常的熟练,你学会了基础,这是谁教你的?” 葵凰溪把来去缘由都 阐释,白司寒神情越来越暗淡,对她口中所谓的爷爷有些犹疑,甚是更多的猜忌。 “你在想什么?” 她见白司寒神情淡淡的,似乎是在沉思,也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心思,便道:“其实,你不必想太多,竟然它无害,那就好。” 恍然间,他瞥见葵凰溪腰间正散发出一股极寒之气,这跟他所练的功气很是很相似。 “小溪儿?” “嗯?怎么了?” 她腰间一凉,冰得全身发麻,忙不迭的取出腰间的寒珏,冷流就像山涧之势一样,猛得窜上心头,葵凰溪尖叫了一声,趔趄一步,寒珏摔在了地上。 白司寒心一乱颤,在她手腕上点了穴,“那是寒珏?小溪儿,你……” “那是墨薄元给我的,是从西域带过来的。” 白司寒捡起寒珏,捏在手心里,护着葵凰溪,瑰丽的眸渐渐闪过一道白刃,他心底也有一丝答案了。 这身绝世功法,同来自西域,是那阴寒至阳古山,蛊毒万千,凶险及恶,而当年拥有此寒珏的,只有那位公主。 第二百九十九章昳貌的笑靥 “小溪儿,你的那位爷爷现在在哪?” 提到那个老古董,葵凰溪忽然想起了血煞被冰封一事,差点就忘了此事。 “对了,血煞他……” 话音未诉完,门外就传来清朗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来了,白司寒手中的寒珏化成一道寒气弭散去。 暮河剑鞘束腰,黑衫一身出现在厨房内,面带浅笑中刹那一瞥,脸色还是淡下来,垂腰揖礼:“参见国师大人。” 白司寒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莫不是来见小溪儿的? 他旋转瑰丽的眸子,目光贼贼的看着一脸窘笑的葵凰溪,似笑非笑的把她揽入怀里,“你说要做菜给我吃的,嗯?” 暮河的心凉了半截,攥紧剑鞘迟迟不敢抬起头来,却不禁迷茫问:“国师大人,她是……” “你还没看懂吗,她是我的王妃。” 揽住葵凰溪腰间的手,力度又紧了,想要彻底把整个人儿都融进他的怀里,嘴边扯着若似有无的笑,霸气对葵凰溪道:“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葵凰溪情动得厉害,两眼缀光闪闪的,似乎被这一句话给撼到了,猕猴桃色在她的眼际染起,绕是意识在冷静的她,竟然被白司寒给撩到了。 一股似有魔力的手,贴在了她的柔软上,让她整个人似电流般敞过,一阵颤栗,她抽畜着嘴角,玉手气得打抖。 “白司寒,你胆子肥了,竟然敢……” 暮河稍稍抬起头,诧得整个人趔趄一步,脸颊瞬间爆红起来,葵凰溪被吃豆腐的场面简直令人难以羞耻。 白司寒轻松一笑,捏着她的下巴,开始调情起来:“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做你妹啊,去死!” 葵凰溪整个人都羞死了,被暮河看了,这以后怕是说出去,脸面无存啊。 她舒过拳头击向白司寒,白司寒手腕一番,擒拿手式轻松绕过她的臂弯下,捧着她的腰间扯进自己怀里,凤眸满是含情脉脉。 “不要挣扎了,你是打不过我的。” 暮河脸颊爆红间,又失望得垂下头,沉着脸恭维退下,“卑职打扰国师大人雅兴了。” 见他走了,白司寒才放下葵凰溪,只见她又要使着拳头过来,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道:“你看,他被我气走了,看这小子的样子,定是喜欢你了。” 被制住的葵凰溪,耳根都红得湛眸潋滟,噘着嘴,不知所谓问:“你故意的?” “不然呢,竟然外界都在传我的流言蜚语,不如就让它干脆一点。” 葵凰溪没好气的撇下手,冷哼一声,联想起什么,忽然又一副心怀叵测的表情,问:“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在担心这件事,你莫非是吃醋了?” 白司寒镇着脸,负过手去,撇开视线远离她潋滟的目光,语气气定神闲道:“吃醋?我不会吃谁的醋,只有别人吃我的醋。” “嘁,死傲娇。” 背过身影的白司寒,闻言到背脊后那股比灼热还要迥然不同的目光,轻轻一笑,恣意舒展,迎领来自徐风的抹暖。 瞅见脸庞那飞扬的梅花抹额,回首而过,只见一张佚貌的笑靥,露齿间,心的跳动开始悸动来。 “国师大人,你不是说身为女子应该懂得廉耻吗,你在这场面对女子做出不知羞耻的事,做就算了,还让人给看见了,就算是故意的也不行!” 葵凰溪发飙了,捞了捞振袖,像个泰山猩猩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到白司寒前,捧着他的脸一阵吧唧,得逞笑道:“还想调戏我,看我不……” 她的玉手被白司寒握住了,白司寒倏地抬起手抚了抚她额上的抹额,直至脸颊,眸色一暗,道:“皇宫危机重重,怕是这几天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晚上,同我睡一间寝房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突然这么一认真说话,葵凰溪整个人都感觉到那股忐忑不安,此行来淼国,到底会发生什么?一个未知数。 第三百章打着算盘让妖孽出丑 迎春宫,闲情逸致剪着花梢的女子,朱唇皓齿,一身清雅装束,金色的流苏坠在发髻上,摇曳在春意中,婢女匆匆赶来,早已失了分寸,顾不得揖礼。 “公主,大……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不许疾行吗?” 婢女喘着未平定的气,依旧不淡定道:“公主,国师府住进了一个女人,据说是国师大人的王妃。” 裁剪花梢的手忽然一紧,根绞被折断了,妍喜灵魂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婢女的话,忙不迭的问:“这只是传言,不可相信,且能听下人乱嚼舌根,这等流言蜚语,还事以后不要胡说为好。” “公主,是真的,暮河大人的手下阿保亲耳听到的,就在厨房。” 妍喜滞下手中的动作,剪裁的工具依旧僵在了花梢上,眼帘垂下,似乎是屏障了整个世界,也把婢女接下来所说话都抛之脑后,脑海里只想过一件事这是不可能的。 她理解白司寒的性子,厨房这等肮脏下贱的地方,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况且,多年未娶,这会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这分明是子虚乌有。 “阿芽,替我,去问问王上,我要知道这一切。” 婢女怔了几秒,顾不得疾不疾行了,敛锯着裙儒奔向椒炬殿,静谧的迎春宫里,唯有黯然落泪的妍喜,颤着的手,剪刀哐当的落在地上。 人间最凄惨的事是断雨残云,她身为淼国唯一的公主,却跌燕双飞都不算,这简直就是一场浮生若梦,若要得偿所愿,谈何容易。 一炷香后,婢女面带唯恐的踏入迎春宫,脚步却僵在寝宫门槛外,却迟迟不肯迈出步伐去,只见妍喜坐在菱镜前,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手势雅致有佳。 婢女知道,公主这是伤心了。 “阿芽,快进来吧,情况如何。” “公主,国师大人他真的……” “你别说了!” 向来规矩最知礼仪的公主,竟然会吼出话来,简直撼动了婢女。 最后的一个字,妍喜是哽咽这个字说的,泪本就风干成线,又在一次满盈眼眶。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在怎么努力,换来的都是无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这怪我,是我不够好。” 婢女也红了眼,忿忿不平道:“公主,只要向王上赐婚,国师大人就算……” “不行!” 婢女的话未说完,妍喜就打断了她,“阿芽,你不懂,我要的是心,就算人在又如何,他不爱我,我的后半生又怎么会幸福?” 婢女完全僵在了原地,愣得许久都未出声,拳头忽然握了起来,眼中闪着不知明的光芒。 “公主,不如去一去国师府一探究竟。” 妍喜哽咽的声音停了下来,“好,去国师府。” 妍喜公主衣着素雅,端庄踏着碎步而来,血泯闻言,眉心蹙在了一起,这公主真是难缠,又来? 扶额中,血泯恭维上前迎接,并禀明此意:“公主,国师大人不在府内,还请公主改日再来。” “血泯,你每次都这样说,不要在欺骗我了,我一定要进去。” 血泯不耐烦得抬起头,长臂一挡,拦住了她的去路,依旧蜿拒:“公主,国师大人真的不在府上,还请公主脚下留步。” “大胆,也敢拦着公主殿下?” 婢女威严的挺了挺鼻梁,试图用公主的身份镇压血泯,可她们又怎么知道,血泯一向按照吩咐办事,威仪场面他见多了,连王上都不曾惧怕,何况是区区一个公主? “属下只是在保护国师府的安全,还请公主留步,不要为难属下。” “你!” 妍喜抬了抬手,示意婢女稍安勿躁,见血泯至心笃然的样子,想必白司寒定然是不在府内,便辞问道:“国师现在身在何处,还请告知。” 血泯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国师去了厨房。” 此话一出,妍喜的灵魂都被慑住了,脚步开始局促起来,乱了方寸了裙褶,一袭袭的流苏,还是摇晃起来。 厨房内,油烟四起,呛人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白司寒屈着一张冷脸,肃穆的拿起锅铲,在油锅里翻炒。 “咳咳,小溪儿,你放了什么,怎么这么呛人,快给本国师撤了!” 葵凰溪贼兮兮一笑,菜刀一翻,青椒爆炒在油锅中,油渍猛得沸腾起来,惊得白司寒不禁倒退一步,怒道:“你干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只见一袭纤尘不染的衣襟袍袖染上了油烟,渲色变得淡淡起来,白司寒两颊脸上,还沾满了黑漆漆的油烟,她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国师大人,你的脸,真是太好笑了……” “你……” 白司寒懵了一下,随后疾走到水灌前,水镜一照,倒影着一个花猫脸,气得全身发抖,“小溪儿,你……” 闻言,门槛传来婢女揖礼的声音。 “免礼,国师大人在这里吗?” 葵凰溪湛眸一亮,心里打着让妖孽出丑的算盘,大声嚷嚷道:“国师大人在这里呢,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白司寒脸一黑,暗叫一声不好,捂住她的唇,警示问:“你这是在干什么?小溪儿,别调皮!” 第三百零一章突然的冷淡 雍荣雅步而来的妍喜,仪态万千轻微附身,步履珊珊作响,沉鱼落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怏怏不悦,失态的箭步冲上前,推开葵凰溪。 怫然问:“区区一个下等人,怎么能这么对寒哥哥!” 妍喜娥眉倒蹙,掴完葵凰溪手,就把目光落在了白司寒身上,打量了他全身,妍喜眼中那个谪仙不染世俗而廉洁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白衣沾满了油烟,精致的五官抹了黑漆漆的瘴疠,整个人显得邋遢不堪,根本就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 “寒哥哥,你的脸……” 妍喜的嗓音柔下来,从两袖清风中拿出一块绢帕抬手欲要为白司寒擦脸,白司寒漠然全身一退,整个人的气息开始冷淡起来,即便沾了油烟的他,那股属于他的水仙体香还是无法消弭去。 “寒哥哥,你的脸脏了。” 拿着绢帕的手开始露出一丝抗力,似在抖着,“难道,寒哥哥,不愿意吗?” 葵凰溪邹眉暗中捏了捏白司寒的腰,眼影一暗,示意着他。 “寒哥哥?她是……” “大胆!” 话音未完,婢女激愤一出声,打断了葵凰溪的话,挺高鼻梁朝着妍喜揖礼,“贱奴,见到公主还不快行礼?竟然敢如此无礼!” 葵凰溪激灵过来,忙垂身揖礼,白司寒却握住了她的臂弯,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问妍喜:“我在这里,轮不到你猖狂。” 妍喜心头上一阵萧瑟,据阿芽的禀报,国师认识的女子,淼国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毫无来历,毫无背景,她堂堂淼国公主,竟然比不过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阿芽见公主的神色越来越黯然,硬强出头,为公主讨回公道,“国师大人,就算你不喜欢公主,你也不能为了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这样对公主,按照身份地位,国师还差公主一个阶位。” 白司寒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对阿芽的话视为可笑至极,白府灭门之仇人的女儿,何须客气? “公主,恐怕你是忘了,回溯伐珍,我镇国有功,王上早就封我为皇国师,你以为你能用公主的身份压我吗?” 阿芽整个人一慌,自知犯了大错,跪下来求饶,“国师大人,奴婢愚昧,还请国师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妍喜隐忍着眼眶的泪水流下来,依旧保持矜持,道:“奴婢不懂事,冒犯了国师,竟然无事,我就先走了。” 盯着那抹如斯凄凉的背影,白司寒眼波流转,黑如深潭的眼中,不知其想,葵凰溪用耸肩顶了顶他,问:“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你竟然如此无情,刚才这位公主还一口一个寒哥哥的叫,你说得有点过头了。” “好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处理,你收拾一下这里吧。” 白司寒倾下身去为她系寒珏在腰上,又嘱咐一句道:“这几天小心点,见到这位公主只管躲得远远的,听到没有?” 葵凰溪伸出玉手想要为他拭擦掉脸上的污垢,可他苟言一撇,避开了手,低垂的睫毛,带着点拒人千里的冷调。 她看到白司寒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眼里那丝丝点点的漠然,流温的心田之间竟然在这一瞬间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了。 “你怎么了,不开心?可刚炒好的菜……” “今天就不必了,下次吧,保护好自己。” 点开葵凰溪的穴道,并且输入了一点陌生的功气,“记住,且不可在皇宫杀人,如遇到困境,打晕他就好。” 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令人陌生。 葵凰溪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轻轻摩挲的寒珏上,还残留着他的余香和一丝温度,看着他衣冠楚楚的离开。 第三百零二章躺枪的苟富贵 淬付派总阁 襟江带湖的柔之,蹲在筑木上空,窥听着眼下对峙的几个人。 “喂,我说,苟富贵,你好歹也是派中高手之一,你竟然去京城闹事,且砸了店铺不说,你还敢去示威,到头来,还不是被打得屁股尿流。” “苟富贵,果真人如其名,狗富贵,呵。” “你说什么,臭小子!” 苟富贵肌肉抽畜,怒目而视摩擦拳头欲要舒过去揍说风凉话的人,“你简直找揍!” 小弟闻言,忙抱住他的大腿,制止他的行为,“老大,万万不可啊,这是在淬付派总阁,待会派主就要过来了,且不可动手伤人啊。” 摇曳羽扇的独眼公子,抖闭折扇,微笑道:“是啊,苟富贵,你要是打了我,派主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况且,派主不喜欢看到血腥的场面,你这性子,还不如你的小弟的识趣呢。” “你!杂碎,出了总阁,老子一定要让你好看!” 柔之扇面抵在下颔,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 听闻淬付派的老大是一个神厨,手里有一把名为断泓刀,一斩劈天立地,二砍十八罗汉,三刺水镜花月。 柔之轻笑一声,淼国那边有幽罩着葵寒,他倒是不担心出什么事,若不是有墨涟漪的那块梅花令,恰好幽垂涎梅花令已久,这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支走这个啰嗦幽,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这下他就应该有机会好好调查一番那信笺的事了,信笺唯一提到的是,那奇怪的文字,是属于珍国的。 循着记忆到这里,眼下的忽然论起了淼国来。 “你俩先消停一会,现在有一个非常可靠的消息。” 镇定自如坐在椅上的女子,一身红湖振袖,浓妆淡抹,极力劝解着两人坐下。 独眼公子冉冉坐下,苟富贵不屑冷哼,也同时坐下,不耐烦问:“你又有什么馊主意,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苟富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独眼公子抖开扇面,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苟富贵身旁的小弟,伈睍走上前,“上次,毒玉姬大人就是让我家老大去京城的。” 红湖振袖的女子诨号为毒玉姬,她此刻正邪肆发笑,问:“我让你去京城巡逻,并不是让你闹事,你自己惹事,怪得了谁?” “毒玉姬!” 苟富贵在也无法隐忍了,站起身来,肌肉抽畜中,筋脉膨胀,大吼一声,拳头坚硬无比挥向毒玉姬,眼瞧着拳头就要挥过来,毒玉姬依旧面无波澜的淡定着。 “苟富贵,你这是做什么?” 带着半张恶鬼面具的男人,威严出现在总阁中,迈出的步伐犹如冰箭。 苟富贵怔住了,收回了手,见毒玉姬一副从然自得的模样,莫非她早就知道了派主就在附近,难怪会毫无畏惧他的攻击。 “参见派主。” “最近珍国有什么消息吗?” 派主拂袖入宝座,微眯着眼,质问众人。 “派主,珍国的摄政王丢了玉玺,现在被压入大牢,珍国曾经如日中天,现如今断了獠牙,实力大幅下降。” 派主脸色大变,啐了一口气,有些难以切齿,舒缓了气息,有些虚弱问:“这真是大好机会,趁着内乱,派人潜入珍国,一定要拿到地图!” 毒玉姬瞥见派主情况不对,便慰问道:“派主身体可有不适?” “只是最近难以下噎罢了,无碍。” 想到此处,苟富贵愤懑一声道:“这该死的厨子,手艺那么差,连派主都照顾不好,等会老子就去杀了他,在换一个新厨子来。” “这都第几个厨子了,我说,你办事的效率从来都是这么差,难怪名声也差。” “你说什么?” 独眼公子在此挑衅出声,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对峙他,不满都写满了脸上。 “好了,换厨子的事,苟富贵,你就不用插手了。” “可是……” 苟富贵努力挽回自己的机会,可独眼公子一直在不断挑衅,让他火冒三丈。 柔之往嘴里送了一块桃花糕,吃得津津有味,轻笑出声,“还是葵寒的手艺好,幸好餐厅还冰有她的糕点,不然真是难熬。” 闻言暗处传来一股奇怪的气息,似曾相识,斗笠之下的白纱微微浮动,柔之整个人一惊,手中的糕点落了下去。 苟富贵正对峙独眼公子,控诉着,喋喋不休中,毒玉姬随意往上空一瞥,一块啃成渣团的糕点从天而降。 她震惊得下意识使出毒物,洒了出来,感觉此物降下来的目标不对,苟富贵控诉某人中,只见众人目光倥偬,还没反应过来,紫雾缭绕,脑门一沉,砸中了他。 苟富贵口吐白沫,翻白眼,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众人瞟见地上啃成不像样的糕点,抽畜着嘴角,派主警惕一升,大喊道:“有刺客!” 柔之浑身一阵寒颤,用恶毒的目光看暗处躲藏的猗机,谴责道:“你没事吓人干嘛,这下惹麻烦了。” 猗机双手环腰,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抬起手用拇指示意着下方,张了张嘴,不出声,唇语好似在说:“看下面,你有麻烦了。” 柔之恍然一附身,毒玉姬狰狞着脸,手缝夹满了毒刺,“原来躲在上面,看我不刺穿你!” 红袖一振,十几根毒刺利刃飞过来,柔之一汗,一个后跟翻,落入了苟富贵的腹部上,被躺枪的苟富贵,被这么一踩,本就晕厥的他,眼球猛得往外凸,暗语不清不楚道:“该死,的,啐,子(孙子)。” 第三百零三章别想活着离开! 派主动辄怒火来,眼底一片杀意,“擅闯淬付派总阁,胆子不小啊。” 毒玉姬一纵即发,腾挪奔跃,獠牙呲笑在柔之两颊划过,柔之暗叫一声不好,从天突飞猛射的毒刺朝他刺来。 “我的毒可是很阴暗的,要是不小心被扎到,可是万劫不复啊!” 柔之使功力灌输在腿上,劲内一跳,低颔躲避,晕厥的苟富贵被他那一蹬,肠子都快被挤出来了,恐惧的看着从天而降来的毒刺,鱼眼在一次凸起。 “啊啊啊!” 苟富贵满脸通红,全身被扎成了刺猬,柔之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花来。 “哈哈哈,丢人现眼,哈哈哈哈。” 苟富贵奄奄一息,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话,“躺……躺着也中刺,呜呜……” 独眼公子扶额无奈,惊鸿转身,抖开扇面,冥色扩散开来,带着极强的撼慑力,毒辣的眼神狠瞪柔之。 “你,还没什么遗言吗?” 柔之浅笑安然,却丝毫不畏惧他的撼慑,气定神闲道:“你们淬付派,虽然实力乃是江湖一方,但是,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记得带上!” “你说什么?” 扇面遮住面貌下的独眼公子,被此话激得愤慨万千,真想徒手撕了这孙子! 派主摊了摊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落在了柔之负在身后的折扇上,深邃的眯了眯眼。 “是你?江湖所传的那位高人?” 柔之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故似睥睨看人道:“高人?我哪敢自称,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罢了,听闻淬付派主是个顶尖大厨,怎么还需要厨子,莫非是徒有虚名?” “哼,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吗?真是无知。”毒玉姬傲慢一视,显比派主先阐释了一切。 他扬起恣意一笑,掠地飞身跃起,悬空凌驾在半空中,缕襟随风飘动。 振袖唰出一把软剑,剑影叠加看不清虚实,上挑剑刺,弹性柔如水,虚构般攻向派主。 只见眼影一闪,掠过映光粼粼,断鸿刀通体发金,却是灼热的火,柔之被它的震出的涟漪而倒退一步,淡定的表情开始出现了一丝波动。 此刀虽是断壁之残,却依旧寒锐,通体发金,与风鸣手中的寒铁却是大不相同,他果真是低估了派主的实力。 回想起苟富贵与独眼公子的对峙,他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个派主虽是一个厨子,却惧怕血腥味,还真是一个奇葩。 “淬付派主不是惧怕血腥味吗,怎么,也敢杀生?” 派主拊掌而过,空气开始静谧流畅起来,吹拂着两人的发丝。 “你说得不错,我是惧怕血腥味,但没说一定要用流血的方法才能让你死。” 柔之眸色微怔,就在那一瞬间,他完全僵在了原地。 不能用流血的方法让人死去,真是个可怕的想法。 软剑还横在胸襟上,攥紧剑柄的手开始颤了一丝,忽然又想起什么,这个祸端的源头来自于猗机。 随即大喊唤道:“现身吧,猗机,别在躲躲藏藏了!” 众人神色一凝,皆是怔在了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却落下了乌沙篷,欲要覆盖众人。 毒玉姬机智如我,拉着独眼公子和躺死不醒的苟富贵躲开了,派主神速一闪,直接消失在宝座上。 猗机盈步落地,依旧一副傲然挺立的模样,瞥了一眼柔之,不悦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你害的我,我怎么会暴露,明明是躲在暗里的怂货,还不敢现身,非要我揭露你。” 猗机冷冷的瞪了瞪他,还没张嘴反驳他,眼帘便被无数的光恍得刺眼。 不计其数的毒针刺了过来,他斗笠一拉紧,全身凌空旋转,用功力挡住了毒针,腾挪奔跃徒手掴住毒玉姬的手腕,想要一番,彻底折断她的筋脉。 倏地刹那间,一股黑色的气体像梦靥缠身一般,延到他的手心上,筋脉一刺痛,他猛得踢开毒玉姬。 “呵,我全身都是毒,无论是哪一方高人,都逃不过这一关,挡住了毒针又如何?万万没想到吧?” 猗机不断冒着冷汗,唇瓣开始泛黑起来,想要点穴封住筋脉,以此控制中毒加深。 毒玉姬一阵蓄意大笑后,柔之开始嗤笑起来,好整以暇的道:“那有没有告诉你,我柔之医术扬名江湖,还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毒玉姬整个人晴天霹雳,暗叫一声该死,竟然失算了,竟然败在了一个小白脸手中。 派主冷哼一声,扫了扫衣着,半边面具色调随着心情开始变暗起来。 “今日踏进我淬付派总阁的人,一个也别想走!” 第三百零四章王朝规矩,比厨 “九曲寒波不溯流!” 悬空的潮汐,犹如猛烈的水祟,迸发着浓烈的杀气,无数的水祟簇拥着柔之和猗机的轮廓,掩映住了所有日光。 就在独眼公子肆笑一声后,只见翻涌的潮汐被劈开了两半,他暗叫一声不好,抖开扇面抵挡来自那束光的伤害。 只见一个斗笠男子,胸襟横着一把锋芒毕露的刀,纤细锐利,通体倒映着他的面孔。 猗机持着锋毕刃,手腕露出一丝狠绝,番手用另一只手攥紧,踏着鬼影步冲向独眼公子。 独眼公子心脏一震,险些没有跳出血肉来。 就在千钧一发,迫在眉睫之时,独眼公子抬起手,“等等!” 尘埃弥漫,寒光溯溯洄从在锋毕刃上,猗机犹豫得了一会,动作停在了他的颈脖上,唯眸一片血红。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倒可以让你死得干净点。” 独眼公子背脊发凉,咽了咽唾液,嗫嚅道:“俗话说,用最简单的解决方式来一决胜负,盛世王朝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猗机抬起荒芜的眸,愣怔了在原地,一瞬时,氛围开始僵硬起来,众人皆是缄口不言,沉默在此一刻中。 独眼公子只觉得气氛尴尬,僵硬无比,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汗问:“规矩,炒菜如何?和我们派主炒菜。” 他暗自浮起乌青,阴险喃喃,“哼,小子,你死定了,咱们派主可是大厨,趁着机会再菜里下毒,你就死定了!” 毒玉姬也同样背地里露出了阴恶的一面:“只要趁着你松懈之时扎上一针,你就见阎罗王去吧。” 躺死晕厥的苟富贵,又吐了一口白沫,“什……么,煞费苦也,我……竟然就……这么白白受罪了。” 柔之用深邃的眼望着猗机接下来的动作,收起软剑,好整以暇问:“我说,这比试貌似不太公平吧?三打一,欺人太甚?” “你放心,小白脸,我不会参与,正好,你说你医术名扬江湖,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毒玉姬舔了舔自己舌尖上的獠牙毒刺,妩媚惑人,又轻挑着眉,问:“柔公子武医无双,在江湖也是赫赫有名郎君,我倒是垂涎已久了呢。” 柔之闻言一阵恶寒,俊俏的五官上露出了一丝嫌弃。 猗机滞下臂弯,荒芜的眼眸微闪,挥动利刃,锋毕刃随即化成一股寒气消弭去。 “若是要比厨,我随时奉陪,若是要比武,直接勒下你们的脑袋!” 派主打了一个响指,总阁变成了擂台,鼓声自响,擂台上食材眼花缭乱,柔之环顾四周,警惕性又紧绷起来。 “哼,一个江湖人士,我倒要看看,厨艺有多厉害。” 猗机不为所动的走上擂台,先行拿起菜刀抬起上空,反射一道光后,他又斜眸打量菜刀的锋芒。 此刀通体薄削,比普通的刀轻了许多,用来切菜果真是一把好刀,不过用来切厚度的肉,就算是在锋利,重度不够,也是无济于事。 见猗机兴致勃勃的把玩菜刀,派主嘴边不由得扬起一抹自豪,“怎么样,不错吧,这刀可是我亲自打造而成。” “的确是把好刀,只可惜,适合杀人用,用来切菜,怕是不怎么样。” 派主啐了一口怒气,“哼,无知。” “派主想比什么?” “五味十全!” 若要五味俱全,十菜俱佳,需以土豆,白菜,小南瓜,芹根,五色花为主,取酣甜清露取之,涤净芹根,上乘的土豆磨成渣子,在用酱油闷热半盏茶的时间,醋沁泡须臾,放到油锅里以青椒番茄轰炒,完成这一步骤。 猗机在砧板上用力一掌,彤圆的番茄在空中翻滚,几个寒刃的之下,爆成了一朵红花,月牙形的番茄落在砧板上。 派主不甘示弱,菜刀也泻着番茄,抛向空中,落在砧板上冲击压力,手势一番,只用一切,番茄就成了十几半。 他以观察番茄冲击的力度,慑住番茄内部,在准确的落在砧板上,轻轻一切,番茄就像懈了一样,直接变成了十几半,可谓是经验老道,厨艺精湛。 独眼公子险恶一笑,瞥见猗机身旁那筐小南瓜,充满了蓄意。 柔之总觉得情况不对,心里一阵忐忑,想要上前一步止住什么,毒玉姬就媚着脸,就贴了上来。 “柔公子,你的对手,可是我呀。” 浓郁的胭脂味刺着他的嗅觉,嫌弃的推开这个不知羞耻的妖艳贱货,“在敢靠近我,小心要了你的命!” 毒玉姬拂动红纱衣,掠过他的脸颊,一阵娇涩,又引得柔之五官扭曲。 第三百零五章情势紧迫 他迸出逼人的剑气,摧得毒玉姬的眼影缭乱,振袖邹褶漂浮不定,横着的剑端略见狠绝。 袭人而来,带着肃杀之意,柔之暗眼沉坠,懑心道:“杂碎,真是不知死活!” 毒玉姬,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用功气一震手掌,毒气在她手中化成屏障,徒手接住柔之刺来的攻击。 软剑折腰,柔性且非与垂柳不可相比,柔出杀意来。 柔之手腕一番,抖开折扇,暗藏的小刀脱手而出,顺势朝着毒玉姬的腰间划去。 毒玉姬猝不及防的猛退一步,虽是力避掉了刚才那一瞬间,但她心中开始张惶起来,柔之仅仅靠如画折扇与一把无名软剑扬名江湖,医术更是精湛四方,无人能敌,若是她在某一状态下财阵下来,就算用万千奇毒也无法压制他的功力,更别说杀死他了! 毒玉姬想到此处,敛了笑容,缓冲蹲下,尘埃四起,指腹夹满毒针猛地朝柔之飞奔去。 柔之刀锋忽地转而身后,抖开折扇,几个挥扇面的招式,把飞来的毒针都给挡住了。 他的折扇是一把暗藏玄机的武器,内有锋刃外有穿甲,绕是有传染力的攻击,他都能挡下,何况是挡一把长剑呢。 毒玉姬虽然也不是江湖什么莽莽知晓人物,但功力深不可测,以毒为主,红花毒姝倒是她嗜好的兴趣。 柔之就是因为闻言到这一点,才更为小心谨慎,只要不触碰到她,是不会中毒。 “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有何毒!” 合上折扇,藏入袖中,缕袖轻拂,将软剑卷起,双手托起剑身负后,脱颖而出的针灸,寒芒四射。 两人同样用针,毒玉姬的毒针充满了暗紫的气息,绕着恐怖的毒雾,而柔之的毒针却最为普通,银色通体,根本毫无功力,但是他身为医者,针灸克毒乃是常识,若是加了些功气的话,反而会破坏掉它原有的作用。 “小白脸,你别得意,受死吧!” 两人如同浮扁掠影一般,对阵而去。 潮流似的涟漪开始猛烈波动起来,催得擂台上比试的两人衣缕飘荡。 独眼公子紧紧握住折扇,很不淡定的盯着擂台上的动作,猗机用功气一震砧板,鱼的鱼鳞片被刮得白晢干净,他倒了若干醋开始酿蕴鱼身,为了消除那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派主摊开米穗,暗中指腹轻轻一弹,无影无形的一颗米击中了猗机的油锅,火势开始猛烈起来。 猗机邹了邹眉,垂下眼帘去想瞧个究竟,暗藏杀机的独眼公子险恶一笑。 真是大好机会,你死定了! 独眼公子抖开折扇,那把无图无字的折扇竟然幻出一块假山,漏洞的假山焕出黄色的功气来,以旋绕之势卷了起来,缠绕着蛊惑人心的毒花。 “受死吧!” 派主机智躲闪,刻意远离擂台,独眼公子的这攻击扩散范围强大,若是沾染了毒花的人,会被迷了心智,困在某个梦境中,永远无法醒来。 闻言是毒花,一直躺死不醒的苟富贵突然猛得坐起身来,吓得猛退十几米外,差点没把心都给吓出来。 “臭小子,你疯了不成,想连老子一起害?” 正施展毒花的独眼公子,恣意笑笑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若不是我使出绝招,你怕是永远只能躺在地上当缩头乌龟!” 猗机荒芜的眸波澜惊动,流盼间变成了杀气一绝,唰出锋毕刃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毒花攻到了胸膛上,喉咙一阵血腥,他感觉有一股缭乱的东西在脑海里回转,一幕一幕上演。 柔之强势退敌,击倒毒玉姬,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狼狈的她,“挑衅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他挥动臂弯的瞬间,一道声音止住了他,派主面色黯然,徒手抓着猗机的一只手臂,抬举在悬空上。 柔之暗叫一声该死,滞下动作去,蓦然回首,眸中倒映的,是猗机昏厥的场面,那个武功和厨艺不凡的猗机,竟然会败在他们手里,这怎么可能? “哎呀,真是弱啊,没想到一个绝世高手,竟然败在了毒花之下,这辈子,他都无法永远醒过来了。” 独眼公子啧啧起声,悠悠的走过来,假山扇面紧贴脸颊。 柔之闻言情况很是不妙,濒临情势逐渐胶着,他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毒玉姬,徒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抬了起来。 警告道:“交出解药,不然我就杀了她!” 丝丝点点的冰冷和漠然在他眼中澄清,威胁着派主,只因答应了猗机,脸部都没治好,怎么能死? 第三百零六章堵上性命 “柔之,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被擒掐住的毒玉姬,就在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战兢的看着柔之。 无动于衷时,柔之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看到了吧,他们根本就不想救你,对于你们派主而言,你就是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发挥作用,无用的时候就丢弃,你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毒玉姬好好的安难乐死吧,派主会为你报仇的。” 独眼公子看着惊恐万状毒玉姬,嘴唇轻飘飘的吐出这一句话来,恰好这句话,是让毒玉姬心中那一点失望都落入了万丈深渊。 她在淬付派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追随派主,只为谋得一方,到头来竟然死在了小白脸手上,简直不羁之人! 柔之筋脉的力度开始持续增加,眼底的杀意一腾,下一秒,毒玉姬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苟富贵钳口挢舌看着毒玉姬的死状,面如土色的咽了咽口水,随后又气壮胆粗的朝柔之吼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比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苟富贵像发了羊癫疯一样,蛮横的气势压人,捶了捶胸膛,肌肉开始迅速坚硬起来,紧紧地攥着两只像油锤一般大小的拳头,咆哮起来。 “还敢如此猖狂,受死吧,柔之,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谁告诉你,我柔之是好东西的?” 他镇定自如的伫在原地,徒手接住那油桶大的拳头,功气内外迸出一顶,逼退苟富贵。 “就凭你,也想杀我?” 派主手一松,猗机影子一晃,倒在地上,他开始拊掌嗜笑起来,嗓音带着略微赞赏之气,“不愧是一方的绝世高手,柔之,闯我总阁,杀我的人,这笔账不好好算清楚,真是亏了!” 超尘逐电的影子掠过独眼公子和苟富贵的身旁,直冲柔之轰去,随着派主笑意越发的深沉,柔之横着剑刃,恍然有一种临危繁芜的错觉,他竟然看不通这个派主路数。 拰紧的剑柄沁出了汗,竟然看不清路数,那便浅尝辄止,若是失败则是万劫不复。 如影随形来的攻击,犹如一道又一道赤光纵横在他视线上,只见天空一道电闪雷鸣,腹部一阵刺痛,绞痛得忘乎意识,柔之冷不丁的喷出一口於血来,撞在墙上。 尘埃四起,弥漫在空气中,一时迷了所有人的视线,朦胧之中,软剑在他手中化成一道光消弭去。 雨淅沥而下,凉意渐渐袭来,尘埃被洗涤了这个血腥的场面,派主袍袖一挥,捂住口鼻,嫌弃命道:“还不快收拾一下这里,我说过,我最讨厌血腥味了!” 独眼公子乐不彼此,愿为效命,“派主,那个柔之他逃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废话,还不派人去追,绝对不能放过他!” 苟富贵心里一琢磨,着急之间,觉得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来了,积极道:“派主,让老子去吧,要不是这个小子,老子怎么能如此狼狈,老子一定要让他好看!” 派主摊了摊手,显然是同意了,独眼公子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退下。 柔之在林间飞奔,穿梭在绿涛中,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他刚才受了派主一击,那一击简直差点要了他的命,如今伤体已经渐渐不支了,但背后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若不是不赶紧解毒,怕是马上就会触及性命。 “看来信笺的事淬付派脱不了干系了。”他回首瞥了一眼人影的涌动,心有余悸道:“王朝可是待不下去了,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雨水的凉意冲击的着他的意识,毒祟已经蔓延至他的臂弯上了,若不是有雨水的冲垮,恐怕他早就倒下了,意识还在支撑着。 苟富贵穷追不舍,“柔之,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你!” 逃到悬崖峭壁上,云雾罥绕,遮住了路,柔之落蹲在地上,欲要缓冲轻功,猛然发现,脚底一空,云海翻滚,似乎进入了仙境,山峰若隐若现,他下意识的缩回脚,趔趄退后一步,一阵汗流浃背。 还好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无尽的深渊,深不见底,岩石冰冷得让人心悸,光秃秃的崖壁满是细细小却又密麻的抓痕,可见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怪松搭棚,峰险山势,下面是何等危险,实在让人莽莽不知,眼瞧着苟富贵带人愈渐接近,筋脉又中了毒,不能施展功气,若是受伤一线,又怎么会断了他废了苟富贵念头,先前去餐厅闹事不说,三番五次做了滔天之罪,人人得以诛之。 他犹豫得没有迈出步伐前,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跳下悬崖,赌一赌性命,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第三百零七章护妻狂魔上线 他硬着头皮,迈出了步伐,如释负重般的身体,松懈地跳了下去,苟富贵带人追了上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心一下子慌了。 “这孙子竟然敢跳下去,算他有种!”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苟富贵心悸地抬起头仰望闪着火花的电,朦胧视线中,嗤笑道:“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一定会让这孙子后悔!” 振袖邹褶猛烈漂浮,风靡的声音在柔之耳边嗡嗡不停,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一下子坠入了这个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何去何从,是死是活,从何得知。 总阁内,猗机沉睡在梦靥中,一股噩梦缠绕着他,让他迷了心智,断了红尘意识。 “派主,这个人被我的毒花迷了心智,他功夫深不可测,是一个难得的棋子,若是利用他……” 谋略此处,派主略显雍智地勾起蓄意的笑来,“做得不错,他的确是我们重要的棋子。” 淼国,同根院,这里是皇胄雅致之地,王上支着下巴,闭目养神,气定神闲的听着悠扬一琵琶曲。 葵凰溪举案齐眉,脚步忙不迭的走过来,举止优雅,端上了酒斝。 “王上,这是您要的女儿红。” 他一脸平静的端起酒斝,微微睁开眼,略带一起疑惑,轻然蹙眉,伸出手去捏住了葵凰溪的下颔。 问:“本王好像在宫里没见过你。” 葵凰溪嘴角不禁抽蓄几下,窘迫一笑解释道:“这个……绿嬷嬷告病还乡养老了,让小的来接替她。” 她略显清烟的撇过脸去,不让王上看到她的脸。 就在几个时辰前,白司寒漠然的离开,血泯后来告诉她,白司寒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多详释一切的,她也稍微理解一下。 可白司寒离开须臾之时,王上身边的红人张德公公派人前来传话,让厨房的下人准备好膳食,前来伺候王上。 对于这个汴萤城所传言的王上,动辄怒火,嗜血杀人如麻,昏君一个,荒唐至极,但也曾年少时的功绩威名,也受到一些赞扬。 她双顾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下颔猛地被王上强行转了过来,两双隔着千山万水的眸终是对视。 一双蔚蓝似海,略带酽冷,一双黑錾如银,略带戾气,让人一不留神就很可能会陷入绝境。 王上打量着葵凰溪,忽而眨眼,滞下手,闲致问:“你不是淼国人。” “王上,我是王……不,外塞人。” 她情绪倥偬,差点就说漏了嘴,盛世王朝向来与淼国视同水火,多年兵刃相见,矛盾愈来愈大,自从寰莞城那一战后,结下了很渊的梁子,已经无法挽回了。 “本王怎么觉得你很眼熟?” 王上微眯着眼,略显深邃的瞳仁带着质问,戾气腾腾。 葵凰溪不禁捏了一把汗,怎么感觉他问人的神情像是威逼啊。 “王上,怎么……可能眼熟。” 王上抛开委婉琵琶曲,在无心情聆听,反而略带兴致的低下头,去看葵凰溪,眼影迷糊中,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眼前的人儿与她神似又不似,总说不出的熟悉感,恍然带着一种错觉,莫非是他出现幻觉了? 闻言他打量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已经到了沉下神情的地步,葵凰溪机智的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道:“王上,这酒是存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过了时候味道就不纯了,快……快喝了吧。” 旁边的婢女微微一惊,吓破了胆,喃喃压声道:“姑娘,这酒明明才酿了十年。” 葵凰溪一个激灵,汗毛皆竖,暗自祈祷这个王上不会发现端倪,不然脑袋直接搬家了。 可曾而想,王上悠悠的接过酒斝,开始蕴了起来,眸光一阵潋滟,落在葵凰溪额上那梅花抹额上,嗓音微沉问:“你可知,淼国的规矩,此物可是披麻戴孝所用,在本王面前,这可是死罪!” 随着情绪翻涌,酒斝在他手里碎成了渣,戾气又开始泛起。 “来人,拖下去,处死!” 葵凰溪背脊发凉,没想到仅仅只是抹额就遭来杀生之祸,眼瞧着侍卫上前擒住她,而她又不能施展玄色出来,不然就死得更快了。 边叫嚷嚷边挣扎道:“喂,别这么没人性,不过是一件物,何必动辄急躁,生气可是会长周文的,听说还会肾虚……喂!” “都给我住手!” 白司寒冷眸微启,肃杀之意流转至王上身上,一袭的金丝袍衣辉辉交映,迈出的步伐坚定有力,很快走到葵凰溪身边,用威严遣下侍卫。 “敢动她,死!” 第三百零八章机智如我 他修长如玉的手,挦过葵凰溪的梅花抹额,直接把她整个人拽进了臂弯里,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颐指道:“她是我国师府的人,尔等杂碎,还不快退下。” 侍卫们面面相觑,犹豫得不敢出手,在场身份最高的是王上,国师又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得罪哪一方,他们都是死罪! 王上摊开手,让侍卫们退下,盯着白司寒怀里的女人,富有兴致问:“难道传闻国师的王妃就是她?给本王端茶倒酒,真是苦了王妃了!” 望眼欲穿,白司寒深邃的眼犹如利刃一样,要穿透他千刀万剐,目光最终落在了怀里的人儿,冷不丁的问:“他刚才说要杀你,是真是假?” “额,这个……披麻戴孝,是真是假?” 她眨巴着湛眸,满是惊奇的看着白司寒,心跳怦怦直跳,久久不能平定,心里如激荡的湖水一样,泛起的涟漪朝着外扩散去。 看着表情丰富的白司寒,王上竟然发笑出声,“国师,本王第一次见你如此方心存乱。” 张德看清了葵凰溪的脸,恍然回神,想起什么,禀明道:“王上,这个女子本是王上的秀女,奴才看她嚣张拨扈,冥顽不顾,所以就把她移除了名单。” “你说什么?”风淡淡的神情从他眉宇间六十,锐利的双眸中,隐隐透出舐血般的寒芒,“废物!” 白司寒轻叹了口气,温声对葵凰溪道:“甚是想念你的菜,去厨房准备一些来。” 颐指气使,用意十足,葵凰溪看懂了他的眼神,乖巧的点了点颔。 王上也是聪明人故意支走她,白司寒定是有什么事。 白司寒轻手轻脚走到王上前,以手加额后,在行一礼,“王上,臣知道,王一直对臣有误解,希望王上不要牵扯其他人进来。” 王上沉默不语,弯了嘴角的看着他。 葵凰溪刚离场没多久,妍喜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阿芽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伈睍的样子,慌张极了。 “姑娘,请你救救公主吧,公主她上下呕泻不止,许是吃了什么不良的膳食,开了药方后,公主就厌食了,太医说,如果不好好调养身体,不吃不喝,这该怎么办?听闻姑娘厨艺精湛,肯愿意出手救公主?” 葵凰溪怔了怔,回想起这个妍喜公主,面色红润的,根本不像生病的模样,这婢女莫非有诈? 婉拒道:“抱歉,阿芽姑娘,国师大人命我去厨房准备一些膳食,恐怕……” 话还没说完,阿芽就哭啼地跪了下来,恳求着她:“我求求姑娘,救救咱们公主吧,公主那是撑着病去找国师大人的,想必姑娘也看出来了,公主对国师大人可是一往情深。” 救情敌,这可不是她的风范,可人家都放下自尊和卑微跪下来求她了,不答应怕是阿芽一直纠缠到底,况且这个阿芽哭得倒也不像是演的,不过她倒也好奇,这个妍喜公主到底是何方人物,得需了解一番才是。 “好吧,你先起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同我去厨房吧。” 阿芽喜极泪水,用襦袖拭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笑着辞谢:“那多谢姑娘了。” 若要引人食欲大发,让病人回味膳食,她打了一个响指,想到了点子。 余味无穷,情真意切,非蒜苔沙虫炒腊肠莫属,可淼国常年隆冬,腊肠倒是没有,不过,可以用卤肉来代替。 蒜苔,卤肉,胡萝卜,小葱,姜片,细盐,生抽,味精,香油,水淀粉,十三香,蚝油,茄子,小番茄,沙虫,酱油,这十六种必不可少的食材,酱油和蚝油翻炒至茄子软烂,在油锅里下小番茄多加翻炒半分钟,葱花拌匀即可,锅内热油,沙虫需剪小段,小火细炒至深黄色,便软捞出备用。 卤肉得用酱油浸泡后,半蒜苔煮汤,倒掉羹汤,姜片取之,沁入姜味,香油轰抄,十三香适量洒入。 葵凰溪翻炒着锅里的沙虫,另一个油锅也不闲着,阴险之中,暗自加了一味爆辣红椒,来鉴定这个妍喜公主是否真的厌食,既不影响膳食美味,又不影响病人,还能鉴定出真假,真是机智如我,她真是越来越仰慕自己的机智了。 想到此处,她暗自仰天大笑三声,按照她二十一世纪的头脑,这个情敌,多半是个半残少女,不过白司寒这个妖孽比较护短,生性灵敏,消失这一半刻,指不定会来妍喜那边说事,她得赶紧才是。 第三百零九章原则只有一个 手腕一番菜刀,敏捷准确的切着番茄和蒜米,急如星火,她的下厨原则只有一个:快,准,狠。 看准时机直接下手,不需要犹豫,果断切菜如磋。 时辰荏苒,厨房内点燃的熏香已经燃了半截,三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油锅生烟,飘飘欲仙的气息袅袅上升,徘徊不定的在厨房内,引来了众人。 “姑娘这是什么菜,好稀奇,我从来没见过。” “是啊是啊,看着很好吃,是做给谁吃的?” “这色泽润滑无比,菜香迷人,果真是天上人间。” 婢女们口出赞扬,慕慕地簇拥而来,围在那青釉中一阵感慨与好奇。 葵凰溪轻咳一声,谦虚道:“都是小意思,不过,这是做给公主吃的。” 阿芽见众人都巴巴的拥着葵凰溪,把她这个大活人抛之脑后,何曾就这样被一群下贱的奴婢给无视过? 她可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就连张德公公平时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的人,竟然被一个籍籍无名的贱婢给比下去了。 这口气,难以咽下! “大胆,这是公主的膳食,你们还不快退下?”阿芽表情瞬间狰狞,语气有些窘迫难安,略显是咬牙啃字吐出来的。 葵凰溪立即敛了笑容,神情开始沉起来,邹着眉头,只好遣下婢女。 揖礼歉意道:“阿芽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阿芽心里长叹了口气,扬起浅浅的笑意来,“竟然姑娘都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去迎春宫。” 肃穆巡徊在皇宫椒炬殿外的暮河,一身武衣束腰,那银冠被他扎得高高的,手里正攥着剑鞘,清朗俊俏,战战兢兢,恪守不渝,也算是宫内的一方人物。 他安排人手时,恰巧瞟了一眼路过椒炬殿的人影,昳丽的梅花抹额,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美好。 一眼就认出了葵凰溪的背影,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熟悉的人影,便是阿芽。 脚步局促,似乎还看到葵凰溪手里端着青釉的东西,心悸地跟了上去想瞧个究竟。 可一道肃穆的声音,止住了他,暮河刚迈出的步伐又收了回来,剑鞘在手,以手加额,“卑职见过魏大人。” “暮河,看你匆忙的神色,这是要去哪?”魏祁眼利,也瞧见了那两道背影,梅花抹额,倒是刻苦铭心,淼国无人敢‘披麻戴孝’,只有那个姑娘才敢。 笃定暮河要窥视,他这好奇老毛病死不改,两人前往的方向正是迎春宫,妍喜公主的地盘,一个大男人去哪里,像什么话? “魏大人,卑职无事,大人叫住卑职,可是有要事?” “去同根院那里侯着,保护王上。” 暮河眼一瞬不瞬的瞧着他,眉宇里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安,却仍然垂身揖礼领命。 血泯剑鞘抱在刺眼内,踮起脚尖站在屋檐上,时刻盯着葵凰溪的举动,有些心不在焉。 闻言一处寒气涟漪波动而来,催得他思绪飞乱,下意识的缓冲蹲下,朝着同根院去。 这股气息是主子的,难道发生了何事? 全力赶往同根院,目睹了一切,他整个人怔住了,王上手里正攥着上弦剑,在手中挥霍,一阵寒气逼人。 白司寒却端庄坐在蒲团上抿茶,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国师,这茶回味无穷,国师觉得如何?” 他滞下手,眯着凤眸嫌道:“味入苦寒,甘而甜腻,实为难喝!” 这抿的是梅花茶,本因芬芳馥郁,沁人心脾,可在他看来,苦涩难喝,低俗一般。 王上是聪明人,又怎会不知他的想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弦剑被别人挥霍手中,却要徒手相让,即便是神仙,也会为自己所爱而之动摇。 血泯心中勃然大怒,掌骨紧紧缩紧,眼里透出一股杀意,就在隐忍不住的那一瞬间,满是胸腔的火被白司寒散出的功气给冰住了。 他紧蹙着眉,拰在手里的梅花茶热气腾腾间,生生地结成了酽冰。 连同案几也掺和着一丝薄冰,尿泡淡淡的,很不明显,但只要稍微一靠近,便能灵敏的感觉到。 “这不是国师手下的得力干将?你,过本王身边来。”王上勾着玩味的笑,指明着让血泯走过来。 血泯意识过来,眸光流盼至在白司寒脸上,他目不转睛的垂眼帘喝茶,并没有要表决什么的意思。 冷着脸缓缓走近,恭维道:“王上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王上攥着上弦剑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嗜笑道:“这剑果真非同凡响,若是杀起人来,会是如何的锋利?” 血泯毫无畏惧的沉着眼,面无表情道:“王上想如何,便如何。” 他方寸不乱的态度,倒是让王上一惊,距着他脖子的危险又近了几尺,一丝血液沁了出来。 王上哑然失笑,阴阳怪气的脸就在那一瞬间都化为了缥缈,滞下剑刃。 “不亏是国师的得力干将,能波澜不惊,实在是令人折服。” “王上谬赞了。” 白司寒依旧面不改色的喝茶,僵硬的氛围又升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章我在寻亲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坐落在花央的宫殿,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湾绿水似青罗玉带饶林而行,梅花树下依旧残留着昨夜的雪渍,雪梅纱铺满廊里,鹅卵石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葵凰溪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突兀横出的飞檐,遥望远山黛隐身姿隐绰,风靡拂吹那人头上屋的挺秀凤尾竹,雪渍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断线一般,敲打在紫簦上,妍喜冉冉回首,玉手立着紫簦,整个人尽显雅然。 她竟被妍喜这一身姿给惊艳到了,款款走过去,附身揖礼:“参见公主殿下。” “阿芽,这就是你说的能治好我病的人?” 琉了璃似的眸,顾盼生辉,转投出润木的光泽,又似乎带着一种轻藐,紫簦一合,举止端庄走进书房里。 漫不经心道:“看姑娘自信满满,肯定是有了绝妙的招数,我这病已经缓了一个月了,迟迟未好,还请姑娘诊治。” 葵凰溪倾蹲下身,呈上青釉搁在案几上,一双乌檀筷横在侧,请示道:“听阿芽说,公主厌食,这是我专门为公主做的菜,一定能食欲大发。” 妍喜伸出玉手想要动起乌檀筷,看着青釉里的像蠕虫一样的膳食,犹豫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回禀公主,这是蒜苔沙虫炒卤肉。” 看着青釉中那浑噩紫色的沙虫,恍惚间,妍喜似乎见那堆沙虫在扭动着身躯,像恶心的蠕虫一样,流出一些黑色的液体,她吓得惊叫一声,脸色苍白。 “公主!” 妍喜喘息着气,安着胸襟,用厉色吼住葵凰溪:“大胆,竟然拿这等恶心的俗物吓本公主,这分明是虫,它动了!” 阿芽阴笑一声,随即附和大声道:“还不快跪下!” 葵凰溪怔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膝盖上一处裂痛,阿芽棒着她的膝盖,直膝扑通的跪下,连她解释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疼得咬牙,抬手就拽住阿芽的儒裙往地上搡去,不利索的爬起来,怒气攻心道:“这个沙虫不是真的虫,只是一个食物而已,先前献殷勤要我救人,现在反手就在别人背后捅一刀,这就是公主教导下人的风范么?” 妍喜公主云里雾里的看着她,凌厉目光流转间,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阿芽看,不禁问:“阿芽,这是怎么回事,如实招来!” 阿芽抽泣着,掩面拭泪,“公主,您身体不好,我听闻她厨艺好,公主厌食,我想着让她出出主意治好公主的病情,可曾想,她竟然做出这等恶心的俗物来恐吓公主,阿芽实在是委屈!” 葵凰溪翻了一个白眼,颐指质问道:“我做菜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沙虫你也是亲眼看着我渗到锅里炒的,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清楚?你不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吗?” 阿芽被这一句话给问懵了,嘴唇嗫嚅着,神色还是张煌起来,许是想到什么,匍匐爬到妍喜裙摆下,委屈道:“公主,您要相信我,奴婢跟您十多年了,我的性子,公主是了解的,我怎么可能害公主呢。” 妍喜琉了璃的眸开始忽闪,曈昽的雾已经覆满了瞳仁,让她一时辨不清状况,忽悠一想,这个女子来历不明,籍籍无名,不论是样貌还是装束,都不是淼国人,说这人蓄意陷害,倒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是淼国唯一最尊贵的公主,若要做一个明代皇公主,明辨是非,乃是常理,最知礼名仪,端方雅正,更是皇胄的内在。 葵凰溪湛眸探进了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端倪,她在犹豫,还在迷惘,但却又不得不做一个伟岸的人。 附身揖礼,提到一句,“公主,我姓氏葵,名凰溪,实不相瞒,我是王朝人,我娘是外塞人,此次前来淼国无意冒犯,只是我在寻亲。” 闻言到此处,妍喜挤在一团的眉心稍舒展,垂下眼帘,去瞧那色泽光艳,气味沁脾的菜食,动起了筷子,夹起一个小番茄,纱袖遮面,端雅咬了一小口。 须臾,眸放星光,狐疑道:“这你是如何做的?” 葵凰溪见妍喜食欲大开,邹着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带着一股自然的笑意,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并打着响指阐释:“这是十几种食材做成的,小番茄我用酱油泡过蕊,经过火候翻炒,带点辣椒。” 第三百一十一章背地里捅刀子 妍喜眼光斜挑暗视,骤然黛眉梢落,像心被剜了似的,推倒青釉,瘫在蒲团上,喷出了一口於血。 溅在了葵凰溪的袖褶上,她瞳仁迟滞,难以置信地凝望着妍喜的状况。 蹲下身去欲要抚妍喜,却被阿芽一把推开。 “你不要过来,定是你,在菜里下毒,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葵凰溪开始有些焦虑了,她根本没在膳食里下毒,这怎么可能? 青釉中膳食有问题的话,那么只要她亲身试验过就知道了。 她转悠一想,却瞥见碎了一地的青釉,她精心做的膳食也毁了,就在刚刚妍喜倒下的那一刻,被掀翻了! 脑海里闪过一句老话,若是有人要害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害。 想到此处,她湛眸开始暗淡起来,掌掴着阿芽的手就把她推搡到一旁,并指玄色,瞬时在妍喜脉上探了探。 “贱婢,你要对公主做什么?” 玄色催得葵凰溪抹额飞扬,风靡一时兴起,门闩却传来另一个人的气息。 魏祁横着剑鞘,打出一招制敌,惊扰了她的玄色,脉相一封,穴道点颈,她玄色筋脉被封,整个人完全使不出招来。 “我说过,邪魔外道,你最好不要使出来,你的气息很好分辨。” 葵凰溪蓦然回首,想挦下梅花抹额上的玄力来制住他,魏祁眼疾手快的看准时机,一记手刀劈晕她。 魏祁扫掇衣朝揖礼:“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妍喜虚弱地看着晕厥而去的葵凰溪,听闻他口中一言的邪魔外道,不禁问:“这人练的功法既是这等恶祟,除掉她吧!” 阿芽担忧的扶起公主,眼底暗暗露出一丝得逞。 贱人,果真是贱人贱命,练的功法邪魔,不除掉你,怕是会祸害人间。 “先把这人压入大牢吧。” 与此同时,无尽深渊雾浓缭绕,延着陡峭的悬崖峭壁蜿蜒而下,峭中生辉,挺拔的树枝缠着柔之,剧毒已经蔓延整条手臂,嘴唇发白,脸色惨得像个半死人。 苟延残喘的性命,终是在挣扎,他潜意识忽而苏醒,沾满血的手微微颤动,树梢折腰,断在了悬空上。 身躯落入了暗地中,脑部一阵剧痛,恰好这一剧痛,促使了他意识恢复,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帘,第一幕,是那些波涛汹涌的河流。 下一幕,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葵凰溪的幻像倒映在他的眸中。 让他对死多了一种反抗。 他怎么能轻易死去,誓言要保护她的,初心初衷,可不能都遗忘啊。 他血泪一汩,四肢百骸剃肉穿骨的痛,强撑着意识不被夺走,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一幕一幕呈现。 无限娉婷的女子,摸着那个练剑的孩提的头,笑容如阳光那般明媚,“你要记住,你练剑的意义何在,现在你没有答案,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那个人,当你认定某一个人时,想要付出一切去保护,那时你就会明白,练剑的意义何在。” 循着记忆,遥想那一番刻骨铭心的话,他颤着身体,从泥浆里爬起来,取出亵衣中的针灸,开始推拿。 冒着冷汗,准确的扎在臂弯上,利用功气逼毒。 淬付派主的功法果然名不虚传,练的是笙水潮汐,虽是水形,但一般都都聚集在他的刃上,且不可小看,非动蛮横打斗之法是无法破解的。 筋脉的毒祟开始消弭,缓缓逼出,他松了一口气,但眸色迷蒙开始变得清尘起来,带着一股柔光。 他终于知道授剑的意义何在,如此要强的练功气何在。 保护她,无论荡折一切,还是羽鸿萧萧,有了这份执念,他死也会挣扎到底。 猗机生死不明,中了毒花,必须救出他才是,况且能潜入淬付总阁,笃然也是来窥听的。 想他堂堂柔之,也算是江湖一方绝世高手,竟落到如此境地,这笔账,不能赊,还要连本带利息的讨回来! 坚毅的执念伴随着他的仇恨,胸襟冉冉升起一道绚光,充满血丝的眸迸出一股强劲的功气,白色气体缠绕身躯,在他爆发之下。 激起一阵涟漪,波动整个峡谷,河流水花荡漾起来,树梢还是弯了腰,折下了峭壁上的岩石。 潜心修功法的淬付派主,打坐在暗阁中,感受到一股强韧的波动,惊得睁开眼。 忙唤着掩隐暗处的人,白沙斗笠男子,缓缓的从暗中走出,暗淡的光线照着他的脸,杀气十足。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猗机,被控制了身躯,控制了人心,潜意识还被毒花的反噬沉睡在深底处,永远无法醒来。 毒花的作用,促使了淬付派得了一个傀儡,虽然死了毒玉姬,但他们也不亏,猗机武功非凡,若是真打起来,岂是柔之可比? “猗机,从现在开始,全力追杀一个叫柔之的人,务必要取他的尸首来叫我。” 猗机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是。” 独眼公子阴笑而过,随着猗机的消失,他也跟着消失去。 暗阁门外把守的苟富贵却嫉妒的冷哼,这小子天天有任务,背地里趁他不在,简直就是一个马屁精! “派主,猗机去肯定没问题,为什么还派他去拖后腿?” “他去还能监视着猗机,柔之可是医术冠名江湖,指不定会治好猗机,需要他控制猗机。” 第三百一十二章这笔帐,不能赊! 苟富贵仍是不甘心的问道:“派主,那什么时候有任务给老子?” 派主浅笑一声,挥一挥袖,暗阁门咔的被打开了,挺拔身姿走出来,气定神闲地扔出一块令牌给他。 “带人去淼国,这个令牌可以保证你去了边境不受到任何伤害,淼国皇宫掖廷,抓一个叫韩煜的人来,记住,不可轻杀,我要活人。” 苟富贵心中激动万分,捏了一把泪就突然抱住派主的大腿,啼声感动道:“多谢派主,这么重要和艰苦的任务竟然就留给我……呜呜呜。” 派主抽蓄着嘴角,眼瞧着苟富贵那恶心的鼻涕流了下来,额头青筋,推搡着他,咬牙道:“松手,快松手!” 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苟富贵给推开,捏了一把汗,又从袖中取出锦囊,丢到苟富贵手中,嘱咐一句,“这里面是淼国地形图,能迅速找到掖廷。” 苟富贵又感激不尽的跪下来磕了几个头,原为效命,赴汤蹈火! 穿梭于林间的猗机,全力寻找着那波动的气息,落在树梢上,远凝某方,却迟疑住了,久久没有动身。 毒眼公子蹲下缓冲,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凝眸一片狐疑,难道是猗机有了异样? 风靡一时,猗机伫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四肢被铁链束缚,白色的毒花根绞缠在他的颈脖上,像一道诅咒一样,缠绕身心。 这牢笼有困住意识的作用,但因产生幻觉,而导致整个人意识崩裂。 牢笼外,是一片天地,无数自由的东西在他面前浮过,珍国的加典仪式,还有那个名叫风鸣的少年,斩杀了一切。 还有那浑浑噩噩的苍穹,被无数气祟渲得黝渗透人,抬头仰望一眼,便能麻木不仁,落入深渊的恐惧。 这张不能见天日的脸,也隐埋在斗笠之下。 摧残他身心的回忆,波动着他的意识,肉体无法抽动。 毒眼公子嗜血一撇嘴,取之毒花,落在猗机身上,催动着他。 “猗机,你还在犹豫什么,只要杀了柔之,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你就能重见天日了,你就能挽回你所看到的一切。” “重见天日,杀了柔之,重见天日,杀了柔之……” 猗机恍惚不定,薄冰的眸开始波澜来,碎碎念的重复一句话。 他身影忽动,独眼公子眨眼的瞬间,他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恶毒的笑终是压不下,“柔之,量你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功力全开的猗机,这回你休想逃走!” 掖廷,凉意袭来,催得葵凰溪意识清醒,睁开眼,尽显迷离,她趴在枯草堆里,干燥得让她难受不堪,只听见玄铁摩擦的声音,铁牢被人打开了。 一股淡雅的梅花气息传来,她凭借着气味,不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虚弱的爬起身,抬起颔,虚笑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里脏,公主何等身份,敢进牢里,真不怕牢里一些恶臭味污了公主这一身梅香吗?” 妍喜瞪着美眸,见她死到临头还一副漠关心自己死活的样子,真是令人愤懑。 “本公主前来问话。” “呵,问话?” 阿芽踹了一脚她的臂弯,尖酸刻薄哈腰骂道:“还敢笑,一个练邪魔外道的人,让你待在这里都算是对你好了,公主问你话,老老实实回答。” 葵凰溪倒在枯草,不经意擦了擦嘴角上的虚构,对阿芽恨意更深了一步。 前脚殷勤求人,后脚捅人刀子,不承认还卖可怜卖乖,还委屈巴巴说自己冤枉,真是被浓得够呛的,这不教训回来,她白白受苦。 可如今她被魏祁封了穴道,无法施展玄色,膳食也被打翻了,无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真是好算盘! 第三百一十三章我靠,这分明是个讨饭佬 她现在就好比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任人拿捏的柿子,想要逆袭,恐怕还有些难度,只盼白司寒能察觉到异样,否则就死在掖廷里。 与此同时,同根院,白司寒掐了掐指尖,目光欲有些凛冽,时不时往幽径小路去看,时辰过了许久,他心底有些焦虑了。 小溪儿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王上见白司寒神色甚是心悸,笃定是担心那女人的安危,一股猛烈的好奇心推了上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让他露出如此神情。 王上眼里记忆里的白司寒,是那个高傲自大,不可一世,廉洁冷静的人物,眼前这个表情十足的人,竟是为那女人而动容。 血泯也闻言到了,冷眸终是阵起了一丝波澜。 主子廉洁寡欲多年,世人都说他是断袖之癖,不喜女子,虽然很多名媛闺秀都倾心于他,但这么多年,主子从未娶,也从未有过一个侍寝夫人。 直到遇到了她,那个纤尘不染的女子,一袭的昳丽振袖,梅花抹额,像是一个忽而落此人间的仙子,出现得神秘,来得也诡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一物降一物。 或许,是此原因吧。 血泯心中百感交集间,又感慨叹气。 白司寒按耐不住了,欲要起身,王上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王上托着剑身,直负身后,一副眉梢扬起道:“国师,别急着走,你还没教我如何使用上弦月。” 白司寒不悦的蹙紧了眉,横了一眼身后的血泯,朝着王上揖礼:“臣恭敬不如从命。” 血泯一目了然,抽身想要离开,张德便浮尘叫住了他,“血大人这是要去哪?王上下了命令,没有王上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同根院。” 他止住迈出的脚步,用冰冷的眼神瞪张德,在身份的威迫下,他只好揖礼遵从。 掖廷了,阿芽仗势欺人的狠踹葵凰溪,她的全身都无法动弹,四肢都被铁链束缚着,筋脉封锁的她,如同一个废人,任人欺压,但不卑不亢的灵魂告诉她,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妍喜美眸的瞳仁开始鄂地萎缩,看着狼狈的葵凰溪,还有那隐隐流露出的乌青和伤口,眼神流盼间,察觉到脚下的人,发丝一缕遮住了半边眼,阴气拂过,她露出了修罗般的眼神。 就仿佛往她心里灌输一种恐惧,妍喜是个不通世俗的公主,何能见过血腥风雨,更不能了解那些尖酸刻薄。 只知道,贱婢就永远都是贱命一条,不足为惜。 可转悠间,回想起白司寒眼里透出的温柔和宠溺,妍喜虽有不甘和堕落,但如果这个女子死了,她就在白司寒眼底成了罪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想到此处,她心底就开始发慌,手心都攥出了月牙。 “阿芽,不要,住手吧。” 阿芽还兴致勃勃的教训脚下低贱之人,指着葵凰溪的警示问:“公主,她只是一个魔头,难道您没听魏大人说吗,邪门外道……” 阿芽愤懑的话未落完,妍喜就露出了一丝不快,凌厉道:“本公主的话你都不听了?是觉得你做了本公主的贴身婢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是的公主!” 阿芽张惶着要解释,情形怕是越来越窘迫,她恳恳虔诚,“公主,您要相信阿芽。” 妍喜裙褶一摆,响亮亮的耳光就火辣辣的打在阿芽的脸颊上,阿芽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的打击,颓废的哽咽出声。 葵凰溪费劲的爬起身来,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主仆两人,“公主,天快要黑了,要下雪了。” 妍喜整个人一惊诧,双手环着臂弯,神色开始慌张起来,浑身一颤,“阿芽,还愣着干什么,回迎春宫。” 两人甚是来去匆匆的离开掖廷,葵凰溪似若有无的笑开始苦涩来,臂弯一阵剧痛,她忍着疼痛捞起振袖清晰可闻的乌青,一块青一块紫的,看着都觉得让人辣眼。 细微的咣当声响起,只见一个小玉瓶滚落在她的脚旁,她抬起云里雾里的湛眸,随着玉瓶落处方向探去。 只见对面牢房里,坐着一个面目沧桑的老头,银白色的胡须已经掩盖住了他半个胸襟,额头中央一头反光的秃头,白卷发邋遢的缠在一团。 身着褴褛,破洞的麻布鞋破出了一个大洞,脚趾头伸了出来,身旁还有一个类似于乞讨的破碗。 这分明就是一个讨饭佬! 第三百一十四章死老头 令人匪夷的是,这样一个穷酸老头,怎么会有玉瓶,这玉瓶外看珍珠镶嵌,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如此精心的浮雕笃然是出手于高手! 她一步一步推测,这老头只是恰巧瞥见的罢了,可能是某个绝世高手在暗中帮助她。 悬着这个疑心,她捡起脚边的玉瓶,一阵恶臭猛得袭过来,臭得她脸色发黄。 她可以万分肯定这个玉瓶真的是那老头的了! 如此恶寒,非天上人间所比,她捂住口鼻,嫌弃的把玉瓶扔到一旁,憋得喘不过气来。 “喂,我说姑娘,乱扔别人的东西,这可不太礼貌。” 老头深陷的眼露出一丝无奈来,挠着脚丫,气定神闲道:“那可是良药,我看你被欺负得也真够惨的。” “所以,你这是在可怜我?” 葵凰溪抽蓄着嘴角,这画面扣脚不太雅观,她能感觉到老头扣完脚后,指腹轻轻一挥,随着丝丝风靡带着他独特‘体香’,一袭在她的脸颊上,徒然作呕。 “我说,你这……是多少年没洗澡了?” 老头深思熟虑,抓耳挠腮打着细小的算盘,数落了自己的十个手指头,淡定道:“大概也就十二年吧,不对……是十六年,嘶,奇怪,好像又是二十年。” 葵凰溪整个人沉沉的,眼底浮起乌青,湛眸嗜血发光,噘着嘴阴毒道:“尼玛,你还好意思说出来,二十年,你勒索敲诈绑票杀人啊?” 闻言到此处,老头神色忽然落魄起来,似乎是在回溯抚今追昔的事。 老头起初愣是懵了,但听到杀人二字,神色就变得黯销起来。 葵凰溪闻言到他的低落,又窘笑倩兮而过,挠着头苦邹眉道:“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二十年前,我杀了人,本该偿命,却因年少积下善德,虽被免死罪,但身心终生囚禁在牢房里。” 老头回溯过往种种,云烟而已,缥缈只在一瞬间,对所做之事难以释怀,但记忆终是泛黄的流年搓磨,但最终遥想当年情景时,画面也模糊起来。 细听老头的阐释,葵凰溪也把那一时的恶臭抛之脑后,一脸歉意问:“刚才是我的错,提你的伤心事了。” 老头嬉笑出声,充满恶意的道:“姑娘,我看你额头上的很是值钱,不如我帮你解开筋脉,你给它给我,作为交换,如何?” “拒绝!” 葵凰溪伸出指腹摇摆不定,一口咬定拒绝二字,梅花抹额虽然很像披麻戴孝,但其作用甚是庞大,她又如何能做交换。 “哎呀,小姑娘,我只是想看一下,并不是想黑你东西的道理。” 老头擦了鼻涕一把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噘着嘴一脸虔诚。 徒然整张脸挤在铁柱上,似鱼眼的凸出来,吓得她魂快鬼天。 “死老头,恶心死了,快给我转过去!” 厉声刚吼出,牢里的铁窗还是泛起细微的薄冰来,呼啸的风雪零落地飘进来,她下意识的抬起头仰望那柳絮一雪。 梅花抹额飞扬飘扬在空中,像一朵朵梅花漂浮在枝头。 老头也凝眸的盯着她看,只见梅花抹额上的梅心钿花闪着微弱的玄光。 虽然不明显,但在这狭隘又暗淡无光的牢笼里,很容易察觉。 葵凰溪只觉得一股功气向像潮浪似得推至全身,她并指想要焕出玄色,可怎么使也焕不出来。 果然,筋脉封住,即便在风花雪月中,还是无法动用功力吗? 她凝望着手心,云里雾里的,不知所措,老头深邃一眯眼,一掌击开她背脊上的筋脉,全身豁然贯通,她又惊又喜,并指上玄色又燃了起来。 她蓦然转身,老头肃穆的坐在她身后,囧着一张脸,往墙上退缩,嗫嚅道:“你……你,你是怎么过到这边来的?” 老头肃穆的表情变得疯狂起来,急惊风地跳起来,“这个嘛,我这么好的身材,如此苗条,稚嫩,怎么可能过不来。” 葵凰溪横了横玉手,比划着铁柱之间相隔,在打量着老头的身躯,果真是黝黑又瘦骨如柴。 都年过六旬了,能如此自诩自己的稚嫩和苗条,也是个人才。 她打心底佩服这个老头,作为辞谢,她从腰间取出寒珏,道:“竟然你帮了我,我自然要答谢,这是寒珏,想必你有所耳闻。” 老头两眼放光,盯着那散发出寒气的玉玦,激动问道:“难道这就是西域公主的宝物?真是活见宝了,不枉此生活着!” 他说着,就要朝着她扑过来,葵凰溪下意警惕护住寒珏,并指玄色。 牢门焕发出一道光,紧接着惨叫一声,老头被她打回了自己的牢房里。 第三百一十五章我的对你的心意 摄政王府。 梅梢花央下,花瓣撑着的雪倾顺而落,浦的一声落在黑鎏头乌上,摄政王依在梅树下,一朵梅花直落掌心,鎏金的眸带着笑意。 “摄政王,妍喜公主求见。” 摄政王笑意渐深,凤尾一般的眼角撩得越发俊朗,很是好奇一问:“公主来此所为何事?” 侍卫带着浅浅的笑意,直起身,不假思索道:“公主可能又遇到了什么难题吧,想请教摄政王。” 摄政王转头把精致的光芒落在了岩理凳上的男子,男子正持着一本圣贤书看得入迷。 “你觉得如何?” 男子惊懵了一下,滞下圣贤书,支着下巴,寻思起来。 “听闻最近国师有了王妃人选,公主从小倾心于国师,这次恐怕是遇到了情敌。” 摄政王双手舒向身后,枕着脑袋,气定神闲道:“让公主进来吧。” 妍喜面带悲凉之色,依旧端庄娴淑地走过来,规矩的垂柳步伐,好似风佛根绞而摇曳,娇柔得像是随时都能掐断似的。 摄政王附过脸站起来,挺拔俊俏的气息也随之浮起,雅正的朝着妍喜揖礼,“臣参见公主。” “摄政王不必多礼,你我从小一同长大,这些繁琐理解,在这里就免了吧。” 她不经意瞥了一眼正坐在岩理上的男子,一身襦衣,束发带被绾在黑发上,一副书生意气。 面露清秀,倒是个儒雅之士,但此人面貌如此陌生,不曾见过。 摄政王瞟见她疑惑和打量的目光,解释道:“公主,这是我的老朋友,凡子君。” 凡子君面带微笑走上前,恭维揖礼,“参见公主殿下。” 妍喜被此人的名字所震惊到,云里雾里问道:“你姓凡,是珍国皇室?” “公主,姓凡的人在这个世间不计其数,我怎么可能是珍国人呢?” 妍喜释然垂眸,回溯起一些往事来,叹了口气道:“是啊,姓凡的人那么多。” 摄政王礼揖也差不多了,举止大方的请示妍喜坐到一旁。 “公主奔波,实为辛苦,我为公主准备了一些桂花糕。” 妍喜辞谢一声,便也不拘束的坐在岩理上。 岩理桌上,金樽伴瑶斝,一鼎小小的熏香伫在邹褶的圣贤书上,平釉供着的是堆成小山的桂花糕,金灿透光,光是盯着就很诱人。 她优雅地拿起一块桂花糕,袖袍伊人遮面下品尝美味,悲凉的神情立刻化为灰烬,流露出一股欣欣然来。 惬意道:“淼国没有秋天,所以我看不到秋霜,也自然没有桂花,你又偷偷命人跑去王朝梢捎了一些回来吧?” 摄政王见她终于露出了笑容,揪着的心也松弛下来,“公主喜欢,自然让你天天都能吃到,不过话说回来,公主此番来所为何事?” 闻言此处,妍喜又露出悲凉之色,有些一言难尽般放下桂花糕,问道:“如果,一个人练了邪功,那该如何?” 摄政王哑然失笑,宠溺般托腮呲牙道:“邪魔外道的话,自然要不顾一切除掉,这是会祸害人的哟。” 凡子君见她有困惑,依旧百思不解,便打开圣贤书翻侧到某一页,问:“如果公主有此疑惑,不妨试试渡化为主。” 妍喜她抬起美眸看着圣贤书里的内容,眉心更加蹙紧了,“你们也听说了吧,国师他有王妃了。” 摄政王微惊,笑意冻在嘴边,随后又用深沉的眼光斜挑暗视凡子君,一明穿透,他起身揖礼退下。 阿芽也得到了公主的暗示,也自主的纷纷退下。 留下了两人独处的空间,妍喜垂着头,玉手捏着裙摆,不知所措,眼泪就情不自禁的吧嗒吧嗒落下来。 “我那么喜欢他,送羹汤,泡茶,裁剪袄衣,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答应我,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如此上心,而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泪流满面间,一只温暖带着暗香的手伸出为她轻轻拭擦滑落而下的泪水,摄政王脸有些微沉,让人辨不清情绪。 只因她拾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重新来过,只为得到所爱,他何尝不知她的想法。 “别伤心了,他不懂你的好,你这个公主,是真的很好。” 她的泪水又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哭得更猛烈了。 摄政王一个人沉思着,为她擦泪的手也僵在了悬空上,缓缓落下来,为她的伤心而难过,为她的痴恋而失望。 第三百一十六章典型帅不过三秒 看着妍喜小鸟依人无助的样子,摄政王伸出手宠溺般多么着她的青丝,和煦一笑道:“别在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真是……” 妍喜噘着嘴,一副鄙夷他的表情。 摄政王直起身,走到梅花梢旁,折断一枝花梢,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妍喜没好气的擦着眼泪,哽咽泣声。 “从前,有一个少年很喜欢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叫桂儿,少年叫谨子,有一天,他们在一颗很大的梅花树下相遇。 谨子对桂儿一见钟情,但桂儿却喜欢这另一个人,谨子知道桂儿的好,在她眼底就是宝,谨子了解她的一切。 她爱吃桂花糕,爱喝姜汤,爱施粉黛,偶尔刻薄,却心底善良,有些呆滞。 可桂儿就是不喜欢他,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有一天她的到来……” 摄政王说得句句真情,眼神也流露出怜爱和悸动,像平静的湖面激荡起一阵涟漪。 妍喜紧紧捏着裙摆,神色一暗,咬牙打断他道:“你不必在说了,这个故事没有意义!” 她是聪明人,又何尝不知道摄政王的想法,她对白司寒的情是天长地久的,无论什么,都不能改变心意。 摄政王心直凉了一截,很是失望地看着妍喜,最终氛围僵硬,妍喜迈出步伐匆匆离去,留下一个如斯孤寂的身影。 凡子君蹑手蹑脚的走到他旁,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安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公主终究有一天是回头过来看到你的好的。” 妍喜气悲万分,端庄步伐行色开始局促起来,抬眼瞧着掖廷的去向,肃穆的斜眸一眼阿芽。 “你去掖廷瞧瞧,这女子来历不明,练的也是邪功,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来。” 阿芽蓄意一笑,“是公主,我一定会好好看好她,绝对不会让她闹出任何事的。” 此刻掖廷里,葵凰溪拰着玄铁,脸贴在上面,空腹一阵咕咕叫,饿得全身都瘫在地上,叫嚷嚷着。 “快来人啊,送饭啊,想饿死牢犯吗?公主还没给我定罪,你们就想饿死我,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妈啊,你们这群畜生……” 侍卫五官扭曲,越听脸色越难看,威严走过来哼道:“叫什么叫,在吵我打断你的腿。” 老头靠在墙上呵呵出声,带着轻藐,“打断腿?啧啧啧,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位兄台真不知怜香惜玉。” “你这死疯子,十多年没说过话,今儿倒是开口说话了?” 侍卫紧邹眉,用嫌弃的眼神看他,随后瞟了一眼葵凰溪,姿色不错。 招了招手让人送些饭菜来,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尝个新鲜倒打断腿怕是亏了! 葵凰溪对老头翻了一个白眼,嘴下嘀咕道:“这老头乍的一看就是个老色胚。” 一举案的上好饭菜端来了,葵凰溪咽了咽口水,饥渴难耐的欲要动筷,一只咸猪手就摸了过来,抚着她玉手。 侍卫色眯眯的望了一眼她,“没想到近处一看,这美人不仅姿色不错,长得更是沉鱼落雁,不如今晚就让大爷好好享受一番,说不定公主下死命的时候会让你爽快些。” 葵凰溪脸刹那一黑,所有的芳华蔫巴殆尽,一阵恶寒后,浑身一颤,难受得要命,猛缩回手,直退往后。 开什么玩笑,从你奶奶的,咸猪手真是够臭的,在二十一世纪早就被众人打死了! 侍卫越看越有兴致,手里摇晃晃着钥匙,挑衅出声,打开牢门,淫色心起,蓄意走向葵凰溪。 “小美人,你这反应莫非是个雏?” 葵凰溪缩卷在一隅墙上,邪肆道:“谁给你的色胆包天,公主不是说我练的是邪功吗?” 侍卫一怔,恍然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眼睛一凸。 强劲的玄色焕发而出,咔的一声,侍卫成了一尊冰雕,柳絮的雪纷纷零落,柔柔细腻的覆在她金丝上,唯美至极。 静谧一处,空腹又打破了僵场面,虚脱的倒到地上。 有点尴尬,她这是典型的帅不过三秒。 老头捧腹大笑起来,看着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瞧你那样,哈哈哈哈,饿的没力气拿饭了!” 随后他又流口水的鬼鬼祟祟靠近,“竟然你没力气了,不如就由我来解决它吧。” 葵凰溪额头黑线,立即有了吃奶的力气,爬起来,舒过拳头,腹部冲击老头。 “这是我的膳食,给我一边去!” 老头鱼眼一凸,眩晕撞到墙上,嗫嚅着,“下……下手,真狠。” 第三百一十七章掖廷犯人被掳 葵凰溪惬意吃着馒头,饥饿的空腹终于消停了些。 人到了非常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的。 闻言一道逼人之气袭人,她蓦然睁眸,笔直飞来的剑端划破她的脸颊,一丝疼痛也袭来,暮河凌空翻身逼人来。 他面带肃穆,眼里还透着杀意,“胆敢伤我手下,你这个邪魔外道的女子!” 葵凰溪风清秀的指尖温柔在他剑锋上一搭,侧步间拔花般避开剑锋,并指玄色下意识欲冻住他的剑,对方却顺势而进,右手自剑柄上又抽出一柄小剑贴身而上,划向她腰侧。 猝不及防间,她猛退隅墙上,解释道:“是你手下色胆包天,想要对我做不轨之事。” 暮河只见那尊伫着的冰雕,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气,回忆起那晚厨房的感觉一样。 这个女子,果真杀了人。 昼夜,魏祁攥紧他的衣襟颐指他:“那个女子是邪魔外道,能练出如此寒气的东西,只要一触碰,你就会灰飞烟灭!” 暮河心底不在是犹豫,而是果断,像这样一个女子,迟早会祸害人。 葵凰溪喘着气,体力有些不支的抵在墙上,心里憋屈得很。 为什么人人都说她练邪魔外道,她又做错了什么,都想至她于死地,在王朝如此,淼国亦是如此。 这个世间,在也没有容得下她的地方吗? 火柄摇曳,嘈杂的人影开始涌动起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频繁,让她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上,暮河横起剑,断然剑刃指向她的颈脖。 “给我跪下!” 葵凰溪瞪大湛眸看他,贵贱高低,她始终不服这个封建制度。 暮河见她冥顽不化,提起的剑,气息开始激烈起来。 “竟然你不跪,那么我就亲手杀了你。” 剑刃飞猛,挑刺过来。 她瞳仁流盼间,愕然缩小,抬起臂遮挡,一道可疑的气息冲击而过,波动震开暮河,铁柱被折断了,老头目瞪口呆的张着嘴巴。 闻言掖廷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开始混乱起来,似乎还掺杂着武器摩擦的声音。 似乎牢里一切都静谧了,安详得令人惊悚,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暗淡无光之下,那人影似乎开了口。 “掖廷里谁叫韩煜?” “老大,这么多人,如何得知?” 老头愣了一下,冉冉的躲进墙里想让自己存在感低一些,谁知苟富贵一哼声,下令道:“把牢里的人都绑了,装进麻袋里。” “可是老大,牢里总有一些高手,我们这……” 苟富贵不悦邹眉,打了一掌在小弟头上,“废物,派主给老子的囊是废物吗,还不快撒下千丝粉。” 葵凰溪认出了此人,是在餐厅闹事的苟富贵,没想到能在淼国遇见。 她并指玄色,杏眉挤成了一团,想要攻击苟富贵,筋脉一处动荡,身子一软,使不上劲来。 猥琐小弟险恶笑着拿着麻袋就套了过来,她整个小鸟依人的身躯就掩住了,整个人被抬起来。 嘴也被堵住,问题最大的还是,被铁链束缚的她还无法挣扎。 这群人是要绑架的节奏,尼玛,真倒霉,前脚被妍喜欺负,后脚就被绑架。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韩煜是谁? 老头萎缩着,见人就嚷嚷叫起来,“敲诈勒索绑票杀人啦!” 麻袋里的葵凰溪一阵白眼,这不是她的台词么? 被掩埋在铁柱下的暮河,抖着手紧紧抿住铁柱,喝的狂吼一声,震荡出的功气,击碎铁柱,不利索的站起来,持着剑。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掖廷?” 苟富贵啐了一口气,扛着大刀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肥臀的肌肉隆里起来。 “哼,老子就是江湖传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淬付派四当家苟富贵!” 暮河谨慎的看着他,气定回应,“不知道。” “你说什么?” 葵凰溪憋不住笑,在麻袋里大笑起来,由于麻袋隔着声音,她嘲笑声有些嗡嗡的,却依然掩盖不住无比的藐视。 老头也笑得满地打滚,苟富贵脸颊一铁青,被激得咆哮起来。 “小子,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这样坑人果真是亲爷爷 劲韧粗暴的拳头猛舒过来,地底裂开一条缝,活生生震了出一个凹坑,暮河汗流浃背躲开。 苟富贵活动手指头,肌肉迅速膨胀,“除了柔之的剑,我还真没怕过谁的剑刃,受死吧,黄毛小子!” 拳头击向暮河腹部,他啐了一口血气,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喷在了苟富贵的拳头上。 他整个身躯猛然撞向墙壁,尘埃四起,头破血流,晕厥而去。 “老大,你真厉害,这种小杂碎,也只能给老大塞塞牙缝,一击就死了,不亏是老大!” 小弟一阵赞扬拍马屁,苟富贵很是受用的挺了挺胸襟,道:“小菜一碟,把牢里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 掳得差不多了,苟富贵一收式,掖廷外制造混乱的手下打着烟雾弹就消失去。 魏祁听到动静,停下作息,从府邸风尘仆仆赶来,只见掖廷外烽火狼藉,有些侍卫死得死伤得伤。 似乎有一个绿衫女子恐惧地摊坐在地上,魏祁拍了拍她的耸肩,阿芽吓得浑身颤栗。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魏祁微微倾下身去蹲,用威严质问她:“我是魏祁,我会保护你,你只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阿芽嘴唇嗫嚅,说的话也语无伦次,魏祁终是一目了然,带着人进了掖廷了,暮河倒在血泊之中,他焦急命人传太医。 又余光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牢房,所有犯人被掳走,包括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尊冰雕和凹下去的陷窝,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蛮横之气,似乎是这里刚经历了一场战斗,除了留下的打斗痕迹之外。 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阴寒之气,虽然很微弱,但习武练功的很能察觉到分毫。 白司寒刹那睁开眼,抬起覆满雪渍的睫毛,在无心思陪王上周旋,起身揖礼告辞:“王上,天色已晚,王上身子不适,不可染了风寒。” 张德也非常担忧的看着雪越来越厚,也咐着道:“王上,您还是回宫吧,这雪越来越大了。” 王上微微起身,寒冷他终是敌不过,妥协后,命人散场。 白司寒目光清冽,窈深的眼仿佛能引人产生恐惧,对血泯道:“派出淼国里一半的暗卫,务必要找到她。” 伫在狻猊上的幽,心悸地看着被掳走的葵凰溪,不禁邹眉,肩上的雪狐嗷叫了一声。 “葵寒被掳走了,我们快跟上!” 椒炬殿,魏祁彻夜冒死闯入禀报,听明此事后,王上龙颜大怒,推掉堆积成山的奏折,砸至魏祁身上。 “掖廷里的犯人全部被掳走,闯入的外敌身份还不知?你吃着本王的干饭,饭桶!” 魏祁自知犯下错误,拂了拂掇衣跪了下来,面无波澜,毫不犹豫。 “王上,臣有错,请严惩!” “查到是所何人?” 魏祁犹豫了一下,半晌后如实道:“臣可以确定,此人是来自盛世王朝,但此人身份,尚未查清楚。” 闻言到此话,王上动辄急躁,背过身去,情绪翻滚,“盛世王朝,又是盛世王朝,此国不除,难解本王心头之恨!” 风花雪夜,凛冽溯溯,萧瑟之中,彻夜奔途的苟富贵,带着一群人掳着犯人,风雪开始厚起来,冰冷袭来,苟富贵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怨栽道:“什么淼国,简直不是人活的地方!” 小弟却穿着袄衣,扛着麻袋,指着远处旖旎梅花树林道:“老大,这淼国的梅花还真是好看,比咱们那牡丹还要好看十倍!” 苟富贵拍了一掌小弟,“好看个屁,冷死老子了。” 小弟有些可怜巴巴的,“老大,你不是说你不怕冷吗?” 苟富贵颤着身子,真想揍一遍他,视线却开始朦胧起来,无尽的雪卷起一阵暴风雪,呼啸袭来。 似乎花梢摇曳中,一个瘦削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只见那人徒手撕了暴风雪,硬生的撕成两半。 苟富贵觉得情势不对,来者不善,开始警惕起来。 “来者不善。” 老者捋着鬃须,飘逸在风雪中,“掳了我的人,还想从这里过去。” 被扛在肩上的葵凰溪湛眸泛起一阵涟漪,激动暗叫一声亲爷爷! “哼,一个老头,不足为惧。” 苟富贵又拳起他的掌骨,粗暴的震开厚雪中一条路来,冲了过去。 只见老者伸出邹褶的手徒然接住他膨胀的拳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轻松得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苟富贵暗自惊诧,这怎么可能?轻松挡下他一击,还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这老头不简单! 老者骤然身躯一晃动,苟富贵以为他要反击了,心底开始张惶起来,可老者却是向后倒去,空腹一阵咕咕叫。 苟富贵怔了怔,捧腹大笑起来,“死老头,原来是饿得没力气了!” 一阵尴尬。 麻袋里的葵凰溪早就欲哭无泪,抽蓄着嘴角,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老古董不是挺厉害的么,十多年没吃过饭还能活,这接下苟富贵一招就倒下了,简直就是坑孙女。 第三百一十九章若你能回头看我 椒炬殿 白司寒踱向那繁华被雪霜落尽的殿阶前,雪花簇拥着俏佳之人的轮廓,一促喘息声频频传来。 妍喜脸颊僵红,敛据着裙摆就赶上了他的脚步,请示挽留。 “国师请留步。” 白司寒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横着眼看她,目光淡淡的,看人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冰冷。 妍喜熟知,这样冷漠无情的他,早已习惯,却喘着未平定的气息道:“国师,她被掳走了,你很担心她对吧?” 白司寒眸光凝了凝,随即撇过脸去,刻意不想睬她,继续走上台阶。 妍喜咬紧赤唇,仍是不甘心问:“我身为堂堂淼国公主,国师一直避嫌着我,是觉得我很丢人吗,还是因为,哥哥收了你的剑,你就对我越来越冷淡,甚至……” 她颤着唇,最终那几个令人痛心的几个字深深的咽下去。 提到上弦月,他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眉眼间堆满了漠然,滑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蓦然转身。 道:“你我之间,只有身份和地位,其他,什么也没有。” 狠心的话又一次砸中了她的心头,妍喜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玉手挦掉白狐披风上的雪花。 为什么他会如此狠心,温柔全都给了那个女人,明明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徒,明明只是一个贱婢,她到底有什么好? 恨意,就像怪兽一般吞噬着妍喜的心,使她跌入了万丈深渊。 “葵凰溪,她被人掳走,这辈子,恐怕她在也无法回到淼国了。” 妍喜阴鸷一笑,白司寒为之动容的神情一诧,掠影浮云地转移到她的身旁,指腹并拢,紧紧扣住她的下颔。 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妍喜啐了一口气,娇弱地睁着美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却似乎又带着一种仇视。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葵凰溪可是盛世王朝皇族亲自下令的通缉犯,回了国土,你觉得她还要活路吗?” 她宛如一泓血月的眼影,略带着往常没有的阴险,心性变异的人,意识往往都是善变的,既然还是人,就还有恐惧的弱点。 闻言到此处,白司寒扣在她下颔的手又微微紧了几分,一股微微的薄荷冰蔓延而过,直冷到她彻骨的髓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国师还有不知道的事,葵凰溪在京城开的一家店铺,昼日辰时前,已经被杀得血流成河。” 白司寒灵魂一处乍动,悲痛欲绝的退后一步,松开了手,脑子一片混乱。 不由的让他浮想起当时小溪儿是如何承受这般痛绝? 妍喜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死神手里逃脱了一样,脸色苍白,身躯有些摇晃起来。 嗤笑一声,“真是可笑,为了一个人,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为别人做嫁衣,真是可笑!” 最初,她单纯的以为,眼前这个遥不可及的男子,是品正廉洁,不可一世的绝世男子,不论是气势,文武全才,更是赋诗达人,都是一个完美的男子。 本因能遥立相望,即便他不爱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人,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 可曾没料到,他也是俗世之人,七情六欲乃是本性,自从葵凰溪出现的那一刻,怎能忍心拂了红尘千般缱绻,放低姿态,委身芳尘,万般迎合。 只是为了葵凰溪,她曾用一双慧眼欲要看透他面具下的百样心思,可他从未让自己进入心底。 白司寒发映着黑曜石眼眸,萦绕着一丝叵耐,沉着的思绪不在混浊,澄清地对妍喜道“不要刻意质问,也不要追问,更不要咄咄逼人,淼国,没有乱了方寸的公主。” 他头也不回的,漠然置之,进入椒炬殿。 张德浮尘而过,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两人的距离,心中更是妍喜懑懑不平。 “这个国师还真是心硬,公主如此委屈求全,他还摆着一副臭架子,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国师。” 冷哼一声,举案齐眉着熏香进入椒炬殿。 妍喜泪水倾流而下,略显清烟的发髻拈满了雪花,白狐披风被吹得邹褶凌乱,被风夺走了,一只修长的手恰到时机接住快要一去不返的披风。 摄政王心疼的为她披了披,眼底露出怜爱之气,温声道:“公主,这里冷,要不我送你回宫吧。” 妍喜颤着身子避嫌的远离他一步,拭了拭眼角边的泪水,恭维道:“摄政王来此,定是有要事要与王上相议,我就不便打扰了。” 见她疏离,摄政王扯过她臂弯,在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和舆论,硬要把这个哭成花猫的女子揽进怀里。 妍喜一震惊,攥紧他的衣衫想要推开他,婉拒而道:“摄政王,你真是大胆,竟然做这等事,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这句话无非让摄政王心如死灰,宫内莽莽知晓,妍喜公主倾心于国师,日夜操劳,送至羹汤,实为感动。 可有人何曾为他这个摄政王想过,黄口之年早就一见钟情,这辈子的喜欢,只压在一个人身上。 苦想此处,摄政王咬牙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不能再让妍喜继续错下去。 一步错,万劫不复。 “你喜欢他,可他注定负你,不如你尝试回头看看我,我会珍惜你。” 妍喜乱了方寸,此话实为大不敬,她使劲推开他后,扬起手扇了一耳光在他脸颊上。 未平定的愤懑,被摄政王沉黯的神情给惊住了,感觉心底做错了事。 恍惚道:“我先回宫,对不起。” 擦肩而过的人,在一渡给摄政王施加了难度,他扬起红巴掌印的脸颊,任由雪的凉意袭来。 第三百二十章我一定会除掉她! 迎春宫。 妍喜忧心忡忡地走在雪中,金舄踏在薄雪上,放远眺望,迎春宫一片粉妆玉砌,搁在庭廊下的紫簦,欲显苍白,蹑手蹑脚进入庭廊,青丝被一处乍绺起,她定魂一惊,环视了廊里一圈。 她总觉得迎春宫静谧得很,静得令人心生不安。 “阿芽?你在吗?” 她挦过紫簦,忙不迭的打开寝纱中,一道悠悠的风就呼啸而来,吓得她神色慌张,薄绡红烛突然被泯灭开来,纱橱漂浮不定,在微弱的光线下,她似乎隐约看到一个人,正站在纱橱后,面目不可得知。 “是刺客吗?” 妍喜恐惧的往趔趄一步,紧贴在薄绡门上,诧地转身欲要打开门,发现玉闩像是魔怔似得,怎么打也打不开。 她彻底惊慌了,彻夜雪月,明明已经冷得僵红了脸,此刻她觉得背脊开始发凉,似乎被一双骇人的眼睛盯上,让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快来人,有刺客,来人啊!” “你不必叫了。” 纱橱后伫在原地的人终于开了口,“迎春宫内所有人不到子时是醒不过来的。” 妍喜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惊慌嗫嚅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身材纤细,举止投足有一种贵族气势,嗓音更是清朗,妍喜一听便知此贼人是一个女子。 云心冰双手姗姗地贴在一起,冷冷的道:“我是能帮你除掉葵凰溪的人,如果你还想国师回到你的身边,那么你就要除掉她!” 妍喜略微沉思,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松下来,她百姓心中爱戴的那个妍喜公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施恩不图报,端庄雅正,最知礼名仪,如何能变成一个卑劣的刽子手,可是命运就是如此残酷,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她。 云心冰见她犹豫不决,心中的恨意彻愈更深了,厉声问:“难道你还想继续犹豫下去?她就是一个狐狸眉胚子,天生就带衰,恰好这种东西,就是蛊惑男人的妖法,莫非你还觉得只要要国师真心爱你吗?天真的想法。” 比起做一个卑劣的刽子手,妍喜更愿意做百姓心中爱戴的公主,她不想变成龊劣的人,抢人所爱,这的确是卑鄙的做法,可她终究是爱了白司寒十年,说什么也不能改变的,如果杀了葵凰溪,白司寒会一辈子记恨她,甚至是不念旧情杀了她,比起这样,更加痛苦。 “我不会答应你,我的确恨她,但我不会恨到要杀了她,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至于你,这里是皇宫,我劝你赶紧逃走为好,不然,有去无回!” 云心冰先是一怔,随后又嘲笑她愚昧的想法,“真是一个痴情的人,我就是为了这样的你而感到不值得,你在椒炬殿外,对国师说的话,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云心冰步履轻捷地掀起纱橱,冉冉的从身后走出来,步步紧逼,妍喜却步步惊心。 “葵凰溪,他是盛世王朝礼部尚书府的七小姐,生母是一个下贱的舞姬,死了娘没爹爱的女子,经受一番血雨之后,你认为,就算你不杀她,她会放过你吗?” 妍喜被愕得瞳仁发颤,复杂的眼光被凝在一起,摄撼的话,一次又一次徘徊在她脑海里,垂下眼帘,神色不明,玉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似乎是在挣扎,云心冰玩味一笑,目光在她身躯上转悠了一圈。 “好一个绝美的女子,这小细腰,这凝脂的脸蛋,还有这手。”她托起妍喜发抖的手,仔细打量,“一双生得如柔荑的手,沾满血后的样子,是有多美丽。” 她微微低下头,凑近妍喜耳边又道:“只要除掉她,国师就会回到你身边的。” 妍喜美眸魔怔了似得,倥偬一瞪,带着一股戾气,“葵凰溪,我一定会除掉她,会让她挫骨扬灰!” 第三百二十一章指望暗阁求助 天地间,都昏暗无比,葵凰溪在迷糊中醒来,头疼欲裂。 她似乎晕厥了很久,隐约记得,她脑门被人砸了之后,不醒人事。 眼帘前是一片密麻,很显然,她还被困在麻袋里,身子软成一摊水,铁链束缚,她无法挣扎。 侧身躺在隅墙,身子骨一阵松软,还很酸痛,似乎是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血液不流畅,有点麻木起来。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还伴随着哼斥。 “废物,你抓那么多人来付淬阁作甚?这里不是囚牢!” 苟富贵一脸委屈的歉意跪下,“派主,掖廷这么多人,怎么知道哪个是韩煜,所以干脆通通都抓起来。” 派主额头青筋,拂袖冷哼,“把那些人都抬出来。” 葵凰溪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抬了起来,她也算是够倒霉了,竟然被人掳走。 也只好见机行事,不动声色,找机会逃走才是。 所有麻袋都被打开了,大部分都是牢犯,老头黝黑又矮小的身子拥簇在众人中,想要以此隐藏自己,可又如何能逃脱派主的慧眼。 派主嘴边扬起一抹笑,抬手指了指老头,示意道:“除了他,其余人,通通杀死!” “不行!” 葵凰溪急惊风一吼,怔得氛围开始静谧起来,派主随即从老头身上移开,落到她身上。 嗤笑问:“也不过是淼国一群的囚犯,还轮得到到你在我面前放肆?” 苟富贵眼一直瞅着葵凰溪,这张脸,他貌似在哪里见过? 葵凰溪波澜不惊,冷笑一声问:“就算我们是囚犯,也还有基本的尊严,要杀,也得先给我们松绑,然后送去近十里外的树林悄悄杀死,这样岂不是更好?” 派主宛如酽茶的眸探尽她的眼底,想要看穿她的阴谋,可这双没有任何特意伪装的湛眼,总有说不出的清澈,并不像是说假而已。 竟然有蝼蚁主动要求送死,虽然方法虽然怪异,但满足她,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为何是十里? “死,很简单的事,你如此要求十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盛世王朝,淬付派,十里外有一个地方叫血墟,经常闹鬼,我们能死在那里,变成鬼,来找你报仇,岂不是更好?” 她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笑意更深了,带着浅浅的挑衅。 陷入困境,还能临危不乱,这份勇气,派主很是钦佩,蝼蚁性命,死又何妨,变成怨鬼,取他性命,真是异想天开。 “好,我答应你,来人,给所有囚犯松绑,带到十里树林杀了,一个不留。” 虽是下达命令,但深邃的眼一直没从葵凰溪脸上移开。 老头被苟富贵揪着褴褛抬起来,推搡到派主前,派主眼波温和,蹲下身去瞧他。 “苟富贵,以后对待客人,要温柔点。” 老头有些张惶地抬起头,正眼瞧他,露出几颗黑牙的笑来,手指也扣着脚。 “嘻嘻嘻,你是我的儿子吗?” 苟富贵浑身一炸,肌肉开始膨胀,咆哮起来,“敢亵渎派主,找死吧,老头!” 派主则是淡定一笑,摊了摊手,示意苟富贵稍安勿躁,气定神闲从亵衣里取出白绢,拭擦着老头邋遢的脸颊。 “听闻韩煜前辈,被囚禁在淼国掖廷多年,此人疯癫,精神恍惚,果真不是作假。” “可是派主,到底抓他来干什么?” 苟富贵膨胀的肌肉才稍稍缓下来,抓耳挠腮的问。 派主缄口不言,依旧面带和煦的笑,为老头擦着脸颊,伸出手邀请道:“韩煜前辈,我知道这多年来你受苦了,肯定没怎么好好吃饱一顿饭吧,我下厨请你一顿好的,如何?” 苟富贵擦亮了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派主竟然笑得如此温暖,落落大方,还亲自下厨伺候这疯老头? 惊得下颔都快掉了,眼巴巴地看着老头悄悄被派主抚进厨房里。 老头依旧装傻充愣,也不拘束地坐在精致的檀桌上,请玉釉上供满了佳肴,色泽鲜艳,一碟红烧鸡腿正诱惑着他。 老头难耐不住诱惑,拿起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囫囵吞枣,把盆光钵净个精光,派主依旧淡然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一坛又一坛的酒呈了上来,“韩煜前辈,这些都是京城最好的酒,前辈爱喝酒,囚牢这二十年肯定没喝过酒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幽是柔之的朋友 派主端起银樽盛入瑶斝中,又问:“听闻前辈有一套修仙寒御水的功法,晚辈早已有耳闻,仰慕钦佩前辈已久,不知前辈可愿意拿出来给晚辈大开眼界?” 老头啃着鸡腿,大肆喝酒起来,这舒心和快感是这二十年来未能尝到的,出了红尘,果真活得快意。 闻言他提到寒御水,老头停下了狼吞虎咽,鼓着满满的腮,突然傻笑起来。 又继续咽嚼着,派主也叵耐隐忍着,“咱们不着急,前辈满满吃。” 啪嗒一声,铁链被解开了,葵凰溪揉了揉勒出红印的手腕,长时间被束缚,沉着手臂,臂弯就开始酸痛。 虽是解开的铁链,但是苟富贵下的药粉药效还没过,功力还是无法使出来。 只是,在十里外的树林里,盛世王朝所有人都从不知晓,那里有一个暗阁。 是白司寒地盘,自救,她倒是没有能力逃脱,只能指望暗阁出手救她。 囚犯人心魂不定地有些,绝望欺压着他们,仿佛死神下一刻救降临,身后催促的泼皮愈加嚣张和跋扈。 “走快点,要死就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葵凰溪被推搡了一步,她抬手仰望着昏暗的苍穹,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会到达暗阁。 窸窸窣窣,蹲在草丛内偷窥一切的幽,挠了挠腮,数了数敌方人数,“一共三十个,没有头,这下就好办了。” 雪狐低嗷一声,从他肩上跳下来,敏捷地穿过林间绿涛,不明而至的跑去。 “喂,小狐狸,你去哪?” 幽眸色一暗,先不管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他挥出永幽笛把在唇边,手指灵活地操作起来,悠扬的笛声响起。 泼皮们方寸大乱,开始警惕起来,葵凰溪脑子一热,伫不稳,无力地跪下来,这魔性的笛声似乎带着一种压迫,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无力倒下,幽眸色渐渐红了起来,依照他的想法来攻击,震出涟漪击向泼皮。 轰 响彻云霄,绿涛中的云雀被惊得四处窜飞,乱了方向。 尘埃弥漫,葵凰溪抬起臂弯遮了遮,刺鼻的血腥味袭了过来,让她不悦邹眉。 发生了何事? 尘灰落定时,大地凹下了巨坑,泼皮倒在血泊中。 她惊恐万分,不由得捂了捂唇,如此强劲的破坏力,杀人竟用笛声来控制,此人定是功法深厚,不容小觑,只不过来者是善是恶,无从得知。 幽撇了撇嘴,嘲笑泼皮不堪一击,轻功踏了出时,一个泼皮舒下拳头,朝他攻来。 幽下意识谨慎一偏,避开致命伤害。 看着那泼皮不受丝毫伤,简直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他控制永幽笛出击,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他到底是谁? “永幽笛,名不虚传,果然厉害。” 那泼皮整个人焕发一道紫光,变幻了人形,一个端正的男子出现在睽睽之中。 他手里把玩着几把银色匕首,摇晃晃的在幽眼前略过。 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幽身后,“派主果然神机妙算,料到此事没那么简单,不过毒玉姬还真是急躁,死了,以后任务都落在我身上了,真是气人。” 幽抬起永幽笛猛舒身后,只见那道人影又消失了,幽咬牙切齿道:“躲躲闪闪的,当一只硕鼠吗?” 男子立在树梢上,用邪肆的眼神看他,“你哪只小狐狸,可是我引开它的,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进了我的圈套吧?” 狐狸? 葵凰溪一惊,幽便随之投来目光,“葵凰溪,那只雪狐是你的吧,我是柔之的朋友,你不必担心!” 提到柔之,她也有些沉思,自从离开王朝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柔之,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 与此同时,柔之连夜带伤的奔波,途进淼国边境,寒冷便袭击而来,他挥出软剑,劈开暴风雪,充血的眼,戾气一深,任何障碍物都被他用粗暴的方式解决。 寒风凛冽,催着他的黑发凌乱不堪,视角也开始模糊了,冰冷贯通全身,在模糊中,他隐约看到一尊晶色冰雕,似乎一个人被冰封在那。 仔细瞧着那人的五官,似乎有些熟悉? 他也没顾得多少,劈开那尊冰雕,血煞就倒在了雪中,面色苍白。 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开始僵起来,费劲地继续踱步,无视血煞,连坠在枝头的傲雪冬梅,都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美。 一个人有了某些执念,风雨无阻,何况是寒天雪霜,冻不住他,阻挡不住他。 “执念,意义何在,心中了然无数,还有人牵挂,还有心愿,所以,不能倒下!” 他厉声朝天吼去,身体内的功气猛地振出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波动着风雪,撼着树梢。 第三百二十三章王上他动手了! 椒炬殿 沉重的脚步声打扰了王上歇息,王上拂了拂亵衣,眉心紧蹙,威严走到正殿坐下,张德嗔怒了侍卫鲁莽。 “慌慌张张的作甚?打扰了王上的歇息,还不快退下?” “且慢。” 王上摊了摊手,身旁服侍的婢女就恭维的退到一旁,对那侍卫道:“有何事,禀明而来。” 侍卫伈睍地瞥了一眼张德,斜眸暗示着什么,冒着汗揖礼道:“王上,淼国边境屏障被损,已经查到是何人了,此人名幽,是盛世王朝人。” 王上蹙紧的眉心依旧没有松懈下来,修长的指腹敲着龙椅,殚精竭虑地揉了揉眉心,显然这几天繁琐的事让他头疼不已。 妍喜又丑时来找他抱怨白司寒冷漠无情,他本就对白司寒富有芥蒂,他这个王位坐得不够实在。 卯时上朝,百官文武,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的,若不是仗着王位的身份和位置,恐怕,他早就死得如只剩骸骨。 蛰伏许久,图谋不轨的人,终是有一天要下手。 阿谀奉承的人他见多了,不过即便是这样,王上也要让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对他叫,这样的一条狗,才是忠诚的。 “又是盛世王朝,这个贪婪的国度,就用的双手让它覆灭吧。” 王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伸出,满是血红的眼,略带一丝阴鸷,随后又命张德:“趁着某些人心思大乱,这个时候最是下手为强的好时机,一百死士,你们听清楚了吗?”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骤然一道白光,焕发而出,瓦重檐殿顶上,冒出一团黑影,他们满眼杀意,攥着的剑鞘透出狠绝,好似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似的。 张德吓得两眼倥偬,侍奉王上多年,从未知道王上还有那么一群可怕的怪物,侍卫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王上抬起手对着侍卫勾了勾,伫在重檐的黑影稍稍一晃动,咔嚓一声,那侍卫脖子被抹得干净,死得一丝血液都不留。 张德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瞥见王上阴暗的神情,他求饶着匍匐直前,“王上,求您不要杀我!” “张德,你跟随本王多年,本王自然不会杀你,但如果你胆敢把今日你所看到的说出去,死的时候,你就不知道你自己的样子有多惨。” 张德伈睍地跪地磕头,誓死封锁住自己的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多谢王上不杀之恩。” 砭骨,他多少年没感觉到这样痛了,是时候处决这一切了。 一潮雪风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旖旎的雪景,国师府里显得神秘而安静,白司寒缦立远视着远处的雪景,迟迟不见血泯的身影,他略微有些担心了。 左膀右臂各自倚在薄绡上,檀桌旁,闻言主子的神色,他们也不觉得惊奇了,自从那个女子出现,他们的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 变成一个,也痴恋绝尘情爱的人。 “主子,要不要,出宫去找她?” “出宫?”白司寒斜睨看他,嘴边无意间勾起一抹嘲笑来,“你认为,我们还能出宫吗?” 左膀右臂精神一紧绷,隐隐参透到主子话中有话的含义,不假思索的直起身来。 “王上,动手了!” 白司寒惊鸿回首,血色的眸闪过一道锋芒,悠悠道:“是啊,终于动手了。” 黯淡无光之下,倒影着许多黑影,他们凶神恶煞,面目可骇,杀气腾腾起来,这些人每一个身上戾气是无微不至的,那些杀气是与生俱来的。 死士,是一种比杀手还要可怕的杀手,他们从襁褓到孩提,就开始接受杀人的培育,血液的洗涤,还是武功,更是绝顶,必须要付出代价,每一次派出任务,任务没有完成的话,就自尽死去。 左膀右臂掌骨狠狠缩紧,扬起拳头迎面冲了上去。 无数的打斗声,在国师府频频响起。 椒炬殿内,王上饶有兴致地卧在王座上,手里正把玩着上弦月,“白司寒,没有上弦月的你,就是一个脆弱的人,即便你还有一身武功,一百号死士,足够让你死无全尸。” 皑皑白雪,覆满了整个国师府,血液迸溅四周,渲染了雪花,若事有人缦立而视,瞳仁上倒映着的,是一片血花,满地都是,绯红妖艳。 白司寒脸上沾满了雪,炽热的感觉让他更加嗜血了,面对迎上来的死士,他身手敏捷躲开剑端,负着手猛踹死士腹部,反手扣住手腕,夺过死士的剑刃,啐了一口气就刺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回溯过往 无数的黑影簇拥着他的轮廓,梅梢一处乍动,梅花飞扬,抹在了他的脸上,渲成了一朵血花,死士们洒出奇怪的粉末,弥漫在空气中。 白司寒下意识捂了捂口鼻,蹙紧眉心,暗叫一声不好,旋转目光,落在正打斗的左膀右臂身上,“与他们保持距离!” “是,主子!” 左膀右臂配合出招,猛退了一步,瞥见白司寒人影摇晃,那些充满杀气的死士正攥着刀刃冲向他,他没有意识般欲要出手。 两人暗叫一声不好,使出功气震开死士护着白司寒。 白司寒脚步一软,无力地抵在梅树下,无数的影子在他眼影里摇晃,头疼欲裂中,一簇梦魇般的藤蔓绞进心头,深深的困住了他,梦呓中,他似乎回溯到了过去,是那个姹紫嫣红的世界。 常年隆冬的淼国,无人得知,为何这个奇怪的地方总是落雪,二十年前,也是一番鸟语花香。 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那张画像,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她点绛唇,蹴罢千秋,慵整纤纤手,一朵梅花正把在手里嗅着。 他双眸倥偬,伸手出想要抚那张画像,“娘?” 画像突然离他越来越远,他惊慌了,整个人不知所措,“娘?娘!” 菱镜里,轻轻栉梳的女人,打量着胭脂盒旁的玉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双凤衔珠金翅流苏,梅花琉璃钗,紫鸯花卉簪,哪个都是是绝品。 当女人邹眉不知选那个好些,身旁稚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娘,用这个吧,梅花琉璃钗,今日您脸色滋润,笑容开朗,适合用梅花吧,绯红昳丽又不失身份魅力。” 女人哑然失笑,当即选了梅花琉璃钗,横在发髻上瞧着镜子一看,“看起来,真不错,寒儿真有眼光。” 孩提脸颊通红,呲牙发笑,“娘,您今天这么美,爹见了以后,肯定欢喜得不得了!” “就你嘴巴甜,还收拾一下,去见你爹。” “收拾一下?” 孩提抓耳挠腮,有些听得不明白。 “今天是王后娘娘的生辰,宫里肯定办了宴席,你不好好打扮一下,出去外面被人说了怎么办?” 见他糊涂的样子,女人不经意点了点他的额头,忙唤着婢女进来:“采芜,你找一见干净的衣服给他穿。” 前来的恭维揖礼的,是孩提的贴身婢女,名为采芜,性情温和,温柔善良,是个贤淑的女子,全心全意服侍着国师府的少爷。 “少爷,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采芜从衣匣中拿出一见深蓝色的振袍,看起来有些古典,孩提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太难看了,我怎么会喜欢这种颜色。” “那这个怎么样?” 采芜又拿起一见粉色的直掇,看起来有些妖,孩提又抽畜着嘴角,摇了摇头,噘嘴道:“这么娘娘腔的衣服,怎么能适合我呢?” 采芜邹眉,不知道选什么衣物好,瞥见他此刻身着的白领束腰服,她惊喜一声,随即翻出了一件金丝白龙袍,“不如就这件吧,华贵又优雅,既不失少爷的身份,也不失气度,如何?” “好,这件我很满意。” 迎接的车舆早就侯在国师府外,女人姗姗步履,敛锯着裙摆牵着孩提的手入马车内。 采芜垂下头,为他们掀开车帘,嘱咐一声道:“少爷去了宴席,可不能发呆。” 第三百二十五章大显神威 女人莞尔笑着点头,摸了摸孩提的发丝,温和道:“这次宴席可不是一般的宴席,这是王后娘娘的生辰,待会你爹叫你上去做什么,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丢了国师府的脸面,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椒炬殿的宴席,百官文武祝福语和赠礼如流水般延绵不断,歌声余音缭绕,觥筹交错,坐在王上身旁的是王后,对号入座的百官文武,依照身份不同而入座,国师白翎苏身旁坐着的是王妃林夙烟,两人其子,是国师府少爷白司寒。 “这杯酒,恭贺王后!” 白翎苏第一个起身,以手加额瑶斝,敬酒。 王后娘娘也微笑畅饮,目光落在了林夙烟身旁的小身影上瞧,不禁问:“王妃身边的,可是国师府的少爷?” “正是犬子。” 白翎苏使了一个眼神给孩提,孩提一目了然,微微起身,扫了扫衣着,揖礼道:“参见王上,参见王后娘娘。” 王后看着他一身白衣袖袍,不悦的邹了邹眉,很显然心情开始崩坏了,周围又浮起了一些舆论言语。 “这个少爷脑子是不是个惨子,王后娘娘的生辰乃是吉祥,他竟然穿着一身白来庆祝,莫不是在亵渎王后娘娘?” “国师府也是淼国一处高贵之所,府内皆是有教的下人,怎的一个少爷如此冒失,穿白衣来宴席?” “真是愚昧无知,如此孩提,有小孩子心性也就罢了,国师和王妃难道不好好教导教导吗?如此纨绔子弟,真是把国师府的脸面丢尽!” 白翎苏心底生出一股忐忑,五官稍稍扭曲,抬眼嗔怒了一眼林夙烟,还没张口说话,孩提却抢先一步,对那些众说缤纷的人道:“淼国始祖,在风雪中得一奇宝,战胜敌人,建立淼国,也就是淼国第一任王上,他曾在史撰中留下,白字一方的抒情,可见始祖对雪是充满爱戴和喜欢的,雪是纯洁的,单纯而美好的,固然淼国现在四方鸟语花香,仅存一时的温暖而忘记了始祖当年如何名扬淼国吗?” 孩提直起腰来,谦谦举止间,透露着尊贵和高上。 众人一致惊诧,被此话堵得缄口无言,一时竟没有反驳的话能说出来,都哑巴沉寂一片,王后则是听得饶有兴致,很有道理的点了点头,便问:“那你认为如何?” 孩提见众人没有人能反驳他,轻笑一声,略带轻藐的继续道:“白,是雪的含义,为什么始祖当年规定逝者而去的白色仅能用披麻戴孝,而不是白布褛衣,而是黑丝麻衣呢,可想而知,始祖是喜欢雪的,白不仅是雪的含义,更是始祖存在的意义,故而我今天穿白,不仅仅是为了体现雪,更是为了能体现王后娘娘能永远像雪一样美。” 百官文武被这一番话撼动人心,在沉寂一片中,王上拊掌大笑起来,不断称赞:“好一个白中雪,雪中美,不愧是国师的犬子,才华横溢,更是满腹经纶。” 许是听到王上赞扬,白翎苏和林夙烟更是喜出望外,露出了笑容。 “王上谬赞了。” “爱卿何须谦虚,如此人才,必须赏。” 王上正欲要张口赐一些贡品,王后却制止了他,并且笑道:“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要赏,也是臣妾赏才对。” 王上轻笑一声,宠溺一眼,“好,就听王后的。” “来人,赏白司寒一千狐丝,黄金二十錾。” 孩提揖礼辞谢,“多谢王后娘娘。” 随后,他有谦谦恭维退下身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夙烟没好气点了点他的额头,小声问道:“刚才你怎么想到这些的,真是吓死娘了。” 不禁回首,对面入座的是,南候府的王爷,诨号慕王,是林夙烟青梅竹马的伙伴,两人两小无猜,因旧时一些政变,而导致分道扬镳。 时间荏苒,两人渐渐性情各自也都缓和了一些,也许是林夙烟嫁了人,成了王妃,也许是慕王成了摄政王。 孩提眼利,瞧着林夙烟投去的目光,有些杂乱,他揪了揪林夙烟的裙摆,问道:“娘,那是谁?” “那是南后府的慕王,跟娘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他现在是摄政王了,辅佐着王上管理朝政呢。” 孩提懵懂的看着慕王那弯成月亮的眼睛,总有说不出怪异,原来,那就是摄政王,南后府的王爷,慕王。 坐落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女孩提,她洋气的穿着一身绿衫衣,是眼中耀眼的绿,古灵精怪的扎着一个月髻,附着一根紫色的百合花,看着实在是漂亮极了。 林夙烟闻言到孩提的呆滞的目光,捏了捏他的脸蛋问:“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呢?” 端庄雅正坐着的女孩提诧了一个激灵,也瞧见了对面的孩提,依旧淡定,自顾自的吃起案上的糕点来。 孩提被捏得脸蛋疼,扳下她的手,噘嘴问:“你捏我干嘛,我只是好奇,娘,那个人是谁?” “那是慕王的千金。” “慕王不是没娶妻吗?” 闻言到此处,林夙烟无力叹了口气,垂着眉心道:“可怜那女子,生下了孩子就走了,慕王其实有一个妾室,只不过命薄,生了孩子就走了。” 女孩提吃着糕点,腮鼓得满满的,又俏皮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孩提,见孩提也在看她,鼓气地继续吃糕点。 “咳咳,咳咳。” 慕王担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吃那么急干什么,没人跟你抢的,别着急。” 女孩提乖乖地点了一个头,用不明而至的眼神看对面的孩提,捏着手里吃得半渣的糕点,噘着小嘴伸出糕点去,那故作搞怪的表情,好似在说,你也吃! 第三百二十六章以后我做你的保护伞 她嘴里还没有经过细爵就囫囵吞下的糕点,细碎渣子黏在嘴边,好没形象。 孩提不屑地瞥了一眼,垂下头去抬起案上的托盏,温顺地吹了吹烫热的氤氲,清香袅袅上升,优雅的喝着茶。 女孩提瞟着他,眼睛一时不知道往哪转,紧紧盯着他喝茶的动作,她鼓着腮也学着孩提抬起托盏喝茶,她手一抖,烫得皮肤发肿,摄政王惊慌得忙从亵衣里取出绢布,轻轻为她拭擦。 “你真是的,没事喝什么茶。” 摄政王温柔的抬起女孩提的小手,轻轻的呼着风,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在出一丝不测,只见女孩提的皮肤又愈加红肿了,只怕是烫伤了。 倏地起身揖礼道:“王上,王后,臣的千金突然有些不适,可否让臣送她回府?” 王上看他神色慌张,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摊了摊手让他退下。 孩提一瞬不瞬的往女孩提烫伤的皮肤瞧,眉宇也挽结了复杂的心情,心悸地瞥了一眼女孩提,便不在看她。 宴席皆是散去,白翎苏被王上留下召见,林夙烟与孩提在椒炬殿外耐心等候。 金闩紧闭,无人知道,椒炬殿内的人,在做什么。 黄缂丝面白狐青朝袍之下,垂身揖礼的白翎苏,闻言周围一切都静谧了,金闩也锁住了,似乎他和王上隔绝了世界。 此番动作,背后大有文章。 “白翎苏,你知道本王唤你来有何要事吗?” 近年来寒於频繁,许多花草树木都蔫吧,梁草已经被寒於几乎绝迹,淼国人习性吃梁草,如没有了梁草,简直是在断送淼国前锦,王上为此苦恼的,正是此事。 “臣已知晓王上用意,只是,梁草只有阳光才能孕育,若是跟臣预测的不错,淼国往后的几百年里,都是常年寒冷,恐是百姓苦饥寒,只怕不出三年,淼国走向毁灭!” 王上无奈,长叹一声,为此苦恼而夜夜不能入寐,耳际的黑发隐约之中染成了银白,淼国汴萤城能有如此辉煌,这些年他也为此操碎了心,如今大难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本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淼国走向毁灭!”王上见他神色淡然无比,笃定是有了什么法子,便随着这个推测问:“本王看爱卿的样子,许是有了办法?” 白翎苏沉沉低下头去,眉心因为犹豫而弯成一个八字,揖礼歉意道:“臣没有办法,还请王上恕罪。” 王上顿时心凉了一截,目光呆滞的盯着他,带着一丝绝望,暗自理了理糟糕的情绪,摊了摊手道:“罢了,罢了,本王不怪你。” 与此同时,晴天万里的天空,一下子布满黑色,雪轻盈地从天空飘落,像雨丝般落下来,柳絮一雪,落在孩提的手心上,一阵凉意像涟漪一样,在他心里荡漾开来,他手一缩,冷得有些不适应。 林夙烟担忧地邹了邹眉,脱下自己的外衫为他披了披,“不用好奇,这是雪,寒儿第一次见,可能会不太适应。” 何止是不适应,他打了一个喷嚏,有些冷飕飕的裹着那单薄的外衫,林夙烟温和笑者握住他的手,为他摩挲。 “这样不断擦着手,就不会太多感觉到冷了呢。” 玉肩上,倾落下一件袄衣,林夙烟微微一惊,撇过头去,只见一张映满笑容的脸倒映在她瞳仁上,像春风拂过的绿草。 林夙烟有些难为情,甚至是不好意思,摄政王给她披袄衣作甚? 忙脱下袄衣递到他手里,恳道:“多谢摄政王好意,我不是很冷。” “还说不冷,唇都紫了,快些披上吧,不要勉强自己。” 摄政王知道她口是心非,不顾旁人感受,强行为她披上,并且警告她不要脱下来。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方什么心思,一眼就能了然,何况是嘴上说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对方都知晓,掩饰从来都只是一个伪装,只是为了避嫌,为了避免旁人乱嚼舌根,舆论众起罢了。 林夙烟自知拗不过他,只好乖乖披着袄衣,却又瞥见孩提在雪中瑟瑟发抖,单薄的外衫已经不能为孩提挡住风寒,心疼的脱下袄衣为孩提披上。 “天冷,这个缓和些。” 摄政王见她玉肩又暴露了出来,却无微不至又心疼孩提,神色更加复杂了,似乎略带一种欣赏,却又带着一种忧虑。 “国师在里面许久了吧。” “嗯,他在里面已经有三盏茶的时间了。” 孩提看着林夙烟唇发紫,却不动容的坚持着,瞟了一眼自己肩上大号的外袄,摊开一只手臂就把林夙烟僵冷的手包裹住,呲牙道:“娘,我个头不够高,只能这样做,以后我会尽快长大,做你的保护伞,你在也不用挨冷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做我的假妻子 悸动的话,林夙烟瞳仁闪动,晃着不知名的光芒,欣欣然的抱紧他,“谢谢你,寒儿。” 孩提伸出小脑袋来,看着摄政王欣慰的表情,嘴边的弧度扬得更深了。 “王妃,能不能单独聊一会?” 林夙烟脱离怀抱,用逃之夭夭的眼神看着她他,又朝孩提瞟了一眼,“寒儿,你在这里等你爹,别乱跑,知道没。” “嗯!” 林夙烟轻盈莺莺,仪态立容,玉手想合,掩在振袖里,步履冉冉走到摄政王前,恭维请示,“摄政王请吧。” 摄政王负手翩翩,那白斜襟的棉在寒溯中摇曳,笑被着素白的雪花所侵染,让林夙风一时糊了眼,却跟在他身后。 回溯过往,遥想最初,穿着粉蓉祥褶裙的她,与身墨缎子衣袍木槿的他,相遇至此,命运牵绊着两人,最好的伙伴,都相知相熟而因熟知,才各自着想,分道扬镳。 修长的背影背对着林夙风,脚步突然停滞下来了,她一惊,环视了周围的场景,枝丫树梢已经被寒冷蔫吧,雪中依旧残存着那余香,即便化为灰烬,它也香如故。 摄政王从袖中取出一锦百花缝袖的香囊来,呈到她眼前,并问:“你还记得这个香囊吗?” 林夙风盯着那香囊,回忆起儿时因为玩闹打赌而说的一句话,“你若日后有什么要求,便拿出这个香囊来像我取条件,我绝对不会反悔!” 闻言到回忆,她拍了拍他的手腕,肃穆道:“孩童不过天真无邪,说的那些话何须当真?” 摄政王早知如此她会拒绝,便调侃道:“世人都说国师的王妃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更享有活菩萨的称号,王妃常年施灾救人,忠义仁信勇一个不缺,莫非,王妃这是要反悔?若是要外人传了出去,说王妃不诚,那可对王妃的名声可不妙!” “你这是在威胁?” 林夙风墨玉黑的眸开始烁出锋芒的光,刺穿他,并散发出一种能压迫人的气息,冷冷回敬,“世人也知,最知礼名仪的摄政王,虽骨子里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但用此名声威胁国师的王妃,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你这摄政王的位置不保。” 摄政王忍俊失笑,看她恼怒的样子,越来越好笑,“你这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惜了,寒儿那孩子,性格像白翎苏。” “我的寒儿,性格习性如何,用不着别人来评价,还有,他最像我,我的儿子,当然要最像我。” 摄政王调侃过了,也不勉强她,收起香囊欲要走,忽而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一脸井然问:“你的病,可好些?” 林夙风露出了难言之色,黯然低下头去,像一朵娇滴滴的荷花垂下了根绞,没精打采的,看样子,情况不是很乐观。 “请你,不要告诉他们。” 他又露出了得意之色,一手擦着腰,挑眉道:“如果不想让我告诉他们,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一锦香囊又呈现了出来,词约指明,林夙风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给他下套的男子,根本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但她隐疾在身多年,连御医查看也都无力回天,怕是,活不了多久,看似脸色红润无比,其实早已病入膏肓,她恳求御医寻百药续命,只是不想,自己走得太早,让寒儿一个人孤独伶仃的,她不想让别的孩子指祟寒儿是没娘亲的野孩子。 还有白翎苏,是她生之所望,更是这一生无法割舍的人。 所以,她还不想死,如果命运不残酷,能重来一次,她或许,会陪伴他们一生,然而,她看不到寒儿弱冠之时,自身早就成了一掘坟墓。 “好,你说吧,我答应你。” 摄政王露出了戏谑的弧度,把香囊递到她手中,很正经的说:“你做我妻子吧,假的妻子,我想,蕊儿有一个娘。” “我可以收蕊儿做干女儿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做你的假妻子,你明明知道,我是白翎苏的妻子,你这么做,简直是在破坏!” 林夙风很是拒绝他,排斥荒唐的想法。 “不,蕊儿自从生下来,就没了娘,她是一个很倔强的孩子,平时她都乖巧无比,难得今日在宴席上有了异常表现,我知道,是因为白司寒,你又是她的娘,所以我想,你做她的亲娘吧,做我假的妻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第一枝梅花 他声音极淡的,却带着虔诚和恳求。 林夙烟清澈的眸,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味道,令人就此沉沦。 她却刻意眯着,分明流露出冷峻的风就这样徐徐地吹过。 长发却催得的凌乱不堪,最终长叹一声,软了软心道:“明天,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摄政王暗自欢喜,揖礼辞谢。 椒炬殿外,孩提紧裹着袄衣,眼瞧着天色渐渐沉下来,似乎是到了昔夜,雪开始在空气中急躁起来,溯溯而过,砭骨的疼就划过稚嫩的脸颊。 白翎苏气色苍白的从椒炬殿内出来,步履在寒风中显得几分摇曳,倥偬的眼似乎带着一种绝望。 孩提忙拥过去,喜道:“爹,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白翎苏稚嫩五官的孩提,神似着他,寒儿是他的骄傲,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寒儿面临死亡? 这份凭空的执念,骤然间像一簇希翼的火苗燃在他心头上,让他有了牵挂和坚毅。 许是没瞟见林夙烟的身影,便问:“寒儿,你娘呢?” “他被摄政王引到一边单独谈话了。” 白翎苏不悦的邹了邹眉,牵着孩提的手就往一隅院里走。 非要单独谈话,椒炬殿又是大殿之所,独处就属椒炬殿外围的隅院之地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林夙烟也同样辞谢揖礼,两人正准备一同离开时,白翎苏却冷着一张俊脸出现。 “你们在干什么?” 林夙烟微微一惊,姿态端庄走到他前,解释一番,“我与摄政王从小青梅竹马,有些老话还是要叙叙旧的。” 白翎苏绕是不信的盯着摄政王看,像一只隼鹰一样,死不移开。 “叙旧?当着寒儿的面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他吃醋的模样,五官都冒青烟了,林夙烟不忍的噗嗤一声,打趣道:“你又吃醋了吧?走,回府我给你做好小酒菜。” 本就因淼国危难而陷入头疼之际的白翎苏,又因目睹两人在一起叙旧,那两小无猜的模样,简直羡煞旁人,还不能当着寒儿的面说。 怕是大有文章。 “摄政王,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拂袖冷哼而去。 摄政王看了一眼林夙烟,窘迫的耸了耸肩,缦远而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他虽面带微笑,但心底烙印的,却是伤痕。 无人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 抬头仰望雪空,冷意,渐渐袭来,心冷,蔓延全身,即便身束袄衣,怎能阻挡心的冷呢。 一枝傲雪冬梅,悄悄爬进棂窗,案几上荆川被风催得邹褶不定,林夙烟手把手教着孩提执笔。 “独属一枝梅,幽香盈袖来。” “这个梅是?” 孩提好奇的看着凤飞的三个字:一枝梅。 “这个梅只有下雪的时候才开。” 孩提恍然大悟,瞧见棂窗正盛放的树梢,绯红梅花沉沉坠在枝头,细微的缝隙可看过窄窄的一线天,雪,疏影朦胧,却一步步促进梅花妖艳,越是冷,它越是要红。 “这就是梅花!” 林夙烟坐在蒲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唤着他过来,“寒儿,你要时刻记住,淼国看似平静,实藏杀机,娘是一个忠义仁信勇一个不缺的人,娘只要你信,勇,记住没?” “我记住了!” 几阵狂风暴雪后,梅花满地落红铺绣,孩提手持长缨枪,一袭束腰白在梅梢下挥动,勇缚苍龙,劈斩余晖,几个招式落下来。 站在同根院的名门世家子弟开始嗤笑起来。 “瞧瞧他,白色,什么出息,真以为下了雪自己那点功夫就能上得了台面?” “可不是,我听爹说,他在王后娘娘的宴席上一众言辞,简直就是滥竽充数。” “凭着几句好话就讨好王上和王后娘娘,也不看看自己哪根葱,就他这小白身模样,也能上战场?” 纨绔子弟们,正聚拢在一起众说纷纭。 远远凝视地嫣然女孩,正小心翼翼的盯着他,那把威武耀眼的长缨枪在他手里,被使得出神入化。 精致脱俗的五官上带着纨绔子弟没有的肃穆,眼里似乎充满很多故事。 许是听见一阵嘲讽,孩提虽是听见,但刻意无视,这些人,还不配他教训,但嫣然女孩却噘嘴很是不服。 忙不迭地凑近,可俏的脸蛋上带着愤怒,“你们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一群不学无术的东西,还有心思说别人!” 众人许是打量到嫣然女孩的身着和气质,定是那位被王上充上天的公主。 个个缩头缩尾的揖礼退下,嫣然女孩插着腰,不屑的做了一个鬼脸。 不禁回首,孩提挺身拂袖,反手托起长缨枪负过身后,把此事尽收眼底,一目了然后,他恭敬揖礼,“参见公主殿下。” 嫣然女孩脸颊一刹那红,忙推掉繁琐礼节,“不不不,是我打扰你了,我……我是说,免礼!” “公主,我还有些事,先同父亲回府。” 她张了张嘴欲要挽留,小小的粉黛眉蹙在了一起,婢女拉住她的臂弯,明示地摇着头。 她也只好注意姿态,不止住孩提。 第三百二十九章大有文章 淼国时隔十年来,迎接的第一次隆冬。 梁草蔫巴,百姓怨栽上天,苦饥寒,逐金丸,王上已在椒炬殿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神色憔悴。 急召百官文武,出下策解决民间危机,若是不能渡过隆冬,恐怕仅靠宫内的仓梁是无法抵过解决问题。 臣子举玉笏上前启奏,“王上,民间已有谣言四起,不知是谁大肆宣扬,淼国即将覆灭,臣等以为,应找到作祟之人……” 话未说完,反驳此话的臣子举玉笏上前,“臣认为此事不妥,现在最危险的,还是如何解决这梁草问题。” 白翎苏异常的沉寂,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什么,王上背脊发凉,危难时刻,关乎国之性命,他想听听国师的意见。 “国师,你认为该如何?” 许是被点名,白翎苏微愣,举玉笏上前,嗫嚅着,也不知到底想要表明什么。 王上不悦邹眉,“有话直说,遮遮掩掩作甚?” 白翎苏踌躇不定,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国之性命,他也只好豁出去了! “王上,臣以为,割舍边境一城给盛世王朝,恳请他们出手相救。” 此话一出,众说纷纭起,言谈嘈杂起来,甚至有些大臣反驳他道:“你这算什么办法,王朝与我国本就势不两立,还恳求王朝,还割舍城池,本官就算是死无藏身之地,也不会同意!” 白翎苏瞪了他一眼,暗自嘲他愚昧无知,若不能求全,淼国覆灭之日近在眼前。 不如先保全了国之性命,有时间筹资梁草,在夺回城池,目前这是万全之策。 “盛世王朝,一渡四季,在最南之地,那里梁草丰盛无比,茂密无数,若是能得到王朝的帮助,淼国定能躲过这次危机,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淼国覆灭吗,仅仅是因为你那心胸大志?” 被怼得无话反驳的大臣,只好长叹一声,自主退下,自知没有可行的办法,只好妥协。 起初有些臣子指责白翎苏此方荒唐,洗耳恭听而来,觉得目前万全之策只有迎合盛世王朝了。 王上疲惫的闭了闭眼,养神中,无数繁琐的话,和嘈杂的言语一幕一幕在他呈现。 临近盛世王朝边境的城池,寰莞城,他决定割舍了。 “传本王令,派使者前入盛世王朝商谈,一座城池作为交易,事不宜迟,快马加鞭!” 散朝,王上神情很是黯然地仰卧在宝座上,张德浮尘轻轻放到一旁,自主跪在他膝下,按摩着。 “王上,寰莞城是淼国重要之地,割舍,谈何容易?” “张德,你跟随本王多少年了?” “回禀王上,十余年,奴才自从八岁进宫起,就一直服侍着王上,从未一刻离开过。” 王上睁开墨玉的眸,灼光微闪,带着不知名的毅气。 “那你应该明白,若是不这样做,淼国即将覆灭。” 张德眼里精明,捏着膝的手,动作忽然停下来,便惊诧问:“国师此方虽然荒唐,但绝对不是目前可行之法。” “你这话是何意思?” 王上许是被他的话惊到,忙坐起身来,眯着深邃的眼问他,“那你觉得,还是有什么别的办法,还是你看出什么端倪了?” 张德伈伈晛晛地跪了下来,愕然失色,不敢亵渎王上。 “奴才心眼小,又不是百官文武,不敢在王上面前大肆无忌。” 王上表情越来越难看,平生最厌恶吊胃口之人。 “快说!本王饶你不死!” 张德起初还在犹豫,但在王上气势压迫下,不得不说了出来。 “淼国双生锋山外围,哪有一片空旷之地,那里常年日光暴晒,淼国的雪不会飘到那里,而且那里早就荒芜,王上可以利用荒芜,种植梁草,解决危机,根本不需要盛世王朝的帮助。” 第三百三十章为何如此蹊跷 王上浮起乌青,攥着宝座的手,掌骨咯咯作响,好一个白翎苏,竟然敢欺瞒! “张德,派人盯着白翎苏,一举一动,都向本王汇报。” 张德露出得逞的笑容,蓄意领命退下,“是,王上。” 抹白廊庭里,那个挺着鼻梁,温文而笑的摄政王,牵着女孩提的手踱步在廊庭中。 林夙烟逶迤白狐衣襦裙,双手合时,立容走到他前,为孩提介绍道:“寒儿,这是你的妹妹,亲妹妹,你待她一定要像待娘那般。” 孩提倥偬着瞳仁,闪烁着不知名的芒色,他情绪低落的看着那个青衫白棉袄的女孩提,脑海里一直回溯她的那番话。 “她是你的亲妹妹,从今日起,你待她要像待娘那般。” 亲妹妹吗? 带着这份念想,他子夜泪枕湿畔,泪流成线,辗转反侧,不得入寐。 推开棂窗,隽永空气清来,让他心情倍感舒畅些,夜空中隐约吊着一轮冰月,似乎,雪悄然无声的停滞了。 凤尾竹抖落数尽雪的圣洁,散开它的芳华。 他暗流涌出的泪,滴落在手背上。 翌日,宫内就传来了紧急,国师府的少爷高烧不退,国师府正忙得焦头烂额,连南侯府的慕王也风尘仆仆的赶来,早已没有往日的威仪。 采芜正站在锦榻前,紧紧盯着被病魔缠身而难受的孩提,心揪了到嗓子眼上,迟迟无法镇定下来。 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少爷身体异于常人,别说大病了,小病都不曾见过,何曾有过这种毒。 御医更是额头沁出汗水,心里揣着一把火一样急,把脉后,起身揖礼朝白翎苏道:“国师,少爷身子无碍,只是染了些风寒,吃上几服药便好。” “怎么可能是小病,寒儿脸腮泛红,额堂发黑,满头大汗的,怎么可能是风寒?” 林夙烟掌掴着御医的手腕,怒斥指责,“身为堂堂御医,连这点病都看不出,还敢冒充御医?” 御医惊恐万状地跪下来,沮丧的恳道:“王妃,您饶了臣吧,臣行医二十载,绝对不会看错,少爷确实是染了风寒!” 见林夙烟情绪不稳定,摄政王挺身而出,止住了她毁仪态的行为。 蹙眉问:“如果御医说的是真的呢,只是染了风寒。” 白翎苏很是不欢迎这个摄政王,他寒儿病重,摄政王来作甚? 林夙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方才觉得有蹊跷,她贴了贴孩提的额头,一股冰冷猛烈袭来,冷得她砭骨全身。 满脸写着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摄政王也似乎发现了端倪,若真是的风寒,额头应发烫才是,为何她却全身冷得发麻,莫非是中了毒? 便问采芜:“少爷跟什么人接触过,吃过什么,都禀明上来。” 采芜揖礼,一五一十把最近孩提接触的人,吃过饭东西都详细一遍,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采芜挝耳挠腮中,惊了一声,许是想到什么。 “就在昨夜,我在少爷门外守着,发现少爷到了子时都还未入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色紧绷,皆是面面相觑。 第三百三十一章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孩提苏醒时,山峦爬上一抹殷红。 顾盼地双眼就转投了过来,采芜紧握他的双手,喜极而泣道:“少爷,你终于醒了。” 孩提发映着漆黑的眸覆上一层薄冰,微微朦胧,采芜握着他的手反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 周围萦绕的是冷峻的戾气,这份戾气使得采芜眉宇间涔涔的,夕阳余晖下,暮色倒映在孩提的瞳仁上,哀而不伤,冰眸里没有一丝情感。 可谁又知道,轻视悲凉和爱都在骨子里。 “采芜我饿了。”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采芜把刚才他戾气的样子抛之脑后,端起榻前案几上的一碗羹汤。 “少爷,这是药,先把它喝了吧!” 孩提头疼得揉了揉眉心,瞥见那盛满药汤,他怒气冲冲地推翻玉釉。 “本少爷根本就没病,喝什么药?” 采芜被吼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惊恐万分,她服侍少爷十载,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脾气性子习性在了解不过。 怎有过如此动辄急躁? “少爷,你……” 孩提起伏跌宕着胸襟,喘着冷气,瞟见采芜委屈的神色,他稍稍静下心来,虚弱道:“你先退下吧,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都不能进来,包括我爹娘。” 林夙烟听闻孩提醒后,更是喜出望外,高兴得忘了礼仪,没有往日的端庄和优雅。 当她听闻孩提谁也不见,她心情又失落,更多的是担忧。 盈袖下的女孩提,揪着她的裙摆,歪着头好奇问:“娘亲,寒哥哥在做什么?” 林夙烟窘笑着拉下眉,歉意道:“对不起蕊儿,今天你不能见你的寒哥哥了。” 女孩提懵懂无知的复述那句话,“寒哥哥……” 孩提缩卷在纱厨里,浑身打颤,凝望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有一股奇怪的东西一直侵蚀着他,让他身子越来越冷,冷到一丝温度和血色也没有。 虚弱目光流转至棂窗前,蔫巴落尽的梅花上,他知晓,风花雪月已去,淼国又恢复了鸟语花香。 这几日,他把自己关在寝房里,任由侵蚀身心的东西折磨,令人俱疲,金闩一处乍动,采芜整个人一喜。 孩提淡淡的看着她,踏出门槛,脸色红润,与昨日苍白垂危简直天囊之别。 采芜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漠然,前段时间还是懵懂无知孩儿,如今大病初愈,眼里似乎多了内容。 黑眸太锐利,让人不敢和他相视太久,那一身的冷,简直能冻死人。 “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娘呢?” “王妃她和蕊儿小姐在花圃里?” 孩提不悦邹眉,显然有些烦躁,踏出的脚步更是沉重有力。 只见一个青丝绾起云髻的女子,随意戴上绘银挽带,束腰绑着墨色宫涤,斜插梅花流苏,一袭绯红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 她玉手牵着一个笑盈盈的女孩提,手里捧着赤红的玫瑰花。 “寒儿,这是玫瑰花,蕊儿可喜欢,你觉得如何?” 孩提掌骨狠狠缩紧,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粗鲁的夺过女孩提怀中的玫瑰花,朝着地上摔去。 “我不喜欢红色,不喜欢玫瑰花,更不喜欢你!” 女孩提泪眼朦胧,汪汪的泪水像晶莹剔透的露珠,哇哇的大哭起来。 林夙烟懑心一蹙紧眉心,指责道:“寒儿,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还只是孩子!” “我也是孩子!” “你还敢顶嘴?” 火辣辣的耳光顺势就扇了过来,孩提沉下脸去,让人辨不清情绪。 林夙烟狠心的瞬间,又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颊,道:“寒儿,对不起,是我错了。” 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孩提掌掴她的手腕,就往外推。 “不需要。” 月色朦胧,孩提坐在梅花落尽旖旎的岩理上,肩上一处触觉,似乎是有人在他身后。 白翎苏攥着一把剑鞘递到他眼前,“这是上弦月,咱们白氏祖传的神剑,今日起,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孩提愣怔一会,抬起薄冰的眼帘看着他。 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神淡淡的平静滑过他的脸颊。 “谢谢,爹。” 白翎苏察觉到他的冷漠,便倾下身去蹲着,“寒儿,我知道,是蕊儿的缘故,我不知道摄政王对你娘说了什么,但请你记住,日后,唯一能助你的,便是你自己!” 孩提倥偬着瞳仁,瞬间明白之至,上弦月今夜交给他,莫不是宫内出了什么事? 他拉着白翎苏的袖子不放,质问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话音未落,暮色褪尽的苍穹闪过一道烛光,从天而降的光芒,刹那间燃烧整个白府。 “国师,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 “国师,内院走水了!” “什么?” 白翎苏难以置信的瞪着侍卫,抬眼就揪住孩提的衣襟,“寒儿,记住,今夜的一切,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第三百三十二章威力及其恐怖 回溯记忆一幕幕呈现,悲恸和凄惨的声音,在白府流失,多少冤魂在此怨言,只盼希翼的人熟知,弑他们的人罪不可赦,只盼白司寒刻骨铭心,定为他们报仇雪恨。 零碎的记忆就像被拾起的碎片,拼上情形,紧迫焦虑的场景在一次呈现。 泛黄的时间磋磨着他的记忆,一点一点模糊,直到很难记起。 那个懵懂无知的孩提,变成了一个冷血的魔头。 “少爷,快走!” 火势猛烈,火曹噼里啪啦的响着,那个下颔满鬃须的老管家,豁出性命,不顾火祟的灼烧,扛起幼小的身子就往不毛之地跑。 孩提空洞无物的眼,一直凝望着那熊熊烈火吞噬一切,至亲至敬的人灰飞烟灭。 横空飞出的长箭刺穿老管家的胸膛,他喷血,臂弯一松,滑落小坡,跌倒在草丛中。 夜,凄凉,砭骨,孩提不利索的爬起来,老管家挺不住的睁着眼睛,攥紧他的手,坚定不移道:“少爷,你……你……快走,他们追上来了,记住,白府的一切,都要记住,死也不能忘记!” 老管家啐了一口气,跌宕起伏的胸襟停滞下来,用力攥住的手,无力松落,孩提浑身倥偬,灵魂被打击得四处起戾,暗流泪水,滴落在老管家绯红脸上。 他颤着手,抚摸着老管家的脸颊。 平生从未有过的痛,是绞痛,全身冰凉,迸沁着热血和仇恨。 黑影涌动,火曹摇曳在绿涛中,沉重的脚步声急促的朝着这里奔来,是敌人。 “快搜,不要放过白府任何一个人!” 孩提冷着脸,轻轻拭掉脸颊上最后一抹泪,攥紧上弦月,瞳仁嗜血,跟天边未褪尽的殷红融合在一起,戾气布满全身,透着肃杀之意。 “爹……寒儿,明白了。” 黑衣人持着大刀环视周围,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蜿蜒曲折,以倾天之势袭来,以山涧之势落下。 一柄弯月如镰的剑端反射一道寒光,粼粼呈现,一股强烈的杀意只在他们眼影之间晃过,几个黑衣人便死在孩提的剑下。 黑衣人一警惕,看穿了孩提的剑意,持着大刀威迫道:“也不过是白府的少爷,黄口小儿,杀了几个杂碎,以为就能打败我们?给我上!” 二十多个人凶神恶煞的持着刀冲了上去,孩提臂弯上的疼痛感袭来,被划破了皮,丝丝血液流了出来,他谨慎微眯着眼,使劲抬起上弦月挑起剑端,给眼前的黑衣人一剑刺喉。 背脊被铁掌一攻,脆弱的身体仿佛像轻飘飘的白纸,风一吹就能栽上树冠,孩提身影一摇晃,攥紧上弦月惊鸿回首,反手一捅死偷袭之人。 单膝跪在地上,红眼紧盯周围。 黑衣人额头冒出冷汗来,捏了一把汗,喘着气。 看似娇弱无比的国师府少爷,没想到竟有如此毅力,连杀了十几个,倒真是小瞧他了。 本就心悸的黑衣人见他虚弱无力,脆弱得一脚就能踹死,却还像一只蝼蚁一样垂死挣扎! “黄口小儿,没招了吧?” 孩提捂着灼热的胸襟,嗜血的眸暗了一分,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派来的,竟然要我死,也让我死得明白!” 黑衣人拊掌大笑起来,得意忘形回应:“你别告诉我,你爹不知道?那天白翎苏在椒炬殿内,已是抹干净脖子,即将被杀之人。” 孩提浑身一颤,震惊得瞪着眼,淼国时隔十年的第一场雪,竟是白翎苏将死之际。 他不相信,他爹待王上忠心耿耿,从始至终,他爹绝对没有半分忤逆,这一定是污蔑! “你胡说八道,我爹,不是那种人!” “哈哈哈,真是天真,到黄泉上,自己去问问你爹吧!” 黑衣人扬起手,示意动手。 黑影涌动而来,孩提攥着上弦月不知所措,月黑风高,苍茫的雪开始缤纷落下,势力猛烈,似乎是在为孩提的愤懑而不甘。 他浑身难受,冷,像潮汐一样袭来,胸襟却发烫得难受,一冷一热,摧残身心,折磨着他。 他眼中嗜血,攥住的上弦月也挥发出月色的光芒,万丈四周,他怒吼一声,浑身散发白色气息,咆哮着朝着黑衣人进攻。 无数的凄惨声,回响在风雪中,那个白衣飘飘的孩提,血液在他的振袖染上一朵血花,妖冶的眼充满诡异的颜色。 杀意波动,久久挥之不去。 他不由得垂下眼帘,凝望着手心,频频泛起白色气体,萦绕在他身躯内,上弦月似乎沾了血,通体开始发红,似乎是受到血液的洗涤,借着微弱的光而引发。 雪花落满头,浑身都冷,他感觉到一股微妙,似乎,他体内变得怪异了,越来越想杀人了。 余光扫过倒在雪地死状恐怖的黑衣人,暗暗有了一丝头绪。 这就是,他的能力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凡子君有何目的? 似水流年,泛黄的光阴被碾成蟠螭灯上一张脆薄的纸,一碰就碎。 那个懵懂无知的孩提随着时间匆匆即逝,变成了英朗少年。 他一袭白衣,振襟陌着残余的梅香,随着清风,一去不返。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催得墨发凌乱,那个黑色束衣,面色俊冷的男子,背对着他。 “主子,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真相大白,你想去哪里?” “血煞,你应该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他惊鸿回眸,瑰丽眼充血,斜眸凝视,“我要的,是这淼国的天下!”攥紧的上弦月,扯着恣意的笑。 血煞冰冷的眼略带一丝杂质和踌躇,但就在少年满怀志鸿之时,誓死追随。 “愿弃生之所望,誓死追随,一生报恩,一日为主,终身己仆!” 砭骨,白司寒多年未曾感觉到,这般痛楚。 他虚弱的倚在梅树下,浑身打颤,似乎是在胆怯。 这样弱小的他,左膀右臂第一次见,倒是极为惊讶,浮起他的臂弯,冲出一道生路,逃之夭夭。 死士狰狞着脸,使出绝世轻功,幻影追杀而去,只在冥空中留下无数黑色的弧度。 十里树林 最后的一点叶的碎片已落下,绿涛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寂。 幽眯着一片血红的眼,吹着永幽笛,阵出的涟漪,波动林间,卷起邹褶的树叶朝着男子一袭卷而来。 男子抬起臂弯徒手撕风,阴笑问:“这才有点意思!” 幽的眸辉动一闪血光,警示一声。 “撕掉的也不过是我十分之一的功力,接下来,可没那么简单。” 轰出的涟漪附着诡异的魔性,涌进男子的太阳穴里,幽吹笛的节奏开始猛烈起来,愈来愈快。 男子挥动荆棘鞭,不顾一切,顺势迎面冲了上去。 另一头,葵凰溪追逐着素白的身影,想要寻觅着雪狐,追了一刻钟,何时是个头。 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瞥见窸窸窣窣草丛里,素白的身影扭动着。 她整个人一惊喜,便忙不迭的走过去,“臭狐狸,追了你那么久,可算是把你找着了。” 素白的狐狸尾摇晃着,两只腿伸出来,萌萌的样子,简直令人想扯一把。 “怎么,还傲娇?”她杏眉一挑,恶趣味的抓住那两只萌萌的肉爪。 却可曾像,雪狐呲着獠牙,狰狞着猛扑了上来。 下意识并指玄色,欲要防御,手腕一处裂痛,雪狐狠狠咬着她的手腕,死不松口。 她疼得四处挣扎,警惕的掐住雪狐的脖子,雪狐獠牙深深探尽她的骨髓,疼得她四肢乏力。 她总感觉,眼影摇晃,似乎有一个娴淑的女子出现在她眼前。 整个人扑通倒地,晕厥,苏醒,只是一念之间,第一幕,是古檀的天花板。 “醒了?” 嗓音如浇灌花瑶那般玲悦,侧卧在炕上的女子微微起身,姿态立容,玉手紧紧合的走过来,动作优雅,疑似淼国人。 葵凰溪眼影模糊不清,渐渐苏醒后,意识也开始清醒了,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张薄施胭脂的脸,这张脸,似曾相识。 蓝琳若似有无的笑映在瞳孔里,愕然弱小,葵凰溪终于想起来了。 昔日她为了地契与柔之下赌局,去了青楼,是那个弹曲的女子青楼女子! “你是那个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是低贱和肮脏的,任是青楼的女子,一生都嫁不出去,只能老死在青楼里,每日每夜为了生活而做一些污秽之事。 任由是谁,提起她曾是青楼女子,这般羞辱和痛耻,蓝琳她永远都无法承受。 冷着冰脸,阴暗道:“青楼女子?那你呢,云府的痴傻七小姐?人人口中的废物?” 葵凰溪被捆在地上,用复杂的眼光看她,那激起荡荡波折的潋滟的眼,似乎带着一种怜悯。 古代把贵贱高低分得如此明朗,低贱之人只能被人踩在脚下,刚才她那一番话,却是有点过火了。 青楼女子又如何?还不是被迫?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言。” 见她一脸歉意,倒是让蓝琳惊诧,以为她的性子会立即反驳,没想到却是温和的歉意。 即便如此,蓝琳心之有所动容,但公子命令已下,不得不下手。 “废话就别多说了,竟然你醒了,那么就开始吧。” 葵凰溪愣了几秒,思忖着刚才她那番话所为何意,处心积虑利用雪狐引诱她,到底目的何在。 “你想要做什么?” 蓝琳从褶裙中取出一颗瓦蓝的玉瓶,朝她步步紧逼而去。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葵凰溪并指玄色,挣脱束缚,手心凝出一股雪花,顿时屋内寒风呼啸。 蓝琳暗自惊诧,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被寒风抵后几部,咬牙切齿中,万万没想到的是。 她竟然会功法,这寒冷的功力,阴沉的,玄色,莫非…… 看着气势汹汹的葵凰溪,她瞬间没了底,悬着疑心,选择撤退。 待蓝琳彻底消失后,她虚弱的瘫软在地上,手腕上烙印的獠牙印清晰可闻。 杏眉一邹,“凡子君,到底想要做什么?” 凉亭,蜻蜓点水,湖面上挺拔的大荷蓬轻轻摇曳,簇拥着满池的荷花。 闲情逸致抿着茶的风鸣,许是闻言到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雅兴。 前来禀报的小厮弓着腰,凑近他耳边絮絮一话。 攥在手中的茶杯被拰得粉碎,“葵凰溪回盛世王朝了?” 小厮一再三确认无误,颔首点头。 闭了闭腰间,深吸一口凉气,便笑着道:“暗中观察,不要轻举妄动,太子那边,不要去打扰了。” “那云心冰那边?” 小厮垂下头,欲有些话不敢直说,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 风鸣轻笑出声,拭目以待,“云心冰那么恨葵凰溪,不用我亲自出马,他自然干掉痛恨之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同归于尽 席卷的狂风在尘中呼啸而过,两道一乍黑一乍绿的光在林间穿梭,纵横交错,幽踮起脚尖紧贴树梢,借着武功凌空旋转,反手折断树梢,一支树干随着绿光流转至他的手心中,并指摘下绿叶,唰的一声,朝男子飞去。 男子倾身蹲下欲要缓冲,突如其来的叶刃瞬间划破他的脸颊,丝丝血液沁了出来,他嘴边扬起怪气的笑,直腰起身,“咱们的功力不相上下,不如这样吧,改日咱们在战如何?” “哼,谁知道,你们淬付派又想玩什么花招?” 血瞳焕出一丝狠绝,连同手里的永幽笛也散发出诡异的气息来,“你如此纠缠不清,到底是你们派主刻意来监视的,还是你有什么其它的意图?” 男子抚了抚荆棘鞭,浮在悬空上,鞭厉着清风徐来的绿叶,随即化为灰烬。 语言冰冷道:“意图,每个人都有,难道你就不是为了意图来?” “你!” 他竟被此人堵得无话反驳,他为梅花令来确实不假,但意图却从未想要伤害其他人。 “打趴你,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攥紧永幽笛就迎面冲了过去,男子竟纹丝不动的伫在原地,似乎是像以肉体抵挡他的攻击,永幽笛焕发出恐怖的丝气,罥绕在幽的身躯内。 这一击,可是最为致命,任由仙人降临,也是无济于事。 男子抬起手掌一接,功气震出的涟漪催动着两人的发丝,凛凛之中,丝气缠住男子的手腕,吞噬功气,男子瞳仁一愕,左手猛击两人震出的功气屏障,轰的一声。 双方竟被一股极强的反弹震出远外,幽踮在飘落的树叶上,男子倾身蹲下,血渍就从嘴角边流了出来,他抬起手心反复凝望,疑似冥色旋涡在他掌心中萎缩。 功气竟然被吞噬了,世上竟有如此诡异的功法!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等邪门的功法?” “我是何人,何必告诉一个死人!” 警言,晴天霹雳的击中男子的头端,他缠着心在一次凝望手心,那旋涡逐渐缩小了,他骨髓像有千万只蚂蚁吭哧一样痛,五官狰狞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有想到,幽竟然如此强大,何等可怕的功法,竟能吞噬功气,腐蚀人的骨髓。 男子双膝而跪,面目可曾而狰狞,悲恸的凄惨声回响在林间,眼珠凸起,血丝迸溅而出,襟中胸膛开始泛起旋涡,他自知死期已经不远,仍不甘心道:“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荆棘鞭在他最后的爆发下,生出一股幽魂,一个冥色的虎魂,惊天咆哮,裂着呲牙,带着懑懑之气,冲向幽。 幽下意识吹着永幽笛试图控制它,虎魂却自身抵挡永幽笛焕出的涟漪,怒火在虎魄胸中翻腾,如同男子此恨入骨一般,无法遏制的扑向幽。 幽整个身躯以及灵魂像是被掏空一样,完全被虎魄占据,它在幽的五脏内府穿梭,一步一步毁灭着他,摧残身心。 竟然要同归于尽,男子自然要拿出狠辣。 见幽痛苦不堪的模样,男子就桀桀大笑,“幽,同我一起死吧,忘了告诉你,永幽笛虽然能控制人心,但控制不了魂魄,因为,魂魄没有心!” 淤血喷溅,幽倒在那残壁埃土之下。 灵魂深处,颤栗着,“同归于尽吗?真是小看你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不要再做傀儡 “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男子双臂一张,仰天长啸,袭卷而来的风,簇拥着他的轮廓。 幽瞳仁愕然一紧,血丝在膨胀,眼影摇晃,胸襟一处乍疼,心跳怦怦,清晰可闻地徘徊在他耳边。 撕心裂肺,那股虎魄之气在他胸襟翻滚,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血管暴涨,狰狞着脸,永幽笛随着他心脏堕入深渊而裂出一条缝。 苍穹上倾泻下一道冥光,恍然间,两人融进这道冥光中。 葵凰溪不利索地踱步着,抬头仰望着那诡异的苍穹,心尖一张惶,抬起脚步局促立奔。 窸窸窣窣,涌动的黑影略过擦肩,她眼影一晃,十几个黑衣人便横空出现在她眼前。 不知何时,腰间的寒珏散出一股寒气,凉意袭来,一阵酽冷,她抽出寒珏,蓄意的光芒就朝她射来。 “寒珏,葵凰溪!” 葵凰溪愕然一惊,下意识作出防范的姿势,谨慎的环顾四周。 玉手的寒珏,气息如此强烈,没想到竟引来了这么多人。 被掳回盛世王朝,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墨昔薇如此狠绝,那颗心早就被玷污了。 “我劝你们,这寒珏邪门得很。” 黑衣人不屑嗤笑,持着剑鞘横在胸襟前道:“如此邪门,你又为何一直待在身上,拿到宝贝的人,冠冕堂皇的话,都会说。” 寒珏的气息愈加强烈,冷得她皓腕开始僵硬起来,瞟见手心的薄冰,她嘴边不由勾起弧度。 好整以暇道:“竟然你们那么想要寒珏,那便给你。” 她抛出寒珏,黑衣人身手敏捷的接住寒珏,眼中充满质疑。 “这么轻易的交出寒珏,你是有何企图?” 葵凰溪刻意沉下脸去,冷笑道:“我哪有什么企图?” 黑衣人感受到手中强烈的气息,便认出了此玉如假包换。 砭骨折髓的感觉侵来,他睁大眼眸,紧盯着手里寒珏,薄冰沿着他的臂弯蔓延开来,整个人惨叫一声,成为一尊冰雕。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恐惧地退出三尺之外,隼鹰眼紧锁住落入地上的寒珏,不敢靠近。 葵凰溪抹额飞扬,金丝几缕披肩,湛眸泛出一道杀气道:“还不走?等着被冰封?” 黑衣人们心中惶恐,眼睁睁看着那烫手山芋的寒珏,心有余力不足。 瞥见头儿已成冰雕,提到嗓子眼的心张惶起来,咽了咽唾液,走为上策,倏忽间,落荒而逃。 葵凰溪眼神复杂的看着寒珏,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她得赶紧回到淼国才是。 回想起被掳走时,老头还在淬付派,派主那无恶意的眼神,看来并不想伤害那老头,她也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淬付派总阁。 狼吞虎咽的老头正懒懒的卧在炕上,手里拿着鸡腿正疯狂的吃起来。 “这鸡肉果真是香,在来两盘糖醋排骨。” 派主面容尔雅,端着一碗糁汤走过来,“前辈,这是我的拿手菜,保准您食欲大发!” 鸡腿啃成渣一样,星眼闪烁,咽了咽唾液看着那飘香的糁汤,夺过糁汤,一口气吞了下去。 “好说,好说,你这厨艺不得不说,真的绝!” “前辈何时把那绝世的功法展现出来?” 派主从亵衣里取出绢布,轻轻拭擦着老头嘴边的油,温声问。 老头精灵一嗫嚅,随即朗笑道:“我觉得糁汤还不够,不如在来三分五花肉如何?” 派主强颜欢笑,暗自额头青筋暴起,掌骨狠狠缩紧,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他堂堂淬付派主,身份尊贵,竟然沦落到被人奴隶的地步,为了功法,只好叵耐隐忍。 “前辈说得是,我这就去准备。” 葵凰溪回到淼国时,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催动着她的心。 她总觉得,自从自己被掳走以后,这淼国变了天,苍穹一片昏暗,没有了往日白昼中的色彩。 倾泻下的黯淡之光,落在她领绝美的五官上,柳絮一雪,落入手心中。 更令她担忧的是,血煞明明被冰封了,返途时并未看到冰雕,难道是白司寒来救血煞了? 疑点重重,她也无暇顾及太多,敛了敛振袖,抬脚踏入汴萤城。 寒珏被她放进了话匣子中,为了避免被寒珏气息所伤,她只好如此。 椒炬殿,金闩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薄施粉黛的女子,她端庄立容,步履姗姗,眉间带着忧虑,似蹙非蹙眉。 “哥哥……” 王上一袭金丝龙袍,负手在后,斜眸望她,眼中带着温馨。 “妍喜,来了?” 妍喜微微点颔,抬起含怜的玉眼,问:“哥哥,国师府出事了,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拰着裙摆,嗓音略微有些嘶哑,黯然销魂。 王上惊鸿一瞥,随即回眸转身,轻轻摘下面具,面对着她。 “是本王做的又如何?” 看着他熟悉的脸,这张清秀的脸,多少年未曾见到,自从他登基以来,不以面示人。 妍喜以为是王上得了什么病,才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 “哥哥你……” “这张面具,本王早就想摘掉了!白司寒,必须死!” 王上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掌骨狠狠攥紧上弦月,唯眸隐着血红。 “本王只不过是他的傀儡!他若不死,灭的便是本王,即便如此,你还要护着他吗?” 妍喜绾着的云髻,浅色流苏随着他凌气一震,摇着金色的光芒,同时她整个人也陷入着至情至爱的困惑之中。 无限娉婷的脸上爬上一丝窘然,睫毛忽煽,眼泪不经意就往下掉,目睹的王上,冷硬的心便软了下来。 “妍喜,你走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妍喜入魔 妍喜声咽气堵,又汪汪滚下泪来,浑身搐动着,压仰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抽出来,布满整个重檐,光线也变得朦胧了。 搐着的手,粉色指甲深陷褶摆,她努力压仰道:“哥哥,对不起,若是白司寒遭到了什么不测,我会一同他赴死。” 如生不能所愿的在一起,那么在黄泉,她也不要白司寒孤孤单单的,死也要同他一起! “你说什么?” 王上怒目圆睁,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踏出迭落的步伐,朝她而去,灵魂有些麻木不仁。 他没想到,妍喜竟为白司寒痴迷到这般境地,愿意同白司寒赴死。 王上的脸孔由于痉挛而变得苍白,心竟在刚才妍喜大逆不道的瞬间暂停了一下,冷漠又堆满在了眉宇间,无情道:“好,竟然你想死,本王也不拦你,堂堂淼国公主,竟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兄长的安危,和整个淼国的安危作对,竟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便多说无益,来人,送公主回宫。” 张德拂了拂浮尘,恭维垂身,揖礼请示:“公主,请吧。” 妍喜迸着一张无望的表情,她眸色渐暗了,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宫门外,宫阙锦绣图上,倒影着葵凰溪浅淡的倩影,她小心翼翼的踱步在宫内,余光扫了一圈周围,发现宫内四处静谧,若不是魏祁把守在宫门外,利用寒珏的气息引开魏祁,恐怕她难以脱身。 她倒是不担心寒珏会被人夺走,寒珏通体发白,散出的寒气犹如千年冰凛,一碰即侵入五脏内附,成为一尊冰雕,魏祁是不敢轻易下手的。 引开了魏祁,悄悄潜入皇宫内,静谧又安详,倒是让人觉得诡异,避开巡逻的侍卫,深入国师府,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国师府门外竟一个守卫也没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现在是白昼还是彻夜,她伸出手欲要推开闩,一阵寒风徐过,门轻飘飘地自己打开了。 呼啸的寒风猛地从里面吹来,催得她发丝乱颤,眼帘上也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絮雪,她忐忑不安的走进去。 浓烈的血腥味便袭了过来,许多着身术衣的人倒在雪中,血液凝固,一促哽咽像被冷意凝固了一样,结在那里,久久不能喘过来。 她张惶忧虑的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那抹修长的身影。 见尸体遍布,泪便溢满眼眶,翻着那层叠的尸体,她灵魂在颤抖,心在胆怯。 妖孽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死? 翻遍遍地的尸体,并未找到白司寒,她的心头忽然稍微揪下来。 妖孽不在,说明他还没有死。 带着这个念头,她推开书房,残余温香的水仙花便扑了过来,她轻轻抚着那把洁弦的琴,微弱的气息便从弦上冒出来,绕在她的指尖上,她心头一惊,顺势抚着弦至下端,似乎有一个玄机的机关,藏在琴中。 咔的一声,案几被挪开了,一小处的暗阁中隐秘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她思忖的邹了邹眉,妖孽莫非还留有什么功法吗? 她拿起那本泛黄的书籍,轻飘飘的,纸张薄得像绡,好像只要稍微一用力,便可以将它粉碎。 “难怪会藏在这里,这种质量的纸,没经过几个人手里边就碎了。” 葵凰溪小心翼翼的拿着书籍,随即侧坐到一旁,蹑手蹑脚,只见书籍上浮着几个清字:御膳谱。 这名字乍的一看就知道是下厨用的,不过,一本下厨的书妖孽怎么会藏在琴下,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这本书一定藏着其它玄机,不然妖孽为何如此爱护它。 刚要折开书籍,绡阙旁却传来一阵厉声:“什么人在这里。” 妍喜毫无矜持,敛锯着褶摆就闯了进来,瞥见葵凰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悦蹙紧眉问:“葵凰溪,你来这里作甚?” 葵凰溪被这道声音愕得直起身来,随即用振袖掩了掩书籍,悠悠揖礼:“参见公主殿下,我总觉得出了什么大事,便来了国师府,国师失踪了,我想在这里找一些线索。” 妍喜不会轻易相信她,总觉得此事皆有古怪,“你不是被贼人掳走了吗,是如何逃走的,贼人是谁,你又是如何进入皇宫的?” 一连串的话,葵凰溪被问得缄口无言,她该怎么回答妍喜。 闻言气氛愈加僵硬,她叵耐垂身,禀明:“公主殿下,贼人是盛世王朝淬付派四当家苟富贵,被掳走的途中,幸得高人出手相救,才得以自由。” “哼,盛世王朝果真是嚣张跋扈,连人都那么蛮横。”妍喜愤懑不平狞着绝美的五官,粉黛眉里堆满了厌恶,却又瞧见葵凰溪安然无恙的模样,心里更加不爽快了。 “你是掖廷的逃犯,本公主劝你到暮河那里滞留,本公主会网开一面,不杀你。” 葵凰溪湛眸微眯,用腻烦的眼神看妍喜,开什么玩笑,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她本就并未伤害过任何人,何来有罪之说,倒是妍喜和她的那个奴婢,欺辱她的自尊,这笔账,她说过不能赊,她还要加倍奉还。 “公主殿下,你贵为公主,是非清白你自己清楚,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更没有蓄意想要杀你,这一切,只是你和你那个婢女演出的一场戏罢了。” 妍喜更加恼怒了,再无从前那般立容,再无刚才那般梨花带雨,现在面露的不仅仅是厌恶,眼中还伴随这一丝狠辣。 “也不过是个下贱的贱婢,也好意思在本公主面前冠冕堂皇,你若没做,难不成是本公主自己害自己,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呵,谁知道呢,装清高的白莲花,我见多了,像盛世王朝云府的嫡小姐,云心冰,跟你别无二致呢。”葵凰溪冷笑出声,却毫无畏惧妍喜,妍喜是个古代女子,对于习武的她,不需要顾虑什么,反倒是妍喜,装来装去有意思吗? “你说什么?” 妍喜被激得五官冒青烟,墨眸在她怒气之下,闪出一道冥光,玉手血管膨胀,伸出爪牙,势如锋芒的朝葵凰溪挠去。 葵凰溪措手不及的避开攻击,难以置信的看着妍喜身环黑气,戾气遍布全身,嘴唇通黑,犹如修炼邪气一般,魔怔得变了个人似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又中圈套 她不利索的倒退一步,眼睁睁地盯着那团黑气侵蚀着妍喜,她也是万般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你疯了?” “本公主是疯了,自从白司寒遇见你开始,本公主就从未有今天这般清醒,你也不过是盛世王朝的一个庶女,犯了逆天大罪逃到淼国,本公主也不会让你就此快活!” 葵凰溪蓦然一愣住了,目光略微呆滞,妍喜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如说派人调查她的身份,应该只在淼国范围之内,莫非,是有什么人告诉妍喜? “你背后的人,是谁?” “即将死的人,不必知道。”妍喜爪中汇聚一道黑气,戾气更加深重了。 与此同时,葵凰溪也并指玄色起来,两种气息虽同是一种颜色,但葵凰溪的玄色略微带一丝寒气和蓝光,而妍喜的气息却是略微带冥红色的。 妍喜猛睁血瞳,身形像猛兽一般,那股黑气便缠住了葵凰溪的玄色,一重一叠的,似乎还透着难辨的悲伤,包裹在她的身躯上。 她感觉身体间被掏空了一样,跟在盛世王朝被雪狐咬到一样,本就受了伤的她,被妍喜一击,脆弱得像张白纸,仿佛身躯一晃就能栽上屋檐。 “妍喜,你!” “你放心,本公主不会立刻杀了你,本公主会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死为止,这只是会让你暂时失去力气,使不出劲来。” 妍喜邪恶的勾起弧度,只见葵凰溪四肢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脸上一片惊恐,那种表情,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妍喜,你简直是无药可救,难怪白司寒不喜欢你,你这样的人,不配!” 