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秋记(gb)》 孽徒归来之后 暗夜的暴雨是贪婪的野兽,它吞掉了天空所有的光亮,闪电是它凌厉的眼眸,惊雷是它匍匐的脚步。 夏天所有的生息都被这野兽所震慑,四周一片死寂,只闻雨打风吹声,这样的夜,想必又湿又冷。 如注大雨之下,一把竹节油纸伞劈开严密的雨幕,那上头画了几株瘦梅,随着伞下人一步一步地攀上烛火明亮的大殿之上。 吱呀一声,两扇高大的门被人推开,秋凝尘瞥见一双沾了泥点的绣鞋踏入此间。那鞋上拿金线绣了兰草,自鞋跟一直蜿蜒到鞋尖。 纵使再脏污些,他又怎会不认得这物件?他抬起眼来,看着那个明媚地笑着的人。时隔七百多个日夜的再见,她什么都没变,依然用那双杏核一般圆润可爱的眼睛,温柔灿烂地看着他,可他呢,只剩下完好皮囊之下坍塌成灰的内心。 浑身上下游走的痒意暂时止住,秋凝尘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榻上的锦被,虽说借了力,但他身上还是抖得厉害。 “师尊,我回来了。”来人笑道。 人前颂典籍,吟诗词的珠玉之声,此刻碎得似一把飘摇的蓬草,他道:“你还知道回来。” 收了伞,稍稍掸掸身上的水汽,流夏走向秋凝尘,屋里被她踩了一串脚印,“算算日子,正好是师父蛊毒复发的时候,徒儿紧赶慢赶总算回来了。” 这情蛊每叁月复发一次,时过两年,秋凝尘自己硬生生熬过七回,此时正是第八次。 他用力沉下声问:“前几回你去哪儿了,现在跑来哄我。” “徒儿被一些琐事绊住了脚,不得已才两年没回来,师尊莫怨我。”流夏蹲下身子,枕着秋凝尘的腿弯说。 显然秋凝尘并不信她嘴里的托词,他把腿一收,整个人进了榻里,说道:“什么琐事能比我和之妙还要重要?你竟两年没有回来,我寻了你多久,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我不信你没看到。” 这可真是冤枉流夏了,当初系统出bug把她弹了出去,她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于是过上了之前的平凡社畜生活,没想到两个月之后,系统又把她吸进来,让她继续进行渣女事业。 只是书里和外界不同,这里已经过了两年,按照原本的剧情来说,秋凝尘为了找自己的孽徒,遍寻整个修真界,结果一无所获,他甚至怀疑,流夏被他的仇家杀害,湮为飞灰。 所以他只身一人,单挑自己所有的仇家,被众人联合起来重伤,不幸跌落山崖,幸得女主沉照君救助,不仅治好了伤,连情蛊也一并解了。 之后秋凝尘无意听到流夏和别人的对话,得知当初的情蛊便是她下的,为得是取掉他的元阳,令他无法修炼灵薄诀,还有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是流夏随手捡的孩子,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秋凝尘心灰意冷,把流夏重伤之后逐出师门,后来和女主的每日相处中,被她打动,最终成就一段佳话。 流夏当初听系统复述剧情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要她穿成了女主,绝对要呕死,男主角不仅不干净了,心里一直装着自己的徒弟,身边还带着个和旧情人生下的闺女。女主不仅不嫌弃还任劳任怨地给他当老妈子,美其名曰,治愈,治愈他爷爷个腿儿。 作者真是可着老实人薅羊毛,沉照君是百年不世出的医学奇才,结果一生的使命就是给男主疗伤,要是她开个医馆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要不就悬壶济世实现自己的理想报负,总好过被拴在男主的裤腰带上。 不过气愤归气愤,流夏现在只想走完自己的戏份回家,至于他人的爱恨情仇,她无力插手。说穿了,这里是虚拟世界,她眼前的人是几行字便能造出来的,太认真于她并无益处。 按理来说,流夏并不应该有两年后回来的这段剧情,但是系统忽然把她吸进来,让她去找秋凝尘,莫不是作者又开始丰富情节了? 流夏的穿书任务是虐男主,她只需要按着剧情大致的走向来进行即可,毕竟作者只是寥寥几笔带过,没有设计细节。所以每次和秋凝尘的对手戏,都是流夏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性而来。 虐男人嘛,她最在行了。 情蛊一经发作,其效用堪比大剂量的烈性春药,中蛊人一般要经过叁天的解毒过程,才得以恢复正常,而这解毒便是最简单粗暴的男女阴阳调和。 不过流夏帮秋凝尘的解毒方式,和普通的交合不太一样。 她坐在榻上,脱掉鞋,顺着便到了秋凝尘身侧,拨掉他如玉颊边一绺黏着腻汗的头发,哄他道:“师尊莫要和我斗气了,身体要紧呀。” “我的身体,与你何干。”秋凝尘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动情时散发出的热量,烤得流夏脸红。 明明身子软得像一滩水一样,他却偏要把自己拢起来,捏成个外强中干的样子来同流夏僵持,但眼角眉梢带出来的难耐与渴求可是骗不了人的。 流夏本就心情不好,好端端地打着游戏又被吸了进来,这下那些队友又要举报她。秋凝尘又是一副我很不好哄,你别想糊弄我的样子。种种事情在她脑子里揉成一团浆糊,突然一阵心烦意乱席卷而来。 “那师尊自便吧,徒儿累了,先歇息了。”说完流夏便躺倒在里侧,翻身背对着秋凝尘。 好,真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他不过说了几句,就这样不耐烦,日后还怎么指着她收心过日子? 秋凝尘已然憋了一肚子气,情蛊是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好不容易盼回了她,她却要做甩手掌柜。本来多哄几句,他就准备原谅她来着。 不过几息的空档,流夏便陷入到黑甜的睡眠之中。秋凝尘轻叹一声,替她除去潮湿的外衫,在他身边学了这么久,还是这样不中用,连个避水符都不会画。 额发也溅了雨,黏在额头上,秋凝尘拿了干燥的布巾擦去她面上的水汽,下手极轻柔。阖上的两弯水眸露出秀致的弧度,好似拿那极细的毫笔勾勒出来的,轻罗小扇似的睫,银盘朱果似的唇,细细端详过她,瞧着像是瘦了。 也不知道她这两年来过得是什么日子,那样贪吃的一个人,吃不上他做的饭,可不是要瘦吗? 秋凝尘将大手覆在流夏的腰上,旖旎地摩挲着,眼睛不禁轻眯一瞬,这里好像细了不少,思及此他的目光一寸寸地上移。流夏的领口被她张狂的睡相挣开些许,露出一根鹅黄色的系带,两痕远山似的锁骨下含着丰沛的泉。 克制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秋凝尘觉得身上的热意像是冬日披的袍子一般将他紧紧裹住,亟需一个出口让他暂作喘息。 想要追更与评论。 荒唐的前尘(h) 叁年前他到底如何中了蛊,如何与流夏有了孩子,他通通不记得,只晓得那天他迷蒙着睁开眼,手里是流夏披散的头发,身下的孽障不再涨得发疼,床褥锦被乃至流夏的衣裙都被自己弄脏了。 流夏牛乳似的后背上头全是他发狂时弄出来的痕迹,他不敢面对流夏,可是乖巧懂事的徒儿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笑着说;“师父,我不怪你,这不是师父的错,是那些歹人想要害你。” 温热的眼泪砸到他手上,百年积雪的荒原一朝消融,心上酸麻的热流徐徐传到全身,沉重而黏稠的欲念自那寸草不生的地界抬起头来,轻轻一努,开出一朵妖异的花。 流夏发觉了他的异常,匆匆跑回屋里,拿来一包东西说:“我知道师尊不愿做男女之事,今后就由徒儿用这些来帮您吧。” 待看清了那不同尺寸不同颜色的玉势之后,秋凝尘喉头腥甜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在凡间的铺子里看见的,因为做的精巧就买了。”流夏说着头便像鹌鹑一样低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才知道是做那些事的。” 这样的说辞秋凝尘自然是不信的,然而他已经犯下滔天大错,还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自己的徒儿。再者世间万物皆有欲望,这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自己素来压抑,才导致一朝倾泻而愈发不可收拾。 怎么会不愿呢?无非是不想唐突了你。 流夏跪坐在他身后,凉凉的玉器抵在隐秘的后庭处,秋凝尘感觉到紧张,那处穴眼便微微翕动起来。 “师父,可能会有点疼。”流夏说着便把玉势生生捅了进去。 “嗯......啊......”秋凝尘闷哼一声,这痛感并不尖锐,闷胀着似乎要撕裂柔韧的肠肉,硬物把柔软的肉褶撑平碾薄,意图在这里谋求一处春风化雨的好去处。 流夏握着凉玉又向深处送了两分,直到他因为太痛拧起了身子,而肠道里也艰涩难行,“对不起师父,我忘了涂香膏了。” 哪里会忘呢?明明是故意要作弄他,流夏迅速把玉势拔出来,毫不怜惜,只听见又是一声压抑的痛呼。她的心中为此有一种隐秘的快感,平时秋凝尘总是这个不许,那个不准,连她吃个螃蟹都要限制。 现在你又在神气什么呢?还不是被那蛊虫搅弄得神智尽失,全凭她那一点点垂怜过活。不得不说这种给谦谦君子、冰山美人染上情欲的光景真是妙极,他眼底锐利的刀锋霎时粉碎成尘,似斜月西沉,深藏海雾般缥缈动人。 厚重的香膏为玉柱更添一层水光,流夏轻缓地将它插入秋凝尘体内,在穴腔里打转,注意着秋凝尘的反应。忽然他的呼吸一紧,修竹般的手指团握着身下的褥子。 “师父,是这里吗?” 秋凝尘并不搭话,让他承认这些实在羞赧。流夏便用力在此处戳弄,总归要听到他求饶的声音。 瓷瓶般雪腻细窄的脖颈微微扬起,他死死咬着下唇,抵抗着如潮的快感。流夏抚着他颤动的喉结,轻笑着说:“师父若是忍不住,叫出来便是,何必坚持,徒儿又不会笑话你。” “轻点儿....”变了调的乞求甫一出口,流夏的手下便加快速度,于是疾风骤雨之下一片残红狼藉。 到底是刚开荤不久,秋凝尘这样自制力强大的人也抵抗不住,早早便泄了。但这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只消半个时辰,他的下身又憋胀难忍,流夏既然要扮演二十四孝好徒儿,便要尽职尽责地为他解决。 这回是面对面的姿势,秋凝尘的大腿隐在长袍里,低了头不看流夏。在他俗世的概念里,自己这样不知羞耻地被徒弟‘玩弄’真真是伤风败俗,不可饶恕。 可他总是贪恋流夏的亲近,若有似无的触碰、轻声慢语的诱哄,甚至耳边热热的呼吸都让他仿佛陷在一大团绵软的云朵里,带来久违的轻松与身体上的快慰。 流夏抚上秋凝尘的小腿,这里肌肉与脂肪分配的恰到好处,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直蔓延到他的大腿根部。她顺着摸了上去,像是在赏玩玉器珠串,眼神真挚而不带一丝杂念。 师尊这里敏感的过分,稍稍揉捏便受不住,颤着身子要向后逃离。流夏制住他,将他的两腿分开,在大腿根部打圈蹂躏着他的软肉,那里经久不见阳光,十分娇嫩,几下过后便有鲜艳的红痕。 秋凝尘觉得羞耻极了,流夏在磕磕跘跘地解他的衣裳,虽然已经皱的不能穿了,但他好歹还是有些布料遮着的,这让他稍稍安心些。 但如今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要被她扯开,看到他赤条条的身体,这让他有种无法掌控的焦虑。 解开最后一条衣带,繁复的衣衫便滑了下去,露出男人健美的身躯,他的肌肉精壮而又不夸张,饱胀的胸口上有两颗粉霞般的乳头,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周围一圈也泛出莹莹的粉。现在周身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颇有几分鲜嫩可口的意味。 流夏使了两根玉指玩捏着那红果,或捻或挑或扣弄,每一下都弄得他浑身酥麻,只恨不得再重些才舒服。 所有感官汇集于此,另一处便觉空虚。秋凝尘握着流夏的胳膊,压住另一侧乳头,款摆腰肢。温热的手臂隔着粗糙的布料重重地摩擦着他的敏感处,但这远远不够,蚀骨的酥痒勾扯着他的心魂,身下的阴茎便更加难耐,噗噗溢出一点前精来。 先前还是溪边吊影,饮风食泉的仙人模样,现在那一双清泓似的眼睛,被搅动得混浊阴郁,颊边绯红,薄唇微张,吐纳出于欲海溺毙的遗言,“流夏……嗯……进来吧……” 流夏探了他后面的情况,早就酸软难耐,吮着她的手指不松开,她一抽离,秋凝尘还要急切地哼唧几声,“别……别……流夏。” 也不知是在喊她还是让她留下。 凉沁的玉质柱头,缓缓推入他的体内,空虚的痒意稍稍缓解,见他吃得畅快,流夏开始缓慢规律地抽插着手里的物件,每一次深入破开堆迭的软肉,秋凝尘的喉头便要溢出一些细碎的叹息,想来是舒爽的。 “师父,舒服吗?”她问。 秋凝尘不答,流夏便坏心眼地重重戳过他的前列腺,之后停下,看他被吊在那里不得痛快。 “那看来是不舒服,徒儿的技艺太差,以后就不能帮师父忙了。” 他瞬间慌乱,捉着她的手让她握着玉势,嘴里支支吾吾地答:“舒……舒服的……” “那师父以后叫出来好不好,这样徒儿才能让你更舒服。” 他点点头,耳朵根红得似要滴血,后来果然开始尝试着叫出来,“快一些……” 流夏缓慢地拿硬物磨他那处,实在难耐得紧,他便低低地催促起来。那玉势此时已被他含得温热,没有半分凉意,需要快速的抽插才能解了他的躁痒。 “你快些呀……”挑长了的尾音黏糊糊地传到她耳中,原来秋凝尘还会撒娇的么。 叁日后,秋凝尘体内的蛊毒暂时平息,他立即闭关,叁月未出,只因不敢看流夏澄澈的眼神。 叁个月里,他练了所有静心的功法,以为自己可以压制住体内的蛊虫,但事与愿违,他又一次蛊毒复发,同流夏荒唐了叁日。 他准备同流夏好好谈谈,即使是师尊他也不能用自己的威严来逼她做这些事,需得是她自愿。 但流夏写了一封信之后,消失无踪,说是要去凡间历练一番,七个月之后再回。 走了也好,起码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他和流夏做了有悖人伦的事,想必她心里也不好受。 但又一次毒发之后,他浑身泛起深入骨髓的躁意,无论他如何抚慰自己,都不似以前的快感,流夏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技巧,但每次在她手下都能获得令他尖叫的愉悦巅峰。 秋凝尘灵台一片混沌,什么师徒背德、罔顾人伦、乃至正道上他秋凝尘的名声,通通抛之脑后,只剩下一个念想,流夏,我好想你。 七个月后,她果然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秋凝尘看到那个小肉团之后,一颗心四平八稳。 无静海上日升日落,鹤影峰顶雪聚雪散,这辈子他就要和流夏牵扯不清了。 二更 美人相思苦泪(微h) 至于两年前的不告而别,秋凝尘心中总是埋着根刺,她是到了哪里?遇见什么人?自己通通不知。但总归现在她回来了,想来心里还是有他们父女两个的。 自层层堆迭的衣衫中剥离一团颤巍巍的鹅黄细蕊,下面浮着一盏柔滑的牛乳酥酪。秋凝尘解开流夏脖颈后的结,俯下身去尝雪顶红梅的冷香。 秋凝尘吮着含着流夏的乳尖,眼底的渴望愈发焦灼,唇舌水渍一路蜿蜒到小腹。流夏觉得不适,微微拧起眉头,发出些细碎的呓语,似乎是要醒来。 他怕流夏一醒来就要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忙放轻了手脚,流夏没再觉着异常便又沉沉睡去。 碍事的裙摆堆在她耻骨处,流夏的小腹并不平坦,反而有些肉感。秋凝尘挟起一点脂膏似的肉,左赏右看,后又将手摊开贴上去,感受着汩汩的热意。 这里曾纳入自己的分身,孕育着他的血脉,可惜那是如何的销魂滋味他皆已忘却。冲动来得如此之快,他伸了两指向流夏那处探去,滑而韧,像是银箸春盘上的鱼脍。手指不住揉搓着蚌内珠肉,流夏红唇微颤,呼吸粗重,看来是觉出了趣味。 秋凝尘低下头去,舌尖勾舔着已经肿大的茱萸,似是戏弄却又尽职尽责地取悦,唇间重重一抿之后,奔涌着的热浪自那小小一点辐射至整个腹股沟,带来那处难以自控的颤动,而后席卷到全身的经脉。 “嗯……”流夏嘤咛一声,腿要不自主地合拢并紧。秋凝尘的欲念在此刻升到最大,他仿佛看到叁年前流夏捧着臃肿的身子坐在自己身侧,懊恼着说:“师尊,孩子又踢我了。” 可惜这般岁月平和,禾草疯长的日子他没有体验过,他想把自己埋进去,陷入黑而暖的美梦之中,听那动人的水声,那里是死寂也是生息。 两具肉体的交合会诞生一个甜美的果实,它盘根错节地吸取母体的养分,坠生之后便是一方的溃败。 世间女子生育殊为不易,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一趟,而他一旦发狂必是难耐不已,要在里头搅得昏天黑地的。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子嗣反而搭上徒儿的性命,这不是一桩好买卖,何况流夏不仅是徒儿,还是爱人。 秋凝尘歇了心思,遮掩似地给流夏盖上自己的外衫,转而捉了她的手,细细亲过后压在自己的阴茎上,后又引着环握住,上下套弄起来。 流夏的掌心有薄薄的茧,磨得他爽利,正要泻出来时,流夏忽然动了,手骤然收紧,捏得他青筋爆起,面如金纸。 “嘶……哈……”秋凝尘弓起身子等那阵痛感散去,再平静下来时,悸动早已散去,又要从头再来。 他气得俯身咬了流夏一口,圆润的肩头上印着一圈浅浅的牙印,“小混蛋,专会作弄我。” 秋凝尘低低骂流夏一句,手下动作不停,奇也怪哉,同样的事,用流夏的来做,他便把持不住,神魂颠倒地射了一手,若是换了前几回必是要熬一夜才堪堪吐出来的。 天光大明之时,流夏醒了,睡过一觉,只觉浑身通泰,翻身去看师尊,他好像累极了,拧着眉头躺在榻上,腰间搭着她那早已剥离的衣衫,凝神一看,一片狼藉。 看来是情难自已,拿着她的衣衫胡乱施为,守了两年的空房,他也并非毫无长进,如今已是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了么? 流夏看着赤条条的自己,心下狐疑,她的身子并无什么异常,应该没有做过的。而且秋凝尘的为人她很信得过,第一次中蛊之后,他神智昏聩之时也没对她做些什么,只一味咬着自己的舌头,怕自己走火入魔。 后来是她给他喂了颗昏睡的丹药,助他出精,后又把自己弄成那副狼狈的样子,让秋凝尘误会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如果不这样,孩子从哪里来?作者只是草草几笔,就要搭上她的身体,虽然秋凝尘长得很对得起她,但是没有感情的做爱那能叫做爱吗?那是原始的冲动,是交配! 流夏爬下床榻,去衣橱里翻秋凝尘的衣服蔽体,总不能让她光着回自己房里吧,而且两年没有住人,那里一定积了厚厚的灰。 但打开柜门后,她傻了眼,秋凝尘的衣服只有几件,都是些单调的青色白色,整齐地迭放在一边,剩余的都是她的衣裳,除了眼熟的几件,还添了不少新的,皆是些鲜亮的颜色。 秋凝尘并没睡死,感受到身边的热源冷下去之后,便睁开了眼,看见身边又是空空的一片,熟悉的恐慌感浇了满头,他惊得喊了出来:“流夏!流夏!” 他忙地出门,脚上不着寸缕,披散的头发带出一阵心急火燎的风。 “师尊,我在这儿呢,若是要走,也得寻件衣裳再走。” 流夏叫住他,摇摇头暗叹,看来这人被她搞出分离ptsd了。 但是他却久久没有回头,流夏穿了衣服去看他。秋凝尘吊着两个肩膀,身体僵直着。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流夏在他身后拉拉他的袖子问。 转去他面前看他,发现他脸上一片水光闪烁,眼角的红似要淤出血来,“师尊,你怎得哭了?”流夏惊骇道。 秋凝尘自觉丢脸,可他又止不住眼泪,原以为今天又是个梦。两年以来,流夏无数次入他梦里,让他松懈着陷入甜美的一枕黄粱,可是醒来之后呢,仍是孤冷的夜。 之妙晚上总要哭嚎,好似挖他心肝,他哄了又哄,依然不能平息女儿的悲伤,每每此时,流夏的影子在他心头盘旋不定,溅起一腔苦水。纵是他手眼通天,也没从叁界翻出个完完整整的她来,如今真的回来了,他倒不敢信了。 好似眉鸟入笼,枫藤绞松,流夏被紧紧困在秋凝尘的怀抱里。 咸涩眼泪沾在流夏的头发上,飘摇着滚落下去,还有一些没入唇角,在他的口中化开,他不禁叹道,这相思,真苦啊。 秋凝尘吻吻流夏的耳垂,不过还好,他的甜头,已经回来了。 叁更,期待留言。 浪语(h) 这厢搂着抱着,真实的触感总算唤回了秋凝尘的神智,他吸吸鼻子,把流夏松开。 流夏暗啧一声,这人的力气非要用在这种地方,真是勒得她生疼。 暮山紫的裙子,上头绣着些流光溢彩的金纹,流夏在太阳底下转了一圈,那纹路随着如水般曳开,荡漾不休。 “好看吗?” “好看。”秋凝尘诚恳地回答。 这衣服不是她以前买的,却穿起来正合身,她问道:“师父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秋凝尘轻咳一声,“估摸着差不多就买了。”解情毒的日日夜夜,两具身体相互挨蹭,他早就记住身前人的触感,连拥着她时,臂弯能贴住哪处皮肉,他都清清楚楚。 时间来至辰时末,流夏的肚子空空如也,直泛酸水,秋凝尘想着她昨晚也是粒米未进,便强撑着要去厨房弄些吃食。 “要吃些什么?” “随意,师尊别费事才好。”流夏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想着五花八门的吃食,吞了口水看他。 秋凝尘知道她的馋虫已经蠢蠢欲动,便去给她炒了几盘夏天可口的菜蔬,并和一碗熬得米粒几要化掉的鸡丝粥,色白浓厚,香气扑鼻。 两人相对而坐,秋凝尘早已辟谷,只是定定地瞧着她,流夏吃得腹内涨鼓,满足地抹抹嘴说:“师尊的手艺又有精进,佩服佩服。” 一时无话,还是流夏先凑过去挑起了话头,“今天是第二日,正是最难捱的时候,师尊要我帮您吗?” 他很讨厌‘您’这个字,无端把他们叫生分了,再者显得他有些老,和她隔着好几辈的样子,纵然在凡界来说,自己确实是一百多岁的老匹夫了,然而在修真界,他可是正当好年华。 倏尔一阵暗香传来,秋凝尘本就沉重的头脑,更显飘飘然,他只觉那香气从流夏身上传来,便把她扯到怀里,吻过她细细的眉眼,急迫地寻她的嘴。 流夏可不想和他唇舌交缠,细论起来,两人还不是很熟呢,“等等,之妙呢?” 秋凝尘心头邪火暂时压了压,心道,你才想起来呀,“喂她吃了些东西,现在睡得不知早晚,我又设了屏障,吵不醒她。” “那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听不到呀。” “我听得到,你……快些吧。”明明是她点的火,现在倒要磨磨蹭蹭,秋凝尘气结。 流夏依然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两指挑了脂膏,插进去,均匀地涂抹在他的小穴里。 她时而按揉,时而只是悬着不动,在秋凝尘体内掀起十二分的难耐,他抬起臀自己去够流夏,让她插得再深些,鼻腔溢出不满的哼鸣,想要让流夏疼疼他。 触手只觉是滑腻,后来又觉湿热,秋凝尘的肠肉长时间只吸天地灵气,自是干净柔嫩的很,现在贪婪地来挤压包裹着她的手指,只消她重重戳弄,身下的人便抖个不停,指尖的丰腴更是层层涌上来,引她再往深处去。 情潮一浪高过一浪,秋凝尘的后穴又酥又痒,这种快意让他的两粒乳头硬挺不已,不自觉地挺动胸脯,让肉粒擦过自己的衣料,泛起隐蔽的刺麻。但那衣衫扣得有些紧,他蹭得不够尽兴,于是将腰向后挺去,弯出一个饱满的弧度,像张满的弓。 他早已昏了头了,哪还想着体面,随意撕扯着上身的衣服,直到片片掉落,他终于能揉着掐着自己的胸口。流夏心说真有那么爽吗?他的胸上全是自己掐出来的红痕,看着肿了一层。 正是这样的姿势,逢着流夏重重一刺,他高昂着脖子,眼睫颤得似纷飞的蛾翅,五脏六腑都泡在这酸麻的快感里,软得要化水一样。 看来扩张是够了,流夏便要退出去,秋凝尘急急蠕动臀肉,想把她夹在里头,“别,这样舒服。” 流夏听了好笑,士别叁日,当刮目相待,她如冰似雪的师尊也会说这些床头话了。 虽然那玉势粗硬凉沁能抚平他体内的灼热躁意,但到底不如流夏的手让他心猿意马,徐徐揉弄穿刺,他总有种自己被爱重被珍惜之感。 虽然没退出去,但流夏的手并无动作,激得秋凝尘贴着床榻晃动,手背后去找她,又缓缓插入她的一指。 “师父后头被你弄得快要死了……嗯……给我吧。” 这话一出,流夏果然有反应,往极深处重重戳去,速度极快,直至他那张嘴兜不住,流出些晶莹黏腻的淫液来。 秋凝尘故意说这荤话激她,得趣间暗骂自己真是脸都不要了,不过连孩子都有了,他还装个什么劲儿呢?先享了这世间极乐才是。 被手指插着出了两回精,秋凝尘调转身子,面对着流夏,让流夏拿玉势入他。 两条长腿合成包围之势,流夏被困在中间,手下动作迟缓,非要撩的秋凝尘似万蚁噬心,上下皆不得法。 那处已经被磨熟磨透,出入间竟然带出艳红软肉,整个玉柱被洗的透亮,流夏逗他说:“师父,你瞧,水把垫子都弄湿了。” 秋凝尘自是能感觉出身下一片濡湿的,想到那都是自己流出来的东西,便觉得羞耻,“别说这些浑话,做要紧的。” “师父可是害羞了,刚刚还说我弄得你快活死了。” 秋凝尘一把捂住流夏的嘴,面红耳赤地在她耳边细语:“之妙快醒了,抓紧些……憋的难受。” 提起之妙,流夏再不多言,她可不想让孩子看见他们在做些什么。 可好死不死的,大殿后头的小床传来婴儿的动静,她从床上站起来,抬起自己的短腿,想要翻出去。 这下,秋凝尘也不腻在流夏唇边总想着亲她了,慌地裹着衣裳,捏了口诀托住孩子,才使她不至于一头栽到地上。 流夏坐在榻边看着父女两个,之妙好像是饿了,抱着自己的奶瓶咕嘟咕嘟地喝着,那瓶子还是流夏给她做的。 再反观另一人,衣衫凌乱,后头还肿着,一张一合的欲壑难填,前头高高翘起,顶出一个帐篷,抱着孩子睨她一眼,真真是美人含怒活色生香。 之妙好像要下地,扑腾着两条腿要父亲放她下来,但是秋凝尘不准,念了几个诀,她头一歪便睡过去了。 自打捡到孩子,流夏就没照顾几回,新奇地问:“吃饱了。” “喝了一整瓶子,刚打了嗝。”秋凝尘揽着她,将鼻子埋在她发间,深吸口气说:“她倒是有人伺候着吃了,我还饿着……” “她睡一整天了吧,那昏睡咒对她没什么妨害?”流夏并不搭茬,只一心问孩子。 “她皮实得很,外面的鸟都怕她,多睡几天也算是造福苍生。” “师父嘴真毒。” “可不是有毒么……你……”都不愿意亲亲他,秋凝尘心里气她,嘴上又岔开了话题,“这儿难受,揉揉。” 流夏右手还握着玉势,要往他身体里抽送,左手难道还要揉他的阴茎?她不想管,他又不是没长手。 但秋凝尘引着她撸动,那里火热似铁,和另一处迥乎不同,但又有妙趣,样子雄健,触手确是绵软与刚硬并存,肤质也细腻,一瞧便知是禁欲已久。 流夏起了兴致,专注于扶揉玩弄那里,右手便松懈下来,秋凝尘被吊得瘙痒难耐,口吐秽语道:“后面……别停呀……弄弄……嗯……” 自那漠漠水泽中抽出玉柱来,流夏去挑师父的下巴,“师父没给自己占过卦么?可是占着一个贪字,要不怎么这么贪色。” 秋凝尘真没为自己占过卦,他总不愿去窥探天机,命里有的自会来,何必自寻烦恼,现在想来,应该是占着的,不光贪色,还贪情。 喜欢(微微微h) 秋凝尘是天地至灵孕化出的生命,生来便要修仙,被他的师尊捡到时,正处于群狼环伺的危险境地,周围所有的妖魔鬼怪,都猩红着眼,要将他撕了吞掉,炼化他身上浓郁的灵气。 师父曾告诉他,若是不想死就要努力修炼,否则就他这副躯壳,要被千魔万鬼分食,永世不得安宁。 所以他入千决门,修灵薄诀,初时只是求个活路,后来他便沉迷此道,落得个于内不通情爱,于外不留情面的名声。 流夏本也不是他的徒弟,是师侄的徒弟收的,算来是他徒孙。但她灵根微薄,人又惫懒,最喜欢的事便是吃饭睡觉晒太阳。 鹤影峰鲜少有人来,众人皆畏惧掌门那张冰坨子脸,但流夏浑似没看到,坐在正殿外头晒太阳,后来竟把自己的太师椅、小团扇、茶杯、乃至五花八门的吃食一通搬来,就搁在门侧,秋凝尘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问她为何要在此处晒太阳,她头也不抬地答:“此处清净,太阳也好,因为掌门你像个罗刹,逃课之后师父也不敢上来捉我。” 虽然不同她做些口舌上的争辩,但那句话还是让他上心的,他久违地站在铜镜前揽镜自照,“罗刹?当真长得那般难看么。” 不关心俗事,他自不知道,在整叁界他是个惑阳城,迷下蔡的风流人物。 流夏在外头咔嚓咔嚓地吃着零嘴,秋凝尘在里头执笔处理门内事务,一时也算和谐。门前有一棵数百年的榕树,高大磅礴,华盖亭亭,人站在跟前只觉得自己是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日光从莽然巨木倾泻,似洁白的纱帐,坐在里头的流夏摇着太师椅,时不时饮一盅敬亭绿雪。 周遭万物都被这光晃的看不清了,只剩下一个流夏,被仔仔细细地拓印在此间,发里的流苏随着身体轻摆,直像在逗他似的。 顷刻心旌摇动,恰似柳叶入湖,带来轻微晃点的涟漪。 有时流夏晚上也会来,这时手里不是茶了,而是清香的果酒,她眯着眼和月亮对酌,嘴里念着些灵气逼人的诗词,或而抽出手里的剑,比划两招新学的斩澜剑法。 “晚上总没有太阳了吧,还来做什么?”秋凝尘不禁和她搭话。 流夏收剑入窍,丝毫没有在掌门面前露怯的不安,只是拂去额角的汗珠,眼里窝着盈盈笑意,“师祖不觉得今天的月亮也很好么?”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极目望去,世间万物都缩成一横、一点、两叁粒而已,他们二人难得的并肩站在一起,静静晒着月光。有的人有些心境在静默无言中便悄然变了。 落雨的时候,流夏已经十天没来鹤影峰了,秋凝尘和流夏的师父并不相熟,再者他从不会过问门下小弟子的状况,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流夏的东西还堆在树底下,雨势要大了,榕叶慢慢盛不住丰沛的雨水,开始一股股地滴落。 他想起流夏有一种常吃的零嘴,像是面条用油炸过,酥酥脆脆的,她喜欢用它来佐茶,那东西若是受潮,想必口感不好。 这么想着他回房拿了纸笔,现画一张避雨符,贴在太师椅上,由此撑起一个泛着柔金色的雨罩出来,把流夏的东西严严实实地遮蔽住,树下的地方只有那一处是干爽的。 檐上砖瓦雨雾飞溅,串串水珠落下,滴在惯常砸出的坑里,映着碧绿铅灰。秋凝尘本来坐在圈椅里,后来起身去看雨景,他闲得发慌,想要找些事来打发时间,转头一想,竟然忘了平时清闲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只得缓带轻裘,枯对一场骤雨,百无聊赖,借窗头东风探意中人消息。 雨歇之后,秋凝尘又念着那避雨符,草草撕掉,椅子上沾了浆糊干透留下的纸屑。他伸手去扣,指尖顿了片刻,又放下,之后干脆回屋不看这一摊东西。心里兀自矛盾着,想让她知道又不想让她知道,说到底是欲盖弥彰罢了。 又过叁日流夏才来,神采奕奕地同秋凝尘说话,“师祖,这次外出历练,我给您带了礼物!” 她伸出背后的手,把一件包裹完好的盒子递给秋凝尘,“权当我这段日子的赔罪了,每日叨扰,师祖也没嫌弃。” 是只风铃,在盒里叮叮咚咚地敲着,像是奏了一阙离愁别绪。 “日后不来了?” “不来了,师父让师姐搬去和我同住,督促我练功,想来也觉惭愧,出去一趟总是拖后腿。”流夏摸摸鼻子,竟是不好意思了。 她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袋,物什在流夏的喃喃细语之下化作米粒大小,被她一股脑地丢进去,放了那么些东西,锦袋没有丝毫涨鼓,暗纹平平稳稳,好像她的眼波似的。 秋凝尘拆掉盒子,捏着风铃红绳,催动口诀,地上的几片枯叶好似有了灵识,晃晃悠悠地接过,挂在檐角套兽上。 看着树叶小人似的,扭手摆脚,流夏的眼中闪出惊讶,秋凝尘自是故意要显摆一回,“可想学?” 现世和老师打交道,有一个绝窍,不管听懂多少,是否愿意,总要摆出一个诚实好学的态度来,流夏如今就是这样,不管问的是什么?先应下来再说。 “嗯。” 浑身似口挂虚空,不论东西南北风,这本是说风铃的偈语,现在恰似说他,秋凝尘觉得自己悬在白茫茫的虚空里,无倚无凭,无念无想。 他听见自己在说:“那就来我这里,当我的徒弟。” 自打入得师门,直到当上掌门,秋凝尘也没收过徒,灵薄诀不好修,清心寡欲者适宜,但流夏显然不是此道的好苗子。 寻常缜密万分的人,那时竟没考虑周全,全凭冲动做事,秋凝尘眼下掠过丝丝慌乱,若是拒了他,又该如何? 这一番正合流夏意,但她一口应下,显得对之前的师父有些狼心狗肺,迟疑道:“这我做不了主,得回去找师父商量。” “我来说罢。” 要说他不懂俗世人际往来,他现在倒是仔细,总担心流夏因此担了溜须拍马攀高枝的冤名,还编了些偶然发觉流夏根骨奇佳,是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奇才的说辞,造出他横刀夺爱徒的传言。 流夏的师父暗自思忖,果然是自己道行不够,竟然没发觉流夏身上的不同,每日视她作烫手山芋,还是掌门高瞻远瞩,实在令人钦佩。 头一回当师父,秋凝尘端得是尽心尽力,摆出十二分的耐心来教流夏。但流夏此人向来只嘴上老实,偷懒摸鱼一件不少,再者她明知角色的结局,就像拿到剧本的群演,杵在那儿等结钱就是。所以干脆躺平等着那天,修炼什么的,听着就过敏。 修炼上未有寸进,吃食上却不能亏待了自己,流夏的粮仓空了便要去凡间补货,每每在珍馐佳肴前感叹,还是人会享受,那些修士们枕风宿雪的,真是自讨苦吃。 秋凝尘发觉,时不时地他就有大半天时间看不到流夏,放出灵识探看,发觉她既吃又喝,茶馆里听说书也要坐在前头,满肚子花花肠子,就差去秦楼楚馆里和小倌们拉手起腻了。 她怎恁地贪玩?凡间真那么好?他看未必,无非是为了些口腹之欲,她馋,做师父的便要约束她,只是这约束却不太正经。 如今凡间流行的菜式,他做了统一调研,分门别类地抄录、试验,最后端到流夏跟前的,也不知是做过多少回才成功的版本。 看见流夏眯着眼品味他做的菜,秋凝尘竟然生出一丝丝傲慢来,凡间的厨子必是比不过他的。 后来流夏果然去得少了,他心中窃喜,面上摆出严厉模样,“心法口诀都记得了吗?” 流夏掀起眼皮看他,“师尊,您好歹是堂堂掌门,怎么天天闷在家里,不得去处理这修真界的大事,捉个魔除个妖么,再不济各大派做个朝会,商讨这后续发展问题也好。”正经事不去做天天像逗猫似的看着她,真是心中愁苦,愁煞她的少女心。 “百年间叁界祥和,自然不需要为师斩妖除魔或参加朝会。” 秋凝尘后来想,是当初逼她太紧,才让她负气走了两年吗? 旧时记忆像那偏西的日头,渐渐隐入山峦,鹤影峰上起了雾,漫到长秋殿里,碎雪似的铺在房里。秋凝尘觉得自己也要像雾似的散开了,浑身上下瘫软得捞不起来,只有那个被流夏握着的地方还硬着,他的本体好像变成那孽障,脑袋里别的想法一概没有,只想寻那绵绵的舒爽和快活。 已是做了整一日,不知去了几回销魂殿,秋凝尘瞧着身前的流夏,晦暗的天光已经照不真切她的眉眼,但他自行为那轮廓画上蛾眉杏眼,描出纤鼻朱唇。 奇也怪也,这人每一处长得都极合他心意。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流夏问他:“你可是喜欢我?” “喜欢。”他低声地答。 流夏被他说得抬起头来,竟看见这人一副痴像,眉眼间含着甜腻的柔情蜜意,看得她心惊。 她把他头上早已歪散的头发解开,抽出发带,松松地系在眼上,不去想那个迷蒙的眼神。 秋凝尘求得太多了,她给不起。 趁他眼盲耳灵,流夏去作弄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呵气道:“我便不解了,师尊要不要尝尝不分昼夜的滋味。” 心砰砰地跳起来了,敲得越来越急。他从未觉知自己竟有这一天,想不舍昼夜地和流夏在万丈红尘中纠缠,他早已没有回头路了,也不想回头,如此甚好,最好至死方休。 这篇真的写得我心如擂鼓,求收藏与评论还有珠珠。 属相 蒙蒙间听得耳边有布料摩擦声,慢条斯理地,流夏睁开眼睛定定神,看见秋凝尘在整理衣冠,一派清风朗月的气质,和昨晚她身下那色中艳鬼的模样,半点不沾边。 “再睡会吧,我去做点吃的来。” “嗯。” 再醒来时,便对上一双黑葡萄眼,“嘚嘚嘚…啊啊…嘚嘚。” 是之妙,流夏囫囵爬起来,好让她能完整的看见孩子。 “她怎么胖成这个样子?” 秋凝尘放下碗筷说:“她只是比寻常孩子多长了些肉,何至于胖。” 诚然之妙和她现世见过的小胖墩比起来瘦多了,但是她圆润的胳膊、腿、还有线条突出的肚子、以及饱满的脸颊肉,都让她看起来像个实心球,密度很大的样子。 “她都算叁周岁了,师父怎么还让她喝奶,该戒了。” 之妙单手把奶瓶堵在嘴上,并不知道这些残忍的大人打算剥夺她的快乐。 秋凝尘给流夏添了一筷子菜,“不给她喝,晚上总哭闹,听得伤心。” “师父就是太惯着她了,这事我来。”流夏自认理智,况且这也是为了之妙好。 可不是他惯的嘛,一个两个的,蹬鼻子上脸,尽让他操心。 白天里,秋凝尘给之妙弄了些米糊、水果泥、肉浆之类的辅食,喂得她肚子溜圆,不想着喝奶。但到了晚上,嘴里一空她就想起来了,之妙在她的小床上哭得满脸通红、抑扬顿挫,秋凝尘坐立不得安,“这么哭下去,哭坏了怎么办?要不还是给她喝吧,大点再戒。” “师尊,溺子如杀子,你这么着下去,她迟早要长歪。”流夏终于正经一回,苦口婆心地宽慰他,“我见过凡间孩子戒奶,每天少一顿,哭上个五六天就好了,那凡人尚且如此,之妙怎么不行。” 因着心里喜爱,秋凝尘认为自己的女儿总归是不同的,肯定比凡间孩子乖巧,哭上叁四日就能戒。 结果之妙愣是嚎了八天才堪堪接受自己的命运,秋凝尘一颗攥紧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每天早上之妙的发型都是秋凝尘设计的,前天是两丛椰子树,昨天是一株悬铃木,今天她坐在椅子上不老实,屁股上像扎了针,伸出两截胖胳膊嘚嘚嘚地说个不停。 流之妙,真是流夏见过的所有不会说话的人类幼崽里最能说的。 “师尊怎么不捏个诀,让院里头的树叶替你给她扎头发?那多省事。”流夏坐在床头,两只脚无聊地晃荡。 秋凝尘睨她一眼,说道:“养孩子还是凡事亲力亲为的好,越养越亲,像我就舍不得一走了之,撇下你们娘……”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撇下之妙。” 流夏知道他这是还介意自己消失了两年,但这如何解释,莫非告诉他自己是被迫结束进度条了?所以只得挪掉目光闭口不言。 见她竟然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秋凝尘手下一顿,突地生出一丝荒凉感,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都被他压制着,像是泥地里埋了旧物,能看见那处却并不愿把它挖出来,明明白白地知道里头有些什么,但总不愿掀开。 情,于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均等,就像那字写的,他献出完完整整的一颗心,而流夏吝于付出什么,只从清明中剥离一半,同他虚与委蛇。 就算心里头如此惨烈,但他还是存了一丝妄想,他盼着有朝一日,流夏终于被捂热,自此心心相印。 由于之妙不老实,辫子总是扎歪,秋凝尘捏着那一小撮头发扎来扎去也无法挽救,干脆放弃。于是之妙鬓间开了两朵喇叭花,一高一低,配上她富丽堂皇的长相,真像颗圆润光亮的珠子,流夏笑倒在床上,随口给她取了个小名,金珠。 午后的日头还好,之妙没有中暑的风险,流夏把她领出去,又在厨房偷偷拿了一小团和好的面,那是秋凝尘准备包饺子用的,不敢多拿。从书案上寻了些颜料,准备陪之妙玩。 她拿出小时候玩橡皮泥的手艺,先团了一个椭圆胖乎的身子,又添上一颗圆头,两对长耳,仔细地捏出细节,最后点上红眼、黑鼻,拿给之妙看。 “这是你的属相,你是属兔子的,它喜欢吃草。” 之妙拿着面兔,像个土老冒似的哇哇惊叹,流夏又捏了匹马,递给她说:“这是我的属相,这是马,可以骑。” 秋凝尘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看见母女两个紧紧坐在一起,一大一小两枚影子被夕阳拉长,之妙的影子更是手舞足蹈,想来就十分开怀。 一种难以言表的暖流漫上他的心头,他甚至想时光就停在这一刻,一家叁口过着最平凡琐碎的日子,最好之妙不要长大,他们也不要分离。 提到家,秋凝尘的行动突然有些迟滞,流夏和他的关系早就变了,在榻上搂熟了的两个人怎么能叫师徒呢?流夏不说,他总该主动点,把称谓改一改,也不知道该不该举行什么仪式,想到这里他就脸热。 “给你们弄了些吃的,先垫垫,包饺子得一会儿呢。” 流夏一脸馋相,叼一枚枣泥酥细细品味,之妙先吃下颗葡萄,之后又被喂了一勺苹果泥,嘴被甜味养刁了一时对酸味接受无能,酸得连小脸都皱在一起,绝对不再吃第二口。 “让你着急,非要先吃葡萄,酸到了吧。”流夏幸灾乐祸地点点之妙的额头说。 秋凝尘给之妙喂口水,阴阳怪气地开腔,“之妙吾儿,你娘亲好狠的心,不心疼就罢了,还要笑话。” 因为明白孩子是打哪儿来的,流夏并没有一星半点当娘的自觉性,只是心里反驳,谁是她娘亲啊,不要乱叫,她还想过几年单身贵族的日子呢。 “这是什么?”秋凝尘捏着之妙手里的竹签问。 流夏答:“面人啊,一只兔子,一匹马。” “之妙属兔,你属马,怎么没有我的?” 这可把流夏难住了,她连秋凝尘几岁都不知道,怎会知道他的属相? “师尊,高……不,贵庚啊?” 秋凝尘心头一梗,这人竟然连他的年岁都不知道,分明拜师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和她说过,自己比她虚长九十七载的。 面前的点心盘子被劈手夺过,秋凝尘眼染薄怒,整个人像是一堆被晒朽的干柴,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能点着,“别吃了,晚上也没饭!” 随后他怒气腾腾地冲回房间,关门的掌风劲得像是要把大殿给拆了。 流夏心有余悸地和之妙说话,“现在你悟出来你爹属啥了吗?” “布吉布吉,呐呐呐……哦。” “属炮仗的,一炸还会开花的那种。” 流夏的屋子两年没住人,需得里里外外打扫一番,但二人心照不宣地皆没提此事,故而顺理成章地住在一处。 榻上躺着个人,背对着流夏,身体线条被绸衣刻画柔和,平添几分旖旎。 “师尊是属蛇的,徒儿怎会不知呢,刚刚和您逗个闷子,别往心上去。”幸亏她刚刚问了系统秋凝尘到底多大,不然她绝计不会踏入这个火坑。 耳听得她软语轻哄,秋凝尘的气消下去大半,偏过头来问:“那为何不捏条蛇出来,你可是嫌我多余,碍了你们娘俩。” “蛇的鳞片繁复,讲究身形流畅,我捏的总像条泥鳅,不若师尊教教我?” 秋凝尘倒是真有兴致,竟然真的去厨房新拿团面,教流夏捏蛇,不过心意总往别处偏,借着教学做些手指交缠的小儿女情态,生怕流夏看不出他想做些旁的。 “叁日已过,师尊还难受?”流夏问。 他压了声音,语气含浑地说:“别叫师尊了,总显得生分。” 流夏语塞,“那该叫什么?” “我表字湛如。” 见他低了头不去看她,流夏玩心又起,“可我想叫师尊,做那事听着刺激。” 秋凝尘的腰被她说得酥了两分,耳根攀上热潮,后来不光耳根,软着的东西也得了势,要逞逞能耐,他只得夹了腿遮掩,对着流夏他总是这么狼狈,只得纵着她,“那便叫吧。” 腻过一会儿,蛇总算是捏得了,秋凝尘看着叁个面人亲热地挨在一处,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去厨房把没包的饺子做完,煮熟之后,硬是把之妙摇醒,让她起来吃宵夜。 后来那叁个面人晒干之后被一直搁在书案上,陪着秋凝尘焚膏继晷、春诵夏弦。 布巾(h) 吃完夜宵,之妙自己爬回小床上睡了,秋凝尘洗过澡后换上干燥的寝衣,斜搭在床边翻书。耳边是流夏沐浴的水声,热水被她淋漓地翻搅着,贴过她的肌肤又蜿蜒落下。 眼前好像见了那情形,圆木桶里住着个身姿曼妙的海妖,朝他回眸一笑。浴室内热气四漫,好似蒸到他脸上,瞬间周身血脉急急聚往一处。秋凝尘想把思绪拉回在书上,但再怎么凝神屏息也不行,泄气地放下经卷,手指无意间搭住一句经文,“淫心不除,尘不可出。” 流夏穿好衣服出来,手里捧着布巾擦头发,脖颈上黏着湿藻,水珠成排结队地滚到衣襟里,划出亮亮的水渍。 秋凝尘喉头滑了两滑,把她手里的布巾接过,面对着面替她擦拭。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他裆部,看着那鼓包,心下了然,笑道:“师尊不是洗过澡了么,这儿怎么还立着?” 秋凝尘闻言羞恼地把布巾塞她怀里,“又不是洗的凉的,怎么会下去。” 许是不好意思了,他撑着手微微侧过身子,瞥流夏一眼,发觉她的视线还胶在那儿,兴致勃勃地。 一时间,胯下物什不受他掌控,好像感受到了着爱慕之人的灼热视线,雀跃地抖动起来,已是情不自禁。 “它还会自己动啊。” 被她逼得忍无可忍,秋凝尘捂住她的眼睛,像是咬着后槽牙说话,“别看了,要不一会儿还要折腾。” 流夏虽然目不能视,但是手却灵活得很,搭在他腰间,徐徐攀到胸口,伸进去摸到乳粒扣摸,另一只也不甘示弱,钻到亵裤里抚弄丸捏囊袋。 “你……别……”秋凝尘想拨掉她的手,但身体猛地一凛,瞬间换了腔调,腻声道:“你这……冤家……轻些……” 上下两处敏感点皆被她掌握,秋凝尘禁不住身子发颤,目光柔得似那破冰之河,春意融融,“嗯……嗯……哈……流夏。” 劲腰不由自主地向前摆动,把胯下之物往她掌心送去。 捂着流夏眼睛的手也终于不能坚持,撑在身后,腰肢下弯把上身尽可能地递到她手边,喉间淫叹不断,“再捋捋它……想你……” 流夏手下动作不停,捏着那根左右甩动,又或上下晃压,胸口的肉果被她捏得胀大一圈,直激得他收紧臀肉,不多时就要到了。 但关口处忽然被挡住,流夏在他马眼上堵了根大拇指,秋凝尘夹紧下身颠簸着向上,但她就是不给他痛快。 手上极尽撩拨,嘴上却是劝告,“师尊昨夜才解了蛊毒,今天该节制些,纵欲过多对身体不好。” 她说叫师尊做那事儿刺激,从前不觉得,现在听来真的是,一股邪气直冲向他灵台,本来就黯淡的神智更是被墨染得漆黑。 邪火烧得他竟是强硬了一回,把流夏拉进怀里,腿紧夹着她,把她当个解躁的人柱,上上下下地蹭。 “今儿你非勾我的火,那就把它给灭了。”为师多年,秋凝尘语气难得有些狠厉地说。 隔着衣服实在不得其法,秋凝尘解去寝衣赤条条地抱着她。分身搁在她腹部,蹭着那处棉布,乳头也贪恋怀里的软玉温香,狠狠地磨着,直挤得红果嵌进肉里。秋凝尘低了头看自己的样子,羞耻间又夹杂着一点隐秘的快感,对着流夏他情愿如此,再放浪些也无妨。 快速抖动几下后,他终于射出来,头埋在她肩上大口喘气,过强的快感砸得他头晕眼花。 嘴上连呼带喘地贴着她耳根,说些露骨的私房话,“就这么着蹭你,也爽得厉害。” 流夏把之前擦头的布巾攥在手里,阴恻恻地笑,“一会儿还有更爽的。” 高潮过后的柱身还硬着,龟头处敏感至极,行动时晃动一分便觉难忍,秋凝尘被流夏摆弄地盘腿坐下,不知她要干些什么? 布巾吸水性好,表面便粗粝,她把布料展开搭在秋凝尘下身,两头死死扯住,猛地摩擦一下。 登时秋凝尘身子弓起,发出一声痛极的呼喊,眼里逼出热泪,等平复之后便觉额角乃至后背出了一层毛汗。 稍稍觉得缓解些许,她就又狠来一下,接着将布抬平转着圈磨,快意和疼痛相辅相成,谁也不让谁。 秋凝尘腹股沟处的肌肉痉挛着,已无法承受这刺激,他矮了身子去躲,但后退一寸流夏便逼近一分。