话音刚落,一耳光便火辣辣的扇在葵凰溪脸上,她金丝乍那一动,湛眸迸溅出冰冷的光芒。 妍喜却倒蹙着眉,不甘示弱道:“本公主不配,黄口之年,白司寒因射箭摔伤失血,是我付出用血让他活着,舞勺之年,他被大臣弹劾,险些落入虎口,是我冒险性命去打探情况,为他报信,他弱冠之礼的时候,我一夜祈祷,只为求他一生平安。” 说到此处,妍喜黯然销魂起来,“泡茶,羹汤,做菜,熬药,我哪样不做过,那些本该是奴婢该做的事,可我却愿意为他做,可他这么多年都未曾正面看过我一眼,就是因为你,你的出现,让他冰冷的心动容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你夺走,岂能隐忍!” 含情脉脉的话,葵凰溪瞳仁颤了颤,沉下脸去,情绪有些低落,甚是有些悲哀,须臾,她抚了抚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轻声道:“这巴掌的账我不还你,你这么说,倒有些可怜你了,爱,并不是抢夺,也不是践踏,需要两人心心相印,你如此执着这份痴情,结果如何,你自己早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惜飞蛾扑火,所以,报复我,是你心肠黑了。” “冠冕堂皇,据说人在死之前,享受人世间各种折磨,在以烹蒸死刑之法,你说会不会很痛快?” 妍喜阴笑出声,仰天嘲笑。 葵凰溪有些心开始紧绷起来,在二十一世纪时,她曾阅过一本书,里面就详细写了烹蒸死刑之法,把活人放到滚烫的水里煮,活活煮死。 这等可怕的死法,没想到妍喜竟然恨她到了如此境地,因情所困,因情所伤,因爱生恨,因爱堕落,又怎么能放过她呢? 她被妍喜关入了掖廷中,脑海里一幕一幕呈现妍喜说的话,她头皮都开始有些发麻了,却无力反抗,那团古怪的黑气,到底是什么,竟能让她虚弱到说话都感觉费力。 只能软软的瘫在隅墙边,等待死神的降临,前来巡逻的暮河,心悸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只是为了查探一下,便欲要走,葵凰溪轻声唤了唤他,“暮河,我想喝水。” 暮河滞下脚步,攥着剑鞘斜眸看她,唇瓣干枯,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微微眯了眯眼,踏出步伐,托盏的一杯凉了的茶,开锁递到她前。 “这茶凉了,没有温的了,你先喝吧。” 他脑里回想日葵凰溪被掳走当日,他被贼人袭击,葵凰溪竟然想使用功力来阻止贼人,可见她本性并没有他的那么不堪,警惕的心却依旧没有松下来,嘱咐一声道:“公主把你关在这里,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消除她的记忆 葵凰溪费力托盏喝了一口茶,得以清润嗓子后,便道:“公主,是想要折磨我,她说是我抢走了国师,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至于我死地。” “你亵渎了公主,当日你还蓄意谋害公主,这是对你的惩罚。” 暮河说着,眼里堆满了冷漠和不屑,葵凰溪却没有被他的话所怒到,反而释然一笑道:“对,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是淼国百姓心中爱戴的妍喜公主,什么都是正确,一切都是正确的。” 她自嘲笑着,眼里那般从容不迫,和一丝倔强,让暮河的心在一次颤了一下。 暮河心头竟萌生一种想法,葵凰溪不会是凶手。 他暗自甩了甩头,可能是自己疯了,连魏祁都再三叮嘱他,葵凰溪是邪魔外道之人,心肠自然是歹毒狠辣,他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眼神而动容,实在不该。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求,告诉我,我守着掖廷,不会再有被贼人掳走这种事发生。” 彻夜,寒雪飘飘,清冷的迎春宫里,薄绡红烛光散出的微弱光芒,照着妍喜的五官,那个菱镜前的她,恍然间有一种奇怪的错觉。 闻言纱橱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便知道是谁,微微起身道:“你终于来了。”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杀了她,为什么?” 妍喜微微转身,用不明所光的眼看她,“一点一点的折磨她,岂不是更好?” 云心冰嗤笑出声,说得有理。 “没错,是该一点一点的折磨她,可葵凰溪命硬过大,只怕时间拖久了,怕是只有她逃命的机会,不如就消除她的记忆,让她毫无身份的活在这个世上,让她成为下贱的贱婢,你说如何?” 妍喜扬起的蓄意的笑更加深了,“失忆,成为我终生的奴仆,这主意,真不错。” 第三百三十九章折磨你应是荣幸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刹那间,纱橱后的人影消弭在寝宫内,妍喜瞳仁的血光渐渐暗下来。 “公主,我是摄政王。” 妍喜掩了掩眼际残留的泪水,端庄立容,又恢复了柳树娇柔的模样,起身去开门,“摄政王深夜拜访,可有何要事?” “公主,我听闻国师他出事,我担心你,所以立刻赶过来了。”摄政王温润地伸出手,为她轻轻拭掉脸颊上的泪痕,竟出满满情。 妍喜却动辄怒气,拍掉他的手,一副谨小慎微的道:“这里是本公主的寝宫,不便叙话,到书房里去吧。” 见她兢业的样子,摄政王悲着脸,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后,即便妍喜对白司寒矢志不渝,表里如一,但他还不愿意就此罢手。 “公主,你可知否,为何国师和王上会变成这样吗?” 提到白司寒,妍喜如冰窖的心终于动容了,她停下脚步,用漾着波澜的眼看摄政王。 她也很想知道,为何这一切会变成了互相残杀,弱冠之前,他们还是那个手足情深的兄弟,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情形。 王上动辄急躁,昏庸无能,视命如草芥,国师冷漠无情,不可一世,嗜血如狂,唯独只有她,依旧初心不变。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上跟国师决裂了,两人,早就生生杵成了两端,彼此站成了岸,谁也不服谁,王上,一直想至国师于死地,如今,却下落不明。” 摄政王看她满眼凄凉,连说出话都许些带着微弱的绝望,心又揪了起来,负着手禅意道:“国师如今生死难料,天意难测,世事无常,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他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妍喜美眸又泛起一阵水雾了,摄政王为了缓定她的情绪,便阐释道:“当年,上一任摄政王,是南候府的慕王,与敬安将军府的大小姐林夙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林夙烟嫁给了国师白翎苏,两人因为家世分道扬镳,后来不知因为了什么,导致两夫妻闹误会分离,淼国下第二场雪的彻夜,国师府一夜之间,整个府上下,亡了三千多条性命,先王曾言,白翎苏私藏祸心,不愿效尽,诛连九族。” 妍喜的面色,一刹时地变成灰色,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这些真相又好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一身,全身麻木不仁。 “不,我不相信,白翎苏,战功赫赫,怎么会谋逆,这肯定有误会。” “我起初也有些不相信,当我询问王上的时候,王上似乎很愤懑,不愿与我告知。” “这不可能,我得找哥哥问清楚。” 妍喜二话没说,局促地抬起脚就要走,摄政王及时阻止她,拉住她的臂弯,眉心蹙到了顶端,“公主,别冲动,失态已变,你冒失去问王上,只会惹麻烦。” 闻言到此话,妍喜不悦地板下他的手,道:“麻烦,这么多年,你一直藏在心里,都不愿意告诉我,说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看来,我才是那个被蒙蔽的人,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我,白司寒冷漠我,哥哥开始疏远我,就连你,也要把我当一辈子的傻子吗?” 愁极而涌上心头,他一阵惊悸,眼里依旧含着追捕的气息,“你若是找王上对峙,他对白司寒的追杀,和恨意,更加猛烈。” 妍喜愣了一下,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回想起,葵凰溪还躺在掖廷了,蓄意的心思荡了出来。 “我不会去找哥哥对峙的。” “那你想如何?” “去掖廷。” 摄政王暗叫一声不好,一股极强的不安瞬间爬了上来,他总觉得这次妍喜变得不一样了,那双满是恐怖神气。 葵凰溪侧倚在隅墙上,凝望着窗线上昏暗的天空,一朵雪花轻飘飘的落在她的手心上,她总觉得,淼国的天气,似乎是有变化的。 苍穹之下,一片血泊,天空会变冥暗,这雪,越嘶冰冷。 瞥听见玄铁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打开了牢门,她流转湛光探去,妍喜充满邪恶的笑容就映在她的眼里,随后跟随的,是一个淡蓝袍衣的男子,着装不凡,倒是具有高贵之姿,身份绝对不简单。 “葵凰溪,本公主念在你能清楚自己的罪行,被掳走后自动回到淼国,本公主可以减轻你的罪责。” 葵凰溪闻言后,却满脸讥嘲,撇着嘴笑道:“淼国皇室,原来都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也对,理这个字,左边是一个王字,右边是一个里字,向来皇室都会看不起这个字。” “伶牙俐齿,死到临头,还在想如何污蔑本公主的清誉,本公主不知道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给国师,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今日,本公主便让你尝尝世间之痛。” 摄政王看着葵凰溪,那双湛眸,不像是在撒谎,充满了灵力,倒是妍喜变成这边动辄和嗜血,让他不由担心起来。 “公主,如是罪人,减轻责罚,关个几十年便好了,何必在折磨人?” 妍喜最厌恶她教训人的时候,前人来插嘴。 “本公主就是理字,这犯人是邪魔外道,练的可是邪功,本公主如何折磨她,不让她即刻便死,是她的荣幸。” 第三百四十章请你转身看到爱你的人 葵凰溪紧盯着她的表情,越来越暗了,她全身无力,四肢瘫软,那古怪的黑气竟然能封住她的筋脉,玄色一直都挥不出来,她可不能就这样死在掖廷了,小梅的仇未报,餐厅的所有人,死不瞑目,墨昔薇还在盛世王朝逍遥快活,她一定不能死在淼国内,她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身世。 她葵凰溪,在二十一世纪,身份是堂堂神厨,到了古代,却成了一个籍籍无名之徒,身世尚未得知,岂能就此堕落于此。 瞥见葵凰溪那飞扬的梅花抹额,微微散出一股奇异的玄色,妍喜墨玉的眼泛起一阵血雾,随又一纵即逝,箭步冲上前,拽下她的抹额,踩着她的玉手,摩挲桀笑道:“淼国始祖,不允披麻戴孝,实乃大不敬,你早就犯了淼国的规矩,何况你还是邪魔外道,有了那么多你的罪证,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情势越来越卑劣,摄政王不忍直视看到这样的情形,忙制止住妍喜,劝解道:“公主,你……” 妍喜闻言他又要劝阻,甩开他的手,威严道:“摄政王,不可逾越!”转眼阴冷命道:“来人,把罪人带到审堂。” 葵凰溪被铁链束缚四肢,悬吊在玄铁上。 妍喜高高在上的坐在贵妃椅上,姿势端庄,眼里却满是恶毒的光,“来人,披麻拷。” 葵凰溪愕然一惊,她在书籍上看过披麻拷,是一种酷刑,把人身上打得血肉模糊,在沾上布条,等沾牢固了,往下撕,这是何等的痛苦。 “妍喜!” “你放心,我不会沾上布条的,我会洒下盐,我倒要看看,你那时候的表情有多痛苦。” 侍卫挥动鞭,就要朝着她肤上使去,摄政王抬手拽住侍卫的臂弯,厉色道:“本王还在这里,你岂敢使?” 侍卫胆颤得惶然,垂身退后一步,“摄政王,请不要为难卑职。” 见摄政王护着葵凰溪,更加不悦了,“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夺过侍卫手中的长鞭,立威的鞭策几下,威严道:“有些事,还没有查明之前,不要对犯人用刑,公主说此人是邪魔外道,本王倒是愿闻其详。” “嘁,你无非是在拖延时间,争取救她?”妍喜狰狞着那张绝美的脸,粉黛眉倒蹙紧,国师护着葵凰溪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最亲近的摄政王也要护着她? “摄政王,在这里,本公主最大。” 葵凰溪轻咳几声,虚脱的看着那庞大的背影,摄政王在护着她,为什么? “妍喜,你变了。” 摄政王含情的眼透着哀伤,与妍喜相对视着,她却不屑冷哼,“我是变了,但谁没有为自己心爱而争取过一回,我爱他,就不会让他被别的女人给夺走!” “不,你错了,如果你爱他,请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你这么做,白司寒只会更加的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可以试想一下,白司寒如此冷漠,这是为何,因为,皇室是杀他全家的人,仇人的女儿,怎么会喜欢呢?” 重申的话,在一次让妍喜动摇,瞳仁发颤,抖着滞泻的光,血雾冥冥间,淡了许多。 仇人的女儿,父王当年带给国师府这么多伤害,诛连九族,如果没有战功,或许,白司寒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哥哥是因为当年国师府谋逆而叛变吗? 黯然销魂时,葵凰溪虚脱地开了口,“我相信白司寒不是讨厌你,而是,你太主动了,你的主动,带来的,却是无形的伤害,你一次又一次的护着他,王上,不会放过他的。” “你闭嘴,本公主的事,容不得你来指责。” “我不知道,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但请你不要越陷越深,真正爱你的人,在心的身后,请往正面看。” 摄政王不惊回眸,用感激的眼神看她,微眸一片廖寂和悸动。 “妍喜,你是淼国的公主,可不要被别人利用才是,如今淼国与盛世王朝势同水火,且莫不可着了别人的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她果然还是太弱了 “本公主的事,轮不到你这个摄政王指指点点。” 妍喜立容姿势箭步冲上前,掌掴着摄政王的手,将他推到一侧,血雾的眸紧紧盯着葵凰溪,捏着她的下颔道:“本公主告诉你,淼国除了太后和网上,还没有人能指使我,摄政王也不行。” 她瞪着摄政王,粉黛眉里堆满了厌恶和憎恨。 摄政王越发的担忧了,反手扣住妍喜的皓腕,愤懑问:“公主,你非要这样,就别怪我动手了。” “呵,摄政王,你终于忍不住了吧?”妍喜毫无畏惧地直视他的神情,嘴边扬起的弧度愈加深了,“本公主会以为你会一辈子向着我,看来你更倾向于这个贱人!” 摄政王眉宇一拢,没有了往日的从容,跌宕起伏的胸襟,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来,葵凰溪目睹在眼里,她能感觉到,摄政王这般无奈和悲愤的神情,许是被妍喜的话给激到了。 摄政王乍的一看,浑身散出贵族之气,五官清容,人也是挺温和的,倒也不想是个吊儿郎当的人,规矩繁琐,他却能知晓里面的利弊,如此的朗人,妍喜竟然连半分真正瞧过他,简直是暴殄天物。 见他神情怪异,妍喜更加暴戾恣睢了,问:“被我说中了吧,摄政王,你早就对本公主有所不满了。” 妍喜此刻就像一个茕茕孑立的暴徒,迷失了心智,美好的一切,竟被她说得如此邪恶。 被胼手胝足的葵凰溪,看着妍喜步步入邪,却无力阻止。 闻言到摄政王神情渐渐暗下来,似乎想要迸发某种东西,他却轻轻使劲扳下妍喜的手,葵凰溪以为他要出手,可他却温柔的握住妍喜的手,说话的嗓音软了十二分。 “有些东西,俯拾即是,明明是伸手就可以摸到,却遥不可及,明明世间千姿百态,你却应接不暇,来不及欣赏,琳琅满目,不就在你眼前吗,你何须糟践自己,做一个只为自己终南捷径的人,白司寒,他是一个满怀大志却一心要复仇的人,你若是解开王上与他的心结,或许,他不会就此疏远你,比起喜欢,朋友的亲近岂不是更好?” 妍喜愕然颤了一下,浑身抖了抖,牙龈咬得紧紧的,泪水忽然就汩汩的滚下来,眼里闪着不知名的花团锦簇。 如此柔腻的话,也软了软葵凰溪的心,她没想到,摄政王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不惧厝火积薪的人,为了一个人好,竟然能无视妍喜对他的伤害。 凌落在地的梅花抹额,轻轻被几缕风吹了起来,漾在空中滑翔,划出绝美的弧度,妍喜的心涣然冰释,却只见摄政王嘴边爬起浅浅的笑意,妍喜又甩下他的手。 “说这些灌满堂皇的话,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对我的隐瞒吗?” 葵凰溪瞥见梅花抹额朝着散出一阵玄色,许是邋遢了,光泽有些暗淡,飞到她的脚旁,却又纹丝不动的躺在那。 她眉拢紧,问:“公主,你背后的人,可能想利用你来除掉我。” 妍喜血瞳渐渐有了一丝明朗,渐渐的淡去许多,眉宇间也柔滞起来了,“那个人,很神秘,葵凰溪,我是恨你,但我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即便我不伤害你,但你依旧是邪魔外道。” 葵凰溪暗自把老古董臭骂了一遍,传什么武功不好,非要传的功法是黑色的,古人眼里的邪魔外道,就是黑色,可他们没发现,玄色里不完全是黑色吗,实际上还是有一点蓝光的。 “公主,那个,其实你完全误会了,我这功法,只是用来下厨用的,对人就那么一点点的伤害里,还不至于死地,绝对不会什么邪魔外道。” 妍喜依旧不信,摄政王却捻着她的肩,笃定问她:“是什么人指使你,你可要好好想想,她长什么样,身形,影子,和声音,都描述一遍。” 葵凰溪抿了抿嘴,四肢酸得都难受死了,打断两人气氛问:“那个,先能把我放下来吗?” 妍喜迟疑了几分,就在她欲要张口时,一道空灵的声音闯入她的耳中。 “妍喜,你还在等什么,说好的,消除她的记忆,成为我们的奴仆,狠狠的折磨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妍喜身躯一倥偬,用恐惧的眼神看摄政王,摄政王一脸茫然,很显然是听不见的样子,貌似只有她能听见。 脑子有些乱,头疼脑涨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云心冰命令人的口吻:“你还在等什么,妍喜,不要忘了,国师,是如何推倒你,把葵凰溪拥在怀里,就算你放了她,你难道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落入别人手里吗,你愿意看着他们两个人双宿双飞吗?” 回想起那一袭白衣的白司寒,满身雅然,透着英气,冰冷的眼神在瞪着她,无情地推搡她,并且警告她:“我不允许你动她一分一毫!”白司寒将葵凰溪牢牢的拥在怀里,那占有欲的样子,简直令人妒恨到心底。 她瞳孔又充满了血,悲愤交加见,瞥见侍卫腰间的长剑,突然拔起,刺向那被束缚之人。 葵凰溪湛眸泛凄,杏眉倒蹙,瞪着眼看着妍喜血眸,胸襟一阵裂痛,一剑穿心,心脏之处,似有冰锥,用意志力压仰却还是不能阻止蔓延的疼痛感,绞痛涌来。 她脸上挂着笑靥,一丝缱绻爬了上来,思绪在这时凝成一张网,越网越紧,却叵耐于心看着妍喜,口喷鲜血,炽热的感觉沾满了妍喜全身。 “你……你果然,还是……”葵凰溪不知该庆幸还是悲愤,庆幸白司寒没有 第三百四十二章葵寒,我来晚了 “妍喜,你……” 摄政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伸手就要掌掴她,却被妍喜一把推开,拔出长剑,血液四溅,葵凰溪啐了一口血气,垂下头去,不明晕厥。 妍喜提着剑就指着摄政王,玉手都在打颤,表情却毫无动容,娇柔惯养的公主,武都没习过,别说是提弓弦,提着剑都觉得费力。 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能徒手提起沉重的剑,指着摄政王的颈脖。 遥想当年,摄政王,国师,妍喜,王上,四人一同长大,虽国师是后认识三人,却不曾喜与人亲近,自从国师府覆灭以后,王上念及国师有功,饶恕他一命,从此与虎谋皮,藏在隐匿之中,将自己隐埋,他们眼里的国师,是那个不问世间百态,却有满怀志意的人,绝尘的翩翩朗人。 抚今追昔,如今也只能回溯过往,不曾习武而习文的摄政王,又岂会是提着剑之人的对手。 “妍喜,你怎么变成这样……” “你闭嘴,在多言,本公主连你一块杀了!” 摄政王滞着目光,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妍喜又提起剑,欲要刺奄奄一息的葵凰溪,他伸出手,攥住剑端,血液就从手心中流了出来。 “妍喜,住手吧!” 妍喜见他攥剑端的手,血管膨胀起来,望眼欲穿,他是有多用力来阻挡。 “摄政王,念你跟我青梅竹马,本公主不会想要杀你,但请你不要逼我。” 他额头冒出了冷汗,眼神交错着复杂的光芒,就在气氛逐渐进入卑劣之时,一柄银如水的白刃,冲击着妍喜手中的长剑,被通体一震,妍喜的手被震得疼痛。 恍当一声,长剑落在地上,摄政王暗自惊诧,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人?敢夜闯掖廷,外面把守的侍卫都是饭桶吗?” 何人得知,掖廷外的侍卫早就倒下一片,暮河也被人点了穴,伫在原地不能动,瞳仁也不停晃动。 如此疾行如电的身影,是何人所为? 柔之强撑着有伤的身体,强行使用功力,折扇抖开的瞬间,几横白刃便唰唰几下,砍断葵凰溪四肢上的铁链,她身躯摇晃落下,柔之顺势稳入怀里,迸出冰冷的气息瞪着妍喜。 “她,你也敢伤害?我要了你的命!” 怒斥间,他挥了挥折扇,欲要攻击妍喜,摄政王却奋不顾身的挡在她眼前,一道白刃便划了过来,摄政王胸襟一阵炽疼,口喷鲜血,却依旧不肯退身,恳求道:“求你,饶了她,妍喜,是被别人利用了,她满身戾气,一个较弱女子,又怎么会提剑杀人呢。” 柔之眼底满是质疑,却又心疼的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儿,心肠硬了硬:“如果葵寒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摄政王露出感激看他,揖礼道:“多谢这位少侠。”闻言,身后的人影扑通倒在地上,摄政王心一颤,忙把妍喜扶起,并命身旁的侍卫道:“快传太医,这里的事,切莫声张,先把公主送回迎春宫。” 柔之抚了抚那黯淡的金丝,心底露出一阵自责。 他来晚了,如果在晚来一步,怕是葵寒就在死在淼国里了。 虽是自责,但又浮起愤怒来,白司寒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结果还是让她面临了困境,自己倒是没个人影,葵寒若是交于白司寒手中,岂不是危机四伏? 第三百四十三章白发苍苍的柔之 一股极寒之气凉透了柔之的掌心,他惊愕的抬起手,薄冰覆在手心里,在看怀里的葵凰溪,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他打横抱起葵凰溪,身影消失在掖廷里。 汴萤城,某处客栈里,葵凰溪满身是血的躺在床榻前,焦虑到了极点的柔之取出针灸,并命小厮准备一盆温清水。 小厮吓得脸色苍白,抬着盆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许是被两人给吓到了,深更半夜,莫名闯进来的两个人,满身是血,怪吓人的,还要求住客栈。 柔之掀了掀葵凰溪外衫,伸出手为她把脉,堆满了烦躁的眉宇,挽结着忧虑重重。 气息渐低,呼吸起伏很小,一剑就刺中了心脏内部,怕是在不赶紧救治,就无力回天了。 他忙不迭的捞了捞振袖,轻轻为治伤,小心翼翼地把针灸扎在头部,手的筋脉也扎满了针。 “葵寒,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他紧紧握住葵凰溪的手,像是在许诺什么誓言,边把脉诊断,边处理伤口。 伤口是在心胸处,若是处理伤口,得做非君子之道了,但一想到葵凰溪的命要紧,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解开亵衣,一处朦胧的伤口便呈现在他眼里,撕下布褛,为她包扎上药。 一切都处理完后,柔之才松了口气,把了把脉,脸色愕然一惨白,吓得灵魂打颤。 葵凰溪心脏停止跳动了,连脉里的流动也毫无反应。 “这怎么可能,我已停滞了血液流出,为什么会这样?” 柔之灵魂在打颤,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那一剑,竟然刺穿了她的心脏,平生就没有他治不好的伤,为什么这次努力想保护一个人,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可他竟然亲眼看着葵凰溪死去。 一串泪水纵横地从他脸颊流下来,紧紧攥着葵凰溪毫无血色的手,声音嘶哑。 “不,葵寒,这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去!” 遗失某个隅角的梅花抹额,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在风的拂动中,消弭而去。 柔之抬起泪流满面的容颜,倏忽间,瞥见葵凰溪头间的抹额,有些犹疑,她明明没有戴抹额,怎么凭空出现了? 痛入心脾中,他一筹莫展,如果这辈子不能保护心爱之人,他活着还有何意义? 他泪眼中闪着白刃,凝望着自己手心,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心。 “难道,非要用它了吗?” 他从腰间里取出錾瓶,里面装的是,拥有起死回生的药丸,这是他族呕心沥血的药丸,需用一人心头血作为药引,其加八成功力,腹入死际之人心中,加以针灸引着,即可挽回性命。 柔之攥着那錾瓶,手在那一瞬间打抖,心头之血加八成功力,只怕是一命换一命。 “葵寒,我一定会救你的,如我不在了,只盼你熟知,这个世间,在无柔之,只盼你念之,柔之是为了你好,不必自责,请好好活下去。” 他心如死灰中,轻轻抚摸着那张绝尘的脸颊,用他的性命去换,值得了。 客栈中,焕出一道极强的光芒,乍泄四周,整个人房间耀眼余辉,柔之一口血喷了在了纱橱上,渲染了素白的纱橱,在冥暗之下,越发的妖冶。 柔之只觉得,五脏内附都被蚂蚁吭哧过一样疼,身子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一样,恫瘝一体,一头墨发,在气流拂过的瞬间,化为了银白。 葵凰溪打坐着,睫毛轻轻微颤,似乎有一股温暖的东西,流入她的心田里,睁开眼帘的是,血红的纱橱,她整个人一惊,闻言到身后有人。 她转过身去,只见一张憔悴的脸,和一头白发的柔之,他恫瘝在身,倒在榻前。 “柔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样了?” 柔之勉强地颤了颤睫毛,见她满眼忧伤,许是不想让葵凰溪为他担心,他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刚才有刺客而已,我击退了。” 葵凰溪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处,疑惑的目光落在了纱橱上,那赤红的血,还有些炽热的气息残留在上面,像是刚刚留下的。 “刺客?我明明记得,我被妍喜刺了一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 见柔之越发的虚弱,瘦削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他所说的那样。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有事。”他抵着枕强行撑起身躯,浅抹笑颜,“你看,我不是没事吗?” 那头白发苍苍,悴了颜,渐渐灰,如蔫巴似的,如此皓首,不得不令她怀疑柔之在说谎。 “你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闻言此处,柔之脸色一怔,笑容僵在嘴边,显然很惊诧。 却依然阐释道:“我练了些攻,这是正常的,别人也有红发蓝发的,白发这不算什么,以后会变回来的。” “真的吗?”葵凰溪垂下眼帘去,暗自揣测,嘀咕着。 第三百四十四章失忆的妍喜 “好了,你别在乱想了,对了,你帮我去外面看看,小厮送饭菜来没有?” 葵凰溪也不再多想,点了点颔,下榻去,无意间抚了抚胸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打开门闩,“这位大哥,我们这套客栈点了菜,送上来没有?” 小厮一脸茫然,“你们客栈没有点菜啊?” 葵凰溪浑身一怔,随即转过身去,柔之的身影早就消失匿迹,渲染素白纱橱的血,越发的诡异。 她惊骇着,柔之失踪了! 昏暗的苍穹下,抵在墙边的柔之,身躯摇晃,倒在地上,血腥的液体又喷了出来,他强忍着闭了闭眼,在一次睁开眼帘时,一双步履鞋呈现在他眼前,抬起头仰望着是何人? “闻名江湖的柔之,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凡子君雅笑着,折扇抵在颔下,微微一笑低头看着他,伸出手并道:“我有办法救你,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柔之满眼鄙夷,拍开他的手,置之不理,“你以为你是谁,不用你管。” 对于他的疏离,凡子君并没有觉得恼怒,反而桀笑问:“为了葵寒,你可是费尽心思啊,为一个天生孤煞之人,愿意舍弃性命,可惜你这一身好功夫和医术,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柔之捂着胸襟,无力在起身,“你想如何?”他熟知,此人虽然没有半分功夫,但是蓄意满满,身份绝对不简单,竟然还派人暗中监视他。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而已。” “是何交易?” “用寒珏交换。” 柔之在察探葵凰溪经脉时,发现寒霜之气侵入五脏内府,正是来自腰间里的寒珏,这寒珏酽冷如银,冰得令人发麻,髓之砭骨,是邪物。 “你想用它做什么?” 凡子君用折扇敲了敲自己脑门,好整以暇道:“其实这寒珏可以救你性命,用它救你,你就把它交给我,据我所了解,你失的不只是八成功力吧,将近十成,你这身子,没有两年,根本好不起来,不想让葵寒受到伤害吧,那就必须和我做这个交易。” 柔之轻藐一笑,问:“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呵,柔掌柜真会说笑,如今你蝼蚁般,武功都使不出来了,就别说功力了。”凡子君说着,倾下身去蹲,笑眯眯的问:“柔掌柜重情重义,对葵寒简直是倾尽所有,真是羡煞旁人,我相信,柔掌柜不会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挫骨扬灰吧?” “你威胁我?” 凡子君否认地摇了摇指腹,“这不是威胁,是交易。” 摄政王府内,妍喜躺在炕上,薄绡燃起了微微的烛光,一名太医脚步行色匆匆赶来,摄政王遣下所有人,不让人把妍喜之事声张出去。 为了避免人多口杂,他故意选择在书房内,他书房四周静僻无人,平时为了处理朝政,都是他一个人在此处。 “太医,如何了?” 太医脸色复杂,拂袖起身,作揖:“摄政王,公主无碍,只是受了一些刺激,患了一些隐疾,这隐疾像是很久之前的了,老臣开几副药,调理公主的身子。” 摄政王摊了摊手,示意让太医退下,看着妍喜毫无醒来的征兆,回想起背后利用妍喜的人,他眸色渐渐就暗了下去。 那人神秘莫测,竟能控制人心,想必是一些高手,这时应还在宫内,他得做些什么。 “来人,传我令,封锁宫门,全力搜查,并且声张出去,妍喜公主遭遇此刻,昏迷不醒,务必要找到那名刺客!” 妍喜粉黛眉微邹,疑似有醒来的征兆,摄政王闻言,忙坐到炕的一侧,温声呼唤:“公主!” 妍喜睁开眼,头疼欲裂般揉着眉心,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用懵懂的眼神看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 “你……你是谁?” 摄政王一愕,惊问:“公主,你……你怎么了?” “公主?我叫公主?” 妍喜眼中透着好奇的目光,瞥见摄政王正攥着她的手,许是吃力,她排斥般缩了缩手,环视四周华丽的场景,“这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 纯净得一丝杂质都没有的妍喜,在摄政王眼中,浑然成了一个天真无暇的人,他倾过身去,温存的抱着她,带着体贴之气,“你叫妍喜,是淼国的公主,我是摄政王,是你的……青梅竹马,你的哥哥,是王上。” 他刻意没有介绍白司寒是谁,这让全新的妍喜认知的范围,只有他与王上。 第三百四十五章她一定要去夜溟 昏暗薄绡红烛下,葵凰溪轻抚着胸襟那股劲热,心口就好似揣着一把火一样,有些急躁。 她摁到涨鼓平坦的东西,把手伸进亵衣里。 是那本弦下的书籍,还在身上。 她先是愣头一惊,随后取出书籍,薄薄的荆川纸早就被碾成了一团,邹褶得根本恢复不了原形了。 “这书都被压成这副模样了,看来也没救了。”抬起并指,一簇玄色便浮了起来,她下意识捞了捞振袖,挽了挽手腕,尽是灵活感觉。 “我的筋脉明明被堵塞了,竟然好了,难道是柔之?” 回想起柔之那头苍苍白发,越发觉得古怪了。 残存的记忆,只记得她被妍喜刺了一剑,接着在此醒来就到了客栈,竟然是柔之救了她,为何还要悄然无声息地逃走? 想得她头昏脑涨的,许是刚被妍喜刺了一剑,她越发觉得心脏有一股气流环着她,呼吸都觉得难受。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找到白司寒。 闻言到一声“咔”的声音,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探去,血煞翻越墙围,扳手就从纸糊窗棂外跳上来。 他正头一脸苍白,雪花沾满了他的长发,连同整个人都沾满了寒气。 “小姐,主子不见了。” “血煞,你怎么会在这?”惊得张了张嘴。 血煞将他近几日所遇见的所经历的都阐述了一遍,原来,血煞是被神秘人获救了,苏醒时,回到汴萤城就听见耳食之论,他匆忙潜入国师府,目睹的是一切血泊,他想感知主子的气息,以便快速能找到。 可他发现,主子的气息越来越虚弱,连那柄上弦月都被王上压扣在椒炬殿内,迷失了主子的方向,他开始仿徨起来。 在宫门外,伫在飞檐上不知所措,恰巧缦视到远外屋檐上快速移动的身影,那熟悉的身形和气息,他便知道是柔之。 看柔之奔得异常匆忙,朝着宫内飞奔去,笃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便跟了上去。 “我发现淼国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这个地方还是不宜久留为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主子。” 听血煞阐释后,葵凰溪才若有所思。 控制妍喜背后的人,一定还在淼国内,绞尽脑汁要至她于死地,这个地方确实不能在待下去了,只怕会在次会引来杀身之祸,她不想在陷入困境之中了。 “妖孽不在淼国,那会在什么地方?” 血煞垂下眼帘去,暗自思忖着什么。 半晌后,他抬起肃穆的眼,笃然道:“主子,一定在那个地方!” 这个世间不仅仅存在着国与国之间,除了民间,皇宫,还有一种地方,叫做江湖。 “主子在江湖内,夜溟。” “夜溟?” 葵凰溪她熟知,从认识白司寒第一天起,她就知道,白司寒身份一定不简单,他内心隐藏了多少秘密,至今为止,她还是不了解他啊。 “夜溟,是一个用钱财交易之地,雇佣和买卖,它是夜市,总得来说,是一个杀手组织,它不属于任何一国,虽地盘在盛世王朝内,但盛世王朝的人不能干涉夜溟。” 说着,血煞从腰间拎起一个铃铛,递给葵凰溪,并叮嘱道:“这是夜铃铛,进入夜溟之后,必须要带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葵凰溪接过铃铛,捏在手里瞧了瞧成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铃铛,为什么要带在身上。” “它的确是普通的铃铛,但是在夜溟产出,夜溟的人习听耳呤,铃铛的声音清脆无比,如果不带在身上,夜溟的人会觉得你很无礼,后果不堪设想,夜溟的人都是杀手,武功更是精湛,虽然也甚有一些商人,但他们都是来雇佣杀手的。” 葵凰溪点了点颔,这倒是了解一番。 夜溟听起来也是一个奇葩的地方,妖孽竟然会在那种地方? “不过,妖孽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闻言到此,血煞也一言难尽,浮起了难言之色,概括而简略回答:“主子,也是武功绝世,身在夜溟,不足惊奇。” 她攥紧手里的铃铛,暗暗发了誓,一定要找到他,不能在让妖孽身处险境了。 妖孽的内心,一定藏着很多事情,只是不愿意向她倾诉罢了,那日,原来是把上弦月拱手而出了,难怪他会露出那般凄凉的神色,为了她着想,竟然前去同根院救她,妖孽为了保护她,肯定在暗中派了血泯跟着,不妨中了计,她被掳走,妖孽又为她担忧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妖孽。 第三百四十六章一张药方 静僻之处,一道白光乍泄四周,寒光凛冽,白发苍苍的柔之断坐着,以打坐的姿势静下心来,颈椎上的散出刺眼的光芒,他额头开始沁出冷汗,干枯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几个缓和下来,那道白光渐渐褪去,他睁开眼帘,眉宇不在紧邹,抬起手心凝望着。 “这寒珏到底是何方圣物,竟然能恢复功力。” 凡子君收式,缓缓落定之后,有些乏力的坐到一旁炕上,拿起一本书就开始端详起来。 “这寒珏原本只是普通的玉,但经过古寒山的山峰之雪埋之后,在次面临世间,便成为了岌岌可危之物。” 柔之运了运气道,发现筋脉流动的气息顺畅无比,功力应该恢复了五成以上,伤也恢复了,这寒珏竟然这般能力,不过,最令他好奇的是,葵寒身上为何会有寒珏? “寒珏竟然是圣物,若是落入了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你说该如何?” 他说这话,表面言简意赅,无非就是在指凡子君内藏祸心,图谋不轨。 凡子君修长的手指合上书,浅笑道:“一个寒珏在她的身上,柔掌柜为何笃定她不是别有用心之人?” “葵寒,我自然懂,她是一个心思缜密而倔强的女子,但本性善良,绝对不会做危害世间的事,反倒是你。”柔之眸色一暗,紧瞪着他,随后目光又落在匣子中的寒珏。 “柔掌柜多虑了,我用寒珏,绝对不是用来害人的。”凡子君合上话匣子,嗓音中透出一股安心,“竟然柔掌柜没有其他什么事,寒珏,我就带走了。” 盯着凡子君步履款款的背影,还有那优雅的姿势,缜密的心思,绝非一般人可比,在江湖柔之与他初见时,江湖武林四起,混乱一方,他还是一个少年郎,仅凭着一头好计谋把两大派的江湖组织戏耍得天翻地覆。 如此会算计,利用寒珏,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凡子君回到摄政王府时,摄政王就铁着一张青脸看他。 “这么晚了,你这是去了哪里?找你人都不见,婢女说你去上茅厕?上个茅厕要这么久?” 摄政王在薄凉的烛光之下,手里正端着一本奏折看,黝黑的眼际带着一丝阴鸷,不妨让人觉得摄政王这是干了什么摸瞎子的坏事。 “夜神,没有灯,接手自然麻烦,我刚听婢女说,国师府出事了。”凡子君自觉的坐到一旁,提起笔墨就开始写起来。 摄政王眉宇一拢,打断他,“你做什么?” “摄政王如此急找我,肯定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我早听闻公主有隐疾,写几副药而已。”凤泊鸾漂的几行字,便写好了。 摄政王脸色一难看,拧了拧奏折问:“原来你知道妍喜有隐疾,为何你不告诉我?” 他恼怒,凡子君波澜不惊回应:“你批改奏折如此劳累,还要担心公主的事,不能用桂花糕解决的事,真不想让你麻烦。” 凡子君的良心话,倒是让摄政王心情舒畅了许多,放下奏折起身。 “公主被人控制了,如今失忆了,太医说,很难恢复。” “公主失忆,对你反而也是一件好事,竟然摄政王对公主一心一意,那么就重新开始吧。” 许是想到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摄政王就恨得咬牙,妍喜承受这般痛楚,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这一切是有人在操控,还有,今夜闯入夜廷救走葵凰溪的人到底是谁,他手柄一把折扇,扇面有刀刃,身形武功极快,你在浪迹江湖多年,你可知是谁?” 凡子君轻笑一声,道:“此人摄政王不必过于挂心,他只是想要保护葵凰溪的,并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夜廷外虽然倒下很多人,但全部都是被劈晕的。” 摄政王负着手,斜眸看凡子君,他不喜欢别人解释一件事,只透露到一半。 “说清楚。” 凡子君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神色有些肃穆起来,“如果你只是想要保护公主,那么江湖的事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人,总是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简略的表明一些,并不想透露给摄政王太多事,必定,这场局,这盘棋,摄政王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他不想去伤害摄政王。 “好了,已过卯时了,摄政王,赶紧休息吧,我写的那几幅药,对妍喜的隐疾有帮助。” “你会医?我怎么不知道?” “我恰巧知道一些方子,在江湖闯荡多了,总会知道一些。”随着踱步的距离,凡子君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声音也开始淡起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夜溟 月影潾潾翠叶芊芊。 风泯灭了蟠螭灯,摇曳在梅树下,风吹邹了池水,激起荡荡涟漪。 整个夜溟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神秘。 葵凰溪睁眼闭眼的刹那,仿佛还停留在客栈的那一瞬间,恍然就站在了夜溟大门前。 “小姐,请换上一身术衣。” 血煞不知哪捎来一件朴素的术衣,黑糁糁的,蝤蛴上有一块蒙面纱。 见葵凰溪迟疑,血煞解释道:“进了夜溟,都要这样穿,杀手,是从来不露面的,记得带上铃铛。” “好。” 她不加思索的接过术衣,找了一个无人静僻之处换上,梅花抹额也摘了下来,月髻披肩散发,只斜着一根红豆簪在单垂髻上。 换好之后,血煞便领着葵凰溪进入夜溟。 夜溟大门,交织着许多黑色的绢布,把守的侍卫屹立不动,好似雕像,他们板着一张脸,蒙着面,散发出强劲的戾气。 血煞淡定的穿过他们的肩,葵凰溪也自觉跟在身后,突然一条长臂就拦住了她。 侍卫眼神尖锐,望眼欲穿,嗓音末端锋利。 “邪门的东西,不得入内。” 葵凰溪立容的手开始沁出汗来,这侍卫凭着感觉就能察觉到她的功气,她明明摘下的抹额,筋脉虽是恢复了,但功力也没恢复这么快才对。 她被侍卫的话僵在原地不敢动,血煞有礼而为,向侍卫阐释道:“这位兄弟,完全是误会,她的功力并无杀伤力。” 闻言,葵凰溪并指焕出玄色,一簇小小的幽火出现在她的手中,侍卫定睛一看,若有所思中,见那簇团玄色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便放葵凰溪通行。 见两人身影渐远,侍卫又深思熟虑的瞥了一眼葵凰溪,暗自感慨。 此人功力尚未恢复到八成,气息竟然如此强烈,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功气。 葵凰溪洞察敏锐,也察觉到侍卫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便问血煞:“我这种情况,很少见?” 血煞不假思索点头,“小姐练的功法的确邪门,练了也不到三个月,气息如此强烈,着实让人怀疑,普通人练功气至少得半年以上,而你也才练了半个月,就算是天资卓越的人,五个月才有着实效果,而你超乎常人。” 她身上这奇怪的厨艺功法真有这么神奇,看来她这亲爷爷,果然有几把刷子。 提到老古董,她就冥思起来,自从那次被掳走之后,不知道老古董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是上哪去大哭大闹找她吧。 急促的马蹄声从她肩擦过,她被撞倒在地上。 这该死的,是谁没长眼睛撞她? 她摸着脱臼的臂弯,正恼着一定要参那个冒失的人大不敬,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修长的男子骑着鬃须飞扬的马,拉紧缰绳,一个趔趄,停在他身后。 血煞也有些吃惊,忙上前扶起葵凰溪。 “谁啊,大街撞人,这么没礼貌?”葵凰溪嚷嚷着起身,瞪着那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定睛一瞧,斗笠之下的白色面纱,黑色的直掇振袖。 这不是猗机吗? “猗机,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斗笠下的猗机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鞭策马儿远去。 这猗机就算没和她很熟,但也是认识的,好歹也打个招呼,猗机竟然不睬她也就罢了,怎么也句道歉的话也不说。 实在气人。 血煞盯着猗机匆忙的背影,恍然发觉有一种奇怪的东西缠绕着猗机,回过神来,发现什么也没有,莫非是他的错觉? “血煞,我们要怎么找到妖孽?” 许是听到葵凰溪的话,血煞抬眼瞧着满街行往的人,商讨不凡,邹眉无奈道:“夜溟这么大,主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我已经感受不到了,只能找了。” “血煞,杀手基本都是集中在这里吗?” “基本都在这里,不过也有些人洗心革面的,退出夜溟,夜溟是自由的,但也广泛,若真想找到一个人,得先去一个地方,那里或许会尽快找到主子。” 葵凰溪想着,在国师府看到满堆的蒙面人尸体,他们着装也是术衣,不过是一群黑色术衣,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这术衣倒跟夜溟里的人有几分相似,难道暗杀妖孽的人是雇佣这里的杀手吗? “那个地方在哪?” “夜台,那里是杀手们对决的地方,只有武功高强或者功法稀有的人在那里比试引得夜老的注意,就成功了。” “夜老?” “夜老是夜溟的商人,他手下的阻止很强大,基本招供的杀手个个都是天资卓越,只要有人出高价雇佣他的杀手,他的杀手必须完成任务,若是失败,则自杀。” 第三百四十八章夜台对决 夜溟没想到竟是如此神秘,葵凰溪越发好奇了,妖孽竟然会来到这种地方,想必也有他的理由。 揣着这颗疑心,她定要去夜台看看。 摩肩接踵的人来人往,围堵着夜台的人个个身着黑术衣,跳远望去,浑然成了夜。 “打他,上挑刺,冲破斩。” “内伤,下手!” 围观的人影簇拥着夜台上的人的轮廓,场面极其血腥。 葵凰溪费了很大的尽才把自己栽了进去。 还好她身形比较纤细,不然非得挤不进来,血煞淡定的站在她身旁,吓了她一跳。 有功底的人就是不一样,三两下就进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拥挤的人影,在回头看血煞,不禁问:“我是好不容易挤进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血煞倒蹙眉看她,一股炽热的感觉就溅到了他的脸上,葵凰溪闻言,脸色一白,扭头就朝着夜台上瞧去。 两个身着术衣蒙面的男子,互相厮杀,带着银剑的男子嗜血的捅穿对手的胸膛,疯狂的刺着他的心脏。 对手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却垂死挣扎着,银剑男子依旧不肯放过他,剑端一挑,剜了他的心,浓烈的血腥味便袭了过来,夜台上浑然成了血泊。 葵凰溪不忍直视的呕了几下,脸色有些难看,她虽然也见过血腥的场面,但没见过这种暴力的方法杀人的,对手本就倒下而奄奄一息了,竟然还要当场剜出他的心。 太暴力太血腥了。 血煞闻言,知道她不适应,便道:“小姐不必觉得血腥,习惯了就好。” 血煞不由回忆起旧事来,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岁那年,跟着主子,第一次刺杀黑衣人。 血腥的场面,依旧让他战战兢兢,那时的主子,也只不过小他几岁,却能飞檐走壁,徒手杀人,那柄上弦月被他使得出神入化。 前来刺杀的十几个高手,全都丧命在他的剑下。 血煞依稀记得,那个站在堆满尸体堆上的主子,那冷漠的眼神,仿佛从一出生就不带任何感情。 如今想起来,脸上炽热的血液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 血煞凝望着夜台上的情况,那银剑男子满身是血,耀武扬威着。 “我已连战十场,无人能敌。” 银剑男子耀武扬威的原因是为了引起暗中夜老的注意,是为了归属在他的部下当一名杀手,这是何等的荣耀。 夜台的众人缄口不言,倒是令葵凰溪有些惊讶,如果是外面的普通百姓,一定会众说缤纷起来,夜溟果然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血煞眯了眯眼看着夜台上无比威风的银剑男子,邹了邹眉,踏出轻功,负着手直接站在夜台上。 她没想到血煞竟然会主动上台,这可是生死决斗,她担心血煞的安危,血煞已经为她死过一次的,她不想血煞在有任何闪失,不然她真的很愧疚。 “血煞,你干什么,快下来。”夜台上的残肢尸体并未处理,一身血的银剑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血煞,满身戾气。 “又来一个送死的,如果害怕了,趁早退下台去,不然你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血煞冷漠的看着银剑男子,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他动了动腰间的剑鞘,不明而至的目光随即传来。 葵凰溪奔上台去,阻止血煞的行为,压声劝阻道:“血煞,这很危险,还是不要了,我们还有其它方法找到妖孽的,不需要这么做。” 银剑男子挑眉看血煞,不屑的目光落在了葵凰溪身上。 手托起剑柄,嗤笑道:“身影纤细,步伐娇柔,如此美人,何必来这里断送自己的性命,回去好好春宵一刻,岂不是更好?” 血煞冷着一张脸,斜眸瞥了一眼葵凰溪,抬手一掌,将她推下台去。 “血煞,不要!” “真是不怕死,待会真是可怜了这个小美人,你死了,我会帮你好好疼这个小美人的。” 血煞胸腔一股热,若是主子听到了,铁定把他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银剑男子攥着剑露出一丝狠绝,见血煞依旧不搭理他,无视的模样简直令人咬牙切齿。 “敢无视我,去死!” 剑端刺了过来,血煞稍稍动了动手腕,欲要拔起剑鞘,只见银剑男子身后舒过一掌,朝他打来。 血煞谨慎一惊,偏过身去躲开他的铁掌,拔起剑鞘就迎上了他的剑端,两道强劲的气息碰撞,在夜市上波动出一阵涟漪。 催得台下所有人发丝凌乱,他们依旧淡定看戏,轰动着。 葵凰溪抬臂遮了遮强劲的功气,湛眸清晰地看着血煞,一举一动,任何细节她都不要放过,都说江湖险恶,怕是银剑男子会使阴招,得防着才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你以为你是在侮辱谁? 暗中观察的夜老,坐在黑錾金的椅子上,手里捏着棋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暗暗的。 站在他身旁的属下,抬手就遮了遮那强烈的气息,他也没想到,夜台上竟然会震出如此强烈的功气。 “夜老,这气息太强大了,那小子,莫非是日月阁的人?日月阁不是在盛世王朝吗?” 夜台的对决,逐渐胶着,银剑男子由于缕战多场,体力本就不支,接上血煞这一剑,一抹近乎于疯癫的笑容终于露出了阴郁。 他没想到血煞功力如此深厚,看血煞毫无表情的脸上,更让他发觉,这份散出功气也只是他的一部份而已,难道没出全力? 银剑男子顺势从腰间拔出匕首,血煞眼一利,退开气场,倒退一步,让两道蛮横的功气,彻底弹开。 银剑男子自知,如刚不是拔出匕首,照这样耗费功气下去,迟早会被腐溃殆尽。 看着血煞没有丝毫费力的模样,他心情越发的恶劣。 擦了擦嘴角,嘴边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来。 “我缕战多场,体力不支那是常理,你若是这般逼我,就别怪我下狠招了,若现在你肯退下台去,我可以饶你一命。” 血煞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冷漠且谨慎的盯着他,仿佛银剑男子的话不过是过而的风声,根本没有穿入他的耳朵一样。 血煞的漠视,让银剑男子更加气愤了,从未有过这般冷傲。 “竟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银剑男子抬眼散出冷意的杀气,一簇簇的功气在他掌心里燃烧。 夜台下围观的众人一致惊诧。 “这是,绝对炙度!” 葵凰溪也微微轻邹眉,听着旁人议论这所谓的绝对炙度。 江湖中的绝世高手众多,能使出绝对炙度的没有几个人,这绝对炙度,外有火祟,内有熔浆,凡是被击中的人,都会灰飞烟灭,变成一摊骨灰。 葵凰溪心一颤,张口想要劝阻血煞,还没来得及劝阻,血煞就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围观的人表情惊呆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小子不怕死,正面扛,太有种了!” “哼,飞蛾扑火,没想到此人竟然还有这等功法,看来夜老一定会选他了。” 夜老依旧捏着棋篓,淡定的坐在楼上观察,身旁的属下也按耐不住了,心里一阵咬痒痒。 “他竟然会这绝炙度?夜老,咱们选不选他?” 夜老眼底的波澜稍稍颤动,目光所及,轻声道:“稍安勿躁,我看迎面打的那小子,到底有何高招。” 银剑男子看着血煞正面迎了过来,嘴里满是恶毒,“真是不知死活,那我就送你一程!” 他的绝对炙度纵横江湖多年,还没有人能从他的绝对炙度上逃脱,更别说是打败他了,绝对炙度除非是天资卓越的人修炼,才能很大几率成功,若非天资卓越的人,修炼一生,也不会成功! 血煞漠然的眼底,回忆起那个谨小慎微的自己,如今,他在也不会是弱者。 葵凰溪惊悚的目光流转间,只觉得眼前刹那一白,那股炎热的光乍泄四周,轰的一声。 夜台下的所有人被这股光击飞,葵凰溪也飞出远外,倒在地上,她胸襟一阵闷热,一丝沁出的血,在嘴边汩汩流下。 她喘着气环顾四周伤得伤,躺的躺的杀手们,心底对绝对炙度生出一股胆怯。 没想道绝对炙度威力竟如此强大,能把这些杀手们击伤。 一想起血煞还在夜台上,葵凰溪不利索的爬起来,朝着夜台奔去。 尘埃四起,那抹修长的身影伫立在夜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银剑男子倒在地上,他口喷鲜血,与周围那些残肢融合了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你怎么还没死?”银剑男子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毫发无伤的血煞,心底生出一种恐惧感。 从未有人能从他手中的绝对炙度上逃脱,毫发无伤,这功力是何等的高声莫测,此人年纪轻轻,竟然能破他的绝对炙度,这怎么可能? 血煞收起剑鞘,用冰冷的话回应他:“我家主子,可以徒手化解你的绝对炙度,我自然不敢用手,而是用剑。” 血煞又垂下眼帘,敛去眼底一片杀意,转过身去又道:“你自行退下台去,我可以不杀你。” 银剑男子又口喷鲜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冷酷的怒意,“夜台,本就是生死对决,你若放我,来日方长,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在夜台放我走,你以为你是在侮辱谁呢?” 第三百五十章百无人色 血煞缄口不语,刻意不想回复他的话,只是静静的等待他下夜台去。 可身后的人久久不肯动身,红豆簪在发髻上晃动,葵凰溪奔了过来,瞥见倒地的银剑男子提起剑,正血煞不妨的时候,刺他个措手不及。 她整个人暗叫一声不好,并指玄色,回忆起在冰渊院子里老古董传授给他的功法。 玄色在脑海里映出一顶油锅,人影倒着几瓶液剂,抿了一口后,全力以赴! 她脑子里一惊,湛眸逐渐明亮起来,“百无人色。” 并指的玄色流至在掌心中,左手吸过阁楼中还热乎的茶水,环在玄色里。 夜老身旁的属下,刚要抿一口茶,发现茶水莫名其妙消失了,他倒过茶杯,抖搂抖搂几下,一滴水都不剩,吃惊得眼珠凸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茶呢?” 他又去掀了掀茶壶,发现里面除了茶叶渣,一滴水都没有。 “夜老,这出问题了,茶水都不见了!” 坐在黑錾金的夜老终于露出一丝震撼的表情,鬃须抖了抖,猛站起身来,眺望着夜台四周的其中,只见一个长发女子手里使着奇怪的功法,一团水正灵活的在她掌心翻转。 葵凰溪湛眸掠过一道光,汇聚掌心的水与玄色融合,玄水朝着四周漾起一阵涟漪,她的唇不由的张开了。 她也是微微一惊,玄水竟然流进她的喉里,敞过腹内。 葵凰溪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貌似有一股气息正罥绕在她的体内,膨胀得要爆出来,充沛到了极点。 她也顾不得去想这到底是为何,抬起脚一个位移的时间,转移到银剑男子身前,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般,银剑男子攥着剑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只见剑端离血煞的脑门还有半寸就要刺到了,葵凰溪眉头轻邹,反手就掌掴银剑男子的手腕,抬手就是一掌,将他击退。 收式的瞬间,周围一切开始恢复正常,银剑男子被她打下夜台,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台上黑衣飘荡的女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上来的。 血煞也回过头来,看着葵凰溪满身玄色,湛眸也催发着奇异的光芒,他抬眼环视周围的情况,顷刻间,在她的背脊上点了穴,那功气充沛的玄色就被他一指封住了。 葵凰溪凝望着自己的手心,一顺不顺的,“我这是怎么了,刚才,为何会这样……” 她第一次使用百无人色,平时用的都是扫雪蒸茶,不过夜溟里貌似没有花,身上又没有利器,所以唯有百无人色。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觉得身体玄色充沛,浑身都充满了劲,速度也变快了,周围的事物都变慢了,难道这就是百无人色的威力? 夜老捋着鬃须,神色暗暗的看着葵凰溪的一举一动。 下属也是惊呆在一旁,“夜老,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邪功。” 小厮恭维端来刚泡好的茶叶,倒了一杯在夜老的茶杯里,自行退去,夜老抬起托盏,抿了一口茶。 感慨道:“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功法,真是奇女子啊。” “夜老,这攻法,貌似没有杀伤力,看这用途,莫非是西敏的功法?” 夜老摇了摇头,“是西域。” “什么,西域?那个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毒虫毒物的西域?” 下属有些吃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夜台上的葵凰溪。 夜老仔细打量了一番葵凰溪,内心一阵不淡定,“此功法,的确没有任何杀伤力,乍的一看就是用来逃跑用的,可仔细这么一想,这应该是下厨的功法。” 闻言此处,下属更是若有所思了。 “国号为玉,盛世王朝的厨艺。” 夜老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托盏,“夜溟是个商业的地方,注重的是功力,看那女子跟夜台上站的人貌似是一伙的,招他们进来吧,如此大费周章,笃定有要事相求。” 下属颔首令命,一个轻功的功夫,从天而降的落在夜台上,恭维的朝着两人揖礼:“恭喜二位,夜老有请。” 葵凰溪心头一激动,背脊一阵疼痛,血煞抬眼看了看那名下属,点开了她背脊上的穴,玄色已经消弭在她身体内了,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两人随着下属进入阁楼,只见夜老坐在黑錾金座上,一个徒然转身,葵凰溪心头一阵惊呆。 她原本以为这个夜老是一个瘦削黝黑的老头,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一个胖子,脸上的肉堆得像油团,胖墩墩的手搭在腿上,腰盘的肉如同臃肿的坠下来,耳也沉沉的垂下。 葵凰溪张大嘴黑着脸盯着夜老看,心底一阵惊愕。 这分明就是“弥勒佛”。 第三百五十一章加入杀手组织 血煞揖礼表明来意,“夜老,这次来是想打听一件事。” “原来你们不是来加入我们组织的?”夜老身旁的下属情绪异常激动,脚不由的上前一步。 夜老臂弯一伸,拦住他,抬起神闲的眼,对血煞道:“有多少人想要加入我们,你们却是那这一机会换取消息,要知道,糊弄我夜老,下场应该是怎么样?” 血煞整个人仿佛僵在原地,夜老警告的话回荡在他的胸口上,斜眸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葵凰溪。 葵凰溪也惊魂未定的看着两人气氛逐渐僵硬,她自知,血煞是不想让自己身陷困境,才会出手挑战夜台的高手,如今目的却不是来加入夜老组织的,反而让夜老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若不是加入夜老的组织,只怕是消息没到手,她和血煞处境更加危险了。 稍稍环视周围时,葵凰溪额头不禁冒出了汗,无数的影子在暗中露出一双红眼,他们紧紧的盯着她和血煞,完全的包围住,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夜老身旁的下属,脸色也渐渐的透出一丝冷意,随着夜老的情绪变化,周围的下属杀意更加浓烈了。 血煞目不转睛的盯着夜老,长臂一抬,她以为血煞要出手,出乎意料的是,血煞竟然倾身单膝下跪。 俯首而道:“属下,参见夜老,愿意加入组织,并且,完成夜老的任何任务,不负使命。” 夜老敛去眼底的杀意,暗藏的下属们周围的冷意也消散了几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姑娘,你愿意加入么?” “我愿意。” “她不愿意。” 葵凰溪和血煞异口同声,血煞惊愕的看着她,气氛瞬间诡异的安静起来。 血煞他不希望葵凰溪陷入困境,毕竟这些日子,他看着这个清冽少女,变成一个意志坚强的人,凭葵凰溪的功力,是无法在组织内立足的,主子也曾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她。 葵凰溪她知道,血煞为了妖孽上夜台差点丧失了性命,她不能在一次退缩下去了,她知道血煞这么说,其实是在护她周全,她不是闺房里的娇弱女子,也不是顽固孩童。 气氛唯有片刻的僵硬,此时已经恢复如常,夜老缓缓抬起眼,平静问:“到底是加入还是不加入?” 血煞暗暗邹了邹眉头,只见葵凰溪也单膝下跪,俯首的样子,在一次让他内心撼动。 “小姐!” “血煞,谢谢你一直以来保护我,但是为了妖孽,我不能在让你身陷危机之中了。” 她递给血煞一个安心的眼神,血煞自知拗不过她,只好无奈答应。 “从今日起,你们的代号分别是,一零三,一零八。” “一零八?” 葵皇溪倒蹙眉看着夜老,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只听说过特工代号,杀手有代号不为奇怪,但是这个一零八是指某个团? “每个人的能力分别在不同的代号中,这位姑娘,你的练的功法特殊,适合接中级任务,代号自然排在后面,中级任务的从一零四开始,恭喜这位姑娘,你是第五个中级杀手。” 夜老敲打着茶几上托盏,袅袅上升的氤氲,沁在他的悠然的脸上。 “那这个一零三呢。” 血煞直起身来,目光酽冷,下属解释道:“这一零三,是高级杀手,九零到一零三是高级杀手,恭喜你,成为第十三个高级杀手。” 葵凰溪闻言,目光深深的一抹喜色在她眼眸似,忙问:“夜老,那能不能问一下,近来夜溟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白衣男子的人,大概这么高,身形这么大。” 她比划着,血煞不由得邹起眉。 “想要消息也可以,夜溟的老规矩,等价交换,每完成一次任务,如果完成好的话,你可以用来交换。” 夜老身旁的下属,嘴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抬起术衣袖,一道卷轴便落入了葵凰溪手中。 “这是最新的任务,雇主出手阔绰,殷楼的中级杀手都出去了,正愁找不到人,就分配给你了,务必要完成。”随后又从亵衣里取出玉瓶,扔了过去 葵凰溪打了一个激灵,稳住手中的卷轴,接过玉瓶,对于他这一句务必,倒是有些好奇。 “这个务必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瓶子用来干什么?” 下属邪肆笑了笑,摞过脑袋一侧,从容道:“姑娘,怕是你第一次加入杀手组织,怕是不知道夜老的规矩,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当然是自尽了,这个玉瓶就起到了作用。” 葵凰溪拰紧手中的玉瓶,出乎她的意料。 原来这个夜老,没想到是一个残暴的人,她早该就想到,身在夜溟,杀手众多,怎么不会有这种规矩,玉瓶里装的,是毒药,这个组织的人,筹备工作做得太严密。 第三百五十二章古代也有男妓管 “当然,若是完成了任务,自然能活下来,还可以得到一些可靠的消息呢。” 薄绡红烛光簇拥着夜老的轮廓,他的身影,以肉眼的速度,消失在眼前,同时周围的隐藏的数人也随之消失去。 下属抿了一口茶,放下托盏后,便道:“我叫吴奕,夜老的贴身属下,代号零零二。”紧随着这道声音,吴奕也消失在两人眼前。 透满凉意的风吹着茶几上卷轴,玉瓶横在托盏旁,血煞眸光暗暗沉下去。 临走时,夜老也下了一道任务,无疑,那茶几上的卷轴,这项任务是血煞的。 血煞拿起卷轴,席开内容,一行文字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眉心邹得更紧了,葵凰溪闻言,正要询问他,血煞当即卷起卷轴,叮嘱一句道:“小姐,任务凶险,你且要小心,如果杀人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任务当中,不能透出自己的名,要报上代号即可。” 葵凰溪注重的点了点头,也席开自己的卷轴,里面清晰的内容让她为之震惊。 湾都城从二品巡抚大人李蒋,暴敛横征,野皆狼心狗行之史,卖官鬻爵,章尽兔头樟脑之人,其行暴力倾向。 她美眸睁大,惊道:“李蒋,这不是湾都城用金子引诱百姓的那个猥琐男么?” “小姐,你认识?” 葵凰溪撅了撅嘴,拰紧卷轴,这个李蒋简直是个贪官,还是污官,湾都城能成这样,李蒋也是出了不少力,那里的百姓,贫窭如日中天。 她记得与猗机为了找到水源,对付墨渊虹,把李蒋绑了起来,关进了拆房里,如今想来,墨渊虹如今还在某处过得逍遥自在,李蒋一如往常。 她清晰明了,在盛世王朝中弹劾他的人,最终死于非命,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帮助他,也不清楚,如今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看来,李蒋的死期到了。 她流转目光,落到卷轴的右下方,有一个雇主名字和买卖交易。 正二品武职京官右翼前锋营统领秦非,交易黄金五万两,于卯时凌非林交易见雇主,等候指引。 葵凰溪一顺不顺的盯着那翼前锋营统领旁的秦非,这个名字看,到底是何人,愿意出高价,买李蒋性命,难道没人能伤得了李蒋吗? 她只记得李蒋此人长相猥琐,品质不端,当上大官,可能背后有靠山才能坐上这个位置的。 “血煞,不如我们辰时后到这里回合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血煞看着她坚毅的表情,也点了点头,踏出轻功后,落在远处的屋檐上,穿梭于林间。 葵凰溪收好玉瓶,把卷轴藏入振袖中,立容步伐走出阁楼。 如今湾都城危机在身,又有人买李蒋的命,看来此人不杀,是不行了,湾都城的百姓,还在等候那一天平静之日。 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她要尽快赶到凌非林这个地方。 她借着夜老部下的身份打探,终于得到了一丝线索,凌非林是一个戏管,不过最令她好奇的是,雇佣杀手,交易的地方为何是在戏管,那等人多口杂,难道就不会泄露秘密吗? 悬着这个疑心,倒是想见见这卷轴上所谓的秦非。 戏管,急竹繁丝,红飞翠舞,红锦的舞台上,唱着小曲调子的人开始对唱起来。 葵凰溪顶着乌青的黑眼圈来到此地,一身术衣,黑色面纱紧紧裹住自己的脸,娇小的身影落入在一个隔房内。 脚板落地时,她有些站不住脚跟的往前一滑,差点没摔倒。 “看来这轻功,得找时间好好练了,血煞都能跳四层楼,而我只能跳一层,这差距是有多大。” 即便现在依旧夜色融融,进入了卯时,戏管的人依旧热火朝天。 她环视着周围精心布置的隔房,微微的倾身坐了下来,迎面来的是几个花里花俏的男子,他们穿着纺丝裙,故意露出白晢的胸膛,媚眼如丝,巴巴的走过来。 “哎哟,难得今日来了一个如此俏丽的客官,这位姑娘,你看你喜欢哪个?随便挑一个嘛。”莺莺燕燕的男子,眨了眨胭脂红的眼,娇嗔的推了一把葵凰溪。 葵凰溪惊得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来阿谀奉承的男子,他们身着妖艳,个个都是‘极品’。 她没想到戏管竟然是这种地方,可见这个秦非的嗜好是有多厉害了,原来是个短袖的,如此的花天锦地,原来这个地方是男妓,古代也有男妓管! 第三百五十三章李蒋回京 “客官嘛。”薄施粉黛的男子,埋进葵凰溪的臂弯了。 葵凰溪一阵恶寒,“死人妖,离我远点!” “没想到,这回殷楼的人竟会派出这么一个天生尤物的杀手,竟也有这等嗜好,莫不是喜欢上了他们了?” 一道略带挑衅的声音闯入葵凰溪的鼓膜,她脸上的神色一寒,踹开抱着她臂弯不松手的男妓。 目光朝着声音来源探去。 男子身披兽面吞头铠,腰系玲珑狮蛮,高挑秀雅的身材,衣缕是由冰丝蓝绸缎,束发一块圆形翠玉。 岌岌冠縰,累累辫发,他全身无尽不散发出一种英朗。 想必此人正是二品武职京右官翼前锋营统领,秦非。 葵凰溪睫毛微微颤抖,垂下眼帘去,从脚到头打量了一番秦非,身着不凡,能出五万黄金买李蒋的命,看来也不是一个清官,还约在戏管这种污秽之地,嗜好非常啊。 “代号一零八,前来接应消息。”葵凰溪儒然端坐,冷冷出声。 秦非从亵衣里取出一錾银子,扔到莺燕男子手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到隔房里来,这是今天你的酬劳。” 莺燕男子惊喜万分,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叵耐一笑道:“大人,平时,你都是召见我们跟你一起商议事的,怎么这会,不让奴家在这里看着?” 闻言,莺燕男子垂下的是比划了一个银子的手势,秦非脸色一黑,又从亵衣里取出一块金条,莺燕男子才笑眯眯的退下。 待莺燕男子走后,隔房内才开始安静些,秦非悠然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是哪品的杀手,殷楼都没人了么,这次怎么派一个女的来?” 秦非的话中无非不透露着瞧不起女杀手的禅意,葵凰溪横了他一眼,湛眸微眯道:“中级杀手,废话不多说,请雇主报出李蒋的消息。” 秦非扣了扣指甲,一副气定神闲笑着道:“李蒋,辰时被皇公主急召回京,多半是为了诸多大臣弹劾他的缘由而悲召回京,这个狗官能活到现在,全靠着背后那个靠山。” 葵凰溪也明白,当初白司寒是帝师的时候,处理奏章,她也无意间看到一些弹劾李蒋的话,后来那些弹劾的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关入牢里,最后郁郁而终死去。 要说李蒋能有那个胆在湾都城无法无天,这背后的靠山说成墨渊虹也不为过,只不过那次皇宫乱变之后,风鸣带着墨渊虹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都未有消息。 她怀疑妍喜魔怔跟墨渊虹脱不了干系,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心机沉重的风鸣,兰芝玉树的少年郎,竟如此危险。 “李蒋的靠山是谁?” “我不知道,但盛世王朝,没人能杀得了他,而且,在朝堂莽莽传来耳食之论,若是谁冒犯了李蒋,将不得好死,就算是皇公主,也心存猜忌和惶心。” 葵凰溪倒了一杯茶,思忖的表面浸在氤氲的雾中,像水中破碎的月。 双手拰着茶几,眉心中堆满了心乱如麻。 墨渊虹的消失,风鸣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竟然对墨渊虹忠心耿耿,势必是要夺回盛世王朝的皇位。 那么这李蒋,定然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不然,李蒋那猪头脑子,怎么会活到现在。 “李蒋背后的人,我大概能猜到了,他想要卷土重来,肯定筹备了不少计划吧。” 不过最令她惊讶的是,淼国也安插了风鸣的内幕,这件事有些棘手,还是尽快杀掉李蒋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葵凰溪心中百折不挠,与日俱增的毅力,是可以帮助她战胜一切的。 “辰时,我会埋伏在京城内部。” 秦非抿了一口茶,道:“其实你不必藏在京城内,你可知这戏管的另一个名字是什么吗?” “是什么?”毫无迟疑,果断提到。 “伶人馆。” 伶人馆此地虽是以戏管对外称呼,实际上是养男妓的地方,女子的管叫青楼,男子的管叫伶人馆。 “世人皆知李蒋垂涎三尺,可他还有一个爱好,人生在世,把酒持螯,这也是人生中第一大乐趣,李蒋此次回京,必定会路途戏管,他一定会进来过着湾都城那些醉生梦死的日子,定然不会吃苦耐劳。” 葵凰溪攥紧振袖中的匕首,摩挲着柄首。 李蒋,你对待湾都城的百姓视命如草芥,使得百姓苦饥寒,逐金丸,她一定不会放过李蒋。 “一零八,你们杀手,不都是有一个规矩吗,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后果不堪设想。” 秦非放下茶几,震荡初一阵涟漪,用警示的嗓音面对她。 “代号一零八,定回不辱使命。” 第三百五十四章孤手只影 天边的一抹殷红尽数散开,葵凰溪静静的坐在戏管某处,盯着舞台上无趣的戏子,不由得打了一个瞌睡。 熬了一晚上,她可是顶着黑眼圈来到戏管的,她感觉浑身有些疲惫,半支着脑袋,静静的熟睡去。 秦非有事回宫了,为了不暴露身份,雇主最好是隐藏在深处的。 不知不觉进入了辰时,纸糊的棂窗渐渐被夕阳渲染成了薄红,葵凰溪被这道刺眼的光给恍的醒来。 她忙不迭的磕了一个头,差点没栽到茶几上,睡觉惺忪的醒来,只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阁楼下传来。 “来人,快把上好的酒菜给我统统端上来,本官要看戏,戏班子呢?” “这位大人,咱们戏管快打烊了,您这是何必呢……” “打烊?本官的规矩,不过子时不许打烊,听到没有?” “是是是。” 声音愈渐清晰了,这道声音在一步步靠近。 葵凰溪一个激灵,果真如秦非所说不假,李蒋竟然来了戏管,听着脚步,应该是上楼来了。 她抬头仰望着隔房内的结构,发现并没有任何支柱架,她无法隐藏。 听着李蒋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迫在眉睫中,葵凰溪瞥见炕下那狭小的空间,她越过纱橱后,伏在炕下。 刚伏下炕后的一秒,李蒋推门而入了。 “还好没让他看见。” 竟然是杀李蒋,那么该用什么方法去杀,扫雪蒸茶,孤手只影,还是百无人色。 似乎百无人色是用来提升自身的能力某处得到增强,至于扫雪蒸茶,盛世王朝无雪,断然不能使用了。 只有孤手只影了。 振袖中掩住的匕首,透出一丝狠绝,就在她定睛的看着李蒋的双脚,准备动手时,另一个人推门而入,行色匆匆,似乎是有要事。 “李蒋,你如今大肆在京城逍遥快活,真不怕皇公主杀了你?” “有主子撑腰,本官还怕什么?” “你倒是逾越得快,还叫起自己本官来了,真当这里是你的湾都城,别忘了,你的性命,是掌握在我们手里,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才是。” 李蒋猥琐的脸上露出了难言之色,起身恭维揖礼,“说得是,我定为主子效尽。” 话音刚落,那人伫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话也没有说,李蒋也没有反应,两个人静静的站着。 半晌后,那人脚步突然转身,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葵凰溪眉心一紧,下手的机会来了,她露出振袖中的匕首,锐利的尖端反射一道寒芒,一道极其强的功气倾天落下。 朝着炕劈而去,炕化为了两半,伏在炕下的葵凰溪暗叫一声不好,莫非暴露了? 她敏捷躲避那道功气,纱橱被切得零零碎碎,飘絮在空中,掩映这她的轮廓,由于黑面纱的遮挡,再加上纱橱的掩映,李蒋和那人更看不清她的真身了。 “我说怎么阁房怎会有一股杀气,起初我还以为是李蒋散发出来了。”神秘人嘴里吐出冰冷的话,眼底一片寒意。 他原以为是李蒋不甘示弱而散出的杀气,凭李蒋那三脚猫功夫,能散出这么强的杀气绝非是不可能的,除非,阁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葵凰溪大惊,此人是如何感知到她的气息的,明明隐藏得很好。 神秘人整个人被披风包裹在一起,嗤笑道:“你不会在想我是如此笃定阁房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吧,气息强烈不说,案上的茶还热乎着,茶几渣叶镂空,想必先前这位客人待在这里许久了,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没想到此人如此机灵,竟能用现场这些线索来笃定这件事,就算没有茶几,恐怕她的气息迟早会暴露,竟然如此,她也不便要手下留情。 “正好,试试我的新技能。” 玄色在围在匕首周身,一团玄色的东西浮空在她身旁,赫然间飞向神秘人,神秘人嘴边微微扬起,徒手抓住那团玄色。 嘲笑道:“你是夜溟的杀手?竟然会用这么幼稚的东西,是来送死的吗?” 神秘人不由仔细瞧了瞧手中的玄色,疑似苹果状的玄色,散出一阵寒芒,回到葵凰溪手中的匕首,她手腕一番,挥动匕首,急如星火,跨步破影而出,劈开神秘人手中的水果。 紧接着,啪嗒的一声,一只血手落在地上,神秘人哀嚎大哭,李蒋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此行此景,如此血腥,竟然砍掉了手! 葵凰溪也有些不适应了呕了几呕,抵在隅墙边,看着痛苦不堪的神秘人,她终于明白孤手只影是什么招式了。 这分明就是切水果,玄色化成水果,追寻到敌人身上,她在架势一刺,一挑,是要把眼中的那水果切得粉碎。 她只觉得胸襟闷热,玄色的蓄意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说,让她切了那水果,令她没想到的是,竟然无事了周围活物,一定要把飞出去的水果切得粉碎! 第三百五十五章李蒋这个狗官 “你……夜溟的杀手,你的雇主是谁?” 男子护着鲜血迸溅的手腕,血肉模糊的场面,令葵凰溪心底生出一种罪恶感。 血腥的场面,在一次让她作呕。 强忍着镇定,她狠绝的目光最终落在跌倒在地的李蒋,嗜血一笑,“狗官,你的死期到了!” 李蒋瞳仁愕然缩小,颤抖的身体,屁股尿流了,如此胆小怕死的人物,一刺捅了他,在血腥又有何惧? 带着这份执念和量胆,葵凰溪反手攥紧了匕首,一个轻功便迎了上面,弓弦弯腰,箭不明方向射了过来,葵凰溪愕的一惊,退避三尺,几箭破空而出,刺在她的脚旁。 她几乎下意识环顾四周,最终仰头看到一片万里殷红,檐顶露出一个大洞,想必箭是从上方射出,在回过眼时,李蒋和男子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让李蒋跑了。” 据可靠消息,李蒋此次回京,经遇此事,他肯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他周全,狼穴虎地,她终究是要回来的。 刚踏脚要下楼,戏管的人就对她骂骂咧咧。 “砸了我们的店,必须得赔。”妖艳男子,满脸的胭脂粉味,粉色指甲妩媚的指了指葵凰溪,一阵哼斥。 她不予理睬,置之不理,刻意不想回答妖艳男子的话,反而步履匆匆的离开戏管,走之前,她从腰间取出几块金条,留下一句话便离开。 “诸多不便,这些是赔偿,足够陪三个戏管了。” 夜色融融,伈伈睍睍的李蒋,跪在蒲团上,一片虔诚和怯生生。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属下推门而入,惊扰的声音吓得李蒋一阵冷汗,回头看是下属,气得五官扭曲。 “你进来怎么不通报一声,想吓死谁?” “卑职知错,大人安排的一百名侍卫已经保护周围,时刻不离身。” 李蒋故作镇定,心松了口气,“很好,在多派些人手,巡逻一下,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是,卑职这就去。” 秦非坐在岩理上,欣赏挣破夜幕的星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赶来,小厮凑在他耳旁禀报了几句,他脸色一暗,摊了摊手,让小厮退下。 “竟然让李蒋跑了,这背后果真有靠山,看来代号一零八,今晚会动手,我得做些什么了。” 葵凰溪瞟了瞟宫门外把守森严的侍卫,抬眼瞧了瞧耸高的岗位,一簇薄绡灯火正明明灭灭的,侍卫不由得打了一个瞌睡,忽然身旁灯一熄,吓得意识清醒起来。 “这灯,怎么会熄了,今晚没风啊?” 从亵衣里取出火镰,啪嗒一下欲要燃起烛火,葵凰溪落在侍卫身后,一记手刀,劈晕他。 她湛眸凝了凝,心悸地朝墙下岗位把守的士兵,徒然转身轻功跃去。 落在飞檐上,她小心翼翼踏着脚步,掀开一块瓷砖,仔细打探里边的情况,只见一个五旬老汉脱着亵衣,亵裤也脱了下来,葵凰溪脸一黑。 这不是李蒋,她又为刚才那脱下亵裤的一幕而生怯。 看着太和殿外巡逻的侍卫,葵凰溪瞧了瞧四周。 “皇宫把守森严,李蒋到底会在哪里?” 悬着疑心时,怠忽职守的侍卫纷纷偷懒起来,议论着什么。 “你知道吗,李大人此次回京,必定是遭到了诸多大臣的弹劾,他估计是要被皇公主流放荒芜了。” “不对啊,这李大人虽然是一个黑官,但听说弹劾他的人都莫名其妙暴毙了,是何人在作祟?” 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又凑近他耳旁轻声道:“这李大人现暂居在太保府上,从辰时回京的时候,一直脸色都不大好,进了太保府上还嚷嚷着要一尊菩萨佛,从辰时一直跪到现在。” 闻言到此处,葵凰溪嘴边不由扬起一抹讥嘲来。 李蒋啊李蒋,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有多少豆蔻年华的女子被你毁在手里,有多少百姓的痛苦是你制造的,如今虔诚跪佛,真以为自己会躲过一劫? 愚蠢和可笑,天就是亡你,如今有人买你命,你这颗棋子,不必在活着了! 葵凰溪轻功落下,暗处劈晕那名侍卫,拖到暗处稍稍处理掉,以免让人看到起疑心。 她这次打算悄悄潜入太保府,刺杀李蒋,秦非是雇主,消息定会不透风的落在他耳里,今晚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她得加快行动了,一日拖延,她就越担心妖孽的安危,如今妖孽不知所踪,她的心像揣着一把火一样着急,恨不得立马现在杀了李蒋,完成任务换妖孽消息。 第三百五十六章秦非一箭双雕 太保府,侍卫把守森严,几百号人围着一厢房外转悠,葵凰溪嗤笑,“李蒋,派这么多人把守,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踪吗,就算害怕,也用不着派这么多人吧。” 侍卫们把厢房几乎包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悄悄潜入是不行了,那些婢女送东西进入也被把守的侍卫赶走来。 乔庄潜入也不行,看来只能硬闯了。 葵凰溪拂了拂振袖,轻功一跃直接落到众目睽睽之下,侍卫们一惊,拔剑应对。 “有刺客,快!” 跪在蒲团上的李蒋,闻言厢房外兵器砰砰的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直虔诚跪天拜地。 侍卫箭步冲上前,抬起剑端一刺,葵凰溪偏头一躲,反手用力扳下侍卫手中的剑,猛踹一脚踢出,随后又腹部冲击,打飞后身偷袭的侍卫。 躬身一弯,匕首从振袖唰出,几个翻转招式,划破周围侍卫膝盖,他们疼得哀嚎,她又凌空旋转,几脚踹开侍卫。 侍卫欲加增多了,她汗涔涔的看着包围的侍卫,赶来的,则是太保府的主人,太保郎君。 “早就听李大人禀明了,说有小人祟心想要谋杀他,起初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 太保郎君剥开人群,露出一张清朗的面孔来,打量着葵凰溪的身影,他微微邹了邹眉。 他怎么觉得这个蒙面女子,似曾相似呢,眉目间有几分像皇公主缉拿的犯人。 这个疑心还没得到结果,葵凰溪就硬着头皮,咬着牙冲向那太保郎君,孤手只影中,刺了几刀阻止的侍卫,沾了血的匕首,顺势架在了太保郎君的脖子上。 葵凰溪唇吐出冰冷的话,犹如能跌入冰窖。 “放下武器,把李蒋这个狗官交出来,不然,你们的太保命活不了!”话刚落时,匕首又离那脖子近了几分。 太保郎君瞬间汗流浃背,咽了咽口水,垂了捶眼帘,心有余悸的看着沾血的匕首,他是文官,又怎的不害怕血腥和痛楚呢。 “少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呵,好好说,李蒋在湾都城逍遥自在,无法无天,百姓愿闻其详,而你呢,作为京城太保,在皇宫里做师傅,教人授理,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清官,没想到竟然还包藏祸心,还留李蒋在府上暂居,居心何在?” “世人皆知,弹劾李大人的,下场死无全尸,突然暴毙,任谁都无法与他对抗,我一介文官,又岂敢招惹他?” 葵凰溪美眸狠狠瞪着他,眼底一片寒意,“胆小怕事之徒,授予孩童时,你可曾说过这些话,难道都不是教些大道理吗?” 太保郎君咽了咽口气,浑身的打颤继续回应她的话:“一介文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本心难改,何人不为自己性命堪忧?”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葵凰溪更加气恼了,匕首近乎划破了他的皮肤,脖子露出一丝血来。 “清官也好,狗官也罢,竟然都是这等不在乎百姓,横行霸道的,不如死掉干净!” 太保郎君脸色一苍白,翻白眼,被葵凰溪这句话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葵凰溪还没动手,反倒直接晕了。 葵凰溪嫌弃的将他扔在地上,不屑冷哼一声,那些侍卫们目睹全过程,嚷嚷着全上了。 周围附近没有茶水,她无法进行百无人色,孤手只影,玄色化为不同的水果,落在了侍卫们身上,她横刀一切,竖刀一砍,劈式挑式,皆不尽样。 侍卫们一个个倒在地上,伤得伤,晕厥的晕厥,有的甚至逃之夭夭。 葵凰溪一脚踹开门,只见李蒋跪在蒲团上,眼前菩萨柳前端坐,一鼎香炉烟袅袅上升。 李蒋全身打颤,冉冉回过头来,戏管男子被砍下手那惊心的一幕,终是他心中化不去的噩梦。 他眼瞧着葵凰溪步步逼近,沾满血的匕首,鲜血淋漓,一百多号侍卫的身影倒在厢房外,连太保郎君都倒下了。 李蒋虽然害怕,但心中扔有不甘和质疑。 颤着嘴唇问:“何人派你来……杀……本官?本官也好歹……死得明明白白。” “代号一零八,雇主的一切,禁透露,李蒋,你死期到了!” 薄绡红烛光在泯灭,炽热的血液溅在菩萨前的香烟上,也泯灭了那簇火苗。 李蒋的惨叫声,回荡在厢房内,只听见太保府外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她抬起脚步跨门就要离开,只见秦非派人包围了整个人太保府。 “来人,太保府出了刺客,务必抓到此刻,赶紧派人去查探李大人是否安好?” 葵凰溪嘴边扬起一抹弧度,举身就藏在了暗中,秦非也瞟见了她,故作无视,继续搜查。 看来这秦非动作挺大,为了消除自己的嫌疑,反倒来太保府上搜查此刻,做了一回好人,果真是一箭双雕,明日上朝,秦非定会被赞许。 葵凰溪心里想着,完成了任务,回夜溟复命,尽快交换妖孽的消息,可踏出的步伐刚动,远远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太保府上可真是热闹,听闻急报出了刺客,这是怎么回事?太保可有事?他可是陛下的师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们试问。” 语气带着刻薄的正是墨昔薇,她排场气势汹汹,那尊贵的身份,所有人都不敢冒犯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世子殿下是谁? 冷俊的脸却掩饰不住那天生丽质的脸,这一别,墨昔薇倒是变了不少,变得更加严苛。 她美眸扫了一圈遍地的尸体,并没有因为那血腥的场面而出现不适,反而抬起脚步朝着厢房里走去,目光深沉的看着死像难看的李蒋。 探下鼻息,“死状凄惨,喉上有伤口,看上去像是某种身手敏捷的杀手致于,匕首带血,他取走了,血腥味肯定没走远,派出畜犬,全力缉拿贼人!” 葵凰溪纤细身影一挪,融进了黑暗之中,抬起手中带血的匕首,她现在犹豫不得半晌,随意的将匕首扔进一隅墙内,踏出轻功践行而去。 墨昔薇查探了在场活着的侍卫,揪起衣襟,语气尤为霹雳的雷电。 “说,你看到杀手是什么样?” “那女子一身黑衣,还蒙着面,金丝,杏眉,身内有匕首,过招时,她的身手过于诡异!” 女子,金丝,杏眉。 一连串的话,让墨昔薇越听越熟悉,压下内心的疑惑,决定自己亲自抓住这个女子。 “来人,把太保府这里处理干净,即可封锁宫门,所有府内的人不得入太和殿,陛下那边加派人手看管。” 月色之下,那抹身影穿梭在飞檐上,葵凰溪吧嗒的落在瓦砖上,缦视着太和殿,回想起那个天真孩童来。 现在如日中天,不知道,这个墨薄元这个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葵凰溪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些事了,一想到白司寒下落不明,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刚动的脚步要跃出,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整个人浑身一颤,回首而过,那个兰芝玉树的少年郎伫立在月色之下,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你就是杀了李蒋的杀手?” 风鸣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葵凰溪,手中的暗器却不安分的反射出寒芒。 她敛去眼底的看太和殿的那份柔和,多了一份令人血液凝固的寒冷。 意料之中,李蒋的靠山果然是墨渊虹,风鸣为何要馈赠墨渊虹所有的江山和大业,仅仅是为了权利吗,还是别有他意。 “你杀我的人,伤我下属,总该知道,自己死的下场会很惨。” 葵凰溪依旧冷着脸,不打算回应他,眼却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暗器,沾血的手,微微沁出了一丝汗,刚扔掉匕首,现在她是毫无存铁之人,若是真要硬打起来,不论是处境还是环境,都对她极为不利。 “不说话?我倒要看看,夜溟的杀手,有多厉害!” 沾血的手,血液从她手背滑落,凝聚在指尖上,她倏地一抖臂弯,血液滴落,眼瞧着冲过来的风鸣,她仍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只见黑面纱被风鸣的功气刹那间掀开,熟悉的脸颊和面孔便出现在风鸣眼里,他心头一震,半落在葵凰溪胸襟的暗器,倏忽间又缩了回去,他不由倒退三尺。 身躯由于震撼而微微抽畜着,目瞪口呆的看着葵凰溪,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惊讶的事。 “是你?葵凰溪!” “没错,是我。” 昔日见到那个青涩的少女,别说武功了,连这等杀手的气息都未曾有,难道去了淼国发生了何事,他竟然一丝一毫没有察觉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身上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功气? “你怎么会武功?” 葵凰溪冷笑一声,垂下眼帘,敛去了眼中的潋滟,正瞧见一簇簇烛光往这边赶来,风鸣也察觉到了。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风鸣要帮助李蒋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但唯有她知道,风鸣想要的,绝对不是权力那么简单,若真是如此,他大可不必去投靠一个现在籍籍无名的墨渊虹,反而可以靠着他的才能,进入皇宫,左右在陛下身边。 风鸣掩了掩暗器,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葵凰溪,我给世子殿下一个面子,不打算伤你,若你在胆敢阻拦我,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句话,话音落下前,他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葵凰溪眼前,仿佛刚才那强烈的气息,只不过是虚幻一场,这些话,犹如过往的风儿,不在意的落入葵凰溪耳中。 但就因为世子殿下,这个称呼,令她注意起来。 根本不明白,风鸣口中的世子殿下是谁。 眼看着侍卫集了过来,她现在被团团包围住,毫无脱身的机会。 “糟了,这下连轻功也逃不掉了。” 脸上的面纱早就不知道被风搁到哪个地方了,如今没了遮掩面貌的面纱,若是落入了墨昔薇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发现寒珏不知所踪了,这个念头,像一盆凉水,直冲心田,凉意袭来,是从背脊发凉导致的。 墨昔薇绞尽脑汁抓她,无非是为了寒珏,如今寒珏不知所踪,若是被逮到,不仅仅是逼问这个简单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仇人就在眼前 一袭流苏随风摇曳,透着薄绡红烛光,那张脸,出现在光下,温暖的光掩着她的轮廓,可却又是那般冷。 “上面的人,躲躲藏藏作甚?” 墨昔薇目光森冷,眼中带血,用极其冰冷的口吻命令着飞檐上的人,“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公主还会开恩会从轻处罚你,若是执迷不悟,那明日的断头台,就是你最后的地方!” 葵凰溪静静的伫在原地,冷眼看着飞檐下立着马微的墨昔薇,心中更是讥嘲不已。 杀了李蒋,还能从轻处罚,以墨昔薇如今的性情,必定会将她以最可怕的方式折磨至死。 她来这个世界大半年,发生的种种,还有餐厅那些残尸骸骨,如梦魇般,缠绕身心,那些刻骨铭心的话,那些悲恸的惨叫声,一幕一幕呈现在她眼前。 脑海里拂过的是,小梅,夏谨莺,去吝,安然,她们的影子,她们的面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的葵凰溪,一定要为她们报仇雪恨。 看着墨昔薇就站在她的眼前,却无法亲手为小梅她们报仇,心如刀绞,只能看着仇人肆无忌惮,她却只能面临等死。 眼眶溢满了泪水,陷入了痛苦的仇恨中,掌骨更是狠狠缩紧,深吸一口凉气,葵凰溪无法忍耐敌人的挑衅。 墨昔薇轻轻扬起手一挥,那些弓箭手已经整装待发,长箭破空而出,全朝着那月色之下的黑影射去。 无数的长箭,在月色之下袭来,那抹身影却纹丝不动,貌似并没有要躲避和任何动作的意思,只是毫无畏惧的,徒手抓住横飞的长箭,攥在手心里,白晢的脸颊也划破了一道伤口。 “墨昔薇,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话音刚落,墨昔薇整个人微微震惊,摆了摆手,让侍卫不许拉弓,仰望着那熟悉的黑影,悄然中,杏眉目间有几分似曾相似。 她是谁,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跟那侍卫描述的很像,莫非就是那个杀手? “你是何人?” 葵凰溪纤细的手,在冷哼一声后,折断了长箭,露出了那绝美的五官和清冷的面孔。 “我是葵凰溪,还能是谁,你日日夜夜想要缉拿的人,不正站在你面前吗?” 什么? 这道话,来得突然,墨昔薇还没缓过神来,盯着那古怪的身影瞧,如此身手,葵凰溪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出武功,她只不过是一个厨子,这怎么可能? “你是葵凰溪,你何时学会武功的?” “就在,你杀掉了餐厅的所有人,她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牵连她们进来,为了寒珏,不惜一切手段吗?” 墨昔薇隐约想到了什么,餐厅和这个词,在盛世王朝很有名声,是京城最好吃的店铺,只不过葵凰溪带走寒珏失踪的那一天起,这个餐厅就不复存在了。 她猜到餐厅是谁下的毒手了,只不过事已至此,何必在画蛇添足。 “生在皇族,身不由已,你若乖乖交出寒珏,我便不会杀你。” 听着墨昔薇的话,葵凰溪心口一阵阵的刺痛。 难道餐厅那些人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不会杀她?真是可笑至极。 被仇恨绷着神经的葵凰溪,心头越是抽痛,越是背负着巨大的自责和愧疚,如果不是她把小梅留在餐厅里,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她们就会死,她们或许还会好好的活着。 冰霜覆盖,她现在只想亲手杀了墨昔薇。 长发浮动,一抹玄色在她胸襟燃烧,强大的气息催得周围的树叶摇曳,连同墨昔薇,也感觉到了这一处的诡异。 明明没有风,为什么树叶自己催动起来? 侍卫们更是心头一惊,环顾四周,以为发生了什么异变,却回神过来,只瞧见那飞檐的上的身影不见踪影。 惨叫一声,徘徊在太和殿外,墨昔薇整个人不由往侍卫集中的位置退后一步,厉色道:“快给我抓住葵凰溪,抓到她本公主重重有赏!” 她不相信,葵凰溪一个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武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葵凰溪身影穿梭在侍卫的视线中,泯灭掉了一簇簇的羊灯,侍卫们环视四周一片漆黑,下意识往自己胸襟一盯。 他们身上为何有一股圆圆的黑色东西缠在身上。 这个疑惑还未得到解答,下一秒他们面临的是死亡的召唤。 第三百五十九章疯狂的女子 墨昔薇薄唇微抿,咬了咬牙,颐指道:“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别以为,杀了几个杂碎,就能得意了。” 她墨昔薇是盛世王朝最尊贵的皇公主,陛下的亲姐姐,皇宫就算没有三十多万侍卫,就凭葵凰溪一人,如何能挡千军万马,纵然是神仙,也会体力支透。 包围的侍卫越来越多了,一缕金丝在她身形的晃动中掩住了她一只血眸,她的表情从未像今天这般凝重,饶是之前教训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时,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态。 “我定然会为她们报仇!” 墨昔薇在她凌冽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决然,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躲在了侍卫的保护范围。 就算葵凰溪在有天大的本事,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葵凰溪,先前女扮男装欺君之罪不说,还勾结淼国帝师,奸诈贪婪,按王朝当今国法,因诛九族,但因为总有一些云府小姐,勾引她的亲哥哥,无法拿她们如何,在争执之中,一切罪魁祸首,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葵凰溪身上。 葵凰溪戾气缭绕全身,她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残箭上,玄色飞速的落在侍卫的脖子上,她顺势一划,侍卫血喉喷出。 鲜血在这一刻拨洒,原本静谧的太和殿,却迎来了一场血雨腥风,巫术的侍卫急速赶来,持着长剑的,弓箭的,带刀的,天罗地网,统统聚集,葵凰溪速度之快让人觉得犹如天塌云倾。 一瞬间,迎来的侍卫,不是鲜血肆意,就是精疲力竭,他们根本就无法阻挡葵凰溪的杀戮。 侍卫额头青筋,不由被葵凰溪沉重一击打退,蹲在墨昔薇旁,看着疯狂厮杀的女子,嗓音略微带一丝胆怯。 “公主,怎么办,她越来越疯狂了,在这样下去,后果……” 话还没有说完,墨昔薇硬生生截断他的话,揪起他的衣襟就警告道:“后果什么,本公主手握兵权,几百个侍卫她可以杀掉,那么几千个,几万个呢?” 精神紧绷的葵凰溪,被炽热的鲜血渲得面目狰狞,衣襟胳膊肘被长剑划破,侧靥,手臂,膝盖,深浅不一的伤口遍布全身。 看着被重重保护的墨昔薇,那倚势凌人的样子,便又想起了餐厅那些人的死状,个个面目恐惧,似乎临死前带着的是何等的恐惧。 玉手早就沾满了血,发丝凌乱,连同附在发上的相思簪,也沾了血。 一身黑衣早就被渲染成了暗红色,抽疼的感觉,仿佛在把她的肢体和关节 分开,迎面继续冲来的侍卫,已经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了。 杀了墨昔薇,只要杀了她,为小梅她们报仇! “别小看厨子,膳食里藏毒,别不小心,被人栽头!” 从知道葵凰溪今夜潜入皇宫刺杀了李蒋开始,从知道葵凰溪的身份开始,墨昔薇就隐隐菜猜到,葵凰溪若是想报仇,以她现在的处境,简直是送死,若是一个人的心,超乎了常人想象的能力,那么,危险的就是她了! 墨昔薇瞳仁刹那时缩小,倒映着葵凰溪嗜血的影子,仿佛越来越大,杀意更浓了,瞥见身旁吓尿的侍卫,她一把将侍推出,做了挡箭盾。 侍卫口喷鲜血,倒在地上,墨昔薇心脏无规矩的乱颤的,就在刚刚,如果自己在慢一步动作,死状定会和地上那侍卫一样惨。 饶是葵凰溪有三头六臂,若是她惨遭了葵凰溪的毒手,盛世王朝定然不会放过她,但葵凰溪这次是真的疯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好似周围那些围得葵凰溪水泄不通的侍卫是一群死物罢了,竟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处境,反而更加疯狂。 她强装镇定,壮着胆子道:“葵凰溪,纵然你有三头六臂,也阻挡不了这一万侍卫!” 许是墨昔薇的提醒,葵凰溪稍稍撇了撇头,一眼扫过周围,倒地的尸体不计其数,侍卫越来越多了。 赶来的侍卫,以壮焊的气势出现,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心头开始虚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身着黑衣的女子,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神,黑影闪烁之下,那些侍卫甚至雨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在短短一刻钟时间,把太和殿外弄得血流成河,数秒前还是风平浪静,却在这一刻被一个黑衣女子打破。 墨昔薇眼中带着震惊和不甘,明明死到临头,葵凰溪还一副漠不关心自己处境的样子。 第三百六十章从天而降的柔之 垂在长袍下的双手隐隐发抖,她还不信了葵凰溪一个人能翻出什么天来!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她,杀了她本公主封他为正一品级官,赐府邸,黄金百两!” 仅凭是这个诱惑,侍卫们撕心裂肺的咆哮起来,朝着那纤细的身躯爆发而出。 湛眸已经被血色覆盖,看着几乎都发疯朝着自己冲来的侍卫,一万多人,把她围得水泄不通。 惨叫声徘徊在太和殿外,墨昔薇美眸瞪着那晃动的身躯,无数的血液溅了出来,渲染了她一身的金色裙子。 明知是送死,却还要不顾一切的上,哪怕杀掉一个也好,也要向她报仇吗? 太和殿外一片混乱,血色飞扬,仿佛将这融融的夜色天地上染上一抹妖异的血雾。 葵凰溪徒手掐住侍卫的颈脖,用力一拰,反手就丢到冲过来的人去,断箭刺喉,捅腹部,无尽的玄色,从她胸襟中爆发,好似用不尽的无底洞般,一直不肯殆尽。 深可见骨的伤痕,烙印在了侍卫的被伤,血肉模糊,似乎很多人影簇拥着她,想要把她掩埋在这血河之中。 她硬生生折断了又一个前来送死的侍卫脖子,嘴角泛着大片的血迹,曾经灵动的湛眸,也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澄清,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兽。 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些涌过来的影子,带着蓄意的笑,葵凰溪体力不支的单膝下跪,眼瞧着侍卫要冲过来,她却无力抬臂。 墨昔薇嘴边扬起得意的笑来,“葵凰溪,你终于支撑不住了吧,才几百个侍卫,你就不行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葵凰溪苍白无力的脸上,失去了血色,血痕满身的,在侍卫交错的身影夹缝中,她看到了墨昔薇嘴边那得意的笑容,还有那蓄意的眼。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以势欺人,难道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就在墨昔薇笃定葵凰溪这次死定了,可未曾想到,从天而降的白发男子,那身淡雅的束装在他的身上显出了修长的影子,淡淡的月色照着他的轮廓,仿佛是这月宫亲临下凡的仙人。 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穆然,似乎是为了葵凰溪来的,他缓缓落在那憔悴的人儿身旁,用自己那股气势吓退侍卫,一把软剑握在手中,护着身后支透的葵凰溪。 “葵寒,我来晚了。” 葵凰溪无力的抬起湛眸,用极致百感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就在这一瞬间,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了,那个修长的背影,衣缕丝撩飘荡。 轻柔的声音,在这一刻回荡在耳畔旁,那个阁房内就突然消失的男子,记忆中那个温暖一笑泯恩仇的身影,却站在她的眼前,保护着她。 墨昔薇就在这诡异的一刻,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心彻底陷入了深海。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护着葵凰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还是一个低贱的厨子,仅凭着不知哪学来的武功,杀她卿臣,扰乱她皇宫,欺君之罪,偷走寒珏,还包藏祸心,此等祸害人的女子,为何还会有人想要保护葵凰溪? “你是何人?”心底无比震撼,却依旧还要保持尊贵皇族的身份和气势,绝对不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给压下去。 “墨昔薇,你牵连了很多无辜的人,难道就问心无愧吗,寒珏本就不是你们盛世王朝之物,你如此大费周章,不惜人力物力财力,都要得到它,难道是自己想到女皇帝吗?” 冰冷和咄咄逼人的话,实实的将墨昔薇的嘴给堵住了,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却看着体力不支的葵凰溪,又轻笑道:“就算寒珏不落入本公主手里,葵凰溪此举是何意,试问,她图谋不轨,是何居心?” 葵凰溪虚弱的挺了挺身子,强撑着自己的身躯不倒下,开口对柔之的背影道:“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坏事的,可是,寒珏,如今不在我身上。” 柔之攥紧了软剑,抖了抖剑端,震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功气,警示着侍卫们,看着那几千个侍卫,就算是他,也无法杀出个出路来,如今只有带葵凰溪先撤。 他一手挽起葵凰溪的腰身,一手攥着软剑,尖锐的剑端指着被保护在后的墨昔薇,冷冷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若是伤她半分,我决不轻饶你。” 在众人一个眨眼的时间,眼前那一对男女便消失在眼线之中,墨昔薇抬头眯了眯眼,看着那飞檐上敏捷的身影,玉手紧紧握着。 “葵凰溪,别以为这次死里逃生,我就会放过你,来日方长,我们还会见面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远离的皇宫外围,悄然掠过宫门的眼线,隐藏在花满阁里,柔之匆忙命人准备热水,沿落在地上,就把葵凰溪轻轻放在榻上,一旁把脉。 神色肃穆的抚了抚葵凰溪的额头,又探了探筋脖,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都只是外伤,内伤虽然也轻,但也不能不治,不然会烙下病根的。 附近的阁楼比较危险,安插着墨昔薇的一些眼线,只有花满阁是最安全的,这里是他的地盘,赌馆下面是有人把守,墨昔薇是不会找到这里。 葵凰溪轻咳了一声,虚弱无力的睁开眼帘,转头就看见一头白发的柔之,那银白丝下,仿佛有一种憔悴的感觉。 她忽然伸出手,抚了抚那垂落而下的白丝,“柔之,你这头白发,到底是怎么了,看着令人好生憔悴。” 提到这个,柔之抿了抿嘴,旋转目光,自去取针灸为她疗伤,故意撇开这个话题。 “你身上有伤,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去皇宫报仇,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她现在只觉得全身无力,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连抬手都觉得费力,胸襟那股灼热的感觉在慢慢消退,沾血的手早就被风干。 柔之闻言,他哑然一愣,“我倒是忘记了,你手上有血,这会感染的,我先用热水帮你洗掉鲜血。” 他悄悄打量着躺在锦榻上人儿的着装,似乎有些诡异,血液早就渲染了一大片,但原属黑色,这并不难看出来,腰间系铃铛,他暗暗有了一丝眉目。 这套装束,莫非是夜溟的衣物? 他闯荡江湖,夜溟这个地方,倒是莽莽知晓,几乎江湖人都熟知,没有人闻所未闻。 他现在不在去思考这些,先处理葵凰溪的伤口在说也不迟。 葵凰溪湛眸比平常稍微暗了几分,那沾血的手正被柔之温柔的用绢布拭擦,一点一点拭掉那风干的血。 泛着氤氲的热水,染红的绢布落入水中,血色的雾便向一道涟漪在水面上浮动起来,沉在水底,瞬间染红了整盆热水。 柔之撩了撩衣摆,倾身蹲了下来,为葵凰溪细细针灸,生怕哪一点出错了,小心呵护的样子,倒是令人感动至极。 葵凰溪也不由被他这一幕给感动到了,两人就这样静谧的,他做着手头的事,她盯着他看,就这样下去,这画面令人温馨又令人悲凉。 若是谁被柔之娶了,那个女子定然是最幸福的,可,她不是柔之的良配。 她忽然开口,生生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幕,“柔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我。” 柔之手上的动作一顿,嵌着柔美的眼,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你说,我定然会认真回答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甚至我觉得,我背后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总是会有一些会莫名其妙的被摆平了,像明月秋进宫那次,叶裳芋挑事,我故意护着明月秋,突如起来的马,冲了过来,打碎了膳食,那时场地干净,怎么会有一匹马呢?” 葵凰溪说着,眼底不知何时泛起一阵泪雾,“那个时间点,太巧合了,还有云婷儿燕双飞那次,虽然我不知道墨如镜和云婷儿发生了什么,之后这两个人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负面消息也没有,平静如湖水般,云婷儿恨我,定然不会放过我,还有那次……甚至是淼国那一晚,我怎么会突然好了,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会不会……”是你? 最后两个字,葵凰溪没有说出口,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第三百六十二章此仇不报,妄为人 柔之看着她那双泪光点点的湛眸,不由的撇过目光去,垂下眼帘去处理她的伤口。 葵凰溪发现了这些小细节,他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是不想让葵凰溪担心罢了,可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越是隐藏,越让葵凰溪自责。 “先处理伤口吧,其它的,以后再说。” 低声细语,缓缓落下的时候,葵凰溪愤慨的打断他,“你总是这样,找机会避开话题,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柔之所做的一切,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付出,他不求回报,只求能永远守护着葵凰溪,饶是下了这份执念的人,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雪霜漫天,炽热灼心,焚烧骨髓,他都甘愿承受,只是不希望葵凰溪受到伤害。 柔之心头越发的刺痛,一看到她的靥,或许还能好受一些。 “我……” 只要葵凰溪能够安然无恙,能够眉欢眼笑,是不是他做的,又有什么关系。 葵凰溪吸了吸鼻子,红润的眼里早就挤满了泪水,强撑着没有让眼泪落下,她倾身而去,上前就拥住了柔之,用极低的语气道:“柔之,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在帮我,你这头白发,也是为了我吧,谢谢你。” 捏住针灸的手,稍稍一僵,柔之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被灼热的拥抱燃烧了,手不知往哪里放,只好顿在半空中,眼看着葵凰溪拥得他更紧了,却丝毫没有想回应的意思。 最终,他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葵凰溪的玉肩上,捻着她的怂肩,一阵细语,“不必……” 怀中的人儿像一张脆弱的荆川纸,仿佛随意一阵风呼啸而过,就能将她栽上屋檐,带着温意的指尖,轻轻滑过柔之的脸颊,葵凰溪似乎又自责垂下头,已经松开了怀抱。 抿了抿嘴唇,一语不发的,身躯却经不住的打颤起来。 柔之所做的一切,柔之的用意,她无法回报,也不敢拒绝,生怕,伤了他的心,可她已心有所属,她感激柔之,却又愧对柔之,这个坎终是逾越不过。 “那晚你离开了,是不是……” 欲言又止,哽咽的声音又中断了她的话,柔之却一脸忧郁的看着她,不知所措,却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在开裂,血液又逐渐沁了出来,他轻轻推开葵凰溪,让她枕在纱橱上。 “别说话,处理伤口。” 给伤口上完药后,葵凰溪脸上的血色依旧没有恢复,那双湛蓝的抹嘴宛如海面碎银一样美丽,可是却被蒙上了一层薄雾,遮挡了她眼睛里所有的光辉。 在微弱的光线下,更加的黯然无光了。 柔之他知道,小梅她们的死对葵凰溪打击很大,这次贸然阻止了她,她内心一定很痛苦,竟然墨昔薇仗势欺人,那么他就给予葵凰溪报仇的能力,不管有没有白司寒,在他眼底,白司寒只是一个无用的废物。 只会自己一个人失踪,只会自己一个人藏起来,不闻不问,什么也不管,这样的人,岂配说喜欢葵凰溪。 “葵寒,你若真想报仇,我会……” “不必。” 他的话未落干脆,葵凰溪抢先一步打断他,皇宫不仅仅是一万的侍卫那么简单,若是柔之没来,恐怕她要藏身在皇宫中了。 报仇不急于一时,葵凰溪硬撑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也要隐忍,现在自己也不过是手无寸铁,娇娇之女一个,若是要彻底打压墨昔薇,杀掉此人,她还需要建立一个组织,专门针对墨昔薇的阻止。 夜溟盛行,是建立杀手组织,她没有威望,也没有能力,但有这份毅力。 柔之知道她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就干脆谢绝于她,段落此处,他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了某个可恶的家伙。 “对了,我吩咐幽暗中找你,他人现在在何处?” 闻言,葵凰溪心头一愣,倒是没听明白他口中的幽是谁,倒是想起了十里路那天的天崩地裂。 “我倒是遇到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她好像跟淬付派的人打起来了,之后就不知所踪。” “什么,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像一个炸弹,在柔之脑里炸开,忙高声呼唤着外头的小厮,“来人,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到十里路那头去找找幽,有什么可疑的消息,立即禀报。” 小厮一颔首,揖礼退下。 葵凰溪刚才的精神宛如在瞬间崩塌之中,又因为执念而重塑灵活,希翼一点点的恢复着她,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三百六十三章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一想起李蒋的任务完成,她与雇主再无关系,现在她只想回到夜溟,换取妖孽的消息,妖孽失踪不明,这个念头一直缠着她,让她时时刻刻都无法顺畅呼吸。 她只觉得嗓子如火烧一般的刺痛,不知是不是因为消耗玄色过渡而造成的,只是觉得这次使用孤手只影,反而没有先前那般失控了,自己还是能意识控制的。 “柔之,我其实加入了夜溟,成为了一名杀手,我只是想完成任务,换取妖孽……不,换取白司寒的消息,他在淼国失踪了,在那风花雪月的一晚上,无影无踪,王上,似乎派人追杀他,我跟血煞得到线索,他可能在夜溟,但是夜溟很大,只有完成任务换取消息,才能找到他。” 葵凰溪逞强着嗓子内的刺痛,逼着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完一切,唯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此刻的坚毅。 侧坐在她身旁的一抹身影,脸庞上悄然褪去了血色,心头当即一震,且听到了葵凰溪担心白司寒而加入夜溟的那些话,心却又徒然间沉了下去。 一听到她为别的男人而担忧,却不顾自身的危险,冒死进入皇宫刺杀,只是为了换取一个消息。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无论,她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唯有柔之知晓了练剑的意义,其它的,又何须担心。 “竟然你想回到夜溟,那么,我陪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会让那些伤害你的。” 葵凰溪眉宇间堆满了惆怅,不知是不是因为又看着他那一头银白的发丝所致,她很想明白,到底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会让这头黑发瞬间苍苍茫茫。 尽管她如何开口询问,柔之的答复定会和她意料之中一样。 也是无济于事,她硬是撑起了身子,正准备下榻,身上的伤势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稍微起身,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她不懂柔之话中那些人是谁,但是她总会有一天打开柔之的心扉。 “谢谢你,柔之,血煞想必也应该完成任务,在阁楼等我了,我们加快脚步回到夜溟去吧。” 柔之有些担心她的伤势,却又不能当面阻止她,恰巧用了个其它办法阻止她离开花满阁。 “你先别擅自离开这里,如今你我还处在京城内,墨昔薇不会找到这里,一旦我们离开这里,她不会放过我们,且先在这里安顿几日,待伤势好一些,墨昔薇松弛一些了,我们在离开。” 听着他的话,葵凰溪虽然心急,但一考虑到其中要害,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柔之暗中才送了一口气。 “你不在,我倒是想吃你的菜了,不如,趁着这几日的时间,你做菜给我吃吧,我可喜欢你做的那些糕点了,还有你的桃花茶。” 柔之瞬间变成了一个贪吃的孩童,那渴望的眼神,正闪着星光看着葵凰溪,像翌日的阳光那般温暖,她心田忽然擦出了一簇照亮世间的火。 “柔之,原来你是这么贪吃的人,之前我怎么没发现。”衔凄的气氛,突然在这一瞬间,变得幼稚起来,柔之噙着一抹放荡的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去,目光却依旧没从她嘴边的弧度落下。 终于露出了笑容。 夜深,花满阁内的薄绡红烛,被人泯灭,柔之也关上了门,葵凰溪在隔房内睡下了。 柔之站在门外,瞻前顾后的,迟迟不肯离开。 他依旧担心房中的人儿伤势羸弱,却又想到,那人儿看得无虞,不会有大碍的。 踱步在门外的身影,终是迈出脚步离开,薄薄的纸糊,透着今晚的月色,泻在葵凰溪的恬静的脸上,那苍白的脸,异常的冷。 葵凰溪倏忽地睁开眼,直起身来,千钧重负,像一块绝大的陨石,压得她寸步难行。 她急着下塔,正准备打开棂窗悄悄离开,殊不知,柔之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后。 并指一点睡穴,娇小的身躯便落在了柔之怀里,他眼中满满的歉意,却又是那么悲凉。 他知道葵凰溪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答应他乖乖留在花满阁养伤,定然会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溜走,那次也是这样,柔之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一步了。 “对不起,葵寒,我绝对不会让在离开我的,醒来后,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不希望你出事。” 葵凰溪当真可以不顾自己的伤势,强行去夜溟,只是为了那个人。 闻言,柔之怏怏地看着怀中的人儿,轻轻的将她放在榻上,掖了掖被子,才退出房内。 她把其中利害关系本末倒置,柔之绝对不会让她做傻事的。 翌日,颢苍的薄红,尽数散开,挺直的苍筤,露水滑过叶脉,榻上的人儿如积雪的睫毛轻轻颤抖,微微睁开眼。 第三百六十四章为何开张? 我怎么还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下子在她脑里炸开,她徒然直起身来,环视着周围,下意识的摸了摸某处的穴位,杏眉倒蹙。 原来,昨夜,柔之早就知道她会悄悄的离开,竟然点了她的穴,这个可恶的家伙…… 紧握着拳头,却又想到昨夜柔之对她说的话,拳头又松了下来。 昨晚大开杀戒,沾了一身血,黏糊糊的,到现在都觉得难受,何况是一晚上,她正想去推门,门却被小厮打开了。 “葵小姐,柔掌事说,准备好了热水,你若是有需要,就呼唤小的。” 葵凰溪也不拘束的点了点头。 华清堂,倒是宽大,那有一盆巨大的水池,温热的氤氲袅袅,水雾朦胧,葵凰溪脱下长袍,取出亵衣中的梅花抹额,搁到一旁,她稍稍仔细一瞧那抹额,整个人一愣。 昨晚明明沾了很多血,亵衣也染了不少血腥,梅花抹额定然也不会例外,为何没有沾血。 她一直觉得,那老古董给她的这条抹额,跟她的玄色有关,每一次使用玄色,这条抹额也会散出一股寒气,跟淼国的冷别无二致。 身上的毛孔被堵得难受,她沉下水池,洗净身上那浓烈的血腥味,沾血的梅花令也被她用绢布擦了干净。 这梅花令是墨倾国交给她的,葵凰溪总觉得只是一个破令牌,带在身上,想来也没什么用处。 葵凰溪把梅花令随意搁到一旁,柔之坐在书房内,静静的翻阅圣贤书,许是想到什么,他捞起衣袍,凝望着手腕处那暗黑的筋脉,眼底的光暗了下来。 寒珏的力量确实有恢复功力的效果,但是逆天挽救人的性命,补心处之缺,是要付出代价的。 纵然柔之越是清楚这一点,他绝不后悔这么做。 许是听到门外有动静,他敛了敛情绪,掩了掩手腕,小厮推门而入,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很是急促。 “掌事,皇公主在京城内大肆搜寻您和葵小姐的踪迹,现在该怎么办?” 柔之合上圣贤书,微微起身,走到棂窗旁,远眺着行街上来来往往的官兵,持着两张画像,对着那些平明百姓挨个的搜查。 “不必担忧,他们找不到这里的,赌场正常开张,酒楼那边也依照正常。” 小厮虽然担忧,却相信自家主子的拿捏的主意,揖礼道:“是,掌事的,我这就去办。” 洗完澡,葵凰溪轻松了不少,换了一件儒雅男装,沾血的夜行衣,被人拿去洗干净了,到时候回到夜溟还需要穿着回去。 只是闻言,安静的酒楼忽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楼下的赌场也热闹起来,她不禁邹眉,明明现在是处境危难时刻,为什么还要大肆开张。 推入书房,葵凰溪一身干净的走进来,褪去了昨夜那血腥的味道,肆虐的气息也消散了不少,她脸上也许些有了血色,没有昨夜的那苍白憔悴。 “柔之,这酒楼为什么还要开张。” 第三百六十五章真是嘴馋 “从容不迫,一年四季,酒楼天天开,若是不开,倒叫令人觉得好生诡异。” 柔之转过身来,平静的黑眸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他看着葵凰溪洗去了昨日的血腥味,便道:“葵寒,你过来一下,我给你把把脉。” 葵凰溪乖巧的走过去,坐到他一旁,主动伸出手,让他把脉着。 “那个,柔之,上次在淼国的时候,我把寒珏弄丢了,它是能帮助我找到身世的东西,这下怎么办?” 提到寒珏,柔之假装自己不知情,欲要张嘴,突然似乎又觉得不大妥当,道:“寒珏,是西域的圣物,就算寒珏不见了,去了西域,或许还会找到一丝线索。” 就在柔之提到西域时的当口,当即一怔,回想起梅花林的老古董来,她娘是西域人,那么老古董多半也跟西域有关联吧。 只是,现在老古董不知道身在何处,倒有些担心他了。 柔之知道她所担心和顾虑,便把稍有温热的手心平铺在她手腕上,似乎是加了些气息,缓缓的流入葵凰溪的手腕上。 须臾片刻,葵凰溪便觉得身体轻如鸿毛,没有先前那般沉重了,脱臼的地方也稍稍好了许多,她露出了笑容,感激道:“柔之,你不仅武功好,医术更是精湛无双。” 柔之也不自诩,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里也乐了乐,“谬赞的话,听多了。”许是想到垂涎三尺的糕点,他又笑着道:“对了,桃花糕。” 葵凰溪扯了扯嘴,“柔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馋了?” “自从,遇见你。” 干脆的话,直让葵凰溪一阵迥然,她呵呵的笑着,领着柔之进入厨房。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可是这会已经快临进桂秋了,桃花糕是没有,不过,桂花糕还是有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亦有红袖笑,足矣,怎还能喜欢桂秋?” 见柔之抿嘴,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调侃回敬,“我听酒楼的人说,柔掌事为人行善仗义,为人儒雅又豪放,一身桃花,沾染凡间俗尘,可谁曾想到,他是一个口是心非,又嘴馋的人呢?” 见柔之要反驳,她作罢,打断他:“别着急,我知道你想吃糕点,但在你帮了我那么多次的份上,强行逆秋,改春,仅此一次吧。” 柔之看着她故作妥协的模样,哭笑不得,只好干笑地站在一旁,拿起一根胡萝卜就递到她手里,葵凰溪好奇看着他。 “这是做什么?” “药膳。” 葵凰溪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推着他远离厨房,抢过他手里的胡萝卜,就撇嘴道:“好了,药膳我会吃的,厨房脏,烟气闷,柔掌事还是先不要进来。” 柔之被她冷漠的推到门外,冷不丁的关上门,却只能干笑的摇摇头,前来疑似要禀明的小厮,瞥到这一幕,眉目中也露出了欣慰。 “柔掌事,酒楼那边需要掌事坐镇一下,似乎有人前来闹事。” 小厮人未到声已至。 “可是官府的人?”柔之眉目间已经露出了不悦和耐烦,见小厮闭了闭嘴,早就猜到了什么,便急匆匆的朝着酒楼去,“加派人手,到酒楼埋伏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行动。” 小厮知道,这次柔掌事带回的客人,定是冒犯了京城某位德高权重的人,所以才会前来找麻烦。 不待小厮继续开口禀明,柔之心思一沉,便又道:“这里不便有人找到,是何人透露的?” 小厮要禀明的正是此事,“是咱们赌场的老常客,听说是青衙门少爷的朋友,早些时候,青衙门的少爷欠了咱们赌坊,一万两,正愁没地发泄,不知是哪里遗漏了风声……” 小厮欲言又止,不敢继续说下去,柔之的周身环绕着一股极寒的气息,他甩动振袖,正朝着酒楼走去。 “听说这里的酒楼是京城最好的,许多内外兼修的名人雅士,会聚集在此,好端端的赋一首诗,怎么赋起断头诗来了,你是在咒我死吗?” 张狂开口的这位,是青衙门少爷的朋友,男子头绢长步丝条,深蓝色的长袍随着自身气势而浮动。 身后站着的是一群官府的人,他们个个面容冷肃,眼底带着莫名的杀气,似乎是刻意来这里找事的。 柔之步履匆匆赶来,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男子面前,男子撇了撇嘴,叼着根的狗尾巴草被嫌弃的吐到一旁,沾满口水的狗尾巴草,落在了地上的红卷轴上,上面写着恢宏的诗句,似乎是因为受到过挤压而导致邹褶。 他非常不悦的邹紧眉,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了看那男子,却一瞬不瞬的落在红卷轴上,多儒雅的诗句和卷轴,被男子狠狠的一踩,生生的印出了脚印。 “你就是这个酒楼的掌事?” 见此人来势汹汹,又顾虑到葵凰溪还在此处,绝对不能惹来更多的麻烦。 便气定神闲道:“我是这个酒楼的掌事,听闻,青衙门府的人,个个最知礼名仪,先前来的那位少爷,因为欠下赌场一万两,而没钱还,被赶了出去,咱们酒楼也是一样的规矩。” 柔之以为男子会反驳,却不曾想,他又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脚底被踩得肮脏的卷轴,取出绢帕,厌恶的拿起那份卷轴,指明道:“规矩?我又没欠钱,来酒楼喝酒,与人闲情对诗,却不曾想到,酒楼的人竟以污秽之诗来诋毁我,你说,这算不算有损掌事的威名?” 第三百六十六章闹事主 桀齿一笑贻四方,白麞脑东倾斜歪,蒹葭小人倚玉树,司令头上俸阴阳。 诗名伪君,遗下笔名舜风。 众人见此,不由得憋住笑,看得男子脸颊通红,瞬间脸面丢失,就连柔之不忍直视了,询问了在场哪位是名为舜风的男子。 自动出来认罪的舜风,绦丝青吊在盘发上,面容神采奕奕,举止优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竟没想到能写出这样的诗来,倒是令人难以把撰写的诗词和本人相结合起来。 柔之漠然的看向他,问:“此诗可是你亲笔?” 舜风不惧权势,有恃无恐地揖礼:“正是在下。” “你为何用如此低俗的诗诋毁他?” 舜风看了男子一眼,解释道:“方才这位公子说要喝酒,喝着喝着,就对女书瞻前顾后的,还对女书作出不雅之事。” 男子瞪着眼睛看他,“胡说八道,尔等都是聪明人,我岂能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舜风负过手去,很是厌恶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呼唤着隐藏在众人中的女书。 “有证人作证,难不成,还是诋毁你不成?” 女书伈睍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举止端庄的朝着众人以手加额,最后脸上写满了委屈,“各位公子,以及掌事,小女子不便透露这等有毁名声之事,但这位公子做法实则过分,小女子不得不揭穿他。” 阐释,女书便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襦水袖掩面拭泪,拭擦去泪痕,娇小柔弱的样子,引得在众的公子,一阵愤慨。 当解释道不雅之事时,更是欲言又止,哽咽到不停,男子脸色铁青的看着女书,“胡说八道,分明没有的事,凭你几言,就如此诋毁我!” 柔之冷眼瞪了一眼男子,很显然最讨厌有人玷污他酒楼的人,“这位公子,请稍安勿躁。” “他还塞给我一把玉,说考虑好就让他接回府上去,小女子红颜命薄,自知已有心属之人,不想与旁人扯上任何关系,奈何这位公子。”欲言又止中,女书从水袖中,取出一块白玉,上面正刻着青衙门专属的字。 男子现行被揭穿了,瞬间觉得脸上颜面无存。 这个小贱人,他记得明明塞的是信物,为何变成了玉珏。 匆匆脚步而来的侍卫,凑到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他脸色舜间从青白变成了通红,五官也稍稍狰狞起来,看着众人都对他指指点点,拰紧手中的红卷轴。 “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此,在下,在这里给姑娘说声歉意,倒是某些人。” 舜风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揖礼下身去,“这位公子,是我失礼。” 柔之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男子甩袖冷哼离开,显然已经对这件事充满了狐疑,并命人前去打探了下情况。 出了酒楼,随后跟着的侍卫,伈睍地在男子身旁吹风磨耳,“少爷,别理那个小贱人,这等姿色,少爷自然是看不上的。” 他刚才颜面无存,脸色本就难看了,旁人在火上浇油一句,他更是不耐烦了,“闭嘴!” 旁人还在面面相觑,男子主动开口问:“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回少爷,酒楼里并未有可疑的人,那位葵凰溪貌似也不再,酒楼和赌场这等隐匿的地方都没有她的消息,难道真的逃了?” “皇公主的笃定是不会错的,竟然还在京城,加派人手搜,一定要找到她!” 闹事的走后,柔之让人收拾一下现场,并紧绷着脸,悄然无声的走到厨房内,推开门,只见一个忙碌的倩影在光线下稍稍挪动。 第三百六十七章昳丽的笑靥 轻盈的舞步,犹如蜻蜓点水,优美的腰细轮廓,毫无瑕疵的脸庞,倒映在他的瞳仁里,瞬间刚才的不快,化为缥缈。 许是听到门口有动静,葵凰溪一愣,顿下了动作,笑盈盈回首道:“柔之,你怎么进来了?” 他痴痴的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刚才那一声的呼唤,过往云烟一般,回过神来,却瞧见她正擦着腰,噘着嘴,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我刚才去处理一些事,官府的人来这里闹事了,估计是墨昔薇下了命令,他们才大肆搜查你。” 一提到她这个通缉犯,葵凰溪倒也无所谓了,叹口气道:“这个倒也习惯了,不过,我不会让他们抓到我的。” “所以,你还是别出这里了,京城外面,现在全是眼线,只怕你会引来祸端。” “可我不能总是呆在这里吧,说好的,伤好了,我就回夜溟。” 柔之紧握着拳头,一股莫名的心酸不由的浮上心头,他不知怎的,只要葵凰溪一提到别的男人,他就觉得很难受,他真希望,那个口中的人,是他自己啊。 他神情忽然又暗了下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葵凰溪殊不知却哪里说错了些什么。 只是昨夜柔之点了她的穴作罢,不让她擅自离开也作罢,她不怪柔之。 “好了,我在做桃花糕,你快过来看看。” 只见牛奶和桃花花瓣搅成了奶汁,纯藕粉掺在其中,桃花糕不能用即冲即饮的方藕粉,否则无法凝固,加入棉糖,故其浸透。 柔之似懂非懂的看着,却疑惑着这奇怪的纯藕粉,“这是何物,一样必不可少?” “这是纯藕粉,你只会医术,恐怕对厨这种东西不懂,桂花糕中的配料一样不能少,都说三月桃花,这会想吃,你恐怕会腻死。”葵凰溪搅了搅白净的粉末,加入少量的温水。 柔之哑然失笑,“不会,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你做的是这个世间最好吃的。” “那当然啦。”葵凰溪舀起一勺把在鼻中嗅了嗅,杏眉倒蹙,“似乎少了一味食材。” 柔之又把目光落在了砧板上白色而黏糊糊的团子,便问:“你如何做成花型模样。” 一提到这个,葵凰溪就无奈,摊了摊手道:“没有工具,只能捻成团子了,你不会嫌弃?” 柔之别过眼光去,觉得这白色团子幼稚了一些,但只要味道不变,他还是能欣然接受的。 “它的味道不会变就行。” 葵凰溪边做着手头上的事,边忽而提到夜溟,“你说还真是奇怪,那天看到了猗机,竟然还不搭理人,不搭理人就算了,还撞我,一句道歉也没有,好歹在湾都城,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人。” 闻言,柔之整个人微微一惊,着急的问:“猗机他在哪?他撞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葵凰溪玉肩被他捻着,手心都沁出一丝汗,带着濡濡的湿意。 她被柔之的激动给震住了,眨巴着眼睛看他,“这个,在夜溟看到他,感觉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我教你厨艺你教我喝酒 柔之疑似要说些什么,却硬生生又咽了下去,谨慎道:“你离他远一点就行了,不要靠近他。” 话落已至,火炉炕下的火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葵凰溪一惊,忙倾下身去蹲,泯灭掉一部分火势过大的柴。 沾满棉糖的手,微微颤了颤,她看着柔之一副忧郁的模样,抬起手就在他俊脸上抹一把,笑盈盈道:“何须担心这么多,猗机一直是一个冷漠的人,第一次见他,是在擂台上,他厨艺明明不输于我,却甘愿认输,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好,不去担心,教教我桃花糕怎么做吧。”柔之循循善诱,自顾一旁端起釉中的奶香。 葵凰溪不经意去看柔之那双白晢的双手,看似柔弱无骨,实际藏着杀机,无论什么角度看,那张笑靥,逆着光也顷刻间只是恍然。 “竟然你有心学,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诲人不倦,谆谆教导了。” 她一副文雅模样,倒让柔之忍俊不禁,拉了个长长的尾音,“那就承蒙葵神厨的悉心教导了。” 葵凰溪瞧着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见有个反应,便接过他手中的奶香,放下来,深深禅意道:“正所谓,粥焖,煲饭,煮面,这桃花糕呢,自然是要用熘了。” 柔之似懂非懂的看着他,适才听就觉得厨艺貌似比脱手弹丸要难多了,有些憋憋的问:“厨艺跟手艺,有何区分。” 葵凰溪稍才思忖一会,爽快应答道:“厨艺就是步骤,手艺就是你在行动时加入配料的分量,两者缺一不可。” 柔之甩了甩振袖,伸出手去揉捏砧板上的团子,一番搓圆揉扁后,葵凰抽了抽嘴角,微微挪过身就去手把手教他。 “应该这么弄,一只手捏着,在上面滚动……”手势边示范边教导着他。 待她说完话,欲要松开手,柔之不知何事早就紧紧的握住了她,死不松开,葵凰溪邹了邹眉,试图要松开,他竟顺势扣住手腕。 葵凰溪内心一阵惊愕,不断的要松开,显然有些排斥他亲密的触碰。 她抬颔就要怼柔之,却稍稍才发现他脸颊不知何时飞了两抹淡淡的粉红,眉梢蒙了层润润的水烟,瞳仁黑到极致。 这柔之是怎么回事? 她吃力一松,险些没有把手腕拰出红印来,下意识退后一步,垂着脸道:“柔之,请自重。” 柔之从那手腕间余温回过神来,竟觉得刚才的所做之事,有些过头了,这才歉意道:“对不起,葵寒,我……不是故意的。” 这要是寻常女子,看了柔之这等绝世容貌,定然会倾心于此,可她虽是颜值控,但绝对不是莺莺燕燕的女子,那般花俏心思,她已心有所属,实在无法回应柔之。 噘了噘嘴,“好了,我也不怪你,你不是说要学做桂花糕吗,来吧,我教你。” 她伸腰就蹲下去,向那仓麻抓了几把纯藕粉,眼神一顿,落在了旁侧的一坛酒上,咦了一声,“刚才怎么额没发现这里有酒。” 语音低落,柔之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便问:“什么?” “柔之,这里有一坛酒。” 柔之倾下身去瞧,那坛酒的周身亦是觉得狭小,在昏暗的地方很不显眼,若不是葵凰溪发现,他恐怕还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坛妃子笑。 “这是妃子笑,前段时间,我差人送来的,本想斟酌几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再也没尝过了。”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葵凰溪不由想起这首诗来,本以为是诗中之酒,没想到今天能亲眼见到,可她就是这般不胜酒力,不懂酒道,不然定然喝得个如醉熏天,不醉不归。 呔,连柔之都会喝酒,况且曾身为半个男子的她,在皇宫寿宴都是以茶代酒,着实让人觉得难堪,现在忆想起来,这酒还非喝不可了! 举目眉宇,挑着好看的杏眉看着柔之,赸笑道:“柔之,不如,我教你做桃花糕,你教我喝酒如何?” 柔之挑着眉,不在看妃子笑,转眼就看着她伊人眼中带着寸寸碎银,温润一笑。 “好,成交。” 柔之是习武之人,医术上更是无人能敌,可偏偏就是对厨艺束手无策,奈何怎么教他,做出来的桃花糕味道跟阉掉糖排骨一样难吃。 无奈,葵凰溪只好端上自己的亲作,对上他那一双桃花眼,不知是不是因为丧气的缘故,那双桃花眼带着异常的失落。 “遥想,我柔之也是堂堂江湖人物,竟然连厨的学不好。” “人各有所长,你已经很好了。”葵凰溪又抬起妃子笑,压在檀案上,愣是瞧着柔之失落的样子,便强拉着他回过现实。 “你不是爱喝酒吗,这妃子笑,你不想喝了?” 柔之咬牙,把厨艺之事抛之脑后,“喝,一定要喝。” 第三百六十九章赐你一杯妃子笑 他做了一个推衍,看葵凰溪满眼星光,倒了一杯酒在瑶斝中,把在手中斟酌,“这酒一定要细细品尝。” 柔之一饮而尽,豪放的样子,让葵凰溪眼角蓄动,这是在细细品尝吗? 她也不打算去质疑柔之的方法了,学着他倒酒进瑶斝里,闭了闭眼,细细的抿了一口。 无尽的酸甜味尽显开来,她擦了擦鼻翼,抿嘴问:“有一股,荔枝味?” “那当然了,这荔枝味,可是世间少有,虽没有桃花酒那么醇香,但别有一番风味。” 柔之支着下巴,用那好看的桃花眼相视于她,却挑眉看着她脸颊瞬间爬上一抹红晕。 似笑非笑问:“第一次喝酒,三杯就可能就倒了。” “这,不会的,我一定能喝出个天地来。”葵凰溪鼓着气,殊知嗓子里一阵火辣,无尽的酸甜味在胃中翻滚。 “喝酒,是要有经验的,你初来乍到,怕是不懂江湖之事,这喝酒便是家常便饭,寻常杀手都会喝酒,夜溟的杀手,不会喝酒,岂能当杀手?” 葵凰溪耳中不尽语,迷迷糊糊的又饮了一杯,那坛盛满的天子笑,在她两杯中也不过是万分之一罢了,柔之脸不红,也不醉的看着眼前的人儿陷入了天外人间。 “葵寒,你可是不行了?” 她垂着头,一手托着瑶斝,一手不知该哪里放,抵在脑袋上,沉沉的坠下来,一副死不趴下的模样。 醉里熏天道:“我现在又不是男的,老叫我葵寒,明明是叫葵凰溪嘛,你这个烂桃花。” 烂桃花? 柔之惊愕的顿了顿,没想到在她心目中的诨号竟然是烂桃花? 这跟那些莺莺燕燕的花俏男子,并无区别。 常言酒后吐真言,柔之借着葵凰溪不胜酒力,便存心问:“我在你心目中,就是烂桃花吗?” 葵凰溪迷迷糊糊的,殊不知柔之在问什么,下意识就开口:“长得一副妖孽像,果然是人如其名,到哪都会惹桃花,长这么好看干嘛……” 柔之以为言就是在说他,他也不自诩长得倾国倾城,但是江湖的美貌女子都对他献过媚,这倒是不假。 “葵寒,我习惯这么叫你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便叫溪儿如何?” 清晰的话语,落入到葵凰溪耳中,她带着少许的迷蒙,沉醉在妃子笑中,意识还在,“我叫葵凰溪,不叫云小悔,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柔之挑眉看她,只见那透着妃子笑的人儿微微睁开眼,潋滟的眸子覆上迷人的光泽,薄唇泛光,痴痴的笑着。 伸出手就扯了扯柔之的脸,“妖孽,真是妖孽。” 柔之不懂葵凰溪口中的妖孽,误以为是她再说他,可只有葵凰溪知道,这个口中的妖孽指的是谁。 “葵寒,你喜欢我吗?” 如梦呓的低语,葵寒宫痴笑的看着他,捏着他的脸。 柔之忽而脸颊一阵燥热,捂了捂自己的唇,推了推缠人的葵凰溪。 “别闹,你醉了。” 葵凰溪轻轻一吟,磕在案上,不省人事,嘴里却还嘀咕着妃子笑。 柔之无奈失笑,扶起她就往花满阁去,葵凰溪竟顺势倚在了他肩上,有下滑的趋势。 醉了的葵凰溪,靥如花格外的安静,柔之扶稳她的玉肩,打横抱起娇小的她,轻轻放置在榻上。 金丝柔滑,敛去了昨日的冷肃,增添了一分女子的娴美。 柔之侧坐在榻上,看着如柔水的葵凰溪,玉手无瑕,起伏的玉脂隐隐萦绕着一缕勾魂香。 他倾下身去,盯着那潋滟的薄唇怦然心动,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侧着颜往下挪动,欲要吻上时,葵凰溪杏眉微微邹,徒然侧过身去,避开了柔之的脸。 柔之一脸茫然,回神间直起身,心底把自己奚落了一遍。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他怎么能趁人之危! “葵寒,只要你能在我身边,便好,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绝对不允许你受到一丝伤害。” 沉醉到黄昏月向阳,葵凰溪朦胧睁开眼,身体一沉,睡眼惺忪环顾四周。 “我怎么睡在这。” 柔之眼角里转着笑意,吃着桃花糕,不亦说乎。 “你喝了不到三杯就醉了。”见她辗转醒来便开口的第一句话。 第三百七十章沾满血的手 葵凰溪摸了摸鼻翼,不在柔之面前自欺其辱,“好了,妃子笑的确挺好喝的,以后我就多练练,慢慢就会喝的。” 柔之忍俊不禁,桃花渣残留在嘴边,灼灼的被他扬起弧度,“小溪儿。” 她探头一看,只见柔之眼中流放溢彩,鼓着腮邹眉问:“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你一直不都是叫我葵寒的吗,怎么改口了?” 柔之拭掉嘴边的残渣,菡萏一笑,“今早我问你时,你曾答应的,说话要算话哦。” 葵凰溪有些摸不着头的寻着某处思,只是当下念念的回应:“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见她心生一念有异,趁口道:“我医术高明,病人难免会有言帚忘笤的特性,所以,你不记得也正常。” “行,我也不介意。” 一拍脑门,想起些什么,“对了,今早用完纯藕粉没有收拾好,透风会起霉的。” 柔之脸色瞬间一煞白,忙起身着催促,“那你还不快去,我的妃子笑还在厨房里!” 葵凰溪潦草的穿上花履,敛了敛袖,举步就跑向厨房,推开门,一股难闻的霉味就袭了过来,在她愣头一击,差点没反胃。 却捏着鼻翼,闭下眼睑,忙唤柔之,“你快来啊,叫人收拾啊。” 柔之干笑着看着那砧板上发霉的纯藕粉,却瞧见葵凰溪可爱的模样,唤人进来收拾,自个拉着她退到一旁。 “病人不能靠近,会感染。” 葵凰溪却不以为然,稍稍点了点颔,就闻言到肩上一股重力,柔之的手搭在耸肩上,那随意的模样,好似跟他万般熟透了。 的确已经熟透了,可她并不是很愿意被这样接近。 “那个,柔之,你快进去看看,妃子笑可能会变味的。”她旋转目光,落在了檀案上毫无掩盖的妃子笑上。 听她一提醒,柔之更是着急了,放下手来,就匆匆进去。 一刻钟以后,小厮是苍白着脸出来的,看到门外站着等候许久的葵凰溪,揖礼:“葵小姐,已经收拾好了。” 葵凰溪微微邹眉,摊了摊手,示意让小厮下去,憨头憨脑般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正见一个男子闷闷不乐的坐在那,桃花眼固定在那,什么反应也没有。 “柔之,你没事吧?”抓耳挠腮,暗自扯了扯嘴,她也不是故意的。 “妃子笑变味了,难喝死了。”柔之郁闷起身,命人把这坛变了味的妃子笑抬出去。 并毫无表情的走到葵凰溪身前,葵凰溪以为他生气了,要教训她,正见那长臂悬在了半空中,欲要挥下去,她怔在原地。 不曾想,柔之却温润的伸出手,轻轻的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细心的把脉,脸上犹如平静的湖面,直到半晌后,他才有了表情。 “你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的功气上次被人封过,虽这功力看似没有伤害,实际上却是无形的伤害。” 闻言此处,葵凰溪眸色渐渐一暗。 对啊,她杀过人,李蒋便是其中一个人,用这可怕的‘孤手只影’,砍下了那人的手,刺穿过胸膛。 这双手,沾染了多少血腥,却只是用来做菜的手。 血淋淋的感觉真是多少不让她犯憷,好在她有足够的心理能力承受。 她害怕自己会应了那天云邵钧说的话,终会伤害了很多人,便探头一问:“柔之,你说我,是不是灾星,只会给人带来不幸。” 柔之微愣,不带寻思的回答:“你不是灾星,你是幸运儿,永远的幸运儿。” 这句话,也不过是安慰罢了,葵凰溪正这样想,却低下头凝望着自己那双手,“你不必安慰我,有些东西,我还是懂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同你回夜溟 眼见天色渐黑了,柔之并没有即可回应她,却是拉着她的手,朝着榒楼走下。 “你别不开心,我带你看一件东西。” “是什么?”还在黯然中,却被这么一拉,倒是没叫她如何反应过来。 余晖渐渐散去,压下来是一片漆黑。 穿过华清堂后,是一片花圃院子,一颗檀树下旁,植着一株木栾,闻言到,葵凰溪暗自惊奇。 这株木栾有着晶莹剔透的叶脉,根绞星河绚缋,摇曳在风中,抖落着点点金光,一颗颗黑錾的珠子坠在叶脉下,美得令人窒息。 “这是什么?”满眼容下那余晖,溢满了神采。 “这是木栾,叶似木槿而薄细,花黄似槐而稍大,实如豌豆,圆黑坚硬,唤作为念珠。” “念珠,好特别的名字。”葵凰溪倾下身去蹲着,好奇的用手指碰了碰叶脉,木栾害羞的抖了抖身子,坠着的珠子,开始晃动起来。 稍稍过后,却又恢复了正常,她激动得又碰了一下,木栾又的反应又做了一遍。 “真好玩,这是药材吗?” 柔之偏下头去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倒是没有了刚才那分阴沉,“这是我很早以前从某处山上意外发现的,其整株有百病可去的作用,可仅仅只有一株。” 如此珍贵的木栾仅仅只有一株,意思就是说只能救得了一个人的性命,落入为难当头,若是无计可施,就便拿出来救人。 可她转眼一想,柔之医术这么高明,他方才说木栾是很早便带回来了,所以说一直都没拿出来救人。 “这么说起来,你医术是有多精湛了?你有师傅吗,你从哪学的医术,武功还怎么高。” “怎么,你关系了?”柔之松懈的坐到檀树一旁,倚着问。 葵凰溪不解这话的摸了摸鼻翼,倾身也坐到一旁。 “什么嘛,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说你,我从第一天认识你起,我只知道你是这的主人,你的身份,你的来历,我可是一样都不知,倒是我,你可是知道得透彻了。” 柔之双手枕着脑袋,听出了她话中透着不屑,便遥想起某些旧事来。 那天见到风鸣,始终都是一个谜,他跳下了山崖里,却还能活着回到盛世王朝,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死掉,那个口中的世子殿下…… 话音未落,葵凰溪想起了那日风鸣说的话,便问:“柔之,我在皇宫看到了风鸣。” 柔之整个人连同灵魂也是惊愕的,怔怔的盯着某方,葵凰溪并未发现他的异样,也枕着脑袋继续道:“风鸣说的世子殿下是谁?” 随着柔之眼中讶异瞬间,一纵即逝后,旋即捧着脆弱的心,凄婉非常道:“他是一个,死去的,世人说他背信弃义,背叛师傅的觕人罢了。” “觕人?” 葵凰溪微微邹起眉,很不明白这所谓的觕人是何意。 脱口而出的柔之,眼底的光摇摇欲坠的,仿佛要将什么沉沉的东西生生的压下。 “没什么,风鸣不是什么好人,下次见到他离他远一些。” 扼腕的手,倥偬着什么,葵凰溪转头过来看他,平时温润的柔之,也会露出这般凄婉的神情,倒叫她好生奇怪。 柔之在想些什么,葵凰溪也无暇去猜忌了,她身上的伤大致恢复了,明日便可回到夜溟了。 “柔之,我明天就要回夜溟。” 柔之半怔了怔,许久都没有回应她的话,葵凰溪以为他又要扣留她在这几天养伤,便喟叹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便……” “你要去,我便同你去。” 柔之似有诙诙的笑着,他生怕自己强留于葵凰溪,又便会像昨晚一样,趁着自己不备,偷偷溜走呢。 他宁愿自己跟着保护她,也不愿意她悄然无声息的离开。 比起这样,他心更加痛了。 “柔之,一直以来,谢谢你。” 若说柔之救过她几条命,她恐怕连自己都无法确定,中毒,受伤,刺心,每一次,都是柔之来救她,明明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却要为她这不值得的人而付出。 妖孽也救过他,远远之比,柔之更为护她,可是她却无法回应柔之的心,心是不会骗人的。 柔之听着她的话,并未及时回应,却拉长月下的影子,去摘那木栾坠下的黑錾珠,从花圃中摘下一株药绞,做成一个藤蔓环,黑錾珠串联在上面。 他做好后,亲自给葵凰溪戴上,笑道:“它叫念珠,送给你,珠子可以流血时亦可以吃下一颗,可以止痛止血。” 葵凰溪眼底露出一丝感激,小心呵护的看着皓腕上那漂亮的念珠,又觉得自己亏欠柔之人情了。 “柔之,你把珠子都给我,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点?” “凭我的能力,你还怕我治不好别人?”柔之笑比河清。 果断否认,“不会,你的医术,是世间绝世无双的,绝对没有人能超过你。” “人各有所长,你的厨艺也是世间独一。” 两人相视一笑,葵凰溪抬头仰望那星空,悬肠挂肚的念头至悬心口。 妖孽到底在哪呢,会不会遇到危险? 此时此刻,纸糊的窗棂被一个面色严谨的人推开了,传弦月如钩,淡淡的清风拂过,卷起了那人的席席往事,昏暗的薄绡烛光,映照着榻前男子憔悴的脸颊,触碰到的余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犹如沉浸梦中那一段逝去的记忆。 左膀右臂亦是担忧,纷纷为主人祈祷,“王主,你快点醒来,不然夜溟要出大事了,淼国,还等着你。” 白司寒静静的沉睡在那,不动声色,脸颊无色,全身冷如寒窖,周身满是冷戾的气息。 第三百七十二章墨昔薇的用意 呼唤的声音,略微急切,像席卷的风侵入白司寒的脑里。 葵凰溪整装待发,披好黑衣,系着铃铛,绝容被面纱遮了起来,栉发垂肩,绝尘的样子,柔之痴痴的看着她。 敛去了一身儒气,增添了一分冷艳。 她湛眸剪去了潋滟,阴沉的暗下来,微眯,“柔之,准备好了,前往夜溟吧。” 柔之微怔,才反应过来,暗下的手摩挲着袖中的随身之物,检查一番过后,确定没遗忘什么,便同着葵凰溪易容成普通人,溜出了城门。 道途听说,湾都城换了一个官去管辖,此人心胸宽广,一身正气,葵凰溪闻言,倒令她心生余念。 湾都城终于有了一个好官,这下百姓再也不用受苦了。 溜出了城门,柔之无意间看到她嘴边忽而扬起浅浅的笑,既而问:“李蒋这个狗官死了,你倒是很开心,知不知道这样带来的后果。” “这已经不是什么惊骇世俗的事了,我在盛世王朝已经成了有名的通缉犯了。”葵凰溪好整以暇的,甚至是付之一笑,不在意此事。 柔之大刀阔斧的揽上她的肩,温润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葵凰溪收回好整以暇的神态,挑眉看他,却不说话。 这番亲密的动作,倒让她有些不适应,不知是本能的排斥,还是讨厌。 柔之见葵凰溪不排斥他,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便继续揽着她的肩。 撕了假面,葵凰溪按照夜溟的习俗,给柔之捎来一套一模一样的夜行衣,柔之系好铃铛后,两人就进入了夜溟。 回到阁楼时,血煞整个人都紧绷的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空洞的眼正盯着某处呆滞,颓然的样子让葵凰溪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该死。 她跟血煞约好完成任务就在原地回合,可就是因为她受了伤,被柔之扣留,无法离开,才导致差点遗忘了还有个活人正等着她回来。 “血煞,你没事吧?” 闻言到熟悉的声音,血煞僵硬的身子抽动了几下,用那血眸看着迎来的葵凰溪,却瞧见她身旁的柔之,邹紧了眉,很不是滋味。 这是主子的情敌,绝对不要对他客气。 “小姐,你去哪了?” 血煞整个人仿佛找到了生路的希望,看到葵凰溪安然无恙,他也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如果葵凰溪没有完成任务回来,生怕若是主子知道了一切,会毁了整个夜溟,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血煞,我完成任务回来了。”她激动的说着,从袖中取出卷轴,“我们赶紧去殷楼复命。” 血煞锐目一瞪,停在了葵凰溪身旁的柔之,微眯的眼带着深深的敌意,柔之察觉到血煞的杀气,耸肩道:“你放心,我不会搞破坏的。” 葵凰溪殊不知他嘴里那句破坏是何意,忙转移血煞的敌意,让他的目光失掉准头。 “血煞,不用理他,不过这次完成任务中出了一点点小差错,是柔之救了我,他并没有恶意,就让他跟着我们吧。” 她勾了眼落在了血煞一身血气,好几天都未清洗了,散发出阵阵恶於,闻着让人难受。 柔之闻言,从腰间撮出一根香草,捏成粉碎,撒在了血煞身上,好让那股血气散去。 血煞点了点颔表示辞谢,但敌意并未消失。 盛世王朝,落入满院芬芳,墨倾国一个守着墨有容的衣冠冢,婢女递下蒲团,他虔诚的跪下来磕头,又倒了几杯甘酒,以示敬意。 “最近宫内素来闲得慌,我却心内不自在的看着你,执棋一个人下,倒让我越发无聊,就在前夜,李蒋死了,那个杀手,是葵凰溪,是那个曾经救过我们的人,现在墨昔薇如日中天,手握朝政,连九弟都被她控制在手里,不知是祸还是福。” 身旁默默守着的婢女,露出了凄凉了神情,仅仅的邹着眉头盯着那衣冠冢。 磕完头后,他眼里带着疑惑,问着那静谧的衣冠冢,“五哥,你说,我说我该怎么办,现如今墨昔薇手握兵权,强行囚禁我,外头正谣言四起,葵凰溪成了全整个盛世王朝的通缉犯,我该如何帮她?” 奈何,那衣冠冢并没有任何回应,墨倾国又黯然的咬了咬牙龈。 举案齐眉来的婢女,呈上素白儒衣,揖礼道:“殿下,这是皇公主命人送来。” 闻言,墨倾国微微起身,探过头去看那崭新的素白儒衣,不解问:“皇公主这是何意?” “公主说,父皇逝世半年有余,所有以臣为称其的皇子和公主都要披麻戴孝,以儆效尤。” 墨倾国眉宇间挽结醮火,嘴边冷笑,推搡掉那举案上的素白儒衣,婢女们慌张跪下。 “墨昔薇,真当自己的王朝的天了,自立皇字,把我们用臣子呼来唤去,父皇逝世已久,醮告的仪式早就过了,如今这般,是何意?” 第三百七十三章披麻戴孝 婢女惴惴不安的跪下来,“皇公主说,先皇逝世,三月有余,作为皇子,因披麻戴孝,以儆效尤,所有皇子和公主都必须遵从她的命令,不然是对先皇不敬,皇公主说,如若遵从,便掘了五殿下的衣冠冢。” “什么?”墨倾国被威胁得当头一击,整个人仿佛脆弱的白纸,风一吹摇摇晃晃的,若不是扶着身旁的衣冠冢,恐怕早就倒下了。 自从墨薄元登基的不久,他就被墨昔薇禁足了,不得出府半步,终日被侍卫看管,别说出宫了,在这里亦是寸步难行。 墨昔薇手握兵权和朝政,随时都可以将他碾碎,可他答应过梨妃,一定要好好守护墨有容,如今墨昔薇却拿着衣冠冢来威胁他! 自从宫政变时,他就打算不问世事,只想好好守护墨有容的衣冠冢,可就因为寒珏,墨昔薇就把他视如了眼中钉和绊脚石。 掌骨狠狠缩紧,早已同牙龈咯咯作响,不甘又如何,手无寸铁之人,墨昔薇仅凭一句命令,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冷静,他要冷静,成大事者,最基本的便是叵耐隐忍,蛰伏着势力,终有一日,墨昔薇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僵着许久,婢女早就汗涔涔的不敢作声,只能一直跪在地上,墨倾国突然开口道:“把秦大人召来,本王有事同他商议,务必要快。” 秦非许是得到召唤,风尘仆仆的赶来,悄悄潜入,关上窗棂后,只见墨倾国冉冉坐下,执笔摘抄圣贤书,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焦虑。 “不知殿下急召,有何要事?”先行揖礼 墨倾国滞下笔,微微起身,抖抖袖口就问:“李蒋被杀,是葵凰溪所为,你可得到什么消息?” 秦非张了张口,似有犹豫,步出阴影,上前一步靠近,把声音调低了些。 “不假,是我雇佣杀手来除掉李蒋这个狗官,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杀手竟然是王朝的通缉犯,那个偷了墨昔薇寒珏的人,难怪她一直要追杀葵凰溪。” 墨倾国一阵摇了摇头,他前半句说对了,后半句说错了,叹气道:“寒珏本就是西域之物,而葵凰溪眉目间酷似的西域之人,有着西域的血缘特征,寒珏落入她手中或许是天意,不过寒珏是墨薄元送给她的东西,却被墨昔薇颠倒了是非,导致了今天这般局面。” 秦非恍然大悟一般,难以置信的,“什么,不是葵凰溪偷的寒珏?” 墨倾国如今的遭遇也是因为墨昔薇颠倒而导致的,他十分委屈,带着心酸跌坐在椅上,“今日墨昔薇要本王披麻戴孝,以儆效尤为父皇,如若不去,五哥的衣冠冢便不保,可醮告已过,如今这般举动,是不敬之意。” 墨昔薇从前向来温和,皇位的诱惑之力强大,能把人的心变得彻底,颠倒是非,分不清黑白,墨昔薇为了寒珏,做尽一切,墨薄元虽是站在了那最高的位置,但始终是傀儡啊。 想到此处,两人神情皆是一致,秦非牙龈咬了咬,“那这下怎么办,她怕是等不及了,难道她要杀掉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吗,这是滔天大罪!” “不,她不会,以她现在的性子,只会慢慢的折磨,罢了,只不过的是,时间而已。” 墨倾国捏着额头,身心疲惫,五哥的死他本就接受不住打击,如若连梨妃的遗愿都不能完成的话,怕是以后去了地下,无颜面在见他们。 秦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亦有几分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那晚太和殿外被血洗的事。 眸色一沉,被墨倾国捕捉到了异样,便问:“有何事瞒着了本王,就说吧。” 望眼欲穿,被看穿的秦非老老实实回答:“李蒋被杀的那晚,太和殿外近几百名侍卫被杀,血流成河,葵凰溪身负重伤……” 话音未完,墨倾国冷戾地箭步冲上前就揪住他的衣襟,逼问:“你说什么,身负重伤?给本王说清楚,说清楚!” 秦非眼前一片天地眩晕,被他催得汗涔涔的,“不过,最后葵凰溪被神秘人救走了,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你别太担心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终究是无法走进心里 听着他的话,墨倾国眼中被劈开的闪子,卷起了荒芜般的潋滟。 “她曾救过本王和五哥,虽然交情不多,但本王不希望墨昔薇伤害到她。” 秦非对他内心的痛心疾首稍有顾虑,生怕他有一天会因为疚痛而迷失了自我。 囚住他的是人,而不是心,他一心都扎根地结在墨有容上,梨妃的嘱托,这是他挥之不去的执念。 比起拥有遨翔自得的人,他更愿意终生守着那衣冠冢,不问世事,在无人打扰。 墨倾国原本可以对一切都置若罔闻,可就是因为一些纠葛和威胁,生生的打破了他的执念。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先皇礼贤下士,却温柔多情,无论是哪代帝王,都逃不过美人心计,梨妃亦是如此,死于非命。 墨昔薇恐怕要做的,并不只是报复这么简单,先皇曾冷落她这么多年,先皇终是没想到,如今掌握朝纲和兵权的人,是墨昔薇。 遗恨千古,这份恨意,深深的在王朝报复了。 墨倾国支着下巴,眸光渐渐被薄冰给覆盖住了,隐藏住了眼内的情绪。 秦非如今效忠于他,自然是一切都要马首是瞻,揖礼道:“殿下不必担心,墨昔薇现如今仗势欺人,先皇有众多公主和皇子,她不敢造次,好歹他们也流着先皇的血脉。” 墨倾国点了点颔,摊了摊手,让他悄悄退下。 夜溟 葵凰溪来到殷楼,长吊的羊灯透着血红色的光芒,不知是被什么气流给缠绕住了,摇曳着,她的影子被拉得时而长时而短,仿佛能将人的影子永远拉扯。 柔之和血煞在身后跟着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正是前几日站在夜老身旁的下属。 他面带一张浅浅的笑容,站在血色的光线下,那张冷戾的脸,犹如嗜血的恶魔站在血泊中。 血腥场面葵凰溪倒也见过不少了,还是稍微有些适应,轻步走上前,做了一个属下该有的模样。 “代号一零八(一零三),完成任务。”葵凰溪与血煞异口同声。 柔之面平静如水,自个退到一旁,做了一个该有的揖礼姿势,许是有外人,下属冷冷扫了一眼柔之,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劲功气,心中有疑。 “他是谁?” 葵凰溪瞟了一眼旁边的柔之,如实道:“他是我的朋友,是来……” “是来加入你们的。” 她话并未解释完,柔之就先行开口,答案出乎人意料。 葵凰溪微微怔在原地,倒是血煞,斜眸冷瞪了柔之一眼,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属别有心至的探头过去仔细瞧着柔之,邹紧眉问:“这里是殷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岂能说加入就加入?” 殷楼,夜溟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雇佣杀手价格高,杀手近百名,朝施暮戮,个个都冷血无情,这几日一次性来了三个,都是有情绪的杀手,倒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面对的,每天都是一群冷冰冰的木板脸,只管下达命令和分配事内就行了,从来没有见过像柔之这般笑得温雅如玉的。 “我的能力,你尚可试探,据说夜溟的夜台是生死决斗的擂台,不如咱们去哪里切磋切磋?” 只是试探,柔之吐出要求的话,并没有露出恶意的,倒没有杀手那般敌意,虽是这样说的话,目光却一直没从葵凰溪身上移开,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行,此事先禀报夜老。”当即又把话朝着单膝下跪的两人道:“你们两个既然完成了任务,自然理应获得相应的报酬,随我来。” 葵凰溪内心怦怦直跳的,攥着袖中的卷轴。 大堂里,那个执着瑶斝喝着酒的夜老,堆起肉的脸带一丝诧异,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便知道是完成任务归来了。 行了礼节之后,葵凰溪同血煞拿出昔日下属交给他们的卷轴。 “任务完成得很好,说吧,实现你们每人一个要求。” “夜老,请问夜溟有没有见过一个名为白司寒的人?” 瑶斝中的酒随着夜老情绪一震,通体裂开了一条缝,显然是被她的问题给惊住了,稍有深思熟虑过后,他才回应:“不曾,此人是江湖中可怕的存在,据说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血煞邹紧了眉头看夜老,此话说得一点不假,主子是江湖中最强的杀手组织的操纵者,当年为了调查白府的真想,掩盖住了他的行踪,消息一切有关的东西,都封死了。 闻言,葵凰溪失落的低下头,柔之在旁看在眼里,内心早就是被撼得天地剧烈。 他终究是无法走进她心底吗,开口一个白司寒,闭口一个白司寒,就连这几日养着伤,心心念念的还是白司寒。 他终究事无法逾越过白司寒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火麟阁的令牌 “想向夜老求火麟阁的令牌。”血煞脱口而出,单膝跪在那里,此要求对夜老稍有顾虑,他抖了抖肥臞的身体,突然猛然站起身来。 用深深的眼神看着血煞,血煞一度垂下头,没有任何表情,邹眉道:“我可以给你,但是,这个要求过大了些,需要用三项任务来交换,给你之后,你便知道该怎么做。” 葵凰溪至始而终,都不曾知血煞接的到底是何等任务,就从等级上去看,她是中级杀手,只是杀得内奸狗官,却不知血煞是高级杀手,接的到底是什么血风血雨的任务。 倒让她有些担心了,稍稍探过头去问血煞,“你没事吧,如果不行,别逞强。” “多谢小姐,跟主子久了,也都习惯了。”血煞嗫了嗫嗓子,回应道,并不想让葵凰溪为他的任务而忧虑。 夜老摊了摊手,只让了柔之留下,柔之递给葵凰溪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才款款退下去。 这殷楼的构造如垒塔一样,一共七层,夜老在最顶层,从七楼下来,只见六楼阴冷得书柜旁,隐隐约约站着许多黑色的影子,他们浑身散发着饮冰茹檗,冷得仿佛没有感情一样,悄然的无视了葵凰溪和血煞。 血煞注意到她异样的眼神,便小声解释道:“这些杀手,是来从调差后回来的,专门调查一些江湖的事,没有吩咐,他们不允许离开。” 阴冷随着空气流动而来,葵凰溪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杀手们许是被惊到,转过那血色的瞳仁,冷戾的杀气猛烈袭来,血煞也冷冷回应的瞪了回去。 葵凰溪一个激灵捂了捂嘴,坏了,这冷戾的氛围,莫不是要? 正当她以为要成为众人眼中钉的时候,杀手们与血煞那双同样散发出冷戾的眼后,他们微微一怔,疑似得到了威压似乎,对视了几秒,却又恢复如常的继续垂头。 “小姐,不用太过害怕。” 这些杀手也不过是中级杀手罢了,殷楼的高级杀手很是稀少,所以得到威压的中级杀手们,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垂头做着自己的事。 六楼,阴冷无比,冥蓝色薄绡灯,透着诡异的气息,倚在炕旁的,案上的人,都在熟睡,静谧得能清晰听到那些人浅浅的呼吸声。 嘎吱,葵凰溪下楼脚步过于沉重,她汗涔涔的朝着那些人望去,只见他们不耐烦的睁开眼,冷眼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便又闭上眼。 “还真是怪人,杀手都是没有感情的吗?”葵凰溪压声的问。 “殷楼的杀手,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亲人,更不需要什么情绪,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完成任务,每日每夜在殷楼里待着,又或者在别处待着。” 比起殷楼,血煞只觉得自己幸运多了,遇见了主子,胸怀大志,需要很多付出,主子也曾和这些人别无二致,但自从遇见了她。 血煞把深深的目光落在了葵凰溪的背影上。 自从遇见了她,现在的主子,拥有了更多的情绪,喜,哀,乐,甚至还会笑了,是那种自然的笑。 他见过主子绞痛,迸凉的身心被那沉重的山崩,碾压过,奄奄一息中,爆发出的那寒气,将一切冻得彻底,那一山,只要是活着的,都被冻死。 他内心深深为主子担忧,生怕有一天他会扛不住,但是她出现了,主子的世界有了一片光明。 “小姐。” 血煞忽然叫住葵凰溪,她愣下停了脚步,回首过去看血煞,“血煞,怎么了?” 血煞想起主子的话,自知自己又逾越了什么,便脱口道:“没什么,我们去火麟阁吧,那里或许会找到主子。” “火麟阁是什么地方?”葵凰溪从七层下来,就一直在思忖,夜老为何会露出那般神情,疑似对火麟阁有什么深深的念头般。 “火麟阁主是主子部署,只不过,淼国那次冰封之后,可能是在暴风雪中,丢失了令牌,所以只能求夜老。” “既是部署,你为什么要需要令牌才能进,你不是妖孽的手下吗?” 血煞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我的确是,但是部署的人跟我不是很熟,他们不允许有可疑的人进去,所以必须要用令牌。” 葵凰溪不以为然,点了点颔,随着血煞先前往火麟阁。 第三百七十六章柔之与男子的对决 夜擂 柔之挺直身躯站在那被血侵染过的符文台上,嘴边挂着浅浅的笑,与他对视的,是夜老身旁的下属,他眼里透着深深的敌意,双眼微微眯起,阴森的寒光在他眼底闪现。 “你不担心自己会死?” “不是说切磋吗,生死决斗,恐怕,死的会是你吧?” 男子脸上爬上了冷戾,他在夜老手下办事多年,从未见过有如此嚣张的人,简直是信口雌黄。 他一想到柔之进殷楼时的情绪变化,此人的目光一直都是落在一零八身上,那绝滟的眼中卷着奇异的情愫,绕是沾染世俗的人,仔细一看,便会看出这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他敢笃定,此人是有弱点的。 “一零八,你喜欢她吧,现在她的命是属于殷楼的,她的命掌握在我手里。” 只见男子半伸松弛的手,五指随着话音落时,狠狠握成了拳头,好似某种东西在那一瞬间,被他碾成了粉碎。 柔之的冷静彻底被他刺激得崩裂,愤懑在他胸口蔓延,周身温和的气势徒然一变,霎时天地间沉闷的乌云压了下来,变了颜色。 “你若敢动她半分,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身影赫然间消失在与安东尼,男子几乎是环顾四周,谨慎的不放过周围一丝可疑的气息,淡黄色的气流从他胸襟旋流而出。 一抹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男子身后,紧握的拳头仿佛带着能撼动天地的力量,男子毫无畏惧的对应而上,舒过拳头,重击之下,两道强悍的功气碰撞,激起了层层尘埃,催得衣缕凌乱。 “我还以为你要逃了,原来是想要偷袭?” 不甘示弱而对峙的柔之,薄唇吐出讽刺的话,“你也不过如此,刚才还一副谨慎的模样,真以为我会逃走?” 哂笑的话,彻底刺激到了男子,他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周身旋涡气流,愈加猛烈了,淡黄色的气流与白色气流相撞,眼瞧着周围的功气被那白色掩掩一盖,掌骨都有些麻软了。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弹力,生生拆掉两人的对峙,柔之一个后跟翻,缓冲落下,男子则是立住脚跟,向后滑步倾倒去。 待柔之擦掉嘴角的灰屑,男子也站住了脚跟,眼瞥了一眼脚旁的夜擂的划界限,如若是超过了界限,那等同就是输了。 看到那个使用完功气依旧不狠狠踹气的柔之,彻底屏住了呼吸。 他从未见过还有谁能挡下他一击的,况且,此人貌似还没有出全力,功气有异,莫不是身中了伤?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难以置信。 带着伤同他切磋,还能顺利接下他一击,反而功气势头都超过了他! 这怎么可能? 此人的实力,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等境界。 柔之的眸中泛着幽冷的寒光,刚才男子威胁的话,挑起了他沉静了许久的杀心,白色的功气翻涌,逐渐的从他胸襟猛烈泛起。 振袖唰出软剑,几乎是朝着男子突破口去挑,刺向要害。 打斗的声音,引来了众人,低阶的杀手们围观着夜擂台上的情况,那两个凶猛的杀手,两簇黑影不断来回穿梭着,伴随着利器的碰撞声,以至于他们根本看不清台上是何等情况。 只知道震出那两道功气,犹如能施压人心一样,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强悍,可见这场战斗是多么令人精彩。 杀手们眼中伴着几分期待,就在夜擂台上两道黑影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逐渐拉开了距离,杀手们才看清了台上的两人,甚至有人惊呼了一声。 “那人不是夜老贴身杀手吗?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挑战他?” “他不是圣极杀手级别的吗,那另一个人是谁,竟然有如此能耐,与他实力平起平坐?” “有种,他的攻击在夜溟少数人能接下,今天一见,大跌了认知。” “厉害,真是厉害,此人一定是天资卓越,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嘁,就你还想拜他为师?我倒看他根本不会收徒弟,功气的威力如此强大,定然是有什么绝密功法,此人定然不会随便外传。” “他的剑好奇怪,像水一样柔软,怎么感觉他有些眼熟?” “他难道是江湖中所传的那位?”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漠然的杀手们,突然像正常人一样开始议论起来,随着夜擂台上黄白色的功气融合,震向四周,激得杀手们个个用功气护体。 男子手中不知何事,多了一把如於血般的匕首,软剑折腰,剑端刺着於血匕首的通体,发出了呲呲的声音。 柔之蹙紧的眉宇里,挽着怒气,依旧没有消散,仍然对男子刚才那一番威胁的话心有余悸。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葵凰溪,否则他会把那人挫骨扬灰! 第三百七十七章寻找他的身影 火麟阁 血煞携着杀手该有的冷肃,沉重多伐的脚步踏在那沉木上,阁门伫立着两名身着黑衣的属下,他们遮着红色面具,葵凰溪心悸一瞥,恰似觉得红色面具倒有几分与白司寒送给她的扑克牌面具相似,却只是其一。 凭着这几分相似之处,她心里头莫名有些激动,总觉得离他越来越近了,心也跟着一抖一颤的。 血煞瞟了一眼,从亵衣里取出令牌,恭维递到杀手前,抬起那朗目的眼,问:“我是主子部署下的人。” 杀手冷冷的瞧了一眼令牌,用指尖摩挲着,似乎是在确定令牌的真假,无异常后,他弯了弯背脊,“请。” 葵凰溪便悄悄的跟在血煞身后,走进了火麟阁才发现,这里与殷楼相差十万八千里,火麟阁以古檀木作为构造,四周皆是錾银,木炕木榻和檀香的纱橱,都有一种古韵的味道。 