后背已是死死贴住床壁,再无去路,他只得求饶,“受不住了……不行了……”又握着她行凶的手软声说:“再这么下去就坏了,日后可怎么办?” 流夏:“坏了不正好,师尊也免得被蛊虫祸害。” “你个没良心的,当我不知道,干我的时候你也得趣的很。” 这可真让他说准了,听他在床头叫得动情,她也是气血翻涌,恨不得搞得再狠些,他叫得再浪些。 伤着他确实对自己也是一大损失,流夏讪讪地住手,让秋凝尘去清理自己。 待坐在木桶里,秋凝尘揉揉自己被蹂躏的阴茎,暗自叹气,就抱着她蹭一会儿便要还回来,真是个记仇的小气鬼。 月华似练,有一丝半线漏到床畔,秋凝尘借这光看流夏,别的都模糊一片,单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刚刚折腾一回,秋凝尘身体松快,心上却酸软憋涨,仿佛只要流夏戳他一下,那蕴藏的汹涌长河就要流出来了,他并不想入睡,捏着身侧人的一绺头发在指尖转玩。 流夏今夜的脑子活泛得过头,杂七杂八的想法都冒出来,比对着自己家里亲戚的孩子,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哎,师父,我问你个事儿吧。” “嗯?” “之妙怎么还不会说话?我看凡间的孩子不到两岁就能叫人了。” 正好比大姑娘上轿,秋凝尘也是头一次当父亲,还真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几岁说话,之妙是不是有些异常。被她一提醒才意识到不对劲。 但就平时的行为来看,之妙又很聪明,不像是痴傻,于是稍稍宽宽心说:“总有孩子说话晚些吧,之妙定没事的。” 在流夏记忆里,书里后来描写过之妙长大的样子,古灵精怪的,看着不像是傻子,于是冷静下来,沉沉睡去。 千决门叁年一收徒,因为秋凝尘不收,所以他一直不管这些事,全权交给自己的大师兄来盯着。但是选拔结束后,他这个掌门总得露露脸让新人吃颗定心丸。 就好比上大学时的入学典礼,主持人先把学校大佬如何如何厉害渲染一通。低下的新生们便一个个与有荣焉,燃起熊熊斗志,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物,不过大部分人的这种热情叁日就熄。 秋凝尘早早就去明赫堂,流夏还在床上赖着,但是总坐着没意思,她打算去自己房里打扫打扫,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东西。 甫一推门,迎接她的不是荡起的灰尘,而是一阵幽香。头晕目眩间,她暗恨自己没做足准备,打算来扫灰,却不蒙个罩巾防尘,现在好了吧,被人暗算了。 她脑内不住地有种种揣测,难道是又要弹出去了,这回好歹先让她写封信再走,若是又过几年被吸回来,那样的火葬场她该怎么面对? 但身体感觉和上次不一样,莫非是系统看她不顺眼,嫌她碍了男女主的相爱之路要提前搞死她? 这个系统真是段卸磨杀驴的无良代码,流夏在心里默默爆了句粗口,随后两眼一翻,人事不醒。 秋凝尘结束所有事务后,匆匆赶回来,神识探过峰顶的每一处角落后,脚步忽地停下。 殿外一片平和,榕木在微风下摇动浑身筋骨,之妙踮起胖脚偏要去够檐上的风铃,摔倒了又站起来,并不哭闹。 他被女儿逗得满眼泪水,却又突地撇下唇角去。这情形多像他呀,就算摔了跌了碰破了皮也不甘心,偏偏要去抓着那人。但她呢,高高挂起,垂眼看着狼狈的自己,时不时伸手逗他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所念皆所愿的时候,抽身离去。 真是好狠的心! 眼泪砸在地上一会儿就被太阳晒干了,好似没有接受过这沉甸甸的哀切一般。秋凝尘抱紧之妙,把她高高举起,由着她把风铃解下,等女儿玩厌了就扔了吧,看着心烦。 倏尔一阵东风刮过,秋凝尘嗅到一丝魔气,他连忙放下之妙,往流夏原先的住处赶去,果然这里的魔气更浓郁些,除此之外还有一日醉的香气。 她没走!他瞬间活了过来,黯淡的双眸一扫前尘,脉脉笑意攀上唇角,但他又忽地意识到不对,流夏无父无母,为人又性子平和,应当是没有仇家,究竟是谁掳走她? 一时间鹤影峰上乍起一阵罡风,鸟兽俱散,枯叶漫天,山下弟子见一枚白影自峰头掠过,青丝万千,衣袂翻飞,往西天魔域去了。 终身大事 似乎是有人在说话,含含糊糊地听不真切,流夏睁开眼睛打量,这里还是古代的陈设,应当是没有回去。 屋内十分昏暗,她觉得口干舌燥便想去桌边倒口茶喝,但是腿不听使唤,软得像面条似的,一下地就跪坐在上头,她心上一惊,莫不是瘫痪了? “有人吗?”她扯着嗓子喊。 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子推门而入,声音甜得腻人,“怎么了,叫人干什么?” “我想喝水。” 那女子给她递了杯水之后,便立在一侧说话:“为什么跪着,这样舒服么?” 流夏只得平复自己惶惑的内心,定定声说:“我站不起来。” “哦,那便是一日醉的余毒未消了,再过两个时辰就好啦。”女子把她拉起来坐到榻上,介绍道:“我是炎若,我哥哥炎辰外出还未归。” 一日醉?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药,但除了头晕腿软,身上没别的异常,不过何为欲火焚身她也不晓得,于是面色土灰地问炎若,“那药莫不是用来助兴的?”难道要把她送给些老匹夫亵玩? 炎若初时不知晓她的意思,但好歹心上有了喜欢的人,也了解过一些男女事,待明白过来后,羞恼地拍流夏大臂,“胡说什么,只是迷药而已。” 流夏被她拍得卧倒在床,心里暗忖,修仙界果然能人异士云集,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力气恁大。 好在秋凝尘拉着她练了些内功心法,才不至于被这一掌震碎骨头,她爬起来后问,“那姑娘为何将我掳来此处?” 刚刚消退的红潮,又猛地攀了上来,流夏眼见得炎若的脸一寸寸地红透,头顶好似要喷出热气来。 又是猛地一下拍打,流夏几欲落泪。 “这,这让我如何说?”院里有脚步声传来,炎若自床上弹起来,“我哥哥回来了,让他跟你说。”随后娇俏地跑了出去。 分明是少女怀春的模样,又对着她如此羞涩,该不会,流夏心间大骇,该不是瞧上她了吧! 门外进来个身穿一身黑袍的人,竟是连头脸都遮住了,问道:“我妹子的脸被水烫了?怎得恁红?” 想来这人便是炎若提过的哥哥炎辰,“我问她为何把我带来此处,她便变成那个样子跑出去了。”流夏老实地答。 “胆子蚂蚁大小,心倒是敢想。”他冷哼一下,甩袍坐下,“劫你来,是为了我妹子的终身大事。” 完了完了,她要被强行送入洞房了,听完这话,流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面上倒是冷静。 “我做兄长的,自是妹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不过细细想来,炎若是个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美人,声音也动听,她也不算吃亏。 “所以把你带来是想问问,你师尊秋凝尘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也好让我妹子往那上头靠靠。” 此语一出好似有根根银针,戳破她灵府内串串幻梦,些微笑意尽收,面色沉下来答:“哦,原是为这事啊。” 流夏右手拿着茶杯抿口水,之后又揉揉左胳膊,“劳驾给我寻些活血化瘀的药来,这左胳膊可是被炎若伤着了。”既是有求于她,那便不忙,先得把这款儿摆足了。 炎辰出自罗刹国,自小姑娘们就穿得清凉,他不觉得看看女子的胳膊有什么不妥,于是捋起她的袖子细看,“确实有些肿,对不住,我这就去找找。” 待抹了药,她又指使着炎辰给她摘葡萄,剥石榴,只把他闹得火气上涌,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了事。 流夏盘算着把炎辰烦得看她一眼都多余,然后抽个空当逃跑,但是这人怎么这样能忍,还真是个好哥哥。 “你到底如何肯说?”炎辰在她面前坐定问。炎若在他身侧绞着手指,不敢看她。 “这便忍不了了?那若是我说完之后,二位怕事情败露,把我一刀给咔嚓了,那我找谁说理?” 炎辰轻笑一声,“既是帮了我,那便没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哎呀,漂亮话谁不会说,空口无凭我们得立个字据。”流夏自胸口掏出个锦袋,拿出纸笔写上誓言,让二人签字画押。 吹吹上头未干的墨痕,她眯起眼笑道:“这是言灵契,若是毁约,必遭反噬。” 上下打量她一眼,炎辰疑道:“我看你不像会结言灵契的样子,这纸是哪儿来的?” 这是说她不行的意思,流夏兀自逞强道:“不过是个言灵契而已,有什么稀奇,我随手就结它一二十个。” “结此契极耗修为,修仙界大能也得损耗许多才换得一张,随手结个一二十个,你倒是潇洒。” 原是这样么?流夏伸手探探自己储物袋里那一沓子,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这样该告诉我了吧。”炎若打断她的思绪说。 “急什么,饿了,给我买一桌菜来。”她向后一仰,靠着椅背,又嘱咐道:“别忘了酒。” “你不是才吃了那么些瓜果,哪儿来的肚子!”炎辰惊讶着问。 “你管我。” 脑子里确是不受控制地浮出秋凝尘的脸来,他那天极为平常地拿了一沓子纸交给她,说是紧要时刻能保命,之后再没说别的。 却说西天魔域,十位魔君的寝殿被秋凝尘搅得昏天黑地。 “我徒弟可是被你捉走了?交出来!”他手握风雷,唇间掐诀。 烛阴魔君本来在和美人在床上胡天胡地,结果被他揪起来,极没面子地被一群鳞片团团围住。那是他战甲上的龙鳞,现在全被这不说理的解开,制住他的命门,一朝不慎他就要散成血雾了。 娇滴滴的美人在他脚边哭得梨花带雨,魔君的气度和命比起来有何重要的,想通这些,他开口讨饶,“秋掌门,我连你徒弟姓是名谁都不知,再者仙魔两界百年未再开战,我自是心系着得来不易的安生日子,怎么会伤你徒弟找事呢?” 秋凝尘放出神识仔细翻找,这处确实没有流夏的痕迹,但他又不死心,“我如何信你?” 烛阴灵机一动,推卸说:“虽然我是个老实魔,但弥风现在很不消停,身边连个美人都没有,竟然每日想着修炼,我觉着说不定是他。” 但秋凝尘何其聪明,绑着他说:“那便随我走一趟吧,去会会弥风。”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两位魔君四目相对攀扯出另一个来,到最后却是十位皆被绑住,团团围在他脚边。 秋凝尘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眼底红似鲜血,周身缠着一股煞气,窘迫的众魔对视一眼,暗叹,现在这情形,中间那位修道的才像个魔头。 番外生辰宴(中秋节h) 中秋节,长秋殿里时隔两年人声喧闹着准备过节,往常秋凝尘无心操办这些,终于盼得叁人团聚,他脚不沾地地准备着瓜果点心,还有之妙的生辰宴。 到底是八月十几捡到的孩子,流夏也不清楚,只知道月亮挺圆的,便浑做十五,反正没人晓得。 和之妙相处了两月,虽然流夏明面上不觉得,但心底里对她有些喜爱,非得亲自给她做个蛋糕。 但是她手艺实在是糟,好好的面硬是被她烤出个蜂窝煤来,秋凝尘笑了片刻,同她商量,“那蛋糕是做不成了,要不做个大些的月饼,再按你说的插叁根蜡烛,也是应景。” “这也不错,但烤之前得让我看看。” “行。” 草草地被赶出厨房,流夏看见之妙趴在桌上吃红了眼。忙把她抱下来说:“一会儿还有得吃,你可省点肚子吧。” 手指弹了弹她的脸蛋,果然掀起duangduang的肉波,流夏忍不住蹭蹭她的侧脸,心满意足。 不多时听得秋凝尘叫她,竟然是做得了么?她噔噔跑去,看过后奇道:“师尊为何要做这修仙门派的掌门,不若盘个酒楼做掌柜,必是顾客盈门,日进斗金。” “单有掌柜的多累人,需得有个老板娘才行。”秋凝尘手里沾了白面,在她鼻上轻点。 流夏毫无觉察,挽着他的胳膊说:“我去给师尊当跑堂的,绝计累不着你。” 面饼已经做好,就差些图案,厨房里没那么大的模具,干脆现画。但是颜料总归对身体有害,于是流夏把面搓细,摆出之妙的模样,她现在上了两颗门牙,流夏还为此着重表现一番。摆完之妙后又嫌空落单调,她拿起细木棍左右写上夏、秋二字,瞧着圆满。 烤好之后果然不错,秋凝尘插上细蜡端出去,为之妙庆生。 “许愿吧,生日这天许的愿最准了。”流夏道。 但流之妙长到叁岁,还没人教过她耐心为何物,甫一点上就撅起小嘴噗噗吹灭。 “好啦,祝你叁岁生辰快乐!” 流夏张罗着拔蜡烛切月饼,秋凝尘并无动作,“……永不分离。”他暗暗在心底里补足这句。 因为之妙下午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便只分到一小块月饼。她拿小手拘着慢慢吃,但那嘴活似个漏勺,吃一小半漏一多半。 她整个短身子被搁在椅子上,盘腿坐着,不慎掉落的月饼正好黏在脚上,之妙不甘心地伸出另一只手,把月饼捏起来又搁在嘴里。 流夏看得捧腹,说道:“她长大了必是个财迷,这么点吃的都不放过。” “女肖其母,瞧你就知道她以后是个什么模样。”秋凝尘刺道。 “像我有什么不好?” “甚好。”他轻声说。 像流夏的话,以后没心没肺的,总不至于受伤,若是像他多点,就是活受罪。 安顿之妙睡了之后,流夏站在殿外,看着圆月,“好久没和师尊一起赏月了,要不要来点酒?” “可。” 今晚上他倒是惜字如金,流夏回忆着以前埋酒的树坑,迈步走去,耳边听他提醒,“那儿的没了,就剩下海棠下头的。” “呵,师尊背着我喝了不少啊,借酒浇愁么?” “我只是觉着你那几壶酒甜罢了。”说着声音低下去,“走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几句,流夏却听不清了。 海棠树下埋着壶兰陵美酒,香气扑鼻,入口锋利。饮过一盏后,微微暖流散至五脏六腑,流夏正欲坐在她的太师椅上,不防被身边人抱住,一瞬换了位置,最后是秋凝尘坐在摇椅里,她坐在他怀里。 “旁边还有一个,你挤在我这里做什么?”她指责道。 秋凝尘紧了紧怀抱,吐了口酒气,“总觉得你这里宽敞。” “把手拿开,坐着不舒服。” 他却不依,“我还不比那块木头舒服?” 流夏清晰地感受着身下人那处的热度,难得有些脸热,含糊说:“硌着,不舒坦。” 最是耳聪目明的人,听清她嘴里的话后,故意磨蹭几下,“一挨着你就硬,可如何是好?” 如今他的脸皮竟厚到如此地步,流夏气结倒了一盏酒,回手给他灌下去,见他被呛得咳嗽,“不是说甜么。” 秋凝尘使衣袖擦去颌上酒渍,壮着酒胆在流夏嘴上亲了一口,“这儿最甜。” 一触即分的触碰,却在秋凝尘脸上曳出一大片灿烂的火烧云,得亏是在月夜看不清颜色,不然流夏又要嘲笑他。 心尖上好像爬过一群蚂蚁,又好像心脏被抛上去又接住,总之脉搏空了一瞬,胃里似有活物在抓挠,痒中又带着麻,全然陌生的感受。流夏怔了片刻低头凑近他问:“那要不要再尝尝。” 二人鼻尖碰着鼻尖摩挲,像是用尖锐的喙温存的鸟类,四片唇试探地碰触,不知是谁先贴紧了谁。好似合该那几片肉长在一起,吮着舔着叼着,不舍得分离,最后舌头也贴在一处,转着圈地搅着彼此的深潭,带着黏糊的回响和清脆的咂弄。 克制的呼吸乱似杂草,秋凝尘的鼻腔哼叫着,听得流夏头脑发热。 “回榻上吧。”她说。 秋凝尘却胆子大得惊人,“就在这儿,月亮大,看得见。” “外头有风,仔细受凉。”为了回去她换个法子劝。 “一会儿就热了,凉不着。”秋凝尘目露渴求,眼里像是织了张密网要把她绑住。 无奈只得回屋取东西,翻身下去时,膝头碰上那处挺立,登时他耐不住叫出声来,“啊……哈……” 于是流夏干脆半跪在椅子上,使了右膝顶弄,细致描绘着他的柱身卵囊,端得是和风细雨。 这般小意温柔宛若隔靴搔痒,秋凝尘的心好似被死死攥紧,下面又添了一把柴,执意要烤化他,胸腔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燥意游走于奇经八脉,身上没一处自在地方,“再重点……嗯……”他求道。 膝头本就坚硬,现下使了力气挤压捋摸,那处敏感脆弱的地方登时承受不住,刺激得秋凝尘口不能言,双目失神地任流夏摆弄。 眼见得胯下阳物跳了几下,“要到了?”她问。 出口已是沙哑之声,他回,“嗯。” “那便等等,我回屋拿东西。” 秋凝尘挺腰去啄她的唇,下身难耐地蹭上她,双手解掉碍事的衣裳,把那处露出来,“先弄出来再去,你总这般坏,吊着我不给个痛快。” “我是怕你总流出那么多阳精,对身体不好。”流夏解释说。 “都两年没了,该补齐才是。”引着她的手抚上囊袋,让她捏着指头掂量一会儿,复又悄咪咪地说话,“这沉甸甸的,都是给你攒的。” 既已说到如此地步,流夏也不再坚持,压上他吻上修长脖颈,手下动作有几分狂意,直撸得他声声碎吟,魂不附体。 仲秋时分,天气已经有些寒凉,秋凝尘上身衣衫敞着,脖领搭在肩头,瓷白胸口被手摸着揉着,间或吮出点点红梅,胸前一点被流夏抿在嘴里,舌尖吸舔着戏弄,单那一处温软湿滑便让他像烧沸了似的,全身泛起潮红。 “另一边也想要……含一含……”他自己揪着另一侧乳头掐弄,深觉不满。 今夜流夏温顺得很,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亲过这处又转去那处,把他体里的欲火扇高吹醒,终成燎原之势。 后穴已是空泛得紧,他提臀晃着身子,穴口一松一合,好像在吮着东西似的。 流夏握了一根细点儿的玉势,抹上香膏,问:“想让我进去么?” “又痒又空,你快点。” 见她要拿手里的东西直接进去,秋凝尘挡住她说:“不要那个,要你进来。” 手中玉势被他夺走扔在一边,秋凝尘含住流夏右手的两根手指,舌头像是蛰伏的灵蛇,深深缠搅着。抬了眼看她,眼波似勾,摄人心魄。 “会疼的。” “疼也甘愿。” 二指长驱直入,恰似鱼龙闹海,极尽翻腾之能事,热窟中情意绵绵欲去还留,高潮阵阵淫语霏霏,“就那儿……啊……嗯……莫抠了……” 流夏摸到他的前列腺后,初时只是按揉,后来心头火起,用力抠点。霎时秋凝尘的腿高高扬起,抖似筛糠。前头硬挺也撑不住这快感,吐出股股浓精。 “可是舒坦的狠了?”流夏摩挲着他的下唇,那儿被他咬得像要沁出血来。 叼着她的一根手指,在犬齿处厮磨,秋凝尘喘着说:“嗯……舒坦……恨不能日日……”许是知道自己太过放浪,他压低嗓子又说,“日日被你弄着快活。” 似是梵音轻送,脑内平地生雷,一片轰鸣。 之后添了脂膏润滑,流夏在他体内塞了串佛珠,叁指勾送拨弄珠子,好似在佛前祈祷,木珠圆润,但上头刻了密密麻麻的经文,手摸着无妨,若放到极娇嫩的穴腔,便又是另一层折磨。 秋凝尘觉那珠子生了一圈毛刺,便想分开腿,缓缓体内的憋胀刺痒,流夏可不许,拢着他的腿,让他紧紧地含着。 “师父里头没分辨出来么,可知刻得是什么?” “不知道……流夏……师父不行了……要死了……拿出来吧。” 说着便蠕动肠肉,想把珠子挤出去,但被流夏的手指死死堵住,那是极妙的触感,丰如脂膏的软肉好像有了意识,汇成一片汪洋包裹着她。 流夏被这感觉绞得心如擂鼓,指间缓缓抽插,唇间吟诵经文,正好是那日秋凝尘无意搭住的那句:“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如不断淫,必落魔道。” “你这是说,我们是阿难和摩登伽女,做了五百世夫妻?”他勉力搂着她,唇上温存片刻,“那今生该是第几世了?” 趁着流夏不备,他顺势大敞开腿,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下体狼藉尽收眼底。嘴又贴上去,浅吻着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做正事……”就着她的手指腰肢晃动着向前,“……嗯……干我……” 此时流夏总算明白秋凝尘恼她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真真是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呀。 十轮霜影出东山,转中庭桂花,藏檐上兽梁,飒飒风来,长空碧洗,值此良久夜,人影两相依,靡靡音,淡淡香,秋水共此长。 人比花娇 彼此相助也脱不开绳索,众魔默默用眼开了个会,最后推举花花肠子最多的烛阴仰头谈判。 “秋掌门把我们弟兄几个绑着也不是个办法,不若把我们解开一起找,单凭您一人总归是费事些。”他提议道。 溟夜魔君也帮着应和,“是啊,我手底下护法众多,不日定能寻回您的爱徒。” 翻了整个魔界也没找到人,她到底被带去了哪处?秋凝尘抬眼望向虚空,似是疑问又似哀叹,“该去哪儿找呢?” 听着便知秋凝尘疲惫不已,心上的重压加上身上的操劳让他看起来更显苍白。 烛阴道:“照我来看,秋掌门既然能发现非常明显的魔气,从而怀疑到我们头上来,那必然是有人想要挑拨两界的关系,故意留下的破绽。” 见坐着的人摆正表情,像是听进去了,烛阴又道,“所以这范围不仅仅局限在我们魔域,修真界乃至妖界人界也得去探探。” “是啊,我马上派护法去找。”魔君们纷纷承诺道。 素手一挥,身上绳索尽数隐没,众人摆摆手动动脚发觉行动自如,但若要提动真气却艰涩难行。 “若是要报仇,我劝各位省些力气,缚魂索现时捆身、隐时捆魂,待找到我徒弟消息,某自行为诸位解开。”秋凝尘搭在桌上的叁指突地一顿,桌上的酒壶炸开,佳酿散成密集的水滴,却又拧作一股,蛟龙一般盘旋着向前,裹着深厚的内里,竟是把溟夜魔君的赤溪宝剑摧得粉碎,“若是我见不着她,那便也不必解了。” 瞧瞧,瞧瞧,哪有半分正道人士的慈悲为怀?他们是些老实本分的魔,只会吃喝嫖赌。就因为那个失踪的丫头片子,要搭上他们这么老些有头有脸的魔君,看来这正道人士也都是些伪君子。 魔君们心有灵犀地腹诽一番,四散而去,能怎么办呢?打也打不过,听人家的呗。 一时间,叁界内处处飘白,流夏的画像俯仰皆是,护法们则躲在暗处打探,找人找得如火如荼。 炎辰他们住在人界偏远的地方,战线还没铺到此处,流夏吃饱喝足后终于打算同这兄妹二人交个实底。 “我师尊此人吧,十分清心寡欲,但又专情得很,一旦喜欢上一人那必是一辈子不变心。” 炎若探着上身听得仔细,流夏盯她半晌说:“你这样貌,不是我师尊喜欢的。” “那秋秋他喜欢什么样的?” 流夏好险喷出一口茶来,秋秋?!真是浑身恶寒,“大约是温婉些、恬静些,最好还会医术,住在千泉山谷里。” “这么细致?莫不是你师父已经心上有人了?”炎辰问。 “没呢没呢,今日初几了?” “初七。” 女主沉照君是重阳节生人,生辰那天出门采药,碰巧捡到了秋凝尘,自此成为一段佳话,看来自己这回失踪,是要把男女主相遇的情节引出来。 想想就觉身体轻快,她终于要杀青了! 第二天,炎辰出门时发觉街上到处是女子画像,捡起来一端详,和流夏有七分像。他默默迭一张收在袖中,匆匆回家。 “这是不是你?” 流夏接过来一看,面露不满,这画师要是在现世肯定考不上八大美院,怎么走形成这样? “勉强算是。” 炎辰急道:“找到这儿来了,要是被你师父知道,那我们炎若和他是不是就不可能了?” 现在还想着妹妹的感情问题,果然是个好哥哥,“那倒也不是,你把我送回去,我在师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顺便给炎若牵牵线,你看如何。” “你真这么好心?我们把你掳来也不恼?”炎若在一旁听得意动,插话道。 流夏这张嘴,说胡话也听起来像真的,“实话说,我这当徒儿的也关心着师父的终身大事,现在有你这样好的姑娘爱慕着他,我高兴还来不及。” 见她诚恳,炎辰觉着自己实非男人,半点不大度,竟然还怀疑她,于是抱拳道歉,“那便有劳了,劫你来,属实无奈,对不住。” “无妨无妨,日后都是一家人,还请师娘多多关照。” 师娘这个词直哄得炎若面颊绯红,立马就要送流夏回去。 罗刹国人不会御剑也不会腾云,全靠修长健美的双腿赶路,流夏被炎若背在背上,只觉周围景色连成一片,过得飞快。 好家伙,这速度快赶上动车了。 旅途长得无聊,流夏问起闲话来,“炎若,你是哪里人?” “我生在罗刹国。” “那难怪。”难怪炎若这般美艳,而炎辰要把自己遮在袍子里,想必丑得骇人。 “那你想家吗?”流夏又问。 “那个破地方,打死我也不会回去的。”说着说着她竟然发起火来,“小时候因为哥哥长得和他们不一样,一直受罗刹男欺负,真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连骨头都嚼碎。” 流夏心里好奇,长得不一样是怎么个不一样法,细细问过,才知情由。 原来炎辰自小生得和罗刹女一般美貌,可偏是个带把儿的,这在罗刹国极为罕见。父母怕因此生祸,便一直把他藏着,直到十二岁那年,他偷溜出去搭救一条伤犬,才被众鬼看到全貌。自此他们一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不时就有罗刹上来找茬。彼时正逢着国内山林大火,久久不熄,首领说炎辰是个不详之物,他的出现惹恼了天神,罗刹国才得此天罚。 懦弱的父母听信了他的迷惑,便要把炎辰献出去以平息天神的震怒,可实际呢,首领是要把他当做玩物献给魔域的弥风魔君,弥风魔君不爱美女,却偏好秀美的男子。 炎若彼时十岁,想着搭救哥哥,便在牢笼周围晃悠,看守炎辰的守卫见她是个小孩子,便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此女自小力大无比,趁着夜黑风高,几个守卫喝多了酒要去便溺,扯开精钢制成的笼子,拉着他哥哥跑了。 这一跑就是十年,他们四处奔波流浪,日子过得酸楚不已,炎辰也因此厌恶自己的长相,再没露出来过。好容易现在他学了做伞的手艺,在人界开间铺子,有了稳定的进项。 “你们跑得这样快,比车马、信鸽强上数倍,在人界替人送信岂不是一项好营生。” 炎若闻言一顿,这她确实没想到,“流夏你心思真活络,若是当时遇着你,我们必不会过得那么苦。” “那你又是怎么见过我师父的?” 一提到秋凝尘,炎若就心头开花,登时跑得更快了些,“那是两年以前,我去洛城,正好看见秋秋了,他好像在找人,专挑那些玩乐的地方一家一家地进,后来竟然进了青楼,姑娘们见他长得好看,非不让他走,他羞得脸都红了,真是可爱。” 可爱?流夏暗叹情爱使人眼盲心瞎,秋凝尘那瞧着能让人冰冻叁尺的长相,能称得上可爱? “我找好多人打听过,才知道他是个修道的,还是位掌门,但一直没机会接近他,这次是见着你在,秋秋又有事忙,才壮着胆子想找你问问。” 鹤影峰不是个寻常人能去的地方,看着他们兄妹俩修为不是很高,既然能进去,想必是有别的缘由。 后来炎辰也跟了上来,他转过黑袍来大声喊,“我还是不放心,和你一起去,铺子已经关了。” 自打知道炎辰长得像罗刹女之后,流夏就好奇,到底有多好看,招招手对他说:“你靠近点。” “何事?” 流夏挺直上身,做出个预备姿势,左手一把扯下他的兜帽,右手解去贴和严密的面纱,指尖一松,黑纱便被猎猎秋风截获,留在来处。 秋波漾漾,在其眼眉;绿竹猗猗,在其风姿;颜若渥丹,直堪比叁春秾艳。 “你……”炎辰扯着兜帽复又盖上,但是经那惊鸿一瞥,流夏已是把他的样貌记得分明。 “你长得这般好看,遮着干嘛。”她偏头笑吟吟地逗他。 好看? 自小生在罗刹国,看遍罗刹男子的长相,炎辰的心中对于美丑有另一杆秤,黑身朱发绿眼的长相于他而言才是俊美,像这副女气的皮囊,他是极讨厌的,所以他非常不解,炎若怎么能看上那个丑得不能直视的秋凝尘呢? 可她怎么说好看?定是在逗他,“登徒女。”炎辰啐了一句,加快速度,把她们远远甩在身后。 流夏只觉满头雾水,“他怎得生气了?” “哥哥最忌讳别人说他相貌了,你真是胆大。” “可他真的长得好看呀。” 赶了一下午的路,二位绑匪觉得疲累,寻了个客栈歇息。 自打流夏说了那话之后,炎辰就一直阴沉沉地不理人,活似要当场下雨。 实在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她必须要找个法子哄好炎辰,否则要消化不良。 客栈外头种着棵木芙蓉树,炎辰坐在这下头生闷气,见了她还要背过身去,流夏对此翻个白眼。 真是幼稚! 足下轻点跃上枝头,她挑了朵花瓣最繁复的摘下,砸在他头上。 “喂,那花好看吗?” 炎辰捡来一看,花瓣重迭色泽娇艳,自是好看的,但心里气她,便故意唱反调,“极为难看。” “在我眼里,你就和那花似的。”她眼眉低垂着落下枝头,鬓间几缕碎发随风招摇,好像挠在炎辰心里。 他怔怔看她,便听见她又说:“不光是我,世上所有的男子女子都该觉着你好看,单除了你自己。” 掀开他遮到下巴颏上的帽子,流夏刺道,“捂在衣裳里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手上后又拿过炎辰指尖捻着的木芙蓉,插在他耳上,挑着他下巴看过,笑着赞了句,“人比花娇。” 眼前女子站直伸个懒腰,“困了,我要回屋睡觉。”转身走得干脆。 今夜是一轮上弦月,满天星宿皆数登场,绚烂夺目。 炎辰却还僵坐在那儿,下巴处耳朵上好像残留着流夏的温度,纵是习习凉风也吹不去面上的滚烫,他抚上自己的脸,自扣着问:“她真的觉得好看么?” 清商揉碎呢喃,一夜无梦,一夜无眠。 哎,木有人看 爱人 已整寻了五日,十位魔君座前的护法们自认把叁界翻了个底儿掉,却还是没找到流夏的踪迹,一时惶惶不可终日。 “烛阴,你说咋办?”亥见魔君问道。 烛阴魔君也一个头两个大,“要不就按弥风说的来吧,搏一搏,死马就医活。” “也是,现下没有比那更好的主意了。”溟夜答。 亥见却不能定下心来,“那要是惹恼了他,他宁死不给我们解怎么办?” “他可舍不得死,你真信他是为找徒弟闹出这么大阵仗来?分明是找情人,两年前不就闹过这么一出么。”弥风冷哼着说,“我看他道貌岸然得很。”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细细合计一番,众魔自认这计策万无一失,定能逼着秋凝尘解开缚魂索,于是亲去千泉山布置一番。 九月初九,重阳节,宜登高、拜祖。 “找到了?在何处?”秋凝尘红丝遍布的黑眸里,咻地亮起狂喜。 “千泉山顶的万年冰窟里。” 这几天,他亲去了一趟妖界,上天入地地寻了一遭,未果。是以这几日的千愁万绪压得他一时顾不得细想,腾起云便去往千泉山。 但逢着高风一吹,秋凝尘的心忽地生疑,“她是被何人掳走?所为何事?” 烛阴抖抖袖子,把预先备好的说辞道出,“那万年冰窟里有个雪妖,虽是冰雪化形,但修得是淫邪道法,专门劫些女子行那采阴补阳之事,已是祸害了不少正道女修了?” 见秋凝尘面色阴翳,他又接着说:“令徒已被劫走这些时日,想必不是完璧之身了。” 长风似海水倒灌,把秋凝尘的头发吹得蓬乱飘摇,看着像个杀气四散的修罗,他左手一伸,把烛阴吸在掌上,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完不完璧,与你何干,若是日后我在叁界听见我徒儿的一句闲言碎语,你的舌头便别要了。” “不敢不敢。”烛阴把自己脆弱的脖子解救出来,赔笑道。 心里倒是狠狠把秋凝尘鄙视一番,真让弥风给说准了,刚刚那个差点发狂的样子必不是紧张徒弟,切,干的事比他还不如,端个什么劲儿啊。 千泉山不光温泉众多,地势也险峻,两个山头中间像是被盘古拿斧子劈开似的,平滑陡峭不生寸草,天堑下有湍流瀑布,水汽弥漫惊涛阵阵。 据烛阴所说,流夏就困在对面那个漆黑的洞穴里,但他凝神探去,并没有流夏的气息,只盘旋着森森鬼气。 他又看洞穴四周,摆着些奇石,腾云前去细看竟是个星罗棋布的阵法,知道那些魔头是打着把他引进去的主意,于是冷笑一声,要找烛阴算账。 忽然传来一阵低吟,“嗯……大人……好厉害……” 是流夏的声音! “你这小娼妇……咬得我这般紧……看我不肏死你……”这应当是那个雪妖了。 “啊……肏死我……嗯……要被大人肏坏了……”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是烛阴故意做的局,但只要是顶着流夏的声音,他便忍不了血气上涌。秋凝尘袖间鼓着青色风雷,向前跃过峡谷,站定在洞口前的萤石之后叁寸,怒喝,“怅鬼!滚出来。” 烛阴也听得心焦,这怅鬼定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光棍,谁家房事这般粗俗?不过秋凝尘被激着过去了,也算达到了目的。 袖间风雷裹着劲风冲到冰窟内,炸得乱石飞溅,烟尘四起,一只瘦骨嶙峋的怅鬼从洞内爬滚出来,“秋掌门饶命啊,是弥风大人让我这么干的。” 接着洞内又陆陆续续出来九个,俱是灰头土脸,一个说:“秋凝尘,我们无冤无仇,你却硬要用缚魂索将我们弟兄捆住,欺辱我们,是何道理?” 另一个又说:“若是帮我们把绳解了,那我们就助你脱阵。” 阵?秋凝尘催动口诀,把地上的碎石聚起,但下一刻,它们便不听指挥,四散着粘在看不见的罩子里,再试之后还是如此,慢慢地那阵好像在抽他丹田里的真气,,一丝一缕地溢出来,全被吸进面前的紫色萤石里。 “秋掌门你就莫要挣扎了,这阵叫陨龙阵,你再待下去,丹田里的真气必被它全数吸收,还是为我们解开吧。” 他转身极目一看,对面的山上果然也摆着几块紫色萤石,呈鱼尾型,而他所在的地方正好是鱼嘴。 若是平日他眼观六路,自然不会被引着进来。但他当时被洞穴周围那个大阵迷惑,且被怅鬼扮的流夏气得头脑发热,而石头又分散地摆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才使他中了障眼法。 这紫色萤石只是个遮掩,实在发挥功用的是嵌在里面的雪蛟珠,蛟性情凶恶贪婪,故而此阵又称贪鱼阵。 但这里还是困不住他的,把鱼眼毁了就是,他双手结印,凝起神识以此为剑,眉心有金光浮出,渐渐地身后虚空也有千百星点显出锐形,它们自无根处来到无涯处去,誓要把那贪得无厌的雪蛟珠挫骨扬灰。 正此时一阵清朗的喊声传来,“师尊,我在这儿呢。” 霎时灵府一阵动荡,秋凝尘背身去看,见流夏正向他挥手,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她面色红润声音中气十足,应该是没事的。 没事就好,他力竭着想,凝神识为剑极为损耗真气,若是劈开雪蛟珠那么自然可以尽数收回,可他中途乱了心境,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缚魂索上的禁制也感觉到了这变故,松动起来,弥风趁机冲开束缚,这几天受秋凝尘压制他心头已是怒不可遏,猛地朝着阵内之人拍出一掌,用足了真气。 接下来的景象像是慢镜头似的,一遍一遍在流夏脑海中循环播放,秋凝尘生受了这一掌,口吐鲜血,整个人顺着掌风飞到峡谷中央,接着便是极速的下坠,溅着血点的白衣受风鼓舞,张成一朵盘旋招摇的花,完整而壮烈地自枝头跌落,落入水中随波逐流。 她这时才意识到秋凝尘瘦了,薄得像纸一样,落得那样慢,飘得那样快,一会儿就不见了。 但形势不允许她惊讶太久,她一把拉住要跳崖的炎若,捏了个昏睡咒,把她背住,之后跳到炎辰的背上,“快跑。” 刚刚她目睹了魔头要谋杀男主角的场面,接下来绝对会被追杀,幸好炎辰跑得快,而且那几位脑满肥肠的魔君还沉浸在茫然中,暂时顾不上他们。 “你干嘛要打他一掌?是想和修真界打仗吗?安生日子不想过了?”烛阴急得转着圈挠头发。 弥风觉着自己无辜,“我就是一时生气,谁知道他那么脆。” “他都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了,能不脆吗?” 溟夜出来打圆场,“别说旁的,已经于事无补了,接下来咋办?” “干脆弄死他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弥风道。 烛阴坐在石头上没好气地说:“你去,我不掺和,事情败露了自己一人承担,我还心疼我的兵和我的钱呢,不想打仗。” “好了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就盼着他一下摔下去失忆了。”溟夜拍拍身上的尘土接着说:“要是没死也没失忆,大不了是去上门道个歉,也没损失什么。” 弥风冷笑着想,道歉能顶个屁用,不过现在知道了他的软肋,到时候在他徒弟身上做些文章就行,不怕他不就范。 这边厢炎辰背上摞着俩人,跑得卖力,“流夏,你不去救你师父?他好像伤得厉害。” “我师父自有他的真命天女搭救,要你瞎操心。” “你怎么知道?” 流夏装着掐了掐手指头,“我早上算了一卦,知我师父福祸双依,他的命定之人今日必要出现。” “你还会算卦?”炎辰奇道。 “那是,我会的可多了。” 今日他们原打算是直接回鹤影峰的,但是流夏直觉这场初遇戏份需要她的参与,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到千泉山看一眼,结果她这个前期反派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就因为她那声喊,男女主才能牵上命运的红线,由此可见螺丝钉似的人物才是剧本创作的关键。 一路逃回鹤影峰,流夏发觉峰顶下了禁制,幸好秋凝尘教过她怎么解,她吩咐炎辰把炎若带到她以前的住处暂歇,自己去往正殿看之妙。 但她不在,正殿的桌上搁着封信,上头写着九月初十大师兄亲启。 看来是预先写好的,到时间便直接由信使传递,流夏心头存疑,原文中男主的大师兄戏份不多,他们之间为何要传信? 半晌后,她手脚蜷缩到椅子上,幸好回来一趟把信截住,要不秋凝尘的脸可就被他自己丢尽了。 明明是封绝笔,却被他写得像情书,笔触婉约缱绻,饱蘸离愁别绪,文风比起现世的咯噔派诗人也不遑多让,什么生生世世,红颜枯骨,一百多岁的人矫情起来真是要命。 抬头一看,旁边站着一人,半天不挪窝,流夏道:“你是栽在这儿了吗?” 炎辰早就来了,在她刚开始读信之时,只是她没有发觉,他自然也看到了秋凝尘上书所字。 夫爱人流夏,如沧海之水,巫山之云,离别二载,时时挂怀。吾与其育有一女之妙,今后望师兄多加照拂。 炎辰一时眼里心里只有那几个字,夫爱人流夏,爱人流夏,爱人,她已是有爱人了么! 助兴之蛊 千泉山谷位于湍流两侧,人迹罕至,多飞鸟走兽,沉照君大夫今日本要上山采药,远远地瞧见水边浅滩有一堆白色的东西,凑近看去才发觉是个男人,而且长得极为俊秀,虽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她总觉得这回和以前不一样,脑子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不住地催她,真是奇怪。 捡回他来已经两天,他却依然昏着,沉照君翻着院里的药材,琢磨怎么能把那人身上的寒气拔掉。密密丛林中传来沙沙声,树影摇晃几下,从里头走出个人来,是她最近结识的猎户,时不时地给她送些野味,也不求回报。 虽说是个猎户,但人长得白净清隽,行事温文尔雅,倒像是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世家公子。 “陈大哥,今天打到什么了?” 陈迹把手里的东西拎到她面前,“猎到一头鹿,给你割了些腿肉。” 沉照君高兴接过,笑道:“鹿肉最是温补,正好给我的伤患炖些汤水,谢谢陈大哥。” “最近有人找你看病?” 她本想实话实说,但是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儿,“是啊,他伤的厉害,总是昏迷。” “那想必需要静养,我这几日就不打扰了。”陈迹请辞道。 二人又客套几句后,陈迹便离开了,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时,忽然换了装束,身披绛红袍,头束赤金冠,跃上佩剑,负手往玄音阁飞去。 自上次来千泉山捉妖,他已一月未归,若是还不回还,阁主定要斥责。 想来就觉自己行事太过放肆,竟然假扮身份去接近沉姑娘,但只要见到她,心便跳快两分,以至于每日要故意找些由头同她说话,若是得了她一个笑,晚间睡觉都不安稳。 他默念几个清心咒,把脑子里的绮思掐断,不多时便回了玄音阁。 鹤影峰顶叁人则陷入一种诡异的焦灼之中,炎若的昏睡咒要到时了,流夏兀自头大,若是她醒了之后还要跳崖怎么办? 但是炎辰好像并不操心这些,坐在树底下发呆,不吃也不喝,估计再晾一会儿就成罗刹干儿了。 “你怎么了?炎若都要醒了,你不着急吗?”流夏问。 炎辰摇摇头,眼神空洞,似看她又好似不在看她,“你就和她说你师父死了,她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那她岂不是要殉情,你好狠的心,连妹妹的命都不管了么?” “不,你不了解她。” 等到午时,流夏刚煮好一碗鸡汤面端到房里准备吃,就听炎若嘤咛一声醒来,然后活像饿死鬼投胎似的问,“什么味道?这么香。” “鸡汤面,你过来吃点吧。” 吃了两筷子之后,她忽然记起了那天的事,脸色惨白地问,“秋秋呢?他掉下去之后怎么样了?” 流夏虽然心头存疑,但没有更好的办法拖住她,于是悲痛地说:“师伯派人寻了两天,已经找到尸骨,昨日便入土为安了。” 当啷一声,竹筷掉在桌上,接下来是大颗大颗的眼泪,“秋秋,你的命好苦啊,还没等到我,你就去了。” 炎若哭得悲伤,但是流夏却莫名有种既视感,若是以后他们的伞坊生意不好,炎若可以去专业哭坟,她可真是此道的好苗子。 只消半个时辰,炎若便止住泣声,两个眼睛像肿得像桃子一般,拿起筷子道:“还有吗?这碗面坨了。” “有。”流夏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说。 看来男主角的光环也没那么大,她以为炎若必要不死心地去他坟前看看,然后茶不思饭不想地过上十天半个月,结果她半个时辰就缓过来了,吃得比往日都多,真乃一介奇女子。 她到厨房放了碗筷,出来看见炎辰依然那副德行,“你这几日甚是奇怪,所为何事?” “你与你师父,原是道侣么?还有一个孩子。” 流夏心下一惊,想必他是看见那封信了,这时要是告诉他自己和秋凝尘确有牵扯,那不是相当于承认之前的都是在骗他么,她并不知道炎辰的实力,不能贸然行动,“你是指着那封信?”她突然对着炎辰笑开,“那是师父为了让师伯更关照我们些,随口扯的谎,之妙是我在河里捡的算做我的徒弟,我同她一样,俱是无父无母,只有师父一个亲人,而且师父那样谪仙似的人物,怎会瞧得上我?” 炎辰被那灿烂的笑迷了眼,自己犹豫这么些时日是为着什么呢?无非是在等她解释,至于解释的是否合理已不重要,他只要个一往无前的契机而已。 在人间十年他怎会不晓得人情世故,师徒间最忌讳男女关系,秋凝尘既是这么说,那必是有私情的,或许流夏没察觉吧。 这时他竟盼着流夏永不察觉才好,如今于他而言,见识过流夏的人,怎会瞧不上她,定是个个都把她放在心里头藏着,就像他一样。 真也好,假也罢,他总归是放不下的,若是她愿意骗他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 下午,流夏领着炎若散心,顺便去接之妙,到了地方一看,之妙把师伯座下的一干弟子逗得合不拢嘴,口水涂满每个人的腮帮子。 “师妹,掌门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妙人儿,不会说话偏要说,真是可乐。” “呵呵,我也不知道,回来就有了。”流夏干笑道。 她并没有把秋凝尘遇险的事告诉大师伯,因为书里没有写。要是千决门派弟子出去找人,那半天就寻到了,男女主还怎么发展感情,再说了,她还要演一场重头戏呢。 演完就能回家啦! 牵着之妙回到鹤影峰之后,流夏发觉炎若有些不对劲,眼里氤氲着痴痴的笑意,于是问道:“魂儿丢了?” “流夏,你们千决门弟子,人人都长得那般清俊么?” 小说里的人物,能叫得上名号的都长得不错,何况修真界的修士又自带两分出尘的仙气,“你瞧上哪个了?” “你师伯收的那几个弟子我看都很好,个个都气度不凡。”她捧着脸向往。 “你倒是怪贪的,不过中午不是还在哭我师尊么?下午就瞧上我的师兄弟了。”流夏揶揄她。 “哎,秋秋固然好,然逝者如斯夫,我总不能为他受活寡吧。”炎若瞥她一眼,“你不也是神情自若么,还要笑我。” “我那是哭过了。”流夏反驳道。 “我也哭过了。”她仰起头看日暮的青空,轻声说,“但日子还要接着过呀。” 药庐内一灯如豆,映着窗前女子侧脸,她神情殊为认真地翻着医书。正此时一阵焦急的喊声传来,“留下,留下。” 秋凝尘在昏迷的第叁天晚上醒了过来,拧着眉头怅然若失。 “你终于醒了?”沉照君欣喜地问,捡到他时就觉得他会有一双镜湖似的眼睛,如今一看果然是真的。 二人通过姓名,简略道过些情由后,秋凝尘便紧着问:“这几天可有一位姑娘来,长得不高,眼睛很亮,笑起来像只猫。” 流夏看到那日他被暗算,那几个魔头必不会放过她,会不会也跌落山崖来到此处? “这几天没有姑娘来,她是你什么人么?” 既曾步于生死之间,秋凝尘如今想通许多,旁人的看法有何重要的,留住身边人才是紧要事,“她是我的道侣。” 沉照君的眼神黯了黯,嘲笑自己真是为色所迷,和此人只待了叁天,说了五句话,便对他心生爱慕了么,真真好笑。 “你除了冰寒入体,伤及肺腑,经脉里还有股燥郁之气,以我行医的经验来看,是枚情蛊,过十几日便要复发了。”沉照君茬开话题后又道:“两股势力相互冲突,于你日后痊愈有妨害,不若我帮你把情蛊解了?” 初时中蛊,秋凝尘极为厌恶那汹涌的情潮,直感觉自己成了个寡廉鲜耻的兽物,只想着交合之事。但后来同流夏搂着贴着滚做一团,他竟是上瘾了,没了那蛊做由头,怎能光明正大地缠着她腻叁天。 于是他一时含浑起来,“劳沉大夫挂怀,那蛊不必解。” 沉照君很是疑惑,但不能多问,情蛊此物甚为淫邪霸道,是病人的私密之事,还是慎言为好。 求评论收藏珠珠 山云漠漠桂花湿 千泉山气候变化多端,午时日头高晒,下午就落起雨来,最近山里桂花开了,潮湿的香气漫到肺腑之中,正好平了一腔秋燥。 秋凝尘望流夏之临,如枯苗望雨。 自从他醒来之后,白天他有大半时间是坐在窗前的,虽说这雨等来了,但他干涸的心田仍皲裂着,流夏依然没有消息,不知她是否康健,若是康健怎么不来寻他呢? 他刚刚恢复意识,身体还很弱,沉照君担心他受凉,一开始劝说几句,但他总不听,后来也不再说。 他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挪动地方,沉照君总觉着每天要是不和他搭话,他就要变成块石头了。 鹤影峰的桂花开的也好,而且这儿同样有个枯坐着的人。 流夏闻着桂花甜香,勾起一段往日的记忆来,前几年的这些时日,秋凝尘总要指使她摘花,灵薄诀在她手下,只能发挥这个功用。微风渐起,碎金轻飘飘地脱离枝头,聚成一团,被她收在罐子里。 “师尊要做些什么?”她问。 “做桂花蜜,你不是吵着要吃糕点么,有了它就能做桂花糕了。” 秋凝尘说完便要去厨房准备,流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不防撞到了他的身上,却见他转过身来,点点她的鼻子,“还能酿桂花糯米酒,省得你总去凡界买醉。” 她心道,那不是去凡界买醉,那是去看小姐姐跳舞,水蛇腰、杨柳臂、眼波妖媚,看得人骨头都酥了,嘴上却说:“那我以后便不去了,师尊酿的酒定是最香醇的。” “哼,你就这张嘴甜。” “心也甜呀,我对师尊之心可昭天地日月。” 可今年的桂花还好好待在枝头,香气浓得掸都掸不开,无端地让她有些心烦,她想到秋凝尘,接着想到接下来的她要走的剧情,突然有些排斥,是近乡情更怯么? 想不通干脆别想,晚上的吃食还没有着落呢,她不怎么会做饭,在现世只靠方便食品过活,只可惜了之妙跟她受苦,就这么几天都感觉她小了一号,不是颗圆润的金珠了。 炎辰同她一样不会做饭,平时都是炎若投喂他。