令人奇怪的是,这里没有阶梯,楼顶悬空,吊坠着一盏淡淡的薄绡灯,透着虚幻的光芒,泻在纱橱上,隐约瞧见纱橱后有一块暗阁,血煞轻脚走过去,手掌往里一推,纱橱后便开启了一道密道。 葵凰溪倒也不足为奇,夜溟杀手组织众多,什么机关暗道,密室匣子,倒也在常理之中,这些杀手们常年累月隐藏自己,不就是为了完成雇主的任务吗? 这一类人天生如此,倒活得很不实在,自由成为了他们最不奢望的东西,雇主的任务才是他们的生之所望。 走进了暗道才发现,里边的隧道很奇特,有四面八方的形式,走到了抉择隧道一旁,血煞脚步倏忽停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四面八方的隧道,疑似在确认真正的途径。 “血煞,他真的在这里吗?” “主子很大可能在这里,这里是主子的部署,主子不会有事的。”血煞笃定的点了点头,让她别那么担心。 这几日葵凰溪的情绪和行动,完全足矣证明了葵凰溪是在乎主子的,血煞心中有感慨,能遇到彼此,不正是天意吗? 得到血煞的保证,葵凰溪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一想到要见到她的妖孽,激动得内心怦怦直跳的。 血煞确认了方向后,领着葵凰溪进入了深层一步。 左膀右分别守护着白司寒,一直期盼着他能醒过来,血泯从窗棂外一个轻功越了过来,左膀右臂下意识一紧绷,整个人连同灵魂都有些激战的。 看到血泯,两人又怒嗔了他一眼,“没事别老吓人行不行?” 血泯倒蹙眉,看着两人异口同声时的契合样,倒也不怪他们,如实说了这几日的情况,他寻到了葵凰溪那股功气的气息,来到了夜溟,引到了火麟阁,便随意的进来了。 “这么说,你倒是白跑一趟了,这终究她倒是自己来了。” 血泯抿着的嘴成一条线,深深感受到了血煞的气息,瞳仁一倥偬,久别重逢的直蔓心头。 蓦然转头,只见纸糊映着两道影子,左膀右臂互换一个眼神,误以为是图谋不轨的人,就当要出手时,血泯感受到了那股气息,便及时阻止了两人下手。 “是小姐,和血煞,他们回来了!” 左膀右臂面面相觑一会,各自互换了眼神,最终左膀踹了一脚右臂,没同他说完话,就开口道:“磨蹭什么,轮到你了,去开门!” 被踹着的右臂有些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轻脚走过去开门。 整张熟悉的脸便映在了他的脑里,稍有激动,“你回来了?” 血煞只是冷眼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多余的废话,只是问道:“主子如何?” 提到此处,右臂苦涩一笑,仿佛带着惨白,眼底里尽透出无奈和忧虑,葵凰溪探头一看,便瞧见了榻上那熟悉的身影,整个人屏住了呼吸,顾忌不到其它,便箭步冲了进去。 那人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声不吭的,脸色苍白得如雪,憔悴的样子,还有那惨白的唇,就像死了很似得,让人忍不住揪心,双手紧握着他的手都有些轻颤。 她摸着白司寒那没有血色的脸,冷,是一股冷,那种贯穿全身的砭骨的冷,仿佛能将她的血液就此冻住。 心尖狠狠的抖着,她喉咙里似乎带着血腥味,强忍着什么东西膨胀而没有喷出来,湿润的眼眶,紧紧盯着榻上虚弱的人,眼底带着莫名的冷戾。 血煞等人只能垂下头,静静的站在那,压仰着自己的情绪,作为杀手绝对不能露出葵凰溪那般神情,只能隐忍着。 泪流过了白司寒那修长的手,微微蜷缩的身体,不能自己。 她喉咙梗塞了下,才艰涩的找到自己的声音,冷冷的问:“到底是何人把他弄成这样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狠狠的报复回去 “淼国,王上。” 葵凰溪啜泣了下,看着白司寒,眼底的血丝还伴随着泣血如华,浓浓的心疼,抽畜的身体,无法压仰。 夜明星稀下,红梁木的屋檐上,葵凰溪依稀记得,他要同她赏月,他说喜欢自己做的长寿面,喜欢喝她的桃花茶,喜欢她做的菜。 葵凰溪一把将那修长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感受到了吗,这种感觉。” 喜欢,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二十一世纪的她,从未谈过恋爱,更别说是这种揪心的感觉了。 她几乎不敢想象,内心是正确的。 心有力的跳动着,声音仿佛振动灵魂,那么有力的感觉,“你感觉到了吗?” 缓缓垂下头,眸光轻颤着,带着泪痕看着白司寒,嘴唇微颤。 奈何,榻上的人没有回应她的话,一动不动,继续躺着,虽然额间隐约渗出几滴泛着光的汗,不知是不是在挣扎的缘故。 血煞等人都暗暗垂下头,一声不吭的,就这样等待着,葵凰溪拭掉了眼角的泪水,抹了一把泪痕,嗓音微弱,“你们部署有多少人?” 血煞微愣,虽然不知道她想如何做,但如实回答:“火麟阁目前有三百,暗阁只有一小批,其他全部都在日月阁里。” 血泯探了探头,用臂弯顶了顶血煞,让他别老透露那么多事。 然后血煞不睬他,继续禀明道:“如果小姐想要杀回去,必将掀起大风浪,江湖也会引起血雨腥风,夜溟的人也会就此坐不住了。” 血煞他知道,葵凰溪不会害主子,更不会为了利益而抛弃主子,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为,血煞都看在眼里,更把主子的话铭记于心,把葵凰溪当做主子看了,正是因为这份忠心,他想,葵凰溪一定会为主子讨回公道。 左膀右臂不知血泯和血煞两人是怎么回事,只是落下的目光一直在葵凰溪脸上,似乎想要寻到一丝变化。 葵凰溪没有了刚才那般锥心痛楚,听完血煞的话,她依旧没有开口。 能把白司寒致力于躺榻上长睡不醒的人,听闻淼国王上天生软骨,不得习武,却有一头雍智,若说王上蓄意刺杀白司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他背后定然有强大的杀手在保护着他,任由他差遣。 那日,上弦月被王上攥在手中,他却低声下气,任由别人玩弄自己的心爱之物,徒手交到王上手中,那日,他回来,满眸忧伤,带着悲愤的凄凉,靠在她的臂弯中,浅浅呼吸,吐出的话,似乎带着绝望。 葵凰溪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硬是撑起了那微颤的身子,语气却平静得有些让人心惊。 “派出一线杀手,伪装成摄政王的人,毁掉椒炬殿那颗夜明珠,以势力夜溟的权威,把上弦月夺回来,我说的夺,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左膀右臂听着她命令的话,似乎还在犹豫,很是不解的看着葵凰溪,仿佛是将她的话当耳旁风。 血泯暗自握了握拳头,血煞强行摁下血泯的肩膀,单膝跪下,虔诚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左膀右臂没有跟随白司寒在外头办过事,所以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安静的守护着白司寒,葵凰溪不禁瞥了一眼两张陌生的面孔,知道这是白司寒的手下,道:“你们守着他。” 左膀右臂坚定的点了点头,葵凰溪全身透着冷戾的气息,踏出沉重的步伐,血泯去淼国办事,血煞跟随着葵凰溪,只想保护着她。 血煞瞧着她凄凉的背影,眼底的情绪更加复杂了,他虽然不懂那些情情爱爱,但唯有他知道,葵凰溪很伤心,为了强大,而不能像小女子那样哭泣,只能掩盖住,隐藏着,才会变得强大。 第三百七十九章沉浸在梦中 夜擂 那两窜黑影,依旧不死不休,男子冷戾的看着眼前那个充满功气依旧体力充沛的柔之,诡异的得睁大眼睛,瞪着他。 稍稍偏过头,去瞧那梁柱下袅袅熏烟,牙龈狠狠的咬住,打了也接近一炷香了,眼前这个泰然自若,面容冷峻的柔之,他的功力在一点点的殆尽,心底开始闻风丧胆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他逼到如此境地,此人到底是何方妖孽,使出的功气竟然有些冷。 柔之的八成功力,由寒珏治愈而成,故有寒珏的寒气,虽然只是微冷,但威力及其恐怖,如今细细想来,寒珏如此强大的圣物,落入了凡子君手中,是福还是祸? 一点点被风泯灭的炷香,燃尽到了尽头,男子终是硬挺直了腰,用八分作揖的态度,“欢迎加入,我相信,夜老会很喜欢你。” 另外的两分是来自男子的不甘心,虽心中不屈,但不得不低头佩服柔之的厉害。 “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风起云涌,淡淡的血色弥漫开来,柔之依旧冷色不减的瞪着男子,嗓音岑岑,“你若敢动她半分,我不会放过你。” 男子汗涔涔的捏了一把汗,此人真是护短,说了几句偏激的话,就记上仇了。 忙解释道:“误会,误会,从今天起,你是代号零一四,还请多多关照。” 柔之却不屑的冷哼一声,“代号零一四?我不屑于用代号,我的名字就叫柔之。” 男子轻咳了一声,无奈耸肩道:“这是夜老定下的规矩,你若想打破规矩,便可找夜老,我无权。” “他们在哪,我要去找他们。” 葵凰溪从火麟阁出来,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伫在鸾竹掩隐树荫之下,眼丝伴这几分期待,似乎是早已等候许久。 柔之望着葵凰溪的神色,微微沉下眸光,复杂的瞥了一眼她身旁的血煞,想要询问些什么话,却被血煞一个打住的眼神给怔住了。 葵凰溪有些沧桑的抬起头,用那残存过悲泫的眼看着柔之,忽而闪出一道星光,立即席走了那一丝凄凉。 “柔之,你来得正好,白司寒昏迷不醒,救救他!” 心情还在抑郁沮丧的葵凰溪,看着柔之后,整个人都像是揣上了希翼的火苗,那样的激动,那样的期盼,却是在为别的男子求情。 柔之头有些眩晕,却依稀听清楚了她的求助。 “白司寒他快不行了,柔之,救救他吧,求你了。” 不甘在胸腔填膺着,忧心忡忡的看着葵凰溪,只是应了一声嗯,含着情愫,含着悲伤。 他伸出手,轻轻拭掉葵凰溪眼角边残存的泪水,温柔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他在哪里,带我去。” 榻上,沉寂一片,昏暗的,却是令人焦虑,柔之深沉的替白司寒把脉,神情亦是一言难尽。 他放下白司寒的手腕,探过头去瞧葵凰溪被炙了焦虑的目光。 “他中了一股特殊的毒,这种毒不会致人于死地,而一直会沉睡下去,沉睡在梦境中,永远也醒不过来。” 饶是医术精湛的柔之,为探出白司寒的毒,也是绞尽脑汁,才能追寻一丝线索,这毒稀少,在世间少见,不知是何人下了这等毒手,要把他永远囚禁在梦境中。 白司寒沉浸在梦境中,不愿醒过来,这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只不过那心药到底是何物,他就不知了。 不过,既是沉睡,他想试图用自己的针灸传输功力,干扰白司寒的梦境,打破囚禁他的毒药,方可解救,只不过风险有些大,稍微分神,就会走火入魔,被反噬至伤。 听着柔之的话,葵凰溪牙龈暗自咬了咬,握紧了拳头,她绝对不会放过淼国的王上,那个心机沉重的人。 “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昏君。” 柔之知道她情深义重,盛世王朝的事都还没有解决,就想着帮别人报复,这就是她的本性吗? “你且稍安勿躁,淼国王上的事,我还是略知一二,虽然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若真想杀了白司寒,何必用这种让他永远沉睡的毒药。” 血煞等人也对主子的事是一头雾水,当年他们跟随主子,主子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以前发生了何事,究竟如何,他们也无从得知,只知道,主子嘴里一直在说,他要替白府所有人报仇血恨。 柔之从振袖中取出针灸,一根针灸就插在了白司寒的筋脉上,血煞等人一惊,本能的想要出手,葵凰溪却伸手一拦住冲动的几人。 “你们放心,柔之一定会救他的,我相信他。” 这一句相信他,柔之瞳仁愕然缩紧,颤着什么涔涔的光芒,捏着针灸的手,动作也愣了下,听到此话,他底子得到了鼓励,轻笑道:“谢谢。”随后,朝着面色紧绷的血煞看,知道他护主忠心,便道:“我不会做些什么不利之事,相信我。” 血煞微眯着冷冷的眼,盯着柔之眼里透出深深的坚定,纵然之前一直在防备着他,但今日他这般,倒令血煞对他稍微改了观。 柔之轻轻捏着针灸,不断地在白司寒穴部插着,额头都沁出了一丝汗,风险极大,说不紧张是假的,葵凰溪带着血煞众人退出房外,不想打扰到柔之。 左膀右臂一直都在踌躇,因为把主子的性命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是忠心的属下都会极力护着,死马当活马医,目前的办法只有这个了,只能拼死一搏了,希望主子能早已醒来。 第三百八十章安心入睡 葵凰溪众人都纷纷推出屋外,时间的等待,好似昙花一现前的酝酿,敲碎季节的容颜只为在清辉下吐出一抹芬芳,而这芬芳,被侵了毒的鬘花,坚硬的,生生的,扎进她心底。 焦虑一点点侵蚀,她忍不住现在就要冲进去。 血煞在一旁忧虑的看着,很于心不忍的道:“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主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主子的心魔,他一定会战胜的。” 葵凰溪点了点颔,知道血煞是在安慰她,她也极力压仰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屋内,柔之闭上眼睑,深吸了一口凉气,捏着针灸的手都有些轻颤,他看着榻上的白司寒,复杂的眼神中带着异样的光芒。 他不知为何,要救这个所谓的通敌卖国的人,如果白司寒消失了,是不是葵凰溪就会爱上他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白司寒,他心底忽然生出这一种想法。 掌心汇聚着阴寒的白气,罥绕在他的手掌中,随着他蓄意的想法生出,白气渐渐染上了一抹玄色。 “白司寒,如果你再也不能醒来,或者你死了,这个世间没有了你,葵寒,或许就会忘记你。” 他轻声呢喃着,蓄着白气的手依旧僵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他回想起葵凰溪握住白司寒的那种眼神,那种情绪,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灌满情愫的感觉,深深刺痛他的心。 可如果白司寒死了,她就真的伤心一辈子了,柔之不想用自己的医术做一些卑劣的手段,这就是这一次,他竟然有了这种伪君子的想法。 蓄满白气的手,倏忽地垂下来,黯然的眼神中带着纠结和犹豫。 微掀振袖下掩映的手腕,黑色筋脉正越来越危及到他的生命了。 那一日,寒珏虽然帮助他恢复了伤势和功力,但是却换来了代价,寒珏的阴寒之气,他身体是无法承受的,每每到了子夜时,都会冷得他全身绞痛。 恰好这阴寒之气,是无法用功力压制的,渐渐的,他也变得有些颓然,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保护心仪之人,他甘愿,他承受。 “白司寒,对不起,如果救你需要理由,那么我只是为了不想让葵寒一辈子伤心而已。” 阴寒之气,随着针灸的蔓延,侵入白司寒体内,白司寒本就体寒,练的功法又是寒气,恰好这阴寒之气对他尚有帮助。 恍如梦境。 回溯到了过往种种,沉浸在那无法逾越的世界里。 夜阑人静,提着薄绡灯在夜中慢行的采芜,诡异的风催动着她的发丝,凌乱不堪,薄绡灯也因为被扰到而摇曳,拉扯采芜的步履的影子。 夙夜守己,采芜哆嗦地打了一个喷嚏,缦视着飞檐下纸糊若隐若现的光,她轻叹了一声,捋了捋额前的发丝,踱步而去,推门而入。 “少爷,快到子时了,还未睡吗?” 孩提蜷缩在纱橱里,将白色的纱幔恹恹地遮掩自己,脆弱得仿佛仿佛从不存在过。 那些原本的信念,在女人对那女孩微笑间,生生打破,竟然那么不堪一击。 他忧虑和促局,只想将自己永远隔绝世界。 采芜一惊,手里一松,险些将薄绡灯落地,干燥的天气,小心火烛,她可是谨记着,她小心翼翼将薄绡灯放下,走向榻去。 “少爷,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采芜说说吗?” 孩提瞳仁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水,眼角边还有些泪光,似乎是哭过。 他倥偬着眼,打颤的身子得到采芜的温声后,得到了一丝平静。 他看着眼前这个倒蹙眉的女子,温婉的脸上露出柔美的忧伤,犹如蔫吧落下的桃李。 孩提眼含着泪,撕碎纱幔,小小的身子,拥进采芜怀里,哽咽的说着。 “采芜,娘不爱我了,她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许是想到早晨王妃牵着那个秀丽的女孩,采芜心底有了一丝答案,轻轻拍着孩提微颤的身体,安慰道:“怎么会呢,王妃这么爱少爷,一定不会不要少爷的,王妃给你找了一个妹妹作伴,难道不好吗,王妃不希望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她希望少爷快乐,永远的幸福。” 得到许些安慰,孩提颤抖才得到松懈,依旧泪水汩汩的问:“那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明明……明明……” 说着,眼泪又哗啦哗啦落下,采芜脸上挂着苦涩的表情,实在是不想说什么好,只能静静的拍打着孩提的背,希望能让他冷静下来。 良久,孩提终究停滞哭泣了,采芜才细心的将他眼角边的泪水拭掉,然后理了理他的亵衣,才道:“不要瞎想了,王妃和国师是爱你,王妃正因为爱你,才会给你找一个妹妹不是吗,今日是少爷你鲁莽了,踩碎了王妃送你的玫瑰花,明日,找王妃道歉去,我相信王妃不会怪你的。” 采芜低声细语的劝解着,慢慢的将孩提放下,让他枕着自己的臂弯,扯过被褥就掖盖了上去,边安慰着他,边唱着童谣,让他可以安心入睡。 第三百八十一章偏要送香囊? 翌日,孩提睁开眼帘,第一眼是那恬静的睡靥,后脑勺一阵柔软,他斜眼看着采芜,许是有动静,采芜麻木不仁的动了动,睁开了眼,看到孩提醒来,温和的笑着。 “少爷你醒了,快起来洗漱吧。” 孩提枕了采芜的臂弯一夜,麻木得只能苦笑,替孩提更衣时,手臂都是有些垂弱无力的,孩提眸色一暗,担忧问:“采芜,你的手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昨晚枕了你一夜。” “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采芜没事呢,倒是少爷,待会吃了早膳,一定要跟王妃道歉知道吗?” 采芜理了理白金振袖,替他栉梳好一切后,才笑着让他去吃早膳。 孩提得到了很多安慰,也没有先前那么伤心了,深吸了一口凉气,朝着花圃里踱步去。 伊人之姿的影子身旁,那个眼中耀眼的绿,正笑盈盈的捧着水瓢,对着满灌木花浇灌。 “娘,今日的早膳真的很好吃,下次我还要吃。” “好,喜欢就多吃点。” 林夙烟眼神满是宠溺,摸了摸女孩提的头,端着打瓢的水盆。 看着那温馨的场面,孩提垂了垂头,似乎是在踌躇,小手紧紧的握住,不敢迈出步伐去。 采芜蹲下身子,捻着他的肩,道:“别害怕,别担心,有采芜在呢,不会有事的,快去吧。” 孩提坚毅的点了点头,一步步走到林夙烟前,面露胆怯,林夙烟闻言,回首而过,嘴边的笑比花儿还要灿烂,女孩提懵懂地抬头看着林夙烟,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高她一个头的孩提身上。 拉扯着林夙烟的水袖,问:“娘,是哥哥。” 孩提硬着头皮,嗫嚅着道:“对……对不起,昨日,是我鲁莽了,娘,我错了。” 林夙烟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与采芜对视了一眼,采芜也露出了暖笑,知道是采芜的功劳,便对孩提问:“寒儿,你错在哪?” “我……我不该踩玫瑰花,不该……顶撞娘,更不该……”颤颤地说着,还把目光落在了女孩提身上,最后垂下头,“不……不该让妹妹伤心。” 宽大的水袖被抬了起来,映着影子,孩提以为女人要教训他,结果头上有一丝沉重,暖暖的,好温馨。 “没事,寒儿不是有意的,我知道,你是喜欢红色的,对吧?” 红色…… 这个颜色,就像某种能缠人的念头一样,直悬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女孩提濡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哥哥,你真棒,蕊儿可喜欢寒哥哥了。” 孩提反而一愣,怔怔地看着笑容春风的女孩提,嘴边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来。 花圃,嬉戏着,粉蝶扑打着翅膀,落在了睡在草上的孩提睫毛上,一处痒痒的,孩提不由的揉了揉眼睛,辗转一个姿势,继续熟睡,采芜在一旁细心的照顾着,生怕两个孩子受了伤,她可担待不起。 林夙烟坐在理岩上,捋着绸缎丝,绣着香囊,眼底里露出了柔水般的逊色。 白翎苏站在花圃外的飞檐下,目光深沉的看着那细心缝香囊的身影,眼底露出了不屑,询问起身旁的小厮来。 “前日,王妃去见了什么人?” “回禀国师,前日王妃指明不让人跟着,所以并不知道王妃见了什么人,只是那次国师被网上召见进椒炬殿时,王妃只见过摄政王。” “摄政王?”白翎苏眼底生出一股狐疑,那日发现林夙烟与摄政王在一起交谈,两人似乎是旧人见故,并未有什么情愫,倒是摄政王有一种旧情未了的样子。 吩咐一旁的小厮,“这几日盯着摄政王,有什么动作立即向我汇报。” 小厮恭敬退下后,白翎苏才神色复杂的走向花圃,林夙烟闻言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放下香囊,揖礼道:“你怎么来了?” 白翎苏面色有些不悦,看着理岩桌上未裁缝好的香囊,便问:“这是什么?” “这是给摄政王的,早些年得到了摄政王的一些帮助,想着,与他也算是故人……” 林夙烟真诚的回答,并没有遮掩和隐瞒的意思。 白翎苏才心悸地盯完香囊,看向林夙烟,有些狐疑问:“送什么不好,偏要送香囊?” 第三百八十二章怎么可能会认输 林夙烟窘笑着,心底浮起一股甜蜜,因为自己的夫君此言是在吃醋罢了,无心与她计较,便脱口调侃道:“平时沉稳的国师,怎么今日面色青殷,略带焦虑呢。” “我……我……”白翎苏被这句话直戳到了心口,愣是接不上话了,堵得缄口无言,却仍然蹙眉问:“我只是好奇而已,哪有你说的那般。” 林夙烟忍俊不禁,提起的水袖遮掩着脸下的甜蜜,知道自己夫君脸皮薄,经不住折腾,只好如娇殢般,拉着他的手,坐到理岩上,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花香囊,里面包裹着荷花的清香。 悠转的芬芳流入白翎苏鼻中,他眉心松了松,显然是心情好了许多。 “淼国没有夏天,所以见不到荷花,但是能让你闻到荷花的香气,感受到夏天的那股气息。” 白翎苏一愣,沉陷在那辗转的芳香中,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从腰间传来,他被拉回了现实,垂下头去,只见两只玉手正系着香囊,探头一看,林夙烟噙着如沐的笑容。 “你既喜欢,就带在身上,若是心情不好了,可以闻一闻,心情会变好。” 白翎苏心底平静的湖水,被她振起一阵涟漪,心动的感觉,让他恍然回到了十年前相见如初的感觉。 白翎苏长得本就俊美,在加上他含情的眼,盯得林夙烟不得不撇过脸去,颊上爬上一抹红晕。 他轻轻捻着林夙烟的玉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王妃能送我香囊,甚好,甚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风尘仆仆而来的小厮,朝着两人揖礼,“国师,王妃,摄政王来了。” 林夙烟点了点颔,摊开手,让小厮前去接风洗尘,自个捻起打结的红丝,对白翎苏道:“摄政王来了,我去沏个茶,让采芜准备棋盘来。” 许是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女孩提捧着水瓢高兴地跳起来,摄政王依旧端庄的随着小厮引领,指到了花圃。 瞧见了那耀眼的绿,嘴边扬起了弧度,女孩提无拘束的张开手臂欲要拥过去,摄政王见她行为不当,微微邹眉,女孩提仰起头正恰好瞧见那抹逊色,龀童地垂下头,步履轻盈地走过去,作揖,“参见爹爹。” 摄政王看着那小儿彬彬有礼,双手立容端庄,极为满意的点了点颔,随即主动牵住她的手,一瞬不瞬的望那稚嫩的脸上瞧。 形色依旧,从容不迫,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我前来国师府,没有打扰到吧?” 白翎苏起身走到他身旁,来而不往非礼也,同样作揖,“摄政王迢迢来此,自然是接风洗尘了,请。” 摄政王余光扫了一眼四周,没见到林夙烟,心底却有点小小的失望,但碍于自己是客人的身份,也不好在多加过问他们夫妻。 随着白翎苏同坐在理岩上,采芜便端上了棋盘,款款退下后,摄政王仔细往棋篓子里一瞧,伸出手执起一颗黑棋。 “黑殷相隔,与柔翰相似,南诹的特物?” 见他慧眼识珠,有见识,白翎苏执起白棋,对他有一丝赏鉴,“摄政王一眼便知此物,可真事品才兼修。” “国师过奖了,国师的琴书岚扬名天下,才是真正的卓越。” 两人互相谦让着,各自赏鉴对方的能力与才能。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沉思下棋来了,林夙烟举案茶几,玉瘦釉的茶香袅袅上升,白翎苏托盏抿了一口微茶,请示了摄政王也喝,摄政王才同优雅抿茶起来。 摄政王看到今日林夙烟一身蓝菱逶迤袖裙,倒是美得别有一番韵味。 虽是喝着清香的茶,但他总能隐隐闻到一股雅然的香气,循着直觉探去,只见白翎苏腰间那粉色的香囊,香气正是从此物散发出来的。 他一眼便知这是林夙烟亲手做的香囊,因为蒲上有一小小的蝴蝶结,手裁的时候,总会有一丝小线条露出来,为了让整个香囊看起来独一无二,林夙烟总会绑着小小的蝴蝶结在上面,让人看着别致可爱。 看着那别致的香囊,摄政王心底总有说不出的滋味,空烙烙的,什么俗物都装不下去,但是目睹着林夙烟和白翎苏交流间浓郁的情愫,他的心瞬间又凉了。 林夙烟看着白翎苏嘴边那未抹干的茶水屑,她伸出指尖轻轻拭掉,白翎苏紧握着她下垂的手,两人的互动生生刺痛着他的心。 执着的黑棋也犹豫了,僵在棋盘上依旧没下。 “摄政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该不会是认输了吧?” 摄政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手中的黑棋,方才许是盯着两人的互动,倒忘了自己在打一场‘杖’,战场上可不能分心,棋局上更是不能三心二意。 白翎苏的白棋正把他围堵得水泄不通,连突破口也没有,这才觉得自己失措了,找了白翎苏最容易领先的位置滞下棋。 “我怎么可能会认输,方才只不过是在想些琐事,如今国师一提醒,我可是要认真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曲解的争吵 两人在棋局上你攻我守,互不相让,不相上下。 女孩提不懂棋局,反而觉得好生无聊,便撒娇似地扯了扯摄政王的袍子,“爹,蕊儿饿了。” 一旁的采芜看见了,便作揖领着女孩提和孩提去吃糕点充饥。 孩提却在一旁将棋局望眼欲穿,明白之至,摄政王首先下了个以逸待劳,养精蓄锐,让敌人来攻,然后乘其疲劳,将战而胜之,白翎苏直到中了计才发现摄政王如此的狡猾,凤眼微眯,观察着棋局的情况。 执着的白棋摩挲在之间中,仍然没有头绪,就当他一度犹豫时,孩提环着腰,支着下巴,悟到其中奥妙,从棋篓子中执起白棋,毫不犹豫的下在了摄政王第一颗的纵上。 三黑两百,白棋四周被七颗棋围堵,分别有东北两颗,北四颗,西一颗,孩提直接下在了北四颗处。 摄政王一见,竟忍俊失笑起来,如若是旁人,也绝对不会下在那里,反而会下在东北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寒儿小小年纪就会下棋,只不过用得对策不对。” 白司寒看着那整覆棋局,那一颗被孩提下的位置,整体来看,反而是他一直在守,摄政王一直在攻罢了。 “这局棋,爹与摄政王不相上下,若要真比个高下来,摄政王一开始就不会用以逸待劳,而是会一方攻,一方守,将其制胜突破,而不会养精蓄锐,让棋局看似紊乱,迷惑爹爹。” 孩提肃穆的说着,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往日没有的睿智,如此佼佼学子,白翎苏眼里一阵欣慰,林夙烟也为孩提感到骄傲。 倒是采芜牵着的女孩提,鼓着腮不乐意了,听言尽得出了他对爹爹话中不敬,便一鼓作气道:“不许对爹爹不敬,爹爹可聪明了,他是这个世间最聪明的,最棒的。” 孩提倒蹙眉,不睬她,反而对上摄政王似若有无的笑容道:“若非如此,摄政王也不会是淼国第一圣手,爹爹就排第二了,平日里虽然爹爹都轻巧赢了你,但是一到关键的时候,摄政王便不会轻易手下留情。” 摄政王的笑冻在嘴边了,在也扬不起来,敛了弧度,润目微眯,紧紧盯着那睿智的骇童,心底一阵感慨万千,却对他的阐释漠然置之。 滞下黑棋,起身作揖,“我还想起来府中有点琐事要处理,就不便多加停留,多谢王妃照顾蕊儿,告辞。” 不等白翎苏开口让小厮送人,摄政王牵过女孩提的手,身影愈加遥远了,渐渐的消失在花圃内,消失在国师府内。 林夙烟粉黛眉紧邹在一起,对孩提使了一个冷肃的眼神,责备道:“寒儿,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娘平时教你的礼仪去哪了?” 听完这句话,白翎苏倒是不悦了,凭什么他的寒儿不能打破这虚与委蛇,这倒让他轻松了不少,反而还怪他寒儿? “夙烟,你说什么呢,摄政王那点心思,我还不懂吗?寒儿此举,并不是惹怒了他,你没看到他明显是走得异常匆忙,定是有繁琐事。” “摄政王是我的故人,就算不喜欢他,也得给我几分面子,摄政王曾经对我有恩,寒儿不能这么对他无礼。” 孩提思绪复杂,神情渐渐暗了下去,听着林夙烟那牙龈中切齿的话,心底更加不舒畅了,不知为何,是不是因为摄政王离开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的‘口出狂言’。 “娘,难道寒儿错了吗?” 白翎苏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副做错事垂头丧气的模样,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夙烟,让采芜领着孩提下去。 “是你曲解了,采芜,送少爷回房收拾,待会去书堂,他好几日没去书堂了。” “是,国师。”采芜恭敬的揖礼,牵着孩提的手款款退下。 孩提不以为然,沉着脸,走了十几步之遥后,回首而过,隐约听见林夙烟愤懑的声音,还有那冷肃语气,伴随着争吵和舆话,他内心瞬间跌落进了深渊了。 是不是他又做错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乌鸦别笑猪黑 尚书堂。 历代的皇子们被授人以渔的地方,孩提作为国师府的少爷,自然会在这里求学。 采芜已随孩提换好了一身儒衣,低着头恭维的跟在孩提身后,小书郎站在尚书堂外,遂瞬着视线瞧向换下金袍却依旧清雅绝尘的孩提上。 仔细打量了片刻,豁然欲要上前作揖:“参见大皇子。” 话音一落,采芜和孩提面色有些惊讶,孩提敛下刚才那失态的表情,轻咳一声道:“我是国师府的少爷,不是大皇子。” 他步出阴影,冉冉靠近小书郎,小书郎这才觉得刚才自己的无心之失,惶然道:“是小的失察,眼神不好使,请寒少爷责罚。” 孩提自知,这些日子跟娘亲闹了些折腾和别扭,许些时段未来尚书堂求学了,倒让人没瞧仔细便生疏了,既是无心的话,那便不追究。 “罢了,也不完全是你的错。” 说罢,只见一个皇辇被侍卫人影簇拥着,金色的纱幔中,静谧的坐着一道影子,这架势看起来很宏大,气势脱颖而出。 “停。”纱幔中的人摆了摆手,示意停下,被众人抬的皇辇终于停了下来,撩起裙摆扫去浮尘的侍卫,跪在皇辇下,弯身一趴,鞠躬尽瘁。 掀开金色纱幔,只见一个弯着腰的少年,扶着侍卫的手,踩在哪鞠躬尽瘁侍卫的背脊上,随后纵身一跳,落在地上。 他面色冷肃,即便穿着一身儒气的学子服,却依旧掩盖不住那散发出那震慑的气质,他负手朝着小书郎走去,跟随的侍卫垂着头,动作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敢抬头。 许是看到了皇辇的架子,尚书堂的贵族公子们,都巴巴的跑出来一探究竟。 “是大皇子,那个天资卓越的大皇子,琴棋书论,无一不精通,将来王上是要把皇位交给他!” “难怪架势这么大,你们看到没,难怪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这么小心,日后他在尚书堂求学,咱们可都悠着点,别惹怒了他。” “就是就是,大皇子是谁,不是咱们能惹的,听说他棋术精湛,是因为有一个好师傅,他师傅可是淼国第一棋手,真是让人羡慕。” “第一棋手,那不是摄政王吗,摄政王得王上重视,日后可要巴结好大皇子,好处自然少不了咱们。” 孩提微微邹眉,有些时日并未来尚书堂了,倒是多了大皇子这么一个人物出来。 听着众多公子的众说缤纷,如真他们所说那般,他对这个大皇子心底有了一丝鉴赏。 迎面而来的是大皇子司凌霄,他面色瘫着,用冷冷的眼神瞥了一眼孩提,便不动声色的朝着小书朗走去。 “参见大皇子。” 作揖后,司凌霄摊了摊手,小小的眉目间露出一丝不耐烦,扶着他的侍卫瞧见了孩提正有些微怔,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样子,作气道:“见了大皇子还不快行礼?” 闻言,耳语一进,孩提才反应过来,简单明了的行了一个礼字,却本以为就这样完事了,结果那侍卫正眼瞧着把颔抬得高高的采芜,又不悦问:“你一个奴婢,也敢这么看大皇子?” 孩提心情本就不悦,被侍卫这么一激,脸色极其难看。 采芜在他心目中不是奴婢,是重要的亲人,既然有人如此侮辱和诋毁,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你一个侍卫,比主子的话还多,我的奴婢还轮到你指指点点?打狗还得看主人。” 此话一落,众学堂公子们捂住心打颤,刚才他们还一副哈巴狗一样想要巴结大皇子,结果有人一上来就冒犯,这简直是不能接受的! 司凌霄撇了撇头,待在光亮处瞧清了孩提的正脸,灰冷表情立即燃满了疑惑和惊诧。 从未有人敢这么顶撞他,更别说他的侍卫了,今日一来,倒瞧见了有趣的事。 让他好生稀奇这个矮他两个头的孩提,面色诧异一纵即逝后,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神情。 “竟然打狗还得看主人,本王的侍卫能如此开口,也是得到了本王的亲懿,你以为你是谁,还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孩提不屑的撇了撇嘴,却不会被他震慑的气势所吓住,反而话中透戾,冷冷回敬:“我是国师府的少爷,我爹与王上虽是君臣相称,但其实是以兄弟相待,若说身份,咱俩不差那半斤八两。” 司凌霄的冷肃在这一刻被孩提彻底打破,他面目有些扭曲,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他的身份所动容。 这个眼前不过黄口的小儿,竟然是那天宴上得到鉴赏品佳的佼佼之人,论才学他哪一点都不必这个黄口小儿差,今日一见,气质也不怎么样。 闻言,司凌霄用嫉妒的眼神去看孩提,只是一瞬不瞬的,又恢复了镇定,夹着敌意问:“论君臣伦理是拗不过你,但是凭借身份,本王姓司,淼国皇室姓氏,而你姓白,就算有名功显赫,也依旧是跟皇室沾不到边的。” 孩提眯了眯眼,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应,“咱们乌鸦别笑猪黑,都是为王上效力的,自然事事都要为王上和淼国未来考虑,大皇子杵在这里半天,耽误了求学,将来这江山,指不定会落在谁的手里。” “你!”此话一出,司凌霄脸上终于露出了新表情,咬了咬牙龈,碍于身份和形象的阻碍,他不屑于跟低他身份地位的人计较,反而冉冉的走进尚书堂内。 众学子们暗自底下揣测,这国师府的少爷怕是落日山头后要遭殃了。 见司凌霄仪表端庄走进来,贵族公子们巴巴的伺候这,献殷勤着,只是希望能攀上大皇子这个高枝,将来晋级升官考试还得他多加提点和美言几句。 只是司凌霄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给出什么回答,反而只是不拒绝也不妥协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恢复了高冷的模样。 第三百八十五章朝纲之事 齐齐坐下,尚书堂走进来一个师书,他面色沧桑,鬃须长长,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那黑流錾的眼眸里总是能卷着一股明亮,满腹经纶,通文达理。 他环视了儒雅端坐在蒲团上的学子,见位置尚有空隙,才满意的捋了捋鬃须,向着案几旁来回踱步,谨言慎行起来。 “诸位都是佼佼出生的公子,日后便是淼国的臣子,若不能明事理,辨真伪,就会被小人暗算,若是要做一位好臣子,必然要学识渊博,有言道,理丝为经,编丝为经,引申为规划治理,这是圣贤书所言的满腹经纶,若要礼贤下士,不可无端哂笑,不可莽撞行事,即要冷静面对,方能成大事。” 孩提干枯乏味的听着,支着下巴,自个拿起一卷圣贤书端详起来。 师书捋着鬃须,正说得头头是道,娓娓动听,瞧见正有人心不在焉,席开圣贤书,不听课,肃穆的脸上带着一丝气恼。 “国师府白司寒少爷,竟然来了尚书堂,就要以一种学子的身份去聆听道学,而不是漠然置之,作为国师府的下一位主人,日后是要效忠未来的王上的,岂能荒废学业?” 被指名道姓的孩提,微怔,滞下手中的圣贤书,微微起身揖礼,如实禀道:“老师,这些道理,学子已经在国师府上倒背如流了,学子认为,好学不倦,才是真理,但若一味去循序一个道理,必然会无所成事。” 师书手不停捋着鬃须,似乎是思忖时才需要做的动作,深沉的看着不过黄口的孩提,他也有听闻,宴席上国师府少爷头头是道,得了王上和王后鉴赏,众人更是称赞不已,倒对这个孩提有了一丝犹疑,提问一二。 “淼国近年闹寒於,土地贫瘠,夜中於雪积多,白天反照回光,气候不定,乍暖还寒,寒於灾对百姓来说是天灾,可有何解?” 此言一出,倒是难到了孩提,他还不懂朝纲之事,师书虽是有犹疑,但是这个寒於灾是近年来第一次天灾,极其严重,他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问,便用此言来震住孩提,一来是让他悟到其中道理,二来是压压他颇有高傲的性子。 孩提沉默的邹了邹眉,冥思苦想了许久,终是没答得上来,众学子纷纷投来不屑的目光。 “哼,不就是在宴席上得了王上的赞赏吗?竟然敢目无师辈,真以为自己很厉害?” “那可不是,这是淼国朝纲的问题,连王上和摄政王都未能想出好的对策,他一个国师府的少爷,不满黄口,怎么可能会知道?” “无非,就是老师想压压他的心性,让他这么爱风头,顶撞了大皇子还顶撞了老师,日后有他好瞧的。” “唉,落日山头,咱们就看好戏咯。” 司凌霄瞥了孩提一眼,依旧面不改色的坐着,不屑的冷哼,就在众人私底下窃窃私语,一阵奚落时,孩提两双錾银瞳仁闪出一道星光。 作揖道:“若要对策,盛世王朝鸟语花香,梗草充足,气血盛后,如提出一条能让盛世王朝满意的条件,淼国必然能安然渡过寒於灾。” 此言一出,众人鱼眼凸出,难以置信的看着孩提,又瞧着师书的脸色,愈加渐黑了。 国师府少爷这是在作死的节奏。 师书负手而立,对他的话很是不满。 天下皆知,盛世王朝,国号为玉,与淼国水火不容,世代仇敌,兵戎相见,不相上下,若要屈甘人下,前去讨好盛世王朝,淼国的颜面何在,被世人千古嗤笑。 “众人皆知,王朝和淼国势不两立,你此方法虽然能救得了淼国,但是却让淼国皇室和整个天下的人千古蒙羞,被其它国嗤笑四方,此方极为不妥!” 孩提自知师书会如此一言,虽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但是唯有救淼国,只能牺牲尊严。 “学子笃定,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绝无它法,若真是有,那便是有小人图谋不轨,蓄意谋害淼国。” 言之凿凿,话中有君臣伦理,又事关朝纲,师书也不敢在妄自笃然,便作罢,让孩提坐下,对他的提出的方法有了一丝鉴赏,年纪轻轻,说的话倒是有头有理。 “既是如此,那边坐下吧,朝纲之事,还是不要多加揣测为好。” 第三百八十六章天生体寒 正在隐退的白昼迷人地优愁地鲜艳地泛着红光,像疾病缠绵的美女临终前颊上的红晕一样。 垂霭夹着薄雾笼罩了一切,最后一抹斜阳还留恋地抚摸着蒲团上的地平线。 幽静暗暗的围拢来,沉下一片砭冷,悬浮在浊流中的於雪,渐渐沉淀。 孩提从蒲团上躬身而起,两膝因常时间端跪着而发麻,采芜立容走来,轻轻扶起他,脸颊上露出一丝担忧。 “少爷,没事吧,你大病初愈,国师让少爷来求学,怕是会熬不住。” “无事,既是求学,那么便好学不倦,端坐如松。”孩提的臂弯被采芜捻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若不是还有一只手撑着案几,怕是扛不住。 司凌霄冷面相视,被侍卫扶着起身,饶有思虑的瞥了一眼孩提,眼底一片寒意,凑近了侍卫的耳旁吩咐了几句,侍卫嘴角上扬,点颔领命。 皇辇架来,那个依旧高高在上的大皇子,踩着侍卫的背脊,仍然气势不改的离开尚书堂。 暮色褪下浓妆,却微凉,孩提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身子有些哆嗦,采芜倾下身去抚了抚她的额头,脸颊愕然失色。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全身都冰凉无比?” 焦虑卷着惆怅,抬颔而仰视,一簇簇细碎的雪花零落而下,孩提伸出手去捻紧了一簇雪花,砭冷贯彻全身。 他冷汗涔涔,面目狰狞,似乎是在挣扎和痛苦,采芜慌张的抱起他,急促的往国师府去。 采芜本是女子,身体又较虚,步伐自然没有男子那么快,力气那么健壮,她几乎是拼了命的跑,以她力所能及的速度去。 远眺着那金屋的飞檐,她心悬上了嗓子眼,恨不得立马插翅一样飞过去。 “少爷,你要坚持住,马上就到国师府了,我会去请太医的。” 三脚两步,急促匆匆,风尘仆仆。 静默无比的思绪,翩跹的形态像柳絮,像芦花的雪,如醉如痴的凝望,晶莹中浸润着孩提的梦。 落在枝桠上,飞檐上,各式楼宇,勾勒出美丽的弧线,若似有无的梅梢红,衬在雪纱中,轻轻倏动。 这痛苦的砭冷,似孩提梦中噩魇缠蛊全身,骨髓踯痒着,除了冷,就是痛,折磨着他身心。 缀满雪花,凤尾竹吊坠着银条儿,孩提是在绞痛中苏醒的,睁开眼帘时,是一片白色纱橱,闯入耳边的,是采芜的声音。 “少爷,你终于醒了,太医说你染了风寒,你昏睡了一日,大皇子来看你好几次了。” 孩提闭了闭眼睑,面色苍白无比,虚弱的抵着榻支起身子,采芜随后用枕倚在纱幔上,好让他能够舒服的靠着。 袅袅熏香,带着醉人和暖流,让孩提砭冷的身子终于取得一丝温暖,在噩魇中清醒意识过来,听着采芜把他这一日昏睡的所发生的事都叙述了一遍。 孩提他才有所思绪,饶是众人都畏惧的大皇子,尚书堂那天还与大皇子对峙了,没想到在他临卧床不起时,前来探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大皇子,他为什么来探望我?” “少爷,大皇子是因为尚书堂那天的事,觉得自己过意不去,所以就前来探望了。”采芜莞尔笑着,又一个激灵,许是想到什么,从案几上举案而来。 “这是大皇子刚刚命人送来的燕窝羹,说是有助于恢复体寒,现在还热乎着呢。” 那玉釉中泛着清香的燕窝羹,他毫无胃口的摆了摆手,让采芜端下去。 可采芜非要他尝一口,拿说是毕竟大皇子亲自派人送过来的,实则关心他,可不能辜负了大皇子一片美意。 无奈,孩提板着脸,强启唇瓣,抿了一口汤,这才让采芜端下去。 其实,孩提对大皇子还是心存犹疑,那天他在自己侍卫下嘀咕,他耳不聋眼不瞎,就算没能听清说些什么,但捕捉到了大皇子嘴边扯着那蓄意的笑,深深的给他留下了一个心悸。 推开纸糊门而入的,是国师和王妃,采芜见此恭维揖礼,举案齐眉,款款走出房间内。 林夙烟折上玉簦,抖落下那肩上残留的雪白,也给白翎苏撇下了雪花,稍稍整理一番后,才走到榻上。 许是看到孩提醒来,林夙烟一直纠着的眉心终于得到了舒展,白翎苏脸上也不在紧绷了。 “寒儿,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没有,太医给你使了些管用的针灸,你果然醒来了。” “娘,我没事。”凝望着她眼中含着怜惜,还泛着泪光,孩提的心又揪了起来,“寒儿不好,让爹娘担心了。” 白翎苏看着那瘦小的身子,话中止不住的心疼,“都怪爹照顾不好,非让你去什么尚书堂,日后就别去了,爹知道你天生体寒,染上风寒这是雪上加霜,可是爹也是无奈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此生定不负你 这几日,砭冷缠身,终是让孩提体寒虚弱,不能自己。 巳时,他身子才渐渐恢复,御医堂的人接而连续地往国师府走,这个时辰,已是习惯性了。 太医敛着衣袍,款款走上台阶,闻言,侍卫恭敬揖礼,“太医,您来了。” “我来给寒少爷就诊。” 侍卫微微邹眉,站到太医跟前,纠正道:“少爷昨日不是好了吗,国师说不用来了。” 这句话在太医脑里炸开了花,老糊涂地连拍脑门,瞧着自己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哎哟,糊涂糊涂,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巳时走国师府的路,怕是已经习惯性了。 夜长漫漫,夜路也不好走,太医端看了一眼侍卫,利索道:“不如这样把,寒少爷大病初愈,前段时间又心绪不宁,我来给他复查一次,总归没有坏处。” 侍卫顿了顿,想着也不无道理,便随去通报一声,而领着太医进入。 正念着有些絮絮叨叨的白翎苏对着下人吩咐,得到侍卫禀明之后,便让太医随着他前入目的地。 沉寂的夜,薄绡的灯,摇曳着,孩提支着下巴,润气的脸上笑盈盈的,采芜持着一本山海经念叨着,两人和谐温馨。 “少爷,这下该睡了吧?” 采芜正哄着孩提入睡,却不曾想,白翎苏带着太医敲门而入了,采芜便规矩照旧的作揖,自个退到一旁,让太医就诊。 “昨日太医不是说,已经痊愈了吗,今儿又劳烦了。” 太医捋了捋鬃须,对昨日的话不以为然,“是老臣失察了,老了记性不好,到也习惯走国师这条路了,痊愈是好,但重就诊一次,并无大碍。” 白翎苏点了点颔,让小厮去准备茶水。 孩提底下颔,倚在纱幔上,伸出手让太医把脉,片刻之后,太医脸上爬上了一抹逊色,似乎是还带着疑惑,稍后过滤一番,才起身揖礼。 “寒少爷天生体寒,日后必定不能着凉了风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寒少爷身子虚,不宜夜出。” 白翎苏倒是相信太医说他寒儿体寒是真,可这身子虚是怎么个回事,他寒儿能文能武,今日辰时还能骑马射箭,哪样不是精湛,何来身子虚一说? “太医此言所为何意?” 太医欲言又止,话中隐隐遮掩着什么,请示道:“国师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退出房间后,孩提沉着脸,敛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中的情绪。 “采芜,我突然有些饿了,想吃糕点。” 闻言,采芜心中一喜,笑着款款退下。 少爷这几日瘦了许多,又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又食不进肚的,很没有胃口,这一会说自己要是糕点,采芜乐开了花。 待采芜兴高采烈地退出房后,孩提掀开被褥,下榻而去,走到廊中,抵在檀柱上,窥听着太医和国师的对话。 “不瞒国师,寒少爷虽然痊愈了,但是体寒的隐疾还在,夜不能出行,多加血披棉才好,寒少爷虽然骨骼健壮,能骑马射箭乃是正常,但是本身就对寒不能抵御。” 淼国常年积雪,白翎苏又怎会不知其中之理,若不能适应,只怕是阻碍他寒儿前程一片光明,虔诚恳求道:“太医,你一定要治好寒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治好他。” “常言道,治标不治本,但凡治根,这体寒又是稀少之疾,国师如真要除去,需以亲自之血为药引,加一味白芍,南诹红扣,麝香为辅助,其次……” 话音未落,白翎苏立即截断了太医的话,“这方子不是毒药吗,麝香乃禁忌之毒,淼国禁通,这不是犯忌吗?” “稍安勿躁,但人命在前,只能如此。” 思忖了片刻,白翎苏才沉下嗓音问:“要多少血引?” “每日三碗。”太医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眉宇间早就挽紧了肃穆。 闻言,白翎苏自知太医不是在开玩笑,叹息道:“三碗……” “只怕是国师身子扛不住。” 白翎苏脸色一暗,笃然回应:“无碍,血要多少抽我的,只是还有一事请太医务必答应。” 太医颔首作揖,坚定一言,“国师请说,老臣尽量做到。” “还请国师不要把此事告知王妃。” 白翎苏自知,林夙烟患有隐疾,此事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为好,寒儿天生体寒,还不是随了娘。 他誓言要护林夙烟一生一世,绝对不会让林夙烟多添一份忧愁。 白翎苏不由自主地垂下手去,轻轻捻着腰间的荷花香囊,暗暗下了决定。 此生定不负她。 第三百八十八章南诹走水 抵在檀柱的孩提,顾盼生辉的眸,剪起锐利的电闪子,窥听着白翎苏的话,眸色沉沉的压下去,仿佛遮掩了光芒。 他在踌躇着,心一寸寸抽疼,原来他的爹爹,是那么的爱娘亲,原以为一次舆论,会导致分道扬镳,然而,他的爹爹无时无刻都为娘亲着想。 孩提思绪飞乱,眼底带着深深的感慨,嘴边也扬起浅浅的弧度来,回到房内,采芜就举案齐眉而来,见他眉梢带喜,眼中明亮,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把新出炉的糕点搁到一盘,笑粲问:“少爷心情这么好,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闻言,采芜一副贼兮兮的模样,倾身坐到榻旁,用那噙满了錾金的明贶双眼,去看孩提。 孩提浅笑着,缄口无言,只是不行于色地下榻而去,拿起一块糕点甜滋滋的吃了起来,心里比这糕点还要甜腻,像灌满了蜂蜜似的。 无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采芜温和的看着他,什么也不会乱想。 只要少爷平安无事,快乐一生,她就知足了。 隽永的事宜,就在遥夜中打破,变得永清世氛,书房内传来内线急报,这个消息,几乎在这一瞬间,炸开了国师府,也打破了椒炬殿的安宁。 连夜赶路,风尘仆仆而来的白翎苏骑着鬃须飞乱的马儿,前入椒炬殿。 南诹走水,彻夜积寒於,一片火海,百姓怨栽犹人,愿闻其详,王上顶着一张乌青脸端坐在椒炬殿上。 此时刚好是人定亥时,王上刚过目一遍奏折,内线就八百里加急赶来急报,王上不得不派人出宫禀明国师,才好出对策。 白翎苏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脚步寖急,披风漂浮在悬后,张德早就待命在椒炬殿外等候,垂着腰,浮尘而过,遂顺目光而去,白翎苏风尘仆仆而来,没有了往日的威仪。 推开金闩门,白翎苏跨步而去,王上端坐在此,他撩起袍摆就揖礼:“参见王上。” “免了。”王上面色焦虑的摆了摆手,显然局促时刻顾不上什么知礼明仪,“国师,南诹走水,你有何看法?” 南诹走水,白翎苏也是惊世骇俗,饶是平日镇定的他,此刻更加谨言慎行了,“王上,南诹走水,绝对不是意外,必须全面彻查,如今又是彻夜,风花雪月与火祟交加,南诹的百姓更是艰苦难熬!” 南诹是他棋篓子的故乡,黑殷相隔,与柔翰相似,是南诹的特物,他自家夫人甚是喜爱南诹的红豆糕,还有那里的小玩意,如今南诹这一遭,他出划对策更是不敢懈怠。 “王上,臣以为,移民,灭火排查。” 南诹宽广,一昼夜之间,这么大范围内走水,平常人都会想到这事蓄意走水,南诹属淼国富产之地,若是损失,怕是企图者这是要挑战淼国! 王上正为寒於之事而发愁,更是因为梁草蔫吧而夜夜不得安心入眠,如今南诹走水这一事宜,他眉心更是蹙得更紧了,攥着的把柄似要拧断一样。 “国师,可有方法可解?” “王上,我有方法可解。” 就在情势逐渐胶着,逐步陷入危机时刻,这道朗声便从白翎苏身后传了过来,白翎苏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随机转过眼去,摄政王一身被雪覆满肩头,墨水黑的长发也沾满了雪花,他面透肃靖,褪去了往日那蔼气的颜色,添加了一份莫名的威仪。 白翎苏微微眯着深邃的眼,看不透摄政王要搞什么名堂,只是一想到,如真能解决淼国危机,他也能松了一口气。 摄政王肃祗揖礼,“王上,南诹走水,移民不妥,南诹近城是偏僻之地,纵然有灌木水草多,若真有人图谋不轨,那南诹的上万百姓就要丧命于此,南诹是东南走水,西北还有没有任何异常,若加派人手护住西北,让东南的百姓撤离,以沙灭火,掩盖住火势的蔓延。” 白翎苏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屑,他以为摄政王能出什么策略,没想到跟他方法绝无二异。 “摄政王此言差矣,南诹把手众兵将多,如若真是失守,那么东南走水,那么蓄意谋害者一定会加害西北,百姓若活在惶惶之日,岂不是更失散人心?” “寒於积多,但南诹西北是梁草仓盐,那里梁草匆充足,寒於之前还存有甚多,如若移民,百姓如何解决温饱问题?”危机在前,摄政王也顾不及往日的面子,今天下棋之事本就让他心情烦躁,如今对待白翎苏更是冷冷回敬,毫不留情。 危机在前,两人争执着,王上听着不同的策略和方法,浓郁的眉毛早就挤在了一团,思忖又想其中的利弊关系,觉得哪方都说得比较有理,便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本王觉得,不如这样,国师派一万精兵驻扎在南诹东南,排查走水之事,摄政王派两万精兵移民驻扎,确保每一个百姓的安全。” 目前此方法最为妥当,两人也互相不在争执,各自都无异议,王上揉着眉心,摊了摊手,很疲倦的让两人退下,张德扶着他走向寝宫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彼此告别 椒炬殿内,只剩下两人互相霹雳闪电,白翎苏漠然甩袖冷哼,负手而去。 摄政王睨笑看着他,嘴边的弧度持续上扬,随同也离开椒炬殿。 殿外,腊雪飘絮,被风扬在空中,零落满头满肩,那个伫在雪中的女子,雪氅的衣衫被雪相融,分辨不出那到底是雪还是氅,她眉目间带着水柔色的焦虑,缦视远望,还略带着一丝期盼。 白翎苏看见了那抹暗暗的影子,借着微弱的烛光才瞧清楚这是他的王妃,他委婉走过去,轻轻握住林夙烟的手,带着温柔。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府上待着吗,亥时已到了,为何还不睡,大半夜跑来这里?” 林夙烟被他紧紧握着,暖流直传递在她心底,“我总觉得有事发生,所以我来这里等你,发生了什么事?” 白翎苏张了张嘴,疑似在犹豫得没有开口,像是有千言万语被卡在喉里不得言出,却又瞧见林夙烟两眉发翘,带着惩治和气愤的征兆,他软了软语气,道:“南诹走水,王上派我和摄政王前去南诹事宜。” “南诹走水,这件事可拖延不得。”朗声的摄政王,人未到话落至,踏雪纱的马皮履,走到两人面前。 林夙烟一阵吃惊,她没想到摄政王也来了,却小心瞧见自家夫君逊色的脸气,便知道刚才两人定时闹了矛盾或是争执了。 “摄政王,原来你也在。” “嗯。”林夙烟打招呼,摄政王轻声应了一声,显示礼貌,然后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在他面前牵着心仪之人秀恩爱的白翎苏,道:“没想到国师还真是没礼貌,南诹走水,解决事宜,百姓还在等着我们。” 事宜来得突然,白翎苏没时间跟林苏烟解释这一切,只是安心的抚了抚她的手背,嘱咐道:“等我回来,不许乱应了其他臣的宴席,不然回来有你好瞧的。” 话落进耳中,林夙烟身为女子,行过合卺礼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其中的意思。 脸颊微微爬起一抹红晕,只是在微弱的光线下并不明显,却被两个眼力极好的男子捕捉到了,一个神色戏谑,一个神色复杂。 嘱咐完一切之后,白翎苏才能放心前入的南诹,临别时,还不忘记给对方一个深深的拥抱。 “你会保护好南诹的吧?那里是红豆糕的故乡,也是你的故乡,那里有我们的回忆,我不想,它被任何破坏。” 白翎苏在知名不过了,安慰似的轻轻拍打着林夙烟的背脊,温声道:“不会的,南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守护好南诹,不会让蓄意的人,破坏我们相识的地方。” 摄政王披风带金,筹谋着接下来的计划,却在远处清楚听到两人的对话,心底凉透了,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却被别的男子拥着,爱着,而他只能默默的守护着。 南诹相识,多么奢侈的地方,回廊绿茵,林夙烟却不记得他与她相识的地方,心全都给了白翎苏。 或许,这个世间,他能唯有牵挂的,只有蕊儿和林夙烟了,两人终是他要守护的人,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只是那一次火祟,家族的辩解和争执,身份地位,不得不分道扬镳,各自履行家族的行事,以至于,她嫁给了别人。 摄政王攥紧缰绳,鞭策马儿率先离去,一刻也不想多待,生怕在让他看到那两人依依不舍的画面。 心已经在抽痛了,南诹走水,移民之事,他不想被此事所干扰。 然后,天终是不尽人意,喜欢是无法隐藏的,心悸澎湃的跳动,是无法阻挡的,摄政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那匹骏马率领着精风尘仆仆而去,白翎苏依依不舍的看着林夙烟眼中泛着的朦胧泪光,终是要割舍的。 “等解决完南诹之事后,我会尽快回来,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寒儿虽是大病初愈,却不能遇寒,你且要好生照顾了。” “夫君,你的脸这是什么了?”林夙烟伸出玉手抚摸着那张俊俏的脸颊,过分白哲得像着彻夜飘絮的雪花,若不是还能感觉到余温,怕是林夙烟真的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了。 白翎苏轻咳了一声,不带一丝留恋,攥紧了缰绳,鞭策马儿离去,两人远远相望,距离愈加远了,犹如杵成了两端,彼此都形成了岸。 他的脸颊还残留着她余香的飘逸,她的指尖还残存着他脸颊的余温。 第三百九十章别致的书房 对镜点绛嘴,细烬艳华的眸,映着荧碧纱,花钿缀在额间上,口脂抿了抿嘴,肤如凝脂。 林夙烟依旧美如墨中画,采芜领着孩提推门而入。 孩提睡眼惺忪,迷糊的揉了揉眉心。 “娘,这么早起来作甚?”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林夙烟抚了抚孩提的头,见他脸色润泽,气色也跟着好起来。 “我们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摄政王不是跟爹爹去南诹了吗?” 林夙烟忍俊不禁的点了点他的额,“蕊儿还在那里呢,一个小姑娘家,总不能孤孤单单一个人吧?” 彻夜的雪连绵起伏了一夜,雪霜覆满了飞檐,狻猊也被雪渐渐隐匿。 世人皆知,林史嫡女林夙烟重情重义,琴棋书画,更是一方绝世美人,国师大人白翎苏,白手起家,兢兢业业,年纪轻轻就大有所为,两人一见钟情,绝世佳人。 都其夸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殊不知,摄政王与林史嫡女青梅竹马,也是天作之合。 摄政王多年不立王妃,正是因为倾心于林史嫡女,然而美人却嫁于了他人,才至今独守空房。 “你们看,那是国师王妃吗?” “就是她,背叛了摄政王嫁给了国师。” “她怎么来我们府上了?” “听大小姐说,好像王妃是她娘?” “怎么会?” 婢女们一致舆论不止,遭恨妒忌的无非是林夙烟那样倾城的美。 孩提耳力极好,把舆论通通的在脑里过滤了一遍,眼光斜挑着那些闲手的婢女。 “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一个下人,也敢对我们指指点点?” 孩提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眉宇间更是堆满了刚毅冷漠,黑眸锐利一扫,那一身的冷厉雾气慑人心魄。 吓得婢女愕然失色,纵然是刚才挑衅起舆论的婢女,也感受到了威压。 不足黄口小儿,竟有如此威仪,连林夙烟心都漏跳了一拍。 许是瞧见了林夙烟惊诧的神色,他敛去一身戾气,勾起笑意渐深,凤尾一般的小正太眼角撩得高高的。 随后又像一个童稚的孩儿一样,倚在林夙烟的臂弯里,闻着属于她淡淡的体香。 “娘,那些下人就会胡说,我相信娘亲。” 林夙烟粉黛眉倒蹙,露出宠溺般的眼神,让他紧紧依着自己,嗓音略带苦涩。 “好,寒儿相信娘,我们去接蕊儿妹妹吧。” 林夙烟瞧着女红的闺房,轻轻推了推纸糊窗棂,雪霜打破了静谧,更是有婢女款款而来,领着她进入闺房中。 孩提正要跨步而入,却被一旁的婢女拦下了。 “寒少爷,女子闺房,男子不得入内,这是规矩哦。” 那婢女带着诚恳的笑容,并不是像说谎的那般。 孩提便乖巧的点了点头,决定让婢女带他在摄政王府上转悠转悠。 满地雪纱铺绣,回廊踱步去,是金闩的书房,倒是与国师府的书房别致不同,院前虽然被雪浸透,但那梅花梢却挺直了腰身,延伸到纸糊窗棂上,缠绕着,更是给人一种神秘感。 第三百九十一章南诹的木偶 剪梅懒惰的坠在枝桠上,怃然凌寒独自开。 孩提悬着疑心,推开纸糊门,搁在案上的荆川被诡谲流风催动,平仄的气流袭来,让他眉梢低蹙。 阴翳的檀木书架透着淡淡清香,孩提伸出手欲提取一本,由于书房光线比较黯淡无光,薄绡灯已熄了,看不清书架上的东西。 他脱口一问:“快命人点一下灯。” 闻言,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孩提悠转了视线,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刚才领着他的婢女也不知所踪。 许是昨日听闻摄政王走得行色匆匆,很是异常,正是因为府上琐事繁多,婢女定是有琐事,所以不便照顾客人吧。 搁在一旁的火镰,孩提随手一拿,薄绡灯便擦出一簇火苗,书房内的光线渐渐明亮起来。 举着托盏灯,在檀木书架上来回踱步,许是瞧见一本山海经,孩提载喜载乐,取下书籍端详而来。 打开山海经,一张荆川纸便从夹本中落下,他下意识倾身弯下去捡,只见荆川纸上映着墨黑的笔砥。 摊开来,字里行间中,一幕一幕触动着孩提的灵魂,触目惊心。 他唯眸一片赤红,像淬了血的宝石,趔趄一步,若不是有支架撑着,只怕是倒在了身后,他面色犹如遑失的颠沛之人。 孩提颤着着双手,抖落着肩上点点雪霜,攥紧了手里的那张荆川纸,眼底除了震惊就是恨意。 还略带悲凉的神情,恍惚着,不能自己。 他不顾一切,冲出书房,戾气腾腾的箭步走向林夙烟去。 只见那个肤如凝脂的女子,脸上溢满了忻怡,水袖薄纱下垂着的手,轻轻捻着那女孩提的手。 女孩提依旧是一身绿岫玉霓羽裳,是眼中耀眼的绿,画面是如此令人刺眼,孩提的心在一次抽痛。 他嗔怒问:“娘,你跟摄政王,以前是不是伉俪情深的两人?” 林夙烟敛了笑容,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光芒,缄口不言中,是默认了吗? 孩提胸襟发烫,只是因为怒气红心,他推搡开女孩提,排斥道:“你给我滚开,她是我的娘亲,你的娘亲早就死了!” 触心的话,让女孩提泪溢满眼眶,刚才牵着的温暖被孩提粗鲁的拆开,稚嫩小手上的红印清晰可闻。 林夙烟横眉怒眼,掌掴着孩提的手,情绪一乱道:“快给蕊儿道歉,你弄疼她了!” “道歉作甚,该道歉的是她!”孩提邹着脸,因为愤怒而眼纹浮现,鹰隼般的日光死死盯住女孩提。 一瞬时,天空被黑云遮天蔽日,扫雪的婢女,理枝的婢女,举案的婢女,都在同一时间仰望着摄政王府上那黯然的一片天。 觉得又惊诧又诡异的,她们总觉得摄政王府有大事发生。 女孩提泪水汩汩而流,止不住也无法停住,林夙烟更是心疼不已,她瞧着这个女孩可爱美丽,还是一个姑娘家,任由不得自家寒儿欺负。 “寒儿,你在干什么?快给蕊儿道歉,这件事,总归不是她的错。” 孩提倥偬着身子,沉默了许久一直没开口,林夙烟更是焦急了,又欲要劝解时,孩提忽然开口,林夙烟的声音彻底凝固了。 “这是什么?”他撮着被揉碎的荆川纸,那一眼就能认出的墨绿梅色,是林夙烟挥之不去的东西。 她不会不认得,这是何物。 只是物是人非,她早就看开了,没想到摄政王还会保留至今,却让她的寒儿阴差阳错发现了。 香膏融满的睫毛,轻轻倏动,挦过孩提手中的荆川纸,颐指道:“寒儿,这是从前,不要误会了,我跟你爹爹,才是真的。” 纤细的身影,如斯孤寂。不逐风前雪絮飘,闭门吃羹,三日即后,尚书堂朗声依旧。 孩提倾身而坐在蒲团上,脸上平静如水,眼中一片漠然,没有了往日余闲模样。 师书拿着圣贤书阐释着,孩提学尽于此,那双黑流錾的眸子流露出的,除了冷,在无其它。 下了早堂,采芜从国师府捎来曾从南诹的小玩意,想让他开心点。 采芜手里握着的木偶,笑盈盈的伸进孩提怀里,“少爷,这是南诹的木偶,新玩意,快看看,喜不喜欢?” 孩提眼神淡淡的,平静滑过怀中的木偶,他抬起臂弯,向上一扬,抛向树梢,挂在了青梅上。 “少爷……”采芜含着柔水的情怀,看着那洋洋的木偶被他嫌弃,心底更是害怕不己。 她殊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少爷,竟这般不领她的心意。 以前少爷见到南诹的特物,都会小心翼翼的收藏着,爱护着,乐不彼此。 如今这般恹恹无趣,倒让她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 孩提冷若冰霜的看着采芜,把她的情绪尽收眼底,窈深眸中只闪过一丝波澜,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采芜,你先回去吧,今日,我不想回国师府!” “少爷,夜入这么冷,你怎么能……” 话落未完,孩提就吼着出声截断她的话,“让你不要来就不要来,听不懂吗?还要我说第二遍?” 冷硬的话,犹如一根根錾针,深深的扎在采芜心尖,漠然的对待,像极了疏离的陌生人。 这样的孩提,采芜她第一次目睹。 火祟那日,苍面朝天,殊不知,这一次,采芜才能熟知,自己错了。 倾尽韶华的廊里,采芜步步蹒跚,寸寸抽痛的心脏,犹如磕壁而去的浮生一阙,撕心裂肺。 被花梢缠在枝头的木偶,褪去了崭新的铅华,覆满了雪渍,一帘寒风,卷开了堂前整齐的圣贤书。 页页翻折,不知寻找着什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不需要怜悯 耿耿之夜,坐在蒲团上濒近死亡的孩提,任由寒冷侵蚀,像偏有风凛霜猎的桀骜,不屈不挠。 本就俊郎的面庞添加了几分泪流阑干,冷,刺骨的寒冷,小小的身躯,承受着体寒的发作。 在他一次次面临绝望的时候,一抹身影攥着玉簦伫立在萧瑟之中,侍卫取下被缠在花梢上的木偶,轻轻扫去雪。 身旁的侍卫眼睛一亮,轻声道:“大皇子,这是南诹的特物。” 司凌霄眯着深邃的眼,移开木偶,锁住了尚书堂中僵硬的身子。 不禁问:“南诹不是走水吗?” “或许是遇难之前就捎来的。” 如今南诹落难,这精致的木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理应珍惜藏匣于中,为何会被遗弃? 近来闻儿风声,绰约被争执打破,事宜如此,司凌霄才明白了他的心思。 折上玉簦,沉重的步伐,步步紧逼,好像每一步都在敲打着孩提的心。 司凌霄被昏暗的光线映出桀黠,语气尽透冰冷,“还在这里坐作甚?想要明日下人给你收尸吗?” 回应司凌霄的,是一片沉寂。 侍卫横眉怒眼,“放弃,大皇子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吗?” 司凌霄摆了摆手,让身旁的侍卫不要插嘴,臂弯一伸,揪住孩提的儒衣衣襟,吼道:“不过是个黄口小儿,竟然这般颓然,你想死吗?好让你娘跟了摄政王?” 闻言,最后一句话成功激到了孩提,漠然的眸中波澜开始惊动起来。 抖着身子,牙龈打颤,筋疲力竭般,“不,我不会死!” 挤出的一句话,像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司凌霄眉心蹙得更紧了,反手一番,将孩提按在案几上,好让他更加清醒。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起来,站起来,和我打一架!” 身旁的侍卫愕然失色,自家主子性子乖戾无常,身子虚,别说骑马射箭了,这要是打起来,王上怪罪下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皇子,这万万使不得,您可是把奴才的命往城墙上搁啊。” 司凌霄对侍卫的话漠然置之,看着毫无有挣扎迹象的孩提,冷哼嗤笑,“都说寒少爷文武双全,品才兼修,没想到是一个懦夫,是一只胆小的硕鼠,果真是废物!” 刺激的话,在一次让孩提眸色倥偬,紧贴案几的脸,抽蓄了几下。 一股酽冷的气流袭来,司凌霄只觉得手心一冰,冰得那样毫无知觉,血液似乎在凝固,不顺畅的让他麻木不仁。 他几乎是一个激灵缩回了按住孩提的手,凝望着手心,罥绕着层层薄冰,小小的霜结在指尖上。 一瞬间,苍白无力,他头昏眼花,无数的影子在他眼睑下缭乱。 侍卫一惊,“大皇子,你怎么了,大皇子?” 流转迷茫的目光去,孩提泪痕早就成线,阑干殆尽,周身都萦绕着诡异的寒气,跟彻夜下的那场风凛绝无二异。 孩提眼睁睁的看着那摇曳的身躯倒下,嘴边扯着恣意的笑。 “跟我打?就凭你这个弱病号?可笑!” 闻言,一旁的侍卫脸色更是气得一搭青一搭红的,愤懑指责,“大皇子好心来尚书堂看你,还给你送羹汤,不领情就算了,你竟然敢伤大皇子?真是忘恩负义。” 孩提脑子嗡嗡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股力量强行贯彻的缘故。 让他启唇而无心的话,也非是他能制止的。 “我不需要一个弱病号来怜悯,更不需要可怜!” 第三百九十三章三人旧人见故 那一夜,砭骨的彻寒似孩提梦中饮的一坛毒酒,褪了味醇的感觉,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也是因为那一夜,大皇子卧床不起,浑身冰冷无比。 也是因为那一夜,南诹八百里加急,摄政王被叛贼袭击,浑身遍体鳞伤,国师不知所踪。 虽是解决了南诹危机,却将王上的两名爱卿身陷其中。 镜中贴花黄的公主,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系着粉宫涤,斜插着一支银碎花华胜,金色流苏随意落下。 阿芽横下颔,抵在那软肩上,粉黛浓妆淡抹,对比着美与气质。 “还是公主好看,公主是王上的小宝贝,是大皇子的小贝壳。”公主两颊微微爬上一抹红晕,随即转过脸去捧着阿芽的笑靥,认真问:“真的吗?我这么好看?” “那当然了,公主是淼国绝世美人,这往后谁要是娶了公主,定是那小子八辈子的福气。” 公主被夸得心里沾满了蜜饯,却娇嗔般的拿起口脂就往阿芽脸上抹。 “就你贫嘴,还不快收拾一下,去请安了。” 两人欢喜一笑,却不曾想,外头正传来局促的声音,平日里迎春宫的婢女们仪表端庄,可今日却大吁喘气,一副没了命的样子。 “公……公主,不好了,国师府的寒少爷打了大皇子,大皇子卧床不起了!” 这个消息,犹如潮汐,冲进耳中,飞乱的思绪一点一点侵蚀她的理智。 踌躇不定,倩丽的身躯恍然一晃,跌坐在菱镜台前。 稚气的脸在也露不出笑的可掬了,不过髫礼之年的公主,在这深宫中谨言慎行,备受琴棋书画,女德之教。 又怎会不懂所谓的情,在这一刻,她深深的体会到,原来是这般难抉择。 一旁是心仪之人,一旁是血脉相亲的哥哥,两者不可缺少。 她衔下流苏与金簪,只绑着一根色带,抹去了浓妆,淡抹着脸庞。 立容端庄,挺直了身,桀然道“去国师府,他身子弱,闻不得浓郁的胭脂味。” 阿芽吃惊,却是愣怔在原地片刻才反应过来。 慌张问:“公主,大皇子……” 公主咬紧牙龈,舐血一瞪她,警告道:“闭嘴,我的事,容不得旁人质疑。” 泛黄的流年磋磨着理岩的岁月如梭,掀开梅梢下,罩着彤红的网纱。 零落在孩提挥着手中的残枝上,震力一激,端的枝头劈开一朵梅花。 穿着锦裘的公主,透过遂顺的目光而去,那威风的身姿便倒映在她瞳仁里。 原本欲要去国师府探望,她特地穿了一身清秀,只为博得孩提一笑。 劈风斩浪,扫雪飞扬的招式,梢枝在他敏捷的手腕不停反转。 倏忽间,雪渍伴着梅花,一抹红,一抹白,不知深浅可爱。 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一朵青涩的花苞,待到开放时,便是展现无尽魅力之时。 许是有几双眼睛不明斜睨的窥视着,孩提声影忽地一下出现在公主身旁,梢枝的头架在她脖子上。 孩提面色一惊,更是愕然失色,倾身下跪赔礼道歉,并且作揖,“公主殿下恕罪,无意冒犯。” 公主在靠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嫣然的脸上,带着微微红晕,娉婷道:“无事,我相信你不是有意冒犯的。” 细细去听,她似乎犹带绕梁声,露出了女儿般的娇羞。 孩提瑰丽的眼中,带着凝心的潋滟,一顰弯月韶华的金丝龙袍,衬托着他如刀削般的五官。 深深的烙印在公主的心底,萌发一簇簇新芽。 不知是不是长久对视的缘故,孩提总能看到公主眼中那样璀璨的光芒,一直辉辉交映着。 “公主殿下。”这道声音打破这对视的美。 人未到话落至于,来自回廊雪霜后,轻轻踱步而来的人,直到这人慢慢靠近揖礼后,才发现,他的眼瞳是有些晶莹的淡褐色,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风度,优雅的无可挑剔。 此人是摄政王的侄子,陌萧,许是瞧见了孩提,眉开眼笑道:“寒少爷,你也在这?” 第三百九十四章苏醒的梦 字里话中,无不透露着娴熟的语气,三人一聚仿佛回到了以前。 公主面露惊讶,神色一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跟你爹爹去了凌洲吗?” 陌萧洋溢着笑意,霏微细发被一阵风徐过,像水中摇曳的菡萏。 目光辗转至手中的兔叽玩意,道:“听说南诹出事了,所以爹爹连夜带我回来了。” 公主眼睛一亮,夺过陌萧手中的兔叽,抚着那柔软的毛,尽是喜爱。 “这个兔子好可爱啊,我太喜欢了!” “公主喜欢就好,以后我就多带些回来。” 兔叽拱进了她的在怀里,毛茸茸的身子尽往蝤蛴领缩,瑟瑟发抖,似乎是很冷。 她泛着心疼顺着它的毛,“很冷吧?我会给你做很多很多衣服的,你就不会冷了呢。” 旧人如故,两人依旧是那般童稚天真,只有孩提,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宜,褪去了纨绔,多了一分冷酷。 “若公主无事,我就先走了,多去探望大皇子吧,毕竟,他是你的哥哥。” 公主殊不知,这叮嘱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她这衣香鬓影似水流年中的最后一句虔诚的话。 似在缦视告别这莺莺燕燕的世间。 公主和陌萧两人敛了笑容,如斯孤寂的背影,郎人轻轻叹息,脸上仿佛如释重负般,轻松了许多。 冷漠,肃穆,这是公主和陌萧第一次在孩提脸上看到。 陌萧卷着目光一耿,撇过脸去细察她这白晢无暇的脸,小巧的鼻翼一掀一掀的,玲珑的嘴也狠狠抿着,似在隐忍着什么。 抚着兔叽的手倏地一狠,决然拰住了那双毛茸耳朵,吓得兔叽汗毛皆竖。 “他……这是为什么?” 陌萧缄口不言,他不了解,也不懂这段日子的事宜,反而只能垂着头,自己也在责备着什么。 一抹倩影站在那同根院下,玉簦遮住了头顶的光线,腰系香囊,那细小的打结便一眼认得此人是谁。 “寒儿……”林夙烟伫在萧瑟之中,含蓄委婉的看着那小小的身躯。 心疼着尚书堂那夜,他是如何撑过来的。 “你来这里作甚?” 漠然的话,在一次让林夙烟自责,她张口欲要说话,却被孩提前打断,“摄政王重伤回来,你不去好好照顾他,来这里作甚?” 林夙烟粉色的指甲在虎口留下了深深的月痕,似一把刽子手戳着她的心。 “寒儿,你爹他下落不明,我打算去找他,明日我就出发。” 含着情愫的话,孩提微怔,一席清水,溅在心尖上荡出阵阵的涟漪。 脸上虽是依常带着冷肃,但眉宇却堆满了苦涩。 “安好,便好。” 后来,稠雾渐揭,霏丝雪絮飞舞,爬上飞檐缠在狻猊上的青梅,与那雪火交融化为灰烬。 白司寒眼影摇曳,看着那副画中女子点绛嘴,对镜点花钿,无数的笑容一幕一幕呈现,软化了心。 胸腔一阵闷疼,抵不住便倚在壁上,他原以为自己心是冰做的,世人都说他冷戾无情,谁会想到他如今也会这般痛彻心扉。 榻前,冷汗涔涔,淋漓满身的柔之,输着功气流入针灸,扰乱他的梦魇。 眼前的戈壁玉帛,挂满了那十几年前的画面,他呼吸吁吁,血瞳阴翳。 紧接着,墙壁上被撕裂开一道狭缝,似劈开影隧,层层揭开。 一只虚化的手,紧紧抓住白司寒的臂弯,用尽全力的往狭缝里面拖。 柔之手心淌汗间,一道寒芒从白司寒身躯焕发,他被恍得抬起臂弯去。 白司寒回经历一次梦靥,才彻底的醒悟,国师府的覆灭,林夙烟的死,白翎苏的牺牲。 许多踯躅的端倪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越网越紧的心结。 柔之倥偬一紧,闻言间,白司寒睫毛轻轻颤动,有醒来的征兆。 他才收式一方,如誓重负的松了一口凉气,却蹙紧眉命身旁的人抓一副药。 待暗卫看到药的配方和材料之后,更是大跌眼镜,惊得下巴都掉了。 柔之在一旁催促道:“还不快去?想拖延你们主子的性命!” 他自知,白司寒身份不简单,连葵凰溪脸上的毒素都能治好,药材定是充足的。 暗卫款款退下后,白司凌甫的一下睁开眼,薄冰的眸被披上一层漠然,警惕性的反手扣住那个握着他筋脉的人。 柔之被他一折,手腕险些没有抽筋,嫌弃般缩回手,道:“好不容易救你,你却想要杀我?” “你为何在这里?”听到柔之阐释的话,内心对他的改观稍微好些,只是醒来的第一眼没走看到那抹身影。 柔之遂着他的余光方向扫了一圈,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便解释道:“葵寒担心你,让我来救你,她为了帮你报仇,已经在报复淼国了。” 这句话让白司凌脑子一阵炽热,耳边嗡嗡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回想起梦中抚今追思来,剑眉凤眼更是堆在了一起,恨不得把牙龈咬碎。 “你说什么?小溪儿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 第三百九十五章久别重逢 冷戾一吼,几乎是从撕心裂肺的吼出来的。 这具震慑力并未让触及到柔之,他只是冷脸怒视,他行医十载,从未有哪个病人敢这么吼他。 “你昏迷了三日,我一直在这里治疗你三日,葵寒她在殷楼。” 白司寒顾不得体虚,强行下榻而去,似浮扁掠影一般的轻功,飞向殷楼去。 萧瑟独立在窗棂前的柔之,神色异常。 他不知此次救白司寒,是对是错? 把心仪之人拱手让人,不能遂愿的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白司寒踏着轻功,几个虚影的步伐,一道白光掠过殷楼的把守,穿过层层来自威胁的目光。 众多杀手凶神恶煞的瞪着白司寒,方才仔细一瞧,他们脸色惨白,颔首而跪。 白司寒只是煞的一瞪,将眼底的清冽尽数散开,震摄住来自杀气腾腾的杀手们。 掠过五层,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功气挡住了他的去路,夜老负着手,冷肃的脸上带着敌意,话语中却无不透露着恭敬。 “王主驾到,有失远迎,只是我殷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 “滚!” 白司寒没心思与他吹毛求疵,反而很是着急的想要找到心仪之人。 淡漠和无视的话,夜老眼一眯问:“不知王主在江湖消失多年,如今竟是以这般方式出现,莫非是有隐情?” “聒噪,滚!” 连同的威慑,撼动着夜老的情绪,绕是镇定自若的他,也会被白司寒所怔住。 心底尽是不甘,但不论是能力还是洞察,他都不及此人一半功力。 白司寒按耐不住了,砭骨的冷便穿透夜老的手心,疼得他牙龈打颤。 浮影的白段身躯,掠过了夜老,向上一层飞去。 夜老额间沁着汗涔,凝望着手心上那根寒针,整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并指封住经脉,才保住了一只手。 “寒於针,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是可怕的东西。” 韵致水仙的暗香涌动而来,悲凉坐在蒲团上的葵凰溪,支着下巴,嗅到这股清香,她杏眉微微一动,释地一笑,“瞧我,又闻见他的香气了,这次一定又是幻觉。” 衬在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绒毛如画,一袭白衣落在了她身旁,清香猛烈袭来。 这一次葵凰溪瞪大湛眸,愕然缩小,她真正感觉到,这次是真的,直流心田的香,冲劲灵魂。 “对不起,小溪儿,是我太放纵一切了,让你等我许久了。” 日日夜夜期盼的话,竟是以歇班方式出现,让她的心怦怦直跳的,寸寸抽痛。 泪水不由自主的大专在眼眶里,葵凰溪把头埋进白司寒怀里,享受着他的温暖。 “你怎么能这样?一声不吭的自己离开,还不让人捎句话给我,你是想让我担心一辈子吗?” 白司寒压仰着自己,艰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语中带着怜惜之气,“以后不会了,都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是我错了,我的小溪儿。” 葵凰溪是他一辈子的情劫,是一生一世要守护的人。 他是个权衡利弊之人,玩弄朝纲的罪人,夺权野心勃勃的小人,但唯独对葵凰溪,是他割让不切的一块肉,是他的心脏。 那一夜被暗算,在他意料之外,却不曾想昏迷了数日,耽误了很多事宜,让他的小溪儿烦忧。 血泯等人暗暗从隐藏中显现出来,三抹挺拔的身躯便出现在眼前。 他们面具惊喜,激动万分,齐齐下跪,颔首作揖,“参见王主,恭迎王主归来!” 异口同声的话,落入葵凰溪耳中,她不由一惊,满腹疑团。 “王主?” 白司寒敛去了眼底的冷肃,多了一分柔和,“待到时机成熟,我便会告诉你一切,嗯?” 富有磁性的话,在平静的湖面激荡着小小的涟漪,纵然葵凰溪在怎么镇定,也掩盖不住被诱惑力降服。 乖巧的点头道:“嗯,我等你。” 白司寒随意一扫,唯独没有见血煞,血泯细察到自家主子的扫过的目光,解释道:“小姐派血煞去淼国制造混乱了。” 白司寒抬手就揽住葵凰溪的腰,水仙气息瞬间压了下来,“你还会给我报仇了?”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更显纵容。 血泯三人把嘴抿成一条线,撇过脸去,自家主子柔和起来简直不是人。 纵然是跟随了多年的左膀右臂,见的主子都是血雨腥风,哪有像今日这般,露出笑容! 葵凰溪享受的依偎在他怀中,蜜饯盈盈笑挂脸,毫不皮厚的自诩,“那当然,我可是最厉害的。” “调皮!” 血泯三人自主款款退下,不在打扰自家主子的美事,不然日后他们就不是皮厚被抽这么简单了! 白司寒捻着葵凰溪的双肩,轻轻推阻一些距离,凤眼微挑,似在打量着她。 眼波流转,嘴边尽是压不下的笑意,“许久未见,小溪儿忽然一下子长大了,连它也大了。” 话中有话,葵凰溪不禁意脸上爆红,蔓延至耳根,羞得想要找个窟窿钻进去,还好周围没人,不然要羞死她了。 皓齿红唇间的光泽泛着诱人的光,白司寒戏谑一笑,倾身压了下去,将水仙体香渗透进她的体内。 撬开她的皓齿,享受着属于她的味道。 留恋许久,依依不舍,吻得葵凰溪天地眩晕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双手攀附着他的胸襟,紧闭下眼睑。 白司寒知道她脸薄,又羞涩无比,真是个诱人的小妖精。 第三百九十六章深深的吻 深深吻带着迷人的味道,让葵凰溪沉醉在这久别重逢情愫之中。 一吻定情后,葵凰溪依在白司寒的怀里,吁吁喘气,仰起头,无限神情地注视着。 心怦怦直跳,白司寒拴紧着她,那双迷人的流錾凤眼依旧是那么蛊惑人心,仿佛对视一眼后,一辈子都移不开。 含情凝睇中,白司寒胸膛一阵踯痒,似翻涌着一团火,尤其是葵凰溪贴着他仰头的那一刻,绸缎般的金丝磨着他。 让他有些按耐不住了,但想到他的小溪儿还在抗拒,只能委屈自己隐忍着。 葵凰溪捕捉到白司寒眼底那股欲要冲跨一切的火焰,自己心知肚明的垂下头,脸颊又是一阵灼热。 轻盼曼顾顿觉有情,原是无情,眼聚清波,弄得她花枝乱颤。 白司寒抚摸着她的面纱,眼底露出一丝不悦,摘下她的面纱,霸道一问:“你是我的人,在自己夫君面前,蒙着面作甚?” “这是夜溟规矩。”葵凰溪闻言充实,理所应当的应了这一句。 “从今日起,夜溟的规矩就是我的规矩。”白司寒深邃的瞳仁里,霁颜中分明流露出冷峻。 话刚落,夜老整个人面色愕然的出现在两人身旁,暗中的血泯三人蠢蠢欲动,白司寒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 “你刚回夜溟,想如何?” 夜老虽是语气透着尊敬,但依旧带着质问的口气问他。 白司寒稍稍撇过脸去正视他,把怀中的人儿拴得很紧了。 “如何,这么多年不回来,夜溟就当我不存在了?” 夜老一惊,被堵得无法说出话了,的确,这些年来夜溟摆脱了他的束缚,渐渐习惯了松懈的日子。 他原以为白司寒消失匿迹,是因为其它势力聚集起来打压他,没想到卷土重来,强势袭来,竟是这般场面。 绕是殷楼最大掌权人的夜老,心底为畏畏的生出一丝恐惧。 被振袖掩映的手心,那根寒於针还在侵蚀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白司寒冷肃一眯凤眼,随即化为一摊软软的水,落在怀中的人儿上。 倾下身去,轻声喃喃:“淼国的事,我会和你一起解决,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嗯!”葵凰溪泪水溢满眼眶,相信白司寒不会轻易骗她,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夜老瞟见他怀里的女子,看清后才惊得怔在原地,满是难以置信,特别是白司那一句三月细雨绵绵的话,简直快栽到地上。 白司寒不顾旁人目光,携着葵凰溪的手欲要离开殷楼,“走,我们回淼国。” “等等。” 夜老及时出声,止住了欲要离开的两人,语气中透着不满。 代号一零八是他殷楼的杀手,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属下,说带人走就能带人走?把他夜老的威名置于何地? 兴高采烈的白司寒,听到这一声阻挠,脸上出现了酽冷,剑眉一蹙,斜眸凝视。 “怎么?我带人走,还需要你的同意?” 夜老被他摄魂一瞪,内心本能的一惶,强装镇定道:“代号一零八,是我的下属,你擅自带人走,这不太符合夜溟的规矩吧?” 白司寒嘴边勾起邪翳的弧度,“规矩?夜溟松散多年,怕是早就忘了当初的主子是谁了?” 此话一出,夜老无法反驳,只能干瞪眼,眼睁睁的注视下,那震慑力强大的男子带走葵凰溪。 垂在袍下遮掩的手,掌骨狠狠缩紧,露出一丝狠绝。 心底不屑,“主子?夜溟可不是从前的夜溟,你以为你回来就能改变一切?火麟阁怕是撑不住了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 白司寒放低了姿态,委身陷入芳尘,葵凰溪与他五指交扣,倾头紧贴在他臂弯下,甜腻对视的样子,被柳絮下遮掩的男子,一阵悲痛。 柔之身躯摇晃,眼影缭乱,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掀开袍下的手腕,筋脉处渐渐翳深了,抽痛了一下,一手抵在树旁,看着那副温馨的画面,简直是将他命几呜呼。 多少次轻颦回眸,没有了葵凰溪,柔之心处无声的空旷刺痛了心。 “你始终爱的是他吗?” 他摊开手掌,一片乌青块在向四周蔓延。 寒珏的惩罚,又一次发作了。 寒冷,遍布全身,如临死前奄奄一息般,抵在树下,取出的针灸,都无法抵御这股寒冷。 白司寒潋滟的眸色一变,本就体寒的他察觉到了周围一丝异常寒气,剑眉一蹙,便走向那棵垂柳而去。 葵凰溪愣了一下,不知是他感应到了什么,只见他身影愈加渐远了,踱步的方向有些异常匆忙,随即跟了上去。 挺拔的嵴梁,掀开纤柳探头而去,只见柔之面色苍白,一手强撑的抵着树,白司寒严谨通过淋淳尽臻而出。 “你的经脉……” 白司寒欲要问出原因,柔之便苦着脸微微扬起弧度,强颜欢笑着,“不必……” 葵凰溪看着柔之筋脉发黑,已经渗透进臂弯中了,唇上像染了黑白颜料一样黯淡,跟白司寒昏迷的现状一模一样。 “柔之,你怎么了?”她焦虑急了,甚是不安靠过身去扶他,眼底露出了自责,“对不起,柔之,都是因为我,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不值得你在乎。” “不。”柔之在隐忍疼痛间,咬着牙龈挤,颤着嗓音挤出了一句话,艰涩的脸上带着挣扎和抵抗。 白司寒脸色一沉,看不惯他的小溪儿靠别的男子这么近。 便反手扣住柔之的手腕,一股极强的吸引力抽出了柔之经脉上的那股砭冷。 薄帷鉴明月,遥遥万里晖。 窗棂嘎吱一动,榻前的纱幔漂浮不定,柔之安稳的枕着,被白司寒抽出那股反噬后,气色显然好了许多。 柔之被白司寒带回了火麟阁,寡淡的疏离与不耐在他眉头一邹间呈现。 他此刻坐在火麒阁的宝座前,葵凰溪被他紧紧拴在怀里,小鸟依人的她只能被囚禁着。 黑压压一片的夜行衣杀手,倒映在葵凰溪瞳仁中,他们面目冷肃,洪亮的声音在这大殿中徘徊。 “恭迎王主回来!” 座上气势庞大的男子,扯着恣意的笑,怀中娉婷娴静的女子,带着纳罕的表情。 那一副画面,犹如一个嗜血的恶魔拥护着一个清扬的少女。 葵凰溪不禁探过眼去瞧他的神色,觉得又冷又陌生,这样的他始终散着一股妖冶。 白司寒闻言到底下灼热的目光,足可惊世人的笑,浮在嘴边。 “小溪儿这么看我?是想吃了我吗?” 略微戏谑的话,又让她抹了殷红,羞愧难当一问:“这么多人,你能不能正经点?”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 “你流氓,你无耻!” 血泯等人齐齐下跪,膝部和颈脉都血流不畅了,麻木一片,自家主子还在虐人,倒是有些苦了他做属下的。 轻咳一声,打破情浓的氛围,“那个,王主,消失的这些日子,夜溟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最近连有数百名加入的火麒阁的杀手被转入其它阻止,殷楼也有份。” “转入?有意思?说来听听。” 白司寒韬光养晦这些年,无论是功力还是能力,都突飞猛进,他倒要看看,谁敢这么大胆,抢他的杀手? “靳戟堂,狻猊教,三当派,血绒坊,殷楼,五大杀手组织打头阵,引领其它小组织蓄意谋反,暗中策划除去火麒阁。” 血泯解释着,又把一席卷轴恭敬呈上。 “这是暗报。” 白司寒压下那戏谑的神色,变成冷戾一番,“那些小喽啰,用最为干净的方法处理了,最好不留一丝痕迹,其他的命,先留着,预谋暗算,这笔账,要算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性情大变 这句话,轻飘飘的,犹如浮云那般,口蜜腹剑,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翳样。 在他怀里的人儿,许多浮光掠影的事宜在葵凰溪脑海里一幕一幕浮现。 她起初以为盛世王朝面不示人的帝师,是那般遥不可及的,当她知道淼国的国师就是白司寒之后,犹疑忧结在心头,扎成一团打结的网上。 就在须臾前,得知白司寒在夜溟的连夜老都畏惧的人物,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尊者,为他效力杀手们武功精湛,一片黑压压下去,犹如一支恐怖的军团,所到之处,震慑夜溟。 葵凰溪做过殷楼的杀手,了解了世间百态,又怎么会不知道杀手的苦楚和煎熬。 原来,这就是白司寒一直以来不愿意倾诉于她的原因。 做这行的,面对的永远是一辈子的危机与威胁,白司寒不想牵扯葵凰溪进来,是想用尽一生,倾尽所有来护她一世。 可命运盘根错节,交织着种种因素。 杀手们一致款款退出殿后,主子发配任务,他们可是激愤不已,韬光养晦这些年,霉得骨髓都硬了,不活动筋骨,怎么能白费了他们艰苦练功的成果。 左膀右臂各自摩擦拳脚,握住咯咯作响的手,道:“终于能在夜溟大显身手了!” 血泯表情木滞一瞥两人,波澜不惊道:“明事理,辩真伪,一个都不要放过!” 淼国 九重宫阙缦视而去,皇辇翠华摇摇,停落在同根院内,雪霜凝在根绞上,缠着藤木,爬上冥天。 众人紧紧跟随王上,走向了同根院的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他探头一看身后,不悦的邹眉,摊开手让侍卫退下。 款款而去后,他才踏出脚步朝着昏暗的金闩去。 此处偏僻又暗淡无光,平日里也只有一人打扫,轻櫋拂动,灰白的狻猊,眼中遂添加几重忧愁,渺渺扫去,这座宫殿在他眼里浑然成了一副黑白画。 霁雾渐渐了,他推开金闩,梁架上层叠的圣贤书,案几上笔砥,炕上枕前的那绿竹猗枕,熟悉的画面缓缓呈现。 两道虚影站在案理旁,执着笔勾出江山如画,虔诚求学,内外兼修。 “霄儿,日后要做一个贤人,这才适合你。” “闲人?”童稚的少年疑惑的探过头去瞧他写的一手好字。 哑然失笑间,滞下笔砥道:“本王说的贤,不是那个闲散的闲,而是礼贤的贤,丝纶贤得相,以仁待人,若你做了一只残鸿之鸟,不必以仁治人,反而会促长他的焰气,以戮治人,只要杀人,才能让他恐惧!” 回过神来,王上黑流錾的面具,泛着淡淡的光泽,犹如他的心情被浑然褪了一色。 他只能闭上眼睑,疲倦从四周扩散,“父王,我来看你了……” 闭目养神中,形色匆匆的侍卫,凑过脸去在王上耳边道:“王上,大事不好了,玉玺不见了。” “什么?”倏忽间,隼鹰般锐利的眼,怒目圆睁。 “谁干的?”语气中添加了一份慝色,紧紧揪住那侍卫的衣襟逼问着。 侍卫咽了咽唾液,在他的振威下,颤得说不出话来,连阵眩晕后,他才抖着身子找回自己的声音。 “奴……奴才也不知,打扫椒炬殿时,玉玺就不见了。” 王上冷哼一声,推搡掉侍卫,甩袖威严而去,那震怒的龙颜,让众人面色惨白,一重重九天玄尺压在头上一样,压得他们不敢多喘一口气。 宫廷只有宫门一条捷径,若贼人要偷玉玺出宫,必经之路便是宫门,遗失是在在一炷香前,椒炬殿离宫门需半个时辰,贼人必定还在宫中。 “传本王令,封锁宫门,排查宫殿,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旨令一下,巡视的侍卫脚步开始形色匆匆起来,火把摇曳,暗影渐渐涌动。 啪嗒,金闩门被推开了,暮河腰系剑鞘,面目冷肃的带着精锐侍卫排查迎春宫。 涌动簇拥而来的黑色影子,吓得正在扫雪的阿芽一脸张惶和茫然。 暮河目不转睛的环视周围,手随之一扬,侍卫齐齐分散开来搜寻。 妍喜许是听到动静声,推开纸糊门敛据裙摆走出来,粉黛眉一蹙,有些害怕的躲到了阿芽身后。 “阿芽,他们是谁?” 阿芽将妍喜护在身后,安慰道:“公主,别担心,他们不是坏人。” 暮河疑惑的看着妍喜,心底诧异不已。 眼前的这位公主,含蓄委婉,眼中带着点点泪光,犹如一个柔水女子,根本就没有了往日堂堂公主的威仪。 公主如此性情大变,倒叫人生性多疑。 不管如何,她依旧是王上心尖的掌上明珠,是淼国唯一的公主。 冷肃的气势瞬间压了下来,颔首作揖,“公主,卑职多有冒犯,宫廷出了刺客,王上命卑职排查,还望谅解。” “刺……刺客?”妍喜美眸抖着胆怯的光芒,软弱的样子,暮河看在眼中,便又道:“放心公主,卑职已命人把迎春宫保护起来,公主大可放心,刺客卑职一定抓到。” 闻言之中,如此,妍喜松了一口凉气,“那多拜托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挑拨君臣关系 第四百章妍喜之泪 摄政王心底一梗塞,差点没被张德本末倒置的话给气得喷血。 欲要咬碎牙龈,狠狠对着蓄意企图的张德道:“一个狗奴才,我与王上乃是君臣伦理,由得你说三道四,破坏君臣关系?” “本王说了算!”王上浑身一弹,站起挺拔的身躯,垂下眼,低眸斜倪,居高临下的看着摄政王。 “你与国师是什么关系?交情?兄弟?” 王上话中无不透露讥笑,嘲着当年那可笑可泣的画面。 不满黄口的小儿,攥着清扬梅梢挥霍乱舞,似髫礼之年的女孩提眼带情愫,与那个始终对任何人都是春风满面笑容的陌萧,三人偶然一聚,黄口小儿蓦然转身,留给两人的只有孤寂的背影。 王上的一渡谴责,一味嘲讽,将摄政王的尊严踩在了脚下,让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本王猜得不错,你喜欢本王的皇妹对吧?” 摄政王倥偬着面孔,低沉的声音似难以启齿般启出,“臣……臣。” 他自如隐藏情愫多年,不知王上哪点猜出了他的心思。 见摄政王嗫嚅不停,脸上浮起了难言之色,王上嗓音忽然沙沙的,“你若杀了白司寒,本王会把妍喜赐婚于你。” 闻言至此,摄政王几乎是灵魂都怔住了,却依旧保持冷静问:“王上为何要不顾一切,想要杀了白司寒?” “不要揣测本王的心思!”略微沉厚的声音变得响亮起来,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摄政王暗自深深叹息,轻声低语,“王上这些年,很累吧?” 王上微眯的流錾眼愕然缩紧,渐渐释放出一股泪雾出来,借着自制力而垂下眼帘去,不让旁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王上过得谨慎了,心绪不宁,时常被大臣压制,众人皆知,王上体弱多病,不适合骑马射箭,当年立储,王上也是……” 话音落到此处,王上的眼眭像摊浓不开的墨,含着凌厉,仿佛要将摄政王千刀万剐,“闭嘴!本王让你闭嘴!” 厉色一吼,整个椒炬殿的梁阙都在震动,那宫梁柱仿佛要坠下来似的,贪生怕死的张德伈伈晛晛下跪,他能感觉到飞檐顶上的琐屑,落在他的头上。 颤着声音道:“王……王上息怒!” 暗吟不言的摄政王,汩暗着脸,深邃的眸仿佛带着能将人千疮百孔的镰刃,他是一个纵横朝纲的刀敕,只要一句令下,便可将亵渎他的人置于死地,除了那个高高再上的九五之尊,是他万万不可冒犯的。 历代摄政王,哪个不是忠谊诚心,为一代君王谋得大好江山,他堂堂摄政王,岂能沦落到被人诬陷被,被小人挑拨君臣关系。 “王上,千万不要听他话说八道!”他眸色一暗,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虔诚。 张德脸色发白,心底有些虚孱,旋转目光,落在了黄旗紫盖宝座上的王上,强装镇定,忽略摄政王凌厉的目光。 “奴才跟随王上多年,侍奉王上多年,奴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才这也是为王上着想,王上乃天子之尊,岂能受到启蒙拐骗!” “放肆!”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这一吼,振动的梁柱并没有停止摇晃,反而愈加猛烈了,那悬天的天花板,一块块檐瓦,倾天之势落下,砸到了张德脚旁,吓得他汗毛皆竖,再也不敢出生妄自出言不逊了。 沉重的石渣,沉沉的落下来,砸中了擒住他的侍卫,他几乎是转过头去,一片血肉模糊,浓烈的血腥味染到了他的袍下,那歃血的场面,令他心生胆怯。 在回过头时,在那王座上男子的威慑下,暗中许多浮生的红眼,凭空出现,紧紧瞪着摄政王。 眼瞧着椒炬殿要榻了,摄政王心头一紧,开口道:“王上,不要在这样继续下去了,臣,臣认罪,别再继续了!” 说这话时,他几乎是不经过回路而脱口而出的,他不想无辜的人,因为他,死不瞑目,死得凄凄惨惨,他只是希望,王上能仁德一点,如若不然,淼国就将陷入危机。 他的话,椒炬殿的振动并没有停止下来,那悬梁高柱断了一个截,朝着摄政王的身上砸去,他眼神一倥偬,等待着下一秒死亡的到来,眼睑一闭,整个陷入了一片昏暗。 紧接着一道闷哼的殢娇,浑浑噩噩的落尽了摄政王耳中,他恍然的睁开眼之际。 椒炬殿停止振动了,连同座上的男子也惊得弹起了身,纳罕道:“绛玲!” 生死之际,脱口而出的名字,沉沉的烙印在摄政王心底,身上除了汗涔涔之外,便是另一道娇柔的身躯压在他身上,带着那淡淡的梅香,是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摄政王瞬间眼底带着无比的恐惧,看着背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梁柱尖端锐利,压在她身上,破开肉绽,垂死挣扎中,妍喜疼得泪水汩汩。 王上猛然的箭步冲上前,推搡掉那沉重的梁柱,本就体弱多病的他,忽然在这一刻,力气突然变得庞大起来,他也顾不得纳罕了,一把将那摇摇欲坠的身躯拥尽怀里。 “绛玲,你为何这么傻!” 妍喜痛不欲生的颤着眼睑,几乎是强迫自己处于意识清醒之中,生怕自己扛不住,待什么话也不说,自己将死去。 “我……我……” 第四百零一章欠你一个身份 血水交融,皓齿红唇,沾满了淋漓鲜血,摄政王灵魂一颤,心几乎是提起来了。 王上充血的眼,带着弑杀魔鬼般的恐惧,推开摄政王,一阵嗔怒:“滚,给本王滚!” 妍喜手抵在血肉模糊的胸襟上,含着泪挤出苦涩,“不……不要,哥哥,不要,哥哥……” 她恳求着,纤细的手抚着王上的脸颊,哽咽下一口血气,颤着声音问:“我……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是司绛玲,可是……可是我似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王上噬血的眼泛起毁天灭地的波澜,紧紧攥紧妍喜沾满血的手,向四周张望,焦虑道:“来人,快来人!” 妍喜却用那沾满血的手去捂住他的薄唇,眼丝尽透无奈,啐了口血,奄奄一息道:“哥哥,来不及了,我求求你,放过摄政王,他……他是无辜的。” “绛玲……” 一直暗吟着的摄政王,顾不得一切阻碍了,倾下身去,就握住了妍喜的手,忽略了王上的冷戾。 现在,他眼中只有她,身旁的一切犹如过往云烟,什么都不存在。 “你不必救我,我不希望你有事……” “我一直知道,你对我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摄政王难以置信的看着妍喜欲将离去,用尽全力攥紧她的手,生怕在下一刻,这只手再也没有她的余温。 “你等着,我这就叫太医,我不会让你死的!”从牙龈挤出的话,犹如一道坚毅的誓言,对她许下承诺。 妍喜自知时辰不多,内穿刺心,跟缠梦魇中的那夜情景,一摸一样,在她脑海里一幕呈现。 强颜欢笑,挤出的遗憾的笑靥,“不必了,来不及了,在我临死之前,请不要在争执了行吗,我求求……求你……” 红颜薄命,娇小玲珑的身躯,静静的侧颜,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上微眸一片血红,吼天怒地,提起上弦月就架在摄政王的脖子上。 “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 臂弯扬起的那一瞬间,淬了毒的把柄,毒蔓延至王上掌心,他下意识的将上弦月跌在地上,摊开手心,一片於黑。 “有毒?白司寒!” 情势逐渐陷入胶着,沉沉推入高潮,寒冷凛冽的雪渐渐飘絮下来,椒炬殿上,一片狼藉,窟窿大的一柱天,雪花飞扬,零落在那睡美人的脸靥上。 伴随着丝丝缭绕的恐怖气息,就连巡视在远处的侍卫,只要抬头一看,都能瞧见那诡异的一幕。 无数的暗影从椒炬殿内涌动而出,急促匆匆,死士们整装待发,几乎是要将淼国彻底翻了天,都要全力捉拿白司寒。 此时此刻,火麟阁里,暗香涌动而来,浮生若梦的纱幔垂着悸动的梦。 案几上执笔的白司寒,挥手一旋,将那完整的信笺写好后,才轻轻撇过头去瞧耸肩上的少女。 她面色清扬,蝶翼浓郁的睫毛星罗棋布,倾城五官上增添了一分成熟,倒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那般的青涩。 许是有动静,葵凰溪倏地颤动睫毛,梦呓般的嘀咕了一句,似是如梦初醒。 如淡淡青烟一样朦胧的眼,颇有睡癖般的可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看着那修长如玉的手,执着笔,停落在荆川纸上。 不清不楚一问:“你还没写完吗?” “刚写完。”白司寒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嗓音富有磁性,眼底一片无奈,“枕着我的肩可还舒服?不舒服以后睡榻上,柔软些。” 葵凰溪如实一回应,摇头道:“我喜欢睡在你肩上。” 闻言,她又娇羞般,把脸埋进白司寒的胸襟中,细细嗅闻,既舒雅又清香的水仙浮了起来。 她如小猫般蹭人进怀的样子,让白司寒心生非君子的想法,只是咬着牙龈,隐忍着。 纵然是冷情的他,也有七情六欲,对行房之事尚知,只是小溪儿一直在蹭着他,像小猫爪在他胸襟上挠痒痒。 火燎又被蹭上了热点,白司寒眼中潋滟沉稳不在无欲而来,熠熠的光芒落在了她白晢的锁骨上。 诱人,燎拔,他抿了抿嘴,禁欲般露出邪肆的笑,“小溪儿,我欠你一个婚姻,和一个身份,等你过了碧玉之年,我们就成婚。” 成婚,多么奢侈的词,令人充满期待与憧憬。 葵凰溪眼中隐约映着辉辉交映的光芒,他的话根深蒂固的烙印在她心房。 “好。” 只是一个字,却让白司寒惬意得合不拢嘴,嘴馋似的埋进她的杏眉间,去温吻着,带着柔和之气。 许是想到什么,她一个激灵弹起身,忙乎一问:“这里有厨房吗?” 白司寒微微挑了挑眉,“你要做什么?” 葵凰溪犹豫了几下,揣在腰间的拳头,松了松,道:“柔之他喜欢吃我做的桃花糕,那次在淼国,我被妍喜刺伤了,是柔之救的我,我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白司寒眸色一沉,连同带着寒凛的气息,将眼前这个娇小的身躯拉拢进怀里,心疼的吻了吻她的发丝。 “对不起,小溪儿,我不在,你受到这么多伤害,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自责的话,让葵凰溪一阵感触,轻轻扑打着他的背脊,“你也有不堪的过去,我都知道。” 第四百零二章血泯去买菜 一涟湖水的笑容,似捧起清水,滤过一丝浑浊,在他的脸上,忽然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像。 云过之后,便是落幕沉寂,方才葵凰溪触碰到白司寒的身体时,她忽然发现白司寒的身体有些奇怪的变化,以前芳香扑鼻的水仙花香,忽然变得稀淡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隽永气息。 蹭着他的手臂,都被刻意间避开,反而被他拥簇着,定是妖孽有事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罢了,但柔之曾教过她药膳,她完全可以利用。 话说完,白司寒非要跟着葵凰溪一起去厨房,却被葵凰溪一致推阻,好苦口婆心了一番,才劝阻了白司寒不要进厨房。 白司寒筋脉体寒,映堂发黑,虽然挂着一个令人松懈的笑容,但那眼中卷起的神异却是不可隐藏的,即便隐藏得再好,她也不希望什么事都由他一个人来承受。 葵凰溪私自唤来血泯,称是以让他打下手为理由,才准许他一个人进入。 “小姐,有何吩咐?”血泯脸上犹带恭敬,却满心底的不高兴,他堂堂一个杀手,竟然来厨房做菜,这要是说出去,指不定会被某些人嗤笑万千。 但碍于身份的阻碍和主子的命令,他不得不去做这些事,只是遂顺着目光探到砧板上的菜刀时,他眼底一阵茫然,问:“小姐,是让我来切菜?” 葵凰溪不以为然的打了一个响指,“聪明,血泯你身手这么好,切几个小菜,不为难吧?” 说话间,她稍稍把头朝着血泯探去,略微调侃似的神情,带着好奇。 血泯总觉得被她这样看着,浑身都难受不已,作揖道:“没问题。” 竟是体寒,必然有临床身子发憷的现象,这需要五味药材做辅助,她记得妖孽喜欢吃羹汤和长寿面,这两种都是汤,若是做成膳汤岂不是暴露了? 思忖想着,却蹲下身去找火柴,环视了周围许久,葵凰溪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火麟阁的厨房简直是空空如也,什么膳食药材也没有,火麟阁的杀手都不用吃饭的吗? 冥思苦想间,她眸色一暗,随即转过头去,问了问呆滞伫在原地的血泯,“食材呢,怎么厨房什么都没有?” “小姐,厨房,很多年都不用了。”如实的脱口而出,葵凰溪听后简直没栽进墙堵里。 随手一捎,将一个篮筐和一个香囊递给血泯,吩咐道:“去吧。” 血泯接过那花篮做的筐,头上被喷了浓浓的雾水,“小姐,这是要?” 葵凰溪扶额无奈,差点忘了血泯只是一个感情薄浅的杀手,做菜这种事似乎都没做过。 交代道:“买菜去,去集市上买菜。”说完,她还不忘把篮筐挽在血泯的臂上,娇小的篮筐在血泯手上异常的可爱。 修长的身躯,淡漠的神情,很难将那个可爱的篮筐跟他匹配在一起,若是外人知道了,定能吓得下巴都掉了。 血泯脸上堆满了苦涩,不知如何是好,别说是进厨房炒菜了,他连菜都不会买,这该如何下手? “小姐,要买些什么?” “茴香,肉蔻,草蔻仁,胡荽子,砂仁,去药铺买,什么油,酱油,盐……”葵凰溪数落着,还拿出一张荆川纸便写便念出来。 血泯专心致志的听着,平静的神色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一个悄然无声息地踏出轻功飞跃而去。 待她写完时,折进香囊中,转身而去,血泯的身影便不见踪影。 葵凰溪嘴角抽蓄了几下,对血泯的态度简直是欲哭无泪。 盛世王朝,集市,熙熙攘攘,来回叫板的小厮忙碌着,一道又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凭空从集市上窜出来,鬃须飞乱中,血泯拉紧缰绳,马儿长嘶,停在了药铺门槛外,血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漠然,仿佛是天煞降临。 吓得药铺的掌柜栗栗危惧,连同整个人都汗涔涔的,刚跨过门槛,整个人都哆嗦着,到底儿谁排场气势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莫不是要抄他全家似的,忙丢下客人,前去迎接血泯。 “不知这位少侠驾到,有何贵干?” 血泯眯着深邃眼,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场,连同身后挺拔的暗卫也带着肃穆。 僵硬的气氛让掌柜背脊发凉,嗫嚅又问:“那……那叫阁下?”观察着血泯的神色,依旧是那副冰冷。 血泯余光扫了一眼药铺,浓烈的药味刺着他的嗅觉,只是眉头不悦一邹,便让掌柜觉得自己哪里又冒犯。 “是叫大哥?” 血泯淡漠的瞥了一眼伈伈睍睍的掌柜,脱口而出道:“茴香,肉蔻,草蔻仁,胡荽子,砂仁。” “啊?”掌柜一脸懵了懵,血泯身旁的暗卫腰间的剑鞘露出了一丝狠绝,掌柜连连擦汗,神志回了过来,忙去抓那几幅药,这位尊者在前,他不敢不从,只能小心翼翼的对待着。 路过的百姓闻言到药铺外黑压压一片的暗卫,心颤胆怯的,一步也不敢靠近。 第四百零三章药膳的意义 掌柜手心淌汗,在血泯冷冷的监视下,自取药材,小心翼翼包好后,恭维的递到血泯手中。 血泯朝着暗卫使了一个眼神,暗卫从腰间取出一块金条,扔到掌柜手中。 沉重的金条差点没让掌柜体重失调,端着那沉甸甸的金子,心里怎么也乐不起来。 “这位……公子,这钱……” “不用找了!” 血泯带人走后,掌柜才松了一口气,开了店铺有些年了,哪见过这种气势汹汹的排场,简直让人心悬嗓子眼上。 这一路上,顺风归顺水,倒让叫板摆摊的人一渡认为自己摊上了哪家的凶神恶煞,暗暗祈祷和虔诚着。 谁曾想,这样一个周身淡漠的人,竟然是来买菜的! 血泯拎着满满蔬菜的箩筐回到了火麟阁瞥见窗棂前托腮熟睡的身影,他无奈松了口气,正放下箩筐欲要转身。 梦呓低语便从身后传来,“血泯,你想去哪?” 血泯浑身一惊,紧绷着身体,随即转过身去作揖,“属下以为……以为小姐睡着了。” 葵凰溪睁开眼睑,那双澄清的湛眸映着熠熠光华,辗转目光间,落在了堆满药材中的纸团上。 暗自一惊,脱口而出问:“血泯,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一次性就记全了,太……厉害了吧。” 得到赞扬,血泯也不自诩,只是谦虚回应,“小姐过奖了。” 血泯作为这行的杀手,无论是在手锏上,还是在能力上,智力上都有相对的训教,所以即便让他在一刻钟之内背完一本圣战书,是绝对没问题的! 葵凰溪系上围裙,开始挥刀乱舞起来。 茴香,肉蔻,草蔻仁,胡荽子,砂仁,这些是药膳主食。 草寇仁含挥发油,性味味辛,性温,有芳香之气,常用调理。 它虽性温,但不适应做药膳,它的油甘甜,适合用于羹汤。 主治寒於的是茴香,行气止痛,荡气回肠。 翻转在手腕间的菜刀,倏忽地一震落在了砧板上,葵凰溪饶有明示的朝着血泯摆弄了一个眼神。 血泯抿着嘴,看着砧板上那散发着药香的草寇仁,一掌击去,荡起草寇仁,冷厉的眼中带着杀意,悬在空中,犹如切着敌人的绞肉似的,浮扁掠影利落的切成细块。 载进青釉中,火镰擦出一簇火花,燃上了火曹中。 韶华如笋,靡色醉人,还未进油锅的草寇仁散发出阵阵幽香,以寇仁练油渍。 衣襟飘逸,葵凰溪自在的哼起歌来,霓裳翩舞,流云指尖凝,攥着锅铲辗转一旋,飞扬起的草寇仁便层叠落在锅铲间,倒入锅内轰炒。 茴香有点苦涩,若是细细品尝便可探知,若是用其它醇香的味道掩盖住苦涩,自然是口舌尝不出的。 茴香焯水,加入适量傣味酸笋,过滤一遍酸味,在用醋浸泡一刻钟。 肉蔻调配,必切成薄如蝉翼,血泯心不细腻,切成片的药膳厚度过大,炒起来很难熟透。 调入盐五味香,玉色灼,嫩黄深。 翻炒需要技术,火候要充足适宜,即是药膳,定然要掩盖住药的苦涩味,她不似下厨人那般将食材撩水过后,倾倒下油锅内翻炒敷衍,而是会渗入过量的盐去味。 酿入少于的酒把胡荽子浸泡,被醋浸泡一刻钟后的,番茄辣椒轰炒,倒入翻炒几个周回。 半熟之后,把酿好的胡荽子取出,倒入油锅翻炒。 酱油必不可少,加入少量棉糖,出炉之后,第一道药膳便可做好了。 飘飘欲仙的香味从青釉中透出,一直倒蹙眉的血泯,闻到这股迷人的香气,内心舒展开来,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 嗅着珍馐的气息,简直跟前一刻他拎着那包干涩的药膳相提并论,味在苦。在葵凰溪手中经络一番后,便可变成世间独一无二的佳肴。 血泯咽了咽唾液,用垂涎三尺的眼神看着那盛满青釉的佳肴,在探过目光去瞧那忙碌的倩影。 她是做给主子吃的,血泯作为下属,又怎么能僭越呢? 厨房内,氤氲的油烟袅袅,残存秋波的水,将她的心情淋漓尽致,娴熟的刀法锋芒一切,肉寇以抛向空中,敏捷一接,渗入清水洗涤。 薄如蝉翼,透着清明的片,细腻得无可挑剔。 血泯整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亲眼目睹着葵凰溪熟练的厨艺,精湛得毫无瑕疵,许多奇怪的方法和刀法都是他没见过的。 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与其说是来打下手,不如说是在欣赏她的厨艺。 入药苦涩干燥,乏味的药膳,被她炒得香味浓郁,闻着意犹未尽。 第四百零四章膳食也是有讲究的 “正所谓,医者仁心,可不曾想厨艺也是一番讲究,药膳作为调节调理身虚体弱的中药,自然要炒出它的味道。” 血泯作为杀手,优柔寡淡,对厨艺一概不通,只是沉稳的听着葵凰溪一番言论。 让暗卫用荆川纸将下来,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把葵凰溪一举一动记下来是有功劳的,比起那些抹着血舔着剑的日子,他更倾向于为葵凰溪效力。 只是命运盘根错节,交织着种种因素。 “小姐,你为何对厨艺如此执着?”一问脱口而出。 倒让葵凰溪怔了怔,眼神中一抹黯然瞬间沉沉的压了下来,轻声回应,“这是我的技能,也是我一生的爱好。” “你若是喜欢,日后你想要什么食材,我都会给你。”触动心悸的话,从那眸若深潭的男子口中吐出。 人未到,话落至,白司寒依旧白衣飘飘,谪仙般的气势押韵着一股奇特的温和之气,连同沾染油烟味的葵凰溪也被触及到了。 血泯恭维作揖后,款款退出厨房。 “不必!”截去了正要退出去的血泯,深邃的眼微眯,落在了青釉的佳肴中,用命令的口吻唤着僵在门槛的血泯。 “还杵在那作甚?过来把菜尝尝。” 血泯脸色一愕,在他冷肃的注视下,尝起了佳肴来,细细咽嚼,意犹未尽,沉陷在那舌尖的香气中。 “如何?” 还未来得及咽下药膳的血泯,被白司寒此话一惊,嘴中未同嚼碎的药膳便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脸色梗塞一憋,暗啐了口气,挤出笑容道:“真……真好吃。” 葵凰溪嘴角抽蓄了几下,用指头戳了戳白司寒的腰间,轻轻的,似带娇嗔。 “你看你把血泯吓的,弄得好像我的菜很难吃似的。” 血泯有些心力交瘁,却仍呕心沥血为主子效力。 “真的很好吃。” 白司寒拂袖端坐,血泯倾身添香,款款退出厨房内,燎起的沉香带着袅袅氤氲,将白司寒嘴边蔫花的笑浸在其中。 桃花唇未启笑先闻,这是葵凰溪从那谪仙般的男子上得出来的。 一双檀木横竖在青釉上的筷子,依旧没有动。 看着丰盛满盈的佳肴,白司寒空腹的肚子终于在时间有了知觉。 “你不是要做桃花糕吗?怎么做了这么丰盛的膳食?” 葵凰溪笑比河清,动了动勺子,舀起几片肉蔻盛到他的碗里。 “你大病初愈,不好好休息,还强行走来走去,哪个病人像你这样的,不怕死?” 白司寒噙着不羁的笑,知道小溪儿担心他,心底甜出蜜饯来。 “只要有你在,就好。” 颇有煽情的话,莫如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边云卷云舒,稍有迟滞的眼神,落空了,但却将眼前这个妖孽般的男子填得狭缝都不剩,竟出满满情。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闻言,白司寒怔了一会,棱棱的眼神中,聚了清波,犹如充盈的湖水。 白司寒捻着她的手,竟出满满情,“你若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以前不愿意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也会……” “不。”葵凰溪瞬间伸出指腹截断了他的话,摇头道:“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白司寒嘴边扬起浅浅的笑,拿起横在青釉上的檀木筷,夹死一块肉蔻放入嘴里嚼着。 味入甘,油水不腻,入喉香脆,齿留余香,这是从白司寒脑中一闪而过的宜论。 “这是你新做的膳食?” 葵凰溪敛了去眼底的潋滟,扯着恣意的笑,道:“莫不是国师大人没尝过我的新鲜玩意?” 见她略带戏谑,白司寒滞下檀木筷,拳头欲要舒过来,却被她手腕一番,反被她攥住。 微挑杏眉,“还想玩这招?没用了。” 话音刚落,胳肢窝上便袭来踯痒的感觉,弄得伊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别闹了,别……” 猛地弹起身,葵凰溪下意识攥起锅铲作出防备的姿势,欲欲与他周旋,“别玩了,我投降还不行吗?” 巡视来的暗卫,惊得眼珠都快掉了,特别是周旋时那抹谪仙白的身影,如黄口小儿般嬉戏玩闹。 嘴边扬起的笑容比四月阳光还要温暖,轻功掠影间,一头栽上了飞檐上。 饶是血泯侯在门外,听到厨房内传出来的两道朗声,也是不为之震惊的。 他摊了摊手,使了一个眼神射向那飞檐上失态的暗卫。 “退下吧,这里有我守候就行,留意殷楼的动向,有情况立即汇报!” 第四百零五章似水流年 暗卫颔首作揖,留下了几个虚影。 血泯仰头凝望着那冥色的苍穹,深邃的眯了眯眼,他暗暗得知,夜溟危机将至,主子强势归来,怕是有些人坐不住了! 夜会。 这里是权贵之所,寸土寸金坐落在着盛世之僻,沉香木制的宽大檀案,围绕而入座的是靳戟堂,狻猊教,三当派,血绒坊,四大杀手组织汇聚之所。 只留席了一座空位,坐落于最先的,血绒坊坊主,一袭蓝岫玉云卷图袍的男子,俊美绝伦,一头束着嵌入黑发,邪肆的映堂上缀着流了錾光的黑玉,与剑眉下的那双墨玉眼浑然成了一色。 一手支着下巴,指尖轻轻敲打着案面,等待着什么。 “为什么夜老还没到?”这道声音略带烦躁,来自靳戟堂堂主。 摩挲着指腹中的镶玉,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血绒坊坊主寡淡眉宇间,轻轻微邹眉,眼瞧着中央的熏香冉冉燃尽,却依旧没见到夜老的身影。 索然无味间,血绒坊主欲要起身,一坨庞大的身影便挡住了他的路。 “这可是关于夜溟最重要的事,血绒坊主提前离场不太好吧?” 三当派主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倚在那粗鄙的臂弯下,苦涩的味道尽显开来,戏谑的笑溢在脸上,更似放荡不羁了。 “这草这么苦,该毁掉才是!”嫌弃的吐去狗尾巴草。 血绒坊主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受到威胁后,周身都萦绕着冷戾的气息。 在座的各位,都是武功绝世之人,三当派主,朝着身旁的下属比划了几个手势,调侃道:“没想到堂堂血绒坊主动辄急躁,内心焦虑,莫不是急着回去尝几个美人?” 肌肉膨胀的下属,狰狞着脸,怒而俯视那纤小的身影,“哼!” 血绒坊主冷漠的瞥了一眼肌肉膨胀的下属,掩映着筋脉的手,倏忽的抬起来,扬向来头悬,散发出一股紫韵气息。 “一个下属,也敢拦我?” 三当派下属心虚了一下,似乎是被威慑到了,脚步不由自主的猛然退后一步。 三当派主敛起了戏谑的笑,谨慎的看着他自暴功底,言语轻飘飘一问,“若血绒坊主还想被白司寒束缚,那么大可不必参加这次商讨事宜。” “殷楼的夜老今日是怎么了,到现在都未来,放人鸽子?”狻猊教主玩弄着手中那精致的木偶,遂瞬的脱口而出。 细细去瞧,他手中的木偶绾墨发,一身直掇裁缝细腻得无可挑剔,栩栩如生之中,活灵活现。 南诹的特物,名为南木,灌木檀香,特物之乡,在场各位不会不认得此物。 阐释起来,这只木偶,还是有悠久历史的,殊不知狻猊教主哪捎来如此多娇多态的木偶,让人好生羡慕。 “听闻昨日他回来了,为何夜溟守卫一点消息都不曾有?” 靳戟堂眉心挤在一团,心中恼火,“哼,消失江湖多年,如今这个时候出现,果然,火麒阁对他很重要!” 血绒坊主显然很不耐烦了,质疑问:“若要除掉火麒阁,为何还要我参加?” “咯咯!”拊掌笑出声的三当派主,称称赞扬,“血绒坊杀手手段堪称夜溟一绝,功法奇特,前来商谈,倒也是常理之中,毕竟火麒阁束缚了我们这么多年,是时候反击了,可不若,你心不在焉,醉翁之意不在酒,难不成,是别人骗你来参加的?” 众人皆知闻言后,都忍不住暗自噗嗤一声,谁不知五大杀手组织中的三当派主,毒舌口,激怒出言,咄咄逼人,完全不给人留下余地。 血绒坊主青筋暴起,筋脉顺畅出极强的紫韵气息,攥紧了掩映下的暗器,瞪着他警告道:“不要逼我动手!” 席卷的狂风,呼啸而来,催着他的墨发,迸溅出无法遏制的愤懑。 “不想死,就滚!” 三当派主好整以暇的掏了掏耳朵,歪着头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 “喂喂,生气可不好,虽然说咱们两个真要打起来,夜溟还要不要了?” 第四百零六章王主强势袭来 两人严伫而视,气场汹汹,情势逐渐陷入胶着,血绒坊主催起的墨发渐渐染上一层紫熠,潦浊的蓄意欲要爆发。 靳戟堂主,狻猊教主决定在旁看戏,完全没有被这股罥绕空气中的翳气所撼主。 “这两人若是打起来,怕是夜溟都要毁了!” 把玩南诹木偶的狻猊教主,把鼻翼凑近细细嗅闻,活脱像一个邪魅散人。 “夜溟毁了,我的可不能毁。”言罢间,轻轻抚着那木偶柔顺的墨发,眼里尽透出柔滞之气。 饶是各自的下属,见到两大杀手组织的头儿打起来,散发出的阵阵功气足以将他们衣破褴褛,狼狈不堪。 三当派主敛去了笑意,神色都肃穆起来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血绒坊主不是在在与他开玩笑。 血绒坊暗器一绝,手段狠辣,跟血绒坊主手下的下属交手,也怕是个难摆脱的对手,何况对方是血绒坊坊主。 夜溟五大杀手组织,靳戟堂功法诡谲风流,多形多化,狻猊教轻功比浮扁掠影还要虚,夜溟玄雾浓浓,很难发现狻猊教的杀手在飞檐上来回穿梭。 三当派功力深厚,资质体薄,但所练的功法使的功底似一个暗黑的无底洞,吸收多少功气都不足以膨胀。 殷楼的杀手形式多变,功法不一,只要内力深厚,夜老来者不拒。 觥筹交错的翳气逼人,狠绝之气在血绒坊主的掌骨此时彼落。 掩映的暗器忽地反转,迅捷如风电掣般朝着三当派主的手下攻去。 噗的一声,膨胀的肌肉瞬间爆血,一刀刺喉,只是须臾之间,血绒坊主手掌一吸,那柄匕首尖端一动,落入手中。 锋利的匕首通体暗紫血绒坊独有的暗器,一刺穿喉,致命一击,刀前刀后,滴血不沾。 现在身旁依旧平淡无奇的三当派主,面色一瘫,眼睁睁看着身旁的下属死于非命,临死前还挣扎着。 “主子……救我!” 三当派主冷哼一声,倾下身去,用那双古铜色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邪而一笑道:“真是个废物,一击就扛不住了,不过这一死你就给我受着!” 下属倥偬着脸,苟延残喘着,求饶与恳求着,但三当派主心一狠,重重的下手而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气息勾起了三当派主的嗜血,他微微直起身,深邃的眼彼落出冷肃的波澜来。 “打狗还得看主人,杀了我的下属,你说该怎么解决?” “一个废物而已,一击就扛不住,留了何用?”血绒坊主不甘示弱,冷冷回敬。 两人周身散发出的功气,光束熠熠生辉,将在场所有人的轮廓抹得凌角分明。 无法仰着胸口里的情绪翻涌,催动的发丝不安分的飘逸起来。 遂瞬着一个身影有些摇晃的人出现,打破了两大杀手组织的头儿欲要交手的局面。 夜老身影摇晃着,若不是身旁的下属扶着,差点就立不住脚跟。 在座的各位暗自惊诧,都抬起蓄满濒危的眼神看着夜老。 靳戟堂主立即弹起身来,拂了拂袖箭步冲去,“夜老,你?” 夜老此时脸色苍白无比,垂着的一只手散出一股极寒的气息,近身的靳戟堂主浑身一颤,血液似乎在凝固。 纳罕一问:“发生什么事了?” 三当派主与血绒坊主两人立场瞬间强行压了下去,面面相觑,他们也能感觉到那股阴寒,是那种彻骨的寒冷。 一种唯恐的念头颤上两人的心头,像一块巨石一样,沉得喘不过气来。 就连无所事事,摆弄木偶的狻猊教主也被这气息惊得弹起身来,手中精致的木偶倏地一滑落。 “这是?” 夜老胸腔一疼,闷哼一声,他没想到白司寒的练的寒气竟然能到如此境地,竟把他逼得余地都不给。 他抬起散出阴寒气息的手,掌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手心薄冰层层霜,一根錾针扎在其中。 血绒坊主彼时冷肃一眯眼,脱口而出道:“白司寒,寒於针,淼国骜雪!” 三当派主面露惊讶,一瞬时,思忖又想起来。 白司寒此名在江湖虽不是莽莽通晓,但寒於针乃夜溟王主邪物,这人无论是功力还是内力,都及其深厚。 多年前,伐渲之事,那抹净得刺眼的白,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今强势回归,怕是要变天了! “他回来了,我们不能再被束缚了!” 许久不约束火麟阁格局规矩的束缚,他们早就习惯了任意妄为,如今白司寒回来…… 想到此处,所有人脸色都暗了下来。 夜老淬了一口气,连同温度都带着寒冷的,虚弱地冉冉坐下,艰涩道:“我们必须联合起来,除掉火麟阁!” 一个暗卫身影浮光掠影,落在了狻猊教主的身旁,若要消息流入快,在也没有任何人比狻猊教的杀手轻功快了。 暗卫凑在他耳旁禀明着什么,众人只见狻猊教主脸色大变,便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三秋,西湘,潭清木等,全部在一个时辰内绞杀,一个不剩!” 第四百零八章一帘幽梦 闻言间,众人冥冥之中明白了什么,脑中闪过一句话。 白司寒的火麒阁动手了! 靳戟堂怔了一下,汇觉哪有不对劲,便问:“淬付派为何没有消息?” “淬付派早脱离夜溟,自成一气,自然没有消息!” 白司寒的强势袭来,猝不及防的让众人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中。 毫无对策的僵局中,打破气氛的是血绒坊主,他錾子眸波澜壮阔。 “找到他的弱点,给他致命一击,如若不然,我们将万劫不复!” 提到弱点,夜老眸色一亮,激动道:“他身边的一个女子,是他的弱点。” 血绒坊主笑意忽然挂上,渐深,眼角撩得越发俊朗,他不知为何,对白司寒身旁的女子带着一种微妙好奇。 听闻夜老与暗卫汇报的消息后,他更加兴奋了,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把白司寒这桀骜驯得对她百依百顺! 商谈一些对策之后,才风尘仆仆散去。 锦榻前昏迷的柔之,脑中浮现斑驳的流年,泪尽相思灼。 如垂柳下目睹那双宿双飞的两人,含情脉脉,眉来眼去。 铁扇昼白,如一头倾尽年华的银丝。 韶华如笋,凄凄似泣,夜阑枕前泪流痕,烛影照梦魂牵绕。 揪心的疼,刺激着他,让他甫的一下醒来,眼底似泪雾非泪雾般。 眼帘一幕,是那净白的纱橱,跟那人的兴趣好一摸一样,闪过柔之脑海的,便是身处火麟阁。 举案而来的影子,纤手一推,将窗棂的月光尽数泻来。 那抹熟悉的声音,柔之便知是她来了,强撑着身子,抵在枕上。 “你来了。” “柔之,你醒了,你感觉如何?” 见柔之欲要起身,她强行摁着柔之的耸肩坐下。 这一幕是如此的数字,如同花满阁那次,她身中剧毒,被人设计陷害,是柔之忽然降临救了她。 她始终觉得,自己亏欠柔之太多了,一句感谢,道不清,也言不尽。 “柔之,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 柔之一片虔情,温声道:“不必客气,你这样,倒让我们觉得生疏了。” 葵凰溪怃然一笑,一明穿透,“你喜欢桃花糕,所以我特地为你做的,我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但是我知道糕点可以让人倍感舒畅。” 柔之依旧乐不彼此,拿起一块桃花糕就往嘴里塞,味道依旧,一帘幽梦,凭栏只念她。 “我想天天吃你做的桃花糕,好吗?” 葵凰溪杏眉间含满了苦涩,欲要拒绝,但见柔之那一头银白发,心却软了下来。 “我答应你,做桃花糕给你吃。” 柔之眼力极好,不愿意错过葵凰溪的任何一个深情,哪怕是眼中波动的澜流。 尽收眼底的苦涩,让他头嗡嗡的,一直凉透的心,封闭了。 但就在那一刻,醇香的桃花糕,一年春事,桃花红了谁? 凄凉的心又擦出一簇希翼的火苗,将心房照亮。 柔之不愿意就此放弃,坚信着,总有一天,葵凰溪会接受他的。 “对了,情况如何?” 撇开煽情的思绪,他渐渐转入正题。 这段时间极度昏迷的他,醒来后,心底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忐忑,他害怕葵凰溪出事,所以尽可能的想要将她护在身边。 葵凰溪神色严肃起来,“夜溟的五大杀手组织想要除掉白司寒,我要保护他!” 柔之身陷江湖中,甚是了解夜溟,五大杀手组织,靳戟堂,狻猊教,三当派,血绒坊,殷楼,哪个都不惹,若是联合起来对付白司寒,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了解五大杀手组织吗?他们是什么人,白司寒一个人根本扛不住,何况是你帮他!” 一瞬间,葵凰溪蹙紧了眉心,一想起柔之的身份,情绪激动道:“柔之,你会帮我吗?夜溟,很危险,那天,我看到了猗机了!” 提到猗机,柔之愣了愣,觉得甚是可疑,猗机被淬付派控制住了,竟然追杀将至夜溟,莫非猗机在五大杀手组织内? “或许,猗机在五大杀手组织内,这是找到他的唯一线索。” 第四百零九章肃杀之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而来,血泯整个人带着无微不至的肃穆,禀明道:“小姐,请随我入暗室一躲。” 葵凰溪见情势不对,事发突然,不禁问:“发生了何事?” “他们坐不住了,强攻火麒阁,现在火麒阁外布满了眼线,主子担心的,是小姐,请迅速随着属下入暗阁。” “什么?这么快?”葵凰溪湛眸忽然染上了血色,蹙眉梢头,挺了挺背脊,韧毅道:“不行,我要陪着他,他在哪,我就在哪!” 白司寒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一起担着,可是还是骗了她! 血泯焦虑着,想着此事办不好,主子铁定会抽了他的筋的。 又拗不过葵凰溪,实在无奈之至。 “可是……” 话音未落,原本彼时倚在枕上的柔之,刹那间身影被月光拉长,他眸色微变,略带无奈的情愫。 看准时机,在葵凰溪颈脖处点了点睡穴,将至昏迷去。 他誓如松懈般松了口气,扶稳葵凰溪的玉肩,对上血泯的眼神道:“相信我,我来保护她,你放心去做的,我不会做什么的。”言罢间,悲戚之话又流转至血泯耳中。 “她心爱的东西,我不会毁掉,我也是为了她好。” 虔诚的话,让血泯对彻底柔之改观,辞谢的话就不多说,各自互相理解。 “保护好小姐,这是主子,唯一留给你的话。” 柔之软软的眼波落在怀中的人儿身上,倏地回应,“我会护她。” 血泯的身影消失在阁房中,只闻声而来的惊天动地的声音,打破了静谧的池水,垂柳被血风拂动,就连那一直幽幽冥色你苍穹,渐渐染上了血色。 彼时,苍自的脸上眼窝,被功气震得深陷,那残骸血水溅在三当派杀手们的脸颊上,螺旋一样锐利目光,扫过那群夜行衣的杀手身上。 咆哮一吼,大张旗鼓般激励人心,冲向火麒阁。 火燎不断,有人作祟,血水交融,那一袭白衣寒依旧丝缭飘逸,萧瑟的站在飞檐上,寡淡的眼神盯着那虚空掠影的影子。 缓缓渲染出一片瑰丽月的眸,缦视那馝馥的薄雾渐渐染上血色,脑门后倏地传来强烈的杀意。 他身影略微浮动,白衬着弧度,踏着虚步一时消弭去。 身着褐色行衣的杀手,瞳仁愕然萎缩,极力怒视环视周围。 他没想到白司寒速度如此之快,竟然眨眼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司寒血瞳对他发出了死亡的指令,阴寒的功气从白司寒手中震出,杀手恐惧的瞪着眼眸,死在了白司寒手中。 乍的一看,远处的飞檐上,伫着一尊冰雕,那冷戾似魔鬼般的男子,傲气凌人,周身都围绕着凄凉的肃杀之意。 左膀右臂身影穿梭血雾稠密之中,剥开稠雾的血绒坊主,邪肆的眯着眼,朝着遍地血骸一扫,最终落在了飞檐上的白司寒。 探过目光去,似在寻找着什么。 没有见到那抹身影,他忽然有些失落,却仍全心投入绞杀中。 白司寒身形挪动,所掠过之处,一片血骸,血绒坊主心一紧绷,竟然察觉不出他的动向。 透着阴寒的錾针破空飞向了他,他察觉到了异样,一个凌空旋转,避开了錾针。 只见那錾针狠绝的刺中了血骸,一道酽冷向四周蔓延开来,刹那间,整片血泊被薄冰覆盖。 倒映在他眼中的,是那天地间,像淬了血的宝石,他庆幸自己身手敏捷,不然自己该是怎样的下场。 夜老的手臂几乎快废了,封住了筋脉也是无济于事。 寒於针,阴寒之气,所到之处,必然冰天冻地。 “白司寒,你束缚我血绒坊多年,你还要怎样?” 白司寒冷着脸,薄唇没有开启,显然很不想回应他的话。 这样的寡淡无情,目中无人,让血绒坊主更加愤懑了。 “难道你想要的,还不够多吗?” 听着飞檐下凄厉而恐惧的惨叫声,白司寒脸上挂满了哂笑,“够多了,只是,你们不饶人,非要除我火麒阁,就别怪我了!” 靳戟堂埋进了绞杀中,臂弯一扬,将那火麒的杀手穿心刺去,猛地攥紧长剑,拔了出来,瞟见血绒坊主还在飞檐上跟白司寒废话。 吼道:“白司寒,火麒阁的也不过三十多号人,不出半个时辰,夜溟,火麒阁,将不复存在!” 邪肆的笑声从飞檐上传开,白司寒拂了拂白袍,凌角分明的脸上浮起一抹乌青来。 “你真的以为,我就只有火麒阁?” 正顺着南诹木偶墨发的狻猊教主,恐惧直冲脑门,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陷入了白司寒那句‘真的以为,我只有火麒阁?’。 仰头,沾满罥绕血雾的苍穹,忽然以倾天之势沉沉的压下来,沉得众人的骨髓似千丈铅水。 “寒於针,淼国,你这些年,藏在淼国,你根本没死?” 第四百一十章她不需要知道 随着狻猊教主肃杀指令,无数虚影,斗转星移,泛着寒光的剑端,上挑着尖利,朝着威风凛凛的白司寒刺去。 血光粼粼,霁颜桀齿的狻猊教主,解颐地笑着,紧紧抱住南诹木偶,表情似恐非恐。 “我的木偶,绝对不会被你破坏的,为了我的木偶永远幸福,你就去死吧!” 三当派主摩擦拳头,看着狻猊教主精神开始恍惚起来,心底更是得意了。 五大杀手组织中,人尽皆知,狻猊教主嗜好非常,甚是喜爱自己珍藏的东西,如有人破坏,他定会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将那个人粉身碎骨。 纵然是他毒舌,平日也不敢对狻猊教主的嗜好出言不逊。 炽热的血花覆上一层薄冰,沾染在狻猊教主的木偶上,渲染了直掇一片,狻猊教主倥偬着瞳仁,任是心疼。 “我的木偶……我的木偶!” 白司寒斜睨的眼光微扬,震出的寒於针无情穿透他手中的木偶,顷刻间,覆满薄冰,在他手掌一扬时,薄冰裂碎,灰飞烟灭。 狻猊教主怒目而视,仰天长啸,倾身跪在那血泊中的灰烬上,倥偬的眼,狰狞的脸,越发桀黠了。 “木偶,我的木偶……木偶!”碎碎念中,他忽然浑身爆发出冥红色的气息,恣牙着朝着白司寒咆哮而去。 掠影虚步,踏在地上所到之处凹下一个突兀,拳头尽透狠绝。 白司寒袍袖一拂,将丝缭微微卷起,横飞出的寒於针从指尖中呈现,与那狠绝的拳头相冲着。 霜白从狻猊教主拳头蔓延至手臂,他充血的眼微微垂下去探那被冻住的手臂,浑身的冥红色气流擎天而去,震出漩流,击碎了臂上冰霜。 靳戟堂,三当派,血绒坊等众人一致惊诧,难以置信的看着失去理智的狻猊教主,竟然破除了寒於针的冰力,实在是惊世骇俗! 白司寒平静的眼中掠过一丝波澜,显然对此事很是震惊。 狻猊教主神情恍惚,眼中哦怒火久久挥之不去,一刻也不容缓地继续攻击,那双如猛兽的爪牙,似要将白司寒身心撕碎! 他微眯着眼,掩映的手下有了出手的动作,就在攻击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后,一柄墨如画的折扇格挡住了狻猊教主的攻击。 一只白晢的手娴淑的接过折扇,用功气一震扇面,化解了狻猊教主的攻击。 绣着青黛卷云竹猗的振袖,微微一拂,将扇面紧贴在胸襟上轻轻摇曳,吹着弥漫着血腥味的风,嘴上也扬不起平日的笑意。 “堂堂五大杀手组织的头儿,围攻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这就是你们的风范么?” 面对凭空出现的男子,众人带着谨慎性的面面相觑,好似想要从对方眼中知道些什么。 暗中观察的夜老,惊得弹起身来,看到了柔之出现的那一刻,精神忽然有些紧绷了。 他的心腹探过此人的功底,简直是高深莫测,变化多端,特别是那一把折扇和一柄软剑! 白司寒也有些诧异的看着柔之,带寒一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柔之嘴角微微抽蓄,看他略微不爽的表情,显然是又在记着他的仇,解释道:“她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我来帮你。” 白司寒轻藐一笑,“把心爱之人拱手让人,你倒也是个真君子!” 他轻藐柔之做法,却心底狂喜,他的小溪儿只能是他的! 闻言,柔之突然眼中露出了悲凉的神色,却因情势所至被迫遮掩着,夜溟这次绞杀,可不比江湖那般畅快淋漓,必须严肃起来,他可没时间跟白司寒拌嘴。 “她想要做的事,我替她做,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我希望,她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言罢,凄色的一头银发微焕出白熠光辉,成了众人的焦聚点。 白司寒紧紧盯着他的一头银发,略带思忖,却溟溟之中知道些什么,只是对着柔之脱口而出,“她那次,谢谢你,你需要什么,我都会实现你的要求。” 他第一次对人辞谢,也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满足别人,他不喜欢自家的小溪儿欠别人的人情。 许是知道白司寒说的是何意,柔之不为所动的回答,“不需要,求你别告诉她,她不需要知道。” 第四百一十一章如实破竹 白司寒心中有数,抿着嘴的一条线,并没有在次开启,只是很寡淡的瞟了柔之一眼,随即又落到了失控的狻猊教主身上。 两道附带血腥味的掠影,落在飞檐上,缓冲蹲下的左膀右臂,眼光互相斜挑暗视,踏出轻功欲要绞杀狻猊教主。 靳戟堂一惊,臂弯一扬,誓如破竹之势的攻击,随着他手势的暗示,膝下杀手们涌动出来。 一道暗影在夜溟外的绿涛间穿梭着,最终落在梢枝上,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 “夜溟,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葵凰溪,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抉择!” 风鸣缦视着变天的苍穹,蓄意越发深重了。 风鸣会让曾经阻碍过他的人,挫骨扬灰! 悲痛的记忆亦如山涧的水涟猛烈涌下,贯彻进骨髓中,烙印在心上,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十年前,淼国与盛世王朝那次伐珍的爆发,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一生中都无法挽回的人。 他痛恨那些无情的人,他痛恨战争,痛恨那些高高在上拥有权势的人。 脑子里翻转昏旋,耳朵里发着熟悉的幽魂之音,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如尘烟的女子。 怡静的脸,似春风拂槛露华浓,歇歇松松般的笑靥,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靥。 如淡淡青烟的眼,敛去了泪光,多了一分漠然,是那种满眼恨意的漠然! “葵凰溪,柔之,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寒彻肌骨,冷意袭来,柔之将软剑卷起,双手托起剑身,脚跟稳住的落在飞檐上,欲要收式,却不曾想,电掣般的暗器从血绒坊主手中托手而出。 柔之愣了一秒,脸颊边便传来了疼痛感,他脸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虽是不深,但却是带着极致的痛。 “身手真快!” 血绒坊主冷戾相目视着柔之,手间微微一抖,匕首瞬间夹满的指缝,迅飞而去。 柔之抖开扇面,凌空旋转,格挡去了匕首,还没缓过来,血绒坊主露出了翳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的匕首?” 柔之微微震惊,警惕起来。 横飞的匕首如錾片般岔开,几把匕首的瞬间变为几百片錾针,针锐带黑,医术精湛的柔之一眼就看出了此针有剧毒。 扬起扇面一抖,无数的针灸银针飞了而去,只见那剧毒的针附着极强的气息,生生刺穿他的针灸。 柔之倥偬着瞳仁,脚步猛烈一颤,下意识趔趄一步,直被剧毒针逼向退后。 眼瞧着情势愈发恶劣,逐渐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白司寒挥手一扬,一处寒霜拂过,将那剧毒的针瞬间冻住! “水既是无形的,冰自然也是!” 冻住的剧毒针以肉眼的速度爆裂开来,灰飞烟灭,狻猊教主凄凄流泣,神情一直都在恍惚不定 “木偶,我的木偶……” 他碎碎念着,痴狂地扒着零落一地的碎冰,似在寻找着木偶的残骸。 “你在哪?你在哪?” 彻底消失了,狻猊教主气势更加汹汹了,速度几乎快得没有了虚影,转移至白司寒身后,白司寒脑门一热,身后传来灼热,他微微动了动身。 整个纤白的身躯消弭在飞檐上,狻猊教主捕捉到那抹虚影,迅速追了上去。 论速度,彼时爆发的狻猊教主速度快得无虚影,白司寒是无法与他衡量的。 一直都未出手的三当派主,静谧的跨坐着,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的对决。 只是悬空上,一白一黑的影子纵横交错着,恍得人脑子一片混乱,脑子的眩晕。 靳戟堂主在旁不屑眯眼,“怎么?不打算出手,坐山观虎斗?莫不是你想坐收渔利?” 三当派主抬起指腹摇了摇拒道:“我只是在观察!”言罢,质疑的目光落在了两道交错的影子上。 寒意波动极强的震出来,冷得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得发了一个哆嗦。 “这白司寒到底练的什么功法,为何会如此冷。” 强撑着身子迎面来的夜老,苍白的脸色很是骇人,无力开口道:“淼国常年积雪,却有白氏一族武功秘籍,上弦月乃阴寒之物,只怕是,如今白司寒在淼国的真实身份……” 欲言又止,通释不解完,仍然依存犹疑的三当派主好奇又问:“可有对付之法?” 夜老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无法可解,但俗话说猛虎敌不过群狼,若你们一起上,除掉白司寒,并非没有可能。” 言罢间,三当派主眼神复杂的看着失控的狻猊教主,嗜血到了极点,无止境的朝着白司寒发动进攻,仍然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似乎狻猊教主爆发的功力是永无止境的,神智不清,控制不常,此时更是六亲不认的。 他若是莽撞而上,只怕是会被狻猊教主当成敌人打,指不定会被碾成肉酱。 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决定观察些时辰,看准时机后在行出手。 “世事无常,现在狻猊教主只怕是陷入更深了,我们贸然上去,恐对我们不利!” 夜老捋了捋鬃须,一致认同,“此话有理,只不过,这次若除不掉白司寒,只怕是夜溟又会……” “我绝对不会再让我的三当派,落入一个将死之人手中,别想在束缚了!” 三当派主掌骨缩紧,牙龈早就咬紧,一对尖利的眼光在白司寒的虚影上霍霍打转。 夜老也不甘示弱,掩映下砭冷的手心也僵硬着,强行握紧。 第四百一十二章情丝蛊并非情爱 那抹周身散发出幽冷而凛冽霜雪的白司寒,踏着遍地血骸绽放的花,步步紧逼而来,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他沉久的杀心。 冷戾的面孔,他们瞪大眼睛看着,熟悉得仿佛回溯到了从前。 白司寒在江湖威名远扬,手段狠辣,动辄杀戮,当初他们还只是小有名气的层次阶级的杀手,因为实力而不得不低声下气,朝白司寒颔首为尊。 他们也曾为了权势和实力想一渡阿谀奉承,委身献殷勤,像傀儡一样屈辱般的对白司寒言听计从。 可那个冷肃的男子,眼中漠然得什么都装不下,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目中无人的样子,恨得令人想要撕碎他平静的脸颜! 低声下气十年,殊不知白司寒在江湖中储存的实力到底有多少,即便是他们纳入了多少人力都无法搜查到他的一丝线索。 柔之脚跟抵了抵狻猊上,稳住了脚跟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忽然脚跟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 狻猊红色的眼珠蓄着诡异的红色,他惊得下意识退开狻猊,探过目光而去。 狻猊教主狰狞的脸上嵌着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神智疯狂,不论是自己的下属还是其它组织的人,只要是阻碍他一切的障碍物,都被他撕得粉碎! 三当派主唯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胆怯,看着那将近堕落的狻猊教主,周身的气息逐渐转化为黑色漩流,又心疼似的流转向那膝下血肉模糊的下属身上。 他栽培多年的杀手,竟然在狻猊教主前毫无还手之力的,被生生撕碎,饶是在众的五大杀手组织的人,都为狻猊教主狠辣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绒坊主收起了招式,不由得倒退三尺,远离那个发了狂的狻猊教主,他可不想栽到此人手中。 妖冶的红,在白司寒白晢的脸犹如一朵绽放血花,突然间的眼神忽然一厉。 迎面而上对决狻猊教主,柔之心头一震,来不及阻止,目睹着两道极强的功力互相冲突,整个火麒阁震出无尽的波澜,催得垂柳树梢摇曳,柳叶零碎飘扬,漫天飞舞,飞向了天边,与苍穹上的血雾融合成了一色。 对峙而中,白司寒迸发阵阵阴寒之气,本就能轻松击退狻猊教主的他,骤然间胸腔一阵闷疼,心神猛烈地震荡,天崩地裂般。 锥心的痛,扰乱着他的阴寒之气。 柔之看他脸色不对,额头沁出的丝丝冷汗瞬间被震出的功气泯灭,风干在额间。 只是颈脖上一根又一根青筋暴起,蔓延至下颔。 涌进厮杀中的左膀右臂,震骇地看着白司寒,一股血冲般的念头瞬间在他们脑中翻涌。 “主子!” 白司寒身中情丝蛊,世人都认为中了此毒的人是断绝情爱,寡淡冷寂,殊不知其中玄机,这种情,非情爱的情。 左膀右臂都知道,主子年少时曾经历过千疮百孔,这一生他都在纠结自己为白氏一族意义。 质疑着巳时那晚,火祟遍布白府,虚是走水,实为图谋不轨。 世人都说主子生父是谋反臣子,图谋不轨,企图祸害淼国。 唯有主子知道,心中所想,所一直以来坚定的东西,又怎么会是谋反的臣子呢? 参与厮杀的血泯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僵硬的身子紧绷着,看着白司寒豆颗大粒的汗涔流下。 由于两道极强的冲击力环绕在周围,柔之几乎是被这道冲击力击出十米之外,无法靠近白司寒。 白司寒牙龈出血,喉咙中似乎有股血腥味欲要喷了出来,微微屏住了呼吸,强撑着不让血喷出。 情势剧烈,若不是体内有情丝蛊缠绕着他,他不会重创内伤,更不会因为一个狻猊教主,败下阵来。 白司寒神色异样,情况似乎不对,众人见此,都暗暗心中得意万千,瞧着绞杀的好机会来了,欲要蠢蠢欲动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为你挡着风风雨雨 三当派主终于在此时弹起了身,觉得时机到了! 白司寒面色苍白,筋脉出血,功力异常,这是杀了他的最好机会,三当派主不想错过这次时机。 无数的涌动的黑影将体内储存的功力在这一时刻逼迫而出,擒贼先擒王,纵然是这个通俗易懂的道理,杀手们义无反顾的只管冲向白司寒。 彻底无视了失控中的狻猊教主。 他空洞无物的眼,倏忽转锋掠过,似是一把尖锐的刀锋,刺得他们百骸疼痛。 血绒坊主邪肆的嘴角越发上扬,“杀了他,只要白司寒死了,狻猊教主才可以恢复正常!” 狻猊教中的杀手们亦如灌满铅水沉坠的脚,得到一声激励后,虚影般层层叠加,带着狠绝和杀意,冲向白司寒。 他们最敬重的主子,最生性多疑的主子,他们在了解不过了,平日主子甚是喜爱南诹的特物,平时也都小心翼翼的收藏着,这木偶也是千方百计才寻得而来。 主子呕心沥血得来的木偶,却在白司寒一掌摧毁之间,灰飞烟灭。 主子能变成失控这般,六亲不认,拜白司寒所赐,他们必然要为主子除了这个绊脚石! “纳命来!” 含有追捕的恐怖神气,肃杀之意强势袭击而来,白司寒眸中一沉,强撑着身子不倒下。 柔之更是束手无策,蓦地怔在原地,把他围得水泄不通的杀手,连让他脱离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通过狭缝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白衣男子陷入了危机当中。 骤然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倾身融入进了那满是熠光的气流中,温柔的气息尽数散开,被轻轻拥抱的白司寒,忽然睁大了凤眸。 一霎时,他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心沉坠得灌满冷铅,震惊不过片刻。 长身玉立,风华绝代的脸色上,变成了灰色。 白司寒垂下眼帘去仔细瞧那抹身影时,噗地一声,血液迸溅,从怀中的人儿背后流淌。 他这一瞬间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茫然失措,眉目间带着冷戾的杀意。 看来,还是他大意了,还是他心软了! 妖冶的血染上了葵凰溪的黑袍,虽是不明显,但白司寒通过嗅觉便可查探伤势的严重性。 葵凰溪啐着血气,呼吸吁吁,似要将空气贪婪地吸入自己体内。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四肢百骸都受到极致的影响。 沾满血液的唇瓣,让那笑容愈发凄凉。 她眼睑颤抖着,努力回想起自己晕厥前的事宜,她是被柔之点穴后昏迷的,脑海里还重复回应着白司寒所说的话。 白司寒说过,会对她不离不弃,对她至死不渝,誓如承诺的话,深深烙印在她心房上,她似乎回溯到了最初的相遇。 那个俊逸谪仙般的男子,霸道的将她抵在墙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充满犹疑的念头,随着宫阙上袅袅青烟尽数散去,阴差阳错的摘下了白司寒的面具。 经历种种,似乎有些命运是冥冥之中定下来了。 柔之溢满忧虑的眼,迟滞踌躇着,“你为什么要出来,你为什么还是这样做了!” 葵凰溪张口欲要说话,猛烈的疼痛感又袭来,将她胸襟染满了血腥味。 目光棱棱,跟鸷鸟一样锐利的眼,瞬间在那些杀手们回旋,扬起一挥,得到暗示后,血泯点颔领命。 上千号的杀手,血眼忽然在四周浮现,隼鹰似的身影,一点点的从暗中揭开神秘的面纱来。 茕茕伶俜,他们嘴边似若有无的弧度,被生硬拉扯,血色的双瞳变得深邃,直视它仿佛会掉入深渊。 五大杀手组织怎么也不会想到,濒临内伤的白司寒,杀手所剩无几的火麒阁,竟然还会冒出一群可怕的怪物出来。 生生的将他们蓄意铲断,那些匍匐在血泊中苟延残喘的杀手,像一条蜿蜒的红蛇,顺着白绽劲蹒跚爬动,殊不知,这是在缓缓滑向起死神的舌尖。 亦如白司寒喉中饮尽的温热红酒,慢慢品味着他们灵魂绝望的呐喊。 黑色束衣的杀手们,随着血泯的指示,涌向靳戟堂,狻猊教,三当派,血绒坊,殷楼在场的杀手。 戾气逼人,饶是做这行的殷楼杀手,十载于年,何曾见过这般疯狂的杀戮。 黑色束衣的杀手,徒手将人的身体击穿,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遭殃的杀手身后的百骸骨血,清脆的断骨暴露肉体之外,涌出的红色在苍穹之光照耀下异常的妖艳。 当活人的鲜血与死人的尸水熔汇于一体时,在场的各自杀手都被死亡的恐惧所操控。 他们原是冷血之人,无情无义,更无情绪,似乎遇到了那个崇高冷傲的白司寒,那个谪仙一世的男子,他们封闭的心,突然在此刻被打开了。 恐惧,不安,已经占据他们全身! 白司寒宽大的振袖掩下怀中脆弱的人儿,那人儿面黄肌瘦,唇色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仿佛一个时辰前,坐在厨房中欣然的笑容犹如过往云烟。 在神志被怀中人儿的闷哼声拉回,白司寒内心深痛不已,悲愤交加,不能自己。 “你为什么要来,我不是说过你不准来吗?” “你……又骗我!”葵凰溪是连带牙龈强行挤出的一句话,因为身后的疼痛,简直快要将她意识抽离。 她不想在一次晕厥而去,不想在让白司寒一个人扛着。 柔之神情异常复杂,思绪飞乱的看着伤势严重的葵凰溪,心的跳动不由自主的加快。 第四百一十四章身负重伤 急促到了呼吸都吁吁的,他拰了拰指腹中的针灸,从亵衣取出一瓶金疮药来。 “她身中巨伤,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要替她治伤,不然她支撑不住的!” 白司寒冷戾的眼中微眯,带着质疑,却又不得不去相信柔之。 “行。” 他白色长袍拂袖间,遥遥若高山之独立,瞬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狻猊教主虚影一晃,浮光掠影般追了上去,血泯眼神一厉,周身罥绕着自己的功气,挡住了失控的狻猊教主。 戏谑似的笑勾起,“你的对手在这呢,别想打扰主子!” 血绒坊怒目而视的环视周围,寻觅着什么,忽然看见那一身青冥束衣的男子也消失了,欲要抽身,回转至目光时。 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子,一身殷红的血腥味弥漫而来。 左膀右臂引领着众杀手挡住了五大组织的人,给予时间给他们主子。 “有我在,你们休想越出气漩一步!” 左膀右臂浑身震出功气,形成微白的屏障,将周围的人团团包围住。 血绒坊主眼瞧着白司寒的气息逐渐消失,已经追寻不到任何踪迹了。 他瞪着血泯,眉目间已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就凭你?” 厉色的言语中,脱口而出的暗器飞向血泯,露出一丝狠绝。 血泯一惊,剑鞘出刃,侧截一挡,将那横飞的暗器随着剑端一挑,击出云霄。 他脸色微变,抬起手柄一看,青筋突兀而起,就在刚才,如果自己的动作在慢一秒,他的手腕恐怕要废掉了。 可见血绒坊主实力在他之上,若是纠缠打起来,只怕是会对他不利,但情势恶劣,他必须遵从主子的命令。 就算是死,也要挡住干扰主子的所有人! 誓如坚毅的承诺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攥着的手柄愈加紧了。 血绒坊主见血泯格挡暗器吃力的模样,还有脸上那微妙的变化,可见此人实力在他之下。 “白司寒的狗,也不过如此。” 赤裸裸的侮辱,将血泯的尊严踩在了脚下,激得血泯胸腔翻涌的怒气更加大了。 将剑身横在胸前,泛出的寒光将他的轮廓流了錾。 “你说什么?” 血泯浑身爆发地冲了过去,听闻指示下属,也跟着动手起来。 极为冲动的靳戟堂主目视着黑色束衣的杀手们将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想他堂堂靳戟堂主,竟然被一群杂碎围攻,传扬出去,简直有损威名! 狻猊教主找不到那抹纤白的身影了,神志不清的环视周围互相厮杀的场面。 迷惘的朝天咆哮,似要将悬天吼出来。 血泯也顾不得发了疯的狻猊教主,全心投入的与血绒坊主交战,他实力本就敌不过狻猊教主,如果又因身旁的事物所分心,他将万劫不复! 三当派主处于混乱之中,猛踹了一脚火麒阁冒出的杀手,对他们的死缠烂打有一种厌恶感。 明明已经奄奄一息,残肢断臂,却还仅剩最后一口气也还要将剩余的功力强行抽出阻止他! “该死,难缠的东西。” 他看准时机,隐隐退出混乱中去,吹了一个口哨,将暗中布满的眼线调动。 梁上飞檐,忽然冒出一撮又一撮密麻的弓箭,那些人正拉紧弓弦,对准了目标欲要射出,只是在等侯命令罢了。 “将黑衣的人他们,通通绞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破空飞出的上千支弓箭,势如破竹般朝着柔之等人功力。 柔之下意识抖开扇面以此为格挡,血泯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尸身,他拎起一个尸身替他挡剑。 特别是三当派主,脸色更加冷戾了,原是因为血泯用他属下的尸身做挡箭牌,当看到狻猊教主将自身一半的功气形成屏障,将好几百支长箭完全格挡。 第四百一十五章我想与你9在一起 左膀右臂手腕一番,将剑端娴熟翻转,几个回旋的招式,将飞来的长箭斩碎。 洞察一切般,将隐藏在暗中的弓箭手的路数看穿,抬手示意,眼眸深邃。 虽是力避长箭的杀手身手敏捷,难免会有擦伤,他们不顾伤口溢出血渍,手段依旧狠绝,绽出轻功来。 一瞬间,整个火麒阁内的天空中,上万的杀手来回穿梭,纵横交错,利器震荡的声音,震耳欲聋,将人的意识和灵魂生生敲击! 行云流水,游刃有余,惨叫声悲恸不已,那堆满的残骸尸身,血水交融,让人一看,简直是浑身寒颤,恐怖骇人。 一隅静僻的墙角内,白司寒虚影渐渐化为实体,轻轻垫着脚尖,缓缓落下。 怀中的人儿,大口喷着鲜血,原本苍白而瘦黄的脸,此时在迸溅出淋漓血水来,简直将白司寒的心脏扎了一处深深的刃痕。 他体内的情丝蛊原本正在发作,此时身体更是麻木不仁了,手上一阵僵硬,生怕自己一松手,怀中脆弱的葵凰溪,犹如易碎的青花瓷,哗啦一下炸开了花。 “小溪儿,你要坚持住。” 柔之风尘仆仆踏着轻功,尘埃落定而来,已备好的针灸早就在他手中。 柔之面色肃穆,倾身弯腰下去,探了探葵凰溪的筋脉,霎那时,脸色灰地一下便白了。 “筋脉被毁,怕是武功废尽,五脏六腑,情况不是很好。” 白司寒面色有些扭曲了,蹙紧了眉心一手就拎起柔之,怒道:“不管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救她!” 柔之压下冷硬的气息,嘴边勾起讥嘲,“我会倾尽一切去救她,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且不说他托血泯带话给柔之,并拜托柔之好好护着葵凰溪,却不曾想这个傻丫头竟然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为他挡下那一击。 “你为何会让她出来?” 眼似利刃的光,将柔之千刀万剐。 殊不知,柔之并没有心生胆怯,幽暗深邃的同人眼中,倒映着那绝尘的五官,扯着无尽嘲讽的话,质问道:“你总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到最后她还不是茕茕一人!” 吼出的话,将白司寒神情一怔,缄口不语的垂下头去瞧怀中脆弱的人儿。 眼底透出自责和怜惜的神情,“是我的错,我会对我所说的话负责!” 白司寒这才放开了柔之,虽是眼底敛去了冷戾,但对柔之依旧没有松懈下来。 两袖清风中的水仙芳香,早就没有了往日闻着令人心身舒畅。 这一次,葵凰溪在白司寒怀中闻到的,是浓郁血腥味! “我……我好疼!”她垂危的手无力的捻着白司寒的胸襟,只能紧紧攀附着白司寒,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柔之情绪开始紧张起来,点了一道穴力,让葵凰溪止住喉中的血,不让其流血至死。 白司寒将葵凰溪轻轻放下,为她传输一些恢复伤口。 “小溪儿,你要坚持住。” 柔之咬紧下唇,汗涔涔的撕碎绷带,上满了金疮药已敷在她的伤口上,针灸推拿,在他手中敏捷流动。 两人见那脆弱的人儿,脸色苍白得亦如死人,轻轻颤抖的睫毛弯弯的,似乎隐忍着强烈的痛苦。 绞痛,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这是她在自身身上有所感触的。 顾盼双眸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浑身砭痛不已,袭来的疼痛在一次侵蚀着她,亦如将她意识生生剥离。 她泪水汩汩,却是因为疼痛而导致的,湛眸布满了泪光,罥绕云雾,含泪而视的对白司寒道:“请……原谅我,我不想在被人安排了,我想与你并肩作战!” 柔之微微岔开头,用极致复杂的眼神盯着某处,转移目光,他不想看到令自己心凉的情景。 孤寂背影却映在葵凰溪的瞳仁上,如斯茕茕,她强忍着懊悔,千言万语汇聚成的一句辞谢。 似这辈子欠下了只能下辈子奉还的人情,世故冷暖,柔之给予她的一切,是这一生必须欠下的债! “柔之,我……”对不起。 在她欲言又止中,看到了柔之避开的动作,便知道此话无效,多说无益,只能卡在喉中。 “我说过,不用!” 柔之虽是一渡强调这些话,但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如黑曜石般透彻的眸子,溢出许些无奈。 仿佛梦境中夜星廖寂,执一息灯火,倚门独望过千年寂寞。 空烙烙的心,空空荡荡,除了对葵凰溪情根深种,在也装不下任何人。 白司寒宛若饥鹰的眼,深沉的凝望着柔之的背影,颇有严肃一问,“小溪儿的伤该如何治?” 第四百一十六章助你一臂之力 转过正题,柔之凄凉的神色渐渐深沉起来,“武功怕是挽回不了,性命岌岌可危,我身上药材不足,得赶紧移往花满阁!” 情势急迫之中,一抹黝黑的身影忽然朝着三人窜了过来,一路上蹒跚磕碰,时不时还踉跄一步。 白司寒窈深的一沉,挥动振袖,溢出阴寒之气,侵染了那黝黑的身影。 一个老者鬃须飞乱,啐出一口寒气,铁青的脸上满是嗔怒:“臭小子,那可是我孙女!” 那老者趔趄一步,将他与白司寒的距离杵成了两端。 白司寒被此话弄得一头雾水,但瞧着老者五官与怀中的人儿颇有神似,便也不在出手。 柔之纳罕地盯着老者看,冥冥之中有了一丝答案。 他张了张嘴欲要说话,老者便箭步冲上前,掌掴着白司寒的手,蹙眉问:“你若是不能护着我孙女,我不会放过你!” “敢问前辈是西域来者?” 率先出言的柔之,用质疑语气问老者。 老者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细意端相着脸色苍白的葵凰溪,眼中尽是止不住的心泛疼。 “孙女,你没事吧?” 怀中的人儿脆弱得亦如一张荆川纸,随便一扫便可将她栽向天边。 她颤着蝶翼睫毛,干枯裂开的薄唇微微开启,那犹带绕梁音瞬间沙哑。 “爷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顾不得旁人所及,抬起邹褶的手掌,一股玄色之气汇聚于掌心,猛的朝葵凰溪额头催去。 白司寒蹙紧眉心紧紧盯着这位老者的动作,那股熟悉的玄色正是小溪儿所练的功气,凭借着这股玄色,他更加笃定此人是小溪儿的爷爷。 柔之瞳仁倒映的,满是那掌心漩流的玄色,清晰的感觉到这股玄色的寒气。 跟白司寒所练的寒气天囊之别。 白司寒所练的是至阴至寒之气,老者所练的功气是寒霜之气,前者是冻肉身,冰意识。 至阴至寒乃是彻骨砭冷,是深入骨髓的冷,将人的灵魂也生生冻住! 豆颗大的汗珠从葵凰溪额中沁出,充盈湖水似的双眸,疼的泪水簌簌。 她第一次觉得是这般生不如死的疼,唇绽血殷红,又一口血啐了出来。 老者深邃的眯着眼,手心的玄色吸力一抽,将她体内的淤血清去。 收式后,葵凰溪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些血色,白司寒仿佛如重释般松了一口气。 “感觉如何?”温柔的嗓音带着怜爱之气。 葵凰溪疲倦得闭上了眼睑,在也没有力气去说话了。 老者负着手,捋着鬃须,很是严肃的问他:“她是如何受到如此大的伤的?” 白司寒忽然神色带着自责,力避老者的视线,张皇似的要破天而去。 怀中人儿倏地微微睁开眼,用极致伶仃的眼神看老者,“爷爷,是我的错,但……但是,悔不当初。” 两条小溪自那里微微奔涌而出,流过之后风干在脸颊中。 老者溢出许些无奈,叹息道:“你这倔脾气,跟昧儿一模一样。” 葵凰溪倥偬着面孔,强行挤出一抹苦笑,转眼就对身旁的柔之道:“柔之,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你这样强撑着,不是办法。”眼飞见她黑襟赤血殷然,幽婉中朝着白司寒映现一个眼神,随即对葵凰溪道:“你好好养伤,火麟阁主的事,不必担忧,你若真想出一份力,请将你身上的抹额拿出来,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身上的那条抹额乃西域圣物,上有残存有你的功力,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老者眸色忽闪,觉得此事有问题,张嘴想要反驳柔之,却被两人眼神的互动明白之至,瞥见自家孙女迎来诧异的目光,似乎是想要询问,他机智开口:“没……没错,的确是这样,孙女你好好养伤,这件事不必担心,有爷爷在呢。” 许是得到了保障,葵凰溪心底才舒心了一口长气,疲倦的眼睑终于再一次合上了,她陷入了沉睡中,重创重伤中,唯有睡眠才能让伤势快速恢复。 柔之敛去眼底的波澜,语气一沉,严肃起来,“她就交由我照顾,你先去管好你的火麒阁!” 白司寒知道这不是儿戏,郑重道:“我在信你一回,请你不要让她在出来了!” 他将怀中的人儿递到柔之的臂弯上,贪恋的眼神紧紧盯着葵凰溪的侧颜看,依依不舍了许久,才肯离去。 老者摸了摸鼻翼,捋了捋鬃须,气定神闲的拍了拍柔之的耸肩,交代道:“我孙女就拜托给你了。” “前辈……” 老者惊骇的目光落在了凄悲的银丝中,如若不是仔细瞧,根本没发现他这一头雪白是衰老额征兆,惊魂未定。 “你这是……” “别。”指腹轻轻贴在唇边,用极致温柔的眼神看着臂弯上的葵凰溪。 第四百一十七章风岚在起 “我会好好保护你。” 曲终,话落至,殷红罥绕在云雾间,缭绕窗棂上。 竟系小窗的纸糊,倏忽地被一阵诡异的风吹开。 一手支颐的柔之闭着眼睑养神中,闻耳过的一道风声将松弛的纸糊窗摇曳不止,嘎吱作响,殊以为是火麒阁飘来的气流将空气震荡。一轮美景如花隔云端,亦如墨中画的旖旎随着苍穹的一支头箭尾沾满血的弓箭,插在他的脚旁。 偶尔略过的小婢都惊魂未定的看着柔之,神色及为慌张的退下去。 柔之蹙紧了眉宇,倾身弯下腰去拔扎根的长箭。 伸出的手未碰到,瞥见箭身沾满血中散发出一股寒气,覆盖满雪霜的长箭,给人一阵血液凝固的错觉。 血色的苍穹天将整个夜溟团团蒙住,连同火麒阁最隐蔽的藏身之处都开始昏暗了。 剪烛光薄绡,柔之托盏起一盏泯灭许久的灯,他唤了唤几声,让人燃起剪烛,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他无奈的只好放下托盏,紧紧看着榻上熟睡的人儿。 “葵凰溪,你可知,我对你的感觉?” 榻上人儿诡谧的侧颜在昏暗的光线下,凄苍红颜,他的情浓郁,缘分如风,只能侧坐在锦榻前,微冷。 思绪亦如这般断井颓垣,凉了,落下一片寂,却又在强烈的治愈自己。 扶病月容中,柔之针灸在手,妙手回春,将葵凰溪身上的筋脉封住,又用功气顺着针灸输入她体内。 让她熟睡时没有那么痛苦。 见葵凰溪一直蹙紧的杏眉开始懈了懈,内心也松了松。 柔之轻轻抚着她的颜靥,呢喃道:“对不起,就算你对他情根深种,我也会有一点私心,我只想为自己所爱,而努力一次。” 他攥紧了针灸,看着那娴静的脸颊,心中情动,将温热的薄唇吻了吻葵凰溪的额头。 身下的人儿,一寸秋波,残鸿萧萧时也亦如柔断饧波之美。 浓烈的血腥味闯入柔之的鼻中,他神志立即拉回了榻前,原先控制不住的情动,这一会竟然慢慢冷静下来。 针灸推拿着,将一根插入葵凰溪的侧脑上,闻言榻上她浑身寒颤似一动,脑门上的疼痛又将她的杏眉挤在一团。 沉睡中的葵凰溪,神志有些模糊不清,只是耳畔旁传来柔之低沉的嗓音。 零碎的话,在她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实为不清。 她强行意识下张嘴,发不出音。 柔之取下针灸,抬起葵凰溪的玉手,一串念珠笼络着血液腕在其中。 撷下一颗念珠,放入葵凰溪嘴中,道:“这是念珠,你会好起来的,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不过最令柔之吃惊的是,那一次他明明点中了葵凰溪的睡穴,没有一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葵凰溪不仅出现了,还出现得如此巧合,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说解穴,处于休眠状态的人不可能有极强的能力解开睡穴,就算是一方高手,也没有这种能力自解能力。 无非就是有人点开了穴道,不然葵凰溪不可能醒过来。 誓如,这个解穴的人在夜溟,蓄意不轨! 豫想中,柔之脑海中刹那间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猗机。 盛世王朝,淬付派,犹记那日,猗机中了毒花,神志被控制了,身心被囚禁,听闻葵凰溪所言,在来到夜溟时,曾见过猗机。 真如他所料的话,那么猗机的目标只是他而已,为何还要帮葵凰溪解穴,这到底还是一个谜。 瞥见榻前那皓腕上黑曜熠闪的念珠,柔之下意识的将她捞起的振袖替她遮掩了下去。 神情一茫然,“不管你如何醒过来的,这一次,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派出我的势力,去助白司寒一臂之力,你不必担忧了。” 柔之眸色微沉,将葵凰溪藏在腰间的梅花令取出,自将腰间口啸拿出,推开纸糊门,朝着混天一色瞧,响亮的吹出了口啸。 清远悠扬的响声嘹向天边去,具有震荡波动的旋涡,将周围一切动摇,垂柳也跟着弯腰而下,充斥着血腥味的池水,渐渐开始泛起一阵涟漪来。 绮叠萦散,飘零流转,带着魔性的声音穿过云层,绵延回响之中,还在交缠誓死一站到底的杀手们,忽然都一瞬间滞下了手中的招式,将头仰上那沾血的苍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忐忑来。 随着口啸声骤然停止,他们又互相开始了厮杀,抹断对手脖子的老者,忽然揉了揉腰间,啐了一口气,“果真是老了,这腰不好使了!” 乘人不备时,一抹黑影从老者身后攻来,老者只是微微偏过头,将黝黑的身躯一弯,快准狠的脚跟踩在杀手的脚上,使劲摩挲着。 一个耳光打下去,将杀手的五官打歪,牙龈都掉了几颗,只是杀手还一脸懵然的瞪着老者,堂堂一个杀手,竟然被这种简单易避的攻击打得满地找牙! 杀手还没反应过来,老者又扬起另一只手,拎起他的衣襟就往远处摔去。 头破血流,血肉模糊,只是三个简单的招式,将韬光养晦五年的杀手,秒杀得骨头渣都不剩。 第四百一十八章西域圣人 白司寒眸若冷电,长剑如虹,以伤体迎战,体内中的情丝毒正摧残他的身心,瞥见横空架势来的杀手,他腾空而起,挥袖的瞬间,无数的寒於针飞驲似的攻向杀手。 寒气弥漫,血泊上倒影的是碎碎冰霜,那些残肢骨骸,被冻在了一起。 瞬时,整个火麟阁陷入了火海,一触即发寒气,将迎面的所有暗影冻住,刚才还活跃的生命,瞬间在他的寒於针下死不瞑目。 老者与血绒坊主杠上了,老者几个回旋踢的招式,将血绒坊主逼得步步退后,一点返还之力都没有,血绒坊主稳住脚跟,缓冲蹲下,眼底生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眼前的老者,褴褛衣着,一副憔悴摇曳的模样,佝偻的身子更显得老者面目不堪了,可那双如鸷鸟一样锐利的眼,红光润发的脸颊,无形的身手,简直就是江湖的绝世高手。 况且此人,鹤发童颜,功法诡异,那一抹冥暗色的攻气罥绕在他的手心上,所掠过的残叶还是兵器,都会化为灰飞烟灭。 血绒坊主小心翼翼的谨慎着,擦了擦嘴角上的灰屑,慎终如始的抬起振袖,将袖中掩映的暗器飞出,几个周旋的时间,几百个匕首瞬间朝着老者攻击而去。 老者负着手,眯着深陷的眼,捋了捋鬃须不为所动,看着笔直飞来的匕首,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时机到时,他抬起皱褶的手,双手合十,焕出熠熠生辉的玄色,将几百个匕首混沌在其中,随着冷哼一声,将几百个带毒的匕首瞬间以牙还牙的还给了血绒坊主。 血绒坊主瞪大眼眸,暗叫一声不好,踏步凌空旋转,挥舞着招式,力避嫌般躲避匕首的攻击。 匕首的毒,乃他亲自所创,中身之人活不过一刻钟,将腐溃殆尽,全身尸骨无存,这是世间最狠辣的毒,他英明一世,可不想命丧于自己的所创之下,如若不然,将被贬笑千古。 “哼,我老当益壮,老骥伏枥,一个年盛小辈,竟然还敢出手伤我孙女,简直是找死!” “你到底是谁?”血绒坊主呼吸吁吁,略带一丝诧异的问老者,只是目睹到那诡异的玄色,他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种唯恐来。 云不见一丝,风不见一缕,抹袖凌风,玉手挨蓁,北域南敏,孤手一方,幽冥一色,汇聚风岚! 血绒坊主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古卷轴中所言道的孤手一方,幽冥一色,汇聚风岚来,此言跟老者所焕发的玄色竟有一模一样。 难道是西域圣人? 悬着这个疑心,血绒坊主暗自甩了甩头,提醒着自己要处变不惊。 古卷抽言道是传说,并未是真的,不可能会这么巧合,如真是圣人,不应该在西域奉使吗,为何会来盛世王朝,来到夜溟。 老者方才提到自己的孙女,血绒坊主冥冥之中,许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内心更是充满质疑。 “你是西域之人,可是西域圣人?” “哼,不错,算你有点眼力,瞧出了我的攻气,只不过你太不识相了,伤我孙女,不将你碎尸万段,岂能对得起我死去的昧儿!” 血绒坊主还没来得及反应,还处于震惊中,只见头顶上沉沉的玄色瞬间压了下来,压得他难以呼吸,胸襟发闷。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到底摊上了什么圣人,还得罪了人家的孙女,这一回怕是无路可退了! 只听见轰隆一声,玄色毫不留情的压了下去,玄色罥绕整个火麟阁,波动极大,将二十米内的杀手瞬间绞杀成了残骸,左膀右臂更是惊骇的猛退一步,唯恐似的眼盯着脚旁那只断了的血手,心中庆幸自己反应快,不然下场更是千疮百孔。 血泯也被那道玄色的束光给恍得遮了遮眼帘,等待玄色波动停止时,在余光一扫,眼前围攻他的杀手瞬间成了一滩血水。 白司寒一身白更是被血色强行染红了,嗜血如瞳仁中的宝石间,熠熠寒光,将抹笼出去的寒气瞬间收回。 第四百一十九章梅花令 靳戟堂主唯眸一片血红,将堆积的残骸尽收眼底。 他呕心沥血精心培养的杀手,瞬间被这一束光摧毁。 论是谁,都会勾起人胸腔中翻滚的愤懑。 眼神倥偬着,忽然脚旁迎来一阵触感,剪出闪子的波澜瞬势而下。 一只血手紧紧攥着他的脚腕,杀手用极致沙哑的声音将自己的遗言禀明:“堂……堂主,报……报……报仇!” 靳戟堂主还没来得及问情势,死亡降临了在杀手身上。 他怒目而视,悲愤交加,辛苦栽培的下属竟然就在这一瞬间死去。 掌骨狠狠缩紧,随着牙龈而咬出了咯咯的声音,他狠下决心,誓死也要将白司寒挫骨扬灰! 碧落黄泉的凄惨声,猛然闯入众人鼓膜,平地风波,狻猊教主狰狞着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舐血从他嘴中大口喷出。 人尽皆知,狻猊教主失控是恶魔,人人都无法阻止的,而这一声惨叫,是众人最令为惊讶的。 只见狻猊教主颈脖青筋暴起,玄色之力蔓延至筋脉中,浑身的血液在此刻间凝固了。 他浑身一僵,随着玄色的吞噬,渐渐化为一座冰雕,湛熠点点,冰冻前,他动作张牙舞爪,面目及其痛苦,连同姿势也被冰封住了。 老者好整以暇的扫了扫肩上的衣着,用极致轻微的掌力拍了拍冰雕,气定神闲的模样,众人惊得下巴颏都掉了。 而冰雕身侧匍匐在地的,是血绒坊主,他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奄奄一息中还被老者使劲蹂躏了一下,彻底将他神志剥离,晕厥得不省人事。 遥想堂堂暗器第一绝的血绒坊主,正是气血方刚的弱冠之年,竟这么不堪一击的被人打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哼,这就是欺负我孙女的下场。” 几个时辰间被水火作祟的火麒阁,已经成了断桓残壁,掩盖的,是残骸与血水,将天边殷红的苍穹融为了一色,让人一时辨不清天与地。 横躺在血泊中的人,身下那份黏稠,火辣的伤口,让他们模糊的视线里充斥着绝望的黑。 前一秒还砥砺前行突围的杀手们,这一秒却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血泊中,风拂过来自他们鸣冤的呐喊和无尽的不甘。 凭空出现的老者,带着那份隽永之味,只是几个招式的瞬间,将掠影浮扁的狻猊教主冰封,将暗器一绝江湖的血绒坊主打趴,那个伫立在萧瑟血雨腥风中的老者,彻底将众人的生之所望泯灭。 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白司寒以傲气凌人的气势将一渡想要反攻的杀手们击退。 殷楼阵营的夜老,低沉的在混乱中松了一口气,看着濒近灭亡的其它组织,心底忽然惶恐起来。 沉着众人不备,夜老悄悄将命令释出,让膝下的下属不参与这次绞杀,如今情势逐渐陷入危机,他趁着混乱隐隐退出去。 三当派主浑浑噩噩的醒来,遍布周身的残骸几乎将他掩埋,他此刻倚在残壁上,刺鼻的味道将他理智抽回。 他胸襟发闷,手臂因为极强的冲击力而脱臼。 剥开残骸,他探出头来,勉强的将自己身躯挺直,张惶似地目光射向老者。 “为什么……好奇怪的功气,这到底是什么?” 吓得面色如土杀手们,渐渐开始萎缩了,惊心动魄的盯着老者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身后来自阴寒凛冽的气息,寒於针一刺穿喉,迸溅出的一滴炽血溅到薄冰上。 白司寒卷起振袖,将沾血的手掩在身后,目光凌利,势不可挡。 “西北望,射天狼!” 与此同时,沿着路蜿蜒而上,被风催得嘎吱作响的纸糊窗棂,忽然咔嚓一声折断了,迎面而来的,是各种江湖的势力。 “不知柔掌事催促,我等必定快马加鞭!” 为首抱拳的兄弟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模样。 风度翩翩的少年,落在了残了纸糊的台前,兴奋道:“韬光养晦许久,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这次汇聚地竟然是夜溟,方才本道天色观测,血雨腥风,实为不祥之兆,不知可否如柔掌事所想所料?” 捋着鬃须,书卷的道士以手加额,深邃的眼中闪着肃穆的光芒。 驻着拐杖,佝偻身躯的老太婆,提着沙哑的嗓音问:“此地是夜溟,就算是柔掌事,调用江湖势力,貌似也无权干涉夜溟,只怕是我老太婆心有余力不足!” 没等柔之阐释这一切,抱拳的兄弟抢先开口,恨铁不成钢道:“虽是如此,但柔掌事是咱们至交,都是兄弟,岂有不帮之理?” 柔之轻咳了一身,言溟肃静,将如今的情势详细的说了一遍,众人听闻后,皆是惊诧。 消失了江湖多年的白司寒竟然强势回归夜溟了,难怪她们临入夜溟周围,都浑身感觉到寒冷。 原来是那股寒气作祟! “他回来了?难道江湖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夜溟是曾是他支配的地方,如今五大杀手组织,联合起来针对他?” 柔之眼眸泛起频频希翼的目光,悄然的泻在榻上熟睡的人儿身上,朝着众人拜托道:“他不会在让江湖陷入危机了,他不会威胁江湖,所以,这次我召你们来,是想帮助白司寒灭掉五大杀手组织!” 第四百二十章我为尊你为卑 话音刚落,立在纸糊台前的少年,脚底一滑,摔了下去,臀部疼得五官扭曲。 老太婆手心力度一压,差点没将那拐杖拰碎,镇定自若的道士在这一刻惊呆了。 众人怔怔滞歇眼神,将神志拉回。 “柔掌事,你确定没说错?” 柔之紧绷着脸,不可质疑的抿嘴,“没开玩笑!”言罢,拂起振袖,将一块梅色的令牌展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梅花令,如假包换,敢有不从,誓为散人,以死效尤!” 众人瞳仁愕然缩小,波澜中倒映的,是那一块威震江湖的梅花令,梅花令一出,无论是闲暇之人,韬光养晦之人,醉天花月之人,闭关练功法的,通通都要出动,一刻也不能懈怠! “梅花令,竟然是梅花令!”率先惊声的少年,扫了扫直掇衣上的灰尘,内心深处震撼无比。 颔首单膝下跪,“我以性命之忧,遵从梅花指令!” 随着他的率先垂范,众人纷纷都领命颔首而跪,就连老太婆也不得不弯下那佝偻的身躯,以此为尊重。 自成一派,一介江湖人士纷纷施展自己的绝技,涌动的影子朝着那断桓残壁去,当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赶到现场时。 触目惊心的一幕,将众人辰时所入的膳食在胃中翻滚。 残骸血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翩翩少年一手抵在梢上,扭曲着脸,“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后忽然迎来的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欲要触及自身了。 少年迅捷一躲,身后的树梢瞬间被劈得粉碎。 他捏了一把汗,心里将偷袭之人骂了一遍狗血淋头。 压迫众人的,是来自几千名身手不凡的杀手,道士捋着鬃须,沉思着什么。 云木浮尘扫过血雾,挦聚幽蓝气流,顺势而上。 “听闻夜溟的杀手,冷血无情,动辄不惊,武功不俗,本道倒想看看,不吝赐教!” 为首的杀手并没有回应他,唯有冷脸而视迎面而上。 纵然间,火麒阁成了锁魂冤鸣之地。 老太婆拄着拐杖,深陷的眼珠凸起,一个顺势而为,将迎面的杀手击退,“我老太婆很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你们练练骨子。” 突如其来的攻击,江湖人士横起剑端,摆足了架势,将功气震出尖利,化解敌人的招式。 纵横交错间的迤逦之色,在飞檐走壁上穿梭,在经过漫长的一个时辰后,逼人的气流,摧得枝梢都飘飏落定,在最后一声凄惨声后,零落垂柳碎片恢复了缓慢的节奏,火麒阁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寂。 瞳仁发怵的殷楼夜老,藏在暗中,悲愤交加的看着那群奇装异服的杀手,还有江湖各派的人士,以及那个伫立在堆积如山残骸上的白司寒。 雪霜覆满整个血泊,将那个鲜血淋漓的男子,衬得残戮暴戾,冷傲尽致。 他凝聚着黑流錾中嗜血的潋滟,眼底的乌青越发阴翳,“给本王听清楚,这里是本王的原有的地盘,怕是你们忘了尊卑有别!” 血绒坊主在晕厥中醒来,恰好闻耳,咬着牙的挤出一句话,“你这个……恶鬼!” 言罢,那抹炽红的身躯,瞬间移动在他眼前,白司寒猛然抬起臂弯,将他的一只沾血的红拽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冰冷的话,肌痛刺骨,“那让本王来告诉你,什么是尊卑之分,本王为尊,你为卑!” 陷入绝望深渊的血绒坊主,空洞无物的眼,胆怯而颤抖的看着白司寒。 闻言他的神志被恐惧夺走,白司寒勾了勾唇,凑近他耳旁轻声道:“若你还想在夜溟立足,就不要反抗,将判乱的人通通绞杀,本王回来,从未想过要一直束缚你们的自由,只是你们的私心被欲望吞噬,怪不得谁!” 白司寒手力一松,将血绒坊主狼狈的扔在地上,唯眸冷瞪,血绒坊主听闻至此,打心底咯噔的漏跳的一拍。 第四百二十一章倾尽一切只为一人 血绒坊主怎么也不会想到,聚拢五大杀手组织原以为这一次可以彻底绞灭火麒阁,到头来自己却成了白司寒砧板上待宰割的鱼肉。 心中愤懑,虽是仍有不甘堕落,但实力碾压他的白司寒,让他不得不垂头屈服。 唯有走下策才是长久之计,他一手倾尽所有来栽培的血绒坊,不能就这样坠落了! 血绒坊主匍匐在地,神情恍惚间,脑海中无数回应着白司寒劝告的话,倏忽动心一问:“如果我继续为你做事,你愿意放过血绒坊吗?” 言罢,白司寒滞下步伐,用深邃的眼丝一探尽他的眼底,想要查探此话是否真心实意。 但目睹到他眼中罥绕的光芒,便知明道:“你若能做到,可保血绒坊。” 绞杀结束后,一方赶集似的江湖人士,将消息投给柔之。 袍袖一拂,将短剑卷起,双手托起剑身的兄弟踏出沉重的步伐,随着众人推入窗棂去。 落至目光,侧颜一手支颐在榻前的柔之,风靡忽悠而过,飘逸的银发越发的沧桑。 动静极大,将那静谧的俊颜扰乱了,睁开眼帘的柔之,闻到一股及浓的血腥味,眉宇都挤在一起。 但许是见众人神采奕奕,脸色润泽的样子,便知道完璧归赵了,嘴边的笑意渐深,凤尾一般的眼角撩得越发俊朗。 “事情结束了?看来你们做得不错。” “那当然,柔掌事吩咐的,我们可不能懈怠了!” 翩翩少年摩擦拳脚,一副犹意未尽的模样,将纨绔的动作搭在了道士肩上,激动比划又道:“柔掌事,你可是不知道,我前脚一个回旋踢,后脚一个猴子摘桃,将那群杂碎耍得团团转,我表现很不错吧?” 柔之依旧面无波澜,神情逸致的挑眉看少年,敷衍似的开口道:“行了,你最厉害,这里有病人,不便议事!” 道士深沉一眯眼,觉得榻上那俏丽若三春之桃的女子,脸颜清素若九秋之菊,身上残留着诡异的玄气,跟擎天气势汹汹迎来的那功气一摸一样。 伊人身躯之中,似乎还萦绕着柔之的气息,思忖又冥思苦想中,道士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柔之那一头银丝上,暗中掐指一算,神色肃穆起来。 “柔掌事,这一头白,可是动用了什么禁忌的东西?” 闻言至此,众人也皆是诧异,眼神呆滞的看着柔之。 柔之自知纸包不住火,瞒不过众人,决定一渡阐释起来。 红颜白发,也是殃及祸水,为了救回心仪之人,倾尽一切,付出了代价。 风沙贯盈,给她倾城的温柔,只恋得自己一世的流离。 柔之窘笑着,一言难尽般,将他内心的绞痛掩埋,张惶似的眼神要破窗飞去。 道士眯着深邃的眼,瞧见了他有苦难言的神情,立即催促旁人道:“这里有病人,不宜论事,竟然柔掌事不愿透露,那么本道也不打算追根问底,此事日落山头,柔掌事日后有什么吩咐,我等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罢,众人纷纷都侠义心肠的抱了一个拳,老太婆佝偻的身躯一动,随着翩翩少年朋气息逐渐散去。 江湖人士一致退出夜溟后,道士才捋着鬃须,环视了周围情况,确定没人后,才问:“柔掌事不想让外人知道,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道长,此乃我族禁忌之法。”言语间,柔之拢了拢振袖,将毒素筋脉暴露出来,“这是代价。” 道长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硬了,说不出话来,一股唯恐与震惊从心底只冲头上,脑袋也嗡嗡的响了起来。 柔之从亵衣取出针灸,扎在筋脉上,微弱的黑色毒素,便遍布了针灸,盯紧时一炯,那根针灸瞬间被毒素侵蚀,化作缥缈尽尽散去。 道士极为震惊,如此狠辣阴恶之毒,他到底是如何承受的? “柔掌事,性命忧患,命不长,你这又是何苦?” 柔之掩下中毒的筋脉,眼神瞬时变得柔滞起来。 “我心甘情愿,这一生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道士听后更是愤懑交加,脸上溢满了悲哀,忽然双膝扑通地跪下来,没有了书卷仙人的架势。 “如愿以偿?世子殿下,哪里来的什么如愿以偿,流亡颠沛,为人所俘,难道你都忘了吗?” 他语含悲痛,夹着劝解的信念,“你可是珍国的世子殿下,你又怎么能如愿以偿,你又如何能放下?” “不,我早就放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纵然我对当年之事心存犹疑,但唯有我知道自己练剑的意义!” 青冥岚竹振袖中唰出一柄软剑,通体寒芒闪闪,亦如垂柳折腰,在流了錾的光线下,越发的朝晖。 如不是仔细瞧,这柄横在胸襟端前的软剑,柄上浮雕清二字,珍柔。 断线珍珠,优柔餍饫。 第四百二十二章为自己所爱 珍国柔氏,至情至义,家父残戮,却视人命为草芥,母氏沐族,温柔体贴,世人只言鲜花插在牛粪上,大概指的就是柔氏与沐氏联姻。 龆年时拜沐族师祖,一门柔情似水,剑术入化,却代代不得善果。 伐珍那日,三齐国度倾覆珍国,欲绞杀覆灭,屺岭荒芜之地,火纵交天,长箭呼啸,一路厉啸,撕破寒风,踏破铁鞋。 珍国皇室凡氏凡无极登基,暴戾恣睢,豺狼成性,舞象之年,手段残暴,以至亲杀害为设立权威。 伐珍那日,凡无极暴毙身亡,膝下之子,凡子荪登基,柔氏以死效忠,为逼凡子荪退位,柔氏嫡子被人所俘,流亡颠沛,母氏一族覆灭。 勾起回忆的影子,将柔之藏掖在多年的痛楚揭开,他撇过头去,不敢直视道士的目光。 “被俘后半年,我娘带着沐氏一族,杀出重围,将我救出,可她,却死了!” 说这话时,柔之眼睑一闭,轻微叹了一口气,亦如将多年的颠沛之苦深深吐出。 道士眼色一沉,深有悲痛欲绝,“王妃她……不想你深陷复仇。” 言罢后,门闩一处乍动,纸糊门被推开了,白司寒一身浓郁血腥味便迎面扑了过来。 周身冷厉雾气更是慑人,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但却看到榻上的人儿后,那道冷厉便如缥缈消散去。 道士闻言到这股寒气,便知是谁来了,很有规矩的作揖。 “夜溟王主!” 白司寒摊了摊手,很是敷衍了事,显然很不耐烦的将他撇开,轻缓走到榻前,见葵凰溪面色有些苍白。 朝着柔之蹙眉一问:“为何脸色还没好?” “身负重伤,恢复较慢,难以恢复。” 白司寒脸色微沉,带着冰冷沉闷的气息。 周围温度在渐渐降低了,道士忍不住暗自打了一个哆嗦,寒彻肌骨遍布全身。 闻言,柔之微微一邹眉,从亵衣中取出一张药方。 “这是活血的药方,恢复得快,每日服用两次。” 白司寒挦过药方,赶紧命人下去熬药。 他轻轻抚着葵凰溪的眉心,温柔如水,带着怜爱之情,只见那榻上人儿蝶翼睫毛颤动,杏眉也挑了起来。 他更加不悦了,“小溪儿这是怎么了?” “你一身血腥味太浓,对病人影响极大。” 柔之直白的脱口而出。 白司寒抬起手下意识凑近鼻子闻了闻,气定神闲道:“不会很重啊!” 一袭白衣,毫无瑕疵,却被炽热的鲜沾染淋漓。 说血腥味不浓,是假的。 柔之嘴角抽蓄了几下,一旁催促道:“赶紧去清洗一下,不然她会难受!” 白司寒微怔,却考虑到了葵凰溪的感受,无论真假,他都要将一身血给洗涤干净。 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后,道士得到了柔之的指令后,便也跟着消失去 柔之拂起振袖,将扎在葵凰溪暗中的针灸取出,用悲柔的神情看她,“就算无望,我也想为自己所爱争取一次,请原谅我,小溪儿!” 桃花笑尽吹风,在难寻觅,何处相守何来相聚。 案上执笔,一丝卷轴,那日的醉影笑惊鸿,似在彼共醉兮时,想要偷偷弄墨涂画你睡靥。 落地尘灰一行,朦胧身姿将案上那卷轴执笔的痕迹影添砥墨。 天沉,梦长,遮下郎人无尽的悲凉。 风雨破碎的茫茫人间,柔之何去何从,只为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利用针灸将葵凰溪的记忆重塑,那张药方是他所犯下不可原谅的罪孽,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为自己所爱争取一次。 敛了万般风华,脸上多了似白华之怨,他一手抵在拱扶手上,将砭疼的身子往里面靠。 那张药方,是他刻意添上去的一种良药,效果更容易抹去葵凰溪的记忆。 榻前,白司寒沐浴完后,将命人熬制的汤药端了上来,推入纸糊门,柔之的身影早就消弭了,唯有案上那漂浮不定的卷轴。 他放下青釉,遂顺目光而去,瞥见漂浮的字体,隐约写着一些话,他不悦的邹眉。 挥手一扫,将卷轴泯灭,他才满意的走到榻前,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将汤药送入葵凰溪口中。 唇瓣紧闭着,汤药无法进入口中,又流至于衣襟上,白司寒手一忙,用振袖拭掉她衣襟的汤药。 很是麻手麻脚的,又舀了一勺送入她口中,汤药更是不尽。 他眉头一紧,将汤药一饮,在口中将汤药温度降低,倾身下去,便吻住了她的唇,皓齿间含着药香味。 说是嘴喂药,但还是忍不住浑水摸鱼般的吃了她的豆腐。 碍于身下脆弱的人儿有伤在身,他不忍心伤害,只是一点点温抚着。 第四百二十三章犹记当年 第四百二十四章风鸣蓄意报复 冷硬的王座上,懒惰仰卧其中的少年,冰冷的脸上仿佛没有一丝表情。 扫过的残骸血水,令人作呕的尸身,他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更加嗜血了。 他亦如觉得这个隔绝世外桃源的火麒阁,其实就是一个牢狱。 他身心被囚禁在这里,不能自己,却渴望那窗棂狭缝外窄窄的一线天。 试图逃走,却被血煞拎着衣襟抓回来,接受来自附满荆棘鞭的鞭策。 也是那一次,他彻底明白了主子为何会如此了。 血煞拰紧荆棘鞭,挥动臂弯狠狠甩去,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主子有多痛吗?他有多痛,你就有多痛,比他痛上千倍万倍!” 他浑身绞痛,迸沁着汗水,荆棘鞭狠狠的打在背上,仿佛要将灵魂打出。 却依旧咬着牙龈,问:“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主子他是淼国国师嫡子,寒於那日,国师府覆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爹娘死去,眼睁睁的看着不轨之臣谋害,却无能为力,主子如今变成这样,是为了报仇,他救你,不是白养你,是让你替他报仇!” 血煞迸发愤懑不满,最后一句话,用尽了浑身力气,使劲抽打他,将他神志打清,血煞要让他明白,火麒阁的意义何在? 事宜一过,他是有么懊悔,愧对主子在造之恩,给予他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他每每夜入亥时,悄悄推入纸糊门,却目睹到主子练功,每每一到顶峰,就会浑身抽蓄,口喷血液,将那榻上的纱橱染得赤红妖冶。 唯有知道了一切,他掌骨狠狠一紧,舒过额拳头带着狠绝,将眼前重重机关毁得零碎。 夜以继日,不断的练功,将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日后才能保护主子,替主子报仇。 子时,少年浑身砭冷,却不像从前那般萎缩,只是抵在案上强忍着,自将身带的绞刀割腕放血。 他举案齐眉进入,脚底炽热的感觉让他一怔,探过头去一瞧,少年蹙紧眉宇,强撑着身子没有倒下。 “过来!” 自从逃离过火麒阁的事宜后,他由于愧对主子,反而更加尊敬了,不敢违背主子任何事情。 他轻轻走过去,放下举案。 少年将绞刀威立在案上,眼神无情,伸出手腕,血液淌流而出,摆在他前。 “喝了我的血!” 他闻言后为怔,却不敢拒绝主子的意思,只是将头垂下,伸出虎口,浓郁的血流入喉中,冰冷掺杂着炽热,滚烫在他的肚中,火辣辣的,他感觉到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嗜血,邪肆,妖冶,他喝过主子的血,原来是那般难以启齿,却是他心甘情愿。 循着的记忆被撕裂,血泯充血的眼带着无与伦比的鬼魅。 “他到底是谁?” 被晃得天地眩晕的男子,断断续续的将那人形象描述。 “年颐似十五,弱冠不过,清秀隽永,闻耳有人声称他叫风鸣!” 白司寒眼色一沉,将倾斜的身子微微摆正,“风鸣,莫不是就是他解了小溪儿的穴?”言罢,将修长的手钻进葵凰溪的颈脖下,那熟悉的睡穴方位。 他心底真是不爽。 柔之的武功经验他在了解不过了,医术高超的柔之,又怎么会错点穴道,他的小溪儿又怎么会自解穴道,时机恰好迎面攻他的杀手,小溪儿替他挡下攻击。 种种恰到时机,未免也太不真实了! 若不是风鸣,他的小溪儿又怎么会受伤! “拖下去,杀!” 男子颤抖不停,匍匐直前,吓的面色如土了,他张惶的记得那个少年说等完事之后,会拿到万两黄金,这如是命丢了,钱财何处花? 种种揣测,最终男子才自知上当了,自己做了别人的棋子,没用了就会丢弃。 唯想到此处,男子在无挣扎之意,只是神情恍惚地恳求白司寒。 “我也是无奈,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用那个人的行踪换性命!” 第四百二十五章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白司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波澜,男子精确的捕捉到了他的犹豫,下意识积极禀明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那个风鸣的行踪,事成之后,你给我万两黄金,咱们两不相欠!” 振振有词,殊不知,这句话无疑就是自掘坟墓。 血泯不屑冷哼,暗自哂笑,嘲他愚昧无知,庸俗不及。 自家主子的性子,他在了解不过了,若是旁人敢这么跟主子提要求与意见,主子早就将此人千刀万剐了! 何况还是关于葵凰溪的,主子护短也有逆鳞! 白司寒让人畏惧的眸底,凌厉的光芒掠过男子脸颊,裂开的血缝自从男子划破。 他的眼神能杀人。 这是从男子所目睹到的,此刻他无暇顾及万两黄金了,祈祷着自己是否能活下来! “我求求你,王主,饶了我!” 白司寒只是摊了摊手,淡漠道:“下去!” 男子心中大喜,更是得意忘形,原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不曾想血泯拖着他进去水牢,抽动荆棘鞭,狠狠的蹂躏男子,狠绝逼问:“风鸣的行踪现在在哪?在哪?” 被抽得神志不清的男子,口喷血渍,被鞭策得灵魂出窍般,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在……在盛世王朝,皇宫……京城,他在哪里……” 逼问了风鸣动向,血泯才停止折磨,只是将嫌恶的目光落在男子血肉模糊背面上,嗓音一低沉,自将暗卫调动。 “给我拖下去,腰斩!” 男子恐惧的嘶吼,撕心裂肺的怒斥着,折服着火麒阁,辱骂白司寒。 血泯心中敬重的主子,岂能是旁人所质疑和辱骂的。 “割掉他的舌头,真是个烦人的废物!” 暗卫领命,自从腰间拔出匕首,泛着寒芒的光,使劲将男子的舌尖往外扯。 他哀嚎着,挣扎着,暗卫眉宇一邹,徒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濒临呼吸窒息的死亡恐惧感。 “啊。” 自蔓延探过央浼的目光去,捧着那只玉手的白衣男子,碎琼乱玉的将榻前伊人拥护着,怡静的脸靥上,仿佛彤云稠雾,渐揭时。 白司寒昏翳投去,“把他给我拖走,不准打扰小溪儿!” 他冷戾沉吼,血泯自知主人不耐烦了,更是触到了怒点,当即将男子往外拖去。 映着的纸糊门,薄绡怃然,闩外传来惨叫声,将剪烛泯灭。 榻上的人儿星罗棋布的睫毛,轻轻乍动,唇绽樱颗兮,欲有醒来的征兆,白司寒神色一激动,尽量将自己的脸靥凑近她。 让小溪儿于酣睡中苏醒后,睁开眼帘时的一幕,湛眸倒映着,满眼都是他。 “唔……” 葵凰溪气息微弱,起伏的胸襟上倾压下的男子,韵着水仙香的振袖柔柔的衬起她的下颌。 眼睑拉开帷幕时,她看到了一个绝容的白司寒,眼底泛着倾城缭绕的光波,将她眼中沉睡后残存的荒芜,一点点驱散。 葵凰溪怦然心动,悸动的情愫将她彻底掩埋,本因是睁开眼帘后的第一幕就是素白的纱橱和檀木的天花板。 可眼前这个嘴边带着浅浅笑意的男子,竟然凑近了身子,甚至将她双眼周身视线都掩盖住了。 不想让她眼波流转,有一丝逃离。 白司寒见她心神不定,目光呆滞,柔滞的眼中,颇有戏谑一笑。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怎么不说话了?” 自诩言罢,葵凰溪神志才被白司寒的出声所拉回,姱娇似的力避所及的目光。 “哪有,你不要自恋!” “你有。” “没有。” 葵凰溪微微撇过头去,不去直视他的目光。 白司寒却将修长的手指伸出,紧扣她的下颌,强扭转着她的头过来。 嗓音低沉,威势霸道,“你,有!” 第四百二十六章你只能看着我 如寒潭清的眸中,波澜渐渐流动,潋滟中带着迷人的气息。 葵凰溪情不自禁的,还是被他迷住了,瞬间两颊爬上一抹红晕,不知是不是榻前小案上的一盆花栽衬着所致。 让她羞得想要找个窟窿钻进去。 白司寒甚是满意她的情绪变化,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染上了红晕,看起来血气润泽了。 他噙着浅淡的笑意,将葵凰溪轻轻托起,枕在纱橱上,不禁一问:“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疼吗?” 话音刚落,门闩一处乍动,将时刻警惕的白司寒心神一惊,挥袖瞬间,一根寒於针遂顺飞去。 眨眼的瞬间,寒於针击中了一只邹褶的手,薄冰以肉眼的速度蔓延开来。 老者神情一暗,手上蔓延的薄冰瞬间哗啦一下,碎开了花。 “你这是让我归西天啊,我太可怜了,呜呜呜……” 沉嚎中,老者自将迅捷般的身体,掠过白司寒,握住葵凰溪的手,泛疼道:“我可怜的孙女,你受苦了!” “爷爷,你……”葵凰溪睁大湛眸,用极致震撼的眼神看着老者。 白司寒更是怔在原地,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与外表不符合的,惊诧和纳罕。 寒於针乃至阴至寒邪针,致命一击,砭寒骨髓,论是谁,都逃不过寒於针。 老者只是风轻云淡的将他的寒於针破解。 至阴至寒,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 “前辈。” 一向冷傲的白司寒,竟然亲言开口说出了任何人都震惊的两个字。 就连同藏在暗中的暗卫,也纷纷对老者禀明了一个最尊敬的姿势。 老者只是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白司寒,随即还是把心疼的目光投到葵凰溪身上。 “孙女没事吧?” 葵凰溪如实投地的摇了摇头,心底更是温暖不己,“爷爷,我没事。” 她嘴角扬起嫣然的弧度,仿佛三月春雨,自将脑袋依在老者臂弯上。 “爷爷,你能来,我很开心。”语气中似带撒娇。 “好好好,你没事,就行。” 老者也欣慰笑了笑,眼纹也跟着笑了起来,沧桑的脸颊仿佛找到了一丝忻忭。 葵凰溪力气虚脱,感觉身体内有一股奇怪的东西往外流失,空烙烙的,让她更加有气无力了。 菱花铜镜凉,眉添黛料香,与君共醉里春中看桃花,与君纱帘前雪月中看腊梅,她只想往后的日子,不会蹒跚而行,不会踉跄摔倒,更不会趔趄退后。 白司寒抵在她的金丝上,轻轻闻着那自伊人头上的淡淡清香。 “回到淼国后,做我王妃吧!” “嗯……” 似梦呓的低语,在白司寒耳畔旁徘徊,他悸动得眼中潋滟迅速流转开来,将怀中的伊人抱得跟紧了。 葵凰溪心中既期盼又凄凉,白司寒告诉她,柔之走了,走得悄然无声。 走得异常匆忙,定是有什么事需要柔之去处理吧。 山峦的一抹殷红,尽数蔓延开来。 华丽的车舆奔波着,车帘折浮不定,清风徐来,血泯鞭策着马儿,匆匆赶往的方向,正是淼国。 且言白司寒处理了夜溟事宜后,也给了夜溟足够的自由,但前提是要以他马首是瞻。 存活下来的杀手组织,惭悔不已,他们一渡认为十年前的撒旦还会在以暴戾强制他们。 韬光养晦,蛰伏十年,他们终究没有想到,白司寒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赦免他们无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主,也会变得这般坠入爱河。 车舆内,一只玉手将车帘掀开,露出一双湛眸来,环视缦远的一片天。 无尽绿涛坠入了朦胧的神秘感,隐隐之中,还缀着点点抹红,不知深浅可爱红。 葵凰溪看得入迷,只言道身旁传来醋意的话,将她整个人怅然了。 “你只许看着我!”白司寒霸道的将她揽入怀中,心情极为不爽。 特别是葵凰溪神情注目的看着扶摇似的一片天,眼中似有情动。 他不允许小溪儿对其它事物情动,他只需要小溪儿面对着他。 “你真霸道,不过是风景罢了,这都吃醋?” 葵凰溪嗔愤的戳了戳他的腰,虽然是用手戳的,但力度不大。 语气中还带着娇柔。 忽然马儿一个趔趄,长嘶鸣一声后,葵凰溪后脑勺直将往后撞去,她疼得闭了一只眼。 白司寒面色一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挥手掀开车帘,质问:“发生了何事?” 血泯失嚓,恭维道:“主子,有一个女子,挡住了去路!”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快死了!”匍匐在马蹄旁的女子,邋遢的嘴边抽蓄着,眼中带着恳求。 被拥护在怀中的葵凰溪,摸不着头地的揉了揉后脑勺,痛意散去,才言道:“挡路的女子?” “让她滚,滚不去,处理掉!” 血泯把嘴抿里抿,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子,只是翻身下车,走近匍匐在地的女子,冷然道:“请你马上离开,主子不允许,也不会救你,快滚开!” 女子抬起錾亮的一双眼眸,沙哑的开口,“求求你,我被人下了毒,救救我,我会报答你们的。” “不要管,拖走,滚!” 车舆内又传来冷戾的恐惧声,将女子推入了绝望深渊。 但女子依然不屈不挠,想要活着,更加低声下气,狼狈的抓住血泯的直掇摆,要着牙龈开口:“我原是一个普通人家儿,被惨无人道的山贼抓去了山寨,被逼迫做山寨夫人,我被人下了药,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渴望活着,我家里还有爹娘,我是一个不孝女,只想为他们尽孝……” 第四百二十七章女子的求救 血泯不悦邹眉,依旧漠然置之,欲要提起女子的衣襟往外扔。 车舆内就传来了遏制声,“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救下她吧!” 血泯一愕,倾下的手在犹疑着,把踌躇的目光投进了车帘中,想要追寻主子的意见。 白司寒见血泯迟迟不肯动手,只是眉头又蹙了起来,嗓音低沉,“还愣着做什么,王妃要你救她,就赶紧办事,别磨磨蹭蹭的!” 狼狈不堪的女子,当头一激动,眼底尽是感激之情。 血泯怅然捏了一把汗,果然还是王妃能说服主子。 当即一下轻轻扶起女子的臂弯,指腹倏忽一动,自将女子的筋脉封住。 现处境濒危,困苦难行,身着又没有带着止毒素去除的药物。 血泯将女子擦破皮的膝盖包扎好,又从腰带系下羊皮袋和一块干粮,递到女子前。 “赶路,多有不便。” 女子含泪点颔,夺过干饼就饥渴难耐的啃咬起来,那面受饥黄的女子往嘴里塞,一将盆光钵净。 边狼吞虎咽,边哽咽着诉苦:“颠沛流离,我已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恳求你们收留我吧。” 车舆内的白司寒,冷戾出声,“滚!” 葵凰溪心神一定,拉扯着白司寒的振袖,娇嗔问:“她只是一个软弱女子,你让她去哪?答应别人帮解毒的,血泯只是封住她的筋脉罢了,做事要善始善终!” 白司寒第一次耐性的听着葵凰溪阐释,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鼻翼埋进了她的金丝中,细细去闻。 自将自己失嚓后,小溪儿为了他受了重伤,他更加惭愧了,更加珍视了,容不得小溪儿受半分伤害。 呢喃细语,“你伤未好,别给自己添麻烦。”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葵凰溪很是喜欢他体内的水仙清香,所以每每倾身靠近后,都能被他蛊惑人心的靡香所撼住。 朔风吹撼,摇振得动。 车舆的空间颇有狭窄,为救无名女子,葵凰溪让血泯将女子送进车舆内。 繁复华美的云罗绸缎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车舆内,静倚着的女子脸上倥偬着,直勾勾似的眼散发星光。 瞳仁倒映的绝尘男子,俊美绝伦,脸如精心雕刻般,如一尊精美青瓷上有了残裂像开到极致荼糜零落成泥。 那是一种矛盾的美,唇形优美微淡,犹如珍珠一般润泽,远山般的眉峰微蹙,都能给人一种雅然的既视感。 女子抿着嘴成线,盯得绝伦的男子出神,仿佛一辈子都移不开眼。 她从未见过这般长相完美的男子,更何况他身着金蚕绸缎,腰缠万贯腰盘微鼓,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这位姑娘,你到底是怎么被掳走的?”率先言出的葵凰溪,打破了女子陷入了迷恋之中。 女子恍然一惊,明澈的眸,渐渐暗下来,拰着裙摆,声音略有些抽噎,“那些山贼惨无人道,对我……” 言罢,女子再也不敢继续往下说了,那些难以启齿的事,种种耻辱,她越想越胆怯。 葵凰溪神色自若,自将亵衣中的绢布取出,拭擦着女子的手,将污垢拭去。 “你身中了毒,我正好会一些药膳,不妨到了目的地,我在助你调配药膳,你身子也好恢复!” “她中毒有大夫看着,你也是一个病号,好好给我躺着就行。”白司寒蛮横的嗓音低沉着,修长的手将葵凰溪一揽,娇小的她落入了芬芳馥郁中。 葵凰溪瞬时脸颊绯红,羞愧似的推开他,从来没个正经,况且还有外人在! “我会好好养身体的!” 女子明澈的眸中一愕,看着两人含情脉脉,打情骂俏似的动作,当即垂下头去。 心底不知是什么在抽着,只觉得浑身难受。 “多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定会报答恩公!”女子辞谢一笑,脸上带着虔诚和少于的怜惜。 白司寒垂下眼帘去,自去看怀中的那头金丝,时不时还用鼻翼蹭了几下,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直视过女子的目光。 冷肃出声,“你该谢的不是我,是她!” “死妖孽,你言出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不会对你凶。” “那你也不能总是用这种态度对别人吧?很不礼貌唉。” 白司寒眼色渐渐柔下去,看着怀下的人儿仰上了头,鼓着腮,一副可憨玲珑的模样,当即软下了语气,道:“好,我尽量轻一些,不过日后你要补偿我。” 葵凰溪自知他唇吐的‘补偿’是何用意,娇羞似的脸靥垂得低低的,掩住了两颊的抹红。 两人神情互动,几道一语还休后,气氛渐渐静谧了,将女子漠然置之在一旁,眼看氛围逐渐寂廖,她打破略僵的氛围。 “小女子名为秋婵,不知两位恩公贵姓?” “我叫葵凰溪,他叫白司寒,不用恩公恩公的叫,这样怪难听的。” 秋婵虽是力避嫌开不去注目那谪仙般的男子,但唯是正常人,都会被他的气势和容貌所慑住。 近在咫尺,她心忽然怦怦直跳的,这样一个男子,该是她的有多好啊。 “竟是如此,那么我便叫两位恩公尊称吧。” 秋婵故将声音放低,让人怜惜的垂下头,露出一丝娇柔又言,“那个,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去淼国国师府!” 秋婵眸中有异色的光芒,且言淼国路途遥远,在这样缓慢而奔波的车舆,没有三日是无法到达淼国的。 况且行路颠簸起伏,撼振不止,这要眩头昏脑的,犹哪是尽头? 第四百二十八章两人是夫妻 秋婵有所耳闻,淼国王上性格乖戾,喜怒无常,更是残戮百姓,草芥人命。 如此性情恶劣君王,膝下的百姓将如何自足,蟊贼甚多,实在是令人心生怯意。 秋婵疑惑问:“淼国很冷,而且淼国的君王残戮人性,贼人也多,会不会……” 葵凰溪从她字里行间中,深情的感受到两国的怨恨仇深,无论是淼国人,还是盛世王朝人,都会因为舆论与传言形成憎恨对方的局面。 “不会的,淼国人,不都人人都这样。” 她笃定摇头,认为两方国形成今日的局面,源头来自皇族。 秋婵心中疑惑无数,但在葵凰溪的阐释下,决定还是亲眼去瞧一瞧淼国。 葵凰溪发丝上的一袭流苏疏地一动,她头向前仰去,白司寒眼波一震,紧紧拴住葵凰溪的肩。 绸缎如云的车帘猛烈拂起,秋婵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一脸茫然的朝着起伏车帘外白茫茫一片一看。 为何会突然这么冷?这股寒风是什么? 秋婵有些唯恐,还摸不着头地时,血泯就掀开帘垂头探过来。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赪匣子,面容一肃,“主子。” 白司寒轻轻接过赪匣子,啪嗒的将赪匣子打开,层叠整齐的金蚕绸缎,他顺势拿起一袭乳云纱对襟锦袄,披在葵凰溪身上,温声道:“接近淼国边缘了,冷,披上吧。” 葵凰溪不禁一惊,用极致震撼的眼神看他,见他穿着单薄,自将从赪匣子中拿出一件裘棉衣。 “你穿的单薄,你披上!” “我不冷。” 他勾起浅浅的笑意,弧度都是自然上扬的,绝美的脸庞少了一分冷肃,增添了一分温柔。 秋婵更是惊诧不已,她原以为这个纤尘的男子是个冷血之人,原来他也有笑容满面的一幕,简直大大折煞了她的震撼力。 且听血泯言接近了淼国边缘,她内心在一次被撼动了,绕是旁人,也会栗栗打颤。 车舆的速度就算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最快则三日,如今只是过了一刻钟,便悄然无声的到了! 秋婵不知,白司寒在淼国的威慑力与权势,背后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淼国临界途径,他在了解不过了。 秋婵张嘴想要询问,原本就身中毒素的她加上寒冷的侵袭,整个身躯犹如落入冰窖般冻住了。 仿佛刚才还是乍暖还寒,眨眼的时间便知寒地洞了。 泛紫的唇渐渐黑了。 闻言,葵凰溪当即将手中的裘衣给她披上,“淼国最属寒冷,快紧紧裹住,不然到了汴萤城,你只怕更加受不了。” 葵凰溪较于感同身受,她第一次来到淼国的时候,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身子都一僵一僵的,深入骨髓的砭冷,刺痛着肌肤。 所以尽量将棉袄往秋婵肩上搭,整对衣襟,驱去寒冷。 “你第一次来淼国,怕也是不适应,久而久之,就慢慢习惯了。” 见自家小溪儿都在为别人操心,自己也顾不上,蹙紧剑眉,夺过赪匣子,将一件又一件锦披风裹在她身上。 “你看你,只顾着别人,你自己冷着了,下次不许这样!” 只是一个淋漓尽致的动作,就将葵凰溪截了一半冷的心暖化了。 “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 “你们是夫妻吗?”秋婵心底嗫嚅了许久的话,终于言出一道。 “很快便是了。” 白司寒毫不遮掩,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秋婵不经意的微微抬起头,直视了白司寒吗眼光的投入。 他从未回答过秋婵一句话,就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 只是她提到重点,才换来了白司寒的一句话。 第四百二十九章不能委屈了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呼啸着。 车舆吹撼得振,恍然间,来到了覆盖满盈的汴萤山。 皑皑白雪,将楼兰梁上柱结成了薄冰,迤逦而来的百姓,商讨不凡,叫板着生意。 秋婵甚是好奇的瞧着车舆外的一切,心底充满了期盼和诧异。 怅然若失,“这就是淼国吗?” “这是汴萤城,繁华之地,白昼虽是有些凉,但夜深时就会下场大雪,习以为常便好。” 直到车舆停在了灰暗的闩门外,白司寒整个都透出了冷戾的气息。 自从那日遭到暗算后,被藏入了火麒阁,昏睡了七日不止,身心被囚禁在那段无法释怀的梦靥中。 摧残惨败,只是倏忽间就被人栽到了头上,他不可一世,冷傲凌厉,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将他暗算! 眼光斜睨暗视隐藏周围的暗卫,递给一个指令的眼神,他们随即抽动身子,隐隐退去。 葵凰溪伫立在那被火祟摧毁的匾牌下,郁郁的脸上溢出黯然。 那一日,她几乎是心底发颤,情绪癫狂,猛然的闯入国师府,那遍布惨骸血水,她惊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摇晃的身躯显然有些支撑不住打击。 剥开尸身,依旧没有找到白司寒的身影,她焦虑不安,几乎濒临发狂,只是想磕去梁墙上发泄。 神志被抽回时,骤然扑来的水仙气息将她灵魂紧紧拉扯住。 白司寒瑰丽的眼眸中染上了丝丝薄雾,似水似潋滟,连同嗓音都有些轻微。 “原来,我的小溪儿,是如此在乎我!” 葵凰溪闻言,一双湛眼瞬间泪水满盈,撅着嘴问:“你真是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很担心你?” “我错了,我错了。”抵在她软肩的下颌紧了紧。 秋婵神情复杂万千,不知是不是因为情形太臂弯的缘故,她心中带着少许嫉妒,但多的是恩情满满。 血泯因堆积的雪渍而蹒跚一步,作揖禀明,“主子,国师府废了,无人管理与打扫,之前的管家和下人都跑了。” 白司寒依旧不吭声的拥着葵凰溪,听闻禀明后,才依恋不舍的放开她。 唯有葵凰溪明白,如今不是互倾诉事宜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解开白司寒的心结。 她不想白司寒一辈子困在那段不堪的记忆当中。 王上如真想除掉白司寒,何必大费周章,让人下迷魂药,将白司寒囚禁在那段梦靥中。 人尽皆知的王上,冷血无情,动辄急躁,又甚是爱草芥人命,但最初定是本性不坏,不然王上手握隐藏势力多年,何必在寒於那日出手。 “主子,我已命人迅速逐建国师府,要不要找王上?” 白司寒深邃的眼微眯,抬头仰望着那被火祟吞噬过的牌匾,心底更不是滋味了。 蹙眉道:“重塑国师府,牌匾拆了,通知让血煞汇合,派一些人保护圣人前辈。” 且言回溯火麒阁整装待发时,老者腰间挂满了葫芦沾酒,都是百年醇香好酒,自知他甚是喜爱,白司寒将火麒阁内所有酒都送给了老者,就当是聘礼。 掳了一大袋妃子笑,腰间系满了纯花酿,醉里破碎看苍茫人间,逍遥自在而去。 老者性情豪放不羁,又是名副其实的嗜酒之人,葵凰溪虽是不舍得,但老者身心俱疲,在那冰渊中等待了十几年的光阴。 浪荡一段日子的江湖,才能够享受人间的吃喝玩乐。 她自知自家爷爷好玩心强,甚至有时神志不清的,但她唯有知道,爷爷是在隐藏自己内心的痛苦。 血泯领命当即退下时,又犹豫几分,转过身来,“国师府西厢并未摧毁,还能暂住。” 葵凰溪欲要同意点颌,下一刻就被白司寒指腹堵住了嘴。 他又用那双能蛊惑人心的眸盯着她,“不能将就,不能让你委屈。” 但情势胶着,处于危机状态,白司寒潜入淼国,回归国师府的消息定然很快便传入王上耳中。 事宜风波尚未渡过,严谨不可松懈。 白司寒回京的消息莽莽传入了王上耳中,荼靡的漩流,罥绕在王座上,支颐的王上,眸底阴沉,孤寂一片,随着张德垂身禀明来意时,王上死沉平静的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白司寒,他回来了?” 第四百三十章愿做天上比翼鸟 锱铢满盈一身的侍女,谄媚的倚在他的腿下,用极致一身的狐媚娇嗔着。 “王上,纵然国师回来了,他如今悄然潜入淼国,定然是想要寻仇来了,王上可要做好准备。” “寻仇么?”邪肆唇上,微微扬起,暗中额死士带着冷肃的气息,随时等待指令。 安顿好一切后,秋婵身中剧毒,葵凰溪已悄悄命人捎来一些药材,利用药膳调理身子,方可一点点解毒。 案上执笔的葵凰溪,杏眉微邹着,摘抄着一些药方和需要的食材。 国师府一大半的院子和厢坊被毁,幕后黑手还要逍遥法外,她苦恼的思忖着,干燥的气味隐隐让她胸口发闷。 托盏剪烛而来的,燃起了一鼎熏香,散去了那股干燥的气味,葵凰溪胸口才舒畅些,倏地,缣素手便抚蔓着玉肩顺势而来,她诧的一惊,探过头去。 白司寒绝伦的轮廓便映入了眼帘,“现在虽是环堵萧然了些,但我们大婚那日,我会昭告天下,给你最好的。” “你知道,我喜欢做菜。”润泽下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中,她莞尔一笑,白司寒自知他的小溪儿不会在意荣华富贵和至尊权势,但他就是喜欢把小溪儿捧得高高的,这样所有人都不企图加害她! “你若是喜欢,我会让血泯命人为你建造属于你的厨房,一砖一瓦,都要是金子做的。” 葵凰溪当头一击,嘴角微微抽蓄,她不是那么物质的人。 她脑海中忽然萌生出金银闪闪的厨房,反着金光的锅铲,那得多夸张? 言道:“普通的就行,你这样太夸张了。” “好,依你。” 言罢,白司寒从振袖中取出鼎铛菱镜,将她的脸靥映照的,还特地用修长的手去描绘她湛眸的轮廓。 不以为然,葵凰溪茫然一问:“你这是在干嘛?” 白司寒忍俊不禁起来,“给你买流苏。” “流苏?”葵凰溪微微诧异,她清晰的记得自己与白司寒第一次初遇时的情景,脑海中一幕幕呈现。 仿佛昨日还是梦魂浊酒各自殇,今日就成了愿做天上比翼鸟。 红烛共他剪影,交杯瑶斝尽后,痴缠绵绵,唯独倾尽一生,但付君心,惊鸿一笑,醉浓了桃花,笑尽百日香。 古代女子出嫁的头饰一般是笼罩抹额前的金步摇,可白司寒言说要买流苏。 “不是戴金步摇吗,只附流苏?” “遗忘!”白司寒刮了刮她的鼻尖,作势凑过去欲要吻她,“莫不是小溪儿忘了你偷了我的金步摇?” 被此话一提醒,她瞬间面红耳赤了,忙推了推他,拉开了距离,“原来是它?” “无双鳞鲛金步摇。” 言出间,她自从亵衣中取出润色依旧的金步摇,行走时亦步亦摇,名为金步摇。 “这个金步摇当时你怎么会带在身上?” 白司寒自知她会这么醋意一问,当即就凑过去吻了吻,给些甜头。 “这是我娘的遗物,我甚是珍贵,所以我当时随身携带,只不过无双鳞鲛金步摇被偷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被你这个贪财的小家伙给偷走了!” 言罢了,葵凰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没好气道:“人在江湖,难免祸灾,江湖救济一下嘛,算你做一次大好人了!” “贫嘴。” 白司寒抚了抚那头润滑的金丝,脸上洋溢着温忻的笑。 早知今日,他若是知小溪儿偷的,干脆就拱手奉上,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兜兜转转了许久,他终是要将她囚在身边。 让所有人不好窥视她,让所有人都极力避嫌。 委身芳尘,白司寒至今都未曾想到,摇见繁华纷飞落时,褪尽铅华后,只愿曲终人未散。 “等会进宫,你乖乖在国师府中待着!” “不行,我要与你一起去。” 葵凰溪弹起身来,拽紧他的振袖,一把紧紧攥着。 他骗过她一次,她不要在委身低手,不能放下姿态,她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即便残鸿萧萧,她也不会在放手了! “你若不让我去,那我就离开,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了!” 白司寒倥偬着脸,险些差点没被她这句狠心的话弄得喉中腥甜。 但润目觑的一眼,见她眉目间紧紧邹着,严肃的脸上不带一丝矫情。 显然,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靡途阻碍,葵凰溪会奋不顾身的挡在白司寒身前,但由于火麒阁的那次疏忽和失嚓,白司寒心尖彻底泛疼了。 是他一直错了,是他一直错了! 他含情眉目的,甚至是流转着潋滟的,紧紧将眼前娇小的身躯拥在怀中,用极致温柔的语气道:“不会了,在也不会了,这辈子在也不会了。” 葵凰溪眸中泛着泪光,轻轻用指尖拭掉眼角处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噙着不明郁郁可泣的神情,紧紧贴住他的腹部,把头依在胸襟上,享受那份属于他的清香。 只有闻到他的水仙香气,她心情才会倍感舒畅些。 第四百三十一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寒於那日,她思绪崩溃了,如刀绞割肉般的疼痛,她不想重蹈覆辙,面临又一次重创。 所以,葵凰溪微微缠着身子,将玉手攀附着他的胸襟,止不住的颤抖,连夹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嗫嚅。 她艰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答应我,不要在以身冒险了,不然我真的会离开!” 白司寒神情一暗,自将薄唇凑近她的耳垂,含在口中,香糜的气息迎面而来。 梦呓般的低语在葵凰溪耳畔旁响起,“我答应你,我会一辈子,想你,恋你,陪你,牵你,宠你,爱你,一世痴狂。” 她心动荡得悸动,怦怦直跳,拉开了许些距离,捧着那绝美的俊颜,冷不丁的吻了上去,似蜻蜓点水般温柔。 轻颤的睫毛疏地一动,葵凰溪反应过来,才忽然发现自己如此殷勤,耳根早已泛红,彤彤的脸带着氤氲的热气。 她面红耳赤的,甚至是逃离白司寒眼底别致的眼神。 她竟然会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简直羞愧得想找个窟窿钻进去。 白司寒被吻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双寒潭深的眸暗暗的,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的小溪儿如此的主动,悄然吻过之后,还像一个受了惊的兔子,劲往外躲。 白司寒是及其霸道之人,岂能容忍得她‘偷袭’过后,还不负责的逃走。 闻言,他凌角分明的五官下的桃花唇,自将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显然心情越发的好。 “竟然小溪儿给了我加封印,那你就得一辈子负责到底了!” “负责就负责,我有厨艺在手,一个男人,我还算养得起。” 这句话是葵凰溪噘嘴言出的,耳边还未褪去的殷红,又攀附而上。 “好。” 言中自将她玉手中的金步摇紧紧握住,带着珍视的眼神道:“你随我入宫,我会保护你的,你紧紧跟着我。” 火麒阁血雨腥风那一日,她屡身挡下致命一击,筋脉破碎,武功尽废,今生在也无法动武了。 但好在她还有一身好厨艺,糜途不尽,即便朔风吹撼,也不会因此而倒下。 眉毛一轩,两人携手与共,彼此眼里都有对方。 贵邸。 正赪朱漆门槛前,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天阶白昼雪霁后一场明媚,昨夜堆积的雪顺着屋檐逶迤倾落,水晶珠帘后,佳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畅,似幽涧滴泉空灵。 闺房内格调古色古香,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执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裳,浅淡的纱幔轻遮佳人之面。 只觉一道轻微的呼唤声,在玲珑之音中响起。 蓝田玉凿嵌指腹的玉手,在尾音长调弦上停止了。 薄绡门外映着人影,“小姐,老爷有事商议,还请小姐去隅堂一趟。” “嗯。”那人只是应了一声,随即将弦抬下,栉梳青丝后,才立容端庄走去。 古韵齐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隅堂之上,此刻一个面容肃俊的中年男子与一个中年贵妇堆头入座,身旁一致作揖的下人们都在侯着。 “韵儿怎么还未来?” 言出烦躁的中年男子贵朔,是朝堂上三品都察俞史文官。 “你这做爹的,应当体谅女儿。” 抬起托盏抿了一口微茶的中年贵妇平氏开口道。 平氏心平气和的安抚着贵朔这急躁的脾气,她自知膝下女儿待字闺中,温柔贤淑,琴棋书画,知书达理,只求能嫁个好人家。 “爹,娘。” 犹带清丽音的佳人,敛据裳芋,迤逦走来,姿态既好,从容不迫,甚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平氏托盏的手当即放下,忙唤着她随入身边来。 平氏紧紧握住那双纤细的手,笑盈盈地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心底像灌了蜜饯一样,很是满意的点颌,“我的韵儿真是越来越秀丽了,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了,真是舍不得。” 言罢,平氏眼底闪过叹息的光芒,佳人粉黛眉一紧,自将自己身躯倾身蹲下,娇嗔道:“娘,你胡说什么呢,韵儿还不想嫁人,还想陪伴在爹爹和娘亲身边。” “胡说!”贵朔没好气嗔怪道,又将严谨的眼神盯着佳人看,“养在深闺中,哪有女儿不嫁人的?成何体统?” 被他一训斥,佳人神色暗香似的沉下来,带着怜惜问,“韵儿此时嫁人未免太过仓促,韵儿年纪尚早,不能婚配!” “你已过豆蔻,比笄礼迟了三年,哪能说早?” “爹爹让韵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韵儿会一辈子不开心的!” 贵邸夫妇两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平氏当即肃穆一问:“如那人是王上呢?” 闻言,佳人立即怔在原地,那张薄施粉黛的脸,忽然流露出与外表不符合的,惊诧和纳罕。 人尽皆知,王上暴戾恣睢,草芥人命,实为惨无人道。 王上登基八年有余,至今后宫空荡无人,连一个侍寝的贵人都没有,别说纳后了,任何接近他的女子,下场都跟乱岗上的尸身一样。 她的爹爹竟然让她嫁给残戮的王上,难道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惶恐一问,“爹爹,你又不是不知王上性格怪戾,喜怒无常,你怎么能让韵儿嫁给他?” 贵朔抿了一口茶清润嗓子后,才用鸷鸟似的异样眼神看她,思绪复杂起来。 平日里韵儿言听计从,知书达理,韵儿如今却敢对着他出言不逊,目无尊长! “放肆,让你去侍奉王上,乃是贵氏的荣幸,你若能膝下承欢,夺得君王一心,我贵氏日后在汴萤城,太尉见了都可以礼让三分的人。” 佳人的双瞳剪水中,宛丘淑媛的脸上溢着惆怅,衣袄掩映下立容的手,指腹渐渐用力了。 却心有余力不足,生在贵族中,总会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平氏看着她凄凉的思绪快栽去了屋檐,沉闷闷的压下来,重得呼吸难吁。 极力去安抚她的葱玉笋手,叹息道:“韵儿,你大可不必担心王上会杀你,凭韵儿的样貌与长相,在淼国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你待字闺中的时候,你不知有多少贵家公子来提亲,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 贵朔肃穆着一张表情,依旧如常,没有其它任何的变化,只是当即附和道:“你娘说得不错,那些贵家公子一个个不务正业,纨绔子弟,也配咱们韵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四百三十二章君臣伦理 佳人粉黛眉还在紧蹙着,流露出一起犹疑,嘴抿成一条线,开口,“可是……韵儿做不到,嫁给王上,若是韵儿有什么不测,那就是韵儿对爹娘不孝了!” 在隅堂极力撮合下,引导下,佳人最终还是点颌同意了。 进宫那日,大鹏一日同风起,佳人泪水有些汩汩,不知是不是因为胆怯的缘故,让她连打寒颤。 淼国的白昼应是雪霁铺地,却骤然吹来一阵扶摇直上九万里,她愕得浑身哆嗦。 蹒跚似的踏雪步伐,自来到那奢靡的椒炬殿,金黄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闪烁,似染似天成的狻猊,威仪挺直。 嵌着白玉门闩满是令人心碎的落央,迤逦而来,伸手轻微推开门闩,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已褪去面具的王上,此刻流露了冷峻的气息,似乎是很不满有人打扰到他,特别是还没得到指令擅闯而入的人! “谁让你进来的,快给本王滚!” 冷厉一吼,佳人双腿瞬间软了,足足倥偬着眼神,身子也僵在了原地,闭着眼睑,强撑着自己不要胆怯。 王上波澜未惊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害怕而哆嗦的女子,倔强的脾气倒有几分酷似那人。 明明已经吓得腿发软了,还要硬撑着,抖动的唇依旧没停。 “王……王上,臣女……臣女是贵氏贵莉淞,还请王上准许臣女服侍王上!” 贵莉淞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后所言出的一道极端的话。 王上微微仰起身躯,一袭黑金龙袍飘柔拂动,衣袂一笼,自将收负在身后,深邃的眼微眯,带着诡谲的光芒。 “侍奉?你凭什么?” 贵莉淞微微一怔,紧咬住下唇自诩道:“臣女,待字闺中,琴棋书画,知书达理,秀敏慧中,凭借这些,臣女……” 话音未落,都是庸俗采艺,倒让王上觉得枯燥乏味,他邪肆勾唇,“凭借这些?本王顺手一设立后宫,样样都能比你精湛,你若是能做出令本王心悦的文艺,本王倒还是有几分兴趣,如若没有,患得患失,贵氏,别想待了!” 贵莉淞浑身一颤,瞬间僵在了原地,原先因为胆怯而颤抖的身子,忽然就在这一刻,慢慢的平下来。 谨言慎行,“谢王上。” 虽是取得了王上的信任与机会,但唯有这一次,拿着整个贵氏的性命做要挟,事宜胶着,失态紧急,原本就没见过世面的贵莉淞,内心而恐惧。 贵莉淞隐隐退去椒炬殿后,张德便垂着腰匆忙赶来,脸上带着苍白之色。 “王上,国师求见!” 言罢间,还未踏过门槛的贵莉淞仔细的闻言到了,粉黛眉微微一蹙,心存犹疑。 国师不是因蓄意谋乱被王上追捕了吗,为何却大肆宣扬进宫而来? 悬着疑心时,与贵莉淞擦肩而过的,是美得窒息的男子和一个绝世倾城的女子,两人动作亲密无间,似有隐秘关系? 答案还未得到揭晓,她自知这个令人难以忘记的男子,气势慑人,给人一种强势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在多瞧他一眼。 擦肩而过时,贵莉淞已踏出了椒炬殿,敛据着裙衣下台阶,踏雪轻盈的步伐渐渐慢下来。 只闻言到身后传来一震怒斥声,震荡得整个椒炬殿都在晃动,贵莉淞惊得面容失色,更是跌跌撞撞的,幸有婢女在旁扶着她,恐怕就要一乌头栽去了雪地上了。 此时此刻,威严坐在王座上的王上,用憎恨的目光盯着白司寒,暗中的死士隐隐有些急躁的骚动。 同时白司寒的暗卫也在暗中保护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你回来了?乱臣之子!” “臣说过,臣的爹不是乱臣贼子!” 白司寒言出自称臣,明里都在表明了他还有君臣之心,所谓的不轨之图,唯恐是小人捏造出的假意。 葵凰溪湛眸的余光一扫,将殿内里的情势大致都了解了一遍。 她虽筋脉破碎,武功尽废,但她对事物的敏感和观察依旧是松懈不下来的。 她依然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杀手,蠢蠢欲动了。 闻言间,她甚是担忧的攥紧白司寒的振袖,轻声道:“殿内有诈。” 白司寒瞥了一眼葵凰溪,毫不客气的将她直接揽入怀里,用霸道的口吻道:“做我的女人,就不需要太过忧虑,你负责貌美如花,9我负责养家。” 他嘴边扬起戏谑的弧度,若是旁人,见到如此虐狗的情景,肯定气得一头栽进墙里。 王上被无视的彻底,只是冰冷的神情中更加不悦了。 他为何回去在意一个盛世王朝的女子?为何会如此厌恶别人将她拢入怀里? 心底自在那里抽的是何物? 又被突然抱住的葵凰溪,娇艳欲滴般的羞涩了,鼓着腮,暗下用指腹轻轻戳了戳白司寒。 压声,“白司寒,你到底搞什么?动不动突然就这样,事都没个征兆,王上还在这里!” 白司寒柔滞的目光落下后,变成了冷肃,探头而去,对王上质问,“王上一直以为臣是不轨之人,臣又做了何事让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臣不利?” 言简意赅,词约指明,王讥笑一声,“乱臣贼子之子,德行能有多好?不要以为本王没了一个你,淼国就不能活了!” “是啊,臣只是一个臣子,王上乃君王,淼国是王上的,自然轮不到臣来管辖。” “冠冕堂皇,本王束缚你的那几日,坐不住了?” 白司寒茫然若失的闻言着,听王上语气更加冷了,只是当即凛冽回敬,臣不太明白王上的用意,但臣潜入盛世王朝,并未图谋不轨,如若王上不信,臣也是无可奈何。” 第四百三十三章挑拨关系? 张德低眉顺眼在一盘,侧身稍稍横了白司寒一眼,并言问:“国师私藏祸心,窥视王座,用卑劣手段垄断了王上与摄政王的关系,国师居心何在?” 且不言昨日戌时贼人大闹皇宫,扰得椒炬殿不得安宁,恰好白司寒又失踪不知是死是祸,不排除白司寒就是扰乱皇宫的人。 白司寒一凛,他想不欲多言,但他平生最厌恶下人擦嘴,亦眼眸如波,涟漪一荡,将不驯的眼神朝着张德扫去。 “我与王上处理政事,岂容得你放肆?” 被他一声哼斥,张德惊得一愕,向后趔趄一步,垂下了卑微的身躯,王上面色如常,当即抬起手,用极为警示的唇语,“本王的狗,容不得国师来教训,在本王面前目中无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言罢,侯在旁的侍卫蠢蠢欲动了,眼中都闪烁着某种凛冽的光。 葵凰溪身姿微晃,欲要侧身拦在白司寒跟前,却被白司寒冷不丁的反手扣住臂弯,将她微微搡到身后。 冷道:“我与王上这样交谈,何止五年,我倒是了解王上的性子。” 君臣关系十年余栽,白司寒龆年时与他同窗三年,白府覆灭之日,他颠沛流离十年,在次归来,他是臣,亦是贼,就因撰写得一手政策,国福安康,而王上是天子,亦是书生,只因体弱多病,不擅习武,彼此在遇一见如故。 不知这道君臣关系中夹着什么裂缝,什么误会,什么犹疑,他冥思苦想了一年,终究没得到什么结果。 只因淼国身陷困境,王上不愿打破这层裂缝,又悄然宣召,委身恳求他拯救淼国,又因王上乃一国之君,竟委身求全,放低姿态,去请求一个卑微的,流落的,乱臣贼子的儿子! 纵然是哪代一国之君,岂有容忍臣子以下犯上的罪责? 白司寒转入帘幕时,发现维护在身后的人儿面色神肃,亦有什么事要栽上头来,瞬时,嘴边轻轻一扬,问,“王妃对我与王上的君臣关系,有何高见?” 王上一瞬不瞬的往葵凰溪身上瞧,愕的才发现,原是同根院举案齐眉的女子,此人不是厨房里的婢女吗?何时成了白司寒的王妃了? 白司寒笑而不语,只是在等待着他的小溪儿开口。 “君臣关系?”葵凰溪微微扳下他的手,嗤笑的瞥了一眼王上,瞥了一眼身旁男人,随后投去的目光犹如一道白刃,刺中了张德。 “呵,自古妍媸黑白失本,一代君王若是要明治天下,岂能不明事理,辫真伪,王上,拭问,你口口声声说国师是乱臣贼子之子,何来为证?” “白翎苏当年若不是隐瞒了治寒於的最佳办法,岂会被沦落到这般地步,这是他自早的,明知淼国百姓有难,他却委身低头,还让淼国割让城池给盛世王朝,淼国向来与盛世王朝势势同水火,明知如此,他还要这么做,这莫非不是有异心?” 王上嗔怒得哼斥一声,身躯几乎要冲王座上弹起来,但碍于身子虚弱,起身半空时又坐了下去。 王上治丝益棼,视如敝屣的事,在葵凰溪眼底亦不可原谅,嗤之以鼻道:“且不说王上草芥人命,暴戾恣睢,前段时间还大肆掳走京城女子,又祸乱刺杀臣子,以示权威,我生在盛世王朝,但那里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君王更是礼贤下士,是不可多得的一代明君。”言未罢,她又轻微附下身,用极低的语气道:“比王上,好到十万八千里了。” 王上眼眸瞬间化为深渊的空洞,仿佛轻微一触碰,就能坠落其中,他含着金勺子长大,饱读诗书,最难以容忍小辈少不更事的批判他为人,淼国本就与盛世王朝势同水火,兵刃相见,如今在加上葵凰溪振振有词下,更为愤怒。 殿内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王座上的王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还是因为白司寒脚底自蔓延开来的寒气,张德在旁,噤若寒蝉的颤了一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红袖不及少儿朗 审时度势的葵凰溪,畏葸不前环腰继续质问:“自古以来君臣关系破裂,往往都是有一些人心存不轨,挑拨人性。” 王上是性情中人,又因先皇在父子感情深厚,又因体弱多病,不能习武,幼年时常常受到他人的嗤之以鼻和疏远,本是紧闭内心之人,用先皇的宠爱震慑旁人的目光,让所有人都对他恭敬,和加以畏惧。 渐渐的,他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双手,抬起来,紧紧盯着,毫无瑕疵外,什么也没有,唯有一种东西,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权势! 唯有权势,才能一席之地,唯有权势,才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有权势,才能得到一切! 不断的努力爬着,即便千疮百孔,身有顽疾,气息喘喘吁吁,也要坐上那个令人敬仰,令人畏惧,权势一切的王座! 尚书堂的书师常言,人有贪欲之心,但委身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打击就越大,他不信,也不能。 他与旁人不同,佝偻着身躯,凭借着宠爱爬上去的王座,哪有那么容易,他付出了多少? 这些折磨,依旧存在脑海里,刻骨铭心,也不敢忘记。 涉猎之日,先皇骑马射箭,穿入绿涛,他身后跟着,不妨入林时遭到了珍国人的暗算,落入陷阱之际,他强撑着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受伤的身子,小小的身躯,纤细的左手,紧紧拉住险些没有落入陷阱的先皇。 陷阱布满了毒蛇,那张牙舞爪扭动的身躯,淬了毒的獠牙,恣意的吐着舌头。 那一刻,惊慌了,不知所措了,只是紧紧的抓住先皇的手,成人与少年的力气本就悬殊,他自幼又体弱多病,能使出这么大力气去拉人,已是极限了。 濒临命中一线之际,他死死不肯放手,坚持了半个时辰,才有下人才发现他与先皇的所在地。 被救的时候,他身体仿佛一张荆川纸,风一吹随便栽去屋檐上。 抬起手时,才发觉左手没有了知觉,就连伸入那彻寒的雪中,都感觉不到寒冷,太医说,他左手肋骨骨髓震烈,脱臼过渡,导致觉不入,他不是愚昧之人,即便太医说得一副深沉和书卷模样。 他依旧明白,这表明,他左手废了,在也不能感受到任何知觉了。 他不知心底是什么感觉,只是恍然觉得,庆幸自己断的不是一个手臂,而是失去知觉,纵然是看似健康无恙,他也心悸犹豫。 一个失去了知觉的人,还是人吗,残疾吧?本身就有顽疾,雪上加霜,比残疾还要废的人吧? 即便太医每天在他耳旁说些瑕瑜互见的话,他倒是觉得,自己身上除了顽疾,除了体弱多病,还能有什么? 凝视着无知觉的手,仿佛昨日触的一鼎香烟还暖呼呼的,今日却冷然得直入心底,不,应该是无知觉,像是在触碰一个仿佛没有温度的东西,连冷都不算吧? 雪霜落入满窗棂时,雪霁后,传来了他被立为太子的圣旨,他不知自己带着何种心情,懵然的附身下跪,去接那刚烫完金的圣旨,右手传来的温度是如此的强烈,亦如他蓄意已久,想要得到权势的心。 也是那一日,国师府传来了惊世憾俗的消息,彻底让他对王座的欲望更加强大了。 越俎代庖,他要越俎代庖! 领兵,杀一,儆百! 水到渠成,他亦如这样蓄意着,撑起虚弱的身子,带病闯入了国师府,绞杀,追捕,他并不是暴戾之人,先皇有命,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先皇说过,国师死有余辜,罪大恶极之人,那且就是了。 先皇对他甚是喜爱,又封为太子,先皇说的就是对的,他只要依照先皇的命令做事,拿下战功,他离那个位置就不远了,这样所有人都不敢嗤笑他了,最强权势都要是他的,天下都要是他的,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如今为王,孤身一人,如斯廖寂,红袖不及少儿郎。 不知为何,葵凰溪恍然般的回神,用极致复杂的眼光看着王上,从他眼底渐渐探出了,那一丝的可疑。 “王上,请你仔细好好想想,你如今一人身临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 “这话是何意?”王上很不耐烦的蹙眉,根本没心情去思考任何事。 “莫非王上没有感觉到,这里。”言未尽完,她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襟处,正是心脏的位置,“这里,心,你一直都在撒谎,为自己的犹疑开脱,为自己证词你就是对的,你暴戾残忍,草芥人命,不顾臣子劝告,只因权势,蒙蔽了你的双眼。” 王上冷脸倥偬,那张嘴又要启,她又率先而言,“只不过总有不轨之人挑拨君臣关系,王上若是还有那份理智,请明鉴想想。”冷峻的语气刚落,将刺人的目光投到了张德身上。 张德惶恐一颤,打心底的是胆怯她,只是垂下的身更加低了,刻意的动作像极了他在为自己遮掩情绪。 第四百三十五章上弦月的真假 “王上,奴才在王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奴才的性子王上难道还不知吗?奴才绝对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是一心只为王上做事啊!” 张德附身下跪,凄声明鉴。 葵凰溪冷笑一声,这样的卑微的情形她在二十一世纪见多了,她最不能容忍这种小人在后背得意忘形。 她敛锯着繁缛的裙子,踏出沉重的步伐,几个箭步的瞬间,便出现在张德身上,用极致厌恶的眼神,拎起张德的衣襟,将他垂着的下颌猛猛一抬,不屑道:“口口声声说明鉴,口口声声说是在为王上着想,但就在昨日,你禀明摄政王的情势时,你说了什么?” ‘王上,且不可随意动怒,摄政王虽然劳逸有功,全是与王上不相上下,但他毕竟为王上效力多年,请王上开恩。’ 葵凰溪一字一句的咬牙说出口,最后两个开恩字,她是强调的重下语气说出口的。 “你说是为王上分忧,且说摄政王劳逸有功,但臣就是臣,怎的与王上权势不分上下?怕你是老糊涂了吧?如不是你挑唆,妍喜公主,怎么会死?” 妍喜公主! 提到妍喜公主,王上眼中流露出的神情不在是冷峻,而是愧疚和悲凉,他在无心思去管其它的了,只是一个人沉闷着,也不开口说话,也不表明用意,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王座上,眼中无情。 张德心底震惊,她怎么知道这些话,明明椒炬殿关着门,怎么会这样? 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不禁瞥了一眼滞在王座上的王上,平时有人敢对他出言不逊,亦或者是大言不惭,王上都会当即出声为他撑腰,哪能容得有人离他这么近,还揪着他的衣襟,还说着咄咄逼人的话? “王……王上,王上,奴才不是这样的人,奴才为王上效力这么多年,不是这样的,王上,救奴才……” 无论张德怎么恳求,王上依旧像一个冰雕一样,什么也不理会,什么也不回答。 白司寒很是欣慰的看着某个暴力的人儿,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抬起振袖,自将一柄弯如冰轮的剑唰出,映入了众人眼帘中。 泻着月光的上弦月,透着极寒之气,随着白司寒攥着的手臂一振,将一股威严的气势尽数散开。 身旁的侍卫内心震撼无比,骚动着什么,昨日贼人大闹皇宫,他们看管上弦月是如此森严,为何会出现在他手中? 凛冽的白刃,落入了王上呆滞的眼中,他瞬间神志被拉回,瞪大眼睛看着白司寒手中的上弦月,自将从王座中的暗阁打开,拿出白錾的剑鞘,两柄上弦月便出现在睽睽之下。 葵凰溪冷笑地看着张得惊讶的表情,很是嫌弃的扔到一旁,轻轻走下台阶,一双玉手搭在白司寒的耸肩上,低下柔枝,如同一团薄雾轻云。 “妖孽,你现在拿出上弦月,不会是要除掉挑拨君臣的小人吧?” 跌坐在地上的张德,内心震撼的看着那个放肆的女子,刚才还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现在一副娇柔似柳的那般让人美到不忍移目。 变卦的速度真是猛烈! 却回转的脑子,撇开震惊的情绪,落在了白司寒攥的上弦月上,许是想到什么,当即开口对王上道:“王上,昨日的贼人就是国师的派来的人,不然,上弦月为何会被掉包,这是圈套,王上,这是圈套!” 第四百三十六章你说过会爱我 闻言,王上气闷难忍,沉默相对后,眼底幽深寒意,暗淡的不见任何光华,攥紧那银白的剑鞘,猛然一拔,两柄上弦月便映入了众人眼帘中,虽说两柄都是别无二致的上弦月,但唯有白司寒手中的上弦月通体发光,乌蒙蒙的泛着光晕,饶是旁人,便能认定真假。 “果然是你,白司寒,罪臣之子就是罪臣之子,本性依旧改不了!” 王上低吼着,顺势站起来,撑起那摇曳脆弱的身子,步步走下台阶,冷意强烈袭来,将周围的气场生生卷起旋流。 十分哀戚的张德脸上浮起诡异的得意来,心底更是捏了一把冷汗,庆幸自己处境不是很恶劣,他亦还有王上撑腰! 暗自生怒,变了脸色的白司寒,漠然的看着濒临接近的危险,手腕倏地微微一动,似要出手。 葵凰溪低邹眉在一旁,愁似秋的凝望着白司寒,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妖孽,你真的要出手吗?” 暗中的死士骚动着,王上摊下了手,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们依序退去,道了声,“竟是国师出手,那么今日本王就在这里,与你了断!” 他脸色发白,额头也微微沁出了汗,缓缓驻足着,换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走下来太快,隐隐觉得体内的消耗,支不了他的身躯。 这病,是隐患,也是残疾。 更是梦魇一般,缠了他一辈子。 葵凰溪在旁极力压仰着胸襟发烫的情绪,攥紧了那只散发寒气的手臂,暖意袭来的那一瞬间,寒气震荡开来,消弭了许多,白司寒眼底透着温和的光芒,低头凑过去问:“小溪儿,相信我,我不会在让自己身陷危机了,不用担心,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话音刚落,葵凰溪张嘴就要反驳他,可白司寒哪有给她开口说话的时间,攥紧她的一只手,将她往身后猛推出去。 她赫然趔趄一步,震惊的看着白司寒,刚想踏出脚去,脚底便漾出薄冰,将她脚板给沾住了,让她动弹不得。 她脸上的忧色如同一片阴郁的乌云,越来越密,“妖孽!” 白司寒漫不经心的看着冷戾的王上,彼此对决而立,杵成了两端,仿佛十年前王上还算是一个书气的少年郎,他还是一个被迫不得不低调行事的璃人。 如今情势不同,两人最终戳破了那一层僵局。 王上冷着脸,面上倒还笑着,“白司寒,不要忘了,当年是谁把你接近宫的,不要忘了,如今你的一切是谁赐予你的,你想报仇吧?所以你就设下了一个计谋,让本王一步一步陷入你的诡计当中,然后顺理成章的做了国师,掌握淼国的命运,你渴望的是这王座吧?” 有风贴着脸刮过,隐隐又透骨的凉意,会吹迷了人的眼睛,将人的理智蒙蔽,白霜霜的一片哀色,零落至王上那张诡谲的脸颜中。 “本王赐予了你一切,你竟然还拿这如今的权势来压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好欺负吗?” 他阴鸷的笑着,仿佛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桀桀的笑着,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愁了一地,恨了一生。 他扶着额,身躯有些摇摇欲坠,但那只青筋暴起的右手,托起上弦月剑身,左手抚摸着那似假非真的上弦月。 “当年,本王手肘一撞,险些没有断臂,是本王救的你,从那布满危机匆匆的突兀中救出来,场景依旧是那么清晰,即便自己已经感觉到很模糊了,但唯有一些画面,从未敢忘记!” 一直冷脸讥嘲的王上,脸上终于露出了与外表不相符的,悲凉和哭泣,他泪水汩汩的,连那宽大的袖袍都掩映不住。 白司寒心中一顿,飞絮的回忆落在了他的脑海里,那些刻骨铭心的事,一幕一幕,呈现在脑海中。 他自知是一个权衡利弊之人,又是燮理朝纲,想要一心得到天下的人,贪婪,他隐隐才发觉,自己跟那些淼国蟊贼的欲望别无二致。 王上脆弱得跟廊下的饧根还要弱,脚跟一踩,什么都破碎了。 趁着王上心绪大乱,又不防备,这时是最好出手的时机,只要将王上胸襟一刺,这至高无上的权势,就都是他的了! 白司寒心底蓄意着,鸷鸟般的双眼紧紧盯着王上,攥紧的上弦月露出了一丝狠绝,一根又一根的毒素自从颈脖蔓延而上。 疼得绞痛万般,情丝蛊又要发作了。 王上扶额的手,通过狭缝的余晖,瞟见了白司寒异常的模样,当即嘴边扬起邪肆的笑来,“怎么样,白司寒,情丝蛊的威力不错吧?只要你动了那颗不该有的心,你就会痛,痛,在痛!” 白司寒忽然蹑足屏息了,费力的跨出脚步,喉中似有一股腥甜的味道翻滚着,像猛烈的潮汐一样冲过来,他紧抿着唇,极力压制着,尽量不要讲血喷出来。 他答应过小溪儿,是不能在让自己受伤的。 葵凰溪见他情绪不对,状况异常,使劲的抬起脚,想要挣脱束缚,奈何那薄冰像牛筋糖一样,黏得紧紧的,怎么跨也跨不出去。 她慌张了,惶恐了,溢出郁色,“妖孽,你不要在走过去了,你的心,已经乱了,别在继续了,难道真如王上所言,都是真的吗,你那么渴望得到这些东西?” 葵凰溪吐出这句话时,嘴唇都是抖着的,心都是在颤抖着的,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能与白司寒在一起啊。 她曾记得白司寒告诉过她,愿意放弃一切,和她携手浪迹天涯,可眼前这个满眼蓄意,渴望权势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白司寒吗? 不会,是在骗她吧? 第四百三十七章在我心底你最重要 她内心动荡,心如刀绞,脑子嗡嗡的,感觉入耳的声音,都隔绝着屏障。 汩汩似的潺湲液体,自从那清素脸靥缓缓滑落,她心都在抽痛了。 恻凄的抽噎,从白司寒身后传开,他浑身一怔,灵魂都在颤动,他随即转过身去,遗弃了上弦月,箭步冲上前,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潋滟的眼底,除了恐慌,还有凄凉,他脸色愕然失去了颜色,看着怀中颤抖的人儿。 呼吸一窒,轻轻扑打着她的背,关切道:“别哭了,小溪儿,在我心底,最重要的还是你。” 葵凰溪止不住泪水,紧紧攀附着他的衣襟,瞬间沾湿了,“你怎么能这样,明知自己中了毒,你还要上前,你为什么要上来,你为什么?难道你心底,想要的,不都是权势吗?” 白司寒心神一怔,不欲开口,只是拰着唇,抵制着情丝蛊的发作,迸出冷汗,抽疼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一直……在意的只有你!” 暗中隐匿的血泯,闻言到这句话时,惊愕着表情,眼神倥偬着,他依旧清晰的记得。 悬崖峭壁上,那个伫在江河上缦视天下的少年,诡谲的风将蝤蛴白衣襟催得花枝乱颤,将侧颜半遮半掩着,惊鸿斜睨,带着冷冽的怒气。 “淼国,该改国号了。”言出,抬起那双沾血的手,将他眼眸映是那般邪赪,诡异。 他思忖低颔,不禁一问,“主子,所为何意?” 清风徐来,将少年冷戾恣睢吹散了许多,轻轻长叹,“所为何意,我也很想知道,当年,所为何意?” 鬼魅似的笑,在他嘴边冻成了血花,他脸色瞬间变白,闷哼一声,扶手上弦月就撑了起来。 血泯眉宇醮着浓郁的苦涩,浮起一抹担忧,伸手就要将少年扶起,少年撇下血泯的手,舒过的拳头轻轻拭掉嘴边流溢出的於血。 “无碍,习以为常,唯有强大,才能为白府报仇!” 血泯抿着嘴成了一条线,胸腔发闷,似在隐忍着什么,却依旧忍不住开口。 “主子,求你,别这样了,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的,让属下来扛吧,别在继续了!” 白司寒冷戾一瞪,嘶吼而去,“为了强大,我付出了多少,你让我别在继续?别在继续?” 凄悲浪荡的笑声徘徊在血泯耳旁,桀肆的样子,像中了魔怔的鬼煞。 苍穹冥空,竟被一阵猛烈的寒气渲染成了薄雾,顺势而为,顷刻间,整个山崖间,雪花纷飞! 血泯顾不得冷意强势袭来,即便深入骨髓,他也强忍着。 唯有心腹才知,每每入了子时,都要经过月光的催化,而练寒气,每每吞入大量的药丸,强化体质,却带来了反噬了惩罚。 而眼前这个轻视一切都不入眼的少年,体质早非是正常人所能极的,凝固邪冶的血,带着令人欲望的气息。 自从血泯喝了他的血后,沁痛灵魂深处的洗髓,紧紧就掌握在了少年手中。 目光清冽中,让人看一眼就如堕冰窖,犹如这让众生都畏惧的寒冷。 那次僭越,血泯险些被少年一刺穿喉,纵然是少年所精心栽培的杀手,即便在威迫下临危不惧,从容淡定,但唯有站在自己主子前,才能清晰的感觉到内心发自的恐惧。 血泯呼吸一窒,恐惧动荡遍布全身,是如此的强烈,从一个瑟瑟发抖的孩提,被炼化成了攻不破的玄铁。 他是有多少年没感觉到过恐惧了? 原来还是如此的强烈。 “主子,属下知错,还望主子宽恕!” 恳求的话,少年并未回应,只是手腕力度一松,将他栽去了崖间,“你若不能活下去,这辈子,你都是欠我的,下辈子,你也还不清!” 血泯眼中残存的波澜一惊,自将浑身的毕生所学都展露出来,脸上不在带着恐惧,而是肃穆。 他要活着,为主子效力,一辈子效力,今生原为牛马,下辈子也要护着主子周全! 第四百三十八章指示挑唆的张德 絷绕青烟的愁予,像凛梢头的一枝青梅,腓然在心头,落月摇情满泣下,葵凰溪心垫上犹如铺了一层玉簟,冰凉彻骨。 泪水簌簌的湛眸,笼着迷蒙的水雾,她偏头一软,将自己依偎在白司寒心口处,感受他渐近的心跳。 心跳怦怦直跳,有力而坚定,她通过倾听,清晰的感觉到了,渐近的声音。 眉梢愁云,依旧心存犹疑,“冤冤相报何时了,上辈子人的恩怨,我不想让你背负,如果是现在,现在的恩怨,而不是结转来自上辈子的恩怨,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但是,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 白司寒怅然若失,阴郁的眉头被挤满了犹豫。 他渐渐消化葵凰溪所言的话,缓缓的闭上眼睑,深吸了一口凉气。 据说人在执念絮乱之间闭上眼,会回顾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所经历的事。 稠雾渐揭,他似乎依稀的看到一个缦视在雾的尽头的女子,身着着淡赪襟裾裙,向他浅笑,缓缓伸出了手。 “寒儿,不要追问真相,娘,是真的爱你。” 神志被抽回,恍然如梦般回神,将他心底震荡的东西,在这一刻之间,几乎破碎。 赫然睁开流錾眼,眼底尽是掩盖不住的柔滞,“你安好,便好,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国师什么的,地位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我心里,只有你。” 被触动的绯红爬上了那清丽的脸,葵凰溪耳根泛红,皮肤还隐隐透着氤氲的热气,扑来的水仙气息在扰乱她的思绪。 涨红了脸,“你……你,好强烈的气息。” 白司寒戏谑一笑,尽是宠溺般抚着她的青丝。 颈脖上的青筋,在这一刻渐渐消了下去,连周身的寒气都散去了不少。 只是那柄搁在蒲团上的上弦月,荡出一阵波澜,将通体驱散。 王上悲愤交加的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心更是恨上了尖头,画面又是令人那么刺眼。 争执多年尚未果,如今却因为一个女子,白司寒竟委身贬低身份,放下姿态。 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白司寒,如今变了,变得会笑了,变得温柔了,变得不可思议了,殊不知不知是祸是福。 比廊下饧波的柔软话语,罥绕在葵凰溪的耳畔旁,“别担心。” 他轻轻放开怀中的人儿,用极致温柔的神情才将葵凰溪安慰好。 而王上更加愤懑了,韬光养晦,蛰伏许久,就在要了断一切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女子败阵下来。 他所坚定的东西,所拥有的执念,竟然在这一瞬间破灭了。 赪然的眼中,唯眸一片赤红,倾身一弯,好整以暇道:“国师背后做的那些事,莫非都不算了?” 白司寒冷笑而过,紧贴着一道寒风着,“若不是让人挑唆,臣与王上,何来误会?” 言罢,在一旁低沉不语的张德在这一刻打了一个寒颤,摸了摸鼻子。 王上冷肃一瞥张德,残存波澜的眼,微微倏动。 犹记当初,循着记忆,梦回化蝶,纷飞繁烟似锦。 张德被怒觑一眼,自将垂头。 “若我猜得不错,张德公公家里还有一个七旬的老母亲吧,似乎还有一个妹妹……” 葵凰溪咧牙弑血,扯着恣意的笑,又道:“听说你这个妹妹长得倒也标志,若是送怡红院,那可是度日如年。” 张德不禁心底一惊,张惶似地想要力避那股灼热的目光,葵凰溪却不给他任何想要逃避的机会。 “张德公公,你说国师的上弦月是假的,上弦月乃古寒的月光炼化而成,冥空下有皎光,正好此时耿耿之色,不如对比一下试试?” 瞬间,张德掩下脸部肌肉犹如麻花一般,拧作一团,眉头邹着,额上那一条条皱纹像是干燥的土地上那狰狞的裂痕。 指腹的玉镶上一层淬了毒的赪红,王上暗眸微沉,攥紧的上弦月露出一丝可疑的气息,剑刃挥动,张德心中得意。 白司寒被那柄上弦月的寒芒交映着,面色如常,波澜不惊。 凛冽的寒芒锐利偏转,张德愕然震惊,伈伈晛晛的看着胸襟上令人畏惧的上弦月。 他心惊胆战的,嗫嚅着开口,“王……王上,你在做什么?” 王上不欲多言,臂弯一振,猛然一抬,将上弦月插伫在蒲团中,浑身除了那股漠然与寡淡,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左手拰了拰指腹上的玉镶,一颗淬了赪毒的药丸便出现在他手中。 白司寒錾眸愕然缩小,倥偬地看着那颗药丸犹如潺湲般融入口中。 葵凰溪更是惊诧不已了,湛眸澄清无比,仿佛能看穿一切。 张德更是跌坐在了蒲团上,用极悲极恐的眼神盯着王上。 张惶道:“王上,你这是……这是……” 白司寒眼中那抹诧异过后,接着就泛着幽冷的寒光,那颗药丸,他在清晰不过了,正是情丝蛊毒! 王上他在犹疑了,在徘徊了,所以就以身冒险,想要回溯过往种种云烟,抚今追思,为他阐释这一切。 自蔓延颈脖而上的黛色毒素,占据着他的灵魂,摧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疼得五官错了位,指甲更是嵌进了虎口中,一丝丝血隐隐流出。 侍卫大惊失色,更是要上前护主,王上抬手示意,怒斥一声,“别过来!” 俊谏饰非,愚而上同,国必亡。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汝窑花囊,插满水晶的白菊,西墙上挂着一副米襄图,案上设着大鼎,潇洒风雅的书卷,自被一双修长手翻阅。 “圣贤书所言的俊谏饰非,讲的是人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掩饰,不加以解释,也不善透露,这唯恐是一个封闭的人才会所言吧?” 隔着双秀花卉的罗襦,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纱幔漂浮后,殊不知,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如今……也是莺莺切切中的一人吧?”梦呓般的低语,似沉醉着,似轻声呢喃着,比廊下那饧波柔软,却还仿佛还带着一丝哀戚。 小婢穿过,凤尾竹抖擞下雪渍,尽是懒惰。 第四百三十九章是被陷害的 院落庭空影许长,婢女举案齐眉而来,一碗馔玉飘香而来,执着圣贤书的人兴致才被打断,他滞下书,空腹的肚子仿佛得到了安慰。 “这是何物?” 那婢女立容倩笑,“这是新做的兰花芝,新鲜口味,王上特地命人从西敏采集的。” 那人哑然失笑,脸上和煦的阳光映在那馔玉佳肴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父王有心了。” 婢女盈盈一笑,款款的退到一旁。 “皇叔有好东西,怎么能不分享呢?”绛紫而来身影,人未到话落至。 那人轻笑点颌,便知道是谁来了,撩起长袖就坐到蒲团下。 “又来我这蹭吃的?”司仪轻轻挑眉,宠溺般言道。 绛紫的影子映入了眼帘,扶风垂柳的身躯倏地晃动,一个踉跄,扑入纱幔来。 司仪面色一愕,下意识扶住那抹脆弱的怂肩,忧心忡忡,“凌霄,你没事吧?” 司凌霄窘笑一声,摊手道:“我没事,多喝药就行了。” 司仪微微邹眉,脸上带着慎重,语气责备,“出门怎的不带几个侍卫跟,他们都是饭桶吗?” “皇叔,我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迎面就传来了哂笑声,夹着讽刺的语气。 “呵,这不是大皇子吗?怎的有空来皇叔这里?” 手攥丝绾扇来的少年,风度翩翩,俊秀脱俗,那清素的五官像极了是纯真小儿,可他嘴里吐出讥嘲的话,实在让人难以将他的面容融合在一起。 此人是二皇子司弦华,为人性格怪癖,嗜好无常,有毒舌称号,无事闲来对饮诗词歌赋。 司凌霄挺了挺鼻梁,不吝回敬,“我当然闲,所以来找皇叔蹭吃的,倒是你,来这里作甚?” “这话就不对了,大皇子能来,我就不能?”折上扇面,抵在下颌上,用极其恶劣的话堵住司凌霄,“大皇子天生体弱多病,还是不要常常走动为好,以免磕磕碰碰到了什么,我可不想央祸病上身。” “你!” 司仪苦着脸,涩涩的味蔓延开来,见情势恶劣,局面僵硬,轻咳一声问:“弦华,你是有要事吗?” 司弦华将折扇负过身后,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耳旁,“皇叔,父王他说要立我为皇子。” 二皇子司弦华的生母是王后,而大皇子司凌霄的生母只是王后家族的一名庶女。 嫡庶有别,即便身为大皇子,也要对嫡长子低下头。 司仪微微震惊,弹起身来,自将拉扯过司弦华的手臂,撇过一旁来,眸色深沉问:“王上没有下圣旨,怎的胡乱揣测王上心思?” 司弦华灌了蜜饯似的一笑,看着司仪焦虑不安的样子,眉梢更扬了。 “莫非皇叔想要登上王位?” 司仪脸色一黑,亦不跟小辈争论这些,只是当即回应,“不,绝无二心。” 言简意赅的话,让司弦华挂满玩味的笑瞬间瘫下去了,随后又见他幽冥深邃的眼神,便将目光投入了司凌霄上。 嗤笑疑问:“哈?我没猜错吧?皇叔想要立大皇子为王?” 他好整以暇的歪着头,讽刺的话频频出声,“大皇子体弱多病,又不甚动武,若是被敌军俘虏,颠沛流离,这小小的身子如何能承受?将王位传给他?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无端哂笑的笑声从纱幔中传开,司仪脸色越来越难看,实在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司弦华难堪。 会触及到母氏的背景,兹事体大,这些权势盘根错节的交缠在王位上,贪婪得要吞噬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弦华,够了,你若真想坐上王位,就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警示的话,司弦华哂笑的弧度被冻在嘴边,调成酽冷的彤雾。 司凌霄深沉的伫在蒲团上,一地忧愁,刚才两人的对话,全都入耳。 抬起手凝望着这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的肉身,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捏,碾压一地。 他天生体弱多病,命运多舛,只不过平日里靠汤药维持这个油尽灯枯的身体,腓骨,煎熬。 身患隐疾,每天弱柳扶风的,跟那些娇气的女子别无二致,受贯旁人的舆论已是家常便饭,对那所谓的王位,心有余悸,但他自知缺陷不足,不足以,更不配坐上王座。 几日又是狂风后,寒於朔朔,将整个淼国覆得白茫茫一片。 朔风吹撼着他的身躯,几乎要将他吹走! 妃子寝宫传开声嘶力竭的声音,听这灵魂的呐喊,司凌霄脚步急促起来,迅速的推开纸糊窗棂。 眼帘前的一幕,瞳仁瞬间愕然缩小了,那个不着寸缕的女子,压在遍体通红的司仪身上,脸颊酡红,眼神迷离,荡的趴在那胸膛上。 他愕得跌坐在地上,用极其唯恐的神情看着少儿不宜的场面。 他虽不及弱冠,房事懵懂,但知多知少也是了解一二。 娇嗔的呻吟声嗡嗡的传入他的脑子里,腰间淬了毒的玉珏裂开了一条瑕疵,紧闭的眼睑,有些微颤。 于梦靥缠身中苏醒,司凌霄听闻南诹走水一事颇为一惊,但脑回路瞬间停在了那日晕厥的场面。 “母妃,如何?” 身旁伺候的婢女微怔,犹豫了片刻才言,“她……她被判入冷宫,王上圣谕言,不守妇道,有失女德……” 婢女掩面拭泪,梨花带雨的哭泣着,将心底的悲痛欲绝,透露出来,“娘娘,一定是被害的……” 司凌霄情绪动荡,一股眩晕,分不清东南了,只是扶额抵在了纱橱上,虚弱又问:“那……皇叔呢?” “被……判死刑!” 司凌霄隐忍着胸腔翻涌的怒气,掌骨缩紧,回想起那日司弦华咄咄逼人的话来,牙龈咬紧了。 掀开被褥,就急着下榻,摇晃的身躯自在那雪中蹒跚而行,身后紧随的婢女和侍卫更是被他支走。 凝望着繁华被雪渲得落尽的椒炬殿,膝盖扑通一声,跪在那砭冷的雪中。 声音嘶哑,“父王,请看在儿臣的份上,饶了皇叔吧,皇叔一定是被陷害的!” 回应的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继续恳求,“父王,儿臣求你,饶了皇叔吧!” 第四百四十章败伦丧行 细密如银豪的缠丝,织成一张密麻网,将他交缠得紧紧的,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双膝的血液已经过霁雪侵袭而凝固,水剪双眸雾剪衣,迎接着一场雪花飞砾的。 虔诚地附身磕头,起身作揖。 “父王,此时有诸多疑点,还请父王开恩,不要杀皇叔。” 有力的声音透过纸糊窗棂,狭隘的光线映照在王上脸颊旁,他神情复杂,却不难看出他眉宇头醮着的不悦。 “外面何人喧哗?” 张德垂下身,先探头而去瞧了个身影的轮廓,禀明道:“是大皇子。” “凌霄?”王上微微挑眉,显然有些惊诧,却又怒斥拂袖道:“他母妃做了这等丑事,本王打她入冷宫已是宽容,” “王上,这祁王素来无恙,又甚与大皇子交情不错,这情有可原。” “求情,也情有可原?” “王上圣谕,如此笃然,奴才觉得未免过于草率了,不如就依大皇子所言,明察才是。” 张德的言罢,让王上脸色更加黑了,不可遏止的怒火冲天,“亲眼所见,本王还需明察?” 怒斥的一声,张德只好闭上嘴,不敢在多加妄言。 搁在案几的奏章堆积如山,王上卷起袖袍拿起上呈奏章来翻阅。 南诹走水,本就焦头烂额,火烧眉毛,如今祁王品行不端,玷污后宫清欲,丧伦败行,实则诛杀之。 司凌霄又恳求附身跪地磕头,委身放低尊严,放下姿态,却是为了祁王求情! 司凌霄本就体弱多病,身有顽疾,如今又在这寒冷的雪中,唯恐是雪上加霜。 倾身跪在椒炬殿的司凌霄,脸上血色渐渐褪去,膝盖微微打颤,僵硬着,却依旧没有放弃。 他笃然此事必有小人暗算,他自知祁王不是那般玷垢小人,祁王向来芒寒色正,绝对不是会干那种丧伦败行的事,无非就是有人暗中作祟。 众人皆知,王上甚宠二皇子的母妃,天生丽质,名门淑女,目无流视,怎的会干这等有失女德的事。 可对于一个坠入爱河的王上来说,亲眼目睹的一切,在加上旁人舆论,情势更加叵耐。 “父王,求求你,听儿臣一言,明察秋毫,不可光看表面而断然给祁王赐罪!” “父王,儿臣恳求你,放了祁王,先查清楚真相,事后在行定夺。” “事宜非常,父王万万不可受了小人的蒙蔽和陷害,儿臣心系君臣伦理,这些事,儿臣都明白,儿臣也明白父王的良苦用心,但这次,真的是父王错了,父王在宽些时日吧。” 微肿的眼睑中嵌着两只枯涩的瞳子,像昏暗苍穹下一枝青梅抖搂凄清冷落的雪光。 苍自的脸颊上,郁色苍苍,他附身,磕头,起身,作揖。 不断循环着,恳求着,希望他每一个虔诚的动作,能换祁王一命。 冷宫 戚戚彼何人,明眸利于月,啼妆晓不干,素面凝香雪。 坐在纱橱屏幔处,丽人神情恍惚,目光无情,迎面似愤的婢女,举案呈过托盏茶,语气满是不屑。 “该解解渴了,我可不想让你死在这里,晦气得很,赶快喝了!” 在婢女恶劣的催促下,丽人轻轻端起托盏,费力的抬起来,呆滞的凝视远方,忽然抬到半空中,手腕倏地脱力,托盏抵在膝上,茶水随着膝处倾泻而下,滴落不停息。 仿佛是她内心深处悲凉的哭声,悄然无声。 哗啦,蓝韵托盏碎开了花。 一身的淡绛纱衬也没有从前那般明艳了,画面是如此的凄戚,连同窗棂外蔫吧的腓叶也别无二致。 尽管大肆婢女哼斥和不屑,任由茶水沾湿裙摆,她的眼底,也什么情绪也没有。 进了冷宫的妃子,哪有鲜外那么自由快活。 一步踏进这里,出去也是别外洞天,能不能出去,还只是个未知数。 众人皆知,她这是出不去了,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有失女德,不受妇道,败伦丧行,何等罪名? 一扫适才的憔悴,脸颜沧桑了许多。 掩面拭泪抽泣的贴身婢女,许是听到了哗啦声,惊得从厢中走来,愕一看,忙去收拾地上碎片。 “娘娘,你不要气馁,不要沮丧,事情会有好转的,绛儿知道,娘娘是被陷害的。” 丽人泪水剪雾,软软的肩无力的抵在了檀木桌上,恍然一问:“失贞非人,丢了名声,出去了,又能怎么样?也对,出不去了,也就在这里待一辈子了。” 丽人声音低低的,像幽灵那般轻微,却是在绝望着,堕落着。 绛儿紧咬下唇,屏声哽咽。 世事无常,天意难测,可有人非要陷害,也是防不胜防,无路可退。 “娘娘,别担心,绛儿可以出冷宫,绛儿立刻找祁王对峙,他也知道这件事是被设了圈套,祁王不会坐视不管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永鸢信笺被拦截 丽人哑然失笑,绝望的笑容中,带着无微不至的自嘲,“对峙?只怕是王上更加笃定了我与祁王伉俪有情的事,害我的人在暗,却还在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你又如何能替我洗脱罪名,即便如此,我还能再外面活下去吗?脏了身子的妃子,对家族来说,是一颗无用的棋子,王上也不会在乎……” 仰天深吸了一口凉气,空气中的那股戚戚的苦败之色久久的挥之不去。 “罢了吧。” 绛儿倾身拥住受伤的丽人,泪水汩汩,簌簌不及。 “娘娘……你还有大皇子呢,他可是你的生之所望,最后的生之所望啊,你可不能堕落下去,即便在这里,也要活着,永远活着。” 椒炬殿外,寒风朔朔,砭骨酽冷,挺直了鼻梁跪在雪中的司凌霄,依旧恳求着,尽管扫雪的婢女和巡过的侍卫瞧见了,也怪心疼的。 “大皇子,这里天冷,您先起来,等王上的气消了,在来求情,事情还有回转的地步的。” 侍卫在一旁安抚着司凌霄,将棉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司凌霄嘴唇泛紫,说出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不……不行,后日,祁王要被处死了,我要一直在这里求父王,直到他答应为止。” 侍卫无奈,只好作罢,但又不忍心看到他如此折磨自己,又道:“大皇子,您听奴才一言,如过了辰时,王上还是没答应您的要求,不如去求摄政王,摄政王一向秉公办事,他或许会帮助大皇子的,不如尽早得到真相,不要让王上误入歧途才是。” 侍卫的提醒,司凌霄眸色一亮,被劈开了一道电闪子。 磕在案几上揉着眉心的王上,缦视着纸糊窗棂外昏暗窄窄的一线天。 “张德,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王上的话,差不多到了辰时。” “他还跪在外面?” “依旧。” 王上神色复杂,冷厉的眼闪过一丝心狠,“那就让他跪,本王不会留情!” 慑人的雾气还罥绕在原地,张德迟疑了几秒,才发觉王上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大殿。 他不禁凝望着远处那抹纤细的影子,在风雪下异常的朦胧不清。 垂下了眼帘,掩掉了眼底异样的光芒,随后躬身款款而去。 张德追逐着那抹身影,不断劝阻着,“王上息怒,此事尚有可疑,不妨召来摄政王商议对策如何?奴才也觉得此事有蹊跷,王上……” 他焦虑地随在王上身后,虽是力避以下犯上,但终究是僭越了。 “张德,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啰嗦了?” 张德苦笑,“王上,此事事关人命,切不可贸然断定,不如听一听奴才的劝。” 王上磕在檀案上,揉了揉眉心,“不必多言,张德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你且不要僭越了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极淡,却无不透露出不悦的语气,很显然在厌恶旁人怂恿什么。 张德自知僭越不小,只好抿了抿嘴,闭上话,再不敢多加妄言和揣测王上心思。 凋落梅花,树梢乍动枝桠,一只永鸢迤逦归来,蹭着花蕊,惊颤雪渍。 雪花飘飏,零落在司凌霄的额上黑发上,沾住了披风,又落得满肩。 他身躯摇曳,眼影朦胧,苍白而无力地一手抵在雪中,任由寒冷侵袭。 全身浑身僵硬,他亦是觉得没有一处的血液是流畅。 “父王……父王,为什么,我也是亲眼所见,同样是亲眼所见,为何你的想法与我不同,我们都不是应该要相信至亲至信之人啊……” 绝望话音刚落,下一秒,摇曳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了。 司凌霄染了极度风寒,太医把脉开了几幅药方后,他才渐渐转醒来。 醒来就听言穿过纸糊门多舌的婢女在议论国师府的事。 他内心一阵复杂和诧异,熬制的药汤,他苦涩着脸将药汤喝下,又适才吃了些药膳,才决定起身。 “摄政王对圣贤书颇有博渊,且去尚书堂捎几本耐眼的来。” 侍卫一惊,如实禀明,“大皇子,您还是别去为好。” “为何不能?”司凌霄狐疑缠上心头,当即又问:“莫非摄政王在那?” “是国师府的少爷在尚书堂。” 司凌霄询问了当中缘故缘由,最终才从一些老婢女那得到了消息,对国师府少爷的经历,有所感同身受。 情形依旧是如此相似,知温知寒,也懂得乍暖还寒,情有可原。 永鸢传书,为了不让某些舆论传得沸沸扬扬,司凌霄决定秘密商议祁王之事。 永鸢飞到中途就被人截断了,殊不知是谁在暗中捣乱,莫不是就是想要设计陷害祁王之人? 待这贼人并未查到,拦截书笺的人自动找上了门。 “哥,你怎么能求助摄政王呢?” 那一身白狐裘衣逶迤委身的女孩提,鼓着腮帮子,脸颊一抹赤红,不知是不是因为气呼呼的原因,而散发出氤氲的热气。 她此时一手插腰,一手懒惰的垂在裙摆处,用责备的话问:“你真是糊涂,若是让摄政王调查此事,王上必定怪罪下来,难道你忘了摄政王向来与祁王交好吗?” 司凌霄看到她后,脸上如重负释般松了一口气,“妍喜我不是让你别干涉后宫之事吗?你怎么也来了?” 妍喜公主笑灌了蜜饯一样甜腻,上前理直气壮的现在他跟前,“我就干涉了,怎么样?况且哥哥也不是一样干涉了?” “那不一样!” “你就是偏心,哪里不一样了?母妃也是我的母妃,我身为女子,后宫的事怎么不关我的事,倒是哥哥,一个大男人的,瞎管一通。” 司凌霄眸光一锐利,眉眼间瞬间堆满了漠然,眼神平淡无奇的滑过她,只是不冷不热道:“母妃,那可是我们的母妃,还有一直疼爱我们的皇叔,妍喜,你怎么能这么想?” 第四百四十二章铸金钟响起 霁颜时的冠缨索绝,自在司绛玲脸上炸开。 见她揶揄咯咯作笑,司凌霄语气一寒,肃穆蹙眉问:“如若陷入困境的是你,你会如何做?” 还在花枝乱颤的司绛玲的笑瞬间冻在了嘴边,在也露不出似诮的笑来,质疑问难的话徘徊在她耳畔旁,久久的挥之不去。 愁极时涌上心头的顾虑重重,将它狠狠的摔在了玩闹闲事的司绛玲上。 他夺过司绛玲手中邹褶的信笺,责备问:“你不关心母妃,你真是不孝!” 司绛玲撅着嘴,这时就不服气了,大声喝道:“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 任由她平日里顽皮胡闹,司凌霄也非常惯着她,宠着她,谁知竟无法无天,信口雌黄! 司凌霄不想在多加言论,只是暗下拰住了信笺,表情凝重起来。 谁知身后那灼热的目光更加情理不饶人。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去管那个祁王?你身体本就不好,还要去椒炬殿外跪着,你简直就是一个人无完人的傻子!” 蓦地,他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的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的站住,本就仰止了胸腔内翻涌的怒火,如今在一次激怒,他忍无可忍了! 语气怒斥,毫不留情,“你若是我的亲妹妹,就要站在哥哥对的这一方,若我日后成了王上,你又如何自处,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 妍喜愣了愣,灵魂完全被真香警告了,内心打颤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自将垂下头去。 将他的话,牢牢的铭记在心底,这辈子都无法遗忘。 雪花沾着的缕空流穗的发饰,帘长及腰,将风刮过脸颊划出了昳丽的弧度,身影渐渐追逐去了。 殊不知,已经来不及了。 从始至终想要力避的视线,这时似乎张皇的要破窗飞去。 乍动的门闩处,白茫茫一片,扎花履下是一地戚戚的苦败之色。 她脸上似怨非怨的,像抹了一层幽光一样暗淡,美目流盼,远远缦视。 这日国师府传开的流言蜚语,将国师府的情势陷入了胶着。 司凌霄秘密会见摄政王,商议好了事宜之后,他不知方向的走到了尚书堂。 脚拨着雪渍,魂不守舍的踱步在雪中,捕风系影神情中,将尚书堂案前被风掀开的卷轴泻出一抹哀愁。 小案前的蒲团绸罗丝紊乱着,自将探头而去,倾身半坐在蒲团上的瑟瑟发抖的小身影,落出一丝孤寂。 几撮梅梢卡夹着一个木偶,司凌霄眼波微惊,自将流转。 侍卫捎下木偶后禀明,言出这是南诹特产木偶,他本就不通世俗,从未踏足过平民人间,何来知道还有这等栩栩如生的小玩意。 听闻南诹木偶名扬天下,威震四海,手艺精致不凡,活灵活现,任是谁,也不会将木偶随意丢弃掉,这样做,无非就是暴殄天物。 贴身侍卫消息灵通,摄政王与国师府的王妃有一段伉俪情深的旧事,据说王妃还认了摄政王的小女为干女儿。 国师府少爷天生体寒,虽是能骑马射箭,文武双全,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唯有彻夜寒於来时,才会发病。 司凌霄思绪紊乱,眼底透出一股凄凄之色,许是了解了一番他后,才隐隐发觉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就一定有可怜之处。 方才见那瘦弱的小身躯在打颤着,萎缩在一团,果真如侍卫所言那般,他在堕落了。 司凌霄愤懑着,悲痛着,但他依旧能挺直了鼻梁去觑视任何人,从不屑于旁人的诋毁和舆论。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隐藏好情绪。 司凌霄痛恨自甘堕落之人,所以就干脆拎起那瘦弱的身躯,将他狠狠的辱骂,将他内心的不甘给激发出来。 频频泛出的幽光总是能附着寒芒,将司凌霄摊倒在地上。 司凌霄冥冥记得,自己教训了寒少爷,随后腹部阵阵传来砭骨的知觉,本就染了风寒的他,病情加重了。 苏醒之际,宫廷的金铸钟恰时鸣响了,司凌霄听得震耳欲聋,灵魂打颤,惊得弹起身来。 婢女一脸忧愁的跪在蒲团上,躬身掀开纱幔。 竟系小窗,隐隐涌动而来烧焦味,让他心疑有鬼,总被疑恐缠绕。 他晃了晃绷紧的脑袋,脸色搭红着青的,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婢女的衣襟拎起。 “说,刚才钟声是什么?” 第四百四十三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心在胸脯跳得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他几乎不敢往恶劣的趋势想,脑子里翻转眩晕的,忐忑不安的。 “快说,是什么,那是什么?”他充满血丝的眼,弑血着,抽出镀金匕首就架在婢女颈脖上。 婢女哪见过血光,脸上出现了讨饶恐惧的神情,怯弱道:“是……行刑前的报丧声。” “什么?报丧声?”司凌霄仿佛听到了新鲜的词,而感到惊诧。 淼国的金铸钟十几年未响,唯有皇室中人逝去才敲响的钟声。 胆颤心惊无时在消磨他的耐性了,将婢女粗鲁的扔到一旁,不管不顾的就下榻去。 推开纸糊门,寒风朔朔,涌向他来,他牙龈一颤,顾不上风寒染病在身,挦过一旁披风,就往雪中奔去。 瘫软在地上的婢女,还未停止颤抖,凝望着蒲团上锐利的匕首,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平日里专门收拾大皇子寝房的,怎的也不见有这利器。 想到此处,刚才的威胁也不过是一时的过往云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狂奔在雪中的少年,朝着那熏烟滚滚的苍穹方向探去,皇辇壮势庞大,他永鸢传羽檄那日,侍卫禀明他确保摄政王已收到。 他在质疑也在唯恐,昏迷这段时间,摄政王到底在做什么? 醒来之际,并未看到贴身心腹的身影,只闻耳那铸金钟的声音,他顾不了什么了,就往行刑场跑。 缕空传来的轻微歌声,将他整个人怔在原地了。 “平生一曲香兰梦,照镜前后桃花相映红……” 这莫不是母妃唱的凄婉香兰笑? 他亦是知道,就便更加停不下脚步了,拼劲全力,也要赶到行刑场的时辰。 冥冥之中,这是在为祁王送行,母妃也亦是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她在为自己的遭遇和祁王而感到凄惨。 此时他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 希望天意不要捉弄他! 环形戗兽的刑场中央,天坠寒铁紧紧拴着司仪的双腕,面部表情暗淡,凌乱黑发上拈着几撮碎穗,素白亵衣上映着囚字。 皇辇停滞而下,礼贤下士的王上拂袖入座主持大局。 “司仪,你可还有遗言?” 司仪迸着冷然的笑,闭着眼睑,似乎在多享受一下淼国的空气。 稍稍片刻才开口道:“皇兄,你若信我,就不会把我拴在这里,不然也不会问我遗言。” “信?亲眼所见,还能谈信?” “皇兄不信我,何来能静心听自己阐释一切。” “能改变事实?” “不能。” 司仪脱口而出,脸上带着忧郁之色,语气绝望问:“就算你不信我,也要信凌霄……” “你还有什么遗言?”王上似乎很不耐烦的邹起眉头,不想在多加言论。 司仪仰天长笑,松懈的脸上仿佛得到了什么安抚,暗下的轮廓,用极艰苦的嗓音恳求他,“皇兄,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步,都要相信凌霄,他是一个好孩子,让我用最后的尊严恳求你能做到,这就是我最后的遗言。” 王上微怔后,却点颌道:“我答应你。” 许是得到了承诺后,司仪缓缓的闭上眼,迎接死亡的到来。 火滋在爆裂着,侍卫抬头凝望着变色的苍穹,许是时辰差不多了,摆手让人敲钟。 摄政王一身黑金披风迎面仆仆而来,早就没有了堂堂摄政王的威仪,他脸色愕得有些惊慌,自将投入到王上处。 “王上,此事尚有可疑之处,祁王素来与妃子无关联也无交集,别说后宫了,祁王更是连浣衣局都未曾踏过,这是不可能的。” 摄政王情绪愤激的想要涌上前,侍卫们便涌了上来,将他拦住,置之度外。 王上一手支颐,蹙紧的眉宇挽结着紊乱,他不想在听旁人在为祁王求情了! 摄政王见王上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恨铁不成钢了,“王上!王上!王上,你听臣一句劝!” 眼瞧着铸金钟在一次震耳欲聋的响起,摄政王脸色愈加灰白了,刹那间推开阻拦的侍卫,箭步冲上那戈壁断台的铸金钟上,强行止住了侍卫欲要敲下的手。 “不许敲,不许敲!” 侍卫惊诧,王上更是龙颜大怒,弹起身来指颐朝向摄政王,“大胆,本王允许你这么做吗?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来人,将摄政王拉下去,捆起来!” 摄政王是文官,哪能扛得住习武的侍卫,亦是反抗也无济于事。 “王上,臣求你了!”摄政王倾身跪在雪中,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王上,“这是臣第一次求王上,还请王上开恩!” 王上撇开那灼热的目光,置之不理的示意戈壁断台上的侍卫。 摄政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铸金钟被敲响。 咚,咚,咚。 泛着寒芒的利刃出鞘,被溅满了酒渍,喷洒在渡银的通体上。 扬起臂弯,映出了轮廓。 “不!” 那抹纤细的身影,蹒跚踱步而来,踉跄的步伐依旧没有停下来,绝望的声音,将馔了金的皇辇倚仗震得支离破碎。 王上不禁回首,纳罕的凝望着那穿着亵衣的少年,倥偬的表情带着悲痛,似要将灵魂给崩出来。 “皇叔,皇叔,不要,皇叔!” 双瞳剪水的仁眼中,倒映着那淋漓的场面,噗的一声,血液飞溅,炽热的感觉迸溅到他的手上,灼灼之色将雪渲得妖冶。 “为什么?父王?你从来不肯多听儿臣一句劝,祁王他是无辜的,他是受害的,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他可是我最敬爱的皇叔,是我的皇叔!” 司凌霄撕心裂肺的怒吼,愤懑着,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属于祁王的气息。 将他理智一点点抽离,一滴自将划过脸颊的泪,簌簌汩汩,风干已成线。 他不顾风寒侵袭,任由愈加凛冽,贴身侍卫倾身跪在他身旁,凑过耳边悄悄道:“祁王遗言,他要让王上相信大皇子,这辈子,无论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要相信大皇子。” 司凌霄紧绷的身体一懈,冥冥之中,明白之至了祁王的用意。 无非就是在给他铺路。 “皇叔,为何你要这么傻……明明可以的!” 哽咽着声音,沙沙的,带着呜咽,浑身打颤。 第四百四十四章如梦痴醉 潺湲流露的心扉被炽热的血液所侵蚀,凄婉的香兰笑愁予绵绵,络绎不绝,敞开心田一簇萌芽被眼前这个不知明鉴的王上所掐断。 心灰意冷中,寒风瑟瑟几响,雪花漫天飞舞,凝在手上的雪都是冷得毫无知觉的。 事宜过后,司凌霄整日将自己关在寝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闭门吃羹,将世外隔绝了。 这几日的自闭,让他性情乖戾了,连同贴身心腹都有些吃不消,打扫的婢女也胆颤心惊的,不敢有一丝遗漏和怠慢。 只要稍微走心一会,命就不保了。 案上磨墨的司凌霄,雅然将砥笔执起,拂了拂袖,欲要下笔,倏忽的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异,便滞下笔,重新摆好执笔姿势。 一册册熟悉的圣贤书被他翻阅着,常学明公之道。 案上堆放的曾是祁王生前所爱之物,他必然会好好珍藏着。 又是冬来既日砭冷,遮光避日的斗篷,司凌霄被裹得隐匿着,暗下的踱步于冷宫一处陌然的门闩处,轻轻敲后。 推开纸糊门的是一个面有粉腮的绛儿,一身缣素衣将她衬得处境不堪。 绛儿许是看到了司凌霄,嘴边都扬起了蜜饯来,“大皇子!”惊呼一声后,绛儿喜出望外的奔向内侧,唤道:“娘娘,娘娘!” 抬起托盏轻轻抿茶的丽人,脸上平日一问:“绛儿,发生什么事了?”看着绛儿气喘吁吁的模样,笃然是有了什么大事。 瞬间,丽人清颜上露出一丝凝固,“难道是凌霄出了什么事?” 经自遇被陷害一事后,丽人整日魂不守舍的,过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凌霄会被人陷害。 他可是丽人的生之所望,怎能不担心,不惆怅? 愁得青丝白了,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娘娘,大皇子没出什么事,绛儿的意思是,大皇子来了!” 丽人激动得弹起身子,连托盏都端不稳了,心中大喜,“真的吗?我的凌霄,我的凌霄,他来了!” 话音刚落,门槛多出一双精致马皮履,迈出步伐朝着这里而来。 司凌霄眼神含泪,奔向丽人,一把拱进怀中,想要贪婪的索取遗失许久的温暖。 “母妃,是儿臣不孝,儿臣来晚了。” “无碍,凌霄没事便好。”丽人泪痕两颊,自将手轻轻安抚着他的背脊,呢喃细语,“母妃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司凌霄脱离她的温暖,将头不禁亦抬上,那张昳丽的笑靥将眼角便的眼纹压得轮廓分明,一头的青发也银了许多。 “母妃,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妍喜没来?” 丽人窘迫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欢笑,“母妃无事,倒是你,凌霄你可要保护妹妹,她生性顽固,又甚喜国师府的少爷,我听闻国师府出了大事,且不能让妍喜闯出什么祸来。” 司凌霄一致点颌,递给她一个安稳的眼神。 “放心吧,母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丽人喜极而泣,流眄含笑,指腹将眼睑下的泪水拭去,“凌霄,宫廷危机,敌人在暗,我在明,你可要拿捏好主意才是。 凄婉日子似解腕尖刀上摩挲威胁的一块鱼肉,带着极端的恐惧,细数着剩余的日子,迷离间感到绝望。 偏执的信念将丽人推入了谷底。 岁月如此荒凉,就这样隐幽于剪烛中,亥时,薄绡灯渐暗了,缣素绢布绕上梁柱,淳朴的薄履踏在木倚上。 丽人眸中柔软的湖盛满微凉的泪,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眉宇挽结愁媒时,双脚悬空,人未在,魂不归。 翌日巳时,坠满纱幔前的灵柩摆着秉烛,希翼奄奄,司凌霄披麻戴孝,虔诚跪在蒲团上,守灵。 一身缣白影子出现在他身旁,摄政王扫了扫衣摆的灰渍,附身行礼,以手加额,起身,附身,磕头。 一朝繁琐的礼节过后,摄政王才敛了敛麻衣站起身来。 “那天的香兰笑,你听见了?” 司凌霄只是跪在蒲团上,沉默着,那双凝滞的瞳仁毫无波澜。 摄政王长叹一声,把内心凄苍都在这一瞬间呼出去来,仿佛轻松了许多。 “对不起……” “无需歉意,这次事宜突然,本就不是你的错。”脱口而出嘶哑嗓音,低沉的,咬紧牙关挤出的话。 言罢,那双手掌骨狠狠缩紧,朝着地拳去,深深凹下一个突兀。 鲜血自从掌骨流出,悲愤交加着,不能自己。 他只是一个空有身份的皇子,连自己的母妃都护不了,如同眼睁睁的看着祁王死去。 亦是觉得悲愤,心底越是绞痛,直到痛到无法呼吸,痛不欲生。 是啊,天不亡他,但要亡他至亲。 隐隐作痛中,他忽然发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那日没有去尚书堂多管闲事,就亦没有昏厥而错过最佳时机。 是他权势不足,威仪不够,旁人舆论不止,庸耳俗目,大肆挥霍,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底! 这些人,都该死! 还有那一手支颐卧在王座上的王上,是那般神圣,却是至高无上,遥不可及的东西。 第四百四十五章逢场作戏 前日巳时,内中情报禀明,祁王临死前的遗言。 听闻后,执笔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南诹檀木被碾碎。 他不知该用什么来辞谢祁王了,心中愧疚,惭悔,悲愤,将侵蚀全身。 “皇叔,母妃,你们的凌霄,定为你们洗脱冤屈,成为这个淼国,最顶峰之人。” 摄政王被震惊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脱变的少年。 司凌霄回眸斜睨,弑血一眸的熠光,是如此的相似。 摄政王恍然如梦般,看到了国师府寒少爷的身影,那虽是微弱却熟悉的气息,是如此的强烈。 后来,三月数又五旬之日,淼国迎来了第一枝桃花,鸟语花香,寒於停滞。 狩猎之日,司凌霄暗藏杀机,设下圈套,逢场作戏,假仁假义救了王上,却失去了一只手的知觉。 这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取仁取信,王上撤了二皇子司弦华为登基君王的念头,改立他为君王。 上巳节那晚,雪花飘飘,国师府火祟遍天,染血的苍穹妖冶着,放毒那滚滚烟火,永无止境。 为了权势为了查明真相,为了得到这河山,为了得到王位。 他连数带兵闯入国师府绞灭乱臣贼子,除贼有功,更是一层楼。 那日,他依稀记得,彻夜后的一片天,下着狂风暴雪,砭冷的知觉一下子就侵入了骨髓。 怎的见过这般寒冷? 殊不知,在某个人影涌动的另一头,某个孩提提着一柄来自月光的剑,将淋漓的鲜血染红了整片雪林。 醒来又是一季风凉,眉眼如画的塑像中,那个绝美的女子,垂头低下,吹着香兰笑。 胸脯发烫,推开纸糊门想要用凉意将自己意识清醒。 柳絮一雪,自从手心上拈着,也不会随着手心的温度而融化。 按常理而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可手心五瓣雪花,却拈在其中,不融手了,也不化掉。 寒冷侵袭的瞬间,手腕瞬间被雪花带动而自成薄冰。 纳罕着,惊诧着。 “怎么会如此?这雪……真冷啊。” 冷,刺骨的寒冷,这场狂风暴雪,似乎是被人带动的,不知是何人做的,让司凌霄不敢踏出门槛了。 婢女们也只好撑着玉簦,以免不要让自己被冻住。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绞杀国师府事宜,一直心有余悸,潜逃的那人,到底是谁? 子时,铸金钟便响了起来,众人皆知,王上时日不多了。 椒炬殿瞬间一片白凄凄之色,沮丧着,哭泣着。 “王上,王上!” “王上要撑住,臣已去请了最好的太医!” 一抹纤细的身影,踏着精致罗云的履,气势汹汹的朝着诸多大臣走来,薄唇微启,威仪道:“哭哭啼啼作甚,还有我坐场,慌什么恍?” 司凌霄一身金丝袍,气势倾势庞大,拎起一个瑟瑟发抖的臣就扬起手臂又问:“慌什么慌?”言罢,扬起的手臂挥动下去,扇了臣子几个响亮耳光,且让他清醒清醒。 还处于茫然状况的臣子,震惊了看着那个将他拎起的少年。 平日里温顺体弱多病的大皇子,竟然硬生生的拎起了他的衣襟,嘴中还说着咄咄逼人的话。 “大皇子?大皇子!”见眼前气宇轩昂的少年,激动起声,“王上立了大皇子为君王,大皇子就是我们的王上!” 黑压压一片官服的臣子,众说缤纷,议论纷纷后,更是有人带头倾身跪下作揖,“参见王上!” “参见王上!” 臣子们叫亦有人附和,觉得此事合情合理,随着一阵怂恿后,司凌霄以气势和威压,将众臣子折服。 眼光斜挑暗视司凌霄的摄政王,嘴边自然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无疑,方才领头起哄作揖的就是摄政王。 如今,国师府覆灭,唯有摄政王与王上权势强大,连摄政王都俯首称臣了,还有谁敢不从? 司凌霄拂袖而去,踏出小碎步走到那繁华的榻前,倾身跪在气息奄奄的王上旁,紧握住王上的手,泪水汩汩,又是一场作戏。 第四百四十六章以身犯陷 “父王,我……” 王上沧桑的脸一沉,将满是邹褶的手魏颤颤抚着他的脸颊,质问着:“为什么?” 司凌霄表情一怔,桀笑瞬间压过嘴边了,嗓音嘹亮出声,“父王要与我说话,你们且退到外去。” 支走了诸多臣子,司凌霄才露出了本性,贪婪的眼神凝望着那繁华的锦榻,那是日后他要睡的东西。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眉毛已拧紧一团,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迸发浓郁愤懑离。 “祁王之死,母妃之死,父王你的误导你的误解你的不耐性,你不听劝,这怪不得我……” 肌肉犹如麻花一样,狰狞得五官错了位,他凝望着手心,桀桀的笑出了声,猛然朝榻前王上瞳仁一瞪,“起初,我那么相信你,可你非要将母妃和祁王置于死地,他们可是我的至亲啊,那可是你的弟弟,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妃子,你怎么能忍得下心,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呢?” 丧伦败行,失贞匪人,无非就是作祟之人强行压扣在祁王与妃子头上。 他仿佛昨日酣梦中能依旧清晰摸到母妃那真实的温度,如今却伸手一空,什么也都没有。 恍然闻耳云中声,一曲香兰笑,胡不归。 仇恨,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使他夜夜不思饮食,坐立不安。 折浮隐藏,只为活得至高无上的权势,那岌岌可危的王位,如今却伸手就能摸到的东西。 眼聚凛冽中,他目光除了憎恨外就是灰色冷。 王上却后悔来不及,殊不知早就回溯到了祁王死的那一天,祁王曾将遗言禀明他,事后,也不过是在为司凌霄铺路。 循着记忆的支离破碎,司凌霄陷入了权势的歧途,渴望而拥有,更加嗜血,草芥人命似乎成为了他一种发泄的事。 回到如今椒炬殿情形。 王上青筋暴起,喉中腥甜蔓延开来,於血一喷,溅在了蒲团上,渲染了一地的汝棉。 白司寒将葵凰溪护在怀中,力避之嫌的退开三尺之外,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王上弑血的眼渐渐暗了下去,虚脱般将一旁将金柱扶手撑住,低沉一吼侍卫,“还不传太医!” 白司寒神情错乱的凝视着他,满眼质疑中,紧紧蹙了眉,情丝蛊是折磨人性的东西,若没有极强的自制力,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葵凰溪湛眸波澜微惊,似乎看出了一丝端倪,拰了拰白司寒的胳膊轻声道:“王上他变了,很奇怪,散发出的气息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白司寒一邹眉,探头而去。 葵凰溪误以为他会端看探去,谁知竟盯着她胸脯扫了过来。 她下意识脸刹那一红,捂住了胸脯,嗔喘似的道:“好好正经的,你……你干嘛?” 白司寒好看的剑眉微挑,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用极致戏谑的笑容问:“小溪儿如此细心,作为你的夫君当然也要细心。” “还……还没成亲呢。”噘嘴一退,将距离拉开。 他笑凝固在嘴边,调成一朵蔫花,“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小溪儿,不要在躲避我了。” 葵凰溪更加面红耳赤了,言出都开始结巴,“你……你,不要……不要激动,这……事成亲在……在说!” 白司寒知道她脸薄,不打算在挑逗她,日后有的是时间。 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正经事上。 王上服了情丝蛊毒,身中俱损,本就天生体弱,如今承受反噬和发作的药效,实为不易。 王上浑身疼痛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吭哧般,千疮百孔,转移冷肃目光,带着萧杀之意。 投在跌坐在地上的张德,“你,这个挑唆者。” 他闭上了眼睑,仿佛在回味着那些日子的如梦痴醉,祁王案下执笔,翻阅的圣贤书。 以及那抹丽人身姿,雅然吹上的一曲香兰笑,久久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绸雾渐揭,疏影摇曳,似乎有一个遥立在雾中的女子,轻轻的朝他招手。 “不要在,继续了……” 王上倏地睁开眼睑,鸷鸟般锐利的眼犹如一根錾针一样扎在张德身上。 张德手心一热,背脊出冷汗,张惶的跪了下来,匍匐直前,“王上,你要相信奴才,奴才是真心为了王上好!” 他气急败坏着,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王上拂袖悖逆一扫,将他摔出远在,迸溅着来自地狱的恐惧,彻底将他灵魂吞噬。 “择日,腰斩!” 张德吓得愕然失色,瘫软的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挥舞双手,硬压着嗓门迎着要将他拖走的侍卫。 “平日我杂家待你们不薄,原来你们是这样在对待杂家!” 侍卫倒蹙眉,强擒着张德臂弯。 张德挣扎着欲要反驳,王上薄唇轻启,“如你不想满门抄斩,你大可将椒炬殿闹了,本王会抄了你九族!” 言罢,张德只好目光呆滞,绝望的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加妄言。 第四百四十七章嘴馋了 岑寂后的椒炬殿,异常的漠然,驻在狻猊下的时镞头被凄苍的暮色照映着,将梅梢的雪渍融成了潺湲露水。 寅时 冉冉剥啄来的婢女,举案齐眉,跨入门槛。 “国师,这是你要的卷轴。” 执笔滞下的白司寒,探过声音的来源去,无意瞥了一眼婢女,“搁在这里。” 王上清除了所见甚微的作祟之人后,就晕厥而去了,苏醒之际,召见了白司寒。 虽是局面打破了僵局,但彼此都还心存善念,心中缭绕梦魂,总有一个丽人,能为这一切阐释。 婢女踱步轻盈地走到案几一旁,倾身弯下放下举案,恰好瞧见那张绝容的侧颜,清素的脸上染上一丝可疑的薄红。 白司寒闻着那怪异的郁金香,脸上出现了斥怒的征兆,“无事就且退下。” 女子甚喜挂荷包,各种香气罥绕,白司寒对外来气味有些排斥。 那婢女闻言,愕了一下,就捧袂作揖,张惶的想要退下去。 距了几步之遥外,一个朱唇皓齿的女子倚在门闩上,双手环腰,湛眸正似琉璃瓶,眼颦泛着幽幽的光波,巧笑倩兮道:“你别动不动就生气,让人一直悻悻的,多不好。” 葵凰溪宛转琉璃的目光,落在还在面红耳赤的婢女身上,深邃的微微挑眉。 婢女自愧,暗暗低下了头,张惶的想要立马破窗而去,脚步更加局促了,插肩而过时,还不忘恭维作揖。 她饶有兴致的一问白司寒,“妖孽就是妖孽,人家婢女就是看了你一眼,就脸红得不行了,啧啧啧。” 白司寒执笔动作一停,眼神花枝乱颤般飞入她的身上,仔细一瞧眼前这个曾经青涩桃李的女子,瞬间长成了豆蔻年华。 “我有些饿了,很久没尝你的手艺了。” 言罢,葵凰溪笑比河清走到他旁边,案几赪红折子就被他收入衣袂中,似在遮掩着什么,但嘴边挂着的笑意依旧是令人悸动。 葵凰溪迟滞了一下,随即歪着头顺遂探头而去,问:“你在做什么?刚才那是什么?” 白司寒哪给她追根问底的机会,长臂一揽,将娇小的她拥在怀中,闻着她金丝的清香,“等你伤好了,我就给你一个无人能及的大婚。” 葵凰溪拱在他怀中,诙谐道:“原来国师大人这么着急?” 金丝本就柔腻,在加上葵凰溪蹭着白司寒的胸脯,踯痒的,令人心糟乱了。 拨雨绸云道:“我想吃你做的羹汤,我饿了。” “好,等我回来。” 言罢,葵凰溪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做留恋的回眸一笑,敛据着裙摆走出了门槛。 白司寒刻意支走她,将袖袂中的赪红折子拿出来,执起笔添了墨,随后才惬意的撩袂滞下。 轻盈的脚步声迎面而来,血煞一脸肃穆的走进来,躬身作揖。 “主子,有何吩咐?” 抬颔时,恰时见到他嘴边残存的笑,待正面相对之际,白司寒才敛去了笑容,神情变得微紧起来。 “是你调换的上弦月,将椒炬殿闹得不得安宁的?” 且言王上将情丝蛊毒吞入腹中前,他手持的上弦月是假的,是血煞为了设计作祟之人而所用的圈套,可他殊没料到的是,王上竟不顾垂危的性命,以身犯陷,也要知道真相。 顾名思义,情丝蛊毒,以近情之亲,化为梦魇鬼煞,缠附身心,内心踯躅不前,心中犹疑,将会陷入过往云烟,折磨身心,度日如年。 虽是能回溯过往寻求真相,只是,这是因为近情之亲而生的蛊,附身之人,又怎么能不为情所困。 白司寒越是清楚这一点,越是知道其中的要害,王上天生体弱多病,日后该如何能承受这些痛苦。 深邃的眼溢满了幽暗波光,映着血煞的轮廓也渐渐压下去了。 血煞抿了抿嘴,脱口而出,“是,王妃她想要为主子报仇,血煞誓死效命!” 血煞待在葵凰溪身边很久,见过王妃的千种羁绊,还有那狂傲不羁,如履薄冰的心,曾见过那个含笑能暖春风的容颜,渐渐被绝望所代替。 种种太多,他渐渐明白了一些重要的事,渐渐明白了主子为何会只倾心于王妃了。 因为,这个世间唯有王妃才配得上主子,唯有两人的情投意合,不变的情意。 那些颠簸的风波,逐渐化为了浓浓的情丝捋成了红豆相思抹殷红,正如那一发髻上昳丽的红豆相思簪。 白司寒眼底露出一丝欣慰,但就在一线之际,一纵即逝。 “做得不错,以后你就继续待在王妃身边做事,她的话,便是我的话。” 血煞眼底充满了熠光,坚毅的颔首作揖,“是,主子!” 血煞踏出屋外后,嘴边都挂着浅浅的弧度,似乎心情还不错。 血泯挺立伫在纸糊门旁,注视到血煞脸上的变化,便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喜事。 不禁问:“遇到了什么喜事?” 见血泯语气夹着调侃趣味,血煞立刻敛去了笑容,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冰冷。 “你想多了。” 不以为然,插肩而过时,似有感慨的声音环绕在他的耳边。 “血煞,你变了,从前你从未有过这样神情,你从未自然的笑过,待在王妃身边,你变了。” 血煞怔了一下,隐隐才发觉刚才自己的神情和动容,冥冥之中,似乎是真的变了。 但他只对主子和王妃为首是瞻。 “的确如此,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不是吗?” 血泯低眉顺眼而叹气一声,他比不得血煞待在王妃身边久,并不是很透彻的了解王妃。 只是他所希望的是,那颗忠心,不要变,要千秋耿耿。 第四百四十八巨胜奴 “不要忘记初衷。” 血煞冷眼相待,只是顺眉递给他一个漠然的眼神,随后身影渐渐消失在血泯的视线中。 缦视雾气迢迢,瓦窑四潲,亦如一块砖抠的似的,琉璃石铺垫,迎着路踱步而去,雅间厨房,静谧素雅,米须的帘子漂浮着。 葵凰溪站在门槛外,一眼欲穿,借机环视周围,觉得这厨房看似狭窄,实际画露天机,别有洞天。 垂下身去掀起帘子,厨房内宽大干净,檀木桌上依次数列着碧玺陶碗和玉制瑶斝。 火曹口是干净的,抹过的指腹不带一丝杂质。 搁在火曹一旁的菜筐,堆积满了食材,她顺时眼底露出精光。 蹲下身去拿起一个胡萝卜就似笑非笑道:“这妖孽也还挺细心的,让人把厨房打扫得这么赶紧,食材也充足。” 激动人心时,一抹黑影闯了进来,让她愕然一惊,仔细瞧见面貌轮廓时,才发觉眼前的人已恭维作揖。 “参见王妃。” 葵凰溪思忖又想,按照常理来说,血煞平日繁琐事挺多的,而且国师府还有一大部分都给火烧了,还没及时修复,血煞应很忙才是,为何会来厨房? 便问:“血煞,你不是很忙吗,怎的有空来厨房了?” 血煞苦笑一声,禀明道:“主子让我跟着王妃,便一直就跟着了,怎的敢擅自离开。” 葵凰溪瞥了一眼菜筐的丰盛的食材,笑兮兮指言,“正好,我也缺个下手,血煞你来得恰似实际。” 血煞自知王妃喜爱下厨,所以这次是真心来帮王妃做菜的。 闻言间,一迈出踱步,垂身下去拿起几个食材就往砧板上压,扣住胡萝卜身道:“现在就开始吧。” 见他不漏齑搭菜,爽利的样子,葵凰溪心底便一下子乐了起来。 “血煞,你不是不爱动菜吗?” “谁说我不爱动菜的,王妃所要求的,就是主子所要求。” 木滞的话,颇有直板,让她微微一怔,便知道其中缘由的何故了。 定是那妖孽又下了什么新命令吧。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得不偿失,比起血雨腥风,她还是愿意过这种平淡的日子。 百感交集后,葵凰溪才领入血煞进入正题。 “首先,淼国常年寒雪,要吃一些保暖的膳食,才是最佳的。” 厨手要遵循本艺,且不可草腹菜肠,即便是八珍玉食,还是炊金馔玉,都能一人巧作千人食。 “待我想想要做些什么。” 血煞抿着嘴,不由道:“不如做一道巨胜奴吧,淼国的百家菜,最近寒於得紧,主子又体寒,得补一补。” 听血煞一言,葵凰溪倒是深思熟虑起来。 顾名思义,巨胜奴乃古代传统的膳食,根据蜂蜜,酥油,面粉,姜汤熬制。 面粉碾压打成面,古代人常常碾成粗糙的面条,酥油有花生,热气得去火,怕是不妥。 葵凰溪将这些食材在脑子中过滤了一遍,进行批判作用和剔除,然后选出了最佳食材配料方式。 蜜制馓子,酥肉麻花,提前以老面发好面团,浓稠糖浆加芝麻,备好最纯净的蜂蜜,整装待发。 这道菜并没有什么要在砧板上切的,索性她让血煞到集市上为她捎来一些蜂蜜。 血煞不懂蜂蜜在何处有卖,葵凰溪流干脆自己动身起来。 汴萤城她不是很熟,所以让血煞跟着她,以防迷路。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络绎不绝,叫板的人越来越多,一人一仆踱步在街上,来而行走的人都朝着葵凰溪投来异样的眼光。 她被盯得快体无完肤了,不禁小声问:“血煞,你说他们都看我干什么?实在是有些奇怪。” 淼国人有些排斥外人,葵凰溪长得又西域人,一头熠熠生辉的金丝在光线下异样的美丽,商人们投目光而来乃是常理。 “王妃有一半是西域特征,他们许是见你样貌奇特,所以都朝着王妃看。” 葵凰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颌,不在多加欲言,轻盈的脚步迅速急促起来。 商讨不凡之中,佳人犹抬玉手遮面,将铺上眼花缭乱的簪子样式尽收眼底。 “姑娘,你还真是来对地方了,我这,都是南诹的特物,奇珍异宝,只几十两卖给你。” 佳人粉黛眉微蹙,眼闪过一道迟疑,伸出手拿起一根流苏就衡量了几下。 “这流苏鲛米须缠绕着首断,内有金珠灿烂,虽是比不得宫内那些名门珠宝,但是在这里遇见此物也是难得。” 言罢,她面带浅笑,命身旁的侍卫拿出银子,刚递到小摊主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拥挤起来。 迎面就扑来了几声追逐。 “站住,给我站住,蟊贼,蟊贼,抓蟊贼!” 衣衫褴褛的蟊贼奋力的跑着,撞开人群,朝着那抹纤细娇弱的身躯撞去。 佳人抵挡不住,臂弯一处被撞得脱臼,几乎几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侍卫惊得愕然去扶她。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蟊贼,他伤了小姐,此事得禀明老爷和夫人!” 一瞬间,一路上追赶蟊贼的不止是一群穿着打杂衣的小二,还有一群身着刚正不阿的侍卫。 葵凰溪提着一罐蜂蜜,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迈出门槛,迎面就扑来了一个大胆蟊贼。 血煞震惊,身体一紧绷,下意识的箭步冲上前,抬起腿就狠狠的将蟊贼踢开。 葵凰溪吓得心脏怦怦直跳,安抚着受了刺激的小心脏,凝视着摔到在地哀嚎的蟊贼,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人面孔好生眼熟。 血煞长臂一挡,站在她前,防备道:“休要蛮横,国师府王妃在此,谁敢大逆不道?” 蟊贼被踢得眩晕头地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隐约听见什么厉色的话,将他意识到了如今的情形。 蟊贼揉了揉了脑袋,这才抬起头来,葵凰溪一怔,惊得抽蓄嘴角。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淼国那日,投她东西的蟊贼吗? 闻言间,急促的脚步声轰动而来,吓得周围百姓都散开了道。 只见一群穿着打杂衣的小二扑上来就拳打脚踢的,嘴里还辱骂着粗话。 “让你偷东西,死蟊贼,让你偷东西!打,打打!” “真是不知死活!” 蟊贼刚被血煞踢得眩晕头地的,刚清醒过来,连缓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迎面就冲来了一群发了疯的人,对着他一阵痛打。 刚正不阿的侍卫人影也涌动而来,见嘈杂的拳打脚踢声,肃穆的走进人群中,将众人一剥。 第四百四十九章她是国师府的王妃 杂衣小二们才停止痛打,侍卫脸色一暗,只将那蟊贼脸青鼻肿,狼狈不堪的样子收尽眼底。 蟊贼昏迷不醒,不知是不是被打死的缘故,胸脯毫无起伏的痕迹。 葵凰溪这才发觉这蟊贼恶有恶报,只是露街行凶也不是个办法,她让血煞去探了探蟊贼的是死是活。 气势汹汹的血煞,推开人群,反手扣住侍卫的手腕就往外推,“闲杂人等一律退去外围。” 言罢,他倾身下去就要探蟊贼的鼻息,耳边就传来了喧嚣的声音。 “你是谁,也敢管咱们贵府的事,快让开!” 血煞眯着深邃的眼,刚探完蟊贼的气息,抬头就见沉重的轮廓舒了过来,他艴然不悦的接住拳头,道:“既是蟊贼,应当抓去见官,天子黄土,何况这里是汴萤城,国有国法,处理此事才是。” 那侍卫不屑撇嘴,一副恶煞的模样,拉开与血煞的距离,怒道:“此蟊贼撞到了咱们贵府的大小姐,咱们大小姐日后可是这淼国的王后,你一个籍籍无名之徒,也敢出言不逊,怕是活腻了吧?” 葵凰溪立容双手,静静的站在一旁,闻耳风声传入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不曾记得,汴萤城有哪个贵小姐是真的愿意嫁给王上,何况王上那种乖戾无常的性格,准不定会先拿谁开刀来乐乐心情。 自顾不暇了,她轻叹了一声,唤了血煞一声:“既然没死,就绑起来抓蟊贼去见官,有何事就上衙门在说。” “衙门?” 紧邹眉的侍卫,随即探过声音的来源去,“衙门不是盛世王朝所称的吗,这里可是淼国。” 葵凰溪眼角微微抽畜了几下,轻咳几声,沉着嗓子改正道:“是官署,对,官署。” 侍卫这才收回牟利的眼神,又朝着血煞道:“这件事我劝你小子不要出手,此事贵府自有担着。” 言罢,血煞挤着眉头,并没有回应侍卫的话,侍卫横了身后的人一眼,当即摆手下令,“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蟊贼给我抓起来!” 情势胶着时,一道靡声瞬间传入了众人耳中。 “等等,请稍安勿躁。” 为首端庄立容走来的女子,有这一双杏仁眼,瞳仁中溢着许些熠光,一身齐儒裘衣,那一张清丽脱俗脸映入众人眼中。 她眉梢似郁非郁,好像还带点愤怒,朝着侍卫迎面走来。 侍卫立马敛去那得意的恣样,躬身作揖,“参见大小姐,蟊贼已抓到,即可抓到贵府。” 丽人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蟊贼,最后落在了血煞身上,很是歉意的道:“这位公子,家仆不是很懂规矩,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说得的确没错,天子黄土,汴萤城的蟊贼应该抓进官府,私绑人质,乃是小人所为。” 血煞只是冷眼一瞧,眼底并没有什么起伏的波澜,只是理所当然回应:“抓他去见官,” 侍卫暗自咬了咬牙,瞪了血煞一眼,但闻言到丽人不悦的神色,便不敢多加欲言。 “大小姐……” “没听到吗,赶紧抓到官府去。” 被撇在一旁的杂衣小二们,这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凭什么,这蟊贼偷了咱们店铺的东西,这损失可大了,砸了咱们生意,毁了咱们店的茶水,怎么说也得赔几百两银子,抓蟊贼去见官,那谁来赔咱们。” 咄咄逼人的话刚落,丽人粉黛眉挽结着烦闷,欲要张嘴反驳,绕梁音就闯入了她的鼓膜。 “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迈步走来的葵凰溪,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从腰间取出一块金条,随意的扔到小二手中,并且神气道:“这块金条,够赔你们十几个店了,日后在敢用这种语气对待女子,若是被我发现,有你们好瞧的。” 那小二哪敢招惹大财主,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避嫌大财主的人,大财主背后一定会有权势。 忙点颔笑道:“是是是……这位小姐说得不错,咱们日后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了。” 蟊贼事宜结束后,血煞命人将蟊贼送入了官署,丽人辞谢一声,“这位姑娘,刚才此番此举,多谢姑娘。” 言语间,丽人稍稍抬起颔,近看目睹了那一张玉琢的脸,一双湛眸澄清的嵌在眼中,望眼欲穿,一头金丝垂卷的几缕发坠在两额旁,近眼一望,恍然觉得眼前成了一幅画。 丽人微微挑眉,她怎么觉得此人是如此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葵凰溪也觉得此人好生眼熟,貌似是王上那日吞下情丝蛊毒之前,走出椒炬殿的女子,由于情势窘迫,也没留多少个心眼,所以并不是很记得此人的容貌。 “你是那天走出椒炬殿的女子?” 被此言一问,丽人怔了几下,眼底闪过一丝可疑的光芒,聪慧如她,怎的到现在还会瞧不出来此人就是国师身边的那个女子。 且言来也怪异,国师常年不近女色,被世人传嗜血冷情,欲有暴力倾向,怎的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在身边? 只是当言下回了一句,“是,那天走出来的是我。” 葵凰溪心底惊诧不已,刚听闻此人的侍卫说什么未来的王后? “你是想嫁给王上吗?” 直话一说,丽人手臂倏的一痛,咬着牙龈道:“我是贵府的大小姐,早已心有所属,谁告诉你,我想嫁给王上?” “不是你侍卫说的吗?” 丽人一愣,瞪了一旁乱嚼舌根的侍卫一眼,解释一通,“并不是我想嫁给王上,是侍卫多嘴了,他们不懂规矩,乱了方寸而已,还请故……”娘? 这称呼被丽人生生的卡在喉中,她并不懂葵凰溪的身份,只是知道葵凰溪待在国师身边,身份绝对不简单,不知用什么贵姓来称呼。 站在一旁漠然许久的血煞,终于开了口,“王妃,国师府的王妃。” 第四百五十章南诹木偶戏 此话一出,惊魂未定的众人目瞪口呆,纷纷撺哄下跪作揖。 “王妃?王妃!” “参见王妃。” 居高临下目视着众人的葵凰溪,抽畜着嘴角,拉过血煞扯到一盘,危言耸听道:“你在敢说出一些怂恿人起哄的话,回去我第一个用大蒜给你试菜。” 血煞怔在了原地,很是诧异的凝视着葵凰溪认真的眼神,心底生出一忐忑来。 他一向对膳食这方面不通世俗,平时习性也是很隐匿的,王妃怎么知道他讨厌吃大蒜? 葵凰溪撇起弧度,注视到血煞一副又惊诧又吃瘪的表情,随即顺心道:“你心中肯定在疑惑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吃蒜的,上一次我为妖孽做菜的时候,他让你试吃一下,当时你的表情可丰富了,那道菜,我加了一些大蒜!” 血煞焦急得如猫儿挠心一般,忙垂颔沉了沉声音求饶道:“王妃,属下不会惹麻烦的,更不会让王妃在众人前有失颜面。” 葵凰溪被他这句疏远的话愣头一击,想着感情是妖孽定是又召血煞说了些什么谨言慎行的话,才会让血煞如今说话跟个贼人一样,小心翼翼的。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张望了四周一片寂静,百姓还附身作揖着,她轻咳一声,“不……不必多礼。” 回溯椒炬殿那次的惊魂未定,直到至今,她还是有些心悸,如今又扣上了一个王妃的头衔,日后要是上大街,她岂不是都不能好好跟人说话了。 丽人还处在惊世憾俗中,还没回过神来,只便传闻国师冷血无情,是一个寡淡之人,不近女色,如今葵凰溪的身份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看来,传闻便是传闻,不可轻信啊。 葵凰溪身份特殊,又甚是可以近人,丽人便想着要邀请上府一事来感激辞谢。 “王妃刚才此行此举,我应当辞谢,不知王妃能否赏个面子,三日后可否上我贵府观赏一出木偶戏?” “木偶戏?”葵凰溪有些惊喜一问,眼底都散出了星光。 “嗯,三日后便是上巳节,我爹请了南诹最好的木偶戏团,王妃可否来贵府坐上一坐?” “去,当然要去,你是贵府的大小姐,这么笃诚的邀请我,我当然要一起去了!” 葵凰溪内心一阵澎湃,激动得整个人要跳起来。 素来无恙,日子简直烦躁的很,好不容易能看一出木偶戏好好乐一乐,说什么她都要去! 丽人清丽一笑,见她惬意忻悦的样子,心中一喜,“我姓贵,名为佳姝,不知王妃贵姓何名,明日我便好差人将谢礼送入国师府上。”话落,不等葵凰溪张口的机会,又道:“王妃不必谢绝,礼轻情意重,我不会送太贵重的东西给王妃,王妃也不必窘然了。” “葵,凰溪。” 葵凰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便觉得这贵佳姝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子,若是谁日后取了这样的女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贵佳姝只得一次探视,便知道葵凰溪是一个明朗的人,齿牙春色,含笑问:“王妃姓氏少见,国师能倾心于王妃,也是一段奇缘。” 言罢,迎背就匆匆赶来的侍卫,脚步轻重不知异常的走到她身旁,凑近身就道:“大小姐,老爷召您回去呢,大小姐赶紧回去吧。” “好。” 葵凰溪见那侍卫脸色非常,便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贵佳姝处理,朝着身旁的血煞道:“妖孽也在国师府等久了,我们就许些赶紧办完事就回去吧。” “王妃,改日在聊。” 言罢,贵佳姝不做多一分停留,行色匆匆而去,只留得一个綷縩的背影。 众人皆是散去,血煞横眼睨视,瞟了一眼藏在屋檐上的暗卫,还有胡同突兀墙的阴影,使了一个眼神,那些暗卫闻言后,纷纷退下去。 葵凰溪见血煞左顾右看的,不知在瞧些什么,不禁问:“怎么了,血煞?” “无事,王妃,你不是说要买蜜饯吗,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葵凰溪汗涔涔抓耳挠腮着,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东南,尴道:“这个方向有点不对,不如……咱们问问人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王妃失踪了 瞥见一旁卖朱古力豆的大娘,她神色一喜,立容走上前,问:“大娘,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卖蜜饯的吗?” 那大娘怔地一瞧,惊慌的垂下身去下跪,伈睍道:“参见王妃,参见王妃。” 葵凰溪抽畜着嘴角,这头衔影响力这么大的吗? “那个大娘,不必多礼,我就是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卖蜜饯的?” 大娘跪了好一会才肯起身,又是作揖又是恭维的,礼仪很是繁琐,一番过后,才言:“西行,右拐,有一店铺,名叫香闺店铺的旁不远处有一摊子,有个崴脚的汉子在哪里卖蜜饯。” “多谢大娘。” 不言辞谢的话,大娘神色又惊慌起来,“不敢不敢,王妃慢走。” 葵凰溪捏了一把汗,噘着嘴横了一眼血煞,“都是你干的好事,非要暴露什么身份,这下可好了,哪来那么多繁琐的礼节,真是麻烦死了。” 血煞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时刻观察周围的情况,以防有什么危险靠近。 她也就此作罢,知道血煞是个呆滞木头,又被妖孽洗脑过,只好不欲多加追责。 穿过拥簇人群,悬挂着精致牌匾的店铺,烫金的两个香闺大字,此地偏僻,深处是一胡同,走进来还需要半刻钟的时间才能到达。 葵凰溪望着那香闺牌匾,便知这是一个有关女子的店铺,闺是待字闺中,于是女子闺名闺字,这香字无非就是胭脂,口脂腮红,女子必备之物。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鹅蛋脸两颊晕红,不知是用了什么颜色的腮红,看起来又橙又粉的,肤色晶莹,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丽,闻言一身蓝儒衬,想必是招待客人所用之服。 此地偏僻,又极少人路过,所以女子便发现了正看得出神的葵凰溪,含笑迎面,“这位姑娘,你是来要买妆品的吗?我看姑娘面色清容,朱唇皓齿,画上妆啊,顶是个美人。” 这女子嘴巴真甜,很会说话,葵凰溪的确被这家店所吸引了,悬着好奇心,敛锯着襦裙跨过门槛。 女子不经意瞥见跟随一旁的血煞,此人挺拔俊朗,面带肃穆,眉宇间似乎挽结着犹豫,眼底寒而深如潭,定是个有内容的人。 “这位公子,你是来陪你的夫人买妆品的吗?” 血煞斜睨冷瞪了失言的女子一眼,忙纠正道:“我是她的下属。” 女子忙捂住嘴,歉意道:“原来是侍从啊,是我失言了。” 这店铺倒是简朴,檀香木上摆满了女子妆品,瞥见枫叶系口脂,葵凰溪打开赪匣子取出口脂,仔细打量。 邹了邹杏眉,问:“这是什么口脂,颜色好特别,跟秋天一样。” “这是枫叶口脂,抿在嘴上,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真的吗?”葵凰溪愣头一问,很是好奇。 在二十一世纪她是厨神的时候,每天的妆容都是顶级化妆师画的,根本不懂什么化妆品,这是她第一次对古代的化妆品感兴趣。 言罢,她拿起口脂欲要试抿了一下,女子就惊得出声,阻止道:“姑娘,这口脂只能看不能抿,南诹特产呢,很珍贵的。” 提到南诹,她就更加好奇了,贵佳姝临走时曾言贵府请了南诹木偶戏团班子,上巳节那天要上擂。 就连妖孽的也曾提到南诹这个地方,这到底是个什么特别的地方,才会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和珍贵的东西。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吧,这南诹的特物分为五样,一样是霜木,棋具,口脂,蹴鞠,茶叶,这些都是很珍贵的东西,这枫叶口脂,是南诹那边按照秋季来制作的,枫叶口脂适合一些面黄肌瘦的女子抿的,这样看起来她们气色圆润些。” 葵凰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颔,放下口脂,思忖又想。 这南诹的特物那么珍贵,那里定是很好玩的地方,不如改日去一趟也不错。 “既是南诹特物,我就买下来吧。” 女子怔了怔,张了张嘴要开价,不等她张嘴的时间,血煞从腰间取出一块金条,并且冷不丁的丢下一句话,“不用找了。” 沉甸甸的金子捧在手心中,可衡量出金条的质量和真假,女子更是惊魂未定的凝望着金条,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开了店铺好几年,何曾见过这等金条,都能买上南诹的口脂几百盒上。 “客气了。”出手阔绰,可见此次前来的定是哪家的贵族小姐。 只顾着看妆品,葵凰溪拍了拍脑门,她反应过来,倒是忘了正经事了,便想着蜜饯就敛锯裙摆就往外跑。 “蜜饯,蜜饯还没买。” 血煞端起口脂赪匣子就随她往外奔。 刚跨过门槛,葵凰溪整个人连同影子都消失匿迹了,只是顷刻间,只是那一瞬间,血煞整个人都紧绷在原地,托着的赪盒子也摔倒在地上,他脸色灰白,立即将暗中的暗卫调出。 “全力搜查王妃踪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第四百五十二章被莫名其妙掳走 永鸢扑打着翅膀,落在窗棂前,嘎吱一声,许是听到声音,执笔的白司寒不由探头看去,滞下笔,走到窗棂前,取出信笺。 他愕然大惊,神色都有些唯恐了,拰住了信笺就往外走,举案齐眉来的婢女,被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将茶水哗啦的碎开了花。 “国师……” 白司寒只是冷眼瞪了婢女一眼,周身都罥绕着冷厉雾气,摄人得仿佛能将人千疮百孔。 婢女伈伈睍睍的惊慌着,何曾见过国师这一面。 他一刻也不容缓着,满脑子都是葵凰溪的身影和笑容,即刻安排暗卫将整个汴萤城都翻破天。 她的失踪,白司寒是一刻都不想停下脚步,那会让他的心更加的空旷慌乱。 在面对任何事情都能运筹帷幄,淡定从容,可是唯独在面对他心仪之人时,才会慌乱得无几乎无法思考。 他派人在三条街搜寻,未能找到葵凰溪时,他的心都乱了,有一种恐惧感,是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 他白司寒从来没有害怕的东西,唯有她,他的王妃,他真的不能失去。 “封锁汴萤城,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暗卫汗涔作揖,“主子,有进贡官府需要进城,如是垄断这商业路线,关闭了城门,只怕是会造成经济损失,王上会不会怪罪下来?” “怪罪?如若是找不到她,我会将他杀了发泄都死不足惜!”白司寒黑流錾的眸子慑出一道嗜戾的光芒,拎起暗卫的衣襟警言道。 暗卫灵魂一颤,险些没有被愕住,保持清醒道:“属下领命,属下一定会找到王妃。” 血煞和血泯都出动了,将王妃失踪的地点都翻了几遍,都未能找到她的身影。 左膀右臂还在执行任务中,突然收到紧急信笺,任务被中截了。 “你说,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我们调回?” 右臂不屑的瞥了一眼他,没好气道:“这还不简单,为了女人呗?” “女人?哪个女人?” 右臂几乎要咬碎牙龈了,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木脑子,不就是执行了一个任务吗,怎么变得这么迟钝了,还能有谁,不就是葵凰溪吗,也就是咱们的王妃。” 左膀眸一亮,连拍脑子记性不好,“原来是她,难怪主子这么着急。” “别啰嗦了,赶紧找王妃,如找不到她,我们就要提头见主子。”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即踏出了轻功掠影般在飞檐上穿梭。 此刻的白司寒甚至都无法冷静的思考,手都有些微颤,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找了半个时辰,会不会遇到危险和不测? 而与此同时,婉莺院某香房内,透过晕红的帐幔,榻前斜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窗棂竟系梅花,中央一鼎袅袅熏烟,醉人香靡尽数蔓延开来,榻前一个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 这样一个水出芙蓉的女子静静的躺在榻上,美得令人窒息。 葵凰溪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浓烈的熏香气息闻得身体难受,似乎有一股滚烫的东西在胸脯翻滚,她只是隐隐听到门闩外似乎有声音。 “客官,这丫头,您保证喜欢,这可是西域极品,我好不容易才捞到的,今晚定会让客官您爽个痛快。” 不及,猥琐的声音响起,“西域新鲜美人?这我喜欢,若是把我伺候好了,我定会不会亏待你的,赏金好商量。” “哎呦,客官您真是落落大方啊,您可是这婉莺院的常客,日后啊,一定会招待好您的,那美人,就在屋内呢,等着客官呢。” 猥琐的手搓了搓,“我这就来。” 葵凰溪杏邹了邹,身子难受的动了动,她隐约听见对话,便可知,自己到了怎样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出了香闺,后脑勺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来到了这样一个莺莺燕燕的地方。 嘎吱一声,纸糊门被推开,一个臃肿的男子,猥琐的搓着手,缓缓的走到榻前,葵凰溪湛眸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咸猪手就摸上来了,脸颊被那粗糙的手摸得令她发麻。 “真是一个美人,瞧着脸,真是吹弹可破啊。” 葵凰溪叵耐隐忍着,颤着声音,挤出一句话,“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臃肿男子桀桀的笑出来声,“这当然是婉莺院啊,还能是什么地方?” “什么,妓院?”那双湛眸倥偬着,愤懑着,朱唇微张,用尽全力咬住了咸猪手,臃肿男子疼得哀嚎,扇了一耳光在那姽婳的脸颜上,辱骂道:“死贱人,竟然敢咬我!” 第四百五十三章火祟漫天 “啊。” 葵凰溪咬着下唇,玉容泪阑干,特别是两颊浮起的红晕,将她衬得美得不可收拾。 臃肿男子兔头獐脑的欲要摸向那起伏的羊脂玉糕,倏地纱幔料峭催动起来,一股自蔓延开来的薄冰从蒲团上迎来。 寒风朔朔,折胶堕指,臃肿男子心头一惊,失措般王望着脚下的薄冰,倥偬着神经,“这是……这是什么!” 冷峻的气流随着凛冽的风呼啸而来,整个婉莺院都充斥着砭冷,摇摇欲坠,纤尘不染的男子,线条冷硬的五官下,一身的戾气更是慑人,掠影迅捷般,掐住了臃肿男子的脖子。 “你敢动她?找死!” 臃肿男子只觉得眩晕头地的,下一秒手腕就传来了撕裂的疼痛,白司寒蹂躏着他的手,“你刚才是哪只手碰她的?” 臃肿男子哪还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只是五官疼得错了位,愕然失色的看着眼前这个谪仙般的人,心头霹雳一击,将他击入谷底。 “说,你哪只手碰她的?”白司寒已经耐不住韧性了,干脆道:“竟然不说,两只手都废了吧!” 没等臃肿男子求饶,血液飞溅,渲染了薄冰,他嗜血的瞳仁中,映着可怕的修罗,将臃肿男子挫骨扬灰,“看来你很喜欢碰她,那你就这辈子都别想做那些事了!” 血煞冷戾走上前,拖走了男子,将他下身某些东西剔除,让他饱受煎熬。 血泯漠然站在一旁,“这就是,惹怒主子的下场!” 臃肿男子彻底惊慌了,哀嚎着,迸溅出的血液,渐渐沉淀在薄冰中,一瞬间,整个婉莺院鬼哭狼嚎的,那些女子们,都在不知所措着。 殊不知,这是惹怒了哪方武功绝世的高手,这黑压压一片的暗影涌动,气势汹汹的排场,简直能将人吓得不敢出声。 白司寒用绢布拭擦着手,在擦掉血渍的污垢,迈出沉重的步伐,走到榻前,因为本能,整个榻上都覆满了薄冰,唯有葵凰溪周围一尺,被他控制得很好,没有蔓延到她身上。 “小溪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葵凰溪睫毛轻颤,星罗棋布的眼帘睁开,映入眼中的是那个心仪的人,泪眼汪汪道:“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要遭殃了。” “有我在,你不会受伤的!”白司寒一把将她抱起,便瞧见她两颊绯红,一身粉裙迷人,酥胸半遮半掩的,那白晢的锁骨,起伏着羊脂玉糕,更是诱人,倒让白司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压仰着胸腔翻涌的气息,“小溪儿,你如何了?” 言罢,他眉宇微邹,闻着屋内还残存的袅袅熏烟,一眼即可知,那熏烟有催情的功效,难怪他进来时,胸腔会燥热。 “我……我好难受,我好热!”葵凰溪攀附着她,不听话的玉手伸进他亵衣中就抚起来了,羞涩的娇嗔道:“想要……想要,好想要!” 一抹浅浅的弧度自扬,凑近耳边,“真的想要?” 蛊惑人心的话,让葵凰溪怔了一下,脑子有些清醒的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何话,面红耳赤的无语伦次:“我……我没有,不……不,我要,不……不要!” 白司寒公主抱的将她拥住,踏出轻功奔上了飞檐,焦急的心情亦如小猫抓踯痒般。 暗处的右臂缦视着那迅捷的身影,轻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一物降一物。” 左膀疑惑不解的用耸肩顶了顶他,“情为何物?” 右臂白了他一眼,攥紧了剑鞘就往婉莺院里走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清场,这个地方太不干净了!” 左臂擦了擦鼻翼,自讨没趣,“哦。” “真是木头,感觉执行这次任务,你人都变傻了。” 整个汴萤城的人都处于了紧绷状态,都惊魂未定的看着那火祟漫天的婉莺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婉莺院吗,这么黑气这么大?” “谁知道是惹了哪个大人物呢,据说,还死人了。” “什么,不会吧,刚才我看到好多穿着黑衣的侍卫,跑来跑去的,形色更是吓人,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刚才城门都被封锁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城门刚被封锁,这婉莺院就遭殃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太可怕了,王上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皇族的事,我们不要多加揣测,这是不敬的。” 那人惊呼了一声,连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招了什么大灾大难就不好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情动的悱恻缠绵 清冽暗香涌动,自那富有水仙体香气息,将葵凰溪整个灵魂沉沦,享受着拱在白司寒怀里,殊不知谪仙的白司寒被她诱人的模样所迷惑。 别有深意的笑容,在那薄唇挂着,“小溪儿如此想要,为夫会满足你的。” 葵凰溪被药物催得昏天黑地的,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身子燥热得渴望着解药。 娇声微弱,“想要,想要,我想要……” 她胡乱蹭在白司寒身上,手还不听话的到处乱摸,殊不知这是在点火,彻底将白司寒极力压仰的欲望所勾起。 白司寒抓住她的手,就将她手指含在嘴里,亲吻着,安抚着,想要缓解她的情绪。 葵凰溪本来昏得沉沉的,感觉到肌肤有些痒还有些热,睫毛轻颤着,然后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了魅色绝艳的容颜。 “你……干嘛,妖孽?” 白司寒将她扔到柔软的榻上,倾身就压了下去,目光柔和,附身低头怜爱的吻了问她的眉眼,“为夫在这里,你说想干嘛?嗯?” “热,热,好热,妖孽,我为什么这么热?” 她只觉得身子燥热,难受不堪,眼神瞬时迷离起来。 白司寒本就体寒,又自带淡雅水仙香,葵凰溪被迷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主动挽上了他的颈脖,吻了上去,玉手还不听话的伸进他亵衣里抚摸着,勾引着。 这个吻仿佛带着魔力,迷迷糊糊间就被蛊惑了。 激缠的吻下,葵凰溪全身都酥软发麻了起来,迷糊见都忍不住发出声音来,“妖孽,妖孽!” 较软无力的声音,百转千回,落在白司寒的耳中,刺激得他全身都有些发疼,恨不能马上将身下的人儿吞吃入腹。 他感觉到身体间翻涌的滚烫情感,那样浓烈,炽热的如岩浆一样,他发现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面对葵凰溪时,简直不管用了。 以前不管有多少女子想要爬上他的床,谄媚拥过来,他都不为所动,直到遇见了葵凰溪,他才发现,自己努力隐忍和克制的东西,竟然会兽性大发起来。 不等葵凰溪张嘴说话的声音,他就堵住了诱人的唇瓣,将葵凰溪想要发出的声音都吞了进去,然后挦过缣白绢布将她的眼睛给蒙住。 “妖孽?”不明所以的声音。 白司寒自将那衬着水仙香的袖袍脱下,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她的衣襟,撩拨着她,“别动,小溪儿,乖,你想要,我给你。” 他一把抓住了葵凰溪的手腕,让她不要扯开缣白绢布,“乖,别扯开。” 白司寒只是不想要让她看到自己兽性大发的那一面,那样疯狂罢了。 他将葵凰溪衣物褪去,坦然相对,肚兜吊着那羊脂玉糕,诱人至极,蜻蜓点水的温柔,掠过葵凰溪的颈脖,带着点点微凉。 解开了肚兜,白司寒就倾身吻了下去,眸光都颤了起来,含着潋滟幽暗的光芒。 被蒙住双眼的葵凰溪,身体的感官被刺激得整个人颤栗,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薄凉的唇落在了自己的柔软是行,激起一寸寸的电流还让人激缠。 白司寒含着她的耳垂,一只手紧扣住她的手腕,一只手也不闲着,忙着点火。 悱恻缠绵,绝色尤物,似葵凰溪经历的一场风雨,浑身酥麻,动情不已。 昏昏沉沉间,葵凰溪眼底炸开了最绚丽的烟火,只便觉得眼睑都睁不开了,被温存了一夜,感觉浑身都散架了,但感觉的是,身体反而有一种温热柔和感,依赖贪恋。 第四百五十五章缺席的血泯 淡雅清香充斥在旁,幽幽一簇细蕊将泯灭于剪烛中,窗棂外吹邹池水的翠荇香菱,岸上蓼花苇叶摇摇落落的,似被昨夜蕴藉的温存所滋润了。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光缕,细细打量而去,榻前纱幔折浮不定下,葵凰溪不着寸缕,杏眉微邹,悠悠转醒而来。 酣甜梦中苏醒后,她感觉浑身都散架似的,四肢都难受得无法抽动身子,眼睑疲惫,不利索撑起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身旁充斥水仙香的气味探去。 白司寒一手支颔,枕在她身旁,嘴边勾着若似有无的笑。 葵凰溪感觉到身下撕裂的疼,低颔下去瞧,瞳仁愕的缩小,面红耳赤的,挦过被褥就捂了起来。 嗫着声音问:“你……你做了什么?” “小溪儿不记得了?” 被白司寒戏谑一笑,邪肆上扬的弧度越发的妖冶,让葵凰溪不由的努力回想起所发生的事。 当即想起一切后,才隐隐发觉脸颊已经红的跟山峦殷红一样,羞得想要找个窟窿钻进去。 “怎么可能,我那是被下了药,不是我的本能!” 她微颤着声音,眸中辗转着泪光,簌簌而落,白司寒当即心一泛疼,怜惜的将她拥在怀中,安抚道:“怎么了小溪儿,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愿意吗,你还在排斥我吗?” 葵凰溪鼻子一掀一翕,只能拱在白司寒怀中。 “不是,你怎么能在我被下药的时候,做那种事,你真坏!” 白司寒当即心底一喜,原来小溪儿不是排斥他,而是怪他趁人之危啊。 随即在葵凰溪耳边低叹,“小溪儿,我坏,也知对你坏。” 这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的磁性,更是比任何情话都撩拨人,葵凰溪只觉身体又达到了另一个热度。 “小溪儿,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疼你,只想拥护你,只想爱你。” “爱?” 她神色一震,若有所思,捧起白司寒的脸就泪光雾雾水的问,似想探进白司寒眼底,寻找最真实的东西。 见有所顾虑和犹疑,白司寒薄唇微动,更深的吻住了她的唇瓣,轻言细语,“只想爱你,一辈子,只想爱你,永远爱你。” 情动的话刚落,他眼底光芒幽暗,带着未满足旋涡,倾身又将葵凰溪压下,含住她的耳垂,悸动又温柔。 白司寒怜爱的抱着她,安抚着,闻言到身下的人儿身子颤栗得厉害,疲惫的神色有些自苍,他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几缕金丝,起身就温声道:“你累了,需要休息,乖,好好休息,嗯?” 葵凰溪身子酥软发麻,迷糊间辗转听到这富有磁性的声音,又被蛊惑得乖乖点了头,这倒也安静的沉沉睡过去。 白司寒低声哄了一下,便守在一旁渐渐凝视着她入睡,心底也安心了许多。 起身就更衣穿戴,临时,还给葵凰溪掖了掖被褥,嘴边勾起满足的笑意,就踏向门槛去。 “王妃身体不适,你们所有人都不要打扰她,让厨房把膳食做好,每隔半个时辰热一次,过了三个时辰重做一次,我要让她醒来后都能吃到温热的膳食,明白吗?” 婢女们不敢怠慢,附身作揖,“是,国师。” 那抹皎如玉树临风前的身影,一袭白衣金龙点缀,菱角分明的脸庞更犹如雕刻般冷峻,雍容之态,风尘仆仆而来。 倾身就坐在日月阁王座上,一双黑锐利深邃,朝着座下黑渗一片射去。 血泯在殿外抿着嘴,瞥见飞檐上涌动的黑影,他当即拦了下来,欲截赪红信笺。 “让我送进去吧,你们几个退下。” 几个暗卫鸷鸟般的眼各自使了一个眼神,面面相觑一会,才歉意道:“血泯大人,这是主子亲自要我们送到的信笺,你这会半路截走,会不会不太符合规矩?” “哼,难不成,我还不可信了?”血泯黑眸染上了噬色,不屑出声。 暗卫不禁低了低颔,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威严的压迫,只好当即呈上,“不敢。” 血泯交代了注意的事宜后,随即将暗卫遣去。 推开大殿赪门,浮动在幽暗的一簇簇火光盈盈闪烁,巫术道黑影在烛光下窜入。 他们目光森冷凌厉,撩起衣摆,赫然间在白司寒面前跪下。 “参见王主。” 血煞等人随着那落地的声音,整齐的颔首而跪,众人都聚集在此,唯独就只有血泯缺席 白司寒冷清的目光扫过跪在他面前的暗卫,眉宇一紧,当即不悦。 众人皆知,主子不喜欢缺席的人,尤其是在关键时刻,还连个影子都瞧不见的人。 血煞颔首跪了很久,头颈血液不循环的凝在一起而发麻,许是跪久了,他也有不耐烦了,撇了撇脸小心翼翼问左膀右臂。 “血泯去哪了,怎么还不来?” “我怎么知道,我这一整天都没见到过他。” “不会是主子让他执行什么任务去了吧?” 右臂暗自瞪了左臂一眼,压声道:“咱们任务都中截了,主子还会颁布什么任务,在者,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主子周身的气息越来越不对劲。” “你们两个不是经常在主子身旁待着吗,怎么连一个人的行踪都不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 “血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右臂眸色一暗,略带着杀气。 “够了!”白司寒斥嗔而去,不可遏制怒火在胸腔翻滚,随着脸色越来越沉,大殿内的人都隐隐冒着冷汗涔涔,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四百五十六章成婚宴席事宜 若非小溪人被人掳走而失踪,他也不会将众人聚集在此。 “把东部暗卫调出来,将汴萤城内所有青楼都削了,半个时辰内,我不想再看见有半个青楼在汴萤城立足,谁日后若是敢立青楼,提他头来见我!” 凛声一落,一道影兆从缕空落下,血泯掠过戾风,单膝而跪,“主子,属下来迟,还望主子责罚!” 言罢,白司寒身旁的红影微动,似在抽身,他抬臂摊了摊手,示意稍安勿躁,探头瞟了一眼血泯手中的赪红信笺,当即一问:“你耽误时间,是它?” “是,主子。”脱口而出时,血泯嗫嚅了一会,才冷静下来道:“西域出了事,似乎是因为匈奴!” 此话一出,血煞震惊得愕然抬起头,左膀右臂更是面面相觑。 血煞心头一怔,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翻涌的情绪。 匈奴,禅于姑衍,西方霸主,凶残可怕,屡次进犯西域,楼兰国更是被匈奴攻破分裂五部,情势窘迫,身陷不可挽回境地。 血煞内心情绪波动极大,在一旁的左膀右臂更是将他波澜收进眼底,向来冷然自若的他,第一次是在除了主子外的事被激得神情唯恐。 皆知,血煞的身份是匈奴王子,当年西域绞灭,幸得主子相救,而存活至今。 “主子,事关重大,这件事就让我们两个人去做吧,血煞就好好待在王妃身边,保护王妃。” 率先出声的右臂低颔而出,想力避之嫌的让血煞的情绪辗转。 白司寒眸底闪过一道凛冽的光芒,拰紧赪红信笺,一道薄冰自将他筋脉散发而出,将赪红信笺冰得零碎。 “西域那边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西域边境临近西敏,西敏的水源来自西域,河流山脉下坡潺流,就算匈奴犯到了深底,西敏断了水,也不会坐视不管,此事就搁在那,西方的事,关我们北方何事?” 左膀右臂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悸的目光投到神情有些恍惚的血煞上,作揖道:“主子,近来淼国蟊贼甚多,暗藏危机重重,王妃又甚爱到汴萤城游玩,不如近日的任务,就把血煞的安排的事宜推去吧,也好让血煞能安心的保护王妃。” 此话有理,非甚有不妥,白司寒当即点颔,“此言有理,过几日便是上巳节,找淼国最好的裁缝师过来,找几个稳妥的媒婆,说媒去。” 血泯微惊,他可不曾听闻王妃的家属所在何处,似乎是被流放的了吧,这说媒,所为何意? “主子,貌似王妃的家属似乎大多数都被流放了,礼部尚书好像也被关在牢里,这找谁说媒去?” 白司寒勾起一抹浅笑,支颐着,眼底都绽出残存的雪花,“盛世王朝的皇帝不还在吗?这聘礼自然是给墨薄元了,另外,送给墨昔薇一份特别的聘礼,以示权威。” 黑流錾的眸,闪过一道白刃,风淡淡的浅笑自在他眉宇间流失。 他的小溪儿曾经的痛楚,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依稀的在他脑海里辗转,他会让盛世王朝,得到一个终生难忘的聘礼。 “找最好的天蚕丝绸缎,让裁缝师做嫁衣,拿出日月阁的稀有药材,连夜赶去珍国,我要最好的蓝珍珠,将请帖写好,我与小溪儿的成婚宴会,一定要是全世间最好的,顺便派人把那只小狐狸给我抓来,请那老头也来。” 众人震惊在原地,皆是不敢抽动身子,他们目瞪口呆的凝望着王座上威严的白司寒,心底更是纳罕万千。 何曾见过主子这般模样,第一次说一句话这么长,还全是交代与政事毫无相联的事,简直是惊世憾俗! 第四百五十七章解气的秦非 风流云散后,白司寒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凝成的蔫花永不凋谢。 随后他懒卧闭睑在炕上,将指尖上滞落的蝶翼倏地惊动,将它栽去了雕梁绣户外。 风盈蝶翼随着蔫落的一朵心蕊,紧紧随着跟向了天边去。 与此同时,桃花溪水,倒映熠光水平面上,同样一只蝶翼点水,随着沉重的脚步急促赶来,惊邹了水面,将蝶翼惊得四处乱飞。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倾身在花圃内裁剪的女子,雍容华贵的流苏随风一动,探过目光去,隂地一暗,“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姽婳脸上增添了一丝烦躁,此人正是墨昔薇。 随着迎面前来禀明的侍卫,站在她身侧的婢女自觉退出空隙来。 只见那侍卫面色持恐,气喘吁吁,“皇公主,大事不好了,据密探来报,盛世王朝边境闯入了大批淼国人!” 墨昔薇面色一沉,随即将手中的裁刀搁到婢女举案上,沉静问:“闯入了多少人,身手如何,有什么企图吗?” “禀皇公主,人数不知,但身手不凡,似乎个个是练家子,暂时还无法确定淼国蓄意不轨。” 墨昔薇沉稳的脸颜上,毫无波澜,亦是面色笃然,她越是冷静,“既是练家子,就派些人暗中处理掉,淼国人恣意妄为,盛世王朝向来和淼国势如水火,兵刃相见,如今淼国却临危潜入盛世王朝,真不怕脑袋搁在那断头台上。” “是,皇公主说得及时,卑职立马命人将事办了。”那侍卫神色好了许多,附和着墨昔薇言道。 墨昔薇气定神闲的摆了摆手,示意让侍卫退下,随后又端起一旁举案上的托盏,抿了一口微茶。 “七皇子那边如何了?” 婢女身子向前一倾,道:“七殿下自从那日参了醮告的仪式后,披麻戴孝后,整日魂不守舍的守着五殿下的衣冠冢,听太医说,好像七殿下神志有些不清了。” “哦?”墨昔薇轻轻放下托盏,目光遂顺天边那熟悉的飞檐去,“神志不清,到底,是神志不清,还是故意做作,走,去瞧瞧。” 端容华贵,迤逦而踱步在梁瓦瓷上,不时有婢女和巡逻侍卫穿过,都会附身行礼。 缦视在远处的秦非,神色复杂,略带一丝狐疑,却想跟头不见的绕道避开墨昔薇,却被墨昔薇身旁眼利的婢女瞧见。 “那不是前锋营统领秦大人吗?” 话一落,投得一地诧异,秦非愣头一击,便知道窜逃不过,随即转过身来,款款迎向墨昔薇,躬身作揖,“参见皇公主。” “秦非,你为躲本公主?” 秦非稍抬起头来,灵光一闪,当即回应,“臣方才想要解急,不知,公主的贴身婢女唤下了臣,臣才忍尿憋住来行礼。” 婢女脸色铁青,又恼又愦,甚噘嘴横了一眼秦非,“真是岂有此理,这等恬不知耻的话,你也敢在皇公主面前说出,这成何体统?” 墨昔薇脸色更是隂地暗下去了,只觉场面窘然得很,呛了呛气,摊了摊手作罢,“免礼,既是要解急,那便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似催促赶走的话,让秦非笑憋在嘴中,涨得腮帮子鼓鼓的,但却不形于色,“是,皇公主说得极是,臣就先行告退。” 那婢女脸色青红的瞬间,不屑瞥了一眼他,随手扶着墨昔薇身姿摇摇远去。 还摆着作揖姿势的秦非,面色憨厚,挺直了背脊,忍俊不禁的,也垂身在他身旁的小侍卫,噗的一声,险些没狂笑出声。 “大人,您刚才,看到了皇公主的表情了吗,那可是太解气了。” 秦非忍住笑点,轻咳一声,抬手就砸了砸小侍卫的脑门,没好气道:“我还没笑,你笑什么笑,小心扣你一个哂笑皇族的大罪,在敢僭越,看我不打死你。” 言罢,抬臂作势要打小侍卫,小侍卫本能的抬起臂弯去挡,随后又哂哂一瞥那摇摇的身影,当即严肃道:“是,大人极是,小的,以后不敢了。” 滞落下臂的秦非,朝天长叹一声,“整日活在宫内,被人监视着,监视那的,还要被人怀疑,真是活得真累。” 负手而立,轻轻迈出步伐去,小侍卫紧随着,感慨又道:“这无非也是一种代价吧,宫外的人羡慕宫中的华贵,挤破脑袋想要进宫,可是这宫内的人,又盼着外边的自由,谁不是这样想呢。” 秦非若有所思地步碎一顿,斜睨了一眼侍卫,觉然这话甚有道理。 许是临想到什么,步伐渐渐急促起来,“御厨堂弄些大补的药膳来,这七殿下每日心绪不宁的,只怕会熬不住往后的日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闹鬼的院子 熏烟袅袅飘升,御厨堂四处溢香,馥淳花瓣零落在鹅卵铺上,秦非命人呈来了一碗刚熬制好的药膳,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欲要试药膳,身旁的小侍卫灵激一动,道:“大人,让小的来吧。” 言罢,秦非面色一笃然,递过舀好的一勺汤,侍卫轻轻抿了一口,仔细品尝,眉心一邹,脸色有些难看。 秦非误以为药膳里有毒,便惊呼道:“怎么了?” “无事。”侍卫难看的面色顺势瘫了下去,作揖笑道:“这药膳有些干涩,虽不比汤药那般苦涩,但跟寻常的苦口的药膳别无二致。” 方才侍卫颔首而笑是因秦非顾虑他的安危所致,他便觉得心底舒畅,倒不误了一番的忠心耿耿,但身在深宫,危机重重,终有一日,他自知还是会死于非命,秦大人也定会为他报仇的,这便安心了许多。 “我还以为里面有毒,现在七殿下孤身一人,又心系梦中伊人,只怕是那次葵寒重伤的事,让他整日神色阴郁的。” 此话一出,侍卫倒好生觉得惊诧,跟所谓传闻的七殿下有些不太一样。 “外界传言的七殿下,不是短袖之癖吗,竟然有心仪之人,莫不是?” 秦非抽畜着嘴角,流言蜚语皆是不可信,“七殿下是直的,哪有你说的这般有癖好,以后少跟那些乱嚼舌根的婢女待在一起,小心哪天我把你给阉了。” 许是回溯起什么,侍卫面色有些隂沉,凑了凑身子,附身道:“大人,您不必担忧,据探子来报,葵寒如今身处安全地带,人也是完好无损的,而且,淼国国师下了一道指令,戒备加森了,似是淼国要举成什么婚。” “淼国国师成婚?”秦非挑了挑剑眉,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诧异又新鲜的话。 “是,不过,最近江湖也也有骚动,夜溟那边,似乎也在筹办什么宴席,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闻所未问,秦非心头缠上狐疑,按照常理来言,这若是什么重大的成婚,盛世王朝也应收到请帖才是,为何夜溟会偷偷行动,难道是掩人耳目? “此事先不要向外声张,墨昔薇定是早就知晓此事了,这件事必须先禀明七殿下。” 侍卫凝着肃穆的脸,点颔甚有道理。 满院芬芳内,一夹水桃树摇曳婆娑在一框竹桶水镜中,墨昔薇脚步一顿,停落在那竹桶前,神色异常。 婢女抿了抿嘴,环顾四周,不免心生疑惑,虽说这七殿下现如今神志不清,但毕竟是皇子,理应院子有很多下人才是,为何竟无一人。 墨昔薇凝视着竹桶内水镜上沉淀的灰屑,似是这桶水被人搁在这里很久了。 婢女遂顺到她凛冽的目光,便心头一惊,忙唤着身旁的婢女,“你们快去瞧一瞧,这院内还有没有人。” 伈睍尽数散开,前去搜寻,须臾之后,才匆匆禀明,“回禀皇公主,院内并无一人。” 婢女心头一怔,险些没有被这诡异所吓着,当即朝着墨昔薇道:“皇公主,这院内竟无一人,让人觉奇怪得很!” “人都这样了,自然有些下人笃然是不敢待在这里。”言罢,墨昔薇摩挲着指腹中的玉珏,眼中颖影重叠,敛了敛裙裾走向寝房去,“进去瞧瞧,七皇子他如何了?” 一股自诡谲的气流随着徐风飘来,零落蔫吧的一片叶,清扬落在婢女的颈脖上,乍然一处冰凉,吓得婢女愕然失色,惊叫了起来。 墨昔薇紧蹙着眉,亦是诧异的看着那受惊失措的婢女,抬手一搡,扯着嗓子道:“慌什么慌,真是废物!” 言罢,她敛锯着裙裾就迈出步伐,推开纸糊门,一阵凛冽的狂风就呼啸而来,诡谲似蔓延缠上心头,探过头去,只见寝房内一片肃静,那些吊着的鲛风须嚢亦是华贵,但落入墨昔薇眼中,浑然成了废弃许久的褴物。 她扯过婢女衣襟,就将婢女往里边更深一步推,“你进去瞧一瞧,七殿下所在何处?” “皇公主,我,我害怕。”婢女憋着嘴,大跌失色。 “真是一个无用废物,赶紧给我进去,不然,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在墨昔薇威迫下,婢女咽了咽唾液,不得不屏气而行,颤着身子就往里面走。 须臾后,恍然一片沉寂的屋内,竟惨出了一声可凄可怖的呐喊声。 墨昔薇心头一颤,仍装镇定,紧随着一个从天而降,晕厥的婢女落在她跟前,她吓得一个趔趄,自退向后去,身后齐齐伫在原地的婢女更是被跌在了地下。 第四百五十九章逼上梁山,反! 一桩形色迸出恐惧面孔的婢女,翻着白眼,晕厥在墨昔薇脚旁。 众人惊呼,墨昔薇更是安抚着跌宕起伏的胸脯,邹紧了眉心,惶惶不可终日着,随即反应而过,思忖又想,定是有人在其中作祟。 “装神弄鬼,何人在这里作祟!”低吼出声后,寝内一片肃静,回应她的除了那沉闷的寂静,并无其它。 一缕佻叶自从树梢零落,落在墨细微肩上,令她一阵惊凉,美眸撇去厉色一瞪,拰紧肩上的佻叶狠狠一攥,冷哼出声,“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厉话一出,还未言尽时,一股自蔓延心头的恐惧,顺势压了下来,一道黑影重叠在众人瞳仁中,映着那可凄可怖的红眼。 唁下头颅,倒吊悬空,沉沉的压下来,墨昔薇一个趔趄根本站不住脚跟,就往后跌去。 随之,满院芬芳就传来了凄惨的叫声,正沿着路而来的秦非,面色一瘫,遂顺目光而去,只见几个发狂奔跑的婢女就迎面撞了过来。 震得小侍卫臂弯硬生一疼,端着的青釉差点没打翻,秦非神色复杂的扯过临慌逃跑的婢女,不禁问:“发生了何事?” 那婢女伈睍的颤着唇,“有……有鬼,有鬼!” 秦非还没问完话,那婢女像疯了似得,就往外窜,侍卫留了一个心眼瞥了那婢女装束和腰佩,灵道:“那是皇公主的婢女!” 秦非似觉有什么不对头,便攥紧剑鞘就往满目芬院去,墨昔薇神色慌张,脚步急促的往外跑,敛锯着裙摆气喘吁吁的,一脸自苍。 “秦非,里边有鬼!” 