但炎若最近乱花迷眼,千决门的青年才俊她瞧着个个都不错,于是跟着出去历练了,说是接触接触再决定选哪个,流夏劝她不妨都要,她登时脸红似血,又狠锤了流夏一下,“讨厌,人家才没那么花心。” 流夏捂着伤痕累累的左臂,腹诽道,就炎若的表现再加上长相,以后活脱脱一个大海王。 她这几日住在正殿,炎辰住在她房里,她好几次暗示他可以走了,他却好像没听明白里头的意思,坚持要等秋凝尘回来道歉。 流夏很想说,再过几天她都要被秋凝尘重伤昏迷不醒了,之前掳走她的人是谁有何重要的? 但总不好硬撵,显得她小气,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住着,叁个人吃糠咽菜总比两个人热闹些不是? 流夏原先的屋子并无灰尘,这皆因秋凝尘的睹物思人,时不时在这里坐半晌,不过后来他来的就少了,之妙会走路之后离不开人,所以只是把东西都搬到了他屋里。 但被子还留在屋里,炎辰如今盖着,晚间睡觉时,他像入水的鱼似的,平稳地滑下去,被子遮住他的鼻梁,流夏的味道在妥帖地包裹着他。 于是那双姝丽的眼渐渐染上一丝热气,难以启齿的地方阵阵发紧,他窝成一团,被子底下穿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他低吟一声,手向那处探去,那感觉太陌生了,但他又本能地知道怎么疏解。 但混沌粘稠的脑里突然划过一阵金光,他想起来这是流夏的被子,自己这么着太过孟浪,怎么能在姑娘的被子里摸那儿呢。 只好生忍着,可梦总是饶不了他,应当是个黄昏时候,阳光像是琥珀酒的色彩,空气也醉人得很,流夏的床吱吱呀呀地晃着,纱帐里头若隐若现地缠着两个人,绞着咬着好不痛快。 于是第二日流夏的被子就晾在了院子里,炎辰羞得不敢看她,虽说没弄上去,但总觉得有那种味道,让他心生愧疚,同时有些鄙夷。虽说秋凝尘和他是情敌关系,但他莫名觉得秋凝尘光风霁月,必不会像他这样,盖着流夏的被子就要想入非非。 半月已过,按照小说的时间,今日就是流夏阴谋败露被逐出师门的日子,临走前她给之妙收拾了小包裹,把她的衣服玩具零食分门别类地放好,领她去了大师伯殿中。 在之后的剧情里她很少出现,极大部分时间都被大师伯照看着,因为有她在,男女主的戏份总是显得不太甜美。后来他们结为道侣后又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妙被提及的次数就更少了,幸好大师伯的弟子对她很好,把她教养的古灵精怪。 之妙如今不喜欢人抱着,她喜欢自己走路,小小的手掌牵着流夏的食指,一跳一跳地小跑着,指着只鸟都要哇唔许久,一路上嘴里嘟囔个不停。 她的小手小脸,摸上去都那么真实,真的是只用两行字就能造出来吗? 临告别时,她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扯着流夏的衣袖哭得让人心焦,但流夏现世有血脉相连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必须要回去的,自嘲着擦去泪水,她苦笑道,虚拟世界待久了果然不行,无端生出这些愁绪来。 “要走了么?”炎辰问。 流夏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嗯,师父说是找我有事商量,让我去趟千泉山谷。” “那我同你一道去,顺便为之前的事道个歉。” “师父说我没事就好,不必这么麻烦,这回让我去,应当是要给我介绍师娘,他脸皮薄人多的时候不好意思。”她温声拒绝。 炎辰有些疑惑,那信里秋凝尘左一个爱人右一个道侣地形容流夏,为何只过半月就要给她介绍师娘?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人,幸好炎若以为他死了,之后去另寻了其他的歪脖树,要不且有的伤心呢。 不过人的心谁能说得准呢?前几天还觉得流夏烦,后头便喜爱上她,心动往往就在那一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过他定不会像秋凝尘似的朝叁暮四,他们罗刹一族,认准了伴侣就一辈子不变心的。 “那我送你一程吧,你那御剑术,委实不怎么样。”炎辰损她道。 流夏欣然应允,“好呀,正好省我的力。” 平日一个时辰的路,今天硬是被他磨出两个时辰,他在溪滩边放下流夏,手脚有些局促,“那我便走了,你……你日后不忙……可以来找我。”说完这话好像用了他多大力气似的,肩膀忽地有些塌陷。 “好,有空一定会去。” 流夏并不知道有些人会把这句客套话放在心里,在空闲时、午夜梦回时,拿出来慢慢估摸,盼着她的到访。 待炎辰走后,她默默转过身来,看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她会遇见陈迹,玄音阁大弟子,她的义兄,设定中爱慕着的人。 书里的流夏无父无母,自小被玄音阁阁主收养,视其为亲身父亲,但她最敬重爱戴的人,却要把她推到火坑里去,只是为着他的野心,要做叁界霸主,要寿与天齐。自捡到流夏,她进入千决门拜秋凝尘为师,为其下蛊的事便已策划好了。 她只是一把刀而已,用完之后要随着所有肮脏的事情被焚烧掩埋,直至锈迹斑斑,湮为飞灰。 迎着夕阳影子被越拉越长,她闭着眼睛但是却看到一片光明,好像走的是条康庄大道,不是步死棋似的。 她和系统商量好了,秋凝尘要伤她的时候要把她的痛觉全部封闭,她并不想体验那种浑身经脉俱碎的感觉,想来男人也是薄情,逐出师门便好了,为何要让她吃这些苦头呢? 黄昏时分,秋凝尘从睡梦中醒来,他精神好了许多,忽然听见外面有些说话的声音,最近他的身体恢复了些,耳力见好,细碎的只字片语传来,听着像是流夏。 她终于找来了! 他当即喜上眉梢,穿了鞋,要往树林里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听得真切,果然是流夏,只是她和个男人站在一起,笑得很是好看,秋凝尘的脚步一滞,停在树林外。 鞋履踩碎枯叶的声音落入流夏耳中,她岔开和陈迹兄妹重逢的温情戏码,忽然含情脉脉地说:“迹哥哥,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刚才不是在和他说这几年她都去了哪儿么?怎么突然说些他听不明白的事?陈迹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心意?” “我一直爱慕着你,可你总是看不见我?”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是兄妹!”听见流夏剖白,陈迹已是满脸怒气,他只把她当做亲妹妹,忽然说爱慕,这让他有一丝微妙的恶心感。 “又不是亲的。”语毕,流夏竟然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他的手,眼里饱含爱意,“你可是介意我和秋凝尘的关系?我们并没做夫妻,孩子是我河边捡的,情蛊也是我下的,父亲说他失了元阳就不能修灵薄诀了,我只是为父亲办事,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陈迹听完这些,心里头恨铁不成钢,甩开她的手骂道:“你怎么能做这些事?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流夏兀自等着着秋凝尘前来找她算账,但左等右等也没动静,是演的不到位吗?她心想着要不再多加几句,但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 她急急赶过去,发觉果是秋凝尘,嘴角挂着血丝,紧闭着眼昏了过去。白色的衣衫上溅出的血迹,像是大团大团的凤凰花,瞧得流夏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吐了这么多的血,身体摸着这样凉,气息奄奄,人命危浅。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流夏念了口诀把他抱起来,脚步凌乱地大声喊:“沉大夫,快救救我师父。” 想不想? 千泉山气候变化多端,午时日头高晒,下午就落起雨来,最近山里桂花开了,潮湿的香气漫到肺腑之中,正好平了一腔秋燥。 秋凝尘望流夏之临,如枯苗望雨。 自从他醒来之后,白天他有大半时间是坐在窗前的,虽说这雨等来了,但他干涸的心田仍皲裂着,流夏依然没有消息,不知她是否康健,若是康健怎么不来寻他呢? 他刚刚恢复意识,身体还很弱,沉照君担心他受凉,一开始劝说几句,但他总不听,后来也不再说。 他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挪动地方,沉照君总觉着每天要是不和他搭话,他就要变成块石头了。 鹤影峰的桂花开的也好,而且这儿同样有个枯坐着的人。 流夏闻着桂花甜香,勾起一段往日的记忆来,前几年的这些时日,秋凝尘总要指使她摘花,灵薄诀在她手下,只能发挥这个功用。微风渐起,碎金轻飘飘地脱离枝头,聚成一团,被她收在罐子里。 “师尊要做些什么?”她问。 “做桂花蜜,你不是吵着要吃糕点么,有了它就能做桂花糕了。” 秋凝尘说完便要去厨房准备,流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不防撞到了他的身上,却见他转过身来,点点她的鼻子,“还能酿桂花糯米酒,省得你总去凡界买醉。” 她心道,那不是去凡界买醉,那是去看小姐姐跳舞,水蛇腰、杨柳臂、眼波妖媚,看得人骨头都酥了,嘴上却说:“那我以后便不去了,师尊酿的酒定是最香醇的。” “哼,你就这张嘴甜。” “心也甜呀,我对师尊之心可昭天地日月。” 可今年的桂花还好好待在枝头,香气浓得掸都掸不开,无端地让她有些心烦,她想到秋凝尘,接着想到接下来的她要走的剧情,突然有些排斥,是近乡情更怯么? 想不通干脆别想,晚上的吃食还没有着落呢,她不怎么会做饭,在现世只靠方便食品过活,只可惜了之妙跟她受苦,就这么几天都感觉她小了一号,不是颗圆润的金珠了。 炎辰同她一样不会做饭,平时都是炎若投喂他。但炎若最近乱花迷眼,千决门的青年才俊她瞧着个个都不错,于是跟着出去历练了,说是接触接触再决定选哪个,流夏劝她不妨都要,她登时脸红似血,又狠锤了流夏一下,“讨厌,人家才没那么花心。” 流夏捂着伤痕累累的左臂,腹诽道,就炎若的表现再加上长相,以后活脱脱一个大海王。 她这几日住在正殿,炎辰住在她房里,她好几次暗示他可以走了,他却好像没听明白里头的意思,坚持要等秋凝尘回来道歉。 流夏很想说,再过几天她都要被秋凝尘重伤昏迷不醒了,之前掳走她的人是谁有何重要的? 但总不好硬撵,显得她小气,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住着,叁个人吃糠咽菜总比两个人热闹些不是? 流夏原先的屋子并无灰尘,这皆因秋凝尘的睹物思人,时不时在这里坐半晌,不过后来他来的就少了,之妙会走路之后离不开人,所以只是把东西都搬到了他屋里。 但被子还留在屋里,炎辰如今盖着,晚间睡觉时,他像入水的鱼似的,平稳地滑下去,被子遮住他的鼻梁,流夏的味道在妥帖地包裹着他。 于是那双姝丽的眼渐渐染上一丝热气,难以启齿的地方阵阵发紧,他窝成一团,被子底下穿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他低吟一声,手向那处探去,那感觉太陌生了,但他又本能地知道怎么疏解。 但混沌粘稠的脑里突然划过一阵金光,他想起来这是流夏的被子,自己这么着太过孟浪,怎么能在姑娘的被子里摸那儿呢。 只好生忍着,可梦总是饶不了他,应当是个黄昏时候,阳光像是琥珀酒的色彩,空气也醉人得很,流夏的床吱吱呀呀地晃着,纱帐里头若隐若现地缠着两个人,绞着咬着好不痛快。 于是第二日流夏的被子就晾在了院子里,炎辰羞得不敢看她,虽说没弄上去,但总觉得有那种味道,让他心生愧疚,同时有些鄙夷。虽说秋凝尘和他是情敌关系,但他莫名觉得秋凝尘光风霁月,必不会像他这样,盖着流夏的被子就要想入非非。 半月已过,按照小说的时间,今日就是流夏阴谋败露被逐出师门的日子,临走前她给之妙收拾了小包裹,把她的衣服玩具零食分门别类地放好,领她去了大师伯殿中。 在之后的剧情里她很少出现,极大部分时间都被大师伯照看着,因为有她在,男女主的戏份总是显得不太甜美。后来他们结为道侣后又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妙被提及的次数就更少了,幸好大师伯的弟子对她很好,把她教养的古灵精怪。 之妙如今不喜欢人抱着,她喜欢自己走路,小小的手掌牵着流夏的食指,一跳一跳地小跑着,指着只鸟都要哇唔许久,一路上嘴里嘟囔个不停。 她的小手小脸,摸上去都那么真实,真的是只用两行字就能造出来吗? 临告别时,她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扯着流夏的衣袖哭得让人心焦,但流夏现世有血脉相连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她必须要回去的,自嘲着擦去泪水,她苦笑道,虚拟世界待久了果然不行,无端生出这些愁绪来。 “要走了么?”炎辰问。 流夏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嗯,师父说是找我有事商量,让我去趟千泉山谷。” “那我同你一道去,顺便为之前的事道个歉。” “师父说我没事就好,不必这么麻烦,这回让我去,应当是要给我介绍师娘,他脸皮薄人多的时候不好意思。”她温声拒绝。 炎辰有些疑惑,那信里秋凝尘左一个爱人右一个道侣地形容流夏,为何只过半月就要给她介绍师娘?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人,幸好炎若以为他死了,之后去另寻了其他的歪脖树,要不且有的伤心呢。 不过人的心谁能说得准呢?前几天还觉得流夏烦,后头便喜爱上她,心动往往就在那一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过他定不会像秋凝尘似的朝叁暮四,他们罗刹一族,认准了伴侣就一辈子不变心的。 “那我送你一程吧,你那御剑术,委实不怎么样。”炎辰损她道。 流夏欣然应允,“好呀,正好省我的力。” 平日一个时辰的路,今天硬是被他磨出两个时辰,他在溪滩边放下流夏,手脚有些局促,“那我便走了,你……你日后不忙……可以来找我。”说完这话好像用了他多大力气似的,肩膀忽地有些塌陷。 “好,有空一定会去。” 流夏并不知道有些人会把这句客套话放在心里,在空闲时、午夜梦回时,拿出来慢慢估摸,盼着她的到访。 待炎辰走后,她默默转过身来,看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她会遇见陈迹,玄音阁大弟子,她的义兄,设定中爱慕着的人。 书里的流夏无父无母,自小被玄音阁阁主收养,视其为亲身父亲,但她最敬重爱戴的人,却要把她推到火坑里去,只是为着他的野心,要做叁界霸主,要寿与天齐。自捡到流夏,她进入千决门拜秋凝尘为师,为其下蛊的事便已策划好了。 她只是一把刀而已,用完之后要随着所有肮脏的事情被焚烧掩埋,直至锈迹斑斑,湮为飞灰。 迎着夕阳影子被越拉越长,她闭着眼睛但是却看到一片光明,好像走的是条康庄大道,不是步死棋似的。 她和系统商量好了,秋凝尘要伤她的时候要把她的痛觉全部封闭,她并不想体验那种浑身经脉俱碎的感觉,想来男人也是薄情,逐出师门便好了,为何要让她吃这些苦头呢? 黄昏时分,秋凝尘从睡梦中醒来,他精神好了许多,忽然听见外面有些说话的声音,最近他的身体恢复了些,耳力见好,细碎的只字片语传来,听着像是流夏。 她终于找来了! 他当即喜上眉梢,穿了鞋,要往树林里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听得真切,果然是流夏,只是她和个男人站在一起,笑得很是好看,秋凝尘的脚步一滞,停在树林外。 鞋履踩碎枯叶的声音落入流夏耳中,她岔开和陈迹兄妹重逢的温情戏码,忽然含情脉脉地说:“迹哥哥,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刚才不是在和他说这几年她都去了哪儿么?怎么突然说些他听不明白的事?陈迹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心意?” “我一直爱慕着你,可你总是看不见我?”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是兄妹!”听见流夏剖白,陈迹已是满脸怒气,他只把她当做亲妹妹,忽然说爱慕,这让他有一丝微妙的恶心感。 “又不是亲的。”语毕,流夏竟然上前一步紧紧拉住他的手,眼里饱含爱意,“你可是介意我和秋凝尘的关系?我们并没做夫妻,孩子是我河边捡的,情蛊也是我下的,父亲说他失了元阳就不能修灵薄诀了,我只是为父亲办事,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陈迹听完这些,心里头恨铁不成钢,甩开她的手骂道:“你怎么能做这些事?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流夏兀自等着着秋凝尘前来找她算账,但左等右等也没动静,是演的不到位吗?她心想着要不再多加几句,但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 她急急赶过去,发觉果是秋凝尘,嘴角挂着血丝,紧闭着眼昏了过去。白色的衣衫上溅出的血迹,像是大团大团的凤凰花,瞧得流夏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吐了这么多的血,身体摸着这样凉,气息奄奄,人命危浅。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流夏念了口诀把他抱起来,脚步凌乱地大声喊:“沉大夫,快救救我师父。” 余毒未消(h) “想不想?” 秋凝尘忽然想起那情蛊的由来,心又冷了半分,红肿的唇上虽还沾着诱人的水光,身体也起了兴致,但他突觉自己命运酸苦,生活在一连串的蒙骗之中,便偏过头去不答。 膝头上的女儿拧着要下地,他把她放下,由着她蹬着小短腿爬到椅子上。 眼看着和好就差临门一脚了,流夏此时觉得之妙真是碍眼,于是拎起她,脚下生风地出了药庐。 陈迹的房子在影影幢幢的树林里头,离沉照君的药庐大约只要走几百步,他正在屋中打坐,流夏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说话,似在一层层剥开他的遮羞布,他花了大把时间才平了心中的窘迫,结果下一刻房门被踢开,怀里被塞了一个肉团子。 “和你外甥女玩一会儿,别让她来打搅我和师父。”流夏道。 他记起那天她和自己提过孩子,于是茫然地问:“不是捡的孩子么?” “捡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你我还有叁弟,哪个不是捡来的?” 是啊,捡来的,捡来的就能随意对待吗?陈迹想起阁主,想起流夏替他作的孽,内心生出一股凉意。 正欲再问些之妙的喜好,以及秋凝尘的情况,流夏却急不可耐地合上门走了。陈迹捏捏之妙藕节似的胳膊说:“你娘亲的脸变得真快。”前几天还在树林里和他情意绵绵地说话,今天对他都没个好脸,他怎么里外不是人呢? 秋凝尘耳听得流夏朝着林子里走去,把之妙送到了陈迹手里,自然也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像是有私情的语气。 片刻后她回来,紧紧关上门说:“我把之妙送到她舅舅那儿了,现下正没人打扰。” “怎么?打算让之妙和你的新欢多多相处,以后改口也容易些?”秋凝尘的语气酸得活似砸破了陈年的老醋坛。 流夏没顺着他的话解释,而是淡淡地看着他,“师父,同是被捡来的孩子,我却很是羡慕你。” 她的语气突然和缓下来,但秋凝尘却觉得心里一惊。 “自从被阁主捡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定了,不是被派到千决门,就是被派到其他修仙门派,一旦给师尊下蛊不顺,我就要改名换姓去别的地方重来一趟,若是都不成,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走近床榻矮下身子,枕在秋凝尘的腿上,接着道:“师祖虽然为人淡泊,却是真心为着师尊好,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 “从前我也以为,阁主对我很好,供我吃穿读书,教我内功心法,但是瞧见师父待之妙我才知道,真正的父亲对女儿应当是那个样子,就算知道她是捡来的也舍不得,更不用说要去替他做那些腌臜事。” 秋凝尘的腿弯感到一阵温热,布料紧密地粘在他的皮肤上,流夏背对着他垂泪,忽觉自己的心肺也被布蒙住了,闷得喘不上气。 他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只得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拍打,一时后悔自己有些太刻薄,平白惹出她不好的回忆。 “师尊总说我只一张嘴甜,可是我若笨嘴拙舌些不会讨阁主欢心,哪还有命活?”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死了,抽噎着哭起来,“整个玄音阁就陈迹待我好些,我那时那么小,只知道跟着他没人欺负,哪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后来入了千决门,师兄师姐们总说些喜欢爱慕的事,我那时不敢肖想师尊,琢磨了半天觉得我应该是喜欢哥哥,便埋下了根,但我又从没细想过情由,只是为了在师兄师姐们身边挣点面子,免得显得我不一样,遭人排挤。” 虽说那泪水从流夏眼里流了出来,但好似颗颗都砸在他心里,就像那年夏天的骤雨似的,溅起一层迷蒙的水雾。整个人泡在那场雨里,衣服吸饱了水分,沉重而潮湿,竟是一步也走不得了。 他把流夏抱起来,按在怀里,由着她趴在肩上哭泣,总是计较她吝于付出真心,却从没细究过原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便不管不顾地给她打上薄情寡幸的罪名,想来真是惭愧。 她来这世间也不过二十叁年而已,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心上却压了这么多业障,她不知道什么是情爱,那他就一步步地教她,慢慢地磨,静静地捂,反正来日方长。 感受着秋凝尘对自己的放纵,流夏默默勾起唇角,对付他,果然得用苦肉计。 本来箍着男人劲腰的手,徐徐转到前面,解开他衣襟的扣子钻了进去,水蛇似的在皮肉上游荡,“摸着师尊都瘦了,徒儿真是心疼。” 一旦平息了他的怒火,流夏便开始不老实,又要油嘴滑舌地调戏他,“师尊得吃点东西补补,不然搂着都硌得慌。” “你一抱着我就想那事儿?小色鬼。”秋凝尘按住她作乱的手,在她耳边说。 进了温柔乡的淫蛇,怎会安静地待在一处,必是要好好地在这柔波里翻云覆雨一遭。 两粒茱萸被她纤长的手指玩捏,一会儿揪得挺立,一会儿又深压在滑腻的胸肉里,接着下身也被她一手掌握,轻浅地搔弄着柱身,执意要在此处扇风点火。秋凝尘的全身感官好似跟着她游走,停在哪处,便觉哪处分外难耐。 只听得她含着笑意说:“师尊不也一直想着,我刚刚哭得那样惨,这儿也没下去。” “还不是你要招我。”他捧起流夏的脸来,贴上去,细细密密地啄着每一处皮肉,像是要把这副面容深深烙在心里。流夏受不住这温情,被他磨蹭得不耐烦,扑上去压他身上,胡乱吻了一通,“现在是师尊招我了!” 衣衫窸窸窣窣地摩擦着,带出解衣人手上的急切,秋凝尘被她按着剥得露出大半胸膛和肩膀,被这雪腻的皮肉晃了一瞬,流夏才想起来这是在沉照君的地盘,而且又是青天白日的,他们行事有些太大胆了。 于是她正色起来,把秋凝尘的衣裳拉起,“师父,这样不妥,有损您的清誉。” 榻上谪仙似的人物早尝过红尘中最销魂蚀骨的滋味,刚刚被她一番唇舌抚慰,眼中清明通通化作欲海中滔天的浊浪,“他们不会过来的,在林子里陪之妙玩儿呢,你就不想我么……” “可是,我也没带床上的东西。”流夏搪塞道。 秋凝尘挺起上身,从她胸口里摸出她的收纳袋,略略一翻,拿出叁五个玉势来,各种型号颜色一应俱全,哼道:“我还不知道你那袋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可是没有香膏呀,上回中秋你一直要,早用光了。”这倒是真的,香膏已经告罄,她当时想着反正剧情都要结束了就没补货。 犯难也只一瞬,秋凝尘从枕头下头找出一盒子活血化瘀的药膏来,自己略略扩张片刻,“暂且先用这个……要手进来……。” “师尊的情蛊不是解了么,怎么还如此急色?” 被她这么正正经经地问,秋凝尘觉得羞涩,辗转在她唇边,轻声说:“余毒未消……得要你解上一解……嗯……要流出来了……” 流夏终是耐不住他这样勾魂夺魄的模样,把心里的顾虑放在一边,专心揉弄着后庭的沃土,这里应当是刚刚度过雨季,一戳便有丰沛的水露出地表,黏腻的皮肉抽插声和着水声,像是助兴的情药,让秋凝尘只觉自己烧起来了。 渐渐的,他觉出不对来,被流夏磨蹭着的地方真的烧起来了,越来越烫,后来带到整个小腹都泛起红色,“好热……嗯……用这个……”他摸索着身边的玉势,递到流夏手里。 “怎么了?难受么?”流夏问。 “插进来……好热……深一点……” 见他如此反常,流夏思忖有哪里不对,想来想去也只有那药膏了,娇嫩脆弱的软肉,怎么能受得住活血化瘀的药材,“让你着急,这下吃苦了吧。” “嗯……还不是怪你……让我素了这么些日子……想得厉害……快弄弄……”一到这事上秋凝尘分外不讲理地怨她。 润泽的玉势插入滑腻火热的地方,甫一进去,那焦渴的软肉便层层迭迭地挤上来,吮着冰凉的玉柱。流夏觉得抽插有些费力,便暂时停下,秋凝尘深觉不满,他不自觉地律动着臀肉,想要把它吞的再深些,却见他长腿紧拢,前身轻摇慢蹭,圆润的臀丘中的花穴时不时收紧又放松,好似水面上来透气的游鱼,眼睛微眯,红唇微张着喘息,“嗯……再深些……你动动啊……”那样子真是淫靡勾人得紧。 见流夏不动作,他干脆跪坐起来,玉势被顶在床榻上,身体用力往下一沉,又吞下去不少,“啊……哈……太深了……” 他贴着硬床忘情地磨蹭着,嘴上却带出哭腔,“太深了……不行了……” 明明是自己贪心,非要吞下那许多,现在又来撒娇,让流夏替他拔出来。她伸手握着那暖玉,欲要抽出,可他后头的穴腔却舍不得这甜头,咕叽咕叽地绞着咬着,费力的很。她气得拍了一下他的臀部,登时荡出一层肉波,红红的巴掌印在上头显得分外明显。 “轻点……疼……”虽后头还热躁着,但前头也憋涨多时,他回身抱着流夏,“摸摸……这儿也要……” 新换了一根凉沁的物什,流夏打算再入他后穴,便让他自己分开双腿架着,但他不依,把她的手按在阴茎上,央求道:“后头慢慢弄……这儿再不射就坏了……” “哪里就坏了?我看它精神的很。”她使了玉势拨弄他的阳具,看它突突地吐出些前精来,“以前绑着它一天不让射,不也好好的么?” 想起往日的惨痛回忆,秋凝尘脸白了一瞬,后头是绵延不绝的灭顶快感,让他四肢发麻头脑发昏,但是最敏感的地方却被死死捆住,小腹都似要被撑破了,那种感觉他不并不想尝试第二次,于是乖顺地躺下撑开双腿,让流夏再度入得肉泉,熄他满腹山火。 银铃(h) 叁七止淤化血、活血定通,秋凝尘床头体内的药膏里就添了这一味,沉照君翻着架子上的药材,发觉叁七晒得干而脆,便回了药房细细研磨,等到磨成药粉之后,她才发觉本来挂在正中的太阳已经偏西,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坠入崇山之中。 秋凝尘住的房间门紧紧闭着,流夏也不在院中,但她带来的那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正在林子里咯咯地笑。 当了这么久大夫,夫妻敦伦如何不晓得,沉照君估摸着那两人在房中必然不消停,心下了然,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她早便看出来了,秋凝尘必然撑不了多久,现下定是被流夏哄得服服帖帖,但到底没历过情爱,想到此处她的心头划过一丝赧然,于是拨开树枝去找之妙,让纯净的孩子平平她脑内的绮思。 陈迹把之妙搁在他膝盖上,捏着她的肉手,一字一句地教她,“舅舅。” “叫舅舅。” 之妙才学会爹爹,现下又要学舅舅,嘚嘚地表达不满。 转身发现沉照君来了,他又拿起之妙的胳膊指着教,“姐姐。” “陈大哥,这样叫岂不是乱了辈分。” “好看的姑娘都是姐姐。”说罢他觉得自己语气轻佻,登时支支吾吾地要解释,却不知说什么好。 见他如此窘迫,清风朗月的沉大夫忽地起了一点逗弄他的心思,“那我便随着孩子,唤你舅舅。” “舅舅,今晚可否让我蹭个饭?”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浆果,“以前你不是这般的,定是这几日让流夏带坏了。” 若说林子里的二人是一壶青涩的果酒,那么屋子里厮磨着的二人便是陈年的烧刀子,香气四溢,饮一口辣得喉管冒火,随后这热意烧到四肢百骸,处处泛着酥麻。 床上交缠着两具身体,一具被剥得衣衫半解,青丝披散,跪坐在床上。另一具略矮些贴着他作乱,双手抠摸着前面的乳粒,膝头顶着他后庭的玉势转圈,直把身前玉人顶撞磨蹭得双目涣散,阵阵低吟,好似下一刻就要消融成一滩春水顺着床缝漏下去,渗到泥里。仿佛只有这般魂归故里,才能解了这心头的悸动,周身的躁痒。 “在人多的地方做这事师父觉着刺激?今天咬得这般紧,水也流个不停。”流夏贴在他耳根呵气说。 “是啊,当着你好哥哥的面,我觉得分外过瘾。”秋凝尘回头去寻她的唇,想黏糊一会儿。 流夏却忌讳他提陈迹,那是她滞留这里的开端,直立起身体说:“我不是都和师尊解释清楚了么,为何还要提他?” 见她像是真的动怒,秋凝尘妥协道:“好了,我一时失言,不管他,继续。” 但流夏的一腔热意好似被尽数浇熄,“我累了,今日就这样吧。”她放下手中物什,下榻便要走了。 秋凝尘从床上翻起,搂着她的腰把她托回来,乳粒隔着她的衣服摩挲着她的后背,“带着我身上的味道,你要去哪儿?一下就让人闻出来了。” “师父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怕呀,怕你走。”他的唇舌徘徊在流夏纤细的脖颈上,吮出点点红痕,手上引着她插进来,喘道:“里头这么湿这么热……嗯……你怎么舍得……现下你走了……晚上更难捱……” 流夏从榻上捡了根用过的玉势,复给他塞上,“晚上含着它睡罢,免得满兜水止不住地流。” “不……想含着你睡。”吻过脖颈他又转去耳垂,舌尖顺着耳廓细细舔舐,非要看她的耳朵被他勾着发热发烫,后又伸手去脱流夏的衣裳,忿忿道:“平日里我被你剥得精光,你倒是穿得好好的。” 这是流夏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被秋凝尘脱衣服,觉得有些不自然,按理来说以前相互看过了,但她忽然有些紧张。 像只木偶似的被摆弄着卸下衣衫,流夏直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她并不排斥,相反心跳越来越快,从那处泛出一种鼓噪的冲动,尖锐得似要戳破皮肉跑出来叫嚣,她不知这是怎么了,但却在秋凝尘吻上来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她原来也是有些喜欢他的。 流夏坐在一堆衣裙中间,上身只剩一件檀色肚兜,莹白色的肌肤和布料颜色形成鲜明的反差,似是冰天雪地里开了一株寒梅,枝逸横斜,别有意趣。 但落在秋凝尘眼里,那便不是高洁的梅花,是可口的点心,是扰他清净的淫词艳曲,亟待他细细体味。 多年以前的春日午后,那时二人还没这么多牵扯,流夏坐于阶前看着秋凝尘缓缓按揉弹拨琴弦,奏出一阙古曲。 色泽醇厚的阳光洒在屋外的细尘上,那万千浮尘随着音律相互勾扯,缠绵不休,那时的她断不会想到,如此清心寡欲的人会把久握琴棋书画的手,覆在她绵软的乳肉上,爱重地揉搓,后又扯着肚兜把一团露出来舔弄,吮着她敏感的乳珠,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在舌尖齿间转着圈打转,那啧啧水声听得流夏脸红。 吻过这一处他尤嫌不满,又去折磨另一处,最后嫌流夏的肚兜碍事,扯坏扔到床脚,“家里还有许多,都是想你的时候买的。” 流夏心间大为羞臊,一个外人看来光风霁月的修道人士,时不时地钻到女子的成衣铺子里买肚兜,说不准还拿着做了什么,这让她以后还怎么穿?! 秋凝尘的头徐徐向下,直到小腹处才停下,大手伸进去一摸,发觉她也是情动非常,“你这儿不也这么些水么?还来笑话我。” “这下师尊明白了吧,我这样都是因为你,可不是为着别人。”流夏见缝插针地表露心迹道。 这话虽然对流夏来是平常,但对秋凝尘来说,无异于在平静的月夜开了一场烟花大会,心头雀跃不已。唇舌狂乱地压着流夏的花穴舔吻似要把繁复堆迭的每一处褶皱都熨平,对于最中央的花蕊更是极尽讨好之能事。 唇珠轻挨着厮磨,把她的欲望堆积集中在此处,之后又含着一吮,让流夏在他侍弄中看见茫茫虚空,耳间如闻仙乐,回味着浑身的酥软余韵。 “舒服么?”他问。 “嗯。”流夏浑身没个依附的地方,只得搂着他脖子说。 问罢他的手又按上那肿大的肉粒点揉,“据说女子刚到了之后,再揉揉又能紧接着来一次。” 这话果是真的,在他的持续攻击下,一阵比方才更盛的酸麻快意自那处辅散,流夏的后背因此出了一层薄汗,双眼迷蒙着轻哼出声。 这一声低吟的后劲好似比情蛊都烈,秋凝尘脑子里乱麻似的杂草轰地被燃成灰烬,他的下身显而易见地从半软充血膨胀,直至硬挺不已。 “流夏……师父这儿又硬了……怎么办……” 身体里的每处骨头都妥帖地泡在刚刚的情潮里,流夏软着指头戳戳他的阳物,“真是不老实,怎么又站起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叫得那么好听……”秋凝尘耸着下身在流夏的小腹处画圈,带出一道黏腻的水渍,龟头处蹭得舒爽,便把她紧抱在怀里,从前隔着她的衣服蹭已是神魂颠倒,如今用她柔软的腹肉,更是情难自禁,“嗯……舒服……” 流夏使了力气推开他,红唇吐出令他头皮发麻的判词,“不老实就该罚。” 锦袋里收着两串银铃铛,那是她在凡间买的,并不是什么私密用具,但现下她不用来干正经事,一串被拴在了秋凝尘脚上,一串被绑在他的阴茎上。 师尊的后穴里被流夏搅弄风云,深深浅浅地抽插按揉,快感像是没有尽头,一浪浪地冲刷着他的头脑,别的一概不想,只是大声喊着,“啊……哈……不要了……” “不是师尊不让我走么,方才还要含着我睡。”语毕她又重重一刺。 秋凝尘的脚尖绷到极致,小腿连同着大腿的每块肌肉都在快速地抽搐抖动,前身的阳精想要冲破种种束缚,但是未果,只是连带着柱身囊袋跳了两跳。 剧烈的快感带来身体上难以自控的变化,银铃铛随着这颤抖叮叮当当地响,总觉着是给这场久违的欢爱喝彩叫好, “师父听听,抖得多厉害,是不是怎么弄你都觉得不够?” “嗯……哈……前头要坏了……让我射……啊……” “再等等,不是说晚上难捱么,那就等到晚上。”流夏勾着他的舌头吻了片刻,“省得你又缠着要。” “不要了……解开罢……要憋坏了……”他吻得急切,握着她的手指抚上银铃。 “真的?” “嗯。” 流夏双手去解红绳,但唇上不得清闲,秋凝尘此刻的吻分外火热,好像要把她吞下去。甫一解开,他就哼叫着挺胯,好似有人在握着他,龟头随之射出股股白灼,那吻却一直没间断,喉间细碎的叹息密密匝匝地裹在他们之间。 平息片刻他忽地又握着流夏让她伸到后面摸,“又想你了……还要……” 他果然又来这一出,为什么总会中他的圈套呢?流夏心头气愤,便夹着后穴里的敏感点用力一挤,他登时尖叫出声,“啊……轻点儿……” 被他这一声高亢的叫床声惊得出汗,流夏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他们该听见了。” 秋凝尘早给屋子贴了隔音符,院里的人绝计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但他故意激她,吐出红艳艳的舌尖在她掌心舔舐,闷声道:“听见才好呢,让他们知道我被你压着胡来,岂不是更刺激。” 幸有叁点飘摇烛火,照两双交卧人影,和一片泠泠脆响,起万千红尘痴缠。 蛇妖(h) 月上柳梢时,室内春意暂歇,秋凝尘摸着自己的衣衫,皱得像一团破布,他搂着流夏抖落那衣服,说道:“你看看,都被你弄得不能穿了。” 流夏惭愧地摸摸鼻尖,那倒确实怪她,本来是要脱完再做的,但她看到薄薄外衫里秋凝尘若隐若现的身体时,忽然改了主意。这样好像比赤条条的瞧着更好些,手下握着他的腰时,竟然生了一股凌虐之感,摸着捏着直把腰侧掐到泛青发紫。 “还有这儿,你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都青了。”秋凝尘见了自己身上的惨状,非得让流夏担起这个责任来。 “是我的错,我给师尊好好揉揉。”说罢她脱离怀抱,一手按着他的腰侧,一手把着后背用力揉搓。 那处本就敏感,偏流夏边揉还边吹,微凉气流拂过伤处的汗毛,让他腰眼发麻,刚刚熄灭的躁火又有蠢蠢欲动之势,但流夏想必不会满足他,他只得学着话本里美人蛇的手段,“女郎怎恁坏,蓄意挑逗,害得小可日思夜想,恨不能同你长在一处......嗯......死上几回。” 若是还能被他骗到,那流夏便要颜面扫地,她手下又加了几分力气,“师父可是把我的话本子都看了?好的不学偏要学这些。” “这便是好的,师父这样你不喜欢?” 那确实是喜欢的,流夏完全没办法否认,她很享受秋凝尘黏着她欲求不满的样子,秋凝尘也因此捏到她的七寸,知道在床榻上该说些什么,能让流夏心潮澎湃从而寻到快活,他仅有的一点点心机好像都用在此道上。 “虽说师父一百多年都清心寡欲,憋得狠了,但也不是这么个放纵法。” 什么叫憋得狠了?遇见她之前他压根没有这烦恼的,秋凝尘梗起脖子反驳,“是你偏要撩拨我,我要是毫无反应,还能是男子吗?” “我只给师尊揉揉腰而已,何来撩拨?”流夏大觉冤枉,“是你淫心太重,却来怪我。” 秋凝尘难得地起了好胜心,把她架在自己怀里,有样学样地按揉、吹气,又挑起眉来问:“如何?” “不如何,可以说毫无感觉。”流夏木着嗓子答。 但他的感觉却如潮似的涌来,流夏的肚兜被他扯坏了,只裹了一层外衫,略略挡寒,现在又被他撩开摸腰,该遮的地方一点没遮住。他顺着她脖颈往下看,便看到雪团一般挺翘的双乳,随着他的动作在微微晃颤。 眼睛好似粘在那儿了,双手也随着心意转胶在上头,握着两处丰腴脂膏,揉捏过后又去抠弄红粉乳头,“现在呢?” “尚可。” 流夏身体上倒没有多大的快感,而是被他温柔取悦的心意打动,泛出丝丝暖意。 “师父却是不行了……觉出了么……” 初时只觉得身后胸膛越来越热,两具身体被他搂着磨蹭,后来便发觉他胸上的肉粒硬的像是砾石一般,贴着她的后背,每刮一下都有股麻痒之意,更甚的是,身后那本来乖顺着的肉柱,又在不知疲累地顶戳着她的臀缝。 “怎得又来。”流夏无奈地背后手找他。 “一碰着你就要折腾……还不是……”他忽地住了口,眼神躲闪。 流夏却迎着他的目光,硬要追问:“还不是什么?” “还不是喜欢你。” 上一回也是在榻上,他神智昏聩地说着喜欢,流夏当时觉得是莫大的负担,但这一回好似不同了,她凑上去亲亲秋凝尘的嘴角,“我也是。”不知说出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本是一触即分的亲昵,但他却舍不得流夏,按着她的后脑吻了上来,勾舔着舌头、下唇只当是自己的所有物,气息凌乱地开口道:“再说一次。” “我也喜欢师尊。”她毫不犹豫地说。 话音刚落,后头的呼吸便被他截断,流夏睁着眼看他,发觉他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真是奇怪,不就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吗?从前又不是没说过好听的,哪次像这般高兴了? 秋凝尘以前在流夏嘴里听过一箩筐不重样的好听话,那时也是高兴的,只不过总是看不透她,感觉自己忽上忽下患得患失,但现下他以为总归是不一样了,她从前从不说喜欢二字的。 心头枯萎的花苞在快速地吸收水分,只消片刻就枝繁叶茂,颤巍巍地绽开花瓣,露出脆弱的细蕊和花蜜,只盼着采撷的人能温柔地享用他这一段清香与甜蜜。 流夏手中握着他的灼热欲望,葱节似的手指在他的马眼处转着圈磨,带出黏腻的爱液,秋凝尘只觉自己被越搔越痒,手后撑着挺胯,把那处往她手里送,“好徒儿……怜怜师父……” “好呀,里面要不要。”今日他忘情地喘息呻吟,流夏被他激得头脑发热,甚至有一丝宠溺,便纵着他。 “嗯……也要……痒死了……”秋凝尘像是得了赦令,愈加放肆,“要好好弄……把前头弄射……” 一手插在里头掌控着他的快感来源,直把他插得眼角发红,呻吟声碎成一片,另一只想要去抚慰另一处,但却被他按下,“不行……就要用后头射……” “平日里这个时候不总喊着要坏了么?今天能忍住?”流夏揶揄道。 “坏了不更好……成块破布和你长在一起……想如何就如何……啊……冤家……要出血了……” 流夏忽地又入了二指,把穴口撑开,看他费力地吞咽讨好着入侵物,下身大敞成人字,扭着腰转圈,“太多了……吃不下了……” “不是含的好好的么?里头还舍不得我走呢。” 他平躺着把流夏拉下来,双手搂着她的脖子接吻,长腿架在她的腰上,不住地耸动下身,轻哼道:“舍不得……晚上就这么睡罢……什么时候想了再弄……” 后穴已是肿了,可它的主人却不知餍足,非要时时刻刻都泡在那舒爽的欢愉中才痛快,“要去了……再用力些……嗯……嗯……哈……” 刚刚才做过,现在已是射不出什么,只一些稀薄的精水,阴茎抖动时被流夏按着全数浇在了他身上。 秋凝尘躺在榻上醒神,流夏神神秘秘地压低嗓子说:“师父其实不是修道之人吧。” “何出此言?”他嗓音低哑,情欲余韵尽显。 “师父定是那山里修炼的妖精,专门引诱女子,行那采阴补阳的淫邪之事。” 他被流夏逗得笑出声来,“我采得是哪门子阴呢?” 她接着有鼻子有眼地分析,“师父这么会扭腰摆胯,皮肤又白又细还凉凉的,叫得也好听,偏偏还重欲,按我对妖怪的了解,师父应当是条蛇精。” 说罢,她又奇道:“据说蛇有两根那东西,师父怎么只有一个?” “师父的另一根寄在这儿了,摸到了吗?”秋凝尘让她摸自己的两颗卵球,悄声说:“这根被你摸着也舒服。” 本来是要编排他的,结果他还甘之若饴,配合流夏演上了,“再捏捏,这根也要射了。” “师父你怎么变成这样?”流夏泄气道,“从前一逗就脸红,现在倒显得没皮没脸的。” “不都是你喜欢听这些,我一说你就要发狠。” 流夏猛然被他一噎,回嘴道:“那你也要矜持些,传出去哪还有掌门的样子?” 他倒满不在乎,“在你面前当什么掌门,当相公便够了。” “你……”流夏很少有被人堵回去的时候,但现在满肚子的道理伦常无处可说,而这人还担着个修真界超尘出俗第一人的名号,真是讽刺。 眼看着秋凝尘又捏着她的手啄吻,她立马抽出来说:“你消停些吧,之妙还没回呢。” “她被陈迹喂过饭后哄睡着了,现下口水都流了一身。”他回。 “你听见了?” 秋凝尘抬起眼皮,细致地瞧着流夏,“嗯,他殷勤地做了一桌子菜,款待沉大夫。” 但流夏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很是八卦,“那他没说什么肉麻的话么?和我学学,明儿去羞他。” 果然,能让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没出生呢,那个陈迹不足为惧,这时他忽又想起来,“你到底是被何人掳走的?” 提起这个,流夏心里就打突,不是因为她被掳走也惹不出后面这些事,但若是直接把炎辰炎若供出来,秋凝尘一发怒,他们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只好出卖色相了。 她缩在秋凝尘怀里,娇声说:“那天师尊走了,我一个人无聊,就想着出去转转,正好碰见两个罗刹国的朋友,他们被人追杀,我就帮了一把。后来他们很是感激,就把我带去家中作客,我玩得忘了时辰,回去时正好碰见师尊,去喊你时却害你受伤,都是徒儿的错。”说完她还挤出两颗绿豆大的眼泪,仰起脸楚楚可怜地瞧着秋凝尘。 这说辞秋凝尘一句不信,忘了时辰能忘五六天?何况家里还有个孩子。但他不想刨根问底,计较恁多有何用?总归人是回来了,心也终会回来的。 “好了,没这事,你我也不会再进一步,这伤受得还是值的。”他温声安慰流夏道。 “师尊真好。”流夏窝在他胸膛假哭,声音把他的胸口震得发麻。 按在她后背上拍打抚慰的手,慢慢带出些旖旎情致,流夏心头一凛,裹好衣服跳下床,“这么晚了,得把孩子接回来。” 说罢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这时她才发觉之妙简直是她人生中的长明灯。哦,天呐,我亲爱的闺女,娘没了你可怎么活。 年老色衰 月夜下的树林幽谧可怖,阴风阵阵刮过,好比万鬼哭嚎。 流夏壮壮胆子,飞奔去陈迹的住所去接之妙,推开门却是傻了眼。 酒桌上杯盘狼藉,对坐的二人俱是神智不清。沉照君手里握着酒盅酡红着脸,姝丽的双眸在看见有人来后清明了一瞬,随即打了个酒嗝,“人参味甘,大补元气,止渴生津,调营养卫。”灌下一杯之后接着背,“黄芪性温,收汗固表,托疮生肌,气虚莫少。” 看来是学中医学傻了,流夏啧了一声打算把她扶回去,结果这时对面的陈迹也不消停了,竖着食指大着舌头说:“沉姑娘,我们修道之人修炼的第一步就是引气入体。”说罢盘起双腿就要当场示范,“就是感觉天地之间的灵气,全都被你的丹田吸进去了。” 流夏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剧本让他撩妹,他却像根木头似的教人家修炼,再者说一个修道之人酒量如此之小,喝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本以为她推开门能看到青年男女之间暗潮涌动,火花四射的暧昧现场,结果这两位真是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谈论的内容比新闻联播都正气凛然,也不知道作者该怎么让他们开窍。 这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但是男女主发展这么缓慢,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本来还想着把沉照君扶回去,免得被陈迹占了便宜,但现在却是没这个必要了,两根铁棍山药就算睡在一张床上也凑不到一起。 再者不给他们制造点尴尬,剧情得磨到猴年马月,怕是等到之妙结婚生子都未可知,反正这修真小说动不动就几百年几百年地过。 之妙全然没被这些声音打扰,睡得四仰八叉,唇角有亮晶晶的口水渍。流夏抱着孩子出了门,回头看那二人皆是坚持不住倒在了桌上。 看来她明天还得再加一把柴,早点把窗户纸烧穿。 “他们都醉了?”秋凝尘略略清理了房里,问刚刚推门进来的流夏。 