秦非不觉心头冷笑,连同墨昔薇都如此笃定此事了,目睹到那般神色唯恐,定是被吓着不轻了,当即捻了捻她的肩,安抚道:“公主无须担心,臣这带人前去盘查一下,臣让人好生保护着公主,公主绝对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那就好,那就好。”精神有些恍惚着,不觉疑惑,心头惶惶一问:“此事非同寻常,若是查到什么事,立马派人汇报给我,事宜重大,你且要细心了。” “公主放心,臣定当排查此事,定然会给公主一个答复。”秦非恭维作揖,斜睨暗示了身侧小侍卫一个眼神,当即道:“你就在皇公主身边,好生保护着,若有任何怠慢,唯你是问!” 小侍卫一怔,举案齐眉,“是,大人。” 言罢,秦非端起举案上的青釉,唤着小侍卫立马将皇公主带走。 秦非剑眉倒蹙,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悬着疑心,端着青釉踏进了满院芬芳。 闻此闹鬼,倒让他好生奇怪,七殿下不如是住在此处吗,为何墨昔薇会带人来这里,难道是心存犹疑,还是祸从命出? 悬着这个疑心,秦非定然要目睹这次事宜,推开纸糊门,迈出步伐时,似有障碍物,他愕的一顿,碎步向后一倾,就目睹到脚旁有个翻着白眼,被吓晕的婢女。 心头一松,不免环顾了寝内四周,静谧安详。 思忖着这婢女躺在这作甚也是碍眼,不如就先把婢女给拖出去。 走到花圃竹桶一侧时,他才微微惊诧,那竹桶水面已经被灰屑覆满了,连同水瓢都带着泛黄的沧桑。 他记得昨日才来,不曾记得这里有一竹水桶,一彻夜的时间,不可能积这么多灰屑。 闻言,秦非微微倾下身去,伸手就在竹桶水中抚了抚,抬起手来,只见那银灰粉末凝在指腹中,他当即一激灵,弹起身来。 “这是……灰?” 言诧中,他又不经意去抬起脚板瞥了一眼自己脚底的灰尘,又仔细看了眼指腹凝聚的灰尘,嘴边便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这七殿下,可真行啊。” 他扫了扫肩上灰屑,肃穆着脸上挂着诡谲的笑,举止疾步走上台阶进了寝房,抬手就看见吊坠满的纱幔漂着诡异的气息,这便让人看到了,误以为是闹鬼了,实际唯有秦非可知。 “七殿下,这样够了吧,戏也完了,该收场了,墨昔薇被你吓跑了。” 戏谑的话一出,凌空跳下一个满头蓬发的男子,一身麻衣,脸上惨白无暇,像一张脆弱的白纸,可他脸上却挂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这让人着实不敢将这画面沟融在一起。 “秦非,你怎么知道是我?” “七殿下素来无恙,可如今深在宫中,不做点事那怎么能对得起墨昔薇?” 墨倾国撩卷袖袍,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就倾到一侧,撕下纱幔,就问:“本王问的不是这个,本王的意思是你如何能发现这个装神弄鬼的是本王?” 秦非摩挲着指腹中的玉珏,眼中闪过一道白刃,肃穆道:“院外的竹桶水,看起来已经放了很多天了,这面上的灰屑不过是殿下打扫灰渍时倒进去的吧,在者,昨日臣还来看过殿下,这彻夜之间,又怎的会闹鬼?” 墨倾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捂住腹部问:“秦非,你刚才看到了墨昔薇那样子没,真是笑死本王了。” 秦非回溯起须臾之刻前墨昔薇那张丑陋的脸,不禁暗自吟笑了一声,不过只是顷刻间,纵横消弭去了,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端肃。 “殿下,此事你闹大了,若是墨昔薇叫人全力排查起来,你怕是会……” “打住,你刚临近于此,墨昔薇定然会让你排查此事,所以这件事只有你知我治知,铺排思量的事,还不是轻如鸿毛?” “话虽如此,但殿下必须要想一个完全之策来掩盖事实。” 墨倾国怔了一下,刚才的笑容此刻凝在了嘴边,思忖时那双如鸷鸟的眼顺势朝着院子外昏厥的婢女望去,当即有了主意。 “你派人在宫中传话,言道说我死了,害死我的人正是墨昔薇,墨昔薇势力庞大,既无人证,又无证据阐释清白,她定然会以权势威压众人。” 一股忐忑自蔓上心头,秦非脑回转过来,机智道:“殿下的意思是,反?” “没错,正所谓,逼上梁山,唯有一个字,反!”唯眸中如死潭水的波澜泛起了强烈的涟漪。 第四百六十章物是人非,已然不在 “殿下所言,莫非是想拢来人心?” 墨倾国眸底似有一道陰翳眸光闪过,眈着他,“愈是压迫,愈是反抗,笃然墨昔薇,日落西山的时候,到了。” 冥冥之中,秦非缦视远处晕厥不省人事的婢女,嘴边也挂上了蓄意的笑。 “殿下,此法可行。” 言罢此处,恣睢气氛瞬间进入高潮时,秦非倏地打破。 “对了,殿下,探子来报,有葵寒的消息了。” 此话一出,秦非脸色一僵,便只觉一股兴奋冲上心头,既惊又喜问:“葵寒如何?现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 “殿下,葵寒并无性命之忧,现如今身处淼国,一切安好。” 许是得到保证后,墨倾国脸上如释负重般松了一口凉气,舒心甚多了,“甚好,甚好。” 笑意渐深,似一桩苦败佻叶漾向悬梁去,拈上一缕幽香,浸入深窕。 连同拈染的一萧鱼书,也被清风徐得在辗翻册。 熏香袅袅,倚侧炕上揉着眉心的墨薄元,脸上自苍,随着侍卫举案齐眉来,空腹许久的他,渐渐被醇香激醒。 “陛下,用膳了。” 墨薄元精神沧阑的从炕上掀开被褥,忙下榻去瞧那举案而来的青釉。 “怎的这会来得这么快?” “陛下,您空腹许久,奴才是担心你的身子。”小李子眉心微邹,将举案搁在一旁,倾身就去扶他。 栉理亵衣,披上龙袍,墨薄元才坐在蒲团上,紧盯着那花梢的羹汤膳食,眉宇又挽结着烦躁思绪。 “怎的又是这样菜式,御厨堂的人都是废物吗?” 小李子愕然失色,作揖忙解道:“陛下,奴才也不知,平日巳时先皇也吃这样的膳食,这是历来的事。” 墨薄元闭上眼睑,深吸一口凉气,将青釉搡去地上,眸渐深窈,“先皇,朕如今才是皇上,你此言所为何意?” “无心之言,还请陛下开恩!” 小李子伈晛跪下,浑身哆嗦。 轻视悲凉和爱都在骨子里的墨薄元,瞭去缦处空隙的飞檐梁顶,似有一道黑影掠过,他当即一喜,脸上的逊色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小李子脸靥一悦,当即作揖,“陛下,是您的密探,定是有葵寒的消息了。” 墨薄元顾不得脚下那碎开花的残屑,疾步而去。 密探暗影浮生一闪,轻盈落在墨薄元前,颔首作揖,“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有什么消息吗?” 密探脸色凝肃,从亵衣中取出一萧信笺,自将呈上,“陛下,紧急信笺。” 墨薄元神色激动的挦过信笺,自将端详后,瞳仁愕然缩小,经不住打击,向后趔趄了一步。 幸亏有小李子在身后搀扶,才不免倾去,“陛下,情况如何?” 倥偬的眼掠过一丝犹疑的刃光,盈盈泪光中,残存着浓雾绸云。 “为何,她为何要这么做?” 凄叫声几近疯魔,似积累许久的惆怅瞬间从胸腔中迸发,墨薄元拰紧信笺,眸光粼粼。 “她为何要这么做?” 小李子闻言吼得一头雾水,言出凄语既凉又怖,担忧问:“陛下,如何?” 他拰紧邹褶的手,青筋自将从筋中兀出,泪水汩汩,盈满的湖水,溢出许些憎恨。 拳头轻一舒,自将垂在身侧,力度随着眸色陰昙一现,松弛一落。 他神情恍惚,步碎蹒跚,径自不知何方踱步去,“为什么?” 一方云里雾里的,小李子持着浮尘倾身去捡那邹褶的信笺,嘴唇哆嗦。 皇公主大肆挥霍,招兵买马,玉玺圣谕,贿赂京落地五品统官,收刮税金…… 堆满惆怅愁予心头,这似擎天压身的一颗巨石,碾压着墨薄元的灵魂,颤着他内心深处的如履薄冰。 曾经那张笑靥倩兮的脸颜,唏嘘细语,如梦痴醉的消弭在他脑海中。 墨昔薇嘴边的温柔弧度,渐渐扯上了翳色的弧度。 他曾经是多么爱墨昔薇,自认为姊弟二人相互扶持,相互照应,会安稳渡过一生,却不曾想,纵横权势竟能将人改变,人心叵测,初心已不在。 怎的这般玩弄股权会丧失人心,不惜代价,不折手段。 “原以为,她会扶持我,如今,窃走玉玺,收刮税金,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底,朕如今才是君王,她一介心坎清狂女流,怎的这般恣睢妄为。” 小李子亦是阴郁缠头,亦是顾虑重重,“陛下,皇公主如今掌握兵权,陛下要收腹于中,唯有一法可行!” 墨薄元几近悲凉之际,一股希翼又燃上了一簇火苗。 “什么法子?” 第四百六十一章报应将至 衔着烟霭浓郁的瞳仁只得剪出一道狭缝来,裂出了一道奇异的光芒。 轻绽在他的眼中,稠芸之中,无声唇语,烙入耳时,墨薄元瞳仁愕的缩小,随后脸色呈现的,是淡泊宁静。 “真的,一定要这么做吗?” “陛下,如今,别无他选。” 墨发被一阵凄厉谲风掀拂起绝迹的弧度,像搽了倒翻的乌汁。 鹰隼般的日光死死盯住那飞檐处雍容的雕梁绣户上。 颐指道:“既是如此,为了百姓,为了江山,朕也要,大义灭亲!” 忽然又临霏微雨丝飘洒,诡谲风流将窗棂吹得摇曳不当,悻悻静躺炕的墨昔薇,闻声而去。 只觉心头沉甸又凉,波光辗转时,嗫嚅嘴唇瓣,轻声呼唤着婢女。 “来人,快给本公主添些火来。”琢磨许久的一声低唤。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寂,她思绪踯躅起来,起身下炕,迈出脚步,探过头去瞧,窗棂嘎吱的声音正倥偬着她的神经,让她经不住抖擞出一地鸡皮疙瘩。 “好好的,怎的会下雨?” 她浑身寒颤,欲想迫不及待想要舍到温暖,又紧蹙眉的一声大嗓呼唤,“来人!” 一瞬时,竟无一人回应,墨昔薇彻底惊慌失措了,一股窝火自在胸脯中翻转。 “这群废物,到哪去了?” 袂袖拂去,长泯灭了剪烛散发出的稀薄光芒,既怒又恼,迈出步伐推开纸糊门。 只见两抹粉影呈现在眼前,她们屹立不动,悄然无声。 隐隐有冷风徐过,仿佛能将墨昔薇姽婳脸颊划破了一道口子,是这般寒冷彻骨。 她眉心蘸着一悚异样,“贱婢,本公主说你们呢!”抬起玉手去衔了衔那耸肩,只见那婢女被她轻轻一碰,就径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倥偬着美眸,难以置信的凝视着倒地而头破血流的婢女,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这怎么可能?来人,快来人!” 敛据裙裾欲要疾行而去,却迎面呼啸而过一阵狂风,硬生的将她栽进了寝房内,窗棂嘎吱作响,摇曳不滞。 她慑得一个趔趄就跌倒在地上,汗涔涔的张望四周,只觉神经错乱,昏天黑地,似有一个凄怖荡浪声徘徊在她的耳畔旁。 惊得汗毛皆竖,背脊发凉。 “墨昔薇,你真是狠心啊。”这似若有无藐笑声伴着沧桑。 墨昔薇惶恐般被这道声音震慑住了,嗫了嗫嗓子,“太……太后,你是人是鬼?” “哀家都死了,你说哀家是人是鬼?”空灵幽幽的话,缥缈在折浮不定的纱橱上。 墨昔薇心咯噔漏跳了一拍,径自朝后跌幅去,“你……你,是鬼!” 她愕然失色地不利索爬起来,想张惶地破窗逃去,奈何脚底一滑,脚腕处似被一股冰凉的东西缠住,直将她绊倒在地。 “啊!” 一抹金褂阑衣的影子,摇摇攀在墨昔薇脚腕上,露出一双凄厉可怖的瞳仁,散发出诡戾气息,逐渐蔓延而来,将她的脚足筋脉凝固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墨昔薇,你好狠的心啊,为了权势为了帝位,竟下毒害哀家,果真是心肠歹毒啊!” 墨昔薇腿颤得像弱不禁风的树梢,稍稍碾碎便要折断似的。 怒眈着那太后恶灵魂魄,“胡说,你胡说,如不是父皇冷落母妃,母妃也不会死,寂寞空庭春欲晚,金屋无人见泪痕,难道不是父皇的错吗?难道这一切不本该是我的吗?” 悲凄吼叫,几近疯狂,喉咙略显嘶哑,攥紧衣襟稀帛的锦衫,又言出,“遗忘我,遗弃我,难道不是他的错吗,他死了,本该由墨渊虹继承皇位,但是,他不配,他不配!” 那怨灵戾气腾腾,扯开獠牙,弑血疯魔,狼吞虎咽般朝着她冲来。 墨昔薇惊叫一声,恍然回神,厉色呐喊自从薄唇吼出,“不要!” 倾身附在旁的婢女轻轻安抚着她,“皇公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墨昔薇眼神空洞,恍惚的环顾周围一切,汝烟花窑是完好无损的,窗棂是关好的,连同素白纱橱也是静谧的,仿佛一切如梦痴醉,一场梦中作祟罢了。 她低眉顺眼,揉了揉太陽穴,只觉脑子昏厥,视线模糊。 婢女担忧的在一旁抚慰着她,生怕她情绪会有所变动,然唤人去传太医。 理了理枕褥就轻声道:“公主,先躺下吧,婢女已经去传太医了。” 墨昔薇脸色苍白倚下,随后缓过时,神色愈渐复杂,回溯起交代秦非调查闹鬼之事,如今缦视窗棂外苍穹落下殷红日光,笃然是辰时到了。 便自将头朝婢女一倾,问:“秦非那边有什么状况?” “不曾,秦大人还在全力搜查着,一定会给公主一个结果的。” 言罢,她眸色一窈深下去了,“这件事必须完善交代,且不可继续拖下去,否则如若是传到宫外去,定然会人心惶惶。” 婢女自知轻重,当即觉然有理,点颔保证,“是,公主,奴婢一定谨记,只是……” “有话快说,不必遮掩。” 婢女邹了邹眉,凑近墨昔薇耳畔旁,小心道:“公主,您可要防着点七殿下,此事是七殿下的院子闹鬼的,一来没见着七殿下身影,二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否疯了无权可知,可见此事非同寻常,公主可要谨慎些。” 闻到此话,墨昔薇低颔愈愈陰地下去了,许是得到婢女的提醒,她警惕性不得不森严起来。 此事疑点重重,危机四伏,墨倾国若是真疯了,倒也不是个什么怪事,如若是没疯,那便蓄意妄为,倒叫人好生惊诧。 “此言,有理!” 御花园内,芳香四溢欲有玉盘珍馐,汇聚众人赏花观蝶。 摩颐指腹玉珏的手,纤细修长,探头迎面去,逶迤委地汝妆烟裾的女子,兼隅细谨,挂着姽婳之容。 “听闻七哥院子闹鬼,此事非同寻常啊。” “据说皇公主亲自去探望七弟,还亲眼目睹鬼了,吓得魂不守舍的。”芒寒色正的女子,抚着膝上柔软的猫儿,眸底似有一瞬的不屑划过。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就算皇公主曾是这般,如今也流里流气,枉顾人伦,若非不诽,也不会受到一些大臣排挤。” 那姽婳女子轻叹一声,“如今她权势壮大,手握兵权,怕是难以在与她抗衡。” “哼,曾委身于下,还恭维叫本公主一声三姐,如今却让本公主向她行礼唤为最尊!” 纤细手指随着眼色厉芒一闪,拰紧了那柔顺的毛,猫儿惊颤出声,汗毛皆竖,脱离怀中,逃窜而去。 “且说七弟被囚禁,守着五弟的衣冠冢,素来无恙,平淡无奇,墨昔薇依旧不肯放过他!” 言罢,姽婳女子脸上出现了一抹阴狠,连同托盏的茶水被荡出阵阵涟漪。 “七弟院子闹鬼,她恰不恰遇上,这是她的报应!” 第四百六十二章没有退路可言 诡谲出笑的女子,束着纤柳腰摇摇出现,萤蚕薄绡扇曳在昳靥处,频频泛起嗤笑的目光。 “恰到时机好逢场,正巧不巧,我的心腹隐藏在墨昔薇身边做底细,今日墨昔薇唯恐是大祸临头了,收刮民税,贿赂京官,竟敢私自窃走陛下玉玺,可见阴谋不小啊。” “什么,她敢做不仁不义之人?” “墨昔薇,她真以为自己是王朝的天了不成,都欺到百姓头上了,若是陛下知道了,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自处。” 几个姊妹经不住纳罕,惊得弹起身来。 纤柳束腰长叹一声低语,“即便陛下知道了,还能如何,如今陛下也不过是她的傀儡罢了。” 岂料低眉叹气声刚落,迎面就传来了慑人的声音。 “朕是她的傀儡?” 墨薄元一身金龙长袂袍,华贵出场,小李子浮尘垂身于旁,目睹众人愕得怔在原地,迟迟不肯有动作,便扯大嗓音道:“陛下亲临,还不快快行礼?” 众公主恍惚回神,忙敛据着垂身去作揖,“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薄元屏着一张凝固脸,威仪一怒,“刚才众位所言,朕是她的傀儡?” 众人此刻一瞬间,僵直了身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有一阵凛冽的寒风穿透了她们的躯体,不得动弹。 墨薄元感受到她们的麻木,便长舒一口凉气,低眉软下语气问:“朕也在犹疑,诸位都是朕的亲姊妹,还望诸位告知。” 众人将近来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明,墨薄元愈听深去,脸色愈加难看,更几近乎到了不可比喻的境地。 “她如今这么做,是在逼朕,朕不会再这么被她控制下去。”言未尽,他冷肃瞟了眼小李子,“派人传话下去,将流言散布宫外,命人将墨昔薇近来进贡的东西撤了。” “陛下,那七殿下……” 闻到此话,墨薄元稍稍微怔,深邃眼陷入窝去。 且言墨倾国被墨昔薇禁锢在院中,与世隔绝,垄断了所有社交来源,甚至是不允墨倾国出宫,更别说踏出院一步了。 她还在对寒珏的事心存犹疑,心存蓄意,不过是一个宝物罢了,竟将葵寒逼入绝境,暴戾恣睢,哪有一个安分当公主的模样,更为像是一个纵横天下的蛮横者。 不仅如此,还收刮民税,贿赂京官,私窃玉玺,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院子闹鬼,可有人去排查?” “回禀陛下,皇公主已命秦非担任这次排查事宜。” “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传朕令,即可召秦非到养心殿候着。”袂袖拂动,如履薄冰,威仪摆驾,风尘仆仆,临危不乱离去。 众人各自面面相觑,互通交换眼神暗示着什么,心眼牟利的婢女,眼眉一挑,自将身躯款款退去。 随耳风声转瞬间,落入了墨倾国耳中,此刻他正气定神闲的在院子内持着扫帚扫灰屑,摊手示意婢女退下,嘴边挂上了讥讽的笑。 “墨昔薇啊墨昔薇,这一次,就算你用权势压人,深宫中含污忍垢的人,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案几上执笔的秦非也闻得此言,滞下笔后,卷轴信笺,疾步走到窗棂前,将信笺绑在黑鸽腿处,一个惊倏动作,就将它栽去了天边。 凝望着郁郁重重的苍穹,落下的熠光将他如雪树堆积的脸镀上了银廓,冷肃萧杀之意涌上心头,拰了拰拳头,迸溅出无法遏制的火光。 “墨昔薇,日落西山之势,你越是爬得越高,殊不知跌下来是何等凄惨,当年你不惜一切手段将陛下捧上帝位,殊不知,这已没有退路可言。” 第四百六十三章奇怪的聘礼 咣当一声,浑身肌肉都甭紧的墨昔薇,萎在炕前,伈晛流转目光,探向周围去,似有一道微凉从颈脖处冒着,亦如一阵凛冽寒风侵入她的骨髓,她僵硬地撇过头去瞧那诡谲浮动的纱幔。 心底惶然一颤,“什么人在作祟?” 似有一个獠牙弑血声频频传来,幽幽之中浮起清癯面孔,将她悻得四肢百骸痛得如剔肉拆骨般,额前不捋紊乱发丝,催得乱颤。 “来人!快来人!” 怒来的一声唤语,将蔫吧滞落的一脉佻叶栽去了窗棂外。 纸糊门被人轰然推开,婢女沉重多伐迎面赶来,“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婢女担忧上前,抚慰着墨昔薇,“公主无需多想,并没有什么人在这里作祟,公主不必担心。” 婢女安抚一声后,欲要抽身款款退去,墨昔薇神色惊动,腔调冷硬,“你留下来待在这里,有何事让别人去干!” 婢女自将诧异目光探去,只见那觍着委婉的女子脸上少了平日的从容,增添了一份悻色。 “是,公主。” 拢着月影重叠在池水中重佻叶,被流水掖住,水光潋滟,乌鸦四飞,哀鸣嘶叫,将彻夜笼得阴森一片。 沉寂落在殿内,一鼎香炉烟被诡谲风流吹得袅袅乱肃,婢女倾跪在蒲团上,闻到菱菱前一台剪烛泯灭,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公……公主,是不是有些可疑?” 墨昔薇心底发虚,表露镇定,砸嘴道:“慌什么慌,不就是一道风吗?还不快把灯点上!” 婢女敛据裙襦,伈悻站起来,忙去点燃那盏剪烛。 觥筹交错,惊悚声此时彼落,门闩一处乍动,便迎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公主!” 墨昔薇心头一怔,险些没从惶恐中回神,便只将那婢女怒视,“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婢女神采於青,面露难色,当即作揖,“公主,有伢子送聘礼来景仁宫。” “伢子?” 墨昔薇眉心上挑,她怎的不记得为别人怂恿过而做媒,且言聘礼是亲家一方收下的,这是哪门子聘礼? “随去瞧瞧,什么聘礼。” 景仁宫。 和采六礼,雍容华丽,几个赪箱冠上了珍珠和玛瑙,一眼望去,辉辉交映,烁烁明亮。 受聘为受茶,一共六礼,如此奢华的纳采,到底是何人所为? “那伢子长什么样?” “回禀公主,那伢子是个半瘸子,似乎头帏裘帽,身着披绵绒衣。” 墨昔薇深沉一思忖后,只觉头顶倾落下霹雳的闪电,惊骇得她五官扭曲。 “淼国,南诹,汴萤城!” 婢女也紧随纳罕,“公主,淼国怎的会送来这些东西?” 闻得此话,她也是被喷了一头雾水,临截了中途搬聘礼进来的侍卫,当即一道,“不要在搬进来了,搁在外头。” 眼看着景仁宫大殿被三聘六礼占据了,她思绪又紊乱做一团。 她景仁宫好端端的,突然收到淼国一大批彩礼,着实让人看着有不祥之兆发生。 世人皆知淼国和盛世王朝势通水火,兵刃相见,淼国人阴险狡诈,这突如其来的彩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倒要看看,淼国打的什么算盘,什么诡计! “来人,将这些赪箱都给我打开了!” 待这些赪箱都被打开时,一道刺眼的光粼粼闪过,恍得她抬臂遮挡。 熠光渐沉去后,赪箱内一片漆黑,通过肉眼无法看清里边到底是何等宝物。 婢女悬着疑心,好奇走上前附身去瞧,紧接着一道暗影从里边跳出来,缠在了婢女脸上,婢女吓得愕然失色的瞬间,惨叫一声,口吐於血,轰然倒地。 “那是什么?” 墨昔薇惊呼一声,只见那道暗影隐隐爬了出来,是一条似被腓黑渲染了的蝎子。 它四肢发达,钳子在烛光下散发出一股诡谲的气息。 慧眼识珠的婢女,惊得面色瘫痪,像被唰了酱一样拉下来。 嗫着声音道:“这是……这是南诹蓝鞠毒蝎!” 闻得此言,墨昔薇知觉灾祸降临,忐忑不涌上心头。 位据淼国南方之地南诹,此地虽繁华锦瑟,却有一霸毒蝎占据南诹一方,传闻那荒芜之地,邪祟众多,周地百姓更是莽莽知晓。 可深居恍惚之地的蓝鞠毒蝎怎的会出现在赪箱中,这件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到底是谁做的?” 墨昔薇怒愦出声,拎起婢女的衣襟问:“那人现在身在何处?有说过什么吗?” 狐疑的话未能得到解答,婢女就自将惶恐眼神紧盯着那冉冉爬来的蓝鞠毒蝎。 墨昔薇一惊诧,也随同撇过眼去,一瞬间,她瞳仁愕然萎紧了,只见那些赪箱爬出了无数蓝鞠毒蝎,正向她蔓延而来。 “可恶,到底是什么人使这种下贱的东西!” 愤懑话一落,瞥见赪箱旁拂动的白昼弧度,那是一张信笺。 “来人,快把那信笺给我弄过来。” “公主,这些毒蝎越来越多了!” 赪箱中爬出的蓝鞠毒蝎愈加多了,将要把整个大殿都给占据,径直将墨昔薇步步紧逼。 她惶恐不安着,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竟朝一遇墙退去。 “快来人,快来人!” 侍卫们惊呼,“快保护公主!” 无数轰动的人影簇拥过来,将墨昔薇的轮廓掩住了。 “快保护公主!” 嘈杂的声音将墨昔薇的怒斥声所掩盖住。 诡异的风将赪箱旁的信笺拂过,她手势利索的拰住漂浮在空中的信笺。 第四百六十四章调戏的韵味 脸色一暗,自将身影隐隐退去一侧,打开信笺一看,闻言后,勃然大怒。 “葵寒,好一个葵寒,好一个淼国国师,竟然敢如此挑衅,还敢将南诹这等蓝鞠毒蝎引到盛世王朝,简直忍无可忍!” 她怒视一切,拰紧信笺,脸上挂着骇悚的笑,“葵寒盗窃寒珏,还敢夜闯深宫刺杀,当真是罪不可赦!” 眼瞧着蓝鞠毒蝎恣着獠牙和钳子,冉冉爬过来,侍卫谨慎一惊,当即攥紧剑鞘,拔出长剑来,就上挑剑端刺去。 锵的一声,剑端冷硬的刺在蓝鞠毒蝎上,暗红的盔甲在光线下显得异常妖冶。 蓝鞠毒蝎竟毫不畏惧剑端攻击,韧力持久的盔甲丝毫不见任何受损坏瑕疵。 彻夜漫漫,如今蓝鞠毒蝎这一出闹戏,怕是墨昔薇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吧。 淼国汴萤城,繁花似锦坐落在国师府上,月被流水掖住,泻下一道皎瑕的光晖。 锦榻前沉睡的葵凰溪,转转醒来,她杏眉一邹,挺起腰身时,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便袭来。 她只觉骨头都快散架了,细细嗅闻,似闻到周身罥绕的水仙香气。 葵凰溪一瞬时,便回溯起了与白司寒共进悱恻缠绵的情景,脸颊上爬上一抹晕红,掀开被褥急着下榻。 “来人。” 许是听到呼唤声,婢女推开纸糊门而入,忙作揖,“王妃有何吩咐?” “白司寒去哪了?” 直白的话当即一问,婢女有些微怔,倒不曾听闻过国师大名,如今王妃直白一问,她都不知如何随即回应了。 便嗫嘴后倾身作揖,“国师他有事宜处理,估计这时也回来了吧。” 葵凰溪不经意抬起头去瞧天边隐约挂上的冰轮,眉心又挑,“我睡了这么久,这妖孽到底干嘛去了,这么晚了,应该回来了吧?” 念倾话一落,门闩处摇摇出现一个白衣男子,“小溪儿这是在想为夫吗?”人未到,话落至。 婢女愣了几下,行礼后欲要款款退去,头顶只落命令口吻,“去厨房端着好吃的过来。” 婢女点颔,当即退去房内。 白司寒拂了拂袂,自有暗香盈袖,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轻轻走到葵凰溪前,修长的手一揽,将她揽入怀中。 “小溪儿,睡得可安稳?” “安稳?怎么可能安稳?” 葵凰溪冷硬的话当即让白司寒剑眉倒蹙,“不安心吗?谁打扰你了?” 葵凰溪洋装恼怒鼓着腮,一脸怒愦,“还能是谁,还不是某个妖孽缠着我不放,还将人吃进入腹,还不负责的自己跑了。” 白司寒微怔,心底又感慨又无奈,哭笑不得的拢得怀中人儿更紧了,“小溪儿,我哪有不负责?我很负责的。” 自在胸脯上垫着的羊脂玉糕,柔软紧贴着,又是一阵燥热叵耐。 葵凰溪羞得脸颊通红,想撇过目光去,恨不得立马钻进被褥中躲起来。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 “只对你恬不知耻。” “妖孽,我一身腰酸背痛,你……你还有理了?”葵凰溪没好气的鼓着嘴,被折腾这么久,一身都酸了,这妖孽竟说得这般口无遮拦,真是岂有此理。 白司寒自知他家小溪儿的害羞,也不在调戏,便倾身将她抱起,朝着榻上走去,嘴边又挂上了似若有无的笑。 “竟然小溪儿累了,那就多应该休息。” 闻言,葵凰溪立马缩成了乌龟,泪眼朦胧一片,急着嘴道:“我不累,我不累,你不能这样做,我真的不累,你快放我下来啊!” 第四百六十五章诱人至极 见她唇绽樱颗兮,诱人至极,薄唇在光线下泛着潋滟光泽,白司寒呼吸一窒,倾身就吻了吻她的耳垂,皓齿含香。 葵凰溪被撩拔得身子柔软,含羞沉吟,“妖孽……” 白司寒戏谑一笑,紧紧抱着她,深情满满,“帮你沐浴。” 她神绪一动,连同带挣扎,“我自己沐浴,我自己沐浴就好。” 白司寒倾下脑袋,凑近她的耳畔旁,吹着如沐春风的氤氲热气,“小溪儿,你羞什么,你身上我哪处没看过?” “我……我……”她简直是语无伦次了,奈何身子娇弱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白司寒为所欲为。 虽说是沐浴,但某个妖孽男总想趁机吃她豆腐。 “妖孽,你的手不要乱摸!” 水花四溅,她抬起纤细的腿就朝着那膀着上身的男人踢去。 白司寒刀削五官微暗,嘴边扯着若似有无的笑,空手抓住那皓足,修长手指一阵撩拔。 “小溪儿,这样抬起腿来,是在诱惑我。” 闻得此言,眸色渐陰暗了,葵凰溪灵光一动,紧闭眼睑,就挥舞双手。 “你快放开我,你这流氓,色狼,快放开我!” 水花哗啦迸溅而出,溅在白司寒绝世五官上,一副淋漓尽致的俊美就淳尽出来。 “我色,也只对小溪儿色。” 他长臂一揽,将那抹纤细的身影收拢在怀中,低头闻着淡淡清香。 葵凰溪整个人被他囚在怀中,一股电流般颤栗感觉涌了上来。 鼻翼翕起,脸颊绯红一片,羊脂玉糕此时被他撩拔着,勾出了虚虚轮廓,将她整个人又软成了一摊水。 只能依附在白司寒怀中,微微娇声着。 一番春宵浓情蜜意后,葵凰溪浑身都松懈不己,她倏地浑然发现,世人眼中谪仙不染,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狼。 她怔着眼神,滞落下的目光落在眼前那刀削五官上,白司寒正垂头为她穿着亵衣,仔细为她穿戴衣着。 白司寒挦过凤须束腰带,就欲要为她束腰,“小溪儿,抬起手来。” 葵凰溪并未回应他,只是目光痴迷的凝视着他,仿佛永远移不开眼。 白司寒无奈低叹一声,轻柔了她的腰间,似有责备的口吻,“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为夫的话都放耳旁风了。” 她蹙下一头杏眉,闭着一只眼睑,显然是被刚才颤栗所激住了。 “我哪有。”雨露沾甜。 白司寒忍俊不禁一笑,自将倾身垂下为她束腰,然唤门闩外婢女,“来人,让厨房准备一些菜来。” 回眸而过,只见姽婳容颜倾世一生,葵凰溪眼底透出泪光,雾水浓浓的,“妖孽……” 冷不丁就拥进了白司寒怀中,鼻翼一掀一翕的,泪水汩汩而落。 白司寒心刹那间一出泛疼,他殊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小溪儿,这般让小溪儿伤心,他也触动心肠,神色渐渐凄恻起来。 “小溪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不断安抚着那颤悚的身子,低眉顺眼就吻去她眼旁泪水。 似廊下饧波那样柔软。 葵凰溪只是在触动心肠,从未有过这般身处异地,从未有过的情动。 “妖孽,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她拭去泪痕上残存的泪水,嗫着嗓子出声,“如不是你,我怕是在这个世间早就待不下去了。” 白司寒殊不知此话何意,只便觉她露出了一丝腓然,说得这般凄凉,神情一动,紧紧拥护者她,想要将安全感给予。 “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也不会离开,只愿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葵凰溪昂起满泪的脸靥,决堤而出的亦如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又倾泻出来,“不早离开我了,不要瞒着我了,不要将我一个人抛下。” 她亦是一介女流之辈,即便曾经武功非凡,但她终是有一颗柔软的心。 害怕眼前一切犹如缥缈虚空,仿佛碾压就碎成一地了,更像水中破碎的月。 白司寒心肠抽痛,紧揽住她的腰间,轻声道:“一辈子都不会,我不会将你放开。” 波澜似残存的雪,轻绽在她的眼中。 附身而下,指腹纤柔,拭去她泪痕成线,吻去她干涩的泪水。 白司寒亦是内心揪痛,像一股灼热烙印烫得他心尖处生疼。 都怪他,如若不是他,小溪儿也不会受伤,如若不是他,小溪儿心怎么会痛,小溪儿又怎么会筋脉全断。 都怪他,都怪他这个挟权弄势的人,一心只想纵横天下的人。 啼哭噎噎,梨花带雨。 白司寒惊鸿将她拱入怀中,想把她揉入骨子里,嗓音低沉,略带惭悔。 “不会了,不会了。” 葵凰溪浑身一颤,捧着他的脸,一阵吧唧,“你不准离开我了,我不要你离开我,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那如一潭死水的心,在那个时候泛起了第一缕涟漪。” 白司寒流錾眼纳罕萎紧,颤着四溅光束,内心深处,因这句话动撼慑出。 “小溪儿……” 一只白画眉逶迤树梢归巢来,叽叽喳喳,蹭着枝桠,恣意舒绽,蹭动了一支花梢,将四溢芬芳的馥郁,抖向了两人浓情。 许是闻到淡雅清香,从门闩外袅袅飘来,白司寒神情一动,“好了,膳食来了,先用膳吧。” 小婢穿过,举案齐眉来,一瞬时,除了青釉碟盘声外,便是岑寂。 色泽潋滟的膳食,呈到两人面前,横竖在碗上檀木筷被白司寒动起。 将袂袖撩去,夹死一块肉就欲要送到葵凰溪嘴里。 “来,张嘴。” 葵凰溪痴迷的凝望着他,唇瓣不自觉的张来看口,细细咽嚼,一阵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当即让她杏眉一蹙,不悦问:“这是什么,好苦啊。” “这是药膳,你身子虚,还没好,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药膳给你补补身子。” 他如实脱口而出,让葵凰溪嘴角一阵抽蓄。 且言火麒阁自收了一击之后,筋脉全断武功尽废,身子虚早就好了,她自诩体质没这么差。 “我没生病,不用吃这些。” 第四百六十六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乖,把这些吃了。” “不,我不吃,我没病。”葵凰溪鼓着气,怒愦而视,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白司寒低眉顺眼,将身躯稍稍往她一靠,温声细语,“乖,小溪儿,吃了这些,身子就好了,不要任性。” “不吃,我要自己做菜吃,我不爱吃这些,如果你不让我做菜,我就不吃了!” 见她倔强的模样,白司寒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将她揽入怀中,“好,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依你。” 膳不入腹,仙人也要吃饭,小溪儿身子虚,不入膳怎的行? 闻得此话,葵凰溪脸庞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捧着那刀削五官吧唧了一口。 “甚好,甚好。” 葵凰溪将婢女呈上的膳食推阻下去,就扯着白司寒往外疾行去,由于过于急促,还不慎踉跄一步,幸好他手势利索及时接住了。 不然就栽倒在地上了。 “你慢点,别摔着了。” 伫在飞檐狻猊上的血泯,目光深邃如炬,双手环着剑鞘在胸脯中,凝视着远方。 身后传来赪瓦声,两道暗影落在血泯身后,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左膀倏地惊讶出声。 “何止是变了一个人,从前的冷傲不羁的孩提,转眼就变成了睥睨一切的少年郎,随之就变成了……”话音未尽,右臂墨发被风催得凌乱。 血泯只是当即眉心一紧,回眸瞟了一眼两人,“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主子这般,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世事无常,天意难测。” 袂袖飘飘,旋转眼光,血泯眸色一陰地暗下去了,“主子要求的事,做属下竭尽全力便是。” 左膀右臂皆是点了点颔,三人身影一晃,展开轻功掠影的奔在飞檐上,一抹隐隐在暗中消弭,两抹朝着暗卫簇拥而去。 血泯身影辗转,隐没进了飞檐下,绕梁爬柱进了某阁房中。 深宫,他攀在椒炬殿绕梁上,窥听着里边的情况。 “王上,摄政王的事如何解决?” “你身为他的至交,理应知他心性如何,本王相信他。” 那人脸色复杂,又问:“那妍喜公主?” “安排在上巳那日,本王甚是悼念她。” 那人又犹豫了几分,“可……可是那日是国师成婚之日。” 王上揉了揉眉心,有些低眉顺眼。 眸色微暗,似有思忖,“上巳那天,还真是一个良辰吉日,的确不太适合悼念灵柩,那便推迟下去。” 那人神情微怔,笑意辗转在嘴边,“王上所言甚是好,此话有理。” 血泯攀在梁柱上,窥听一切,只便觉得这道熟悉声音倒在哪里闻耳过。 狐疑缠上心头并未得到解答,远处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便频频传来。 是暮河巡逻的声音,“你们去那边巡视,都仔细点,要是闹出刺客,唯你们试问!” 血泯手腕一翻,几个轻功落在地上,暮河感受到那股气流,鸿的一望远处,那个缦站不远处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深宫中。 他攥紧剑鞘,支走侍卫,走上前,“血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第四百六十七章幽在哪里? 血泯瞥了暮河一眼,敷衍的抱拳,一言不发擦肩而过。 暮河目光一凝,不悦邹眉,“血大人,咱们都是王上的臣子,要说我们这职,臣子之间不分贵贱高低,血大人如此傲慢,目中无人吗?” 血煞迈出的脚步随即缩了回来,停滞在原地,凛眸斜眈了他一眼道:“我虽也算王上臣子,但我效忠的永远只有国师一人,怕是暮大人口误了。” 讥讽的话刚落,暮河攥紧了腰间剑鞘,露出一丝狠绝。 “宵小之徒,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哼。” 沿着路蜿蜒而上,一只青蛇逶迤身躯探进窸窣草丛中,红眼微忙,见对一只食草兔起了杀意波动。 獠牙咧嘴,毒祟蔓延,危机从草丛中慢慢袭来,宽大的嘴破开而出,朝着欲要吞向兔子去。 柔之影步匆匆,破空踏出,脚腕环转功气,直将青蛇踩成了两截,受惊的兔子慌张乱窜,直至逃亡。 一脚板的蛇血踏进水坑中,血融于水,交融汇聚。 柔之额头沁出一丝冷汗,回睨身后迎来的危机,窸窸窣窣频频泛起,他不顾一切径直展开轻功跑,嘴角一处灰屑。 无数青影倒映在血水中,掠过一道波澜,将林间中的云雀惊得栽去了天边。 青影扬手一翻跟头,踏破虚空,直落在柔之眼前,生生截断了他的活路。 “还想跑?” 柔之倏地一惊,迈步一摇,连同身子也晃了下,朝着跟后趔趄一步去。 牙龈微颤的怒视青影人,只便觉得身后传开落地的声音。 几道青影人姗姗来迟,已经落迈在了他身后,两面夹击围堵着他。 “幽,在哪里?” 青影人桀笑出声,只待不得他脸色渐沉,道:“你所说的幽,只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柔之屏气打颤,紧攥着稀帛袂袖,“淬付派,也不过如此,尔等宵小!” “哈哈哈,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幽,听闻堂堂柔之与幽是江湖术化双杰,如今死了一个,那也算是我们淬付派的本事!”那挡在他活路的青影人,嘴边扬起了蓄意的笑,桀黠而视。 柔之曾听言葵凰溪在盛世王朝所描述的一些事,淬付派掳走她的目的并非是她,而是为了那件东西! 如若不是他让幽暗中保护葵凰溪,将幽身陷困境,幽又怎么会死? “幽他不在了,我定然会为他报仇!” 一柄幽冥色的竹笛自在他手腕中翻转,露出一丝狠绝。 青影人纳罕,难以置信的眈着那散发诡谲气流的竹笛。 “这……这怎么可能,那幽不是死了吗,笛子也毁了,又怎么会……” 见青影露出了张惶的表情,柔之很是满意这种效果,攥紧永幽笛震出能撼动天地的漩流。 林间木叶婆娑起舞之声,窸窣摇曳,一簇簇绿涛相互纵横着,整个林间都为之动摇了。 青影人张惶环顾四周,两指挦下摇曳的一脉竹叶,迸溅出凛冽的狠绝,朝着柔之射出。 咻然一声,柔之瞳仁阴鸷,抖开扇面几个回转动作就讲飞叶格下了攻击,抬起攥紧永幽笛的手,朝天示威。 “淬付派,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灭掉,除去江湖名籍!” 青影人纷纷拔出剑鞘出刃,作出欲要攻击姿势。 “永幽笛不是只有幽能吹吗,你以为你能如何操控,这是极阴邪之物,你又如何自处?” 柔之藐笑出声,“呵,你以为,术化双杰是浪得虚名的吗?莫非你忘了,我可是双生者,针灸推拿,名副其实。” 他嘴边一瞬时横笛吹响,指尖灵活地在潺游,眸色渐渐沉了下去,直至凝成一潭如坠冰窖的水。 悠扬笛声频频响起,一股逊色气息从柔之身上焕发而出,亦带魔性的涟漪朝着青影人攻击去。 压仰功气以擎天之势从苍穹落下,沉坠在青影人的头顶上。 紧接轰隆一声,天地为之动荡。 柔之眉心蹙紧,周身萦绕着白色气流,与竹笛上的淡绿气流相交融合,他身影迅捷如电般化作一团白绿功气,穿透青影人的身躯,直将青影人的灵魂出窍。 “也让你尝尝,灵魂出窍的滋味!” 青影人怒目圆睁,脑子思绪紊乱,不知被什么控着身躯,无法动弹,只便觉得灵魂脱离肉身,想被灼热东西折磨得痛苦万分。 第四百六十八章猗机失控 柔之眼底浮起一抹乌青来,墨发催动,丝缕飘扬,攥着的永幽笛淡绿色气流渐渐变成冥色。 就连平时外表看似温和的他,此时却狰狞的笑着,仿佛一个地狱中爬出的魔鬼。 “幽的死,我会让你们加倍奉还!” 青影人口喷於血,眼神倥偬,魂魄凄厉惨叫着,随着擎天之势坠落下的攻击,彻底将魂魄灰飞烟灭。 柔之唯眸迸溅凛冽,朝着那些迟迟不肯撤走的青影人怒瞪一眼,“我留着你们的狗命,把消息传达给你们派主,日后定会取走你们的头!” “取走?我们派主的九曲寒波不溯流,威扬江湖,无人能敌。” “是吗?”柔之仿佛听到了一个新鲜的东西,眉心上挑。 “据我所知,夜溟王主白司寒的寒於针才是威震天下,你认为,谁更威慑?” 青影人心思一动,稍有顾虑,悻悻退后。 且言九曲寒波不溯流是及柔水物,寒於针是极寒极阴之物,水为之而寒于水。 两者相冲,还真猜测不到其后果可想。 “这……” 青影人言语彻底被卡在了喉中,不看9揣测后果如何。 柔之迈步一抬,蹂躏着那死尸的手腕,眸光波澜再起,“回去禀明你们派主,想取我的性命,让他亲自提头来见!” 青影众人互相面面相觑,各使眼神,最后以讥嘲出声。 “柔之,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涌动的影子渐渐隐没在绿涛中,窸窣声音冉冉沉寂下来。 呼啸的风也安静的停下来,他墨发最终几撮落在侧颜上,遮住了半边轮廓。 “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让你白白死的!” 瑶斝哗啦一声,在空荡的暗阁内响起了怒斥声。 “什么?” “派……派主,柔之出现了,就在盛世王朝,刚才还杀了我们的人以示威。” 派主拂袖冷哼,掌骨狠狠握成拳头,“岂有此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派主,柔之还说,想取他性命,让派主亲自提头见他!” “什么!” 一溯猛烈潺湲自从袂袖中轰出,将暗阁天花板捅出了窟窿,朝着苍穹射去,罥绕云雾中,爆裂开了花。 如此威力之大,青影人不忍浑身哆嗦一下,伈晛问,“派……派主,那接下来我们……” 人有七情六欲,沾染世俗,柔之又是风流公子,免不了红尘情歌。 唯问世间有几个人能抗拒得了尘世诱惑,千草缱绻。 派主哂笑,“柔之是江湖一方威名远扬的人士,纵然免不了七情六欲。” 闻得此话,青影人当即灵光一动,得意笑着作揖,“是,派主英明,属下这就去查。” 独眼公子将一半轮廓呈现在明处,“派主,柔之的性命,你不必亲自动手,让属下来就行。” “哼,如此挑衅,真不怕闪了舌头。”派主一手支颐卧在宝座上,逊色又问:“那老头如何了?” “禀明派主,这韩老头倔强得很,迟迟不肯随从。” 派主冷毅决然,颐指一动,“曾百倍讨好,韩煜竟然敢耍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独眼公子附身作揖,只便领命速速退去,只留得一个如斯岑静的背影。 佻叶花落纷飞,他随手轻拈一片叶吹起萧瑟之音来。 在飞檐走壁上涌动的人影,轻功展开,落在一梢枝桠上。 那斗笠下浮动的纱幔,轮廓亦是如此熟悉,那身段敏捷,执得一手锋毕刃,一招可穿喉,一挑可刺透骨髓。 独眼公子停滞吹声,将手中拈来的佻叶栽去了天边。 “猗机,你的作用到了,柔之就在盛世王朝,现在就给我立马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猗机眼中无神无情,倥偬着,只闻耳传入的话,脑海里一幕幕反复呈现那作用二字,彻底将他怔在原地了。 毫无情绪的眸,竟在这时,泛起了波澜。 四肢被囚玄铁中的猗机,面目全非,眼前稠雾渐揭,疏影摇曳。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逃走?” “因为那个老太婆要杀我们,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当然要跑。” “可我们是皇子,皇子不是尊贵的吗,她不敢杀我们的。” 霹雳啪啦,火祟重塑,满天熏烟滚滚,落下的火光将两抹瘦小的身躯映出了轮廓。 闻耳传来的,是沉痛的脚步声。 两抹身躯强行抵在一隅之地,不自经发慌。 “哥哥,为什么她要杀我们?” “当然是看不惯我们,所以才要杀我们。” “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弟弟,当危机在前,作为兄长的我起到了作用,你放心吧,哥哥的作用是时候到了。” 火祟作怪,泪水盈盈时,烧得灰烬狼藉时的宫内,走出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他此刻嘴边还带着逞强的笑,整个身躯摇晃不慎,浑身遍体鳞伤。 “哥哥……你的脸?” “不!”恍然如梦般,猗机嘶吼出声,在玄铁中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我不记得这些了,这些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谁?我是谁!” 来自灵魂怒愦,将双手玄铁挣脱而出,浑身爆发出强烈的功气。 与此同时,独眼公子更是用臂弯一遮挡,只便觉得头顶落下灼热的目光。 猗机略微有波澜的眼,倏地动了,伸出锋毕刃不顾一切的攻击着,神经错乱。 “我是谁,我是谁?” 独眼公子抖开铁扇,几个番手招式,顺势躲过袭来危机,他内心震撼。 从未有人能破他的毒祟,还能这般控制心情,想必是那玄铁有所断了。 他脸色一暗,掌骨一响,“闻所未闻,竟然挣脱了束缚!” 猗机在玄铁发狂着,不断攻击玄铁,双脚上的铁链还未得到解脱,不顾一切,也要挣脱束缚。 毒眼公子闻言,见猗机肉身神情变动,似有破出征兆,又拈起一片佻叶抿在唇瓣上,吹动。 极力压仰着猗机内心的抵抗,暗中伸长蔓延而来的玄铁,又锁住了他的双腕。 在他极力控制下,猗机最终迷失了魂魄,波澜壮阔的眼又恢复了无情无神。 令人惊诧的事,他的毒花具有封住人的意识作用,为何会激起猗机意识,差点就让猗机破出了玄铁。 “莫非是一些话,激了猗机?” 独眼公子也顾不上狐疑得到解答,思忖又想柔之挑衅之事,顾盼又沉,“猗机,你很痛苦吧?只要杀了柔之,你就能自由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柔之的弱点 恍然若失的猗机,身躯摇晃,几步捕风系影,隐匿在林间。 透着阴沉雾霭重重坐落在亭台楼阁的一处暗房中,微弱的剪烛溢出一丝阴鸷,诡谲风流吹过,将人影拉扯得零碎紊乱。 一个容颜沧桑的老者坐在牢狱中,四肢被玄铁束缚着,眼中伴着几分悲戚,亦不知是在惆怅什么。 “韩煜前辈,在这里过得如何?” 老者轻微抬起头,用那双长久被黯淡陰出的眸看他,嘴屑不羁道:“我被关在淼国十多年长久,早就习惯了,习以为常,也就一般般吧。” 毫不在意的话,让派主脸色一青,魔爪伸出,紧扣老者颈脖,“我百般讨好,殊不知你这老东西竟然装疯卖傻的耍我,说,寒御水的功法在哪?” 威逼的话带着一丝狠绝的气息,连同浑身散发出的气流都将岑静一片的墨发和袂袖涌得凌乱。 “告诉我,在哪?”掌骨又微微缩紧。 老者难受得五官扭曲,气咽声丝,鼻翼撑得难受,两眼发黑,胸口奇闷,却咬紧牙关挤出一句话。 “在……在我的……赪匣中。” 顿时,派主两眼露出得意的笑意,蓄意勾唇,手力一松,将他搡去地上。 “韩煜前辈,早这样,就不用多受点苦头,岂不是好?” 老者呼吸吁吁,张大嘴贪婪的吸吮空气,眼底透出一丝颐指,“迟早有一天,你会……你会被碎尸万段!” 派主手掌一吸,将他藏在身上的赪匣吸出来,手势利索的接在手中把玩。 “呵,碎尸万段?韩煜前辈难道不也是一样,在十几年前,亲手杀死了人吗?莫非韩煜前辈早就忘却所有?” 触动心肠的话,仿佛往老者心里灌输了一种惭悔,神情动荡,又悻悻不安起来。 派主扯着嗤笑挂在脸上,见他反应迟疑颇有懊悔,目的已然有所达到。 “韩煜前辈,等拿到了寒御水的功法,我自然将前辈放了,定然不会扣留于此。” 话刚落,他打开赪匣,一根细致如银的针从赪匣飞出,生生刺中了他的颈脖上,一股毒祟以肉眼的速度蔓延至脊椎。 太陽穴突突冒起,呲牙咧嘴,五官狰狞,痛苦万分的低嚎。 紧随着倾身低下,他耳边就传来阵阵嗤笑声。 “没想到吧,赪匣内装了机关,这回你栽到我手里了吧,寒御水功法,你永远都别想得到!” 派主怒目圆睁,嘴角溢出几丝血液,舒过拳头抹了抹,挺直了背脊,隐忍叵耐道:“你真以为,你能在我手底下为所欲为?” “什么?”老者倥偬神情,难以置信的凝视着他,颤声问:“怎么可能?” 饶说他装在赪匣中的毒针,一针见血,全身瘫痪,不出一刻钟便暴毙身亡。 清癯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平仄。 派主迸着不可遏制的陰愦,瞳仁闪过一道微芒,虽然腥甜而滚烫的於血蓄在喉中,但他依然处变不惊。 “比起杀人,我更倾向于叵忍,你若乖乖听话,我便不会拿你如何,但如今你暗算了我,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声音就此凝固在老者耳畔中,一溯柔波水倾势落下,强行灌入他的腹中。 逆着光也看不清的狰狞,此时在这一击,挤出了恐惧彼落在派主眼中。 “敢耍我?让你死!” 在冷硬的腔调下,殷血迸溅,溅在那被风摇曳的剪烛上。 老者下场凄惨,死不瞑目,就在刚才,那鲜活的生命此时成了一摊血水,渲染了烛光,幽暗陰鸷。 “不自量力。” 他恣意一笑,将从赪匣中取出寒御水功法,目的达成,他愈发狂笑。 “终于得到了,寒御水,融合九曲寒波不溯流,江湖在无敌手,别说寒於针了,就连上弦月也不是我的对手。” 疯魔声渐渐隐匿在暗阁中。 苍穹之上,赤红霞光遍布云层,罥绕着人心惶惶的气息。 踏破水涟的青影人迅速的落在暗阁中,颔首作揖,“派主,找到他的弱点了。” 派主魔爪蓄着强劲气流,惊鸿回眸一只血眼,饶有兴致,“柔之的弱点,说来听听。” “淼国一个叫葵凰溪的女子,三番五次,柔之前段时间的行踪,都跟着此人,不过……” “不过什么?”眉宇一蹙,显然很不耐烦阐话到一半的人。 “不过,此人姓氏奇怪,貌似淼国和王朝不曾有这个姓氏,就连珍国也不曾见。” 匪夷所思,珍国皇室柔氏,盛世王朝皇室墨氏,淼国皇室司氏,顾名思义。 “如此说来,这个葵氏,倒像是西方之域的人?” “正是,这个葵凰溪曾是夜溟的杀手,似乎还在盛世王朝在皇宫担任过御厨,有一半西方之域特征,现在她在淼国国师府。” 闻到此处,派主魔爪中蓄着的强劲气流渐渐暗下去了,随即化成缥缈散去。 “淼国国师府?”他眼中一纵掠过一道诧异的光芒,沉吟下,“白司寒?夜溟,杀手,国师府……” 一连串的关联词综合在一起,最终显露出了真面目。 “白司寒,葵凰溪,葵寒?”眼中劈了两道闪子,轻绽在青影人眼中。 “派主,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世人皆知葵寒窃走寒珏,墨昔薇百般刁难,下了死命令全力缉拿葵寒,如今又与柔之有一层不可突破的关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自有墨昔薇前阵当头,他不必出手,只要坐山观虎斗便行。 “来人,传话下去,暴露葵凰溪一切行踪一切行踪,墨昔薇绝对不会坐得下去。” 青影人嗫了嗫嘴,迟疑一问,“可如今都在传墨昔薇的流言蜚语,沸沸扬扬,怕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何来功夫来管这些事。” 派主拂袖不屑冷哼,“墨昔薇近年来的性情变化,已往恶劣趋势,又对葵凰溪深痛恶疾,她,不会坐视不管。” 第四百七十章(上)彼花落时 景仁宫内,血色漫天,剪烛光在那一头飞髻珠玑下落下殷光,将墨昔薇的轮廓抹得菱角分明。 此时她一手抵在一隅树下,指甲在树粽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衔着的簪子也滴落着血水,眼睛因为愤懑而充血,目光如炬,映着那水火漫天的景仁宫大殿,眼中露出了憎恨。 “葵凰溪!” 冷话彼落时,人影轰动,侍卫嘈杂脚步谍影重重,隐没进了那火祟中。 “来人,快,灭火,灭火!” 从景仁宫外调回的婢女,捎来一件屺岫衣,披在她肩上,伸出绢布就拭擦着她嘴边的於血。 “公主,你没事吧?” 闻言这里时,婢女顾虑停顿了一下,一瞬不瞬地被墨昔薇怒瞪。 “我让你们去查那伢子动向,如何了?” “禀明公主,暂时……暂时尚未找到。” “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嗔斥的话,似要拰断婢女的脖子。 婢女心头打颤,止不住哆嗦,“可……可是,陛下刚才即日就下令,所有人不准出宫……” “废物,本公主是他的亲姐姐,我下令还是他下令,还不快去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墨昔薇几近阴邪的脸靥,扭曲着,丑陋着,带着威严口吻命令,踹了婢女一脚,就催促着婢女察探去。 她沾血的手掌骨舒成拳头,将景仁宫熏烟火光,如鹰隼般死死盯住。 暗暗起誓,她会将葵寒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偏有风凛霜猎的桀骜,像凌寒梢头的一枝青梅,在薄绡红烛灯下,在映入那岑静睡靥中,落进白司寒眼底,绽出小小的花。 衣香鬓影,暗香盈袖,他抚着那横埋在臂中的脸,恍筹交错着,仿佛前段日子那还是个有一身武功的冷傲女子,筋脉全断后的今日,成了一个娇弱西施。 似触碰到丝丝凉意的葵凰溪,缓缓睁开眼帘,睡眼惺忪的看着白司寒,“我怎么睡着了?” “你做菜累了,突然就睡着了。”白司寒饶有戏谑的笑着,一手支颐,懒惰眼神回应她。 葵凰溪杏眉微挑,抬起袂袖就细细去嗅,闻到了妃子笑的酒香,她当即弹起身来,愤道:“我喝了酒?难怪我会睡着,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看小溪儿对妃子笑甚是欢喜,我就不便拦着你。” 如实回答,只不过白司寒想趁葵凰溪熏醉不醒,偷偷吃豆腐罢了。 闻言,葵凰溪不慎揉了揉眉心,眨巴眼问:“我喝了几杯?” “一杯。” 回溯花满阁那日,她与柔之殷日之下共进饮酒,醉人心魂。 她不胜酒力,如今又与当日一杯醉倒,果真是对酿酒不自量力。 “你真是的,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唤醒你。” 葵凰溪撅了撅嘴,洋装嗔斥,“我蜜饯海内买呢,我现在要去买蜜饯。” 闻得此言,白司寒脸色一沉,弹起身长臂一拦,截下了她的路。 “我已命血煞买了,等会就来,你不必去。” 小溪儿被掳走这件事,确实是他的疏忽,那时,他整个人连同精神都是紧绷的,眼底闪着遏制不去的酽冷。 他不敢去思忖,失去了小溪儿自己将会如何。 不,他不会失去她,他要紧紧的将她拴在怀中,将她灵魂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你先乖乖坐下,等血煞买巨胜奴的材食回来。” 葵凰溪想着定是自己被掳走那件事让他产生了芥蒂和警惕,难免会起谨慎心。 如不是因为被掳走这件事,她怕是不会提早和白司寒突破那一层关系。 回溯起昨日他的如野兽般疯狂,温存悱恻后缠绵再次的温柔细雨,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景一幕幕呈现在她脑海中。 此时脸上又不由自主的爬上一抹可疑的晕红。 白司寒并不知她又在想什么,只觉那张潋滟着光泽的唇异常诱人,在那微微薄红的脸下,增添了几分撩人的气息。 “小溪儿,莫不是又在想什么?” 柔腻嗓音低沉,紧接着下一秒,渐渐转化为气咽声丝,“小溪儿……” 葵凰溪只见他脸色刹那苍白,一根根毒筋自从颈脖突起,胸闷气短,难以叵耐的模样,让她揪了揪心。 “妖孽,你怎么了?” “无妨,可能是情丝蛊。”白司寒将手抵在胸脯前,极力压仰着,就连平时稀帛平整的衣襟此时也被他揪得成邹褶。 可见痛苦万分,剔肉刺骨。 “情丝蛊?怎么可能,你不会在有顾虑了不是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怎么还能有顾虑?” 葵凰溪焦虑着,不知所措,情绪紊乱。 第四百七十章(下)一切都好 如梦痴醉的当年,梅花自古寒香来,泛黄流年似一道介引的风,带走一片花瓣,悄然零落在碧水中,回旋在水波如镜面浮动。 过往种种的云烟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此时他胸闷气短,浑身抽蓄,像被冷肃风流萧瑟过的一样。 “当……当年,国师府一夜之间,几千口人,死在那场火祟中,每每入夜,入眠梦境时,我总会听到那些残魂冤魄在我耳边嘶鸣,在我耳边呐喊。” 心之忧矣,好似一个手无寸铁的孱头。 见他气息逐渐胶紧,毒脉绷上颔处,狰狞几斤难忍。 “对不起,小溪儿……” “你别说了。”葵凰溪亦是摇头晃脑,亦是泪水溢漫眼眶。 “你别说话了,你现在,很痛苦。” 白司寒脸色一僵,扣住她的皓腕推到一侧,声嘶,“你去做菜,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这话时,牙关拰在一起的,可见灼痛有多深。 葵凰溪被他强行推到一侧,胸闷郁结,只能由着他,凝眸看着砧板上的菜刀,她眼底又止不住泛起泪雾。 蜂蜜,酥油,面粉,姜汤熬制的巨胜奴。 要以面粉碾压打成面,蜜制馓子,酥肉麻花,提前以老面发好面团,浓稠糖浆加芝麻,备好最纯净的蜂蜜,便即可。 “我……” 嗫着声音戛然而止,门闩乍然而动,血煞身影倏地从凤尾竹踏去赪瓦落下。 见白司寒颔下颤粟,摧心剖肝,他疾步匆匆,迎上前,“主子?” “滚。”白司寒狰狞五官,声丝嗓哑,迸溅出丝丝怒气。 情丝蛊迷魂心智,损身害筋,中身者皆是思绪缱绻,情种万千之人,很容易迷了心智,沉沦在梦境中,被梦靥缠身。 纵然是白司寒经历过此事,他亦是明白,亦是笃然这次痛楚会持久不遏,他心性如何,如今还不是随着葵凰溪。 他亦不想小溪儿为他神伤俱灭,为他心神不宁。 然身旁血煞迟疑在原地,迟迟不肯退下。 “主子……”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这一吼,彻底将葵凰溪浑身一颤,她惊魂未定,僵在半空中的手,停滞着,几滴莹色泪水簌簌而落。 “让你滚!让你滚!” 血煞也止不住颤抖,迅速放下蜜饯,悻悻款款退下。 白司寒许是闻到葵凰溪摧身颤心的身躯在抖,眼底也露出一丝狠然。 “我让你做菜,你没听见吗?不用管我。不用担心我……” 她鼻翼撑奇比难受,耸肩抖落下一地疙瘩,惊鸿回首,怒不而视疾走踱步来,将一旁的蜜饯打开,舀了几勺就欲要塞进白司凌嘴中。 “你把蜜饯吃了,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就会减去一部分伤痛。” 白司寒胸口发闷,一股燥热正翻滚在他脯中,他濒临发昏的眼睑下,隐隐伈出丝丝触心。 只是他垂下眼帘,将那可疑的东西给遮住了。 葵凰溪手心一颤,便自知他在硬撑着,这个不顾一切也要让她活得幸福的男人,竟有一身剧毒,心缠梦靥,魂牵梦绕。 她扁撅着嘴,叵耐着,一语不发的朝着砧板走去。 自将袂袖抹去脸上一把泪,玉手一抓麦穗麻袋里的面粉,就栽去了砧板上,轻拈一点水就开始搓起面粉来。 面粉揉搓过程中,添加酥油,加其搅拌,芬芳馥郁的气息流溢了出来。 蜜制馓子,青釉盛满了面粉,看似金白丝条,这其中藏着郁藏着盐酸的泪。 她边抹去泪,边揉着面团,好似郁气结结的,委屈进了心底。 身后的白司寒,正襟危坐,仪表端庄,但眉宇间依旧蘸着极度难忍的痛苦。 亦坐如松,挤出的笑落在那忙碌的倩影上。 如今他情丝蛊缠绕身心,一次发作比一次厉害,他亦是懂得内心中的薄凉,却偏偏固执的想要寻求温暖。 “你……不必紧张,我一切都好。” 听到身后那低沉的声音,脸颊溢下的泪被风干成了线,轻绽在嘴弧上。 袂袖一动,自将手中的蜜饯倏地放下,深吸一口凉气,言,“我知道,我一切知道。” 第四百七十一章念珠功效 匆水一过,炊金馔玉,新鲜酥油芝麻,浓稠糖浆,覆在面团上,撒下麻花,炸制点心后,松脆爽口。 呈在了白司寒前,青釉一震,撼如心中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像是一把铅捶敲击在他心头上。 当修长的手指触碰到那横架在旁的檀筷时,本能的颇颤了一下,筷子倏地一抖,葵凰溪一旁接住筷子,险些没有栽到地上。 他已经疼痛至微颤手势不能自理了,但他嘴边的笑意随着凤眼扬了上去。 “我很快无事。” 葵凰溪夹起一小块巨胜奴就送至他嘴中,“你别说话了,你在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虽是赌气的话,但白司寒真真的被怔住了,随即乖乖闭上薄唇,任她喂着。 巨胜奴本是酣甜膳食,但就在刚才,葵凰溪将这甜食改良过了,变成了药膳,看似糕点奇特,实际味道与色泽相差甚远。 寻常糕点过过甜嘴,她这道巨胜奴完全被改成了药膳。 白司寒低眉一沉,本就因疼痛而扭曲过的脸此时陰地下去如同镀上一层灰。 似是不悦,不知是不是因为药膳微苦的缘故,他抬起一双深邃幽暗的眼凝望着葵凰溪,心底又说不出的干涩。 葵凰溪因着颇有可爱的表情,低笑一声摊起手遮住了嘴边的笑。 瞧他神情亦动堆满了忧愁,却又止不住的心疼。 “这是我特制的巨胜奴,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美意。” 白司寒的笑凝固在她眼中,葵凰溪冷不丁的将一块巨胜奴含在嘴中,微低下头就吻住了他。 她捧着他的脸,薄唇紧贴,白司寒浑身一紧绷,瞬间感觉那股疼痛就被压了下去。 葵凰溪细细去轻啄他的唇,本不是很熟练的吻被白司寒一顺势而为,扣住了后脑勺,狠狠的吻了下去。 白司寒不听话的手指又开始撩拨起她的腰间,葵凰溪一诧,下意识去推阻他。 只因这是在厨房,不能在此地做污秽之事。 “妖孽,这是在厨房。” 白司寒沉陷那柔情似水的舒畅中,身体间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了。 他噫出一口气,骤然发现情丝蛊发作的疼痛消失得差不多了,本两眼发黑胸口奇闷,此时却心境如明,倍感舒畅。 在这方面,对小溪儿完全是不受控制。 葵凰溪鼻翼被他吻得润红一片,耳垂都还带着他的水仙气息,锁骨更是被他吮得发麻。 纤细腰间一处凉意,将她身躯颇颤一下,本能反应的将那只手抽出来。 “不要……不要在厨房。” 白司寒哪还顾得极如今身在何处,只便附身继续吻着,将那碍眼的衣襟解开,贴了进去。 “不要,妖孽,啊,不要在这里……” 连带拳打脚踢,洋装用力,却全力劝阻,“妖孽,回房,我们回房去,不要在这里。” 葵凰溪焦虑劝阻着,手蹭着那宽大的胸膛,却不曾想反被白司寒扣住手腕,抵在头上,扑的一声,直板落在檀木桌上。 侧颜就瞥见那一旁的青釉被白司寒拿了过来,几口狼吞虎咽的瞬间,将巨胜奴全部吞入腹中。 白司寒一脸餍足舔了舔薄唇,仿佛意犹未尽,贪婪如洞窟的眼,载满了葵凰溪全身。 他吻着她的额头,眉心,鼻翼,薄唇,颈脖,锁骨,继续游动着,每每触碰到羊脂玉糕时,都会让葵凰溪亦如走过惊悚一般。 “妖孽,别在这里……” 他不顾葵凰溪如何感受,伸手就撕破了她的亵衣,自身也忙不遏手的宽衣解带。 “妖孽,求你别在这里……”噘嘴委屈巴巴的葵凰溪,显然废去武功的她根本不是白司寒的对手。 见白司寒瞳仁渐红,神志不在身上,她倏地想起什么,腰间突盘出一串珠子,她下意识将珠子掰断,塞进白司寒嘴中。 这珠子唤为念珠,是柔之送给她的礼物,据说人在濒临为难前,念珠都是柔之送给她的东西,她至今都唯一保存着。 幸好那日沐浴时,她将念珠藏在扎花履中,索性妖孽没有看到,不然笃定妖孽肯定会将念珠扔了去。 柔之曾说过,念珠有欲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她想试试,在妖孽身上试试。 一颗念珠服下后,白司寒气色回转,瞳仁渐失血色,泛起了渐渐朦胧之雾来。 此时她衣衫不整的被白司寒压在身下,诱人锁骨下是一双微微起伏的白晢柔软。 “妖孽?” 轻轻呼唤的声音,犹带梁绕音,让白司寒神志拉回,他木暇的看着身下的人儿。 懵住了,“小溪儿,我这是在……” “你失控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这句话是葵凰溪赪下脸说出来的。 白司寒下意识揪了揪了衣襟,摸了摸胸脯亵衣,他感觉身体间那股可疑的燥热消失去了,连疼痛感也压下去了。 瞬间神清气爽了,亦觉喉有薄荷清凉味,似唇还伴着几分苦涩。 “你给我吃了什么?” “念珠,我给你吃了念珠。”闻言着,她抬起皓腕上串在一起的冥色珠子,晃荡几下,便觉眼前男人脸色差劲极了,定然又是吃了醋。 第四百七十二章上巳节 “念珠?这是谁给你的?” 这话颇奈有呵叱声,连同那张万载流芳的脸,都可耐的拰在一起。 葵凰溪以四下想着该用什么话来堵他,便已然见他夺过自己皓腕上的一串漏了两颗的念珠,唬着脸又道:“我不许你受了谁的东西,也不许收别人的情意,尤其是他,我不允许。” 葵凰溪娇俏一笑,伶俐地问:“堂堂国师大人竟然限制别人的权利?不就是收了个念珠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就是不允许。”白司寒依然笃地说这句话,仿佛不允许别人质疑。 葵凰溪动容一侧,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就起身伏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那是属于他独特的水仙香味,细腻的,妥协的,让人心静。 “妖孽,我不会爱上别人,我是感情忠一的人,不是同深宫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 白司寒沉沉声音入耳,“小溪儿,只要你这句话便好,我甚是欢喜。” 他拢了拢葵凰溪的肩,深情道:“今日是我冲动了,小溪儿不要怪罪于我。” 纷纷扬扬迎来了风花雪月,亦如嘴边扬起的笑意凝结的一朵霜花,隐隐迸出寒气。 翌日,汴萤城,蓬荜增辉,张灯结彩,红飞翠舞的人在国师府来回穿梭,繁琐的声音将还未睡醒的葵凰溪给吵着了。 推入纸糊门而入的是秋婵,她一身红纹织金缎紫貂衣穿在身上,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 捧着一鼎香炉烟走过来,嘻声道:“王妃,快醒醒,今日是个好日,你快点醒醒。” 还在睡眼惺忪的葵凰溪,懒惰的睁开眼帘,入幕的事那一袭红衬,映得她眼睑微疼。 “什么日子?”还在揉着眼睑的她,迷糊一刻。 秋婵抓耳挠腮,虽是脸上带着茫然,但也带着淡淡的喜悦,“我第一次来淼国,很不太懂这里的习俗,不过听闻国师府的婢女们说,今日是上巳节,不过奇怪的是,大家都穿着红色衣服,索性我就托管家为我捎来几件这样的衣服,就穿上了,我见王妃你还在熟睡,这么好的日子,定然要早早叫你醒来。” “上巳节?” 这个奇怪的节日在葵凰溪脑子辗转过滤了一遍。 上巳节似乎称之为三月初三,是特定的节日,她可不曾记得三月初三要穿红色的衣服,这倒令人好生奇怪。 她思忖着抿了抿干枯的下唇,秋婵素知心思,忙端了一盏茶上去,“解解渴。” 葵凰溪轻笑着接过托盏,到也觉得她懂得这般心思,想起秋蝉中毒那日后,她做了一些药膳为秋蝉解毒祟,殊不知身体已痊愈没有,便问:“对了秋蝉,你身体如何了,还没有感觉到不适应?” 秋蝉为之感激涕零的跪下来,“多谢王妃出手相救,秋蝉感激不尽,王妃救了秋蝉的命,日后秋蝉的命便是王妃的,秋蝉如何,王妃仍凭处置。” 可看她忠朴虔诚的模样,葵凰溪脑海里不由得浮起四张不同的面孔来。 有小梅,去吝,安然,还有夏谨莺,还有盛世王朝的餐厅,那些如梦痴醉的日子,频频的在脑海中呈现而出。 葵凰溪忽然感同身受,神伤黯然,这种神伤也只是在顷刻间,便转化为了仇恨,即便过了很久,她依稀记得墨昔薇曾带给她的痛苦,久久的在脑中挥之不去。 大仇未报,她岂能甘心一直荒废待在淼国,如不是残鸿翛翛,羽翼未曾丰满,她怎么能够冒险去尝试闯入深宫,去杀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也是那一次冲动和冒失,如若不是柔之及时来救她,恐怕如今她早已是墨昔薇砧板上任她宰割的鱼肉。 秋蝉瞟到了她奇异的神色,委下声道:“王妃可是身有不适?” 葵凰溪恍地从憎恨中回神过来,缓缓放下托盏,低婉问:“妖孽是哪了?” 国师府众人皆知,王妃向来与国师关系亲密甚好,非同寻常,更是两人互动交流的方式都如此亲昵,这妖孽诨号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国师。 秋蝉也纳闷,只便身下同府上的人作揖,“早上一醒来,便不知国师去了哪里,问了四处婢女也无人得知,只是四下国师府常常有外人来回走动,不知是何意。” 葵凰溪思忖又想这妖孽平时作风神秘,又琐事繁多,定然是处理什么要事去了。 “无事,这些来往的客人倒可额能是因为今日是上巳节,前来送礼的吧。” 秋蝉依然不解,“那我去唤人来替王妃更衣。” 葵凰溪点了点颔,这倒并不婉拒,古代衣服繁琐众多,穿上身又麻烦又不方便又耗时长,索性让人替她更衣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喜事连连 迎面来的婢女款款走进来,举案齐眉,托盏,青釉,水盆,绸缎,彩丝,一些贵重锦瑟都端了进来。 她横了那些婢女呈上来的彩丝,当即一问,“这些是什么?” “王妃,这些是彩带,用来装束国师府的,想着王妃没有醒。便没有进来打扰,今日是上巳节,也是一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葵凰溪会意,即刻笑道:“既是如此,那便装束上吧。” 老管家在院中忙活来去的,将命人拾走那些被烧毁的残梁柱,便自立感慨:“国师府十几年了从未有过喜事了,他也是终于长大了。” 遥想当日,王上绞灭国师府,婢女逃的逃窜的窜,他身为国师府的老人,无力插手那些事,只能躲在暗中,等待主子的归来。 如今王上亲自下赐婚书,看来君臣僵局被打破了,迎来了第一次谐蔼。 他陪伴了主子十几年,不知经历了多少坎坷和磕碰,那些痛苦,终是释怀一去了,也为之欣慰,“遥想当年,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年,如今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睥睨一切的一府之主。” 老管家私底下沉吟,正对着那系上彩带的梁柱凝视着,朝他背影迎来的亭亭玉立的女子,脸上带着往日没有的绰华笑意,似是专冲着国师府来的。 “老管家。” 此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日葵凰溪所知遇的贵佳姝。 老管家愕的回神过来,忙回转过身去,只见那丽人脸带绚色,昳貌之相,在打量她身着华贵,着实让人移不开眼,便就知此人定是哪贵家小姐。 端笑作揖,“这位小姐,不知来此,所为何意?” 贵佳姝倒也并不觉好生奇怪,她不曾来过国师府,只是听闻今日是上巳节,又是国师府一对佳人成婚的大喜日子,便早起鸟儿有虫吃,匆匆赶来送礼祝贺。 “我是贵府的大小姐贵佳姝,前日我与王妃知遇,偶然被王妃解了一次围,我特定选好上巳节这日前来送礼,辰时邀请王妃去贵府看南诹木偶戏。” 听闻南诹木偶戏,老管家更是眼前一亮,“木偶戏,那可真真是上乘戏剧,听闻南诹木偶如生,活灵活现,贵府邀请南诹木偶戏团,前来上巳节祝贺,果真是人道细心,老奴在这里就辞谢贵大小姐了。” 闻得此言,贵佳姝也回应笑了一声,老管家便嘱咐着婢女去唤王妃,却已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走向这里来,当即闭上了嘴。 只见吊坠在花藤的粉绣幔锦帘轻盈一动,外头冷风灌来,盈盈走进来一个美人儿,身旁待命的婢女已经先屈身作揖去,“参加王妃。” “参见王妃。”贵佳姝也按照层次地位的作揖,只待葵凰溪走来。 葵凰溪无拘的摊了摊手,示意不必多礼,便瞧着那熟悉面孔,匆匆而来,“贵佳姝?你怎么来了?” 直言的话,倒没有让贵佳姝有所在意,“王妃莫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南诹木偶戏。”脱口而出。 “哎呀。”葵凰溪像吃了急惊风一样,连同拍了拍热脑门,倒把此事抛之脑后了,她也并不打算在意,当日顺手救了贵佳姝,也是巧合,报恩不报恩的,她完全不在意。 自知古代女子有忠义仁孝之心,她也不想打破别人的美意,就款款应下了。 “我倒是想起了,去你府邸看木偶戏,可是一大清早的,不是说晚上看的吗?” 贵佳姝会意,解释道:“王妃顾虑,所言是真,彻夜后的木偶戏才能看得尽兴不是?只不过今日是上巳节,国师府又有这么大的喜事,我得提早来祝贺才是。” 葵凰溪微微偏过头,一阵抓耳挠腮,她倒是不知道今日除了汴萤城的上司节外,国师府还能有什么喜事?难道是妖孽又升官了? 正欲要问起何事喜悦,迎面就行步匆忙来了一个媒婆,右下唇瓣旁那抹黑的大痣,便可谓真真的是古代媒婆,她肥肿似的水桶腰扭着臀部而来。 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附身作揖,“参见王妃,哎哟,今日王妃身子卓越,风姿绝代,面若桃花,天上的仙女儿更是比不得比不得唷。” 好似跳梁小丑的动作,让葵凰溪心底噗了一声,用袂袖遮了遮嘴,倒不是因为这媒婆那好听的话,是因为这滑稽的姿势和动作。 “媒婆妈妈也是中年桃粉,跟深宫那些老婢女比不得,还是媒婆妈妈长德标准标志。” 第四百七十四章汴萤城张灯结彩 这甜嘴一出,挡都挡不住,媒婆也是会意一笑,显然更加高兴了,甩动绢布道:“哎哟,王妃嘴巴这小嘴真甜,时辰到的时候,我定然会为王妃准备盛世大礼。” 葵凰溪一双碧清妙目瞥了一眼贵佳姝,狐疑一问:“什么时辰一到?” 贵佳姝也耸了耸肩,表示不知,她却又瞟向了老管家,老管家更是邹着白眉心愁上加愁。 解释道:“此话是上巳节的时辰。” 葵凰溪认真的点了点颔,“既是如此,那么我去做菜吧。” 此话一落,她欲要转身,众人连连劝阻她,老管家更是急着挡在了她前面。 葵凰溪见众人神色异常,便不禁问:“你们挡着我所为意思?” 贵佳姝灵珠一动,嗫了下嘴,“上巳节有规定,上巳节这天所有女子都不能进厨房,这是不吉利的。” “有这习俗?”葵凰溪眉梢挂疑,很是不解的凝视着贵佳姝表情,想要寻出一点端倪。 贵佳姝见她预犹疑,又补充一句,“上巳节乃是淼国皇宫所有贵族遂水边上饮酒的日子,每对佳人都必须出席,王妃出席时且不可沾上油烟味,况且上巳节本就不允女子进入厨房,王妃何必执着?” “是啊,王妃,这可是万万不妥的。”拦住的老管家和颜道。 一侧的秋蝉,更是略略迟疑,满是顾虑,但碍于身份以是外人,不便于插嘴这话,只能乖乖的待在身侧。 “如此说来,那就不进厨房了,入乡随俗嘛。” 贵佳姝和老管家亦是见她面色豁达,当即就知道她是信了此话,也不顾虑这么多,就忙着催促婢女前去干活去。 清早气爽,寒气微冷,白司寒不在,又不能进厨房,倒让葵凰溪好生觉得无聊,小脑一灵。拉着贵佳姝的手拢到自己身侧来,压声道:“不如我们去玩汴萤城,你我一见如故,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贵佳姝整个人一怔,随即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截截的拉扯主了,就朝着们外奔去。 伫在飞檐上观察一切动向的血煞,思忖着某件事而思维紊乱着,只觉稍稍回过神来,那抹绰约的身影就消失在郭师傅中,他眸一沉,心一惊,踏出轻功就追了上去。 集市上喧哗闹市,繁花似锦,秋蝉亦是紧紧尾随着,她好奇的环顾繁华的四周,还有淼国人身上独特的衣着,便只觉新鲜无比,身在异国,出来逛一逛了解一番,倒也是不觉得无趣。 在盛世王朝就有所听闻,淼国人的德行,如今意见及时上那谐蔼的一幕,还有那灿烂的笑容,孩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她对淼国人在心中彻底转换了象。 叫板的人大肆宣扬,抗着的糖葫芦曹柱的人兴高采烈,孩提们见糖眼开,掏出几錾铜板付了钱,拿着糖葫芦就怡悦的玩耍去。 葵凰溪也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贵佳姝和秋蝉吃,贵佳姝脸上堆满了无奈,岑笑问:“王妃真是年轻茂盛,这等小儿吃的东西,王妃还喜不自胜。” “那是自然,糖葫芦里面可是山楂,这可是上好良药,当然好吃啦。” 秋蝉接过那串异国糖葫芦,吃了几口顿时心里甜滋滋的,“多谢王妃。” 贵佳姝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吃,葵凰溪也无奈,吃完糖葫芦丢了串根,就着急扯着贵佳姝往衣铺去,催促秋蝉,“快来快来。” 贵佳姝略略不解,“王妃为何带我来这里?” 此地是衣铺,平日里不愁吃不愁穿,为何还要来这等地方? 秋蝉亦是不解,只能跟着她们。 葵凰溪心血来潮,兴致勃勃的在挑选衣服,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在挑选男子的束衣,衣铺掌柜误以为是哪家贵人在为夫君挑选,笑吟吟上前作揖,“不知这位夫人香味夫君选什么颜色的衣物?” “掌柜的,我想来一套白色蓝色灰色的男衣,最好要那种有袍的。” “这位夫人,您真是来对地方了,我这里,可是全汴萤城数一数二的好衣铺。” 贵佳姝殊不知葵凰溪到底要搞什么鬼,只觉这一路而来,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总觉得有人跟着她们。 现眼下汴萤城蟊贼甚多,虽是到了上巳节,但蟊贼也会趁此机会出来偷东西,以防不备,她心有余悸的去附身而过,朝着葵凰溪嘀咕了一句,“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会不会是蟊贼。” 正在不亦说乎的葵凰溪忽然怔住了,抬起眼遂顺额门槛外而去,一个身姿挺拔的黑衣人伫在门槛外,眼底一片漠然。 血煞见有人瞟他,自然回转过来,与三人对视了一眼。 第四百七十五章全徑赌钱 贵佳姝心底激荡起湖水,忐忑的揪了下葵凰溪袂袖,道:“你看,我说吧,有人跟踪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细意端相而去的葵凰溪,娉婷脸上出现了可笑的征兆,她忍俊不禁的嘤笑起来。 见她不亦乐乎的模样,贵佳姝更是恼得想跺脚,“王妃,你……” “好了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那是我的贴身侍卫,你不必害怕。” “贴身侍卫?”贵佳姝惊得无底投地,不知被什么呛在口中,久久都发不出声来。 葵凰溪然跂起脚尖,朝着血煞唤了唤,“快进来。” 血煞身躯倏动,几个迅捷如风瞬间转移到她跟前,作揖,“王妃有何吩咐?” 虽是触出身躯,但脸上依然漠然无比。 葵凰溪好整以暇的摊了摊手,闲情逸致道:“无事无事,只是想唤唤你罢了。” 血煞会意,残存雪堆的眼一瞥,当即低颔,自行退去。 贵佳姝舒心又愁眉,好生在害怕如真是蟊贼后果不堪设想。 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既已然见葵凰溪挑好了衣裳,正催促着她更衣解带。 “王妃,我们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乔装打扮,待会,有刺激的东西可以玩。” 整装待发时,三个好窕俊郎的男子从更衣堂里乔装出来。 昔蝉两眼直光,敛了敛直掇衣袍,在菱镜前环了自己一圈,感觉微妙,兴奋带劲。 “王妃,我们打扮成这样是要去干嘛?” 倾蹲而下去换鞋履的葵凰溪,笑声一幽,将一抹蒲团塞入履中,好不正经道:“带你们,逛花绿世界。” 她拭去脸上几抹胭脂,掸去发髻上的灰尘,衔下簪子,系上绾白素绢,捎开一柄竹扇,做了一副贵族公子的架势。 谦道:“本公子叫葵寒,叫我葵兄就好了。” 话音未落,她又将扇面端指向贵佳姝,“你叫贵公子,贵兄。” 自然,昔蝉就是昔公子昔兄了。 贵佳姝一脸茫然,用玉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贵,公子?”言未罢,又敞开双臂,将两拢长袂收进眼底。 “原来男子的束装这么大……” 血煞守在门槛外许久,见葵凰溪一刻钟都还未出来,眉心一挑,显然是有所顾虑。 回首遂瞬目光,三个风逸郎君仪表端庄,步碎轻盈缓缓踱步出来。 葵凰溪抹掉了胭脂,清素的脸靥上带着姽婳的笑容,如若不是颖影熟悉,血煞唯恐认不出来。 殊不知此装打扮所为何意,血煞一头雾水,亦要当即作揖,“王妃,这是……” “血煞,跟我来,待会你就知道了。” 云里雾里的,说得神秘追兮兮。 赪匾上挂着烫金的全徑二字,嘈杂的声音便迎面扑来,将众人恍的身陷凡尘。 血煞踧踖缦视去,充斥着醇厚的茶酒泛起袅袅扑来,他漠无的表情瞬间有了极致的反应。 “王妃,不可!” 葵凰溪哪还让血煞劝阻的时间,拉扯贵佳姝与昔蝉入了全徑。 径自上次沿路来买蜜饯,恰好看到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她特地留了心眼,思忖着哪日心血来潮,一定要玩一玩。 “王……”妃,这称呼骤然遏地被血煞卡在了喉中,自上次被葵凰溪责备后,他应适着改口。 要眼那抹纤细身影摇摇进了全徑,他又呐声大嗓道:“大小姐,不可……不可!” 贵佳姝神情茫然若失,任被葵凰溪拉扯着,眨巴眼的瞬时,就被挤进了人群中。 “押大,押小?” 耸肩被为之一震,贵佳姝失措旋转目光过来看她,颤着声凑近问:“王……王妃,这里可是污秽之地,我们怎么能来这里赌钱呢?” “怎么?怕输?”葵凰溪皓腕利索一抬,径顺搭在贵佳姝颈上,撩得一阵苏痒。 昔蝉身子倥偬着在原地,用极致复杂和异样目光盯着她动作。 只觉好不像话,成何体统,败名丧失,哪有一点女子该有的体统。 只觉身处污秽之地,连同昔蝉都伈晛感受到周围的污垢沾满了浑身,让她呼吸难畅,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们离开好不好?” 见昔蝉垂头丧气,怕事被揭的模样,她递出一个安慰的眼神,“昔蝉,你就安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且上来,看热闹。” 葵凰溪不失落方的招她过来,催促着她。 昔蝉眉心低到了眼睑下,犹疑在波涛,脚掌头皮发麻,浑身不寒而栗。 步碎顿了顿,向后倾退一步,亦是摇头晃脑,死肯不过。 “不,我不要。” 葵凰溪无奈叹气,只好让昔蝉在原地乖乖待在,“昔蝉,那你在这里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走。”言罢,又真香警告一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唷。” 第四百七十六章良辰吉日已到 戏而不谑,莞尔一笑,从腰间拿出碎银来,一言不合就压下。 贵佳姝亦是纳罕在旁,唯有悻悻凝望着她,循然被引入其中。 贵佳姝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个放荡不羁,心性颇有纨绔的女子,在这等污秽之地,竟然能手握赌局,操控一切,真真是厉害得很。 曾几何时,倏地发觉,下赌注也经自有趣得很,这把握是手势和赌局。 如若不慎观察,怕是会输得无底投地,她喜不自胜。 “王……不,葵公子真是高手。” 其其称赞,葵凰溪也不顾盼自雄,压下骰子就幽幽道:“看来贵公子这是对赌钱感兴趣了,难得难得。” 贵佳姝脸颊赪地渐下去,耳根都有些微红,是那种淡淡的粉红。 “葵公子说笑了。” 两人玩得不亦说乎,沉陷在了赌局中,平日里端庄素雅的贵佳姝竟没由来觉得羞愧,扯着大嗓子喊:“六子管下,一百两!” 然而却将昔蝉像件湿透的大祚裘一样,晾在一旁,不顾不问。 昔蝉怃然互戳了下微冷的胳膊,只觉气温忽而有些凉了几分,她原以为身在府邸深久,知礼名仪的贵佳姝会劝阻葵凰溪。 不曾想到,却反被一步步循然,果真是罔顾实至名归。 不绝如缕的声音亦如刺耳的钉子入进了脑仁深去。 轻率匆忙迎面而来的直掇男子,随着众人阻碍,磕磕碰碰,直直跟昔蝉撞了个面。 那直掇男子面挂青逊,怒视,“哪来的小子,竟然敢挡我的路?” 昔蝉大惊,连声歉意,“抱歉,我的失措。” 直掇男子看了眼开场掷骰子的赌局,当即眉邹,“死小子,敢耽误了我的时间,害我没了发财的机会。” 不待昔蝉反应过来,那直掇男子抬手就擒住她的臂弯,嘴里还顿时辱骂,“你这小子……” 只待觉得一处柔软,直掇男子先是面色微惊,随后将话后那两个小子的字吞入腹中,眼底露出了龌蹉之色。 “唷,小娘子,隐藏得够深啊,竟然敢到这种地方来,还一个人,要不要大爷我好好疼爱一番?” 昔蝉欲扯嗓子求救,嘴唇就被一块缣白绢布堵住了嘴。 申时,已近上巳节特别的时辰,在全徑外等候已久血煞,仰望着苍穹上,冥幽幽的飘落下一朵雪花,落在他的眼睑上。 卒然举步匆匆走进全徑,他自知王妃心情嗜好,今日又是上巳节,放纵身心也在所难免。 当血煞踏入门槛时,葵凰溪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好整以暇,紧随身后的贵佳姝脸上也挂着疲惫笑意。 她不失礼节作揖,“看这已是申时进了,天色暗了下来,气温渐低了,贵府上还有些琐事,家父还在等候,我就先行告辞。” “无事,辰时后些,我会前去贵府观南诹木偶戏,我期待已久了。” 贵佳姝辞了一声,欲要离去,葵凰溪灵光一动,瞬间唤了她一声。 “你且等等,关上这个,再回去吧。” 话音落处,贵佳姝斜睨回眸,琉下璃的瞳仁随着雪花衬托,更加绚丽,凝视着身后那双澄清湛眸下的笑靥。 不知何时,葵凰溪手里拎了一包小小的袱团,随意扔到贵佳姝手中。 贵佳姝下意识揉了揉衣物綷窣声,便知这是何物,会意点颔,“那多谢王妃了。” 葵凰溪气定神闲去拍玉手中虚无的灰屑,环视了周围一圈,杏眉微挑,不禁问血煞,“昔蝉去哪了?” 血煞冷肃的脸上似有无辜,倒也不知昔蝉在何处。 她触动心肠,神情微焦虑,急忙着向四周呼唤昔蝉,几分钟过后,仍然是一片岑静。 她惊慌了,手失措般去开那准备打烊全徑的门闩,急惊风闯了进去,四处寻找。 血煞也愣是一旁怔住,只觉王妃心思焦虑,他也随之跟着寻找起来。 最终在一处后院火柴旁,找到了昔蝉。 此地偏僻,本就黯淡无光的院子被零落的雪花覆成一地俱损。 昔蝉身上除了衣襟稀邹外,锁骨露出春光乍泄,但整个人毫发无伤,却只是晕厥在火柴旁。 “昔蝉?昔蝉?” 这声颇有凄凉和哀愁,血煞竟心触般的落入眼中,似有一道微弱波澜动了动。 “王妃,当即之下,先将她带回国师府,唤大夫来看一看伤了何处,总归没有坏处。” 葵凰溪摧心自责起来,“都是我的错,昔蝉又怎么会……” “王妃不必自责,是……属下失职。” 她抹了眼睑下刚溢出的泪,哑着嗓子,“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细数良辰渐近,载着葵凰溪的车舆纷纷在风花雪溯中穿梭,系上彩带的羊灯燃起烛光,顿时,一路遂瞬而去,整个汴萤城灯火阑珊,绚丽夺目。 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轰动起来,孩提们追逐打闹,世家公子遂水舟边饮酒醉下。 此时汴萤城繁华落尽,没有了白昼的商讨不凡,添了一分喜庆氛围,不知何时,集上的百姓穿着红祚大衣,来往时擦肩,犹如碧水中潺游的花鱼。 掀起车帘去瞧莺莺燕燕的一切,仿佛这个上巳节似春节似的。 “血煞,为何他们都穿红衣,看着好奇怪。” 坐在车舆外赶马的血煞,解释道:“上巳节便是如此,王妃不必惊讶。” 车舆奔波许久,不知何时,车舆一个趔趄,停了下来。 葵凰溪早已疲惫的倚在车帘一旁,睡着了,车舆停下都毫无知觉。 血煞掀起帘探头而去,只见那姣好的面容,沉静的睡着。 他哑然一笑,倾身过去呼唤她,“王妃,到了。” 葵凰溪蝶翼睫毛倏地惊动,睁开睡眼,迷糊的揉了揉眼,犹意未尽,依然疲惫,还是想睡。 但凉意侵袭了她,连同随后一丝睡意都被散去了,但眼睛却有着微痛着。 “嗯?到了。” 她迷糊翻身下车,却只见门槛陌生入眼,便问血煞,“这是何处?不是国师府。” 血煞作揖解释,“主子自由安排,王妃无需担心。” 第四百七十七章惊喜的大婚 遂目光去,瓦窑四潲,西湘画廊绕梁柱下横架一柄玉簦,映入眼帘,迎对上去的是纹逢八字影壁。 西跨院别有洞天下,摇出婆娑之声一棵蔫巴殆尽的翠柏,怃然着,唯有凌梢枝桠腊梅绽开小小的花,疏香徐来,一刹时,葵凰溪卒恍梅园旧梦。 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彩绫轻覆,石磴穿云,好一桩古色香院。 竟将她一瞬时神游哪去了。 “王妃。” 婢女已然侯在纸糊门闩旁,一身的红氅衣跟那梅梢一朵花融合了在一起。 这一声的呼唤,将她神志拉回。 “你是?” 那婢女笑容委婉,“我媒妈妈调来的婢女,专门来伺候王妃的,王妃请随我来。” 葵凰溪云里雾里随着婢女进入房内,一清堂泛着氤氲热气的池水,腾腾的罥绕在空气中。 迎来淡淡清香,她眉心舒绽,不禁好闻,“这是何物,好香。” “这是兰麝,是种兰花。”婢女举案几盆株花掀珠帘探头来,又添句,“王妃如若不喜这池香气,可以换一种气味。” 几盆栽有玫瑰,郁金,海棠,梅花,桂花,却唯独没有她喜欢的香味。 “为何没有水仙?” “几近冬了,只有这些。” 葵凰溪有些失望的选了梅花,自古寒香来,现如今又是梅花盛放日子,自然应了那句‘入乡随俗’。 窗棂外,霏微雪丝繁絮,零落一地旖旎,清澡池中美人,一头金丝尾在腰处,婢女轻轻为她栉梳沐浴,一番整理后。 穿上亵衣伸懒腰的葵凰溪,在氤氲中隐隐瞧见了檀案上的绚丽红衣。 红捻金绸绉纱裘裳裙前襟,四喜如意篷衣外罩,云霏妆花缎织披手岫,金掇洋绉祚褶束腰。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梅花钿缀额,对镜涂胭脂,似珊瑚冠系在颈脖上,双凤翎,皆口衔珠滴,翠叶,蕊头,穰花鬓,赤红旒玉带逶迤委地。 葵凰溪凝望着菱镜中带着凤冠的自己,只觉美若天仙,脱胎换骨,仿佛这美人不是自己。 “这是我?” 婢女将那天资卓越的卓越尽收眼底,连同痴迷凝视着,惊呼,“王妃实在是太美了。” 她环了周身一圈,一身繁华红礼服,将她小小身躯掩盖着。 不禁自问,“怎么感觉,很不自在。” 婢女又捎来几盘点心,嘱咐道:“王妃先吃几块糕点甜甜嘴吧,晚些就不能吃了。” 葵凰溪撩了撩袂拿起一块贵妃红放到嘴里吃,忽而觉得有熟悉的味道。 “软酥而不腻,本是肉馅,竟然加棉糖当馅,真不怕牙龈长蛀虫,不过似有一股水仙味。” 婢女也不惊不诧,依旧笑容满面,“王妃说得极是。” 火烛银花,雪花纷飞的彻夜,岑静一片,唯有葵凰溪打起了玉簦的声音。 她轻轻踱步在雪中,遥望着天边那火光闪闪,炸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她心底失落极了,眼中空烙烙的,什么也没有,唯有周围凄凉院子,婆娑起舞的梅梢声作伴。 这般处境倒让她不由想起寂寞空庭春欲晚,金屋无人见泪痕。 随着烟花在空中哗啦炸开,她眼眶瞬间湿润了,仿佛灌了一壶清泉。 “阿溪。” 岑静后琢磨的一声亲切低唤,将葵凰溪眼眶中的泪水汩汩隐没去了。 惊鸿回眸,只见一个眉如墨画的男子,他一袭赤红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赪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身躯挺拔,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白玉祥纹珏系在腰侧,平若一袭白衣飘飘,如今因这红袍衬得他没有了往日的谪仙不染,倒隐透出了一股邪魅。 葵凰溪泪水打转,敛据手岫裙摆就奔了上去,一将拥进他怀中。 “你去哪了?你这一天到底去哪了,我想你了。” 白司寒眼底透着泛疼的光芒,怜爱的抚着她的金丝,极致温柔。 “我来了,我来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将头埋进他胸膛的缘故,葵凰溪的声音嗡嗡的,“我们,大喜的日子?” “嗯,我说过,我会给你全天下最好的,我本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谁知让你伤心了。”白司寒很是自责的低头去吻拭去她眼角的泪。 “你!”葵凰溪既恼又愦,娇嗔捶了他一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你这个大骗子!” 玉簦在此时倏地落在地上,雪花四溅,飘扬雪絮,只见那唇隐隐泛着光泽,白司寒低眉而去,顺势吻住了她,将她往后责备的话生生吞入腹中。 “唔……” 葵凰溪睫毛轻颤,悸动贯穿全身,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听着渐近的心跳声。 “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她边拭去泪,边噘嘴道。 “好啦,别哭了,快把胭脂都给哭花了,开心点,大喜的日子。” 迎亲车舆早就侯在了门外,平日里浑身黑渗得吓人的暗卫也换上了迎亲装,让人不敢相信,曾让江湖血雨腥风的日月阁杀手们竟然穿上了喜服。 血煞更是一身红,虽脸上挂着往日的冷肃,但眼底也隐隐流露出高兴的韵气。 “主子,王妃,时辰已到。” 婢女扶着葵凰溪上了迎亲车舆,白司寒忍不住轻掀起她的红盖头往里边吻了吻,戏谑一笑,犹意未尽的翻身上马。 鞭炮声频频传来,迎亲车舆华丽雍贵,排场气势宏大,引来了整个汴萤城无数百姓,更是有人千里迢迢来到汴萤城想要一睹国师王妃真容。 可惜了,可惜,白司寒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第四百七十八章不会错过 “国师冷血无情的人吗,这么多年没有一个通房,竟然会这么突然娶妻?” “国师势力何等庞大,遥想最初连王上都要礼让几分,如今那更是万人之上了。” “要知道,嫁给国师的人,那可是八辈子的福气,国师聪颖卓越,文武双全,又是一个琉璃君子,那可真是不得了。” “说来也奇怪,这娇子里的人是谁,太幸福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闻,是西域的大美人。” “好想目睹王妃长什么样。” 飘香十里,空灵虚幻的阑珊中,整个汴萤城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是倒影。 挂满了羊灯的国师府,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着,宾客盈门,其其入座。 各贵族听闻国师成婚宴席,都期盼着能得到赪贴,欲要攀谈,送礼献殷。 媒婆扭着臀部,尾随着莺莺燕燕的女子,端着一盆火炕搁在门槛处。 迎亲车舆停了下来,端坐在车舆内的葵凰溪,心怦怦直跳着,似汗流浃背,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成婚了,竟是以这种方式面世。 白司寒含笑垂腰,翻身下马要去迎葵凰溪,就被侯在旁的红女给遏制住了。 “国师,没有行巹礼前,不可” 血煞并不懂这些繁琐礼节,只觉得婢女所言极是。 “主子。” 白司寒蹙眉会意,伸向珠帘的手又收了回来,“既是如此,那便按照规矩办事。”言罢,妖冶身影消失去。 血煞低颔作揖,掀开珠帘,婢女伸手前去迎葵凰溪,并小心翼翼嘱咐。 “王妃看着点,有门槛。” 葵凰溪立容而立,迈出的脚步时,只觉脚板一阵灼热,她杏眉微挑,忽而觉得温暖。 “这是什么?” 婢女凑了凑,低声道:“王妃,这是火炕,洗礼的东西。” 一朝繁琐礼节后,她被人引入了香闺绣阁,姽婳端坐着,映入眼帘的除了是红捻盖头,就是那透着烛光盈盈的薄绡。 一片岑静时,空腹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命令,葵凰溪饿得两颊涡陷,忍不住就将盖头掀开了。 瞥见大囍下檀案摆着飘香十里的糕点,她咽了咽唾液,伸手就拿起一块糕啃起来。 她终于明白那婢女为何会说‘晚些就不能吃了’这些听得云里雾里的话。 原来是繁琐礼节的事,此时,她的妖孽定然还在大堂内招待贵宾吧,也无暇能管到她了。 取消了一拜天地那些繁琐礼节,她倒是觉得松懈了许多。 古代女子成婚,一般要等夫君等到亥时,这长夜慢慢,又是一阵狂风暴雪后,满地落红铺绣。 待吃饱充足,她衔下了沉重的风冠和簪子,只附几根流苏摇曳在髻中。 脱下了碍她手脚的红捻喜服,只单单披了件祚帛衣。 拍去手中虚无的灰屑,蹑手蹑脚的拉开纸糊门,探头伸出,活泼像一个欲要出逃的新娘子。 “都这么晚了,贵佳姝定然是等极了,南诹木偶戏绝不能错过,我一定要溜出去。” 见周围无人,葵凰溪暗暗庆幸着,小心翼翼的溜出了国师府。 她正踱步在漫长集上,氤氲灯火阑珊着,照映着她的容颜,格外好看。 引来百姓不禁投来目光,纷纷痴迷的凝视着她。 葵凰溪迈出的脚步更加卒然了,仿佛要逃离所有人的眼线下。 她依然受不了别人这灼热的目。 寻了几道路,她才忙不迭的找到贵府。 敛据衣摆,身姿绰约摇摇走上前,“这位大哥,麻烦通报一下,我是国师府葵凰溪,应赴三日前邀请观赏木偶戏之事。” 侍卫会意,当即一惊,“原来是王妃,不敢,不敢。” 正在抚琴拭弦的贵佳姝,侧颜怡静,却忽然听到耳边的声音,倏忽回眸。 “嗯?王妃她来了?” 遂顺雪花飞扬的方向去,一朵梅花正不瞬也恰时的落在葵凰溪流苏上,她身影一动,将梅花栽入了雪中,一抹红香尽数散开来。 贵佳姝款款迎来,却瞧见葵凰溪一身红喜服,便知这是临时卸下一半的装束。 也闻言到她一人茕茕,也一个尾随的婢女都未带着,不禁问:“王妃怎的一人来贵府?” “妖孽招待贵宾呢,无暇顾及我的事了,现如今没有婢女跟着,我倒也觉得自在。”葵凰溪诙谐般眨了一个湛眼,又添句,“南诹木偶,我定然不会错过。” “王妃一人来此,怕是不妥,不如先禀明国师实情,不然会让他担心的。” 此话甚是有理,葵凰溪不想再让妖孽为她神伤了,甚好道:“如此,那就劳烦了。” 贵佳姝会意,当即一笑,摆手让婢女前去应事,随后领着葵凰溪进入了一间纱橱房。 “王妃快随我来,外边冷。” 空气中呼出的氤氲热气,迅速散去,葵凰溪依然笑着走进。 国师府内,宴席盛世,各知名达官贵人聚集在此,白司寒一袭红喜服,懒惰的倾坐在主位上,睥睨一切的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宴席的情况暗卫隐隐从暗中浮现,凑过他的耳边言了一句。 第四百七十九章恻隐之心 白司寒霁颜深沉,鸷鸟锐利的眼横扫而过,将血煞凌了一地的惊悚。 血煞会意到他的目光,如炬眼中瞥了一眼暗卫,当即明白所为何意。 那抹红影渐渐隐没在宴席中,仿佛从未来过,犹如过往的风声。 众贵宾互相拌使眼神,唯恐见座上之主不悦的神色,立即有人举起瑶斝敬酒。 “今日是国师的大喜日子,本官在这里敬国师一杯。” 白司寒支颐漠视,冷傲的同举瑶斝,会使一个姿势,一饮而尽。 众人见此人如此殷勤,然而座上之主也不曾有过谢拒的表态,贵族世家子8弟纷纷敛袂袖起身。 血泯伫在一旁,目睹这众人狐假虎威各自使眼神,摩挲指腹,森冷怒瞪。 彻底将众人蓄乱攀附之心生生压下去。 双绣花卉纱幔旁悬挂着白玉比目磬,接着薄绡红烛光推开窗棂,唯见帘处如雪疏影,甚是清丽。 有琴声曲音隐约传来,贵佳姝进一步掀开珠帘,将娇小的身躯隐进了内中烛光。 “王妃,快随我来。” 葵凰溪探头进入,只见一个用萤屏白绡做成的缣幔,崭擂红地毯卷轴席来,散开一地赤红。 两个栩栩如生的木偶倏地从崭擂下冒出来。 咚咚锵锵的擂鼓声响起,紧随木偶做出一个作揖的姿势,尾来一阵古朴腔调宛转。 “眉黛促成游子恨,脸容初断故人肠。” 端坐而下的葵凰溪,听出一阵方言腔调,只觉不绝如缕,颇有诙谐。 “贵大小姐的爱好真特别。” 贵佳姝袂袖遮笑靥,轻轻婉转,“王妃可知这话所为何意?” 方才她听这腔调凄婉,所提到‘游子恨与故人肠’,笃然又是那一种抒情相思之苦。 “此人心魂不在,听那后台下的声腔调,定然不会乐观。” “王妃所言对半,这曲中人情态让人牵魂,不愿离去,舍不得,也不忍心。” 闻到此处,葵凰溪稍稍垂下眼帘去,敛去了复杂的眼光,又情不自禁挑眼瞟了眼贵佳姝的神情。 她錾眸里罥有朦胧的雾气,刻意掩盖住了什么,不让人探从而知她心绪如何。 古代女子吝情,对于钟情至意很是在意,殊不知贵佳姝是被何人所魂牵梦绕,心神不宁。 连南诹木偶戏团都无暇生趣,葵凰溪舒了口气,抬手就按住了贵佳姝的手腕,眼角撩得更高了。 “贵大小姐,不如我们换一个戏本吧?” “戏本?” 她莞尔弹起身来,拢着贵佳姝往案几上走,执起毛笔来,挦过荆川纸,龙飞凤舞的写起来。 “这是京剧的情节。” 贵佳姝听得云里雾里,略略不解,“何为京剧?” “这……”葵凰溪抓耳挠腮,对京剧此话解释不通,只便利索道:“你只要知道,这是一个情节话本就足够了。” 她将话本递给了崭擂下操控木偶的戏子,戏子按照这个话本的过程和腔调作戏。 剧场瞬间转换成了涕泗横流,贵佳姝耐不住触动心肠,掩面拭泪,仿佛要遮住妆花的容颜,不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葵凰溪写的话本情节,是关于她所喜欢的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凄美爱情故事。 生生的触动了人内在的灵魂,那纯醇的感情。 她不知贵佳姝是遭遇了什么,索性让贵佳姝将所有都透露出来。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葵凰溪湛眸微黯,强行挤出一抹窘笑来,没由来的沉寂着。 她心性并不是妄断心狠之人,所以写话本时没有提写到结局如何,只唯留下了一个谜团。 “你喜欢王上吗?” 那日知遇,她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她自知贵佳姝会隐瞒于此,索性就没当面问。 贵佳姝没有立即回应她,岑静的端坐着,也不言语,脸色颇有愦然。 葵凰溪见此,殊不知是哪些话又得罪了她,只好闭上了嘴,不在提起此事。 不知过了多久,怡静端容的贵佳姝直起了身来,尾随而停的,是崭擂上那凄恻的腔调和曲声。 “亥时已过,王妃请早些回府吧,国师会担心的。” 她匆匆下了逐客令,要催着葵凰溪离开,急促的背影将窗棂外摇曳的一盏羊灯光颖重叠着,仿佛她成了寒彻冬夜中一脉孤独的竹叶。 葵凰溪郁色满满,缦视那如斯孤寂的背影,她的心也咯了一下,止不住的心疼。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投落一地的深邃目光,迎来的是待在飞檐许久的血煞,雪花早已覆满长发和肩头。 脸木纳着,“王妃,主子该担忧了,快走吧。” 第四百八十章妖孽开荤后不是人 说得极是,刚迈出的步伐没几步,一抹姹红妖冶的身影拈着雪花走来。 疏影朦胧中葵凰溪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是何人。 她委婉的笑了笑,辗转投入白司寒的身上,只见白司寒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心虚的旋转眼光,自去看梅梢。 白司寒哪还能隐忍得住葵凰溪不自在的样子,当即压着嗓子问:“新婚之夜,娘子到外头浪荡,把自家夫君扔到后头去了,忘得一干二净,这账如何算?” 言罢时,白司寒潋滟眼中隐隐透出饿狼般的神情,勾了勾还残存着酒醇香的薄唇,嗓音低沉魑魅。 “是时候该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了。” 葵凰溪愕然大惊,颐指着他朝着身后步步退去,“你……你,你干嘛?” 谁曾想到这妖孽兽性大发了,自知妖孽开荤以后,就没打算停过,简直是比饿狼野兽还可怕。 “不……” 不等她言出的时间,白司寒顺势堵住了她的嘴,将最后那虚无的几个字吞入腹中。 “唔……”睫毛轻颤,浑身紧绷。 她想要反抗,谁知白司寒竟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吮着颈脖,种出了草莓。 非礼勿视,血煞很是自觉的隐隐退去。 葵凰溪进入了罥绕情雾中,连反抗的力气都瘫软下来了,连带说话声都微微娇嗔。 “这……这里是,贵府。” 白司寒将她提醒置之不理。 行了几次房事,他比小溪儿还要了解她的身体。 颈脖被他吻得发红,泛着微微光泽,极为诱人,葵凰溪脸赤红得在也不敢支撑下去了。 立马出现了讨饶的神情,“求你了,别在这里好吗?回国师府,我们回家。” 白司寒抬起那股蕴含着燥血的眸,见怀中人儿怯弱求情着,软下语气问:“今晚上,娘子要满足为夫才是。” 葵凰溪涨红着脸,没好气的噘嘴。 白司寒将她一个公主抱,踏出轻功落至飞檐上,葵凰溪只觉得阑珊灯光辗转眼帘的瞬间,彻底落入了软榻上。 身体反弹性的震了几下,没反应过来,那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竟将她吻得昏天黑地的。 身上的男子,勾着戏谑的笑,宽衣解带着,手速极其快,修长手指撩拨的瞬间,她身上的红衣就被脱下来了。 红豆相思流苏簪一送,一头金丝如瀑布垂下,随之露出的是泛着光泽的玉肩。 白司寒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又如欲望满满的野兽。 解开她的亵衣,肚兜,两道温暖紧紧贴着。 葵凰溪鼻翼微颤,薄红爬了上来,蔓延至耳根,一对羊脂玉糕被他抚着,身子微微颤动,如电流般敞过。 “唔……妖孽。” 白司寒噙着犹意未尽的笑,从她身上起身,拿起榻前的一把剪刀,亮在了眼前。 被撩拨到一半欲罢不能的葵凰溪,只觉羞涩无比,下意识捂了捂羊脂玉糕,泛着雾水的眼看着他奇怪的动作。 “妖孽,你做什么?” “合卺礼,我们还没有合卺礼。”他敞开那坚实的胸膛,俊美五官忻颜着。 他剪了葵凰溪的一撮头发,也剪了自己一缕,用红线捆成同心结,将头发存入匏葫芦中,破匏为的交杯酒,味干涩,含药苦。 蕴意着夫妻同甘共苦,和睦相处。 但白司寒并不打算同葵凰溪喝交杯酒,他的小溪儿绝对不会吃苦,他也不会让小溪儿吃苦。 合卺礼后,他瞳仁渐渐窈深了,隐隐流出血色,弑红的抬起盛满水仙酒水的瑶斝,将葵凰溪一个翻身,春光乍泄,一片白晢。 微微倾下手腕,顺势落下的酒香覆满她整个身后。 那灼热感,灼进了心底深处。 白司寒舔着她背上的酒,魑魅着,妖冶着,诱惑着,深深入骨。 “小溪儿,这是你最喜欢的气味,你,喜欢吗?” “喜……喜……欢。” 陷入悸动中的葵凰溪,迷糊朦胧的说着,反复说着。 便是这样的香味,是她喜欢的水仙香,跟白司寒身上独特的体香一模一样。 这一夜,悱恻缠绵,又如蜻蜓点水温柔爱抚,如胶似漆交缠着。 葵凰溪浑身散架的难受,身上男子静颜闭目的睡着,压着她一夜,连个侧翻身都没有机会。 她就是这样被禁锢了一夜,累了一夜,手指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唯有眼睑还在疲惫。 “我想做菜。”她实在是很累,累得散架,浑身难受,但依然想进厨房做菜。 “不行。”见身下人儿疲惫得腰间都睁不开了,说话语气飘飘的,他哪还能让小溪儿操劳。 “你需要休息,嗯?” 白司寒低下头去,凑近葵凰溪耳边,耳鬓厮磨了一番,露出了缱绻神情。 葵凰溪也贪恋的吻了吻他,只是小声咪咕间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白司寒低眉去看她的春光乍泄,颈脖上的吻痕和昨晚疯狂的痕迹,当即抱着她去沐浴了一番。 让她松懈而舒心的,睡一个好觉。 他恋恋不舍的盯了一眼榻前姽婳的容颜,才渐渐离去。 情意绵绵,堪比河清。 白司寒吩咐了厨房做了些膳食,嘱咐了几声重要事宜后,才放心的去管别的琐事。 临走时,他还是很不放心的再三叮嘱,“王妃醒来时,要做好羹汤,她不喜油腻的膳食,上火的也别让她吃,如她想要进厨房,随她便是。” 梅梢枝头凋落雪渍,昨晚狂风暴雪后,今日又是放晴万里,软榻前,红喜纱幔漂浮不定,依旧还抖擞着昨日浓情蜜意。 第四百八十一章 当年之事 且言那次君臣握手言欢时,白司寒心中却仍有犹疑,他已记不清,当年残存在国师府的怨魂,无数次在他耳边,警戒着他,颐指着他魂牵梦绕。 卯时。 万物朦胧,于缣净雪纱将飞檐上的凤尾竹洗涤后,煦阳渐渐泻在那椒炬殿的赪梁宫阙,缦走沿路去,将白司寒刀削五官镀上了金色的轮廓。 亦朝他踱步而来的,同样是雍容高贵的男子,冷傲的脸上带着极为难言之色。 “为何不来上早朝?” 白司寒掸去眉画上的雪渍,錾眸毫无波澜,酽肃眼光划过他的表情。 当即作揖,解释道:“应臣有些繁琐事要处理,所以耽误了时辰,还望王上海涵。” “关于於灾,奏章已搁去给了摄政王,你且过去看看。” 白司寒袂袖飘动,面无波澜的转过身去,这个局面迥然,氛围叵耐时的背影,隐隐流露出一丝凄凉。 王上嗫嚅着薄唇,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欲要说些什么,只待不得他步碎一倾,白司寒的身影渐渐从他视线中消弭去。 犹疑在波涛,彻夜心中怵惕成梦靥,常年戏于股掌之上的他,何时也有这般触动了恻隐之心。 鉴赏浮雕和刻画的摄政王,兴致正盛的在荆川纸上描摹轮廓线。 举案端砚墨湖笔的婢女,凑过身子,略略催促,“主,该看奏章了,隅食后就要将奏章送去椒炬殿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摄政王正垂头细细去瞧的出神,气定神闲的滞下湖笔,“急什么,王上常年不看奏章,能有什么意见,最后还不是让我来出。” 婢女委婉苦邹眉,一张像吃了黄连苦涩的脸,只能无奈着。 婢女欲想要多劝他,只便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肃穆声音。 “摄政王时常日理万机,关注民生,怎的这般荒废?你且不知此次奏章有提到於灾之事?” 白司寒威风凛凛走来,举手投足间威仪尽致。 摄政王脸上出现一丝惊诧,显然是闻言到於灾的事,却瞟了眼湖笔下的临摹,当即清咳一声,拢到一侧了。 “我在修身养心,固然於灾重要,修身养心也是不可夺舍的。” 见他拒谏饰非,一帘眼睑下的深邃,卷起了涡流。 婢女作揖款款退下,留下两人独处的空间。 白司寒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随机取出一本,遂着意思翻阅起来。 端了几个倪处,搁到一旁了,颐指问:“淼国怎的还有这种奸臣,处理掉。” “为何国师今日如此殷勤?” 摄政王略微不解他所作所为何意,平日连朝纲之事商讨而缺席的国师,如今竟自己翻阅起奏章来。 令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白司寒微微挑眉,抿着的薄唇紧了下,显然很是不耐烦他多嘴多言。 “王上让我来的。” 言简意赅,意思明了。 浮生一阙图下,倾尽韶华的颜色,将抵在花窑旁的摄政王黯色容颜显得更加逊色了。 仿佛他也经自流年的磋磨褪染。 “你,知道当年之事吗?” 率先打破岑静的摄政王,修长的手抵在额前,掩住了底下的容颜,让人辨不清此时他是何种表情。 一抹黑丝金绸身影摇摇出现在纸糊门外,欲伸出推门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身旁的侍卫扯着嗓子要威示,王上随即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且伫在纸糊门外,细细听闻房内之事。 “当年,白翎苏,也就是你爹,於灾爆发时,先王曾秘密觐见于他,商讨解决於灾之事,我当时因贪玩误入椒炬殿的藏书阁,恰好听到了一切。” 白司寒錾眸就在此时波澜惊涛,倥偬着眼怒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你这话所为何意?你给我说清楚!” 白司寒也顾不得手中奏章,揪起他前襟就一阵嗔斥,“你这话所为何意?所为何意?” 见他情绪紊乱,失去了往日没有的谪仙冷肃,多了一份不耐躁动。 摄政王脸色陰地暗了,颇有神伤,“白翎苏并不是奸臣,是先王心腹张德撮使,如不是他……” 闻到此处,他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亦如掩藏万世之谜的刽子手。 揭穿时,心底除了唯恐便是愧疚。 “十几面前,你且待在尚书堂那日,王上同你一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痛处,祁王惨死,母妃郁郁而终,他何尝不痛,但便是那些舆论和权势逼迫着他,让他一步步陷入了深渊。” 白司寒强忍着内心积郁痛楚爆发,收不住打击趔趄抵在案几旁,唯眸一片血红。 “不可能,不可能!” 第四百八十二章 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 他微肿的眼睑里嵌着苦涩的赤瞳,如古潭石子掉落,深不见底。 “没什么不可能!”摄政王情绪愤懑斥回他,袂袖稀邹,掉落一席卷轴,那梅红朱字迹,烙印在白司寒眼中。 摊开卷轴,那些刻苦铭心的字迹,和当年所发生的事,一幕一幕呈现在他眼前。 誓如这一切都未发生,誓如这一切都是黄粱旧梦,那凉亭花圃下的理岩,坐着的,是那张点绛唇的容颜。 陪她言欢品茶的,会是自己的丈夫吧。 那张笑靥彻底定格在他的梦中了,伸出手,一切都只是浮生云烟,若梦恍惚而醒,只留一地支离破碎。 可他当年都做了什么,他还在犹疑什么! 一切,梦魇缠身,魂牵梦萦啊。 世人舆论先摄政王与林府大小姐林夙烟经自一段伉俪情深的感情。 殊不知,国师白翎苏才是良配,先摄政王情有独钟,暗藏波心,却早已倾心于下,守护在旁。 国师府绞灭那日,火祟漫天,熏烟滚滚,流淌出的血液将隔岸一溪池渲染,好几日才消退。 先摄政王神伤俱损,摧心剖肝,倚在窗棂前,静静凝望爬进来的一枝露头腊梅。 饮着的梅花酒,味醇香,却灼烧进心底。 何曾何时,他也能明白这盘根错节的深宫中,原来还暗藏着种种质疑,种种危机。 唯恐哪一天,自己也被拖进这个暗黑的无底洞中,摄取的,贪婪的,阴谋诡计的,永远不会消停。 那个被小人谗言,被像木偶一样提着线走的君王,守着这大好河山,纵横朝纲,无非就是在给小人制造机会罢了。 先摄政王岑寂的守着那一枝梅花,日复一日,彻夜难眠,直到那朵梅花蔫巴殆尽。 林夙烟与白翎苏葬死在火海中,那日,狂风暴雪,雪渍连将门槛涨了一米高。 狂风暴雪后,淼国恢复如初,万里晴空了,唯有那国师府后院隔岸一溪的池水,还带着未消弭的血腥味。 白司寒冷雍堆满雪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与外表不相符的,脆弱和不堪。 遥想当年,林夙烟收了先摄政王膝下之女蕊儿做干女儿,原以为有不轨之情,原以为这个所为的娘亲背叛了他。 原来,是他错意了,一切都是错意了。 懊悔不已,那些积在胸腔中的悲愤,无处抒发。 他恍然从梦靥中拉回神志,遏制不住愦气就将摄政王搡到地上。 紧掐住摄政王的颈脖,几近疯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娘她病了,不想让我和爹担心,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凛冽薄冰尽数朝着四周呼了一声蔓延开了,寒气逼人,竟将整个书房内冻封成了冰窖。 厉啸着,撕破寒风,炸开了冰花,冰锥层层。 刹那间,摄政王的四肢都被冰封住了,浑身砭骨酽冷,杀意在他眼中波动着。 咔嚓的一声,伫在纸糊门外的王上,脚步被薄冰逼得一个趔趄,隔来了距离,险些没有碰着。 他面色深沉,只待不得煽起当年内情,命侍卫道:“速速将王妃召来,快快!” 那侍卫灵脑转动,疾步匆匆而去。 躺在某处闭着眼睑的血煞,倏地睁开,他浑身血液开始躁动起来。 他攥紧衣襟,内心忐忑,唯有喝过主子血液的人才知,当经历过无法承受痛楚时,身体间的血液亦如沸腾般猛烈。 “主子,王妃。” 血泯也迫彻到了这股躁动,当即施展轻功,奔向国师府去。 “王妃!” 纸糊门被踹开了,刚整完衣物的葵凰溪,惊得汗毛皆竖,好生能吓出人命。 端然岑静好的一切,顺利被血煞的擅闯给打破了。 见血煞面色焦虑,失去了许些礼数,平日淡漠冷静的血煞,竟露出了这般表情。 倒让她好生忐忑,笃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让血煞这般愁蓄如麻。 只等不及她张嘴询问,血煞就箭步冲上前,掌掴着她的手。 “王妃,你且速速到宫内去,主子……快……快疯了。” 亦如,他也快几近疯魔了,主子躁动,迫使他也这般痛苦难堪。 唯有王妃,唯有这个改变主子的人,才能压制一切。 “什么?妖孽,他怎么了?” 急如星火途中,只临截中瞟到了汗岑赶来的侍卫,葵凰溪自知情况不妙。 此时放晴的空中,异常的下起了雪,这雪砭骨寒冷,她冷得牙龈打颤。 “血煞,快,快,这雪越来越冷了。” 寒风溯溯,将她血色的脸凝得煞白。 哗啦,四窑碎开了花,情势恶劣逐渐胶着,纸糊门碎成了一地半残骨骸,随之迎来的,是那抹局促不安的身影。 频频朝着这里赶来,葵凰溪只见王上窘然不知所措,旋转眼光落进了残骸一地的梁架上。 心头惊颤,强撑着摇曳不定的身子,冲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凌厉男子,倾身掐着快气息奄奄的人。 “妖孽,不可!” 她簇上前,用极致温暖的怀抱,将白司寒身后抱住,夹着戚戚腔调,“妖孽,住手。” 白司寒血瞳萎地一紧,浑身的寒气瞬间消散了,他微怔在原地,紧绷的身子颔首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葵凰溪轻颤着身子,嘴唇已经抿的咬住了,泪水隐隐在打转,“妖孽,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掐住摄政王的手骤然一松,深深掐出了血痕,他不忍朝天呛咳着,贪婪的呼吸空气。 葵凰溪想要极致拥抱着他,将所有温暖给予给他,让他不要落入歧途。 “别伤心了,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只要有我,就足够了,那些曾经梦靥,都会化为泡影,重新再来,不过是重新再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畔旁才传来温温的声音。 “好。” 只是一个字,彻底将她涕零。 溯风停止了,凤尾竹终于停止摇摆了,那催动浮起的墨发也纷纷落在肩头。 在场的所有人,血煞,血泯,摄政王,王上,侍卫婢女,暗自感慨。 真是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 如今也唯有葵凰溪才能控制住白司寒,唯有这个奇女子才能杂质这只疯魔的野兽。 第四百八十三章 突遇来袭,南诹危机 白司寒渐地沉稳下来,紧攥着那扣着他腰间的手,温声道:“小溪儿……” 痴醉蜿蜒在绵长的幽帘前,红了梅梢,蓝了未央。 身附异秉,那抹庞影欺压着那娇小身躯,抵在颈脖低吼着,吮着芳香四溢。 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低回转美目,姿艳入怀骨。 “妖孽……” 自那释怀一切后,欺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日日索取,犹如填不满无底洞。 她浑身散架,已使不出力气,抬起眼睑都疲惫不已。 葵凰溪泪雾点点,不断求饶,胭脂红的娇羞一直爬着她,誓如永不落下的粉霞。 “妖孽,我累……” 白司寒眼明正似琉璃瓶,一寸秋波流转,戏谑而笑,“为夫知道,小溪儿能承受。” 心荡漾,横波清,她只能欲哭无泪,隐隐承受。 白司寒吻住身下人儿,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温存悱恻,狠狠的爱。 白晢皮肤衬着他淡淡的桃花唇,带着勾人心魂的魔力,一点点又将葵凰溪带入如梦似幻中。 欲语还休后,又是寒彻落入凄凄的一片梢下,拈花莞尔的凡子君,隐没在那片梅梅簇枝间。 摄政王眼颦带蹙,凄恻间就遂顺目光就瞧见那频频出现的身影。 “你来了。” 凡子君拨开垂坠在纸糊门的苏痒,探头而来,他面色虚无,不知带着何等神色。 唯见摄政王憔悴依在窗棂前,静静凝望那青釉中盛满的桂花,呈在那一根流苏上,誓如,妍喜还在。 凡子君见此,行动缓慢的从袂袖中取出一张邹褶许久的荆川纸,递给他。 “这是你的,给你。” “她不在了,这药方还有何用?” 摄政王连瞥带瞟的一眼,连仔细的心思都未有,凡子君也不怒不愦,回应道:“这不是药方,你且看清了。” 闻到此言,他挦过荆川纸,才仔细端看起来,唯有一颗苦涩的瞳仁闪着希翼的光芒。 “这是真的?” 凡子君不假思索的点了点颔,袂袖一拂,轻言,“那日,妍喜无端生魔,我查了一些线索,才找到这些端倪,大致能明白是谁干的。” 摄政王眉峰扬得更高了,深邃凝视,“你是说,是墨渊虹干的?他想如何?” “不。”凡子君不吝摇头,只将他犹疑之话挥之散去,“并非是他所为,而是他身边的风鸣。” “风鸣……”碎念重复,深有沉思之中,他恍然觉得此名熟耳得很。 “此人心思缜密,势力笼罩不知,但手段狠辣,曾经在珍国待过,异名改姓,不知从何起,从何来,蓄意阴谋不解。”言未尽,凡子君又将镀了银的轮廓陰地暗下去,心微微一沉,“但,墨渊虹,是他的傀儡。” “傀,儡?”摄政王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纷纷对此人心悸暗存,适从蛰伏,隐于一切,掌握股权。 言罢时,凡子君也缄口不言,致于沉思起来,唯有摄政王,倥偬的眼带着凄厉恨意,紧攥着那早已稀薄的荆川纸,如今更是蹂躏作一团了。 “哼,不管是什么人,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人挫骨扬灰!” 忽而,他手执一柄白刃,游刃横在胸脯前晃荡。 凡子君不经意去仰缦悬梁飞檐的狻猊,眼映入了一层灰暗。 冥空沉闷的压下来了,淼国人心魂不定,纷纷仰起头来,都误以为只是平常下暴雪,殊不知,暗藏杀机。 岌岌可危,永鸢呼哧着翅膀,流憩奄奄落在血泯肩头,打开信笺,脸色大变。 “情况紧急,盛世王朝人秘密潜入淼国,南诹三座城池被烧,许多王朝士兵正攻向汴萤城来,濒临而危,速速禀明主子,快,快!” 他调动暗卫,人影轰动,迅速赶往国师府,连同深宫内也传出了谣言。 说淼国气息已尽,皇室衰退,王朝人蓄谋已久,已攻破南诹三座城池。 南诹是淼国重地,虽没有汴萤城富裕,但也是淼国数一数二的绝佳宝地,此地财宝万贯,贝阙珠宫。 如今南诹遇袭,百姓流离失所,逃亡颠沛,传出的谣言令人风声鹤唳,心里胆战。 綷窣衣物声响在一隅旁。 “你听说了吗?盛世王朝攻进来了,南诹三大城池都被偷袭了,前站将军被取了首级,这可是要命的!” “淼国衰退了,王上整日不勿重业,厮杀臣子,皇室不行了,我们赶紧走吧,反正宫内是不能待了。” 哗啦,血液迸溅而出,渲染了赪墙上的突兀,那人攥着剑鞘,一手持剑,蓄意凝视着两人惨叫声落至,两具尸倒在地上。 “哼,淼国有你们这种下人,难怪不成气候。” 那人冷哼了一声,加以不屑的蹂躏着,身影渐渐隐匿而去。 瑶斝内的酒水被震荡出涟漪,激出几滴落在案上,王上剑眉倒蹙,听闻这惊人的消息后,他立即下旨,即可备战。 “所有人将士,全部参战,如有抗命叛逃,杀一儆百,谁如还在宫内传出本王日落山头之兆的妖言,杀无赦!” 南诹。 十几串流了金錾泛着光泽的珠子,衔在街头,被呼啸的寒风催得漂浮,踏着沉重步伐的马略过珠子,零碎一地。 紧接着步碎大跨的人影轰动起来,踏过的珠子,被碾压成了一堆雪粉,无一完整。 墨昔薇翻身下马,牵动僵绳,去打量四周空空如也,嘴边扬起了弧度,似乎这种效果,她极为满意。 忽而迎来的男子,恰好落在她旁,作揖道:“公主,我的人已探了探淼国宫内情况,状况很是恶劣,怕事的逃命,胆小的躲起来,叛逃被杀,淼国人果真是懦弱之辈。” 第四百八十四章 她是柔之的生之所望 墨昔薇哂笑不断,桀然缦视,“瞧瞧现在这个地方,哪还有什么人守着,我还以为淼国有何特别之处,这个地方,除了寒冷,什么也没有,还不如咱们王朝的鸟语花香,芬芳馥郁呢。” 男子特地去留意淼国盛富之地,南诹是之子,他瞥见雪纱中的一堆粉霜,言道:“公主,听闻淼国南诹特物非同寻常,就连这雪白的珍珠,碎成了粉末,在雪中衬出昳颜。” 墨昔薇有条不紊,眼含凌厉,悠地嗤笑,抬起扎花履去细细摩挲那粉团,恣睢到了极点。 连同往日清蕴的声音也略带沉黠了,“我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这种普通的珠子,宫内大把都是,淼国人还稀罕成宝了,真是可笑至极。” 身着棕裘衣的侍卫,匆匆赶来禀报,“公主,南诹四大城池已然攻破,往前是荒芜之地,那里是蓝鞠毒蝎的地带,我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绕道而行?”她眸色微暗,带着弑恐问:“淼国带给我的那份聘礼,果真是奇特,不彻底把这等邪物掐灭在淼国,誓不罢休,你说绕道而行?” 侍卫心头颤抖,“不敢,公主说的及时。” “听我号令,用油水绞灭蓝鞠毒蝎地带,清除荒芜,攻进汴萤城。” 男子低颔作揖,誓死从命。 一抹红轰然从半空中落下,落入雪中绽放朵朵红莲。 暮河眼中带着肃杀之意,冉冉降落,攥着剑鞘随之手腕一番,露出一丝狠绝。 身后赶来的将士,皮裘毛催动着,亦如他们紊乱紧张的心。 “敢踏入汴萤城一步,就先从我身上踏过!” “不自量力。”墨昔薇嘴角一勾,身后大兵簇拥而上,撼动起的寒风将她袂袖衣缕飘得花枝乱颤。 顺着白绽劲蹒跚而动的生命,死在殊死搏斗中。 此时,盛世王朝。 风片无阻,倾盆大雨,将江南烟雨容华谢后,云端覆了天下。 一萧竹林中,柔之在绿涛中飞奔,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他停在一脉叶络上,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筋脉,愈加黑了。 白发苍苍,阑明霜,他亦是面色憔悴,亦是浑身抽疼。 他强撑着受伤的身子,遥远的望着那北极淼国,只觉迫近的杀意越发近了。 猗机身影重叠,眼花缭乱般逐在林间。 锋毕刃萧瑟袭击而来,击得柔之一个措手不及。 因慌乱而盘旋在苍穹上的影子,嘶鸣的叫着,他从亵衣取出梅花令,纷纷召集江湖人士。 “拖住他,去淼国。” 窸窸窣窣的影子从绿涛浮现,江湖人士各派听闻召唤声,都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正在进行的动作,此时在闭关的人,统统迎来。 柔之深沉的凝望着那苍穹上的影子,当即挦起一片竹叶拈自指腹中,眸光一锐,随即飞去。 永鸢发出了哀痛的声鸣,他大罕,“为何,王朝会有永鸢?” 顾不得思忖,他只觉心中张惶,只将永幽笛横在唇上,吹奏起来。 永鸢似乎受到了魔声干扰与控制,架起庞大的翅膀,落在他的肩头,鼻息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似在与他交谈。 柔之便点颌,边会意,临走时还嘱咐着众人拖住猗机,并想方设法将猗机弄到淼国。 “小溪儿,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不准你出事,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来了,一定等我?” 一只修长的手,摘要的从那死人堆中的腰间取出信笺,白司寒挺直了脊梁,打开信笺后,眼中波澜惊动。 朝着一旁血煞命道:“保护好王妃,不准离开王妃一步,如若抗命,提头来见!” 此时迷蒙入眠的葵凰溪,眼睑疲惫得都睁不开眼了,满榻浓情还未消散,只闻耳听到繁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 “那些是什么声音?” 婢女伈晛垂着头,极致压仰恐惧,“王朝人闯入了,杀进了南诹,汴萤城,只怕是不保了。” “什……什么?”强撑死散架的身子,掀开被褥,“墨昔薇,定然又是冲着我来的,妖孽在背后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没想到她竟然私自带兵前来攻打淼国。” 婢女见她奖赏着下榻,忙不迭去扶着,“王妃,不如我们先撤吧,在不撤就来不及了!” “秋婵在哪?” “秋婵姑娘还在湘房。” “让人护送她出淼国,从国师府后门出去!” 婢女脸色微变,见她依旧没有想撤走的意思,嗫嚅着问:“可……可是王妃,国师……国师去了皇宫。” “何时去的?” “须臾前。” 葵凰溪汗水涔涔,许是想到什么,抬起鸳鸯枕,一串念珠冥色在她瞳仁中闪过一抹精光。 掐断一颗念珠就往嘴里吃,据说药是三分毒,纵然是治百病拥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对待疲惫劳累也有起到些作用。 她闭着眼睑,将那颗念珠缓缓消化,直到身体在一刻钟之内渐渐有了力气,她才急着命人替她更衣。 第四百八十五章 朝生暮死也在所不惜 “速速前往皇宫。” 一匹红棕马奔驰在雪纱中,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仰天长啸,那动人肺腑的马,嘶彻冥空,应和着南诹之地那悲壮的嘶鸣,四面八方涌出。 细致如美瓦的肌肤上,葵凰溪还沾染着浓情蜜意的红晕,渐未消散,却面色依然冷肃起来。 澄如秋水的湛眸深深凝望着岑静一片的宫门,深吸一口凉气后,她攥紧僵绳,翻身下马。 侍卫见此,不容置疑,“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宫。” 葵凰溪倒也不为之惊诧,现如今墨昔薇带兵攻打南诹,笃然王上已是忙得焦头烂额了。 她从腰间取出白司寒曾给的玉佩,“我是国师府王妃,我有权命你即可打开宫门,让我进去。” 侍卫面面相觑,当即低颔作揖,“是,打开宫门!” 宫廷内惶惶不可终日,即便王上威严压在胸脯前,杀一儆百,可总是有些怯弱的侍卫婢女偷偷理好包袱欲要逃出皇宫。 葵凰溪驾着红棕马穿过同根院,浣花溪小雪亭,沿着路而去,华丽富饶的椒炬殿,此时正被一道陰色泻成了阴森森的鬼屋。 不时有永鸢在飞檐上空盘旋,连同那狻猊赤眼相瞪,仿若一只吃人的怪兽。 此时她第一次恍然觉悟,战争是多么可怕,令人惊悚,令人悲恸。 目光中寒意渐渐逼人了,如同寒风溯夜中的凄恻狂舞。 只临截了中途贪生怕死的侍卫,揪过衣襟逊色问:“国师在哪里?”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回应,“国……国师,他,他去南诹主线场了,王上,正在椒炬殿与大臣……” 伈晛话未落尽,葵凰溪很是不耐烦的继续听侍卫断断续续的话,只将侍卫搡到雪地去。 “哼,胆小怕事只徒,赶紧给我滚!” 折纤腰微步渐渐局促,不时蹒跚,她也要一刻不容缓的前往椒炬殿。 她轰然推开椒炬殿的大门,威仪妆容走进来,络绎嘈杂的议论声,纷纷在这一刻停止骚动了,大臣们异样的目光频频投来。 “她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门,后宫女眷不是应该从后门备侯吗?” “此番来行,所为何意?” 葵凰溪不由瞥了一眼议论的大臣们,遂顺的目光投落去了王座上睥睨一切的人。 当即作揖,“参见王上。” 王上唯见到时,眉峰一松,显然有些惊诧,一纵即逝后,又恢复了黛蹙。 “国师王妃,为何会来此?” 葵凰溪立容挺直,勃然逊色,“国师在哪里?” 闻耳得此话的大臣们,更是目瞪口呆,迟滞在原地,久久不肯回神过来。 殊不知那天国师成婚的神秘王妃竟是这般美若天仙的人,冷艳的气息上带着狂傲不羁的性格。 旁人皆是庸耳俗目之人,哪得知平日里的她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 这一面,唯有白司寒能看到。 “国师,在哪里?”逊色话又添了重力,仿佛是一字间从牙龈内挤出来的。 王上自知窘然,悲桑着脸道:“他……” 白司寒临走特地嘱咐他不要将实情告诉葵凰溪,如今人都找上门了,他应用何话来堵。 葵凰溪见王上表情带着一丝苦涩,仿若吃了黄连,脑子不由灵光转动,忽而恍然大悟。 “他,真的去了南诹!” 她倩影回转,惊鸿回眸,只见苍穹上隐隐的滚滚烟火,笃定了某些事,就敛据裙摆往外走,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快点赶到南诹。 她苦口婆心从贵佳姝那得到南诹地图,一刻不容缓的快马加鞭赶去。 唯有她内心扪问,白司寒已然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了,誓如失去了他,她恐怕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 如是这样,她越是要与他并肩作战,伉俪情深,永不分离,尽管天荒地老,朝生暮死,也在所不惜。 菱镜遗落在血花中,借着光投射出来的将士,七窍流血中,面目狰狞,扭曲,最后只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 “真是不堪一击。” 居高临下的人不屑冷嗤,朝着荒芜之地的一群死了的蓝鞠毒蝎看。 无一生还。 “公主,蓝鞠毒蝎,果然居然咱们王朝的火,死得很是彻底。”男子禀明之中露出一丝得意。 “很好,继续前攻,亥是前,必须攻进汴萤城,我要让葵寒付出惨痛的代价,留一只毒蝎活口,我要百倍奉还回去!” 阴翳一束光从空中降落,落至在那帷幄掌权的白司寒脸上,他端容而坐,眼底透着不容置疑。 “来人,命周途的老弱妇孺全部撤往汴萤城,所有健壮男子,一律参战,如若抗令,严惩不贷!” 白他调动边境守卫三十万大兵,正火速赶往汴萤城,已筹备好策略,就带敌人落网,两面夹击,一网打尽。 血泯冷汗涔涔在飞檐上奔波,只将主子任务执行,只临施展轻功中,与血煞插肩而过,两人相互朝着对方各自瞟了一眼,眼中都浊着复杂的神色。 由于两人是各自被主子分配任务的,所以并不知对方正在执行什么。 血煞也不顾去思忖,尽量则快的追逐葵凰溪。 血泯悄然落在飞檐上,不禁回首瞥了一眼正在慌乱逃亡的百姓中看到了那抹局促的背影,在瞟了眼追逐的血煞,笃然是知道了什么,身影倏地消失而去。 硝烟弥漫,惨不忍睹的厮杀,暮河放手一搏,杀向敌军。 红点的鲜血,顺着他脸庞流下,滴落在雪中绽放出血花。 侍卫作出防备的姿势与他背对背。 “将军现在在何处?” “魏将军被国师去迎边境三十万守卫,很快会来这里支援。” 暮河眼中钉的凝着敌方主战,深道:“擒贼先擒王,南诹最后一座城池,我们必须守住!” “是!” “给我杀!” 第四百八十六章 局面岌岌可危 黑眼定心的墨昔薇,坐落在一处奢华的帐营下,气定神闲喝着茶水,扯着恣意的笑。 “南诹三大城池都被占领了,如今,出兵突袭皇宫,略过汴萤城,将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身旁的侍卫灵光一动,得意忘形,“公主帷幄运筹,实乃妙计。”稍稍思索下来后,那侍卫又心悸一问:“可是,公主,咱们秘密入淼国,已跨过了十几座城池,他们会不会两面夹击……” 此话一出,墨昔薇脸色陰暗了,“两面夹击?哼,只怕是,瓦中捉鳖了。” 八面玲珑,她又抬起托盏抿了一口微茶,帐外就传来急报。 “公主,大事不好了,内宫的人,反了!” “有内讧?”眸一沉,她玉手一掀,将托盏青釉搡去蒲团上,威仪道:“这群宵小,竟然趁我不在,敢反?立即给我施压!” “可……可是,公主,陛下他,是他主持大局,是他……”侍卫颤着声音言出。 “什么,墨薄元,他竟然敢反我?”墨昔薇愤懑在胸腔爆发,心中更是难以置信。 “他竟然敢反我,我可是他的亲姐姐,他竟然敢反我!真是翅膀硬了!” 她大发雷霆,破口大骂,亵渎墨薄元。 在旁人常识看来,亵渎当今天子是重罪,是要满门抄斩的,自古以来无一例外,唯有墨昔薇敢这么出言不逊! 发泄须臾过后,她又反唇相讥,“哼,就凭这样,以为能扳倒我?做梦!” 扯大嗓音,“来人,给我速速攻进汴萤城,现已动身,潜入淼国皇宫,一定要给我把葵寒抓到!” 横躺在血泊中的人,那份炽热的粘液,将他们灵魂洗涤,几近了死亡。 他们有死亡征兆,死神在触摸他们的颈脖,一阵微凉后,降临了。 白司寒持着那柄上弦剑,劈风斩杀,血液迸溅,唯眸血红。 他目视着周围硝烟弥漫,才隐隐觉得自己帐营扎驻地混进了内奸。 “该死!” 只有全力歼灭敌人,这场暴风雪血,才能悄然落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国师府的暗卫匆匆赶来前线禀报,王妃她朝着南诹赶来。 他怒目而视,只厉斥暗卫,命人将那不听话的人儿拐回国师府,将她锁起来。 “快!” 脚步影重颖,涌动起来,将一片平坦的雪纱突兀起了一脚又一脸的痕迹。 事发仓促,鬃须飞乱的马飞驰在颠簸的路途中,葵凰溪一路沿来,四周百姓张惶逃窜,似要逃离这个冷酷的世界。 濒临南诹,横空飞出的暗影,将她门生之路截断。 暗卫作揖森冷,“王妃,请速速返回汴萤城,主子刚得到密报,已然返回皇宫,还请王妃回头。” 葵凰溪拉紧僵绳,马儿仰天长嘶。 “密报?”她眯了眯湛眸,显然语气中有一丝质疑。 “是,主子已回汴萤城。” “不可能。” 且笃定汴萤城到南诹需两个时辰的快马加鞭,她从汴萤城一路赶来,也不过才一个时辰,白司寒怎的会这么快回到汴萤城。 暗卫见她眼底探了过来,想要追寻什么端倪,暗卫当即垂头单膝下跪,沉声道:“王妃,主子,的确在汴萤城,还请王妃速速返回,属下绝对不敢欺瞒王妃。”鬃马上的伊人,衣衫轻扬,不忍思量,谆谆警告,“你们若是敢骗我,我绝不会轻饶你们!” 言罢,拉紧僵绳,调转了马头,飞驰而去。 落在赪瓦上的血煞,神色自若,瞥见那些拦截葵凰溪的暗卫,当即点了点颔,表示做得不错。 淬付派。 冥火烛光摇曳,拉扯着座上支颐的男子,隐隐走来的青影人,作揖。 “派主,墨昔薇,已攻破了南诹四大城池,正前往汴萤城。” 派主桀桀而笑,“很好,柔之啊柔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做。” “可是,派主,猗机被柔之的那群江湖人士给遏制住了,猛虎敌不过群狼啊。” “呵。”修长手指撩了撩袂袖,顺势的去沾托盏中的茶水,虚无的在案上临摹着。 “江湖人士?柔之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去管猗机,果然啊,那个人才是他的心脏,失去了她,唯恐,就活不下去了吧。” 青影人得意笑着,附和着应道:“派主真是高明,蓄意挑起墨昔薇的恨意,还出了秘密潜入淼国的策略,还助她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派主要报的仇,就可以实现了!” 萦绕在指尖涡流蓄满了杀气,憎恨从他眼中流露,“事成之后,柔之的首级一定要死在我手里,让他尝尝,我这新的功法。” 疾言厉色的话,被暗中窥听的影子闻言到了,随即匆匆离去。 回转过一隅墙,正逗着笼中金丝雀的男子,气定神闲之中,还轻轻摩挲指腹的玉珏,倍感舒心。 一道声音截了那男子的雅兴,“主子,淬付派设计柔之,墨昔薇攻进南诹,目标是她!” 第四百八十七章 记忆犹新,残破当年 陌上冠玉的男子,轻骇转身,淳静问:“柔之?” “是的,要不要行动?” 风鸣抬手一扬,身旁举案齐眉的人呈上饲料,指腹轻捻一粒,“世子殿下对那个女子,果然钟情致力,只不过,这次墨昔薇带兵攻打淼国,也不只是二十万兵的事,剥走了四十万兵也说不定。” 立谈之间,他趫轻而起,将指腹上的饲料伸去,去引诱那只金丝雀。 侍卫见他疏朗无比,笃定是置之不理了。 “主子,难道是想让他们互相残杀,坐山观虎斗?” 言语一出,金丝雀啄着的饲料忽而被他一拰,差点断了它的喙,脸堆如沮淤,“坐山观虎斗?呵,我要的效果,是让墨昔薇与她挚爱的弟弟,相爱相杀,直到两败俱伤,然后顺势将太子推上皇位。” 侍卫揣摩着他,略略不解的问:“主子做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推那个傀儡太子?” 岂料话投落,风鸣眼中的熠光斟泻去了,“狼顾鸱张,以柔蓄谋,江湖大乱,人心惶惶,难道,这种效果,不好吗?” 桔桀笑意徘徊在庭院内,彻将侍卫惊得发憷。 何曾见过主子这般恣睢忘形,换若旁人,定然是觉得他疯魔了。 浮雕刻画的壁图纹在梁柱上,凡子君摇摇凝望,迈出的步伐蹑蹑的,脚步声细微的,却渐渐勾起他心中那一潭死水中泛起的涟漪。 他轻柔抚摸着那熟悉的浮雕,仿若回到了最初。 “少君。” 宛清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他恍然回身,眸底闪着一丝期盼的光芒。 身后岑静一片,什么也没有,只有呼啸的风声徘徊在耳边。 他揉了揉眉心,似在百感交集。 待稍稍抚平下来,才发现身处异室,四周昏暗无比,凄凉戚戚。 凡子君扶着额眉峰堆满窘叵,他隐隐记得自己在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端看圣贤书,忽而觉得暖意困乏,想出门走走,让寒风吹醒自己,殊不知悄然无声的,来到了淼国这杳无人烟的地方。 遥想,记忆犹新,一朵雪花将他循着记忆追寻着,带入了那个莺燕世界。 雪鬓霜鬟的老人,驻着拐杖,将那五贝褂色的衬衣搁在炕上。 “少君,这是贝壳焕色做成的衣衫,你且穿上看看。” 那少年手执着圣贤书,将半边书面掩住了半边面孔,露出一双浓郁眉毛下的杏仁眼。 “五贝褂色?穿这白色玩意做什么,又不是去悼念谁,你想谁死啊?” 那老人莞尔的贴身走过来,低颔瞧着那被他因紧张而将一页角攥邹的圣贤书,仔细端详后,才霍然发现,他看的是盛世王朝的舆集。 “难怪少君会如此在意白色,原来是受到了王朝影响。” 见疑似被戳穿了什么,少年立即合上书,搁到一侧去,想方设法用何话堵住他,“正所谓,白寓丧,红寓喜,淼国都能有披麻戴孝,为何珍国要以黑为重,白要日日穿戴,如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淼国人人穿白,跟那暴风雪有何区别。” 老人听他一番阐言,倒也不怒不愦,反而捋着鬃须思忖起来,“白以纯,净而清澈,寓意洁白无瑕的意思,无论是哪国,都应该理解大致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芝焚蕙叹,如是人,生母在王朝,生父在珍国,其生在淼国,这论哪一方死,你说该由何种方法去悼念?” 老人额上许怵汗涔了,自知百口莫辩,也能未解答此话何意,当即将案上赪匣中的竹简摕出,一朝着少年的后脑勺砸,没好气道:“白面书生,此话荒唐无理,你若能像世子府的大少爷那样,深明大义,识得大体,我就拜天谢地的了。” 少年可怜兮兮抓耳挠腮,纨绔撇嘴,小声嘀咕,“就知道拿我跟世子比,那小子有什么好,装模作样,哪里深明大义,识得大体了。” 老人闻耳嗡地一响,忽而觉得他又在犯嘀什么,催促道:“珍国的三论你都看完没,书堂的学子都孜孜不倦了,你也给我打起精神来,身为皇子,怎的能丢了皇室的脸面。” 少年俊眉上挑,姿态风骚,自诩不断起来,“像我这样的翩翩公子,哪还能丢了皇室的脸面,去青楼,那些骚首弄姿的女子还不是巴巴的迎过来,长脸倒不说,主要是,人缘好,就是没办法。” 见他搬弄绮襦纨绔,不成气候,老人气得脸色搭青搭黑,恨不得直将书房内的皇室子弟家规搬出来,抽出突兀栏杆杖,鞭他个十来回好好教导一番。 “你怎的可说这般厚颜无耻的话,你连弱冠未过,就有了这等莺莺燕燕的心思,这才是丢皇室的脸!” 少年只觉有危机逼近,下意识往四窑墙一靠,瞋目张胆,好以为乐道:“青楼这个地方,我最受欢迎了,每次去,莺歌,牡丹,莲花,百合都会给我按摩,比那沉甸甸浑厚的尚书堂好多了,既可以放松,又能享受……” 恬不知耻的话还未说完,老人气得七窍生烟了,抬起突兀上的栏杆杖就朝蒲团挥去。 “你真是气死我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本王随便诛你九族 见那雕悍栏杆杖使过来,少年身子一萎,避开杖端,险些没有被打到,不知脚腕被什么绊到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去。 此事情况不妙,那栏杆杖欲要又挥了过来,立即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还是完璧之身,绝对不是污秽之人,不信你可以找嬷嬷来鉴定。” “那是给女儿家处的嬷嬷,你一个男子,怎的这般胡说八道。” 老人气势消褪了不少,只因他的一句知错,而放过他。 “身为皇宫书师,我教过的学子无数,哪有见过你这般的模样的,这不怕别人笑话了去。” “我才不屑于那些舆论,纨绔什么的,我不在乎。”少年咧嘴龇笑,亮铮着眼,只将身子一弹,直截了当坐在案上,翘起二郎腿,依旧一副散漫姿势。 老人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底也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后,收起栏杆杖,叮嘱道:“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今晚便不能督促你了,你且要自觉点。” “知道啦知道啦。”少年昂然自得,枕着双手。 殊不知这些漫不经心的话,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十几年之久,余年就像一颗磋磨许久的云螭,一摔即碎了。 蒙眬不清貌,心神不宁心,回溯过去的凡子君,轻轻抚着那浮雕纹路的梁柱,忽而心紊乱无比。 这熟悉的纹路来自他书师之手,珍国皇室赫赫有名的书师,世人皆知,名岚扬书天下,他家师还有一个奇特的爱好,就是浮雕刻纹。 他颠沛流离多年,兜兜转转来到淼国的时,才发现这个还遗存在世间的浮雕,唯恐在珍国,早已绝迹了吧。 听诗画心,闻曲识人,他从来不会误读,更不会看错此浮雕出自家师之手。 惦念,心肠挂肚,他无时无刻不在缅想啊,只为有一天,能重回…… 缅想将他带入了深沉的湖底,骤然传来的,是一道响彻云霄的声音,震耳欲聋而来,彻底将他缅着的一切打断。 动荡的梁柱摇晃了一下,凡子君一个踉跄,摚在梁柱,额头汗涔一流,险些没有摔倒,待他稳住了脚跟时,震荡停止了。 疾步跨过门槛而去,只见远处高梁熏烟滚滚,满朝文官正四处慌张乱窜,连同这久无人之地的暗房都窜进了几个贪生怕死的人。 “你们在这躲躲藏藏所为何意?岂是懦夫之举?” 萎缩在一隅墙的臣子,愕然失色的脸露出不屑,“此话岂有此理,你说本官窝藏于此,那么请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凡子君瞪着他,不知该作何解释,生生将一些大不敬的话咽入喉中。 他岂能料到这文官话虽逼人,但也言出拙话甚是让人作呕。 张嘴想要反驳,谁知远处的火祟愈势大了,凡子君深邃凝望,心一沉,脸大变,嘴边突然勾起了蓄意的笑。 朝着萎缩在一隅处的臣子孑然问:“你知道,盛世王朝为何会攻打进来吗?” “为何?”那文官也甚是好奇,在朝纲行栽十余年,何曾见过今日这般惶惶人心。 “因为,那位公主,想杀的,是国师王妃啊,她是王朝潜逃的犯人,全王朝通缉的罪人,逃到了淼国,无非就是在害淼国,这一切都是天命啊。” “天,命?”那文官伈睍颤栗着,眼中带着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愤懑。 “什么鬼天命,真的是国师王妃做的,她今日竟然擅闯椒炬殿,已是冒犯王上,如今想来,定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凡子君莞尔轻笑,蓄意慢慢,惊鸿回首去看那浮雕刻纹,心中阴鸷无比。 持久不肯路面,躲在暗处观察的蓝琳,心思腓然。 公子将她隐匿在淼国中,无非就是在等待某些机会,让她待命罢了。 今日却目睹到了他眼中不一样的神情,心中的湖面荡起水花,久久回应在她心上。 蓝淋自知命运多舛,红颜薄命已然将近,但她依旧不肯放弃着。 紧攥着衣襟薄稀的衣衫,彻凉到了极点。 凡子君在王朝着各方汇聚势力,又遂随葵凰溪到淼国,蓝琳终于得知一丝可疑的端倪。 曾经,他难道也有一段令人唏嘘的身世吗? 历经漫长的鬃马,鼻息喘喘,依旧奔驰在雪中,临近淼国皇宫了,葵凰溪才拉紧缰绳,控制马速,翻身下马,就气势汹汹的朝着宫门走去。 她没有按照上次那样亮出玉佩,此时已经没有机会了,宫门竟无一个侍卫把手,零落飘来的梅花带着烧焦的气息,那令人难受的熏烟漂浮在空气中。 “怎的有烧焦味?” 同根院火祟漫天,伴随凄厉的呐喊声,侍卫,婢女,甚至是大臣,阻拦着那个着身华贵的男子。 “王上,你不能进去,危险啊,王上。” “此举不妥,老臣跪下求王上了。” “王上,王上!”叫嚣劝阻声,隐没进了火祟中。 王上青筋暴涨,息怒停瞋,铿镪的要往同根院里闯,“母妃,母妃,本王的母妃,那是本王的母妃!” “王上,别!” 王上踹了一脚更攀在他腿上的侍卫,怒视,“给本王滚,滚!” 贵佳姝缦视一切,伫在涌动的人群中,略经的侍卫婢女将她影子晃得不分明。 她脸挂酸楚似的愁,立容的手沁出了一丝汗,咬紧下唇,硬着头皮,迈出步伐疾步冲了过去,不知哪来的力气,只将那宽大的袂袖一扯,竟将王上从人群中剥来了。 “闹,闹闹,你想死吗,身为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断送自己的性命,你把淼国将来放在眼里吗,你把自己性命放在眼里吗?你给我清醒一下吧!” 扬起的臂弯挥去了王上那庞靥处,只待不得众人惊世骇俗,眼神迟滞,王上噬恐的眼带着愤意,扬手狠的一挥,将桂佳姝推搡到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本王,竟然敢亵渎本王的母妃,本王下令随随便便就可以诛你九族!”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与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贵佳姝悲声灼气,但骨子里却仍倔强着,“王上,若是顾及淼国安危,就不要胡闹下去!” 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濯清涟而不妖的脸,闻耳传人的是亵渎他的话,悱愦道:“你敢亵渎本王,就不怕死吗?” 贵佳姝不屈己待人,眼底闪烁着桀骜不驯光芒,赫然站起身来,凄笑问:“都如今是这种地步了,还有何畏惧?如果能用我的性命换得王上一个良知,我死也绝无怨言!” “你!”唯见她砥身砺行,王上弑血的眼如丝细细,亦如一根沾满血魂刽刀。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贵佳姝亦无曲意迎合,也无谄媚逢迎,凭着自己一时揣惮,竟当众亵渎他,倒让他心中死如灰的荒芜萌发出了一株芽。 尽管如此,他依旧面不改色的下令,“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二十大板。” 贵佳姝躭恐的闭着眼,笃定自己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谁知他竟会这般动作。 倒让她不免心生犹疑,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谁若会想到,向来嗜血如狂的王上,竟会有网开一面的性子。 情窦初开,萌发新芽,绿了梅梢,嫩了根绞。 沿着那宫阙赪墙而去,一路风雪凄凄,将葵凰溪脸颊那残余的一抹晕红随即消散去。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雪。 她心神不宁的在宫中徘徊着,寻觅着那抹牵肠挂肚的身影。 直到询问了一个正在慌逃的臣子后,才恍然得知,自己被白司寒骗得彻底。 她承受不住刺激,身躯有些摇晃。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骗她? 说好要一起承担的,为什么一定要抛下她? 惊厥一沿蔓延来,就在她黯然神伤时,宫廷横空涌出了黑衣人,剥开人群,步步盈盈而来的是一个昳貌女子,迤逦朝她走来。 葵凰溪几乎是怔了怔,眼神迟滞,氤氲缭绕被驱散后,她看清了那人的五官,眼中质疑随之消弭而去。 如实是应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墨,昔,薇!” 犹疑在波涛,梦靥在破碎,且思忖细细想来,从南诹攻打进汴萤城直到宫内,欲速则不达。 岂料到墨昔薇留有后招? 墨昔薇迸发愤懑,恶毒的眼光刺人,“葵寒,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走!” 葵凰溪眼底浮起一抹乌青,阴鸷的撇了撇嘴,伶牙问:“堂堂皇公主,就这德行,就不怕今日脑袋搁在这里?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镀银的剑鞘反射一道白刃,彻将略过她的脸颊,映照出了那双澄清湛眸染上血丝。 耳边频频徘徊的,是那些残怨魂魄的怂恿。 “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时嘴硬,等取了你的首级,拿到薄元面前展示一下,他会是什么表情?”墨昔薇几近病娇的舔了舔指腹,自将刀柄把玩着。 这般模样的墨昔薇,让葵凰溪浑身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愕在原地。 上一次,唯见时,哪是这般疯人疯魔的样子。 “墨薄元有你这样的亲姐姐,是他的,不幸!” 屏气动辄不怒的墨昔薇,竟在此时浑身打颤,横起刃端,指腹一地血顺势而落。 黑衣人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朝着葵凰溪簇拥而来。 肋骨一断,横跨一踢,竞折腰。 她滥使着略有功夫的招数,与黑衣人们抗衡,可手无寸铁的她,又岂会是黑衣人的对手。 凌空翻转时,侧庞斜睨,一支来自飞空的利器刺破了她的脸靥,划出了绝美的血花。 她湛眸陰出了杀意,疾步冲上前,欲要伸手锁喉侍卫,唯见那侍卫手心罥绕功气,两掌相撞。 筋脉全断,武功尽废的葵凰溪,何以能经得拥有功力的人。 漩流轰然,她只觉得手心灼热,浑身难受,腥甜味翻滚在喉中。 搡摔到雪中了,嘴处血渍汩汩。 脸如麻花一样,疼得拰在一起,脸容挂上了难言之色。 “墨昔薇,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那双扎花履经自墨昔薇一抬,蹂躏着她的皓腕,疼得她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呻吟。 “我还不屑于报应。”言未尽,墨昔薇又躬下身,那人鱼唇凑在了她耳畔旁,“理应得到报应的,是你自己吧,是你害死了那些人,这一切都是你。” “不……”葵凰溪屏气乱神中,打颤身子忽而憯凄辗转在墨昔薇脸上。 哽着话,“不是我,不是……” 恸意渐渐将她意识抽离,眼影朦胧之中,一片缣白,什么都琢磨不清。 似有一个前倨后恭的男子,身躯舞动在她眼前。 他执着一把软剑,折腰柔滞,纵横交错在黑衣人中。 第四百九十章 你快走,不用你管 绞痛,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你……你是谁?” 红颜白发,苍茫似雪,恍惚略过,她惮劬颤栗时,只觉得落入了一个如沐温暖的怀抱。 还伴随着丝丝抽痛的闷哼声,血腥味虽是淡淡的,但鼻嗅敏感的她闻言到了。 “唔……”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是我的错。” 这句话,是葵凰溪依稀朦胧中闻言到的,她紧紧依偎在那人怀中,安神定心了。 待她渐渐被这温暖恢复理智时,才清晰闻见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男子。 柔之挂着温润如玉的笑意,尽致柔和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没……没事了,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的。” 葵凰溪心中温暖无比,连同在这寒风溯溯中,都未觉得冻骨。 “柔之,怎么会是你……” 那次,柔之不告而别,连信笺都未留下,悄然无声的离开,一次又一次,他到底在做什么? 倒让葵凰溪却闷许久,好生诧异。 如今她又濒临危机时,这个豁出性命也要护她的人,竟然出现了! 顿时,眼眶隐隐有泪水打转,不知是不是因为手心沾染了柔之热血的缘故,一直灼烧进她骨髓中。 “你流血了。”转自目光落在那染血的腹部束腰间。 “无事……只要你,安好。”柔之紧拥护着她,指尖划过那脸庞,亦久如未见般缅念。 墨昔薇近到狰狞的脸,迸发出浓郁的愤懑,“凭什么,葵寒,每次都能得到别人的垂涎,一次又一次,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心肠歹毒的人!” 被颐指的柔之,斜睨望过来,射出一道寒芒,“心肠歹毒?只怕是你自己吧!” “什么?我歹毒?”墨昔薇故作指了自己鼻尖,又添咄话,“阻碍我得到势力的人,杀了我朝纲的人,又偷了寒珏的人,唯恐是她,何以见得我歹毒?” 柔之眉峰一蹙,显然不耐烦她的咄话,怒视,“你敢伤害她?我就先宰了你,我不介意让你内宫的人反你。” “什么?” 墨昔薇笃定内宫的人惧怕权势,自古以来,谁不是逢场作戏,攀附权势,何以见得要反? 唬得改了脸面,“想以此话来让我放过你们?阻碍我的人,都得死,纵然是猛虎,也绝对敌不过群狼。” 桀桀的笑徘徊在葵凰溪耳畔旁,她紧攥祚襟,并拰紧了柔之袂袖。 “此事是我与墨昔薇的恩怨,请你不要在插手了!” 葵凰溪尽量压仰住自己快泣声的情绪,她自知一路走来,危机多舛,重重落网,一直环绕着她。 那次,她被妍喜刺中心尖处,已是无力回天,那夜,他焚去血衣,几经施展,全力以赴救活她。 已是违背天命,人生死各有定数,柔之却用了下半辈子的命给予她。 “不,我不会离开你,不然,我的存在的意义何在?” 柔之紧捻着她的肩,心底战钦钦的,生怕葵凰溪会赶他走。 “你存在的意义,不应该是牺牲自己的命来保护我!” 葵凰溪努力压制泪水汩汩,轻轻板下那双手。 “我剑术的意义,便是如此啊。” “如果剑术的意义就是要牺牲自己的命来保护别人,这样的剑术,你何必要去碰它,你不该碰它,你快走,别碍事了,不关你的事!”她凄厉嘶吼着,仿佛要将深处灵魂呐喊出。 柔之流錾眼蕴着一丝凄凉,伸出的手却没有像从前那般犹疑了,而是直截了当将她拥入怀中。 艰涩道:“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墨昔薇接受不住这样刺眼的情景,回溯起她从前在皇宫如何被冷漠淡化时,父皇慈爱的眼神和笑容,都给了有得宠母妃的公主。 凭什么她要被人提着线走,凭什么她要被人冷漠淡化,凭什么? “给我,放箭,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保护得了她,你如何能逃走!” 柔之双目似剑时,葵凰溪湛眸愕然巨睁,惊骇出声,“不好!” 如潮汐的长箭呼啸而出,一路厉啸着,撕破寒风,穿透雪花。 霎时,满天长箭,亦如一片厚厚冥云,迎面飞来。 柔之袂袖唰出折扇,手腕一番,将扇面飞出,格挡住长箭攻击,持着软剑护着葵凰溪。 “你且后退些,我一定会保护你。” 唯见猛突飞来的长箭,划破了他耸肩衣袍,当即呐喊,“快躲开,柔之!” 几个招式挥动瞬间,飞来的长箭全被他折断在脚下。 一瞬时,抛物飞来长箭愈加多了,逼得两人直直倒退。 第四百九十一章 爱到深处自然醒 柔之忽而葸的一颤,诧见一支箭惊寒,他被光镀了银的五官一陰,费力抬起手腕将那支箭斩断。 他屏气打颤,寒风溯溯催动起袂袖,筋脉毒祟已蔓延整个手心。 岂能料到,竟会是这种时候发作。 绾着的白发跟雪花沾在了一起,让葵凰溪分不清那蒲缣白何是雪何是发。 “柔之,你怎么了?” “我……我无事。”柔之强撑着自己身子,挺直脊梁,在战竦中,他强挤出一抹笑,“没事……别担心我。” 细雪开始乱舞,葵凰溪的心也在起伏,飘落的寒冷不融化,直砭骨进灵魂深处。 她暗自凄泣,打转的泪水泛着光泽,伸出手哆嗦得捻了捻柔之肩,“别这样了,我们快撤吧。” “撤?”墨昔薇桀黠出声,“想逃?做梦!” 丝缕漂浮,扬手一抬,命令口吻一出,潮汐似箭涌了过来。 葵凰溪的面色,一刹时,变成了灰色。 “柔之!” 墨昔薇挦过黑衣人手中的箭,拉起弓箭端对准柔之身后那抹纤细身影。 眼底露出一丝狠绝,“这一次,绝对不会在让你逃走!” 咻的一声,破空横飞。 自那湛眸映入那支带着陰晦的箭,濒临危机了,竟朝着她射来。 惮赫之中,将软剑横在胸前的柔之,灵魂打颤,如恍影隔世的身影,黄粱的如梦痴醉。 葵凰溪只觉茫然失措中,瞳孔愕然萎小,炽热的血液迸溅在她的眼帘上。 痛了眼帘,磨了心尖。 雪上眉梢柔滞,人亦油尽灯枯。 那支箭刺穿了柔之的胸膛,啐了一口血气,竟让於血喷出。 渲染了雪纱,渲染了她一身衣襟。 他身影有些摇曳,如不是有软剑支撑,唯恐已然倒在雪上。 “柔之!” 就在下一刻,柔之宽大的胸脯拥了进来,一把将她紧紧攥住。 长箭落下,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她耳中,沉闷的叵耐声辗转打进了她的心尖上。 她抵在柔之的胸脯中,惊悚听着那渐近的心跳声,是那样微弱,是那样微喘。 仿佛随时都能停止。 一触即发,岌岌可危。 紧接着一次又一次的闷哼声,那一支一支摄来的长箭,彻底将柔之千疮百孔。 葵凰溪伤痛欲绝压仰住情绪,直到噤若寒蝉了,她才敢伸出手去抚摸那张自苍的脸靥。 “柔之……” 拥护她的人临危不动了,岑静一片,只是那双毒祟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她。 墨昔薇疯娇哂笑,讥嘲着柔之自掘坟墓,不自量力。 “好一个至情至义的人,好一个至死不渝的人,可最后,还不是死得很惨?哈哈哈哈。” 葵凰溪心在滴血,她经自无数次回溯有关一切柔之的事,直将墨昔薇恣睢抛之脑后。 明眸渐开横秋水,手拨丝簧醉心起。 可着是痛,比灼烧还要疼,比砭骨还要深入骨髓。 她何曾想过,这个不顾一切要护着她的男子,这个一切愚昧无知,至情至义的男子,这个付出了所有代价也要倾尽所有的男子。 被她深深的伤害了。 据说,有一种痛是死不尝愿,柔之现如今的痛,是这般不能承受的。 打转在眼眶的泪水,赫然决堤而出,簌簌地划过脸颊,在雪风中成线,只待不得那滴泪风干。 一只染血的手,冉冉抬起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别……别伤心。” 葵凰溪紧握住他的手,哭腔戚戚,“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让我很苦恼,你明明知道……” 眉宇挽结的笑意在这一刻风淡淡的流失了,挂上的唯有倥偬。 “我无怨无悔。” 深逵的眼眸中,含情脉脉,柔之轻抚着那张花枝乱颤的脸,声嘶道:“那夜,使我拿走你的寒珏,是我用了你的梅花令,因为……因为那次,我不甘心啊,你那是已无力回天,我……不甘心。” “我知道,我知道。”葵凰溪泪眼朦胧,泣声与梅梢婆娑之声洽在了一起,“你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你离开王朝,为了我,你失去九重功力,险些丧命,为了我,你倾尽一切,算计一切,你做了太多太多,只是为了一个,这样要辜负你的我。” 柔之迟眉顿眼时,眼丝含着苦涩,转眼仰望那变色的苍穹,茫茫千里,一望无尽,他曾痴心瞎想。 誓如,他比白司寒早些遇到她,他比白司寒更卓越。 誓如,他与她依偎紧靠。 誓如,他与她共度一生。 誓如,他与她在一起…… 她会不会爱上他? “如果,没有白司寒,你会,爱上我吗?” 葵凰溪哽咽着,紧咬下唇泛出淡淡血丝,嗫着嗓音,久久不肯说出来。 柔之凄笑宛转在嘴边,自知答案,便也不强迫于她。 “但是……我不后悔。”言罢,沾血的手经自略过那被针灸扎过的后脑勺。 葵凰溪将会失去记忆的这个秘密,一直会被他带入坟中。 他曾朝思夕计,阴诡运筹,蛰伏多年,只为一仇雪恨,直到遇到了葵凰溪,他才明白剑术的意义。 空烙烙已久的心,竟在相见的那一面,填满了。 噙着痛苦呻吟,他将葵凰溪手腕上的念珠紧紧握住,似带濒临死去的语气。 “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未能亲口告诉你。” 啜泣涟涟,葵凰溪艰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 柔之眉峰一紧邹,吃力的将唇凑到她耳边,轻吻了下,“这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其实,我一直都 第四百九十二章 唯有心自己痛着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以紧闭来痛自心 憯凄风雪摧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仿佛一下就能栽去天边。 葵凰溪背着柔之,眼泪麻木的流着,仿若永不干涸的泉水,悲彻的心荒凉无比。 她一时觉得失神恍然,想要张惶的逃去,可柔之触动心肠的话,久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刻骨铭心,妄断穿心。 “柔之……柔之。” 心是一片软弱的湖,盛满了微凉的泪。 凌峭梅梢,惊去未央。 葵凰溪背着柔之,找了一处临近彼岸河的一间荒屋,玉手捧着那砭骨的雪纱,将柔之埋葬。 埋他的土是雪,葬他的是他心仪之人,这片缣白霜桧,带着醇厚的梅香。 她折断梅梢,碾碎在脚下。 柔之亦是懂得这世间的人心薄凉,却偏偏想要固执的寻求温暖。 可她,不是他的温暖。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葵凰溪不敢喝梅花酒,心已经被凉透了,已然承受不住打击。 索性端来了几坛桃花酒,青釉盛满了她亲手做的桃花糕。 酒很醇香,不似妃子笑那般辛辣呛人的味道,灌下去后却满喉灼痛,一直灼烧到眼眶和心腔。 这味道令人麻木不仁,腹部翻烫,如痴如醉,她终于能明白为什么柔之喜欢桃花了。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只撷一朵,痴情足矣。 桃花是蜜饯醇香之味,却被酿入了苦涩辛味。 却浑身能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疼痛感,跟柔之血液飞溅在她眼睑时的感觉,一摸一样。 她目光茫然的抚着炕上的衣冠冢,还有那一柄软剑和扇面,似还残留着属于柔之的气息。 仿佛他不曾离开过,他还在。 “柔之,柔之,柔之。” 她的肚子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刃刺着,绞心遍布全身,唯有酒精麻醉着自己。 想要尽力忘却疼痛,可是不能啊,因为愧疚而生出的痛,是烙印在心上的。 这一辈子,又怎么不能不被困扰,又怎么能够释怀? 蒌靡不振,只能仰天灌酒,味进后浓酽,苦涩,其次清醇,渐渐趋淡。 灌足肚肠后,那沾了血色的念珠呈现在眼前,轻呷一口酒后,葵凰溪略微双颊酡红的捏紧念珠。 颇有痴狂的扑到那衣冠冢前,轻抚着软剑,她眸光一闪,几近恍笑。 “对,我还有念珠,柔之说过,有起死回生的效果,软剑认主,主死物亡,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轻捻下一颗念珠,游转在指腹间,捏成粉末,洒落在软剑上。 葵凰溪眼中闪烁期待,伴着归来。 就在那抹光束隐隐在软剑焕发时,一股空灵般的回声闯入她的鼓膜。 “小溪儿,求你,别这样,没用的,那次九重功力,我已豁出了下半辈子的寿命……只要你安好,便好。” 她揩着血泪,嘴边噙满了凄婉的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愿你,安好,我就……便好。” 绰约又坚毅的身影,虽处在寂寂荒屋中,依旧心如刀绞,如同栽去天边的雪花,那样冷。 冥光笼罩在彼岸河上,仿若一湖忘川那样阴邪。 血煞缓缓走近门闩,并不快,却坚定有力。 本是冷肃的脸竟在此时露出了一丝悲哀。 凝望着跪在蒲团上的那抹倩影,他的心也彻凉到了极点。 他不敢禀明主子,生怕有人打扰到了她,现如今唯有血煞才知葵凰溪的心思。 她需要时间的磋磨,细水流长,铸成一抹哀伤的同时,也燃起了希翼的火苗。 既来又七日,葵凰溪整日将自己紧闭在荒屋中,隔绝一切,连同血煞送来的膳食一口也没噎下。 被时间磋磨得不耐烦的血煞,生怕葵凰溪不吃不喝会出事,欲要闯进时,门闩骤然一处乍动,葵凰溪面色有些清癯,几撮头发凌乱的撇在耳垂一侧,整个人面黄肌瘦的,她蹒跚一动,身子摇晃。 血煞灵光一激,敏捷的扶住她,险些没有倒去。 直到略微靠近,血煞才闻言到葵凰溪那赩冶妖红的一只右眼。 此时迸着令人悚然的气息,让人止不住盯上几眼就被定格了。 “王妃……” “王,妃?”她有些纳罕,略微惊的看着血煞,一恍脑神经,又如释负重一笑。 “我想起来了,我是国师王妃。” 血煞看着她颓废后的模样,略略不安问:“王妃,要回国师府吗?主子,该担心了。” 葵凰溪凄笑划过他的脸颊,将那只赩了血的眸紧眯着。 “不回,你若想回,便回。” 闻得此言,血煞稍稍停顿,波澜的眼带着犹疑,掌骨却在下一秒缩紧。 “我不回去,誓死追随王妃。” 顷刻间,她左眼湛眸炸开一朵花,这句话,她极为惬意。 “血煞,隐藏我们的踪迹,不要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 “好。” 血煞也通世俗人情,自知她心思紊乱,情绪如麻,那情深去海的情如此伉俪,笃然是不想让主子担忧罢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已然如履薄冰 目光流连辗转,落在屋内十几坛的桃花酒上,他对葵凰溪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清凉。 葵凰溪身影忽然消失在他眼前,去缅念着那柄软剑和竹扇,血煞缦视着,逆着光也瞧不分明她此时的表情。 觥筹交错中,凄笑此时彼落,变成了如履薄冰。 葵凰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虚弱着嗓音道:“我想吃饭。” 血煞此时表情一暖,暗自惊喜。 王妃终究肯用膳了,倒不枉了他一片苦心。 他一介杀手,怎的动过膳食,连厨房都未进过,也是这几日,他强逼着自己做了些能吃的膳食。 须臾,他举案青釉来,膳食的氤氲热气袅袅,将葵凰溪脸上的薄冰尽数融去。 “王妃,趁热吃。” 葵凰溪动了动横架的筷子,夹起一块看起来色泽还算光艳的芹菜,放入嘴中噎嚼。 眉心微蹙,暗自心里难受。 抬眼看了看一脸惊奇的血煞,又辗转投入到膳食上。 这黑暗料理莫非是血煞做的? 吃下去真是刺激味觉,刷新了她对膳食的观念。 咸虽咸,还带酸,辣味很淡,醋浓太盛,倒让她觉得这不是在炒菜,这是在痷菜。 她唯恐真的吃不下了,但空腹的肚子早就饥渴难耐了,又苦了血煞的一番心思。 倒也不好当年揭穿他,索性吃了几个干馒头,喝了几盏茶,充饥解渴后,才运筹着往后的事宜。 “淼国皇宫情况如何,汴萤城外围。” “主子围剿了墨昔薇,但有人救走了她,又逃过一劫,汴萤城损失惨重,南诹失调,收回了被墨昔薇占领的城池,据密探,王朝皇室蠢蠢欲动,墨昔薇势力逐渐下落,如今她怕是自顾不暇了。” 闻得此言,略有深邃的眼凝望着手中的梅花令,又抚了抚一旁软剑上刻着的字迹,当即暗下决心。 “淼国边境有何途径去珍国。” “珍国?”血煞微微惊诧,回应,“去珍国,必须沿途而过西域与西敏。” 葵凰溪漫不经心直起身,走到柔之的衣冠冢前,揉了揉他生前身上所佩戴的物饰。 “珍国,一定要去,因为,那里是他的家,我要带他回家,回归他原来的地方,并且,为他报仇,我会让墨昔薇百倍奉还,这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在软下心了。” “王妃想如何做,属下愿跟随。” 她右眼赩眸睨了一眼血煞,稍有质疑的口吻,“你不是最忠于你的主子吗?” “主子便是主子,王妃也是我的主子。” 嘴角弧度微扬,“很好,血煞,有你在,我还觉得会松心些,如今墨昔薇自顾不暇了,正是好时机。” “王妃,想如何做。” “成立一个组织。”葵凰溪湛眸炸开花,赩眸淬出了血,跟血煞打了一个正面照,“一个,杀人的组织,我要让所有人都胆颤,我要让墨昔薇百倍奉还,让她皇室中所有樟脑之人,永无宁日!” 霜桧,冰瓯雪椀,将屋檐上的凤尾竹,蔫巴凋落。 朦胧疏影的雪中,一匹鬃马费劲的走着,车舆摇晃,还伴随着咯吱声,仿佛随时都能散架。 立容端坐的葵凰溪,面无表情的凝望着车帘雪霜。 血煞一瞬不瞬的往车内盯了几眼。 眼底沉陷了什么,深不见底了。 他原以为,葵凰溪在想主子的事,原来是他错意了。 他在葵凰溪眼中看不到一丝恋恋不舍,连波澜都未起,面色木滞,如履薄冰。 曾经那个爱笑的人已然不在了,烟消云散,化为了缥缈。 多了一份冷肃,少了一份炽热,多了一种熟重,少了一股顽固。 “王妃,你……” 话音未完,葵凰溪立即冷声截断他的话,“闭上嘴,不要多言,不要质疑。” 血煞又惊了下,攥紧了僵绳,只要闭上嘴,专心赶路。 她内心情态,魂牵梦萦,不愿离那人而去舍不得,不忍心。 如不离开,痛楚何以能释怀,何以能不痛。 每每回想起柔之临死前的话,她就软去了心,泪又要落下。 强压着泪水盈盈,她也要压仰情绪。 墨昔薇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定会让墨昔薇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墨昔薇,来日方长,待我羽翼丰满之时,便是你死无葬身之日!” 第四百九十五章 遍地寻不得 闭睑懒惰倚炕的白司寒,将指甲上的蝶翼倏地惊动,将它栽去了殿雕梁绣户外。 血泯掠影晃过洼上水面,只留了一个倒影,惊得镜面泛起涟漪。 “主子。” 白司寒缓缓睁开眼帘,气息动摇,眼里卷着漩流。 “如何?” “找不到王妃和血煞,但是他们的踪迹,被血煞抹去了。” “抹,去了?”腔调冷硬的他,略略有些嗔怒,犹疑游转在他胸腔上。 “抹去?” 血泯嘴抿成一条线,神情许忧难形容,只便附身作揖,不在说话。 白司寒低眉沉着脸,潋滟的眸中卷着雾霭,揉着眉心,已然懂得了葵凰溪的用意。 内心隐隐作痛,酸涩又起,但唯有想到葵凰溪,白司寒才能舒心些,体内的情丝蛊也不至于发作。 “主子,王妃救回来的人打算如何做?” 无疑,迤逦走来的人,清丽脸庞添加了几分泪眼婆娑。 秋婵掩面拭泪,附身作揖,“幸得国师所救,不然秋婵后果不堪设想!” 白司寒流錾瞳仁微微一瞥,竟有一丝波澜掠过,“既是小溪儿要保护的人,让她跟着我们吧。” “多谢国师。”秋婵梨花带雨,夹着哭腔不胜感激。 子时夜冷彻骨。 一朝风雪释水,那坠花湮没落在白司寒的指尖上,阑珊烛光繁,托剪烛盏,轻微走到案旁,拂去袂袖,执箫吹笛,内心轻叹,荼靡放光遂眼去,几朵雪花拈上了身,梅梢抖擞。 即便天各一方,他仍然不忘初心,等待着,痴情着。 “小溪儿,你可真坏啊,扔下了夫君,什么都不管了,太坏了。” 忻颜在花枝乱颤,尘缘未了,一世迷离。 然而几渡流光伴雪湘,悲欢离合的笛声随着一朵雪花飘向了空中,一去不复返。 最后零落在了葵凰溪的赩眼处,冷得她缩了缩身。 一朝云望车帘外的暴雪,心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血煞,现在我们所在何处?” 血煞回眸踧踖,动了动嘴唇,唇语被朦胧的雪掩住了,由于是风雪溯溯的缘故,导致他的声音沙哑不清的。 葵凰溪闻言不清他到底再说什么,只是隐约瞧见血煞那邹紧的眉峰,笃定是有什么危险来临。 鬃须紊乱的马儿蹄子摩挲着雪渍,挣扎着要停下来,可血煞执着鞭子一直在催赶着。 “已临近边境了,过了这个地方,就不会有雪了,快走!快!” 血煞脑海里清晰的记得,上次被冰封时的情景,他死了他不在意,可葵凰溪不能有事。 脸颊因冷而僵得发红,葵凰溪呼出的气氤氲袅袅,须臾之间就消失在空中。 “冷。” 不知不觉,冷意强行夺走了她的意识,在辗晕厥。 醒来时,睫毛一片缣白,抖落去后,她才恍然得知竟身处异地。 一袭黑祚衣披在她肩上,甚是暖意,略微惊讶时,耳边传来了声音。 “王妃,你醒了?” 血煞举案青釉,面色一喜,迎了过来。 葵凰溪不经打量四周阁房纱橱,仿佛前一刻还身处砭冷淼国,下一刻就完全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血煞,这是哪?” “属下过了边境时,才发现王妃晕了过去,是属下疏忽。” 血煞蹙眉紧紧自责着,端着青釉恭维递到她眼前。 她咽了咽唾液,饶有窘迫的盯着那青釉中的羹汤,脸色一尬,找其它理由堵塞道:“血煞,我现在不想喝汤,只想吃一些药膳。” “药,膳?”血煞眼底探出质疑,追寻般欲要投入她的眼中。 葵凰溪灵机一动,随即撇过眼去,面色肃清,“是,正所谓饥中补膳,喝些羹汤也不行,要补一些适温的药材。” “好吧。” 血煞妥协的那一刻,葵凰溪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吃血煞的黑暗料理。 待她缓过来时,耳旁就响起了血煞低沉声音。 “王妃,我想做菜,教我做菜吧。” 葵凰溪赩眸嗟得巨睁,眈了血煞一眼,冷声质问,“你确定你想学?” “我想。” 言罢,她娇小身影步碎一倾,略微靠近了血煞,玲珑眼眶中,呈出赩血的瞳仁,摄出妖冶的气息。 “你一介杀手,做菜不是你的本能,你也不必要学。” 血煞略忧低下眉心,掌心握紧,“可,日后王妃的饮食问题,我想替王妃分担。” “分担?”她好整以暇的歪着头,失去了往日一般的清丽,多了一分邪肆,“你有这样的想法,甚好,但,如今不是时机,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事,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笼络势力。” 第四百九十六章 穴斋之地 血煞从亵衣中取出卷轴,席在案上,深沉道:“已过了淼国边境,现如今我们在曲明,此地山野遍林,这是一间普通的客栈,这里民生有些糟糕,不宜多留,明日一早,就走。” 葵凰溪挦过卷轴,细细去思忖起来,“江湖势力最庞大的据地在哪?” “盛世王朝集在夜溟,这里是荒芜,路径是去西敏,若是势力的话,那唯有穴斋了。” “穴斋?” 提到此处,血煞面色渐渐陰的暗下去了,似是曾经历过什么。 “穴斋,这是一个杀手佣兵地方,江湖各方人士也会聚集在此,众派紊乱,关系复杂,若是要建立一个组织,至少五人以上。” 葵凰溪赩眸掠过一丝嗟惊,忽而冷戾恣睢,捏紧了卷轴一角,“五人以上?呵,不需要!” “王妃,想如何做?” “杀人,接单,只要把名声放大,别说五人了,来个几百都不是问题。” 言语间,她手攥着针灸,露出一丝桀然的笑。 商议了些对策后,翌日,车舆颠簸在陡峭中。 本该岑静安好一片时,拦路的山贼持着利器拦截下来。 “前面的人听着,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下来!” 事发仓促的威胁,血煞冷眼中透出肃杀之气,欲要抽动身子时。 “等等。” 葵凰溪掀开车帘,探头而来,濯清涟而不妖,脸靥倾城。 山贼看了亦是蓄意满满,龌笑不断。 “哟,这还有一个美人。” 葵凰溪步碎轻盈,缓缓迤逦走去,血煞忧虑的下意识拦了拦她的肩,“王妃……” 她面色从容的摇了摇头,递给血煞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朝着山贼走去。 “汉长刀,单独一人,与其说你是山贼,不如说是屠夫。”言未尽,深邃目光又落在那人粗糙的眼帘束带,“亦或者是,匹夫。” “四下无人,来此作坏,并不是你的本意。” 山贼脸色惊讶,持着的大刀显然有些打颤,竟被一字不漏的揭穿了。 仅仅只是凭着观察。 “你……不,家到中衰,不得不这样做,你若是交出些钱财,我当然会放你走,你若是交不出来,倒不如……” 猥琐目光投满了葵凰溪全身,似己饥渴难耐。 血煞咬了咬牙,盯着山贼看葵凰溪那龌蹉的眼神,心底早就恨得想要掐死山贼了。 若不是王妃阻止他不要轻举妄动,早就冲上去了。 殊不知,那倩影发出了轻微的哂笑声,虽然很细很轻,但是带着极致的邪肆。 “你本心不坏,我倒还能炼化你,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用你来做实验了。” 山贼虽听言不懂实验为何意,但可从葵凰溪邪恶的语气中得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穴斋,你若到了这个地方,找到我,我就给予你帮助。” “什么你都会帮我吗?”山贼眼底露出一丝希翼的光芒,觉得灵魂又活了过来。 “呵,当然,前提是,在那个地方,找到我,不论何时,只要你在穴斋找到我。” 山贼不知是嗟了下,还是激了下,表情一暗一白的。 穴斋,当地人不会不知这个江湖紊乱的地方,任是谁,去了哪里,未必都能活着进出。 但为了这个小小的希翼,他愿意飞蛾扑火,自掘坟墓也要一试。 “在下净舜,敢问阁下大名?” 净舜从第一眼见到葵凰溪时,只觉她身上迸出的气息亦是令人惊悚,无时无刻都在压仰人的呼吸。 这是威哥他不称她为姑娘而称阁下的意思。 葵凰溪拉开眼帘,露出一双湛赩双眸并存的眼,一眼澄清,一眼妖冶。 “名?不足挂齿。” 净舜浑身打了个寒颤,盯了那湛赩双眸几眼,整个人灵魂感觉被震撼住了,来自内心动荡不安。 “是……亦是如此,那就作罢。” 葵凰溪并不知他为何在抖,直到那可疑的眼神又略微探过来后,她才隐隐得知什么。 抬起的玉手轻抚了抚右赩眼,血瞳波澜不惊。 原来,是这只血瞳,令人胆颤心惊,难怪那人会哆嗦。 血煞也近乎习惯了那只赩眼,面无情绪作揖,“王妃,该赶路了。” 束腰宫涤一邹褶,她又立容坐在蒲团上,红豆流苏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 紧掩着袂袖的梅花令,和那针灸,更加厉色了。 “笼络势力,人心难测。” “王妃,你这样帮助一个籍籍无名之徒,又素来无关系,所为何意?” “呵,帮他,自然不是白白免费的,天上不会掉馅饼,总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四百九十七章 孟泠孟遥获救之恩 细雨如烟,经自数九寒天后,临近藤萝缠绕,蕨根横如帏幔,乱颤在那半边下颌处。 掀开蕨根的女子,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意,揩着汗,不枉她一片苦心。 “快来,快来!” 一只落网的兔叽,细腿被钳子夹着,血迹斑斑。 窸窣探头而来的,是一个少年,容貌素雅,也同样带着温和笑意。 “姐姐,抓到猎物了?” 孟泠一手攥起那毛茸耳朵,眼放精光,“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那兔叽泪眼朦胧,汗毛胆颤,甚是可怜,但饥饿空腹在前,不得不吃掉它。 “我们炖汤如何?” 孟遥虑踖邹眉,语气哀沉,“姐姐,我们还是不要吃它了,你看它多可怜,不如咱们放了它吧。” “放了它,饿死的是我们,这是一尸两命的事,我们可不能放了它。” 隐约的话传入灌木丛中,风沙沙掠过,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蕨草中探出来。 一只猛虎底部牢牢地嵌在血盆大口中,末端则尖尖而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正昂首阔步,环纹尾巴,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折过一枝树梢,厉地掐断。 贪婪洞窟的眼神正盯着两人,獠牙口水泛滥,已然濒临危机。 孟遥吓得一个趔趄,脚跟绊到树枝不利索的跌倒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有山虎?” 孟泠镀了银的五官微微一紧,抓紧孟遥的胳膊催促道:“快起来,快。” 笃定是兔叽的血迹引来了山虎,导致如今两人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山虎爪牙扑了过来,竟将孟泠手中的兔叽抢了去。 血腥味弥漫了在空气中,孟泠下意识手力一缩,险些没有被咬到手。 孟遥颤着身子站起来,唯恐不安的躲在孟泠身后,伈伈晛晛问:“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孟泠眉心紧蹙,拢了拢他的肩,强装镇定着,“别……别怕,姐姐会……会保护你的。” 山虎把兔叽吞入腹中,仍不餮足的拭舔爪子,眈望着两人。 迎面就朝着两人冲了过来,眼瞧着濒临危机,孟泠心跳得直跳,下意识的抬起臂弯,疼痛感袭来,那盆大的虎口,獠牙咬着她。 几辗挣扎下,就被搡到一侧出。 臂弯血肉模糊,忽而背脊发凉,迸沁着冷汗,似乎死神降临。 孟遥骨软筋麻的抖在原地,惊呼出声,“姐姐,姐姐!” 恍然繁响间,绿涛婆娑,缥缈恍惚的,坠入了朦胧之色的眼帘,似有一个掠影划过树梢,突兀一片。 血煞剥开烟霭,眼疾手快的落在山虎头顶处,凌空翻转,一掌击出,山虎疼得哀嚎,踉跄瘫倒去了树下,撞得一震林间云雀惊飞。 孟泠呼吸一窒,险些没有被活活吓死,孟遥腿竟在这时得到了束缚,急惊风的奔向了她。 “姐姐,你没事吧?” 一抹纤细阴影冉冉呈现,葵凰溪指尖细如飞萤,浩浩荡荡的光由无数小点洒落在她的影子上。 亦如凡尘中人,一柄软剑腰悬,似乎周身都缭绕一股诡谲的气息,恍然厉气凌然,面如薄冰那样冷。 血煞闻言,款款走到她前,恭维作揖,“王妃。” 孟遥孟泠闻得救命恩人,立即上前致谢,“多谢这位姑娘。” 孟泠端了一眼葵凰溪,又不经意如瞥了一眼血煞,便可知血煞看此人的眼神,两人是主仆关系。 葵凰溪波澜未惊,只是从袂袖中取出一块绢布,递到孟泠眼前。 “你,流血了。” 孟泠一愕,这好意来得甚是好生奇怪,下意识去接住那绢布。 “谢谢。” 她酽着脸,敛着眸色,径自了无事宜的走去,血煞随即尾随在后。 孟泠回首凝望着那身影,又暗下眼捏紧了绢布,当即迈出步伐追了过去。 “那个,姑娘,这里怪石嶙峋,时不时有野兽出现,彻夜路不好走,前路是禁地,今日有些特殊,姑娘且留步。” 葵凰溪步碎一停,踩了蔫巴树叶窸窣一声,萧索回眸,略自不惊的深沉凝望了血煞一眼。 血煞闻言,眼影重颖,从她眼中得知,自己疏忽了什么。 这倒幽僻山路他的确不知有什么特殊情况,只是当下将孟泠的话在脑中忖了一遍。 如今江湖紊乱,危机重重,此话不无道理。 “王妃,穴斋有些混乱,我的确不知今日是什么特殊情况,不如就留下一日,也没有坏处。” 乌云密布,遮天蔽日,一瞬间的昏暗压了下来,衬得葵凰溪的赩眼熠熠血红。 风诡谲流动,催得那张靥花枝乱颤着,让人辨不清此刻她的表情。 孟遥悻悻缩了缩脖子,只觉她可怕极了,拉扯着孟泠掇袖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的眼睛,似乎……好奇怪。” 这句伈晛胆颤的话刚落入葵凰溪耳中,她漫不经心的抬起玉手刻意去遮了遮赩眼,薄唇微启,“好,明日在赶路。” 只便一个好字,密布的黑色又如缥缈渐渐散去,又恢复了光明。 她又不经意去抚了抚腰悬的软剑,暗自又哀缅起来。 孟泠面露莞尔一笑,心底倒也松了口气。 这突然出现举手救了她和弟弟的人,竟是这般怪异。 “到我们的寒舍留宿一日吧,也想好好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第四百九十八章 山间茶厮一乱通 葵凰溪点了点颌,显然是同意了。 沉浮在水面的一朵重瓣花蕊,静静贴着,经自风吹邹池水,飘去了岸边。 那苍穹落下的光甚是凄凉,坐落在一个极为普通的村中,经过山间茶厮。 揩着汗水的孟遥饥肠辘辘的望着茶厮里的馒头,空腹的肚子打败了他。 “姐姐,我好饿,要不要,去买几个馒头?” 孟泠挑眉,叹气道:“家里还有些干粮,捕来的猎物又被那山虎吃了,我们没有钱了。” 葵凰溪心底暗暗惊诧了一下,才打量了姐弟二人的装束,看似平淡无奇,却不曾想到生活竟如此贫困。 随后,她又瞥了一眼来往茶厮的客官,发现大多数都是佩戴剑鞘和利器的江湖人士。 此地是唯一通往穴斋的路径,难怪会如此。 “去看看。” 几桌围拢在一起大口吃肉喝酒的江湖人士,众说缤纷起来。 “据说这穴斋,八方神威,其中势力最佳的峨眉派,浒猛派,长歧派,鹰隼派,最近在大肆接手穴斋内的任务,而且,接的可是悬赏重金的任务。” “穴斋如此混乱,倒不如去那夜溟。” “夜溟?自从隐匿江湖多年的白司寒,竟然就在半个月前出现了,把夜溟那些乱贼一锅全端了,听说死了好多杀手,死里逃生没几个。” “据说,白司寒一锅端的那天,整个夜溟都变了天!” “你且不说,江湖赫赫有名的医圣,也就是柔掌事,一锅端那天,可是使上了梅花令,梅花令现,王朝江湖各大豪侠客,纷纷聚集!” “梅花令,竟在他手中?” “就在前天,穴斋任务悬赏榜三十万两黄金,刺杀柔之,夺取梅花令!” 孟遥阔步入座,目而流视,“姐姐,穴斋又多了些人。” 孟泠沉着脸,不苟的道:“这些江湖人,人前砥身砺行,做着侠心之事,人后谁知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语气中甚微鄙夷,颇有不屑,轻抿一口茶的葵凰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围拢聚众的江湖人士,带着质疑。 略有一问:“你,是如何得知?” 孟泠惊诧,从一沿路走来,这个淡漠的女子未曾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貌似这句话流入耳中,恍然新鲜。 “虽然去穴斋的路径是沿着我们这条路,这些江湖人士看似心肠狭义,个个豪放不羁,但大多数都是莽夫,有不少抢财和索要的人。” 言到此处,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掌骨握成拳头,似接下来的话更令人愤懑不平,难以启齿。 廉隅细谨,芒寒色正,葵凰溪端了她一眼,又瞥去了大口吃肉的江湖人士身上,对血煞眯了眯赩眼,甚是有意。 血煞会意,当即起身,疾步走到那些江湖人士前,使了一个腹部冲击的上挑臂弯姿势。 挑衅的意思,彻底将江湖人士们激得弹起身来。 “哟呵,小子,你胆挺肥的?” “活得不耐烦了?” 好几个摩踵拳脚,欲要动手。 没等他们出手,血煞眼势一利,抬手就打了去。 端起托盏抿茶解渴的葵凰溪,淡定听着传入耳中的惨叫声。 孟泠与孟遥正襟危坐着,浑身紧绷甚至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血煞动手。 头破血流,斑斑裹在了桌上,渲染了茶水,连同茶厮的小二吓得汗流浃背,跌坐在地上。 纵然见过一些江湖世面,可何曾见过这汹汹血光。 胆怯的看着血煞,生怕自己成为他下一个目标。 待那倩身缓缓放下托盏时,冷声道:“血煞,给他银子,定定神。” 血煞会意,当即散去周身的戾气,抹了一把手上的血垢,从腰间取出一块金条丢到小二手中。 “不必惊慌,且按照平常办事。” 小二揩汗松了一口气,附和着,“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且慢。” 倏地一句,又将小二汗毛颤栗,踧踖的问:“不知,还有何吩咐?”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这是人吃的吗 “这里,有没有,厨房。” 小二汗涔涔愕着脸,“有,当然有。” 漏齑搭菜,美人下厨,醉华一放,浓醇正香,非金铃炙莫属。 酥搅印脂取真,偏缕盖饭面,装杂味。 葵凰溪敛据裙摆,轻微走砧板前。 “肉,鸡蛋,米,蒜,西蓝,酱油,盐水,酥油,面粉。” 众人一脸懵伫在一旁,愣怔的盯着她半天都没回神是发生了何事。 血煞亮出了一柄锐利的匕首递到葵凰溪手中,朝着众人吩咐,“刚才王妃说的话,都是食材,且快快搜集。” 小二躬身作揖,憨头憨脑的前去准备。 孟遥身子贴了贴孟泠,小心压声问:“姐姐,此人到底是何等身份,为何血大哥要一直叫她王妃。” 孟泠却闷了许久,她深邃眯着眼好一会,盯着那抹淡漠的影子瞧,总端不出什么倪,唯有那一头金丝,疑似是西域来的人。 “此人着装不凡,举止言谈都冷淡离奇,竟是叫王妃,身份肯定不一般。” 不过,最令她质疑问难的是,葵姓氏在世间很少见,她可不曾知道哪国有这等姓氏。 孟遥嗟惊,附着性子,问:“姐姐,要不要我们跟着她,看她锦衣玉食的,我们可以不可以……” 话音未落,孟泠太陽穴一突,眉心倒蹙,语气略微加重了些,“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受人恩惠,我们怎么能够如此攀附。” 训斥的话,将孟遥遏制住了,立马闭上了嘴。 细微声传进了血煞耳中,他面不改色的朝着孟遥瞟了一眼,张嘴就欲要说些什么。 款款而来的小二就筹备好了食材。 “这……这惧是您要的。” 葵凰溪翻手一转,纤手提起菜刀,顺势就下了手去。 这道菜名为金玲炙中偏缕是肉丝,印脂是鸡蛋,类似于今煲仔饭。 以酥油炸成的今玲形状的点心。 既是酥油鸡蛋黄,定然要滤去蛋清,加入适量盐搅拌均匀,倒入锅内二分熟煎。 酥油要沸腾,西蓝花可入翻炒,但既是做金玲炙,少不了一阵烘烤。 古代没有煤炭,有柴难烧,比较耗时间,索性她敛下袂袖,倾地往椅上一座,淡声道:“去,血煞烧柴,孟遥洗锅,孟泠洗菜。” 血煞会意,轻微作揖,朝着火炕洞走去。 孟泠孟遥愣怔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庞大的暗影已然照着葵凰溪的话去做了。 “葵……” 葵凰溪双瞳一寒,完全遏制住了孟遥言出的话。 她在淼国抹去踪迹,如今身入穴斋临地,且不能让别人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断然不能,让那人知道。 “去做自己的事,我断然不会,让你们做些委屈的事。” 许是得到了保障,孟遥内心悬着的那颗小石子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孟泠窘着涩脸,方才一脸对自家鲁莽的弟弟担忧。 此人身份神秘,又刻意隐藏自己,定然是不许外人随便透露她的行踪。 难怪此人会如此在意。 “孟遥,有些事,你还不太看透,太鲁莽了些,下次,说什么,得思一思在出口。” 孟遥颇有自责的沉下红脸,反是心中有些难堪,“是,我知道了。” 沏茶,抿茶,回味,清喉。 一盏茶的时间,当葵凰溪缓缓放下托盏时,下厨的前备已然准备妥当。 她盈步走上前,欲伸手去捻西蓝,还没触碰时,砧板上那整齐不紊,净去过尘西蓝,被切成了三角状。 葵凰溪玉手一僵,连同臂弯下意识往后一倾,极为纳罕的看着孟泠。 她何曾得知,孟泠切菜的手法如此熟练,饶是夏瑾莺和那猗机的手法完全不一样。 西蓝切成三角状实属不易,倒是一个人才。 孟泠许是瞧见她投入了惊盼,当即脸颊通红,很是羞得垂下头。 “我只是,个人想法而已,笃是切得不好,这次我突然切掉西蓝……” “你,做的不错。”这光不是端出来的,这是眼见为实。 孟泠心中亦如激荡的湖水,她不知怎的,因为这句话,心底十分轻松,十分惬意。 纤手一番,游刃有余的在食材上游转。 葵凰溪撩起袂袖,玉手抓起一把面粉就揉压在砧板上。 血煞闻见她那腰间镀了银的剑鞘,有些妨碍她动手,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欲要去解下剑鞘。 葵凰溪浑身谨慎一震,牟利一瞪血煞,“不碍事。” 被呵斥的血煞,委屈似的沉下脸,自行退到一旁。 孟泠神色观察细致,竟将方才的一幕收入眼底。 剑鞘镀银,剑柄刻字,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和通体纹路,本就不是一个女子还佩戴的东西。 冷湘女子沿路而来,一直将此剑佩戴在身,无比珍视,笃定是什么重要东西吧。 两刻钟的时间在流逝,托盏中的氤氲渐数凉去,沉淀着茶渍,望眼欲穿去,风抖了抖茶水。 做好膳食的葵凰溪,端上青釉,金玲炙中欲有御王饭,总称为炙饭。 米八中勺熟透,与翻炒好的西蓝肉丝与鸡蛋搅混。 在盛世王朝,葵凰溪的手艺虽是公认的金厨,血煞从未怀疑过她的手艺和眼光。 所以,这一道金玲炙看似外焦干枯,殊不知里面裹着是什么令人期待的味道。 “那个,王妃,确定这是人吃的吗?” 孟泠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不如干脆就如血煞所称为王妃吧。 葵凰溪漫不经心的接过血煞递来的绢布,拭去了手中的水渍。 “且尝尝。” 第五百章 梅花令来源 血煞率先动了横架的筷子,夹起一块点心,配入烧饭混合细嚼。 极为惊奇的盯着筷上那色泽不是很光艳的膳食,脸上带着豁达的笑。 王妃厨艺精湛,手法娴熟,在他的认知和见识里,比所有人都要优秀。 味道入口时起初有些重枯味,细心嚼到最后才发现,外焦内嫩,依旧是令人回味无穷。 “王妃,做得甚是好吃。” 孟遥见血煞第一次流露出冷肃以外的表情,内心也存在犹疑,当即动了筷子试吃了一下,兴奋一下就冲上了心头。 他何曾吃过这般珍馐美味,没曾想过这纤尘神秘的女子,竟有一双巧手。 “真的好好吃。” 孟泠见自家弟弟表情甚是欢喜,也同动起了筷子欲要夹,一直玉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不是你的。” 葵凰溪自将倾下左手推了推搁在最一侧的青釉,“你,手上有伤。” 血煞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感触,如履薄冰后的王妃,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的善意,他原以为柔之的死,会导致王妃因为事态磋磨,逐渐淡忘了主子。 如今看来,是他有多虑了。 只闻言孟泠一脸迷茫,解释道:“王妃在此膳食内加了一些入药,吃起来不苦,对恢复伤势有帮助。” 孟泠不知如何感激葵凰溪的用意,泪眼隐隐朦胧,泛着光泽,谢会,“谢谢你,谢谢。” 丹霞似锦,云霞漂浮在莽苍的山峦处,沉寂坐落在那朴素的屋檐上。 孟泠整理好了床铺,打扫小屋后,才很是愧对的对葵凰溪表示歉意。 如今身处江湖,离了那繁花似锦,如梦痴醉的生活,自然不比平常那样奢侈。 这些苦头受得如何,她并不在意,唯有那魂牵梦绕的念头和执意才是她心中所想。 亥时,血煞在榻上辗转反侧,心思紊乱,瞥见内房里那微弱的烛光。 起身就朝着内房里走去,伸手欲要掀起帘子,内房内清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睡不着?” “嗯,见王妃还未熄灯。” 片刻后,岑静一片,仍没有任何声音,他张嘴想要问王妃是否安好时,内房忽而的沉声截住了他。 “穴斋,往年情势如何?” “一筹莫展,也是今年传出了梅花令,才轰动江湖,使得各方江湖人士汇聚穴斋。” 闻言,那被风摇曳光影的剪烛,昏暗着,拉扯着搁在一旁缣绢内的梅花令。 她深邃凝望,仿佛要看穿此物来源。 “这个梅花令,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争执的东西。” “据说这梅花令,是江湖最强的术士所创的东西,虽不是什么邪物,但似乎内藏玄机。” 闻得此言,她拿起梅花令细细端详着,抚着那精致的梅字浮雕,和令牌后的奇怪纹路。 觉得似曾相识,又似不曾见过。 “看来此物,对那些人来说,极为重要。” “穴斋,内派混乱,关系盘根错节,只怕是深陷其中,防不胜防。” 眼睑微闭的瞬间,葵凰溪仰天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又去抚着那熟悉的剑鞘。 “柔之,我会带你回家,欠你的,可能这些无法奉还,但愿下一世,我会奉还给你。” 杏眉挽结愁予时,眼波盈盈泛泪光。 端起方才酝酿的过的桃花酒,一饮而尽,彻夜醉人,酒也醉人。 酒精的麻痹,将她意识渐渐剥离,后脑勺一阵灼热,她晃了晃脑,觉得疼痛不已。 那些紊乱残碎的记忆,好似一块菱了光的玻璃,裂开一条缝,支离破碎。 血煞隐隐闻到了酒味,一下子浓郁扑来,他立即掀开帘子。 只见一个姽婳脸靥贴在桌上的女子,双颊微酡红,醉去芳华。 他苦着一张脸,很无奈的将葵凰溪手中的酒放下,将她整个人轻轻托去榻上,以及柔之的一些东西整理好搁到枕旁。 掖了掖被子,吹泯烛灯,才退出内房去。 第五百零一章 情之所起,义之所生 卧在炕上的白司寒,冬未尽花凋,神情黯然,“小溪儿,你果真是狠心啊。”口中这般说着,手上却将梅梢箍得更紧了些。 匆猝脚步声,趋势去了袅袅暖香,血泯手中横架着卷轴,呈上,“在王妃离开之前,墨昔薇杀了柔之,临死前,是他保护了王妃。” 情之所起,义之所生,柔之坊镳白司寒一般,倾心沦陷,殊不知,已将命视如鸿毛,只为痴情于她。 白司寒又傥又恍,一手扶着额,只将头埋进了闯入窗棂的梅梢中,掩映住了表情。 “小溪儿,这么做,是想一个人报仇吗,是想一个人承担吗?果真啊,是我护得了她。” 血泯面色也跟着拮据去了,“主子,无须担心,柔之是珍国人,王妃笃然是去了珍国,我们尾随而去保护王妃。” 炕上的人不露声色,静邃着闭上眼睑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漫天遍野的霁雪刹那之间无影无踪。 榻上熟睡的那张姽婳容颜,眉黛紧蹙,梦里恍然被困在了一个罥绕云端的世界中。 葵凰溪迷茫揪着衣襟,环视周围茫茫一片,她仿佛迷失了自己,心念之人终是出现在眼前,那青衣男子,袂袖丝缕飘扬,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腰悬软剑,有匪君子。 “柔之?柔之。” 这柔滞的眼神,在她眼中炸开了一朵花,伸手想要触碰,恍然间,柔之满身疮伤,万箭穿心,那苍苍白发,似是瘀了很久似,烙印在她心中,疼得泣血断肠。 “柔之,不!” 她惊得弹起身来,胸腔起伏喘息着,见四下无人,忧心忡忡,满面焦灼,“血煞,血煞!” 掀开帘子匆匆探头进来的血煞,面上焦虑,方才听到王妃的呐喊声,就立即走了进来。 “王妃,你怎么了?” 葵凰溪眼眶溢满了泪光,倏地在打转,亦被沙子迷了眼睛似的,掌掴着他的手,携了丝哽咽颤音。 “血煞,柔之呢,柔之到哪里去了,快让他出来,快让他出来!” 血煞倥偬着眼,满脸窘然的任由拉扯。 她稍稍冷静下来时,才恍然想起了柔之为保护她而身亡的事,凄笑又辗转在嘴边,“是啊,我还在发什么疯,他已经死了,彻底的不在了。”话锋一转时,她沉着嗓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是卯时,快近了日出的时间。” 话音刚落,帘外就传来了孟泠的声音,“王妃,血大哥,你们在里边吗?” 血煞嗫下了刚要张嘴说话的声音,掀起帘探过目光去,“已是卯时。” 孟泠闻耳时,脸一下豁然瘫下去了,“走这么急吗?” “嗯,去穴斋,非常紧急。” “穴斋沿路危机重重,此番前去,你们一定要小心。” 血煞冷肃的点了点头,眉峰紧邹,他亦是知道穴斋是何地方,盘庚错节紊乱的事就越多,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这句话固然没错,但王妃未真正触过江湖,只怕是不会懂得穴斋事宜。 匿下去的脸靥带着灼熠眼神,竟将门闩外的一株厥根尽数抖搂昨夜里的寒露。 “留宿一日,谢过二人。” 孟遥迷糊的揉了揉眼睑,声丝略微惊诧,“葵……不,方才的惊唤声从何而来?” 闻得此言,葵凰溪倏地掀开帘子,一脸酽穆,打断他的话锋,“听错。” 孟遥浑身一颤,又方才瞧见了那赪眼又闪出寒光,当即嗫了嗫嘴,颤声问:“那,那你们要走了吗?” 血煞点了点颔,只待不得孟泠欲要张嘴,当即截断,“不必多做停留,须臾之后我们就走。” 卯时,山峦处的一抹殷红罥绕,坐落在隽永的厥根上,恣意舒展。 咽了口唾沫总算把话囫囵吐完的孟泠,头顶频频传来了冷气,似是自家姐姐又要训他谨言慎行。 “言出稳重些,切莫在说出令人厌恶的话。” 笃是那日忽口说出了那人的姓氏,才遭了孟泠这般训斥。 淬付派 气定神闲阖眼的派主,正雅致聆听美人曲上一支黄花笑,腔调亦是有些闲暇念及。 暗中的青影人,从隐匿中出现,低颔附身禀明了什么。 那阖下眼睑的派主,忽然睁开眼帘,寒芒射出,“什么?柔之死了,猗机不知所踪?” 怒斥的话,撼动暗阁,连同弹曲的女子,吓得腔调被什么噎住了嘴,唱出的歌声嘶难听。 派主闻那刺耳磨声的嗓音,当即怒视,“滚,给我滚!” 女子吓得连带琵琶踉跄退去,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第五百零二章 突如其来的温暖 “柔之死了。”竦桀笑声徘徊在暗阁中,犹如疯杈凋落,“竟然死在了别人手里!” 修长的手骤然掐住了青影人,遏制不住怒火,“柔之本该要是死在我的手里,竟然死在了淼国,那个人,当真是他的克星。” 青影人浑身打颤,五雷轰顶,“主……主子。” 派主只将他搡了出去,蓦然起身,“竟然柔之死了,那我就让他心仪之人,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淼国贵府 阑珊泪满襟,满目水晶碎的丽人捻着那南诹木偶,愁予到了极点。 且言同根火祟那日,她亵渎了王上,险些诛了九族,满身疼痛回到了贵府,爹娘听闻此事更是恼怒不忍。 “你怎么能够触犯王上,你这是想要害死整个贵府吗?” 被推搡到蒲团上,忍气吞声的贵佳姝,梨花带雨,“爹爹,倘若姝儿不这样做,王上就会身陷火海,况且王上如今还没有子嗣,继承王位还没有人选,将来淼国不保啊。” “你!”贵朔有些噎不下气,无法反驳她强词夺理,只觉得此话不无道理,又泄气的垂下了手,“罢了罢了,你这般鲁莽,倒也是为王上着想。” 平氏抚慰着他坐下,沏茶端托盏呈给他,润润嗓子,轻声劝道:“老爷不必怒气,姝儿的一时鲁莽,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近来王上又是赐贡,又是丝绸的,对咱们贵府甚是在意。” 此话一出,贵朔灵机一动,转而思忖,以这几日王上的心思,都落在了自家姝儿身上,难道是有了纳妃想法? “王上心思在朝纲之上极为难以揣测,如今王上表现得这么明显,你这么说,姝儿鲁莽这件事,倒也不是件坏事,反而让王上对咱们姝儿没有了抵触。” 平氏柔和附和着,彻将贵朔的怒气抚平,随后又对身旁的婢女使了一个眼神,“还不快去扶你们家小姐起来。” 贵佳姝舒缓了一口气,步其后尘,听闻他们的对话,犹如一根根錾针扎入脑仁深去了。 “爹娘,你们不要胡说,王上怎么会对我如此。” 平氏袂缕遮了遮笑脸,仁眼眯成了月牙,哑然失笑道:“王上心思我们断然不能揣测,但是姝儿可以随时进宫觐见王上。” 贵佳姝眉心倒蹙,不经意去揉了柔被王上罚的二十大板,虽不能要人命,但也要疼个几个月才能好。 这倒哪有人这般罚完人,气恼之上,还要宣她觐见的? “爹,娘,姝儿身体不适,先退下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回房歇息,只是那二十大板打得她淤血大出,坐不得炕,躺着也不舒适,索性就出贵府到处走一走。 流云飞卷袖上,与她那浅淡眸色中几分忧虑甚是相似,心思有些紊乱在街上晃,如今国师王妃失踪,国师不来上早朝,导致许多事宜前里前后都忙透了摄政王。 葵凰溪的失踪事发仓促,自从汴萤城除去贼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锦盛,淼国与其它国不同,淼国能在一日之内恢复成盛世,而其它国不行。 如若不然,她定然不会如此淡定的走在集市内。 瞳仁一瞬,“葵凰溪,到底在哪,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悬上心头的狐疑并未得到解答,纷至沓来中的金丝长袍,忽而出现在挂满木豋之下,遮瑕住的光线,透过紫豋,笼出了莺燕。 身旁侍卫许是遂顺他的目光去探,疑问:“那个不是贵府的大小姐吗?” 王上面色波澜不惊,凝视着那丽人仰天逸出一缕轻叹,似有万分惋惜在心间。 瞟见马蹄猛烈,那马车竟匆匆朝着贵佳姝奔去,欲要撞上之时,王上瞳仁愕得一萎,疾步冲上去,拥去了那人。 贵佳姝更是愣头一惊,浑身紧绷着,不知是被什么人抱住了,整个人向旁倾斜摔去,驾车的侍卫大惊,攥紧缰绳,控制发了疯的马。 王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浑身疼痛,侍卫们更是大惊失色,“护驾,快来护驾!” 贵佳姝揉了揉手,惊魂未定的附身去看,自己莫名扑倒在了王上怀里,她脸颊绯红一片,只待不得她面红耳赤的时间,侍卫又惊呼,“王上,你没事吧?” 她才怔怔地起身,待王上被扶起,才伈睍作揖,“参见王上。” 侍卫见王上手擦破了皮,一丝血液沁了出来,当即扯大嗓子,“来人,快把那辆马车给我拦下!” 驾车的侍卫早就吓破了胆,竟不知自己撞上了当今王上,这掉脑袋的事已落在了他的头上。 “王上饶命,这马受了惊吓,不知王上在此,还请王上开恩。” 车舆内的官史更是闻言冲着了谁,被擒着双臂被压着跪下来。 “王上,饶命,是微臣大意,不知马受惊,还请王上开恩!” 第五百零三章 情愫的涌动 眼中清漪绚出希翼来的光,微冷,却将官吏吓得面色煞白。 贵佳姝愁予凝望着王上的眼神,心底更是比旁人清楚,此人冲冒了他,笃定会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 眼势逐渐陷入僵硬,她抿了抿唇,暗下揉紧了锦襟,鼓起勇气欲要开口时。 王上沉声开口,“削除官级,贬为平民。” 这嘶声虽然低沉酽冷,但少了往日的嗜狂,多了一分宽容和理智。 这是她所初见时的王上吗? 那官吏袂袖揩了揩汗,煞白的脸终于在辗红润。 下跪作揖,谢主隆恩。 “多谢王上开恩。”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漫步在集市上两抹身影,绰约依人,挺拔风俊。 贵佳姝脸靥忧愁,甚是无喜的脸上还带着迟滞,尾随在王上身后。 轻轻踱步,忽而王上身影一滞了,步碎向后一倾,顿了下来,贵佳姝直将撞得鼻翼发红。 她疼得眉心紧邹,似有万般愁予挽结其中,此时她眼眶盈盈有泪光打转。 揉了揉鼻翼后,才恍然大悟冒犯了王上,急着作揖,“刚才没看紧路,不小心撞着王上了,还请王上不要怪罪。” 纵使嘴上这般歉意着,心底却是犹疑波涛。 方才还好好的走着,怎么就停下了? 闻到王上没有回应她,她立容款款上前几步,唯见一个蹴鞠落在了王上脚旁。 随即欢笑嬉戏的孩提跑过来,只见身着不凡,气势高贵的男子,当即可怜兮兮的作揖,“刚才是我不小心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别往心里去。” 一直冷肃的王上,眉间舒绽,似有笑意的倾下身去捡蹴鞠,“无事。” 柔滞话音一落,将贵佳姝怔在了原地,内心亦如坠花湮没落,红颜花枝乱颤,情愫震出。 王上流錾回眸,只将她神情纳木看了去,“本王,不喜旁人直视。” 贵佳姝缄口无言,垂下头去,以手加额,做了一个微礼。 待她抬起寒天星眸时,王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她眼前,愈加渐远了。 王上乖戾无常,动辄急躁,今日之事,倒是让人出乎意料,她不知王上在闹什么傲扭。 方才不顾性命之忧,舍身救她,可变脸唱白,又怒斥于她,这般性子,若是哪日又不经意亵渎了,定会遭此大祸。 转过身时,似有庞大影子笼罩着她。 贵佳姝双髻流苏猛得一晃动,步碎向后一退,汗涔了。 凡子君蓦然伸出手,挽住她的腰间,遏制了摔倒的状况。 “你,没事吧?” “我……”声音一凝,她愣愣的盯着凡子君。 隐没在人群中的王上,忽而停下了脚步,蓦然惊鸿回首,映入眼中的,是那两抹紧贴的身影。 略略不解的缦视着凡子君,质疑问难,缠绕心头。 为了避免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将所见隐匿进了眼底。 “回宫。” 凡子君伸出指腹,游动在贵佳姝的额前碎发,捋了捋,顺了顺,动作亦是柔水。 贵佳姝颇有排斥的推开他,平日含蓄委婉的脸上竟在这时挂上了肃穆。 “多谢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不要做这些有辱斯文的事。” 凡子君撮起袂袖上的束穗撩了撩,作揖歉意,“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人声鼎沸,贵佳姝回礼后,行色匆匆起来。 萧索悲凉的一株待雪草,抖落下雪渍,蓝琳窗棂篷隙向外望去,脸色有些沉重了。 凡子君在蓝琳的注目下,隐隐进了阁楼。 觍着脸的蓝琳作揖后,捧着热乎的茶奉上,“公子,暖暖身。” 氤氲热气,腾腾袅袅,透在蓝琳脸上,亦如吹邹的池水。 凡子君轻轻结过托盏,抿了一口茶,挥手示意她退下。 蓝琳却迟迟不肯退下,充血如丝的眼隐隐流露出一丝忧伤。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目的。” 闻言,阁楼内一片死一般的寂了,唯有凡子君指腹上的玉珏在摩挲。 蓝琳有些惶恐,自知会遭到谴责,选择打破沉寂,“公子,既无事,蓝琳就先……” “你想很快完成?” 她微怔,浑身紧绷着,脚竟在这时像灌了铅水一样,沉得迈不出步来。 “我担心,公子,会误入歧途。” 这些颠簸的日子,蓝琳将他所有一切都看在眼底,世人都说江湖人心难测,会被有心之人运筹帷幄,可在蓝琳看来,这一切的一切,只怕是都掌握在他手里。 一介文弱书生,看似道貌岸然,实际笑里藏刀。 凡子君在盛世王朝笼络势力,又手握寒珏,永幽笛更是落入之手,柔之那日潜入淼国皇宫时,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只带猎物落网,然而王朝另一边的风鸣,将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第五百零四章 江湖险恶 十几年前的将门遇袭事宜,凡子君被迫颠沛流离,为人所俘,柔之身为南侯府世子,柔氏协佐在旁,却落入一个凄惨下场。 如今,柔之惨死,那人无故失踪,又隐藏踪迹,凡子君笃定,她一定去了珍国。 “柔之身为珍国世子,当初协佐有功,柔氏残遭绞灭,跟王朝某人,定然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还要动手吗?” 语含深意,凡子君蓦然起身,轻步走到窗棂前,指尖触碰梅梢,抖去了一丝寒气。 “寒珏如今到手,葵凰溪的事就不必去管了,以柔之的至情至义的性情,又怎么会让自己心仪之人与别人比翼双飞呢?就算我不出手,葵凰溪也会失去记忆,誓如,柔之对她的痴情所致。” 蓝琳立容的袂袖下,双手紧紧握着,沁出了汗。 情愫亦如霏微雨丝飘洒。 她嗫着嘴,琢磨后的一声低叹,“公子看得到柔之的痴情,未尝可知,蓝琳的痴情啊。” 轻微细小的声音,游转在她胸腔中,凡子君并没有察觉到,只是当即蹙眉问:“国师那边如何?” “暂时没有动向。” 他嗤笑一声,也不惊不愦,反而常理之中。 “白司寒生来谨慎,定然不会让人知道其事。” 搁在案上的熏香燃尽最后,直到彻夜漫漫,风雪既来。 另一处,葵凰溪落脚在荒庙内,一堆火曹嗞嗞的烧着,风徐来拉扯着火光,摇曳在她的脸上。 血煞抱剑环胸,守在庙外,一片萧索。 时辰匆匆如水,虽然闭着眼睑浅睡的血煞,处于歇息中,但警惕性一直都未敢放下。 灌木丛频频传来沙沙声,沉重多伐的脚步,踩踏着蔫巴树叶而发出窸窸窣窣声。 惊动了血煞,他蓦然睁开眼,下意思拰了拰剑鞘,一度环视周围。 气喘吁吁,形色匆匆。 血煞几个轻功跳上树梢,剑鞘出刃,横空跃出,剑端架在了那人脖上。 借着微弱的光仔细瞧见那人的面容后,血煞惊诧。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遥脸色煞白,顾不得解释什么,扑了上去,紧紧攥着血煞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救救姐姐,救救姐姐!” 只待不得血煞思索的时间,几道暗影穿梭在林间,啪嗒的落在树梢上。 那几个风流啷当的江湖人士,脸上带着蓄意的笑。 “臭小子,还敢跑?” 孟遥浑身一颤,伈晛的躲在了血煞身后,“就是他们。” 血煞听得一头雾水,问:“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看不惯这些江湖人欺负村里的百姓,在他们酒里下了点药惩罚他们,谁知他们竟然死不悔改,还把姐姐抓起来,姐姐为了保护我,竟然当了人质。” 说着,孟遥愤懑不平,满眼憎恨。 血煞倒蹙眉,紧紧盯着立在树梢上的几名江湖人士。 穿着缕云图直掇的男子,嘴里咬着狗尾巴草,不屑道:“小子,别以为找了帮手就可以躲过一劫,我们人多,还怕了他这个弱小子不成?” 血煞冷肃着脸,沉声道:“诸位都是江湖人士,理应懂得侠义之心,正义一面,欺负村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戴着斗笠拭擦皮鞭的男子,哂笑道:“真是可笑,现在哪还有什么正义可言,莫非夜溟就很正?我怎么听说,夜溟被洗了?” “当初夜溟的王主白司寒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这么多年,如今归来,夜溟血雨腥风,倒让人好生怀疑,这个白司寒还不知暗地做了许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不一定。” 血煞青筋暴起,他平生最厌恶旁人亵渎主子了,尤其是在他面前大言不惭,胡言乱语。 他骤然挑起剑端,指着树梢上的那名男子,逊道:“你敢在亵渎他一句试试?” 树梢上那人耸了耸肩,朝着他人面面相觑,又歪着头,好似那句警告是过往的风声。 “你说什么?你说亵渎白司寒一句试试?呵,跟你何干?多管闲事干什么?我就爱说怎么了?” “你!”声嘶凝固在血煞喉中,手腕翻转,上挑剑端而去,几道白刃闪过,那树被切成了两半。 树梢那人惊得踏出轻功躲开,捏了一把汗,险些没中招。 又朝着同伙谨慎,“此人身手不凡,速度极快,下手狠辣,如不慎就会被他捅成马蜂窝。” “哼,小样,就他一人,还打得过我们?别怂,给我上!” 第五百零五章 绿涛厮杀 扯着恣意妄为在嘴边的男子,露出一丝快感。 蔫巴树叶窸窸窣窣,诡谲的席卷起漩流,瞬时缭绕在绿涛间。 霁颜笑划过血煞的脸颊,皮鞭挥舞,如鲛蛇般扭动。 缠绕住了攥剑的手腕,血煞凛光震出,推了推身后的孟遥,将他搡到一旁。 剑端白刃闪过,游刃在那挥动皮鞭男子的颈脖处,男子汉涔一倾,微微偏过头避开攻击。 冠缨索绝,莞尔大笑的斗笠男子,紧抿了下狗尾巴草,渗透几分放肆的眼,如丝赤瞳瞄准了血煞,随手拰断一梢枝干,踏出轻功厮杀起来。 气势汹汹,白气漩涡罥绕,催得孟遥眼影摇曳,迷糊不清,隐隐瞧见那斗笠男子消失在气流中,又迅捷般出现在血煞身后,欲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他惊呼,“血大哥,小心身后!” 血煞闻得此言,拈过几片树叶,捏在指腹中,肃杀之意在眼中炸开。 扬手一挥,朝着斗笠男子飞去。 叶似柔软,但其经自附上了血煞的功气,变成了无形的利刃。 斗笠男子将几片叶挥去,只见身后一叶穿树,捅出了大窟窿。 斗笠男子狠狠咬紧牙关,“还有点能耐。” 月光遮天,隐匿进了云端中,顷刻间,整片林间昏暗无比,唯有几个人影相互厮杀中利器闪出的寒光。 经自几次交手后,人俑轰然倒地,斗笠男子嘴沁出着血渍,脸色像抹了灰一样白,面露惊讶。 凝望着那个浑身戾气诡谲的血煞,惶恐涌上心头。 “为何,这个散发出的气息,是寒气,可练的是别的功法?” 血煞臂弯一阵抖擞,将剑端最后一滴血液滴落在腓叶上。 “夜溟王主的属下。” “什么?”皮鞭男子纳罕出声,用力仰着胸口间情绪翻涌,攥紧皮鞭同时,狠绝泛滥。 “白司寒的属下,就这点能耐?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承受得这招!” 巫绕着腓叶盘旋在悬空中,浩浩荡荡,如山涧之势落下,将血煞整个身躯笼罩着,席卷的风带着剔肉拆骨般的伤害。 血煞只觉脸颊袭来痛意,细如缝线的伤口溢出血丝。 隐隐闻到血腥味,他眼中依旧淡漠岑静,仿佛将所有危机都视如风轻云淡。 孟遥瞳仁愕的巨睁,只见所有被席卷进去的东西都被切得粉碎,若是人进入了,指不定会是什么下场。 “血大哥,快退回来,你挡不过的!” 血煞冷眼怒气,徒手撕风。 皮鞭男子嘴边阴鸷的扬起弧度,恣意到了极点,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 “别以为能撕去就能安然无恙,纵然是你的主子来了,也难逃一死!” 血煞冷冷的挑起剑端指着他,“难逃一死的,是你!” 挂满了陰暗表情的皮鞭男子,仰天哂笑,将他的威胁亦如过往风声,根本没进入耳中。 血煞亦是胸腔滚烫,攥紧剑柄的手腕渐渐瘫了下来,直至失去使力只觉。 剑落入了腓叶中,他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细细密密的从额角沁出,疼得肌肉拰在一团,臂弯似有万根灼热的利刃磨着,遍布浑身四肢百骸。 “你,下了毒!” “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不正是如此吗?”桀嗤的笑声游荡在绿涛间,直将孟遥拉入了恐惧深渊的最低处。 斗笠男子撑着身子挤出一抹笑,“呵,也不过如此。” 清风徐过,将云端趋去,冰轮瞬时皎洁无暇,倾泻下的光照映在了一张姽婳容颜上。 葵凰溪举步轻盈,掀起树梢,露出面容来。 腔调冷硬,“不过如此?江湖人士如每个人都有你这般蛮横无理,那江湖还是江湖吗?” 血煞瞳仁萎的一紧,颤着嗓音,沉道:“王妃,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葵凰溪眼中波澜此时沉死一片,仿佛目光所略过之处,皆是在蓝死人。 颦澜微动,“为何招惹事端?” 孟遥嗫了嗫嘴,有些胆怯,“那个,王妃,其实是……” “闭嘴。”血雾稠密的赩眼,此时抬起,袂袖下的指甲拰了拰丝缕,“我是在跟我的属下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嘴!” “我……”这目光如冰水浇在孟遥的脊梁上,寒彻肌骨。 这只赩瞳充斥着以往没有的戾气,在暗中熠熠生辉,血光粼粼。 血煞诚惶诚恐,只便踧踖作揖,“属下担心王妃安危,听到声音,警惕性自觉。” 葵凰溪血瞳浮现,丝丝缕缕的戾气从眼眶中盈盈焕发,直将江湖人士怔在了原地。 斗笠男子怪慑的看着那赩眼,内心填满了不安,不经意去揪紧衣襟的邹褶,恍然若失。 “这……这只眼。” 皮鞭男子有些承受不住恐惧的趔趄一步,无法遏制胸腔间的闷热。 那双眼,湛眸澄清寒彻,赩眸弑血如狂,亦如纤尘不染,亦如诡谲觥筹。 即便逆着光也能清晰可闻,不知为何,内心是本能生出恐惧,是面对那只赩眼时。 “你是什么人?” 葵凰溪迈步朝着他们走来,每踏在一片腓叶上,腰悬的剑鞘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是何人,你说我是何人?” 斗笠男子悻悻的看着那抹身影即将靠近,狠狠咬紧牙关,暗暗下言。 此人来者不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杀了她! “呵,一个毫无功力之人,也敢威胁我们?受死吧!” 血煞瞳仁微颤,逐渐萎缩时,连同色泽都变成了灰色。 唯见几丝血液飞溅,葵凰溪嘴角沁出一丝血渍,赩眼迸发出一道虚影。 直将那刺着她臂弯的剑端震碎,哗啦一声,剑碎成了渣,零落一地。 第五百零六章 那个秘密是什么? 斗笠男子蓦然缩回手,惊厥的看着碎成渣的碎片,零碎的通体倒映着他的表情。 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孔七窍流血,口喷淤血,给她打了一个正面照。 “你……” 皮鞭男子悻然的看着她,胆颤心惊,“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葵凰溪没有回应他,只是面无表情朝着他走去,一步一步踏着血迹,给腓叶烙印下了血色脚印。 “滚!” “是……是!”皮鞭男子亦是点颔笃然,亦是胸腔心惊,踏出轻功,一刻也不容缓的隐没进了绿涛中。 须臾,她双瞳陰地暗去了,犹变成了枯涩,淡淡青烟一样朦胧,只觉浑身乏力,虚脱了般身躯摇晃。 但唯有心头念想,才持着她不倒下。 “过来。” 这声厚浊,带着极嘶,血煞隐忍疼痛,蹑手蹑脚的走到她前。 葵凰溪自将袂袖中捻出一颗念珠,递给他,“把它吃了。” 血煞将念珠吞入腹中,瞬时气血顺畅,舒心许多,只见手心上的毒素以肉眼速度迅速消失。 不经纳罕出声,“这是何物?” 葵凰溪额间沁汗,以无力回应他,身躯在辗一晃,在也支撑不住,便倒进了血煞臂弯中。 “王妃?王妃!” 梦魇。 犹如在地狱中翻滚,仿佛一览无云的晴空中,蓦然撕破了一个大口子,霎时,黑暗犹如一把尖刀刺进了她的心脾,旋转着,砭骨着,占据浑身。 如离弦之箭的光掠过她的脸颊,那个在遥远之地缦视着她的柔之,朝她伸出了手。 “你想知道,你为何痛吗?” “什么?” 柔之眉梢眼挑,依旧带着笑意,“那只眼,你知道它为何痛吗?” “为什么?”她有些焦急了,想要确切知道。 柔之愣了愣,没由来觉得惊滞,释然道:“原来如此,果然你爱的还是他,不过,小溪儿,谢谢你让我死得这么干净,其实有一个秘……” 恍然如梦,于梦靥缠身中苏醒,残存在葵凰溪脑海中的最后一句话,支离破碎。 她脸色有些苍白,只觉手腕传来一阵温热,随即目光冷冷射去。 一个身着直掇衣的大夫,正对她进行把脉。 大夫许是瞧见她醒,当即截断了把脉,作揖,“姑娘,你醒了!” 掀起帘子探头来的血煞,喜色万分,“王妃,你醒了。” 葵凰溪眼睑疲惫的揉了揉,杏眉微蹙,试图要拾起记忆碎片拼凑。 隐隐记得,柔之唇语无声的最后一句话,似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脑门实在太痛,她无法回忆起,索性干脆不想太多,问了问血煞,“如今我身在何处?” 大夫一旁解释,“这里是岚城,沿路去的是穴斋。”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血煞脱口而出时,孟遥从他身后觍着脸走出来,愧疚作揖,“王妃,是孟遥和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葵凰溪并不太在意此事,只是那晚,她昏迷时…… 下意识去抚了抚那只赩眼,“为何会痛?” “王妃不必顾虑。” 大夫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是当即临时从药匣中取出药方。 “此药安心定神,一日两服。” 葵凰溪正思忖着赩眼当时为何痛,根本无心思去注目其它事,心焦般怒视,“我没病,不需要!” 大夫伈晛退后一步,作为医者仁心,要劝解病人。 “此药无害,夜寝时也好入眠。” “我都说,没病,没病!给我出去!”她气愤缠绕胸口,极力怒吼着,赩眼又抬了起来,竟将大夫吓得面色如土,不敢妄言。 第五百零七章 我知道梅花令在哪 血煞嗟了一下,使了个别有用意的眼神递给孟遥。 孟遥会意,点了点颌,请示礼字。 脚步声愈渐消失了,房内阒静,蘸着浓雾愁眉的血煞,迈出步伐,凑上了榻上情绪不定的伊人。 “王妃。” 葵凰溪旋转眼光,自去看窗棂前的一株菡萏,别坳的性子,令他苦脸无奈。 “王妃,属下知道,有些事属下无法逾越,也不能冲冒,但听属下一言,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危着想,就算是为了主子,也为了……柔之。” 她面露惊讶,待悄悄冷静下后,浮香袭来,原来入秋的菡萏也开得正盛。 内心的一片荒芜,竟在这时,涌成了潮汐,蒌靡不振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心。 顿时,眼中汇聚习习熠光,敛去戾气,轻声道:“血煞,拿镜子来。” 一片菱镜照着她的脸,凝望着那赩眼,忽而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急切想要追寻答案,胸腔翻滚的情绪就越暴躁。 她恍然若失了,猛的放下菱镜,蓦然弹起身来,“把镜子丢掉,我不想在看到有关镜子的东西。” 血煞愕的怔了下,并不知王妃心底还在抽什么,只便按照命令做事。 “是。” 回溯起那夜她赩眼震出的血气,将斗笠男子的剑身,震得支离破碎。 随后,她隐隐记得,自己浑身脱力,就晕厥而去。 深吸一口凉气后,又下意识触到了臂弯处的伤口,绷带包扎。 休息片刻后,葵凰溪掀开被褥,下榻而去,推开纸糊门,隽永空气袭来,身心松懈。 忽而小厮举案青釉而来,惊了惊,“你醒了,这是一名叫血煞的客官让小的送来。” 她会意时,眼一瞬不瞬往青釉中的汤瞧,又闻到醇油味。 不禁问:“这是莲藕?” “莲藕鸡肉汤。”那小厮脱口而出,又觉她饶有兴致,便阐释起来,“这是岚城有名的特产,我们店最擅长做这种了,我看姑娘是外地人,想着让姑娘尝尝。” 葵凰溪拿起勺子舀了舀,把在指腹回旋酝酿了番,才问:“厨房在哪?” “在后堂。”那小厮利索言出,没由来觉得怀疑什么,又问:“姑娘问厨房做什么?” 回廊绿茵,饧下软波柔软摇曳,紧贴着柳叶絮絮。 在客楼笑得脱颔的几名江湖人士,互饮敬酒,各自拌眼。 葵凰溪脚步停滞在一处隅内,察觉到有异样,摆在托盏旁做陪衬的菡萏,一瓣花娇嫩蔫巴,被一阵诡异的风栽去了天边。 根绞摇曳着,仿佛随时都能掐断。 此地无风,但她额前的几缕金丝在浮动着,愈加猛烈。 只听见瑶斝噔在桌上,酒水内泛起一阵涟漪,震得几滴落在了桌上。 “哼,梅花令不是遗迹江湖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那柔之手里?” “据一方密报,这所言属实。” “我看这其中有诈,梅花令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得到,况且那柔之已经退出江湖了,这不可能。” “嘴上这样说,心底可不是,王朝当今皇公主秘密潜入淼国围攻,杀了一万多人,最后被淼国国师两面夹击,把敌军杀得大快人心,据说那天,柔之也在场,只不过好像死了很多人,没发现他的踪迹。” “他不会是死了吧。” 胡鬃蓬发的铁汉,豪放抬起酒坛猛灌,擦了擦嘴角,不屑道:“死,这柔之,不仅武功高强,医术甚是了得,就连那淬付派的派主,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闻到此处,葵凰溪双眸如沾了稠雾般,分不清神色了。 确实,这样文武医术的高手,又怎么会轻易死掉。 可,柔之的确死了,在她眼前,挤出笑容死去。 刹那,陰下的脸将神情掩住了,嘴角倏地上扬,勾勒出蓄意。 赩眸如丝,湛眸如澄,盈盈一迈,朝着那群江湖人士走去。 “梅花令,我知道在哪里。” 胡鬃铁汉惊惮,险些没有坐稳,“什么?” 气氛瞬时僵硬,逐渐陷入胶着,唯见坐落一隅处的斗笠男子,敛了敛靥,闻得此言后,颇有纳罕。 “梅花,令?” 江湖所传梅花令落入了柔之手中,如今淼国汴萤城被攻事宜,尚未得知内情,沿路去穴斋路上,经过岚城,却听到令人犹疑的事。 第五百零八章 她下了毒 且言梅花令遗迹江湖多年,一个娇弱女子怎的能知道内情? “哼,凭什么信你。” 葵凰溪冷傲孤清,孑然眈了一眼那人,“等一会,你就知道,该不该信我了。” 微润的唇宛若盛开白莲清雅,却迸出了魑魅的弧度。 将江湖人引进厨房外侯着,手势行云流水,安之若素,“请诸位稍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唷。” 挂绿妃子笑,由荔枝,菠菜,枸杞,盐,淀粉,鸡粉,食材,枸杞泡软,虾剁成沫,加入盐水,鸡粉和淀粉打成虾胖,要极致细腻,才能尝出味道。 荔枝去皮,用刀尖削剔松蒂部,去核。 酒酿入虾胶,嵌入枸杞,水锅火势要猛烈,滚烫开水,蒸至五分。 将菠菜磨成碎渣,取水之浸泡,加入少于盐和生粉,勾薄芡浇在剥好荔枝即可。 抬起勺子在锅内搅拌,露出了陰暗的笑,隐约,“这一道菜,将会是一份大礼。” 袂袖下的玉手微微抬起,顺势拔鞘出刃,软剑通体倒映着她姽婳的容颜,恣意到了极点。 锋利轻轻一割,伤口破开,溢出了血液来,此时赩眼同血液辉辉交映。 向前倾过手腕,将那滴落的血进到了锅内,搅拌均匀。 一碟挂绿妃子笑便做好了,她掀起帘子,笑盈盈的走过来。 “诸位久等了,为了鉴定我说的是否属实,这就当是见面礼。” 江湖人士面面相觑,凝望着那青釉中香气袅袅的挂绿妃子笑。 警惕道:“谁知你在里面下了什么毒祟?” 葵凰溪轻笑出声,笃然此言,舀了一勺妃子笑送入口中当众咽嚼。 “没毒。” 众人见她无事,当即警惕性又松了下来,唯有一隅旁的斗笠男子,岑静的目视着。 葵凰溪瞟了眼那人,注视着众人如狼吞虎咽般吃掉挂绿妃子笑。 她的膳食,摆在眼前,从来没有人能抗拒过,更何况,是这些警惕松懈的江湖人士呢。 咧嘴桀笑着,吃了挂绿妃子笑的人一脸餮足,犹意未尽,就在惬意之时,葵凰溪深邃的眯着赩眼,紧盯着他们。 命令似口吻道:“你们想要梅花令吗?” 胡鬃铁汉神情恍惚的点了点颔,“梅花令,当然想。” “很好,那么,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们梅花令在哪里。” 一隅旁的斗笠男子目视着这怪异的一切,当即身子颤了颤,惊得弹起身来。 闻言,葵凰溪旋转目光,投入去了他身上,湛眸斜睨,邪肆问:“这位公子,不如,你也来尝一尝,我的手艺,定会让公子满意。” 斗笠男子嗫了嗫嘴,似乎是在过滤自己要说的话,下意识去攥紧腰悬的剑鞘。 欲要拔剑之时,门闩外的血煞就凛冽气势走来,环视了周围一圈,只觉怪异无比,最终落入在了葵凰溪身上。 “王妃,你怎么起来了?” “下榻转转走走。” 常年擅察的血煞,又怎会不怀疑此话是否当真,又细细凝望着那群江湖人士面色统一,心头一怔。 “王妃,你,做了什么?” 葵凰溪面露一丝惊讶,“我没做什么。” “姑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梅花令在哪了?” 血煞汗涔一眈那人,犹疑的波涛瞬间归于平静。 “当然可以,但在这之前,你们得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她风轻云淡的说着,只将目光投入到了那斗笠男子身上。 胡鬃铁汉会意那眼神,捞了捞衣袖,扯大嗓音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斗笠男子浑身炸毛了,没等他反击,臂弯就被擒住了。 心底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 怒斥的话未落,葵凰溪倾下身去,用那双异瞳凝视他,加以警示,“非礼勿听。” 所有反驳的话生生卡在喉里,斗笠男子在也说不上话了,只便垂下头去,不敢只是她的眼。 血煞怀疑一问,“王妃,这是要?” “组建势力,为了防止一些,我做了措施。” 言罢,投落去了青釉中的妃子笑,还辗转飘着醇香的妃子笑酒味。 那夜,柔之教她喝酒,她第一次喝醉,是妃子笑,怀念的味道。 若柔之还在,那该多好…… 血煞会意,跨步而去,舀了一勺妃子笑,扣住斗笠男子的下颔,就往他嘴里塞。 斗笠男子挣扎着,浑身震出强烈功气,将血煞手中的勺子震得破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给他们吃下那个东西!” 胡鬃铁汉一脸懵,“此话所为何意?” “那有毒,她……她。”唯恐颐指的葵凰溪。 胡鬃铁汉蹙眉,“有句老话叫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是真的,就在刚才,刚才……”他迫切想要解释一切,奈何旁人不信。 葵凰溪杏眉微挑,很是逸致的耸了耸肩,“胡言乱语,不要轻信他的话,难道你们没发现,此人一人独来独往,又一人沿路来岚城,还不是为了梅花令,难道还为了什么事不成?” 第五百零九章 江湖险恶,毅力是次要 “你……”含糊不清了,斗笠男子只能忍悖。 血煞并指封住了他的筋脉,以防不备。 葵凰溪冷眼相待,嗓音一淡,“此人籍籍无名,目的尚未得知,先把他关进拆房。” 斗笠男子嗟惊,还没来得及挣扎,忽而觉得浑身无力,连功力一点都使不出来,眼影朦胧,晕厥而去。 血煞看准他要反驳的时机,一记手刀劈晕他,晕得不省人事。 安排一些事宜后,葵凰溪将血煞单独引进了厨房,举案端来一碗药膳,叮嘱道:“你余毒未清,把它喝了。” 含着哀婉欲绝盈盈眼眸,将目光投落去了那遗物中。 将药膳一饮而尽的血煞,懂得她的心思,又在悼念柔之了。 放下青釉后,席开卷轴,“王妃,此时我们在岚城,沿路经过的江湖人士众多,我们可以收拢一些人。” “如何收拢?” 此刻,血煞深邃眯着眼,思忖起来,一瞬不瞬的将卷轴内岚城之地都收进眼底。 葵凰溪倾身而下,微微靠近卷轴,呈着那只赩眼凝视着岚城所有之地。 邪肆笑意又挂上了脸,“不用收拢,让他们把注意力全部投入梅花令即可,恰好,我是那个操纵者。” 血煞内心波动的涟漪犹如翻滚的潮汐般,冲击过来。 “王妃,这是要?” “他们不是想得到梅花令吗?那我利用梅花令。” 血煞沉了沉脸,许是想到什么,诧道:“对了,王妃,孟泠和孟遥想要追随王妃。” “追,随?”颇有质疑的语气,哂笑问:“他们竟然跟来,真不怕死?” “不怕。” 话音刚落,两抹差距之分的身影骤然出现,人未到,话落至。 孟泠附身作揖,随同孟遥扑通跪下来,满脸戚戚,“我们姐弟二人的性命是王妃救的,孟泠知道千言万语都报答不了恩情,只愿追随王妃,天涯海角也好,闯荡江湖也罢,只求王妃了下这份心愿。” 唯见央求,浮动的袂袖逶迤倾泻在搁在一旁的举案边,缟素的衣襟犹似身在烟中雾。 只见她眉梢一轩,嘴巴微撇,略带嘲讽,“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明知如此,还要飞蛾扑火。” 孟泠攥住了拳头,眼底充满熠光,坚毅笃信,“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还请王妃成全!” 孟遥泪簌地落下,也极力恳求着,“王妃,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但日后,我会用得上的,还请王妃成全!” 殊不知,那伊人身影微摇晃,疾步冲上前,紧紧扣住了孟泠的下颔,赩眸怒视。 “你当真不怕死?” 孟泠知觉背脊发凉,似有死神降到了头上,脸色刹那时变了灰色,却牙龈紧咬,嗫着声音道:“不……怕!” “如你所愿。”葵凰溪玉手一松,孟泠就瘫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空气。 窈逵下的神情愈加暗了,她惊鸿转身,嘴边微微扬起浅浅的弧度。 孟泠孟遥追随,日后这两颗棋子定会极为有用。 火中取栗,物尽其用,她要利用一切手段收拢势力,碾压淬付派,让墨昔薇挫骨扬灰。 孟泠含泪感激,拭去泪水,倾身磕头,“多谢王妃。” 彻夜,晶莹的月光围绕着阁楼,不时散落成细末,掉落在盈盈秋水中。 诡谲风流将窗棂吱开,呼啸而过,划在斗笠男子脸上。 斗笠男子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猛的醒来。 他是被凉风吹醒的,抬眼去瞧那嘎吱作响,彷徨间,一道闪电般影子刹那而过,惊得他瞳仁巨睁。 门闩被一震强劲的功气震开了,斗笠男子面色一喜,扯大嗓音道:“快来救我!” 那脊梁挺高的神秘人,蒙着脸神情黯然,手攥一柄锋芒匕首,正如看猎物般,紧盯着他。 斗笠男子还在暗暗庆喜,觉而自己有救了。 “这位兄台,快救我,我被一个心肠歹毒的恶女人给绑起来了,她还点了我的穴,快来救我!” 那人没有回应他,只是步碎向前微微倾去了,略微靠近了些。 最终见那人没有动手打算救他的意思,迫切到了极点,“兄台,俗话说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不能相助,也能一声吼,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应该灭去……” 话未完,神秘人略微有些动摇了,竟朝着他一步步走去,沉重步伐不快不慢,却坚定有力。 斗笠男子神色自若了,“兄台,真是够义气,都是江湖人,何……” 噗的一声,血液迸溅在杂草中,斗笠男子难以置信的仰望着那神秘人,对此动作尚有不解。 “你为何……为何……” 冷,遍布全身,透彻骨髓,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冷。 锋芒的匕首散发出阵阵寒气,一丝丝血液沾在通体上,蔓延着通体,凝结成血色薄冰。 神秘人手腕力度一震,猛的拔出匕首,伤口愈渐扩大了,血液喷了出来,渲染直掇。 月黑风高,窗棂前的一株菡萏根绞停滞摇曳了,抵在旁的血煞闻言,觉得有古怪,纵身翻越,浮翩掠影踏出轻功去。 以倾天之势落下的一道寒芒,落在了神秘人头顶上,当即徒手攥紧剑端,一丝丝血液也敞了出来。 血煞冷眼相视,疾步攻击,“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神秘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手腕翻转,露出一柄锋芒的匕首,通体发蓝,带着丝缕寒气。 “你……”纳罕出声,唯见神秘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异样,扬手一抬,烟气罥绕。 眼影模糊了,无法寻觅踪迹的血煞只好收起剑,沉重脸朝着斗笠男子走去。 “你,如何了?” 斗笠男子久久没有回应,血煞误以为他死了,身后却传开清冷的嗓音。 “一个人想要求生,何况身在江湖,若是没有一点毅力,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葵凰溪敛据走来,迈出的步伐犹如踏在斗笠男子的心尖,“你说对不对?” 斗笠男子由于疼痛而抽蓄着身子,嗫着声音,隐声,“是啊,江湖险恶,若是一点毅力都没有,怎么能走到岚城?” 蓦然,他微微抬起颔,面色苍白,却已然注视到那伊人蹑着手脚,滞在他前,用极致诡异的笑容凝望着他,仿佛望眼欲穿。 意识愈加模糊了,被那丝缕的寒气夺走,在辗晕厥。 第五百一十章 防不胜防 醒来之际,似有一张姽颜贴身靠了过来。 朝着那抹暗影言什么,腹部依旧还疼得难以忍受。 闭下眼睑的瞬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身上有异样,猛的醒来。 下意识手刀横劈去,血煞拳头相击,功气一震,将他震得手臂脱臼。 血煞冷着脸,揉了揉手腕,愈有不屑道:“救了你,还不知恩图报。” 斗笠男子脾气一倔,邹眉问:“绑了我的是你们,让我陷入危机的是你们,还知恩图报?” 血煞伸手要去摘他的斗笠,却反被他猛的拍下手。 “你在做什么?” “你头部受到冲击,需要治疗。” “不需要。” 血煞深邃的眯了眯眼,掌心汇聚丝缭气息,他怎的不曾想到,此人如此倔强,还辜负了王妃的一片美意。 看来要教训教训此人才是。 葵凰溪风轻云淡抿着茶,一手支颐,尾音拉长,“血煞,让他倔,变成白内障脑残病都不关我们的事。” 此话一出,斗笠男子一惊,觉而这话虽听不懂,但好像颇有几分道理。 软下性子,轻声歉意道:“是我唐突了,是我倔了。” 她微微起身,脚步轻盈走到斗笠男子前,亮出了针灸。 “你……你做什么?” “啊!” 葵凰溪力度不稳的扎在他颈脖处,挑眉道:“第一次用,力度不准,忍着吧。” 以前她没少受伤,都是柔之在旁为她针灸疗伤,也见过柔之的手法,略略懂些。 “这个部位,止痛的。” 血煞摘下他的斗笠,一张清素的脸呈现在眼前,眉目清秀,书卷五官,颇有郎君之相,倒让人看着觉得就是书堂内的软弱学子。 只见他后脑勺微微有暗红色敞出来时,门闩传来敲门声。 “进来。” 纸糊门被推开了,孟泠端着洗脸盆款款走来,“王妃。” 孟瑶举案着青釉,旁有绷带,“王妃,药膳热好了。”正瞧见榻前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精明问:“这是那个斗笠大哥吗?哇塞,没想到年纪和我相仿。” 那人听闻孟遥此话,脸色都黑下去了。 他是正经江湖人,怎么能同这弱鸡相提并论? “相仿个屁,小子,再胡说,我就削了你!” 孟遥有些怕怕的躲在了葵凰溪旁,伈晛道:“王妃,你看他,这不是摆明的事实的吗?” 葵凰溪冷清的脸上仍没什么变化,稍稍思忖。 方才她有那么一瞥打量了此人,尽管是外貌和体型来瞧,年龄确实有些相仿。 孟遥见她不理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对血煞道:“血大哥,你觉得呢?” 血煞深邃眯着眼,很沉着,“的确,如此。” 那人浑身打颤,气得苍白的脸此时一青一红的。 “你……” “好了。”她蓦然起身,“如不想让伤口大出血,不要说话。” 顿时,孟遥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孟泠看不下去了,一把扯过自家弟弟,使了一个怒眼。 孟遥会意,乖巧点颌,“知道了。” 袅袅药香扑鼻而来,将榻上的人缭绕在香气中。 “这是什么?” “这是药膳,王妃做的。” 那人轻呷一口,惊得松了松嘴,药膳差点没喷出来。 “咳……那女人会做药膳?”先前那些江湖人士吃下她做的菜后,都像是中了邪似的。 唯此留下了心理阴影,让人不得不提防。 孟遥有些不耐烦的帮他绑紧绷带,撇嘴,“王妃人可好了,救了你,又做药膳给你吃,这是福分,懂不懂?” “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紧绷着脸,心底笃然着那女人说不定又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本末倒置,颠倒黑白。 “她分明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们是不起眼瞎?” 砰的一声,托盏砸在檀案上,如同葵凰溪胸腔内的熊熊烈火。 孟泠一个激灵,险些没有将水盆端稳,贴身紧在榻旁,压声劝解问:“王妃性子亦是如此,你且不要在激怒了。” “是啊,王妃喜怒无常,别再触犯了。” 斗笠男子抿着嘴,任由他们处理伤势。 第五百一十一章 底牌的作用 浅秋风里,循着一径落花的暗香,寻花魂归处,藏着几分夏末的余温,花不语,流水却懂。一场秋之雨来得酣畅淋漓,似乎要冲走夏的痕迹。 淅沥,催得一脉竹叶婆娑,纱幔浮动下的一张美艳的脸,夹着诡驳的嗓音,朝着跪在蒲团上的侍卫一阵哼斥。 “废物,都是废物。” 墨昔薇拔起突兀上的剑鞘出刃,剑端颐指着那侍卫。 “你再说一遍,把刚才的话,给我完完整整重复一遍!” 提心吊胆的侍卫,咽了咽沫唾液,“方才,陛下亲临民间,明察暗访,将皇公主安排在京城暗线的人手都给一锅端了。” “好啊,真是好啊,这个叛逆之徒,难怪最近他言行相诡,讳莫如深,看来是翅膀硬了,怕是忘了谁才是让他坐上这皇位的人!” 她眼神病狂丧心,哂笑出声,荡得窗外雨如同山涧之势猛烈击下,似要把这天下都灌满了水。 充溢的是眼眶内的泪水转动,她苦苦蛰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了那次机会,将墨薄元推入皇位,却恩将仇报,不顾姐弟之情,听旁人妖言惑众,谗言非非。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姐姐,谁才是他的依靠? 如今只能满面悲灼,内心深痛,她倒不及民间风木之悲的女子,更不如一个在他心目中的葵寒,那个女扮男装,潜入皇宫,将宫廷搅乱得一通的人! “可笑,真是可笑!” 侍卫垂下的头,微微撇过目光,瞧见那剑端正打颤着,似是犹豫,他又咽了咽唾液,小心翼翼道;“公主,要不要奴才去传陛下来。” 如今墨昔薇陷入了悲灼之中,侍卫更想是找理由离开,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生怕这带血的刃什么时候就游转到自己脑袋上了。 “公主,把陛下叫来,有什么话,就当面对峙,难道不是吗?” 乐极生悲,食不甘味。 这几日外边那些了流言蜚语,简直将墨昔薇紧紧逼入了疯狂。 “把他叫来?好啊。”尾声略微飘飘的,似带着骇怪的口吻。 侍卫一听,简直不敢在想象下去,在这里多待一秒自己的下场如何,敛了敛衣,匆匆的退下。 落下一片戚戚苦败之色坐落在飞檐上,一只鸢似乎为了避雨,稍稍停落在枝桠上,棕羽同蔫巴的树梢浑然成了一色。 正在整理竹简的秦非,细致的将其归类,席开竹简端详时,落入耳中的,是侍卫的急报声。 “大……大人,有一群侍卫擅闯了进来,自称说是皇宫来的,说要大人即可现在去正堂一会。” “皇宫,侍卫?”秦非略略不解的滞下竹简,形色匆匆紧随着侍卫引入而去。 正堂内,盘着蟠龙官帽的侍卫,齐齐伫在正堂内,领头的脸色甚是肃穆,邹着眉宇之下,手紧紧贴着剑鞘,常年在宫廷当差的秦非,又怎会不知此情此景。 如不是来找茬,就是有人派来抓他的。 朝身旁的侍卫使了一个眼神,侍卫会意,当即作揖前去沏茶,秦非敛了敛袂,自以和睦笑意迎上,“这位大人,不知带这么多人来闯入我的府邸,所为何意?” 领头男子那只贴住剑鞘的手,忽而一松,来而不往非礼也,作揖,“秦大人多礼了,小的是奉了皇公主之命,前来捉拿大人,还请大人手脚麻利点,别耽误了正事。” 秦非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果不出他所料,这些人笃定来抓他的,殊不知他犯了何等之罪,墨昔薇竟要抓他? “皇公主之命,可有口谕,还有圣旨?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 “皇公主虽没给小的传了什么口谕,但是这个足矣能证明。”言未尽,他取出腰间内的玉珏,墨昔薇贴身之物,被他捏在手中,“秦大人这下可信?” 秦非欲有些虎目圆睁,一脸怒气,“本官,何罪之有,不妨细细道来,若无缘无故抓本官,这笔账怎么算?” “秦大人莫不是忘了前段时间七殿下后院闹鬼的事,事宜已然排除可疑,若秦大人还明知故问,不肯服从,那小的只好用蛮力解决了。” 秦非目光如电,一晃的扫过那人全身,眼底透出的除了震惊以外,便是难以置信,闹鬼事宜明明只有他和七殿下两人知道,怎的会传入了墨昔薇耳中,这些事又是得知? 袂下拳头,紧紧握住了,掌骨作响,唯见情势僵着,那人眉心一邹,似是不耐烦到了极点,张嘴要用命令口吻时,一道妖惑的声音闯入了耳中。 “哎哟,大人,您终于来了,奴家等你很久了呢。”莺燕女子,骚首弄姿的朝着领头侍卫走来。 领头侍卫心头一震,险些没被麻木到,这闻耳传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甚是熟悉,只待不得他反应过来,那莺燕女子就伏在他的膝下,用极致娇嗔的嗓音撒娇道:“大人,您终于来了,奴家等你很久了呢,这些天你都没来看奴家,奴家在那花花的地方甚是寂寞,终于在此处找到了大人。” “你……”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眸子,紧怒视着膝下的女子,只觉不同异样的目光投落在他身上,让他身陷难堪了。 他依稀记得,这个女子他早就不关注了,甚至是前一个月前就不闻不问了,怎的这人走出了青楼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二章 柔之惨死真相 “我不认识你,快滚!” 莺燕女子见他与自己不认,更是一哭二闹的,就差上吊了。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凶奴家,前些日子,你还经常去怡红院看奴家的,还说喜欢奴家,还娶奴家,怎么就反悔了呢,奴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不认奴家,奴家腰间还有大人您留下的印记呢。” 众人闻得此言,更是窘然垂下头,自摸鼻翼,一脸难言之色,秦非心底更是得意不行,因不能笑而降腮帮子鼓起,险些没有笑出声来。 方才,他使了一个眼神递给侍卫,并不是去沏茶的意思,而是把这女子叫来。 在墨昔薇旁当差的人,甚多甚少都是有一些隐私的,扒出来当底牌也不是件坏事。 “哎哟,这就不太光彩了,看人家追你都追到我府上来了,你说怎么办?” 领头侍卫怒视着莺燕女子,愤懑到了极点,他怎的会想到,这女子竟然能出现在这里,还说这一些没羞没躁的事,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名誉,往后他如何在宫廷里面立足,脸都快被丢光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怎么会不认识奴家,你这么能这样……呜呜呜。”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哭腔仿佛带着急切的悲伤,妆容都哭花了一层。 领头侍卫此时脸像唰了酱一样拉下来,板着脸擒住女子的臂弯,咬牙切齿中,朝着秦非叵耐的挤出一句话,“大人,小的有要事要处理,就不便留于府中,先行告辞。” 秦非心底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勾起嘴角邪肆弧度,朝着身旁的侍卫言道:“送一送。” 把麻烦事赶走后,秦非心底虽是松了气,但显然还是忧心忡忡,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闹鬼事宜,是纸包不住火的,他得想一个完全之策,来洗脱墨昔薇对他的嫌疑。 当今,唯有觐见一次七殿下,商议此事才是重要之举。 蓦然起身,一刻也不容缓,“来人,给我备一匹马,一份竹简,还有信笺。” 执起笔时,下手度稍猛了些,墨汁浓浓侵染了荆川纸,信笺内容写好后,临截了中举案来的侍卫,将信笺谨慎送出,“这信笺十分重要,务必亲自送入七殿下手中,夜里日入,酉时觐见,还请告知。” 交代清楚后,又处理了一些繁琐事,他才骑着备好的马,鬃须飞扬的马儿疾驰而去,一路留下的影子愈渐拉长了。 墨昔薇命人闯他府邸,抓他审问,笃然闹鬼事宜已经暴露了,想必京城内墨昔薇那些暗线都被陛下跨了下来,唯有亲自一探,才得知内情。 疾驰中,忽而闪过的人影,也同他骑着相仿的鬃马,他精明拉紧缰绳,控制住了马儿,嘶鸣声长啸间,同时那抹人影也拉着缰绳停了下来,仔细一瞧,那人马背上以手加额,“大人,有密报。” 秦非接过信笺,席卷开来,端了好几眼时,扳着的脸部肌肉瞬间瘫下来,肃穆邹眉,问,“江湖柔之在淼国被墨昔薇万箭杀害,葵寒不知所踪。” 墨昔薇悄悄潜入淼国围攻汴萤城,事发仓促,岌岌可危,几日后,墨昔薇连带伤狼狈回到宫廷,淼国那几日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一直是缠绕在他心上的疑惑。 狐疑一解,整个人便处于震惊之中了,“柔之,莫不是京城那管楼赫赫有名的柔掌事,江湖上的医圣!” “正是,柔掌事那日万箭穿心,似是为了保护葵寒,而丧命在淼国,但也是在那日,葵寒不知所踪。” “这件事除了墨昔薇身边那几个狗贼人,还有谁知道?” “尚未得知,这是属下最新得到的消息。” “具体一点,墨昔薇为什么会突然前去淼国,按照常理而言,她不会知道。” 侍卫踌躇了好一会,沉着脸道:“是属下无能,未能找到其真凶,但这件事貌似跟淬付派有所关联,从前是夜溟的一部分杀手组织,后来因为分支,离开了夜溟,如今在江湖掀起了风浪。” 第五百一十三章 当今陛下临死? “淬,付派?夜溟。”攥紧手中檄信,眸地暗昧芜杂。 道了句依稀,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鬃须飞扬,朝着秦非眼影晃过,鸿惊似地下意识拉紧缰绳,鞭策追去。 方才晃过他眼影的正是一匹赤兔马,非王朝当今圣上,是无人能骑的。 “赤兔,是陛下!” 有一绺细微的叹息自他耳中闻声,追逐千里,忽然停在了湖岸,一船草笠下悠悠传来的曲声让秦非不经意去瞧了眼,回神过来,却见赤兔马上的人翻身下马。 墨薄元耸肩撼了撼,不知是刚在宫廷内经历了什么,两眼伴着血丝,充盈过的泪光隐隐还转动光泽。 “秦非,那日闹鬼事宜,可否是你跟七哥搞的鬼?” 秦非惊了惊,他亦是用这般表态说着,内心越是灼热,心虚。 “是卑职与七殿下商议好的事,还请陛下重罚。” 他言语含着淡喜,“果真如此。”不明所以的望着秦非殷殷期盼,“你做得不错。” 秦非敛眉垂目,肃穆作揖,“陛下,你是如何出宫的?” “墨昔薇,怕是已经坐不住了,她已经疯了,心疯了,疯得彻底。”墨薄元眉峰轻轻起伏了一下,“如朕继续待在皇宫,只怕现在,早就被人毒死!” “什么?”秦非情绪一波折,复又壮阔道:“墨昔薇,她可是陛下的亲姐姐,她为了势力,当真下得了手!” 因这句‘下得了手’,生生将墨薄元的心颤了颤,苦涩一笑,“起初那个温婉的肩膀,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陛下不必担忧,卑职定会护陛下周全,卑职正要前往她安排的暗线之所暗查,恰到中途遇见了陛下。”俯首称臣,颔首作揖。 墨薄元情绪微浅,言语间有几分晦涩哽咽,“甚好,亦是甚好。” 宫廷书房,移步换景,跋涉过茫茫浑沌之地,转眼落入到了‘光明正大’的牌匾上,烫金字眼映入进了那侍卫眼中,轻轻跨过门槛,将映射进来的光褪去熠碎,举案的双臂平端胸前,蹑手蹑脚朝着龙椅去。 花营锦阵似的蒲团图被侍卫踏去,近乎靠近那龙椅,垂下头去,却见一个熟睡的‘墨薄元’懒卧在龙椅上,案上奏折堆积成山,凌乱一片,似是累级了,连侍卫呼唤几声都未能醒来。 “陛下,来,该喝汤了。” ‘墨薄元’依稀闻耳到,迷糊揉了揉鼻翼,睁开眼帘,只见那青釉袅袅飘香,下意识去接住那碗青釉,毫无防备的一饮而尽。 侍卫嘴边挂着浅浅的蓄笑,“陛下,您慢点喝,小心别呛着了。” 哗啦,青釉碎开了话,支离破碎,肝肠寸断的疼便遍布全身,茶烟泯灭去了,似有恓惶泪,此时暗云的衣角将它细缝内被朝阳撕开的裂缝,缝合上了,一缕金光也没有了。 仰起头,哂笑地望向云里,陛下乃天子,天子天土都暗了,自然,天子就亡了。 “陛下,祝您黄泉之路,一路顺风,奴才,会禀明皇公主,将陛下风光葬,绝对不会脏了陛下的领土。” ‘墨薄元’死瘫的头倚在案上,黯淡眸子巨睁,怀着恐惧死去的人,表情相当难看。 当树梢下婆娑起舞的影子渐渐移到墨倾国脚下,渐渐的泯灭在暗中,他察觉到头顶乌压压一片,却而有什么大难临头直觉。 “这种征兆,恐惧的直觉,是怎么回事?” 惊鸿转身时,迎面来禀报的侍卫,脸色灰,“殿……殿下,陛下他……他,他去了!” “什么?”忽而惊中凉泪溢满眼眶,一字一句扣道:“谁,干,的?” “奴……奴……奴才不知。” 将泪暴露在眼线中,艰难抬起头,却见那片乌云早就沉闷的压下来,“明明前日秦非跟本王禀明你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就去了!” 他咬住下唇,眼充血丝,硬生的将泪逼回眼眶。 此时钟鸣回荡在他脑海里,误以为是错觉,谁知传去了宫中有名太医才得知,墨薄元已死了,中毒身亡。 当墨倾国神情黯淡,几近绝望的坐在榻前,碎渣遍布脚旁周围,因发泄而摔坏的东西。 待他稍稍静心下来细细思忖,近日以来所发生的事宜在他脑中过滤千万遍。 扶额悲灼中,露出一只倥偬的眼,蓦地从榻上弹起身,“来人,速速将秦非召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第五百一十四章 突发异状 “殿下,突发异状。”侍卫呈上檄信。 端看了信笺上的字迹后,墨倾国垂下眼眸,浅浅划过一丝冷笑,“看来墨昔薇,要对秦非动手了,真是心急。”紧盯着那墨汁还未干透的‘酉时’二字,恣意挂上,“那么就将计就计。” 侍卫忽而下跪,一脸悲楚,“殿下,此时不是时机,如今皇公主的势力并非大人所想那样,虽是除去了京城内皇公主的一些暗线,但是遍布的,是整个皇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请殿下三思。” 墨倾国愣神伫在原地,片刻静默后,侍卫谦卑道:“属下自知愚钝,实不懂殿下内心所想,但以当今局面来看,属下认为不妥,更何况,那日皇公主以权势威压众人,那些皇子公主,欺软怕硬,都纷纷不敢起抗,殿下一人,如何能承受!” 他敛去笑意,波澜缓缓的眼中,隂了,“卑微啊。” 戏于股掌之中,穷凶极恶的墨昔薇掷下的棋,似一场恶斗,如有错落一棋,下错一步,则是万劫不复。 现如今她手握兵权,恣意妄为,已有不少人因攀附之心而阿谀奉承,甘愿膝下。 墨倾国原想借助贵族势力来打压墨昔薇,不曾想到,那些整日吃着官粮税收百姓银子的纨绔子弟,为明哲保身,不惜为墨昔薇卖命。 “这些狗贼!” 棱棱目光中,显露出凶狠的气象,完璧的瑶斝被他嵌入玉珏的指腹捏得裂开细缝。 “难道,要忍辱蛰伏吗?”啪的一声,零碎一片,叠在那淬毒的玉珏上,异常耀眼。 “殿下,如今,别无他选,但是,殿下不必担心,她迟早有一天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因为,葵寒受到了创伤之痛,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下去。”侍卫颔首作揖的同时,两眼流錾出一股毅力,坚定不移。 酉时,宫廷拱桥,月影波动在那檀树下,初秋的彻夜有些清爽,却还残留着盛夏那份微凉。 掀起树梢,探头迎来秦非,脸色一如既往的肃然,应对紧急之事亦是如此。 墨倾国早已伫在亭檐下缦这巫绕湖镜的叶脉,许是闻言到窸窣声,他惊鸿转身,却见俊气之人朝他走来。 “宫内,隔墙有耳,为何你会选择这种地方。” 环扫周围一圈场景,湘水环绕夜秋亭,岸上绞枝斜菡萏,迎面有源竹林堂,的确是易窥听之处。 秦非面挂浅笑,拂去衣尘,行了礼,“殿下有所不知,此地虽毫无防备,但湖将亭与岸拉开距离甚大,纵然是站在堂外岸边,也听不到咱们的话。” “如此,甚好。”以言得一方道然,墨倾国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敛下袂袖,坐在理岩石凳上。 秦非也不拘礼,同之坐下,“殿下,墨昔薇发现了闹鬼的端倪,今日派了人擅闯了卑职府邸,卑职利用巧妙之计逃脱一劫,但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这次如何是好?” “什么?”墨倾国蓦然弹起身来,迸出质疑,“怎么会,到底是谁做的?” 忐忑之心在胸脯不安躁动,额头沁出冷汗的他,忽而捻了捻秦非的耸肩,颇带珍重的话,“你赶紧走,别回来了,走得越远越好,皇宫这里,自有本王担着。” 秦非忽而倥偬着眼,只觉这话似暖流入心扉,只待不得他在劝解,板下他的手,“殿下厚爱卑职,卑职死而无憾,但是,宫廷,卑职不会离开!” “你!”却见脾气倔的秦非,攥紧了腰悬的剑鞘,仿佛随时都要拔出利刃。 “你这又是何苦,跟着本王受罪?” “卑职早已誓死追随殿下,是不会轻易食言的,卑职的这颗心,早就固定在了皇宫,殿下不必浪费口舌,卑职心意已决。” 歇松的眸,略有明澈严峻,梢神挽结着螺旋般的尖锐。 锋芒毕露中,墨倾国瞬时瘫坐了下来,表情有些悲色,“罢了罢了,本王不怪你,只是为今之计,韬光养晦,蛰伏下来。” 第五百一十五章 宗筠是哪门孱头 璇色绣户斜光入,湘人杏眉倚门立。 撩去那抹苏痒的葵凰溪探头而来,一脉竹叶拈在她发间,血煞瞟然,不经意去靠近,将竹叶掸去。 许是察觉有异动,葵凰溪清婉脸靥遂顺去,给血煞打了个正面照。 他受惊的趔趄一步,险些没摔去,“王妃。” 自知血煞拘礼,况且身在江湖,这些虚名不必在意那么多。 “以后,叫我主子就行了。” 血煞愣神了半天,却只听见屋檐内传出嘶喊的声音,震得旁人两耳嗡鸣。 举步急促的朝飞梁绣户去,推开纸糊门,第一幕入眼的是一地的碎渣子,却见孟遥同斗笠男子厮打在一起。 血煞额头黑线了,怎的也不曾想到,这两人不光性子不合,更是蹬鼻子上眼,肆无忌惮! “孟遥,你先给我出去!” 冰水似的眼神瞬间浇在了孟遥脊凉上,冷得他寒肌彻骨。 “让他们闹,不必多劝,闹累了,先拖出去打一顿,在拖回来养伤,药膳很多。” 这目光淡淡好似青烟朦胧,匿出秋波一寸逊色,略略鄙夷。 眈得孟遥耳根赤红,羞愧无比,在主子面前如此失态,倒觉脸面丢尽。 理去邹褶,作揖,“主子,是孟遥失礼了,还请主子恕罪。” “罚你蹲马步,没有一个时辰不准起来。” 孟遥有些悻悻的鼓着腮帮子,领罚之前,还不忘瞪了榻上的人一眼。 “是,主子。” 斗笠男子不屑勾了勾唇,揉了揉手腕,“这小子真是沉不住气,让他找人换一下绷带都不愿意。” 葵凰溪两目垂帘,敛去那份清濛,“你叫何名?” “宗筠。” “你跟我来。” 宗筠理了理凌乱的绷带,俊气脸颊忽而仰起,同那只赩眼相视。 惊了怔下,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嚅了许久,“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袂袖添香,拂去秋霜,鸿然转身,只留得旁人一个如斯淡漠的身影。 微浅细语轻缓而来,“去厨房。” 一碟薄如婵翼的卷饼,呈现在檀桌上,醇香气息迎面扑来,将宗筠两眼直放星光,空腹饥饿感袭了过来。 待他欲要动筷时,一股忐忑似藤蔓缠上心头,回溯起那日江湖人士中邪的情形。 理智立即被拉回,蓦然弹起身,避开这道佳肴。 作势谨慎,防备的招式。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血煞举案端来一碗热乎的牛奶,却见他谨慎护身,倒退数米,无奈道:“你放心,没有毒,主子不会害一个被她救的人。” 人心叵测,江湖险恶,宗筠挥下袂袖,攥紧一把匕首,横在胸前,“谁知里面藏着什么毒祟,那日的事,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要再狡辩了!” 葵凰溪有些疲惫的坐下来,却见他不领心意,还扯大嗓子闹腾,实是无忍,“血煞,你把它吃了,凉了就不进味!” 血煞点颌,动起横架的筷子,剥起一片酥饼,送至嘴里咽嚼。 “你……里面有毒!”宗筠惊呼出声,“你,为什么!” 血煞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瞥了眼,神情激动的宗筠。 尽管他表情冷肃,但眉眼中依旧掩盖不住喜悦。 王妃做的膳食,真的很好吃,每次他都能食胃大开。 这等珍馐佳肴,是这辈子吃到的福气,作为王主的属下,他倍感荣幸。 “多谢王妃。” 宗筠见他无事,犹疑波涛汹涌,“你不想害我?” 血煞咽下最后一块松饼,拭去了嘴边的屑,道:“主子若是想要取你性命,不必大费周章。” 宗筠声音凝固在原地,幽咽似的话卡在喉中,面露惊讶后,才蹑手蹑脚的坐下动筷子。 浓醇味道似能抒愤般,他的眉心竟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他略微夹死松饼,仿佛从未真实过,闯荡江湖多年,好酒好肉没少尝过,何曾尝过着不似人间的美味。 “那个,谢谢你们。” 血煞不禁瞟了他一眼,没带冷流,却豁然投入去了懒惰困乏而一手支颐的伊人中。 说到此处时,宗筠骤然停顿了片刻,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伊人的侧颜,依然平静无波,他自嘲似的一笑。 莫非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忽而射进来的一道光将那伊人的轮廓抹得凌角分明。 许是听到推门声,葵凰溪微微睁开眼帘。 “主子,那些人回来了。” 闻得此言,她眼中闪过一道诡谲的白刃,蓦然起身,举步随着孟泠而去。 待宗筠愣神了瞬间,血煞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吧唧最后一口松饼后,连带鼓腮的放下筷子,迈步匆匆的追了上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将淬付派盐货掉包 上襦,下犊鼻裤的胡鬃铁汉,豪气抱拳,“姑娘,方才我的人在王朝探了探淬付派的经济来源,以盐为通融,分别卖给了,王朝京城的卖盐店铺内,夜溟也曾与有交易。” 葵凰溪湛眸高光一暗,沉思了片刻,才言道:“捎一波假盐,趁机掉包,将真盐输送穴斋,此事手脚干净点,别露出马脚,作为闯荡的江湖人士,这点常识,理应懂得。” 胡鬃铁汉甚是激灵,“姑娘你就放心吧,此时就包在我身上,只要姑娘能在做些美味给我们,死而无憾了。” 见他姿态豪放,不拘礼,面目煦色,想必是个仁侠心肠的人。 颇有几分于柔之豪情相似,不禁问:“你,叫何名?” “荏丰,在下荏丰。” 葵凰溪杏眉微挑,她怎的好生觉得这名字很是拗口,又变扭,荏丰通‘人疯’。 荏丰抓耳挠腮的一阵憨笑,虽是上了中年的江湖人,但心底那颗侠义之心,仍牵肠挂肚。 “在下家父不才,取了这名字,还望姑娘别介意,如姑娘有何需求,我等定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心底一处触感,辞谢道:“多谢诸位。” 礼谢完,宗筠就迈了进来,满脸不悦,“喂,你什么时候解了我的筋脉?” 如鸷鸟般的目光紧盯住了无礼的那人,宗筠一阵汗涔,抽蓄着嘴角,他怎么觉得,自己成了眼中钉? “这人不是被姑娘绑起来关了起来了吗,他竟然跑出来了!” 宗筠咽了咽抹唾液,欺软怕硬的瘫下了语气,汗道:“诸位,在下只是无意间冒犯,海涵,哈哈哈,海涵。” 荏丰揎拳裸臂,来势汹汹的朝着他走出,哼斥,“海涵?你小子,活腻了吧?怎么说话的?” 宗筠瞬时被逼到了门槛处,一个趔趄,直跌在地上,现如今毫无功力的他,跟这群蛮人厮杀,简直是蚍蜉撼树。 却见那拳头要挥下来时,他哀声拱手而降,“别……我投降,我投降!” 可怜兮兮的望着支颐的葵凰溪,委屈到了极点,那伊人却没有注视到他的眼神,一副爱莫能助,闲暇看戏的模样。 青筋隆结,砸向了百会穴,宗筠激灵一躲,唯见所跌落之处凹下了深去,脊梁冷汗连连。 讨饶道:“好汉,有话好好说,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好说!” 又一拳挥了过来,直将倚靠砸得粉碎,托盏哗啦碎开话。 血煞蹙眉的环视周围狼藉一片,看着葵凰溪一副莫不在乎的样子,内心早就已澎湃起飞了。 掠影浮过,抬手扣住了那粗壮手臂,将荏丰搡一侧。 “此地不是擂台,请看立场出手!” 啪嗒一声,托盏自被那玉手放下,托颔而凝胶着蒙晕色泽的眼神,目视着众人。 “点到为止。” “哼。”荏丰不屑出声。 葵凰溪自知当今局面,若能利用好这群势力,她定会将自己的组织强大起来。 仇人还在逍遥度日,她却身重疮伤,背负念头,肩任仇恨。 这些东西,无时无刻,梦魇中,不断在警示着她,挫使她扛起。 “你若想恢复功力,就必须听我的!” 宗筠情绪有些激动,却听最后一句,脸色瞬间又压了下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想找出昨晚捅你的人了吗?”她勾了勾薄唇,讥嘲徘徊在嘴边,“莫非,你任人宰割,让不轨之人在自己头顶逍遥?” 宗筠憯凄闭上眼睑,忽而觉得道理极了,他不是圣人,怎的能有对仇敌有仁之心。 抱有以牙还牙的念想,“做砧板上的鱼肉?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不轨之人,在次逃走。” 为了引诱暗杀宗筠出来,葵凰溪安排好了陷阱,还是以宗筠当诱饵,关进拆房,将神秘人引出。 彻夜的风略带几分浅凉,孟遥蹲在暗中,瑟瑟发抖的打了一个喷嚏,孟泠顺势捂住他的嘴,预示不要打草惊蛇。 压声问:“你染了风寒,为何不在房内待着?” 孟遥揉了揉鼻息,应道:“我想亲眼目睹那神秘人长什么样?” 唯见一道白刃划过他的瞳仁,恍得他闭上了眼睑,孟泠自知情况不妙,掩了掩自己的踪迹和身影。 “那神秘人来了。” 飞檐走壁而来的血煞,隐匿进了窗棂,紧贴赪墙,探出一直眼来查探情况。 遂顺白刃光而去,一柄锋芒的匕首映入了眼帘,熟悉的身姿和动作,像极了某人! “好熟悉的身影,他……莫非是!” 话音刚落,灼热的气息,瞬间压在了他的头顶,神秘人冷眼肃杀,早已探到了异样。 第五百一十七章 猗机身世 几近疯魔的笑,挂在他的最边,扬起的匕首猛然抹过血煞的一丝发际。 强执过破碎窗棂一驻杖,顺势去抵在百会穴上,神秘人气汹快斩麻刀,劈断残碎驻杖,血煞噔在一梢前,凌空翻转,避开利刃。 剑鞘出刃,应对而去。 瞬时,柴房内响起来利器刺耳磨声,两道功气汇聚掌心相互碰撞,泛起的涟漪带着极强的杀伤力,将周围茅草卷起,无形的风犹如一把利刃,肃杀得所剩无几。 孟遥伈晛抖着身子,只觉眼影缭乱,因两人速度驰骋迅捷,却见两道暗影穿梭。 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忽而被闪过的一道风,切碎了,落在他的手心上。 “姐……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孟泠一把攥紧他的臂弯,就往外搡去,“让你不要来,赶紧走!” “可……可是!” 尾音被轰然声隐没进倾天倒下的柱下,孟泠瞳仁愕然萎了,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背脊也隐隐发凉。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头悬压下来的庞影碎成了渣。 孟泠倥偬的环顾四周,却见葵凰溪面色苍苍,涔涔脱力。 那只赩眼愈发的浸红了,彻将一切震碎。 殊不知,这道破坏力从何而来。 迫在眉睫中,葵凰溪胸腔起伏的灼热渐渐流入到了赩眼上,比那充血如丝还要妖冶。 她隐隐记得,那日彻夜,这只赩眼震荡出的威力,可将那剑震碎。 桀然挺立之中,隐忍胸腔疼痛袭来,她强挤出一句话,“快,你们离开这里!” 孟泠眸蓦然睁大,转转间有泪光闪烁,拰紧了衣襟,拉住孟遥的手就往拆房外退。 细细磋磨,觥筹交错间,径自抬步的刹那,一个粗壮的臂弯拦在了她前。 荏丰揎拳捋袖的,拇指洒脱的噙在嘴边,咧嘴笑道:“这种男人的事,姑娘还是不要插手了。” 吡牙恣意,好生凶猛的冲向神秘人去。 宗筠悻悻的目视这局面,生怕自己被误以成肉垫,挪了挪身子,手不利索的解着僵绳。 半晌后,他彻底怒愦了,好端端的当诱饵,这血煞为何真绑他? 这般坑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喂,说好的诱饵,为何真绑我,刀剑无眼,想让我死在这里?” 阴影涌动,繁响利器声隐没了他的呐喊,却听得两道利刃通体嘶磨声音,刺得旁人两耳嗡鸣。 扯开恣意笑容的神秘人,周身罥绕起诡谲风流来,霏微雨丝的白刃无形穿过血煞的剑刃。 他闷哼一声,啐了口血,只觉喉中腥甜而滚烫,沉下脸要使出绝技时,那抹纤细身影就挡在了他前。 袂袖丝缭浮动,邹褶下的手,抚着那柄腰悬的软剑,蓦然抬起剑鞘,横在胸前,用极致细微悟语道:“你可还记得,这柄软剑。” 神秘人陰着脸,蒙着五官,让人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唯有葵凰溪,侵透过血的赩眼,望眼欲穿,亦能辨清事物。 见神秘人毫无动作,似在踌躇着什么,踯躅得她心底一阵急痒。 她又从袖下唰出折扇,抖开扇面,成掩着半边面孔,呈现在神秘人前。 “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了,柔之死了,他无法实现你的愿望了,失望吗,悲哀吗?” 那暗影微怵动了下,露出了那双荒芜的眼眸。 “柔,之?” 被禁在囚笼中的猗机,目光无神中,赫然间染上了色彩,荒芜如风砂的眸子明亮起来。 铁链拴住的四肢,挣扎着束缚,亦如红花的藤蔓缠绕在颈脖处,荆棘刺痛着他。 回去过往种种,他心肠触动了,恍惚的神情竟在这一次澄明。 欲火焚身,灼炙迸发,猗机掌骨蓦然攥紧荆棘,任由血渍敞出来,也不为所动。 “他死了,那我这张脸,如何能恢复?”头疼欲裂,抚今追思,“我曾经是谁?脸又为何变成这副模样,是谁给我的惩罚,是谁,告诉我,是谁!” 第五百一十八章 想必是个好人 罄竹难书,深逵眼眸犹如玻璃侵在水中,倒映瞳仁的,是那个眼含凌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的人。 世人心目中的蕙心执质,功德无量的世后,人前孝贤子孙,人后纵淫骄奢。 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谁寻? 这卷轴悬挂在牖梁上,有人在望洋兴叹,这声叹息又熟耳落入了扫地的婢女中。 “这人整日站在黄泉愁吟下叹来叹去,为何久久不肯离去?” 正裁剪花梢的婢女滞下动作,“好像牖内没有他认识的人,那些被搬入牖内死去的人,全都是一些女医和女官。” “这些女医和女官造福百姓,本该入宫是来享福的,但是皇室内很排挤女流之辈做官,却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能为天下女流之辈的叹一声息的,想必,他是个好人吧。” 不如归去,云卷云舒。 透着潇洒风雅的书卷气息的人,蓦然回首,一个洋溢着和煦笑意的士郎正朝着他行礼,虽是礼在,但嘴边却凋着诙谐着。 “能为这宫内的女流之辈叹一声息的,想必,是个好人吧。” 诙谐的气氛却丝毫不见得好笑,那人板着脸,闷着气不理士郎。 士郎自知理亏,捋起袖露出肌肤来,表情甚是难忍,“你……要打就打吧,我不会反抗的!” 那人微微垂了垂眼帘,撇撇嘴,不屑道:“你这话说得让人好生觉得我是个暴恣之人。” 士郎敛了去,两袖清风,眉梢带笑,“凡颂君殿下当然不是这类人,只不过殿下每日站在这里,可见殿下的良纯心性,自然不会打下人。” “呵,就你会说话。” 白衣卿相,拮据举步来的女士郎,清秀而来,斜笏在胸脯前。 “参见殿下。” 她垂了垂头,发丝藏住了,似遮掩着什么。 凡颂君伸手捋了捋她额前发丝,却反被她板下手。 觉冒失礼仪,女士郎歉意,“殿下恕罪,微臣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欲要匆匆退去时,士郎一把抓住了她,扯到凡颂君前。 “有话就说,遮遮掩掩作甚?” 女士郎微微抬起泪眼朦胧,脸颊处有一划破的伤口,面色狼狈极了。 “殿下……” 紧攥着笏板,泪水簌簌,一身女官服,可见刚上完早朝。 “书堂那些学子,又闹了?” “他们说,不让臣教,上课不予理睬,连基本教礼都没了。” 凡颂君从亵衣中取出绢布,附上金疮,轻轻敷在她的脸颊。 “女子留疤不好,忍着些痛。” “谢……谢谢殿下。” 敷了半响,他抬起绢布,斑斑血丝侵透了。 轻叹摇头,“珍国,需要的是人才,不是永无止境的排挤和暴力。” 女士郎停止了抽噎,用极致感激的眼神问:“殿下此话当真?” 能为天下女官叹一声息的,笃然,日后成了世王,定能一统大业,安定天下。 纷纷扬扬传入了世后耳中,按照珍国规矩而言,嫡系之子才有资格继承世位,可如今世王却有心落在了凡颂君身上。 本末倒置,不成规矩,但自古以来都是世王说了算,即便是拿捏着规矩说话,也是无济于事。 “凡颂君也配敢跟嫡系相提并论?”赤唇扬起哂意的弧度,撕碎卷轴。 “能为天下女官叹一声息?哼,也不过如此,为一群下贱之人出头,真以为自己能通过这些人顺利坐上世位?做梦!” 一旁案上磨墨汁的小士郎,因收过理论天机的洗礼,闻得恶毒之言后,不顾安危,强势反驳道:“能为百姓造福,能教化学子,是珍国未来,世后这般诋毁和不屑,日后怎么治理后宫?” 沏茶的婢女闻得此话后,都胆颤的抖了抖手,险些没有将托盏摔倒。 世后怒目而视,颐指下令,“还敢反驳?来人,将此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士郎饶是心底不服,却身份抵不过世后的地位,只能听天由命,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世后如此,定会丧失人性,误入歧途,还请世后三思!” 奈何劝解,流入世后的耳中亦如过往的风声,置之不理。 指腹上淬毒的玉珏与那张莺燕脸打了个正面照,随即五官气得生烟,指甲狠狠嵌入了凡颂君的画像中。 “敢阻挡我,这颗绊脚石必须除掉!” 案几上,执笔惊鸿的凡颂君,撰写好一本属于女子圣贤书时,凭空飞来一个蹴鞠。 将他身旁的墨汁打翻,溅了他一身缕衣,怒眼如丝,“谁干的?” 凡子君嘴边噙着糕屑,吊儿郎当的一屁股坐在案上,“喂,哥哥,你在写什么?咦,你脸色好难看,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继续装傻充愣,凡颂君不屑的抽蓄嘴角,这个梗已经没用了。 “少来这套,你书师呢,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上课吗?” “那老头啊,估计都自顾不暇了吧,那还有时间管我?” 闻到此言,凡颂君沉了下来,这是重点,“你的意思是,书堂的事?” 凡子君咽了咽糕点,抹了去嘴边的屑,满不在乎道:“那不然呢?女士郎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非要闹着要撤去女官,此事虽还没闹到世王那里,但是世后已经有所耳闻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猗机过去 言这话,凡颂君抿着嘴,敛了敛眼帘,阒静的沉思着。 一手支颐,熟到这动作,凡子君邹着眉峰板下他的姿势。 纵是他这般深思熟虑的模样,急躁的凡子君心底一阵踯痒。 “那么严肃干什么,每次都搞得天灾一样。” 思忖被打破,凡颂君眉眼笑倩兮,略带戏谑的口吻,“你难道不也是一样?你这个欺软怕硬的旱鸭子。” 凡子君从亵衣内取出一块酱饼,甜滋咽嚼,“哥哥,你也吃?” 见那酱饼被吧唧了一口,他撇嘴问:“藏藏掖掖的,成何体统?” 凡子君抹了一把嘴屑,沾上手,不拭干净就一手抵在那薄本上。 好整以暇的歪着头,“嘿,要我知规矩懂礼仪是吧?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跟那老头一样啰嗦。” 啪的一声,纤手通红,他疼得弹起手放在嘴边呼了呼,邹着眉峰。 “哥,你干嘛?” “压到书了,很脏。”凡颂君倾斜过身去磨墨汁,正欲要拿荆川,却见那纨绔少年,沾着油渍的手拿起“女德”端看起来。 “是这本?” 啪,又是一记教训,凡子君眼眶有泪光闪烁,抽蓄着嘴角问:“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说过的。”口吻毫无诙谐,凡子君自知这是触犯了他的禁忌,索性直将剩余的酱饼猛的往嘴里塞。 表情甚是滑稽,“我唔唔去还不行吗?” 凡颂君酽冷脸色终于得到缓和,软心嘱咐,“你可要好好争口气,别丢了皇室的脸。” “你的意思的是去青楼?” 世人皆知,妃夕为人洁白皙,谦谦颇有盈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玉手轻挑月弦,宛如天籁,双目似一泓清水,知书达理,貌淑心娴。 这般纤尘女子,多才多艺,所生颂子定然也会造福百姓。 可唯独凡子君不同,吃喝玩乐赌,样样精通,更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 翻墙逃课,越塔揍人,哪样没干过。 “你如能想像世子府的世子一样,文武双全,那就是世族灵柩秉烛低下冒青烟了。” 凡子君懒卧在王座上,放肆饮酒潇洒,将书师这话当耳旁风。 这话他听了千万遍了,耳朵都起茧了。 至于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回旋的杨柳在水波荡浮动,亦如心底泛起一阵阵涟漪,“我们比那些生在诗礼簪缨,翰墨水飘香门第的人,还要严谨,自古无情帝王家,你要谨记,一切心正,人正,便好。” 不知是不是因轻捻肩上的缘故,那双流錾眼异常的明澈。 道貌岸然,凡颂君一生只想为百姓造福,并不想参入这不休无尽的争执中,圣贤书所言的两败俱伤,并不是对峙后的局面。 而是让别有用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世王请缨,乃是荣幸,我们两个虽不是嫡系,但尽量少去招惹世后,她家世显赫,父亲更是帷幄掌权之人,断不能轻易招惹。” 凡子君偬着瞳仁凝望着他,眸色愈渐陰了下去,忽而这言得内心沉甸甸的,又悲凉。 殊不知这股悲凉,从何而来。 当月被流水掖住,水光潋滟之时,又入了纨绔子弟莺燕逍遥的时候。 被公认的污秽之地,自然少不了凡子君。 香闺阙楼,赪色纱幔漂浮不定,欢天酒地,充斥着浓情和调戏。 莺莺燕燕的女子,打扮花梢的侯在牖外,招待客官。 赪瓦突兀上,一只满是灰屑的手攥紧赪瓦,随即百会穴突起,凡子君五官犹如麻花一样拰在一起,臂弯猛往上攀。 费力将半边身子爬上耸高的突兀,喘气道:“这墙怎的越爬越高。” 一抹丰腴的身影摇摇出现,菱妈妈手舞绢布,嘴边噙着埋怨,“这小祖宗也真是的,这墙隆里这么高,还能进来。” 凡子君挺了挺腰间,难受得无法动弹,却见菱妈妈在原地不知犯着什么嘀咕,愣眼巴神的,他不屑一喊:“喂,还愣着干什么,看见本公子,还不速速快来帮忙。” 许是得到催促,菱妈妈强挤出一抹笑意,尾音绵长了,“哎哟,都怪我愣神了,忘了公子,这就来这就来。” 正经人径自沿路走堂门进,在者接待一些金主走后门,可他凡子君却甚爱攀墙,旁人不知这是哪家公子养得这癖好,倒让人好生怪异。 揉着手腕,理了理仪表,笑盈盈道:“本公子今日要香闺房,牡丹侍奉。” 菱妈妈窘然笑了笑,心里笃然找话塞他,“今日牡丹身体不适,不宜侍奉,还望公子见谅。” 凡子君勾起一抹浅笑,饶是经见惯的菱妈妈都只觉浑身颤栗。 这祖宗莫不是又想了何法子来折磨她? “听说,菱妈妈膝下之女可是菡萏?” “是……”菱妈妈浑身哆嗦了一下,止不住的颤抖,觉祸端又落入了头顶,踧踖问:“公子,您这是?” 他戏谑一笑,尽是纨绔韵味,京内哪有他这年纪来青楼的,这真真熟得太早了。 饶是菱妈妈见钱眼开的人,纵使他凡子君囊中之物有多珍奇异宝,都不敢在窥视半分。 “我的祖宗,求您别来了,咱这不招待未及弱冠之人,要是让世王得知,这可是抄家的大罪!” “本公子乃皇室之人,抄家?有本公子在,怕什么怕?” 常言道,不跟心性孩童置气,可菱妈妈却不能放任这纨绔子弟不管,生怕他一闹腾,一句令下,这一生都彻完了。 可若是不招待他,这脑袋也得掉,横竖都是死,这怎的叫人难堪! 第五百二十章 纨绔子弟凡子君 欲哭无泪,无奈叹气。 凡子君推开纸糊门,香醇酒香充斥着腻人的气息,他脸带惊喜,“这气味,闻着真真是好酒,菱妈妈果然周到!” 菱妈妈深吸了一口凉气,止住眼眶隐隐流出泪水,紧攥心处稀帛的锦褶,心疼到了极点。 这可是珍藏了二十年岑酒啊! 濯清涟而不妖的瑶斝,遂顺烛光透着璀璨的光芒,盛满岑酒,迷人回味,皓齿留香。 凡子君撩起袂袖,一个潇洒阔步,倚在炕上,仰天饮酒,一人独醉独揽酒香。 “真是好酒!”抹了把嘴。 绿柳周穿,抄手游廊。 凡颂君掀开斗篷,望了望那“怡红快绿”的牌匾,花团锦簇,莺莺燕燕,扰得他眼花缭乱。 却想到自家弟弟身陷这种莺花世界,他眉峰蹙得已落不见往日肃穆,多了一份肃杀之意。 “凡,子,君!” 纸糊门猛然被踢开,闻耳传来的是娇嗔暧昧声,那些妖艳贱货的女子正捶着凡子君的背,灌他喝酒。 罥绕着胭脂水粉和酒香调情,让凡颂君脸色唰的一下黑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凡子君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娇小身躯往炕上一靠,迷蒙间看到了他。 “哥,哥哥?你怎么回来这?正好,快来陪我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未及弱冠,竟会来这种污秽之地!”凡颂君厉着锐光,亮出了指腹间白蜜的玉珏,摩挲几下,“识相的,放开他,赶紧让人端来一碗醒酒汤。” 莺燕女子们愣头一惊,唯见那刺眼的玉珏,伈晛到了极点,纷纷跪下来。 “颂王饶命,颂王饶命,是……是少君让我们侍奉他的,这不是我们所愿的!” 凡颂君一扫而过这些整日身陷污秽之地的女子,软下心来,暗自深叹。 “我信你们,日后,不要在干这等污秽之事!”鸷鸟般的眼神紧紧锁住她们,“要是在让我看到,下场如何,你们自知!” 嘴上这般刻薄严谨着,心底却在为这些女子探叹,只怪人性不公,未能平等对待女流之辈。 愁吟,黄泉,牖内女官,亦是如此,太凄凉了。 菱妈妈闻言到“怡红快绿”香闺房外一片黑压压官兵,吓得忙带人去瞧了瞧。 却见一个冷肃的男子,脸上含着仿佛能凝固血液的表情,甚是吓人。 得知此人是世王器重之一的颂王,便是当今少君的兄长。 这道惊呼亦如擎天柱沉沉砸在她的百会穴,“不知颂王亲自来,还望恕罪!” 凡颂君闻到另一股奇怪的胭脂气,随即转身而来,淡漠问:“醒酒汤呢?怎么还没准备好!”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拌使了个眼神递给身旁的小厮,暗下催促几声后,便笑盈盈的迎上。 “醒酒汤须臾就好不如趁着这时间,好好参观一下,咱们这楼如何?” 菱妈妈踧踖附和着,内心早就胆怯到了极点,生怕被抄了家,小命不保了! 这群人气场如此汹汹,来者不善,为何却能悄悄潜入她的地盘,还神不知鬼不觉。 倒让人好生诡异,殊不知这颂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釉内的醒酒汤,强行灌入了凡子君嘴中,凡颂君笃定要找机会参他个大不敬,挨了书师几鞭子还不够,看来要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你若执着纨绔,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不知怎的,这句警示竟在这一瞬间深深烙印在了凡子君心中,过目不忘,满眼迷蒙。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来,你要醉成烂泥?” 他觍着脸,反驳道:“不许窥视我,你竟然跟踪我!”颇有恼愦。 第五百二十一章 欠着什么 凡颂君一鼓作气扬起手,欲要打凡子君,却见那双邃神黯然的眼,心软的他又滞下手。 “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他充血如丝的眸,紧紧盯着凡子君。 他本想将自家弟弟从莺燕世界带回,从而藏起来,不问世事,不与斗争。 隐忍叵耐又奈何,终是不能瞒下去,索性把话言个清楚。 “世后趁着世王不在,蓄谋要刺杀我们了,如今局面岌岌可危,你还在这里逍遥度日,妄了书师一片心意。” 闻得此言,略有悲凉,似难言之隐般,用哽咽嗓音发出的。 凡子君神情忽而恍惚,捻紧了凡颂君的肩,倥偬问:“那老头在哪?他如何了?他怎么样了?” “被世后掳去,生死不明。” “什么?怎么会?明明三刻钟前还见面。”几近绝望的瘫坐在炕上,唯眸一片岑静,亦如一潭死水。 露恨晨曦花怨秋,醉后,落得一地愁。 翠袖凝寒扶病月容中,飞檐亭角清铃响,内心一片死潭的水,竟在这时泛起了第一缕涟漪。 “我们赶紧回宫,把老头找回来!”凡子君眼眶微红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愧疚的缘故,他忽而想起了书师那颧骨隆起的样子。 既来又心酸,“是我的错。” 凡颂君惊怵的凝望着他,那游丝的声音早已凝固在喉中。 平日纨绔的凡子君,第一次露出与外表不相符的愧疚和懊悔。 “这不是你的错,我会保护你。” 凡子君掩着泪筐,止住流动,嗓音嘶哑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路愁吟,眉梢挽结,入心头。 凡颂君回到宫后,牌匾上烫金的“梨园”,被焚烧泯灭,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坍在沁溪边,渲染了湖面。 上覆黑瓦,呕心沥血撰写的女德,被世后蹂躏在脚下。 凡颂君瞳仁颤栗,微微湿润的眼眶露出一丝厉色,“为什么?” “为什么?”世后赤唇上扬,“因为你碍事!”言未罢休,又吐出极为讥嘲的话,“能为天下女官叹一声息的,想必是个,好人?”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历代君王,引得珍国颠覆,百姓流离失所。 一弯腥月划过精致的窖口,给焚烧的院子洒下一片妖冶的光,显得诡谲又邪异。 落在凡颂君的脸靥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世王若是知道了,你也会下去吧?” 世后狰狞着脸,亦如麻花拰在一起,几近疯魔,将剑端横在他的颈脖处。 “为了保护弟弟,颂王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世王知道又如何?哈哈哈!” 末端的手腕一紧,迸出狠绝,凡颂君掌骨缩紧,略略不甘。 “如果用我的死,换取天下女官平等的待遇,我愿意死!” 世后微惊了下,哂笑声辗转而来,“颂王,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么在意那些下贱之人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奴吗?值得这样做?” 一抹绛色朝服的身影,朦胧之中映现,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对襟窄袖长衫处下,有靛蓝软剑在手,跨着锦靴朝着对峙两人走来。 世后扬起臂弯,那锋芒的剑刃欲抹过凡颂君的颈脖之际,一柄折腰软剑就迎对与她相撞。 手腕疼得麻木,不仁之眼斜睨而去,却见一个少年敏捷手快迎了上来。 她拌使了身旁侍卫们一眼,随即退出场去。 一瞬间,梨园彻头彻尾轰然响起了利器声,伴随着惨叫和悲恸。 柔之纤手一扬,软剑入手,针锋相对,隐没于一片火海中。 凡颂君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着柔之,觉而心底一阵不舒坦,因又欠着别人什么。 “柔之……” 琢磨的一声低唤,从内心靓蓝的湖面泛起涟漪,向缦远天边弥漫去。 过往种种云烟,映入了那只赩眼中,望眼欲穿,秋水盈盈,葵凰溪经自看透一切。 伫在云水之涯,掌间盛开了冻伤的优钵罗花。 猗机四肢锁在金囚笼中,陰下的脸赫然间抬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他是珍国颂王,脸上的伤疤,是为了救凡子君造成的。 那日世后将他逼入悬崖峭壁,他被世后推下了涯间。 稠雾罥绕,云端被这抹身影剥开,沉坠陡峭中的凡颂君,唯见树梢,徒手抓住,丝丝血渍沁透出来。 树梢脆弱,竟被折断,他唯恐一诧,陨坠下的身子猛的往突兀上一撞。 落入了这万丈深渊。 第五百二十二章 挣脱金囚笼束缚 死,不过不是面朝天,两眼一闭,身躯化为灰烬,永不在来罢了。 倒在血泊中,鲜血流淌,淅淅沥沥的雨声烦,洗刷着这荒芜。 连同把他的意识都给洗清了,强烈疼痛感袭来,比那山涧落下的潮汐还要猛烈。 气息奄奄,生命从一脉一络中渗出,隐于细微,浑身的遍体鳞伤,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他眼神泯灭去往日的明亮,沾血淋漓的面朝天噫去了口气。 能为天下女官叹一声息的,想必是个好人。 但是这个“好人”他经受不起,圣贤书常言道这蕴意长久之理,可他已人命危浅。 泪水汩汩,隐没进了雨露中,凄凉冲去了他最后一点的挣扎,就在他面临绝望时。 希翼,渐渐朝着他扩来,似有一个执着簦的男子,踱步而来,滞在他脚下。 随后,便是在辗晕厥。 那日凡颂君焚去了血衣,幸得隐士所救,不仅传授他武功和厨艺,还所锻造古寒之刃赐赠于他。 摽末之刃,剑首一吷,蹈锋饮血,如履薄冰,唤为锋毕刃。 因坠崖那次,他淤血未清,导致记忆失散,面部留疤。 隐士担忧他这般模样游刃江湖,实为不妥,便让其戴上斗笠白纱。 “你能记起你叫何名?” 他脸色沉着,缄口不语,隐士闻到他神情便知结果,“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看你脸部,有了这道疤痕前,定是个翩翩公子。” 案上执笔,飞鸿几字:瞻波其澳,绿竹猗猗。 “从今以后,你便叫猗机,记住,猗机就是你,你就是猗机,江湖需要你闯荡,你的身世,由你去寻觅,出了这谷峰就别回头了。” 拾起记忆碎片成了情景,一字一句,深深烙印在了心底。 葵凰溪的赩眼透过猗机目睹到了一切,嗟惊了下,没反应过来,血煞就霎是急惊风挡在了她前。 “主子,小心应对。” 她轻轻板下血煞的手臂,酽冷的眼竟有一丝柔光,“猗机,我没想到,你同柔之还有这层关系,更不知,那人,是你的弟弟。” 猗机身影有些摇曳,支撑不住就一手抵去了墙处。 恍然若失间,似有一人拈过叶脉,贴在唇边吹响,彻入进了他的脑中。 血煞见情况不妙,一把攥紧了葵凰溪的袂,“主子,快退后,猗机现在情况还不稳定,貌似有人在暗中控制着他!” 闻得此言,葵凰溪杏眉蹙紧了,如是这样,那她更要助猗机摆脱束缚! “我有办法,相信我,血煞!” “可……可是!” 她焦虑得手心沁出了一丝汗,从腰间摸索出匕首,划破了手腕,血液流淌。 疾步冲上前,玉手用力遏住猗机狰狞的脸颊,扣住下颔,将血往他嘴里灌。 她在赌猗机的命,亦同是利用外物控制人心,那她以血控制。 未曾何起,她发现了赩眼的端倪,似有潜意识的杀伤力,根据自身意识来控制。 但好像每次使用,都能筋疲力尽,浑身乏力,殊不知,这是为何。 猗机喉中腥甜,滚烫在他腹部中,翻涌不停,欲要穿肠断心一样,极为难受。 可耳鸣中却隐隐消失了那拈着叶脉吹出的声音。 “你……这是?” 葵凰溪只觉猗机射来这诡谲的锋芒,将她千疮百孔。 她自知使的这法子,又定会被认为是邪魔外道。 只是惯用这些来颐指她,早已不在乎了。 “我自己都无法理解清楚,更别提同你解释了。” 金囚笼焕出一道光,缭绕强劲功气的猗机,将这金囚笼击得支离破碎,已摆脱心之束缚后,恍然天地一变,回归自然。 血煞闻言,看准他摆脱束缚的时机,点了他的气穴。 暂时抵制住了他的功气,不然以猗机自身,震出的功气能将柴房所有东西摧毁。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打算如何?” 猗机敛了敛锋毕刃,“我想去找我的弟弟,凡子君,他在哪里?” “不知,我只在王朝见过他,他不知因为什么,要杀我。” 言罢,猗机触动心肠,隐隐知道了什么,“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凡子君从小性格纨绔,根本不会误入杀人的歧途。” 想到此处,她脑海里浮现出柔之的话,惊道:“寒珏,在凡子君手中!” “多年不见,他,到底还好吗?” 葵凰溪抿着嘴,眼底褪去了柔光,渐渐酽冷起来,只因寒珏关乎她的身世之谜,她猜不透,也道不清个所以然来。 好几次玉珏的共鸣让她产生浑身颤栗的现象。 “淬付派控制你,引诱柔之,这笔账,不能赊!” 宗筠抽蓄着嘴角,一脸鄙夷道:“喂喂,这话也说完了,该把我放了吧,当诱饵也是有尊严的!” 血煞轻咳一声,拈过从他旁飘来的草屑,弹指一飞,解开了僵绳的束缚。 第五百二十三章 血煞也是凡人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怎能知否白子谣。 暗杀事宜泯灭于烛火中,猗机拭擦着锋毕刃的通体,横了眼摽末之刃,指腹轻抚着那深刻的“吷”字。 百感交集,深叹一息。 宗筠斜睨凝望着他,一手支腮,嘴里正气懑咬着酱饼,好似要将所有撕碎。 暗下犯嘀咕,“凭什么他能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唯见葵凰溪正用绢布覆药,敷在猗机手腕处,动作甚是小心翼翼。 猗机眉梢轻扬,眼底露出了辞谢,“多谢你,葵姑娘。” 孟遥窘笑着举案端来羹汤,催了下,“主子,该用膳了。” 他显然还没从那次生死悬殊中出来,如不是葵凰溪,他和姐姐都要丧命于此。 却见宗筠一旁撒气,脸色及其难看,他笃来想定然是‘失宠’了! “唉,同情你。”耸了耸肩,刻意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潺湲似水,愤懑气氛僵硬起来。 却听袅袅吹拂的袂袖声,泛起的伶仃谣久久徘徊在宗筠耳畔旁。 葵凰溪纤手抹过的药似带着魔力,那猩红的伤口瞬间愈合。 湛眸凝聚着细心的光芒,让他不由得出神一瞧,便觉这个曾被他满口说成心肠歹毒的女子,起了微妙的感觉。 孟遥不禁的瞟了他那一眼的异样,心底踌躇不已。 这厮先前针锋相对主子,如今却露出这般眼神,是何用意? 为何他的眼中,隐隐有些潋滟的润亮。 脑筋一转,随即贴紧宗筠身去,好奇一问:“你这般眼神,是做何意,莫非对主子有不轨之心?” 宗筠嗟惊了下,脸色酽冷起来,“你胡言乱语什么?” 烟涛皎皎的瞪着孟遥,忽而回想起拆房那惊心的一幕,冷冷回敬,“我还以为你在得意什么,内心只不过是个孱头罢了!” 讽话入进孟遥耳中,只觉心肝瞬间像被人擗了一样,冷哼道:“你如今倒也是个被封了筋脉的废物罢了,还有资格说我!” 宗筠见他理不直气也壮,五官生烟,横了他一眼不予理睬。 情势逐渐胶着,猗机蓦然起身,胸腔又一阵闷哼,因是情绪激动造成的。 “淬付派中独眼公子的毒花,此毒非毒,此花非花,却是一种能将人灵魂捆绑的毒祟,葵姑娘,你且要小心谨慎些!” 闻到猗机脸色自苍,葵凰溪眼神云霞明灭,跟那秋去玉簟生凉别无二致。 淬付派如今情势她虽没有帷幄在手,但是柔之的仇,她定然不会放过淬付派! 哪怕淬付派是一根桅杆,是一腓望断涯,纵身跃下又如何,为了雪恨,为了柔之,手段用尽,即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多谢提醒。”言了声辞谢,举步就跨出了门槛,低声唤了血煞尾随。 案几上熏烟驱蚊还暖,血煞席开卷轴,“属下得到了穴斋轰动的消息,舞林大会,是个集结势力的最佳时机。” 这道消息如同杂风雨袭来,葵凰溪迤逦走到卷轴旁,细细去端详,双眼一丝不挂的将卷轴所有地方收尽眼底。 唯前,凝聚势力才是蛰伏之际,她会须紧紧帷幄江湖势力。 杏眉又上挑,她忽而抬起皓腕,那刚凝结的伤口还正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眉梢更低了,眸色愈暗了。 须臾,血煞沉思间,张嘴要言,却已然见她那嘴唇扬起的诡谲,便知,笃然又要做出什么蓄意的事。 血煞当即遏住了嘴,只因他自知接下来所言之语,全是无济于事。 湖面烟波杳悠悠,缦视一片芳旬已然腓落,直到薄帷鉴明月,初秋的彻夜,一轮孤月挂在皎皎夜空上,倾泻下的一片月光,洒在纱幔上,亦如碎银粼粼。 这夜,漫孤寂,却也微冷,与其说冷,不如说凉。 恍得心凉,葵凰溪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不由浮现出白司寒第一次月下吹笛的情景。 酽冷的眼中突然有了别致波澜,随即起身,凝望着窗棂外的冰轮。 不经意去下榻,推开窗棂,恍然看到一袭白衣男子隐隐浮在眼前。 “妖孽?” 这道呼唤又亲切的声音,打破了恍然如梦,远处除了那腓叶摇坠,什么都没有。 怅然若失,黄粱一梦,须臾,会意后,还是一夜入眠吧。 翌日,清凉露珠随着根绞滑落,滴在葵凰溪的蝶翼睫毛上,轻轻倏动。 她被这凉意惊了,睁开眼帘,只见那天花板裂开了缝,湿润乔木。 难怪,原来如此。 葵凰溪亦是睡意稍微有些朦胧,但就在迷糊间,露珠又落子了她的百会穴上,彻底将她意识拉回。 “血煞。” 轻唤几声,未见珠帘被掀开,杏眉微挑。 血煞严谨得很,又入不下眠,平日她小声呼唤,血煞都能闻耳熟听,这会却不见人影。 她又唤了唤,心觉诧异,掀开被褥下榻而去。 掀起珠帘时,却见赪炕上的血煞,正熟睡,平静的脸不带一丝波澜。 葵凰溪有些苦涩笑了笑,定是这段日子他受伤而导致虚弱,睡眠补充体力吧。 她竟沦陷谋略蓄意中,却忘了血煞也是凡人,凡人在怎么铜墙铁壁,也是需要睡眠和用膳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警示眼神 感受到清晨的凉意,她挦来榻上被褥,替血煞掖了掖,盖好后,才出了门槛。 孟泠伸了一个懒腰,正准着去厨房做菜,却见了她朝着自己走来,行礼。 “主子,早。” “你要去厨房?” “是。”孟泠有些愣了愣,不明她话所为何意。 “今日你不必做菜,我来做。” 闻得此言后,孟泠吓得脸色大变,拒道:“主子还是休息吧,我来就行,不然这样跟着主子,什么也不起作用,会让我觉得很没用的!” 这话颇有愧疚之意,葵凰溪却淡漠横了她一眼,“不必,跟着我,也得享些福才是。” 孟泠觍着脸,紧攥衣襟,眼眶又湿润了。 这般待她,叫她日后如何偿还,唯恐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多谢主子!”拭了泪,尾随去。 这客栈今日客官甚多,阁楼下都汇聚满了很,甚是拥挤和嘈杂。 早引得宗筠不耐烦了,还未更衣,只穿着外衣里有亵衣同马皮履,急着下一层阁楼去,扯大嗓子怒道:“大清早的,闹什么闹,吵什么吵,扰到本公子熟睡了!” 众人随即停止住了相互攀谈,纷纷投去了质疑的光芒。 “这人是谁?神经病吧,穿成这样出来。” “气势嚣张,跋扈得很啊,我看定然是个草包。” “指不定又是哪家派系的纨绔公子,这般作态,真不怕别人笑话了去。” “就是就是。” “哎哟,这种人……啧啧啧。” 宗筠眉峰蹙得老高,分毫不丢气势,颐指道:“你们还敢说我,基本礼貌都不懂吗?小心,我拳头不长眼!” 揎拳捋袖,气势汹汹。 几个泼皮交换眼神,蓦然弹起身,拰碎了瑶斝,朝着他走来,挡在他前,警示问:“黄口小儿,不要大言不惭!” 宗筠眯着深邃的眼,凉风袭来,催得墨发凌乱,犹如漂浮在枝头的黑云。 泼皮也瞬间焕发出强劲的功气,直将把他逼得脸颊被划破了伤口。 他难以置信的趔趄一步,忽而想起什么,笨拙的敲了敲脑门。 “该死,我怎么忘了我筋脉还被封着,这下遭殃了!” 后悔已然来不及,只见几个泼皮扭了扭颈脖,骨骼咯咯作响,拳头挥向来他脸颊之际。 “住手!”酽冷尾音徘徊在他们耳中。 宗筠方才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听到熟悉的声音,便知谁来了。 葵凰溪从簇拥的人群中剥开一条道迎面就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我的人不太懂礼貌,还请兄台高抬贵手,不能此人一般见识。” 泼皮犹豫得邹眉,刻意垂头去欲要瞧葵凰溪个正面脸。 打量个大概,又瞧几分姿色,甚是蓄意。 “姑娘,长得挺标志的啊,不知姑娘何名。” 葵凰溪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漠扫过一眼泼皮,朝着厨房走去。 泼皮见调戏不成,反被愤懑,“死娘们,老子问你话呢,敢无视老子!” 拳头挥去时,赩眼斜睨而来,迸溅血光,眈得泼皮趔趄一退,不敢在妄言。 泼皮汗涔涔在原地,安抚着胸脯,从未见过的眼,竟是那般妖冶诡异,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退为主。” 孟泠不屑的瞪了那泼皮一眼,随即朝着葵凰溪道:“为何放过他,他分明是个登徒子,还要调戏主子!” “正事重要,其它的,还不想理。” 葵凰溪朝着砧板去,指腹一抹,灰尘很积厚,彻夜一晚,窗棂未关,灰尘积了是正常。 “替我去准备一下,清洗一下砧板,生火,把孟遥叫来,我做菜,你们就打把下手吧。” “嗯!”孟泠激动的揩着汗,能吃到主子做的菜,三生有幸,况且主子炒菜那等绝味佳肴,是普通人无法越过的。 “为何,喜欢做菜,主子这样的人,不应该是享福的吗?” 葵凰溪微怔,却不知用何话回答她,敷衍道:“不知。” 第五百二十五章 经自流年 孟泠迟滞了下,闻言到身后尾随来的宗筠,扫了他一身衣衫不整的模样,问:“你这般作态怎的跟过来了!” 宗筠丹霞脸微红,嗫了嗫嘴,叵耐自身尴尬,他撇过脑去,“你们做好吃的,我怎的不能来,况且那日当诱饵多危险,得补偿我才是。” 言之凿凿,孟泠从未见过这般厚脸无耻之人。 “哼。” 馔玉佳肴,出炉出锅,摄魂香气飘香袅袅,将孟遥提前引来过来。 却见檀桌上那个失态又失礼的宗筠正在狼吞虎咽。 虾炙,羊皮花丝,通花软牛肠,单笼金乳酥,每一道菜都不漏齑,葵凰溪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的盯着宗筠看。 “欠我的,要还。” 嚼到一半还未来得及咽下的宗筠,怔了几秒后,觉自己上了某人的陷阱,呛得人直咳嗽。 “这话是什么意思?” “噗嗤。” 哂笑声炸开,宗筠怒目而视瞪去,孟遥忍俊不禁,捧腹脱颔站起来。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不偿还怎么行?” 没等他反驳的机会,葵凰溪从袂中取出一张荆川纸,墨黑长字,记账详细。 宗筠挦过荆川纸,瞪大了眼颐指着她,“羊皮花丝,三万两黄金!你抢劫啊!” “忘了告诉你,方才我在菜里下了毒!” 宗筠震惊唬答:“我应了你还不行吗?” 封他经脉,毒他身心,从未收到过这般待遇,真真是隐忍叵耐! 强挤出一抹笑,吟吟道:“是不是只要还了钱,你就能解去我的经脉,把解药给我?” 葵凰溪没有即可回应他,只是纤手指腹正弹着瑶斝,发出了绵长尾音。 一手支颐,敛下眼帘似在思忖,宗筠抿了嘴,但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又在打算什么。 檀桌上的盏茶渐数凉去,直到氤氲消失了,她才开口道:“看我心情。” 宗筠狠狠咬了咬牙,殊不知她竟这般无赖和腹黑,抽蓄着嘴角,深吸了口凉气,以保持最佳心情。 唯见窗棂外淅沥雨烟,初秋的薄雾罥绕,一只麻雀逶迤树梢归巢来,蹭着枝桠,恣意舒绽。 广袖流云,飞花飘絮,微冷指尖凝,伊人执笔但记情成卷,只空忆此去经年。 花谢花飞花满天,泛黄的流年将荆川纸碾压,彻夜醉影笑惊鸿。 径自沿路蜿蜒而上,穴斋令人怵头之地坐落在幽冥宫阙上,盘旋苍穹上的黑永鸢,嘶鸣长啸,落在了血煞百会穴处。 他仰头凝望着盘旋的黑永鸢,神色一如既往的黯淡。 举步局促朝着乌玄门走去,推开门,闯进来的一道微弱的熠光,落在那姽婳容颜处,格外诡谲。 那闭着眼睑上的杏眉微挑,伫在她身侧举案瑶斝的宗筠,眼神略有波澜的划过血煞的脸颊。 流年细水铸成一抹哀伤的同时,也凝结成了一致希翼。 宗筠呈去瑶斝,凑了凑去,“主子,桃花酒。” 葵凰溪微微睁开眼帘,那只赩眼却先血起光来,渐渐明灭下去。 懒卧的腿叠着,抬起瑶斝,仰头倾泻而下,那灼痛的感觉又直烧进了眼眶和心底。 她抹了嘴角处的残余的酒渍,不知为何,情有独钟梅花酒,不知为何,她每每碰到梅花酒,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柔之的身影。 宗筠虽是一副淡漠的凝望着她,眼底却隐隐流露出心疼。 这些年他亦是过得惊心胆战,亦是发觉这个冷漠又腹黑的女子,到底有着怎样的痛。 两年前穴斋的江湖武林大会,葵凰溪仅凭一只赩眼震撼江湖,势力雄厚,建立了穴斋的幽冥之殿。 尪柔冷煖,唯殿玄冥,唤唯柔玄。 血煞仰望着那王座之上的睥睨一切的伊人,袖中的手微微动了下,紧拰着拳头。 曾经桃花笑尽春风的伊人,在柔之死的那一瞬间,在难寻觅。 “主子,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穴斋又起风浪了。” 方才进殿之前,他穿梭在绿涛间,踏出轻功轻盈落在一处悬崖上,纵身一跃,攀在陡峭岩石处,遂顺目光去,摇曳在陡峭中的水芙蓉,湛蓝花蕊轻轻倏动。 他眼出惊喜,伸手欲要去采撷。 骤然四周寒气弥漫,凛冽锋芒迎面袭来,催得他手脚不利,手势不稳之际,但见手腕处传来砭冷的知觉。 愕然见薄冰冻住他的双手,才险些没有落下深渊去。 他瞳仁萎地颤了,嗟惊不已,但见水芙蓉凝结成了寒冰,倏地一动,栽去了天边,遂而,落在了那修长的手中。 白衣飘飘,谪仙不染的男子,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游丝辗转在血煞脸上。 “好久,不见。” 流錾眸露出的锋芒,将我血煞刺得千疮百孔。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为何遗忘我 “风浪,何等风浪?” 冷声截断了血煞神游,他回神垂头作揖,“这个风浪,是夜溟的王主。” 血煞原以为提到他,葵凰溪眼中会露出波澜,但见并非如此。 葵凰溪的眼中除了酽冷便只剩下淡漠。 “那是谁?” 血煞倥偬着身子,腿此时如同灌了铅水一样,沉得他胸腔发闷。 亦是百般震撼,内心亦是如潮汐翻腾覆雨。 “主子,你……且要好好想想,夜溟王主!” “夜溟,王主?”似好整以暇歪着头,深邃眯了眯眸。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血煞蓦然抬起颔,情绪有些激动,“你仔细好好想想!” 见他心急如焚,失态的模样,葵凰溪心中略略不解,不禁问:“此话怎讲?” 血煞胸腔的窝火附着生疑,急步冲上王座,掌掴着她手握瑶斝的手。 “白司寒,淼国的国师,王妃,你都不记得了吗?” 葵凰溪赩眼陰沉着,游丝落在血煞掌掴着她的手上。 毫无波澜,“何意?” 血煞气息逐渐紊乱,掌掴她的手又不适度拰了下,瑶斝哗啦一声,碎开了花,侵湿了她的袂袖。 葵凰溪瞬时赩眼如丝,血色弥漫,但见情形逐渐恶劣起来,宗筠内力一使,将冒犯的血煞推了去。 “血煞,不得无礼,别忘了,柔玄是谁的地盘!” 血煞愣眼迟滞,缠绕疑心在心头,见宗筠对他拌使了一眼神,他随即作揖歉意,“主子恕罪,属下无意冒犯。” 葵凰溪缄默着,寡淡出声:“你,方才说,这风浪,那会如何?” “想要在次赢得武林大会,夜溟王主,将会是主子,最大的障碍。” “那就全都铲除掉!” 他不解,这些年的愁云惨淡,万里凝,挫使了葵凰溪发生了什么。 如今,唯有与那人见上一面,或许,一切都还有回转之地。 “主子,酉时跟属下去见一个人,主子很快就会明白。” 冷峻在蔓延,杏眉微蹙下,血煞及时解释,“属下并无恶意,主子请相信属下。” “信你。” 宗筠眼神复杂的看着血煞,遂随退下时,他紧紧尾随在血煞身后。 脚步局促迎了去,“方才大殿内的话,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血煞遏下步伐,斜睨望他,“难道这两年之间,你还没从主子身上发现出什么吗?” 闻到此处,宗筠稍稍沉思起来,遥想起当年的事。 他起初以为,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后来经自受伤,暗算,中毒,她的睿智,雍容,举止之间都甚至淡漠如云,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这个腹黑又会算计心机的女子,竟是这般如履薄冰,这般世态炎凉,彻夜难眠时,他总能瞧见烛光还未泯灭时,这女子望月长叹,醉影红颜。 轻抚着那镀银的软剑,那柄墨画竹扇,浮雕含梅香的令牌。 却殊不知,到底在念及何人? “她在念何人?”五里雾。 “柔之。” 惝恍后又惊,“江湖医圣,拥有梅花令的柔之?这怎么可能!” “柔之,其实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言到此处,血煞窘然不语,宗筠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为了,主子?” 伊人眼聚清波,轻盼曼顾顿觉有情原是无情。 宗筠终于理了这紊乱的思绪,心头一震触感,他不知,手无存铁的一个女子,如何能承受这般击痛。 “原来,如此啊。” 腓叶被风零落,栽去了雕梁绣户内,葵凰溪拭擦软剑,通体闪着寒芒,倒映在瞳仁里。 “报仇,雪恨!” 荏丰从暗中迎来,“主子,淬付派已失去经济来源,只不过,属下派去的江湖人士不知为何,都魔怔了似的,被人控制住。” 猗机倚在梁柱上,嘴里正嚼着她亲自做的糕点,莞尔道:“此毒非毒,此花非花,中了独眼公子的毒花,会永生囚禁在心牢中。” “可有解法?” 惊鸿笑声琅音,“主子的血。” 言罢,葵凰溪手中诡异的多出一碗血,笑意桀桀,“让他们喝下。” 荏丰附和笑了,“是!” 猗机经自两年前被她所救后,决心跟随在后,但他也不忘时刻寻找凡子君的下落。 “主子,接下来如何做?” 葵凰溪没有回应,但听得气息平稳,却见她疲惫得闭上了眼睑,已熟睡去。 猗机无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隐没进了梁柱内。 据说人只有在疲惫时,恍然梦里才能目睹到一些重要的事物。 肠回转,气相断,内心的一潭死水,归于凝固。 似有一个绰影渐渐朝着她走来。 她在迷惘,还在踌躇,还在质疑,这些盘根错节的的思绪,踯躅得内心紊乱,头疼欲裂的。 她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些什么,内心忽而孤寂又冷漠。 “到底,遗忘了什么?” 云里雾里之际,渐渐揭开稠雾的男子,刀削五官,冷硬的光镀在了脸上,菱角分明。 却有薄雾罥绕了那双眼,让人觉有谪仙不染的感觉。 水仙香气迎面扑鼻而来,摄了她的魂,勾了她的心弦。 只知,这气息令人安心,令人发怵又令人心动。 “这到底是什么?” 但见男子伸长臂弯,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含情脉脉,“为什么要丢下我?”柔和嗓音深深入进她的耳中 浑身紧绷着,陌生又似熟悉,但极力想回忆起什么,她头就开始疼了起来。 便只觉承受不住这反噬的击痛,一把将男子推开。 刻意呈出赩眼,“别碰我!” 嗔怒吼时,男子却仍是不甘心的又一把将她囚禁怀中。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葵凰溪欲要挣脱,却发现力气无论使得多大,男子双臂似个紧箍锁一样,让她一丝一毫不能动弹。 她心底无比纳罕,竟有人不怕这只赩眼! “你……你!” “别离开我了,好吗,别一个人承受了,小溪儿……”略有哽咽的声音。 游丝在耳畔,“你到底是谁?” 男子有些惊怵,“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什么?” 男子苦涩的笑了笑,眉峰上挑了,捧着她的脸就堵住了唇,轻柔互贴。 她睁大湛赩眼,“你……你!” 只见到一片看朱成碧,迷离惝恍,分不清眼前的现状。 “小溪儿这两年的韬光敛彩,其实是为了小溪儿,你若安好便好,但你想要做的事,我在身后,都会暗暗助你,可千不该万不该,一却忘了我,这让我好生伤心。” 男子捻着她的肩,憯凄着,说得一方茕茕孑立。 她懵了懵,只能眼睁睁看男子对自己为所欲为。 男子指腹勾勒着她腰间纤细轮廓,撩拔着,“难道小溪儿莫不是忘了与我共度悱恻缠绵的晚上?” 瞬时,她如履薄冰的脸靥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薄红。 “恬不知耻!” “事实罢了。”男子宽衣解带,戏谑又起,“看来不做一次,小溪儿是不会想起我!” 她全力挣扎,赩眼因愤懑而血光粼粼,迸溅出一道无形却强劲的功气,男子周身缭绕起寒气来,下意识自我保护。 “小溪儿……” 震碎薄冰之际,男子凝望着这诡异的眼,心疼到了极点。 “都是我的错,如我来得早一些,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愣住了,怔在了原地,怀中一片温暖,却只是顷刻间,立即从王座上弹起身来,气息不定。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世界,为何他不怕我的眼,到底是谁?” 许是听见惊呼声,猗机从暗中出来,焦虑问:“主子,你如何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告诉我,那人是谁 “告诉我,他到底是谁?是谁!”疏影凌乱的波澜,憯婉又怒愦。 猗机被晃头摇脑的,听得云里雾里,“主子?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葵凰溪胸脯呼吸起伏,待稍稍屏容敛气,沉声问:“无事,让孟泠替我沐浴。” 嵌着一双剪水秋瞳的孟泠,掀起纱幔探头而来,明眸利于月,素面凝香雪,“主子,已备好。” 回廊绿茵,玄色之堂,黑永鸢滞落在狻猊处,灵动眼睛凝了她一眼,扑打着羽翼,落在她的肩上。 似要宽慰些什么,永鸢脑袋蹭着她的脸颊。 孟泠闻到忍俊不禁,“在主子面前这么孱头了?” 葵凰溪伸手轻抚了它的羽翼,将它栽去了天边。 “走吧。” 明眸渐开横秋水,手拨丝簧醉心起。 宽衣解带的葵凰溪,不禁意瞥到了突兀赪墙上的永幽笛。 “为我吹一曲。” 孟泠略略惊诧,却释然一笑,“我不懂音律,还请主子不要见怪。” 清扬笛声徘徊在耳畔旁,韶华如笛,烛影照魂牵梦萦,倒映着她五官的菱花铜镜凉。 缠绕在华池纱幔的血梅,原来红灼开满遍,似这般断井颓桓。 孟泠格在萤屏后,与那堂中美目兮人与世隔绝。 影影绰绰,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 清盈水珠侵湿金丝,袅娜腰肢温更柔,纱幔轻浮下,落下一抹纤细的身影。 男子眼底含蓄着委婉神情,凤眸流眄,闪过一丝痛楚,如黑曜石般透彻的流錾眸,溢出万千心疼。 这似夜星寥落的柔玄,被他一身谪仙气息给微微焕出一道白光来,手汇聚一丝寒气,化成青盏一座,倚门独望过孤寂。 凝望着池中美人,那如斯冷淡的身影,触动心肠,修长的指腹微微露出一丝寒气。 催得纱幔邹褶不定,葵凰溪杏眉微蹙,许是察觉到有异样,赩眼焕出玄流,击向异样之处。 嘶拉一声,纱幔零碎飞满天,却不见有诡异的身影。 她只觉身后寒气溯溯,莲足一抬,水花四溅,掌间盛开血梅,褪去铅华,染上了寒气,击向了那灼热的目光。 男子指尖邪肆勾勒上挑一丝寒气,经自将那朵血花游转在治疗处,随即猛烈一拰,泯灭消弭去。 葵凰溪眉头一皱,觉而来者不善,挦过纱幔裹在身上,赩眼迸溅玄流,朝着男子攻去。 长道相依,几恨别离,锦绣断了她的相思意,待人不惜。 “找死!” 男子凌空翻转,隐进了纱幔中,谪仙水仙香气弥漫扑来,扰了她的思绪。 怒愦四周,赩眼如丝,却见一缕袂袖闪过眼前,葵凰溪眼利,一朵血花驰过那白影,一块残了的袂袖纷纷零落在她的手中。 金丝绸缎,她不悦蹙下眉头,不经意垂头去嗅着袂袖,醇香的水仙气息,带着迷人熟悉的感觉。 似梦中曾遇到的气味。 不待她思忖须臾,一股寒气尽数散开来,薄冰从蒲团尽数蔓延来,冻住了她的双腿。 抬起赩眼,震出强劲功气,击碎薄冰,碎花琼玉之际,一股推力将她落入池中,哗啦一声。 水中袂袖飘飘还添香,似有一个影子朝葵凰溪湲游而来,紧贴着她,薄唇相碰,水中赩眼渐渐黯淡了。 直到无神无光,白司寒紧将她拴在怀中,吻着她,便以渡气给予。 又是这般熟悉的感觉,葵凰溪只觉身陷深渊,被魂牵梦萦的东西缠住了身心,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作态。 哗啦一声,重见天日。 白司寒浑身湿透,如瀑布的黑发垂坠而下,遮住了半边脸颊,浑身寒气逼人,将池中氤氲的热气散开。 他斜眼看着安静脸靥的葵凰溪,轻抚着她的脸,“小溪儿,好久,不见!” 他本想在穴斋的武林大会上相见,但他迫切得很,甚是想念葵凰溪,想亲自暗访柔玄,但不巧碰见了旖旎风光。 此时葵凰溪依偎在他怀中,失去了往日一般不可一世的模样,多了一分女子娇小玲珑的软弱。 戏谑的笑游丝在葵凰溪的耳畔旁,晕厥的内心深处又在怒愦到底是何等恬不知耻的人。 躁动的薄绡纱幔阒静了,残存寒气的漩流渐渐罥去了在萤屏后。 孟泠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寒气,停止了吹笛,举步局促掀起重重纱幔,探头而去。 “主子,发生了何事?” 唯见伊人倚在枝桠处,姽婳沉睡着。 孟泠松了口气,环视了四周凌乱的一片,有无数打斗的痕迹,疑心缠绕,眉梢挂忧。 “主子?你如何了?”上前把了把脉,并无异样后,松了口气。 高处不胜寒的影子,落在了柔玄大殿处,仰头凝望了那黑永鸢,潜意识的唤了来。 白司寒低眉顺眼,抚了抚黑永鸢的羽翼,经自将一丝寒气附在它身上,惊动它栽去天。 血煞轻盈落在一脉叶上,距那影子只有几步轻功之遥。 赫然颔首作揖,“主子。” “你倒是记得还有我这个主子!”白司寒浑身酽冷,口吻冰绝。 血煞抿着嘴,眉峰挽结愁予,“两年前隐藏踪迹,完全是为了王妃,还请主子责罚。” “责罚你?”哂笑出声,略有妖冶,“为何责罚你,你做得不错,血煞,保护好王妃,并且告诉她,夜溟王主,绝对不会在武林大会上,手下留情!” 忽而一片腓飞遮住了眼影瞬间,那抹身影却已然消失在眼前,血煞挺了脊梁,思绪万千。 猗机不知何时,碾压去了那凤尾竹,“血煞,原来是他,主子的心仪之人,你藏得很深,整个柔玄除了你,并无其他人得知,如今,我是第二人。” 闻得此言别有用意,血煞手腕漩流躁动,“你这话是何用意?” “我没有恶意,只是,为什么主子会不记得?” 第五百二十八章 穴斋风波 血煞愣在了原地,没由来觉得心颤,觉而此事非同小可。 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 “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端倪?” 几回梦缥缈,执手若无,泪溅花上。 于酣甜的梦中苏醒,葵凰溪头疼欲裂的揉了揉眉心,浑身砭冷不已。 殊不知受到了什么创伤。 “孟泠,孟泠。” 许是听到焦虑呼唤声,孟泠探头举案来,“主子,有何吩咐?” “柔玄有何异样?” “并无异样。” 她隐隐记得,自己正与一个人交手,落入了池中,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 那人气息砭冷,浑身都透着神秘的感觉,莫不是错觉罢了,柔玄竟无一丝异样。 “退下。” 一脉竹叶轻拈在了执飞刃的男子额前碎发间,正剥开灌木丛,窥视着柔玄赪门。 “早就听闻柔玄神秘莫测,今年的穴斋的武林大会,那人必定会参加,哼,不如先下手为强!” 指腹间的飞刃通体闪着寒芒,只待不得男子挥手的瞬间,一股薄冰不经意袭击而来,冻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白司寒掀开绿茵探头而来,唯眸一片血红,“你说要做什么?下手为强?” 男子浑身发怵,只觉大祸临头,“你……你是何人?你知道我是哪个派的吗?竟然敢……”话音未落完,一柄上弦月流架在了他的颈脖处,“我是何人,无须告诉死人!” 血泯暗影呈现,冷戾恣睢,“主子,这个人还是属下来吧,不必脏了手!” 抵在男子颈脖处的上弦月随着白司寒的意念渐渐消弭而去。 邪肆勾唇,“你说得不错,将此人以最残忍的方法弄死,横死街头,曝尸三日!” 男子浑身颤栗,止不住害怕,“你……你敢动我?”倥偬的眸忽而怔了,“你……你是柔玄的人?” 血泯冷笑而过,“不必,告诉死人,更何况,尔等渣渣,岂能目睹!” 惨叫声徘徊在柔玄大殿上空,惊扰了黑永鸢四处乱窜。 血液迸溅在赪墙上,落下的一道熠光将那血液秤得无比诡冶。 孟遥案上执笔,凝望着窗棂外窄窄的一线天,又是一日昏暗。 他待在柔玄两年,每日做的事便是尖刀上鲜血的日子。 自从葵凰溪救了他与孟泠,决心一辈子誓死跟随,不离不弃。 此时孟遥敛容屏气,没有了两年前那个还存有少年心性的黄口小儿,多了一分处事沉稳的姿态。 猗机推开纸糊门迎来,表情一如既往,“你在写请帖?” “嗯,穴斋不比夜溟,武林大会是江湖所有人士汇聚之地。” 猗机微微凑近案几,拿起一张请帖就端详起来,不禁惊讶问:“为何,也将一些隐士请来。” 孟遥轻笑,从容淡定道:“这些隐士大多数都是前辈,柔玄如今是穴斋最神秘之地,殿主在穴斋存有很高威望,笃然是哪方隐士,都会想一探究竟。” 猗机从亵衣从取出卷轴,席开在案几上,孟遥执笔的手一滞,问:“何意?” “今年的武林大会,会起大风浪,这场风浪,将是主子最大的障碍!” 荒芜眸色愈有闪烁着何等异光,似在期待着什么,但见孟遥眼神复杂一扫,他波澜壮阔的眸色又暗了下去。 “不必多想,我所言真实。” 瞥见卷轴上的夜溟,孟遥心里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蓦然弹起身,愕然失色,“什么,夜溟王主?” “夜溟虽不比穴斋,但是夜溟的那位王主,你是知道的。” 寒於针,江湖所传夜溟王主的寒於针! 至阴至寒,论是谁碰到寒於针,都会顷刻间毙命身亡。 孟遥有些不淡定了,迫切问:“你从何来得到消息,况且,夜溟王主不是已经有夜溟了吗,来穴斋所为何意?” 案上托盏中的氤氲尽数散去后,直至凉去,猗机终是抿着唇,眉峰不动,孟遥探进他眼中,什么端倪都未能发现。 长叹一声,冉冉坐下,“如果这个夜溟王主敢伤害主子一分一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猗机别过目光,遥见窗棂外繁烟纷飞落,风声萧萧。 穴斋。 剑划风破空,祭酒不惧饮不羁的江湖人,御剑江湖愁余清,各自饮酒攀谈切磋。 “小二,来四坛好酒,在来几斤牛肉!” “好咧客官。”小二招呼爽朗喊着,笑盈盈的举案而来。 手倏地一抖,将酒坛击去了江湖人士,那人敏捷手快接着酒坛,一阵心底泛疼。 “好酒怎么能够浪费呢?”举止骚动,震起檀桌上横架的筷子,功气流转,冲击向小二。 小二猛的偏过头,嘴擒住筷子,豪气抱拳,“承让承让。” 那人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也抱拳不敢当。 一瞬时,舆论嘈杂声闯入了鼓膜,那人怒视,踹开窗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武林大会不还是没开始吗?怎的这般吵闹!” 一尸横死街头,浑身遍体腐溃殆尽,没有一丝完整的血肉。 围观的众江湖人众说缤纷起来。 “这是谁,死得这么惨?” “倒不像是利器杀害,更像是中毒身亡。” “这现状闻所未闻,谁会把当众杀人,还用这等恶毒的手法!” 一个人不屑冷哼出声,“都是江湖好汉,怕什么怕,让我来鉴定一下。” 将尸体翻转,腐溃脓肿手中,似有一个令牌:夜溟。 江湖人士哪个不认识夜溟此地,能用此毒祟以示权威的,必然是来者不善。 “夜溟?” “穴斋素来与夜溟无往,怎的在穴斋杀人,还用这等阴邪的手法,实为可怕至极。” 舆论不止,暗中观察穴斋一举一动的白司寒,一手支颐,轻抬托盏。 夜泯呈去请帖,字迹正出自孟遥之手,却已然将些消息传达给了他。 “主子,这是柔玄的请帖。” “小溪儿,蛰伏的这些年,为夫要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强大!” 上弦月寒於,血溷奇点月雾蒙,轻挑的手抚在那红豆相思簪上。 方才不久前,趁着水中的葵凰溪晕厥,不仅吃了少于豆腐,还摘下了她头上的簪子。 愁予挽结眉心,他笃定小溪儿没有忘却过,不然为何还一直戴着他送的簪子。 第五百二十九章 白司寒的心(1) 隐想起葵凰溪露脚斜飞湿寒兔,旁支燎沉香旖起烟涛来,氤氲将他唇边最为擗开的蔫笑,凝固了。 这两年葵凰溪的离开,相思愁予,彻夜子时肝肠寸断,愁肠百结,有时他在沉思,高处不胜寒久了,自己也患得患失。 回溯南诹那日被墨昔薇攻克,他心急如焚的快马加鞭赶去阵营出谋划策。 本想将葵凰溪拴在府中保护着,可他的小溪儿太不听话了,竟然私自来南诹,便想方设法让葵凰溪调转马头。 他想着处理完陷入危机南诹的事宜后,与葵凰溪共度悱恻缠绵一生,可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墨昔薇势如破竹,潜入汴萤城杀了个措手不及,百姓流离失所,愿闻其详。 他得到紧急信笺后才知,驰骋疆场,恨不得背插一双羽翼即刻飞到皇宫去。 当他赶到时,寒风渐入迷人眼,凛冽又模糊的雪将他眼影缭乱,他迷失了找到葵凰的方向。 他内心膨胀,似潮汐一样要涌出来。 他心急如焚,觉而踯躅不已,迫切难堪。 当他得知葵凰溪就像是从这个世间蒸发一样,到哪都无处寻觅。 血液迸溅使得他渲染一身白衣,焚去血衣后,血泯禀明了来意。 当他得知葵凰溪为了躲避他,刻意隐匿踪迹,不让其所发现。 彻夜难眠,平日里浅睡警惕的他,连睡意都散去了,辗转反侧,唯有醉影麻木自己。 望月长叹,悲凉戚戚,葵凰溪曾言过要同他永不分离,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是她食言了,为了别的男人,而逃避他,为了别的男人,而隐匿自己,唯有一颗心自己痛着。 她彻夜尽数凄怆的同时,有曾想过他? 他的小溪儿不胜酒力,闻耳血煞将两年前淼国那场於雪,侃侃而出时。 他的心,比千刀万剐还要百般疼痛,得知小溪儿一人独醉,露恨晨曦花怨秋,醉后,只落一地愁。 守着柔之的遗物,一人迷离,一人麻木,独将此身此心俱埋葬,可惜他与小溪而两地各自殇。 红尘紫陌,情衷伊人。 他何尝不是梦湿相思,情更浓,缘如风,锦微冷,雪更冷,纵寻何处,只为找到他的小溪儿。 当他得知小溪儿面露锋芒,在穴斋大展身手时,他亦是揪心的,他在害怕,他在生怯。 他怕小溪儿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他怕小溪儿忘了他。 得知彻夜时,小溪儿梦靥缠身,寻觅柔之,轻抚软剑,筹谋事宜。 他一阵酸涩,小溪儿竟会为了别的男人做到这等地步,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蛰伏暗中,隐匿苏痒,如不是亲眼目睹,他万不会想到,小溪儿游刃锋芒,贯穿人的心魂,弑血舔着匕首上残留的血液。 那只赩眼,妖冶邪恶,同他中了情丝蛊失控那般别无二致。 他有时一人倚在棂前,悲彻许久的心,四如同窗外一梢剪梅,任由寒风溯击,茕茕孑立。 他有时执笔批阅奏章时,会不禁神游打翻墨汁,滞下动作,一滴梅汁侵入清水中,镜面照映的脸,破碎的月。 他有时一人用膳时,总会茶饭不思,会不禁去想起那一碗盛满长寿面的青釉,横架的檀筷,动了起来,夹出的膳食咽嚼进口中,味道竟是那般苦涩。 痴恋,不舍,揪心,疼痛。 世人许他冷傲无情,不可一世,自诩淡漠之人,可唯独遇到了小溪儿,那个笨拙又倔强的女孩提,不惜一切,为他挡下那一箭,险些岌岌可危。 从见到小溪儿的那一刻,他那一潭如死水的内心,竟泛起了第一缕涟漪,小溪儿的感觉同他那般熟悉。 可小溪儿却忘了他,忘得一干二净,忘得彻底。 他想惩罚小溪儿,刻意避开,刻意作祟,他想让小溪儿坦白,坦白一切,可事宜唯独却没同他想的那般。 小溪儿遗忘了,可唯独却没有忘记柔之,是他在小溪儿心目中的地位不及柔之吗? 犹疑在波涛,揪心在缠绕,他想探进那只赩眼寻觅一丝答案。 却见,一片死灰。 瞳蒙稠雾,擗不开,击不开,仿佛被凝固成血潭,隔绝以外。 第五百三十章 白司寒的心(2) 偶尔彻夜时,小溪儿醉影后瘫在炕上,他偷偷入去纸糊门。 那双颊酡红,迷离恍惚,玉手指腹下,轻抚的是那柄拭擦过无数次的软剑。 他脸色陰去了,却又是万般无奈。 却不禁意去弄墨涂画小溪儿姽婳睡靥兮。 夜阑泪干成线,他用指腹拭去小溪儿的泪。 那夜本想多停留片刻,只想在多看小溪儿一眼。 奈何血煞闻到了异样,他掠影消失去。 指尖还残留着那余温,亦是那般令他痴迷沉醉。 经自,他的小溪儿亦是如此不爱护身子,酒能生瘾,身患有疾。 得知小溪儿又滥使赩眼时,一帘幽梦,他轻轻掀开纱幔,将榻前睡美人尽收眼底。 那自滑下脸颊的那滴血泪,阑干在耳畔处,他气吞声咽的伸出手想要轻抚,生怕打扰到小溪儿,索性指尖凝聚寒气,将那滴血泪泯灭去。 凑到小溪儿的发丝前,他闻着属于她的气息。 渐近呼吸声,游丝在耳中,相离难相忘。 他浑身紧绷,却又散出丝丝戾气,他在痛恨,亦是在心疼。 他在怀疑,柔之倾尽所有,只为保护小溪儿甚至是淼国小溪儿被刺心那日,他既是没有相伴在旁,也能保护好小溪儿。 愧疚,如焚似在胸腔灼烧,一直到心尖处,他甚至无法想象,那日彻夜,小溪儿如何挺过来的。 如不是柔之用尽下半辈子所救,唯恐小溪儿的命就栽在了淼国里。 是他周护不全,是他挟权弄势,是他太过贪心。 自古江山美人两难全,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 可他忘不了小溪儿,这个人,早就刻在他的生命中,不能割舍,更不能放弃。 他清楚了自己心的归宿,可是小溪儿呢,他自知柔之倾心于小溪儿,可他亲眼目睹到了,小溪儿为他落泪,神情那般万念俱灰。 这只赩眼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很嫉妒柔之,小溪儿为他这般疯狂,几近疯魔,入进歧途。 他与小溪儿的悱恻之情,终是抵不过柔之烟消云散的那一瞬间。 小溪儿,小溪儿,这声低唤悲凉,又灼痛。 他现在恨不得疾步上前,遥见繁烟纷飞落,百花谢时,捻着小溪儿的肩,冷煖似的倾诉。 想你,恋你,牵你,宠你,拥你,爱你,一世痴狂,不忘初心,但愿千里共婵娟。 犹如一根根刺耳的钉子,要钻入脑仁儿深去。 那日潜入柔玄,血煞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所以下令戒备松懈了。 小溪儿同他相见,可他不知无数次见到她。 小溪儿不懂,彻夜微凉时,是谁替她掖上被褥,是谁替她拭去泪水,是谁在暗中为她添油加醋。 他想助小溪儿,却又怵到毁去了小溪儿的睿智。 他替她着想,却是疼着自己。 他从前不通世俗,所以世间人情百态都透不清,明不了,他曾试着委身姿态,放下一切权势同小溪儿远走高飞。 可他终是心系江山,玲珑社稷他又如何能舍弃,然心系江山换来的是小溪儿的离开,小溪儿的遗忘。 他以为小溪儿在惩罚他,可那张毫无波澜的表情,那死寂般仿佛从未活过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熟人的模样。 他踯躅难忍,却又找不出端倪,问题究竟出在哪? 经自两年变化,小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从何得知。 平日贴身追随的血煞,都不知小溪儿中了什么邪祟,这般让他心急如焚。 当小溪儿落入水中时,趁着摘下红豆相思簪的瞬间,他游转的指腹触碰到了小溪儿似有突兀的后脑勺。 隐隐生疑,世人皆知柔之江湖医圣,曾坦然面对一切,倾心于小溪儿,笃然小溪儿心仪之人不是他,以柔之心性,定然不愿甘心寒去。 小溪儿彻底遗忘他,无非就是柔之的杰作,他亦是思绪紊乱,亦是欲要将从前的小溪儿找回。 可他不能,既是两个人相爱,不管天各一方,都不会忘了初心,即便遗忘,那份深入骨髓的情愫,亦是不变。 他会让小溪儿重新爱上他,这辈子,这一生,都要与她纠缠到底,小溪儿是他想要呵护捧在手中的酥糖,含在口中怕化。 既然无法确切得知小溪儿脑中是否还残存着他的身影,以及一切,甚至那些悱恻之情,含情脉脉的话,他愿意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让小溪儿爱上他。 重来一次,他会好好保护小溪儿,绝对不会在让她身陷危机了。 重来一次,他会紧紧将小溪儿拥护在怀中,哪怕拴住,囚禁,他也要紧紧抓住,不放手。 誓如当初,他亦是沉陷爱恋蜜饯中,亦是情绪多杂,寻觅两年,隐匿两年,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小溪儿,这一次,他不会在放手了。 绝不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他会毁了一切,他会让小溪儿知道,离开他的下场,离开他的惩罚。 是啊,你看到了吗,小溪儿,这就是惩罚你的第一步,并且,我不会放开你! 指尖凝聚的蝶翼被他栽去了绣户外,寒於薄冰撕碎了蝶翼。 恣意妄为,嘴角上扬。 第五百三十一章 武林大会 情好甚笃,芳荀四溢,霰水烟涛,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唯实多。 潺湲漫漫,薜荔可依。 摧眉折腰的人,款款迎来,将那眼遂下玉簟生凉似的神蕴,尽收眼底。 净舜单膝下跪,禀明来意,“主子,穴斋出了一尸,手法及其阴邪,其可怕无比,浑身腐烂殆尽,在柔玄周围死的。” 葵凰溪轻轻捻了下念珠,觉而此事怪异,然唤身旁宗筠:“去穴斋查一查,那个人。” 宗筠颔首作揖,挥了几个指腹,隐匿在悬梁上的暗影随即附身去。 净舜闻到此话,五里雾,“主子,此话何意?” 她倏地闭下眼睑,抬起瑶斝轻呷一口,均匀摇晃,酒中光泽潋滟,深有此意。 “夜溟,王主,他将是我最大的障碍。” 净舜微微怔了下,情绪不定问:“主子,此人诡异多端,寒於针是他至阴至邪之物,触碰之人五一生还。” 额眉黛深,耽入,“寒於,针。” 既来又七日,穴斋的武林大会在天刈台上拉开热血帷幕,武林中人络绎不绝,场面浩大,各个门派各居一方,都打着自家标志性的旗帜,生怕别人不识眼珠,只有少数单人游侠和一些小门小派辟易一侧。 今日的时易消溽,倒让有些门派之人汗涔满身。 这不,玄门派头号入座的玄门派主,絷去了鬃马,一副怆促姿态出现。 弥望而去,鸾回车内懒卧的清河派主以气势宏大姿态出现。 敛了敛袂,慎入号座的是东流派主,随即是云门扇派主。 天刈山消散去了苍茫,此时带着一种炽热的沸腾。 伫在渌渚上跨足的独侠冥衣男子,瞥见那有些情绪动荡的玄门派主去瞧,不屑舆论。 “玄门派第一人剡灼,冠绝一时,返璞归真,但不巧此人心性纨绔,饶有憨厚。” “清河派主,好常面子,行上有异,嗜好垆酒。” “东流派主,独步天下,影指独绝。” 四大门派虽外表如此,其关系错综复杂,至于云门扇,危樯实质。 但听,啐的一声,云门扇派主云离拰碎了瓦台盘,震荡声让玄门派主赤陵浑身打了个寒颤,不禁探头而去。 异样别致的目光,含着短浅,庸目。 “今年的武林大会,云门扇必胜!” 云门扇主举起瑶斝朝众江湖中人将酒水一饮而尽。 清河派主清兮冷傲举了举,却不饮,但见其不给面子,云门扇弟子哂笑出声,“这武林大会向来是风豪正气,清河派如此不给我们云门扇面子,当真是自大得很,莫不是有意要取了我们派主的意思?” 清河派弟子攥紧剑鞘,侃侃而谈,冷冷回敬质问:“这话说得云门扇是公然挑衅众人?武林大会向来是以武来斗,而不是示威耍嘴皮子!” “你!”那弟子愤懑烦躁,欲要上前回击,却被另一个识时务的弟子拦下了。 云门扇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敛去了直掇衣摆,沉着脸问:“清河派想要一战江湖,拭目以待。” 第五百三十二章 错综复杂 摽末之刃帷幄在手中,猗机斗笠白纱,丝缭飘荡出现,他浑身戾气,锋芒毕露。 云门扇派弟子纷纷拰了下拳头,心底咯噔了一下。 霜桧似的眼扫了过来,将他们冻在原地。 迤逦走来的伊人,一身冥色玄衣,血梅花钿点缀在额间,两袖诡风,浑身透着一股神秘的姿态。 腰悬软剑,盈袖藏刃,举止不凡的朝入座去。 宗筠供去了瑶斝,“主子,桃花酒。” 葵凰溪指腹别有用意的划过瑶斝,瞟了眼正发慌的云门扇弟子身上。 风轻云淡道:“这杯酒,就赏给云门扇的弟子了。” 云离蹙紧了眉,瞥了眼自派的弟子,觉而又是露了什么水,便谢绝道:“多谢柔玄派主,只是我云门扇弟子不胜酒力,还请柔玄派主海涵。” 宗筠冷声戏谑问:“不胜酒力?方才还敬了清河派主一杯浊酒,怎的轮到柔玄门派,就不胜酒力了?” 猗机哑然失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打脸真真是措不及防。 “咱们派主让你们喝就喝,怎的还婆婆妈妈,推推阻阻的,莫不是在怀疑咱们派主外酒里下毒?” 被戳中心思的云离,嘴抿成一条线,张惶似的开口,“咳咳,怎……怎的可能,不就是一杯酒吗?”他使唤了个眼神,让其中一个弟子上前敬酒。 那弟子战战兢兢的,托起的瑶斝像沉甸陨石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葵凰溪坠花湮没落指尖时,赩眼微抬,同那弟子邪正视了一眼,吓得那弟子浑身哆嗦,叵耐饮下那杯酒。 众人皆是看在眼底,纷纷对柔玄产生了一丝忌惮。 砥身砺行的东流派主东汝,掌骨隐在袂下缩紧,眼眶赤红,充血如丝,两年前的武林大会,她门派下的最得意弟子,被葵凰溪所杀,自此恨意生根。 她东流派虽都是女流之辈,但其大多数武功非凡,水潋攻绝一方,从未败在过谁的脚下,唯独柔玄,那个不可一世,冷傲无情的女子! “柔玄笃然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是十足把握想要赢得全胜了?” 葵凰溪赩眼暗了下来,斜睨湛眸望去,但见此人表情狰狞,似有狠绝气息罥绕在旁,正想着莫不是与她借下了什么梁子? 宗筠捕捉到她一丝质疑的目光,凑过身去,压声道:“此人是东流派主东汝,两年前主子失手杀了她门下的得意弟子,而心生恨意,且要防备!” 她杏眉微挑,觉脑海里并不记得有此人,但宗筠说得这般笃然,那必定是了。 摇摇出现的,是一抹纤细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衣,浑身透着谪仙不染的气息,高不可攀,正以大张旗鼓的姿态出现。 他驾着黑永鸢,眼中却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淋漓尽显,净得有些扎眼,葵凰溪仰头去细察,他的凤眸却被刻意眯着,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至让众人寒毛倒竖。 窈邃探进去,如一颗沉坠海底的陨石。 葵凰溪赩眼倥偬着,她竟察不到此人眼中的东西! 这道波澜壮阔只有一瞬间,纵横而去。 即便如此,白司寒精确捕捉到了这波澜,眼底幽暗更深了。 血泯同血煞旧雨重逢,两人只简单别来无恙几句,便无暇叙旧,神情冷肃起来。 天刈台站着一位老者,由穴斋王主操办的武林大会,正式拉开帷幕。 “武林大会,江湖第一剑圣头衔,第一场,由玄门派,清河派,三场对决,天刈台生死不论,对战过程中,旁人一律不得入内,违规者杀无赦!” 玄门派剡灼汗涔得不淡定弹起身来,嗫着嘴,却蹙眉,“不……不行,我,玄门派,历年都是同东流派对决,清河派功法同我玄门悬殊,反差极大,这便很难分出胜率。” 小门小派闻得此言,纷纷众说缤纷起来。 “是啊是啊,这清河派向来都是以神功为主打,玄门派以剑法为主打,这神功跟剑法比起来,这反差可真够大的。” “若是两道悬殊相撞,后果可能……” “对啊,这比的不是在为难人吗?有什么看头?” “照我说,这历年来比的武功都是相差不了甚远,如今这般安排,我倒觉得肯定很有意思。” 四大门派心头都有些不淡定了,清河派主清兮冷哼一声,不屑问:“莫不是玄门派都是孱头?难道是怕了咱们清河不成?” “可……可是!” 玄门大弟子剡肖率先垂范,站起身来,走到剡灼前,眼神坚定,抱拳道:“派主,别担心,让我去吧。” 剡灼忧虑重重,却见清兮一脸邪意的模样,觉而又生怯,“不,你不能去。” “咱们玄门不是孱头之人,萎缩是懦夫之举,身为玄门派的大弟子,应当表率才是!” 宗筠站在葵凰溪旁倾身倒酒,附身添话,“剡灼是在担心剡肖会被人暗算,清河派的人神功变化莫测,指不定会栽在他们手上,两年前主子也差点岌岌可危。” 葵凰溪抿了一口桃花酒,一手支颐,神情黯然。 白司寒低眉顺眼下,轻笑一声,一瞬不瞬的往那伊人上瞧,觉而这两大门派太碍事,索性朝血泯拌使了一眼神。 血泯会意,瞳仁深邃了,指腹间忽然多出了一颗石子,趁人不注意时,一弹飞去,只戳到了剡灼哑穴。 剡肖邹眉央求,“我不会让玄门派丢脸的,放心吧!” 剡灼忽而苦着脸,脸色像憋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但在众人看来,剡灼是在焦虑不安和劝阻。 清河派讥嘲看着剡灼胆小怕事的样子,不屑又冷哼,朝着身旁的弟子清耘道:“你上去会会玄门派的弟子,几个孱头而已,也敢充大门派,哼!” 清耘得意附和一笑,“派主,弟子定不负派主所期望。” 猗机噙着狗尾巴,无奈摇了摇头,觉而清河派低估了玄门派。 “低估了对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五百三十三章 局面又变 天刈台,两人伫在耸高上,衣缕飘荡,各自朝着对方抱拳。 纷纷攥紧剑鞘,欲要出击。 “第一战,开始!” 清耘率先拔出剑鞘出刃,寒芒一闪过剡肖百会穴,剡肖偏下头,避开利刃,出鞘时嘴里念着功法。 剑端化为无数剑影,逼向清耘,他仰手接飞剑影,神功心中藏,跨步迎击去‘天兵地鬼亦无双’,奇经八脉都散出强劲功气。 直攻向剡肖要害处,凌空翻转,剑端横在胸脯前,相抵在清耘的通体处,震出的两道功气罥绕在一起,混成了冲击力,将近美天刈台的一些江湖人士逼退。 宗筠额上发丝一惊飘,呼啸作响,他倾身垂下用宽大的袂袖遮在了葵凰溪的前,咬牙道:“果然反差很大,若是在比下去,后果只怕是……” “只怕是,死伤无数。”猗机扬起臂弯遮住刺眼的熠光。 白司寒淡定坐着,方才见那道功气泛了过来,直淹没住那伊人,他心又焦虑了,但就在那一时刻,宗筠替她挡了下,他才悄悄松了口气。 小溪儿没事便好。 血泯眯着眼注视着天刈台上的情况,欲要找准部位来终止这场对决。 他精明一眼,发现了有破绽,拈过几片竹叶,将功气附在其中,形成几片锋芒的刀刃。 指腹挥动,迅捷如风刺中了清耘的颈脖一经脉处。 但见这道僵硬的功气瞬时被打破,清耘只觉有一处经脉异常躁动,让他浑身输入的功力错综复杂。 碰的一声,他被弹出了天刈台下,噗了一口於血,伏在地上,有些略略不甘的望着剡肖。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清兮脸色早已黑了下去,只觉脸面丢失,却又极力维护面子。 扯大嗓门道:“哼,玄门派的大弟子武功非凡,我等清河派一个普通弟子败阵于下,不足为怪。” 剡肖抱拳,“承让!”随即朝着剡灼面露喜色,“派主,我赢了。” 剡灼内心激动无比,忽而嗓子又好了,很是惊诧的环视周围,心底质疑问难。 他并没有自点穴道,怎的方才竟然说不出话,莫不是有人暗中作祟不成? 生疑很快被下一场对而抛之脑后起来。他目光又聚精会神的转投在天刈台上。 “请清河派派出第二位弟子对战!” 在身后愤懑许久的清尚楚早已不耐烦了,豁然起身,“哼,让我来,你们一个别拦着我,让我打爆这小子的狗头!” 揎拳捋袖,掌骨缩紧。 清兮也不拒了他的兴致,附和问:“你若是能取了他的头,重重有赏!” “是,派主,此人已被我看穿破绽,笃定会输,派主就等着吧。”清尚楚露出一丝可疑的自信,站在天刈台上,随着第二场拉开帷幕。 他迎面直冲了过去,控剑破左空,举手指腹端刃,几招功夫下来,游刃有余的剑端最终架在了剡肖颈脖处。 “玄门派大弟子,也不过如此。” 剡肖脸色及其难看,“技不如人,我甘愿认输。” “清河派清尚楚胜!” “哇塞,这玄门派的大弟子都被打败了,那玄门派还有人吗?” “可不是,这点能耐也能称大门派?” “名副其实啊,难道玄门派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第五百三十四章 声音很是熟悉 接下来的对战,血泯都在暗中迅速,今早结束武林大会前无关紧要的对决。 宗筠一人沉思在旁,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暗中的猗机早就看穿了一切,但叵耐于白司寒警示,他不得不乖乖顺从。 站在天刈台的老者,略有不经意去瞥了葵凰溪一眼,又瞟到了白司寒身上,当即嗫嚅出声,“这个……武林大会……” 话音未落,白司寒冷戾寒气尽数散开来,瑶斝在他手中凝成了薄冰,“本王还在这里,武林大会就此?” 众江湖人遂顺这道声音来,纷纷惊叹出声,有的甚至回避到一旁,生怕自己招惹祸端。 宗筠玩弄匕首,闪出寒芒,略有威胁似的道:“我们柔玄还没出场,就急着走?” 东流派主东汝掌骨握紧,狠狠瞪着葵凰溪,然觉机会来了,附和着起身。 “此话有理,柔玄和夜溟虽也是开参加今日武林大会,这样倏忽,岂不是有损穴斋威名?” 清兮暗自摩挲玉珏,心底生疑。 夜溟王主的手段和武功斗士绝世天下,连这两年驻在柔玄的葵凰溪也是一个令人忌惮的人物。 若真打起来,穴斋岂不是又是血雨腥风,更何况,夜溟王主突然来穴斋蓄意不明,这东汝莫不是老糊涂了?卖的什么葫芦药? 玄门派就此打算不应理睬,剡灼得知情况不妙,率先出声,“玄门派自知缺陷,不足为佳,玄门派愿意退出退后一场对决。” 云门扇派主云离,心悸的看着白司寒,又瞟了眼葵凰溪,心底此时又复杂又谨慎。 葵凰溪竟在这时,放下瑶斝,微微起身,敛起一丝袖,玉手一抬,颐指了那人。 “我想要,杀了他。” 宗筠震惊在原地,血煞更是难以置信的凝望着她,猗机表情同他们那般。 白司寒嘴边扬起弧度,柔滞的眼神中带着欣慰。 “好。” 这声廊下饧波那般柔软,又令人安心又令人生疑。 她双眸流錾下了璀璨的光晕,渐渐迷蒙起来。 不知为何,她探不进那人的眼底,根本看不出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索性这样的人不如死在她手中。 眼聚清波时,白司寒流盼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腰悬的软剑上,那只玉手从未离开过一刻,一直摩挲着。 他脸色变青了,来自月光的上弦月通体寒芒,微震四周,激荡得周围薄冰哗啦一声,蔓延至众人脚跟。 寒风溯溯起来,清兮看着自己脚下那薄冰,使出功力去击打薄冰,“竟要对决,何苦拖其它家下水?” 白司寒邪肆又笑,指腹贴在唇边,顺势转移到葵凰溪身后,凑近耳畔道:“嘘,别动,小溪儿,不然这里所有人我都会杀死,他们的命就在一瞬间?” 殊不知伊人面无波澜,冷声回应他,“死,同我有何关系,不必寻求我的意见,” 白司寒有些惊诧,却会意垂头敛去了邪肆,温声问:“你果真彻底变了,小溪儿,变得同刽子手别无二致,但即便如此,我亦是倾心于你。” 这熟悉姿态,让她不由浮想起那日沐浴时,似有一道白影掠过,游丝醇厚声音也同他这般。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夜溟同柔玄 这淡淡的水仙香旖旎在旁,将她霜容不经染上薄红。 彼彼何人时,只奈秋殇别恋不知去。 盈袖倭堕梅香袭来,白司寒顺势擒住她的臂弯,一个云流水涧旋转姿势,就将她依在怀中。 眼神柔滞,带着蛊惑人的气息。 赩眼紧紧盯着,倥偬而纳罕着,却觉腰间温流逐渐散开来,将她最为彻凉的心燃出了一道火苗。 宗筠有些不淡定的愤懑着,当众调戏主子,好一个厚脸无耻的登徒子! “你,放开她!” 他亮出剑刃,右发催月支,刺向了白司寒。 白司寒波澜不惊的眸深深凝望着怀下人儿,将那纵横飞过的剑端震出远外,薄冰蔓延,宗筠挥袖拂去寒气。 脸色难看,“你快放开她!” 葵凰溪赩眼探去了他的流錾眼,莫名的燥热和骚动让她不安,为何看不透此人? 濒临燥热逐渐变为焦虑,她头疼欲裂,迫切想要寻觅一切,却脑海中摇摇浮现出柔之的身影。 一朝芳华春水逝,花开花谢自有时,柔之已然不在,她还在寻觅什么? 隐隐陰下的脸,酽冷的赩眼迸出血光,一道血刃飞影般划过白司寒的脸颊,一丝血渍沁了出来。 他嗟惊不已,雪椀漩流缭绕在他周身,紧接着被逼得退避三尺。 葵凰溪稳住脚跟,溢出悲凉仿佛能将世间冻彻。 “阻碍,你是阻碍!”赩有戾息,汇于檀中。 血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天刈台裂开的一条缝,苍穹瞬时幽冥黯淡,射下来的光都带着令人惊悚的气息。 薄冰似菱镜的支离破碎,遂射熠光生辉出炫色。 将白司寒不断映入,他撩拔的指尖凝聚一朵雪花,同那飞来的血光打了个正面照。 轰然一声,所有人都被这相撞的气流震出天刈台以外五里,仅有少许独侠暗藏功力,撑去这道波流。 宗筠直撞树棕处,背脊一阵烈痛,腥甜味从喉中喷出来,险些没有危及生命。 猗机聚之丹田,脸容尽是难言之色,方才,这道波流贯穿了他的丹田,若不是及时护住,怕是其后果不堪设想。 连平日侃侃冷肃的血煞血泯,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宗筠闻言,探过目光去,葵凰溪不知何时,那柄染上血光的软剑正架在白司寒心尖处,挑起的剑端不禁往更深刺去。 一丝血淌了出来,滴落在满地碎冰上。渲染了雪花。 此时,白司寒通红的眼眶流露出含怜,“你知道吗?当你为了柔之,而这般对我,你的心不会痛吗?” 葵凰溪淡漠无情的眉心此时微挑,这话听得她好生奇怪,她并不知此话何意。 手腕力度下意识又加深了。 疼痛感进一步猛烈袭来,白司寒依旧一副毫无痛意的表情,却满脸悲灼。 “你果真遗忘了我啊。” 小溪儿这般无情,倒让他灌满了悲凉。 她忽而头疼欲裂,五官犹如麻花拰在一起,打颤的手微微僵直着,赩眼竟在此时探进了那含着水雾的流錾眸中。 咣当一声,她惝恍的凝望着落在脚旁的软剑,眼影缭乱。 隐匿在暗中的东流派主东汝,觉此时机已到,找到了破绽,嘴边扬起了诡异的笑。 “赦杀了我的得意弟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藏在袂下的毒针,倏地一飞,宗筠暗叫一声不好,猗机萎的缩紧瞳仁,“主子!小心!” 她还处在惝恍间,还能及时反应过来,只觉身后灼热,一根毒针刺中薄弱之处。 白司寒敏捷的将她摇晃的身子拦进怀中,怒目四周,“谁干的?谁!” 猗机眼厉一划,落在了某可疑之处,血泯会意,当即禀明,“东流派!” 白司寒冷戾恐怖,浑身寒气逼人,“给我,杀!” 此时清兮鼻翼撑得难受,两眼发黑,胸口奇闷,正迷惘的凝望着如今的情形,但见众多东流弟子正与一群黑衣人交缠着。 伴随着利器铿锵的声音,及其刺耳。 “发生了何事?”云离抵在渚石旁,神色复杂的看着混乱一片,在朝着天刈台上看去,只见一个高处不胜寒的男子正抱着一个姽婳的女子。 犹如一个恶魔紧紧拥护着,睥睨一切的姿态,仿佛世间万物都只是他的玩物。 清兮被弟子搀扶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云离旁,气咽声丝道:“竟没想到,夜溟王主会以这等姿态出现,还搞得整个武林大会全毁了!” 剡灼早就不知晕厥在哪处了,至今为止都未能发现其踪迹。 清兮冷哼的看着正在与黑衣人交缠的东汝觉而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夜溟王主是何等强大,竟敢当众使阴招,卑鄙至极!” “如今情势变成这般血雨腥风,现在该怎么办?” 云离咬紧下唇,拂袖,“管他谁与谁纠缠不清,如今情势理应是平息江湖的血雨腥风,东汝如此冒失,就不怕东流派惨遭灭亡!” 血泯抹了把脸上的血,退了退混乱的局面,轻功落在白司寒旁,“主子,需留活口?” 白司寒低眉凝了怀中脆弱晕厥的人儿,怒不可遏了,“东汝留活口,东流派其他人统统杀气,一个不留!” 葵凰溪中了毒祟,他必须拿到解药,不然其后果不堪设想。 但见怀中人儿汗涔抖着身子,薄唇发紫,他亦是心疼极了,那薄唇微微开口,似说了什么。 他微微倾下身去细细听闻,才琢磨出的那一声好冷。 白司寒焦虑的将她拴住,踏出轻功隐匿在绿涛间,血煞,宗筠,猗机见此,紧随跟了上去。 “主子!” 血泯僵着作揖姿势,待那抹纤细身影愈渐远去后,抬手坑声:“一律,杀无赦!” 正在厮杀的东汝瞧见葵凰溪被夜溟王主所救,咬牙切齿,隐隐推到一旁,挦过一个弟子质疑,“将东流派内所有的弟子全部调出,不得有误,违着,严惩不贷!” 那弟子战战兢兢,抖着嗓音,“派……派主,可是有些弟子还在闭关,此行不妥,强行出关可能会严重受损,还请派主三思啊。” 第五百三十六章 遗忘了他 “废物,没用的东西!”东汝将弟子推搡到一旁,提起剑就迎了上去,展开屠杀! 寒婵凄凉切,相思灼热红尘淀。 身付异秉的白司寒,静静侧坐在踏上,正握着葵凰溪发涔的手,迫切到了极点。 “小溪儿,你要坚持住,这些毒祟奈何不了你的,你且要坚持住了!” 葵凰溪抖着身子,浑身发凉,这人儿此时脆弱无比的模样,他心抽疼着,掀开被褥就掖了上去。 在她手心呼着氤氲热气,想要传递温暖,“这样就会暖和些,会好起来的。” 梦境中,葵凰溪踱步在彻夜漫漫雪路中,踏出的步伐亦是那般蹒跚,冷流摧残身心,她不得不将身子缩成一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无方向的踱步着,迷茫不知所措,却不觉停滞下脚步,遂顺目光去,荒凉雪屋出现在眼前。 凭空出现,这倒让她心生犹疑,推开门闩走了进去,却见一抹身影正一脸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旁搁的是一坛醇厚的桃花酒,场景亦是那般熟悉。 那抹身影挦过桃花酒,淋漓尽致的一饮而尽,只将灌满内心,灌满灵魂。 她细细去打量那人,才发现同她长得别无二致。 亦是目睹到了陌生的自己,她不曾记得自己还处过荒屋,也不曾记得到过这砭冷的地方。 到底暗示着什么? 思绪紊乱复杂,万千飞扬,她隐隐觉得有些事,剪不断理还乱,貌似自己曾做过什么。 但见那抹身影灌足桃花酒后,似是醉了,抚着那柄软剑,神情悲痛,一直灼烧眼眶和心腔。 恍然大悟,五里雾中的玉手,擗开一道光来。 那些令她摧心剖肝的事犹如回忆录般,窜进她脑海中,这份报仇雪恨的执念还未能达成所愿,她怎能死去!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冽的寒风,将她意识吹清了! 蓦然睁开眼帘,“不能,不能!” 白司寒脸挂喜悦,还在焦虑,“小溪儿,你醒了?还冷吗?还冷吗?” 葵凰溪胸腔起伏着,待稍稍缓解过来,才隐隐发觉身旁有一人体息,“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宗筠忧心忡忡的推开门,冒失的闯进来,得了白司寒一个瞪眼相待。 他顾不得旁人如何了,唯今他最为担心的是葵凰溪。 “主子,你如何了?” 葵凰溪眼神迟滞的看着他,神色黯淡了,撇过脸去,不正面望他。 宗筠自知她不愿意言出,这淡漠的性子依旧没变,索性投到了白司寒那双手处。 又见这登徒子占了主子的便宜! “夜溟的王主,对待别的女子也是这般?” 白司寒冷瞥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闻得此言,他气得七窍生烟,好一个与你无关,他身为葵凰溪儿贴身属下,主子的安危要时刻维护着,如今却被此人占了便宜! “主子,此人心思稠密,断不能上了他的当!” 白司寒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耐烦,他现在只想同小溪儿相处一下,不想同宗筠纠缠,命道:“血泯,把他赶下去,真是失态,主子们说话,哪有他擦嘴的份!” 猗机抵在纸糊门窥听一切,得知葵凰溪醒来后,脸上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 “只要醒来就好。”方才,就在那一针毒祟刺中葵凰溪那一瞬间,他呼吸几乎要停滞了。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后果,但白司寒在这,他且可安心许多,但宗筠闯入打破气氛是怎的回事? 猗机有些嗔怒的扯过宗筠的臂弯,拉到一隅处,“你明知他是夜溟王主,是不会伤害主子的,你为何还要闯进入说那番话?” 宗筠酽冷甩下他的手,“主子如今遗忘了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夜溟王主,他如此对待,难道就是对主子好吗?况且,主子曾受过难以想象的悲痛,如今,还要重蹈覆辙?” 猗机有些触动心肠的伫在原地,一纵即逝后,眼波又聚清光。 掌掴着他的手,质问:“你不会是在嫉妒吧?” “我,嫉妒?我嫉妒什么?”宗筠扳下他的手,当即否认。 “从你见到夜溟开始,你一直心绪不宁,忧心忡忡,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宗筠撇过脸去,眯着弑恐的眼,“没想些什么,只是为了主子好。” 言罢,猗机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可疑的情愫。 “你,莫非喜欢主子?” 宗筠焦虑否认,脸颊爬上一丝薄红,“什么喜欢主子,请你不要胡言乱语!”掌骨缩紧,戾气罥绕了。 猗机荒芜眼眸含蓄逊色,略略愤懑。 他一眼就闻得出来,宗筠那可疑的波澜,若不是情愫那是? 还能醋到不让主子的夫君触碰的? “你瞒不过我。”宗筠听后踏出轻功消失去。 精致凤尾竹滴水珠,凉意将迷蒙的葵凰溪彻底清醒。 映入眼中的是白皙的背脊,挺脊分明的臂弯。 白司寒正宽衣解带,处理着胸脯上伤口,恰不巧被她所目睹到。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她蓦然展开赩眼,“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你,你就是我来穴斋的目的。” 这般坦然,让她生疑,“这话所为何意?” 白司寒没有即可回应她,只是凑近她的金丝,给她戴上红豆 “如今,你只要记得,我倾心于你,你也要这般对我,如何?” 这句话让她好生诧异,所说的这般对待是指何意? 她眯着赩眼,不知情势,只觉此人救她,她理应答谢。 “多谢你救了我,只不过,武林大会,你是我的障碍!” “你就这么想赢得武林大会,柔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葵凰溪怔了下,凝望着他冷冷的眼神,顺势而为的点了点颔,“势力,更多。” 白司寒一揽就将此时木滞的她拥了拥,嗓音梗塞,“即便如此,那你为何抛下我?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夫君。” “抛下?”淡泊一问,她不曾记得认识过此人,难道是自己长得同他所说之人相似? “不可!”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天刈台变了天 白司寒讶异一瞬,旋即捧了心,凄婉非常道:“相知相识,悱恻之情,怎的能遗忘?” 她垂着头,濯清一色,骤然又抬起赩眼,“闭嘴!” 两眼相似,都探不进各自眼底,白司寒手心微微淌汗,软下了语气,“我的确是有些着急了。” 他竟忘了如今小溪儿早已跟从前不同,又何须固执现在找回记忆。 直至丹霞似锦,血雾弥漫在天刈台上,血泯浑身血腥的伫在残骼上,微微回眸,见到白司寒向他走来。 颔首,“主子。” 东汝被擒住捆绑,嘴屑勾起疯魔似的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东流派岂能轻易灭门?哈哈哈。” 猗机将她推搡至血水中,浑身又溅了於泥,威迫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没有解药!”仰天狂笑中,东汝偏过脑袋,好整以暇似的质问,“她杀了我的得意门生,我反击那是常理,跟夜溟有何关系!” “她是本王的人!”白司寒冷戾到了极点,寒气随着他的情绪波动,侵进了东汝身心,冻得她奄奄一息,却还在垂死挣扎。 “我允许你动她了吗?” 东汝听得云里雾里,心里不知起了什么疙瘩,溯想起今日武林大会,愦问:“穴斋的武林大会,被你搅得一团糟,风浪掀起,血雨腥风!” 猗机听后,甚是气得抬脚蹂躏着她的手腕,声嘶:“你如不使阴招,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不是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莫不是还不懂?” 断帛裂锦的声音刺耳回响在众人耳中,此时苍穹薄帷擗开熠光似的罾网,映下的血光笼罩在众人头穴。 芳荀四溢瞬时将这抹衬着,摇曳在风中,仿佛天地间形成了一个鬼煞之狱。 青冥明灭着,沉甸飘絮的,是细蕊血渍。 零落在猗机手心绷带中,他神色略有怆然,但见雪渍凝结成了薄冰,手一拰,成碎冰。 “雪霁赤血。” 方才,白司寒至阴至寒的波流同葵凰溪的赩眼震出的血刃漩成涡流,烟涛萦绕着令人胸口奇闷的气息。 直将压去的天刈台上,霰血潇湘在四周,沉得猗机心底发怵。 “不好!” 白司寒不禁去仰头淋漓尽致的感受那股同他相似的气息。 眉峰紧锁,举步走到东汝前,指尖凝聚寒气将她引起悬在空中,恣睢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东汝四肢被寒气拴住,胸腔积闷,骨髓被冻彻,还没等她反应的时间,一道血流以山涧之势落下,直击她的丹田,细细磋磨的感觉遍布浑身,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一口於血直喷出来,表情狰狞。 宗筠悻悻的哆嗦了一下,觉而浑身难受,气息逐渐衰弱起来,他微微有些嗫嗫开口,“如是在进行下去,只怕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云离紧紧攥住树梢,气流猛烈的将他脸吹得麻木不仁。 惊怵的看着那个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仿佛天地间都被他帷幄在手中。 那看似毫无杀伤力的雪花,柔和的在空中飘絮,谁知滞下时,天刈台瞬间被一层厚厚的薄冰所覆盖。 剡灼伏在某处心惊胆战的仰望着变色苍穹,觉而危难落在了他的头顶。 