她把孩子放在床上,倒了杯水喝,“嗯,醉得都昏了。” “孤男寡女的待在一间房里,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本来要说些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发生些什么的断言,但她看着秋凝尘,忽然要矫情一把,“师父莫不是怕沉姑娘被我哥哥占了便宜?那师父便亲自把她抱回去好生安置。”他平常不也经常这么挑她的刺么,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实乃君子之风。 秋凝尘被她气得瞪大眼,“你说什么胡话?我和沉大夫一清二白。” “师父平时不也这么说么,现在还委屈上了。” 她那是有前科,无论是凡界还是修真界,身边总围着一大帮子人,他有危机感拈酸吃醋是再正常不过的,但他一百多年来结识的女子屈指可数,现在也被她拿来说嘴,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斗了几句嘴后,一家人便准备入睡,流夏睡在最里侧,之妙睡在二人中间。这是流夏第一次和孩子睡在一张床上,惴惴不安地说:“师父还是让我睡外头,之妙睡里面吧,我怕把她压死。” “她都叁岁了,你若压到她,会哭闹的。”秋凝尘说道。 “可她睡得这么死,我怕她醒不过来就被我残害了。” 翻开被子给流夏严严实实地盖上,秋凝尘的语气带了两分笑意:“还不是像你,那几日抱着柱子也睡得像小猪一样。” 听得他说,流夏思索片刻,“这么说,师父还是舍不得我,专门去看我了?” “休要自以为是,我是屋里待得闷了,出去透透气而已,怎么就是专门看你了。”他兀自垂下眼嘴硬。 想到他方才的软语温存,流夏无奈地摇摇头,摊手叹道:“啧啧,师尊这张嘴只有床上会说好听的。” “你!……”秋凝尘被她说得有些羞恼,但转头想了想,斥责她也无济于事,于是换了个低沉魅惑的语调,“瞧你还精神着,不如……” “哎呀,怎得突然这么困,师尊也要早些睡,保重身体,不然年老色衰,怕是留不住徒儿的心喽。”流夏火速挤出一个哈切,眼泪汪汪地翻了个身说。 年老色衰?秋凝尘摸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长皱纹了? 下榻走到铜镜前细看,然烛火幽微,照不真切,只能显出大致的轮廓。现下也没有别的物什能让他看看自己的面容,他左思右想,定是受伤之后一脸憔悴才看着衰老。 他一时焦躁起来,坐在桌前叹气,偏生白瓷瓶里插着几朵山茶花,摘下已经有些时日,叶片以及花瓣因为缺乏养分,开始萎蔫,甚至有的轻轻一碰便簌簌落了满桌,只剩下一个了无生气的花托。 花本无心,人却有意,秋凝尘觉得这恰似在说他,受了伤不复往日的好颜色,连最基本的平和也维持不住。原本也只有一副皮囊占点便宜,现在这项优势也要化为乌有了,他抬头看向榻上熟睡的流夏,揣摩着她的想法,那她该会如何呢? 第二天秋凝尘是被惊醒的,他梦见流夏被一堆年轻俊美的男子围在中间,摸摸其中一个的手,又朝另一个抛个媚眼,哥哥弟弟地叫着,笑得灿烂。 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远,秋凝尘腾了云也追不上,他扯了嗓子喊也没换得她回头,只能看着流夏小成一颗星子,消失不见,片刻后眼前突然映出他的脸来,身形佝偻、白发苍苍,脸上哪还有清俊的五官,只剩一团拥挤的皱纹。 他被吓得早早醒来,正碰着流夏眼神迷蒙着摸摸索索,把她抱进怀里才稍觉安心,“找什么呢?” 只见她双目圆睁,蹭得一下坐起来,“之妙呢?”不会真的让她给压着了吧。 “里面呢,她睡觉不老实,翻进去了。” 流夏转头去看,发觉之妙果然躺在床榻的最里面,肚子一起一伏,睡得正甜。 一颗心总算是安回了肚子里,她揉揉眼又准备入睡,耳边却传来秋凝尘温热的呼吸,他顿了顿终是耐不住,问道:“我若是老了丑了,你还和我在一处么。” “师尊和那天上的仙人似的,青春永驻,怎么会老?”流夏含糊地搪塞说。 “万一呢,万一我变成那样呢。” 嫌他问得烦,流夏翻身背对他,安慰道:“不会的,没有那么一天。” 说罢像是昏过去似的睡着了,秋凝尘兀自伤怀,看她这个连敷衍都欠奉都样子,想必是要另寻新欢了。 秋凝尘心头的火徐徐烧起,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必定要把这个没良心的关起来,日日只能看着他,再逼着那人和她断个干净。想着想着那火又被一腔苦水浇熄,他竟自惭形秽起来,若是变得那般丑陋,他可不希望流夏看他,只记得他好看的样子就够了。 坐在床边思索着竟然忘了拿镜子照照,他想起流夏的锦袋,那里面应该有,翻找了片刻,果然被他掏出一个琉璃镜来,看到熟悉的脸,他终于松了口气。细细端详过后发觉眼下多了两团青黑,显得他气色欠佳,应该拿东西遮遮的。 拿了流夏的妆粉盒子,他又犹豫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被她发觉又要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反倒来折腾他。 不过只是些敷面的粉,又不是胭脂,流夏粗枝大叶的想必看不出来,于是秋凝尘当窗理发冠、对镜敷妆粉,忙活了半个时辰,直至之妙悠悠醒转,吵着要吃饭。 工具人的能力 千泉山谷的林子深处是蝴蝶越冬的地方,最近正是它们集体迁徙的时候,之妙没见过此等大场面,呜哇地伸着胖手惊讶,但是等到自己靠近那一群群翻飞的蝴蝶时,又吓得颠颠跑回来,窝在流夏怀里害怕地哭。 流夏毫不客气地笑着,擦掉她脸上的泪说:“你好蝴蝶,譬如叶公好龙。” 为了克服她的恐惧,流夏找了根竹竿还有网兜,给之妙做了个扑蝴蝶的网,让她自己去捉。 一群蝴蝶会让她害怕,但一两只并不会,很快她就学会了逆着风捉蝴蝶,看过之后又放走,玩得不亦乐乎。 正此时,宿醉醒来的沉照君满脑子浆糊,看到对坐而眠的陈迹,她登时寒毛直竖,她竟然和一个相识了不过两月的男人把酒言欢,而后醉倒,而后竟然这样睡了一晚! 她仓皇地从房中走出,见着在一旁坐着的鹅黄色身影,后撤一步赧然寒暄道:“流夏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 流夏看看日头说:“已是未时末刻,不早了,我哥哥还没醒?” “嗯,那我先回去了。”沉照君打算脚底抹油地溜走。 “看这样子,沉大夫不记得昨夜的事儿了?” “什么事?”她迷惑地问,翻翻记忆发觉也只记得喝醉后的只字片语,她该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罢。 看看左右四下无人,流夏便压低声音说:“沉大夫实乃性情中人,有什么便说什么,昨夜捏着我哥哥的脸说……”言及此,她做出个酒醉的模样,学着沉照君的样子,“陈大哥的脸竟如此光滑白皙,比我也不遑多让,莫非也是个女子,不然怎么长得如此俊俏?” 听完这话沉照君已是满脸毫无血色,白的宣纸一般,她竟像个街头泼皮似的调戏了陈大哥,但流夏的戏还没演完,接着说:“然后沉大夫就要扒我哥哥衣服验明正身,幸好被我拦下了。” 流夏注意着她的反应,看起来是信了,便开始打圆场,“倒也不怪沉大夫,我这哥哥真是不注意,既是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便不该总是出来露面,或者该穿得保守些,把脸抹黑些,要不平白惹了误会不是。” “不,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孟浪,唐突了陈大哥,流夏姑娘莫要责怪他。”到底是年轻女子,没经过这些事,瞬间脚步慌乱,手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我定会登门道歉的。” 说罢噔噔噔地飞奔而去,发髻都跑松了。流夏心里对二人的关系是有些估量的,陈迹暗恋沉大夫自是不用说,而沉大夫应当对他也有些好感。 女主的性格比较内敛谨慎,一般不会主动地去蹭饭,而且毫无防备地在男人家里喝醉,既然如此,她这个作者的工具人就要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 她站起来瞥一眼还在睡着的陈迹,活动活动身体,飞踹出一脚,被袭击的人登时便醒了。 “陈迹,你昨晚都干了什么好事?”不等他反应过来,流夏便怒喝道。 陈迹迷糊地醒来,问:“什么?” “沉姑娘怎么从你房里出来?我看她脸白得和纸似的,你是不是把人家怎么着了?” 被流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发问,陈迹的脑子发懵,他没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但昨晚是他第一次喝酒,并不懂行,便有些怀疑,难不成真的酒后失态,非礼了沉姑娘? “我不记得,我不知道。”他下意识地答。 “哼,你们男人不是最擅长说这话了么,反正也没人看到,便直说不记得,不知道,欺负女子面皮薄。”流夏站在门口挡着阳光,眼睛下垂,嘴角下撇,是一个极为蔑视的神态。 陈迹觉着他在妹妹面前的形象一下子低到了尘埃里,同时心头升起一股自我厌弃,平时自谓君子,竟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如此之后,他和沉姑娘应当是不可能了罢。 演过这两场之后,流夏领着之妙回屋,秋凝尘打厨房出来,无奈道:“你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不错。” “嗐…”她谦虚地接受了这句夸赞,“师尊也瞧出来了吧,沉姑娘和我哥哥,二人俱是对彼此有些好感,但都不好意思捅破,我看得着急便帮他们一把。” “在别人身上倒看得仔细。”怎么就总是看不清他的呢?或者是看到了也当做没发现么?秋凝尘暗想。 今天中午是秋凝尘做饭,想着亲自答谢沉照君的救命之恩,但不想陈迹也厚着脸皮来了,脸色便有些难看。 二人还没有正式问候过,流夏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尊,千决门掌门秋凝尘。”又指去对面,“这是我哥哥,陈迹。” 并不像陈迹似的抱拳行礼,秋凝尘略略颔首回礼,权当认识了。笑话,他可比他高出好几辈来呢,何况就算是误会,那也是流夏放在心里念了好几年的人,看见他就觉着膈应。 而陈迹则拿出对未来妹夫的不满与警惕来,就算是修真界大能又如何?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家人总不会对猪有什么好印象。 一身白衣和一身蓝衣的二位修士,默默用目光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忽儿陷入诡异的对峙之中,还是流夏打破了僵局拉他们入座。 四人团团落座,秋凝尘和流夏各敬沉照君一杯,虽然说了些场面话,但其中的感激却半分做不得假,流夏趁机说:“沉大夫,以你的医术待在山谷里岂不是屈才?就该去凡界开个医馆,救死扶伤才是。” “我自小生在这里,还没出去过,许多东西都不甚懂,总有些胆怯。”沉照君答。 流夏大手一挥,“那倒不必担心,等我带你去凡界逛上七八日,沉大夫便如鱼得水了。” 从前跟着母亲学医,她从不夸奖,最多说一句尚可。但如今碰见流夏才发觉自己救人的医术,原是很好的,可以开个医馆,悬壶济世。流夏还眯着眼畅想,“若是给凡界哪个达官显贵医好了疑难杂症,沉大夫必是日进斗金,我到时就去投奔你,给你当个煎药的小童。” 沉照君瞥一眼师徒二人笑着摇摇头,她想收也得有人答应啊,把秋掌门的爱徒拐去做了药童,她必然没有一天消停日子过。 吃过几筷子后,流夏觉得这气氛实在不妥,对面的二人俱是身上缠着一团阴云,怏怏不乐,她使胳膊肘捅捅师尊,“走吧,这饭吃多了怕是要积食。” 知道她是要给二人一个相处的空间,秋凝尘便拉着她站起身道:“之妙午觉怕是醒了,我们回去照看,二位慢用。” 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沉陈二人的目光躲闪游移不定,落在脸上片刻又转开,最后陈迹终是受不住内心的谴责,开口道:“昨夜是陈某的错,冒犯了沉大夫,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沉照君心口突地一跳,看来他是记起来了,但是他为何要道歉?明明是她的过错,思及内部缘由,她的目光柔和几分,想来是他体谅自己是个姑娘,不好意思说,便揽在自己身上,虽是个猎户却这般温柔体贴,令她不禁心头动容。 “怎么能怪陈大哥,分明是我……”沉照君把头垂着偏过去,“分明是我平日里对你存了几分杂念,喝醉酒便显露无疑。” 陈迹被她说得头脑混乱,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他唐突了她么? “什么杂念?” “你都记起来了,却偏要我说。”她大为羞恼,觉得陈迹是要看她笑话。 “嗯?我什么都不记得呀,是流夏见你从我房里出来,脸色不好,我便以为是我昨夜冒犯了你。” 这时她才觉出他们说得不是一件事,虽是自己的错,但这让她再如何往下说呢?于是只解释他的误会,“陈大哥没有对我如何,我们只是在一间房里对坐着睡着了,我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和昨夜一样。” 听见她的解释,陈迹才稍稍找回些做修士的自信,若他真的做了,他便不配做为修道之人,必然要自戕在沉姑娘面前谢罪的。 但他脑子转了转,忽然意识到,“沉姑娘方才说的又是什么?” “昨夜不是陈大哥冒犯了我,是我冒犯了陈大哥。”既然他如此坦荡,那么她也要担起责任来,做了便做了,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不能矮男人一头。 之后她又细致地把流夏告诉她的事,原原本本地转述给陈迹,陈迹虽脸上无甚变化,但心里却是被喜悦砸昏了头,沉姑娘竟然夸他俊俏。越想越觉得流夏进来抱孩子的时机真是不恰当,就算是真的让沉姑娘扒了衣服又如何,看便看嘛。 “陈大哥若要怪罪,我都受着。”沉照君站起身来,立在他面前,诚恳地说。 “沉大夫这么多年治病救人,男子的身体自是见过的,你就将昨晚当做要为我诊治,何况事情并未发生,莫要介怀。” 他竟然并不生气,反而来安慰她,并且这安慰正好说进她心里。沉照君抬眼仔细看陈迹,从前只觉得他长得清俊,现下竟觉得他外表内心无一处不美,甚至在她心里容貌惊艳程度超过了秋凝尘,屋里好似起了风,沉照君觉得心里有东西随着晃颤不定,总是落不到实处,环顾一下,门窗都关得严严的,真是奇怪。 成亲 借口出了饭厅,流夏拉着秋凝尘回屋,因为上午之妙跑得太欢,中午吃过饭后就睡了过去,现下睡得正熟,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虽是中午,但已是深秋时节,秋凝尘给她掖了掖被角,怕她着凉。 甫一进门,流夏便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好不容易等着过了一会儿,颠颠地凑上来问:“师父,听到了么?他们如何了?” 秋凝尘被她问得无奈,“别人的私事,我怎么能听?”后又拿起师父的架子来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平时教你的都忘了?” “师父还教过我这些么?”她瞪大眼睛诧异道:“那师徒之间有了私情也是于礼不合,师父怎么不和我断了?” “那是……那是你我之间,和旁人怎能一样?”骤然被流夏揭了短,他攥着袖子仓皇道。 “我兄长又不是旁人。”流夏嘟囔说。 “怎么不是旁人,现下是你我和之妙才是一家人,其余的都叫别人。”他隐隐有些生气地说。 师徒也能称为家人么?流夏不敢苟同,再者她并不想和秋凝尘再进一步发展下去,人的心是说不准稳不住的,若有一日她真的爱上他,分别的时候又添些痛苦,总归她是不会留在这儿的。 怕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之妙,二人在桌边紧挨着坐下,秋凝尘还体贴地为女儿加了个隔音罩。 因为中午饭没动几筷,流夏腹中饥饿,一味地往自己肚子里塞点心,并不搭秋凝尘的茬。但落在他心里便觉得她是不好意思了,自己既是男子又比她大上许多,那便要主动提上一提。 “于此道事上我也不懂,但听闻凡界总要办个仪式,唤作成亲。这次回去我就同大师兄商量一番,看是个什么流程。” “咳咳咳……”流夏被他的打算惊得噎住,连忙灌了一盏茶,“不可,大师伯必然不会同意。” 上回那封信好容易被她截住,这回竟是要自爆,此事于师尊倒是没有妨害,受罪的可是可怜而弱小的她呀。 秋凝尘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说:“师兄虽然为人严肃,但还是能说通的。” “师伯定会训我的,上回早课去迟了,愣是说了我叁个时辰,这回得说我叁天叁夜。”她可不想看大师伯那张拧着眉头的黑脸,和过年时贴的门神似的,无端让人心里发毛,“我觉着这仪式不办也罢,我们现在不也在一起么,办了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些闲事。” “那为何凡界都办,修士们结为道侣也要办,就连你大师伯当年也兴高采烈地邀请我去参加。” 大师伯那个一看就一辈子打光棍的样子,竟然也有道侣?真是苍天无眼,“大师伯有道侣?为何我没见过?” 提起此事,总有些妄议师兄的嫌疑,秋凝尘有些犹豫,“二十年前两人便分道扬镳了,师嫂说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流夏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眼睛发亮地问:“师伯母为何要如此决绝?” 秋凝尘睨她一眼,“其中情由我也不知,若是好奇,自己去问你大师伯。” “那我哪儿敢呀?”她忽地调转话头,“所以说这仪式不办也罢,大师伯倒是办了,结局不也如此惨烈。” 见她叁番五次推脱,秋凝尘的心凉了几分,世间有多少成婚的男女,大半还是和和睦睦地过着,她揪着这一桩不放,心里的想法他如何不明白呢? “你可是不愿?” 那就是不愿的,虽说可以答应下来骗骗他,但想到他兴致勃勃地筹划婚礼,打算未来,滚烫的真心碰上冰冷的假意,她难得地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承认了他又要闹别扭,于是说:“不是不愿,只是觉得这些都是虚的,我们的心在一处不就好了。” 流夏此时垂着头在把玩空着的茶杯,并不看他,他肃声道:“看着我。” 应他要求,流夏抬眼看他。 “你的心在我这里么?”他问。 流夏毫不犹豫地答,“那当然是呀,我只想着师尊。” 她的脸上带着秋凝尘再熟悉不过的笑容,那是哄人时惯常会露出的表情,他不禁心里发苦,“你的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我吗?不是只有一星半点分出来给我?” 流夏被他瞧得发愣,他也太贪了些,人的心要装好多东西,怎么能只装他呢?便反问他,“那师父的便只装着我么?” 引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蓬勃跳动的胸口处,秋凝尘语气酸涩地说:“我这里一分为二,就装着你和之妙,她也压不过你,可你呢,怕是陈迹也比我重要,总是急着他的事,连讨沉大夫欢心都要操心。” “那门内的事呢?你就半点不挂怀吗?”流夏依旧不信,秋凝尘不像是恋爱脑的样子。 “你若是介意,这次回去我就卸了担子,寻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咱们一家叁口过。”说罢,他又问,“这样你还是不愿和我成亲吗?” “师父,世人皆道你超脱,可男女之事上为何如此执着?你要的太圆满,我给不了,我没法像你似的都不在乎,我这颗心装着亲人朋友,还有世间草木,山川大海。”流夏觉得这是第一次真挚地看着他,和他交心,目光坚定地继续道:“千决门有多少人是冲着师父的名头来拜师的?你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肩头还有许多责任,师祖把掌门传给你,便是信任,总不能辜负了他。” 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秋凝尘自是知道的,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丢掉一切,因为除了这些听着厉害的头衔之外,他最想成为的,是流夏的道侣。 “这些我都知道的,那我该如何做?”如何做才能同她成亲呢? 本以为搪塞一番就能过去,但他却一直追问,流夏只得硬着头皮拒绝,“师父,我现下暂没成婚的打算。” “为何?你说过喜欢我的。”听了她的答复后,心已是沉进幽暗的苦海,艰涩地发问。 “喜欢便一定要成婚么?那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总不能个个都成亲吧。”她不解地继续说:“本来师父与我也是因为父亲的谋划才有了牵扯,这关系不纯粹,师父或许是觉着亏欠才想着给我个交代,但这对于你我二人都是束缚。” 她竟然是这样想的,半点没觉出他的真心。若论亏欠也是流夏亏欠他,害他动情之后却不愿负责,还想继续过从前孑然一身的逍遥日子。 以前告诫过自己的,她是个嘴甜心冷的人,也为此做过许多预设,但猛然听见她的无情冷语,心里还是像大锤抡过般疼。眼里渐渐模糊看不清了,蒙上了一层水雾,鼻尖也发酸,“原来对我的喜欢和对个物件的也没甚不同,那天你就不该来哄我,两不相见两不相欠,省了你的口舌。” 流夏倒是想,但是系统不允许,在人家的地盘,不得不低头呀。 但耳听得秋凝尘的语气不正常,颤得厉害,她抬头端详,发觉他眼圈泛红,强忍泪意,眼珠转动间像是月夜湖光似的亮着,她暗自后悔说了那些话,只图一时痛快,现在又要怎么解决? “我只是打个比方,师尊怎么能和物件一样呢。”她软声说道。 “我看我和个物件没什么不同,用处也就是在榻上随着你,被你摆弄。”秋凝尘赌气道。 流夏拉过他的手,让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那肯定不同呀,物件又觉不出快活来。” 情绪翻涌间,他的眼泪终于存不住夺眶而出,“你……你连一句都不让我。” “让让让,我这笨嘴拙舌的,肯定比不上师尊能言善辩。”流夏慌乱地答。 “你就是不想负责,不想给我个名分,偏要说那些大道理来搪塞我。”他越说越觉得心里酸涩,眼泪掉的更狠了些,“你嘴里的甜言蜜语没一句真话,我都知道,可你怎么能说我是觉得亏欠你才想和你成亲?” “是徒儿愚钝,没悟出师尊的意思。”她今日才知道秋凝尘眼泪如此之多,哭着就停不下来,只好由着他发泄。 “虽说之前一心想着修炼,但我也明白亏欠和喜欢的区别,你怎么能曲解我的心意?我又不像你,好听话顺嘴就说出来了。” 流夏却不赞同这句评价,“我的好听话也不是顺嘴就说出来的,只是对着师尊才如此,你看我对陈迹向来没有好脸色。” “不放在心里的人才会说些好听话糊弄,在意的当然不会如此。”秋凝尘寻机噎她,但越刺她越觉得自己卑微。 “于我而言,放在心里的人才要说些甜言蜜语珍惜,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自然不假辞色。”流夏迅速地回忆了一番,她确实没和别的男子说过这些,便放心地继续说:“我只是说现在不愿,没说以后也不愿呀,师尊不觉得我们太快了么?虽然做了多年的师徒,但是聚少离多,再加上先前也是师徒的名义,正经的相处时日屈指可数,这总要补一补罢。” 她倒是说得有理,秋凝尘略略振作精神,但嘴上还不服软,“和一个物件有什么好补的。” “师父也是得理不饶人了,我一时失言而已。”她吻上秋凝尘的脸,啄去他的泪水,“师尊也知道的,我学什么都慢,你容我些时日让我学学,然后心里都是你好不好?” 这话又不可信,秋凝尘答:“又要哄我。”转念一想又道:“那要比山川大海之类的占得多些,也得比陈迹重要。” “那是自然的。” 好不容易止住他的泪水,流夏细细看为他擦去泪痕,他哭起来别有一番风景,像是某些大型的猫科动物,圆睁着眼,呜咽地瞧着你,真是惹人怜爱。 但看着看着觉出不对来,手指擦过的地方,皮肤颜色和别处不同,一看手,沾着一层粉。 她忍着笑意问:“师父也喜欢女子的妆粉么?” 秋凝尘呼吸一滞,事情还是败露了,他认命地把流夏抱到腿上,拥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语气恹恹,“还不是你说我老了,我便找了些粉遮一遮,免得你厌烦。” 流夏掰过他的脸来柔柔地看他,说道:“我何时说师尊老了?师尊嫩得和那水葱似的,一掐一汪水。” “这几日生病还是长了两个眼圈的。”他答。 “再者说,师尊若是老了,那我自然也老了,到时候我们就是两团皱纹,谁也别嫌弃谁。” 秋凝尘被他说得心里动容,不禁想到若是许久以后,他们都老了,那时之妙也应当有了孩子,他们二人晒着太阳,含饴弄孙,该是多么安宁祥和的日子。 “渴不渴?”他目光灼灼地问。 “嗯?”刚才他灌了几盏茶,他又不是没看见。 “要不要喝些水?” 低语擦过耳尖,没等流夏反应过来,秋凝尘便叼住了她的唇,细致舔吻之后带了一丝急切,舌尖吮过每一处软肉,誓要从她这里谋些东西,好解了他的心猿意马。 “不是说我鲜嫩么,总得让你尝尝。”他语气含浑地解了流夏的疑惑。 流夏不甘示弱地伸着舌尖去撩他舌面下的筋膜,回击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秋凝尘把流夏的手按到某处热挺着的老地方,让她感受着变化,语气惑人:“就这处胖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教训(冰镇h) 觉出手下物什的蓬勃生命力之后,流夏迅速把手抽出来,“师父,日头还高着呢,何况还当着孩子。” 秋凝尘本也不想,等等就下去了,但见她难得地面上浮起红云,竟是学着她往常的语气逗她说:“日头高怕什么?它又没长眼。” 说罢掌风轻送,床上的帷帐便从铁钩上划下,把之妙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她也看不见了。” 既是刚才惹了他伤心,流夏思量着总不好再拂他一回,但她实在懒得抚慰他,于是问:“昨晚上才胡闹过,哪来的精力?” “那必然是我年富力强、生龙活虎,不然能这么频繁么?”他忍着心头的臊意答。 近来他分外不知节制,也不管时间地点就来求欢。流夏有些怀念一开始那个满肚子君子之风的秋凝尘了,那时候有了欲望也不说,只是羞怯地看着她,等着她来主动,而如今是恨不得活吞下她。现下不给他个教训,怕是要蹬鼻子上脸。 “那便坐上来。”流夏用眼神示意他说。 真的要帮他么?秋凝尘从她那凉津津的目光中竟然品出一丝宠溺,嘴角便不禁上翘,心里像是饮了一盏枣花蜜,黏黏糊糊地浸润着五脏六腑。 随着她的指示坐上桌子,他歪了头柔和地盯着流夏,打算细细体味她的温情。 纤纤素手撩开他的外袍,流夏拉下他的中衣以及亵裤,把硬挺着的欲望释放出来,然后打开窗户说:“先晾晾吧,吹吹风说不准一会儿就下去了。” 别人做那事都要把门窗封严,她倒好,还要大开门户,秋凝尘压低声音急道:“快关上。” “怕什么,太阳又没长眼。”流夏拿他的话回敬说。 现在终于知道她是要作弄自己,他气得尾音上扬,“不愿帮我直说便是,做这些样子干什么?” “谁说我不愿帮师尊了?”她无辜地瞪大眼睛,委屈地解释,“我是想帮师尊解解躁火而已,你怎能曲解我的意思?” 流夏长着一张小圆脸,眼角也是钝圆型的,头发总是毛茸茸地贴在面颊,撒娇卖乖时,整个人散发着一圈纯良无害的气质。 被她这副样子不知骗过多少回了,秋凝尘依然不长记性,瞬时便原谅她,语气和软地说:“可这法子不管用。”后又用手抚着阴茎,稍稍摩挲几下,意图诱惑她,“嗯……哈……不如再想想别的?” 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显,只要流夏过来摸摸便好,可他不直说,流夏便装着不懂。她皱着眉头思索,忽而一拍椅子的把手,兴奋地站起来,“我知道了,师尊等我片刻,保管你满意。” 说罢她火速出门,御剑往东去了,好像是千泉山天堑的方向。 秋凝尘留在房里想入非非,也不知她又想了什么法子摆弄他,上回的佛珠虽然难耐些,后劲却绵长,做罢后连指头都拿不起来。当然还是流夏的手最合心意,还有她的身子,每一处都绵软的和云似的,看她被自己舔着快活,竟是比自己舒爽还要满足。 想着想着,焦躁热意越烧越旺,耳根已是红透了,他觉得不光前面耐不住了,后面也叫嚣着要吃些东西进去,于是不自觉地张合着后穴,盼着流夏早些回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流夏兴冲冲地进门,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周身笼罩着一股寒气。 “你去干什么了?这么凉。”他问道。 她神神秘秘地趴在他耳边低语,“找了些好东西,定能帮到师父。” 待她放下手中的包裹,秋凝尘才看明白,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御剑飞行,目的竟是从山顶上的冰洞里寻些冰块,“又不是夏天贪凉,深秋要这些有什么用处?” 流夏却并不解答他的疑问,从自己的锦袋里翻出个绣着戏水鸳鸯的荷包来,塞些冰块进去,阴恻恻地笑着,“既然师父总觉得燥热,那就浸在冰里镇一镇,免得大白天的就要欲火焚身。” 说罢就要往他阳具上套荷包,秋凝尘已是急了,由着她胡闹,怕是自己那处真的要坏了,便讨饶道:“冤家,这儿这么柔弱,怎么能用冰?真的会坏的。” “师尊放心,徒儿有分寸。” 流夏怕他不许,伸手拆了自己的发带,把他的双手绑住,“听话,一会儿就好了。”之后便捏着阴茎送到荷包里,再收紧封口,在椅子上端端坐好,看着秋凝尘。 虽然只有那一处被冰着,但秋凝尘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有些冰块被流夏砸得边角锋利,正贴着他的敏感处厮磨,好似一把寒铁刀,正片片削着他的肉。 那发带被他一震就碎,但他却不想如此。虽是自己在床上经常吃苦受难,但他知道流夏喜欢看,尤其是看到他咬着下唇强忍着难耐时,只消片刻她就忍不住冲动,要来揉搓他的。 果不其然,本来老实坐着的流夏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选了个冰柱,在秋凝尘的囊袋上轻划,又挑起来掂量,“师父还热吗?” “你说呢?摸摸看就知道热不热。”有冰被他的体温暖化,冰水滴在他的马眼上,他身体一凛,闪避着那折磨,但是他能逃到何处呢?四周严密地驻扎着守卫,眼前这个无赖不下令,他必是没有活路。 “没有知觉了……坏了……肯定坏了。”他语气惊惶地说。 但流夏却没乱了分寸,隔着荷包略略一捏,秋凝尘便低吟一声,她松开手道:“还精神着呢,没坏。” “要冰到何时呀,我受不住了。”荷包里的冰块已经融化大半,坠落到底部时细致又缓慢地划过他的柱身,好似万蚁噬心般瘙痒,但是温度又逼着他头脑清醒地感知着一切,他一时觉得世间极刑也不过如此。 “都化了,那儿早成个冰柱了,解开吧……求你……”秋凝尘弓着背,楚楚可怜地看着流夏央求。 时间确实差不多了,流夏捏着湿透了的荷包,稍微一攥,冰水便被挤出,滴在他的小腹处,有些划到了后庭,把那处洗得水亮。 解开束缚后后,秋凝尘的阳具却毫不萎蔫,流夏伸手去摸,确实是凉得和冰似的,便调笑道:“师父这儿现下和那玉势也没甚区别了。” 受过严寒苦楚,他骤然被流夏握住,她手心一分的温热竟被放大成十分,正好比落雨湿身之后泡的热水澡,裹得他浑身舒坦。 秋凝尘贴着流夏耳边喘,唇间轻吐渴求,“还是有些区别的,我的会出水,那死物可不会,嗯……你手里好热……给师父摸出来好不好……” 流夏手下缓缓动作,自囊带一直套弄到龟头,端得是温柔厮磨,但秋凝尘不满,此时他巴不得重些才好,“握紧点儿……嗯……快些……” “那师父自己弄吧,要怎么个力道速度,没人比您更清楚。”说完流夏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盏茶,示意他继续。 他只好认命地压着自己的阳具套弄,逢着流夏还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自渎,那孽障瞬间又涨大几分。上下撸动间难耐越攒越多,他感觉自己暴涨的快意正好悬在一根线上,可那根线迟迟不断。他找不到出口,只得又去找她,“出不来……帮帮师父……好胀……” “如何就出不来了?之前我不在的时候,师父是怎么弄的?” 那两年的记忆不提也罢,爱慕之人不在,长秋殿里单他一人,孤单寂寞情绪低落,虽然蛊毒强劲,但他总要费上好长时间才能出精。想到这里他不禁埋怨流夏,“还不都因为你,我的身子被你调教着只认你,摸一模,揉一揉就出来了,我怎么弄也比不上。” 早被她玩熟了,现在倒来问他缘由,真是坏透了。 已是蹂躏他许久,流夏看着秋凝尘额角的汗珠随着动作飘摇洒落,正好溅她手上,霎时那处好像是被佛前香火烫到,热得发疼。 手又重握住他的阴茎,快速地撸动几下,秋凝尘被这刺激冲刷得后仰着莹白脖颈,动情呻吟声被揉碎掰开,密密地环绕在他们二人周围。 “啊……哼……要来了……哈……”阴茎已是在流夏手间跳动不停,不多时就吐出一大团白浊来,秋凝尘见了那狼藉,悄声说道:“以前可射不出这许多,都是你偏来撩拨我。” 斜斜看她的眼波漾着一池春水,全然不复方才的卑微哀求模样,流夏心道这人的脸变得可真快,不免地心头又起波澜,“只撩拨这一处怎么够,我总得雨露均沾才好。” 流夏并没松开秋凝尘腕间的发带,趁他不便阻拦,彻底把他的下裳扒下来,分开长腿给他后穴塞了块适中的冰进去。 “前头才射过,想必师尊这里又热又渴,正馋着,好好含着吧。” 说罢便按住他的双腿,让他紧紧并拢着,冰块甫一进入他的后穴便似鱼儿得了水,在他体内左钻右滑。 他受不住这寒冷的骚动,急急蠕动肠肉要挡住它,但是这样却是含得更紧了,软肉倒真像是在吃东西,咕啾咕啾地吮着,带出清亮的水声。 “就一个冰块而已,便吃得这样欢,师父真是饥渴。”流夏站在他面前审视道。 松也不是紧也不是,秋凝尘被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去诓她,“冰在里头化完了……水要流出来了……” 这么快么?流夏心下存疑,“你发烧了?”不然怎么化的如此快。 “嗯……这儿烧着……烧得快死了……救救师父吧……” 他牵着流夏的手插到含着一汪寒泉的地方,紧紧地绞着她,“快冷死了……把它弄出来……” 指尖触到被他包裹着已是化了不少的冰块,既是要给他个教训,流夏岂能如了他的意?伸手又把东西往里头推了两分,然后转着圈按揉他的敏感处。 肠肉被取悦得兴奋至极,紧紧裹着冰块让它往更深处钻,烈火一般要把他焚烧殆尽的快意和万年寒冰的折磨拧成一股,直往他灵府冲去。 “不要了……唔……我不要了……” 瞬间,四肢百骸热意与寒意交织,两条长腿绷直着颤抖,后穴已是餍足,兜不住的冰水淅沥落下,在黄梨木桌子上蜿蜒流过。 流夏抽出手来,留秋凝尘一人平复情潮,他却迷蒙着眼缠上来,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被你弄得魂儿都飞了。” “这回长记性了吧,下回还敢不敢光天化日的胡闹了?”流夏自问这回已经很过分地折磨了他一通,他应当不会再如此胆大妄为。 “不敢了。”他低声应是,但心里却蠢蠢欲动,虽然这次前期有些难受,但后来便刺激得很,今天暂且歇歇,下回还敢。 po上热度也太低了,哭哭 伺候(h) “手腕都被勒红了。”秋凝尘把自己被绑起来的双手伸到流夏眼前,“帮我解开。” “这布条子被你一震就碎,费那么些事干嘛?”流夏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但秋凝尘眼急手快地举着胳膊把她环在怀里。 因为她卸下了头上的发带,是以简单绾起的发髻已是松松凌乱,又被秋凝尘的胳膊一拂,摇摇欲坠的簪子便掉在二人中间。 万千青丝如水般划下,贴着玉净香腮坠在腰间,但见她翠黛微蹙,手指拈着一缕长发,垂下眼眸不满地说:“头发都被师父弄乱了。” 有神女居于姑射之山,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 恍惚间秋凝尘看见长松落雪,海上生月,一会儿又感觉流夏要碎成烟尘飘走了,心上似有东西在抓挠,要吞噬他的血肉钻到面上来。 好久才稳定下来的气息,又凌乱起来,他暗暗运动真气,顷刻间腕间发带碎成齑粉。他一手使了力气紧箍着流夏,另一手转到二人中间,呼吸滚烫地洒在她面上,撒娇说:“勒疼了,给师父揉揉。” 红痕像是一副嵌在他肉里的镣铐,但不似玄铁冷硬,反而在流夏的按揉下热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纤手轻啄,舔吻着手腕凸起的那块骨头,后唇舌水渍一直旖旎向上,辗转在小臂的软肉处,吮出肿胀的红印。 秋凝尘忽然想起她的后背,一身滑腻的软肉匀停地贴着妙曼的身体曲线生长,像是人间江南水乡的织锦,让他爱不释手。 将双手按在她的腰上揉捏,像是拥着一株细柳,他寻到流夏的唇吻了片刻,和她打商量,“师父给你亲亲吧。” 流夏略略挺起腰,和他分开些,问道:“现在不就亲着么?” 手指捻着她腰间的系带转圈,这暗示意味已是十分明显,“呆子,是亲别处。”他笑着答。 “不行,师父胡闹也就算了,徒儿可是有分寸有原则的。”流夏断然拒绝道,之前还大义凛然地谴责他,若是自己也被他勾着大白天的放纵,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就这一回而已,不算放肆,就我自己舒坦了,于你不公平。”他轻声诱哄着,手也闲不下来,扯松衣带钻到流夏上襦里,大手贴着后背厮磨,“这儿好滑,和小鱼儿似的。” 流夏捉住他游移着的手,说:“这事上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就看想不想了。” “那你不想吗?”他耷拉着眼角,露出脆弱神伤的样子,不顾她的阻拦伸到胸前,“你这儿都不想我么?” 昨晚上肚兜被他扯坏了,现在里面便没穿,所以他可以算是肆无忌惮地抚摸玩捏着那两团软肉,乳尖被他夹住上下按压,不多时就颤巍巍地立起来,在衣衫上顶出个让秋凝尘眼热的凸起,他隔着布料便吻上去,含着嘬着,直把那处舔得濡湿。 流夏敏感的乳尖感受着他口腔里的湿热,霎时感觉自己的心尖也被他含住了,唇舌细致地暖着外围的寒霜,最终露出内里脆弱的蜜糖,后又被他两条热铁似的胳膊紧压着烤,最终化成一滩失去棱角的糖水。 此时她脑子里有一架天平,摇摆不定,一侧是残存的理智一侧是身体上的快慰。就在她的神智逐渐回笼的时候,秋凝尘掀开她的衣服,拢着她的乳肉,毫无隔阂地吻上去。 天平瞬间倾斜,终是被他撩起了欲望,把之前的豪言壮语抛在脑后。 舌头吮着肿大的乳头,将它送到犬齿处缓缓厮磨,尖利的牙此时好似化作了一从硬毛,在刷着她娇弱的地方。 “别咬……太尖了……”她忘情地抱着秋凝尘的脑袋低吟。 不想让他如此,但他离开又觉得不满意,只好把他按在自己胸口,随着他亲,不舒服了再告诉他。 “这下想不想我了?”秋凝尘唇间闪烁着晶亮的水渍,仰视着她问。 “明明是你想我,现在却颠倒黑白,师父你跟着我学坏了。”流夏学着他,点点他的鼻子说。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小坏蛋。” 上面取悦得差不多了,秋凝尘二指探入流夏下身,触手已是滑腻一片,他按揉着肥厚的大阴唇,同时点压着情动的花蕊。流夏被他抚慰得眯起双眼享受,唇舌间吐出些愉悦的呢喃。 “师父伺候得如何?”流夏此时散发着不自知的惑人气质,秋凝尘耐不住也坐在桌上一手搂着她接吻,直把她吻得气喘吁吁。 “嗯……还行……” 在秋凝尘听来,她的嗓音像是浮在虚空的细雪,一握就化了,但这抓不住留不下的东西却让他起了执念,总想看她更甜更柔更情难自已。 手下的力道骤然加重,指腹快速地揉按着她的蚌肉和蚌珠,在这狂乱的袭击下,流夏感觉小腹一阵痉挛,不自觉地绷紧臀肉,左右摇晃,迎接着高潮的冲刷。 被他按着的私密处像是烧着了,热意痒意连绵不绝,搔着她的灵府。秋凝尘觉出她的不满,又缓缓点揉着蚌珠,不久之后就听见了她急促的喘息,“啊……哈……” “又到了?” “嗯。”她低声答。 这一波快意更尖锐,直让流夏感觉小腹酸胀,她想去趟茅厕,却被秋凝尘按住分开双腿。 下一刻腿间花穴便被他吻住,他温柔而细致地舔着每一处艳红软肉,舌尖像是灵巧的蛇尾,蜻蜓点水地拂过肉珠。 得了趣的花穴想要更迷乱的抚慰,只要他重重一舔就能到了,但秋凝尘迟迟不动作。 因为他存了些坏心思,也想听听流夏求他是个什么语调,单想想就觉心潮澎湃。 快活地方被他吊着,流夏喉头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亲一亲呀……” “怎么亲?要谁亲?”秋凝尘问。 瞬间流夏被他挑逗的语气激怒,决定不惯他这臭毛病,伸手便探向下身,要自己自足。 握住她的右手,秋凝尘阻止道:“有师父呢,这儿你别碰。” “做不做了?不做还拦我干什么?”流夏眼染薄怒瞪着他说。 看这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秋凝尘也不再坚持,妥协道:“你可真是娇气,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 他俯下身去,尽职尽责地亲着流夏的花穴,唇舌吸舔着她丰沛的爱液,带出溜溜的水声,听得流夏脸红。 “别吸了……亲亲小珠珠就行……” “光亲那儿,你能舒坦?师父愿意。”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秋凝尘解释道。 于是她放下羞涩,专注地投身于这场欢爱之中。 不知是被他亲了多少回,也不记得在欲海里被颠起抛高多少次,流夏最后清醒的时候,发觉自己从桌子上换到坐在他怀里。上襦搭在臂弯处,后背被他爱重地摸挲着,指尖还不满足地挟起软肉来赏玩。 间或贪婪地咬着厮磨,真像头蠢蠢欲动的野兽,要把她拆了吞掉。 “我想去趟茅厕。”流夏小腹憋涨得厉害,但秋凝尘摸着她那处迟迟不放她去,笑道:“鼓起来了,师父弄得你这么舒坦呀。” 人有叁急,但这急此时缓解不了,“你再不让我去,我就……”秋凝尘爱洁,虽是有意说些粗俗的话吓吓他,但发觉那话她也说不出口。 “你就怎么?”他问。 流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见她吃瘪,秋凝尘笑意更盛,跟她说些腻死人的情话,“看你舒坦,比我自己舒坦还要欢喜。” “那你以后只伺候我,这么着前头和后头就都舒服了。” “如此甚好,那你可要日日随我在榻上摆弄。”秋凝尘毫不犹豫地答。 流夏不理他的挑逗,反而岔开话题问,“这些师父从何处学的?”见他目光躲闪便继续问,“叁年前你可是连自渎都不熟悉,现在会了这么些花样,是不是在别处练过?” “浑说什么?我可只有你一个,哪像你,哥哥弟弟的到处都是。”他偏了头躲开流夏探寻的目光。 腰上的胳膊也因为这话而卸下,这下流夏终于达到目的,从他身上蹦下来,系好衣裳,去了茅厕。 此时才知道是中了她的奸计,但此时秋凝尘不去计较这些,他满脸通红地想到自己从人间买的那几本图册,此番回去要藏得更隐蔽些,免得被她看见又要来调笑他。 呷醋 十月初,千泉山高树落叶,草结秋霜,无处不至的寒风钻到人衣领里袖口处,带起一阵战栗。 流夏从锦袋里翻出之前给自己和之妙预备好的厚衣服换上,秋凝尘看着母女二人脖颈处袖口处的一圈软毛,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 “我的呢?” 流夏瞥他一言答:“师父一年四季都穿得仙气飘飘的,哪来的厚衣服?” 这倒是真的,因为他内力浑厚,严寒或酷暑对他没甚影响,所以衣服都是同样的款式,“那薄些的,你也一件没帮我带。” 要不是因为该死的系统,她就要回家了,谁还如此缜密地做戏,所以秋凝尘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拿。 “师父掐个诀就都干净了,不必要换衣服。”说罢她怕堵不住他的口,又道:“师父以前从不在这上头费心,莫非是瞧上别人了?男为悦己者容?” 猛然被她一噎,秋凝尘解释道:“我天天和你在一处,除了你还能瞧上谁?”但思量着她方才的语气和表情,觉出一丝不同寻常。 她莫不是吃醋了? 他细细寻思之后觉得应该是这样,世间女子都对自己的伴侣有独占欲,最好在她面前放浪些,在外人面前越平凡越好,现下干涉他的衣着打扮,不是正应了这理么? 是以他今日目光柔和,唇噙浅笑,连喝药都不在流夏面前皱眉头了。 秋凝尘身上的伤已是好了八九成,现下只需自行调理即可痊愈,所以他们第二天便向沉照君辞行。 在流夏的提议下,沉大夫这几日也仔细考虑过去谷外开医馆的事,不为荣华富贵,多救几个人也是好的。 秋凝尘走时给她留下足够开十个医馆的诊金,她觉得受之有愧,流夏却悄悄趴在她耳边说:“沉大夫就当是我师父暂存在你这儿的,他这么些日子不露面,我大师伯必是怒不可遏,万一他以后被撤了掌门之位,说不定私库也要充公,到时一穷二白的,我们叁人好去投奔你。” “好,到时我把最清闲的活计留给你。”沉照君笑着答。 陈迹看妹妹要走了也是万分不舍,但嘴上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流夏剜他一眼,刺道:“你要是以前多和我学学说话之道,现在追姑娘也不至于这么费劲。” “你那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本事有什么好学的。”他对此很是不屑一顾。 流夏和沉照君说定等她医馆开张之时再碰面,之后便随着秋凝尘腾云回千决门。 地上的人越来越小了,流夏竟然觉得有些不舍,沉照君长得好看又善解人意,专业技术也过硬,陈迹虽然硬邦邦的不会说软话,但对她是真的关心,还有炎辰和炎若,许久不见不知过得如何。 “想什么呢?”秋凝尘见她心不在焉,便问。 流夏并不打算把自己纤细而敏感的情绪告诉他,只把他怀里的之妙接过,“师父这么久没回去,门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寻你,我在担忧师父是不是被架空了。” “你心思放在修炼上,早就突破了,何至于现在还处在金丹期。”他哼笑着又说,“我一醒来就给大师兄去了信让他不必担心,之后一直凭传音铃处理门内事务,你竟一点没发觉?” 大约是她前几日操心如何哄好他,后几日又操心陈迹和沉照君,所以根本没关注到此事,于是满脸堆笑恭维他,“师父真是有大智慧,我竟没想到还能如此。”看来修真界也不好混呀,受了伤还要日夜操劳,和现世的007相比也不遑多让。 “也不知你这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你师父我在你心里便如此无用,轻易就被人给算计了?” “哪儿会呢,师尊在我心里英明神武、雄韬伟略,智计无双。”虽嘴上如此溜须拍马,但心里却吐槽道,也不知道上回被魔君算计,最后险些丢了命的到底是谁。 到千决门后,秋凝尘打算先去明赫堂一遭,亲眼看看门内的情形,流夏许久未见师兄师姐,也甚是想念,于是和他同去。 正好碰到下山历练的阳和师兄一行人回来,炎若也在,她看着更开朗一些,显得那双多情的眼睛愈发顾盼生姿。 秋凝尘正站在阶前问阳和师兄下山的见闻,见到炎若后,流夏的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死死拉住她的手,免得她冲上去。但奇怪的是她看见秋凝尘之后并不惊讶,淡淡地问流夏,“你师父又活了?” “昂,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她木着嗓子说胡话。 炎若却好像没觉出来不合理,只是赞叹道:“啧啧,这修道之人就是不一般,化成灰了还能活。” 但落在流夏耳里,便是她在变着法儿地怪自己骗她,于是解释道:“我那时是怕你跟着我师父跳崖,才不得已说他死了,不是有意骗你。” “所以说他原来就没死?”炎若问。 “嗯。” “那便好了嘛,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说了若是没你那句话,我怎么会碰见阳阳。”炎若娇羞地说。 “阳阳?”流夏浑身恶寒地看了一眼阳和师兄,想到他平时稳重自持,不苟言笑,一定想不到炎若私底下叫他阳阳。 结果炎若不光背后叫,当着面也要叫,直把阳和师兄臊得满脸通红。 “流夏!”清丽的女声传来,流夏回头去看,却跌到一个软软的怀抱中。费力地抬起头去看来人,发觉是水箐师姐。 任水箐是二师伯的弟子,她们二人并不相熟,准确地说她和谁都是点头之交,一心只想修炼,可以说是和以前的秋凝尘一般无二。 可她今天为何这样热情?上下仔仔细细地看自己,最后又哭又笑,眼泪蹭了流夏一脸,“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师姐,你今日怎么了?”流夏满头雾水地问。 任水箐现在才觉失态,松开她擦着眼泪说:“前几天听师父说你和掌门遇险了,我很担心你。” “只是师父受伤了,我还好好的。”她替师姐擦去眼泪说。 看来在不惹红尘的水箐师姐心中她和别人不太一样,不然怎会关心则乱,到底还是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不无自恋地想。 等秋凝尘把门里的事情解决好,流夏和之妙二人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双双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眼里饱含对食物的渴望。 他被这两头饿狼逗得发笑,便带着她们回了鹤影峰,不多时就摆出一桌菜来。 秋凝尘给之妙喂了一口菜,她还不会用筷子,流夏琢磨着给她做个现世的训练筷,却听得对面的人问她,“今天和阳和待在一处的那位女子,就是你说的罗刹国的朋友?” “嗯,她还有个哥哥,在人间开了个伞坊。” 在千泉山那天确实看到她身边有一男一女,可罗刹身上怎么会有魔气?秋凝尘心下生疑,让她把炎若叫来细问。 而流夏只以为秋凝尘是要找炎若算账,暗自庆幸在明赫堂前早已和她对好口供,不怕他盘问。 于是炎若按照流夏告诉她的话,说了一遍,因为她没有撒谎的经验,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秋凝尘看炎若行事做派漏洞百出,纵是要挑拨离间,也不会选这么一个人来,便想着从她哥哥口中探一探。 “你那哥哥炎辰现下在铺子里?”他问。 炎若紧张地点点头,“嗯,自从半月前从这里回去之后,他便一直待在家里制伞。” 半月前才回去?秋凝尘凉凉地睨流夏一眼,他在千泉山待了一月有余,流夏是半月多前才来找他的,而那个炎若一直和阳和在山下历练,所以说她和炎辰孤男寡女地在鹤影峰住了半个月。 而炎若未曾发觉自己这句话,会造成如何难以收拾的局面,反而补充道:“对了流夏,哥哥上回跑来见我还问你的消息呢?你没给他写信吗?” “才几天没见,写什么信呀,我忙着照顾师父呢。”虽然是对着炎若说话,但流夏却一直面朝秋凝尘尴尬地笑。 白衣修士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流夏突觉脊背生寒,忙不迭地送炎若出门。 离了屋里那片乌云,她们二人才如获新生,流夏越想越觉疑惑,便问:“鹤影峰有师父下的禁制,你们那天怎么进来的?” “还有禁制吗?那天有人为我们指路,我们直接就进来了,那人历练时我还见过的,叫……叫……”炎若思索半晌,眼睛一亮,“叫任水箐。” 她怎么会解师父的禁制?流夏并不清楚,转念一想,水箐师姐是他们这辈徒弟里最为出类拔萃的,会解个禁制也不足为奇。 炎若央了历练时结识的师妹同住,离阳和师兄近些,方便培养感情。流夏把她送回去,回来后看着烛火通明的长秋殿,暗叹自己命运多舛。 “师父我回来了。”她推开门讪笑着说。 秋凝尘拈起一枚酒盅,并不看她,“还舍得回来?” “我在鹤影峰呆了半月是因为怕那些魔君追杀,不是故意不去寻师父的。” “你以为我是计较这个?”他抿了一口酒抬眼看她说。 不是因为这个那她便不紧张了,她坐到椅子里问:“那是因为什么?” “你和那个炎辰竟然一起住了半个月,是不是他给你做的饭?”秋凝尘厉声问。 “不是不是,都是我做饭。”流夏连忙否认。 她还没亲手给自己做过饭呢,结果给那个丑得冒烟的罗刹男做饭,他顿觉气血翻涌,“你可是让他睡了你的床,盖了你的被子?” “嗯,师父爱洁,总不能让他盖你的。”她答。 这自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让秋凝尘闻到自己的被子上有别人的味道,那指定要发怒。 却见他好像更恼怒了,撂下酒杯就去了她房里,把她床上的褥子锦被通通扔出来,轰地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以后你这房就堆杂物吧,不能住人了。”秋凝尘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地说道。 求欢 天气已是越来越冷,阴冷的寒风呼啸着卷起街边无人打扫的枯叶,炎辰抬眼看天,浓云低垂,好像要下雪。他裹紧身上的披风,往铺子里去了。 自鹤影峰回来之后,他便一直专心做伞,因为此地高寒,夏天降雨少,冬天却经常下雪,所以一入冬,对伞的需求量便激增。 现下他已经不拿丝巾遮面了,学着凡间的男子穿衣打扮,看着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因此来伞坊的女子较往常多了不少,多是叁五成群,打扮得花枝招展,俏丽的眼眸时不时瞄他一眼,有些胆大的还和他搭话。 多亏了他的美色,伞坊的销量与日俱增,有时还有邻城的专门来此地买伞,只想看看这掌柜的,到底有多好看。 但炎辰却不知这变化为着什么?直到有媒婆来问他的生辰八字,说是有人托她来问问,他是否有成亲的打算。 就算在罗刹国,炎辰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更遑论人间,十六七岁便要成家立业。 他忽然想到流夏,如果她在这里,看到有人给自己说媒,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劝他不要答应么?应该是会的,他想。 是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媒人送走,最后竟谎称自己已有婚约,原先对他有些好感的姑娘们纷纷歇了心思,反而一脸好奇地来店里,问他和自己未婚妻的种种细节。 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对象,这让他如何说? “她喜欢穿鹅黄色的衣衫,腰间挂个银香囊,头上簪花枝步摇。”炎辰思量着说。他在自己脑中虚构出一个人物,渐渐的那女子自行穿上熟悉的衣衫,绾着熟悉的发髻,脸上浮出熟悉的五官。 “她是个修士,最近在照顾她受伤的师父,所以不在。” “那你们如何相识的?”顾客们问。 提及此事,炎辰有点失落,如果他们的相遇能寻常一些便好了,“我和舍妹外出时被强盗追杀,正好碰见她搭救,之后就请她来家中作客,随后就……”这是那天炎若跑来告诉他的,说是流夏交代过,秋凝尘问起来便这样说。 “随后就如何了?在一起住着就能暗生情愫么?那是谁先挑明的?”城东王姑娘追问道。 炎辰被她问得支支吾吾,脸红似天边的彤日,心一横说:“是她先挑明的,她说我好看。”反正她们不认识流夏,他这么说也不会被戳穿。 一时间店里的姑娘们满脸疑惑复杂地盯着他,“从小到大没人夸过你好看么?这么一句话就将你收入囊中了?” “那我说上百十来句,掌柜的是不是便对你未婚妻有了二心?” 确实没人夸过他好看,流夏是第一个,但他曾细想过,若在那样的情形下,是别的女子和他说那番话,他也不会那般怦然心动,得是她才行。 “也不是……”他否认说。 “算了算了,无需解释,瞧炎掌柜这相思愁苦的模样,想必早对人家情根深种,只是自己不晓得。” “你这嘴真毒,别说了别说了,炎掌柜的脸都快烧熟了。”众人哄笑道。 日薄西山,倦鸟归林,炎辰结束了一天的生意,他迎着夕阳呵出一口白汽,踩碎街边的一片枯叶,失落地想,已是两月未见,今天她还是没来。 ……………… 却说流夏这段日子过得很是忙碌,自从秋凝尘那天知道她和炎辰一起住了半月,他便明着暗着闹别扭,天不亮就把流夏拎起来修炼,一直练到月上中天。 “瞧瞧你的灵薄诀,连根笔都送不起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他立在中厅斥责道。 流夏却很不服气,她的资质是个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灵根驳杂浅薄,能和他这种开了金手指的男主角比吗? 再者说,她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从不见他督促,只一心把她往床上带,现在却来怪罪,他可真是常有理。 “专心练,今天送不起这只笔来,就别吃饭了。”说罢他拂袖离去,像是气她的愚笨。 这下流夏的熊熊斗志彻底被秋凝尘激发出来,她能被这个纸片人瞧不起么?若是如此就对不起给她生命的爸妈,还有这么多年看的小说。 是以之后的每天,她夜以继日地修炼,誓要让秋凝尘吃瘪,想到他不情不愿地夸自己大有进步,心头便爽快。 今日又是一轮上弦月,暗夜里站着一位穿红色劲装的女子,她面前立着个练功的木桩子,但见她缓缓催动口诀,敛起一层枯叶,随即手下骤变,那树叶竟似千万柄飞刀,直插上木桩,若面前的是人,想必早已爆体而亡。见了这情形,流夏得意地拍了拍手,虽然比不上秋凝尘瞬间便让这物件散为飞灰,但较之从前,已是长足的进步。 她背着手一摇叁晃地回了大殿,打算叫秋凝尘来看看。 之妙早已睡着,房里只点着叁两烛火,秋凝尘斜倚在榻前,手里攥着一本书。 流夏暗讽他装模作样,这么昏暗的环境他能看见才怪。 “师父,我的灵薄诀已是大有长进了,随徒儿去瞧瞧吧。” 但他却不打算站起来,说道:“你走近点儿。” 听着语气很难受,难道是旧伤复发了?“怎么了?师父有何事?”流夏走近床榻问。 但下一刻却见他扑上来将她死死抱住,滚进榻里,耳语道:“师父听见了,那树叶都扎进木桩子里了。” “那我厉不厉害?” “尚可。”他一心想俯下身去亲流夏,敷衍地说。 她费了这么久修炼才换了一句尚可?流夏伸手堵住他的唇说:“那徒儿可不能休息,得出去专心修炼才是。” “好了,师父失言,只花一个多月就进步如此多,已是很不凡,怕是比阳和也要强些。”秋凝尘拨开她的手赞道。 “那我便更没有休息的道理了,需得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赶超阳和师兄。”她作势就要起身,却被他拖回来。 二人抱坐在榻上,秋凝尘低声说:“你在修炼上已是如此厉害,别的地方也要再精进才是。” 一时没领悟他的意思,流夏回首问他:“何处还要精进?” “自是在师父身上。”扣着她的后脑吻上来,他动情地说:“修炼修了那么久,你不想修修我吗?” 这时流夏借着幽微的烛火,发觉他今日只套了一层薄纱,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腰上。自灯下看他,面容更添两分诱惑。那薄纱在亮光下会显出蓝紫色,轻柔地裹覆在他的周身,好似和他的双腿融为一体,看着像是泣泪成珠的一尾鲛人。 诚然他今日十分诱人,但流夏此时并不想与他被翻红浪,累了这么些日子,她需要泡个热水澡之后好好地睡一觉。 另外,秋凝尘那几日对她的斥责言犹在耳,她可是很记仇的,怎么能轻易原谅他,于是捏了捏秋凝尘的两个乳尖,说道:“那我先去洗洗。” “嗯,旁边给你备了衣裳。” 到了浴室后,流夏抖开那衣服看,霍!还是同款,她阴笑一声,打算先泡它半个时辰再说。 已是旷了一个多月,秋凝尘每日和流夏同床共枕都觉折磨。这局面是他一时冲动造成的,偏流夏这回和他赌气,不像以前似的和他说几句软话便过去了,非要拼个高下出来。她每日脸绷得平展,架势拉得极大,见此他不禁有些心慌,再这样下去,她一心迷上修炼,自己不就得独守空房了么。 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坐在榻上的修士等得心焦,耳边也没听见水声,心里咯噔一下,便去浴室寻她,却见她双目紧闭,半张脸淹在水里,水面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全是这人嘴里吐出来的。 秋凝尘把流夏从浴池里抱出来,为她擦净身子,而她睡死过去一点觉知都无。 虽说恨她睡得这样死,今天的正经事是做不得了,但又心疼她这段时日劳累,泡着澡也能睡过去。 他恨恨地捏捏她的鼻子,又亲亲她阖上的双眸,终是无可奈何地搂着流夏睡过去。 但流夏好像养成了习惯,第二天在固定时间醒来,直愣愣地要出去修炼,秋凝尘拦住她说道:“今天歇歇吧。” 她却像魔障了似的问:“师父,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听见他回答,她立即一头栽过去陷入沉睡,直睡到要吃午饭的时候。 之妙拱着自己的短身子要爬到床上,努力间自己的一个羊角辫正好怼在流夏脸上,把她给痒醒了。 “娘亲,猪猪。”之妙评价道。 “你这话却是说错了,猪可比我醒得早。” 之妙没听出这句反讽,反而拱到她怀里,躺在她胸口上,像是被粘在树上的树袋熊。 秋凝尘看得眼红,这待遇他还没享受过呢。是以伺候着女儿吃过午饭,哄她去睡午觉之后,他也像树袋熊似的抱着她。 “你这呆子昨晚竟睡过去了。” 流夏吃过饭后,又犯食困,打个哈切泪眼婆娑地说,“师父这话说的,晚上不睡觉干什么?” “那自然是……”他将流夏有些凉的手,塞到自己衣襟里,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干我。” 流夏却毫不犹豫地将手抽出来,又打了个哈切说:“这有什么好干的?” 随后走到床边,躺在榻里,又睡死过去。 徒留秋凝尘一人坐在桌边,攥着衣袖惊惶地想,糟了,她必是迷上了修炼,若是再参悟什么大乘佛法,看破红尘,到时他又该怎么办?! 霜雪 夜间大雪压松枝,玉影寒宵独立,有人呓语,有人难眠。 流夏晚间睡得沉,醒来推开窗才发觉,一夜之间,鹤影峰旧貌换新颜,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师父下雪了!” “已是下了整夜,将将停下,你才发觉。”秋凝尘揽镜插上发簪道。 她却没觉出话里的深意,惊叹着说:“不愧是师父,晚上睡觉连下雪的动静都能听见。” “平日里的聪慧半点用不到点子上。”他摇摇头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说罢便去厨房给她们准备早饭。 流夏却混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近几日来他总是这样阴阳怪气,动不动就满脸落寞,估摸着再过几天,他要学西子捧心默默垂泪了。 莫非是一百多岁了,他也迎来了男人的更年期? 想不通便干脆别想,她冲去之妙的小床上把她薅起来,“走吧,去堆雪人。” 从厨房端着早饭出来,秋凝尘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雪地里撒欢。 流夏的手里滚着一个很大的雪球,和之妙差不多高,之妙不甘示弱地也要推,却摔了个屁股墩儿,幸好她穿得厚像颗圆鼓鼓的狮子头,才不至于摔疼。 给两颗摞起来的雪球插上鼻子手臂,粘上眼睛和嘴巴,之妙示意流夏把自己手里的木桶给雪人扣上,“帽帽……” “你想得还怪周到。”流夏随着她给雪人戴上帽子。 映着皑皑冰雪,冉冉朝阳,院中倩影无风自动,“流夏,过来。”秋凝尘唤道。 “什么事?”她摘下手套,掸掸身上的浮雪走近他问。 彼时正好迎来一阵微风,阶前的榕树簌簌漏下一层残雪,有叁两片落在流夏眼睫上,颤颤巍巍地跳跃,秋凝尘定定瞧她,仿佛自此处,可见雾凇沆砀、月满虚庭。 垂首轻轻啄去她睫上的霜雪,他说道:“我们去人间转一转吧。” “好。” ………… 此次去人间,秋凝尘目的有叁,一是沉大夫的医馆要开张了,邀请他们前去。二是他要去见见炎辰,搞清楚那日的魔气到底从何而来?叁是早日解了她修炼的魔障,挂念起这万丈红尘的妙处,省得他每晚寂寞。 沉大夫的医馆选在了人间的繁华地,她思量着若是开在偏僻的地方,见得疑难杂症便少些,不利于她精进医术,是以最终敲定就开在卢城。 此地是交通要塞,常住人口多,往来贸易者屡见不鲜。陈迹只陪她来到这里,便回了玄音阁,阁主正在闭关,大小事都要由他出面。 因为初初出谷,于人情冷暖上体味不深,幸好流夏告诉她,一旦有人要找她帮忙带路,或是借钱返乡,都要警惕起来,街上那么多壮硕男子,偏偏来麻烦柔弱的姑娘,必有猫腻。 不过还是被一些衣衫褴褛的老翁老妪骗走一些散碎银两,后来摸清了这里的门道,逛街时一双眼睛不怒自威,没人敢来招惹。 她在牙行里租到一家门脸,之后便一直添置东西,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安排妥当,找街上的算命先生择了个开门吉日,招牌一挂,鞭炮一放,开始她悬壶济世的新人生。 流夏很欣慰看到这样的变化,美好的姑娘们就该这样潇洒地、肆意地活,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奉献终身。 陈迹紧赶慢赶终于在医馆开张之日前来,来了便在后院一直忙活着切药,磨粉,并不和沉照君交谈。 流夏看得憋闷,搡搡他说:“你和沉大夫坦白了么?告诉她你其实是个修士。” “嗯,我还道歉了。”他闷头推着药辗说。 “那你没把为什么骗她告诉她?就单单说了结果?” 陈迹停下来,吞吞吐吐地答:“那我怎么好意思说,岂不是唐突了她。” “活活笨死你算了,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爱慕她,这两个月给她写信了吗?”流夏气结,推开他替他磨粉,“快去告诉她,不好意思说,那就写封信递给沉大夫。” 要是能把秋凝尘现下那城墙拐角似的脸皮,匀他一点就好了,流夏气闷地想。 被妹妹一通指责后,陈迹润色了一封陈情信,心跳如雷地进了医馆。 沉照君正在给一个伤寒病人开方子,见到陈迹后,指使他照方抓药,并不多言。 直忙到天色将晚,城里宵禁,再没有多余的病人来,沉大夫揉揉肩膀说:“辛苦陈大哥了,阁内事务不忙么?” “最近无甚大事,不算忙。”他答,后又紧接着问:“你不怪我骗了你么?” “我晓得,你们修士出门在外必是有个别的身份做伪装,不至于降妖除魔时打草惊蛇,不告诉我也是有理,我为何要怪罪?”她笑着说。 她语气坦荡,半点不同他计较,但陈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句宽慰的话在他耳边自行变成,随你是猎户还是农户,你的事和我有何干系? 看来还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他黯然地垂下双眸,拱手道:“那我今日就告辞了,明日再来。” 袖间的信已是被攥紧,被微微汗湿,以致面目全非,他心情低落地想,这封信还是等以后再给她吧。 城西的云集客栈,是卢城最大的客栈,流夏一行叁人住在这里,见陈迹来,很是好心地给他开了一间房,总不好让他蹭住在沉大夫家,传出去于她的医馆有妨害。 由于是第一次来人间,之妙这只没见过世面的肉团子一直很兴奋,以至于到了晚上都不睡,秋凝尘为了哄她开始给她讲故事。 流夏坐在客栈里的窗前,听见隔壁的动静,知道是陈迹回来了,打算去问他,却被秋凝尘拉住,“他脸色很差,脚步也迟滞,想必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会是被拒绝了吧,不过倒也是,主角这么顺利地就在一起,之后的剧情还怎么演,流夏决定给陈迹留些脸面,今晚就不去揭开那血淋淋的现实了。 之后他们几人帮着沉照君备了足足的药材,流夏一行便要辞行往北去。 “明日我们去哪里?”临行前流夏问道。 “去见见你那罗刹国的朋友。”秋凝尘翻身上榻,“他不是想你了么?正好让他看看你。” 不是已经解释过了么?因为不知道魔气的事,流夏自认那说辞简直天衣无缝,可他为何不依不饶? “我日后自己去就是了,师尊好容易出来一趟,还是去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好,那儿到处都是山,如今雪下得又大,没什么看头。”她支起身子提议道。 秋凝尘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还想自己去?” “不是,下回和炎若一起回去就行。” “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劝了。”他伸手把流夏捞到怀里,让她压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地接吻,“别提他了,我们做点正经的。” 伸手除掉彼此的衣物,秋凝尘捏着她软绵绵的手往自己身上按,“摸摸师父……” 闻言流夏起了报复之意,像和面似的草草揉了他几下,抬眼望向床顶,叹气道:“真是无趣,和摸自己也没甚区别。” 随即翻身下去,背对他躺着,“哎,这男欢女爱,也不过如此。” “你……”秋凝尘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满腹心事地看她沉睡。 第二日腾云时,他全程不发一言,愁云罩顶,流夏心下狐疑,他还在生她昨晚的气吗? 不过逗逗他而已,心眼比针尖还小,她干脆也生了闷气不理人。 绥庆位于高寒北地,此处多山,冬长夏短,而今年的雪尤其多,许多年久失修的房子,因此被压塌压歪。 炎辰已经好久没去铺子里了,街上的雪几乎要没到大腿,纵使他跑得快也觉得出行艰难,干脆就呆在家里。 今天天气不错,从他家的窗户里看出去,可见绥庆最高的山,日照雪山,本是辉煌灿烂的景象,但那庞大的雪块突地有一丝松动。 忽然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好似在打雷,远远地有人喊:“快跑啊,雪崩了。” 顷刻间,像是万山倾颓,奔涌的雪流带着迷蒙的冰雾浩浩荡荡地吞噬地上的生息,所到之处一片茫然,人、畜、建筑物,在它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一忽儿就难寻踪迹。 除了雪块摧枯拉朽的崩塌声,整片大地哭嚎声、惊惧声、奔跑声皆不可闻,磅礴之下一片死寂。 流夏御剑带着之妙,秋凝尘身前结印,正凭一己之力正抵挡着更多的雪落到城镇。 “快给我大师兄传信,让他带着门内弟子速来。”他吩咐道。 除了和大师伯通信,流夏还叫了陈迹,值此灾祸,玄音阁也得出些力,并让他带着沉照君过来,大夫在救援过程中尤为重要。 化青山侧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那处离城镇远些,外围是一大片雪杉,纵使雪崩也伤不到人,“师父,试试用这块石头挡住。” 流夏现下的灵薄诀已不可同往日而语,她袖间鼓动真气,把岩石上附着的积雪,通通转移到别处,现在就差秋凝尘把它抬起来,堵到化青山之前。 间隙之下,流夏回头看去,正见到炎辰不往北跑,反而跑回来进了家门,流夏大急,吼道:“炎辰,快跑。” 因为离得远,炎辰并没听见她的提醒,等出门时已是来不及,大雪压塌屋檐,将他死死埋住。 正此时,秋凝尘将岩石凌空,缓慢地挪动到山前堵住了大量的雪流,对于城镇的吞噬终于暂时停息。 仅凭一己之力挪动小山似的石头,结束后秋凝尘已是疲累不堪,虽然修养了数月,但旧日的伤处隐隐作痛,他被流夏带到空旷地坐下,运行真气自行调息。 流夏把背后的之妙卸下,叮嘱她不能乱动,之后顺着记忆去救炎辰。 他家在城镇北边,雪崩到时已是穷途末路,威力大不如前,流夏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还活着。 只记得大致方位,流夏凌在那条街上,剥开一层层雪、砖瓦、木梁,救了叁匹马,两头牛之后,终于从里头翻出个气息奄奄的人来。 炎辰俊秀的脸上粘着污泥雪水,瞧着狼狈极了,“蠢蛋,整条街上就你一个人还没跑,你的邻居们早就跑了。”流夏骂道。 但他已没有还嘴之力,手软软地耷在地上,像是不多时就要魂归罗刹国了。 流夏把他摆平在地上,学着以前上学时老师教过的心肺复苏法,在炎辰胸前按压几息,但他并无好转,于是捏住他的鼻子令他张口,随即大吸一口气,要俯下身去渡给他。 “你敢!”流夏身后来人大喝一声。 久久等不到她回来,秋凝尘放心不下,稍稍调理几回就来寻她,不想却看到她毫不顾忌地要给那个小白脸渡气。 伸手扯回她来,掌下给地上躺着的那人渡了一股真气,之后他呛咳着悠悠醒来。秋凝尘怒视着身边的流夏,“这样就能救他,为何非要嘴对嘴?” “我这不是没想到嘛。”她讪笑着解释。这可不能怪她,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都想不出如此不科学的方法。 炎辰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掏自己的荷包,却发现已是湿成一团,捧出里面的东西细看,早就面目全非。 他拼死去取的东西,没了!抬眼看见流夏站在秋凝尘身侧,万千遗憾委屈汇成一腔热泪,自眼角划下,“流夏,你给我摘的花,没了。”他抽噎着哭道:“你再给我摘一朵。” 首-发:rourouwu.info (woo18uip) 好不好看? 炎辰说罢便晕了过去,只留流夏面对秋凝尘的灼灼目光,咄咄逼问,“他是谁?你还给他送过花?” “随手摘的,就扔给他了,师父现在先别说这些,救人要紧。”说罢回头一看,千决门并和玄音阁众人,浩浩荡荡地御剑而来,恍惚间流夏仿佛看见了天蓬元帅率领的十万天兵天将。 虽说心里在意他们二人的关系,但秋凝尘自是能分辨出轻重缓急来,不再多言,和大师兄合计着救灾办法。 “此次雪崩虽速度快,但雪质呈干粉状,虚浮,故而危害小些,埋在下面的人应该……”,虽然觉得他们活的可能性大,但秋凝尘也不能打包票,只能快速指挥道:“从这里约往北二里,就是绥庆城的南城墙,速速去救人。”他打算把幸存者救出来之后迅速转移,太阳这么大,估计还会有雪崩。 “遵命。” 把炎辰和之妙交给专门负责转移的师侄们后,流夏也冲到了城墙附近。 折射着刺目寒光的雪原之上,着白衣红衣的修士们,皆轻声细语地埋头救人,有的用他珍贵的佩剑做工具,有的使了内力消融冰雪,而流夏则是指挥着一堆铁片替她翻挖。 陆续有人被救出来,也陆续有人被发现遗体。 数人高的积雪之下,有时埋着一对相拥的夫妻,垂垂老矣的银发老媪,又有时埋着一家叁口,父母蜷缩着护着身下的婴儿,只那小小的一团生命有着温热的呼吸。又或者是青葱稚嫩的少男少女、街边嬉戏的垂髫稚童。 尸体的皮肤红得发暗,头发上、眼睫处结着一层碎冰,看起来似乎很安详,他们本该有不同的后续人生,或安详和乐,或天真烂漫,却被迫死于这场天灾。 原来的书里也描写过这次雪崩,为了让男女主多点相处的情节。但没有描写过炎辰炎若,除了主角们之外,这里有许多边缘平凡的人,没有天赋没有奇遇,生活在世界一隅,可他们真实存在,都是血肉之躯,会因一场无妄之灾极其虚无地消散于世。 摸着遇难者冻硬了的躯体,和现世的一模一样,流夏有些不知所措,作者并没有费笔墨刻画他们,但他们面容不同,年龄各异,而且真的死了。 她还能将这里看成一个虚拟世界,什么都不在乎吗? ………… 等把伤者全都转移到邻城之后,已是金乌西坠之时。城中沉照君忙着包扎伤口,接骨,或者处理冻伤,陈迹在一旁辅助,二人配合默契,好像现世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和助手。 邻城的官兵们去别处筹粮募衣,修士们留下造房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要落雪,有个简陋些的住处总能避避风。 流夏寻到门内的师侄之后去看望炎辰,他还昏着,但师侄说他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 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的生意,现下都没了,难怪要急,她都替他愁得慌。 炎若随着阳和师兄来了,听到他无碍之后便去帮着料理伤患,以至于炎辰醒了想喝水时,身边只有流夏。 “你跑回来做什么?取家里的钱?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流夏把他从木板上扶起斥责道。 接过她从锦袋里取出的羊皮水袋,炎辰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不是,我取的东西你不都看见了么。” “那朵花?”她觉得听见了天方夜谭,“取它还不如取钱呢,你什么时候脑子锈成了个榆木疙瘩,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取的?” “因……因为是你送的。”他声如蚊呐,低垂着眼摆弄手里的水囊,不去看她。 自己随意挑的一朵花,没想到会让他拼了命地回来取,炎辰把他们萍水相逢的友谊看得这样重,真是个性情中人。思及此流夏觉得没有立场去指责他,只嘟囔说:“就算是天王老子送的,也没有命重要。” “那你要记得再给我……” 此言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打断,“回来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之妙,她丢了怎么办?”秋凝尘抱着女儿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说。 “师侄说被你抱走了,我自然不必担心。” 他目光凌厉地扫过炎辰,语气不善:“不担心我们父女俩,旁的人倒是关心得很啊。” 一听就是要挑刺,流夏懒得和他吵架,尽量心平气和地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和师父提到过的罗刹国的朋友,炎辰。” 炎辰闻言抱拳拱手,“见过秋掌门。” 他便是炎辰?流夏就和他一起吃住?罗刹国男子不都奇丑无比么?怎么这个长得如此……秋凝尘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带了两分审视地看他,眼睛虽然明亮,但状似桃花一看就多情贪色,鼻梁挺且窄,必是没有担当,嘴唇那么薄,肯定薄情寡义。 经这一番自我心理建设,秋凝尘顿觉他长得甚是平平无奇,不足为惧。 “既是伤着了,炎道友便好好歇息,我们师徒失陪了。”说罢要拉着流夏走。 看见二人牵着的手,炎辰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流夏,怎么没见你师娘?你不是说秋掌门那次找你是给你介绍师娘么?” 这种时候,他的记性竟该死的好! “是吗?”流夏惊惶地反问,“我说过吗?” “是啊,那天秋掌门跌到山下的时候,你便说他要遇到命定之人,所以不用去救他。”炎辰神色无辜地答。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费劲去救他呢?还不如把他闷死算了,流夏心里几欲滴血,现在又该怎么解释? “为师倒是不知,我还有命定之人啊,徒儿?”秋凝尘捏着她的手,笑眯眯地看她。 “师父,事情太复杂,我们出去说。”流夏连忙推他出门,回首朝炎辰比了个威胁的手势。 以前还是心上有些猜疑,如今真的见着了,炎辰才觉自己所料不错。那秋凝尘看他的眼神,同他说话的语气,绝不是寻常师父对徒儿朋友应该有的。虽说他于情爱上未开过窍,但大家都是男子,秋凝尘一举一动里夹杂着的敌意,一瞧便知。 但流夏的态度很是暧昧,好像一颗心还没安稳下来,但自己那一番话都已出口,也不知能不能掀起波澜,会不会弄巧成拙,流夏对他心生恶感呢?炎辰一时犹疑起来。 寻了个无人的地方,秋凝尘才终于松开她的手,“说吧,我的命定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师父那日福祸双依,虽身体上有伤痛,然性命无忧,彼时前有狼后有虎,若是不跑,我那点修为怕是早被魔君当了下酒菜,权衡再叁,就没跟着师父……” 怯怯地看他一眼,发觉他脸上很是平静,接着说:“至于那命定之人,是我臆测的,我看师父的卦象上说,姻缘彼此满意,必是会成功相守,所以才觉得是师父的命定之人出现了。” 见她停下,眼睛鼓溜鼓溜地转,显然是在编说辞,他问道:“继续编,那师娘呢?” “师娘是我骗他的,不然他要跟我一起去找你。” “他找我干什么?难道是通知我一声,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打算永结同心了?”冲动说完秋凝尘才觉自己失言,她迟钝些多好,为何非要点她。 “你还会算卦?我可没教过你,门里也并无此课程。”他换了话题质问道。 玄音阁也并不教授此道,她心上一急,便脱口而出:“我那两年在人间跟一个算命瞎子学的。” “这么说,你除了我,又另外拜了师?” “那不算拜师,我正儿八经的师尊只有你一人。”流夏紧挽他的胳膊那处衣服上蹭蹭,卖乖道。 “现下逢着灾祸,你我的私事先放在一边,等这件事过去,再详谈。”说罢,把孩子递到流夏手上,打算去看看房子的进度,但忽地想起了心里的顾虑,“离那个炎辰远点,不能送他花。” 她倒是想送,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花? “那是自然,师父让我往东我必不敢往西。”流夏捏着之妙的胖手,向他挥舞,“爹爹走好。” 但第二天,秋凝尘路过炎辰住的地方,便看见他手里捧着一束纸花,还细致地染了粉色。 他眉眼俱弯,珍重地对着阳光赏看,抬头看见门外阴云罩顶的白衣修士,笑着说:“秋掌门,好不好看?” 蔷薇 灾民被安置在城北的一间破败的寺庙附近,此处地势平坦,有大片空地,适宜修建临时住所。 寺内无人供奉的漫天神佛,残肢断臂,身披落尘,不复往日金碧辉煌,只垂眸不悲不喜地看着人间苦厄。 流夏和炎若蹲坐在火炉面前煎药,有的病人起了高热,需得及时退烧。炎若善交际,故而伤者大部分都和她打过照面,看着他们浑身伤痛,她不禁红了眼眶。 “你哥哥也伤着了,你倒是没什么反应。”流夏道。 炎若掩饰性地擦擦眼泪,“他不是没事么,再说我看他的时候你又不在,你怎么知道我不担心。” “得了吧,要不是我,炎辰昨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听流夏此言,炎若顿觉自己对兄长关心太少,预备去照看他,好赎赎罪,“那我去瞧瞧他,你看着药。” 可没过几息,她便风似的从里间的佛堂跑来,惊慌大喊:“流夏!快来!你师父要弄死我哥哥!” 秋凝尘要真想弄死炎辰,一个手指头就行,还用等到炎若来搬救兵? “你小声点,要弄死炎辰早死了,现在过去说不准都凉了,再说我师父也是个说理的人,和他无冤无仇地杀他干嘛?”流夏慢悠悠地站起身,动动腿脚,蹲得有点麻了。 “那可说不准,我哥哥的脖子还在你师父手里呢,不是想弄死他那是干什么?”炎若脚上焦急,忙拉着她要去搭救亲人。 随着她从小门步入后院佛堂,流夏低声问她,“为什么打起来了?” “我也不知,你师父嘴上说什么花不花的。” 那花不都毁了么?他又闹什么? 佛堂里间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正叁五成堆地看着面前那纠缠着的二位俊秀男子。 一位身着一身牙白长袍,下摆使金线修了空谷兰草,端得是高洁文雅,但面上风雨欲来,干的事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另一位正相反,穿了一身蜡染冰纹的墨黑大敞,滚边的皮毛愈显得一张脸如玉似的透,两弯冰镜似的眼睛正凉凉地盯着面前的修士。 但瞥到门口来人身影时,那眼神忽地脆弱无助,身形佝偻,活似被人拿捏住了要害,“秋掌门这是何意?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为何……” “我只问你这花是不是……” 流夏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秋凝尘一手捏着一束花,一手捏着炎辰的后脖颈,而炎辰满脸无辜懵懂,瑟瑟发抖。她突地平生一腔烦躁之感,好歹也是位,他真不嫌丢人。 “师父,你又在做什么?”她低声质问。 心全在逼问那人身上,不防她来了,秋凝尘迅速松开炎辰,问道:“这物是不是你送的?” 接过绢花一看,做工精细,没个几天定是做不出来,流夏无奈道:“现下什么时候了,我哪有那闲工夫?” “果然如此。” 瞬间他把花塞回到炎辰手里,脸上表情突变,眼角攀上两分笑意,解释说:“我只是瞧着这花好看,想问问炎道友是从何处买来的,没想到他如此介意。”见流夏皱着眉头,他又道:“我看他脖子有些不舒服,便帮他正正骨,做伞不是经常要低头么?” 是么?他们二人刚才打的嘴仗只是问问这等小事么?围观的群众们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怎么就从玉石俱焚忽然变成岁月静好,互帮互助了? “我……”炎辰正欲说话,秋凝尘便抢先道:“怎么了,还是有些不舒服么?” “无妨,方才有劳了。”他觉得现下还是不解释为好,日后还是有机会的,秋凝尘虽没用真气对付他,但这手上的力道着实不容小觑,“铺子里光秃秃的,总想买些鲜亮的装点一下,这花是我托王员外家的千金捎的,她去滨江府走亲戚今日才回来。”他解释道。 提到铺子,炎辰的笑容又黯淡下去,“只是现在铺子没了,这个也没了用处。” “有人在,再开一间伞坊不就好了,你的手艺好,不日这生意定会红火起来的。”流夏安慰道。 虽然并无大碍,但他一脸倦容,勉强朝着流夏轻笑,看得她心里发酸,“莫难过了,至少还活着。” 她何时如此轻声细语,真心实意地安慰过自己?秋凝尘心上失落地想,最近更是连和他亲近都不愿,难道是心里有了那个炎辰,和他便觉厌烦么? “我去那边看看,说不准阳和回来了。”他肃声道,说罢负气离开。 陈迹和阳和师兄昨日到各大派募捐去了,虽然修士们餐风露宿,手里并无多余的粮食和寝具,但余钱总是有的,平时自诩正义,为了天下苍生,现在苍生有难,总得出些血聊表心意。 “阳阳还没回来,他……”炎若大声提醒他。 流夏拉住她,说道:“别管他,做错了事总要反省一下。” 本来放慢了步子等着她追上来的,但她不仅不来,反而指责他做错了,他何错之有,那炎辰一瞧就浑身都是心眼,蓄意挑拨他们的关系,越想越觉怒不可遏。 房子建得差不多了,大师兄正指挥着门内众人钉门板,反正现下无事,他干脆抱着之妙,腾云去吹吹风。 这边厢佛堂里,趁着众人去粥棚吃饭,流夏掀开自己的锦袋,把里面的金银细软露出来,“我替我师父和你道个歉,他最近总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对你没有恶念。” 炎辰听了她的话,心却沉下来,语带探寻,“你是你,他是他,并非一体,为何你要替他道歉?”莫非是觉得两个人早已做了夫妻,心在一处,便浑似一体么? “徒弟替师父道歉,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掌门亲自来的话,关系着整个千决门的脸面,所以我便代劳了。”流夏说。 本来觉着自己已足够迟钝,活了二十二载,才碰上中意的女子,没想到这个榆木脑袋比他更甚,半点没觉出他的深意来。 “你挑一个,当我送你的礼物。”她抖搂着里面的藏品道。 里面品类繁杂,无论易携的还是不易携的都被她收了起来,炎辰伸手拿出个鎏金的红木盒子问:“这是什么?” 她麻利地掀开盖子说:“这是我的首饰盒。” 那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耳铛、璎珞、发簪。初次见她时,她簪的花枝步摇正在其中,他捡起来说:“就这个吧,这朵花开得久些。” “总说那花,下回我给你送棵树,栽到院里。”她刺道。 “好啊。” “木芙蓉在这里可活不了。” “那就搬到它能活的地方住。” ………… 等到秋凝尘稍稍平息心里的燥郁之火,带着女儿回来的时候,院外已经燃起篝火,因为之妙总喊着冷,他干脆领着她去了人间最南边,那里气候暖和,温暖的气候让人步伐缓慢,兼之她一见着吃的便走不动道,回来的有些迟。 伤者们虽说没了家园,但死里逃生,为了鼓舞彼此,他们拥着毳衣、锦被,在篝火旁高声歌唱,用的是本地乡音土调,歌声随着燃烧的烟气盘旋飘摇,被寒风撕碎磨灭,但落在人间的每一点碎韵,都像是一丛火,誓要燃尽这莽莽无情冰原,让家园重现,故里草木又逢春。 流夏立在外围,面上挂一抹浅笑看着他们,她穿的是秋凝尘在人间给她买的衣衫,秋香色的披风上绣着岁寒叁友的纹样。映着温暖火光,那身影突地变成一阵熏风,他心里的郁气霎时散了。 和炎辰生什么气呢,眼前人从上到下都是他的。 走近她,把袖间那一束淡黄重瓣蔷薇塞到她手里,说道:“这可是活的,比他的好看,送你。” 那花鲜艳欲滴,一看便知是现摘的,流夏嗅了嗅问:“师父下午不在就是做这些去了?我可是熬了一下午的药,现在腰疼腿疼。” “那师父给你揉揉。”他揽过她的腰道。 但这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从秋凝尘手里扯出流夏来,柳眉倒竖,斥责道:“就你那点修为,碰着雪崩还不跑,把你给埋了怎么办?” 流夏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任水箐,她怎么来了,不是在门内驻守么? “师姐,我现在已经厉害了不少。” 但任水箐依然不依不饶,“能厉害到哪儿去?你平日修炼偷奸耍滑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已经改了。”虽然在秋凝尘面前她能硬气起来,但是对着姑娘,她语气便和软下来。 “就会油嘴滑舌,没伤到吧。”任水箐仿佛没看到身边的掌门,只上上下下地看流夏。 “没有。” 秋凝尘心中方寸大乱,流夏相熟的师兄师姐他都是知道的,可二师兄座下的任水箐素来独来独往,和流夏的关系平常,今日又怎么会特意跑来看她,而且语气关切,不似作伪,莫非……? 秋凝尘忽然瞪了流夏一眼,而后把她拉倒身后挡着,她怎恁的爱招蜂引蝶?现下连女子也不放过了么? 还有任水箐,平日瞧着聪慧,但入门多年毫无眼色,他和流夏之间岂容得下旁人。 道侣 “水箐,不是让你在门内驻守么?”秋凝尘上下审视她,不悦道。 任水箐眼睫一颤,顿觉自己鲁莽,躬身说:“听说绥庆受灾严重,弟子一时心急便来看看,已向师父告了假,一会儿就回去。” “师姐你只来一会儿么,要不就在这住下吧。”流夏提议道,但转头看了一眼破败的房子,拥挤的居住环境,又干笑着说:“当然,住在此处比御剑回去还要疲累。” 秋凝尘侧身又把流夏挡住,问:“门内如何了?新入门的弟子可还乖顺勤勉?” “一切安好,掌门无需挂心。” 叁人一时无话,流夏要挨着任水箐站,她总觉得师姐来是为了看看阳和师兄,门内一直传他们的绯闻,说他们家世相当、容貌相配、修为相衬,正可谓是鱼找鱼,虾找虾,绿叶专配大红花,可耐可耐,人见人爱,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夫妻。 可现在阳和师兄身边有了炎若,师姐为人又傲气,不肯使那追逐男子的手段,可心里又担忧,专门请假来看师兄,结果扑了个空,这才把一腔关切之情浇在她身上。 清冷的师姐受了情伤,她必是要安慰一番的。 可秋凝尘却不许,站在二人中间,把流夏按在自己左边。 眼眸顾盼间,任水箐的眼波扫到沉照君,看她一脸倦容,坐在阶前按揉小腿,“沉大夫最近一直看伤患,很劳累吧。” 流夏也顺着看过去,“恩,城里大夫少,伤患又多,她这几天很疲惫。”说罢忽然意识到,“师姐,你怎么会认识沉大夫?” “掌门坠到崖底后,被沉大夫所救,不是你和我说的么?”任水箐答。 但流夏却不记得自己仔细和她说过这件事,总不可能是忘了,经这下顿悟,她忽觉水箐师姐处处都透着不对劲,比如那走路的步子,迈得过大,面部表情过于丰富,还有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不会是觉醒了第二人格吧。 “之妙呢?怎么没看到她。”任水箐打断她的思绪问。 听她问询,流夏更觉疑惑,之妙和她并无交集,怎么突地提起? “她和二位师侄待在一起。” 最近那两个十五岁的师侄,陪着五个狗都嫌的孩子玩,腿都遛细了。 “这里人多嘴杂,你和掌门无暇照顾她,不若我把她带回门里吧。”师姐提议说。 不知道她这一番变化是因为什么,流夏心头对她存了怀疑,刚要拒绝,却听见秋凝尘回应,“可,劳烦水箐了。” “师父……” “之妙在这里也是受些罪,还不如让她回门里,有水箐照看,你我都放心。”秋凝尘捏捏她的手,暗示她稍安勿躁。 把孩子交到任水箐手里,流夏还是犹疑不定,但师姐却眉眼弯弯地抱着之妙,瞧着十分开心,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个药瓶来,交到她手里,“这是通络活血镇痛的丹药,瞧着沉大夫腿疼,给她吃两粒就见效。” “好。” 送走师姐后,流夏满腹疑问地对秋凝尘说:“师父也觉出师姐不对劲了吧,为什么还要把之妙交给她?” “现下想起我来了?刚刚你和你的好师姐聊得好不自在,眼里还有我么?”他酸兮兮地说。 “别说这些闲话,之妙在她手里呀,你怎么想的?”她怒道。 “好了,莫要担心,之妙浑身上下穿的戴的都是我炼的法器,有人若要伤她,怕是自己伤得更厉害些。” “那也不保险,水箐师姐很厉害的。” “那你师父就不厉害了?”他侧过身来,觉得被她轻视,“你觉着我的法器敌不过她?” 诚然小说中给男主的设定是修真界第一人,普世之下并无敌手,但她嘴上不服软,“那也说不准,在悬崖上还不是被那脑满肥肠的魔君一掌就打伤了。” “还不是你要叫我。” “可见师父你道心不定,发挥不稳。” “你……”本被她堵得烦心,但在火光中看她,脸上一分的神气俏皮竟被渲染成十分,他顿觉心痒难耐,俯身亲她一口,说道:“见着你就定了。” 