血泯猛然间揪捽树梢,根底零支缭乱,他被一道气流砸中胸腔,大喷於血。 血煞提起剑鞘就格下了乱飞的血刃,眼影缭乱间,锵的一声,剑鞘通体被震碎了,直击他的臂弯。 被逼去了悬崖峭壁,人影不知所终。 猗机觑去目光,锋毕刃亮在手中,游刃漩流中,他看准时机,朝着陡峭下一刺,血煞眼疾手快的捽住锋毕刃。 颇有悻色的俯视着无尽深渊,那血色萦绕的气流仿佛是锋芒的血刃,树梢树枝落下去,都被绞成了残骸。 死神在召唤,镰刀似的风顺势劈开东汝的背脊,炽热的血液迸溅出来,渲染了他一袭白衣。 白司寒手腕传来灼热的感觉,他微微松了松手,方才还鲜活的生命瞬间成了一具如斯荒孤的尸身。 “肮脏。” 拂去了恢恢丝缕,血腥味弥漫开来,炽风凌厉的呼啸着,将他手中滴落的鲜血阑干。 血雨腥风滞泻了,一切归于平静。 血煞捽紧插入陡峭的锋毕刃,手势一滑,他翻身徒手擒住一隅陡峭,轻功飞落而上。 血泯稳住了脚跟,见血煞无事松了松心,谨慎却依旧没有落下。 云离不利索的爬起身来,啐了口血气,“东汝死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我说过不准拿镜子来柔玄 “这是她咎由自取,武林大会的对决本就是生死难料,她心怀不轨,实乃违规了武林大会的规则!” 话虽如此,却隐隐透出别有用意的意思。 白司寒拂去血气,正欲要惊鸿离场,他似疏忽了什么,步碎一停。 清兮,云离众人心咯噔了一下。 殊不知,那薄唇启是,“准备一套衣。” 他差点忘记了,小溪儿敏感得很,孰能厨艺,他沾染了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小溪儿闻了定然不喜。 血泯迟滞了下,却心悸一问:“其它事宜……” “无关紧要,不必。” 这句不必,包含了多少饶恕,让其众人沉着的闷气一下就舒地呼出来。 穴斋天刈台的血雨腥风,震撼了江湖,对夜溟王主忌惮,敬而谓之,怵在私下。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倚静在庑纱的葵凰溪,揉着太阳穴,情绪有些凌乱的从榻上下来。 瞥见横竖的菱镜倒映的是一只赩眼,惝得她内心震荡不安。 “柔之,他死了,为了我,他死了,这只眼,是他给我的惩罚,报复一个用尽余生来保护的我。” 她心一寸寸抽疼,泪水溢满眼眶,连这只赩眼哭泣时落下的血泪她都感觉到疼痛。 泪水侵透了嘴缝里,一股酽茶般的苦涩自蔓延而来。 她倥偬着眼,推翻菱镜,破碎的声音引来了孟泠。 “发生什么事了,主子?” “我说过什么,不准放镜子在柔玄,我说过什么!你没长耳朵吗?” 孟泠躬身恕罪,“主子息怒,这镜子是那个人让我拿到柔玄的。” 葵凰溪嘴边扬起哂笑,“他让你拿你就拿?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谁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迟早是要死的,迟早是要被物尽其用的!” 孟泠萎着瞳仁,不敢作声了,悻悻作揖退下。 瞬时,雕梁绣户内响起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孟遥闻言到厉声就匆匆赶来,但见自家姐姐一脸怆然模样,捻着肩问:“主子怎么了?” “我触犯了禁忌,把镜子拿进了柔玄。” “你怎能把这东西拿进来,主子最忌这个东西!”情绪有些激荡又问:“主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孟泠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唯有痛的是她,我们无法感受到。” 孟遥似触动心肠的柔滞下眼神,拉着她随到一旁的小庑内坐下。 “姐姐,你也痛,这些年,你累坏了。” 她手心感到一股热流闯入心田,仔细瞧着眼前的人,仿佛昨日还是垂髫小儿,今日就长成兰芝玉树的少年郎。 捧着孟遥的脸靥,凑了去,“我知道你是心疼姐姐,为了报答主子的恩情,我姐弟二人不违了本心便是。” 孟遥含怜,手忙着去沏茶,“这些年不断给姐姐制造麻烦,是我的错,如今我不会在让姐姐为我操心了。” “甚好甚好。”她捧着热乎的托盏,氤氲热气腾腾。 抿了口茶后,两姐弟便谈起了正事。 “这两年,姐姐可有发现主子的异样?” “倒没有什么性情大变之说,主子外表冷漠,其实心底并非如此。” 孟遥噫了口气,倾身坐到一旁,“难道姐姐没发现,两年前的事,主子根本不记得两年前所发生的事宜,血大哥记忆犹新,唯独主子。” 言到此处,孟泠稍稍沉思下来,深邃目光紧紧锁在了手捧托盏中。 涟漪不经意被泛起,倒映的脸也邹了去。 她隐隐记得,主子熟睡时言出的梦话,有厉色,叵耐,愤懑。 都透着不甘,声丝几近疯魔。 心底念的柔之,念的愧疚之语,深深落在了她的耳中。 “主子,她对柔之情深义重,柔之的死给主子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变成如今这般,也是因为他吧。” 孟遥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谨慎的直觉就打破了他的,迎面而来的,是脸色惨白的猗机。 他自认为猗机武功盖世,没人能轻易伤得了他,殊不知嘴屑的血丝从何而来? “发生了何事?” 猗机捂着胸腔缓了口气,脸色浮起了难言之色,“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同主子和夜溟王主有关,不然我怎会轻易受伤。” 孟泠起身随即去扶了他一把,倒了茶递过去,让其清润嗓子,“你伤势有些严重,缓口气再说,主子会救你的。” 猗机稳重的点颔,会意时急促灌下了茶水,弹起身强撑,“我得去看看主子,确保她无事,不然我不能安心。” “主子无事,只是方才闹了些脾气,很快便会好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子才是。”他被孟遥强摁坐下,不让离开。 第五百三十九章 怎么来去自如 “王朝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有动静,只不过,听说,当今陛下,被囚禁起来,似是败伦丧行,有失君德……”言到此处,孟遥琅声渐渐低下去了,似在不确切的禀明着。 “囚,禁?”酽冷声传来。 众人陷入沉思时一瞬间被这话拉回了神志。 纷纷敛袂作揖,“主子。” 葵凰溪朝着座椅踱步去,微微一坐,露出了睥睨一切的姿态。 “此话所为何意?” 孟遥踌躇了一会,心底一阵不确切,“不是很确定,墨昔薇将墨薄元囚禁起来了,如今是她在当朝。” 她玉手握成拳头,且言柔之被万箭穿心,她对墨昔薇嫉恶如仇,为了汇聚势力,柔玄她费尽了心思,如今墨昔薇还在逍遥自在的快活,而她每日要承受击痛。 “淬付派那边如何了,西湘潭岸?” “断了经济,正焦头烂额,西湘船只都毁了,这回淬付派亏大价了。” 葵凰溪陰笑出了声,“很好,时机到了。” 猗机微微抬颔正目睹见赩眼的诡谲,当即明白之至,“是,主子。” 正赶往柔玄的白司寒,临中截了一只信笺的黑永鸢,取下信笺,端详起来。 古清泉潭的眸子深邃了,让人辨不清,“小溪儿,蛰伏两年,终于要出击了吗?” 血泯落在陶飞他身旁,凑去,“主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白司寒停落在须臾前被血色渲染一片渚下惊鸿一瞥,“只要暗中跟着就行。” 小溪儿的性子他在了解不过了,蛰伏许久,帷幄势力,他暗察柔玄时才发现,柔玄构造跟他夜溟大殿时一摸一样。 布满荆棘创伤后的韧性,是无法打破的。 只觉这荆棘之痛无时无刻都在挑起他的耐性。 葵凰溪坐在蒲团上用膳,馔玉佳肴入口,却怎么也尝不出滋味来。 正襟危坐,觉而失落,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男子的身影。 惆怅的支颐在桌上,浮动躁气有些迫人。 托盏中氤氲热气逐渐散去,她才蹙紧杏眉去细细思忖。 她如今这般烦躁的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空腹的肚子打败了她,干脆软下性子,夹起膳食就往嘴里塞,想要尽数塞点什么,好让自己的集中力转移。 摧眉折腰的孟泠,举案而来,将青釉呈下流款款退去了,葵凰溪张舌欲要遏住她,却发现怎的也开不了口。 熠光花林皆似霰,列缺一脉叶被薄冰凝成绿茵,犹如淬了毒的冰雹。 失向来之烟霞在她眼中逐渐消弭去,白司寒拨开额间那抹苏痒,探头而来,嘴边噙着蔫花似的笑。 顺势坐到她一旁蒲团上,眉花眼笑,如沐春风。 “怎的不用膳?” 葵凰溪微微一惊,用极致质疑的眼神看他,柔玄之地森严无比,此人怎的在她的地盘来去自如,守在赪门外的暗卫是干什么吃的? “你如何进来的?” “就这样进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司寒。”他动了动筷子,从肉丝中夹出了青椒,放进她碗中,“菜快凉了,快吃吧。” 葵凰溪一怔,此人怎的知她 第五百四十章 她不肯吃药 徐凤乱飏芙蓉水的脸靥下,他笑得比那琉璃还灿烂,葵凰溪内心死寂的湖水泛起了一丝涟漪。 坐落在蒲团下被薄绡灯拉扯的耿耿之影,倏地一台,一坛梅花酒就呈在檀桌上。 她眼倒映琉璃瓶,见白司寒此番动作,殊不知是何等用意。 是想同她饮酒还是别有他意,不久后申时便要杀出事宜,这倒哪有心思喝酒? 未雨绸缪,应当帷幄才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姿态的原因,白司寒捕捉到了她眼中微诧的波澜。 打开梅花酒,一股醇香涌动而来,它不比桃花酒那样酣甜,却蛊魅辛辣的气味。 “你会喝酒,这是淼国最想的梅花酒,不如尝尝?” 他捧着酒坛,倾身端起瑶斝盛入一杯,在葵凰溪眼前摇了摇,“这酒绝对比你喝的桃花酒好喝多了。” 葵凰溪用略微幼稚的眼神看他,道不通此人在争执什么,思忖又想,这人姿态虽是戏谑,倒瞧着也不是坏人。 白司寒见她杏眉微挑,犹豫得没有伸手去接,好整以暇的似叹道:“你怕我在梅花酒里下毒?” 为了排除质疑,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我萍水相逢,为何救我,还这般待我?” 葵凰溪从未见过有这般待她的人,明明素不相识,明明此人被她刺了一剑,此人不但救她更是百般呵护她,给予温暖。 这种温暖,真令人奇怪。 白司寒神色凝固的放下瑶斝,挺直嵴梁,朝着她贴去。 流錾眼中溢满了情愫,涨得决堤涌去。 她木滞的锁定这眼神,被逼到一隅处,身后一碰,已无可退。 向来淡漠的她怎会遇到过这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但见此人眼中并无杀意,她谨慎性就弱了下来。 白司寒壁咚着她,微眯着眼略微危至的看她,一手挑起那下颔,低声问:“这般待你,你感觉是什么?” 她酽冷的脸瞬时出现了一丝可疑红晕,垂下头去,不正视那灼热的目光。 蓦然一阵冰凉从耳根袭来,立即让她浑身颤栗,耳畔又传来调戏的声音。 “唉,好烫。”白司寒修长的手抚着那烫得要滴出血的耳根,兴致更加有趣了。 葵凰溪就算不用手去碰,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间滚烫的灼热,她推了推白司寒,将距离拉开。 从未有人靠她这么近过,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她! “你露出这般表情,是在引诱我。”白司寒轻捻着她的肩,指尖在缕过丝金发。 葵凰溪欲要张口,薄唇瞬间被堵住了,所有的话都被他吞入腹中。 浑身紧绷着,瞪大了赩眼看他,湛眸此时也在盈盈闪着。 白司寒修长的手抓住她的皓腕抵在墙上,一手扣住下颔,细腻的吻落得她如梦痴醉。 她震惊的任由眼前这人摆弄着,那水仙气息每次都能将她蛊惑,殊不知这有什么魔力。 吻得大脑空白时,怀中的人儿软成了水,依偎在他怀中。 气息不定的呼吸着,如泡沫般的眸子一时竟某些迷离。 “看来,小溪儿的反应也只是对我。” “白,司寒?”她纳罕的喊出的名字,似熟悉又陌生。 “嗯?”撩拨发丝,和煦又笑,“你若是要报仇,让我帮你吧。” 闻得此言,葵凰溪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他的眼中,“柔之他死了,万箭穿心,得不偿失。” 那只方才稍稍有明光的赩眼,此时又黯淡下去了。 白司寒自知又言错了什么,心中骂了个狗血淋头,倾身就把眼前的人儿拥入怀中。 “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怦怦直跳的声音。”紧贴耳根 葵凰溪脑海中浮现出柔之万箭穿心,岌岌可危时,也是同样贴着她的耳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情绪波荡,表情凄厉的推开他,“他死了,他被墨昔薇杀死了!” 白司寒趔趄一步,将瑶斝内盛满赤红的梅花酒打翻,渲染了他衣襟白皙。 跌坐在蒲团上时的动作,她脑海里隐隐又浮现出店铺内血流成河的场面,悲恸的场面,摧残着她的身心。 “不,不,她们死了,她们死了,是墨昔薇杀了她们,我要报仇,报仇!” 几近疯魔的凄厉声,徘徊在大殿悬空上,黑永鸢发出了嘶鸣,似在回应主人。 猗机忧心忡忡,疾步就冲去大殿,但见葵凰溪疯魔的执起软剑,将庑纱切得粉碎,白司寒的双手被她拴在一隅墙上,嘴角一处血渍。 葵凰溪神志不清,头疼欲裂,她只觉眼影前所有事物都晃成了一团,缭乱得神经错乱,那些耳畔旁传来的那些怨声,刺激着她。 猗机箭步飞奔了去,掌掴着她的手,“主子,你冷静些……” “滚,给我滚,你们这些人,都去死,都去死!还我柔之,还我柔之,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 薄冰从白司寒脚底蔓延而来,锵的一声,铁链裂开了,他挣脱束缚,瞬间转移到她的背脊身后,看准时机点了她的睡穴。 疯魔的情绪才停止,手腕一松,软剑落在蒲团之际,白司寒接住了她。 小溪儿这副模样,他心疼不已。 “她每次都会这样吗?” “有时会神志不清。”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大夫也不找来!” 猗机有些憋屈抿了抿嘴,他这做属下可是真真的冤枉啊。 “大夫看过,主子不肯吃药。” 白司寒旋转目光落在了怀中人儿身上,仔细瞧她是瘦了,憔悴了。 “你为什么不肯吃药,知不知道这样会伤了身子?” 他抚了抚葵凰溪的额头,冰凉无比,催促道:“赶紧传大夫开药,快!” 猗机一刻也不容缓的前去传大夫。 将葵凰溪放入榻前,他紧握住的那双玉手有些微颤,亲吻着,给予温暖。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这大夫是穴斋赫赫有名的祁神医,医术超凡,不输柔之。 “小溪儿,她如何了?” 祁神医脸色有些难看,退了步倾身行了个礼,“柔玄王身疮狼藉,已病入膏肓。” “可有解法?” “解系还需系铃人,这是心魔啊。” 猗机有些逊色,“人都死了。还找什么系铃人!” 祁神医捋了捋胡鬃,毫不畏惧逊色。 饶是靠医术行走江湖,这点镇定还是有的。 “那得靠她自己摆脱心魔了。” 白司寒沉着脸,摸着榻前人儿的脸靥,淡神问:“除了这个,她还是不是失忆了?” 祁神医怔了怔,甚是踌躇,却已然被他瞧见端倪。 “唉,两年前就开始一点点失去记忆了,施使着定然是用了针灸。” 闻到此处,猗机有些纳罕,“针灸推拿。那是柔之的技术。” “柔之?”白司寒眯着眼挑出了危险的目光。 小溪儿的失忆定然是同柔之有关,他竟然不顾小溪儿感受,强行将她记忆剥去,连死都不安分。 “小溪儿的记忆,我定要恢复。”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人。” 祁神医从亵衣中取出药方,嘱咐道:“一日三次,按时服用即可,这药方其实两年前就一直配好的,只是她不肯吃。” 第五百四十一章 心性服软的她甚是可爱 白司寒挦过药方,检查便后,就命道:“赶紧她熬药,我自有办法让她喝下。” 三生换君踏烟雨,坠花湮没落指尖,荼靡几度流光,黄粱断几度水湘,红颜乱世,尘缘未了,江山社稷,比不过玲珑之人。 他在榻前守着,为了不让小溪儿忽然醒来杀人,唯有他自己守着。 轻抚金丝的手细腻而挑拨着,柔滞的目光里带着宠溺的眼神。 “等你醒来,等你起来,我不会放过你。”他的双手因铁链摩挲而勒出痕迹,心处伤口还在泛疼着。 醒来之际,葵凰溪只觉喉咙干涩,呛人的液体猛烈灌来,她惊得弹起身。 白司寒薄唇近在咫尺,他一手抵在枕前,一手拖着青釉,“你醒了?” 她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到舌尖传来苦涩的味道,转眼就投入到了青釉的汤药中。 气得七窍生烟,“你干什么?” “把药喝了!”他不曾想小溪儿醒来后还能扯这么大嗓子闹腾,便极力劝解,“你身体已承受不住这般击痛,你为何还不肯吃药?” “我怎么样,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在柔玄来去自如,我告诉你,我分分钟就可以下令,你进得来绝对出不去!” 她吼着,想要挣脱白司寒的手。 白司寒听得此话,心肠刺痛,“小溪儿!” 哗啦,青釉碎开了花,葵凰溪推搡去,掀开被褥就下榻。 他一把扯入怀中,不让她逃跑,“别离开我了,你知道吗,我很痛,小溪儿要吃药!” “你放开我,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信不信我杀了你,杀了你!” “那你就杀了我吧,我死了如果能让你好受些,那你就杀了我!” 说这句话时,他手都是打颤的。 手背传来一阵凉意,泪水打湿葵凰溪的衣襟,向来寡情的他,第一次委下姿态与脸面,露出了与外表不相符的脆弱和不堪。 “小溪儿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是在痛进我内心知道吗?” 葵凰溪嗟得惊怔住了,木滞着时,那泪水像是附有魔力般,大恸她的灵魂。 双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轻颤的耸肩,轻轻抚着似在安慰。 她沉着脸,不苟言笑,“我吃药,我听你的,我吃药。” 白司寒抹了一把落入嘴角的泪,阑干成线的脸,展开笑颜。 榻前绮象玉枕,紧靠的伊人正乖巧喝着药,那男子舀了勺药,喂着她,场面异常的温馨。 这便是落入窗棂树梢下的猗机眼中,他内心有些凉瑟,却那般说不出的感觉。 丝缕飘扬的转身,却见站在狻猊上的宗筠,表情甚是嫉恨。 他踏出轻功落在猗机旁,语气有些责备,“你在这里作甚?莫不是在窥视着什么?” “你这话说得这般岂有此理,你又这里作甚?” “我……”宗筠被堵得心机梗塞,撇过脸不直视那荒芜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这人趁着主子失忆,任性妄为,实为不妥。” 猗机简直扶额无奈了,“他是主子的夫君,这是理所应当。” 夫君! 宗筠心底踯痒,听不得此言,“就算如此,也不能趁人之危!” 猗机荒芜般的眸,桀黠迈出步伐,眯着眼质问:“你果然喜欢主子,是不是?” 宗筠一愕,有些惊慌失措的摇头,“不是这样!” “你还在否认,难道你不敢表露自己的心?”他挑眉质问着,却在咄咄逼人。 宗筠神情大恸,掌掴着他的手怒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方才你难道心情不也是一样?假装给谁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猗机怔在原地,难以置信的凝望着他,思绪万千飞乱,他难以否定刚才那般凉色的心情,也无法确信自己也同宗筠这般心仪。 见他不言,笃定是默认了,宗筠哂笑道:“猗机,不,亦或者是叫你凡颂君,珍国皇室十年前赫赫有名的颂王,一个害得弟弟颠沛流离的哥哥,品行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猗机怒目圆睁,脸色铁青,浑身迸溅出戾气。 他平生最厌恶这般挑衅之人,嘴边还哂笑着有关他弟弟的事。 “找死!” 戾气遍布而来,如撕裂的狂流席卷在宗筠袖中,撕碎了布缕,满天飞扬中,宗筠敏捷退出他范围的攻击,落在一脉叶上。 不屑瞪他,“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凡颂君!” 猗机亮出锋毕刃,手腕有些轻颤,愤懑在胸腔翻滚。 若当年他不是被毒花控制,失了心智,受的隐疾未好,他早就把宗筠大卸八块了。 碍于都是主子的属下,他不好当着主子的面造次。 “你懂什么?你这个庸盲的泼皮,也就只会耍嘴皮子罢了,当年还不是被主子擒住,封住了经脉,得意什么?” 宗筠脸颊通红,有些羞愧,却又颐指着他,“那是以前,我根本不了解主子!” 两年前,他还只是江湖间一个独侠,本想一赴穴斋的武林大会,却偶然在一次客栈休息时,遇见了葵凰溪,那个曾被他骂得口无遮拦,心肠歹毒的女子,内心竟是这般茕茕孑立。 三番五次的救他,又不断的威迫他,替她做事。 几次反抗无果,当他渐渐了解那个冷傲的女子,隐隐才发觉,自己心软触动,愿意跟随。 第五百四十二章 他最爱的桃花 “如果让主子知道你对她……”话未落完,宗筠剑鞘出刃,剑端就指向了他,狰狞着脸,“去死!” 赪瓦屋檐的雕梁上,瞬间响起了利刃锵出的声音,锋毕刃狠绝的划过那剑端,偏飞出去的白刃瞬间将一柱雕梁劈成两半。 两人腾空跃出,猗机落在狻猊上,宗筠借助零落的叶子,单脚浮在悬空处。 猗机揉了揉因刚才利刃摩挲而震得发麻的手腕,缓冲蹲下,寒芒朝着宗筠刺去。 轰然一声,苍穹上盘旋的黑永鸢被惊得四处乱飞。 案上青釉正骚动的振动着,白司寒心悸瞟了眼,深邃目光投落去了门闩外,又转身摁下葵凰溪要起身的动作。 “你乖乖待在这里,定然又出了什么事,我去瞧瞧。” 葵凰溪不动声色的继续躺下去,待他身影离去,她才掀开被褥下榻。 一瞬间,血煞推开纸糊门,闻言到那股轰动,形色匆匆朝着来源赶去。 直到轻功落在一片狼藉的内阁下,他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遂顺目光去,只见两抹身影在柔玄大殿上纵横交错,他脸色极为难看,冲去了柔玄大殿上。 就在猗机寒气逼人同宗筠功气雄厚时,血煞浮翩掠影的出现在他们中间,遏制住了这场对战。 “你们在做什么?想把整个柔玄给毁了吗?” 猗机攥紧锋毕刃的手腕猛烈透出寒气,叵耐着。 宗筠挥了挥剑端,托在身后,眼底的杀意并未消散。 “怎么,你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够了,你们两个消停点,想把整个柔玄都翻了天是吗?”旁人破坏规矩,他曾身为白司寒手下做事时,从不敢懈怠,何曾见过这般不懂规矩的场面。 “你们,长本事了?”掀开纤柳,探头迎来的葵凰溪,自苍上有些逊色,“也敢在柔玄内放肆?” 暗中的白司寒,目光有些惊讶。 小溪儿的速度怎比他这么快,他确信离开前小溪儿还躺在榻上,这须臾的功夫就辗转到了眼前。 血泯倾身靠近他,作揖禀明,“主子,珍国出了变故,我们要不要插手?” 白司寒低眉蹙了下,问:“何种变故?” “珍国玉玺被盗。” “何时被盗。” “两年前。” 他清晰记得,葵凰溪晕厥时浑噩中隐约说出梦呓般的话,她说她要带柔之回家,珍国是柔之的故乡。 葵凰溪竟然为了柔之,做到这等地步,他每次吃的醋都能如山涧瀑布一样,永无止境。 嗓音憯色,“迅速解决珍国的那些事,不要让它们阻碍的她。” 血泯微怔,笃然想主子不会插手此事,不曾想出乎他的意料。 “明白。” 葵凰溪严惩了猗机同宗筠后,本想回阁房重新用膳,推开的纸糊门呼啸而来一片冷寂,连一人体息都未有。 她指腹不禁抹了抹纸糊门上残留的薄冰,带着淡淡的水仙气息,愁予上心头。 身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气定神闲问:“那人去哪了?” 血煞滞了步伐,懂得此话何意,但他实在不知,“属下不知。” 葵凰溪轻脚走到蒲团上坐下,血煞见她欲要用膳便颔首作揖要退去,却被她叫住了,生生打个寒颤。 “你坐下来吃饭。” “主子。”他表情甚是窘然,眉宇间堆满忧色。 血煞有些拘束的冉冉坐下。 “你不必拘束,吃吧。”葵凰溪将青釉中盛满的膳食递到血煞前,血煞惊得弹起身来,“不可,不可。”主子如此款款而待,倒让他受宠若惊了。 血煞张惶得想要破窗飞去,只待不得她张嘴遏住的时间,血煞就消失得不见人影。 一瞬时,薄帷纱幔下,如斯寂廖,她心绪有些复杂,从来都一人吃饭的她竟会感到孤独。 唯有案上那镀银的软剑,通体发光似在回应着她。 “柔之……” 一阵局促的脚步声跨过门槛,净舜风尘仆仆迎来,作揖,“主子,柔之的遗体已被我等移到了柔玄。” 葵凰溪蓦然弹起身,“在哪?告诉我在哪?” 闻得净舜言已被移到了暗阁,她一刻也不容缓的朝暗阁奔去。 巡逻的暗卫见她这般好生惊诧,从未见过主子这般仓促。 推开阁门,她敛据裙摆朝着阶梯上爬,直到她能感觉到丝缕寒气时,脚步才渐渐停下来。 冰窖中,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躺在其中,白发苍苍,身上血红色伤口被雪所覆盖,雪将他遗体保存得很好,跟两年前那日,一摸一样。 葵凰溪眼眶充盈,泪雾朦胧,步碎一倾,整个人有些激动,迈出步伐朝着冰窖走去。 两年前汴萤城岌岌可危的那日,墨昔薇围攻宫廷,千万支长箭朝着她射来,柔之为了保护她,万箭穿心,她被刺中心处,油尽灯枯时,是柔之出手救她,白了乌发,疮了余生。 揪心回忆如潮汐一样猛灌来,微微倾下身,伸出那轻颤的玉手,抚着那砭骨的冰窖,她感觉不到冷。 因为冰窖中的柔之,也一定比她更痛更冷。 赩眼的血泪,滴落冰窖上,渲染了雪花,冰窖中的柔之,依旧没有回应。 她头趴在冰窖上,痛苦的呻吟,手抚摸着那虚无的脸靥。 “我会带你回家,珍国是你的地方,你一定很想回到那里吧?” 两年后相遇,如初相识,恍然仿佛觉得昨日他人不在,如今觉得他从未离开过。 那有人能痴心到这般付出余生,倾尽一切,她愧对柔之。 酝酿的桃花酒醇香浓厚,如痴如醉,充斥在旁,净舜在暗阁外瞧着那小身影小心抖落的样子,也揪心起来。 净舜清晰的记得,两年前他身为山贼,家到中落不得不去干这行,遇见了葵凰溪,当时她还只是个眼中容不下任何如沐的东西,仿佛就是窈深幽潭,只有冰冷,没有感情。 百感交集中,葵凰溪理了理飞乱的情绪,语气又如履薄冰起来。 “把柔玄内所有的桃花都弄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我带你回珍国 桃理花纱,至思灼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至子于归,魂牵梦萦。 她将储藏冰窖的暗阁铺满了花纱,织成桃环,放在冰窖上那虚无的手中。 “桃花会枯萎,会蔫巴。”话音未完,赩眼散出血寒,将粉色桃花渲染成血梅,侵在血色中。 “这样,就能永远就保持芬芳了。” 净舜是粗人,不太懂这些,猗机受隐出在他身旁。 净舜惊了下,欲要作揖却被猗机示意了个眼神,遏住了他,因受罚而脸色有些自苍。 看着葵凰溪附身姣好痴狂的样子,眼底露出触伤,“花开花落自有时,那是柔之已油尽灯枯了……” 净舜听着,不禁问:“柔之,付出了所有吗?” 猗机感慨的摇了摇头,“不,不知是付出所有,倾尽九成功力,用珍国秘术将主子起死回生,不然这一头白发,从何而来。” 净舜大恸,恍然大悟,“主子是在愧疚。” “世事无常,天意难测。”猗机拰紧了袖中的锋毕刃,“但是,为了主子,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主子的人,那些曾经的痛,我会让墨昔薇付出代价!” 王朝,长夜漫漫,山雨既来,撑着玉簦的人,踱步在雨中,耿耿秋叶落在了耳旁,轻轻掸去,朝着府邸门走去。 轻轻敲了敲,一个小厮露出头来,“山鸟归林咪咕啾。” 那人脱口应答:“咪咕不作啾不死。” 小厮莞尔一笑,“随我来。” 那人一袭斗篷,将容颜遮住,提着羊灯在回廊里巡夜的婢女,正瞧见那侧颜,因有些俊俏经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厮一个眼神杀过去,让那些婢女不敢在多瞧一眼,但听见那人温笑了一声,“多看几眼无妨,无伤大雅。” 引进了庑房内,正抚琴的云心冰随着熏烟袅袅,流入进风鸣耳中。 小厮传话,“主子。” 那人不轻不快的跨过门槛,掀开斗篷衣,一张熟悉的脸靥出现在,睽睽之下的举止动作间都有一股谦谦君子的气息。 那是一张俊俏书卷的脸,仿佛能一笑泯恩仇。 正拨弦的云心冰抬眼一瞧,吓得弦色方寸大乱,断去了弦,一滴血飞溅出来。 “柔,之?” 那人朝她轻笑不语,恭维作揖,“来此,小生有礼了!” 云心冰一愕,这厮声异常的怪异,如不是仔细瞧这人五官,唯恐找不出任何端倪。 “你,不是在淼国死了吗?” 风鸣轻藐笑了一声,直起懒洋洋的身子,支颐道:“是,柔之,是死了,这个,只是他的替代品罢了,柔之在淼国惨死,为了救葵凰溪而死的。” “葵,凰,溪。”云心冰嘴角蓄意勾起,目光紧锁住那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呵,什么意思?”风鸣邪肆的指腹下,勾勒起炕旁一柄镀银的软剑轮廓,“当然是将柔之留在这里。” 云心冰一怔,狰狞着脸问:“为何留在这里?不应该是去铲除葵凰溪吗?” 那人莞尔倾身坐到一旁,举止间都透露着一股书卷的气息,甚是让风鸣兴奋。 微微凑近靠近那人,“像,太像了,真的是一摸一样!” 第五百四十四章 醋意更深 风鸣伸出手去轻抚着那人的脸颊,起伏着波澜的眼,触动着。 “世子啊,太像了。” 云心冰瞧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寒而栗,她整日被拴在风鸣身边,为此人做事,许多事她甚是不了解,甚至是怀疑,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不动声色的任由风鸣抚着,手势一抬顺势扣住了他的手。 风鸣骤然愣怔了下,才恍然得知自己失了神志,眼前这个并不是柔之。 他刚才还一脸期盼着什么? 眼聚清波时,他蓦然站起身来,将那人推搡去,情绪有些不稳定,“是啊,你不是柔之,世子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那人有些萎靡不振,声音轻颤,俊俏的脸上挂着纳罕,“主子如是愿意,我就是柔之,柔之就是我。” “何名?” “如燕。” 窗外淅沥雨烟,落在风鸣束发上的一脉叶被他倏地惊动,零落在蒲团上。 风鸣轻笑,展开恣意的笑,“淅汨如涧,画眉燕飞,好一个如燕。” 这名似女子玉蓉姣好那般唯美,很难将此名安在一个书卷秀朗的男子身上。 云心冰眯着深邃的脸,遥想起当年葵凰溪当年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有了如燕,浮起的蓄意开始猖狂起来。 她要利用一切手段,除掉葵凰溪。 “请将此人交于我。” 风鸣敛了笑容,冰霜似的眼堆满了质疑,“凭什么交给你?” “就凭我替你做事!” 风鸣将瑶斝掀翻,不屑道:“别忘了,是谁救的你,如若不然,你早在那片荒芜成为一具尸身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替条件?” 云心冰紧抿着下唇,眼中有一股遏制不住的怒火,揪紧稀帛的衣襟,指甲陷入了邹褶。 黑永鸢停落在枝头上,灵动的眼睛巡视着柔玄大殿。 一股蔓延而来的寒冰将黑永鸢惊得乱窜飞去,白司寒提着上弦月,浑身戾气的进入暗阁中,几名暗卫见此,纷纷阻挡。 他几个招式的瞬间,那些暗卫不动声色的倒在地上。 浓厚的寒气罥绕在暗阁中,他迈出步伐,剥开一层寒霜,朝着冰窖走出。 芬芳馥郁的桃花充斥着血腥味,满桃花覆盖在冰窖上,仿若一片苍穹落下的血色,直将人一瞧就有些不寒而栗。 望眼欲穿,流錾眸深邃,他嫉恨的抬起臂弯,上弦月闪着寒芒,欲要挥动而下,却见冰窖上编织的花环,醋意更浓。 他的小溪儿都从未编织过花环给他,这个柔之凭什么能得到? 他很感激柔之对小溪儿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小溪儿竟然做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实至是心魔缠身,病入膏肓。 “柔之,请你死后,不要在继续纠缠小溪儿了,如果你爱她,请放过她!” 寒芒微动之际,一道声音闯入他的耳中。“不可,主子。” 血泯风尘仆仆赶来,趔趄了一步,抵在门上,似在喘气,“主子,不可,如是这样做,王妃会更加厌恶主子的,王妃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按照王妃的性子,是永鸢不会原谅主子的。” 白司寒的动作滞在了半空中,僵持着没有挥下去,听血泯唯此一言,他甚是怒愦。 “我的小溪儿,凭什么要让给他?他只不过是个死人了!” “柔之如今的确是个死人,但他曾救过王妃不是吗?王妃同他经历的生死,柔之对王妃呵护,倾尽一生去保护,王妃人性格热,又怎会不为柔之着想。” 血泯极力劝解着,想要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唯有他做属下的才知这些人间世俗常理。 白司寒强忍着胸脯间的窝火流动,不屑甩下上弦月,语气淡漠,“我暂且放过他,只是,他一次又一次让小溪儿伤心,这难道就是对小溪儿好吗?” 血泯嘴抿成一条线,被这话堵得无法回应,只便低颔作揖。 庑潇赪匣内的一柄竹扇同永幽笛整齐的交叠在一起,葵凰溪拭擦着永幽笛,转头只见窗外的黑永鸢落在了窗棂剪烛前,她勾了勾手指。 黑永鸢落在她的耸肩上,灵动的眼珠一瞬不瞬的往永幽笛上瞧。 “淬付派那些垂死挣扎的人,他们的日子到了。”言罢,湛眸盈光,赩眸血光。 黑永鸢似乎得到了指令,扑打着翅膀倏地惊动了凤尾竹上的冰霜,落在狻猊上。 无人得知,方才白司寒闯进暗阁过,这件事血泯同血煞处理得很是干净,一点瑕疵露风都未有。 第五百四十五章 热血的虔诚 趴在在榻上的宗筠,白皙背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血伤,孟泠在旁替他上药,坐在蒲团上抿茶的孟遥不屑出声。 “让你去闹事,非要跟猗机打起来,这下好了,疼的是你自己。” 孟泠调头就朝着他嗔怒了眼,“如不是你让他去找主子,怎么会发这种事?” 因言语之间分了神,她手势有些不利索的上药摁重了些,疼得直将宗筠五官错了位。 “嘶,轻一些,好疼啊。” 孟泠倒蹙眉呵笑着歉意,转投入到伤口上,唤孟遥,“去厨房弄着药膳来。” 孟遥撇了撇嘴,长舒了口气,郑道:“这事其实也不怪我吧,我并不知道当时主子在做什么,倒是宗筠,脾气太大了,谁让他对主子有非分之想。” “你……”宗筠半撑起身子,这话听得他这般好厚脸无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非分之想,胡说八道。” 孟遥张嘴欲要反驳,却被孟泠一个杀无赦的眼神给盯住了,警示的话频频在他脑海里出现。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他已经很谨言慎行,这些话也不过是如实罢了。 “行,我不与你争执太多,你如今都是病号了,还是乖乖躺着吧,我去厨房替你端药膳。” 孟泠小心翼翼的将金疮药覆在绢布上,轻敷着伤口,低眉细声道:“猗机挨了几百鞭都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倒好,让暗卫一路背着你回来。” 宗筠抽蓄着嘴角,他功力难道还不如那猗机? 体质上虽相差甚远,但他攻击不输任何人。 “猗机是怪物,我才是正常人。” 言罢,他头枕着交叠的手背,目光一时黯淡无光,空洞无神之中,排挤了孟泠此时在说的话。 他是一个爹娘都灵柩的孤儿,早年幸得有恩师传授武功,直至恩师仙逝,他才一人闯荡江湖,成为独侠。 他从未有过心仪的姑娘,主子拭他第一个值得想要拼命去保护的人。 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或许是因为喝过主子的血,或许是因为这两年暗中的观察和相处,都成为了一种流恋。 有时他在思忖,如彻底结束这一切了,如主子的仇恨报了,他的归途该往什么方向走,他又该去哪里? 天意难测的犹疑缠绕心头,孟泠唤了他几声后,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孟泠神色有些肃穆,没有了方才那般松弛,反而多了一份冷静。 “主子命我们全部前往盛世王朝。” 宗筠有些震惊得弹起身,动了下身疼得闭上一只眼,焦虑问:“你确信你没有听错?” “没有听错,黑永鸢来报!” 他有些不淡定的着急下榻,顾不得伤势,强行穿上亵衣。 主子已按耐不住了,主子主动提出前往盛世王朝,笃然这一次,定会血雨腥风,大开杀戒了。 方才还在遐想那些事后打算的他,竟有些猝不及防,事发仓促。 他要同主子并肩作战,绝对不能因为伤势而将主子的命令落下。 “走!” 孟泠挦过一旁的剑鞘,悬在腰上,点颌,“叫上孟遥,快!” 沉重多伐的脚步声涌动而来,纷纷朝着柔玄大殿内集中。 猗机跨步翻越过绕梁悬住上,一个轻盈落地在大殿内,随之迎来的,是净舜同荏丰,血煞从赪墙内渐渐浮现出来,戾气罥绕还在周身。 方才他去了暗阁一趟,还沾染了一股芬芳气味,葵凰溪经自一闻,质疑问:“你去了何处?” 血煞很是忠诚的回应,“去了暗阁。” “你去暗阁做什么?”杏眉挽结怒愦。 “巡逻,以防不备。” 挤在一团杏眉疏松了去,她脸色有恢复了往日了冷淡。 迅捷如风迎来的是孟泠孟遥,最后一个到场的是宗筠,他强撑伤势赶来。 众人见他这般虚弱无力的模样,净舜邹眉,有些责备,“你既伤势严重,为何还不躺着休息?” 猗机抵在一旁,拉了拉斗笠,不屑撇过头去。 宗筠稳住脚跟,附身颔首,意志坚定,“我愿同主子去盛世王朝,我希望能助主子一臂之力。” 葵凰溪见他一脸央求的表情,顺手应下。 席开长卷轴铺在蒲团上,“如今盛世王朝皇室局面被搅得浑噩不堪,墨昔薇如今势力越来越庞大了,一年前宫廷有人起兵反抗,最终死于非命,墨昔薇有两块虎符,能调动六十万兵马,手握朝纲,宫廷内二十万兵,淬付派虽是被斩断了经济来源,彻底铲除了内根,但是派主依然活着。” 血煞指腹划过一个名为‘洽门关’的郊野之地,“这是前往淬付派总阁的必经之路,但淬付派存货的余党可能在宫廷,亦或者是被墨昔薇收在手下。” 猗机荒芜眼闪过一道凛束,横扫了一遍卷轴,踏出步伐,倾身蹲下,指腹摩挲在卷轴上,似在沉思什么。 须臾片刻,他挺直了嵴梁,“当年我被毒花迷了心智,正是因为淬付派中有一个独眼公子,他的毒花世间最猛烈的毒,淬付派虽是铲除了内根,但凭借着独眼公子的性子,定然会有许多人被他控制着,‘洽门关’是个坑,那里定然会埋伏了许多人。” 葵凰溪赩眼溢出了血光,摩挲着软剑柄上的‘优柔餍饫’,四个能鉴明所有的字。 凝望着猗机细烬落金沙的眼,探进了灵魂深处,感受到了那股热血的虔诚。 “埋伏?那就杀过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淬付派曾带给你的痛,要加倍还回去,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第五百四十六章 黑羽毛的怪异 猗机荒芜的眸底隐隐泛着光泽,语气坚毅道:“是,主子!” 荏丰只觉血液沸腾,揎拳捋袖的懑声,“让那群淬付狗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宗筠虽有伤在身,心底却是无比的激动的,蛰伏了两年,终于能大展身手了。 “主子,何时出发?” 葵凰溪将镀银的软剑高举在半空中,遂顺迎来苍穹落下的熠光,赩眼愕然绽放一朵幽滟的血花。 “申时,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若残鸿翛翛又如何,稠雾渐揭时,她带来的覆灭之日,将会是墨昔薇一个终生难忘的痛苦! 黑永鸢掠过尾花,留下一片幽色的羽毛,仰天长啸,嘶鸣的声音徘徊在整个柔玄。 呼啸而过的风,将这羽毛引向来空中,飘去不复返。 经过千山万水,羽毛最终零落在发髻上,那抽惊奇一声,放下扫帚。 “好像有东西落在了我头上?” 欲要去掸走那鸿毛,却被枝桠掉落下的残雪打去了,婢女手心传来微凉的感觉。 “原来是雪啊。” 这羽翼又经自落去窗棂中,端看圣贤书的凡子君,字里行间,字字珠玑,正入神之际,一片羽毛落在了书卷中。 他正一瞧却没有方才那婢女的惊奇,很是淡漠的将羽毛拰起。 凑过心眼细细去瞧,他骤地发现这羽毛有怪异。 且言淼国有永鸢不假,但从未见过有黑色的永鸢,还落入他窗前。 犹疑一下子就涡进了他心底,蓦然直起身,惊鸿转身而去,拰着这羽毛,朝着门闩走去。 但见淼国此时的天空,静谧又诡谲,是那种太过平静的诡异。 “来人。” 唤去侍卫,却不见有一人前来,他眉心挤在一起,疾步冲向书房。 他在忧心忡忡,内心忐忑,这些年向他簇拥的势力愈加庞大,他查到了当年的真相,并且,找到了猗机。 那夜,他焚去血衣,险些疯魔,从小到大依偎他的哥哥,竟然是猗机。 那个他险些也要算计的猗机。 遥想起珍国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的生活,因他生性纨绔而惹出的祸端,险些将自己亲生哥哥烧死。 那夜他得知真相,向来稳重的他竟失态提起长剑杀了几名小厮。 或许是那日他太过恣睢,导致无人听他召唤。 内心涌动的窝火,就在稍稍冷静下来而浇灭。 他不知如何面对猗机,如何能释怀这一切。 子时,泪枕湿畔,魂牵梦萦。 疾步时的丝缕袂袖折浮在空中,经自停在了书房纸糊门前,他欲要推开门。 耳畔旁就传来沉重的声音,他颇有纳罕回头。 摄政王单负手而立,表情微闷,“如此急促,是有何要事?” 凡子君躬身作揖,敛了敛敛据的神情,淡道:“方才我唤了人,只见院内一片寂静,我原以为是出了事。” 摄政王拂了拂袖,扫去了枯燥而的腓色,推开纸糊门,率先坐在的蒲团上,沏了杯茶,清润清润嗓子后,才问:“听婢女们说,前段时间你杀了人,怎么回事?” 凡子君邹眉,有些犹豫不决,却该是如实开口:“那日,我失了心性,是我的错,他们的家属,我会慰问的。” 在众所周知中,凡子君内外兼修,温文尔雅,文弱书生,摄政王怎的也不会想到,凡子君竟会提起沉重的长剑,将人杀死。 摄政王眼影里重颖着什么,满腹质疑,望眼欲穿似的锁定他的表情,不苟问:“你……”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我的自由就是公子啊 “摄政王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退下了。”话音未落,凡子君脱口而出截断了的话,似张惶的言语万千飞乱在百会穴。 正举案齐眉来的蓝琳,唤了声进了庑湘内,却无人回应,她悄然推开门。 房内空空如也,唯有一缕未散褪的熏香还袅袅氤氲在旁,瞟到窗棂台前未合上的圣贤书。 她放下举案,蹑手蹑脚走到窗棂前,但见一片黑羽毛,她神色复杂的捧在手心里。 凝望着圣贤书邹褶的页角有些诧异。 凡公子向来不是这般莽人,端看完圣贤书会立即合上,即便看不完也没有打褶页的习惯,殊不知是出了何等大事,如此惊慌? 嘎吱一声,随即惊扰了在沉思中的蓝琳,她扭过头去,却见凡子君冷眼相视,此时浑身都透着一股戾气。 笃然是她擅自误闯,失了规矩,凡公子才会如此吧? “凡公子,我无意冒犯。” 凡子君瞥了眼举案上的托盏,淡漠道:“沏茶。” 蓝琳机灵的去端茶送水,将那腰间垂得更低了,“凡,公子,你没事吧?” “怎么?你也怕我?”紧握托盏的力度微微辐大了几分,语气冰冷,倾下嵴梁,靠近她的脸颊,“是不是怕我,也把你杀了?所以你在极力避嫌?” 蓝琳瞧他这样子,有些悻悻,摇头否认,“不,蓝琳怎会怕凡公子,蓝琳的命是公子救来的,蓝琳誓死追随公子。” 若不是凡子君所救,她怕是要一辈子待在青楼,整天沾染肮脏污秽的东西,她实在是忍受不了,更何况倾心一人,又怎会轻易背叛! 凡子君眸中渐渐窈深下去了,支颐轻轻道:“这些年,你付出的也够多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我给你自由,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蓝琳倥偬着眼,泪水盈盈,决堤而出,轻颤的灵魂带着难以置信的深情凝望。 满脸悲愁,“凡公子……” “你一直以来为我做事,不就是为了报恩吗?现在你我两不相欠,你走吧。”风轻云淡的话,毫无留恋的落入她的耳中,仿佛一根根刺耳的钉子,扎入脑仁深去。 蓝琳泪水汩汩,倾身跪下,央求着,“不,我不想离开公子,蓝琳不走,蓝琳不离开!” 凡子君不忍扶着额哂笑几声,“怎么,自由你不想要了吗?”掌掴那皓腕,眯着深邃的眼,探了进去,“你到底还在惺惺作态做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这话又是何意?” 蓝琳跌坐在蒲团上,染袖沾襟的注目着那张俊俏容颜,“如说是蓝琳的自由,不要也罢,一辈子待在公子身边便好,如是要自由,那么公子便是蓝琳的自由!” 情窦初开,情愫如丝缕暖流闯入了凡子君动荡的内心。 隐隐大恸中,他看着蒲团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蓝琳,冷硬的心终归是冷的硬的,即便暖流迎来,他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 “不要在胡言,乱语!” “蓝琳没有胡说,蓝琳这些年来鞠躬尽瘁,并不是因为报恩想寻得自由,而是蓝琳一直有一个心仪的人,蓝琳无法表达出来。”掩面拭泪中,泪光打转时,映入了凡子君的容颜。 凡子君此时居高临下看着蓝琳,向来通世俗的他怎会不懂得蓝琳这副神情。 “够了,让你离开,你便走,不然休怪我无情!” 一柄长剑就亮在了眼前,闪过的寒芒将蓝琳抖擞出了一地寒颤,哽塞的望着架在她颈脖的剑端。 “蓝琳喜欢公子,公子就是蓝琳的自由,蓝琳不想离开公子!” “你!”凡子君懑气满怀,屏气打颤,“你为何要如此固执?” 他隐隐有直觉,盛世王朝的血雨腥风将会危机到猗机。 猗机是他生之所望,他不想眼睁睁的再次蓝到的是血流成河。 凋残的花是谢的,落下的是破碎的月,几多情愫轻飞扬。 蓝琳早已将那份喜欢小小藏入心底。 当她遇到危机时,是他倾身靠近给予安全感,当她惆怅愁予时,是他来安慰她,让她感受到了渐近的心跳声。 “公子每每入了夜,就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提起珍国的事,公子甚是在意,蓝琳不知,公子究竟经历什么,但是蓝琳只是想单纯的待在公子身边,即便是远远的凝望也不好吗?” 凡子君心略略动摇了,执剑的手微微有些打颤,他内心混乱,蓝琳那些触动心肠的话,辗转在他耳中。 “我经历了什么,关你什么事?跟你何干?我这些年受的苦,何以得到阐释,你哭什么?比起我的痛,你这算什么!” 颠沛流离,为人所俘是什么滋味,旁人永远无法理解挑着剑端被威迫的模样,有多不堪有多难受? 没人会理解,没人会懂,她凭什么要为了一己之私而执意留下。 “你如今是一个废棋,火中取栗,物尽其用,你如今无用了,留着你有何用?” 蓝琳哭腔戚戚伏在凡子君直掇前,哀求道:“公子,既明白蓝琳的心思,难道公子对蓝琳一点那份真情都未有吗?” 凡子君罥绕进了稠雾,波澜不惊的,紧扣住她的下颔,微微莞尔道:“从未有过,你以为你在得意什么,庆幸着自己待得很久吗?我告诉你,至始而终,你只是一个棋子,你只是我的一个棋子罢了!” 憯凄挽结眉峰时,蓝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觉而此话如听得不真切,“公子,说这般凉心的话,就不怕违背本心吗,公子这些年如何,蓝琳都看在眼底,公子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放肆!自欺欺人的是你!” 第五百四十八章 凡子君内心的痛 凡子君将她推搡而去,声嘶厉桀着。 此时他思绪一团乱麻,看朱成成碧,他不知为何今日如此失态,奇怪到他近乎不敢想象这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凡颂君曾告诉他不要纨绔生性,不要急躁恣睢,他从前没听进耳,这次,他不会在违背凡颂君的话了。 将抽噎的蓝琳赶出了庑湘房,他一人执酒相悖,虽记忆模糊不清,但他始终不敢忘记凡颂君说的话。 “不要违了本心便是,不要去招惹世后。” “你若是能像世子那般,那就是世族史祖宗下冒青烟了。” “我说过,不能来这污秽之地。” “不准碰女德!” 凡子君回溯这梦的过往种种,烟消云散时,他恍然回神,却是斜着头倚在贵妃椅上,睨着窗外乍乍的一线天。 凌乱遍布的醇香腻味的酒,将他浑身都侵臭了,他从未这般喝得不省人事过。 连同与墨涟逸共畅饮酒殇时,是惬意雅致的,从未感受过有今天这般疼痛,一直深到骨髓。 他与凡颂君被迫分离时,他抵在黏满血液的赪墙上,护在他身前的凡颂君屏气打颤,朝着他声丝哑厉,“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天涯海角,任你,但,不要回来了。” 濒临殆尽韶华的悬梁突兀,此时沾满了他的血。 脸上愠色,“不……我不走,哥哥不走,我走什么!” 世后挂满讥嘲的望着他们,只觉这话可笑至极,“颂王,你已无路可退,走?想走去哪?” 凡颂君眼神深逵的望着身后的人,黯然神伤中,一手掌掴,“你走便是了,不要追问,不要质疑,这是颂王的命,自古无情帝王家,不要回来了!” 言罢,那温热的感觉从他手腕中渐失了,凡颂君不知何时已攥紧了一把匕首,朝着世后攻去。 噗的一声,那寒芒还未触及到世后,刀刃率先刺中了凡颂君的胸脯。 血液飞溅时,迸在了他的脸上,伸手去触那灼热的血液,掌骨狠狠缩紧了。 “老妖婆,世王知道了,你的下场如何你应该清楚!” 世后仰天哂笑,粉色指甲深深陷入了那嘴角弧去了。 “世王知道?哈哈哈哈,凭借我的势力,我的能力,你觉得我会愚蠢到,把自己推入火坑?真是愚昧无知的黄口小儿!” 凡颂君悱然梗塞,倒在了血泊中,颤着手张向了那抹纤细的身影,眼眶溢满了泪。 他声嘶疯狂的朝着世后吼:“你这个恶毒的老妖婆,我同我哥哥死后,定会化作凶煞厉鬼,让你永无宁日!” 夜阑凄厉声,凄凄似泣,烛影泯灭,照梦魂。 他被推搡进了庑湘房中,浑身被渐满了油水,世后勾唇恣睢,斜睨望着趴在地上的凡颂君,嗤笑道:“我倒要看看,颂王一心想要护着的人,被活活烧死在你面前,是什么滋味?” 阿谀奉承的小人附和着应答:“那笃定是痛苦万分,生不能死不能的感觉了。” “哈哈哈哈哈!” 频频传入的声音将他刺激得思绪紊乱,他死不要紧,唯独哥哥…… 唯独书师…… “书师呢,他在哪里?” 世后端起粢盛,蓄意决然,“你说那老不死的东西?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了荒郊野外,被狼撕了吧?哈哈哈哈!” “你……你!”怒愦在他眼中绚出火祟,没等他颐指,鹓鸟图被点燃了火,粉碎碾压在他身上。 疼得哀嚎,这哀嚎声落进凡颂君耳中,仿佛破痈溃座,浑然作色。 世后拂袖而去,哂笑声久久徘徊在这火祟中。 凡颂君强撑死身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了火海,“子君,子君!”遍地寻不得。 他只记得再次睁开眼时,凡颂君那血肉模糊的脸,直将他吓得脸色惨白。 下意识极力避嫌,“你……你……” “子君,你醒了!”凡颂君有些激动。 待他冷静下来,才发现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竟是他的哥哥。 “哥哥,你流血了,我现在赶紧找药救你,你很快就会好的!相信我!” 凡颂君遏住了他,沉声道:“你冷静些,世后发现我们尸体不在,定会追杀过来,我引开他们,你趁此机会逃走,别回来了,知道吗?” “哥哥,那你呢?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嗔斥的同时,一手揪住了凡颂君的衣襟,泪水汩汩。 “你要去送死吗?你逞强什么!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凡颂君被哼斥得陰下了脸,惛得渐暗了,板下攥紧衣襟的那只手,露出了最后一丝温暖的笑容。 “我都这样了,他们……发现不了我的,相信我,弟弟,我是为了你,被你说成自私自利也好,被你说成无耻小人也罢,我心意已决!” 他失神的跌坐着,叹息的声游转。 “能为天下女官叹一声息的,想必,是个好人吧?” 凡颂君挺直嵴梁,脱口回应他:“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好人,是一个为了弟弟的‘好人’。” 言罢,他飞奔了出去,涌动搜罗的黑影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朝着凡颂君追去。 所有的黑衣人都被凡颂君引开了,他一人神伤俱损着,拰紧了虚无的空。 “哥哥,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世后付出代价!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五百四十九章 认真点 荒芜,淅淅沥沥,雨渐打湿了衣襟,透遍了全身。 凡颂君引开黑衣人后,他迷失在罥绕云雾中,不知何时,荀芳一片忽然被血迹侵染成了血河。 在那悬崖峭壁上,一摊还未干的血迹,充斥着血腥味。 他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跪,伸手张向那摊血迹。 他不会不懂,这是何人的留下的血,唯见前方无路,俯视而下,无底洞的深渊回响着哀怨的悲痛声。 摧心剖肝,声嘶力竭的呐喊:“哥哥,哥哥!你在哪?你在哪!” 疏影横斜水沉淀着绝望,将他一点点还仅存的希翼,泯灭掉。 泪水又决堤而出,“好人?什么是好人。我不会做那个好人!但我只会做哥哥的好人!” 他心仍有不甘,下了悬崖后,遍地寻找了数十天,除了一摊血迹之外,便什么都没有。 没见到尸体,笃然还活着,这个念头一下子又让他燃上了活下去的希望。 “哥哥,我一定会找到你!”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漫寂寥的他,执着楫浆,游转在西湖中。 不曾想到,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后,却遭受到了劫匪的威迫,他颠沛流离,又被人所俘。 直到偶然一次被带到王朝的机会,他挣脱束缚,逃走了劫匪的爪牙。 身无分文的他,饥肠辘辘,看着集市上卖的热腾腾的包子,他就隐忍不住想要扑上去抢,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凡颂君劝阻来。 且不可违了本心便是,他亦是懂得做人之理,就不能去做这等有损形象的事。 当他抵在墙上,仰望着浮云形成的佳肴,饥饿难耐,濒临死亡时,一个绰约庞大的身影便掩住了他娇小的身躯。 “你为何坐在此处?” “我……我在等死。” 那人微微挑眉,朝着那叫板卖包子的人瞧了瞧,又问:“饿到这般境地,没有钱为何不去偷,亦或者是抢?” 人被逼入绝境时,往往是自私自利的,只顾着自己感受,唯独此人不同。 “比起偷,抢更正大光明些,但我不屑于去干这种事,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干这等下流卑鄙的事!”他虚弱时还能以腰呵的态度说话,是极为困难的。 他凡子君虽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但做人之理,他熟知熟能,岂能作出这等事! 那人捻了捻手中的簦,极致叹息问:“难道,你不怕死吗?饿死是什么滋味?恐怕第一次感觉到吧?” 他逞强挤出一抹笑,神情抑郁,“怕,当然怕,谁不怕死?谁不想活着,如果因为饿了而要去做这种事,我宁愿即可死去。” 那人轻笑出声:“哈哈,好一个即可死去,好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我救你,你做我弟子如何?” 他被接入了尚书堂,他第一次安稳的坐在蒲团上听着老师授课。 他生性纨绔,支颐靠窗棂时,好不容易瞧见了另外一个窗口一个正在端看圣贤书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眼神迟滞了下,执起笔墨纸砚,写着什么,却无意间撇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当即拉下了帘子。 被无视冷漠的他气得鼓着腮,心机梗塞的冲去了旁边的尚书堂,颐指问:“好雅致都被你给搅和了,你说还怎么办?” 那少年郎一身金蚕绸缎,身段挺郎,浑身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似是哪家的贵族公子吧。 “小子,够拽,别以为是贵族就了不起,我还是珍国的皇子呢!” 那人似震惊在来原地,这句话闻耳就传入了老师耳中,执起突兀鞭子,警示道:“在敢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抽蓄嘴角,咽了咽唾液,怂了,“是是是,我认输我认错还不行吗?” 第五百五十章 想要我服从你?做梦! 少年郎冷冷斜睨看他,径自又坐了下来,不予理睬。 流年似水,从一个生性纨绔的少年渐渐演变成了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翩翩君子。 回溯到这里,凡子君沦陷进了醉影中。 蓝琳踌躇的站在门外,推开门却见那个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凡子君,将他扶到榻上,替他掖了掖被子,才依依不舍的退去。 方才凡子君将她赶出,她并没有生了闷气就离开,而是想要陪伴在身边。 “问君泪汩花不语,秋殇别恋不知去。” 充盈的眼眶泛着光泽将坠在纱橱下的人映入了心尖。 绿涛间的影子来纵横交错着,一刻也不容缓的朝着目的地赶去。 一抹又一抹的在林间飞奔,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剑芒濒来触及而来。 宗筠落在一脉竹叶上,摇摇凝望着簇拥一团的绿涛,岑静一片,猗机停落树梢上,荒芜的眸横扫了周身一圈,闻耳诡谲的风声掠过了脸颊,猗机惊动,似浮扁掠影一般朝着某处奔不去。 宗筠邹眉,犯嘀咕,“喂,你要去哪?” 荏丰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净舜拌使了个眼神,“快,有异样,快跟上!” 荏丰一脸懵的尾随身后,不知是不是因为风磋磨的缘故,导致他的声音沙沙的。 “你怎的知道有异样?” 净舜紧绷着脸,回头瞟了眼他,并未有什么回应。 唯见猗机纵身跃下了绿涛,宗筠刚落下踩到了树枝,险些没有摔倒,待稳住脚跟后,涌动而来的青影人。 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寒芒一柄又一柄闪在他们手中,无情的眼中,带着杀意。 猗机谨慎的作出防备的姿势,青影人这般模样,他不会不认得,自己当年的模样。 身心灵魂被囚禁在牢中,不能由己,失去意识,乱入了心魔。 如不是主子,他怕是早就摆脱不了这囚禁。 锋毕刃游转在胸脯上,最终横着,利刃应对。 宗筠一眼扫过这群青影人,恣意的笑扯开了,利刃出鞘,“原来这就是淬付派的杀手么?敢让主子伤心,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不知是不是因这句言出时落入了青影人耳中,忽而他们都杀气腾腾的朝着宗筠展开杀戮。 猗机锋芒翻转在手,阔步飞去,率先将一个青影人一刺穿喉,血液飞溅。 利刃锵锵声徘徊在绿涛间,净舜同荏丰赶到时,十几具尸体倒在了他跟前。 他心底暗叫一声不好,随即轻功踏了出去,但见利刃穿过绿涛,竟朝着宗筠身后偷袭,他挥动臂弯。 轰然一声,响彻云霄。 宗筠汗涔倒退一步,捏了一把汗,略深有用意的瞥了眼净舜。 “多谢。” 话音刚落,以倾天之势落下的熠光将众人头顶的轮廓沉沉压下。 猗机微微仰头,那抹冷硬的光将他五官抹得菱角分明。 一脉竹叶飘然落在暗中一人手中,拈在指腹,贴在唇边,吹起了?悠扬的声音。 这声似附有魔力般,引着青影人,他们身躯摇摇欲坠,浑身戾气腾腾。 猗机锋毕刃露出一丝狠绝,抬手就攻去。 “他们有破绽,攻击致命点!” 宗筠勾唇,嗜血的抬起手,邪肆道:“听说,敌人的鲜血,尝进去是什么滋味?”双眼染上一抹血色。 净舜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抖落寒颤,悻悻问:“好……恶心。” 闻到此话,他双眼血色又恢复了黑流錾,瞪了他一眼,“你才恶心。” 猗机诡踪步伐转移到他旁,殆不尽的危机紧迫着。 慎道:“大部分人体内都有主子的血,你们没有,应该没有这种嗜能。” 宗筠双弯报剑鞘,不屑撇了撇头,脚底骤然振动起来,嗟惊的瞭隙远处,几藤根绞从地中拔起,缠绕在他的脚腕处。 纳罕已然来不及,他只觉天地眩晕之间,一柄寒芒就架在了他的颈脖处。 待他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却见一个江湖直掇男子,迈步就扣着他下颔就问:“对面发生了什么事?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是什么?来这里目的是什么?背后主使是谁?” 莫名其妙的话一连窜落入宗筠的耳中,青筋突起,攥紧剑鞘,抬起血眼就威慑。 “放了我!” 直掇男子微惊,只待不得他思忖的时间,一朵散着灼魔色的花就击中了他的百会穴。 倥偬的眼渐渐失了色,头疼欲裂的嘶喊起来,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旁人悻悻倒退五尺。 被捆绑的宗筠震惊,臂弯使劲欲要挣脱束缚,却发现藤蔓越挣扎勒得就越紧。 “是,毒花!” “小子,好眼力!”拊掌而笑迎他走来的独眼公子,嘴里虽吐着敬佩之语,却无微不透露着讥嘲。 这男子腰悬荆棘鞭,一只眼显露在外,另一只眼被一撮头发掩住。 众人胆怯的作出防御的姿势,惶惶在心头。 “他……荆棘,是独眼公子。” “淬付派高手之一,不好,大家快走!” 独眼公子摸了摸荆棘,轻笑细问:“你们以为,跑得掉吗?”话音刚落,无数毒花流波涌向众人。 频频入耳的,是惨叫声,直将凌落的竹叶震得粉碎。 宗筠咬紧牙龈,指腹唰出小刀,摩挲着根绞。 唯见那独眼公子,踏着沉重步伐紧逼而来,他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汗流浃背,“你!” 独眼公子怔的一瞧,那双血眼似有一股潋滟妖冶,他惊诧在原地。 这眼让人一瞧好生惊悚,诡异的颜色令人忍不住打怵。 这惊诧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指腹浮起一朵毒花,问:“告诉我,你的目的,不然,你懂的。” “做梦!” “呵,你应该知道这毒花的毒祟。”撷下一瓣花,经自徐风掠过,最终停落在根绞上,根绞以腓色姿势蔫巴而去。 毒花威力,倘若有人在旁定会及其骇人,但宗筠不是那类人,他脸上丝毫不见有怯,逊色冷声道:“那又如何?你以为这样威压我,我会乖乖服从?” 他堂堂一名江湖独侠,从未服过任何人,除了他的师父,主子是他唯一这一生要追随的人。 即便是灰飞烟灭,也不忘初心。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主子不会骗他 独眼公子扶额嗤笑,眼底浮起一抹乌青,那张坚毅的容颜,搓使他更加兴奋了。 “你越是这般坚毅,如若是将你控制,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亲眼看着你杀死自己的主子,如果内心的你知道后,那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真令人期待啊!” 袅袅衣缕,倒映在水洼中,一纵即逝,汀中的马皮履,打破了水面,激荡起水花,猗机疾步赶来,飞奔悬空,遮住了苍穹射下的熠光。 独眼公子察觉到百会穴有异样,身影一躲,几道白刃斜插在了树干上,尘灰四起,弥漫的速度将宗筠整个人团团围住。 “咳咳……咳咳!”待他渐渐看清尘灰中的影子时,却见眼中划过一朵毒花冲向而去。 他纳罕出声,“猗机,小心!” 那朵毒花隐没进尘灰的暗影时,绚烂出紫魔花瓣,直将周围隽永的待雪草,渲得蔫巴殆尽。 那紫魔花瓣的攻击蔓延至他的跟前就停滞住了,险些没将他吓得半死。 他趔趄一步,背脊撞到了树干上。 瞥见身旁的白刃,眼中闪过一道精明。 猗机抹了抹嘴角的灰屑,缓冲蹲步,就朝着独眼公子挑刺去。 同时,独眼公子挥动荆棘鞭,擗开了树梢,树干嘎吱作响,倒向了猗机。 猗机徒手一撑,咬紧牙关,臂弯一抬,竟将庞大的树干扔到一旁。 一柄匕首破空而出,濒近他的要害之处。 微微偏过头,斜睨望过,将匕首正打准着的接在唇中,荒芜的眸渐渐飞砂起来。 独眼公子暗中惊奇,竟有人敢用嘴来接他的匕首! 这诧异只是一瞬间,他得意忘形起来,“哼,以为这样就很了不起?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匕首上有毒!” 猗机眯了眯深邃的眼,淡漠从容的吐了吐匕首,那冷肃镇定的模样,并不是像中毒那般。 见他毫无异常,独眼公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你竟然没中毒?” 两年前,主子将他从困境中解救,由于反噬力极大,将他经脉几乎全部震碎,若不是主子的念珠,唯恐他早就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念珠有神奇功效,能百毒不侵,这愈渐提升了他的战斗力。 “我不会中毒,这辈子都不会!” 这话似在挑衅,独眼公子心有不甘,“百毒不侵?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抵挡住我的毒花!” 紫光从他手心中焕发,毒花盘旋在手心中,被他汇聚,调整着,蓄意到了极点。 他在质疑,从未有人能逃得过他的毒花,即便是夜溟王主来了,中了毒花也会丧失心性,为他所用。 两年前猗机突然挣脱了束缚,这是他的意料之外,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受死吧!” 一朵庞大的毒花以倾天之势落下,化成了毒花雨,淅淅沥沥的溅下,宗筠瞪大眼睛,挣脱了束缚,凌空一翻,挦过一抹巨大的苏痒,顺势遮住了全身。 他可是没有吃过主子的念珠,若是中了毒花,后果不堪设想! 猗机横着锋毕刃,邹眉拰紧了柄,挥动臂弯切开毒花,毒祟溅在他的身上,丝缭毒雾弥漫开来。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猗机被这毒液侵满全身,一股疼痛自从筋脉中蔓延,毒祟以肉眼的速度,将筋脉渲成了紫色。 独眼公子浑身余栗大笑,嘲他愚昧无知,“我的毒花,这个世间极少人能破,上一次你能突破,我很意外,也很震惊,只不过这一次,我加了点量!” 宗筠抖开苏痒,震惊的看着猗机,“你……” 猗机啐了口气,狰狞的脸上,豆粒大的汗珠滴落下了,颤着手紧攥衣襟,闭着眼睑。 他坚信,主子不会害他,主子是替他着想的。 疼痛袭来遍布全身时,他睁开眼睑却见涨满毒祟的筋脉,正逐渐恢复。 他如释负重的一笑,“果然啊,我就知道,主子不会骗我!” “什么?这怎么可能?”震荡心神中,他五官扭曲,袂袖浮动间,又有几朵毒花朝着猗机攻去。 “还不够,还不够!去死!” 猗机陰下脸,呼啸的风将他几撮发掩住了一直眼,荒芜色的眸又显露而去,渐渐染上血色。 瞳仁反应的毒花渐渐放大了,抬手锋毕刃一劈,斜着臂弯,寒刃逼人之际,他胸脯前绚烂出紫魔的漩流。 炸开在独眼公子眼中,倥偬的倒退一步,颐指,“你……你竟然,竟然可以将我的毒花粉碎!你到底是谁?” 猗机挺直嵴梁,威严道:“珍国,颂王,凡颂君,现如今,是葵凰溪的属下,死人,须知这些!” “葵,凰,溪?”倥偬出声,神情略略有些恍惚,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两年前熟悉的情景。 他隐隐记得,记忆中有这个人。 那双湛蓝如碎盈的眼,那一头金丝,酽冷凝视,惊鸿回首时,仿佛如坠冰窖,那一张青烟罥绕似的脸靥,如履薄冰着。 “是她!那个人!” 纳罕出声时,腹部就传来了烈痛,他微微低下颔,看着那柄寒芒刺中了他的腹部。 鲜血淋漓,尽致渲染了汀渚。 探过目光去正视猗机,啐出了於血,“你……趁人之危!” 这话落入猗机耳中,便只觉可笑至极,挑眉质问:“你先前不也是这般姿态?有什么资格说我?” 刺刀见红,身躯摇晃,倒在血泊中。 猗机振了振臂弯,将寒芒尖端处最后一滴血落下。 “独眼公子已死。” 宗筠表情复杂的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你……你没事吧?” 猗机饶有嫌弃般扳下那只手,冷傲撇头,轻言回应,“赶紧同净舜他们回合,剩下的,就是攻入淬付派!” 宗筠攥紧了剑鞘,有些莫名的打颤,方才他心寸大乱,若不是猗机相救围拢会不堪设想。 可他坚持要跟来,却一点没有为主子报仇过,他内心愧疚又揪疼。 猗机走了半载,步碎停滞,甚有不耐烦的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淬付派派主若是知道了独眼公子被杀,指不定会逼急了跳墙!” “好!”宗筠咬紧下唇,踏出轻功追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沿着路蜿蜒而上,雕梁暗阁,潜伏在暗中的血煞,影子被拉长了。 懒惰躺炕的红衣男子,手里端着卷轴,眉峰紧邹,颇有嫌弃的搁到一侧。 窗棂倏地被惊动了,红衣男子冷肃一凝,随手拈过湖笔,翻转指尖的瞬间,重影交叠的朝着那惊动声飞去。 咔,血煞谨色的拰着那带着威力的湖笔,抬手瞧了瞧,已然被拰成了碎片。 红衣男子惊诧,怔了下,弹起身来,情绪有些激动,“血煞,是你?好久不见!” 血煞冷然的抱拳,直截了当的进入正题,并没有要多说一句叙话的意思。 “我来此,是想同你说件事。” 红衣男子见他面色凝重,笃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委托。 一缕金丝随风飘荡,隐隐潜浮在纱幔下,掀开纱幔,睁开眼帘的瞬间,赩眼率先露了出来,直将红衣男子怯生的僵在原地。 “她是……” 葵凰溪微微低下颔,越过纱幔,抬起那双湛赩眼,邪冶道:“怎么?忘了我?” 这道熟悉声传入红衣男子耳中,觉而不可思议,却又见血煞对她恭维至礼,满腹疑团。 “你……你是?”回溯起三年前那日,她一人茕茕来到暗阁,翻阅了藏书阁的卷轴,被他一气成呵下赶出暗阁。 他依稀记得,三年前此人杏眉粉黛,清纯脱俗的脸靥上,全是少女稚嫩的痕迹,那双澄清湛眸,纤尘不染,流云似水,匆匆即逝。 现如今眼前这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冰凉,赤戾从周身散出,还萦绕着一种诡谲的气息,最令他注目的是那只赩眼,充血如丝,仿佛同她对视一眼,就能望眼欲穿。 葵凰溪敛去了眼中的血色,随即打断了红衣男子的注视。 “我来这里,不是来听废话的!” 红衣男子被威压,略略嗔怒,“你……你什么意思?” 血煞拌使了他一个眼神,将他拉拢到一侧,凝重道:“这是我的主子。” “什么?血煞,你……你敢背叛主子?”红衣男子周身的戾气将长发折浮在空中,指甲斜同眼睨,闪着寒意。 血煞依旧从容的抿着嘴,见他暴戾的模样,只待不得他欲要开口解释,那魔爪就朝着他攻来。 嗟惊中,那抹纤细的身影惊鸿回眸,赩眼焕发血光,重颖交叠间,直将红衣男子手心中汇聚的熠光击得破碎。 焕出阵阵涟漪,波动在暗阁中。 红衣男子一个趔趄,倒退一步,难以置信的望着她,“这是……怎么可能?”抬起手心,却见熠光愈渐消弭在眼影中。 “你……这是什么?” 血煞松了口气,心平气和的同他解释。 “我没有背叛主子,是主子让我这么做的,她是我们的王妃,也是我们的主子。”言罢,他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珏。 红衣男子唯见,暗了暗下心,心中思绪万千飞乱,遥想起当年此人所说自己的来此目的时,他竟冒失的将此人扔出了暗阁外! 当即作揖,“当年是,属下不是,唐突了,还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那薄唇轻扬,“我当然还放在心上!”袂袖添香,朝着阶梯走去。 “你……”红衣男子遏了遏嘴,抿唇低下颔,险些又失了身份。 “属下血鸾,拜见主子。” 闻言,葵凰溪步伐滞在半空中,嗓音冷硬,“你那是什么蚊子声音?” “属下血鸾,拜见,主子!” 她嘴边扬起的弧度愈加渐失了,敛着掇摆走上了藏书阁。 剪烛被希翼点燃,幽冥风拉扯着它的影子,血煞同血鸾恭维的尾随在后。 指腹纤纤掠过卷轴,抚到熟悉的荆川本,她顺手拿下,端阅起来。 正是三年前那本有关西域舆集的事宜。 她隐隐记得,当年见到血鸾时,所在藏书阁翻阅到有关西域的书籍,虽然有很多记忆模糊不清,但她依稀的记得柔之死前对她所说有关寒珏的话。 “伐珍之战……” 有一邹褶的页面被销毁,她并不觉得惊奇,三年前的记忆有些迷糊罢了。 血鸾见此,不敢隐瞒,禀明道:“当年西域势力单薄,珍国蓄意占领西域所有城池,西域人浴血奋战,迟迟达了两年余久,最终伐珍成功。” 葵凰溪不禁去细细磋磨着那泛黄的珍国二字,脑海里便又浮现出柔之的身影。 恍然一瞬间回神,她蓦然弹起身,差点误了正事。 问血鸾:“你在这里,淬付派最近有何动向?” “禀明主子,属下未曾发现什么奇怪的异样,只是因为属下一直以来都守着这个地方,不过只是最近林中有些躁动罢了。” 血煞凝了凝眼中的光,问:“淬付派派主?” “独孤江湖的九曲寒波不溯流,以水为攻,中招之人,必定身亡!” “可有解法?” “王主的,寒於针!” 葵凰溪神情怔了怔,冷艳的撇过脸去,语气有些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更不需要什么寒於针!” 此话虽是逊色不羁,但落入血煞耳中,他心中大喜了,步碎一卿,激动问:“主子,你想起来了?夜溟王主?” “记起什么?”淡漠脸上挂着僵冷,毫无波澜的眼中,什么也没有。 血鸾好生奇怪的看着血煞,随即又旋转目光去看窗棂外的绿涛中在林中惊飞的云雀。 “有异样了。” 葵凰溪闭上眼睑,愕然睁开眼帘时,暴戾赩眼,那血色渲染了血煞,他颔首而跪。 “该行动了!” 血鸾足不出户,对如今情势不知,但碍于急需势力,必须调动暗阁中的影卫出动! 葵凰溪张开双臂,血煞一个横势抱起,轻功重颖的朝着异样飞奔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白司寒醋意大发 隐匿暗中的白司寒,将半边面孔显露出来,血鸾大骇,“王……王主!” 面容陰暗,袖下掌骨狠狠缩紧,他都没有横势抱过小溪儿,血煞竟然敢抱他的小溪儿? 血泯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暗暗对血煞祈祷,好自为之啊。 薄冰尽数散去,逼得血鸾一退,汗涔作揖,“主子,息怒!” “主子,血煞如此,定然是王妃命令的,还请主子海涵!”言罢,血泯是硬着头皮将腹中这话吐出来的,他已然接受了下一秒的惩罚。 殊不知,尽数散开的薄冰渐渐化为缥缈散去,那谪仙冷傲的男子,脸色稍微好了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树梢惊动,逶迤的鸟蹭着树棕,掠过的白刃直将鸟劈得一地残骼,羽毛冉冉飘落在猗机斗笠上,身影一动,锋毕刃一划过的弧形都带着血液。 迸溅在空中,扑通几声,又有几个青影忍死不瞑目的倒在他脚下。 涌动而来的青影人中还掺和着余些被毒花控制的江湖人士,宿主死后,他们在无回旋的余地,对面他们,只有两种选择。 一是被他们杀死,二是把他们杀死,别无其它途径。 但猗机绝对不会在将自己陷入危机,拰进了锋毕刃抬步就冲了过去。 宗筠拖着伤势强行将迎面来一个青影人杀死,“该死,怎么这么多人!” 猗机猛退一步,抹了一人的颈脖,抵在了树干上喘气,“且要速战速决!” 啪,打了一个响指之际,呼吁口哨声闯入他们耳中。 一抹殷红出现在猗机百会穴,涌动的暗影轻功飞向青影人展开厮杀。 “尔等杂碎,还不快退下!”血鸾人未到话落至。 宗筠邹眉看他,不屑环腰,“他,是谁?” 血鸾横了他了一眼,冷傲的自我介绍,“我叫血鸾,是主子的属下,还请,多多关照!” 此人出场猝不及防,神秘莫测,这两年猗机并不记得主子手底下还有这号人物! “嘁,这就是你多多关照的态度?” 宗筠性子生硬又较顽固,猗机早知他会反驳,便也不多说废话,但见破空横来的长箭,他冲了过去,隐没进了厮杀中,无数青影人簇拥他来。 血鸾撩了撩袂,作态撇嘴,“对于一个有伤势的病号,我选择闭嘴。” “你……” 话音刚落就隐没进了响彻云霄中。 孟遥疾步赶来,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瞥见强势严重趴在地上的青影人,他端出匕首先上去补几刀。 净舜挥动长剑,身影摇摇欲坠,被几个青影人围攻,直逼退路,唯见寒芒刺眼的瞬间,他汗淋踉跄一步,荏丰拳头就使了过来,将那寒芒击破。 “多谢。”两人面面相觑,各自使了眼神。 赤膊上阵,白刃相接,掀波逐浪的招式重影在手中,猗机凌波微步同青影人殊死搏斗个几十来回,利刃锵声游转在耳旁。 天地间充满了肃杀之意,浑天变色,直将隽永一片渲成了血泊。 宗筠筋脉被振得发麻,咬紧牙关的紧退一步,鼓胀的腥甜在喉咙翻滚,他不忍啐出口血,神情黯然失色。 猗机瞟了他一眼,随即凌空翻转,退出了厮杀的范围,落在了他的很旁,指腹一并,点穴! 封住了他的筋脉流动,肃穆道:“拖着伤势来杀人,你确定不是来送死?” “要你管?主子当年的恨,柔之的死,可有一半是关于淬付派的,如若我不出点力,怎么行?” 第五百五十四章 蛊惑人心 第五百五十五章 ‘柔之’是假的 葵凰溪几近疯魔的神情一顿,凝望着因疼痛而拰在一起的五官,觉而又迷失了什么。 襦衣男子陰着脸色盯着血煞,掌骨一缩之际,见她有所大恸,立即开口道:“柔玄王,难道你真的还想在辜负一次柔之吗?他是爱你的,你也是爱他的,难道你要抛弃你的爱人吗?” 蛊惑人心的话游转在她的耳畔旁,他拢着身子,旋在她的周身,却丝毫不畏惧她浑身散发出的戾气。 襦衣男子故作忧心忡忡伸出修长的手,轻抚着那姽婳的容颜,濯清妖冶的声音徘徊着。 “柔玄王,承认吧,你是爱他的,你不希望他在一次死去吧?对不对?” 爱? 这个字在她内心动荡摇摆,踯躅不定。 她脑海里卷起的潮汐,将湛眸中最后一抹色彩隐匿而去。 “放了柔之。” 血煞纳罕,厉色怒吼:“他不是柔之,他不是!主子你为什么不能清楚自己的内心,你到底遗忘了什么?因为什么?因为愧疚吗?” 见她妥协,襦衣男子暗自松了口气,蓄意的朝着还在做无济于事的血煞道:“执迷不悟,能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难道有错吗?” 血煞听着这本末倒置的话,攥紧剑柄的手骤然翻转,拼劲全力,带着怒气冲向襦衣男子。 “你给我,闭嘴!” 浮扁掠影的身躯重颖在眼前,但见襦衣男子迅捷的转到他身后,迅雷不及掩耳,掌势击去。 刹那,藜草芳华纷飞落,寒风溯溯中,诡谲气流涡起冰霜来,情势一下陷入了僵硬。 袂袖丝缭凌乱,连同发丝也催得掩住了脸靥。 却见一根寒於针破空飞来,朝着那‘柔之’刺去,赩眼愕然一抬,锵锵几声。 薄冰格挡住了血刃,那根寒於针穿喉而过,‘柔之’痛苦呻吟中,浑身冻彻,哗啦一声,碎成了渣。 葵凰溪瞳仁倒映着这情形,止不住击痛的又疯魔起来。 “柔之!柔之,柔之!” 凄厉叫声中,她只觉落入一个怀抱中,那一袭白衣正缭乱的在她眼影下悬浮。 “那是假的柔之,相信我,也不要,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她推搡着白司寒的臂弯,挣脱怀抱,颐指着朝后倾去,“是你?是你杀了柔之,那是我的生之所望,那是我的心,一辈子的心,你怎的能如此!” 白司寒低眉顺眼,敛去了秋波,掌掴她的双手,顺势就吻上了她。 “唔……” 他霸道的扣着她的唇,挥手的瞬间,尽数薄冰凛冽舞动,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蒙住她双眼的同时,白司寒将她逼入了墙边,如狂风暴雨的索取着皓齿的馥郁。 葵凰溪手腕被扣得发疼,浑身挣扎不得,动弹不得,闷得难受。 她只觉要渡不过气来,眼前这个眉眼堆雪的男子,将她整个娇小的身躯所掩住。 吻得昏天黑地时,白司寒才放轻了力度,渐渐离开她此时潋滟光泽的唇,被他宠得透着泛红的颜色。 “小溪儿……” 修长的手伸出,抚着她的脸,低头吸吮着她的颈脖,亲吻着她的锁骨。 葵凰溪星罗棋布的睫毛下轻颤,耳根不知不觉有些泛红了,连同脸颊都染上了薄霞。 略微有些羞涩的看着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白司寒轻笑,小溪儿的敏感处他在了解不过,就算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小溪儿依然还是他的。 “小溪儿,是指什么?” 指腹解着束衣,撩拨着,蛊惑着,“小溪儿,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下辈子也该是我,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 葵凰溪沉着脸,不知是不是花枝乱颤的缘故,使得两腮通红。 回溯起柔之那模糊的脸靥,如沐春风的笑宛转在唇边时,她亦是不能忘记了本心。 “你,竟然杀了柔之,竟然把他杀了!” 白司寒倾下身子,欲要吻时,她赩眼充血了,直射血刃。 划过脸颊的血刃,一丝血液淌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我说过,他是假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难道,我还不能令你信服吗?” “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够了,你不要无端出现在别人的世界里,我根本就不得有你,更别说记忆里!” 白司寒的心彻底灼痛了,他的小溪儿方才竟亲口说出不识他。 泪盈隐隐在眼眶中游转,一道欲语还休后,便是泪先流。 他带着以往的痴缠绵予,轻啄着葵凰溪的低垂。 “你竟然如此,那么事宜过后,我就离开……” 说这话时,他以往冷硬的嗓音连同都带着绝望,仿佛从未有过的绝望。 “从前,是我的错,抛下你,去守护江山,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来晚了,如果我来得在快一些,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葵凰溪沉着的脸被那只修长的手任由抚摸着,满耳的,是含情脉脉的话,悲凉,彻骨。 “柔之,医术冠绝江湖,他亦是如此爱你,便不会想要放手,小溪儿不记得我,正是他的杰作!” 她浑身紧绷着,连同两只眼都愕的萎起来,迸出什么光似要击碎尽数薄冰。 “柔之,医术冠绝江湖吗?为何我不曾记得,他对我还使用过针灸?他所做的一切,承受的一切,亦是不该啊。” 第五百五十六章 误入水淤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星垂平野阔,吹断檐间积雪声,霁霜落时,沾满衣襟。 葵凰溪觉而眼影中的缣白在缭乱,那抹谪仙不染的白司寒,恍然消失在她眼前。 仿佛刚才的温热只是黄粱旧梦,手心却还残留着那淡淡的水仙气息。 空灵话语落入耳中,“小溪儿,你若是想要报仇,就杀了淬付派派主,当年的真相,由你来揭开。” “真,相?”这道话便是带着憯色落入她的耳中,这般让她心生诧异。 只觉头疼欲裂,那些模糊的记忆像片段一样,卷起潮汐来。 她为何不曾记得有什么真相,为何又会得知淬付派同柔之有关系? 这一切太诡异了,为何她脑中什么都没有,是什么让她遗忘! 颓然凝滞,泣露顾见时,她轻脚走到那零碎一地的薄冰上。 赩眸望眼欲穿,深邃一地落愁予时。 襦衣男子怔了下,刚才那一震狂风雪是怎么回事? 狐疑缠上心头并未得到解答,却见那抹身影如戚戚委地的一片苦败之色,趁此机会煽动。 “柔之,他又死了一遍,方才那番……”他刺激的话音未落。 葵凰溪玉手掐住了他的颈脖,脸上是那般淡漠。 “柔之的死,跟你,也有关系吧?” 襦衣男子只觉眼影缭乱,内心忐忑不安,因那只赩眼,正同他相视。 他瞪大眸子看着葵凰溪,牙龈打颤的挤出一句话。 “他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血煞心脏怦怦直跳,方才那震颤的熟悉感,是来自至阴至阳的气息,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王主,他来过,并且还挽救了主子。 坠花湮没落金丝发梢下的耳畔,被风掸飞了,落入了莫名的指腹。 瞬间,赩眼一抬,划出血刃,刺喉淤血。 襦衣男子血眼如丝的凝望着她,强挤出来一抹笑意,蓄意这什么,血煞一惊,身影浮动。 “主子,小心!” 葵凰溪只觉百会穴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压下,蓦然斜睨,沾满血的手黏糊糊的,浑身隐埋进了尘灰中。 背脊有一股力度,纸糊门啪嗒一开,将她推进了庑厢中。 暗阁内薄绡冥火烛影摇曳不停,拉扯着她纤细的影子。 陰气中的赩眼更加弑血了,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王座上那似在等待的身影。 葵凰溪迈出步伐,莲步微微,戾气朝着四周扩散,据说人有一种本能的直觉,便是能感应到敌方的威胁。 “你是何人?” 王座上的人懒卧在其中,绯红的花梢被他捻在手中,舒卷舒心。 “这花,比以往的,还要香多了。” 听血煞所言的淬付派派主的绝技,九曲寒波不溯流,冠绝江湖,也是一方高手,如若换做柔之,围拢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告诉我,柔之的死,是不是因为你!”胸口淤积怒气,摧心剖肝的同时,紧握住了软剑。 淬付派派主仰天长笑,邪肆讥嘲,“没错,就是因为我,他坏我好事,就得死!” 心忧炭贱愿天寒,只得眼中劈了两道闪子,只将映入瞳仁的人撕碎。 柔之曾不顾一切去护她,现如今就算是落入死掘,也在所不惜。 倘若,她不能雪恨这一切,亦是不能安心,亦会愧疚一辈子。 “你!”剑鞘出刃,游刃有余掠过冥灯,呼哧泯灭。 携着这份恨意,将展开厮杀,携着这分愧疚,将总不能释怀。 淬付派派主发丝催动,浑身散发出气漩,深邃的眯着眼,只觉这赩眼令人发怵,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但他质疑,九曲寒波不溯流的炼化,将会是他一统江湖的关键,他不信,葵凰溪能挡下这招! “九桧涧溪!” 来势汹汹的气流朝着她蜿蜒而来,整个暗阁上下振动,水淤侵透的每一处,破碎殆尽。 赩眼发出的血刃瞬间,凝结成了窈深的血潭,沉不见底。 几片血刃重颖飞出,冲进了水淤,轰然一声。 泛起的一阵涟漪带着极强的破坏力,将整个暗阁捅出了个窟窿。 淬付派派主有些心疼的仰望着那虚空的天花板,被生生戳成了窟窿,暴怒起来。 “你……找死!” 血刃相对,水淤濯清,两道不同的身影交缠在其中。 葵凰溪莲步一倾,轻盈落在元梁上,脚腕随即传来微微冷意,淬付派派主魔爪伸出,划过每一处都摧毁得粉碎。 袂袖飘飘,廊下饧波还要软腻,锵的一声,剑端的振动传入筋脉,使得她手腕有些麻木。 无数淬了毒的水淤侵透着她,犹如落入了深渊中,葵凰溪不习水性,忽而溺水了。 镀了银的软脸自在手中翻转,忽而不知所踪了,金丝缕缕,氤氲的热气使得她浑身奇闷。 挣扎着,赩眼黯然失色了。 刻骨铭心的记忆又将她带入了两年前的那抹短暂的余晖。 熠光从窗棂下一次一次的一线天中闯入,恍得她刺眼,不由得抬起手臂遮挡。 这抹不真实的光,从何而来? 花满阁碧瓦朱甍,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周垂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拢人是酒香。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所有 葵凰溪只觉眼饧软骨,甚是香醇,瞥见案上熏烟袅袅,一坛未合上的妃子笑,充斥着酒腻的气息,正引诱着她。 这气息让她好生熟悉,却见门闩有异样,她惊鸿斜睨,待发现那人真面孔后,怔在原地。 柔之笑吟吟的端着青釉走进来,脸上挂着仿佛随时能散去的笑。 “累了吧,坐下吧。” 她谨慎的情绪有所被动,只是因为方才那‘柔之’的假象,让她不得不去质疑眼前这个是否真实。 “你……是谁?” 柔之流錾眸含情脉脉,轻笑出声,诙谐着,“你又胡闹了,又想着什么坏招吧?”言罢,滞下青釉,鉴赏膳食起来,“这膳食是难得美味的佳肴,吃上一口,保证你回味无穷,齿留余香。” 须臾前,又是饷又是膳食,到底在引诱什么? 见她怔得不为所动,柔之微微邹眉,凑去捻着她的肩摁着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葵寒,心不在焉的,莫不是白司寒那厮又做了什么?” “白,司寒?”葵凰溪看着他花枝乱颤的笑靥,觍着脸敛去了神色,“你……果真还活着吗?” 身旁的体息浅浅的,很是镇定安心,殊不知柔之一只修长的手捧起她的脸颊,眉眼温润如玉。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当然,还存活在你的梦靥中,只是,那一针,我竟没想到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他凝望着那赩眼,这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对不起,允许我自私一次,我此生的挚爱。” 这股温热竟是那般真实,流入心扉,铸成一抹哀伤的同时,也凝成一致希翼。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内心的荒凉似数九寒天后残余的雪霜,抹不去,唯有融去。 葵凰溪沦陷其中,闭上眼睑的那一瞬间,耳边却听得刺耳的哗啦声。 纱幔之下,那薄唇轻扬,不知何时,打破岑静的竟是那个同她纠缠不清的男子! “妃子笑?小溪儿喜欢的,是我的气息,柔之,你太卑鄙了,为了你的自私自利,不惜一切,也要把小溪儿拴在你身边!” 柔之倾下身子去捡碎了一地的渣片,醇香的妃子笑洒满蒲团。 他敛去笑意,紧握掌骨,“我这么做有错吗?平生只有孤独的我,为自己所爱争取一次有错吗?爱一个人有错吗?” 白司寒冷戾恣睢,揪起他的衣襟怒目圆睁的质问:“你若是爱她,便让她安好,可你都做了什么?让她忘了我?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柔之痴狂的扶额哂笑,觉得此话无比讥嘲,他甘愿倾尽一生去保护挚爱的人,可是面对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葵凰溪的人,冠冕堂皇说得这般口无遮拦。 “妍喜将她关入牢中蹂躏她时,你在哪?她被刺中心脏,岌岌可危时,你又在哪?当她遭遇不测时,你又在哪?墨昔薇蓄意谋杀时,你在,哪?” “哈哈哈哈,你在哪?你到底在哪?你才是害小溪儿的凶手,你才是!”哂笑声游转在花满阁中。 白司寒被这质问得梗塞了,喉中微微有些腥甜,艰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我的错,是我挟权弄势,是我太过贪心,但是为了小溪儿,我能委身姿态,放下一切。” 誓言虔诚,誓言渝忠。 柔之渐渐冷静下来,用难以形容的脸色,凝望着他。 “你……能吗?” 刹那风华,湿带落花飞,那个能字,落入了葵凰溪的耳中,心中赩色的湖面,竟在泛起第一缕涟漪时,变成了澄清。 泪流阑干,轻声细语的呼唤,沉浸在水淤中的葵凰溪,低唤一声,“白,司寒。” 薄冰裂开一条细缝,哗啦,尽数寒气迎面扑来,白司寒修长的手拉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细吟,“小溪儿,你听见了吗,我愿意委身姿态,放下一切,同你远走高飞,淼国生死,我都不要管了,只要你,我只要你,我爱你。” 第五百五十八章 我会保护你 长流细水,柔肠百转。 他的袂袖缕动,柔柔衬起她的脸颊,像春日推窗看梢头的一簇新芽。 寒气卷起漩涡,擗碎水淤,袖中白光一闪。 天旋地转间,葵凰溪眼里跌进了一片雪白,白得通透,转腾起密密麻麻模糊而苍白的雪来。 此时她的心似被沏了一杯酽茶,微甘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苦涩。 小溪儿,小溪儿,如梦呓般。 她微微睁开眼帘,盯着那张俊俏的脸庞出神。 白司寒捧着她的脸靥,喃喃,“我会保护你。” 葵凰溪不禁两腮薄敷春阳,姿容甚美,一时情绪镇下,安心动肠。 为何她心襟处像纵起一条火舌,因风揽势,烧进她的心里去。 “好……好灼热。”这滋味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动荡心神的愁予在这时阒静了,水淤濯清中,突破水屏之际,附着狠绝气息迎来的魔爪朝着她伸来。 她依附在白司寒的怀中,却见触感流失了,拥着她的人如稠雾渐揭般,恍然隔世的渐渐离她而去。 甫的睁开赩眼,葵凰溪微微偏过头,避开魔爪,软剑出鞘,挑着剑端,朝着淬付派派主要害处刺去。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重颖剑刃游刃在残留的水淤中,露珠斜过通体,打湿在衣襟上。 淬付派派主冷哼,“不自量力!”手心汇聚水淤,丝缭的冥光侵在其中,像淬了毒的玉,朝着她掌去。 两道光束触及在一起时,穹隆变色,顶峰窟窿残骸一片,被气流卷起。 与此同时,暗阁外亭湖,血煞同襦衣男子厮杀起来,两人白刃相接,不相上下。 他酽冷穿过淅沥雨烟,划过藜草,将所有斩杀,戾气腾腾,眼中的杀意波动。 只是因为方才主子被此人推进了暗阁,现在情势如何尚未可知,他得提早解决此人。 襦衣男子重影一动,掠过那锋芒,鬼使神差般抬臂瞬间,却见血煞袖中银光微闪,径自迎难而上。 “主子,等我。” “好一个中心耿耿的属下,好一个至死不渝,可惜,命薄!”无数似饧波的丝绸围绕在血煞周身,倏地一下拴住了。 他压着硬压着嗓门,厉声问:“这些东西我,你怎会明白?”紧握的剑柄狠绝了,咬着牙龈挤出的话,有些轻颤。 襦衣男子忽而有些嗟惊,心中思绪飞乱,嫉恨的挥动饧波丝绸,勒住了他的颈脖。 “那,你就死吧。”力度愈深了,血煞脸色惨白,五官拰在一起,怒斥的眼神仿佛带着能戳人千疮百孔的针。 亦是越挣扎,这饧波丝绸勒得越紧,直至濒危呼吸。 血煞艰难的抬起手,攥紧饧波。 他平生只有一个忠虔的心,那便是服从主子。 可到头来,他却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做不到,何以能为主子解忧,反而如是他烟消云散去,又会增加主子的负担。 这两年主子的如梦痴醉,他看得最透彻,没有人会比他待在主子身边最长久。 主子如今性情寡淡,虽是如此,内心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受到重创依然能疯魔。 唯眸血红一抹时,他番手错乱情势,一柄匕首汹汹戳破饧波丝绸,挣脱束缚,只待不得襦衣男子反应过来。 那一道微小的光芒便刺穿他的胸膛。 气流波动极大,直将襦衣男子栽到了悬梁亭湖旁,喷出的淤血将岸边汀渚渲染。 冉冉流向湖面中,白昼落下的光投在血色湖面上,如血碎粼粼。 “这,怎么可能?”他自诩这招无人能立即破解,却见血煞竟在须臾间挣脱了束缚,还将他刺伤。 这是一种挫败,极危挫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血煞挺直嵴梁,探过投去,表情冷肃,语气坚毅,“义之所起,力之所生,若有那颗虔诚赤胆的心在,便能战胜一切。” 额前碎发掩着襦衣男子的一只眼,有些倥偬,觉而可笑。 这赤胆忠心的话他听得多了,“战胜一切?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哈哈哈哈!”疯魔的笑辗转投去。 “如能为她倾尽所有,豁出性命,我,心甘,情愿!”未句带着的口吻坚定。 襦衣男子怔住了,疯魔的表情如同雪渍从树梢间瘫下来。 他不明白,那女子有什么好,江湖赫赫有名的柔之为她死,夜溟王主为她扫荡一切,连同着紧随的属下都对她虔诚不二,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端倪来,唯有那一只他心生胆怯的赩眼。 “呵?” 正在清除绿涛间淬付派孽党的血鸾,不耐烦的收回了手。 一抹暗影落在他前,单膝下跪,禀明情势。 “四周全部绞杀干净!” “很好,接下来,迅速赶往淬付派,把此地一锅端了!”血鸾打了一个响指,悬浮在一脉竹叶的瞬间,身后的暗影重影叠加的朝着淬付派暗阁飞奔去。 净舜挦汇一漩功气规矩掌心,猛的掌向青影人,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死,手腕翻转,利刃直朝反方向刺去。 噗的一声,淤血喷出,他顺势猛烈一拔利刃,身后偷袭他的青影人随即倒地。 “哼,淬付派也不过如此。”话音刚落,投去了远处那簇拥宗筠的影子,迈出步伐欲要冲去帮忙,却见 第五百五十九章 铲除她 猗机锋芒一转,眼睑睁闭的时间,所有青影人轰然倒地,血流成河,血腥味弥漫在空中,沾得他们腥味重重的。 孟遥揩着汗水起身,孟泠伸出纤手为他拭去脸颊的一滴血渍。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她握住那只沾血的手,炽热的感觉亦有些心疼。 “姐,我又不是孩童,哪能这么容易受伤?”扳下孟泠的手,反把握住。 宗筠撇了撇嘴,将最后一个苟延残喘的青影人补上一刀,送至黄泉。 “真是大快人心!”拔出利刃,弑血如丝。 绞杀干净后,众人汇聚在一起,猗机拭擦着锋毕刃上的血渍后,沉声道:“这些淬付派的孽党都给除去了,如今主子在淬付派情势尚未得知,我们需立即赶到淬付派。” “不成,指不定可能还埋伏着敌人,我们兵分两路,淬付派回合!”宗筠收起剑鞘,酽冷出声。 孟泠随即朝着孟遥使了一个眼神,“你同净舜大哥去,我与猗机一队,别担心,我不会受伤的。” 孟遥会意,点了点颔。 “事不宜迟,行动!” 盘旋在清澈湖面的一朵花,沉浮着,忽而被一枝栏杆惊扰得飘向了远处。 嬉戏鱼儿游转在澄清下,随即倒映的,是一张冰清的五官。 云心冰气定神闲的懒卧在亭内,甚是无聊掷起石头一扔,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缦视远处回廊绿茵,如燕莞尔的朝着管家作揖,那姿态模样,笃然又少不了那句‘小生有礼了’。 那人不知同如燕言了句什么,如燕表情郑重,似是在许诺什么,那人点颔后,匆匆离去。 那俊俏公子回眸时,云心冰心一沉,石头又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底。 她几次险些将如燕认成柔之,殊不知是那张脸到底是假象还是一张面具。 如燕走了几步,斜睨朝她望来。 许是让如燕瞧见她在看他,表情凝固,略略起身之际,如燕已走到她前。 “你就是那天的云心冰?” “何事?” 如燕莞尔,有些随意的坐到一侧,“听说,你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小姐,这礼部尚书不是早就在叛乱时被定罪流放了吗?” 这话略微讥嘲的落入云心冰的耳中,犹如一根根银针深扎入脑仁去。 她永远不会那天她是被如何侮辱,她是如何被人踩在脚下,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小悔! “闭嘴!” 见她怒愦,如燕冷笑辗转,微微起身,脚下生风。 “何必动怒?生气可不好唷。” “你来就是这样讥嘲我的?”尾音颇有鄙夷。 “想必你是误会了,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云心冰邹眉,露出谨慎,“帮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燕敛了敛袂,举步走到她身旁,顾盼环绕,“没错,帮你,你不是想要云小悔死吗?我帮你。” 云心冰不是愚昧之人,有其目的必有利息交换。 “你想如何?” “当然,我不会拿你的性命,你只要帮我从风鸣的书房内的暗赪中取出那瓶药。” 她纳罕,整个人怔在原地,震惊的看着如燕,“什么!” 游丝轻如的声音,和那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喷到了她的耳畔旁。 “风鸣为人如何你在清楚不过了,只不过我是柔之的替代身,他如今很提防我,不好动身,唯有你可以。”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如燕指腹贴唇,“我要你……”凑过耳边,言了句时,唇角勾起了一抹蓄意的弧度。 云心冰向前蹒跚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氤氲热气渐失。 如燕恣睢妄为,纵横权势,为人嗜好残戮,若是想从他身上下手,这是飞蛾扑火! “不,若是让他发觉,不仅仅是我,连同你也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换云小悔的死,这很划算,柔之的死已使她堕落,只要用这张脸皮引诱她。”言罢时,他轻抚着自己那张不真实的脸,阴沉笑着。 第五百六十章 想尽办法让我爱上你 摔下玉器瓦片哗啦一声,回响在漫漫寂夜中,葵凰溪赩眼在暗中同那抹水淤交缠。 她气吞声丝,屏气打颤,嘴角一处血渍冉冉滴落,渲在衣襟上亦如缀上妖冶的血花。 “如你所言,我……会杀了你。” 横在胸脯软剑,镀上了一层妖红,紧随着赩眼厉色光芒愈熠,她亦如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周身罥绕着冷戾的杀气。 淬付派主抵在那残骸盛鼎上,神色自苍,拳头捏得咯咯响:“杀了我?我倒要看看,这一招你如何能接下!” 白刃锋利,诡谲风流,濯清水淤点缀的血覆上了一层玄色,胸襟亵衣中的似有梅影掠过,那缭乱散发着玄色的梅花抹额,忽而出现在葵凰溪眼前。 她只觉浑身有股灼热的感觉从胸襟焕发,微微低下颔,见那飞扬的梅花抹额,那一丝丝玄色罥绕着她。 她记得,自己一直随身带着这抹额,明明只是普通的抹额罢了,为何这时竟然散发出了这种奇怪的气息。 那玄色似能拾去遗失的美好,零碎的记忆犹如潮汐猛烈冲击来,她只觉脑子轰然一下炸开了。 有个捋着鬃须的老头,正慈祥的看着她,柳叶湖下,另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头懒惰倚在树下的,手指却扣着脚趾,既恶心又辣眼,这画面令人崩溃。 心中明珰乱坠,袂飘并起嚼着笑意,她想起了什么。 睁开眼帘,回溯那园梨旧梦时,软剑折腰,重颖挥动,藏在袂下的梅花令,因为这波动冲击的缘故,咔的一声震碎了。 刹那,席卷而入的是冰渣锋芒,寒风溯溯,白司寒在暗中与她同时抬起臂弯,那柄上弦月通体寒彻,那柄软剑通体赤血。 “劈风斩浪迎朝晖!”异口同声,坚毅又有力,似在郑重的许诺。 狠绝的手腕攥紧了剑柄,濒近爆发的威力,袭去了淬付派派主。 梁架支柱下,一抹襦色身影踏出轻功,隐没进了这两道光束相触的交界处。 轰然一声,苍穹变了色,陰陰兜转着令人发怵的气息,泛起的涟漪直将蔓延整个绿涛,隽永一切,毁灭所有。 熊熊烈火,撕裂岑静,炙烧着万物生灵。 封锁在内心处的她,蒙住双眼的缣白绢布,腕上细长的镣铐,紧锁着她。 金崩石裂声震痛肺腑,缣白绢布被人揭下时,她看到了一个脸挂温暾的男子,凤眼点漆,剑眉鸦翅。 一袭白衣上沾满了血污,使得她觉得这男子沾满了世俗污垢,这便是她唯一爱的人,白司寒。 白司寒这妖孽竟提着上弦月砍断她手上的铁镣。 瞻前弦月碎银,遇上他珠玉冷冷的清嗓。 “记起我,唯一的。” 水波似的涤荡,涟漪在她心中。 想要拥进他怀里,这念头如潮涨之水,蜂拥着将她没顶,但那一刻,葵凰溪本能的竟是步步退后,不愿他看到她那只赩眼的模样。 不知是什么推力将她一把搡进白司寒怀里,热流紧贴。 心一沉,有些极为难堪,“我的模样,很可怕吗?” 她一身赤红长衣,埋进了白衣中,像极了给白司寒身上染上了血污。 她是他的血污,殊不知,他是她不能割舍的依附。 丰神俊郎之姿,墨画般的轮廓映入葵凰溪的眼中,一时情绪翻涌。 白司寒捻着她的玉肩,能清晰的感觉到怀中人儿因害怕的轻颤,“不可怕,”心儿泛疼,“可怕的,是你忘记了我,这才是我的恐惧。” 怀中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触动心肠的缘故,导致他胸襟带着濡濡的湿意。 葵凰溪阑不尽的泪,侵湿了他,一直流入心扉,那一扇门,终是打开了。 她心疼,疼的不仅仅是柔之的死,更是忘记了她的妖孽,可柔之针灸医术冠绝江湖,不是说破便能破的。 这同猗机中了毒花,非同寻常。 半晌后,她艰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如若我不能记起你,那你就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爱上你。” 白司寒捻的力度顺势变成了捏紧,软下的嗓音低沉:“好,我答应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爱上我,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脱离依偎,对上那娇小人儿澄清又忠虔的湛眸,紧握双手。 郑重许诺:“你放心,从今以后,在也不会离开你。” 花谢花飞花满天,湿带落花飞时,被掩埋在残骸血泊中的葵凰溪,气喘微微的睁开眼帘。 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只见倚在残骸旁的襦衣男子,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唯一保持净透的是那张脸颊。 然而咔哒声闯进了她的耳中,谨慎的朝着声音来源探去。 淬付派派主遍体鳞伤,气息奄奄,他啐出的血气微微带着一股寒气。 那寒气掠过一处的残骸都结出了一丝薄冰,脸上惨白得比死人还要透,像极了被人强行灌入了雪渍似的。 寒肌彻骨,冻彻心髓,他怎的也不会想到,自己竟败在了葵凰溪手中,而他遍体鳞伤,葵凰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伫在他眼前。 “你……用了什么诡计?”他厉声怒气,即便惨败衰落,但志气还在,“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的能力怎么会被你攻破,除非是夜溟王主来了,也觉不可能这么轻易打破!” 葵凰溪袂下紧攥着梅花抹额,感受到了那股玄色之气,虽属寒,但没有他啐出的那口寒气阴邪。 至阴至寒,莫不是那个调戏她的登徒子,被血煞称之为夜溟王主的人! 且不说自己身陷危机,那人是如何得知这里的战况,这让她好生奇怪。 按照常理言,那场光束波动十分强大,直将整个暗阁摧毁得残骸一片,自身也十有八九会受重。 可她如今,浑身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唯有胸腔间内心的泛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六十一章 落日山头 淬付派派主看向那个浑身血肉模糊,晕厥而去的襦衣男子,心底咯噔了一下,紧锁住葵凰溪的目光更加深邃了。 就在方才,一触即发之际,襦衣男子用身子挡在了两道光束相撞的交界处,生生接下来来自所有的疼痛。 这使得他身躯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甚是渗人,不知是晕厥了,还是已经死了。 淬付派派主看着脸色岑静一片的襦衣男子,略微有些不舍。 难得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竟为了救他,已然付出所有。 葵凰溪不禁捕捉到他眼中的异样,忽而拊掌大笑:“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属下,可惜就是跟错了主子。”弑血舔了舔指腹上的血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淬付派派主凄厉的笑了笑,“柔之啊柔之,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杰作,杀人魔头的杰作。”接而略微自嘲,“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葵凰溪一身赤红妖冶的衣缕飘逸在垂腰金丝上,浅一步,深一步的朝着他走去。 居高临下看着他,“让你偿命,赔给柔之。” 她虽不懂此人话中所提到柔之的杰作是何意,但她知道,报仇雪恨才是她的目的。 “柔之的死,是你一手设下的局,今天,全都赔给柔之吧!” 通体冷戾气息戳穿了心处,喷出的淤血炽热迸溅一地,濒临危机边缘的淬付派派主,已然死在她脚下。 结束这一切了,但诡谲流动的血气还弥漫的在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暗阁中派主死去,未调出的青影人渐渐从暗中浮现。 愈渐多了,几百号人几千,甚至更多。 他们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瞪着葵凰溪,犹如一根根钉子要戳破。 唯见一个死不瞑目的黑袍男子,他们更加怒愦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杀了派主?” “没人能杀得了派主,如今派主却死不瞑目!”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葵凰溪抬起赩眼,对上一双有一双覆着冷戾的眸,“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穴斋柔玄王,葵凰溪!”弑血舔去软剑残留的血渍,臂弯挥动,蓄意挑衅。 青影人怔的怔,怒的怒,狠绝气流罥绕在他们手腕处,不顾及那赩眼杀伤力。 “去死!” 血煞用指腹抹了抹嘴边灰屑,忽而出声:“敢动主子者,死!” 猗机从亭院杀出一方,落在残骸堆积如山中,“敢靠近主子一步,把你们腿卸了!” 宗筠轻功落在残枝树梢上,环视着周身秃成一片的树干,惊声:“刚才那束光威力也太猛了吧?” 他瑟瑟发抖的打了一个寒颤,喷嚏一打,揉下鼻翼。 他怎的觉得还有一股莫名的寒气,一下子就冷得他缩成一团。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如此冷。” 猗机微微伸出手,却见一丝薄薄的雪困在了手心处,随即一瞬间融化去。 “这是……另一种力量。” “至阴至寒。”宗筠眼睛一眯,又想到那登徒子不知又如何缠着他主子了,“夜溟王主,果然是他,近段日子,总是阴魂不散,总是趁人之危,主子到底哪里喜欢他了,不过是一个小白脸罢了,还不知廉耻的靠近主子!” 他气得五官生烟,却在猗机看来这是粗细浓浓,嫉妒又恨。 第五百六十二章 堂而皇之的枕着她的腿 “真是聒噪,给我闭嘴!”猗机旋转目光,投去了气势汹汹迎来的青影人。 “你!”宗筠脸一搭红一搭青的,捏紧拳头,眼中森森放着红光。 黏腻的液体温热地淋到猗机手上,像酒酿,腥甜而滚烫,眼影回眸时,他那双荒芜的眼在斗笠下隐隐流露情动。 葵凰溪一柄寒锋直指他的颈脖,面若冰霜,赩眼如丝。 下一秒的顷刻间,这寒锋突然偏开他的颈脖,将一个青影人刺杀。 她声音冷然:“愣着干什么,动手!” 猗机嗟的一下回神,雁鸣凄恻,这是他伸出锋芒在她眼前残忍的将青影人穿心刺肚。 烛透红绡,满山遍野落满血光,销毁殆尽,暗阁一片狼藉,唯有一根桅樯上的风灯抖着残破的半边帛壁。 “柔之……”葵凰溪伫在萧瑟之中,嗓子因那腥甜疼坏,像山风穿过松海林涛,沙沙的。 心头杂乱,思绪万千,晚来风卷的凉意立即又冷得人钻心,葵凰溪身影摇晃,伏倒进了猗机肩上,困倦疲惫。 猗机有些茫然的怔在原地,身子紧绷着,伸出手抓住她的肩,眼底露出一丝心疼。 主子是累了,累得毫无知觉,累得千疮百孔。 宗筠瞟过眼来,表情有些难言。 他误以为宗筠这小醋坛子又要咕哝着什么,心底指不定又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却不曾想,宗筠讪讪移开眼去,“我知道,主子她很累了。” 月入眠眠,长夜漫漫,山雨既来,洗涮着这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梦靥。 窗棂下有人收了叉杆,将屉子合上,榻前的美人睡颜阒静。 似有冰凉的小蛇在脸上游动,痒痒的。 葵凰溪将眼撑开一条缝,霎时睡意全无,待看清眼前的人后,她惊得整个人绷成一张满弓。 “你……你……” 见她转醒,白司寒捧着一碗青釉,热乎的氤氲浸在他的脸上,舀起一勺羹汤送至她嘴边。 “你累了,又渐消瘦了些,吃吧。” 僵持之下,葵凰溪不敌腹中空空,败下阵来,心有余悸的喝完一盏羹汤。 本以为他该走了,却不曾想这人竟然不知廉耻的枕着她的腿躺了下来。 “你别动好吗,我也累了,让我好生歇会。”膝上之人闭下眼睑,浅浅呼吸声就此传来。 微风干燥,盛世王朝的临冬之天亦是乌压压的,却闷不出雨来。 两道体温触在一起倒也暖和,他的袂袖宽大的将她腿盖了个严实。 枕着她腿的人睡得正香,她却恁地睡不着了,盯着那侧颜俊俏出神。 她只觉心波荡漾,似有万千涟漪波动心扉,这种感觉甚是奇怪,却又有些贪恋他身上散发出的水仙气息。 亦是那般舒心,那般温和,好像从前就已经沾染过似的。 睡梦中的人轻声呢喃,她凑近,听清了,是一声声的,“小溪儿。”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他鎏了银的五官,从眉到眼,从鼻到唇,不落实指尖虚虚勾出轮廓,描尽这匀停的眉眼。 枕着她腿的人,那浓郁的睫毛轻轻倏动,本就陷入浅睡的他许是感受到有温热的感觉。 蓦地就攥住了她的手,“小溪儿。” 她欲要扳下那只手,却反被他缓缓的挪到脸颊上。 耳边传来了梦呓般的低语,“别动好吗,让我好生睡一觉,就这样便好。”不知是不是手覆盖的原因,他的声音瓮瓮的。 葵凰溪愣住了,就这样任着他枕着自己的腿,抓着自己的手,沉沉睡去。 此时她无暇顾及心中的那份质疑,一切归于平静。 指腹下贴着的那脸颊很温暖,触上他微凉的手心,带着濡濡的湿意。 脑中似有什么炸开一样,待她察觉到异样时,腿上传来了麻木的知觉。 枕着她腿的人,醒了。 白司寒睡眼惺忪,朦胧深潭的流錾眸,带着迷离璀璨的错觉。 “枕着小溪儿的腿,睡得很香。”这话略带戏谑,手随即落到了葵凰溪麻木的腿上轻轻揉捏。 “这样,就不麻了。” 此人奇怪的在她苏醒之际端来青釉,亲自喂她,却又堂而皇之的枕着她的腿,那弓身枕腿的姿势任是谁睡在那,都会四肢发疼。 他却说睡得很香,葵凰溪只觉他满嘴蜜饯,像涂抹过蜂蜜似的,怎么说话都带着腻味,跟濒临危机前来保护她的那样子,相差甚远。 白司寒低眉轻笑着为她揉腿,却发现了葵凰溪两颊有层薄薄的粉霞,甚是羞涩。 他笑意渐升了,“从前,没人对你这样做过吗?” 葵凰溪一抬那充满潋滟的眸,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只是撇过脸去不直视他的目光。 只见窗棂的薄绡透着珠玑露水,点点滴滴,犹如她心中涤荡去的涟漪。 淅淅沥沥的声音,落在玉簦上,猗机神色悲凉的站在雕梁绣户外,执着玉簦的手,有些紧了。 回溯起主子那日累得疲惫倒下的样子,他亦是心疼,碍于局面,碍于身份,他只能默默在旁看着,照顾她,保护她,这是唯个能留在她身边的办法吧。 但言心中还有一份不可割舍的羁绊,他是珍国颂王凡颂君,他弟弟是少君凡子君,十几年的四海为家,颠沛江湖,期盼着与弟弟重逢的那一天。 第五百六十三章 这束光别怕它 既来又七日,翼角椽匍匐着鸱吻的纤影,破门而出的葵凰溪,面色同那绞杀淬付派那日,缓和了许多,连举止姿态都同常人一样。 苍穹落下余晖将她双眼刺得恍了,闭上眼睑时,察觉到有一人体息,庞大的影子将她笼罩着。 甫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残存雪霜的眼,刀削五官鲜明。 白司寒握着她的手,给予安全感,“这束光,不必怕它。” 她木木的站着,不发一言,她近来不爱说话,不免让白司寒胡乱揣测哪里得罪了她,有点惶惶不可终日。 但好在他的小溪儿不排斥他的触碰,不拒绝他的好意。 郎归檐下妻昳丽,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牵着她走出庑湘房。 摇摇走进正堂,一众潇洒姿态的人早已等待着她。 猗机环抱胸脯,垂眸抵在赪墙上,宗筠如提线木偶一样瘫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酒壶,有些不省人事。 孟泠轻轻为孟遥整理衣襟,言语袅袅,净舜同荏丰正在一盘棋上斟酌着什么。 荏丰那木瓜脑子又在抓耳挠腮了。 血煞席开卷轴,伫在那沉思着什么。 情形有些松散,却又是另一种江湖的感觉。 白司寒见身旁的人儿眼神有些迟滞,轻轻捋了捋遮挡住她赩眼的碎发。 “怎么了,嗯?” 葵凰溪凝固的身子松动,迈出步伐去,众人闻言到脚步声,纷纷投过目光来,此时白司寒的手早已反剪在后,谪仙不染的迎来。 宗筠脸颊有些酡红的起身,看到白司寒的第一反应便是不悦。 “你……”话未落,猗机指腹一并,掷起一颗石子咻的一下点了他的睡穴。 这家伙平日就对白司寒不满,今日又喝了些酒,他料定宗筠会出言不逊,险些失了仪态。 “参见主子。” 血煞拂了拂灰屑,郑重单膝下跪,朝着两人颔首。 “属下血煞,参见,主子。” 葵凰溪瞟了眼身旁风轻云淡的男子,径自走向席卷的卷轴去。 上次筹谋歼灭淬付派时,猗机曾告诉过他血煞的事,之所以她不质疑和惊诧,正是因为如此。 葵凰溪从容的坐了下来,身旁的男子堂而皇之的坐到一侧,众人不免有些踌躇。 众人只知霸道的人是夜溟王主,那个曾让江湖陷入血雨腥风的恶魔。 殊不知这恶魔如今却是主子的心上骨,他视如她珍宝,捧在手心中保护者。 孟遥轻咳一声,破了这僵局,“主子,墨昔薇在宫廷城墙上调动了十万兵马,加派人手森严,想要攻破,怕是不容易。” “猛虎敌不过群狼,这句话虽有些道理,但攻破也不是难事!”猗机抬头,对上葵凰溪身旁那砭冷的寒气。 “此时还需夜溟王主调动人手。” 闻言,白司寒眼中忽而潋滟,爽利的应了一声,然唤出了血鸾。 一抹殷红身姿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知内情的人已然懵在原地,猗机从容淡看一切。 “不需要!纤细身影蓦地起身,唯眸血红一抹,如履薄冰道:“我柔玄的事,同夜溟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白司寒眉梢微邹,也同起身,“破坏武林大会是我夜溟的错,导致柔玄不能正常进行擂台对决,为了弥补,夜溟决定为柔玄提供势力。” 言之凿凿,头头是道,葵凰溪表情有些惊讶,转眼顾盼的眼中,映着那个白衣男子。 墨昔薇同她结下的仇,结下的梁子,她势必要雪恨,唯有如此,柔之的死,她才能释怀吧。 “主子,夜溟王主这话有理,墨昔薇势力庞大,主子要与她抗衡,不是那么简单的。” 猗机将亵衣中的一份密探来报,“方才密探来报,墨昔薇手中有虎符,虎符是能调动王朝所有势力的东西,只要毁了它,除掉墨昔薇,触手可及,这是那虎符的模样。” 摊开信笺,众人一致围了过来,表情一愕了。 孟遥有点识眼,“这……这不是穴斋的陰符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华清堂乱战 斜阳下的光束探进托盏波面,濡动着,粼粼光波落在微褶的卷轴上,将邹线下的阴影抹得鲜明。 众人愣眼巴神的紧锁住卷轴,只临有砰然一声,一只捆满绷带的手,砸在了卷轴上,将邹褶下的阴影碾压得更加暗了。 猗机手微颤,语气有些失调,“穴斋的陰符,是调动穴斋杀手的东西,墨昔薇是怎么得到的?” 平日里向来淡泊从容的猗机,此时露出了与外表不相符的,焦虑和踌躇。 血煞隐在旁人末端,略微有暗波的眼,开始流转起来,“夜溟,人手也足够多。” “他奶奶的,干脆杀过去就好了!”荏丰揎拳捋袖,一副作势要开打的模样。 净舜非常的拍了拍他的肩,拢他到一旁,压制道:“这事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不筹备点什么,到最后自己的脑袋不知被墨昔薇搁在哪座城墙上。” 此时穹隆蔚蓝,流云参差,可惜从直窗棂的缝隙中只看得见窄窄的一线天。 猗机心头杂乱,像积重的巨石被撬起了一角,有填不满的悚然和空虚。 他旋转目光去,不让众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撇过头去却遇上了一只冷冷的赩眼,望眼欲穿,将他看破。 棠梨愈瘦,斜影有疏。 “你见过陰符。”葵凰溪腔调冷硬。 清风徐来,催动起众人的袂袖,修手轻拈一片竹叶,白司寒轻笑,“这事急不来!” 那白纸般的身形倾拱在了那玉肩上,揽势的手搂了搂葵凰溪的腰间。 血鸾轻咳一声,讪讪移开眼,“主子,这事我们先调查清楚,墨昔薇怎么得到陰符的。” “嗯,调动一些暗线,将京城官府以内排查。” 彻夜,阴沉冥空笼着树影婆娑,夜黑风高,提着羊灯巡逻在御花园的婢女,聆听着婆娑之声,隐隐遥见纤柳下摇曳的身影。 惊叫声徘徊在整个御花园,唯见光线下阴影拉长了,宗筠蒙着脸,两只鸷鸟般的目光射到猗机身上。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下手?” “御花园守卫比较松散,从这里下手比较容易。”猗机扫了扫肩上虚无的灰尘,荒芜眸光落在了晕厥倒地的婢女身上,“先看看有什么线索。” 闻言,他倾下身去探,宗筠横了一眼,总觉有些奇怪,却又找不出什么端倪来。 索性一问:“喂,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绷带的手一顿,猗机斗笠微浮,惊鸿抬眼,遇上了他满是质疑的目光,沉道:“今日你醉酒,险些冒犯了主子,你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你……”宗筠抽蓄着嘴角,怎么话锋徒然转向来他? 如今有任务在身,以大局为重,情势岌岌可危,两人也不好在宫廷内撕破脸皮。 猗机探到了婢女腰间上的令牌,借着微弱的光线才看清这令牌。 “原来是出宫令,长夜漫漫,出去会个男人也说不定。” “那你的意思是,无从下手了?” 猗机挺直嵴梁,顾盼四周,眉峰一邹,寻觅着突破点,“御花园通长公主的宫殿,在过去是华清堂。” 言到此处,宗筠略略沉思,“长公主的宫殿不是在三年前被烧了吗?还有,这华清堂是何地?” 猗机闭着眼睑,讪讪地轻咳一声,表情有些难以启齿。 “那……好像是,沐浴的地方。” 宗筠瞬间脸庞爆红,一直蔓延到耳根,鼻翼羞涩爬上薄红。 要知道,他们下手的地方可是御花园,后宫莺燕之地,华清堂又是女子沐浴之所,非礼勿视,这可如何是好? “你怎么事先不说,这要我们怎么下手?” 猗机指腹挠了挠脸颊,撇过脸去微微汗涔,窘然道:“失算失算,如今都到了这步了,难道要冒死去闯守卫森严的养心殿?” 此话有理,唯一路径便是穿过华清堂,碍于局面,宗筠攥紧拳头,败下阵来。 病秧秧的垂着上半身,虚道:“只能,如此了。”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四面抄手游廊,甬路相接,山石点缀。 露脚斜飞湿寒,忽而月照花林揭似霰,潺湲均匀,烟涛氤氲。 有人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宗筠剥开烟涛,不经意瞥见白晢的背脊,他脸靥羞的一下别开了。 虽然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但如今他也不好下手。 猗机拉了拉斗笠,正瞧见纱幔邹褶下,隐约的玉珏,金丝绸缎的衣帛。 那玉珏中隙有空,浮雕鲜明,根本就不像是普通女子的贴身指玉。 有一个女子三千青丝垂坠而下,猗机唇角一勾,微微迈出脚步。 宗筠脸色一黑,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想不到猗机你表面兼修君子的模样,内心竟然是这种人!” 猗机走到渚边,翻手攥着锋毕刃,紧紧靠近。 氤氲水中女子,凝固的背影松动,微微撇了撇头,露出一双鹰隼般眼死死盯住某处诡异之地。 环顾四周,除了那风声将纱幔飘荡的声音,便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 藏在萤屏内的宗筠谨慎的邹眉,隐匿在梁上柱的猗机俯视而下。 宗筠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比划了一个悄悄潜入内堂的手势。 猗机微微摇了摇头,眯着眼横手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宗筠青筋暴起,这算是什么意思? 方才他细细看那玉珏的浮雕和亵衣,质疑在波涛,且说玉珏能有浮雕的后宫中没有几个,如今宫廷情势已陷入胶着,势力庞大和势力抑制的权限相差过大,大部分皇子公主不是被软禁就是被调配去冷宫。 水溅花开,那人微微起身,径自拿过玉珏,戴上指腹。 心底嗟的一声,猗机忽然番过锋毕刃,脚步一噔,倾身飞落,飘开斗笠薄纱下露出一双荒芜的眸,锋芒显露。 鹰隼眼神随着臂弯扬起凌厉划落,正戴上玉珏的人,隐没进了氤氲中,随着一声砰哗,水花四溅,亦磅礴大雨在堂中淅沥。 宗筠用臂弯遮了遮,咬牙切齿的朝猗机吼:“喂,你这……”尾音来不及拉长,忽而觉得头顶落下一道攻击,他敏捷避开。 那柄红缨长矛直戳蒲团,深入地府,裂开粗壮的细缝,尘灰四起。 “这是怎么回事?” 水花四溅停滞了,氤氲热气中,宗筠看不到了四周,视线完全模糊了。 猗机纵身落进了快干涸的池中,唯有被他白刃划破的痕迹,刚才那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察觉四周纱幔有人影晃过,他惊鸿撇头,却见那道身影隐没进了萤屏。 如不出他所料,如今在后宫玉珏能有浮雕的,便只有墨昔薇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寂夜,微凉 他咬紧牙关,看准影子掠过的时机,白刃从锋毕刃挥动而出,尖端颐指着轰然而响之地。 熠光直射,冲击力度将纱幔僻得粉碎,他手中锋毕刃指向了熠光。 汗涔间一划而过,脸颊传来一丝烈痛,一滴血落。 “什么!” 宗筠被这强劲的功气直逼倒退,掌抵在宫阙图上,攥紧拳头,流了錾的五官下,血丝弥漫。 “宫廷内,什么时候有这种人了,墨昔薇这两年拉拢的势力,不简单!” 红缨长矛被一只手掠影挥霍,氤氲热气中,他只能看到一只手朦胧的映现。 猗机啐了口血气,被逼得倒退十米,宗筠震撼,瞥见身旁帐幔,他灵机一动,挦过,捆住猗机臂弯,拢到身侧。 压着起伏跌宕的气息问:“怎么?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猗机酽冷眼波一凝,气咽声丝道:“起初那玉珏的浮雕我以为是墨昔薇,没想到竟然中了圈套。” “你是说,这是墨昔薇下的陷阱?”在次震惊在原地,悻悻道:“她早就料定此事,难怪御花园的巡逻的守卫这么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 尘灰四起,氤氲罥绕,剥开朦胧,探出头来的两个女子,一个面若冰霜,缨盔映着血光,另一个姿态妩媚,浓妆淡抹。 “唷,今日送上门的,竟然是两个俊俏公子。”舔着指腹上玉珏的妩媚女子名为惢妗,是墨昔薇手底下得力干将之一。 “哼,不管来什么人,杀了便是。”为首冰霜的女子名为墨影,执着的一柄红缨长矛,尖端划落一滴血液,落在地上绽出殷红的血花。 她是墨昔薇的影子,只为杀人而生。 惢妗不屑的撇了她一眼,扭动性感的腰身,将她搡到一侧,“碍事,我看这青衣小公子面生得很,不像是咱们的王朝的,料子肯定不错。” “你……”宗筠被诙谐得鼻翼微微泛红,恼羞成怒的攥紧剑柄。 见他有些难堪,惢妗抚着衣襟谄笑起来,“瞧这小公子,脸都红了,肯定还是个小处吧,姐姐我最喜欢小公子了,尤其是你脸红的时候,那多可爱!” 宗筠耳根内塞满污秽,这笑声实在是扰他耳清净,血眼如丝,挑刃相对。 “待会,我倒要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猗机伸手要遏制宗筠不要贸然应对,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影幢幢似的冲向了那妩媚女子。 “喂,你……”这家伙又沉不住气了! “与其担心他,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冷声传来,那充斥着肃杀瞳仁着倒映着猗机那漂浮的斗笠,长矛抖擞,斜行冲去。 猗机纳罕,敏捷的刃划风破晓空,聚之丹田,会于檀中,侧踢旋子,墨影凌空翻转,避开白刃,正蹬宫阙图墙,下潜抄矛朝着他挑去。 猗机舒过掌骨,贯拳而出,忽而墨影身影虚空般在他眼前消失。 荒芜的眸渐渐染上血色,锋毕刃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抹了抹嘴边残留的血渍,同那身影展开厮杀。 寂夜,微凉,一朵蔫巴的叶盘悬在湖面,打破了镜面的岑静。 泛起的涟漪载着诡谲的风,吹向了窗棂,扫过薄绡红烛,倒映下的影子逐渐被拉长了,华膳堂的婢女举案经过,瞥见嘎吱摇晃的窗棂。 “咦,明明今晚没风,为什么窗子自己打开了?” 放下举案,蹑手蹑脚走到窗前,欲要关上,步碎猛然一震,趔趄一步,跌倒在地。 轰然声响彻云霄,锵锵利刃摩挲得刺耳。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华清堂 猗机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锋毕刃纤细刀身同红缨长矛略过,寒气愈散。 墨影愕然一惊,惊诧之中,略过之影寻得一丝突破点,腰间暗器一发。 她撼了撼心,凌空翻转,险些被刺中要害。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不要追问真相 “古寒锋芒,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闻刃识人,听锋识眼,“苍岚隐士!” 猗机趁她分散注意力,功气分注八脉,聚拢血气,狠绝刺去。 墨影灵魂出窍,猛然一偏,颈脖一处烈痛,淌出的血液渲染衣襟。 指腹轻轻沾了沾,脸色极为难看,“哼,就这点能耐?” 重颖叠加,氤氲将猗机容颜浸没在烟涛中。 提起苍岚隐士,回想起陰符,回溯潮汐又将他淹没。 戈壁深处白茫茫的,似垒砌着盐堆,一朝血雨后,断壁残垣,饿殍遍地,满身血污的岚衣人,朝着他微笑着,如断翅的白鹤,往后一退,从陡峭上跌落…… 他匍匐在地,掌骨打颤,看着那个岚衣人将一柄纤细的匕首送至他怀中。 “不要追问真相,私人的恩怨情仇,不要强加在你身上,你也不必为我……” 这句话似有千万把刀在他骨子里细细挫磨,真疼啊,四肢百骸疼得如剔肉拆骨般,这样的疼,他受过一次,是他坠涯失忆时。 “师父!”支离破碎的记忆,被他捆满绷带的手,击碎。 墨影唇瓣微勾,早看穿了一切,“原来,师父你收了这个弟子,师父啊师父,你还真是偏心!” 猗机倘恍一怔,略略不解的锁定她阴鸷的目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影情绪偏激,透着一股子狂傲风流,长矛焕发出强烈的杀意,直将刺破晓空。 “噗。”淤血喷溅,猗机腹部被长矛捅出了个大窟窿,充血如丝的眼紧紧瞪着眼她。 斗笠下的纱幔褴褛折浮,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累累的面庞。 高挺的身影罩着他,离得近了。 “情绪被动,将会是你的弱点,师父到底看上你哪点了,竟然把锋毕刃给了你!” 猗机微颤的手攥紧长矛,任由血液淋漓尽致,嗓音低沉,“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师父走的时候说了,不要追问真相,那就一辈子不必知道!” “什么?”墨影神情震了,转瞬吡笑獠牙,“不要追问真相……” 另一头,宗筠剑端僻开萤屏,五官拰在一起,气势磅礴,掀波逐浪。 “可恶!” 惢妗袂袖扫荡,席卷出绢布,莺燕气息罥绕而来,游丝的声音凑到了他耳旁。 “小公子,这么暴力作甚,人家太伤心了。” 宗筠脸色铁青,咬紧牙关,撕碎捆住他剑端的绢布,“妖艳贱货,给我闭嘴!” 褴褛满天飞,遮住眼影,视线模糊间,他浑身一飘,肌肉紧绷,转眼间就落入了柔软的榻上。 惢妗扭着臀部,妩媚爬上床,媚眼如丝,“别急啊,小公子,这细白肉嫩,我可舍不得摧残。”言罢,那只冰凉如蛇的手,游动在宗筠脸颊上。 他脸色羞红,青筋暴起,攥紧腰间暗器,欲要挣脱,却反被惢妗锁住关节,遏制臂弯,险些脱臼。 “你……等会我会让你不得好死,快放了我!” 他极力排斥着,狰狞的脸上唰的一下黑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会屈服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下子就缠住了宗筠的腰间,衣襟如蝤蛴的滑落,惢妗一片酥胸显露在眼前。 “不得好死?小公子,真会开玩笑,现在你都这样了,还怎么让我不得好死?” 媚骨风流的手指略过宗筠的脱臼的臂弯,“这细皮嫩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公子是哪里人?” “呸。”捐弃前嫌,一抹唾液直吐在了那张莺燕的脸庞上,“我是穴斋柔玄王的贴身属下,至于我是哪里人,你不配知道!” 惢妗只觉脸颊灼热,那黏液恶心至极,“你,可恶!”狰狞着的五官,将妆容挤花了,抬手就掐住了宗筠的脖子,无法遏制的怒火,“竟然敢这么对我,简直是找死!” 宗筠拳头捏紧,虽脸色苍白,呼吸濒危,但眼中那股蛮劲却刺得扎人,直到他性命岌岌可危时,惢妗谑浪笑敖道:“我还不想让你死得这么痛快,毕竟,你是柔玄王的属下,如果把你抓起来当人质,柔玄王她会不会束手就擒呢?” “咳咳咳。”宗筠贪婪的呼吸着这空气,摄人心魄的瞪着她,微喘中,恹恹一笑,虚弱的吐出一句话,“你胜不过主子,别说束手就擒了,就算是你威胁利诱,主子也不会中了你的圈套!” 惢妗咬牙,鄙于不屑,“呵?你不是她的贴身属下吗,难道连你的性命都不管了?” 宗筠闭上眼睑,保存体力,方才惢妗锁住他的关节,臂弯脱臼,如今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唯有等待时机,找机会脱身才行。 微微睁开眼帘的一条缝,“我如一心求死,即便是主子,也阻止不了。” 他下颔忽然被惢妗抬起,两双同为鸷鸟的眼相互对视,空气中嗞嗞闪着电鸣声。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好一个一心求死,我就不相信,柔玄王的不会坐视不理!” 宗筠只嘲笑她愚蠢至极,这个世间唯恐再也没有人能胜得过主子,因为,那只赩眼,因情而生,阴鸷鬼魅,是世间的修罗降世。 他隐隐记得两年前,他亲眼目睹过这只赩眼流出的泪,竟将一片芳荀,渲染成了血花,成为了血海,那妖冶,那魑魅,能将一切扫荡。 他曾是一名江湖独侠,从未怕过谁,唯独主子的赩眼,是他这辈子所恐惧的眼睛。 惢妗见他硬死不屈的模样,心底又打了小算盘,蓄意勾唇道:“既然你说得这么笃定柔玄王不会上当,那么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绢袖席卷,勒主他的身子就将他搡去华膳堂。 惢妗扫了扫肩上虚无的尘灰,好整以暇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不舍得你这小嫩皮一个人待在此处。” 瞧这小子眼睛鬼精似的,指不定会使什么坏心眼。 “来人,准备膳食。”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婢女伈睍的举案齐眉走进来,还惊魂未定。 惢妗瞥了眼举案上的青釉,盛满了膳食,莞尔撇了撇手,示意搁到一旁,“准备一双碗筷过来。” 蓄意微挑的眼,落进了宗筠瞳仁中,愕得他两眼发眩,脑子灼热,耸肩微微抽蓄着。 若不是臂弯脱臼,浑身疼痛脱不了身,他现在就想一刀宰了这妖艳贱货。 一双干净的碗筷呈来了,盛满了醇香膳食,惢妗笑着抓起筷子夹了菜送至宗筠嘴边,戏谑道:“来,把它吃了,吃完了才有力气脱身是不是?” 宗筠邹紧眉峰,撇过头去,不肯顺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死?”惢妗伸出指腹轻轻划过他白皙的脸颊,“长成这样,不顺从人,真是可惜了,真想把你吃掉啊。” 宗筠浑身一阵寒颤,简直恶心得他反胃。 “滚!” 充血如丝的眼,在一次迸溅出杀意,“看来吐你一次还不够,你这张又丑又恶心的嘴脸,跟老妖婆没有区别!” 惢妗五官扭曲,横眉怒眼,她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丑! “你敢说我丑?呵,不想吃?拿我就喂毒药让你生不如死!” 她紧扣住宗筠的下颔,不知何时指腹夹着一颗黑色药丸,恣睢在她嘴边绽开,“我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痛苦!” 宗筠他只觉像是经历了凌迟重辟一样,骨髓裂开的滋味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打颤的身躯倒在蒲团下,气吞声丝中,依旧不羁,“呵,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第五百六十八章 宗筠好像喜欢主子 惢妗细长的眼狡黠的凝视着他,“嘴硬。” 宗筠只觉后脑勺传来一震烈痛,冲击着他的神经,辗辗晕厥去。 惢妗一鼓作气的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支颐,然唤婢女,“把今晚的糕点都给我弄上来。” 婢女一惊,冒着冷汗,踧踖迎上。“这……这是贵妃红” 挦过糕点,自顾尝起来,舌尖有一丝润滑的感觉,她一惊,捻了捻手中的贵妃红。 加味红酥,“这糕点好像比之前的好吃多了……” 婢女捏了一把汗,不禁道:“惢小姐喜欢就好。” 惢妗深凝着那贵妃红,她明明记得,宫廷内没有这糕点。 “这糕点是哪来的?厨子是谁,找她来。” “那厨子貌似是个瘸子,是宫廷内新来的,奴婢这就去喊。” “等等。”惢妗咽下那贵妃红,蓦然起身,“竟然隐疾在身,就不便。” 婢女会意,款款退到一侧保持作揖姿态,刚抬颔瞬间就见到了血光,宗筠一袭青衣玷满了血污,甚是骇人。 “还愣着作甚?” 婢女悻悻尾随而去,临走时还不忘多留了心眼。 厨房内油烟袅袅,呛人气息迎面扑来,惢妗不忍轻咳了几声,脾气有些暴躁的掀开珠帘,辱骂起来。 “喂,怎么炒菜的?这么呛,这气味都能飘向华清堂了!” 眼影缭乱中,那抹濡动的身影忽而转身,直坠入冰窖的声音响起。 “你在找我?” 葵凰溪赩眼渗盈,望眼欲穿,慑人心魄的气势壮烈起来。 惢妗震惊在原地,那张浓妆淡抹脸,染上了一层恐惧之气,本能的趔趄一步,逃避她的射来的目光。 “你……你是谁?” “你在问我是谁?”忽而四周灰蒙蒙的,唯一薄绡灯花结出粲然,朦胧境地里,葵凰溪对上惢妗那双充满倥偬的眸。 嘴边扯起恣意的笑:“我当然是,你说的柔玄王。” “你……你是柔玄王,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惢妗胸闷气短,遇上了一个来自地狱的修罗。 她总觉得心慌,沉甸甸的,看着那只赩眼,直至恐惧将她吞没。 葵凰溪垂下眉,深有用意的凝视着晕厥的宗筠,眯起的眼将波澜挤压成了潋滟。 惢妗许是注目到她探来的目光,原先因恐惧而内心止不住的颤抖,竟在此时慢慢冷静下来。 “呵,你来原来是为了他。” 冷眉冷眼,徒然凑近之际,遇上了涤荡的清波。 “为了他?你还真以为我会管一个属下的死活?” “呵,薄情寡淡还是焦虑不安,试试不就知道了!”惢妗绢布飞扬,席卷而来。 那绢布还未触及到她,赩眼焕发一道血刃,嘶拉一声,撕碎成褴褛。 那道纤细身躯化成血雾,穿过惢妗丹田处。 “怎……怎么会?”淤血喷出,扑通一声,瘫在蒲团上,怒目圆睁,“怎么可能,只用了一击……” 她自诩白刃相接,独出冠绝,就算是绝顶感受,同她对峙也得有个十来回,这人竟只用了一招! 如修罗般走出的白煞,径自走过之地,惢妗恍然看到周围血梅泛滥,透着阴祟的境地。 刀剑撕裂的剧痛麻木了四肢百骸,清明的意识一丝丝抽离,可依稀听到葵凰溪薄唇吐出的那句‘真是废物’时。 惢妗终是恣睢弯了嘴角,意识如潮汐卷来,憎恨已吞没她。 “口是心非,说……不会管他的死活!” 宗筠只觉百会穴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眼睑微动,缓缓睁开一条缝,一双赤红扎花履踏进他低垂的视线内。 他微微抬起头,遇上那双湛赩眼,眼底露出了愧然。 “主子……我,你刚才那句话是真的吗?” “聒噪!”这话响在他耳中,酽茶般的眸探进了那赩眼眼底,“是属下失察,请主子责罚。” 血刃一划,裂开了宗筠的束缚,葵凰溪举步走向已几近疯魔的惢妗。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以为什么?那种虚无的死活?我的行事作风,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如何做?干你何事?” 惢妗费力地抬头,咬紧牙龈,“你救了他又如何?我在他体内下了毒,一个时辰之内不解,暴毙身亡!哈哈哈哈,怎么样,求我吧,求我要解药,哈哈哈!” “求你?”揶揄笑声荡然在华膳堂内,搦着一柄软剑,镀上血色,横铺在手腕上割破。 血液潺湲,滴落而下,她将拳脚收回剑鞘,肆意走到宗筠前,阴鸷勾唇下,紧扣下颔,抬手将血液倾落。 宗筠眼眸充血,炽热滚滚的血液流入喉中,灼烧着他的灵魂。 “啊,咳……” “呵,求你?为何求你,不过是小毒而已,也不过如此。” 宗筠倥偬着瘫软在地上,胸脯气喘吁吁,扼住的臂弯此时松懈,从影影绰绰中,他看到了那只赩眼对他发出了指令。 他恹恹垂着头,阴森森的露出一丝笑意,挺直嵴梁之际,神情魔性,剑柄咻的一声回到他手中。 “是啊,小毒而已,对于主子来说,这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重颖攫取的血液,玄色环绕,刺穿惢妗的胸膛。 扑通一声,那七窍流血的面庞同他打了一个正面照,悻悻死去不瞑目。 宗筠收起剑鞘,一脚踹开那具尸体。 “老妖婆!” 葵凰溪轻咳一声,走到他身旁,沉道:“行了,去华清堂手势干净。” 玷满血污的青衣男子,一嗟,觍着脸有些失态作揖,“主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这里,不然,我怎么能知道你的忠心呢?做得不错,宗筠。” 宗筠纳罕,眼底隐隐有着光泽闪烁,拳头紧握了,“是,主子!”郑重的语气像是在许诺。 他这一生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本心。 转身之际,他表情露出一丝忧愁,他对主子的那份心,那份真情,只能就此阴霾。 默默守护便好了…… 血煞轻功落在葵凰溪身旁,深有会意,“主子,似乎宗筠有点问题。” “有何问题?” 血煞嗫嚅着,喉中像是被什么堵塞一样,犹豫得没有说出来。 见血煞疑似遮掩,她有些不悦邹眉,“何事,有事快说!” “好像,宗筠,喜欢……主子。” 那抹赤影,沉默片刻,琢磨后的一声低语,“走吧。” 第五百六十九章 忽而一声低唤 血煞垂眉忧虑,“主子,打算如何做?” 倾出去的扎花履一顿,紧收回来,“你认为如何,便如何。” 阴韵穹隆沉闷压下折光,将雕花的窗棂后覆着白蒙蒙的窗纸渲成了一片翳蔽,响彻云霄的声音闯入脑仁深处,雕梁宫阙震荡,倾天之势砸下,将残壁的萤屏碾压成了粉末。 黛色影子同赤色影子纵横交错在华清堂内,所略过之处,成了一片残骸。 红缨长毛自在墨影手中挥舞,锋毕刃游刃有余的划过她的面颊,僻开屉子。 墨影稳住脚跟,鸷鸟目光如闪电划过猗机的褴褛的面纱下,抹了抹脸颊那袭来的痛觉。 只觉指腹上传来微凉的痛意,一丝薄冰凝聚在了指尖,她牙龈一紧,捏了个粉碎。 “锋毕刃,果然是古寒山上玄铁所打造的利器,这锋芒果然名不虚传。” 转瞬,她眼底露出了一丝不甘,“师父果真是偏心,竟然把此物交给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猗机抖了抖臂弯,将刃端前的一滴血,擞去。 “师父,是不是你杀的!” “呵?没错,就是我,谁让他这么偏心,谁让他不把锋毕刃交给我!” 垂头镀下的阴暗,将她眼笼罩着,菱角分明。 追溯世外桃源,棠花繁飞缤纷落时,子规声里雨如烟,林缬绰影在悬梁刺股,挥舞剑刃,飘零的棠花落在尖端上,那胄衣女子,清秀的面容朝着窸窣的声音探去。 闻耳来的一句‘绰华’,如饧波一样软腻。 她笑靥温和,收式的将剑端托在身后,“师父,早啊。” 那袭青衣袂袖飘飘,映入了她的瞳仁中,犹如绿水碧波荡漾,一时愣眼巴神,片刻后,耳畔传来的声音将神志拉回。 “今日就温习一下功夫,不必太累。” 胄衣女子顾着腮帮子,见他面容璀璨,不同往日那般肃穆,不禁问:“师父今日为何事高兴?” “听诗画心,闻曲识人,师父这是要下山寻找秉承人。”他撩起袂坐下,取一瓣花蕊浸泡进托盏中,抿了一口,味甘甜,又道:“殷红照到山峦前,我会回来。” 胄衣女子收起剑鞘,双手环腰,略略不悦,“师父难道不希望我是哪个秉承人吗?” 闻言至此,青衣男子怔了怔,微微起身,举步走到她前,指尖掸去她一撮发丝间的花瓣,温声道:“你不是小丫头了,何必同未来的那个人置气,你是女子,师父只希望你一辈子快乐的活着,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她一时语塞,那谦谦动作用在她身上,只能吃人嘴短,“那……那师父是不是有一天会因为那个人而丢下华儿?” “不会。”捻着的肩,坚毅的眼中带着往日没有的郑重,似在许诺,“永远不会,师父永远不会丢下华儿不管。” 湿带落花飞时,便是欲语先流,师父虽这样说得一片虔诚和笃然,可唯有她心里知道,师父是觉她不适合做锋毕刃的主子。 这个念头,像蔓延的藤蔓,一下子缠上心头,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山峦抹殷红时,她心底空烙烙的坐在玉簟,摇摇凝望着山峦那抹殷红泯灭,纸糊下的剪烛燃起了光。 彻夜微凉中,她只听到诡谲风将竹简吹落的声音,她心嗟诧了下,起身走到落地的竹简前,微微倾下身时,只见窗棂外的薄绡灯摇曳着,拉扯着两抹纤细的身影,仿佛永无止境。 “师父?” 她却闷了许久,放轻步伐声追逐而去。 唯见师父将背脊上那遍体鳞伤的人放在炕上,揩着汗,从亵衣中取出绢布,为那人轻轻拭擦。 “怎么会如此?” 她探过头去,借着微弱的光线,她仔细打量了炕上人的面貌,面目全非,七窍流血,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心咯噔漏跳了一拍,扶在纸糊门闩上的手,欲要伸出,却听见青衣男子传来了撼动的声音。 “秉承人就是你了,算我们有缘,不过,这身模样,倒像是出自贵族,经脉丹田都未开启,看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 并指的针灸扎入了那人的脑门,墨发被罥绕的气流催起,瞬间如谪仙下凡。 她纳罕的看着青衣男子所做的一切。 丹田未启,经脉气功如同废物,师父竟然用自己的六成禁忌功力来为此人打通经脉,开启丹田。 遥想她上山采药,野兽血盆獠牙的将她的胫骨咬碎,师父也才用了两成禁忌功力将她愈全,为何一个籍籍无名之徒,师父竟然甘愿用自身六成禁忌功力去为一个废物打通经脉,开启丹田。 四成禁忌功力往上会有性命之忧! “师父……”忽而的一声低唤。 第五百七十章 师父乱收徒 动荡摇摆的缣白绢布,灰蒙蒙的掩映着那双杏仁眼,盈盈秋波流转间,胄衣女子情绪激动,搭在门闩的手微动,响起的声音落入了青衣男子耳中。 剪烛照映四周,缤纷零落一瓣的棠花沉淀在烫俎中。 “师父……你归来晚了。” 那青衣男子因犹豫而抿着唇,微微抬起放在经脉的手一探,刹那,他柔滞回首,却见一个胄衣女子依在门闩上,眼底露出了似残存独怜的雪霜。 下颔搭在腕上,眼神蹴罢千秋,探着他,像看棂梢的一簇新芽,“师父,华儿不是你的骄傲。” 有露浓花瘦淡淡清香入须暇,那倩影垂下眼帘,敛去秋波。 欲语还休,剪不断理还乱。 青衣男子心底又觉这徒儿笃然吃了什么醋坛子,步碎倾上,捋了捋她额前碎发,平息她忸怩不安的心情。 “别多想,夜深,快去睡吧。” 胄衣女子心田几乎盛满微凉的湖,仿佛永不干涸。 这次她没有一时语塞,反而是无语凝噎,又从了那句‘吃人嘴短’的话。 她平坦入炕,虽身下铺着蒲团,但她却依然能感觉到玉簟纹如水的那般冰凉。 其实,辗转反侧,她一直难以入眠。 掀起被褥将叉杆取出,打开屉子,在窗棂旁摇摇凝望着那烛灯未熄灭的庑湘,思绪飞乱,她怕自己师父带回那人心悸而废寝忘食,只好执起湖笔抄几载圣贤书,自我调愈着。 她依稀记得,自己被师父捡回来当做妹妹爱护一样的那天,她永远不敢忘记,也永远不能割舍她对师父的这份情念。 圣贤书里所言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要逆了这句话,却道‘师徒不能恋’,她势必要反! “我要冷静。” 既来又三日,榻前晕厥几辗的男子,睁开了灰蒙黯淡的眼,映入瞳仁的是那张笑容温和的脸庞。 青衣男子笑靥一晃而过,将手中沾满血污的缣白绢布浸在水中,渲染一片。 “你醒了,你可是昏迷了三天三夜。” 男子头疼欲裂的摚起枕就倚在一侧,环顾四周陌生的一切,他脸上露出了清澈干净的神情。 “这是,哪?” “你不记得了吗,你掉下悬崖后,你受伤了,头部淤血积多,怕是无法清除干净,不过,你内伤太严重,我已将你伤口治好。”洗净后的绢布,青衣男子递到他眼前,笑盈盈的又问:“你是怎么摔下悬崖的?” 男子思绪紊乱,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禁不住就泪眶盈盈,脆弱得仿佛如纸人,轻轻被风一搡就能栽去屋檐。 “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青衣男子脸色隂暗深沉,眉峰一邹后,却听得‘嘶’的一声疼叫,他一诧,手心摕聚谪气,输送到男子胸腔内。 “平定情绪,既然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只要活着便好。” 举案而来的胄衣女子,停滞在门槛外,许是瞧见师父正在为男子渡气,也不好截断他,小声低吟道:“师父,我把羹汤放在这里,你一定要喝。” 她愁予的盯着师父半晌,才退出房外。 青衣男子敛袂收拾,清凉柔和的眼眸闪着几缕松懈,“现在你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谢谢。”气喘后的一声辞谢,换来了青衣男子一句,‘不必,做我的秉承人就行。’ 青衣男子微微起身,打开窗棂,摇来些许凉风。 此人昏迷的三日,伤疾未好,白昼时总闷着窗只因怕此人痊愈的伤口又复发。只好恁着庑湘了。 病人苏醒,得通风流畅才是。 “看你的样子,怕是不记得自己的叫什么了。” 男子有些悻悻点了点颔。 青衣男子深叹了口气,撩袂而坐,执起湖笔在荆川纸上挥舞似的一行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前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从今以后,你便叫猗机,记住,猗机就是你,你就是猗机。” 猗机愣怔的看着相视而笑的他,双目忽而清亮,“猗,机?” 举目望去,长松修竹,片叶疏花,一个颀长俊逸的身影踏月而来,静静落下,不惊微尘,碎碎的银光下,水月风华。 挥动的剑,盈盈山所,在棠花下拂衣后,闭关吃羹。 青衣男子站在绿茵下,凝望着庑湘内打坐的猗机,嘴角上扬。 回首时,有个鼓着腮的人,又撒气了。 “师父,你整天盯着人家看,就不会想到华儿的好吗?” “华儿,别整天胡思乱想,快下山采药去,你师弟伤还未好,作为师姐,你可要担当一部分。” 他急着催促,胄衣女子脸容嗔哼,“不,我不,那是师父带回来的人,华儿还没承认他是师弟,师父劲乱收徒!”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为何这般痛 “华儿,你也不是孩童了。” “那师父随便带个人回来是什么?” 青衣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凝固了,转瞬之间,整个脸色渐渐肃穆起来。 “这就是你同长辈说话的态度?” “我……”她一瞬不瞬盯着那张俊俏的脸庞看,鼻翼隐隐羞出绯红,硬着头皮,将眼中情愫绽放,“其实……华儿,华儿喜……喜欢师父,华儿只想同师父永远在一起!” 青衣男子闻得此言,震惊伫在原地,脚像灌满了铅水一样,沉得抬不起来。 须臾,他有些讪讪的撇过头,道:“华儿心思,为师知道,华儿想成为秉承人,但是,事关重大,华儿日后要谨言慎行。” 胄衣女子瞳孔愕然萎紧,隐隐有泪光闪烁,鼻翼酸了酸。 师父这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青衣男子不等她张嘴的机会,局促截断她,“从即日起,你不必待在这里了,下山去吧,下山历练去,一年后,再回来。” 袂袖而去,残留淡淡清香埋没进了土壤中,胄衣女子哭腔戚戚,泪水汩汩,夹着嘶哑的声音呼唤:“师父……师父,华儿不是你想的那般,华儿其实……其实说的喜欢,是同师父白首不相离的喜欢!” 那淡漠的背影闻到此话,却依然无动于衷,脚步不停滞的往前,轻快的步伐似要逃离什么。 待他隐匿进庑湘中看到外边如斯孤寂的背影,摧心剖肝到了极点。 手攥紧衣襟,邹褶在光线下渡去了一层颤抖的阴影。 “华儿,别怪师父狠心,只是你误入了太多,不该爱上师父,师父也不可能这么做!” 胄衣女子挽留不住他,那颗心悲彻到沉坠深渊。 下山后到世间闯荡,历经苦难,懂得了人生百态,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 当一个人的心已经嘱托在心仪之人时,在也无法拔除。 长缨长矛挥下,劈开了阻碍,天地崩裂,“师父……我最爱的师父……” 当她亲眼目睹,那青衣男子嘴角一处血渍,笑容满面,合目张开双臂时,如断翅的仙鹤,落下了悬崖。 明明一蹶不振,万念俱灰,为何还要露出那种笑容,那笑容不应该是面对她的吗? 震荡心神,她惊骇跪在悬崖上,伸手欲要抓住那青缕,却没能及时抓住。 那一刻,她懂得了恨后的痛意,原来是这种剖心磨骨的感觉。 “为何这般痛,为何这般痛?”回应她的沉寂一片。 猗机荒芜的眸充血的探进了她眼中,回溯起他那日一身的缣白长,净得过于扎眼。 “师父,这是……”撩起缣白,惊奇一问,“师父为何把我之前的衣服丢了?” “你脑部淤血未清除,担心你头疼欲裂,旧伤复发就麻烦了。” 猗机透过纸糊门,瞧见那绰约的身影徘徊在棠花下,久久不肯离去。 “师父,那人是谁?” 青衣男子斜睨望去,上扬的嘴角弧度凋成了一朵焉花,在无寻觅。 “你,看错了,那没有人。” 碧瓦朱甍,凋落的棠花飘零在凤尾竹上,旖旎之美。 第五百七十二章 晨露有闻断肠声 悬在城垛之外胄衣女子,含泪偏头,吐出氤氲水的眼眸溢满了泪水,滴落在缣白绢布上。 “师父……” 她原本想将猗机逼入峭壁,她原本想夺回师父的心。 却不曾想师父竟用性命来护猗机周全,为了让猗机成为秉承人,倾尽所有去赋予。 这到底是为什么?师父为何会对一个籍籍无名之徒如此上心。 额间的白蕾迎风微颤,影像如梦似幻,她心生惘然。 “猗机,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师父用尽一切去保护你,连锋毕刃都给了你,师父果真是偏心,既是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不知何时,一声沉唤自晨风微凉处传来。 “华儿。” 一震,她缓缓回身。 人影惊现水榭中,一文一武迎光轻笑。 目露痛色时,只见一个沐浴在晨光中的人,青衣素颜,双眸似水,别有一番闲雅韵味。 “你……”正踌躇着眼前是为何人,忽而眉间却被轻轻一弹,惊愕之后她恍惚回神。 眼前此人笑靥温和,眉目间有几分酷似师父,但仔细看,险些认错。 “怎么了,把我认出你师父了?”这套青衣衫袂,是他刻意穿成此模样。 她不露声色,抿着唇无神凝望一处。 晨露,在她脑海中,是唯一染上哀情的曦光,它的光辉,却在竹简暗淡。 “你又在想些什么?”身侧传来笑问,她偏过头,只见那人衬度的下颔轻轻放在了她的肩头,一脸兴味,“死了最痛恨的人,应该高兴才是。” 胄衣女子挑眉斜视,将他下颔一搡,幽幽开口:“风鸣,若不是咱们有交易在,我笃然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许是提到所名,风鸣表情微怔,戏谑的目不转睛看她,似期盼她下开口所为何话。 “师父死了,可猗机消失了,锋毕刃在他手中。” 风鸣蓄意勾唇,朝她莞尔后,目光落在了那残垣下抖擞血腥味的锦帛。 “消失即是消失,自然还会出现的,锋毕刃日后还会出现在江湖中。”斜睨来的眼,云海翻腾,深不可测。 胄衣女子浑身轻盈的丝缕被一阵诡谲风催得凌乱,她深邃的凝望着那个阴鸷的孩提,他薄唇噙着笑意,黑眸却凉的惊心。 但一想到猗机日后定然会出现在江湖中,锋毕刃的光芒不会就此隐埋。 想到此处,她眸色淡漠,阴出杀意。 “是啊,日后,还会有机会的!” “不过在这之前,你先把一样东西给我。” 她一怔,略略有些不解,但见风鸣笑意异常,眉峰紧邹问:“所为何物?” “你师父,把红缨长矛给你了吧?” 红缨长矛,乃她本命利器,无它等同于废物,风鸣这话所为何意,莫不是想要她的长毛抵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交易的东西,明明不是这个!” 如避蛇蝎退后一步,腰间红穗系的剑鞘微微一紧。 “我帮你筹谋这一切,你也如愿以偿了,交易是交易,那是另一回事,你若不愿交出红缨长矛也行。”一股寒气钻入脊骨,风鸣幽幽的贴过身来,在她耳旁轻声,“方才趁你不注意,我贴着你的肩上,下了迷魂散,七日七窍流血。” “你!”凉意的语调,冷硬的声嘶,“你竟然在我身上使诈。”她竟万万没想到,看似笑靥面庞纯真无邪的孩提,竟会有这般心肠歹毒的心思。 眼中有迷雾消散,一片清明后,杀意袭来。 风鸣毫不畏惧的噙着笑,垂眸摆弄着手腕上褪色的镯子,“歹毒?这词,我喜欢,你若想要杀死我,那你便永远都得不到解药了。” 微颤而攥紧剑鞘的手,悻悻似的收了回去,风鸣见她面覆寒冰,目光遽冷,却不得不从的模样,更加恣意了。 “乖,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如果沉不住气,就找其他人发泄吧,毕竟……”微微请下身,低头后横着的眼,同她无神相视,“毕竟你是抄圣贤书长大的,生活在隐山多年,入了这世间的繁花似锦,那便更要谨言慎行了。” 遥想起师父曾经的好,还有那无声的背叛和偏心,她揪心地疼,记忆中的棠花人间已经堕落到地狱的边缘。 全身像是触电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打颤,眼眶微涩。 抑制住鼻腔里的酸气,她沉沉地朝着旷天大地走去,所到之处的隽永皆成了一片残骸。 身后频频传来的,是那桀桀的笑声,游荡在整个残垣中。 晨露有闻断肠声! 第五百七十三章 悲伤逆流成河 尘灰四气,猗机有些体力不支的单膝下跪,厉目如刃,“就因为你误解,就因为你堕落,你才害了师父!” 墨影轻藐地一笑,“如若不是你的出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以气贯刃,销魂声动,音音绕耳,铿声摩挲,两道攻气紧随着各自愤懑,发挥到最极致的威力。 波动力极大,将整个华清堂损坏得无一完整,赫然间有血梅落叶,残花枯败,徐凤萧瑟,入骨寒凉,这是猗机瞳仁中倒影的葵凰溪。 一缕自轻柔飘荡的梅花抹额在她胸襟以盈光血色出现,清辉染血,那是墨影的血,赩眼血刃将两道强劲的功气彻底击碎。 震撼力猛烈的将猗机同墨影两人击出远外。 血梅藤蔓冲地幔中冒出,缠住了猗机的脚腕,搡到安全的一侧,墨影则是背脊直撞梁柱,将她心肺震荡,大量的淤血从横喉中迸溅。 “噗!”墨影浑身颤抖,凝望着那个浑身赤衣的女子,忐忑瞬间袭来。 此人是谁? “你……你是谁?” 悬浮的扎花履轻盈落在残骸上,那赤红魅衣的女子,血溷奇点月雾蒙,萦绕周身。 指尖凝聚的血梅犹如炸开的烟火,渐渐从猗机脚腕处缥缈散去。 猗机胸口奇闷,筋脉作疼,但却见到主子出现后,他整个人情绪激动起来。 “主……主子。” 指腹翻转,指尖一弹,将一颗念珠塞进了猗机嘴中,不耐烦道:“连一个墨昔薇的狗,都搞不定!” “我……”他嗫着嘴,有些语塞,只因曾经的过去,他无法对外人说出口,尤其是主子。 葵凰溪赩眼一瞪,质问:“遮掩作甚,有话快说!” 话音刚落,跟前就传来桀桀的笑声,游荡在整个华清堂内。 厉声伴随着怒吼,墨影斜睨猗机,“猗机,是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不然师父不会偏心,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赩眼空洞,流露出凶煞血色,望眼欲穿而去,笼着墨影,探进了那萎得瞳仁微颤的眸中。 棠梨愈瘦,剑舞笑靥,湿带落花飞,屋檐下的羹汤,氤氲热气浸透薄绡红烛光,泯灭时,夜静,人静,却难入眠。 山峦被殷红渲染,有人笑靥摧残,拭擦男子脸庞,有人捻着谁的肩,舒卷有情。 这些凌乱的回忆,犹如支离破碎的菱镜,拼凑成了潮汐。 刹那间,这些潮汐涌动在赩眼中,已然看透一切的她,唇瓣勾起一抹讥嘲。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既受了别人的好,就要缓和些,不过是一些情情爱爱的记忆罢了,从始至终,她脑海里浮现出的这些记忆,犹如天马行空。 “因为那人把锋毕刃给了猗机,你就心生妒忌?想要杀人灭口?” 墨影攥紧扎进腿中的匕首,狠绝一把,任由血液迸溅,她毫不在乎。 “不,我喜欢师父,我是多么想同师父在一起,可是师父他不理解,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永远不会明白!” 猗机摇晃着身躯支起半边身子,啐了口血气,道:“可……可是师父,亲口说出了,师父是……是真心的。”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我的喜欢是想嫁给师父的喜欢!” 猗机微微一怔,趔趄一步,他被惊骇到了,袂下轻抚着锋芒毕刃,沉吟片刻。 “师父,你听到了吗?” 通体发蓝的刃身闪烁出一道寒芒,紧随着飞向了葵凰溪的指尖中,同是寒气,与血梅相似。 葵凰溪举步上前,阴森森的影子笼罩着瘫软在地的女子。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快说,墨昔薇到底是怎么得到陰符的?” “呵,有了陰符,你是斗不过她的,穴斋柔玄王,根本不在这,你奈何不了她!” 墨影疯笑着,不能自己。 “谁说主子斗不过的,柔玄王,不就站在你面前吗?”宗筠冷寂声音愕然划过,人未到,话落至。 她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惊悚的抬起颔凝望着一身赤衣女子。 “你……你是柔玄王?” “聒噪!”抬手扼住墨影的颈脖,微逼,“我问你,墨昔薇怎么得到陰符的?” “咳……”墨影怒目圆睁的盯着她,呼吸艰难到了极点,脸煞白了。 “说!”力度又深了,颈脖隐隐勒出了痕迹。 猗机眈着这一切,默不作声,忽而手腕传来一处振动,他纳罕垂头,唯见锋毕刃纤细通体化作一道寒芒,朝着葵凰溪刺去。 猗机暗叫一声不好,濒临危机之际,葵凰溪眼疾手快回眸,血刃同寒芒相接,两道气旋冲击。 轰然一声,锋毕刃飞迸,中插进了梁柱上。 她察觉到手心传来冰凉,抬起手一看,冰霜覆满。 厉色一凝,拰紧拳头,放下即将窒息的墨影,掠影浮翩的冲向锋毕刃。 但见锋毕刃此时有气流罥绕,一个虚幻的影子呈现眼前。 “年轻人,请收下留情,我是猗机的师父。” 拳头朝着虚影挥去的那一刻,僵在了近在咫尺之处,葵凰溪若有所思了片刻,赩眼一暗。 “为墨昔薇卖命的,都得死!” “我知道这一切的事宜,太盘根错节,但这次不同,华儿是我的徒儿,当年的事,是我的错。”那道虚幻的人影,眉宇间露出了悲凉之色。 墨影神情激动的看着虚影,“师……父?” “只因嫉妒心吞噬你的灵魂,你何必同他人置气,师父不让你当秉承人,是为了你的安全。”脚下浮空气体缭绕在了墨影身上,幻化成的修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语含悲痛,“你杀害师辈,预谋杀同门师弟,本该是罪不可赦,本该逐出师门,但是师父于心不忍,因为当年,是师父怕你沦陷而将你逐出陰山。” 墨影悲绝从眼中一点点碾压,形成惆怅,悲伤逆流成河。 “师父原来是这样为华儿考虑,是华儿错了,华儿只想同师父永远在一起。” 伸出的手欲要抓住他,却也只是缥缈气体,连实体都算不上。 “师父当年一眼就看出了华儿的心思,只是装作不懂罢了,如今走到这般地步,师父只希望华儿,认清自己,不要再为什么而伤心了。”指尖凝聚的一朵棠花零落在墨影额间,光芒四射。 泪流阑干又成线,汩汩之后,她释怀一笑,带着过往的笑靥如花,问:“师父,若有来生,师父可以同华儿永远在一起吗?” 那虚幻的人影顷刻间烟消云散,空灵的最后一句安好,“若华儿愿意,师父永远想同华儿一起……” 那道虚影终是泯灭在她的眼前。 第五百七十四章 枯藤老树昏鸦 “师傅……” 猝然,一具庞大的影子从凌空降落,葵凰溪灵动转身,下意识伸出手。 噗,玉手穿过胸膛,卡在手中的面孔,七窍流血的同她打了一个正面照,那人面带恐惧,脸色苍白,正是死去的惢妗。 “何人?”她心悸一动,将尸体搡去残骸中,不禁瞥了一眼黏糊糊的手,目中劈开两道闪子。 紧随着凌空飘然落下的翩翩公子,一袭黑袍,手撩骨扇,抖开的扇面下是青墨淋漓的骨花,随着骨花紧视去,忽而露出了一双微眯的眼眸。 “早听闻穴斋柔玄王美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今总算有缘得见,不枉此生啊。”公子嗓音低沉,却像极了淬毒的玉珏。 宗筠咬了咬牙,眉峰一邹,暗暗怼道:还巧笑倩兮,主子两年没笑过了,还美目盼兮,注视主子眼神的人,不是暗藏唯恐就是畏惧死亡!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猗机拔下梁柱上的锋毕刃,不屑道:“想要害主子的人,除了墨昔薇,莫不是还有别人不成?” 闻言到此处,宗筠五官渐渐狰狞起来,嗤道:“是啊,都是墨昔薇的狗罢了,只要敢伤害主子的人,都得死!”谨慎的作出防备的姿势,血眼又渲。 许是看到宗筠那忽然变红的眼眸,公子微眯的眼一怔,瞳仁萎了萎,目光又落在了葵凰溪身上,仔细探去了那一只湛蓝的眼眸上,另一只眼被一缕金丝所遮掩住,此时她浑身戾气,透着死亡的气息。 “你……果不其然,那只眼,果不其然,啊哈哈哈,终于有缘见到了,原来这就是死亡之眼的厉害吗?”公子合上骨扇,痴笑不停,“终于让我找到了,柔玄王,让我瞧瞧你的那只眼,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话落,一股猛烈的气流赫然冲击而来,轰然一震巨响,尘灰四起,灰蒙蒙中,那依旧驻足的人影,丝毫没有无动于衷。 人影交叠,重影暗暗,墨影胸前横着红樱长矛,格挡住了那道气流攻击,脸带肃穆,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众人皆是怔在了原地,公子震惊的看着墨影,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又厉吼,“你竟然敢背叛主子,你忘记了是谁救你的吗,墨影你真是个贱人!” 葵凰溪脸色无波澜的看着眼前喘息的墨影,心底觉而有些诧异,她不明白墨影这么做的是为了什么。 “你是墨昔薇的狗,你曾为墨昔薇卖命。” 墨影神情黯然,语气悲沉,“我自知,犯下弥天大错,杀害了师傅,墨昔薇纵横朝野,心狠手辣,替她做事,完全是为了报恩,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怎能活到今日,如今,一切都一目了然了,我不会在迷惘了,我只想做一些事,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求你……”那张还阑干的脸,回眸时泪水又溢慢眼眶,惆怅的笑辗转在她身上,“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事了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驻足不动中,她微微抬起了赩眼,露出一丝血气,心中如霰雪的冰面,竟在此时裂开了一条缝隙。 只因那句‘不会迷惘’,她动容了,阴霾中朝她伸手的柔之,渐渐的愈加淡泊了,她看了另一个属于心的归宿。 公子见墨影语中煽情,更加咬牙切齿:“墨影,冠冕堂皇什么,竟然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我就替主子清理清理一些叛徒!” 掠影重影,交叠在宗筠和猗机眼中,他们异口同声,“不好!主子小心!”两道身影也飞了过去。 墨影攥紧柄首,费力迎上去,葵凰溪步碎一动,向后倾去,唯见四道影子交错起来,她的身躯被尘灰隐没。 趁乱时,一只黑永鸢落在了她的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发髻。 她会意,身影一动,转投入去了残骸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两眼瞪恐的惢妗,蹲身去摸索,果不其然,她摸索到一块玉珏,刻着烫金的薇字,还有一瓶类似毒药的东西。 “墨昔薇,你杀害柔之,我会千万倍还给你,这一场戏,才刚刚开始……” 赩眼阴森浮现,笼着残骸,与此同时,白刃相接的宗筠同猗机两人,血眼颜色又微微深了,从薄红变成了暗红,他们噬血的呲着牙。 “现在我感觉血液都在沸腾了,把此人的头砍下来,看着他鲜血流尽,可好?” 猗机不苟言笑,他的血液也在沸腾,也同有宗筠那般感觉,“这主意,不错!” 黑永鸢叼着毒药,扑哧这翅膀,朝窟窿翱翔去。 枯藤老树昏鸦,御花园打水浇灌木的婢女,提着水桶,汗涔的走到井边,揩着汗埋怨道:“皇公主也真是的,如秋的菡萏快要凋落了,偏要浇水,一天浇个一次就行了,浇多会死得更快,真是死脑筋。” 身旁有人催促,“哎哎,你说话小心点,别被人听到,传到皇公主耳朵里,咱们小命就不保了,说话分寸点,咱们赶紧打水,打水完就回去。” 婢女提起水桶欲要扔进井中,却见树梢上一只停落的黑永鸢,灵动的小眼睛打转着,朝着两人瞧。 “咦,皇宫怎么会有乌鸦?” “你见过乌鸦的喙怎么短的吗,这哪是乌鸦,分明是哪里飞来想要筑巣的鸟。” 第五百七十五章 华清堂内收式 “筑巢的鸟,那可是皇公主是喜爱的檀树,不可让这鸟筑巢,不然会掉脑袋的!” 提桶的婢女一惊,愕然失色的着急,“赶紧找些东西,把那只鸟赶走!” 捡起碎枝,踮起脚尖摌着伫在树梢上的黑永鸢,赶道:“快走,你快走,别待在这里!” 摌敲着树梢,被惊到的黑永鸢,扑哧着翅膀飞去了,婢女一喜,“太好了,它走了。” 趁着两人不备,黑永鸢喙叼起藏在草丛中的毒药,啄开后,飞过井中顺着将毒药丢尽了井中,一切都是那么顺从自然,岑精一片。 婢女扫了扫衣,又回来提起桶,身旁有人惊讶,“哎呀,我好像看到那只鸟从井口飞过去了,不知又想去哪里筑巢了。” “管它呢,只要不在这颗檀树上筑巢就好,我们赶紧把水打好,不然回去晚了,皇公主又要生气了,俸禄这个月几两银子都没有了。” 把桶扔入井中,攥紧麻绳的婢女又轻叹,“扣俸禄的事还少吗,皇公主为了筹备军马,把宫内所有婢女太监一个月的俸禄都扣完了,为了生计,才勉强留些银子。” “不过,皇公主到底筹备军马做什么?” 那人疑惑,婢女环视了周围一圈,小心翼翼凑近道:“据说,是为了杀葵寒,就是那个三年前女扮男装,潜入宫廷内的人。” “三年前?那会先皇还未过逝,先皇亲自钦点的御厨堂掌事?” “当时葵君主闻名京城,赫赫有名,是京城第一厨手,据说葵寒消失的那天,京城金冠厨娘白溪,也消失了,紧随着,白溪掌管的餐厅在一夜之间都……”附得更紧了,压声言道。 那人捂了捂嘴,一脸震惊无色,压声回应:“不是吧?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系着麻绳的桶被提了起来,提桶的婢女小心的使了一个眼神,“这话在外头可乱说不得,我在宫里待得久,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你刚进宫不久,很多事都小心些。”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皇公主该着急了!” 哗啦,青釉碎开了话,那个口含朱丹的墨昔薇,将托盏逊色一摔,砸了臣子额头破血,颐指道:“让你出个对策,你半天不吭声,你是饭桶吗?王朝养你有何用?” 那臣子伈睍跪着,捡起蒲团上的奏章,“皇公主息怒,不是臣没有对策,而是……如今国库空虚,不能在取出一些筹备军马了,不然边境那些将士的粮草会不足……” 墨昔薇不屑冷哼,“不足?他们的死活跟我何关?我要的,是当下筹备杀手组织的军马,夜溟王主已回归江湖,若是用相倍酬金雇佣,量那葵寒,成了网中之鱼,也插翅难飞!” 臣子垂下头,心惊胆战问:“皇公主,真的要做这么彻底吗?为了杀一个葵寒,不惜将……王朝赔上……” “放肆!”墨昔薇青筋突起,拔起突兀上的剑,一步一步走到臣子面前,居高临下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饶过葵寒?你也不看看,如今被困在养心殿里的墨薄元,他当时是怎么背叛我的,如今我就用什么方法去折磨他!” 臣子虽然心里害怕,但一向心系国家大事的他,在也忍无可忍,硬着头皮吼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王朝不需要一个暴戾恣睢,不关心百姓的皇公主!” 噗,血液迸溅,剑刃刺穿了胸膛,提水回来的婢女跨过门槛,瞥见蒲团上死得凄惨的臣子,吓得惊叫。 “皇公……公主,这是……” 拭擦着剑刃上鲜血的墨昔薇,淡道:“刚处理了一个冥顽不顾的老头罢了,水打来了吗?赶紧提上来!” “是……” 婢女端水的手微颤颤的,将窗叉杆取出,打开窗屉,撩起衣袖,惊魂未定的浇着菡萏,小心道:“皇……皇公主,浇好了。”婢女是一刻都不想待在此处,有尸体很晦气,况且墨昔薇正怒气上头,不敢造次。 墨昔薇将剑鞘收好,命道:“叫人把这个人抬出去,死在这里,晦气!” 她不禁去瞧了眼被水滋润的菡萏,葱绿的叶脉被徐来的风摇曳着,忽而根绞变成了紫色,她纳罕,盛开的菡萏竟在一瞬间,蔫巴成了枯叶,如死灰一般。 婢女震惊在原地,回头见她表情白煞,当即恐惧跪下,“皇……皇公主,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墨昔薇摊了摊手,让婢女退下,婢女哪敢停留,立马逃离此地,她从容的走到菡萏旁,手指尖去触碰那还滋润的淤土,把在鼻尖一闻。 这不是她给惢妗的毒药吗,难道水里有毒? 细细思忖,觉得此事不对劲,难道华清堂…… “葵寒,呵,你终于来了!”赤唇一勾,恣睢又起,“你果真来送死了!” 华清堂依旧混乱一团,浑浑噩噩的气息掩映着纵横交错的四人。 公子手中扇面一挥,将白刃免疫,承受不住三人的围攻,猛得退到残骸旁,汗涔的看着三人摇摇走来。 “该死,真是难缠。”回头瞥见有抹纤细的身影驻足在暗中,他勾唇而笑,魔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影子爪去。 “哼,擒贼先擒王,柔玄王,你这次死定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时隔两年的仇怨 “主子!”猗机将手中锋毕刃一扫,化成闪电般朝着公子飞去,眼看那魔爪就要触及到那抹纤细身影了。 葵凰溪依旧纹丝不动的驻足着,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就在那公子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忽然脚板生风转瞬成了脚下生冰,一缕薄冰冻住了他的脚腕,动作僵在空中,跌落在了距离葵凰溪还有一尺之地。 “怎么可能?这股寒冷的知觉,是怎么回事?” 宗筠心悬时落下,松了口气,见过那薄冰的人都知道,夜溟王主就在附近! 公子垂眼间,有一双扎花履踏进他眼中,“你方才说,是死定了?” 葵凰溪抬起沾血的手,顺势掐住他的颈脖,任他挣扎无果,“你不是想见识见识我的眼吗?”赫然间,公子震惊的瞪着眼,瞳仁里倒映着那只赩眼,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恐惧,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你……” 浑身颤栗,抖着嘴唇,恐惧将他掩埋,只有不寒而栗。 猗机掌吸回锋毕刃,嗤道:“愚昧无知,还敢挑战主子。” “主子,不如将他赏给我们,让我同猗机好好折磨折磨他。”宗筠嗜血开口。 墨影眸色渐动,悲色凝聚,看着浑身战气的猗机,道:“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清闲一答,“既师傅都原谅你,我还有什么理由在同对峙下去,况且……”残缕白纱漂浮下,他露出了笑容,“你是我师姐啊,如不是这次,我都不知道,原来一直孤身的我,不是真的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同门,师姐。” 释怀的话,让墨影触动心肠,惭悔而笑,嗫着嘴时,吐出一话,“谢谢。”这句话,她隐忍了好久,释去了好多,紧绷的她,在也不是活在阴影中了。 因为,师傅原谅她了,师傅懂得她的心意了,师傅不怪她…… 可师傅不在了,仿佛回溯还能回到从前那般世外桃源的庑湘,棠花下有人教她挥剑乱舞,她多想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然而醒过来,却是真实的。 “谢谢你,猗机。” “不,你是我师姐,叫我师弟,这样难道不亲切些吗?” 墨影琢磨后的一声轻唤:“嗯,是师弟,师弟。” 宗筠双手环胸,红眸逐渐转化成了黑,抽畜嘴角,看这两人叙旧样子,道:“喂喂,要不要这么酸,还有人在这,等事了后行吗?” 猗机的眼也变成了黑色,听着这话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斜睨着他,“怎么?你嫉妒?那你也找一个这样的师姐出来。” “嘁,谁嫉妒了,我乃江湖独侠,哪需要师姐。” “口是心非。” “说谁口是心非!”两颊有片小红的脸颊,不屑瞪眼。 墨影见两人诙谐的样子,也被乐了起来。 被掐住脖子濒危奄奄一息的公子,听着众人嘻笑的声音,更加恼怒了,但他眼直视的是那个满身戾气的女子,他想避开那只眼的目光都不行,因为角度问题,只能寒颤着。 “快……快放了我……不然……不然主子一到,柔玄王,你逃不掉了!” 闻言到此处,葵凰溪手腕力度又深了几分,“她来得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将手中奄奄一息之人搡到梁柱下,宗筠用藤蔓将他捆住,并且好心提醒一句,“别不知好歹,主子留你活口,必定是个有用的棋子,不过你休想逃走,这藤蔓是经过主子的血浇灌长大的,任你什么方法,都逃不出去!” 公子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挣扎的要起身,“你别嚣张,等主子一到,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墨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别同他废话,墨昔薇手下的干将不只是他一个罢了,他死了,墨昔薇不会替他报仇的。” 忽然乌压压的黑云沉闷的压下来,霹雳哗啦的响起了闪电,众人心头微紧了,每个人心中都闪过一句话:难道来了? 跨过门槛,一双云涧扎履碾压着地上的鲜血,踏出了脚印,哐当一声,恍然视线从穹隆落下,空空戾气,布满整个华清堂。 乌压压的一片黑衣杀手,豁开的口子中探出一个女子邪肆勾唇,暴戾恣睢,来此不是别人,正是墨昔薇。 “柔玄王?呵,应该叫你葵寒,时隔两年之久,我们又见面了。” “墨昔薇!”宗筠横着剑刃,猗机纹丝不动,墨影警惕凝视。 公子暗中大喜,呐喊道:“主子,快来救我!” 墨昔薇厌恶的看着那个狼狈的人,脸唰了酱一样黑下来,“废物,给我闭嘴!” 第五百七十七章 破釜沉舟 势如破竹,卷起盛气凌人的气流中,血光翼角椽匍匐着鸱吻的纤影,百万大军将整个华清堂围得水泄不通,葵凰溪也从豁开的一道口子中踱步而出,两人驻足对立,气场凶戾。 “呵,这次,你如何能逃走?” 人多势众,葵凰溪冷冷的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大军,旋即眯起那双湛赩眼,“正好,省得在费力去找!” 孟泠孟遥从伫立在狻猊上,附身怒视四周,与此同时,落在她身侧的荏丰和净舜两人,脸色肃然,最后一个落在她跟前的血煞,将一柄镀上血色的剑横在胸脯前,肃杀之意流转在墨昔薇身上。 随后频频出现的暗卫,他们犹如暗中野兽,迸溅出恣意的杀气。 墨昔薇一愣,看着那群可怕暗卫将葵凰溪围在中心保护着,更加不甘于心。 “呵,就凭你这些属下?纵然是猛虎,永远敌不过群狼!” “不是有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吗?墨昔薇,你可要小心的脑袋了,不然刀剑无眼,不小心脑袋掉了,那可就没意思了,我还想把你绑起来慢慢折磨致死!”宗筠扞卫,嗜血一笑。 墨昔薇被激怒得,脸上胭脂水粉邹成一团,凋成了面若冰霜,狰狞下令:“给我杀!” 双方对峙展开厮杀,葵凰溪的属下,目光好像要把对方开膛似地,穷凶极恶,让百万大军不寒而栗。 伫在狻猊上的孟遥轻轻拍了拍孟泠的肩,嘱咐道:“姐姐,成败就此一举,为了主子,姐姐要照顾自己!” 孟泠噙着欣慰的笑容,伸手抚上他紧绷的脸颊,她知自家弟弟的逞能和那份执着,即便当前情势岌岌可危了,可他还是愿意为了主子报仇雪恨。 “有个成语叫做,破釜沉舟,不会败,我们不会败,为了主子。” 孟遥触动心肠,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冲进了皮甲侍卫中展开屠杀。 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却见一柄寒芒闪烁的锋毕刃在每个豁开的口子上划出了血色弧度,惨叫声齐齐响起。 