炎辰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围坐在火堆旁,身侧是炎若和王姑娘,炎若因为累了一天,现下靠在他肩头睡着。 见他视线凝滞,神情怅然若失,王姑娘顺着方向看过去,见到一位活泼灵动的女修士,熊熊篝火给她细致地镶上一层金边,举手投足间,仿佛她栖身之地都被照亮。 “那位便是你的未婚妻?”王姑娘问。 炎辰落寞地收回视线,语气酸涩地否认道:“不是,我诓了你,她只是我爱慕之人。”若是还信口胡诌,流夏听见怕是会讨厌他。 “那她爱慕你么?” “我不知,大约对我只是朋友之情。”他黯然说。 “那她有道侣么?” 虽然秋凝尘单方面说流夏是他的爱人,但流夏和他当面否认过一回,可过了几个月,说不准就变了,“这我也不知。” “那便去问,去表露心迹,我觉着以你的长相,应该会十分顺利。”王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大,便怂恿说。 但炎辰却轻轻摇头,患得患失起来,“说了,她若不喜欢我,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啧啧,炎掌柜你要是娶不着媳妇,定是你这性子害的。” 炎辰苦涩一笑,古人说有花开时直需折,可他在枝头盛开多时,心上人仍是无意采撷,他又能如何呢? ………… 罗刹国人身体机能比凡人要好上不少,炎辰休息了一天,便觉得自己腿脚轻便,之后便开始帮流夏煎药,但流夏把他指派去给沉大夫打下手。除了要帮忙,他还存了私心,如此便能和流夏时时待在一处。 但陈迹回来后看见炎辰在沉照君身边转悠,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此子貌若好女,比之秋凝尘也不逊色,现下又围着沉姑娘,定是要打她主意。 他紧挨着流夏蹲在大雄宝殿外小火炉前,拧着两道愁眉,“沉姑娘身边的那位男子是谁,是不是这几日总缠着她?就那个长得还可以的。” 流夏闻言伸长脖子,朝大殿里看了一眼,长得还可以?好一个模糊的形容词,里头好几位长得还可以,“你说得是哪个?” “脸最白的。” “哦,炎辰啊。”经他提醒,流夏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合作的二人,他们正在给伤患上夹板,真真一对檀郎谢女,要不说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干什么瞧着都像画似的,她暗自赞叹。 “他们这几日一直如此,有甚奇怪之处?” “沉姑娘医术高明,心肠又好,长得还好看,他定是爱慕上了,那我该如何……”陈迹忧心忡忡地说。 听了他的担忧,流夏觉得十分有道理,按照古早的设定来说,女主身边男人都会爱慕她,再加上炎辰长得就不像跑龙套的,说不准以后的戏份要超过秋凝尘。 “那你便再主动些,把炎辰的活都抢走,那沉姑娘不还和你挨得近么?” 于是接下来陈迹好似平空长了八只手叁个脑袋,挤掉炎辰在沉大夫身边的职务,顺利上位。炎辰则乐见其成,挤掉炎若和流夏一起看着煎药火炉。 秋凝尘看了生气,但不能和流夏抱怨,炎辰做得一手好戏,一旦听见他挑刺,便小脸煞白,满脸委屈相。流夏看了总数落他,这几日他生了一肚子闲气,都快胀成个河豚了。 自那日搬岩石挡过雪崩之后,他便觉旧伤隐隐有复发之势,故而每日都要花上一个时辰凝神调息,平日里他只当周围的声音是耳边清风,但今天佛堂里叁五女子围坐的闲话,却被他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你们听说了么?”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狐裘的女子,声音虽然压抑着,但还是显出十二分的兴奋来。 “什么?”众人问。 只听那女子继续说:“炎掌柜没有未婚妻,只是他单方面喜欢人家。” “啊,那他为何要编谎话?” 另一个声音略尖细些的女子回答,“那段日子媒婆把炎掌柜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他嫌烦才说的吧。” “那他爱慕的女子是哪个?是不是那位大夫?” “不是,他喜欢的是位修士,就那个眼圆脸也有些圆的,总爱穿一身鹅黄,瞧着像只黏人的金丝虎。”狐裘女子否认道。 “哦,那我见过的,她长得很是可爱,好像叫流夏。” “我也有印象,别的修士都仙气飘飘的,单她,一打眼和凡人一样。” “修士不都是凡人变来的,你这话说的,像是他们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尖细女生揶揄道。 姑娘们调笑了一番又怅然开口,“原以为这世上情路不畅的,只有似我这般姿色平平的人,没想到炎掌柜长成那副样子也不顺利。” “可见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好的不能让他们全占了。” 众人聊得开心,没发觉佛堂门口突然堵了位白衣修士,他斟酌再叁,终于开口道:“各位可是在说流夏修士?” 背后议论别人却被听见,姑娘们觉得羞臊,纷纷转过视线,不去回应。 “我听闻,流夏修士已有道侣了。”他接着说。 “她的道侣是哪位?”狐裘女子耐不住好奇地问。 “就是当今修真界的第一人,也是千决门的掌门,秋凝尘。” 此语一出,议论纷纷。 “那炎掌柜和她便不可能了吧。” “那必是没可能了,掌门唉,又有钱,又有权,你再看看炎掌柜,身板不壮,铺子也没了,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些,拿什么拼?” “那脸好看也有胜算,掌门,一听便是个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头子,流夏修士能下得去嘴么?” 秋凝尘默默转身离去,撤掉了脸上的障眼法,早知事态如此发展,便不用阳和的脸来说了,就该自己承认的,总比现在被编排成一个糟老头子要强些。 温泉(h) 一过二十日,凡间朝廷下派来赈灾的官员抵达难民所在地,之后下发银两和物资,同时给身体康健的灾民揽了活计,男子或是修桥铺路,或是在酒楼打杂,女子们则在书局印书、布坊裁衣。 有了事做,众人心头的担忧郁闷便减轻些,不似往常惶惶不可终日。常言道瑞雪兆丰年,他们相信,过了今冬,绥庆城必然迎来一个好年份。 应急之事已是处理妥当,伤患的伤情基本稳定,再加上朝廷下派了不少太医来,以防大灾之后的疫病。因此沉照君终于能歇口气,打算回卢城看看自家医馆。 唯自渡才是真渡,既然凡间的朝廷已做了统一调配,那他们这些脱离尘世的修士便不必横加干涉,除了有些自愿留在这里历练,其余的都回了门派。 炎辰也准备去卢城,那里温润潮湿雨水丰沛,伞坊的生意必定不错。再加上借沉大夫的东风,说不准能常看到流夏。 “哥,去卢城也行,可咱家还有钱吗?”炎若愁道。 “我把这几年攒的钱全存票号里了,打听到卢城也有分号,到时去兑便好。”炎辰啧了一声斥责道:“家里的事你一点不操心,整日追在那个阳和身边,这回能成?” 炎若摸摸自己微微涨红的脸说:“那必是能的,阳阳把他头上的簪子送我了,说是个什么法器,可以防身。” 说罢她指指头上那枚玉簪,又道:“据说这修士之间送簪子便是定情,阳阳虽不明说,但我也是晓得的。” 竟还有这个意思?炎辰的心突然悬了起来,他拿了流夏的步摇,可她并不阻拦,是不是对他也有意?思索间,被他放在胸口的物什好似阵阵发烫,但忽地想到那晚她和秋凝尘那样亲密,蓬勃的心跳又渐渐平息,大约是他又会错意了。 这厢陈迹知他打算后,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揣测,炎辰必定爱慕沉姑娘,以至于都撵到卢城来了,反观沉姑娘,笑吟吟地拉着炎若说:“我在卢城孤身一人,这下你们来了,我也有个伴。” 若是被炎辰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可如何是好?陈迹焦急地想。 秋凝尘准备和流夏回千决门,但临行前被沉照君觉出异常,她把过脉说:“秋掌门,你这旧伤得好好调养,千泉山有处汤泉,四周都是些奇诡的黑岩,治你的寒病卓有成效。” 已经许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最近又疲累,听到温泉,流夏登时便心动不已,“师父,反正现在无事,我们今日就去吧。” 流夏的手现在正搭在他的胳膊上,热意阵阵传来,秋凝尘不禁想到崇山茂林之间,他和流夏泡在同一口汤泉之中,远山含翠,热气袅娜,眼前人素衣半解,又想到自己几月来屡受冷落,今天定要补一补,霎时心头雀跃不已,但面上却抹的极平,状似无可奈何地答;“好,都依你。” 一行人在此兵分两路,目送师徒二人走后,沉照君却突然想起,“忘了给他疗伤丹药了,陈大哥帮我送一趟吧。” 陈迹正要接过,炎辰却先行道:“陈兄还要带沉大夫回卢城,还是在下去吧,我跑得快。” 这必是要向沉姑娘献媚,岂能如了他的意?但转念细想,若是他们兄妹送沉姑娘回去,免不了一路上挨挨蹭蹭,便说:“炎道友言之有理,这样省事些。” “那就有劳了。” 甫一接过药瓶,炎辰便冲了出去,带起一阵雪沫,晃神的功夫便看不见了,陈迹向炎若叹道:“你们罗刹国人着实天赋异禀。” “他今日确实比平时跑得更快,也不知怎么了?”炎若拍拍身上的残雪道。 师徒两人才下云头,又上山头,复行数十步,穿过扰扰密林,见到沉照君提过的那口岩泉。流夏四下打量一番,说道:“师父就在此处泡吧,我去后头转转,看着有热气,肯定还有一口。” “此处又无人,一起洗。”秋凝尘牵着她说。 这幕天席地的,他倒是敢想,她转过身来调笑,“师父这又是从哪里学的,还要和我洗鸳鸯浴不成?” “真鸳鸯都做过了,戏水鸳鸯又有何惧。” 随后一手搂起她来,步入温泉之中。 炎辰今日跑得过于快,到了千泉山有些喘,喉头有股压不下去的铁锈味,他稍稍平平气,想着沉大夫给的方向,片刻后也到了岩泉附近。 听得他们二人今日要来泡温泉,他的眼皮就突突直跳,原先以为秋凝尘人品高洁,必是不会和徒弟有半点逾矩,但那日看他们亲昵,才知那人毫无底线,说不准今天就要兽欲熏心,强迫流夏。 但一忽儿一阵男子的低吟传来,让他僵在当场。 “啊......轻些......破皮了......”秋凝尘把流夏的头从他胸口扶起来,挑逗说:“今日这么急,是不是想师父了?” 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他连忙捧着她的脸吻下去,似乎是嫌声音不够大,用力嘬吮,“师父也好想你。” 说罢又耸起胸膛,乳粒在她衣衫上划圈,乞求道:“再亲亲它......亲肿好不好......” 流夏应他要求吸含片刻,便听得他不住地叫,再大声些,鸟都被惊了,“师父今日怎么了?外边不比家里,小声些吧。” 可他却毫不悔改,反而怨她,“还不是你弄得舒服,光含含这儿,都要射了。” “那倒是省事,不用我进去了?”流夏将手按在他臀瓣上,蓄意轻揉慢捻,直把他撩拨得微微战栗,脏腑内野火不尽,唇间热气似是荒漠戈壁刮过的炎风。 秋凝尘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带到臀缝处厮磨,而或浅浅一刺,含入她的指尖,又不舍地拔出来,轻喘道:“那可不行,这儿这么紧,就等着你呢。” 他本就是属蛇的,现下好像真的变成了条美人蛇,在烛火幽微的破庙里,对只顾读书的呆头女郎百般蛊惑,蛇尾缓缓缠住她的腰肢,一步步收紧,吞了她的神智,咽掉她的生气。 “我早便说过吧。”流夏心头忽地起了一阵狂意,“师父是妖精变得,现下看果然是。” 霎时指间用力插入,流夏毫不怜惜地在后穴抽插起来,因未加润滑那处艰涩不已,看他眉头紧皱,想必是疼的,她忽然有些不忍,欲要抽出填些香膏进去。 “别……别出去……又要作弄我……”秋凝尘以为她又要吊着自己,不满道。 “给你加些润滑,不是痛么?”流夏解释说。 “不用……疼了更爽快……嗯……再摸摸那儿……” 之后竟是耐不住了,身下主动套弄起流夏的手指,温泉水被他带的荡漾不休,拍打在岩石上,碎成粒粒银珠,溅在他光裸的皮肉处,闪闪发亮。 出入间有泉水流进去,暂做媒介,抽插更顺畅些,流夏只觉自己的手指真的陷入了一方宝地,曲径肉嫩水滑、温热紧致,指间也似泡了一场温泉。 缓缓抠摸秋凝尘的敏感点,便见他躬着身子不住颤抖,艳红肉刃随之雀跃跳动,“要射了?”她问道。 “早着呢……嗯……你晾了我这么久……”他舌尖缓缓描画着流夏的唇形,后又去勾她的舌头,浪语不绝,“要多弄几次,干久一点。” “既然如此难耐,那师父是不是偷偷自渎过?”她低声问。 吮过她的下唇,听得啵的一声,他笑道:“夜里你睡得好似死过去了,我自是在你身上什么都做过。” 虽知他是故意这样说,但流夏还是佯做发怒,“师父怎能在夜里行那等偷香窃玉之事,门派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确实,你睡着的时候又香又软,为师甚是得趣。” 流夏在后穴按揉良久,看他神情便知是差不多了,听闻此言之后狠狠一按,他登时眼漫水雾,喉头哽咽,“啊……你……小气……” 秋凝尘缓缓挺胯,眉头舒展,品着高潮余韵,“不过用用你的手,就这般折腾我。” “师父怎能冤枉徒儿?这般不舒服么?” “舒服……舒服死了……还要……”他腻声说。 林子外的炎辰小脸煞白,眼睫乱颤,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半步挪动不得,好似栽在此间的枯树。原以为是秋凝尘要强迫流夏,可没想到是流夏压着他胡作非为。 还有那秋凝尘叫得实在是不堪入耳,被那样之后,真的舒服? 听此情形,他们二人如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早便有预感的。炎辰喉头的铁腥气渐渐漫到唇齿间,发酸泛苦,如同他初来人间时,不信邪地吃了一枚秋枳,吞不下咽不掉,堵在嘴里,百般折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林子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经此一役,秋凝尘眉眼间满是得色,那炎辰也不过如此,只会耍些小手段,听见他们缠绵便面如土色,想必是承受不住死心了,以后不会来纠缠流夏。 他手下结印,把隔音罩重新安上,贴在流夏耳边放浪出声,“再深点……嗯……又要到了……” 身前阳物好似也为他庆贺,跳动几下,吐出浓精,秋凝尘忘情道:“师父迟早死在你手上……好喜欢……” “不,师父还可能死在此物上。”流夏沾湿玉势甜笑着否认。 灵薄诀(h) “坐上去。” 听她指挥,秋凝尘带着满腹温泉水,坐在旁边的岩石上。他皮肤白皙,身下的石头却墨黑,二者反差极大。 似是乌山堆雪,概括尽这天下清浊正邪,虽势不两立,但又缺一不可。 身下的石头经年吸收热量,坐上去十分温暖宜人,秋凝尘刚刚才射过一回,现在阴茎正半垂着,浑身松软畅快,头发黏了腻汗,贴在鬓边,面上浮起潮红,唇间满是怨言,“前两月为何晾着我,害我晚上总硬着睡,都快燥死了。” “不是师父说我的灵薄诀不中用么?那我总该勤勉些,免得你嫌弃我。”流夏圆睁着眼无辜道。 “我怎会嫌弃你,怕是你觉我不新鲜了,还说摸我和摸自己无甚区别,男欢女爱也不过如此。” “我何时说过?”她急忙否认,手伸到他身下,极尽撩拨之能事,搓揉捏按,眼见得阳物又精神起来,“师父的皮肉又白又滑,我可是爱不释手呢。” “就会耍嘴。”他搂过流夏的腰,含住她柔嫩的耳垂,使了犬齿轻磨,“又硬了……进来吧……” 但流夏却不着急,反而单手握着玉势和秋凝尘那处,似是盘摸一对核桃,玉势微凉坚硬,一分的力道也被它换成十分,阳物像是一团被肆意揉捏的面,要被凉玉擀薄,被手指捏紧,不多时就下锅了。 “啊……冤家……无赖……别揉了……”秋凝尘周身都烧了起来,血脉滚烫如沸,碎吟碎成灰烬,“不行了……嗯……哈……不要了……” “平时不是总让我摸摸吗?今天不喜欢?”流夏亲上他的唇,将呜咽尽数吞没。 “呜……嗯……轻点……”他眼角含着被逼出来的泪珠,求道。 见他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流夏忽然想起了那束蔷薇,上头还沾着晶莹的露水,恍惚间闻到了鲜花幽香,再看师父,觉他今日甚是柔弱可爱,心一下子软成一滩水,说道:“那就等会儿再弄。” 转而握着玉势划到后庭处,因为上头沾了他溢出的前精,进入得十分顺畅。 二人是面对面的姿势,秋凝尘下身大敞,方便流夏进出,后又耐不住,合拢双腿挂在她腰上,挑逗似的在她腰眼转圈。 玉势顶戳间,满腹泉水晃荡,有些兜不住的便淋漓落下,浇在石头上,洗得水亮。 “师父这儿是不是松了?连点水都含不住。”流夏奇道。 “胡说……松不松你还不知道?” 说罢绷起臀肉,紧含着玉势,催她道:“快动动……里头好痒……哈……想要……” 她正欲往里再送两分,却发觉十分费力,刺道:“别夹这么紧,夹断了,我可不帮你取。” 秋凝尘自是故意如此,这么久没开荤,后头都馋死了,怎么会松,“那师父紧不紧?” “紧,你最紧。”流夏搪塞道。 穴口重又放松下来,她握着玉柱深深入他,每次重重戳过他的敏感点,一时间水声激荡,低喘连绵,流夏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师父要不要再试试我的灵薄诀?” 弄得好好的,又提修炼,秋凝尘生怕她又执拗起来,连忙道:“已是非常厉害,不用试了。” 但她却不听,催动口诀唤出薄薄铁片,那一连串的铁片似是有了灵智,替过流夏的手,令玉势深深浅浅地在秋凝尘后庭抽插,还有两片飞去他胸前,小幅抠划乳粒。 “灵薄决你就这样用?”他勉力压平气息,羞恼地说。 此语一出,流夏手下再次用力,铁片得了更多灵气,极为兴奋,随她心意在秋凝尘后穴那一点重重顶弄,胸前两片也凌厉地蹂躏着肉粒。 像是有银针扎到乳头上,刺痛之后又泛起麻痒的快意,秋凝尘难耐地抚上胸膛,揉捏着滑腻肌肉,直把那处掐得红肿不堪。后穴已是被磨得发烫,软肉艳红似血,他积攒已久的快意即将倾泻而出,却因操纵他欲念的不是流夏而淤堵不堪。 “啊……嗯……嗯……出不来……”秋凝尘拉过流夏的手,哼鸣着道:“……嗯……帮我……” “要帮哪里?前面还是后面?”流夏已是负手旁观良久,也起了兴致。 “都要……” 欲望早已被堆上百尺浪头,流夏素手覆上两处,只消稍稍顶弄揉捏,他便控制不住地身体痉挛,脖颈高高扬起,双眸失神地盯着虚空,巨浪瞬间兜头拍下,秋凝尘无声地张大嘴,待灵台再度清明时,只觉大汗淋漓。 他轻咬着流夏的唇,含浑说:“世上哪有你这等小坏蛋,师父教的灵薄诀怎能用在此道上?” 流夏双手推他,和他稍稍分开些,“无论何处,有用不就好了。” “成天说些歪理。” 温泉热气蒸得流夏脸泛薄红,碎发也被打湿,看起来像是六月的一柄粉荷,秋凝尘摸上她的腰,惊讶地说:“哎呀,衣服都湿了,师父帮你脱了。” 流夏心下好笑地看他做戏,语气倒是正经,但手却不做正经事,挑开她的衣带,爱重地揉着她的腰,眼睛不住地往露出的皮肉上看,嘴上体贴道:“这几天你定是累了,师父帮你好好揉揉。” 但揉着揉着,手便转到胸口,指间在她肚兜上打转。流夏被他抚摸得心头意动,身体也起了反应,乳头挺立起来在布料上顶出个鼓包,秋凝尘瞧了眼热,好像变成只馋猫,看上了盘子里的点心,便一直在它周围徘徊。 “你这里也硬了。”说罢他按了按,又道“师父帮你含含吧。” “嗯。” 听她首肯,两手便急不可耐地扯坏她的小衣,唇舌密密贴上去,但长得风雅就是占便宜,即便是对自己的徒弟做出此等淫邪之事,瞧着也十分赏心悦目。 两团乳肉被他吸含得便布红痕,但他还不满意,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乳粒去挑逗她的,两具出了细汗的身体,相互挨蹭,有时力道控制不住便掀起一阵乳浪。秋凝尘喉间吟声阵阵,复去寻流夏的唇,左手紧箍着她的腰,右手覆上她的花穴,在丰肉处揉搓。 “嗯……嗯……”流夏不禁轻哼出声,不仅秋凝尘许久没做过,她也同样,被他如此细致地抚慰,也是心猿意马得厉害。 唇间水声、穴间水声、池间水声连成一片,伴着二人忘情的热喘,羞煞云间新月,惹恼林中寒风。 “再快些……”流夏说道。 秋凝尘划去她穴口处,隔着蚌肉往深处按压揉弄,另一指则去点按阴蒂,感受到流夏腰肢乱颤,知道是她要到了,忙把她紧紧按在自己怀里。 这波情潮来得剧烈,流夏脑内无念无想,只剩一片空茫,酸麻的热意散至周身,耳间一阵鼓噪,她不自觉地晃动腰肢,轻摆臀部,舒缓着久违的快意。 怀里的人微眯双眼、轻咬下唇在他身上厮磨,这让秋凝尘有种极大的满足感,仿佛他正被流夏全心全意地依赖着。 他跳进温泉里,和流夏瞬间调换位置,把她放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也瞧见了她惊叹过的一幕,秋凝尘被这强烈的反差刺激得血气翻涌,“好徒儿,你今日真是要弄死师父。” “明明是你在招我,倒怨起我来了?”流夏斜斜睨他,眉眼间饱蘸春情。 “流夏,你今日真好看。” 她红唇半开,不悦地反问:“往日就不好看么?” “那自是好看的,处处都好看。”秋凝尘轻柔地分开她颇有肉感的大腿,徐徐摩挲,“美得我都舍不得挪开眼。” 被他肉麻得寒毛直竖,流夏噗嗤笑出声来,“这话又是哪里学的,真是老土。” “这可都是师父的心里话。” 她的大腿根部,已是被秋凝尘揉红了,他俯下身去,温柔地吻过每一处,又转去花穴舔弄,唇舌间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描绘过每一处褶皱,又在穴口轻轻刺探。 花蕊便是宝物上的明珠,他含进去,左拨右嘬,像是赏玩不够又怕别人瞧见。终是百般讨好过后微微一抿,助她直上九霄。 如此一番折腾过后,已是月上中天,二人搂抱着侧躺在一块巨大的黑岩上,肉贴着肉。汗意让两具身体更显滑腻,秋凝尘乐此不疲地在她后背挨蹭,流夏筋骨松散,推开腻在她身上的人,“回吧,都这么晚了。” 秋凝尘却不愿松开她,身下肉刃早被她勾得挺立,在她臀缝处点戳。大手贪婪地揉着她的胸肉,漏在他指间的乳头,在月色下看更为诱人。 “明日再回也不迟,在外头做这事,真是刺激。” 说罢把自己的阴茎按在她的腿间,缓缓抽送,“被你弄着……怎么都不够……嗯……” 耳听得他又在渴求,流夏无奈地合紧双腿,说道:“快些解决。” 偏生他一直贴着她的耳边喘,“嗯……好软……要死了……” “若是每次都要死,师尊合该死了八百回了。”流夏偏过头来损他。 秋凝尘按住她的后脑重重亲她两口,说 “那也得弄够八百回才行,还早着呢。” 出精之后,秋凝尘右手摸到流夏的花穴,徐徐挑逗,在她腿间已是如此销魂蚀骨,若是在她里面又该是哪般绝妙滋味呢? “真想进去,但又怕你有了孩子。”他遗憾道,后又想到什么,眼睛忽地一亮,“我听过一个双修之法,男子不出精,反而把阳精化为真气吸收,以此提升修为。” 流夏冷哼一声,拍掉他的手,就他这贪色的样子,能不出精? “就师父这点耐性,能忍住?” 那必是忍不住的,秋凝尘自知理亏,直起身来把她腿间的东西擦干净,“都是你太勾人,师父进去,定是情难自禁。” “回吧。” “嗯……夜还长着……再亲亲我……” 网络乞丐又来了。 心意相通 天色见亮,林间渐渐漫起一层薄雾,秋凝尘运动真气,掌下发热,要把二人的衣服烘干,流夏按下他的手,说:“我来吧,师父的伤还没好。” 这是在关心他么?秋凝尘喜不自胜,抿起嘴角笑道:“徒儿越来越体贴师父了。” 流夏不答,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这是在做什么?自己近来很是反常,他送自己的花,竟然被她悄悄阴干后收进了锦袋里,有时看着它,就会想起那晚秋凝尘碎金似的眼睛,之后心跳突突地快起来。 今天更是体谅他的旧伤,揽了这桩杂活,莫非真的喜欢上他了?瞬间回家的夙愿以及对他复杂的情愫,在她灵府内搅成一团乱麻,一股无法自控的烦躁之感油然而生,她不禁怒视着秋凝尘。 都怨他! 感受到流夏不善的视线,他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好乖顺地穿上衣服,把预备好的一箩筐骚话尽数咽下,还是先缓缓吧,免得她生气。 流夏先行收拾好蹬蹬几步出了林子,见此秋凝尘后背起了一阵寒意,刚刚炎辰放下的药瓶还在那儿搁着呢。 “且慢。”他喊道。 话音刚落,就听得她疑惑地问:“这儿怎么有个药瓶?”拿起来细细端详,上头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沉字,是沉照君的标志,可她没给师父药啊。 忽然她脑内火光四射,瞪着眼睛楞在原地,秋凝尘出来寻她,听见她木着嗓子问:“这东西是不是方才送来的?” 他点点头承认,“嗯。” “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陈迹?你怎么不告诉我?”她语气急切地问,做那档子事被亲人听见了,还不如让她被螺旋桨旋到太平洋海葬了呢。 被她一连串问了叁个问题,秋凝尘犹豫着先答哪个,迟疑地说:“只来了一会儿,不是陈迹。” “那是谁?” “就那个罗刹。”他瞥她一眼后心虚地挪过目光,“我看你情不自禁,亲着不松嘴,怕扫兴就没告诉你。” 原来是炎辰,不是陈迹的话便还好些,她稍稍放宽心,现世她也经常在群里和闺蜜讨论性生活,无甚关系。但转念一想,再大尺度的讨论也是二次元,但她现在是被人看见和听见了,再加上空谷回声,那可不就3d立体声环绕的效果么? “秋......”本想直呼他的名讳又怕被他一掌拍死,流夏气势瞬间弱了些,“......湛如,都怪你,我以后还怎么见他?” 这般正合他的心意,见那劳什子罗刹做什么?但猛然听见她叫自己的表字,忽觉自己变成个放软的柿子,柔韧外皮被戳个小孔,里面黏稠甜蜜的汁液便顺着流了出来。 “这有什么妨害,日后你又看不见他,慢慢地就忘了,再说被听见的是我,又不是你。”他捧着流夏胀红的脸安慰道。 听到这句,她松了口气,师父那喧宾夺主的叫声,必是会让炎辰忽略她的存在,“我又不似师父那般脸皮,私密事被人听见了,可不得膈应么。” 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听得他胸腔那颗心脏蓬勃地跳,流夏忽觉得自己晃荡的思绪落到了实处。未来变成什么样她无法预测,不知何时她便要被送回去,不过人的心说不准稳不住的哲理,倒让她给想到了。就像她这只四处采蜜的穿花蝴蝶也没稳住,现下真的喜欢他。 那便暂且活在当下吧,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地珍惜,流夏踮起脚碰碰他的唇,暗想,对他也要好一些。 回到鹤影峰后,秋凝尘把挂在自己腰上昏昏欲睡的流夏抱到榻上,这几天她一直忙着救济灾民,眼下多了两团青黑,轻吻过她的额头,便拥着她一同入眠。 许久没有在宽敞的地方睡觉,流夏畅快地酣眠一场,睁开眼时发现秋凝尘竟然没醒,便捏了一绺头发搔他鼻尖,随后见他轻笑着闪避,捉住她的手说;“师父早就醒了,哪像你小猪似的,还要哼唧着说梦话。” “真的?我说什么了?”她凑近些问。 “自然是说,天上地下你最喜欢师父了。” 他说这话时,眼里带点促狭的笑意。流夏自是不信的,但嘴上却轻声软语地答:“哎呀,竟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天上地下,我可不就是最喜欢师尊嘛。” 说罢羞怯地埋头在他怀里,秋凝尘被她逗得发笑,胸腔嗡嗡地震着她。 “笑什么?你不信?”她正色着问。 因为她在骗人上前科累累,就算这话她从没说过,秋凝尘也只信两分,把她按在身上哄她说:“信,师父信。” 百口莫辩,此词用来形容流夏,再合适不过,她杏核般的圆眼里,忽地燃起两团四处喷溅的火苗。 “你怎么才肯信我?”她压在他身上逼问,像头执拗的幼狮。 这人真是浑不说理,明明是一腔虚情假意,却硬要他深信不疑,他忽地有些悲哀,“要怎么?你还不知道么?” 捧过他侧过去的脸,流夏定定瞧他,柔唇蜻蜓点水似地吻过他的眉心、长睫、鼻尖,又印在他的珠唇上,“是这样么?” 她的每一次降落,都像是一团绵软的云朵来访,水汽淤在他心头,密密地下了一场急雨,波平如镜的湖面被浇碎砸乱,再平静不得了。 “不够。”他答。 流夏慢慢磨蹭下去,在他脖颈上轻吮,唇舌贴在他的动脉上啄吻,显而易见的,那搏动剧烈起来。秋凝尘今日像只缺水的鱼,张着嘴大口喘气,眼角瘀着艳红血色。流夏亲过此处后,撩开他的衣襟,舔弄玉山似的锁骨,直把那处染上深粉,像西天的晚霞似的。 大片瓷肌露出,她摩挲片刻,又贴上去吻住他的心口。 耳边一片轰鸣,外界的诸多声响已是听不分明,只能清晰地感知到她那一点温热。 到这世上百载,秋凝尘素来淡薄,自叁年前妄念丛生,然所乞非多,爱慕之人爱我。人生海海,八苦七难,皆未可解,幸甚至哉,今日终是求仁得仁。 “那这般呢?”流夏抬头问他。 却见秋凝尘眼含热泪地坐起来,死死抱住她吻上来,咸涩泪水滚入唇间,被他们腻在一起的灵舌搅散,吞没,泛起丝丝甜蜜。 “师父好欢喜。”他说。 玉指插入他凉滑的长发里,流夏轻抚着他的后背问:“那我们这是心意相通了?” “嗯。”他闷在她肩头答,“你别想反悔。” “怎么会,徒儿可是重诺之人。”流夏扶起他来,理顺他的衣襟,说道:“我去接之妙,正好回来吃晚饭。” 但秋凝尘却舍不得她走,十指紧扣着拉回她,右手放下床帷,昏暗的榻上,二人交卧着亲吻,两双明亮的眼眸渐渐染上磅礴欲念。 “明日再接吧,她回来碍事。”他说。 刚刚和他剖白一番,流夏羞臊间又有些兴奋,身体更显敏感,被他揉搓几下,便软得化水,呼吸早已乱成飞絮,“嗯,明日再接。” 不光是她,秋凝尘更是反常,只牵她的手,眼里潋滟着无边爱意,不似往日说些荤话激她,而是全由着她,痛了也忍着,难受得厉害也不讨饶,只像只猫似的软软叫两声便罢,流夏问他感觉如何,他答:“随你,你想怎样便怎样。” 于是狠狠折腾了良久,二人身上皆是一片狼藉,指痕吻痕交错,贴着洗漱一番才穿好寝衣。 “饿了。”流夏揉着肚子说。 “想吃点什么?” “随便,师父做的都好吃。” 点点她的鼻子,秋凝尘披上外衫去厨房,他已经打算好要做什么了。 不多时,菜便做得了,摆上桌后,流夏看着红白交杂,香气扑鼻的菜色问:“笋煨火肉?师父怎么想起做这个?” “你忘了?这是我给你做得第一道菜。”他眉眼盈着笑意,说道:“刚拜师的时候你总往人间跑,我就想着该怎么把你这只馋猫的魂给勾回来,便偷偷去人间转了一遭,学了些菜色,做给你吃。” “我现下不是不去了么?”流夏赧然吃菜。 秋凝尘不买她的账,刺道:“哼,你去人间可不光吃喝,当我不知?” 流夏心头一紧,痛呼果是男色误人,她就去过一次还被他逮住,“早都过去了,师父还提它做甚,我去小倌楼也是心中好奇,但我规规矩矩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大堂看他们跳舞。”她缩着头坦白。 “你还去过小倌楼?我以为你只去了戏园子捧场,你个小混账,真是色胆包天。”秋凝尘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偏又打骂不得,只能干瞪眼。 “有我不够么,还去招惹些不叁不四的。” 流夏撂下筷子,拉着他的衣袖解释,“那时我们不还是纯洁的师徒关系么,肖想师父可是大不违。” “可……可我……”可他早便对她存了心思,不然为何要费尽心机收她为徒,百般讨好,只是彼时未曾察觉,但他语不成篇,说不出深埋心底的秘密来。 “莫非师父那时便中意我?”她仰起小脸自恋地说。 “色鬼一个,我中意你做甚?”他背对她堵气道。 流夏搬着凳子转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诚恳解释,“徒儿只去了那一次,在大堂里喝了一壶茶,看他们跳了两段舞,连手都没拉。” “怎么?很是遗憾?” “不不不,师父的手又白又长,比他们的好看,摸师父的就够了。”说罢又点点他的睫毛,“师父的眼睛更好看,比满月还亮比星星还闪,其他人在徒儿眼里都是庸脂俗粉。” 被她哄得心头雀跃,秋凝尘嘴角绷不住上扬,但下一刻沉下脸来,“就会耍嘴,我可不信。” “我错了,师父就原谅我吧。”她干脆使出死缠烂打的撒娇大法,坐他腿上,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道。 终是百丈怒气化为绕指柔,他妥协说:“以后不准去了。” “师父如此绝色,徒儿哪舍得去那儿呀?” “吃你的饭吧!”秋凝尘薅下她说。 流夏捏起筷子轻呼口气,好险躲过一劫,她真是有急智,吹爆自己! 看看!就说甜不甜!老说我虐,齁不死你们一个个的! 兄长 第二日一大早,流夏便到水箐师姐处接之妙,远远地就听见她咯咯的笑声。 “之妙,咱们修道之人修炼的第一步就是引气入体。”任水箐盘腿坐好当场给她示范,“就是感觉天地之间的灵气,全都被你的丹田吸进去了。” 说罢,她摸上之妙的肚子,戳戳按按,无奈道:“你瞧瞧,胖得连丹田都找不见。” 之妙腰间的痒痒肉被她挠着,笑着躲闪,看见流夏来了,颠颠跑过去抱住她的腿,意图告状,“舅舅,坏人......” 好端端地提陈迹干什么?流夏把她从腿上撕下来,蹲着平视她,“你舅舅现下不在这里,不过他倒是给你送了礼。” 说罢掏出锦袋来,摸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揭开是个长命锁。那天募捐回来,陈迹便神秘兮兮地把这物递给她,说是得用红布包着过七天才能掀开,之后给之妙戴上,保佑她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但之妙拥挤的脖子上已有一个细细的银链,揪出来发觉也是个长命锁,细看之下不光花纹形制,就连匠人偶有的失误之处也一模一样。 就算是一个匠人前后做出来的锁也做不到这般,流夏拧着眉头疑惑,这应当是同一个物件,“这是谁送你的?” 之妙短手指一戳,指着任水箐,“舅舅。” 陈迹在千泉山谷教了她许久,她也不会叫舅舅,现下怎么学会的?而且是指着任水箐。 这段时间师姐突如其来的关心,方才教之妙修炼的那番话,还有她近来说话的语气,一切的一切,浮在流夏心头,她突然有个想法。 踌躇着走到师姐跟前,她试探地问:“叁弟七岁时养的那只兔子是怎么死的?” “是被我们喂草撑死的。”任水箐答。 这事是她和陈迹一起干的,因为喜欢看兔子吃草的样子便一直喂,结果令它一命呜呼,流夏惊讶地看着师姐,“你是……陈迹?” “嗯,是我。”任水箐的脸上突地露出欣慰的笑意,“不枉我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兄长。” 流夏被她的话惊得大脑空白,她和陈迹才分别一天,这里怎么又冒出个他来,而且还是水箐师姐的样子。 “你怎么会变成师姐的模样,况且昨日我刚见过你。” “那不是我,是另一个陈迹。”“任水箐”接过红布里的长命锁端详,轻笑道:“没想到他也买了。”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陈迹?! 流夏瞠目结舌,“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迹缓迈步子负手立在崖前,眺望远处道:“我也不知,那时你被秋凝尘打了一掌,眼见得不好了,我四处求医问药也不管用,心中很是后悔。后来修炼的时候竟是走火入魔了,耳边听见个声音,说是我执念太过,为世间所不容,再清醒过来发现附在你师姐身上,而且回了过去。” “所以你是重活一回?”他虽不知,但流夏猜测,他或许是被系统从没有她的世界传送到了有她的世界,自己突然被吸进来,说不准与他有关。 “我现在应该只是一缕孤魂,算不得重活。”陈迹苦笑道。 “上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替你挡下那一掌,到后来你再没醒过来。”他伸出手摸摸流夏的鬓发,“还好,这回变了。” 原先的剧情流夏自是知道的,所以她面对于自己的惨淡的结局显得很平静,“那我原来不是死了么?这辈子怎么变了?”她问。 虽然系统说是剧情变了,但一旦发生修改,往常它会第一时间告知,可那天却是久久不应,良久才出来解释。 “阴差阳错的,就变了。” 自打回到过去,陈迹便借着任水箐的身体,在千决门四处走动,一日正好看见在鹤影峰周围,鬼鬼祟祟悠悠豫豫的炎家兄妹。问过情由,得知他们是想找流夏,彼时秋凝尘刚结了一沓子言灵契,真气耗损峰顶禁制松动,陈迹顿觉是个好机会,因着现下自己走火入魔,便在炎辰身上沾了一缕魔气,撺掇他们把流夏劫走,以此逼秋凝尘去魔界闹事,随后借十位魔君的手除掉他,只有这般流夏才能万无一失。 但没想到魔君们骨头太软,没把秋凝尘弄死,他便在原定事发那天,守在林子附近,反正秋凝尘那时身体虚弱,自己全力发出一掌,应该能使他毙命。 可事情并没像他想的发展,秋凝尘听见流夏的薄情冷语后,没骨气地晕了过去,后来又被她哄得服服帖帖,陈迹谋划的一切全派不上用场。再加上他和现在的陈迹同时存在,为世间不容,一旦靠近,总感觉自己被另一个他丝丝缕缕地吸收。故而只能远离他们,抽空来观察情况。 得知发生雪崩,流夏还在现场时,他十分恐慌,想着是不是她的劫难又应在这儿了,刚远远地瞧了一眼,便看见现在的陈迹带着沉姑娘御剑而来,无奈只得回门内驻守,好在一切平安。 还有之妙,上辈子陈迹从未见过她,那长命锁早就买了,他想着做舅舅的,初次见面该备点礼物,但她一直待在千决门,终未成行。 既然同时存在为世间不容,流夏便问:“那我认出你来了,会不会有什么妨害?” “任水箐”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表情,似是从无边苦厄中解脱,“这辈子最想看见的已经看见,那我就该走了,秋凝尘对你还怪不错的。” “这辈子你一切平安,我很开心。” 她原以为师姐反常,是有所谋划,可没想到竟是陈迹穿越时空的拯救,他舍弃肉身修为只为她能平安喜乐。 “走去哪里?”虽是穿越,但她真的在书里和陈迹相处了许多年,早已把他当做亲人,可他现下只剩一缕残魂,走了,岂不是就没了么。 眼睛似是被压迫着,鼻尖酸涩得厉害,“你送那劳什子长命锁做什么?为何让我认出你来?”语至此句,她已是泣不成声。 “总不好一直占着个姑娘的身子,做什么都不方便。”他语带尴尬,拭去流夏脸上的泪水。 可流夏此时竟不管不顾起来,紧抱着“任水箐”,眼泪急急地掉,不一会儿就沾湿了她的衣襟。 “蠢蛋,你要是不来,说不定我也不会回来了……”她抽噎着说。 语虽埋怨,但她心头大恸,在一本叁流言情小说里,她有了最为沉重酸楚的体验,真的会有人如此珍视她,把救她当做执念。 “打小你就嘴硬。”借着师姐的身子,陈迹回抱她,说道:“好了,你还打算让我操心到何时?” “要好好修炼,别让欺负了,有危险就躲在秋凝尘那个老匹夫后头,知道吗?” “嗯。”流夏哭着点头。 “还有之妙,督促她少吃些,免得胖成个冬瓜。” “嗯。” 倏尔一阵清风刮过,带起“任水箐”的裙角,她的眼神由关切,转为一瞬的迷茫,随后又恢复往日冷淡。 流夏耳边听见极轻的一句,“代我问沉姑娘好。” 再抬头时,她便知晓,陈迹已经不在了,但师姐并没推开她,反而说:“他不想让你哭。” “呜呜,师姐怎么知道?” 掏出袖间手帕,递给流夏,任水箐道,“我觉出来的,这段日子我虽不能控制身体,但他所思所想,我都知晓。” 良久,流夏才止住泣声,拉着之妙告辞,任水箐犹豫片刻,开口道:“日后带着之妙常来。” 这世间情分百种,原嫌累赘,现下却觉心头温热,把她从冷冷虚空拽到实处,滋味倒也不错。 因为在师姐处费了时间,流夏脚步缓慢地回到鹤影峰时,已到午间,秋凝尘没好气地说:“干脆住在你好师姐那儿算了。” 仔细瞧她,却发现她眼睛通红,“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委屈地看秋凝尘,现在的陈迹是修改了剧情后才出现的,和她一起捉蚂蚱扑蝴蝶的陈迹已经不在了。 “师父我好难过。”她语气含糊地扑到秋凝尘怀里哭道。 他轻拍着她的背,问道:“发生了何事?” “师侄的宠物死了。”我的兄长也死了。 “无妨无妨,改日再养一只。” 晚间,流夏写了一封信,带到院子里焚烧,灰烬随着蒸腾的烟气盘旋不定,飘向远处。 陈迹吾兄,谢你挂念,此后,我必会珍惜此间光阴,连同你的人生,寤寐不忘。 水箐师姐的坑填上了,我哭惨了,一写到亲情就绷不住,希望不要觉得虐(?_?) 言灵契(足h) 岁末除夕,秋凝尘一大早起来收拾自己,今日起千决门要放一月的假,他要去做年末致辞。时隔许久他头戴嵌宝垂珠莲冠,着掌门鹤氅,腰压祥云瑞鹤玉佩。 打扮停当,照过镜子,他发觉头上有颗珠子挂住了头发,若他自行解,难免勾乱,便打算支使流夏。 自秋凝尘起身已有许久,往常她早睡过去,但今日却缩在榻里耳灵目明。昨日炎辰寄来封信,说他的伞坊要在上元节开张,届时请她前去。 但送贺礼这事有些愁人,她并不知炎辰喜欢些什么,也不知店铺开张该送何物,上回沉大夫的医馆,师父从私库里寻了朵灵芝带去,但这次总不能也送药材。 秋凝尘正要偏头叫她,发觉本该沉寂着的帷帐下,伸出一只白生生的脚,那脚撩着苍绿锦缎,绕着蚕丝流苏打转,一会儿轻点,一会儿夹在趾缝间,好似春日的无边绿意中开了一朵白玉兰,其香醺醺然。 又似一只调皮白猫,支使长尾挠过他的心尖,终是压不住百千邪念,喉头发紧。 昏暗的环境里突然漏进几分天光,但只一瞬,帘幕又降下,流夏被两片微凉柔唇吻住,那怀抱带着冬末的寒气,蓦地她头脑清醒。 后退着伸手去推那人,却见他急不可耐,追着又吻上来,咬着她下唇道:“既然不睡那就做些旁的。” “师父一会儿还得去致辞,怎能胡闹?”流夏劝道。 握住她那只勾魂夺魄的足,嘴唇轻啄着说:“还有半个时辰,应是够了。” 随后又春意潋滟着瞧她,“早晨起来就难耐,本不想折腾你,不料你自己撞上来。” “自醒来,我一言未出呀。”她顿觉冤枉。 唇舌舔过足面,又去轻吻圆润脚趾,“你这儿可不消停,总勾我。” 流夏撑着手半坐起来,目露探究,“师父难道是有些个私癖?看着姑娘家的脚就兴奋?” “不光是脚,瞧着哪儿都兴奋,不过,得是你的。”他在她耳边低语道。 此语带着灼灼热意,把流夏摇摇欲坠的坚持燎得干干净净,她后撑着手抬起左脚,虚虚搭在他胯下,脚趾灵活摆动,搔着他下身热铁。 蓄意的挑逗让布料带来的刺痒更为明显,秋凝尘直感觉阳物涨大几分,“帮我把衣服解开……” 可那坏心的始作俑者却不应声,反而细致又缓慢的用脚描画着阴茎的形状,说道:“感觉比昨晚的更大了,难不成吃药了?” 虽说没吃,但摊上她那感觉和吃药也相差无几,“帮师父脱了……”他软声求道。 看他这般难以自持,正是得趣的时候,流夏才不愿管那琐事,“师父又不是没长手。” 他却不依,缠吻上来,“就要你帮我脱。” “那便别脱了,一会儿还得穿。” 秋凝尘气结,“一会儿那么多弟子,师父却泄了一身,你好狠的心。” “师父竟然知道?那么多弟子仰视着师父,视你为高山明灯,现下你却拉着徒儿做这等事,也不知羞。”流夏语带讥讽,但足尖忽地重重一压,激出他变调的吟叫。 “小声些,之妙还睡着。” 秋凝尘再不言语,只把她的脚压在下身,上下磨蹭,呻吟尽数压在喉头,活似被她欺负得狠了。 凑近些去看他,却见他轻咬下唇,眼氲水光,很是委屈的模样。 “不就逗了你两句,怎么又要哭?”她无奈道。 “只让你帮我脱个衣服,你就推叁阻四,日后遇上别的好的,还不是想都不想就把我踹了。” 虽说和他表明了心迹,但流夏先前树立的形象没一个靠谱的,是以秋凝尘总是担忧,生怕她下一刻就反悔了,昨天又接到了那个罗刹的信,往日愁绪纷至沓来,“这点小事都不肯,我还能指着你守心?” “谁说不肯了,师父这段日子总多心。”她妥协地除去他的外衣,欲扔到地上。 但被他按下,他急道:“别,一会儿还得穿。” “一会儿我帮你穿。”流亲掉他眼圈的水汽道。 时间仓促,流夏只把他中衣的下摆撩开,露出早已硬得发疼的物什。 足尖轻点几下,便见那物似微风吹拂过的莲蓬,支着头摇晃,脚趾徐徐下滑,移到他囊带处,拨弄似的掂量几下。 “嗯……重点……” 耳听得秋凝尘不满的哼鸣,她唇噙浅笑,张开脚趾,夹着他的龟头,用力一挤,未修剪过的指甲嵌在敏感处,他霎时便红了眼眶。 “嘶……轻些呀……小坏蛋……”他躬着身子埋怨。 随后流夏将整个脚底覆在他阴茎上,略用力踩压,“知道了,师父真是娇气。” 足底有微硬的茧,对着他的灼热欲望又磨又压,那感觉妙极,“嗯……舒服……再重点……”语罢他按着流夏的脚用力挤压自己。 “再重点踩坏了怎么办?”流夏问。 耸着下身在她脚底徐徐律动,他道:“坏不了……嗯……喜欢重一点……” 平日里重一点捏他,他总叫着要坏了,现下倒是又喜欢上了,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应他要求,流夏使了力气踩他,却见他比往日更兴奋,眉头轻蹙,眼生欲潮,咬了唇呻吟也压不住,“嗯……哈……还要……” 直踩了一刻钟,他才堪堪吐出精水,白灼沾染到流夏趾间,秋凝尘捏着她的玉足搁在胸前,眼波似勾,“这儿也要踩……” “小心弄乱了衣服。”她推拒道。 他不管不顾地伸手扯开衣襟,“弄乱了不还有你。” 早知就不揽这碎活了,流夏只觉自己是那朝堂上忠言逆耳的老臣,苦口婆心地劝耽溺美色的君王要勤政爱民。可那君王不听,一旦劝说就要和她闹,说些自暴自弃的话,眼睛活似个漏壶,也不知那么多水都是哪儿来的?! 但她比鞠躬尽瘁的臣子更苦,哪位臣子每日夜里还要在君主身上费劲呢?这对象让她搞得,身心俱疲。 流夏恨恨地磨着后槽牙,把这段日子积攒的怨气都聚在脚上,用力踩压他的胸肉,但他却不满起来,“……轻点……力气恁大……” 霎时心头火起,流夏抽出自己的脚来,滚到里侧躺好,“师父好难伺候,自便吧。” “你……我就说你一句,你就这般冷落……” “我哪次冷落你了,每次不都弄得你不要了才停么?我就逗你两句,你便要哭,以前也不这般,你有甚不满意的?”流夏猛地坐起来怒道。 突然被她质问,秋凝尘也觉自己反常,得了她的情意却愈加患得患失,一颗心悬在半空,生怕哪一刻便被她抛弃,摔得粉碎。 看他犹豫着不开口,流夏问道:“你怕我变心?” 沉默不语便是承认,流夏盘腿坐好,拿出一张他结的言灵契,咬破手指写下誓言,塞他手里,“这契是你结的,功用你最清楚,这下总该安心了吧。” 言灵契一结,违契者便会被誓言所附加的强大灵力撕碎。秋凝尘捏着那张薄纸,惊慌地说:“傻子!呆瓜!你写这做什么?”就算真的变心了,他也不愿她吃这苦头。 “师父,虽说我总没个正形,但既是承诺于你,我必会负责的。”她靠近秋凝尘,指尖拂去他面上水光,却不料越抹越多。 “总说你聪明,没料到是个实心的,得过尝过,要是真有那么一日,我也不怨你。”他捉住流夏右手食指含在嘴里,吮去血珠,“疼吗?” “疼呀,师父快给我吹吹。” 温热气流在此间流转,四片柔唇挨挨蹭蹭,忽地紧贴住,缺口处能看见两条带着水光的舌头,不分彼此地缠绵嬉戏,像是要长在一处,伸进心里。 拿了药膏给她抹过伤处,秋凝尘重又洁面,让流夏帮他梳发,看了铜镜才发觉脖颈上,被她吮出个红痕来,瞬间得理不饶人,“方才便不让你亲此处,现下让我怎么见人?” “还不是师父的喉结长得清秀可人,徒儿一时忘情么。”流夏卖乖道。 拿起妆奁上的粉盒,流夏为他遮去印记,粉润手指穿过乌黑发丝,为他束发加冠,细笔饱蘸朱砂,在眉心轻点,对镜再照,欲海浪客恍然翩翩蓬莱仙。 理顺衣襟,披上鹤氅,流夏目送秋凝尘出门,他身披金光腾云下鹤影峰入明赫堂,袖间轻挥,一团齑粉散出。自流夏写下的那一瞬间,言灵契便无甚重要,如今,他已是心满意足,再无挂碍。 首-发:po18bb.com (woo18uip) 佳偶天成 结束一年的总结陈辞,众弟子四散而去,明赫堂内只留两人。 “师弟,据说弥风最近折了一支精锐魔将,那事是不是你干的?”秋凝尘的大师兄凌玄道君问。 秋凝尘浑不在意地迤迤然坐下,抿口茶水说:“他崖头暗算我,那我也得还些回去。” “为这事,溟夜来了好几回了,说是要和你赔礼道歉,都被我挡了,下回你去。”凌玄不悦道。 “好,下回师兄让他直接找我。” 凌玄鼻间重重一哼,“我记得你从前可不是如此行事,谁若惹了你,当面锣对面鼓地单挑,现下这样总觉得阴损。” 其实若是只招惹了秋凝尘,那他顶多是原样还回去,但那日他们竟然编排流夏,支使怅鬼蒙骗他,他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让他们出出血才行。 院外流夏领着之妙在玩,她们来了有一会儿了,甫一散会,秋凝尘便要去寻她们,但被师兄拦下。 耳听得门外孩童嬉闹声,凌玄肃声问:“还有流夏,你就打算和她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师兄,我们现下十分清楚,她是我的道侣。”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门外的影子道。 早瞧他这副耽溺情爱的样子不顺眼,凌玄刺道:“就怕是你自做主张的道侣。” “她已同我盟过誓了,还用的是言灵契。”秋凝尘反驳说。 这便让凌玄刮目相看了,流夏那浑人,一贯油滑不定,还能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发誓,看来此番是真心的。 他不由得也开心起来,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师兄也好送贺礼。” “流夏说现下不着急,那只不过是个仪式,只要心在一处就好了。” “哎,那也得办。” 正要想些托辞,但流夏说过的话,竟从他嘴中溜了出来,“我看无甚意思,师兄和师嫂倒是办了,结局不也……”他忽地顿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空气瞬间凝滞起来,凌玄道君面沉似水,但秋凝尘还是觉出了阵阵寒意。 啪地一声,明赫堂的门地阖上了,流夏被这声响惊到,转身去看,发觉秋凝尘面色不虞地吊着肩膀,见了她之后迅速站正,挤出一个笑来,试图把方才的窘迫遮过去。 “师父好歹是位掌门,怎么还被赶出来了。” “我戳到了你师伯的伤心处。”他心有余悸地说。 伤心处?流夏迅速便反应过来,“你提师伯母了?” 他默默点点头,评价道:“你这张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师伯和师伯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流夏实在耐不住好奇,便问。 秋凝尘低声讲述了一番,在她听来,这是在现世也经常听见的故事,无非是男女之间骤然同住,观念不合,但谁也不肯低头,非要对方来迁就自己,日日吵夜夜吵,最后相看两相厌。 听他仔细说过后,她突地有些心虚,往常都是师父来迁就她,细想之下,自己连他喜欢些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在家里等我,还跑这一趟?”秋凝尘问。 她指着之妙说:“我打算去趟人间,左右等不回你来,便来寻你,”说罢便跳上佩剑,“师父带之妙玩一会儿,我午间便回来。” 随后迅速地向东去了,秋凝尘看着在地上蹲着的女儿,今天她的头发是流夏扎的,总角上面很是夸张的夹了两个忽闪忽闪的蝴蝶发夹,眉心点了红痣,嘴上也抹了口脂,拉起她来,发觉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冬衣,滚边的白毛更显喜庆,活似人间的年画娃娃。 仿佛一拱手就要脱口而出,爷爷奶奶过年好。秋凝尘被她的打扮逗得发笑,问她,“娘亲给你画的好不好看。” 之妙还没有形成健全的审美观,扭着肥腰在太阳底下转了一圈,夸道:“好看。” 说完乐此不疲地对着自己的影子晃动脑袋,看那两只蝴蝶扑棱翅膀。 虽然流夏承诺午间便回来了,但等到之妙吃过饭,睡了午觉,秋凝尘也没看到她的人影。 因为她总是招呼都不打地失踪,秋凝尘心头担忧,但若煞有介事地去寻她,难免她又不高兴,以为自己怀疑她,于是惴惴不安地待在厨房准备年夜饭。 心早就分成了八瓣,所以流夏一跳下御剑,他便察觉到了,唇角含笑地等她下一步动作。 她把在人间买的东西一股脑地搬到长秋殿里,随后觉得有一些放在此处不合适,又放在榕树底下。 随后神神秘秘地掏出个纸包,屏息静气,慢慢摸到厨房里。 踮起脚来捂住身前人的眼睛,流夏说道:“小美人儿,猜猜我是谁呀?” 此句语气拿捏的分外到位,活似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是个言而无信的浑人,说是午间回来,现下都未时末了。” “那还不是为了等这锅八宝饭蒸好么。”流夏把纸包塞到秋凝尘手里,邀功道:“我发觉师父平日里什么都不吃,就上回去人间动了两筷八宝饭,料定你是喜欢,但今日人是真多,我竟等了一个时辰。” 秋凝尘一摸纸包里面温热绵软,但流夏的手却冷得像冰,当即握着她的手要为她渡点热气取暖。 而流夏捉住他,用他的手包裹住自己的,“师父真是不解风情,这样不是更好么。” 四手交握,四目相对,秋凝尘觉得自己无一处不松散,无一处不妥帖,她竟然费了心思去记他的喜好。 “不饿么?”他问。 “饿了,一买上我就赶着回来,还没吃东西。” 把在锅里煨着的菜端出来,秋凝尘让她回殿里吃,但流夏搬了个小凳坐在灶旁,说:“就在这儿吃,省的麻烦,今晚上的饺子什么馅的?” “牛肉莲藕的。” 取自他流金岁月,佳偶天成的私心。 吃过了饭,流夏非要显摆一下自己擀饺子皮的功力,但那水平着实不怎么样,不是擀成个四不像,就是一边厚一边薄,秋凝尘夺过擀面杖说:“你再糟蹋下去,就没面了,晚上光吃馅吧。” “做成馅饼也不错。”她小声补充道。 被他怒视一眼,流夏很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秋凝尘嫌她碍手碍脚,打发她去和之妙玩。 她走向门外,一步叁回头,恋恋不舍,磨磨蹭蹭,“师父别想我。” “想你做甚,连个饺子皮都擀不好。” 说罢他掐了几个决,叁个擀面杖同时动作,圆润而薄厚均匀的饺子皮接连出现。 “不愧是师父,擀个皮都这么与众不同。”流夏噔噔噔跑来,手上沾面,在他脸上摸匀,她粲然笑开,脚底抹油要溜,却被秋凝尘一把扯回来,脸贴着脸,像是倒模似的把面也沾她脸上,两个穿上衣裳就能唱戏的修士相视一笑。 “师父你合该去唱青衣。”她提议道。 秋凝尘在她鼻尖上沾点胭脂红,“我看你该去唱丑角。” “那正好,我去给你和你那落魄的意中人牵线,让你们二人双宿双飞,喜结连理,也是好事一桩呀。”流夏抬头晃脑地学着戏腔,之后手下又抓了一把面粉,跑去捉弄之妙。 只听得她放肆大笑出声,“之妙你怎么这么老成,该去唱老旦,明儿我就送你去学戏。” 琐碎的声音越飘越远,随着橙黄的夕光渐转黯淡,长秋殿和凡间随便一户普通人家一样,贴了对联,点了宫灯,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分享年夜饭,共贺岁末,祈祷来年平安。 只和人间有一桩不同,没有冲天的炮竹声,听着不热闹。流夏把放在榕树底下的烟花桩子,搬到空地上,招呼秋凝尘带着之妙坐在阶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大团大团的烟花炸开,瞬间点亮沉寂着的夜空,千决门的留守修士皆站在院外,看着这灿烂的景象。 阳和忽然从天上那密密麻麻的亮点上勾勒出炎若的笑容,回过神来,他心跳如雷,晚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认命地坐在书桌前写信,询问她的消息。 任水箐共享过陈迹的记忆,她眼前凭空浮现出玄音阁兄妹叁人,一起守岁的场景来。忽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同俗世的家人见过面,便到屋里收拾了些东西,打算明天一早回去。 之妙坐在父母中间,看着一会儿变绿一会儿变红的天空,连连惊叹,两截胖胳膊就没放下来。 “师父我给你买的八宝饭,你怎么不吃?” “舍不得吃。” “那岂不是放坏了?”流夏把东西从厨房端出来,拿了双筷子,递给他。 可秋凝尘却夹了第一口喂给她,她嘟囔着接过,只见他紧跟着凑过来,从她嘴里叼了半口。 “盘子里又不是没有,真是小气,分我一口还要回去一半。”流夏故意揶揄他说。 “那自然是你嘴里的更甜。”秋凝尘一手捧着她的脸吻过来,一手还不忘遮住之妙的眼睛。 之妙正看烟花看得起劲,却被无情的父亲剥夺了视线,小脸皱起使劲去掰他的手,却没成功,郁闷地叫嚷着,“爹爹坏人。” 去年是什么味道的呢?流夏眨眨眼回忆道,大约是葡萄干和红豆沙味儿的吧。 醉鬼 近日来门内无事,之妙也到了开蒙的年纪,秋凝尘每日都要教她写字。 流夏睡意朦胧中,听见他们两个驴头不对马嘴的交谈。 “流夏,这是娘亲的名字。”他逐字教。 “牛下,娘亲。”她逐字学。 学完之后,她好似还要显摆一番,偏头朝着帷帐大喊,“牛下,猪猪。” 流夏闷头发笑,听得秋凝尘叹了口气,继续教:“流之妙,这是你的名字。” “牛真妙,你的名字。” 他戳着之妙的脸颊纠正道:“不是爹爹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但之妙才不管这许多,固执地说:“牛真妙,爹爹的名字。” 秋凝尘想着或许是特殊的发音她掌握不了,继续指导说:“流,流水的流。” “牛,牛水……” 为免把他气死,流夏适时从床上起身,“师父,她才学会说话没多久,说得不准很正常,再大些就好了,别太较真。” 秋凝尘泄气地把女儿抱到地上,让她去玩,暗叹他往日不收徒果是真知灼见,要是碰上之妙这般的,他自己得先郁出病来。 锦袋里有物什在发烫,流夏思忖着她未曾放过会发热的东西,便想掀开看看,但她直觉此物不能让秋凝尘看见,便借口去茅厕,秋凝尘也一道起身去端早饭。 流夏捏着那枚血红的传音铃,忽然想起这是阁主陈煦和她通信的专用铃铛,已经许久没有和玄音阁通过信,她竟然有些生疏。 好不容易想起咒语,甫一接通,就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不善地斥责她,“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那必是有的,否则我就把这铃铛扔了。”流夏答。 她不知阁主又有什么图谋,便打算套些话出来,但阁主只是一味地谴责她不和他通信,不懂礼数、没大没小,到最后突然问了一句,“秋凝尘最近可是经常发狂?” 发狂倒是没有,但近来有些痴傻,常常盯着她笑,许久回不过神来,流夏估摸着发狂或许是情蛊的副作用,但陈煦应当不知道秋凝尘蛊毒已解,便顺势说:“是的,时不时就摔盘子砸碗,还认不出我来。” “哈哈,看来他也不过如此,最终还是没守住。”陈煦很是神秘而阴险地笑了几声,便掐断了通信。 此次联系全是陈煦单独输出,有用的消息一点没问出来,而且被他数落了一通,流夏在打嘴仗上还没输过,一时恼怒不已,想着日后必要给陈煦点颜色看看。 吃过早饭后,秋凝尘又不死心地开始教之妙数数,文科不行便专攻理科,可每次重复她不是丢叁就是落四,最后一个也没记住。 在女儿身上向来好脾气的他,不得不屡次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免得戾气外泄,吓到孩子。见此场景流夏默默摇头,看来辅导孩子做功课这件事,真是千古难题呀。 今日流夏上身着藕荷对襟袄裙,下着天青色织金马面,看着像是春日里盛开的大团八重樱,秋凝尘看着很是喜欢,但若是穿着去见别人他便不乐意。 “你去做什么?”他问。 “阳和师兄传音说今天师兄师姐们都在,让我去他那里聚聚。” 平日里经常碰面,但非得找个由头聚会,秋凝尘道:“前天不是刚见过么?今天又要聚。” “前天是和二师伯的弟子,今天是和大师伯的弟子,怎能一样?”流夏解释说。 “那你不能带家眷么?”秋凝尘一手抱起之妙来,眼巴巴地看她,试图让流夏带上他们。 因秋凝尘在别的弟子面前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有他在平白让人胀气积食,流夏毫不犹豫地回绝他,“师父你若来了,师兄师姐们背地里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 “我便这般不受人待见?”说着他竟是伤心得狠了,整个人都灰暗起来。 往常他从不提起,也不和门内弟子待在一处,故而流夏以为他不想在人情往来上费心,却没想到他其实也很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 一时间竟脑补起他笨拙地同人交往,但却次次受挫,顿觉心头酸涩,嘴一松便答应说:“那便一起去吧,师尊别板着脸,多笑笑,笑着好看。” 秋凝尘并不知她的百转柔肠,只是不想放她一人出去推杯换盏,上回回来就沾了一身酒气,这次有他在,总要收敛一些。 待到了地方,众弟子看见掌门后,脸上放松惬意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不堪,有的撞着流夏的胳膊问:“你把掌门带来干什么?” 还有的笑眯眯地揶揄她,“这是带着家里人挡酒?” “胡说什么?师尊是特意来慰问诸位师兄师姐的。”若是自己贸然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难免会被有心人拿来大肆宣扬,她这个无名小卒倒是无妨,但秋凝尘代表着千决门的脸面,做任何决定都要慎之又慎。 反观秋凝尘,怏怏不乐地入了主席,听她闭口不谈,他很是失落,流夏竟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她的家里人,若是没有她,谁要参加这聚会,没劲透了。 因为他面色不好,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显死气沉沉,大家只顾埋头吃菜,流夏本想活跃一番,不料没人接茬,全程只和邻座的师姐交谈几句。 因为没人敬酒,此次宴请草草结束,流夏走向秋凝尘正要说教他一番,既然想和弟子们拉进关系,怎么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呢? 却发觉他捏着酒杯把自己灌得酒气冲天,赌气道:“我又不是你家里人,你管我做甚?” 此醉鬼盘踞在垫子上不起身,流夏拉不动他,干脆一甩手说:“那你晚上就在这儿睡吧,我不管你了。” 说罢抱起之妙作势要走,听见他低声问:“你是不是觉着我拿不出手?和你不般配?” “师父又在瞎琢磨了,我不过是为着你的名声,千决门的掌门和自己的徒弟做了夫妻,传出去好听?”流夏拧着眉头反问他。 “旁人的看法与你我何干?我只问你,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优乐美啊,她突然想起这句广告词,不免气极反笑,“你是我的道侣,好了吧。” 听见她亲口承认,秋凝尘才缓和了心里的失落,但还是介意她方才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他们的关系,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把自己压在她身上,开始借着酒劲无理取闹,“你都不和别人说,你嫌弃我。” “你之前还说我老,还给那个罗刹送花,你都没送过我。” 和醉鬼计较不出对错,流夏顺着他说:“好好好,我的错,等花开了,我送你一树。” “我不要和他一样的,你送我别的花。”他吩咐道。 好不容易带着他回了长秋殿,流夏把他推到浴室里,让他洗洗身上的酒气,只见他迅速除掉身上的衣物,抱着流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来帮师父洗吧,我都喝醉了,万一淹死怎么办?” 听他脑内条理清楚,流夏自然知道他这是借此来撒娇,暂且笑盈盈地哄他进了浴池,随后一走了之。 再顺着他,就要反天了。 耳边听得他无奈大喊,“骗子,你又诓我。” 之妙站在殿门口久久不进去,见到流夏出来,也扯着嗓子喊:“爹爹好臭。” 这下浴室里的人彻底熄了火,安安静静地清洗自己。 叁日后,阳和师兄久违地来了鹤影峰,手里捧着个盒子,问候过秋凝尘后,便对着流夏旁敲侧击,“上元节,你可是要去卢城?” 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流夏心下了然,必是最近没得到炎若的消息,着急地来这儿打探,但她最是喜欢逗弄些寡言少语的人,于是问:“怎么?师兄想与我同去?那可不行,我如今可是有道侣的人了,得和师兄弟们保持距离。” 此语一出,可谓一箭双雕,即逗了师兄,又捋顺了师父的毛。 上次他借着醉意闹,说她现在还是独身修士的名头,从不承认已有道侣,千决门不知道有多少师兄弟们眼馋她这块肥肉,他不放心。 听他这番言论,但流夏只觉好笑,门内公认的女神是水箐师姐,也只有秋凝尘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她是块香饽饽。 果不其然,说完这几句表衷心的话,流夏偏头瞧他时,他的脸微微抬起,嘴角向下,但眼角上扬,这是想要显摆一番的惯用表情。 阳和看看掌门,又看看她,一腔苦闷不知怎么倾诉。 “师兄可是担心炎若?” “我十天前给她递了信,久久不回,我有些担心。”阳和道。 流夏摆摆手说:“师兄别担心,炎若只是一直忙着家里铺子的事,最近操劳过度,病了。” 铺子旁边就是沉大夫的医馆,她必是没有大碍,但阳和却大惊失色,“她病了?病了多久?” “叁四日吧。” 他们罗刹国人身体向来康健,怎么忽然病了?阳和越想越心焦,竟然连两天后的上元节都等不了,御剑就要赶往卢城,嘴上却说:“既然师妹托了我去探望,那我便去一趟。” 流夏听得懵懂,她什么时候托他去探望了? 送走阳和之后,她走到秋凝尘身边邀功,“这回我可是说了,有什么奖励?” 秋凝尘抽出头上那根钴蓝色的琉璃簪,插在她鬓发里,说道:“以后日日戴着。” 随后揽着她轻声问:“除此之外,还有个好东西。” “什么?” “我。” “切,师父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月亮渐渐升起来了,从迷蒙的深黄褪成清冷的白,长秋殿里的烛火咻地灭掉,雕花大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苍绿色的帷幔随即荡起水样的波纹,夜还长着,人还醒着。 月下之臣(微h) “迹哥哥,我一直爱慕着你,可你总是看不见我。” “我只是替父亲办事,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耳边又听见那日千泉山谷里流夏和陈迹的对话,但秋凝尘此刻感觉有些不同,那日是伤心欲绝,这回却是怒气冲天。 他手撑着树干,慢慢站定,周身忽然卷起一阵罡风,枯枝败叶随即微微颤动,在空中狂舞。 她竟然蒙骗于他,给他下蛊,害他颜面扫地,如今身体也是残破不堪,回想起往日种种,更觉怒不可遏,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心意视如草芥。 袖间有风雷阵阵,秋凝尘眉眼间闪过一丝狠厉,既然对他无意,为何偏偏来招惹?那风雷渐渐凝成一团,泛出冷冽的青色,而流夏并未察觉异常,仍在对陈迹诉说衷肠。 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眼底猩红似血,牙关紧咬,他用尽气海里仅存的真气,推出那一掌,周遭万物抵挡不住这摧枯拉朽之势。面前密林被硬生生破出个缺口,流夏生受了这一掌,口吐鲜血,像片薄纸似的飘了出去,砸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上,接着,被拦腰折断的大树裹挟着掌风拍在胸口。 瞬间,朝气蓬勃的少女被抽掉了所有生机,柔软乖顺地靠躺在岩石上,再也不会醒来。 “从今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秋凝尘听见自己说。 寂静暗夜里忽然有急促的呼吸声传来,似是精疲力竭的落水者终于捉到一块浮木。榻上的男子猛地睁开眼,扫向身旁,幸好,梦中的少女还好好地躺在他身边,呼吸平稳,睡得正酣。 他怎么会做如此蹊跷的梦?而且那场景好似自己亲身经历一般,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桂花香。 莫非是还计较着她,所以梦里自行添油加醋一番,替他出了这口气?不过这梦真是不合他的心意,就算流夏对他再绝情一些,他也绝计做不出伤她的事,看见流夏安静地躺在那儿的时候,他的心好似被撕碎一般,阵阵发疼。 醒来已经有一阵了,秋凝尘还是止不住后怕,双手哆嗦着把流夏抱在怀里,听见她平稳的心跳,才稍稍安心些。 偏他此时情绪激动,出了一身汗,烤得流夏喉咙发干,她迷蒙着醒来,正对着秋凝尘忐忑的双眸。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问。 “我方才做了个梦,睡不着。” “噩梦?”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流夏伸手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梦都是反的。” 虽然被她安慰着,秋凝尘却眉头阴郁,一脸自责,“我梦见把你给伤了,我怎么能做这种梦呢?” “嗯?为什么伤我?” “就那天在千泉山我听见你和陈迹说话,一时生气就打了你一掌。”说罢竟是惭愧不已,把脸埋在她的肩头,“你说我日后会不会真的如此,那该怎么办?” 看来他是梦见了初始的情节,但系统不是说已经修改过了么,好端端地,为什么让他触到原来的剧情线? 有关系统的事自然不能告诉他,流夏随口扯谎道:“谁让师父把我那两摞子话本都看了,里头净是些痴男怨女,反目成仇的故事,看了可不得做这些梦么?” 听她这样解释,似乎很有道理,但他看话本还不是因为她么,“若不是你走了两年,我夜里总睡不着,也不至于翻那些闲书看。” “闲书越看越精神,应该看些清心寡欲的佛经才是。”流夏打个哈切说。 “怎么没看过,越念越觉自己心有杂念,愧对佛祖。” 身边的人渐渐不动了,呼吸变沉,秋凝尘推醒她说:“别睡了,陪我说话,我心慌。” “明天一早还得去卢城呢,让我睡吧。”流夏翻个身回。 提到卢城,秋凝尘更觉不满,不过是铺子开张这等小事,一大早去做甚?说不准还要给那个罗刹打下手,两个人挨挨蹭蹭的,想想他就心头火起,干脆摸着她的腰闹她。 “我是因为谁睡不着的,你好狠的心。” “是呀,我是个狠心的女人。”流夏昏沉着说。 秋凝尘不信邪地硬是把她翻过来,压上去吻她的耳垂,她此处分外敏感,有时光听他说些荤话,身上便似过电一般酥麻。 但今晚却是毫无反应,他失落地说:“你是不是觉着腻了?” 流夏被他闹得睡意全无,但念在他刚做了噩梦,不同他计较,吻上他的唇说:“师尊如此可口,怎么会腻。” “那你今夜都不碰我。”他耍赖道。 流夏重重啄了他两口,“这不是正碰着。” 听她语气躲闪,秋凝尘羞恼,“你明知是什么,还非让我说。” “昨天才做过,节制些总是好的。” 见她神色清明,秋凝尘舔吻着她的手指,后又带着送到后庭处,徐徐按揉,“你都晾了我一天了,还不够节制么?” 浅浅刺入她的一指,他着意要诱惑流夏,“啊……哈……这儿总想你……痒得直流水……” “连点脂膏都没擦,师父就有水了。”流夏支着脑袋看他表演。 两指被他贪婪地吞了进去,带出透亮的水渍,“可不是……都被你弄熟了……一戳就有…” 但流夏并不动作,只像个死物似的随着他,虽然每次抽插能擦过敏感处,但还是没有她着重按揉来得爽快,“你揉揉呀……” “师父不说点好听的?”她曲腿碰碰秋凝尘挺立的下身。 “嗯……求你……给师父揉揉……” 听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流夏心下好笑,“这便是好听的?” 虽然流夏气焰愈发嚣张,在床上喜欢听他哭哭啼啼地求饶,但如今他也学了些手段,佯装生气激将她说:“那你还在别处听过好听的?是不是又去小倌楼了,哪个好弟弟同你说的?” 骤然被他捏到短处,流夏觉得底气不足,反驳说:“我日日同师父待在一处,哪有时间去?” 此语一出,秋凝尘品出一丝非同寻常,“你竟还打算去,先前你怎么同我说的?” 流夏暗恨自己这张嘴,当时拐个弯儿多好,只好手下缓缓动作,把他那处揉得兴奋不已,秋凝尘微眯双眼挺胯扭腰,迎合着她的抽送,唇间呻吟不断,“嗯……哈……你想都别想……” “不想,只想着师父。”她连忙说。 “亲亲上头……”他急切地掀开上衣,把乳头抵在她唇边,缓缓厮磨,胸肉白嫩给,乳头红粉,瞧着似是薄雪压梅枝。 流夏的舌尖吸吮着自己的乳头,头发毛绒绒地扎着他的胸肉,带来轻微的刺痒,秋凝尘吩咐道:“这辈子你只能这般对我……嗯……咬一咬……” …………… 正月十五,炎辰早早起身,准备开张的一应事宜,适逢佳节,出门游街之人众多,想来生意不会差。 他家的伞做得精巧别致,在绥庆时便颇得姑娘们的青睐,还有些想看心上人笑脸的男子也时来光顾。 当天果然如他所料,挂炮一响,就有大批顾客成团似的涌来,虽然大部分是为了仔细看看他们兄妹二人,不过走时总不好空着手,正好开业酬宾,用平时七成的价钱就能买把伞,是以这段时日炎辰埋头做的存货卖得很是红火。 不过只一处不美,那日流夏说好一早就来道喜的,可炎辰忙了一上午也没见到她的人影,难免有些落寞。 然此次失约,却怨不得流夏,秋凝尘直闹到天蒙蒙发亮才魇足,她倒头便睡,再醒来,已是午后,送给炎辰的贺礼还没买,此时正是着急地站在秋凝尘身边,催他快点。 “着什么急,今天之内赶上不就好了。”他撇嘴说。 今天第一天营业,结果人家铺子都关了她才到,总归说不过去,流夏便寻了些大道理噎他,“师父不是教导我说,做修士的要言而有信么,我答应他早上去,现在都下午了。” “哼,对别人倒是守信。”秋凝尘低声嘟囔一句,唇间掐决,云气快了两分。 炎辰总念叨着木芙蓉花,流夏心想他肯定是喜欢此物,干脆随着那天的玩笑,真的送他棵树,而且卢城温暖,适宜木芙蓉生长。 买了树苗,一行叁人便急忙飞去卢城,终于在炎辰关铺子前赶到。 本想守在流夏身边,但之妙吵着要吃蜜饯,秋凝尘只好带她去买,临走前特意用眼神警告了炎辰一番。 回首间不经意地瞥到门口的招牌,烫金的四个大字,在夕阳下刺眼得厉害。 月下之臣,悦夏之辰。 他冷哼一声,那个碍眼的罗刹还真是贼心不死。 揉腰 因为和沉姑娘是邻居,炎辰铺子的格局和医馆大同小异,临街是二层的门脸,往里走是一方小院,叁侧环绕着正房和厢房,可供住人。 流夏手里拎着树苗,跟着炎辰进了院子,催道:“快把它栽上,今年秋天就能开花了。” 原以为她早就忘了那日的对话,却没想到她一直记得,真的送他棵树,见她守信,炎辰心头窃喜,笑着说:“瞧着没几根枝桠,能开几朵花?” “那我就不知了,今年不开明年也会开。”说罢流夏去墙根抄了两把铁锹出来,递给他一把,“反正时间有的是。” 面上平静默默挖坑,炎辰心里却泛起点点涟漪,时间还长着,无论树还是人,总归会变化的。 那天从千泉山回来,他便把自己关在房里闷头做伞。修竹、油纸、彩墨填满了他生活的空隙,是以他无暇去思考对流夏心意的去留。 但一旦停下来,稍稍透口气,密林中的场景像是纷纷而来的雪片,执意缠绕在他的周身,冻僵四肢百骸。 他们二人已是缠绵如斯,哪里还能容得下他呢? 埋头苦干了许久便到新年,屋外春寒料峭,屋里则烧了炭盆,红彤彤的木炭烘得室内温暖宜人,炎辰站起身来松松筋骨,这几日肩膀隐隐作痛,想来是过于疲累。 窗外在下着牛毛似的雨,丝丝寒意扑面而来,而室内却热气袅袅,有只小小的蜘蛛被这热度唤醒,恍然以为春日已至,便在墙角结着它的网,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织好之后就躲在暗处等着猎物闷头撞上来。 炎辰向蛛网吹了口气,这对于弱小的生命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丝线被短促的飓风吹断,蜘蛛掉了下去,但不过几息,它便数脚并用又爬上来,开始修补自己的网。 破损几次便修整几次,既使早春并没有猎物,它也心存希望一直等着,不知疲累。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炎辰蹲在此处,看着那只倔强的网虫,久久不动。数日来纷乱冰冷的内心,忽然燃起一团微末的火焰。 比之秋凝尘他或许是只朝生暮死的蜉蝣,见识短浅,寿命短暂,但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将自己的心意,好好地告诉她,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可能。 经过二人的通力合作,过了一刻钟,树坑总算挖得了,流夏把树根部的包裹拆开,小心翼翼地扶住主干,让炎辰埋土。 待填上最后一锹土,炎辰打算抡起工具把地砸平整,但甫一使劲,他感觉自己的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痛感让他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僵住,脸色发白,额头上迅速出了密密的汗。 “怎么了?”流夏快速在树坑周围踩了几脚,便去扶他。 “应该是扭到腰了,带我回屋吧。” 炎若昨日觉得身体大好,今日便到铺子里帮忙,但午后的客人不多,阳和又在客栈里等她,所以她待了一个时辰便找他出去游玩。因此现下整个屋里只有炎辰和流夏两个人。 “扭到哪儿了?”流夏问。 炎辰的手按上自己左侧的腰,轻碰便觉疼痛难忍,给她指道:“就这儿。” 现世家里的老人也不慎扭到过腰,当时是趴在床上热敷,所以流夏又把炎辰扶到床上趴好,催动真气,手下生热按上伤处。 隔着布料,炎辰感觉到流夏在按揉自己的腰,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然患处没觉出舒缓,耳根却是红透了。 他想起在温泉里,流夏的手也似这般搁在秋凝尘腰上,嘴上调笑说:“师父的腰和条水蛇似的,真是滑溜。” 那他的腰呢,也像条水蛇么?还有他的胸口,摸起来也柔软细腻么?贪念好像浸了水的海绵,从干瘪轻薄暴涨成湿热沉重的一团,一时间身上泛起深入骨髓的燥痒,盼着她细致入微的抚摸。 清明神智早已被揉皱,晦暗地遮在他眼前,他不禁发出细碎的喘息,像他最不屑的秋凝尘一样。 “不是这儿,再往下一点。”他说道。 流夏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你方才不是指的这儿么?” “下面也疼。” “哦,就让你栽个树而已,年纪轻轻的还扭到腰了。”略略向下两分,流夏左右画圈为他按揉。 却见他眉头轻蹙,脸色通红地低语,“再往左一些。” 再往左两分,流夏摸到了他的耻骨,担忧道:“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没有,还是揉原来的地方吧。”他把脸埋到枕头里,闷声说。 再被她这么着摸下去,迟早要出丑,那样的话和那个色中饿鬼有什么区别? 卢城最繁华的长街上,之妙吃过蜜饯后,又看上糖画,随后被做工精巧的泥人迷了眼,在外面逛了好一阵才被秋凝尘拎回去。 娘亲还和居心叵测的炎辰待在一起,她倒是潇洒地既吃又玩,一点不为爹爹不担心,白养她这么大。 快步走到炎辰的铺子,推开门发觉里面空无一人,但耳边隐隐地听到些暧昧的动静,断断续续的,像是男人的呻吟声! 脚下焦急地往里走,那声音便越来越清晰,一字不落地砸在他脑子里。 “嗯……嘶……轻一点呀……有些疼……”炎辰闷哼道。 “我手上才用了叁分力,还疼?” 他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卖乖,“这儿和别处不一样呀……还有下面……” 冬日厚重的门帘,猛然被掀起,外界的清新空气瞬间涌入憋闷昏沉的室内,秋凝尘看见屏风处掩映着影影绰绰的两个人,虽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但他又不敢面对那场景。 若是真的,他该如何自处? 迟滞地一步步走近,他看到床下放着一双男人的靴子,流夏跨坐在床边,双手撑在那人身上,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地闪着。 “你们在做什么?” 许是太过投入,流夏并未发觉秋凝尘靠近,偏头看到他,松了一口气道:“师父快来帮帮我,炎辰扭到腰了。” 方才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脑袋气得发昏,现下知道是误会,却更为恼怒,她怎能如此不在乎男女大防,而且她已是有道侣的人了。 “隔壁就是沉大夫的医馆,还用你费心?”他厉声问。 流夏此时才是恍然大悟,“我竟忘了,那现在赶快去吧,免得耽搁了。” “不必,我躺躺就好了。”炎辰推辞道,后又向他解释,“方才流夏见我受伤,一时情急才……还望秋掌门不要怪罪。” 见他目光闪烁,脸红的像要滴血,嘴上语气又暧昧不清,秋凝尘已是气血翻涌,“既是男子,自然要顶天立地,却屡屡让流夏为你担心,不觉羞愧么?” 此语一出,却见炎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睫下垂,对着流夏自责道:“我自知愚钝,身体又羸弱,总是拖累你,日后我便不打搅你了,省的你们师徒因为我闹得不愉快。” 炎辰这几日操劳,脸色本就不好,再配上这个哽咽的腔调,让流夏听了心头酸涩,安慰道:“我师父也是担心你,但他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你别放在心上。” 秋凝尘冷哼一声,担心鬼也不会担心他。 炎辰心里也冷哼一声,对着流夏他那好听话可是从不间断。 “我省的,秋掌门必然不会对我如何,只是苦了你,难免要落埋怨。”炎辰回道。 她却浑不在意,没觉出这二人的明争暗斗,“这有什么可埋怨的,我们是朋友,你有难我帮你,岂不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朋友么?那秋凝尘是她的什么?必然是道侣,他黯然地想。但转念便给自己鼓劲,这世间成了亲又和离的也随处可见,更遑论道侣。修士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说不准何时便转了心意。 秋凝尘性子腻歪,又有些霸道,总管束她,想必没几年,流夏就会厌了他,觉出自己的好来。 从前总顾忌着流夏对他不甚看重,秋凝尘还稍稍收敛些,现下得了她的承诺,一份的醋意也要化做十分,何况今日的事态在他看来,已是非常严重,“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怎么能和他挨得那么近?还帮他揉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他一连几句逼问过来,流夏苦不堪言,但她自觉问心无愧,不过是帮炎辰揉揉腰而已,修士最重要的不就是要兼济天下疾苦么? “师父总拿这些话来压我,别说是炎辰,就算大街上随便一个男子,扭到腰我也会帮他的。”她直言道。 听她不知悔改,还要故意气他,秋凝尘干脆一甩袖子抱起女儿说:“那就随你,不管是炎辰,王辰还是李辰,你想如何就如何,总归你是嫌我们父女两个碍眼,走就是了。” 被他胡搅蛮缠激起一腔烦躁之意,流夏此刻也是热血上头,顺着便说:“那你走啊,我今天就住在这儿了,以后也不回去。” 炎辰听得院中二人的争吵,似是劝说道:“流夏,别因为我和秋掌门吵架,他怎么会有坏心呢?” 炎辰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便如同在秋凝尘身上浇了一圈烈油,蹭得火冒叁丈。 他想拖出炎辰来教训他一番,偏他每句话都挑不出错处,若是自己因此失态,流夏更要觉得他无理取闹。 “你……” “你什么?师父还没觉出自己不对?” 往常自己这样,流夏早便说些软话来哄他,但今日却是坚持要和他争个高低,他一时找不到台阶下,但又要在炎辰这里挣些面子,免得被他小瞧。 于是赌气说:“要住就住,谁要管你。” 说罢大步走出此处,领着之妙去客栈。 本来一件小事,被秋凝尘闹成这副局面,流夏在炎辰面前觉得尴尬不已,这人总要下她面子,真是一点都不给她长脸! 首-发:po18bb.com (woo18uip) 两相思 出得门来,已是暮色四合,上元节灯会大办叁天,今天正是极盛之时。各型各制的花灯悬在长街上,极目望去,直像夜空灿烂的星河,降落此间,无有尽头。 正月十五游百病,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更有些相互孺慕的男女们并肩走在一起,面染薄红,窃窃私语。 秋凝尘此刻很是后悔,今日是个喜庆吉祥的日子,本来应该和流夏手牵着手,享这俗世安宁的。结果他一时冲动和她大吵一架,值此灯海锦簇、人头攒动的良夜,却只有他和毫无眼色的之妙赏玩,可谓愁肠百结。 “之妙,你不想娘亲么?”他问怀里的女儿说。 之妙的眼睛早被各式各样的灯盏所迷,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抛在脑后,哪还记得娘亲,双手相交放在胸口,由衷感叹,“哇啊……哇……” 正经处派不上一点用场,秋凝尘恨恨地戳戳她的小肉脸,“哭一声,平常吃不到饭怎么哭的?” 然她现下腹中涨鼓,又不懂她爹爹的小心思,眼泪半颗挤不出来。 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那便换个计策。 陈迹昨日到卢城,现下正在客栈里,等着和沉大夫共进晚餐,秋凝尘拎着女儿火速赶到他的住所,把之妙丢给他说:“帮我照看一会儿,我有要事去办。” 说罢转身就走,陈迹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在千泉山也是这般,流夏不由分说地把孩子塞他这里,让他照看,现在又换成秋凝尘了?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堂堂掌门在流夏身上都学到些什么? “舅舅。”之妙唤道。 从她温热的小怀抱里,掏出个长命锁来,陈迹叹道:“要不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给你送个礼,连舅舅都会叫了,这德行真是和你娘一样。” 气走了秋凝尘之后,流夏眉眼郁郁,不过只一瞬,她想到炎辰还在床上趴着,动弹不得,便回屋说:“我还是把沉大夫叫来吧,瞧你伤得怪重的。” 自己的伤是什么程度,只有他最清楚,初时疼痛难忍,不过后来流夏用真气帮他按揉,已经好了大半,不过是存着同她亲近一会儿的心思,才叫得那样惨。 “不碍事,我躺上叁五日便好了,沉大夫每日的伤患很多,不必麻烦她了。”他推拒说。 不过这样的说辞在流夏耳中便转了弯,她记起在绥庆之时,陈迹心中的顾虑,越想越觉得他甚是敏锐。 炎辰若是对沉大夫没意思,怎么会千里迢迢地来卢城开店,现下又很是心疼她每日忙碌,连自己受了伤都舍不得麻烦她。 她默默地为陈迹担忧一番,炎辰长得好看心思又细腻,必是比他会疼人,而他这么久了还没和沉姑娘捅破窗户纸,没准接下来炎辰讨了观众老爷的欢心,男主之位就要禅让给他了。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流夏听见门帘处传来细细碎碎的摩擦声,像是小老鼠跳上莲台偷油的动静,她走近掀开一瞧,露出一片牙白的衣袂来。 “不是不管我了么,又来干什么?”她问道。 被她一噎,秋凝尘别别扭扭地低声说:“之妙吵着要找娘亲,要不是哄不好她,我才不来。” 这话她才不信,之妙用一串糖葫芦就能哄好,有了吃的,哪还记得找她,“那把她抱来,我们一起住这儿。” “若她到时要找爹呢?”终是忍不住,他伸手把她拉出门,问道。 流夏却不入他的圈套,抽出手来回道:“那就排个日子,跟爹过两天再跟娘过两天,也算圆满。” “那样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住奔波?”他缓和语气又说:“我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不是故意同你生气。” 这段日子秋凝尘神经过敏,见谁都像对她有所图谋,流夏实乃身心俱疲,“师尊每回都这样,我一和别人走得近些,就疑神疑鬼,说那些教人听了痛心的话,我总不能拴在你腰带上吧。” 若是能拴在腰带上,该有多省心,虽然秋凝尘这样想,但却柔声解释,“他叫得实在让人误会,我还以为你们……” 听他竟然把炎辰和自己方才纯洁的疗伤曲解成那般,她恼怒不已刚想斥责,又怕炎辰听见,低声说:“我们怎么?师尊好歹是个修道之人,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自然装的都是你。”他含情脉脉地瞧着流夏。 这人跟着她不学好的,竟捡些坏的,油腔滑调模仿得十成十,她斥责道:“别想蒙混过关,我都和你承诺过了,你怎么还是不信?” “我信。”但是炎辰不可信,他凑近一步说,“虽然信你,但你和别的男子贴得那样近,师父还不能吃点醋么?” 流夏不禁被他的坦诚逗得发笑,但立刻又绷起脸来,“那也要分场合,回家随你如何闹,在外头也要给我点面子,不然我在朋友身边怎么抬得起头来?” 知道她的气消下大半,秋凝尘终于放下心,“是师父考虑不周,下回不会这般了。”他握上流夏的衣袖,向下去勾她的尾指,同她打商量,“今天是上元节,街上的灯很好看,师父还是第一次来,带我去逛逛。” “师父那么聪明,还用我带?”她侧着身微仰起头,揶揄道。 终于握上她的手,秋凝尘稳稳攥住,示弱说:“可不是么,没你领着就迷路了。” 虽然被他捋顺了气,流夏也想同他一起去看灯,但炎辰就要孤零零待在家里,外面张灯结彩,家里却漆黑一片,想来就觉可怜。 炎辰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见流夏的态度和缓,心慢慢沉了下去,适时开口说:“流夏,别顾忌我,秋掌门大老远来我却不能作陪,你就替我尽尽地主之谊,和他出去逛逛。” 这话说的好像流夏是他什么人似的,秋凝尘心头火起,可才哄好她,现下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那你一个人,晚饭怎么吃?”流夏关切地问。 “厨房里还有早上的一碗冷粥,我一会儿去热热。”他故作坚强地说。 “那怎么行?” 心里介意她记挂炎辰,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好他想得周到,秋凝尘在一旁说道:“我给阳和传音了,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不多时,炎若就像团火似的滚进来,大声问:“怎么了,我哥哥怎么伤到了?” 炎辰在屋里无奈地回,“一点小伤,别一惊一乍的。” “是么,秋秋……秋掌门说,你叫的可惨了,一定伤得很重。”她迅速掀开门帘进屋,说道。 “我……我那是……” 秋凝尘心中暗自痛快,炎辰让他吃瘪,那么自己也要让他下不来台。 告别炎家兄妹以及阳和师兄后,流夏才想起来问:“之妙呢?” “和陈迹待着,他晚上约了沉姑娘。” “那快把她接回来。”处于暧昧不清的男女,中间多了她这么个电灯泡,岂不是坏事? 今天医馆病人不多,沉照君关了门之后,想到晚上的邀约,一时兴起给自己画了个时兴的妆容。但看着铜镜里盛装打扮的自己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是和陈迹吃个饭而已,是不是有些隆重?可换了平时的装束,她又觉寡淡,于是涂涂改改,增增减减,最终还是穿了第一套衣服出门。 陈迹在二楼包了雅间,看到沉照君今日的打扮,眼中惊艳掩饰不住,同时有些受宠若惊,沉姑娘竟然为了见他而精心准备。 刚寒暄几句,之妙便自觉地爬上凳子子,肥手准确地伸向大鸡腿。 陈迹眼疾手快地按下她,尴尬地说:“我这外甥女性子有些急。” 沉照君摸摸之妙的小脸,笑道:“不碍的,孩童都是如此。” 本来有一腔思念之情,要向沉姑娘诉说一番,但当着之妙,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对面的沉照君也是如此,想问问他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又不知从何问起。 就在二人的气氛陷入僵局之前,流夏及时赶到,抱起之妙就要告辞,但料定他们二人笨嘴拙舌,半晌也说不到点子上,便替他们开个头,“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二位。” “什么?”他们同时抬头问。 “那天在千泉山谷里,你们喝醉了酒,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沉大夫在背药性歌,陈迹在自说自话,教沉姑娘如何引起入体。” 此语一出,二人俱是僵住,原来什么都没发生,但此刻的心情却不是如释重负,反而是忐忑不安。 “玩得开心。”流夏眨眨眼说。 走廊处的秋凝尘接过女儿,摇摇头无奈道:“看来今夜又有人难眠。” “心里有人才睡不着,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十指紧扣着踏出此处,流夏领着秋凝尘走入人海,隐于灯火,瞧着像一对最平凡的爱侣。 二楼雅室内,陈迹终是忍不住破开凝滞的气氛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掏出重新誊抄过一遍的信,郑重其事地交给沉照君。 面上虽平静,但她心头已是猜中八分,脉搏突地加快,手上微颤地揭开信封。 信笺摩擦的微小声音,一时间化做世间极刑,在蹂躏着陈迹忐忑的内心。每一刹那都被无限延伸,好似没有尽头。 终于,她停下了目光,抬起头来说:“有个错字。” 陈迹虽说不是学富五车,但他也算饱读诗书,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竟然写了别字,直臊得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不是单相思,应是两相思。”沉照君笑道。 呆坐此处良久,才觉出她的意思,陈迹一时竟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看他这副傻样,沉照君不禁低笑出声,“一会儿去看灯吧,就你我二人。” “嗯,好。”他用力点头道。 斗法 在卢城待了两日,流夏一行叁人准备回返,来同沉姑娘及炎辰道别。 沉照君为炎辰开了活血镇痛的膏药,此时他的腰已是大有好转,见流夏要走,从厢房里拿出一把做工精致的伞来。这伞用时半月,不光选竹到制伞骨耗费心血,绢纸上的图样也经他一笔笔勾勒上色,画得是梢头堆迭的拒霜花,伞沿坠了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甫一撑开流光溢彩。 