响彻云霄的声音,震得鸱吻狻猊碎成碴子,紧随飞来了竹叶,带着厉气一招刺喉,将几个偷袭的侍卫杀得干净。 宗筠拉开决斗的架势,眼有凶光,递给身后的猗机一个眼神,“小心偷袭。” 猗机只嗯了一声,随即又冲了过去。 墨影满身血污的看着破空飞来的长箭,红樱长矛一扫,锵锵利器磨耳。 转瞬,风云变色,波涛汹涌的血色将以肉眼的速度,遍布整个宫廷,高耸入云的大殿被轰然声震碎,紧随着侍卫人影涌动,罗网重重起来。 还在宫廷中悠闲雅步的达官贵人,仰望着浑噩的穹隆,玄血色的气流如倾天之势落下,压得他们心头乱颤,慌张似的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皇宫。 倏忽之间,执湖笔的墨倾国,荆川纸上的笔锋一弯,险些将墨汁渲到衣襟,流云凝滞,他探头而去,虽只能在窗棂缝隙中看到窄窄的一线天,但是他知道,宫廷内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今墨昔薇操纵王朝,权势帷幄在手,笃然宫廷内没有人敢反她,难道是葵寒来了? 凭着这份念想,他执意破门而出,趁机敲晕送饭的婢女,跨过门槛时,他摇摇瞅了一眼门匾下空无一人,这个猜想更让他兴奋了。 “葵寒,时隔两年,你终于回来了啊!”他撩起袂袖,进了马厩,骑着一匹红鬃马朝着轰动的方向奔去。 临截了中途逃亡的婢女,问了些内情后,他一刻也不容缓的朝着养心殿奔去。 为今之计,是将被软禁的墨薄元救出。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管来何人,杀无赦 稳操胜券的墨昔薇,勒死一名暗卫,勾唇讥笑着那人死在血泊中,“不自量力。” 一触即发,冲锋迎对中,鲜血淋漓,渲染了整片大地,匍匐在地的侍卫,宗筠蹂躏着,“真是,麻烦!” 饮血嘶鸣,烟冥露重霜风号,褴褛稀烂,遍地肢残的尸骨,屠戮接连落在了每个侍卫身上,惨叫声打破了墨昔薇的耐性,看着那些废物尔尔的侍卫,目光如炬死盯着杀得畅快淋漓的宗筠同猗机上。 “该死!” 金鼓齐鸣,断井颓垣,感觉到墨昔薇紧张的窥视,葵凰溪唇畔泛起一丝冷笑:“墨昔薇,你在害怕什么?方才不是很得意吗?” 血煞汗涔回首,却见那个薄唇轻扬的女子,露出的笑意,如坠冰窖。 任他跟随左右多年,也从未见过主子这般笑容。 微虚的双眼中,凝聚杀意,将偷袭来的侍卫,一剑刺杀。 挑起的杏眉,笑在脸上却未至心间,倘若柔之还在,倘若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或许,自己该是个什么景象? 渗出缕缕的杀气,掩埋了内心存着一丝期遇,薄残的叶脉闪着淋漓的血光。 耳濡目染的是两年前柔之在她耳畔旁说的话,久久的挥之不去。 杀心何起何灭,一念之间,万念俱灰,纤影微颤间,一柄由赩眼血气化成的锋芒,映现在她手中,那是一柄娥眉血梅剑,通体在反光间,隐隐透出赩字。 墨昔薇一怔,有些悻悻的看着那柄锋芒,任江湖利器千变万化,她从未见过这种以血气形成的剑刃。 对峙之中,响起天摧地塌的嘶吼,宗筠左眼被毒液腐烂,正在殆尽,那肉色模糊间,猗机踹开难缠的侍卫,汗涔而视,“宗筠?” 孟泠一惊,也有些担心,见黑衣杀手露出了得逞的笑意,趁人不备时,来一刀,孟遥心悸一瞧,翻动手中的匕首,刺中那杀手的臂弯,疼得直栽向残骸中去。 宗筠眼珠疼痛,胸腔间的血液沸腾翻滚,如同那次一样,他身中剧毒,被体内血液化解。 见他痛苦呻吟,墨昔薇狂笑:“哈哈,痛苦吧?这可是西域的毒,世上没有解药,无人能破!哈哈哈!” 葵凰溪的心竟然这一刻动容了,有些略略忧虑的朝着宗筠探去,她微微蹙眉,就在她杀气深沉时,宗筠气喘吁吁,眼中扬溢出隽永之色,渐渐的,那腐烂的肤色以肉眼的速度在痊愈。 墨昔薇纳罕在原地,“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化解的!” 血煞讥嘲而笑:“主子的血,是世界上最好的解药,任是谁,都无法破解的,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就是情之所起,戾之所生的力量……” 声嘶力竭,布衣皮甲中闪过一道红影,左冲右突,如无人之境,身后尾随的暗影,好似出闸的洪水,气吞八荒地倾入血泊。 侍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颈侧就被一只铁臂勾住,只轻轻一响,头颈歪斜,瞪眼气绝。 荏丰不屑冷哼:“这如战场,战场上可不能分心。” 净舜蹙眉,“把后排的侍卫杀了,别让他们干扰主子。”五官凝着修罗般的血腥杀气,同纵横交错的影子紧随去。 “为了主子,为了雪恨这一切,别怂,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暗影中宗筠摔先引领暗卫,群情激奋着。 墨昔薇脑中嗡嗡作响,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恍惚地看着那双锐目,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必须杀了葵寒! 拰紧眉头,从袂袖中取出隂符,拈起蔫巴零落的一脉叶,把在唇边吹起来。 清脆的吹箫声,犹如轰动潮汐,以山涧之势落下,穴斋各部杀气整装待发,从血色苍穹中降落,抬手一剑,血液扬溢在孟泠腹部,她表情凝滞,摇晃的身躯从狻猊上跌落,一头栽进了残骸血泊中。 “姐姐!”孟遥气吞声嘶,疾步冲了过去,努力呼唤着晕厥过去的孟泠,“姐姐,你醒醒,醒醒!” 沾血的脸颊,平静犹如湖面,促使他心即可一碎,恼怒的瞪着站在屋檐上的众多穴斋杀手。 “我要杀了你们!” 胸口闷闷,心头涩涩,秋风席卷而来,吹得他眉梢凉凉。 “你情绪激荡,将她带走。”映瞳逐渐飞来的一颗念珠,轻然落进了孟遥的指腹间,他黯然抬起头,泛着感激的泪光,“主子……” 葵凰溪沉着脸,不发一言,屋檐上那些穴斋杀手目光像刀子一般刺穿所有人,墨昔薇讥笑挂在嘴角。 “葵寒,没想到吧,这是穴斋隂符,纵然你拿出夜溟的杀手,也敌不过隂符。” 猗机邹眉,攥紧锋毕刃虚影重叠的冲了过去,一名穴斋杀手动了动身子,旋即爆起的气流催得他五官发疼,轰然一声。 猗机喷出淤血,直栽向了残垣处,单膝下跪,捂住胸襟。 宗筠大惊,在众人当中,猗机内功最高,任是血煞来挡,也是能打个平手,随随便便一个穴斋杀手竟然能将猗机打伤?这意味着什么? “猗机,你……” 须臾,猗机费力的直起腰身,抹了抹嘴角边的血液,有些吃力道:“隂符,果然厉害。” “可恶!”宗筠邹眉。 血煞目露凶光,顾不及身旁偷袭的侍卫,朝着穴斋杀手暗影箭步冲击去,唯见将猗机打伤的杀手睨视了他一眼,动摇狂风,跳跃的杀气映在脸颊上,同血煞锋芒相对。 大地裂开缝隙,深深凹下一个突兀,尘灰四起,血煞抵挡不住攻击,滑板猛然一退,退到了隅深处。 “这股蛮气……” 葵凰溪看着自己属下接连受伤,夜半修罗似的朝着攻击血煞的杀手刺去。 赩刃对上那柄戾芒时,杀手感觉到鼻腔充溢着血腥味,在甫的一瞧衣襟下,何时捅了一大血口! 魔掌旋即汇聚气流,截断迎面扑来的血气,脚跟不稳的落在屋檐上。 一直都未动过眉头的其他杀手,惊了惊。 屋檐下赤衣女子,抖着臂弯,将赩刃末端一滴血,挥落。 “不管来何人,杀无赦!” 第五百七十九章 死亡之剑 “呵?就凭你一个人?”其中一名穴斋杀手嗤笑。 葵凰溪偏头凝望着众人功气不支,汗流汩汩的样子,拰紧了赩剑,微微闭上眼睑时,耳畔中幽幽传来柔之的呼唤声,一瞬间,有泪溢满眼眶。 墨昔薇紧锁住她的情绪波动,看到那抹泪打转时,终是弯了嘴角。 “葵寒,没想到你还有害怕的时候,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哈哈哈。” 屋檐上涌动的人影掠影冲去,血煞咬紧牙关冲迎上。 鲜血扬溢,两道气流将血煞打得五脏六俯奇闷灼痛,玄色气屏忽然搪在血煞前。 探过目光去,葵凰溪胸襟梅花抹额飘扬着,泛着玄光。 “主子……” 扼住的利器隐隐微颤,看着那个奋不顾身为他抵挡攻击的主子,他更不能就此泄气! 斜步上前,将剑卷起,双手托起剑身,并指沉吟,剑端通体发白,峨眉弯月,形成一柄镰刀。 这是他本身禁忌之力,以命换之,以命相搏。 暗中血泯一愣,震惊又诧异看着血煞。 他原以为血煞忠诚是极度虔然的,竟不曾想到血煞用性命做下了赌注,这般境地,血煞的心,仅仅是虔诚这么简单吗? 白司寒垂眉陰眼,寂色凝望,驻足而立的脚终是松动。 指尖凝聚的寒气泯灭而去,上弦月在手。 穴斋杀手心悸一瞪,觉而情势稍有变动,剑锋来势神妙无方,“一击致命。”阴恻恻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如火如荼,白刃相接,穴斋杀手虚影一偏,略过葵凰溪,一刀攮向血煞要害处。 桀然笑意辗转在嘴边时,血煞倏地抬起陰色之眼,不等那杀手将笑容尽意,镰刀一划,鲜血扬溢。 徒手将杀手搡了去,那杀手难以置信望着那个出手极快的血煞,倒进了血泊中。 墨昔薇心底悻悻的咯噔一下,略略不甘的伸出陰符命道:“杀了赤衣女子,不论任何手段,一定要杀了她!” 穴斋杀手人影涌动起来,幢幢重影,朝着葵凰溪奔去。 转瞬间,葵凰溪被团团围住,成了网中之鱼,手中赩刃划出令人惊悚的弧度,略过之处皆成了残骸。 杀手们凶神恶煞的不断进攻,濒临危机之际,宗筠同猗机异口同声暗叫不好,举步跨式同几名杀手交缠起来。 接不几招就被强劲功气震得险些灵魂飞散,哐当跌进废墟中。 宗筠重伤晕厥,猗机匍匐在地,无力站起来,伸出的手欲要抓住那摇摇晃晃的赤影。 “主……主子。” 葵凰溪顾虑一瞥,见两人受伤,淡漠的心动容起来,却见有抹白刃划了过来,她旋即反应过来躲避时,右眼睑还是被划破了一道伤口,血丝流了出来。 暗中白司寒情绪触动,神情阴沉,欲要迈出步伐,薄冰尽数蔓延,忽而耸肩被一股蛮力所压制。 那薄冰不受他控制的散去,身侧左膀右臂一惊,“主子!” 血泯也愣眼巴神的反应过来,红莺颈脖被老者扼住着,无法挣脱。 白司寒一回眸,遇上一双精明的眼,那老者肃穆开口:“如果我没猜错,我孙女右边的那只眼是死亡之眼,只有西域皇室才遗传的特有技能。” 白司寒惊撼,紧绷身躯微微一松,“原来是西域圣人。” 红莺喘气艰难,咬牙道:“主子……” “哼,不问缘由就先上来打我,真是太可恶了!”老者捋着鬃须,不屑埋怨,“夜溟王主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属下?” 第五百八十章 我只是在吃醋罢了 血泯轻咳一声,讪讪道:“他只是服装上是这样,为人并不是,还请前辈见谅。” 扼住红莺颈脖的邹褶手一松,老者反手剪刀附在身后,迈前凝望着华清堂内的情况。 白司寒见他表情凝肃起来,自己也跟着心紧。 赫然饶有恶趣开口:“哇,你竟然拐我孙女成婚不说,还不通知我,是不是心底没有我孙女这个爷爷?” 左膀右臂扶额,抽蓄嘴角,都这个时候,别谈空话如何? “前辈见谅,我的疏忽。”白司寒强挤出一抹哀愁,如今情势胶着,他不好同老者争辩这些,他的确送了信笺通知老者,莫不是老者记性不太好,一不小心忘了此事。 老者思忖后满腹疑团的目光落在了那柄赩剑上,“果真是死亡之眼的力量,但这股力量如不控制好,天下将会是血雨腥风。”末一句口吻甚是悲凉。 白司寒闻言此话,蹙眉,“小溪儿控制得很好,只是目前的情势来看”,看着浮动暗影同赤影交缠,血液飞溅时,他心一寸寸发疼,“小溪儿如今局面岌岌可危。” 老者惊世骇俗的看着墨昔薇手中的陰符,表情凝固,“至阴至命,陰符,此人手中怎的会有?” 话音未落,他顺势揪起白司寒的衣襟,郑重道:“只要陰符在手一日,穴斋的杀手会源源不断而来,凭孙女那点能耐也肯定抵挡不了。” 白司寒笃然点颌,他知道,老者是让他出手,就算老者没有提醒,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小溪儿被人杀害! 指尖刚凝聚一丝寒气,就被老者手一拰就拰灭了,老者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道:“我没让你出手!即便是你,甚至是我,就算杀了穴斋这波杀手,还会源源不断来更多的,迟早被耗死!” 他凑近身来,下了狠心,“我让你用鲜血性命为她挡下一击,才能拯救这一切,不然你们都可能会死在这里!” 红莺震惊,推搡老者,张开双臂将白司寒护在身后,“主子,别信他,他就是一个骗子,让主子拿性命做赌注,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司寒冷肃的眼中泛起了柔滞的潋滟,回溯起那些同葵凰溪如梦痴醉的日子,甚是欣慰欢喜得不得了,从前他不可一世,睥睨一切,总是坚毅自己的江山社稷,从未想过要同心仪之人远走高飞,不问世事,共度一生。 可如果他坚毅自己的江山社稷,赢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他甘愿投降了。 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脏,已经成为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血肉。 就好似,饧波如水淤一般。 红莺颤牙警示,骤然臂弯上传来沉重的感觉,白司寒扳下他的手,脸色异常坚定。 这让红莺不忍于视,“主子,你……” “为了小溪儿,性命又如何?我都给她,柔之能倾尽一切给她,我也能!”一袭白衣袂袖飘飘的最后,他像断翅的白鸽,从檐顶上跌落。 “主子,不!”众人异口同声,唯有血泯抿着唇,脸上带着往日没有凄恻之色。 唯有他知道,主子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去放弃所爱之人。 血泯闭上眼睑,暗暗悲凉。 如果主子这次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他殉身焚场,同主子陪葬! 他这一切都是主子所赐予的,唯有一死,绝不能独自苟且活着! 十几道白刃融成了一道光束,咆哮着死神的愤怒,朝着葵凰溪席卷而来,触碰到丝毫的人皆成了灰烬。 她拰紧赩剑,听着周身憯凄声刺入耳中,她心底渐渐开始发虚起来。 她怕是接不下这一招! 赩眼锋芒,流转厉色间,瞳仁映入了那净得扎眼的白衣,丝缭飘荡的墨发将白司寒的五官轮廓遮掩着,让人分不清情绪。 只是在顷刻间,墨发催动,她看到了那极致温柔的笑,进入了她的灵魂。 炽热血液溅到她的左眼上,倏动的风将遮住湛眸上的金丝撇开,她双脚软得跌落在地。 随之迎来的,是白司寒那摇晃的身躯,竟像个纸扎人,虚虚飘飘的栽了下来,恰好倒在了她的怀中。 白司寒胸襟盆口大血,喉喷淤液,脸色惨败中还花着笑容。 他的五官本就白皙俊美,在加上此煞白,更加骇人来。 心撼跌宕,那颗心怦怦直跳,落入了海底深处,在无寻觅。 “你……为什么?”赤衣女子口中吐出的话冰冷又质疑。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罢了,方才那一击,你不能去承受,你会死的,我只要你……活着。” 葵凰溪四肢麻木,陰着乌青不发一语。 倾泻下血光上的鸱吻,裂开的缝隙笼着阴影,铺在底边绝美而阴鸷的容颜上,阴森森的放着凶光。 而那残骸旁的葵凰溪,竟像了个失了提线的木偶,只剩下半个娇脆的轮廓。 麻木的手终是微颤,抚上了他最边扬起的笑意,“你为何……要这么做?” 礼仪潮汐涌灌而来,膨胀着她的脑袋,头疼欲裂中,那些一幕一幕触目惊心的画面支离破碎的拾成情景,徘徊在她脑海里。 霜桧扑落,雪椀冰窖上裂开的缝隙轰然炸开,盈盈青水隽永,待她又瞧见膝下早晚自习的白司寒,顾盼四周情形,生疑生怪。 回溯起这两年种种事宜,动荡摇摆的心停滞了,在回过神来,那只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带着濡濡的湿意。 “别怕,还有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柔之能奋不顾身为你,我从始至终,都不比他差,我只是……在吃醋罢了,原谅我……我这个愚蠢的妖,孽。”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双赩眸倾天下 拽起血污袂袖遮住她的双眼,修长的指腹颤颤伸直地将几缕金丝勾勒在耳背。 微僵,销魂的冷光隐射在那姽婳的脸上,为那双楚楚动人的泪眸染上了一抹坚定,有志湿漉漉的手攥紧了他。 “不要……不要在说了。” 周身藜草摇曳声涩涩,脚下秋风萧萧,血光扭曲着身体,光影闪烁,时显时隐,他在等,等小溪儿回顾这一切。 惨唳惊心的声音不堪入耳,一下子在她脑子中炸开。 猗机身子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抵在残垣处,牙龈打颤,气吞声嘶,但见一个虚影飞刃,一把将他胸膛刺穿。 “猗机!”宗筠呐喊,五官狰狞,愤懑冲了去,“可恶,去死吧!” 猗机浑身紧绷,一脸血痕,惊异掩盖了眼中的绝望,愣怔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那活生的人影轰然倒地。 声声凄凄,惨戾,永不到天明。 葵凰溪捧着白司寒的脸颊,泪水汩汩,充溢黯然,“不要……不要……” 瞳眸一萎,肌肤相触的刹那,手背上突然传来轻捏,似在安慰叹息,“如果有来世,愿作天上比翼鸟,原为天地连理枝。” 这感觉不禁她浑身苏痒,心神荡漾之际,似被一寸寸刀绞割伤。 她看着白司寒,手在滑落,温度渐失了,不知何时,进了秋霜的王朝竟在这一刻下起了蛾眉雪。 疏密零落,飘扬飞舞,他是淼国国师,是那个人人口中传闻的夜溟王主,是那个爱她的妖孽。 唯今,生死又如何,他只看待濒危或许能换来她一线生机。 “为什么?”她蜷缩身体,将每一寸鸡皮都裹在衣袍里,声音破碎:“为什么?爱我的人为我而死,我爱的人为我而死,亲近之人,都离我而去,难道我真的是天煞吗?” 黄泉两隔泪凄凉,何惧风刃剪寒霜! 她攥紧白司寒手中的上弦月,忿忿凄呐:“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费劲全力的去发泄,将这两年来所积累的怨恨,一点点倾注向墨昔薇身上,“是你害死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凄吼徘徊在穹隆上,霹出一道血刃,直将蛾眉飞天顺势磅礴。 穴斋杀手不屑反刺了一刀在宗筠背脊上,抬眼就瞧见这变色的苍穹,觉而灾难降临。 “不好,情况突变!” 所有穴斋杀手放下手中的目标,纷纷朝着葵凰溪冲去,“杀了她,不能让她在继续下去!” 墨昔薇抬臂举起隂符之际,一股血玄旋涡直将她手腕吞噬,啪嗒,一只臂弯血腥的落在了地上,她疼得哀嚎,扑通跪在地上,面露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葵凰溪身躯晃动,耷掉着脑袋,知觉尚且麻痹,意识渐渐从朦胧,双手分别同时攥着赩刃和上弦月,恍恍惚惚中,伴着修罗扑哧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吹得迎面来的杀手不禁打寒颤,颈窝瞬间喷薄着鲜血,淋漓飞溅。 湛眸倥偬间,一滴血泪顺着脸颊落下,接着是两滴,三滴,逐渐将她思绪魔化。 最终那只湛眸渐渐渲成了血瞳,化为了赩眼,两只赩眼显世,人人畏而避之,连同刺杀的穴斋杀手,身体间不由自主的打颤,僵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一名穴斋杀手心底震惊,使劲功气想要抬起臂弯,却被一道血玄咬碎骨髓,嘶拉一声,倒在地上。 那抹赤影恍然若失着,摇晃的身躯娇脆又胆颤,掠过之处,一切皆为缥缈,那些侍卫血肉模糊的尸体,化作灰烬,活生生的人经那血玄盆口一咬,死于地狱。 墨昔薇恐惧的张望着那个朝她走来的人,身体萎缩了,她从未见过有这方煞气,这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沾血的隂符浮现出一股黑雾,吓得墨昔薇愕然。 她张惶看着那团黑雾,扬声厉色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都只是你!” 那团黑雾如深渊黑洞,盆口张大朝着葵凰溪吞去,似要吞噬。 葵凰溪赩眼潋滟稍动,挥手的瞬间,那团黑雾在恐惧中消失去。 “墨,昔,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清晰可闻。 “你……你要干什么?”身体瑟缩地像秋风中的残叶,一手插入发髻,哀哀呜咽,笑声突然凄厉,“哈哈,我在糊涂什么?葵寒,你说得不错,云邵钧说得不错,你就是煞,你就是魔,这天下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毁去,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 雪渍融化,一点点累成小渚,雪花零落在水面上,泛起了一丝涟漪,葵凰溪看着水镜中可怕的自己,魇魔魑魅的模样撕裂了她平静的心,情绪激荡起来。 “那又如何?为了妖孽,为了柔之,你应当死有余辜!” “呵?我死有余辜,那你呢,你以为你又做了什么,你好到哪里去?葵寒!”轻浮油滑的声音回荡,末一句口吻甚是鄙夷。 黏稠的血液刺激着她的嗜性,她扼住墨昔薇的手腕,身上戾气席卷开来,侵入墨昔薇的身体间。 摧残着,嗜血着,魔性着,欲罢不能。 “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挫骨扬灰,这一切你带给我的,千倍,万倍的奉还给你!” 沉沉的声音如在耳爆却又不见踪影,空灵渗透灵魂,细细搓磨。 墨昔薇心机哽塞了,如今无路可逃,本就清秀的脸颊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略有不甘,“你杀了我啊,立马杀了我,痛苦的还是你自己,你看看你周围那些人,为你而死的,有他们在黄泉底下陪着我,倒也不孤单,哈哈哈哈!”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这一切都结束了 葵凰溪看着眼前这满目怨气的人,总觉得不大对劲,无感好像慢了半拍。 她一改愁色,眸中流荡着凶波,回首而去,触目惊心的一幕,呈现在她眼前,任丰五官七窍流血,猗机死在残骸中,宗筠眼神空洞,脆弱得如秋霜倾身跪在血泊中,血煞手攥胸前剑刃,纹丝不动了。 所有人,一切都岑静了,她随即陷入了黑暗中。 脑子略微顿住,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溪儿。” “啊?妖孽?”有声音在身边暧昧的喷薄着。 他倾过身来,神态自若地吻了吻她的唇。 葵凰溪木讷怔了下,像有一支心箭刺穿胸膛,扑通扑通的直跳,脸颊染上薄红。 有光镀到他的轮廓上,菱角分明,曲线清晰,一荡清风时,她心动抬眸时,忽然曲线清晰的他被一道肃然的风消弭,深眸骤凝。 “不要!”她捂着耳朵,痛心疾首的话悠转在耳边,痛穿鼓膜,惨烈的记忆还犹在心头。 就在这一刻,忽然时光倒流,白司寒细长的眼再也栽不动情丝,汹涌的爱意瞬间倾泻,羞怯的她撤回唇,又被人紧紧按住,浓烈而缠绵的吻迷离了她的心智,她能感觉到身前那灼热的心跳声,和那温热的气息在心底激荡。 “不要担心,我还活着。”温润润的一声幽幽响起,“不要失了心智,小溪儿。” 恍然回神,葵凰溪指腹不禁去触碰那残存有水仙气息的唇,耷拉下脑袋,有些蔫。 “妖孽……” 执刃相悖,拢了拢十指,发出咯咯骨响,身躯威胁性地逼近墨昔薇,挡住了头顶的光线。 “呵,怕是你还不知道吧,我的血,可是能救人的。”她嗜血的舔了舔沾血的指腹,笑得邪肆,那蜜肌通透得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赩眼眯起,“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啊!”一双玉手缀满了血花,十指节节截断,血肉模糊,脚下生风的赤影,挑拨着赩刃,游刃在墨昔薇身旁,突然飞扬,鲜血淋漓又溅。 那一双骇人的手被割断,墨昔薇四肢残缺,五官扭曲拰在一起,虎睛睒睒,目露迟疑,“我……我做鬼也不……不会放过你,我定会化作凶煞厉鬼,让你这辈子都永无宁日!” “好啊,那就来啊!”戏谑邪肆声音徘徊在百会穴,看着脚下的人臂骨生灰,她赩眸撑圆中闪出诡谲,“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你邪,还是我的邪!”挥动双臂,头颅飞迸,落在堆垒盐山似的残骸上。 围堵着她的百万大军,被她顷刻间一扫横天,灰飞烟灭,残垣断壁处,唯有一缕被风吹靡的梅花抹额缀在残枝上,树下有个肤色蜜肌,面色惨白,眉目俊美的男子倚靠着,一束凌乱的长发衬得整个人枯败。 从径直视线探去,有个赤影女子割腕破血,盛在器皿中,喂入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娇脆的身躯摇曳,风一吹就栽倒了树下,她嘴伴着几分血丝,盈盈秋波的凝望着那张俊俏的脸庞,轻轻的吻了去。 发出嚅嚅的声音:“我没有失控,我没有失去理智,妖孽,你快点醒过来吧……” 有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纳罕的驻足在远处,震惊瘫在地上,背脊直冒冷汗,看着残枝败叶下依偎紧靠的两人,触目惊心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她?难道这些年我跟随在你身边,你始终爱的是她?”惆怅又嫉恨在胸腔翻滚,捡起血泊中的一柄锋芒,惊心胆颤的朝着葵凰溪走去。 暗中观察一切的老者,暗自惊了一声,忽地脚下生风,拳风凌厉扫来,将那女子遏制住。 血泯红莺左膀右臂早就焦头烂额,他们是方才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人。 红莺厉吼:“喂,先把我们的穴给解了,再不救主子就真的来不及了!” 老者不屑冷哼,指腹一拰残叶,抬手一飞,单单只解开的了血泯了穴。 得到松懈的血泯一刻也不容缓的飞奔去,擒住了那个欲要伤害葵凰溪的人。 “秋婵,主子带着你,并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王妃,你竟然趁人不备下手?是何居心?”血泯手中剑刃威逼。 秋蝉自愧垂下头,默不作声。 “目前的情势,我觉得有必要让王朝的皇帝知道,毕竟……”老者撇头看着那睁眼恐吓而死的头颅,有些不看目睹,“毕竟,这是他的亲姐姐,这一切都有必要。” 堆积如山的残骸,湿漉漉浸透着刺鼻的血腥味,宫廷中害怕的婢女以及太监都躲了起来。 嘎吱,纸糊门被推开了,见光的墨薄元被光线恍得遮了遮眼,耳边有沉沉的声音响起:“陛下……恭迎陛下。” 第五百八十三章 但愿千里共婵娟 梦影醉红尘,几分愁予,几分相思。 耷拉着脑袋悬在城垛之外,含泪偏头,深凝张望那湾上扶摇吟吟的船只载着一个桃花男子,一身青墨淋漓折扇抖在胸脯前,露出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 “熏风过,泪阑干,不必在伤心了,有个人在等你。” 湾上波光粼粼,摇曳船只嘎吱作响,在仔细张望,那人已然没了身影。 稠雾罥绕,渐渐弥漫,苍茫尽头只见一衫白袄衣,她扬掌欲击,却被一阵冰凉的感觉弄醒。 她感觉到脸颊上有条小蛇在游浮,紧接着有人收了叉杆,合上窗屉子。 微微睁开眼帘,却见有个白衣男子贴了过来,嘴上带着嚅嚅:“真暖和。” 是啊,真暖和,流入心田,激荡开花的感觉。 “这是梦吗?”依偎着那不真实的肩靠,好似浮生若梦。 “这不是梦。”嗓音醇厚,却颇有戏谑的韵味。 暖意浸得太浓,喷薄出的温热让人有一股困意的感觉。 她脑袋好整以暇一歪,先是用柔丝蹭了蹭,在变机一抬,笑容满面。 “不靠了不靠了,真困,太困了。” 白司寒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捋一捋把在鼻间细细嗅闻。 倍感舒心,“怎么,大病初愈,想擅自离床?” 葵凰溪噘嘴拍了下柔软的蒲团,倚着玉捻红枕,一副乖巧姿态:“哪有,我真是有点困意。” 浓浓的氤氲的确有些困人,心微沉,倚着他的肩沉沉睡去。 露浓花瘦,薄衣轻透,不知是凉意有些沁人还是气候比较湿润,她于酣甜梦中苏醒后,揉了柔迷蒙的眼睛,精神充足。 掀开被褥下榻,耳旁就传来闲情逸致的声音,“乖孙女终于醒了?” “爷爷……”一攒眉,愁予而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夫君也在这里。”有道柔滞嗓音响在尾音。 她的脸立刻烧了起来,蒸腾得几乎可以煮蛋。 “你……你还在这里。” 白司寒倾过神来温软相贴,在她唇间低语:“小溪儿身体不好,当然作为夫君一定要待在妻子身边才是。” 葵凰溪屏住呼吸,眼皮不自觉地轻抖,泄露着她紧张的情绪,“爷爷还在这里……” 老者轻咳一声,讪讪移开眼:“真是的,一醒来都不让我跟孙女好好说说话,你这小子太霸道了吧,虽然孙女不是跟我从小养大,但血浓于水不知道吗?” 白司寒脸皮厚的莞尔,“我就是霸道,小溪儿是我的。” “你……”老者气得脸色一搭红一搭青的,横眈了他一眼,反剪着手背懑地走出门槛外。 葵凰溪睨了他一眼,噘嘴埋怨道:“我当初怎的会嫁给你这霸道总裁?” 他的笑如清泉潺潺浅流在她的眼里,紧紧一吻,如春风暖暖吹拂在她的齿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又被耳鬓厮磨了一番,白司寒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她。 被风靡吹后的穹隆,碧空如洗,她长发散乱披肩,撩起额间的一支苏痒,透过萤屏欣赏着墨如画的男子饮茶时的俊姿。 “我想知道,血煞他们去哪了,一个人影也不见。”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慢慢放下茶盏,偏首探来,虽隔着萤屏,她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将萤屏刺穿,“这么神秘?” 屏风的边缘露出白袂角,那道人影走到了曲欹有致的树央后,忽地停滞住脚步,袂边向后略移,如流云般飘逸,她静静的看着树央疏密间那道剪影,嘴边扬起了笑意。 “妖孽,你又要做什么?” “小溪儿,你过来。”他压低了声音。 眼眉舒展,轻手轻脚走向剪影,好奇撇开树央,唯见一株念珠植在树央下,念珠有露闪烁,她弯了嘴角的弧度终是僵了下来,脸容近愁,“这是柔之的,念珠?” “我知道柔之的事你还心有愧疚,那是一个坎,但是我想通了,只要小溪儿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豁达脱口而出,眼眸微颤,触动心肠,“柔之也应释怀了吧,我想,他在天之灵,一定能安心的。” 稠雾间,有人弄墨涂画着笑靥,迷蒙之间来到了一处水帘前,倾斜奔流的水上清晰地闪过一幕幕画面,流风亭里。 柔之一袭青衣丝缭飘荡,含笑执笔,像一朵绚烂的荼靡。轻轻扬扬从亭间落下,浮在水面,泛起涟漪。 “再见,望有来世,在相见。” 湿冷的水滴落在她的手心上,心曲千万端,愁肠百折回,终是弯了嘴角,释去一切。 “如今,但愿千里共婵娟。” 第五百八十四章 竟然用何首乌,太狡诈了! 自从那日血洗宫廷华清堂后,葵凰溪的赩眼变回了以前那般澄清,湛眸盈盈秋波,情愫满满。 抵在她肩上的人抿着唇,注视着菱镜中美人如画的脸颜,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激开一漾波心。 “小溪儿眼睛终于变回来了。” “怎么,红色的眼睛你不喜欢?”镜中美人噘嘴,有些闷气。 “喜欢,只要是小溪儿都喜欢。”白司寒嘴蜜,饯有喷薄的气息,撩拨着她。 乍然门闩有异动,磕在纸糊门上的手敲了敲,应了声,血煞朝气蓬勃的走了进来,气色红润。 笑道:“主子,王妃。” 自从那日穹隆变色,重伤晕厥的众人倒在血泊中,葵凰溪割腕救下众人,既开又七日,血煞气色好了许多,胸腔间那股闷热消散了不少。 一切都回归于正规,他看到主子同王妃温馨的情形,整个人都松懈不已,好似这两年的紧绷,舔着血刃上过的日子,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举案着残破裂开的陰符,呈了上去,“那日墨昔薇死后,陰符被血侵成不像样,几个边缘角也被摔坏了。” 白司寒面色沉淀逊然,抬手将散碎的陰符拿起,掂在手中思忖徘徊。 “坏了也好,陰符且不可留。” 那日他亲眼目睹,墨昔薇使着陰符将穴斋可怕的杀手招来,一片血雨腥风,陰符虽权势强大,但很容易让人迷了心智,既坏了也好。 五指力度又深了,将陰符剩下半边完整的浮雕捏得粉碎。 严谨道:“陰符不该存在于世。” 葵凰溪偏过首来,澄清的眸干净透明,一尘不染的探到他流錾眸深去。 扬眉一笑,“都过去了。” 马厩外,雀飞翻檐,婵惊出树,鬃马长嘶,追日逐云。 墨薄元握紧缰绳,笑意璀璨,“这次,我不会输给一个厨子。” 迎着午后的暖阳,她握紧拳头,坚毅道:“陛下,在输给我,大臣们可要按耐不住了!” 马踏清风,疾果飞鸟,暖阳照在脸上,却难以渗入肌理,偏过脸,飞逝而过的株株杨树,将那段艰辛硬生生钩出心底。 依稀记得那一天,她踏着河水刺骨,枯叶飘零结束一切,锥心痛彻得到了释放。 墨薄元依是如此,虽脸上肃冷淡漠,却是心如刀绞,此时风尘仆仆,驾着马,勇猛踢踏,奔腾而去。 葵凰溪嘴角弯弯,回头瞧了眼正追逐来的人,精明一闪,拉紧缰绳要急速冲刺,有抹小小的身影从她身边略过,她顿时浑身像触电一样,惊得拉扯缰绳,控制马速。 “吁,快停,快停。” 鬃马抑不制鼻腔内的呼气,喘喘的刹了一个急惊风,停在了树干下,险些被撞上,她退步挪动,鬃马缓步踢踏随了她的意愿。 翻身下马,惊喜的走到一株白桦下,茎块肥厚的何首乌埋在树下,突兀起的淤土膨胀。 “这种地方都能遇见何首乌,太幸福了吧!”撩起袂徒手就去扒淤土,兴奋刺激。 马蹄嘚嘚,墨薄元方脸得意地扬了扬眉:“怎么半路停下来了,葵大厨,你可要输给我了。” “输给你,怎么可能。”葵凰溪拍了拍手中淤土,站起身来,哈腰道:“看到稀有财宝当然要及时拿下,待会我就会追上你。” 他好整以暇的偏过脸,语气说不出的逸致,“你的马不见了,该怎么追上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真是有用。”比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了狡笑。 葵凰溪惊得整个人肌肉战栗,炸了毛的探过头去,马影溜没了! 擦,太狡诈,竟然调虎离山,还有这种操作! “太狡诈了,我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何首乌,原来是你的故意的!” 马背上的人机灵的吐了吐舌,拉下眼睑作鬼脸,鞭策马儿,万里奔腾去。 唯有身后的伊人,手捏何首乌,青筋暴起,愤懑呐喊,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傍晚,山峦渲染上殷红,墨薄元翻身下马,反剪刀手乐呼:“真过瘾,是我赢了。” 合上折扇的墨倾国,狡斜俊目微眯,略带质疑:“哦?”向来都是那不羁女子应了上风,今日怎的大大折扣了? 闻言轻笑,难不成是半路出了程咬金? “陛下赢了,那葵寒呢?”话音未落,嵴梁上忽然灌来了微凉的感觉,他误以为是错觉,谁知转过身去,那散丝飞乱的人,以拳槌手,语调微扬,“墨薄元小同学,真是学不乖,竟然会玩战术了,嗯?” 捋袖揎拳要舒来的拳头,被墨倾国抖开的折扇格挡住了。 葵凰溪又升了一丝怒气,“墨倾国,快让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他讪讪轻咳一声,“那个,大众广庭之下,注意形象。” 嚯,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神厨,才不屑于这封建的繁琐礼节,形象不能当饭吃,但是今日她非得教训教训调皮小儿。 “你帮他还是帮我?”咬牙切齿。 第五百八十五章 倩影弄炊 “陛下是天子,作为臣子,当然是帮陛下了。”他在偏袒,当然这也是有理的,会用小谋用事的君王,日后定会是个好君王,仅凭着这份雍智,葵凰溪只好泄下气,“好吧,好吧,你们赢了,我做菜去了。” 一簇红角微微浮动,不时映入几点嫩绿,衬得某张脸更加绿了,某人吐呐,窘笑的耸了耸肩,“你就眈我吧,陛下还是孩子。” 她噘嘴不理,抱头捂耳摇晃:“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凉风勾起散页般的软帘,一抹雪白渗在帘角,倩影弄炊,她揩着汗将一篮的食材放到檀桌上,她抚了抚通体发白,笨重沉厚的菜刀。 两年没怎么碰菜刀了,感觉生疏了些。 忽而手腕脱力,菜刀悻悻的从手中滑落,她汗涔木滞,一只修长的手顺势接过那落入下空的菜刀,她微愣,转过头来正视那人俊瞳抹过一丝异采。 “多谢。” “多谢?”他语气疏淡,神态肃穆,“如我不及时接住,是不是你要残着腿来见我?” 她一怔,转瞬摸鼻窘笑。 有缕渗透进来的阳光为他眉间染上淡淡的暖色,他仰首靠近,随又挑眉看来,“我不在,小溪儿又让自己受伤?” 俊目剑眉,墨画般玉朗,葵凰溪盯得有些痴迷,讪讪抬袂掩面,遮住了脸颊上可疑的薄红。 “在敢让自己受伤,”他声音出奇的沉闷,带着平日没有的霸道,“那就晚上惩罚。” 这话虽是霸道,却无尽不透露出戏谑的韵味。 她将薄红微压,巧笑倩兮抬起头,知道妖孽喜欢蜜饯,心对自己又特软,对她来说太好拿捏了。 附身就小鸡啄米一亲脸颊,“我只是很久没碰菜刀了,手腕有些脱力,下次不会这样了……” 白司寒攒眉而视,眼中藏着质疑:“手腕有些脱力,莫不是经脉断了造成的隐疾?” 她撩起袂分配着篮中食材,瞳眸懒懒一斜,“那是很久的事了,这不影响正常生活。”她知妖孽是有所顾虑,只好暇笑着推着他去生火,转移他的注意力。 “快去生火吧,不是喜欢吃我做的膳食吗,别想太多。” 面色红润,粉扑昳容,他意味深长扬起唇,“今晚补偿我,我饿了两年。”用仅可为她所闻的声音浅笑道:“别想用其它事推辞掉。” 葵凰溪轻颔首,爆红着脸讪讪移开目光,从前似凉却暖的春阳次第洒落,这两年的天各一放,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耳边喷薄的气息微变,她头也不回地伸出手接住白司寒凌空扔来的食材,“五色回闻,惠质正兰心。” 细香葱,朝天椒,鲍鱼汁,生醋香油,蒜中生抽,食盐均匀,食材搭配妥当,外加今日被设计后得到的何首乌,这次输给墨薄元,她心底虽有些不服气,但好在炒菜能让她心情瞬间澎湃起来。 她横刀切菜,茄子切成长块,将锅内水煮滚,将茄子放到蒸盘上,锅盖闷热。 茄子一般只能用来炒,还能打成肉沫,炒茄子很香,却很容易上火,肉沫虽黏腻,但嚼劲不足,往往嚼得牙齿软瘫瘫的。 这次她想弄个不一样的,先蒸在炒,去上火促消化。 “小溪儿,把皮去了,茄子心蕊好吃些。”白司寒夺过她手中青釉,端到砧板上。 这妖孽常识不够! “茄子不能去皮,那它的营养就大大折扣了。”作为一个顶尖厨师,搭配食材营养和配料是主要的,不然如何抓住客人的胃。 白司寒蹙眉愁予,略略不解:“皮硬,蒸着软不下。” 蒸发气体的温度在于火炭烧得旺不旺盛,火愈大,温度就越高,茄子皮表面硬,却遇热即软,况且她不只是单蒸罢了。 均炒三分,使茄子熏香,将葱蒜切齐后,使其捣碎,细腻小块后,放入青釉调配混搅,渗入少量酱油和醋,兑成汁液。 有醋有酱油有葱有辣,搅拌在一起,指尖一沾,吸允口中,倒让她想起家常盐水来。 对于一个喜欢无事试味的厨师来说,膳食搭配盐水在合适不过了。 可这道菜叫鲍汁茄子,调配失败汁液要浇在茄子上。 茄子未炒,会失了熏香,她将锅旁油水搁到一侧,抬手托起锅头,均匀放油,油渍稍有躁动时,将蒸好茄子放入,轰隆抄起来。 白司寒附在身旁,时不时低眉顺眼去瞧她脸庞上的容颜。 让弄炊的人头顶生烟,怎的感觉妖孽想干坏事。 吃豆腐,弄抹春腮,胳肢窝痒痒不遏,她笑靥带乐泪,萎了萎身子,“你干嘛……好痒,别闹,我炒菜呢!” 第五百八十六章 你敢不敢承认? 星落檐西,日出东篱。 佳肴满盈,大盘圆檀桌上金樽瑶斝,祥云卷席铺于上,膳食珍馐盛宴,八珍膳食飘香十里。 大鹏满座,孟泠孟遥相互弄墨,嬉笑玩乐,血煞身子紧绷站着,眼神迟滞,宗筠,猗机两人捋袖揎拳,又一副死对手做派。 荏丰支着下巴神情紧张的盯着棋局,指中捏着黑棋无从下手,净舜饶有兴致托盏抿茶,足足盯了他一盏茶的时间,都未见下手,催促道:“哪有你这样下棋的,一盏茶的时间都过了,再不下,就算你输了。” 任荏丰还在抓耳挠腮中,听闻此话,更加焦虑了,满头汗淋,“我就是个粗人,下棋就不能给点时间吗,我哪这么快学会娘娘腔的东西?” “不,这是知识,我以前也当过土匪,我都会下棋。”他语调颇为得意,抬头一看任丰脸腮爆红,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莫不是你只会刀枪弄舞,连字都不会写?” 荏丰脸上未显那日陷入危机的疲惫,痊愈好到城垛韧墙都能僻碎,“刀枪弄舞怎么了,这可是在刀尖上舔着血腥的事!” “这事就过去了,你们俩就别争了。”孟遥跺了两步,状似不经意地偏头,“待会主子来了,听这话又要不高兴了。” 荏丰滞下黑棋,忽地正身,朝着净舜瞪旗小眼,调转头去瞧门槛外隐隐有抹身影,面露喜色:“难道是主子回来了?” 净舜放下托盏,挺直神来,哑然失笑,说曹操曹操就到。 葵凰溪举案青釉中盛满的百家香映现,血煞灵机一动,下意识去迎她举案来的青釉,端起来,“主子,你来了。” 血泯刚搭手在他肩上,忽然支撑力消失了,手腕撑了个空,眼中带着几分狐疑,“怎的这般突然,好歹说一声。”自知血煞心照神交,这些年跟随王妃主仆情义笃深,他定是无法理解的。 血煞那一如保持疏冷的表情竟在这一刻软成了水,愁予缠上眉头,“主子伤势刚好,又如此操劳,小心身子。” 有人略显忿忿的身影微微朝拢了拢,偏首含意,“血煞大哥,你这话说得人真麻。” 血煞偏首冷瞪了宗筠一眼,一语不发。 他知道宗筠喜欢主子,话中诙谐,却还含着一股醋意,眉头不自觉地一颤问:“宗筠喜欢主子,就应该大胆一些。” 净舜欲要托盏的手微颤,哗啦一声,青瓷碎开了花,孟泠悻悻的看向宗筠铁青的脸颊,孟遥攒眉,身子微微靠向她,有些避嫌。 众人处于了震惊之中,唯有猗机,一手支颐,闲暇的盯着宗筠脸色瞧,暗自感慨。 这下糗大了,血煞此话一出,如何让人收场,还当着众人的面? 宗筠察觉到众人射来奇异的目光,当即抿了抿下唇,铁青的脸色一下子转化为玄黑,攒眉怒视血煞:“我才没有……没有!” 有人长眉拰紧,直直看来,探过那清波连转的眸底,要追逐真相,见宗筠语气焦虑,吞吐不定,笃然这件事无所疑了。 “没有?你还不承认?”打破讪局的猗机忽然开口,荒芜的眸有些迷离,“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我……”宗筠无地自容的咬紧下唇,额头汗涔,眼神不敢直视葵凰溪,似在逃避着什么。 半清孤晌后,葵凰溪清容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半缕的复杂神色,心底微惊,血煞为何在众人面前提起此事,有些让宗筠下不来台面? 一步,两步,宗筠朝前走得很轻却又很急,“主子,我……我……” 他直视来纠结踌躇的目光,让她心一下就沉入了海底,这两年来并不知道宗筠对自己暗藏情愫如此之深。 “你是真的?” 宗筠拳头握紧,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干脆颔首轻答,“主子,我只是心疼你,这两年来你的痛,属下陪伴在右,一切都看在眼里……” 惨淡的光被宗筠悲彻神色一衬,显得越发凄凄。 “喜欢,主子……”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含在了嘴里,“我承认……”脸颊早已通红一片,好似能滴血。 她心中咯噔一下,微怔的看着宗筠常年来神色如常的表情,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般羞涩泛红的模样。 语气微低:“无事,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不会介意。” 宗筠心底激荡起的涟漪翻涌起来,盈盈闪动的眸色高出一抹光时…… “我介意。”肃肃声音朝着他射来,白司寒人未到话落至。 冷哼,“胆敢表白小溪儿,你怕是活腻了?” 猗机讪讪移开眼,拉下斗笠,暗自嘀咕,“不愧是夜溟王主,醋意这么大。” 净舜抽蓄嘴角,暗暗祈祷宗筠渡过这次危机。 葵凰溪转身举步欲迈,就被他捻住了肩,沉沉语调响来:“早就怀疑你,原来你果真对小溪儿暗藏波心。” 他缓步朝着宗筠走去,俊瞳微紧,“我警告你,离消息儿远一点,作为属下,就应该有属下的觉悟。” 第五百八十七章 想你,恋你 “妖孽,你说话太过了!”她扯了扯他的袂,怒目相向,忿忿,“你在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怕是惩罚还不够?”他颇感兴趣地望来,唇角勾起,“我就是霸道。” 宗筠见主子维护他,自知理亏,笃定是斗不过白司寒,因白司寒的气场而僵硬的颈脖,竟在这一刻松动,原先的胆怯也平静下来。 “我知道这一切是我的错,但是,我绝对不会干扰你的,我自己的事,我会控制好。”说这话时,他垂下了脸,不知清晰不明。 葵凰溪攒眉怒视,揪起白司寒的耳朵,懑道:“我生气的话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他冷肃的脸忽在这一瞬间瘫了下来,口吐求饶:“我知道了,小溪儿说的,我都赞同!” 血泯捂脸感叹,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湛眸灼灼看向宗筠来,“你不必如此,竟喜欢,又何必掩藏,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我其实挺喜欢你坦白的,比起隐藏在心底闷气,不如说出来舒服些。” 宗筠神情垂暗,泪光点点,“真的?”肩上有一股沉重的手,猗机轻声,“男子汉大丈夫,掉眼泪这事可不光彩,刚才不是还跟我斗嘴很厉害吗,怎么这一会跟个娘娘腔似的,真是婆婆妈妈的,烦死你了!” 身陷这窘然这厮说话还怎么牙尖嘴利,不怼人会死吗? 他抹了把泪,不屑看猗机,“少装了,你自己也是!” 这话猗机实在没法拗不过他,索性置之不理,双手环胸在旁。 “好了,今天我请大家吃百家宴,厨房还有很多,红莺他们会端来的。” 脸上还燃起火烧云的宗筠,眼神慌乱飘动,见猗机有所蠢蠢欲动的作为,率先夺过血煞手中的青釉,“我先品尝,我是病号,我先来!” 嚯,孟遥鼓气,不乐意了,凭什么让他先来? “你伤明明好了,哪是病号了,少装了!” “我伤的最重好吗,我内力不稳定,需要补充一下。” 孟遥徒手就去夺,宗筠举高青釉,朝推一个擒拿手,“主子,主子,你知道的,我是病号,我先来。” 葵凰溪忍俊不禁,噗的笑出声来,萱草色的光辉流淌在身上,她徐徐垂眸,“别争别抢,后面还有很多呢。” 微风吹邹一池水,涟漪自波心向外泛着,一圈一圈迷乱了白司寒眼影下的美人,趁着众人目光分散,他徒手一个公主抱,眼影中,怀中的她眉眼破碎,“小溪儿。” 转投入进了林隅间,他将怀中人儿壁咚在墙上,霸道势从,玉手在挣扎,又反被他扣住抵在墙上,薄唇紧抿,却又反被他撩拨自张。 唇瓣相贴,她的眼中氤氲出水气,拢眉而捏紧白司寒稀邹的衣襟,“唔……” 腰间有只冰凉的手游了上来,白司寒一手撩拨着,另一只手还不忘扣住她的双手,力度一重的瞬间,两抹纤细的身影就倒入了花圃中,四目相对,情愫满满。 “小溪儿,我好饿。”猛地垂眼,似要将身下之人看穿。 “你饿了?刚不是炒了很多菜吗?饿了就去吃。”知道妖孽语中含义,却假装不懂。 这种撒谎的眼神白司寒在透彻不过了,露齿一笑:“我是说,吃你,我饿了,必须喂饱我。” “不……不是说晚上的吗,现在是下午,况且,在这种地方……”汗涔环了周围一圈,花圃醇香,灌草茂密。 她误以为妖孽兽性大发,要在这种地方干难以启齿的事,下一刻,她却不曾想到,这妖孽竟早早就在花圃内准备了帐幔床榻,漂浮的纱橱下,铺满了水仙花瓣,她是被公主抱扔到软榻上的。 轻柔的声音动人心弦,“小溪儿喂饱我在说,我满意了,就可以离开这里。” 葵凰溪欲哭无泪,小锤头没好气的捶了捶他的胸口,这妖孽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 捶出的手又恰好触碰到他胸腔内的那一股灼热,烫得她立马又缩回手来,下一秒,衣襟袂袖被解了下来,白司寒宽衣解带,优雅的将腰带脱下,亵衣露出胸肌,那张美成妖孽的俊脸带着戏谑,将她欺压而下。 “想你。” 颈脖种了草莓,葵凰溪挂上殷红的脸颊,抵在他的肩上,玉手抵在他身下,感受那前所未有的情愫。 “我也挺想你的。” “恋你。” “这话说过很多遍了。” “我就喜欢说,我要说一辈子。” 帐满被修长的手微拉,两道身影在狂风暴雨着,耕耘着。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只允许一次 帘内传来隐隐的闷响,花圃水溪上波光粼粼,倒映着帐幔,如纸上丹青,帐内人影佳人成双,痴醉,迷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葵凰溪低念着画轴上的诗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幽幽开口后,她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红豆簪,盈盈满脸。 有人向後挺了挺身体,探过头去:“过了冬,春就来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与那对流錾眼紧紧对视,她知道,白司寒是为了她而来到王朝的,所以接下来她想要说的每一句话,白司寒都不会在拒绝她。 “妖孽,我想送柔之回家。” 白司寒黑眸微沉,静静地看了我一眼,“你要去珍国?” 她唇瓣微颤,握紧他的手,眉头轻轻拢起,“那是他的家,我想送他回去。” 气氛就此沉默了半晌,白司寒嘴角上扬,越飞越高,舒心的一笑让她悬浮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惬意的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唇上潋滟胭脂,而后凑到鼻尖细细闻嗅:“好。”瞳仁微沉间,眼底凝滞的波光挤在了一起,像一颗黑曜石。 他俊俏的脸庞凑了过来,让葵凰溪痴迷怔看,又中了毒,“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颈脖里滑下一道温热的细流,耳边传来轻轻的气音:“你说呢?” 她脸颊一红,忙推开她:“不行。”一次不不够,还想再来一次?这妖孽体力真是惊得令人可怕。 “小溪儿,听话,乖。”低声回应,抬手就扣住那只不听话的皓腕,薄唇又要贴过去之际。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兴致:“主子,大家都还在等着,辰时,陛下有事要同王妃商议。” 葵凰溪急惊风一推,将他推搡到榻下,帐幔被掀开,红莺看到了白司寒赤裸的上身走出来,清冷的气息随着周身散开,正朝着他来。 汗颜在原地,他感觉来得不是时候,笃定是恰好打扰到了主子的兴致。 但见那股寒气逼到了跟前,他涔道:“主子,陛下说,这件事跟王菲有关。” 白司寒沉的俊目中劈开了两道闪子,“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闯。”滑话落,又闻言到此话,面色瞬间恢复了平静,“他还说了什么?” “关于寒珏,主子也知道,那是西域之物,王妃的身世,就在那里面。” 帐幔中的人儿,攒眉垂头,含糊开口:“我的身世……”提到寒珏和身世,她脑海中立马想到的人是,爷爷! 白司寒拢上亵衣,语气酽冷:“现在寒珏在那?” “唯一知道寒珏下落的柔之已经死了。”红莺脸色沉了沉,又道:“不过,既是西域之物,想必圣人前辈一定知道。” 眼角闪过一丝银亮时,猛地定睛思忖,只身踏出脚步欲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低压的声音:“爷爷,他在哪里?” “小溪儿,这件事,我来解决就好。”回眸凝望着那帐幔中的人影有所动作,他又开口遏住她:“这件事,你不必说要同我一起承担,作为一个小溪儿的夫君……”荡气回肠的声音窗进了帐幔中。 葵凰溪纤细的腰间被拦住了,那个霸道眼含阴柔的他,蜻蜓点水的在她嘴边啄了啄,“应该宠着夫人才是,小溪儿,要学会依赖夫君才是,当然,小溪儿,本就是用来宠的。” 这声低吟,让她产生了刹那迷惑,刚欲要开口,唇瓣便被点住,诧异望去,惊讶见刻在他唇瓣上的浅浅笑意,“答应我,好吗?” “主子?”第三声略显犹疑。 她含情脉脉的深凝了白司寒一眼,拨开他的手指,轻轻覆在手背上,敛起心神,平静道:“只准许一次,我答应你。” 第五百八十九章 迟早有天是瞒不住的 檀桌宴席上,猗机指腹敲击着瑶斝,眉心拢了拢,不耐烦道:“红莺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血泯嘴抿成一条线,端坐在一侧,犹有繁琐音环绕在耳,幽幽地深叹了口气。 红莺乃是暗阁内的大将,筹谋划策,精打细算,无一不精通,如此的一个人,又岂会是容易走丢的? “来……来晚了。”人已到,话落至,他气喘吁吁的缓了缓,摇头晃脑的,“这宫廷可大,我转了好几圈才回到。” 血泯脸色铁青,瞬间拉了下去,避开了众人齐齐射来的目光。 只管将他刚才那些话且当耳旁风吧。 有人转过廊角,加快脚步,“什么事这么热闹?”有第三声插入,墨薄元饶有兴致的反手剪刀走来,脸上挂着戏谑,“不如和朕说说?” 众人款款行了礼,冉冉坐下,红莺起声:“不知陛下找主子是有何要事?” 墨倾国将折扇抵在下颔,凝声道:“等他来了在说。”阴鸷的眼神横扫了一眼众人,觉得此事太过显露了,递给红莺一个别有用心的眼神,语中有话:“不妨到庑湘内等候?” 红莺汗颜惊扫了眼众人,又转头过来会意他的眼神,深叹,“既是如此,那便陛下在庑湘内等候,主子有些事要去处理,稍后就到,还请陛下海涵。” 他知道这件事关于王妃身世,墨薄元如此神秘,笃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若是让众人听了去,怕是会引出不少乱子。 荏丰眼眸一斜,朝着面对面的净舜低声询问:“你知道红莺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吗?” “我哪知道?”净舜不耐烦的端坐着,虽是语中不在意,但是跟在主子手底下两年,感情深入,他其实是非常想知道主子的事。 宗筠昂着头饮酒时,愣了下,转眼就投入了猗机斗笠下的那张冷肃的表情,原来,他自己也难掩心悸,却说自己坦白这一切,如今看来,是他不想坦白一切。 猗机喜静,也喜净,但说心底隐藏的那份紊乱的思绪,他定然是不会像宗筠那般表现在脸上,唯有他知道,主子想做的,他都会支持。 他仍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那张稚嫩又随时能凝滞上冷肃的脸,是他这个世间从未见过的,那双湛蓝的眸,是这个世间最纯粹的澄清,他第一次同她对视的时候,是在王朝的擂台上。 他一个人如斯寂寥的身影隐没在人海中,而远远凝望着擂台上那个口出狂言,高傲的女子,势必会打败所有人,他起初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她是这种低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他搥手拨动斗笠下的面纱,冲上了擂台上,他一定要教训这个狂傲的女子。 他虽眉目风轻云淡,心中焦虑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原本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生在权贵奢侈府中的一个刁蛮小姐,可当他切菜时发现,她的眼神,她的目光,都带着一股紧张。 看到这,他斗笠下的嘴角微微一扬,嘲她不自量力。 清风抚过她的洁白的额头,漂浮的发丝下是一双澄清又灵动的眼睛,流动着波光,闪着动人心魄的昳丽,他此时心中忽而有一丝复杂略过,怕是自己被此人蛊惑了。 随着她目光探来,动起了手,挥动的菜刀在她手中娴熟的游刃,他误以为她是在声张虚势,却不曾想到,食材搭配得如此妥当,火候竟掌握了如此娴熟,莫不是刚才的紧张是演给他看的? 她那双澄清的眼或许已经看透了他的手法,却让他当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直到她呈上了那道佳肴,用薄荷做成的桂花糕,薄荷是清凉能如药之物,深入喉中清凉又甘涩,刚开始品尝让人口味不太适应,但细细品尝后,浑身都如松懈那般惬意。 他是用五花肉做夹心的桂花糕,环体醇香,入口虽不能很快融,但是能回味无穷,慢慢咽入喉中,他用这种方法是想要留住口味,却被她一味薄荷给比下去了。 他起初还不相信,亲自品尝过后才知胜负已定,他甘愿认输。 或许是那天他有质疑,只是上擂台想教训教训她,却反被她教训,又或许是那天她紧紧的跟了过来,他复杂的心越来越沉,直入海底,深不见底。 他厨艺高超,武功又是绝流,竟会输给一个女子,说到底,还是有些丢人。 她紧紧跟来时,他当时心思紊乱,只是想找个岑静之处好好的静一静,却又被她扰乱。 他敛气转身质问,却见她那双干净透明的眼,让他心弦一下又拨动了起来,他刻意拉下斗笠,不去直视她,只是冷冷的劝解她回头,别跟来。 回溯过往,只觉得岁月如梭,很多事情盘根错节,很多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到了她身边。 “猗机?猗机?”低低的惊声唤醒了他,他凝滞的波光微动,愣眼巴神的看到这歪头看他的宗筠,攒眉问:“什么事?” 这个宗筠总是在怀疑他,有问题。 他眯着眼,了然于心,记得从前初遇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过来倒觉得有些可笑。 “刚看你含情脉脉的眼神,怕不是在想什么春事吧?”宗筠稍稍贴来,八卦的横着刀手问。 他原以为宗筠要同他说什么重要的事,原来又在挑什么八卦了,他岂是容易被看穿的人? “行了,百家宴就你事多,主子晚点来,让厨房那边温热着,晚上你要是把某些膳食吃完了,保不齐众人会揍你一顿。” 嚯,宗筠不屑勾唇,朝着背倚靠去,这家伙每次说话都要带着刺,不扎他会死? 刚才还明明一副心不在焉,含情脉脉的样子,肯定是被猜中了心思,才会想些刺人的话扎他,堵得满口胡言。 “是是是,我不问了,反正迟早有一天你是瞒不住的。”末一句话刻意将剩余压得最低。 第五百九十章 月下深叹 思至如此,猗机不禁拢眉。 湾都城位于王朝的东隅,方圆约两万里,从卷轴上看,原先湾都城颇似一条溪川状,而在被墨渊虹被驱逐到湾都城时,淤土像被利斧一样僻得裂痕不一。 身著一袭深色行衣,背着伊人前行,望月心绪岑静,倾泻下的月光将他的轮廓抹得菱角分明,春风吹白沙,他眼圈隐隐有些干涩,微微探头,背上之人浅浅的呼吸声传来,让他心弦一动。 一次邂逅,他总觉得自己缠上了她,本该不多管闲事,可他偏偏就隐忍不了不去救她,思忖到这里,他眉峰一紧,待一个籍籍无名之徒如此上心,怕不是自己走火入魔了。 回想起白昼时,她撒娇虔诚的恳求自己时,那句冷血,那句炽热,无时无刻都在淬炼着他的心。 瞥了墙角一眼,心生警惕,他暂且回过神来,发现一隅墙内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拢紧的眉目露出了杀气。 待他仔细瞧来,那人卷起袂,将红缨长毛托到身后,狡长的眼眉被一下子拉长了,“你还是这么警惕,师弟。” “师姐,你伤不是还没好吗?”猗机敛去了一身杀气,转瞬眼神变为了岑湖,原是墨影,她毫发无损,恢复得挺快,甚好甚好。 “那日,她救了我,我的确好好感谢她,是时候履行我当时下的约定了。”她释怀一笑,长臂一拢,将红缨长毛拱在怀里,眸光微醉:“师父他一定在等着我。” 猗机惊见汗颜,射出的银刃目光:“主子,她不会下手的,师父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今夜月似蛾眉,夜色如水,虽是入了冬,王朝的天半还明星闪烁,有人步履轻轻,漫游在沉睡的夜里,葵凰溪倾身躺在棂台前,倒着眼将照花水月收入眼底,那道轻微的脚步声停滞在了亭前,摇摇相望着远处那窗棂前的伊人弄水,浅浅的笑在嘴边荡开。 丹凤眼中像是飞起的桃花,踏出虚空,蜻蜓点水落在水面上,惊起一阵涟漪,那道目光越来越灼热,热得她两颊微烫,“妖孽?” 她急惊风起身,将身躯倚在旁,心头噌起一把火,“这么久才回来,你跟爷爷说了什么?”鼓腮质问。 “我能跟圣人前辈说些什么,小溪儿想知道?”这道身子浮翩掠影的出现在她眼前,声音愈加浅低,“那我告诉你。” 她半倾过身子,目流异彩:“知道寒珏的下落了?” “嗯,它在凡子君手里。”语气略显深沉。 闻言到此处,她脸色微变,语调微轻:“是他?我在王朝见过他几次,上次我被蓝琳绑架,也是他的杰作。” “什么,凡子君他绑架你?”白司寒脑际滑过一道光亮,敛容直视:“他当时有没有伤着你?” 她深叹了口气,见白司寒着急的模样,拉低声音,几近蚊声,只便为了让他舒心,“没有,我没有受伤,我只是在怀疑,凡子君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司寒挑了挑剑眉,幽幽的眼眸让人看不见底,“我让血泯去查一下。” “他是我弟弟,请主子手下留情。”第三声轰然响起,两人脑中炸开。 窗棂边零落的一朵桔红色的花朵,飘到了胄衣男子身旁,猗机在月光下掀开面纱,露出了俊俏的脸,葵凰溪当即一怔,惊声:“猗机,你的脸好了?” 猗机也是心头炸开花,转身去照水镜,发现自己的脸真的恢复了,他抬起手心,淌过的血液有股灼热,眼中有波光一动,转身朝着她行礼:“是王妃的功劳。” 白司寒不耐烦的摊下手,拨开苏痒,神色肃穆问:“刚才你所言是为何意?” 第五百九十一章 红颜殇 猗机轻盈落下窗棂,斜飞墨发催愁动,“我记忆在血洗华清堂那日恢复了,我原名叫凡颂君,我是珍国皇室颂王,我弟弟是凡子君,少君,十几年前一场绞杀,我和弟弟被迫分开了,我被陰山上的隐士所救,寒珏在我弟弟手里,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弟弟了,还请主子手下留情,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我一定拿回寒珏。” 白司寒蹙眉深思,捻了捻身旁的玉肩,舒气道:“这件事你来做主。” 她所周知的猗机是个敛气谨慎的人,血洗华清堂前日,血煞所提到陰符时,她确信猗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她捕捉到了。 指尖渡上月光,好似水淤濯清,孤清半响中传来那憯凄的嗓音:“凡子君,他是为了我……” 正如她身若残鸿翛翛,拾掇权势的羽翼一样,月下气息躁动,本该岑静,愁予绵绵落在渚上,既幽静又哀伤。 这一切是天意注定,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好。”转眼,遇上身旁珠玉冷冷的清波,似水波的涤荡,她心神一怔,捏了捏那俊俏的脸,“别胡思乱想。” 他端正的五官被扭邹了,却满眼是宠溺:“小溪儿,我没有胡思乱想,圣人前辈说,要带你回西域。” “回西域?”这不是滋味的念头一下子就将她头顶晴天霹雳。 她从一降世而来,就一直待在盛世王朝,原主死了,另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她来了。 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心悸,据说那寒珏是至寒至阴之物,同白司寒身上的气息是一个味,这冥冥之中是有什么定数要她去破解吗? “去珍国要经过西域。”白司寒薄唇勾起,斜着脑袋注目她。 闻到此话,她内心嗟惊后,忻悦一笑拂风过,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珍国既越过西域,她也好去寻觅自己的身世。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他眼含柔滞,懒懒的将她窝在自己怀里,“这件事需从长计议。”他其实不想让她这么着急,好不容易将所爱握住,他一刻也不想错过同她悱恻痴情的时间。 碧瓦朱甍上的月光柔柔的照在瞌睡脸上,有三道人影从叶中间隙中走来,转廊呼唤他的女子,脸上洋着无奈的笑。 “宗筠,该醒了,主子来了。” 躺在狻猊上睡觉的宗筠,耷拉着脑袋,惺忪揉眼,“这么晚了,菜都凉了好几回了。” 孟泠掩面哂笑,眼丝缕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 “因人而异。”他饶有恶趣味的吐了吐舌头,从狻猊上跳下来。 从廊外那间隙中走出来的人影,为首的女子逶迤袂袖,娇小的身被庞大身影拢着,脸挂异彩,尾随的影子行迹过于苛叩,难道是白司寒的属下? 待宗筠仔细一瞧,那人风姿俊郎,面目清秀,行步间似有流云飞过,倒是背影让人熟悉。 葵凰溪轻脚踏上石铺,惊听到右臂传来呼唤声,宗筠同孟泠款款迎来,朝她行礼。 “主子,你终于来了。” 她汗颜自在额间干去,会心一笑,轻声嗯了一声,就同众人进了庑内。 猗机因一次错机而治好脸上伤疤,整个人看起来既清朗又养目。 众人一惊见这眉清目秀的美男子,个个愣眼巴神,震惊在原地。 宗筠怕不是自己还没睡醒,揉搓了眼睑后才瞧个清楚,原来这一切是真的。 “猗机,你原来是这副模样!”贴过身子,兴致开口。 孟遥也有些难以置信,捏了捏猗机的脸,“竟然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猗机被众人如此‘捉弄’,额头青筋一涨,扳下那只嫌烦人的手,“把你的手拿开!” “哟哟哟,脾气变得这么暴躁。”宗筠又添油火。 葵凰溪轻咳一声,停止了众人诙谐猗机的气氛,“今夜大家不醉不归,喝个够!” 一提到酒,荏丰急惊风弹起身,积极道:“主子,我去开酒!” 众所周知,荏丰虽然平时憨头憨脑的,但为人很仗义,就是对酒太没有抵抗力了,见酒眼开,如果说拐卖一个大汗,一坛几年的醇酒就可以把他勾到手了。 孟遥噘嘴,赖在原地不动,“大家都去忙了,我干什么?” “当然是搭把手了。”胄衣男子将举案推到他怀里,贼兮兮莞尔,“别让人知道你是吃干饭的。” 孟遥搥了搥拳头,挤紧牙关挤:“猗机,我要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两抹身影穿梭进了转廊间,众人在后哄堂大笑。 繁响的声音回响在竹园间。 第五百九十二章 婆罗门清高面 荏丰打开一坛酒,浓醇的香味就弥漫开来他深呼吸的享受香醇的滋味,不放过任何一丝香味。 孟泠嗅觉一灵,凑过身来,两眼惊喜:“这是酝酿了八年的妃子笑?” “是朕八年前顽皮时同兄长埋下的,昨日挖出来,给你们尝尝。”墨薄元掀开帐幔走出来,一脸惬意。 “这可是陛下专门赏给你们的,仅此一坛八年。”墨倾国依旧挑着狭长的眉眼,姿态风骚,扇面指向桌上馔玉金食。 “谁能料到两年后还能吃到葵君主亲手做的菜,是以这种局面。” 他身旁束发玉珏的少年垂眉忧愁,“很多人,很多事,真是令人唏嘘啊。” 愁予又上心头,葵凰溪朝他微微走来,将一把锅铲塞进他手心中,紧紧攥住。 “说那么多做什么,来做点实际的,我教你做菜吧。” 墨薄元怔怔地凝视着手中的锅铲,抬眼就遇上了那对清冷的流錾眼,白司寒酽冷波光中,他捕捉到了一抹异彩。 他颔首点头,握紧锅铲,干劲十足,“我也要打起精神来!” 有种印度传入的面食,名为婆罗门清高面,一说是蒸面,一说是千层糕,一说是某种馒头,在古籍上失传已久。 且说在现代,婆罗门清高面属于神秘又价格不菲的菜食,全世界只有几个人吃过。 婆罗门清高面除了她会做,另外一个人在她排名下档,三年前她突然在现代人间蒸发,恐怕冠厨天下第一,被他站了位去。 婆罗门清高面,属凉食干膳,食材特殊,分为十五味,面粉,棉糖,肉松,凉拌,酱油,荷叶,水芙蓉,银耳,莲子,杜鹃花,绿豆,虾酱,杞子,菠菜,淀粉,酸笋。 面粉要反复扳打揉捏,很稿费时间,肉松要做现成,凉拌是番茄加醋,番茄炸成汁同醋混合,加入适量的盐。 “荏丰,去打面粉。”她命人抬来一桶的面粉,砧板往厨台一蹬,整装待发。 “好嘞,主子,我这就来。”荏丰揎拳捋袖说着,抓起面粉就砸在砧板上,潦草将水一洒,握紧拳头就一个劲的往死里打。 “看我的,猛冲拳!”舒过的拳头被猗机格挡住了,他脸挂无奈:“打面粉打面粉,不是真的打面粉,主子的意思是让你揉捏。” 作为一个厨艺精湛的江湖人,他绝对是不允许有人用暴力使在面粉上,要知道,他对糕点粉面这行最拿手了。 荏丰一脸懵圈,黑人问号,“揉捏?” 猗机微微扳下他的拳头,走到砧板前,捋了捋袂,沾了水就开始揉捏面粉来,“对待面粉不要太过暴力,用平常力气去揉捏就行了。”他心中汗颜,幸亏他及时阻止,否则荏丰一个拳头下去,不光是面粉,砧板都碎成渣了。 荏丰收了拳头,抓耳挠腮的凑到砧板前,看着那团柔软的面粉被滚滚扳扳,击了一个拳头,精明道:“原来如此,打面粉这么讲究!” 肉松制作比较复杂,要将肉煮烂,再经烩制揉搓而成的一种脾丝丝缕缕的线条,由于婆罗门清高面制作方法比较复杂,古往今来都是五人以上制作。 在做肉松之前,先准备一块肉,加入适量水和八角与橙皮放到热锅上煮三分钟,把瘦肉用水焯一下,切成小段,加酱油煮压,一盏茶的功夫后,夹出瘦肉晾凉。 然后将肉撕成细丝,用小火炒干水分,用料理机打成打松。 做到这一步,葵凰溪揩着汗水,有些发愁,古代没有料理机,这半成品的肉丝是无法做成婆罗门清高面的。 愁眉不展,她欲解下围裙之际,有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凉凉的感觉一下子就将她的脑热立即浇灭。 白司寒指尖凝聚薄冰,一根根精细的寒针从他手中飞出,宗筠眼神一灵,掌噔青釉中半成品肉丝。 漂浮在空中时,那些精细的寒针化作无数道光弧线,顷刻间,蓬松又精致的肉松回到了青釉中。 她惊喜而出,“妖孽,我还没发现你有这种操作,太厉害了!” 拢过她身子的白司寒,低眉拨了拨她的碎发,有些撩人:“若是有需要在叫我。” 这些可好了,妖孽这简单又迅速的办法,比料理机还快,他简直是她的宝贝! 葵凰溪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以后,你就是我的超级料理机了。” 宗筠额头黑线,料什么鸡?这什么古怪的词?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血泯抵在廊角,转瞬而来沉沉的拍了拍他的肩:“习惯就好。” 接着是凉拌,用晨露刚摘下的番茄做原料,晨露有水亦有霜,隽永清新,番茄这时是比较纯净的。 古代没有榨汁机,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 “血煞。”她扬手就将菜篮中的番茄扔到抵在门闩旁的血煞手中。 血煞微微勾唇,敏捷手快接过抛来的番茄,从腰间取出匕首,迅速的将番茄切成月牙状。 孟泠孟泠见此景震撼在原地,堂堂杀手的缭刃是游转在敌人颈脖处的,可血煞竟然会切菜,还切得如此熟练。 实在是惊世骇俗! 葵凰溪松懈的伸了一个懒腰,有众人在旁搭把手,她活就轻松多了。 “将切好的番茄挤压,将汁挤出,加入适量盐,不要放太多,一小勺便好。” 她特地小心叮嘱血煞,血煞这个人炒菜不是很差,但就是加料的时候总会出差错,不是放多盐就是少放酱油白醋。 凉拌搞定后,接下来就是荷叶了,现在王朝入冬,荷叶不知上哪去找? 正想着而头疼时,墨薄元倚着贵妃椅起身:“荷叶,御厨堂有,只不过是储存下来的。” 闻言到此处,她眸光一亮,敛据裙摆向前倾步,惊喜:“御厨堂,真的有?” “陛下不会骗人。”墨倾国邪肆一笑,似话中蕴意深长,但在她仔细思忖来,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她交代了猗机一些琐事,就匆匆赶去御厨堂,她知道白司寒是个牛皮筋,如今甩都甩不掉。 她推了推那坚厚的胸膛,噘嘴道:“你就别粘着我了,给点我自由的空间好吗?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白司寒那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拢,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好吧,那你早点回来,别让我等急了。” “知道啦。”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又俏皮的揉捏那俊脸,“妖孽,别担心啦,我会早点回来的。” 白司寒任由她玩弄,宠溺深叹:“去吧。” 绕过阒静假山嶙峋,一片渡下月光盆景摇碎在彻夜的梦中,白露为霜,不时有几个巡夜的婢女穿过。 华清堂那日,接天连碧的穹隆被血色覆满,奇瑰鬼魅,血泊流至方外宫殿,至今空气还残存着刺鼻的血腥味。 有些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绿茵庭院上罩着黑色的网,摇曳在风中。 提着羊灯的婢女,在御厨堂一角窗棂收了叉杆,将屉子取下,打了一个瞌睡,弯身吹灭剪烛,人影隐没进了薄绡中。 她步履维艰,脚沉如灌满了铅水,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缦视着远处那赪色牌匾的‘御厨堂’三个烫金的字,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三年前她被迫进宫,被卷入了一场勾心斗角的阴谋中,她是这宫廷内的金囚鸟,只盼有天能摆脱束缚,挣脱这枷锁。 两年前,宫廷政变,若不是墨昔薇逼她,她岂会走到今天这步? 啪嗒,有人脚步蹒跚,许是被什么石渣绊了下,扎花履踏在窸窣上。 她惊鸿转身,这道夜中声音彻底打断她的回忆。 那人手执一把簦,手提竹篮,长髻掀拂起,有轻烟罥绕,待双方都看清对方真面目时。 提着的竹篮哐当一下倒落,面色震惊。 葵凰溪心底微微有些惊诧,虽她早就知道,此行来御厨堂一定会遇见萤沫,但让她为之惊诧的是,彻夜半更了,婢女都睡下了,萤沫竟然还在这里。 月牙轻渡锁骨弧线,萤沫神色焦虑出声:“你……你是葵寒?”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男装出现在萤沫面前,如今换回女装,摘下面具,倒是认不出来。 “我是葵寒。”她顺气脱口而出,语气极为镇定。 “你为什么要回来?”身躯颤抖,气吞声嘶。 萤沫说这话时,浑身都带着不寒而栗。 葵凰溪微微攒眉,这话听得她有些不太明白,思及此,萤沫又开口。 “难道三年前,这里被你弄得不够乱吗?现在回来,是以什么身份?婢女?还是以御厨堂掌事?”末一句口吻甚是鄙夷,还带着质问。 她攒眉的眉峰一松,挂上哀愁:“不,华清堂那日,我是这个事宜的契机,墨昔薇是我杀的。” 萤沫闻言到此处,一愣,原先因为情绪激动而抽蓄的身体,竟在这时渐渐平静下来。 “你这次回来,是来讨伐她的?” 不容置疑,她点了点颔,“我做菜需要一些食材,陛下说御厨堂有。” 话音刚落,身后那抽泣的声音隐隐响起,她微微怔了下,却不曾想到萤沫竟然哭得这般摧心剖肝。 “你因为这个而回来的?” “嗯,很快就要离开了,御厨堂的事,你管好就行了。”她刻意压低了嗓音,近乎听不清,却是在安慰萤沫:“我没有恶意,只是,御厨堂需要你,三年前,我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无意间闯入这金囚笼的鸟,如今也自由了,也就了无牵挂了。” 萤沫哽咽了几下,抹了一把泪,强装坚强:“没有你,没有墨昔薇,我希望过得好好的。” 她莞尔,脚下一轻,终是迈出步伐。 萤沫将这两年宫廷内发生的一些事宜都告诉了她,沧梅死于非命,只因冒犯了墨昔薇,被活活杖毙,萧贵妃也郁郁而终了。 原先听到这个消息时,葵凰溪心头紊乱,如缱绻的丝网一样,越网越紧,直至梗塞。 沧梅只身在她身旁做助手时,曾背叛过她,联合萧贵妃算计过她,如今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了。 取了荷叶,她从御厨堂内走出来,有叶花零落成泥,暗香涌动。 沉浮着的一朵重瓣,巫绕在池中,盘旋不定,由浩浩荡荡的无数小点组成的金色影,逆着光去瞧,像衔着珍珠一样。 不时撒落成细抹的月光也渡在她脸庞,晚来风凉嗖嗖的,却有些冷得人钻心。 忽然,她脑袋瓜一疼,拍了拍脑门。 妖孽还在等着她,回去晚了,这妖孽指不定又要怎么样惩罚她了。 想到此处,脸颊又突然爆红起来。 藜草摇曳,叶间中只有她这抹上春阳腮红的身影,行迹异常的局促。 第五百九十四章 有你在不用顾虑 荷叶从御厨堂内捎带后,猗机正拉着揉捏好的面条放到锅里煮,掌吸檀筷紧握手中,搅拌在锅内。 血煞系上围裙,正挤压这番茄,那画面简直折煞众人。 谁会料到堂堂手刃鲜血的血煞,竟然会系上围裙做菜! 她忍俊不禁作乐,捧着荷叶走去:“荷叶我拿回来了。” 接下来一道食材有些特殊,水芙蓉,生长在盛世王朝南境,其花瓣透明如水,可入药可入膳。 水芙蓉一般是用来入药,做膳食倒是少见,现如今进入彻夜,太医院已闭门,上哪去找水芙蓉。 她愁眉苦脸的看着桌上备好的几道零碎食材,缓缓舒叹。 如今连婆罗门清高面半成品都不算! 血泯无奈失笑,觉而王妃太迷糊了,提醒道:“王妃莫不是忘了什么事。” 葵凰溪有些脑筋转不过来,惊异问:“什么事?” 身旁有淡淡水仙香扑来,白司寒凑到她身旁,笑道:“小溪儿真是健忘,不是还有我吗?水芙蓉,我命人去取了,很快就回来。” 她乐得不亦说乎,满眼感激:“妖孽,你真好。” 白司寒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此处,倾身低吟了一句话,又弄得她面红耳赤的。 这妖孽简直是吃不饱饿狼! 银耳莲子宗筠早就准备好了,端来青釉洗涤干净,“主子,银耳莲子准备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炙烤杜鹃花!” “可是主子,杜鹃花如果用炙烤,水分会散失,会烤焦的。”宗筠微微邹眉,他总觉得这方法有些极端,吃焦的杜鹃花,那味道定会很难形容! 猗机闻言到此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担忧:“是啊,主子,这花用来炙烤,不太好。” 葵凰溪理解他们用意,打了一个响指,捎过焯盘,细心指导道:“我所说的灸烤,不是真的烤,而是用木板隔住,用灶下的火烧木板,温度透过木板时,将杜鹃花零碎放到上面烤半分,去除一定水分。” 猗机抹了抹手中残存的面粉,指腹捏起竹篮中的一瓣杜鹃,“花本就是用来装饰的,为了衬托膳食罢了,为何还需要烤?” 杜鹃花香气不如玫瑰那样芬芳扑鼻,但是它的颜色正好和银耳莲子几种食材搭配,银耳莲子通体发白,配上杜鹃花颜色既又清丽又养眼神。 将杜鹃花炙烤半分,防止渗入凉拌中会吸收大量水分,会使番茄汁稠黏。 花可入膳入药,需要加工。 “花的确是用来装饰的,但那只是一部分而已,它的用途其实还有很多。” “哪些用途?”猗机蹙眉,捏紧的花瓣稀疏成了渣水,“也可做汁?” 她精明的打了一个响指,“汁也能,这要看手艺了。” 宗筠打了一个瞌睡,语气有些迷糊:“主子,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婆罗门清高面,我快……睡着了。” 孟遥揉了揉打架的眼睑,伸手挦过棉褥,替靠在炕上的孟泠披了披。 “我也好困,快支撑不住了。” 净舜不屑的踹了踹趴在砧板上的荏丰,一个大男人真没出息。 “快起来,你压着砧板了!” 葵凰溪掩面失笑,无奈道:“无事,让他睡吧,大家今天也累了,处理好剩下的食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望月长叹 绿豆磨成粉末,加入少量水烧热,火候要调到最小来闷几分钟后会很酥,搁到一旁后,杞子要用晒干的,浸到热水中泡。 葵凰溪按了按发黑的眼圈,倾身就靠着身旁的臂弯躺了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 白司寒垂眸去看她闭目养神的脸靥,莞尔低吟:“这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女子,为了膳食这么拼的。” 她许是听到眼睑上的传来的话,咕哝了一句:“这是我的执着,同那些人不一样。”迷糊的翻了一个身,脸侧到他的怀里,声音瓷瓷的,“古代没有咖啡真是麻烦,连红牛都没有,累得腰酸背疼的。” 他挑了挑剑眉,有些狐疑:“红牛?” 一盏茶后,热锅内的杞子膨胀,浮上了水面。 若不是有人弹了弹她的额头,痛意让她清醒,怕是会误了时辰。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葵凰溪鼓着腮,语气有些责备。 “我唤了你几声,你睡得跟猪一样。”白司寒有些忍俊不禁,宠溺般拨了拨她的碎发。 她羞愧的脸一红,一时语塞,忙去用勺笼杞子舀出。 杞子可入药,用于活血强骨,但用制在婆罗门清高面上与番茄汁混淆,会稠黏,味道可以说是很怪。 但品尝婆罗门清高面时,往往品尝的是面而不是装饰和次食配料。 为了防止番茄汁在冷温度下凝固,先暂时储存到有热气氤氲的青釉中盖住。 虾酱要先将虾跟葱和姜剁成泥,热锅热油,倒入虾泥翻炒,在加入料油,白糖和盐,炒到变色,通过高压,要让虾皮彻底酥烂。 新鲜出炉的虾酱做好了,接下来就差酸笋了,酸笋倒不是个步骤难的食材,只要取新鲜酿好的笋就行了。 一切食材搞定后,接下来就是艰难的一步,制作婆罗门清高面。 白司寒将备好的配料一起搁在一起,摊手让血煞众人下去休息。 花秋月夜的,他可不想错过同小溪儿独处的机会。 “接下来该怎么做?” 葵凰溪打了一个响指,“把面盛到青釉中,加入虾酱搅拌,菠菜和酸笋放一起。”菠菜味入薄,有甘甜之味,入口即凉,青涩降火。 白司寒照做的将虾酱放到面条中,均匀搅拌,菠菜和酸笋欲要倒在一起,她一个激灵,立马遏制住他。 “你不能这么放,酸比较酸辣,和菠菜混搅会坏了味道了,菠菜在右,酸笋在左。”她挤到他前面,手把手教他。 白司寒一时怔住了,痴痴的看着她摆弄自己的手,却无心在听。 “这样做,知道了吗?” “嗯……什么?”他眼神波光一动,瞬间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她噘起的嘴很是诱人。 耳生屏膜的将她叨叨的话隔绝在外,垂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惊得她手一松,勺笼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将趴在砧板上的荏丰惊动,他不知明的挠了挠头,又沉沉睡去。 被吻住的人儿,并没有先前那般脸颊绯红,而是颇有恼怒的将他推开。 “你……你怎么不按常路出牌?” “因为小溪儿在引诱我。”他戏谑笑着,牵过她的手轻抚起来:“手泡水久了会邹,我会心疼。” 他趁机转移话题。 幸运的是,他的小溪儿被撩拨到了,上钩的鱼怎么能放过呢? “你……又在撩人,我才不会上当。”葵凰溪虽口上说着,刻意撇过脸去,耳根一阵绯红。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这句话果真没错。 第五百九十六章 婆罗门清高面的味道 见她唇潋滟有光泽,他指腹贴了贴她的唇,轻轻摩挲,眼神转瞬从宠溺到凝肃:“做好这道菜,我们就送柔之回家,我会让血泯安排好这一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触动心肠,莞尔点颔:“妖孽,谢谢你。” 他抵在她的百会穴上,扬出的气息如沐春风的,轻声呢喃:“只要你安好,便好。” 葵凰溪如痴如醉的依在他怀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忽然鼻翼煽动,她闻到了怪味道! “遭了!”她惊起,瞥见面条内虾酱有股怪味散发出来,氤氲的气泡冒了冒。 她愣愣的盯着,白司寒也凑过头来瞧,指着问:“这又是什么反应?” 她攒眉伸手去沾了沾,吸允在口中,转瞬眼神一亮。 原来如此,真是怪哉怪哉! 虾酱翻炒过,面内有淀粉,受过冷,冷热相碰,总会有些奇怪的味道加上入冬的王朝,天气有些闷闷的。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事,正常反应。” 她端起青釉时,抬头缦视窗棂外昏暗的天,连月夜中的一点光都消弭了,想必已经很晚了。 白司寒从身后捻着她的肩:“夜半五更了。” “夜半,五更?”她只知道夜半三更,那时已经很晚了。 “天快亮了!” 她惊了惊,这么快就天亮了? 蔓过廊庑,纹窗雕槛,珠帘轻浮,轻柔的呼吸声浅浅的,低低的。 婆罗门清高面制作好后,她整个人疲倦的躺在白司寒怀中睡着了,不知何时云卷云舒,睡得沉沉,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脑袋是枕在蒲团上的。 身旁已没有了那淡淡清香,“嗯?” 那抹修长的身影迤逦而行,红蓼花繁,却跟霁天空阔中的沉闷毫不相配,有朵行云疏淡,感觉到那探询的目光,转眸而视:“现在什么时辰了?” “嗯?申时,还不算太晚,你熬夜很累,睡得很沉,婆罗门清高面在锅内温热着,大家都等着你醒,不敢动。”末一句甚是轻柔,似在叮嘱着什么。 她正莞尔起身,却见身下衣衫不整,思忖起又发生了何事? 只是她发现什么端倪,白司寒起身截断了她的思路:“快起来吧,大家在等你,爷爷也在。” “好。”不在去想这事因故,立马下榻。 眼聚清波,轻盼曼顾中,有情。 两人进了太和殿,宴席佳座,一路顺过举案的婢女都朝着两人行礼。 这倒让葵凰溪好生惊讶,且说前些天还是硝烟弥漫,人心惶惶的,婢女侍卫逃的逃,窜的窜,躲的躲,害怕极了。 如今,这般从容行礼,倒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即便已经过去了,她依稀还能闻到空中残留的一丝血气,作为一名厨子而嗅觉的灵敏。 “葵寒,你来了,快快入座。” 墨薄元神色喜悦的朝她招手,拂袖一挥,让身旁服侍的婢女退下。 葵凰溪也不拘礼,自行同白司寒入座,对酒畅饮起来。 “陛下是如何治理这人心惶惶的?”这倒让她心生好奇。 墨倾国拌使了一个眼神递给她,起初她有些不解,但白司寒附耳在旁同她解释了几句,便会心一笑,举瑶斝:“首先我要感谢陛下一直对我的信任,还有七殿下。” 她一饮而尽,墨薄元以茶代酒:“我信的葵寒不是那种人。” 诸多大臣议论纷纷,虽然墨昔薇已死,再怎么说也是皇公主身份,该以什行事下葬,这倒是个头疼的事。 因今日是重要宴席,陛下不愿提政事和琐事,所以只能等到早朝在上奏。 “王妃,婆罗门清高面我们啥时候吃到?”率先出声的荏丰有些难耐不住了。 昨日还叫主子,今日改口挺快啊。 宗筠心底一沉,提高嗓音道:“在怎么说,先让王妃先尝吧?” “是啊,主子,你先尝尝吧。” 见众人坚持一致让她先尝,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好,来人上膳食。” 一碟婆罗门清高面呈现在重任眼前,通体清新又干净,凉拌清闲又养眼,面丝疏密有度,条条整齐。 暗自深叹,有些疲惫,这面大面积去做太累人了,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品尝到,她可是熬了夜的,醒来眼圈还是阴沉的。 白司寒见她愣着没动,不知又在踯躅什么,便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葵凰溪游神转瞬拉回,摇了摇头,动起筷子要去夹面,忽然又想起件事来。 “对了,秋婵人呢?” 提到此处,他神情凝肃起来,低了低头,刻意压低声音:“小溪儿不必知道她在哪,安心做眼下的事。” “怎么能不知道?”嗓音怒愦,“她是救的人,我肯定要对她负责,做人要善始善终。” 白司寒本想不愿将此事告知于她,但亲自告诉她总比瞒着好。 “好,我告诉你,血洗华清堂那日,她趁着你晕厥,想要杀你,幸亏圣人前辈及时出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怎么会?”葵凰溪眼神一时倥偬,轻拢眉心,“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血煞在暗中握紧了拳头,提到此事他也是气得真想一掌劈了秋婵,但碍于没经过王妃同意,他不敢动手。 “你如果想要问她,到西湘拆房去。” 葵凰溪一语不发,点了点颔。夹死面就往嘴里塞,瞬时眼中波澜更加清澈。 “这面,真的很久没尝到了,清新又干净,不上火不油腻,却带着酸辣,淡淡的,不是酸舌头” 白司寒疑惑不解,抬起筷子也夹了夹向,表情凝肃:“这……这面果真是,味道真独特!” “这可是失传的婆罗门清高面,你有幸吃到那死而无憾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圣人前辈失踪 “把死字挂嘴边不好。”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没好气道。 “知道啦。”她神采奕奕的朝着白司寒挪了挪身子,低声问:“这婆罗门清高面,在古籍里的作用是壮阳用的。” 他剑眉上挑,抽蓄嘴角,小溪儿还会诙谐了? “小溪儿的意思是说我不行?”这话似在戏谑又似在怒愦,被自己妻子嫌弃不行,对于一个丈夫来说是绝对隐忍不了的! 他邹着妖孽般的五官弹起身,朝着墨薄元行礼:“陛下,我有事要同小溪儿说几句。” 墨薄元满眼狐疑,旋转目光,朝身旁的墨倾国拌使了个疑惑的眼神,墨倾国莞尔不止,折扇敲了敲案几。 他会意,许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颔。 白司寒一手攥住身旁人儿的手,踏开蒲团,暂时离席。 葵凰溪被他牵得楞楞的,虽是牵着,却是生攥那般疼,心遏制不住焦虑而怦怦直跳起来。 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步伐跨太快,她有些蹒跚,白司寒忽然停滞下来,她急惊风一倾身就撞到了‘软墙’,鼻翼一红,她下意识揉了揉,却整个人被埋出他的怀中。 “小溪儿觉得我不行?嗯?”他用力攥住了她,不让她有一丝挣脱。 她却有些疼得发出吟声:“这都生气了?” 肩上的人呼出了松懈的气息,臂弯上的力度一松,她腰间一轻就被抱了起来。 她被欺压了一个时辰,绯红着脸又重新回到宴席上。 众人看她脸色有些不对,但碍于某人灼热的目光如刺人的钉子,众人都纷纷撇过脸去。 有人脚步局促,血泯从殿内纱橱内走来,附身禀明了一句。 白司寒脸色微微一沉,接着又瞧了眼葵凰溪,蹙紧的眉峰一下子又舒张了。 “小溪儿,秋婵死了,圣人前辈消失了!” 正在津津有味吃面时,这道消息如晴天霹雳一样落在她头上。 啪嗒,檀筷跌落,她惊慌弹起身:“什么?爷爷他在哪?” 言这话时,她浑身如拉了弓弦一样紧。 “你先别着急,圣人前辈他这么厉害,定然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他搓手顿足的抚着她的手背,试图压仰她不安的心情。 葵凰溪蓦然的缩回了手,交叠伏在胸襟上,神色愁予,爷爷是她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亲人,她绝对不能在失去了亲情了。 “唯一的,可是我……”努力压仰自己,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在座靠得近的人,都纷纷露出了难言之色。 她已经没有了赩眼的那股能力,如今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平下这一切,这波澜又将她推入尖浪上。 白司寒在她挣脱自己手心时的半晌,他又迅速拉回:“小溪儿,难道还不能依附我了吗?”剑眉紧邹,俊目沉凝。 “现在上哪找爷爷?”她语气急切,全部似前日血洗华清堂的那般从容镇定。 “小溪儿,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话音未落,有折扇敲打案几的声音,转头正见墨倾国目中有抹异采划过,当即拉着她起身:“小溪儿身子有些不适,就行离开了。” 宗筠心悸一瞟,放下手中佳肴也起身:“我也有事,还望见谅。” 有人急着打冲锋,紧接着一伙众人纷纷告病离席,墨薄元挑了挑眉,见他们行色异常匆忙的样子,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如是有大事发生,他在这里摆宴作乐倒哪有什么兴致,反而会坏了某人的心情。 他这样想着,眼紧紧锁定住白司寒那愈行愈远的身影。 拂袖下令:“此宴到此为止,众人都散了吧。” 葵凰溪被白司寒拉着,转身进入廊角,正面照就对上那双流錾眼:“在西域一定能找到圣人前辈,小溪儿要相信我。” “现在说这些全是徒劳,柔之还没回到珍国,我岂能心安?”她睁着怒目,情绪过于激动。 “小溪儿,柔之什么时候回到珍国都可以,只是圣人前辈失踪,这件事血泯不仅告诉我,秋蝉死了,死在拆房里,你说这算件小事吗,一个人好好的在拆房怎么会突然死了?恰好圣人前辈失踪,你不觉得这一切很蹊跷吗?”他虚起双目,深深地望着她,“小溪儿,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葵凰溪慢慢睁大澄清的眼眸,面色寒肃:“秋蝉的死,也有一半原因在我,是我救回她的,我就应该对她负责,但是我欠柔之的更多,如果沿途经过西域,因为这件事,我怕是会耽误了去珍国。” “唉。”人前俊目闭上了眼睑,“你要学会依附于我,所有的事你一个人来承担,不觉得很累吗?” 言罢,他眼眶里涌出薄薄的水气,“小溪儿啊。” 这样的他,看得人心慌,想来冷肃从容的他,向来眼神充满柔滞的他,竟然会哭? 她目光黯淡,似有似无的低吟了一句:“是我太被动了啊。” 若是没有遇见她,白司寒断不可能会忍受这些年来所受的疼痛。 他软软抵在她额间,胸口不住的起伏,贪婪第呼吸,只想压仰自己眼眶内要流出来的液体。 蓦地一只玉手出现在眼前,他眨了眨覆满水滴的睫毛,握紧了她的暖掌,手臂一抬,将眼前的人提了起来。 “妖孽,你要做什么?”被提起的人诧异看他。 “想哭,去屋檐飞一飞。”他虽是这样说,但实际是想避开众人追随来的目光罢了。 廊下,一波众人纷纷尾随而来。 “主子人呢,明明见他们往这里来了。”宗筠握了握拳头,想起主子那焦虑不安的心情,白司寒若是敢欺负主子,他定然会揍扁他! “放心吧,主子不会有事的,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孟泠安慰众人心情。 “此事有蹊跷。”猗机深沉着眼,转头就对气喘呼呼的荏丰道:“去拆房看一看,我想,可能这件事,那边一定有问题。” 净舜思忖:“好像,秋蝉是在拆房里,难道?”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都朝着拆房的方向疾步去。 第五百九十八章 波澜又起,究竟何为? 飞上屋檐的白司寒,静静的杵在檐前不动了,怀中的她笑笑:“原来妖孽你还有这副好脸面的模样。” 却见他一愣,匆匆偏过头,她低首一瞧,衣襟浸湿了,是他的泪水,却因衣襟轻薄,半透出亵衣的痕迹,脸颊一烫,慌忙捂了捂。 “小溪儿,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清冷的声音从百会穴上传来,隐隐之中却止不住的哽咽。 她抿着唇,眸底的清水瞬间染上了异色,紧紧松下了衣襟紧绷的手:“妖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 沿着绿涛长提一路疾行,猗机不时缓下脚步,谨慎的回望了一眼,又疾行奔去。 当踏叶而行时,他眼眸一利,先行让众人先走,隐匿在树梢间,锋芒对准时机,架在了可疑之人的脖子上。 “墨影?”当看到紧紧跟踪他的人后,整个人警惕性都放松了下来。 “我看到宴席散得这么快,陛下有点焦虑的样子,我想定是出了什么事,我见你们脚步很快,所以就跟来了。”墨影收了收红缨长矛,刚才就在那一瞬间,她也误以为是有刺客横刃架她。 “血泯跟血煞都在宴席上消失得很快,红莺跟血鸾也是,从未出现过,怕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刺杀主子的那个名叫秋蝉的女子,被关在了拆房,我见情况突变,拆房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就急匆匆的赶去拆房。”猗机阐释着,托起锋毕刃在身后,从树梢落下。 墨影扬眉,有些不解:“秋蝉?是那天被血泯血煞擒住的那个女子?” “嗯。”猗机疾行而去,回望墨影也跟了上来,回应。 闻言到此处,墨影踏出的轻功停滞在了半空中,悬至落地。 猗机也停了下来,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那个女子,貌似以前在哪里见过?对了,你主子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 猗机沉思了片刻,脱口道:“主子从未提起过此人,只是近来才听主子说,秋蝉是主子所救的,这件事,好像是两年前。” 墨影沉着眸子,反复着这句话:“好像是两年前?两年前?”她摇头晃脑的,实在想不起一些事,“算了,先去拆房看看吧。” 荏丰打冲锋,率先踢开柴房门,目睹到的场景是一摊血迹跟杂草缭乱。 “秋蝉人呢,为什么只有一摊血?” 宗筠跨入门槛,捂了捂鼻子,扫了扫空气中的灰渍,“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荏丰挠挠头,微窘,“我这不是担心主子的事嘛。” “好了,先办正事吧。”孟遥剥开挡住他的身影,走到了血迹前,“如果我没猜错血泯的禀报的口吻的话,那句话的意思,是在说秋蝉死了,而那个老者不见了。” “秋蝉死了?可是,那尸体呢?”净舜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未看到尸体,又问:“按照常理来说,这个地方死人,应该有打斗的痕迹,就算没有,也有挣扎的痕迹吧,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五百九十九章 西域之事 哐当,门闩一处乍动,有道黑影掠过,猗机眼厉一瞟,当即追了过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墨影惊呼了一声尾追猗机而去,宗筠神情黯然,总觉得此事有点诡异,就在他想着在柴房内寻找什么线索的时候,孟泠忽然人影匿迹。 “姐姐?”孟遥着急环顾四周,一颗忐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她刚才明明还在自己眼前,旋转目光的那一瞬间,就忽然消失了! 荏丰揎拳捋袖,一副要大架的模样:“,到底是谁做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净舜汗颜,警惕性的握紧拳头,掌骨在那一翕动的瞬间,一道青冥色的影子从里边幽幽的走出来,那人身着怪异,一身青纹毡袍,脚腕处系着一项月牙,额间戴有羊角发箍,一头棕发被束得高高的,眼似碎银的琉璃,他凝肃着脸,手伏在左襟处,躬身行了个怪异的礼仪。 “给诸位带来麻烦,是我的过错,但是这件事非同寻常,各位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你把人藏哪了?”荏丰颐指,突然把人掳走,又刻意支开猗机,同时秋蝉不知所踪,道歉有用? 男子对荏丰的粗话毫不动容,从容镇定的瞥了他一眼,朝着宗筠道:“如果你们非要插手,丢了性命,可是你们自己。” 孟遥眼底尽是遏制不住的怒火,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襟:“你把姐姐藏哪了?快把她交不出来,不然,我先杀了你!” 男子冷眼而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要寻找答案,到这个地方来吧。”言未尽,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卷轴,眯起眼,“如果不怕死,就来试试。” 话音刚落,孟遥紧紧攥住那稀邹的卷轴,却见眼影腾云罥绕,呛得他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半蹲了下来。 “孟遥!”众人异口同声。 孟遥捂住口鼻,虚弱的看着那个男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唯有手中那份拥有孟泠线索的卷轴,他攥得更紧了。 宗筠担心这烟雾有毒,便探了探孟遥的筋脉,发现只是身子虚弱无力而已,并未有毒,看来这身着怪异的男子,并没有想要伤害他们的意思,孟泠被掳走,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此处,他松了一口气,那颗心虽然缓缓放下了,但见孟遥席开卷轴后的那种震惊,是前所未有的。 “西域,姐姐在西域!” “西域?”宗筠难以置信的夺过他手中的卷轴,有些诧异。西域干寒,以貂皮暖额,附施于冠,因遂变成首饰,此即抹额之滥殇,难怪那人额间会有发箍! 与此同时,坐在狻猊上的白司寒,含情凝视着葵凰溪,似若有无的轻叹:“以绡缚其头,西域的人头上都会戴,女子戴羚角,男子均带羊角,也有部分稀少的戴花骨,但那是公主才能戴的,西域首领戴冠。” 提到公主戴花骨时,葵凰溪脑海里不由想起在冰渊中爷爷拿出的娘的画像,如今想起来,那额头上的钿花,果真不一般。 “爷爷在西域,我们立马出发去西域。” “嗯,柔之的冰棺我托人暗中护送,这一路,你方能安心,我定会护着他送去珍国,你也不用担心会中途耽误,我们在西域处理完事就立马去珍国,墨薄元这边你也不用担心,剩下的事,你就安安心心去准备去西域的事。” 他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所有的事宜他都考虑得很周到,他既不想让小溪儿担心,也不希望小溪儿失望。 葵凰溪心里一暖,应了一声,拱到他怀里,飞落到地下。 “去西域,需要准备什么吗?” 闻言到此话,白司寒波光一凝,沉思了下来,柴房内有人也问起这事。 净舜见宗筠脸色同往常有点不对,问:“难道去西域是有什么特殊条件?” 宗筠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去西域有什么问题?”孟遥锁定住他的神色,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肯放过,见他说话遮遮掩掩,焦虑道:“一想到姐姐的安危,我就心发慌,你快说!” 宗筠被粗暴的揪住了衣襟,整个人都汗涔了,半晌后,在沉默一点点被荏丰蛮横的瓦解中,他忽然开口:“西域内有禁忌,凡是拥有功力和功气的人,进了西域,通通会自动封住筋脉。” “什么?”净舜震惊。 “你的意思是,我们进了西域,如同废物一般?”荏丰青筋暴起,又不屑道:“我看是西域觉得咱们汉人在江湖作威作福,特地设下的禁忌吧,功气全废,这怎么行?” 宗筠汗颜,在孟遥松下手的那一刻,他理了理衣襟,叹了口气道:“只是咱门打出的招式只是没有功气罢了,基本的功夫还是有的,只是西域危险重重,那是毒之国,只怕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去,只怕会误入敌人的圈套。” “那怎么办?”就当有人愤懑,未落完的话便被插入了另一道声音,“红莺知道怎么去,各位不必担心。” 葵凰溪同白司寒齐齐跨入门槛,众人一见,心中大喜:“主子!” “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她瞧见地上有血迹,孟泠猗机墨影倒是不见踪影,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宗筠将刚才发生的事宜细致的说明,白司寒脸上的酽冷愈加的沉了,仿佛能将人如坠冰窖。 “按照你所描述的话,那人定然是柏尔锶加的贴身侍从,柏尔锶加是楼兰的王子,具体是哪个皇子,这个就不太清楚,西域地形复杂多变,有西敏楼兰西寒,如果我猜得不错,圣人前辈应该是西敏的人。” 第六百章 今非昔比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收拾去西敏。” 方才的神秘人刻意支开猗机同墨影,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原因。 与此同时,清幽阁内,有人拂袖将上万只烛灯熄灭,端庄华丽的坐在幽暗的座上。 云心冰双手伏胸,悻悻的尾随在后,瞧这要踏入那幽暗的檐下,她心就发慌。 嘎吱,门被推开了,领路的小厮办完事后款款退下了。 她努力掩仰住内心的不安,蹑手蹑脚的跨入门槛。 风鸣侧身坐在座上,神情懒惰:“来了?” 这话虽轻微的,却透出阴鸷的口吻,云心冰听后整个人都颤了起来,声音止不住的吞吐:“有……有何要事?” “这两年,你待在这里,无忧无虑,倒是悠闲的很”飘幽幽的声音徘徊在堂内。 “什么……什么意思?”捻着稀邹的裙摆,她紧紧咬着下唇。 她待在这里许久,的确活得比较松懈,但这两年她为风鸣效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快就按耐不住要牺牲她棋子了? 想到此处,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 风鸣只会将棋子火中取栗,物尽其用,对他来说,她这颗棋子,如今是无用了吗? 她微微颔首,逆着光也瞧不分明他此时的表情,诡谲的话此时彼落。 “什么意思?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办事?不长脑子?”恣睢的眸焕出一道白刃,只将云心冰的脸如刀绞划过。 闻言,她止不住惊恐的觍下脸,“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明白,召我来所为何意?” 风鸣寂寥一笑:“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让你把这个放到墨薄元的膳食里。”言罢,暗中有人举案而来,那人影子同暗中阴影重叠,一时让人觉而觥筹交错。 “这个天下需要的是一个能担当大任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弑兄杀人的纨绔子弟。” 云心冰汗颜,嘴角微微抽蓄,难道不是形容墨渊虹的? 她犹豫得没有伸出手速接那瓶毒药,然而朝后一退道:“难道,墨渊虹不是你要扶持的对象?” “当然不是。”风鸣嗤笑一声,颇有桀桀让人悚栗。 “我要的,就是引起战乱,引起何种纷争,让天下不得安宁。”乌青的眼底在昏暗的光线下浮现,蘸着浓于眉的可怕。 霹雳哗啦的闪电将沉寂的氛围打破,云心冰攥紧衣襟,汗涔涔地退后,凝望着座上那个黠狭的风鸣,觉得自己摊上了一个疯子。 “你……你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权势,为了利益?” “谁跟你说我为了权势的?我就是要让天下所有人都不太平!”他愤懑厉吼着,甩袖一挥,将浮雕玉琢的饰品打碎。 哪怕是一颦,或者一笑,都显露出了一个来自筹谋者的算计。 云心冰震惊的看着他,心跳怦怦直跳,仿佛就能从血肉中跳出来。 “你这个疯子!”她惊悚得打颤,转头敛据着就跑,举案的人并指一点,将她定格在门槛处。 “如今到了这里,你以为跑能有用?”风鸣从座上起身,鹰隼般的日光死死盯住她:“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云心冰心中汗颜,颤栗起来,难道他什么都知道了?果然是瞒不过他! 风鸣轻飘飘的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去勾勒几缕发丝挑逗着,“原本是想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可如今看来,你不想活命了?” 第六百零一章 看来姑娘未经人事 “不……不是的,我想活命,我想活命!”不知脚灌了什么,软得没有力气,瘫到了门槛上。 云心冰伸手就抓住他的直掇,央求着饶了自己一命。 她想活命,她还不想死,仇恨未解,她岂能死去? 风鸣蓄意勾唇,打了一个响指,举案中毒药立马变成了一杯瑶斝。 “你跟如燕真是好计谋,当真不得不佩服。” 他拊掌称赞,话中却透出深深的讥嘲,“你想杀云小悔,如燕又跟柔之很像,你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你想将功赎罪,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敛袂,不知何时,一瓶雕琢玉制成的陶瓶出现在他手中,递到云心冰眼前。 嗓音放低:“来,拿着,杀了墨薄元,不惜一切代价!” 闻言,云心冰伏在胸襟的手微微一松,原先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子,也平静下来。 伸出的手倏地攥紧陶瓶子! 东北富奢之地,雨洎雪迟,弥有黑祚为主,是敬其厥,原先始有远略,蓄意侵外之,为扩大领土,然而此言得之,此后为败。 讲得既是珍国,临海之国,其珠贝锱铢为宝,那里每年雨来得及时,雪却来得迟,穿黑为主。 八年前 麾下的锦帛在光线下渡上一层碎银,“这墨水图可是从收刮了淼国第四十二次座城池内得到的!” 握住墨水图的男子将军楚焕,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这场收刮的胜利,给他带来了无比的荣耀。 “的确是个好图。”柔之修长的手掠过刺绣精致的花簇上,抚过稀凝的墨水痕迹,称称其赞。 不得不佩服淼国的制着画的手法,先是用蚕丝制成原布,用彩色祚丝绣成花簇,在用湖笔沾墨点染江山,整个画面栩栩如生,玲珑社稷。 “制这画的人是谁?我倒想见一见,这种手法的画很是美丽。” “我知道世子一定会喜欢,所以收刮城池之前,就打听好了一切,此人已被本将安排好了!”楚焕情绪激动的说着,忙席卷起墨画,用红穗绑起来递给他手中。 柔之邪肆一笑:“将军真是想得周到,立马找人带路。”他接过墨画,局促而去。 沿路跟着士兵而去,霹雳哗啦的声音就就回响在寂静的军营中。 柔之微微拢眉,还好今天是王上生辰,各个将士都去饮酒作乐,不然帐内有人闹腾,那人指不定会吃多少苦头。 “世子,那画师就在里边,只是性子有点烈,我跟在世子身边保护吧,以免……”士兵话音未落,柔之抬手摊了摊,严道:“城池被占领,自己又被掳来敌军阵营,心情急躁,自然是常理。” 士兵闻言到他的手势,恭敬的垂下头抱拳:“既然如此,世子多加小心。” 士兵退下后,柔之踏出步伐,掀开帐篷,抬起嵴梁,发现帐内空无一人,脑子回转过来觉得不对劲时,身后传来了凌例的杀气。 他琉璃般的眸子忽然一黯,敏捷转身,眼疾手快的抓住身后那人的手腕。 他眼含凌厉,注目着那个要袭击她的人。 “放手,你这个强盗!”挣扎要挣脱的女子,清丽婉约,一身鹅黄色的祚衣显得她玲珑可爱。 “哼!”柔之手臂一用力,将她手中的匕首夺过,将她搡到一侧。 女子脚跟没稳住,被地上的碎渣绊倒,只栽向火炕去。 他一汗颜,抖开折扇,扇面柔柔的托起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从火炕的浮空上揽起,便撞入了他的怀中。 女子闭着眼睑,双手攥着他的衣襟,脸颊一烫,慌忙从他怀中离开。 “你……你……不要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柔之见她脸颊绯红,便知原因,扇面翻转至在他的脸上,青墨淋漓上只露出一双琉璃般的眼,似残存着雪霜。 莞尔:“看来姑娘未经人事,如此羞涩。” 女子脸颊更加烫了,绯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强盗,你……你要做什么?” 他合上折扇,有些乏味:“本世子看了你的画,本世子很欣赏你的手艺,如果你想活命,就跟在本世子身边,本世子保你一世平安!” “跟在敌人手底下?就不怕我反插一把刀在你身上?”她冷笑回敬:“看来珍国的世子也不怎么样。” “听说,你被抓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他勾起邪肆弧度,饶有兴致的伸手出,扇子微微拍了拍她的脸,一丝一毫的神情都不放过。 第六百零二章 直接来羞辱她? 提到此处,女子神情微微一变,眼含凌厉的颔首:“你想把我娘怎么样?” 柔之稍稍思忖,凝望着她的表情,道:“如果想让你娘活命,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你……”女子又垂头忍气吞声,掌骨缩紧之际,她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沉寂一片,帐下邹褶折浮,她在孤清半晌中,迎来了他的第一次璀璨笑靥。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书童。” 她抬起头,遇上了他水面柔和的眼波,“我叫苏彤。”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命人给苏彤换了一身珍国衣衫,她换上衣后脸色有些发青。 穿上敌国衣衫,难免会心生排斥,这也是常理。 “怎么?不喜欢?”他自认为他世子府上进贡来的绸缎不是很难看。 “黑色的衣装,你们珍国可真是够‘黑’”苏彤特地将末字咬牙嚼清,以表现有多讽刺。 如今她被迫威胁,不得不低头行事,待敌人松弛时机,她一定要逃出珍国! 柔之微微勾唇,敛袂端坐,执起湖笔,“磨墨。” 她噘了噘嘴,乖巧的在一旁磨墨。 一刻钟后,柔之有些疲惫的从荆川纸上转移目光,抬头就见那只手不停息的打转着。 苏彤手势规范,不像府上小厮毛手毛脚的,让她担任贴身书童倒也是桩好事。 只是她整个人目光呆滞,意识不知神游去了哪里,柔之连续呼唤了好几声才把她魂魄拉回。 “让你磨墨,心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做事认真点。” “我又没惹祸。”她的确没惹祸,但柔之却不能给她筹谋的机会,如是一个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想着要铲除自己的主子,这件事可不小啊! “好了,待会随我入宫,今日是王上生辰,把衣服换了。”他清冷一言,就将苏彤丢在了书房内。 看着炕上的男装,苏彤翻了一个白眼,刚换上裙子又换男装,这强盗世子打的什么算盘? 她想撒气,可是没地发,此处敌人地盘,还有人质在他们手中,万万不能造次。 换上了男装后,苏彤从书房内走出来,整个人褪去了清丽婉约,添加了一份书卷清秀的郎人姿态。 柔之执着扇子好整以暇的拍着下颔,扫了一眼她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倒是苏彤环视自己的一圈,有些不乐意:“喂……咳,那个,世子,这身衣服有点不太合身我,有点紧。” “你若是不想穿也行,珍国的王上偏有喜好美色,恰好今日是他生辰,你若是想要被人注目,你倒可不必穿。”他深叹了口气,颇有韵味。 闻言此话,苏彤思绪飞乱,为何让她穿还找个这种借口? 珍国王上有那喜好不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还是淼国人,看上她的可能性很小好吗。 “世子如何说,便如何。” 苏彤倒是乖巧,若是敢反驳,柔之想着何种方法惩罚她。 宴席高朋满座,贵族相互攀谈,入座的大臣纷纷朝着王上行礼。 柔之姗姗来迟,刚进宫门就碰上了皇辇,有清爽的声音从纱幔中穿过。 苏彤有些诧异的抬头去瞧,倒想看个究竟。 “世子,没想到你也会有迟到的一天!”凡子君捧腹乐呵。 柔之轻笑,简单行礼:“今日有点事耽搁了,不过少君不也是如此?” “别少君的了,咱们俩这么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缺席这种事,太丢人了,不过迟到一下倒是能讨个好处。”他正说得激动,转眼就瞧见了他身旁清秀的书童,问:“疑,这是你的书童?好面生啊,从来没见过,你今天才找的?” 柔之转头瞥了一眼苏彤,好似如实:“唉,无爹无娘的,本世子看她可怜,收留她的,好在人比较乖巧!” 苏彤额头青筋,却面带微笑,恭敬的朝着凡子君行礼:“我叫苏彤,参见少君殿下。”臭强盗,到了晚上我就让你好看! “苏彤?好名字,红红彤彤,四季花簇!” “少君开心便好。”她微微抽蓄嘴角,脸有些干。 “对了,你哥呢?” 凡子君脸一下就瘫了下来,深了口气:“我那个一心读圣贤书的哥哥啊,今日宴席他肯定不来。” 柔之抖开扇面,表情有些呜呼哀哉:“可谓是,一朵鲜花一坨牛粪,一个天一个地,真是令人……”话音未落,凡子君愤懑涨红脸,鼓气道:“有你这么说兄弟的吗?” 两人互相诙谐,和蔼可亲的画面刺痛了苏彤的脸,她背井离乡,被迫抓到敌国,如今亲人生死不明,而她要屈甘人下,忍辱偷生。 这温馨的场面,他们是直接来羞辱她的吗? 想到此处,她的手紧紧攥住了直掇,生生痛恨进了骨子里。 第六百零三章 王上请三思而后行! 诗礼簪缨,翰墨飘香之门第的人,定然是道貌岸然的。 苏彤怒视相向,恨意愈深时。 “殿下,世子。”第三声插入,似乎有些焦虑。 她立马收回了心神,恭敬的朝着声音来源行礼。 楚焕风尘仆仆赶来,没有了在军营的威仪。 “参见两位。”他笑容辗转在两人身上之际,最终落到身旁娇小的身躯上。 他面色一僵,攥紧剑鞘就架在苏彤的颈脖处,严谨道:“世子,殿下小心!” 苏彤怔怔地看着脖子处沉重的剑鞘,微微汗颜。 在她面色煞白之际,柔之摊了摊手,将剑鞘从她颈脖扳下:“将军不必担忧,此人无害。” “可是……”楚焕怒目圆睁的瞪着苏彤,有些不甘。 凡子君被喷了一头雾水:“你们这是何意?” “这完全是个误会。”柔之递给楚焕一个眼神,暂且稍安勿躁,怂恿着他转移注意力。 入宴席,柔之送礼后入座,苏彤躬着身,脖子有些发酸,太久不活动的缘故,她扭了扭脖子,稍稍按摩了几下。 众人都用矍然的眼神看她,柔之脸色发青,轻咳了一声,身旁的人依旧没有觉悟的样子,他嗓子又提亮了些。 苏彤见他脸色有些难看,愣眼巴神的道:“世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那我下去找大夫。” 柔之拉回她,咬牙切齿:“这是在宴席上,你少给我动作!” 她脸色一惊,恸变,似被人在脸面上猛插一刀一样,“我脖子,有些酸。” 此人真是不懂规矩,劲会给他丢人现眼:“你给我忍着,要是在出什么事,回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彤乖巧抿着唇,不动声色了,咬紧牙关也要熬过这次宴席。 但见柔之重新敛袂端坐,他脸上的神情如行云流水般恢复了往日的恭维。 “书童无忌,还请王上恕罪。” “罢了罢了,宴会开始吧。”随着王上开口,舞姬扭动腰间,舞动水袖飘然起来。 就在众人沉醉甘音嗜酒时,一支破空飞来的箭直入宫阙,横插在王上的颈脖旁,如若不是暗中那人力度不准,怕是珍国王上就在生辰这天一命呜呼了。 宫倾玉碎,失魂落魄的声音跌落在案几上,“王上!王上!”周身侍卫矍然,慌忙用肉身挡在座前,惊悚环顾四周,同时众大臣也纷纷弹起身,异口同声的话频繁而起。 连禁卫军都拔出了剑,架势汹汹。 “给给本王让开。”王上一脸憋屈的将压着他的侍卫一渡拨开,一头束好的墨发凌乱,他气定神闲的理了理冠玉,怒道:“到底是谁敢刺杀本王,本王要株他九族!” 满殿皆静,只余座上那雷霆之怒。 “看那支箭!”不知哪有人惊呼,王上撇过头去瞧那箭体,烫金的写着,淼国二字! 就在大臣们众说缤纷时,柔之眼眸中的柔滞湖水无端磅礴澎湃起来:“王上,淼国有一座城池被占领,定然不会出手这么快,这可能是敌人设下的圈套!” 苏彤愕然,如果她没看错,那确信是淼国的箭,为何柔之要刻意避开淼国的嫌疑? 有人不屑出声:“世子说得倒好听,淼国人生性残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谁不知道淼国王上的性子?” “就是,淼国是嫌疑最大的,如今贸然来犯,还是在王上生辰宴席上,难道宴席中有淼国人?” 苏彤背脊发凉,汗涔的退了退,垂下头避免众人的焦距点在她身上。 柔之眯了眯琉璃般的眼,波澜一动,道:“珍国侍卫保守严密,怎么可能会进淼国人?王朝向来同淼国势同水火,又甚是鄙夷咱们珍国,指不定,是王朝人设下的局,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哼,说得倒是好听,这支箭明摆是在挑衅咱们珍国,世子你又如何肯定不是淼国人的作为?难道世子是在庇护某人?世子不顾君臣伦理,贸然之言,该当何罪?”咄咄逼人的话如一根根刺耳的钉子,钻到苏彤脑仁里去了。 她微微抬起头,瞧那俊俏的脸庞上不露出一丝毫的波澜,她悻悻的抿着嘴,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珍国防守牢固,如今局面火热朝天,陷入了胶着,如果真是有淼国人潜入了宫内,那么你这是在嘲讽咱们珍国侍卫军的驽弱了?”他侃侃而谈,从容的抖开折扇,上前踱步,怒目向视那大臣的质疑的眼神。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够了!”许久未开口的王上,竟在局面陷入对峙中打破了两人的怼场,“这支箭的确是淼国的,保不齐宴席上真有奸细,来人,给我排查!” “王上,等等!”未等王上命令落完,柔之合上折扇,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名媛贵族,难道要让侍卫们排查?那可是贞洁不保!” 娇弱婉约的女子拉扯着一位大臣的衣袂,撒娇道:“爹爹,可不能让那群侍卫这么做,不然女儿出去如何见人!” 王上五官一邹,揉了揉眉心,深叹了口气问柔之:“那你有什么办法?” 正待不得他开口,第三声便及时插入:“王上,臣倒是有个好主意,让宫内的嬷嬷为大小姐们验验不就知道了?淼国女子手臂上有朱砂痣,而宫廷内的男子身上有一股自制的蔓花香,只要闻一闻便知。” 苏彤汗颜,咬紧下唇,不知该怎么办? 正待她焦虑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她遇上了楚焕那一双如鸷鸟般的双目,正刺着她。 柔之闻言,许是撇到了楚焕那浑身杀气的眼神,虽即纳罕:“王上!” “世子不必多言。”挥袖又道:“来人,将宴席上所有的女子移到后宫排查!” 苏彤虽是女扮男装,但以楚焕那张嘴,定然不会饶过她的,柔之思及此,便见苏彤被人带走了,而他看到了楚焕那仓促的背影,他脸色一凝,尾随在后,唤停了他。 “楚将军!” 楚焕有些怒于形色,“世子怎可如此糊涂,留下她迟早会拖累的世子,难道世子也甘愿如此?” 第六百零四章 孩儿只是想让娘开心 柔之缄口不言,眸色明明灭灭的,让人分不清情绪。 但见楚焕步碎一倾,掌掴着他的手:“世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莫非……你喜欢她?” 柔之怒形于色扳下他的手:“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闻言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楚焕嘴角勾起一抹讥嘲。 “世子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喜欢她了!” 柔之深吸了口凉气,呼出了积淤内心长久的难言之隐:“我娘病情加深了,我娘平生就喜欢图画了,如果能让苏彤在我娘面前亲自画上珍国的河山,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楚焕闻得此言,原先因为愤怒而蹙紧的眉峰,这时却软软的瘫下来。 原来,是他错怪世子了! “世子,很抱歉。”他躬身抱拳,虔诚认错。 “多谢楚将军能理解我。”柔之脸上挂上了如释负重的笑容,举止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楚将军的心思我都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威胁到珍国的。” 柔之心底也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上心也落了下来,有了楚焕的保证,定然不会泄露苏彤的身份。 如今她女扮男装,恰好能躲过这一劫。 待排查好后的苏彤,思绪复杂的跨入门槛,正瞧见庑厢内的三人端坐抿茶,楚焕脸上挂着一丝不耐烦,柔之面无表情,凡子君纨绔笑着,似乎三人特地来等她。 上前作揖:“参见世子,殿下,将军。” “哎呀,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凡子君饶有兴致的勾了勾手指,眼神似乎充满了调情的韵味。 苏彤微微汗颜,此人乍的一看就知道是花心公子,骨子里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知道她身份的人在场只有两个人,楚焕便是其中一人,她误以为楚焕会揭穿她的身份,殊不知他竟然隐瞒至此。 是他心思过于严谨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她思绪万千,最终目光锁定在了柔之身上,笃然是柔之对楚焕说了什么,才让她逃过一劫。 “别愣着,快过来。”柔之毫不温柔的呼唤着,清冷的眼神中带着生疏。 苏彤立容相视,手心湿漉漉的,抬起脚朝着他走去:“世子,有何吩咐?” “随我同柔府上走一趟。”他微微起身,似乎马上就要出发。 难道又是换装束,难不成她是应了汉人那句人靠衣装? 她思及此,耳边又落下了清冷的声音:“去内庑内挑选一些祚布和湖笔。” 这又是何意? 见苏彤糊涂不知明的样子,他揉了揉内心,好气道:“你忘了你的本职是什么了?你的画很精致,我很欣赏,我让你做书童,帮你,可不是白帮。” 她咬紧下唇,似乎有些什么难言,正待不得她开口,柔之又出声:“如果你不愿意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没得选。”话音未落,柔之又附身凑到她耳畔旁。 “别忘了,你娘还在我们手里,你若是乖乖的,我保证你娘安然无恙。” 苏彤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气吞声丝沉吟:“我……明白了。” “哎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世子怎么能吓人家呢?”凡子君不知何时,鬼出没影早已站在她身旁。 她一汗颜,下意识退后一步,下颔却被他捏住,目光避不开他。 “世子,这么好的一个美人,赏给我可好?” 柔之脸色有些发青,扳下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颇有蛮横的将苏彤的脑袋揽入臂弯中。 “这是我的书童,不是说赏就能赏。” “咦?你这是在吃醋?”凡子君好整以暇的歪着头,倾身质问他:“莫非,世子对她动心了?” 不知是不是凡子君靠得太近的缘故,他言出的此话落入啊柔之耳中,亦是在挑衅他的脾气,由于苏彤贴得柔之很近,她清晰能听到两人如丝蚊的声音。 她随即脸色一烫,紊乱的思维正踌躇着她。 柔之反手用力将她推搡,下一秒就粗鲁的攥住她的袂口,挦着她的犹如随意拉扯一条缕布。 “我没心思跟你在多言,我还有事要办,世子留步。” 楚焕放下托盏,眼神复杂的看着离去的背影。 柔府。 今日有贵客,柔府平日总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今日倒是异常的岑静。 重叠的花瓣零落成泥,穿过花庑,只听见内里传来几道声音。 “世子今日趁王上生辰了,估计这会应该回来了。” “我因有病在身不能亲自参加,到柔府来坐一坐,夫人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王妃同我姐姐是至交,王妃到柔府坐,是柔府的荣幸。” 门闩外插入了另一道轻微的声音:“参见世子。” 那人应了一声,纸糊门就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诗画清婉的女子。 她们一人攴颐,神情有些懒散,但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 另一个立容端坐,抬袂半遮脸靥,似乎更注重端庄礼仪。 柔之清冷的眼神立即软成了湖水:“娘,王妃。” “世子回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王妃勾了勾手,示意让他靠近,“几个没见,到底还是清瘦了。” “王妃说得及时,来人,准备为世子大补汤。”夫人正唤着婢女,柔之脸色窘了窘,道:“娘,我今天来是想给娘一个惊喜的。” “哦?说来听听。”王妃饶有兴致的出声。 当柔之身影微微挪动时,一个娇小的身躯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参见夫人,王妃。”苏彤乖巧的附身作揖,磕头,起身。 一朝繁琐的礼仪后,夫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真是有礼貌的姑娘,难道世子已经找到世子妃了?” 第六百零五章 剑术的意义是为了保护心仪之人 闻得此言,苏彤脸颊一红,有些难为情的将头垂得更低。 “娘,不是的,她是我的书童,今天孩儿来,是想完成娘的心愿。”柔之见她欲要开口,截断她的话:“孩儿并无那个意思!” 王妃忍俊不禁,“世子真是孝心,我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孩儿多好。” 柔之打了一个响指,婢女们举案齐眉走来,将糊笔墨水跟祚衣丝绸放下,便款款退去了。 苏彤搦笔,冉冉坐下来,看着眼前缣白的布条,她深吸了一口凉气。 在柔之那厉色的目光中,她慌张掇桌椅板凳朝自己的大腿靠了靠,她从袂下取出针线,灵巧的手编织起图来。 刚踏入柔府,柔之便指名让她画珍国秀丽河山图。 可苏彤憋屈得很,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根本就不会画珍国江山,这可如何是好? 捏紧糊笔的手有些轻颤,“世子……我……我” 夫人愁予,递给柔之一个坏眼神随即朝着苏彤安慰道:“你别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一定是太紧张了!” “多谢……夫人。”她刻意不去注目柔之的眼神,生怕自己被他的两道闪子劈得四分五裂。 “我来说,你来画。”柔之拢眉,最终忍不住出声。 十指纤柔,游在丝绸,一针一线,丝丝心弦,淋漓墨画,尽致江山,今朝社稷,永保百年。 苏彤一怔,这些话落入她的耳中,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就熟得此言。 嘴角微微上扬,今朝社稷,永保百年。 最后一针缝在了花簇上,落了一根红线,她用嘴抿了抿,最后用剪刀剪掉。 夫人眼中尽是遮不住喜悦,上前仔细瞧:“真是好图,好图,我从未见过有这等精致的手法。” 王妃也凑了过来,脸挂异采:“真是凡间仅有。” 两人称称其赞时,苏彤有些娇气的垂下头:“那还不是世子孝心。” 夫人抚了抚那重叠的花簇,脸色转瞬凝固了,“世子先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同她说。” 支开柔之后,纸糊门关上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苏彤从里边出来,脸颊热乎乎的,似乎要滴出血来。 “那个……夫人叫你进去。” 柔之见她脸色如此,笃然知道了自己娘亲说了什么,举步走进了庑厢内。 “世子,过来坐。”夫人莞尔,沏茶将托盏放到他面前,柔之惊见,有些拘礼:“娘,我不渴,你对苏彤说了什么?” “是这样的,娘看你也快弱冠了,给你找了未婚妻,恰好苏彤这孩子我很中意,娘只想问问你的想法。” 柔之眼中那如廊下软饧瞬间变得庄严起来:“娘,别开玩笑了,孩儿离弱冠还很远,这么早不太好。” 夫人抚了抚他的脸颊,手指在他五官上勾勒出虚虚轮廓:“娘从你眼中看出来了,你有那么一瞬间是心动的吧?” 他有些怒愦弹起身:“娘,孩儿真不喜欢她,孩儿只是想让娘开心。” 额间的碎发轻风微浮,她的话如梦似幻,他心生惘然。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沉唤如白昼风微凉处传来。 “柔儿。” 一震,他缓缓抬起头,笑靥惊现,迎光轻吟。 “你要记住,我们家族的一切,练习剑术的意义,是为了保护你心中的那个人,娘只是希望你,不在迷茫,不在彷徨。” 柔之对上了她喷着氤氲水雾的眼眸,心沉了:“娘,孩儿……知道了。” 第六百零六章 我也是为了我娘亲 “好了,世子殿下,你的事我全都答应你了,赶快放了我娘。”苏彤一手插腰,看着柔之从庑厢内缓缓走出来,眉眼间已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本世子说话,向来言出必行。”柔之处理了一些琐事后,领着苏彤到军营部去。 刚入山岗门,就闻耳听到里边有严厉的哼斥声。 苏彤脚步慌张局促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火槽的帐营外,几个侍卫将一名女子的手臂摞过身后,擒着她不得动弹。 眼丝在抬起的同苏彤对视的那一瞬间,伴着几分憯凄。 “娘……唔”柔之在震惊之中,旋即捂住她的口鼻,嗓音低沉:“别出声!” 楚焕腰束剑鞘,攥着手柄回过头来,正在侍卫拥簇间的间隙中看到了两人,神色一凝,变为了冷酷。 “来人,把此贼人压入大牢,择日斩首!” 那名女子挣扎着要脱身,却反被一掌劈晕,嘴角泛着一丝血渍,苏彤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咬了捂住她嘴的手,下一秒从柔之手中脱落! “你们快放开我娘,娘!”她使劲全力推搡侍卫,剥开重重人俑,她将女子护在了怀中。 “娘,你怎么样了?快醒醒!” 许是听到有熟悉的呼唤,女子沧桑眼角微微睁开,气吞声丝:“彤儿……你……快走。” “娘,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话音刚落,有一抹斜阳从悬空落下,砸到庞大的人影上,重颖交叠中,粲然一笑:“果然,你们就是奸细。” 他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像淬了毒的玉珏。 苏彤眼眸血丝,悻悻瞪着他:“我娘……她不是奸细!” 风凛霜猎的她,强装镇定着,手紧紧握住怀中的女子,就在怀中女子黯然开口时,她声音就此凝固了。 “彤儿,你快走,是娘秘密荐信通风报信的,这跟你没有关系……” “什么?娘?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不可能!”她难以置信的瞪着怀中的女子,思绪紊乱错综成一团。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娘亲手设下的局! 百会穴上传来腔调冷硬的话:“竟然承认了,那就不用多废话了,来人,杀了她!” 闻言,苏彤心一颤之际,连同身体都开始紧绷起来,誓死护着:“我不许你们动我娘!” 楚焕哪听她之言,抬起臂弯的那一瞬间,血色扬溢,苏彤护着的那一瞬间,怀中女子将她狠狠推搡,整个人普通轻飘飘的纸扎,飞到了那白刃上。 噗,鲜血染红了衣襟,眼神伴着几分留念中死去。 “娘!娘!”厉吼出声时,她几近疯魔的颐指着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柔之,惨笑问:“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放了我娘吗?为什么要欺骗我?妄我对你信任有之,你想让你娘开心,可是我呢?我也想让我娘得到自由,我也是为了我娘!” 柔之清冷的眼波瞬间化成了柔滞,流连辗转间,这些触耳惊心的话,在他心底绽放一朵小小的花,却近蔫巴。 “苏彤……” 她捂住脑袋,情绪激荡,低落又凄惨的声音将整个军营部包围。 “我只有我娘了,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们?”她又跌宕起身,身躯显得几分摇晃:“呵,对啊,强盗就是强盗,贼人就是贼人,永远都看不起掳来的异国人,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人质,不过是任由宰割的鱼肉,我屈甘人下,含污忍垢,却早该想到会如此。” “妄我还对你有一丝期待……” 眼见楚焕剑刃出鞘,柔之眼神一利,腔调变得冷硬起来:“好啊,苏彤,你果真是淼国派来的奸细,我当真是看错你了!来人,将苏彤押入柔府!” 楚焕见他情绪愤懑,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眼神若似有无的瞥了一眼苏彤怀中的女子。 “抓起来,复命。” 苏彤被擒住手,强行被带走,她泪水汩汩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摧心剖肝:“娘……娘!放开我,放开我……” “娘……娘!”风鸣从噩梦中惊醒,弹起身的瞬间,他双手伏胸,起伏跌宕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他察觉到身旁有一体息,缓缓的,很轻,她撇过头去,正见如燕趴在榻前守着他。 如燕闻言到被褥上有动静,甫的睁开眼之际,他惊喜:“你醒了?我看主子身体不大好,就赶紧让大夫过来看看。” 风鸣扶额揉眉心,长叹一声后的低语:“大夫……说什么了?” “大夫说,主子情绪跌宕,夜有所思夜有所梦,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遮住容颜的风鸣,指腹间的一条间隙一点点被揭开,他露出了那只灰蒙黯然的瞳仁,嗓音也随着着黯然渐渐沉没进海底。 夜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依旧放不下吗? 从前的苏彤已经不在是苏彤了,她做过这个世间最残戮的事,做过通敌卖国,罪无可恕的刽子手,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太恨了。 殿内书房,奏折堆积成山,被搁到一旁的燕窝粥还泛着氤氲热气,王上揉着眉心批改奏章,抬眼就瞧见一张生疏的面孔。 “你是何人?本王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人莞尔,恭敬垂下头:“王上,我是新来的,我叫张岚。” “张岚……” 她不惜一切代价利用所有,只为报仇雪恨! 珍国国库粮仓被烧,楚焕身陷囹圄,柔府一夜之间覆灭,乱贼名扣,王妃被陷害,世后上位,颂王跌落悬崖,至今生死不明,少君为人所俘,颠沛流离。 她这双手,什么没干过?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她将珍国弄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可最后,她貌似一点都起不上兴来。 第六百零七章 初来楼兰 “出去!”孤清半晌后的一声哼斥,将如燕支下。 窗外雨烟淅沥,饧波悄然爬上屋檐的篆印,滴落的雨水,清晰可闻,一直滴落在她心底,泛起波澜涤荡到天边。 大漠之上,颠簸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好似散架,血煞鞭策鬃马,夜不停息的赶路。 尾随在后的马车,车帘被掀开,荏丰抬眼仰望着沙砾飞石的苍穹,一粒沙迷到了眼睛,吓得他赶紧放下车帘。 “这什么破地方,赶了这么多天,还是沙子!” “你就省省吧,还有很久才到西域,西域这个地方,邪得很。”净舜靠在厢上,一脸无奈。 孟遥席开卷轴开始寻找端倪起来,宗筠见他神色间忧虑仲仲,在旁安慰道:“别担心了,一定能找到孟泠的。” “我担心的是,姐姐找不到我们,她会担心。”他讲卷轴合上,疲惫的闭上眼睑,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好些天都没安稳的合上眼了,得养好精神才能找姐姐。 到了西域边境,这里不同淼国王朝,初开边境都是荒芜之地,冥空幽黠,荒漠中只有一颗枯萎的树枝,干上挂满了黑色的乌鸦。 随着暝角呼吁声起伏,惊动的乌鸦扑打着翅膀,飞向天际。 连拴住缰绳的鬃马渐渐都开始不淡定起来,鼻息呼噜噜的,似乎滋味着害怕。 血煞眉心一拢,朝着车内作揖:“主子,到了。” 白司寒翻身下车,牵着葵凰溪从车帘内走出来,目睹到西域边境的场景,惊在原地。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跟鬼岛似的。” “这里比较偏僻,无人居住,要过十里路才有人烟。” 宗筠众人从马车内走出来,荏丰打了一个哈欠,那肌肉紧绷的胳膊开始抖擞起来。 “这什么鬼地方,真冷。” 宗筠脚板磨了磨沙子,他察觉到脚下有东西,一只青色的蝎子从沙子内爬出来,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脚跟。 “这……这是什么?” “这是西域的一种毒蝎子,小心别踩到它的头,它的毒凶得很。”血煞提醒道,从亵衣里取出香草,均匀挥洒在他脚上,“西域毒虫群多,利用花蜜粉末来驱赶。” 闻言,挥洒粉末的瞬间,蝎子悻悻的钻到沙子内不见踪影了。 葵凰溪身上也抹了些,白司寒拢着她肩膀,手无意间多添了一份药剂。 “进了西域边境,我们都不能在使用功力。” 说罢,她微微伸出手,触碰到一层透明屏障,轻触手指一戳就栽了进去。 她整个人灵魂一颤,西域的空气清爽又干燥,好像有一种原始的味道。 白司寒刚踏进来,有些不适应的邹眉,指尖凝聚的薄冰尽数散去,连一丝气旋都无法汇聚了。 他拢眉,这就是西域的禁忌? 宗筠额间微微渗出了一丝汗水,显然经脉被封有些不太适应。 如今情势局促,他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咬了咬牙关,拰紧掌骨,跟了上去。 大漠孤烟内,只有海市蜃楼的残垣半壁和绿洲。 越过一处古沙残城,终于看到了沙中长着隽永的绿草,在走三里,草原广阔,天边的一抹殷红尽数散开,迷人的撒落在奔腾的鬃马上。 楼兰 “驾!驾!”在集市中剥开人层的一匹铁汗鬃马,鬃须飞扬,红蹄烈火,浑身透着一股放荡不羁,好一匹驰骋疆场的马。 骑在他背上之身同样也自带阳刚之气,肃穆的脸上带着俊严。 葵凰溪刚入城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白司寒眉峰一攒,将她护在身前。 警惕的环顾四周,血煞也有些汗涔,作出了防备的姿势。 “你们是外地人?” 质问话刚落,那匹红鬃马就朝着这里而来,为首的男子树冠红箍,一身锦瑟履皮衣,他同寻常人不一样,他身着非凡,奇装异彩,可见他不是一般人。 这是葵凰溪从此人身上发现的端倪,但见马背上的人,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让葵凰溪一时觉得有些不自在,白司寒凤眸一划,凛冽的目光将那人狠瞪了一眼,手却紧紧的握住她。 那人见他谨慎的样子,旋即眯了眯眼,拉高嗓音道:“诸位听清楚了,虽然咱们楼兰很讨厌外地人,但是,他们也没做什么对楼兰不利的事,请诸位不要引起混乱。” 宗筠汗颜的扫了一眼那人,觉儿有些眼熟,特别是额间树冠红箍,跟在王朝见面的那个人颜色有些相近。 但见那人拉紧缰绳,目光却一直落在葵凰溪身上,虽只淡漠的瞥了一眼,但嘴角扬起的弧度被白司寒捕捉到了。 他波光一凝,杀气腾腾。 “出去!”孤清半晌后的一声哼斥,将如燕支下。 窗外雨烟淅沥,饧波悄然爬上屋檐的篆印,滴落的雨水,清晰可闻,一直滴落在她心底,泛起波澜涤荡到天边。 大漠之上,颠簸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好似散架,血煞鞭策鬃马,夜不停息的赶路。 尾随在后的马车,车帘被掀开,荏丰抬眼仰望着沙砾飞石的苍穹,一粒沙迷到了眼睛,吓得他赶紧放下车帘。 “这什么破地方,赶了这么多天,还是沙子!” “你就省省吧,还有很久才到西域,西域这个地方,邪得很。”净舜靠在厢上,一脸无奈。 孟遥席开卷轴开始寻找端倪起来,宗筠见他神色间忧虑仲仲,在旁安慰道:“别担心了,一定能找到孟泠的。” “我担心的是,姐姐找不到我们,她会担心。”他讲卷轴合上,疲惫的闭上眼睑,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好些天都没安稳的合上眼了,得养好精神才能找姐姐。 到了西域边境,这里不同淼国王朝,初开边境都是荒芜之地,冥空幽黠,荒漠中只有一颗枯萎的树枝,干上挂满了黑色的乌鸦。 随着暝角呼吁声起伏,惊动的乌鸦扑打着翅膀,飞向天际。 连拴住缰绳的鬃马渐渐都开始不淡定起来,鼻息呼噜噜的,似乎滋味着害怕。 血煞眉心一拢,朝着车内作揖:“主子,到了。” 白司寒翻身下车,牵着葵凰溪从车帘内走出来,目睹到西域边境的场景,惊在原地。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跟鬼岛似的。” “这里比较偏僻,无人居住,要过十里路才有人烟。” 宗筠众人从马车内走出来,荏丰打了一个哈欠,那肌肉紧绷的胳膊开始抖擞起来。 “这什么鬼地方,真冷。” 宗筠脚板磨了磨沙子,他察觉到脚下有东西,一只青色的蝎子从沙子内爬出来,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脚跟。 “这……这是什么?” “这是西域的一种毒蝎子,小心别踩到它的头,它的毒凶得很。”血煞提醒道,从亵衣里取出香草,均匀挥洒在他脚上,“西域毒虫群多,利用花蜜粉末来驱赶。” 闻言,挥洒粉末的瞬间,蝎子悻悻的钻到沙子内不见踪影了。 葵凰溪身上也抹了些,白司寒拢着她肩膀,手无意间多添了一份药剂。 “进了西域边境,我们都不能在使用功力。” 说罢,她微微伸出手,触碰到一层透明屏障,轻触手指一戳就栽了进去。 她整个人灵魂一颤,西域的空气清爽又干燥,好像有一种原始的味道。 白司寒刚踏进来,有些不适应的邹眉,指尖凝聚的薄冰尽数散去,连一丝气旋都无法汇聚了。 他拢眉,这就是西域的禁忌? 宗筠额间微微渗出了一丝汗水,显然经脉被封有些不太适应。 如今情势局促,他可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咬了咬牙关,拰紧掌骨,跟了上去。 大漠孤烟内,只有海市蜃楼的残垣半壁和绿洲。 越过一处古沙残城,终于看到了沙中长着隽永的绿草,在走三里,草原广阔,天边的一抹殷红尽数散开,迷人的撒落在奔腾的鬃马上。 楼兰 “驾!驾!”在集市中剥开人层的一匹铁汗鬃马,鬃须飞扬,红蹄烈火,浑身透着一股放荡不羁,好一匹驰骋疆场的马。 骑在他背上之身同样也自带阳刚之气,肃穆的脸上带着俊严。 葵凰溪刚入城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白司寒眉峰一攒,将她护在身前。 警惕的环顾四周,血煞也有些汗涔,作出了防备的姿势。 “你们是外地人?” 质问话刚落,那匹红鬃马就朝着这里而来,为首的男子树冠红箍,一身锦瑟履皮衣,他同寻常人不一样,他身着非凡,奇装异彩,可见他不是一般人。 这是葵凰溪从此人身上发现的端倪,但见马背上的人,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让葵凰溪一时觉得有些不自在,白司寒凤眸一划,凛冽的目光将那人狠瞪了一眼,手却紧紧的握住她。 那人见他谨慎的样子,旋即眯了眯眼,拉高嗓音道:“诸位听清楚了,虽然咱们楼兰很讨厌外地人,但是,他们也没做什么对楼兰不利的事,请诸位不要引起混乱。” 宗筠汗颜的扫了一眼那人,觉儿有些眼熟,特别是额间树冠红箍,跟在王朝见面的那个人颜色有些相近。 但见那人拉紧缰绳,目光却一直落在葵凰溪身上,虽只淡漠的瞥了一眼,但嘴角扬起的弧度被白司寒捕捉到了。 他波光一凝,杀气腾腾。 第六百零八章 人群走散 “主子,我们在这里还是太显眼了。” 血煞指示一家店铺,这店铺没有王朝淼国那样珠瓦雕梁的赪楼富奢,但由藤蔓编织成了一个窟厢。 葵凰溪伸手抚上那藤蔓,思忖着这是用何种藤蔓编织成的,看起来既又结实又带感。 刚进门,血煞就从腰间掏出楼兰金,直接扔到老古手里:“准备六套男装和一套女装。” 老古懵了懵,掂量了手中的楼兰金,当即命人去办。 换上西域服装后,葵凰溪在菱镜前打转,一头金丝如瀑布垂坠而下,柔滑的在修长指腹中略过。 淡淡清香充斥在旁,白司寒凤眸中的波澜壮阔,把在鼻间嗅着一缕金丝,有些贪恋。 “小溪儿还是这么香,这么迷人。” 她脸颊一红,凝望着菱镜中的他,忍俊不禁起来:“妖孽,你穿上西域的服装真难看!” “什么!”他停滞撩拨,却见镜中的自己臂膀露出了一只,腰间虎皮裙衣甚是可爱,他也不堪目睹,连小溪儿都笑他丑,那肯定是血煞眼光有问题! “血煞,你给我过来!” 血煞浑身打了个寒颤,悻悻的赶过来,就见白司寒青筋暴起,他一脸汗颜。 “主子,有何吩咐?” 葵凰溪噘嘴,不等他张口的时间,暗下戳了戳他的腰,道:“其实,挺好看的,不必换了。” 白司寒抽蓄嘴角,他横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最出戏的是那条虎皮裙衣,怎么看都觉得怪。 但碍于身旁小溪儿笑靥如花,美眷在他心底了,他眼神一变柔和,立马饶恕了血煞。 “竟然小溪儿说喜欢,那就不难看。” 众人换号装束后,便踏上集市,楼兰的集市富奢又大,杂耍团在集市上大放异彩,卖花的小女孩,腰喝卖肉的铁汗。 “哇塞,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净舜精明的往摊位上一瞧,松肉百味的干饼,他有些饥渴难耐。 这辈子都没来过西域,说什么他都要尝到西域的特产。 “我去,喷火的!”荏丰正木滞的环视周围,眼帘前就喷来一道火,将他吓得退后了一步。 只见那带着古怪面具,耍着把戏的男子,呜呼着什么,荏丰误以为是在壮胆,揎拳捋袖道:“的,敢挑衅我,在本大爷面前立威,你死定了!” 孟遥伸手想要遏制住荏丰,却抓了个空,汗涔的看着他簇拥进了人群中。 待他反应过来,身旁宗筠影也消失了,净舜早就被人海冲散了,主子也不见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集市中央。 “那个,都走散了?”他心急如焚,抓耳挠腮朝天哀哉:“我姐姐还等着我去救啊!” 他怒愦无处发泄,臂弯处就被人猛然一撞,他一头栽进了人海茫茫中,冲撞到一股坚硬的铁墙,壮汉鬃须扎在一团,表情怒视。 孟遥张惶道了声抱歉,转头就想走,衣襟就被壮汗拎起来了。 他暗叫一声不好,觉儿触到霉头了,咬了咬牙关,暗中隐隐抽出匕首。 但见那壮汉一脸凝肃的模样,旋即大变:“真是的,撞人也不用力点,真是挠痒痒。” 他攥紧匕首的手僵硬了,整个人愣眼的看着壮汉把自己扔进了杂耍团里,幺妹声道:“来嘛,一起玩。” 孟遥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人像木偶一样提了起来,做起滑稽杂耍起来。 他头顶闪过一万只羊驼,话说,谁能来救救他? 与此同时,荏丰胡乱抹了一把嘴边流口水,贼兮兮的伸出手指头,满眼贪婪的朝着小女孩冉冉靠近。 “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把你手中的小饼干给我尝尝吧。” 穿着玛瑙裙的小女孩,睁着琉璃的眼眸,氤氲出热气,抱着饼干,楚楚可怜:“你……你要干什么?不……不,娘亲,救我,娘亲!” 荏丰云里雾里的怔了下,他低下眼帘,入眼的是一道庞大的影子,在他百会穴下放大,他一懵:“这是何物?” 擎天之势落下的女人,一屁股压在了他的身上,摩擦拳脚道:“敢欺负我小心肝,去死吧!” 荏丰五官扭曲,抽蓄嘴角,暗自惊诧,西域的女人太可怕了! 他扶起扭伤的腰间,悻悻的目睹着小女孩的身影愈行愈远,憋屈的噘嘴。 “要不要这么狠?” 第六百零九章 楼兰人重口味 净舜捎来乌笛帽,掠过卖艺嘈杂人群,瞥见一个行迹诡异的男子,他脸色一僵,拉下乌笛帽遮住容颜,环顾周围,发现与众人走散后,他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方向了。 他暗自咬牙,正骂该死时,那名行迹诡异的男子,整个身躯融进了人海中,他悄悄的尾随跟上。 另一头,葵凰溪席开卷轴正愁眉着该从何处寻觅孟泠踪迹,正聚精会神时,白司寒捻着她的肩,一双残存雪霜的眼,有些微眯。 “大家都走散了,目前也找到他们再说,已防意外。” 她一嗟,蓦然回首,却见只有血煞一人尾随在后,其余人都不知哪去了。 “真是的,关键时刻还掉链子,孟泠还等着我们。” 血煞汗颜,微微抽蓄嘴角,方才人群推挤,嘈杂喧哗的,他也险些被冲散了,众人走散这也是难免的。 “主子,要不要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作为会合地点,我们分头去找他们。” 此话虽有理,但如今情势窘迫,只怕是陷入岌岌可危了,若是在花费心思在楼兰,只怕会误了大事。 她想到此处,抬眼去正视白司寒那双流錾的目光,想要追寻一丝答案。 “小溪儿担心什么,他们都有自己防备的东西,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他平抚着她的手背,给予安全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嘴角轻扬,露出灿烂的笑靥,调侃道:“哎呀,曾经谪仙飘飘的国师大人,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是一饱眼福啊。”言语间,她还不忘伸出手指去揪了揪那异常可爱的虎皮裙衣。 白司寒两颊有些微红,讪讪移开眼去:“好了好了,赶紧办正事!” 瞥见人群中一个脚腕处系着一项月牙,额间戴有羊角发箍,他惊见,随即拉着葵凰溪的手追了上去。 “有情况,快跟上。” 血煞怔了下,局促不安的尾随而去,他怎么觉得事宜太得太突然? 但见那人转廊进了坊市,三人转角一撞,遇上了一对凶神恶煞的双眼。 扎鬃须辫的壮汉刚着脸,肌肉紧绷起来:“挡道了。” 葵凰溪抬眼去扫了他一眼,微微汗颜,有些悻悻的朝后一倾,拌到什么障碍,整个人一个趔趄,就碰上了坚实的软墙。 白司寒捻着她的肩,柔滞的眼神带着警惕,开口问:“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羊角头箍的男子?” 扎鬃须辫壮汉不耐烦眉心一拢,一见外地人瞬间有些不悦。 “外地人?哼!” 血煞眯了眯危险的眼,隐隐暗中抽出利刃来,就在他欲要出手之际,壮汉倏地道:“那人去了楼台,下次小心些,不然我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楼兰。” 他心沉得微微一松,整个人都瘫下来了,白司寒清冷的波光中才稍稍弱下几分。 “楼台,是楼兰最重要的一部分。” “楼台?是个什么地方?” 听楼台一名便隐隐猜到肯定是个闲情逸致的地方。 “大概就是吃饭的地方,走吧,楼台就在附近。” 刚到楼台圈外,门外伫着一个头戴抹额的女子,棕发被挽得高高的,清丽中透着脱俗,一身花藤衣,引着客人进入。 “这是楼兰最有名的楼台,里面的菜各种各样,鲜明好吃,不如进入尝尝?” 西域的膳食,她还真没品尝过,闻耳一听,整个人眼中焕出光芒。 “好啊,西域的菜肯定很好吃,得好好滋味一番。” 白司寒扶额无奈,满眼宠溺:“好,进去吃一顿。”他有时真想弹弹小溪儿的脑袋瓜子,方才还急着办正事,这会就被美食标记上了。 葵凰溪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翼,小心眼的瞥了一眼他,这妖孽莫不是又在说她坏话? 他惊见一汗颜,小溪儿果真是说不得,一说就来劲。 楼台花榭中央,哄堂拊掌,齐齐称赞。 “楼兰厨艺第一人的膳食,可谓是整个西域神圣的,大家看这道,圣甲虫抹糕,利用西敏甲虫翻炒而成,用面粉磨成的糕点将甲虫包裹成丸子,取之露水精华……” 葵凰溪一脸稀奇的剥开人群,一点点将头伸进去,瞥见一碗陶瓷中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她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哪是抹糕,还圣甲虫,笑死人! “这哪是什么抹糕,这分明是炒糊的圣甲虫,还这么恶心,怎么让人吃啊!” 众人震惊,纷纷投来纳罕的目光,鄙夷道:“喂,你胡言乱语什么,这可是咱们楼兰的特产!” “就是,小姑娘不懂就别捣乱,少破坏气氛,这明明就是一道天上人间的美食。”指着一团黑漆漆的圣甲虫。 葵凰溪青筋暴起,楼兰人都什么审美观,真是颠覆了她的眼界。 第六百一十到六百一十一章 楼台事宜(一) 众人皆醉在她的怂恿下,纷纷端来的食材在她手中数落。 “五味十全,食材倒是充足,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波罗蜜?” “菠萝蜜?” 葵凰溪精明的打了一个响指,不知何时,入目众人眼中的虎皮裙衣男子,捧着堆满尾刺的菠萝,笑容满面出现。 她湛眸凝汇一道清波,同携和睦莞尔:“菠萝蜜,用酝酿好的蜂蜜和柚子茶混淆,菠萝切成园堆型,在板砖上挤压出汁,倒入面粉,打出金光效果。” 众人目光如炬,但见一个头戴藤箍的男子剥开人群,满眼不屑问:“说得倒好听,看你的口音,应该是中原人,你们中原人不都是喜欢糕点膳食吗?怎会了解咱们楼兰人的口味?” 此话一出,众说缤纷,白司寒见情况不妙,旋即眸色渐渐幽暗起来,葵凰溪闻言,暗下揪了揪他,示意稍安勿躁。 浅笑倩兮的扯大嗓音:“我知道外塞人的口味,这天干物燥的,缺水,自然糕点什么的最不适合你们的胃口,但我说的这菠萝蜜,可不单单是用面粉制作。” 挦过篓框,从百食材中翻出一味配料,名为八角,正因为它有八个角,俗称八角,它的味道苦涩又咸,味道可不好,但是作为辅助配料,菠萝蜜是必不可少的。 系手的铃铛被反剪在后,轻盈弯腰退步到砧板上,悠扬声音缓缓响起:“五味十全真难全,只要蕙质正兰心,纤手搓来玉色琢,碧油煎出嫩黄深。” 轻盈的舞姿似点起的荡漾,涤荡向众人心中,白司寒凤眸盈光闪烁,从未听过她唱歌,这嗓音天籁,犹如清泉流动。 闻言至此,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掌起菠萝扔到她手中。 翻转的水果刀游刃在悬空中,划出金色的弧度时,震撼人心。 在她一双巧手下,出炉的香蜜,沁人心脾,缓缓流入众人嗅觉中。 “这手法,当真是神啊。” 有人称赞,葵凰溪自信勾了勾嘴角,显然很满意她今天的表现。 “姑娘,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敢问姑娘芳名?” “姑娘也是西域人,是哪家的可人?” 倒是某人醋意渐深了,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朝着众人声呼:“她,已经有丈夫了。” 葵凰溪微微抬起颔的那一瞬间,只见那双瑰丽的凤眸潋滟无双,犹如世间淬了色情的宝石。 “妖孽,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她痴痴的凝望,却反被他冷不丁点的刮了刮鼻梁,没好气道:“你惹了这么多桃花,我可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你就不怕我,红杏出墙?”她饶有兴致的挑眉,口吻却是在调侃。 他轻轻浅笑,将凤眸压低:“红杏出墙?嗯?你出一尺,我便挪一尺。” “为什么不是挪一丈?” 她湛眸同他对视,从前隔绝一切尘埃中,她望眼欲穿,探进了他的心底。 世人都说出一尺挪一丈,她倒是好奇为何妖孽说只挪一尺。 “小溪儿不想做一只金囚鸟,如果我挪一丈,你便不能自由了,而是活在我的囚笼下,如果小溪儿不快乐,又有什么意义?” 悸动飞扬,她薄唇抿了抿,一手挽上他的颈脖,另一只手霸道的挦着他的墨发,抬颔就吻了上去。 白司寒目瞪口呆的被她突然吻住,整个人有些措不及手,向来霸道强势的他,竟然被小溪儿占了上风了! 众人脸颊一阵火热,慌张转过身去,血煞倒是习惯两人的行为。 自觉低下头,退到一旁。 “何人在次喧哗?”剥开层层纱幔,二楼映接碧春色中,有人步伐沉重,缓缓出现。 这道声音的插入立即打断了两人的含情脉脉,白司寒揽住她,手紧紧握住她,眼神波光凝固起来。 那道庞大的人影出现之际,有人撒落天花四溅,葵凰溪只觉得眼帘一阵粉红,殊不知眼影在缭乱什么,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她掸去耳旁的花瓣。 朝着花瓣飞扬的探去,有个面色庄严的男子,手挽竹篮,抓着花瓣挥洒在而下,好像是特地为了男子的出场作陪衬。 她嘴角微微抽蓄,怎么看都像是个到处招揽烂桃花的纨绔公子? “原来是你们在此处喧哗。”戏谑出声的男子,一身白虎皮裘衣,腰间挂着琥珀玉,头戴金藤箍,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贵族的气息,在加上他皮肤浅黑,是那种俊黑的雅然。 撒花的男子停下了动作,收了竹篮走到他身旁,附身行了个西域之礼:“王子,这两人刚才在做菜,听民众声呼,绝非凡品。” “我对菜可不感兴趣,只是今天这两个人打扰到了我。把他们轰出去!”他懒惰的招手,口吻却透尽蛮横。 就在血煞戾气腾腾的那一瞬间,惊见二阁楼有一熟悉身影,惊道:“主子,在那!” 白司寒会意,立即公主抱住葵凰溪,踏出轻功落到二楼上。 “妖孽,快,只要抓住他,一切都一目了然了。” 白司寒抽动身子,迅速的赶了过去,情势紧迫之中,血煞也跟了上去,她欲要尾随,肩膀就被人擒住了。 “姑娘,蓄意闹事,楼兰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缠住了她臂弯。 她汗涔挣扎脱出,臂弯因此被狠的一掐住,揉了揉疼痛的肌肉。 “你……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第六百一十二章 楼台事宜(二) 男子轻笑,掌掴她的手更紧了:“我劝姑娘不要在楼台肆意闹事,不论你和那个中原男人在做什么,请立即收手,不然,可别怪我出手了!” 葵凰溪掌骨被捏得手疼,拢眉滴汗,咬牙切齿的扳下他的手,如履薄冰道:“此事关乎重大,不论楼台是你的地盘还是谁的地盘,但是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 见她冥顽不灵,男子咬牙,欲要伸手去抓她,忽然眼帘前被厚厚的一层红雾所掩盖住了,他呛鼻的捂了捂,半蹲而下,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什么?” 只闻耳到雾中人的话:“我劝你不要揉眼睛,不然会瞎的,我不会让你阻止我的!” 男子脸色铁青,立即扯大嗓子:“来人,快来人,给我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红雾在他的嘶喊下,愈加的浓厚了,纷纷追上的人都被呛住了,半蹲在原地,在也迈不出步伐。 尾追在后的葵凰溪,有些焦虑不安,回头瞧了眼男子,邹紧了眉心,如果不是此人,她怎么会耽误时间,孟泠是她的人,做人做事要善始善终,她是绝对不会让孟泠陷入困境的。 追到了三楼,一间间阁楼相互接映着,让人辨不清方向在那,她内心更加忐忑了。 “妖孽,血煞,你们在哪?” 当红雾渐渐消散去,男子甩动袄袖,下人慌张去扶,本以为会主子会勃然大怒,却不曾想,此事自家主子嘴边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莫不是被呛傻了? “主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此女子是第一人,这件事,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越来越兴奋了。”言罢,他黠眼中满是蓄意的韵味。 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懂了他的话:“小的会全力以赴抓到此人,给主子赔罪。” 而此时此刻,楼台门外,净舜拉起乌笛帽,抬眼瞧了瞧楼台,深邃的眯着眼,果然虎穴之地被他找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此处,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可疑人后,抬脚就走了进去。 被当做提线木偶的孟遥被壮汉任由摆弄,他心底干呕了好几回,脸色都青了,从未受过这般欺负,这楼兰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到处都是奇葩人。 “哎哟,这位中原小哥,咱们楼兰可是有很多土产的,你要不要尝尝这个圣甲虫片,可好吃。”一位棕肤女人双手提着满框的绿色圣甲虫,呈到他面前,那蠕动的虫子,正恶心着他。 孟遥一个劲甩头,“不要,我不要吃,太恶心了,离我远点。” 被哼斥的女人,脸色一变,暗下沉吟:“好像中原人不太喜欢我们的热情,中原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周围几个壮汉闻言,揎拳捋袖上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孟遥汗颜倒退,被逼到了墙角边,心想着要是荏丰在就好了。 “各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愈加逼近的话又近了一步,孟遥攥紧袖下匕首,心想硬着头皮拼个你死我活,他正这样打算,却听见远处传来了荏丰的声音。 “的,让开,快让开!” 荏丰浑身邋遢,被灰尘撒满,孟遥目瞪口呆的凝望着正朝着这里冲来的他,扬手喊道:“荏丰,救我!”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天助我也。 荏丰仔细一瞧,是孟遥,却没听清他说的话,但见他朝自己招手,难道是搬救兵了? “孟遥,太好了,你搬救兵了,兄弟,够义气!” 远处愣在远处的孟遥一脸蒙圈,待想着发生了何事,却见荏丰已停在了自己眼前,并颐指着追来的婆娘们:“喂,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有人照着的,看到没,这就是我的援手。” 他指示着孟遥身旁的几名的壮汉,趾高气昂的继续道:“识相的就赶紧逃吧,我荏丰是好男人,绝对不打女人的。” 孟遥背脊发凉,见几名壮汉表情狰狞,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几个婆娘立马收了招式,可怜兮兮的握住壮汉的手臂,哭泣道:“相公,此人欺负我!” “什么?”孟遥荏丰一脸蒙圈。 壮汉肌肉膨胀,气冲冲的朝着荏丰舒来的拳头,孟遥惊见,慌张一扯他的臂弯,悻悻:“还愣个锤子,快跑吧!” “等等……这不是你搬来的救兵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遥被问得云里雾里的,他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先别问了,逃命要紧!” “快追,别让他们逃了,一定不要放过他们!”浩浩荡荡的人群,尾随在后穷追不舍。 第六百一十三章 楼台事宜(三) 瞥见繁华的阁楼,嘈杂的人来人往,荏丰心头一惊:“有法子了,咱们躲到那阁楼去。” 孟遥气喘呼呼尾随在后,抬眼就瞧见璀璨的楼台,他汗涔的朝着身后瞥了眼,咽了咽唾液,心想着唯有如此了,先到阁楼躲一躲,才是长久之计。 “快,荏丰,我们快躲进阁楼内,他们人多势众,绝对不会在那人多嘈杂的地方闹个天翻地覆的。” 两人相互递给对方一个眼神,分头溜进了阁楼内,众人见两人的方向直朝楼台,纷纷都停下了脚步,悻悻的露出了难言之色。 “借过,借过。”荏丰伸着粗壮的手臂,剥开层层人群,挤进了二楼厢房内。 孟遥欲要将身上耍杂技的道具扔掉,却感觉到跟前有一人体息:“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孟遥汗颜,环视周围,发现自己误进了厨房,当即心跳加快,尴尬的挥动手中的道具:“额,这个,我是个耍杂技的,想在这里卖点道具……呵呵,真的。” 跟前的人邹着眉头,貌似有一种要揍人的架势,倏地,那人改了面貌,笑眯眯道:“原来是这样,我可喜欢道具了,多少钱?” 与此同时,正在追逐的葵凰溪跟上了白司寒同血煞,当两人停下脚步时,却误进了一间厢房内。 “给我站住!”白司寒吼出声,眼神凌厉的将那人的怂肩翻正来,却见一张印着纹的脸庞,此人及其陌生,并不像是要做不轨之事的人。 当他心头一怔时,耳边传来血煞的声音,夹着急促:“主子!” “妖孽!”葵凰溪气喘不停,捂住胸襟,冉冉走上前,见他身影愣在那亦是是没有动作,不知是何用意,当即拍了拍他的肩:“妖孽,怎么了?”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被白司寒翻正过来的人,脸上挂着肃穆,声音有些稚气。 血煞蹙紧了眉头,从腰间抽出匕首,直冲了过去,横架在他的脖子上,“说,抓了孟泠的人是不是你?”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眼前的人有些震惊。 话音刚落,葵凰溪百会穴上有一道阴影落下,啪的一声,白司寒惊听回首,但见那娇小的身影忽然倒地。 “小溪儿!”他惊见,掌骨猛然缩紧,舒过拳头就将打晕葵凰溪的人拳出远外,偷袭的人直装木桩,碎渣一地。 “小溪儿?”他慌张去抱起陷入昏迷的人儿,声音在打颤,血煞震惊,徒手揪起跟前的人往墙上一撞,威胁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威胁的话才刚落,他的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柄锋芒的羊刀,连同白司寒亦是如此。 血煞眼神黯然了,他不该心慈手软。 “真是的,吵死了。”掀开帐子垂下头来的女子,一身彩衣,脖子上挂着玛瑙链,额间扎着花环,一头如波澜卷发轻垂而下,她正打着哈欠走出来。 “阿宝,让你出去探个情况,你怎么把这些聒噪的人带回来了,我才休息了会,就被你们吵醒了。” 白司寒眼中的波光一凝,回首盯着那名动作闲暇的女子,原来她就是主谋么? 被血煞架着锋芒的阿宝,撅了撅嘴,毫不畏惧颈下的锋芒:“公主,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自己闯进来,还一路追杀我,我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好吧。” 那女子昂着头,挺直了鼻梁,倾身靠近阿宝,瞧清楚了血煞的模样,她旋即脸颊上染上了蜜汁红,声音开始嗫嚅起来:“这……怎么能这样,阿宝,人家追杀你,你怎么跑呢,应该说清楚然后解决嘛。” 阿宝眼神瞬间发白:“公主,你的声音怎么变了,是不是不舒服,刚才还不是这样的。”又瞥了眼血煞,并知道了公主是遇到了什么声音变得如此柔美了。 血煞倒不为眼前的美人所痴迷,反而更担心主子的安全:“把孟泠交出来,你这个幕后主使,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公主被他提来的目光所倾倒,声音依旧痴痴的道:“不放过我,那……那可以。” “公主,不要被这个中原男子所迷住,他……他不是好人。”阿宝心底快崩塌,他侍奉公主多年,从未见过公主这般。 提到此处,公主稍稍从姱娇中回神过来,有些迷糊:“孟泠?” “什么孟泠,我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不过,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白司寒心头一惊,莫非是弄错了? 他抚了抚怀中的人儿脸颊,杀气重重的徒然转身:“误会,既是误会,那就是我们失礼了,还请这位姑娘,解决打晕我夫人的事情。” 公主抬眼去瞧他怀中的葵凰溪,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就在下一秒,血煞忽然出声:“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的,这笔账,我不会跟你简单的算了!” “快放下刀。”公主催促着侍卫,走到血煞身边,用及其温柔的眼神看他:“竟然是个误会,那就是我的过失了,阿宝。” 横在阿宝颈脖的锋芒滞下了,他从腰间取出一味草药,走到白司寒前,放在葵凰溪鼻息上,顷刻间,葵凰溪睫毛轻轻颤动,有醒来的征兆。 “小溪儿!”白司寒紧紧拥护怀中的人,满眼惊喜:“没事了,没事了,小溪儿。” 第六百一十四章 楼台事宜(四) “发生什么事了?”葵凰溪只觉得百会穴疼痛无比,她隐隐记得自己被人打晕? “竟然你夫人没事了,那么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浅笑着,身子却不由的朝着血煞又挪了一尺,满眼星光又问:“我是楼兰的公主,我叫柏尔妮,这是我的贴身侍卫,阿宝,请问你们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阿宝汗颜,内心晴天霹雳:“公主,你中毒不浅啊。” 血煞见她身子冉冉挪来,闻到来她身上淡淡的黄花香,却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问:“柏尔锶加。” 提到此人,柏尔妮脸色一变,眼神变得深窈:“他是我哥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的朋友,被他掳走了。”第三声插入,葵凰溪邹紧杏眉走到她身旁,用那一双澄清湛眸凝视着,柏尔妮瞳仁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一双能望眼欲穿的眼睛,澄清得仿佛不沾染世间红尘,而此人一头卷发金灿灿的,样貌根本不输她半分。 “你……你是谁,我怎么没在楼兰见过你?” “我是从中原来的。” 闻言,柏尔妮一怔,明明是西域女子,却说是从中原来的? 白司寒拦着葵凰溪的肩,顺势将刀削无关贴过来,勾唇道:“我夫人的生母是西域人,生父是中原人,自然从小生长在中原。” “原来如此,失礼失礼了。”柏尔妮笑着,忙唤着阿宝去沏茶:“既是中原来的客人,那么我们楼兰也自然以礼相待。” “公主!我们……”阿宝咬牙,他还有正事要做,没时间沏茶。 却见柏尔妮背影是如斯凄凉:“阿宝,去沏茶。” 阿宝抓狂的情绪冷静下来,他渐渐的,有些猜不透公主的心思了。 柏尔妮倾身坐在蒲团上,眼神凝望着茶杯中平静的水,心思开始紊乱起来,如果她没看错那张五官,分明是二十年前西敏公主的容貌,简直是一模一样。 想当年,幼时,她随同翁父前去西敏时,见过那个骑在马背上奔驰万腾的女子,在宽阔的草原上,那一头金丝像极了阳光倾泄下的碎银,耀眼无比,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后来听说,这位公主失踪了,亦或者是已经死了。 但是眼前这个与当年的公主八分像的人,竟然自称是从中原来的,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茶水就不用了,只希望能知道柏尔锶加的下落。” 柏尔妮抿了一口茶,表情庄严的起身,朝着血煞走去,眼神带着坚毅:“如果,想要知道柏尔锶加的下落,那么,把你的属下赐给我吧。” 众人震惊,血煞也愣在了原地,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司寒挑眉,有些搞不懂她的心思,抬眼就对上了葵凰溪那一双贼兮兮的眼眸,好奇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葵凰溪忍俊不禁,将血煞扯过来,压声道:“公主的意思是喜欢你,为了得到柏尔锶加的消息,血煞,必须牺牲你了!” 血煞终于明白此话何意了,当即作揖垂身,慌张道:“属下,属下还想跟在王妃身边,请王妃三思。” 感情是误让他以为自己不要他了,她方才此言只是一个暂时的对策,她瞧那位公主的对血煞的模样,不像是假模假样,她也放心了。 “血煞,我不是不要你,而是要你暂时在公主这里保护她。” “对啊对啊,我很娇弱的,总是会有一些匈奴来讨伐楼兰,总是有一些坏人……”说着,柏尔妮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阿宝心底翻了一个白眼,但他在也隐忍不住了:“公主不是有阿宝了吗,怎么还想要这个一个木头,公主,你怎么能这样!” “哎,阿宝真小气,看不惯人家好,阿宝你这样不对!” “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要收这个木头做侍卫,阿宝觉得很不妥当,阿宝不同意。” “我是公主,我来决定。” 两人拌嘴吵起来了,虽是主仆相称,但葵凰溪见两人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白司寒递给血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下拍了拍他的肩:“血煞,你今年有二十出头了吧,是时候娶妻了。” 血煞欲哭无泪,主子怎么学了王妃那诙谐人的兴趣了。 “主子,我……我不是,那个……” “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好干,我看好你。” 血煞嗫嚅着要说什么,臂弯却早已被人缠上了,柏尔妮蜜汁脸噘嘴:“你要去哪里,你可是我的侍卫,本公主命令你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血煞脸瞬间黑了下来,抽畜嘴角,青筋扳下她的手:“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哎呀,什么授受不亲,这里又不是中原,真是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楼台事宜(五) 阿宝扶额无奈,请示让白司寒和葵凰溪到一旁,从腰间取出小纸条递出:“喏,这是你们要的。” 白司寒接过,席开来看,瞳仁愕然萎缩,葵凰溪见他脸色不对,也凑过来当即一惊。 “这件事不许外扬,咱们楼兰可没有这种心思,这全是柏尔腮加所做的,咱们楼兰可是友好的。” 葵凰溪没想到的是,原来柏尔腮加总是每每到了子时面见神秘人,还私自买卖军粮,调动人手前往中原行商,说是行商,不如说是计谋侵略中原,而目标是淼国! 白司寒攥紧了纸条,眸色充满了杀气,淼国是他的东西,他绝对不予许有外敌侵入,更别说占领了! “此事我会谨慎处理。” 思及此,有几道朦胧的声音闯入。 “咱们躲进来没事了。” “这楼兰人真是奇葩,怎么到处追人,只不过有些奇怪,我们进了这个阁楼,他们竟然不敢追过来了,难道说……” 葵凰溪当头一惊,内心大喜,跨过门槛奔去,熟悉的声音,是荏丰和孟遥! 转角就撞上了一堵肉墙,她后脚跟一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咬牙道:“对不起……我。”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你真是让我好找啊。”男子邪肆勾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话音刚落,白司寒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了:“真是没礼貌,这是我家夫人,你找她做什么?” 听到这句夫人,男子不悦的邹了邹眉,看着葵凰溪如花似玉的脸庞,还有那个长相俊美的中原男子拦着她的腰,简直是羡煞旁人。 “原来是你的夫人,失礼失礼,只不过你的这位夫人方才用奇怪的粉末洒我身上,让我鼻腔难受,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是你先缠人,我并不想这么做。”葵凰溪如鸷鸟的眼神盯着他,这个男子从一开始,就对她有不轨之意,她得多加提防。 “我夫人说了,是你先缠着她的,我夫人正当防卫没有错吧?” “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同我这么说话?”男子摩挲着拇指上的玉,话中透着敌意。 倒是阿宝,震惊在了原地,柏尔锶加怎么在这里?幸好跟前有两人挡着,不然就被发现了。 他脚步冉冉退后,欲要转身去禀告公主,徒然转身时,撞上了柏尔锶加的侍卫。 柏尔锶加戏谑的笑了笑:“呀,原来还有一个人在你们身后,话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阿宝背脊发凉,瞳仁瞬间跌落了深渊,变得黯然失色了。 怎么办,若是让柏尔锶加发现了他,公主的踪迹也会被泄露,到底该怎么办? 他情绪正跌宕起伏,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将他为之一惊。 “这是我的侍卫,你有什么问题吗?”出声的人正是葵凰溪,她一头金丝随风飘动,眼神仿佛能将人刺穿。 柏尔锶加也有些被这眼神震撼了,一个小姑娘竟然能露出这种眼神。 “原来是你的侍卫,失礼失礼了,只不过,你是西域哪里人?” “西敏,我夫人是西敏人。”没等她开口,白司寒却抢在她眼前,“我夫人是西敏的公主,怎么,你有意见?” 柏尔腮加心脏漏跳了一拍,西敏的公主? 他只觉得有些质疑和荒唐:“西敏哪来的公主,你怕不是当我傻?” “呵,西敏二十年前失踪的那位公主的……”凝聚波光,“孩子。” “什么?”柏尔锶加饶有不信,但是仔细一瞧葵凰溪,样貌和长相确实有点同那位公主很像,难道真的是…… “阿宝,你去哪了,怎么找不见你!”厢房内的声音瞬间从廊角内传了过来,柏尔锶加如野兽般露出了乌青:“阿宝?这是怎么回事,我差点被你们给骗了,原来是柏尔妮的侍卫。” 阿宝心头一紧,暗叫一声不好,却见眼前的侍卫擒住了自己的臂弯,正待他要挣扎时,柏尔妮从门槛跨了过来。 “阿宝,见了兄长,还不敬礼,躲闪做什么?” “原来是我亲爱的妹妹,别来无恙啊,几日不见妹妹又变漂亮了。” 柏尔妮露出了敌意:“少惺惺作态,你来这里,是来见什么人吗?” 闻言,柏尔锶加眼底下的乌青立马消散,温婉莞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妹妹是怎么出楼堡的,翁父不是下令不让妹妹出门了吗?” “翁父?真可笑,那也是你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