做这伞时,心头一直在思念着她,想她穿叶摘花安抚于他,想她雪崩之中挽救于他,想她的一颦一笑,一顾一盼。头脑昏沉时,竟感觉流夏在身侧问他,“为何要在这伞柄上刻字?” “为了告知我对你的心意。”也为了每每风吹雨打时,将他牢牢地握在手里。 但流夏却被旁的地方迷了眼,细细地看着伞面、垂珠,半点没觉出伞柄上的沟壑来。 亏得秋凝尘眼尖,把伞夺过来握住,将她挡在外围,说:“这样看不是更仔细?” 经过炎辰的启发,流夏有了个新想法,既然能挂垂珠,那么也能挂风车,若是送给之妙一把这样的伞,她指定每天撑着它在院里乱蹿,脸上的软肉一颤一颤的,想着就十分可爱。 于是她同炎辰提了设想,他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而且日后可以量产,必定畅销。 见她竟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剖白,炎辰有些失落,但当着秋凝尘不好提醒她。或许是他们缘分未到,但这世间缘起缘灭不过刹那,说不准何时就来个柳暗花明,他愿意等。 原先种种,秋凝尘作为修道之人,不好同他计较,但今日炎辰又来耍这些小手段,他已是忍无可忍,恨不得把那把破伞撕碎。 趁着流夏去找沉大夫道别,秋凝尘站定在炎辰面前,面色平静地瞥他一眼,“我和流夏已做了道侣,她为了同我承诺还立下了言灵契,况且在密林里你也听见了,你觉着能拆散我们?” 听他提起,炎辰才觉出来,那日原是他故意,想逼退自己,反击道:“炎某没见过像秋掌门这般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纠缠自己的徒弟,样子放浪,着实不堪入目。” “想来你是不知,你才同流夏见过几回面?”他语带炫耀,“我们已做了七年的师徒,叁年的夫妻,她就喜欢我在榻上那般。” 他竟寡廉鲜耻到如此地步,没见过世面的炎辰脸色铁青地说:“你这样子被世人知道,不觉羞愧么?” “我是流夏认定的道侣,有何羞愧?倒是你,明知我们如胶似漆,硬要横插一脚,真是恬不知耻。”秋凝尘沉下脸来警告说:“日后你若规规矩矩的,我还可以放你一马,但你要是痴心妄想,我绝不容你!” 虽说修为上不如他,但气势上不能输,炎辰挺直腰杆回敬道:“就秋掌门这蛮横的性子,想必同她长不了……” 正欲再说些狠话,流夏却进了铺子,二人瞬间噤声,神色如常,一扫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走吧,师父。” 一行叁人跃上云头,已近正午,急行间看见一队车马,披红挂绿,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凑近些瞧,才发觉是接亲的队伍,新娘大约是外地人,从凌晨开始赶路,此时行至原州山间,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进城。 “师父你见过凡间成亲么?”流夏立在秋凝尘身侧问。 他回想一番,回道:“未曾,我只见过你大师伯成亲。” 修士成亲甚为随意,邀叁五好友聚在一桌吃顿饭便罢,有些连婚服都不穿,可以算是草台班子搭台唱戏。 “那我们一会儿去瞧瞧?”她提议道。 不用她提,秋凝尘也想去看,正好做个借鉴,虽说现在不办,但日后他和流夏总要办的,大师兄成亲还是过于简略,若是轮到他,那自然要准备得周祥一些。 “好。” 但将要出山进城之时,事情忽然急转直下,在队伍后面,忽然蹿出四个蒙面人,他们驾一辆马车,卷一阵烟尘,撞散队伍,直奔花轿而去。有叁人翻身下车,一人迅速钻到花轿里,扯出个娇娇柔柔的姑娘来,将她打横抱到车上。 另两人则在外围挡着扑上来的家丁,不知他们练得是什么邪门功法,招架间竟凭空多出叁双胳膊,指甲暴张,以手当刀,扑上来的几人被他们抓伤之后,其余人便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新娘的盖头早已掉落,花容失色地叫喊。新郎急急下马要去救,未待够到马车的边缘,但见那蒙面人回身向他刺去,微光闪动,五指尽数没入他的胸膛,使劲一捏,蓬勃跳动的心脏碎成一滩烂肉。大团的血迹喷溅在地,但更多的流到大红的婚服上,沿着胸口洇开,渐渐的衣服也盛不住鲜血,贴着皮肉渗到地里,带走地上男子的生气。 因为云头驾得低,秋凝尘只确定了他们要去原州,便同他们拉开了距离,免得被他们发觉有人在天上飞,又要耽搁。 故而他们赶到的时候,新郎已然断了气,身边围着些仆人哭嚎。新娘的嫁妆有些丢失,有些被踹开盖子,撒了一地,一夕之间喜堂变灵堂,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流夏沉重地叹口气,忿忿地说:“是何人如此猖狂,青天白日地杀人抢亲。” 细察四周,秋凝尘发觉气息不同寻常,死伤者的伤口是被抓挠形成的,透着股妖异,“应当不是人,是妖。” 来到此处,流夏只见过魔还没见过妖,陡然听他提起,而且这妖还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一时间觉得自己穿进了西游记,涌上了十二分的使命感,“师父,此等降妖除魔的小事,就交给俺老孙吧。” 说罢把之妙塞到他怀里,“师父和八戒待在此处,俺老孙去去就回。” 不知她是在说些什么,秋凝尘把她拽回来,“就你一个人怕是有些困难,犯事的可是有四只妖,说不准还有些接应的。” 虽然少年心事当拿云,但还是命最重要,流夏点头称是,“师父说的对,得先弄清楚他们是不是有阴谋。” 车辙印被那几只妖特意处理过,到中间就断了,但妖气却未曾遮掩,循着气息一路追踪,到了山间的一处住所,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别院,可此处妖云罩顶,秋凝尘嫌恶地屏息凝气,“果然还有幕后主使。” 但流夏半点没闻出来,隐匿形迹,翻进院里称赞道:“瞧瞧这宅院修的,浮桥水榭、假山奇石应有尽有。” 宅院里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妖,因为刚刚开了灵智,得以修得人形,但四肢不甚协调,只能跑腿打杂。 细察之下,流夏才发觉此处张灯结彩,各个地方都系着红绸,贴着喜字,看来也是要成亲。 “妖自然要和妖成亲,偏要抢人来娶,真是愚蠢。” 此处大多是些小妖不成气候,流夏腰间系上红绸,扮做侍女从前厅往后院走去,转过两条长廊,流夏终于寻到一处看守严密的房间,四个黑衣蒙面的人守在门外,进出要验明身份。 她同秋凝尘商量了一番,先保证把人救出来,再把盘踞在此处为非作歹的妖精一网打尽。 于是她自告奋勇地进来找人,准备找到后再做详细打算。 流夏在走廊外侧的竹林等了一刻,终于让她等来个妖,面容呆滞地端着一壶酒。 “站住,叫什么名字?”她从竹林里跳出来问。 “小柳。” 双手勤快地接过盘子,流夏胡诌道:“刚刚管事的叫你,说是给你涨工钱,让你去前院找他一趟。” “涨工钱?”虽然化了人形,但他们都被困在此地,由主人驱使,压根就没有酬劳可言,“工钱是什么?” “就是好东西,管事的说就给你一个人,快去吧。” 小柳懵懵懂懂地转身要去前院,流夏则迅速给她捏了个昏睡决,把她扶进林子里藏好,自己则使了个障眼法,面容呆滞地向婚房走去。 顺利地顶着小柳的脸进了门,她开始呼叫秋凝尘,却发觉他早已进门,就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她惊道。 撤掉她身上的障眼法之后,他轻笑道:“早便说你在修炼上不上心,连个隐身符也不知。” 还有这等好东西?流夏质问他道:“为何不早说,害我费了这些事。” “无妨,修炼上不行,脑子聪慧也是不错。”他称赞道。 新娘被安置在雕花大床上,眼睛早已哭肿,面上都是干了的泪痕。 因为怕新娘自寻短见或者哭闹,她此时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估计只等着晚上拜堂才能将她放开。 流夏和她阐述了来意之后,给她松绑,却见她强忍着哭声,问道:“我那未婚夫君,他如何了?” 被劫走之前,她远远地从车窗口看了一眼,只见他慢慢跌在地上,却不知他伤势如何。 “已经故去了。”流夏垂下双眸道。 染着蔻丹的双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嘴,不让她的泣声外泄,虽然成婚前未曾见过几回,但他经常给自己写信,询问她的近况,打听她的喜好。 她早已把自己和夫君的一生想好了,要生一双儿女,四口人日日相伴。 可如今这些已是梦幻泡影,夫君死了,她又被劫走,已然名声受损,日后凭何立于世间呢? 想到那比刀更厉的流言蜚语,她一时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女修士,女菩萨,你给我个痛快吧。” 古代女子比之现世,要更为艰难,流夏知她心中苦楚,劝慰道:“你若还能回去找父母,那便送你回家,几年后还想嫁人就嫁人。” “父母怕是嫌我累赘,我也不想拖累他们。” “那我给你指个去处,卢城有家医馆,当家的是位女大夫,缺个照方抓药的伙计,我观你心思细腻,为人谨慎,应是合适。” 陡然经此巨变,她的心上下飘摇不定,此时无法做出决断,只是枯坐在床边,慢慢平复情绪。 劝慰一番之后,流夏打算扮做她的样子,等着那只想娶媳妇的妖,看看它是个什么底细。 待她穿上繁复的婚服,正要压冠之时,秋凝尘终于按耐不住,说道:“不行,这般不妥。” “有何不妥?” 虽说他守在旁边,若是那妖要对流夏动手动脚,可以及时制止,但他无法接受,流夏第一次穿上婚服,新郎却不是他,而且还要和些杂碎小妖拜堂,想想就心头冒火。 “你把衣服脱了,我来扮。”他下定决心说。 明天女装师尊,有肉 姐姐(女装h) 听了他的打算,流夏眉头一挑,心道,这人玩得还怪野的。难不成也是个cosplay爱好者? 新娘的身量比她高,但也赶不上秋凝尘,“这衣服师尊穿怕是有些小,还是我来吧。” “无妨,施个术法就糊弄过去了。”秋凝尘伸手去解她的衣裳,“总不能让你和它拜堂,你可是我的道侣。” “那师父也是我的道侣,能和它拜堂?”她反问说。 “都是男的,这有什么?” 流夏神秘地笑了一声,“那可说不准,万一是个女妖精要娶媳妇呢?” “见师父生得好看,把你关在房里日日摧残,啧啧,想想就可怜。” 这世间能把他关在房里摧残的,只有一个她,知她又在逗弄自己,秋凝尘不欲多说,但转瞬之后,心里有了别的计较,“若是有旁人瞧上了我,你待如何?” 没觉出他神色肃然,流夏兀自耍贫嘴,“那自然要先问师父,若师父也瞧上了她,那我只好拱手相让,祝福你们。” “你甘心情愿?”他逼问说。 “你既然变心,我甘不甘愿的,又有何用?”说罢她竟又演上了,眉尾下耷,眼神落寞。 道侣被别人所夺,她还能冷静自持地说理,若是换了他,必是方寸大乱,带着一身煞气去要人。 “你倒是大度。”秋凝尘冷哼一声,强调说:“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你必须要把我抢回来,” 此时流夏才发觉,他竟是又在同她上纲上线,忙安抚说:“好,我定会像个土匪似的把你抢回来,做压寨夫人。” 随后脱下婚服,给他梳妆打扮,“再不抓紧些怕是要露馅了。” 骤逢巨变,新娘因为伤心过度,神情萎靡,流夏干脆也给她掐了个决,让她睡过去,免得忧思过度伤了身体。 秋凝尘有一头乌黑凉滑的好头发,绾发髻时轻轻挠过她的手,带来一阵酥痒,固定好头发之后,流夏又去帮他敷粉画眉、贴花钿。 妆点之下,修眉敛黛恰似遥山横翠,滟滟眼波好比秋月湖光。 因是男子,面部线条较女子刚毅,于是她用胭脂为秋凝尘涂画一番,看着柔和些。最后点上口脂,压上凤冠。 结束之后,流夏对着这副面容,赞不绝口,“果然是徒儿手艺好,师父这样的底子都能被我挽救成祸国妖姬。” 听她如此说,秋凝尘心里咯噔一声,方才不还夸他好看么,现下又嫌他底子不好,莫非是见多了炎辰那样的,对他心生厌烦? 对着镜子仔细观瞧,还真让他发觉了了不得的事,惊讶出声,“你……你怎么把我的眉毛刮得这样细!” “再过几日门内弟子就该回返了,我怎么出去见人?” 虽说秋凝尘吩咐,稍稍装扮一下便好,总归还要施术法遮掩。但流夏很是好奇,他扮做女子上了全妆,是个什么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的眉毛给刮了。 于是此时只能鹌鹑似地站在一侧,低声承诺,“不妨事,日后我早起给你画眉。” “你天天睡到日上叁竿,何时早起过。”秋凝尘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又问,“几日能长好?” “大约十几日?”她语气犹豫地答。 正欲说些软语温言哄哄他,却听见从前厅呼啦啦来了十几只妖,要接装扮过的秋凝尘前去拜堂,流夏适时贴了张隐身符,跟在他们身后。 原来沉寂的院子一瞬之间,妖声鼎沸,大约是主家的亲戚朋友前来道喜,看着这上百只打扮得像人似的妖精,流夏捏紧拳头,决定还是先不打草惊蛇了。 这一等便等到宾客散尽,新郎官酒气冲天地走进婚房,那妖身材修长,皮肤白净,美中不足的是生了一双上挑的眯缝小眼,显得面目猥琐。 “阿颜,我今日终于娶到你了。”他脚步虚浮,痴笑着说:“你助我修得人身,此番该我来报答。” 动物若想修得人身,不仅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在历劫之前还得找个凡人问询,“你看我像人吗?” 若是说像,那就可真正地化为人形,若是被拆穿,则多年道行尽毁。 想来阿颜是无意间遇见他,帮了他一把,但这世间报恩的途径成千上万种,非要破她原定的姻缘,娶了她才叫报恩吗?在流夏看来,这个獐头鼠目的妖精是来报仇的。 他走近桌前,斟了两杯酒,后又站在秋凝尘身侧,摸上他的手,把酒杯塞他手里。 但那手摸着有些大,五指虽然修长却不柔软,喝昏头的新郎暗忖,或许是阿颜和别的姑娘不甚一样吧。 视线转到阿颜脸上,看见一片红布,他才意识到还没挑盖头,拿了秤杆要掀。但身边的流夏突然发难,凌厉的指尖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掼到墙上,他只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钉在此处,语不成音,但神智尚在,双手成爪伸出利甲,向虚空抓挠。 喜床上的新娘,忽然掀开盖头,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条闪着金光的绳索自行将那歹妖牢牢捆住,流夏怕松开手,他就要喊叫,立刻揉了个布团,塞在他嘴里。 看这架势,应当是遇上了修真界大能,那妖知道硬拼必然拼不过,只能谋定而后动,于是乖顺地蹲在墙角。 流夏则撕掉隐身符不悦地瞪他一眼,“谁让你摸我师父的手了?” 说罢拉着身边的秋凝尘在铜盆里洗手,“师父搓些皂角,好好洗洗,我闻着它一股骚臭味。” 秋凝尘侧头看她虎着脸,疾言厉色地斥责那只妖,不禁眉眼含笑地问:“吃醋了?” 不仅介意别人碰他,而且流夏自知今日刮了他的眉毛,说不准就要秋后算账,于是卖乖道:“可不是么,你竟然让它摸你的手,还摸那么久。” 听得此番对话,那妖心头大骇,她们皆为女子,还是师徒名义,竟然相互爱慕,大吃飞醋,难道是有磨镜之好? 忽然一股恐慌席卷而来,他今日知道了修真界的秘辛,怕是没有命活,得抓紧时间跑。 趁着二人十指交缠,说些不堪入耳的情话,那妖化做原形,想要挣脱绳索偷溜,但那缚魂索可根据猎物身形,自行调整大小尺寸,只见它做个逃跑的预备姿势,但下一刻被死死绑住,卸了力重重跌到地上。 流夏走到它跟前看,嫌恶地捂住鼻子,“是只黄鼠狼,难怪骚臭。” 随后从锦袋里拿出秋凝尘给的金钵,将它倒扣住,抵挡着那股味。 “师父,它该怎么处置?”她回首问。 “送到妖界,那里自有律法审理它。” 大红喜烛,火焰跳跃,衬着满头珠翠的秋凝尘妩媚动人,他手下解着大红的衣衫,打算现在就跑一趟妖界,平了这桩事。 “都这么晚了,师父明日再去吧。”她贴上来按住他的手。 好不容易让他扮上女装,就这么卸掉岂不是可惜,流夏抚上他的腰,缓缓揉摸,碰触间暗示意味十足,她眨眨眼说:“师父不想我?” 说罢亲亲他的下巴,仰头专注地看他,“我好想师父。” 往日被她随意撩拨已是抵挡不住,今日她又是蓄意如此,秋凝尘神智昏昏地被她领到榻上。 “师父今日和我像是姐妹。”流夏和他并排坐下,逞强道:“当然,我是姐姐。” 但她说完之后,便没有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像是见了什么稀罕物件。 方才被她揉捏的地方还留有热意,单这样被她看着,别处也泛起燥热,秋凝尘不禁搂上她,顺着她的心意低语,“姐姐,妹妹好热,帮帮我。” 见他如此上道,流夏欺身把他逼进榻里,素手撩开婚服的衣襟,绣着花鸟金纹的锦缎虚虚搭在肩头,露出难耐起伏的胸膛来,她胡乱摸两把,语带失望,“妹妹的胸也忒平了。” “揉揉就大了……给姐姐摸……”他捧着流夏的脸将她的柔唇按向胸口,情不自禁地耸动乳头沿着她的唇线描摹,“嗯……含含它……” 被舌尖卷着乳头轻吮几下,秋凝尘便不住地喘息,双手箍着她的腰挺动下身,发硬的物什蹭上她柔软的小腹,既使隔着布料也让他难以自持。 “不准动,不听姐姐的话了?”流夏佯怒道。 今日他分外入戏,闻声真的不动了,眼睛里生起几丝惧怕,“听姐姐的话……姐姐亲亲我……” 他头上还压着凤冠,流夏伸手替他摘下,将他按在床上躺倒,舌尖轻吐,逗弄他说,“自己来够。” 却见他红唇微张,稍稍挺着上身要来吻她,但流夏又同他分开些,他不满地哼叫着贴上来,然两条舌头一触即分。 下一瞬秋凝尘便被她按回去,而压着身上那人,依然伸着舌尖诱惑于他,艳红灵巧的软肉蓄意挑起他的欲望,却又不和他亲近。 被她逗引着也伸出舌头来,鱼尾似的轻晃,他双目涣散,求道:“嗯……亲亲嘛……要姐姐……” 终是被他今日惑人的样子迷了眼,流夏俯身打算蜻蜓点水地吻他一下,但却被他勾缠住。秋凝尘腻滑的舌头侵入她的口腔,带出湿黏的回响,探过内里软肉还不够,又偏过头转去舔弄下唇,直把那处吮得发肿,口脂胡乱地糊在她嘴上。 今夜他分外沉迷于亲吻当中,流夏稍稍和他分开又追着贴上来,口脂的气味在唇间散开,是馥郁的玫瑰香,那香气像是一壶烈酒,醉意烧过喉管蹿上头脸,醺醺然不知今夕何夕也。 “要姐姐进去么?”流夏微凉的手钻入他火热的亵裤里,轻揉臀丘,问道。 早就盼她如此了,秋凝尘夹紧双腿,把她挤在里面,挺起上身将心中所想尽数吐露,“要……妹妹里头痒死了……姐姐干我……” 首-发:po18f.com (po18uip) 红梅含雪(继续女装h) 屋外的呆头妖们,耳力敏锐,听见些细碎的男女低语,暧昧的木床吱呀声,便纷纷散开,免得惊扰了主家的洞房花烛夜。 可它们的主家此时正被扣在金钵里,耳聋目盲,在床上密贴着的两人,俱是女子的打扮,一人更是身着大红嫁衣,头上被徒弟簪了流苏发钗,动作间摇摇晃晃,勾魂摄魄。 婚服下裳被流夏撩开,铺散在床榻,亵裤褪至膝弯,露出秋凝尘雪腻笔直的大腿,似是牡丹吐蕊,艳冠群芳。 已经那般恳求过她,可她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双手在他光裸的皮肉上摩挲,分毫不顾忌那两处旱地。 “姐姐要摸到何时呀?”他按住流夏的手,往臀缝里伸去,中间那处肉穴在她指尖翕动,好似在舔吻吮吸一般。随他心意浅浅刺入一个指节,焦渴的软肉便讨好地裹着她,进出有些困难。 退出来挑了一团脂膏,复又进去,便听得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啊......姐姐进来了......” 手指灵巧又柔软,带着十二分的耐心与爱意,把那一处凹陷搅弄得水声阵阵,欲浪滔滔。 被她如此取悦,秋凝尘已然筋骨松散,心猿意马,但还是不甚满足,又记起她方才的吩咐,不让他自己动,只得软声求道,“姐姐再重些……好痒……” 说罢调动肠肉去包住她,像是要把她永远留在此处。流夏感受到指下软肉的急切,重重戳了两下,甫一通开些,不过一瞬又缠上来,后庭处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贪心又贪吃,含着她的手指好比吮着根蜜糖,吸舔得啧啧作响,不放过她的每处肌肤。 “嗯……姐姐弄得妹妹快活死了……”秋凝尘激她道。 然流夏却觉得想笑,他今天放得太开了,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扮得时候还犹犹豫豫,嫌她步骤多,现下倒是乐在其中。 “师父,今日怎的如此配合?”流夏手下动作不停,把他戳得不住地颤动身子,喘声幽咽。 他伸出手指来堵上她的嘴,“别叫师父,扫兴。”后又眉眼含春地仰视她,“这么着刺激……比往日弄得舒服……” 一手掌握着那根被冷落已久的火热,用力晃甩,流夏反问说:“谁家妹妹长这东西?要不拔了吧。” 两处弱点皆被她控制,偏那个狠心的又使了力气,秋凝尘不禁发出丝泣声,“不做妹妹,做弟弟也行,好姐姐,饶了我吧。” 流夏取出袋子里的琉璃镜来,让他看着自己,“瞧瞧,你这样子活似被蹂躏过的小娘子,哪还有个弟弟的样子?” 却见镜子里的那人,发髻凌乱,头上的珊瑚垂珠发簪摇摇欲坠,鬓发湿黏在颊边,眼神柔得和绵风似的,嘴上的鲜艳口脂被抹成一团,确实像是被狠狠折腾过一番。 仰头去看流夏,发觉她的嘴唇也是一塌糊涂,不禁很是得意,和那兽物圈属领地似的,既然吃了他的口脂,就是他的人了。 这么想着,竟然将流夏扑倒,吻住她的耳垂,后又转到脖颈,把那两处也染上薄红,心满意足地说道:“这儿也是我的。” 在卢城时,她曾消失过半天,去了趟古代的成人用品店,进了不少新货,本来想回家再试,但秋凝尘今日如此大胆,便怨不得她了。 手下摸索出一条长而韧的珠串,是由些琉璃珠子串联而成的,中间缠了细线,作为固定。 秋凝尘压在她身上啄吻,手还不规矩,在她腰上揉捏打圈。流夏分开他的臀瓣,把那珠串一颗颗塞了进去。 头上的珠子最大,初时吞的费力,后来便极为顺畅,已是塞了五六颗,秋凝尘觉得难受,手背后按下她,“嗯……吃不下了……好深……” “那我出去了?”说罢作势要拉出来。 这时他又去拦,那珠子凉滑圆润,连接处有些粗糙,动作时酥痒刺麻的快感直冲脑海,真是欲罢不能。 平日里总作弄他,爱看他哭哭啼啼,今晚倒是听话,但就是没温柔到点子上,他同流夏商量道:“别出去……嗯……这样正好……舒服……” “当时买的时候,我就料定你喜欢。”流夏拉动珠串,进出间有些红粉软肉被扯出来,瞧着便知是不舍得这销魂物。 此时是坐在她腿上的姿势,秋凝尘的臀肉她一伸手便能碰到,于是手下沉迷地揉掐,直把左侧捏得红肿,看着有些不对称。 臀肉被她捏得烧灼,又泛起瘙痒,“嗯……另一边也要……”他稍稍往前一些,把流夏的手引向右侧臀肉。 “傻瓜,换一只不就好了。”左右手调换一下,她又去揉另一处,嘴上调戏说:“小娘子,怎得都把肉吃到此处了,胸上半点没匀到。” “那自是为了让你舒服……啊……顶到了……” 硬珠颗颗进又颗颗出,肠肉被摩擦得兴奋至极,此时敏感处又被她不住戳点,秋凝尘的下身已然受不住这刺激,不停地跳动,眼看得精关失守,他迅速地把阳物拨去身下压住,总不能射在流夏脸上。 虽然被挤压着,但那处也没半分萎蔫,吐出大团白浊。 自后庭处的高潮绵绵不绝,余韵悠长,虽未腾云,还和她肌肤相贴着,而他却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室内每处都裹上了橙黄的光晕,久久不能正常视物。 平息之后,他倒在流夏身上,在她耳边喘息,“方才真是要死了……都是你……弄得我那般爽利……” 这么个小物件就让他欲仙欲死,流夏不禁担忧起来,“那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你还买了别的?”他惊道:“你整日光琢磨这些。” 在此事上上心些,他才消停几日,流夏刺道:“我不琢磨这些,你不更要疑神疑鬼,总觉着我外头有人。” 这回手里拿的,是个铁制的器具,也是珠串的形制,却更粗更长,而且本就一体。 秋凝尘看到那物什,不禁吞了口津液,如此骇人的大小,怎么能进去? 而流夏却诱哄他道:“师父后头很是厉害,定能吃下的。” 说罢便慢慢地送进去,甫一被那物侵入,秋凝尘就觉不适,又凉又硬,粗暴地撑薄肠肉,不住地往里钻。但他怕流夏不得尽兴,只能生忍着,却见她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进了一半还不够,偏要全插到里面。 “啊……冤家……太长了……”他撑着双手起身,身上出了一层毛汗,“哈……要被捅穿了……” “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乖一点。”她唇间安抚着,手里却毫不犹豫,硬是破开堆迭的软肉,把那铁棒插得只剩个把手。 平坦而又覆有肌肉的腹部被顶起个鼓包,虽有布料遮挡,但也十分明显,秋凝尘低头看到更是惊惶,拉着她空闲的手摸上那处,“我都说不行了,你非要全插进来。” 轻浅地感受着他腹部的凸起,流夏后又使力按压,“那就把它按回去。” 硬铁刮蹭着柔软娇嫩的内里,毫不留情,秋凝尘把战栗的尖叫压在喉头,只颤抖着闷哼,抓着锦被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眼前这个浑人,分毫不顾忌他的感受,送进来的时候还是温柔小意地哄,现下要取出来,却是疾风骤雨地动作,他紧咬着下唇,免得自己耐不住哭喊出来。 “疼么?”流夏问。 此刻才来关心,秋凝尘倍觉委屈,“你说呢?怕是要流血了,半点不晓得心疼我。” 探探他后庭,松软湿润,并无血迹,她安慰道:“没流血,还要么?” “嗯,你轻些。” 虽说尺寸有些过于大,但慢慢地他便觉出妙趣,那物每一次进入,都撑得酸软憋胀,却分外满足,像是个折磨人的刑具,在一寸寸一下下地给他打上流夏的烙印,宣告着领地的主权。 腰臀不自觉地迎合着轻晃,那被压在两人间隙的阳物,此时被蹭得硬挺,龟头磨着她腿间的布料,竟有被她按揉的错觉,于是快速地耸着下身,要寻那灭顶的出口。 流夏有一瞬的晃神,身上的人,钗斜鬓乱,媚态横生,双手撑在床榻上,劲臀晃颤,荡起层层肉浪,嘴里也是淫声不断,“再重点……姐姐……啊……哈……” 终是又在她手下神魂颠倒了一回,结束后秋凝尘趴在她身上接吻,呼吸乱似蓬草。 后又想起她先头她逗弄自己,硬是不给他个痛快,于是也吐出红艳舌尖,诱惑她说:“自己来够。” “亲了多少回了,师父也不嫌腻。”流夏无奈地摇头,并不遂他的意。 却见他恼怒地低下头亲上去,重重吮吻两口,“才同我好了几日便觉腻?” 大手灵活地钻到她衣领里,捧着滑腻的肉团揉搓,威胁说:“不光要亲嘴,还要亲这儿。” 说罢扯松她的衣襟贴上去,不光卷着乳头嘬吸,舌面更是像是沾在乳肉上,舔得水光四射。 流夏伸手揪开折迭着的喜被,把他遮在里头,恶狠狠地说:“闷死你算了。” 语罢红被里那个左右移动的头颅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把她的衣衫尽数扯开,径直转到下面,接着有些细碎的水声传来。 被半遮掩住的那位女修士,忽然软了嗓音,面上露出既难耐又欢愉的神情,不过几息,便抖着身子不住地颤,唇间溢出满足的喘息,而她腿间的那个鼓包却并没安静下来,反而更为卖力地舔吻花穴,用舌尖点按花珠,只听得又是一声细吟,酸胀热流充盈整个小腹。 在被子里作乱的人,左拱右顶地钻出来,唇间带着晶亮的水渍,“你今日湿得厉害,是不是想死我了?” “是呀,想你。”流夏答。 “那你能舍得闷死师父?”秋凝尘钻出来逼近流夏,四目相对地问。 今日早晨要出门时,秋凝尘非让流夏穿上一身白裙,为得是和他看着登对,气气那个罗刹。此时二人交迭,红裙白衣相互缠搅,瞧着不知是红梅含雪还是雪压梅枝。 “舍不得。”她安抚说。 得了此句,秋凝尘得意地笑开,又钻进被子里,闷闷地说,“再给姐姐亲亲。” 起床气(h) 昨夜星辰昨夜春风,千金良宵入骨缠绵,天光大亮之时,皆为序章。 因为昨晚甚是尽兴,结束后谁都没有力气清洗自己,便狼狈着睡了。但虽穿着女子衣衫也改不了男子习性,秋凝尘迷蒙着眼把流夏搂在怀里,比他更为清醒的那处挺立,正蹭得得趣。 流夏被他闹醒之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倒,令他趴在床上,接着从锦袋里掏出个两头小中间鼓的玉制器具,分开他的两瓣翘臀塞进去。 “师父自己玩吧,让我再睡会儿。”说罢就背对着他再次入眠。 虽然知她疲累,但被她如此冷落,秋凝尘还是难掩消沉,往常也不似这般,自从得知流夏也心悦于他,便活似个有了父母看顾的无知孩童,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了,分明自己一人时摔了跌了拍拍屁股就站起来,但要是有人在身边,踩到个树枝也要哭嚎。 此时他便是这样的心态,一点点憋闷也要说成天大的委屈,好让流夏心疼自己,但今早有些不合时宜,若是没睡够硬闹她,她必会杀气腾腾地顶回去,到时又弄巧成拙,所以他的心意转了个弯,也算曲线救国。 只见他侧着身子,一手拉动体内的玉器,一手摸上胸口,手指捏着消了肿的乳头,把它们揪得挺立,后又把衣领覆在其上,拽平皮料,压着厮磨。若是流夏这般对他,早就出声埋怨,但换成他自己,下手便分外狠厉。 玉器在他肉窟中转着圈刺探,他开始借势低吟出声,“嗯......哈......” 在他不竭地骚扰下,休息了一晚的密处渐渐有泉声激荡,他的声音也因此高亢起来,“啊......流夏......姐姐......要被干坏了......” 本也没睡死,耳边又听见他叫,流夏攒了一肚子气,但要是起身和他较劲又如了他的意,于是纹丝不动地装睡。 “姐姐好厉害......嗯......”那玉器头上尖锐,被他用来大力抽送顶撞敏感之地,疼中又夹杂着快意,于是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再加上他故意如此,呻吟愈发放肆,“哼……嗯……好舒服……” 见流夏还不醒来,他又去揉捏自己的胸肉,“姐姐捏捏我……嗯……含一含……” 脑子里凭空闪过一句话,但他觉着太过放浪,说不出口,犹犹豫豫地戳戳她的腰,听她的呼吸声不似沉睡时平稳,知道她是醒了,于是稍稍贴近她一些,在她耳边悄声嘟囔,“姐姐要不要吃我的奶?” 此语一出,流夏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气也不是,笑更不是,她无可奈何地翻过脸来瞧秋凝尘,“师父,莫不是那情蛊在身体里待得久了,对你有了妨害?” “不是。”虽然话已出口,但迟来的羞臊席卷全身,他埋头在流夏肩上,“还不是你不管我,只顾着睡觉。” 知秋凝尘又是要矫情一番,她翻坐起身来和他理论,“师父好好算算,我连叁个时辰都没睡到,再者说昨晚上你要了几回了,还不够啊。” 不等他反驳,她提高声音又说:“就算师父是修为深厚,也不能这么荒唐,迟早被掏空身体。” 秋凝尘急急去捂她的嘴,“知道了,你小声些。” “现在才知道丢脸,早干什么去了?”流夏拍掉他的手说。 说罢起身要去收拾自己,一会儿还得见之妙和阿颜呢。 却见秋凝尘别扭地牵住她的手,侧头不看她,“那儿还没下去呢,你……” “那就硬着吧。” “我里面还有你放进去的东西,你也不管了?”他急切地问。 今早她分外无情,誓要让他吃些苦头,“含着吧,省得你觉着痒。” 一会儿还要去妖界,让他塞着那么个东西去,实在不成体统,但她又不帮忙,只能自己动手。 然他又不想自行解决,那样捏不住她的短,怎么让她服软?于是强忍不适清理自己,套上衣衫,面上瞧着倒是个正经人,但谁知道里头是个什么光景呢? 阿颜醒来后,平静了许多,打算接受流夏的意见,未婚夫君已死,自己一介弱女子又被掳走,回家还要接受父母亲戚的埋怨和另眼相待,倒不如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活一回。 于是兵分两路,流夏送阿颜到卢城,秋凝尘去妖界。 自上元节表明心意之后,陈迹总腻在沉氏医馆里不走,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沉姑娘。今日人少,他壮着胆子凑到她面前,在颊边亲了一口。 却见沉照君愣在当场,净白的脸一寸寸地红透,陈迹忽然很是后悔,都怨自己太过着急,唐突了她。 “对不住……我……”他急忙道歉。 然沉照君却非觉得不适,而是羞愧,方才他的嘴唇好软,看着也红艳艳的,不知亲上去是个什么感觉。 想过之后,她又觉自己色心重,怎么会生出这般冲动来,但他们如今已互通过心意,只亲一下应是合情合理的。 脚下随着心意走去陈迹身边,把他的脸掰正,深呼吸几下,踮脚要贴上去。 被制住的那人,心快要跳出胸腔,随即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冲昏他的头脑,沉姑娘竟然要主动亲他。 正此时,唇瓣将碰未碰之际,流夏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兴奋地说着,“沉大夫,我给你找了个帮忙的。” 快要贴上的二人,迅速分开,拉开了很远的距离,但流夏早已看到那一幕,了然地笑笑。 陈迹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揪着流夏狠狠数落了一通,这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颜并不多言,而且做得一手好菜,不仅能给沉大夫打下手,还可照顾她的生活,同为女子,住在一起还能消解孤单。 单独聊了一会儿之后,沉照君笑吟吟地谢流夏,帮她找到个可心的人,阿颜也谢她,说是替她寻到了好去处。 既是称心如意,那便不用多言,只陈迹不悦地瞧着她,怨她坏了好事。流夏看着他忽然想起另一个陈迹来,他早已消失不见,临走时托她问好,若是他看见沉姑娘和陈迹终成眷属,心里该怎么想呢? 是欣慰还是遗憾? 于是她忽地有些愤懑,这个世界的陈迹顺遂地打动了沉大夫,可她的童年玩伴却抱憾终生,故而他们今日的亲密被自己撞破也是活该。 秋凝尘到了妖界,径直把事情捅到妖王面前,说不准这个黄鼠狼妖有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把事情压下去,所以他选择去见妖王,现任妖王是只白天鹅,总不会和黄鼠狼有什么牵扯。 但走动间,总能感觉到体内那物在乱撞,不防就戳到了要紧地方,坐下它又入得更深,怎么着都不舒服,是以只能长话短说,婉拒了妖王的宴请。 再加上流夏又去了卢城,没他看着,谁知那炎辰会不会使些勾引女人的伎俩。脑子里忽又想起她那日的话,说他底子不好,瞬间心里焦躁不安。 一时也不自欺欺人了,客观地评价起炎辰的长相,确实比他生得艳丽,她难道更喜欢阴柔些的?又想起昨夜种种,更是断定因为他通身是女子的打扮,所以才纵着他。 想他在门内弟子面前不怒自威,却要时不时扮做女子讨她欢心,秋凝尘心里有道槛,但在看到炎辰拉着流夏手的时候,那阻碍就被他一脚踢飞了。 果然趁着他不在,那个罗刹就要来勾引她。 看他眉眼间怒气冲冲,流夏及时解释,“师父,这是炎辰做的竹风车,是不是很精巧?” “尚可。”他淡淡瞟一眼说。 这是流夏订做送给之妙的,他不好发作,只能把郁气憋在心里,盼着早些说完,拉她回家。 “都要到午时了,留下来吃饭吧。”炎辰邀请说。 未等流夏回答,秋凝尘便抢先说:“日头还早着呢,不必麻烦炎掌柜,我们这就回了。” 说罢宣誓主权似的,和她十指紧扣,另一手则抱着之妙,回首瞥一眼炎辰,腾云向鹤影峰疾行。 流夏仰头看了一眼悬在正中的太阳,又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无奈地想,分明吃醋的是他,可她却是直泛酸水。 回到长秋殿,秋凝尘简单备了几个菜,母女二人吃过之后,他便打发之妙去睡午觉,流夏拦他,“昨天怕不安全,睡了一天,今天中午别让她睡了。” “那你把她送去别处,总不能叫她撞见?” 吃过饭之后,流夏的脑子稍显迟滞,“撞见什么?” “你少装傻,快去。”他催道。 此时才想起自己给他塞了枚小玉势,他竟真的含着过了一上午,又不是不准他取出来,心眼何时如此实在了? 把之妙送去水箐师姐处,回来阖上殿门,但见不着他的人影,苍绿床帐却是早早放下来,平平稳稳地垂着。 然甫一撩开,他便扑将上来,把她拖进榻里,虽然光线昏暗,但身上的触感却骗不了人,秋凝尘竟什么都没穿,“方才吃饱了?” “嗯。” “师父还饿着呢,你摸摸,都肿了。”他按着她的手放在后穴处,“都是你非把它放进来,我一上午总不得安生。” “又不是不准你拿出来。”流夏推卸责任说。 好容易捏到她的把柄,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不行,你塞的,就要你拿出来。”说罢又让她伸手指进去,“给我揉揉。” 那处越揉越肿,流夏草草安慰几下,就要退出来,却听见他又说:“你觉着那罗刹是不是长得比我好看?” 这又是挑得哪门子刺呢?流夏心头一凛,好像没有当着他的面夸过炎辰,但说不准是有人和他嚼舌头,便问:“谁和师父说的?” “这你别管。”他回,但半瞬之后灵光一闪,气势霎时弱了下去,“你果然是这么觉得。” “没有,炎辰和师父长得没有半分相似,你怎么能和他比。”她安慰说。 他竟和炎辰相提并论都不配么?秋凝尘明眸染上沉郁,眼皮半垂,眼珠上的光亮寸寸灰暗下去。 “我就长得那般不合你心意?” 见他一下子从张扬热烈缩成阴沉沉的一小团,流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是说,师父长得清雅,炎辰长得姝丽,没有可比较的地方。”说罢搂着他的腰,埋头在他的胸口,“我还是喜欢师父这样的,瞧着清心寡欲,其实欲求不满。” 既然是哄他,秋凝尘便计较她不说些好听的,又抖起了嚣张的气焰,“你不能觉得别人好看,只能觉着我好看,碰见那些长得顺眼点的弟子,也不能看,更不能说话。”他一字一句地吩咐道。 流夏嘴上应承两句,但她惯来阳奉阴违,准备明天就去寻新入门的师侄们,一位长了张娃娃脸,甚是可爱。另一位活泼好动,朝气蓬勃,和他说上几句话,整个人都开怀不少。 如此打算过后,流夏伸手去抽秋凝尘体内的器具,但被他按下,他微红着脸凑近她耳边道:“姐姐别急,还没吃我的……” 那字说得极轻,像是在呢喃,流夏低头含上那处,问道:“会有吗?” “姐姐多吸吸就有了……都给你喝……” 回绝 近日烛阴魔君很是头疼,他的新宠是妖界来的美人,平日看着泼辣,但哭起来却是娇娇柔柔,双眼通红地瞧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好几天都没进食过了。 若说她为什么哭呢?还是因为秋凝尘告的那一状,犯事妖是美人的堂弟,从小要好,美人舍不得他被严苛的律法处置,便在烛阴跟前哭闹,他好歹是个魔君,妖王总会买个面子。 但那妖王的妹妹多年前和他有过一段情,最后闹得很不愉快,他去求情岂不是越帮越忙,于是去寻自己的好兄弟弥风,大家都是魔君,谁去都一样。 待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和弥风说过之后,他重重拍了桌子,“这个秋凝尘真是爱管闲事,不光在我们魔界捣乱,在妖界也不消停。” 因那一掌是弥风打的,秋凝尘的报复更猛烈些,不光折了他一队魔将,还将他从各地搜罗来的男宠全都放跑,还时常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其实是不行,才偏好些十一二岁的男子,因为他们自己没长全,便不觉他的小。 简直是一派胡言! 为此弥风便记恨上他,这时便想拉烛阴入盟,联合起来寻他的弱点,不过秋凝尘现下已知的软肋,只有他的徒弟。 他那徒弟据说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弥风却心里存疑,一个孤苦伶仃的平民百姓,怎么入了千决门?还做了掌门的徒弟? 此事定有蹊跷,烛阴的消息链极广,交给他来办,必是错不了,作为交换他要去妖界替他救小舅子。 然而他碰了钉子,现任妖王的脖子很弯,但性子很直,错了便是错了,法不容情,不仅要赔钱,还要削去修为,日日受刑。 妖王不给他面子,秋凝尘又把他贬到泥里,他这个魔君当得真是憋屈,每日做梦都是把秋凝尘暴打一顿,梦里倒是过瘾,醒来怅然若失,何时能心想事成呢? 一晃已是叁月初,正值芳菲时节,桃红柳绿、杏花微雨、春意喧闹。 长秋殿外的那株海棠也开了,粉白瓣堆迭在枝头,近日又多雨,一时间竟是东风袅袅、香雾蒙蒙。 流夏从床帐里闻到了香气,摸索着下床,但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前发黑,耳朵轰鸣,四肢发麻,小腹绞得生疼,同时又恶心想吐。 这是现世的老毛病了,时不时就要犯,但在此处吃好睡好,没有压力,怎么忽然又低血糖了? 秋凝尘端着早饭进来,却看见她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急忙跑过去,问:“怎么了?” “没事,师父给我颗糖吃。” 现下他哪有糖,翻了之妙的小包才找到几颗,手抖着给她喂下去。 扶她躺进榻里,再加上补充了糖分,不过几刻钟,她便缓和过来,生龙活虎地下床吃饭。 但秋凝尘眉眼郁郁,担心她得了什么怪病,一直催着她去找大夫。 流夏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常备些糖就好了。” 见她往后几日果然没有再犯,秋凝尘才放下心来,揶揄她说:“每日吃那么些东西,还要饿得头晕,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流夏瞥他一眼,不置可否,罢了,为何要和这种封建社会的九漏鱼计较呢?显得她气量小。 之妙的伞已经取回来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把华丽的伞,自从那天炎辰送给她后,秋凝尘就一直收着,必是看着好看,想据为己有。 “师父,我的伞呢?”她问。 秋凝尘添饭的手一顿,说:“你的伞不是就立在门口么?” 立在门口的是把梅花伞,自入了千决门就一直在用,“不是它,我要炎辰送我的那把。” “等那把用坏了再给你。”他眼神躲闪着回道。 油纸伞素有一生只用一把的美誉,等到它坏了,说不准她都入土了,她皱着眉头不悦道:“那是我的,理应我收着。” “你是我的,那把伞自然也是我的。” “你强词夺理,说吧,是不是因为你中意它。”流夏逼问说。 中意他?中意鬼也不会中意那个罗刹,他强忍恶心,怒目而视,“你浑说些什么?” “这有何丢人的,若是师父中意,那我也不是不能割爱。” 听她越说越离谱,秋凝尘从自己的锦袋里取出那把伞,扔给她道:“给你,撑着找他去吧。” 说罢连碗筷也不收了,虎着脸去明赫堂视察。 无非是不想瞧见她得知炎辰的心意时,脸上的表情,却硬要佯装生气,走着走着,脚步便慢了下来,他信流夏,但不信自己,总会从她面上的一点点细微变化,去揣测她的内心,虽知是自寻烦恼,但总忍不住。 流夏撑着伞在雨里转了一圈,雨滴汇集在一处,沿着伞檐滴落,更显琉璃珠晶莹剔透。 但手下有几处凹陷,不容忽视,也不知炎辰又设计了什么? 举起伞柄来细看,发觉上面刻着两排字,一排比另一排略小些。 月下之臣,悦夏之辰。 我心悦你。 惊蛰已过,渐有春雷阵阵,流夏呆立雨中,直觉那雷劈在她心里。 炎辰怎么会喜欢她呢?流夏自觉是个糟糕的人,叁心二意,满嘴瞎话,在修炼上也不勤勉,如果不是书里的设定,她觉得秋凝尘瞎了眼也不会看上自己,现下又多了个炎辰,难道作者要把她扶成女主了? 想揪出系统来问问,可忽然发觉自从上次千泉山之变之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下该怎么办呢?她焦躁地在院中踱步,又猛地意识到,秋凝尘定是看见了,才藏着这把伞。顿觉这物变成个烫手的山芋,美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这话果然没错。 在雨里淋了半晌,脑子渐渐平静下来,她慢吞吞地走去浴室沐浴。捋顺复杂的思绪,流夏清楚地知晓,她对炎辰只有朋友之情,或许是因为救过他,他才对自己有了好感。 清洗过湿黏的身体,流夏郑重地研磨蘸笔,给炎辰回了封信,他已是鼓足勇气表白,自己不能装作不知,这般吊着他,于他不公平。 半道上,这信被秋凝尘截住,拿到手里他有些后悔,分明要信她的,现下又要偷看,终是压不住心头好奇犹豫着拆开,粗略看了几眼,他眉开眼笑地把信笺塞回去,封好口。 把信重新寄出去之后,他回家的脚步顿时轻快不少,思考着晚上该给她做些什么吃,办了这么一件称心事,需得好好犒劳。 回到鹤影峰,秋凝尘便直奔厨房,流夏心下戚戚,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若装作没看见,那他心里便总埋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爆发,只好硬着头皮去解释。 “师父,炎辰的事我都知道了。”她立在厨房门口说。 “那你要如何?”秋凝尘磨了磨刀说。 流夏瞬间头皮发麻,忙解释说:“我今日已经去了信,回绝他了。” “是么?我怎么信你?你对他可比对我好。”他回身又说:“你又要救他,又要帮他揉腰,还要给他送花。” “对了,你还给他做饭,我是你的正经道侣,都没这待遇。”越说秋凝尘越觉得自己大度,竟然这样都没撕了炎辰。 原先觉得他疑神疑鬼,但其实是她迟钝,顿觉理亏,“若是我说假话,对你有了二心,言灵契能没反应么?” 说罢挤在秋凝尘身边去接他的菜刀,“那今天晚上我给师父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把手里的刀递给她,秋凝尘又重新抽了一把,虽说自己能强忍着把她做的菜吃下去,但之妙必不买账,到时又要折腾他。 于是二人挤在一张切菜板前做饭,他眉眼含笑,看着流夏一会儿把肉切成大块说要烧东坡肉,一会儿又切成小块说要红烧,又过一会儿干脆剁成沫,要做狮子头。 最后只炸了几个黑不溜秋的丸子,她自觉拿不出手,便想偷偷倒掉,却见秋凝尘一个接一个地吃了下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说道:“还好,只是火有点大。” 流夏沾沾自喜地尝了一个,不多时便吐了出来,又咸又苦的奇怪滋味破坏了她的好心情,果然她这辈子最擅长的饭食,只有鸡汤面。 也不知他怎么吞下去的,分明喝汤药的时候,总拧着眉头喊苦。 复给他下了一碗鸡汤面,一家人才算安稳地吃过晚饭。因为觉着对秋凝尘亏欠,流夏记起那天的话,要给他送一树的花,外面的海棠正到了好时候,干脆就送这个。 一更时分,流夏立于中厅,双眸紧闭,凝神静气,高大海棠树瞬间被一阵劲风裹挟,那风像是成千上百只灵巧的手,把开的极艳的海棠一朵朵摘下,只余些将开未开的,还有孕育中的花苞。 浮下枝头之后,花梗紧扎在长而韧的柳枝上,层层包围,直团成一个缤纷的花球,流夏才心满意足地拿着回屋。 秋凝尘在池子里沐浴,她听得些淅淅沥沥的水声,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待穿好寝衣出来,秋凝尘眼前突然飘来一捧海棠,有个女声说:“好看吗?” “好看,你在哪儿?”他接过花,问道。 流夏从床帐中露出头来,招呼他说:“师父来嘛。” 甫一靠近,他便被推搡着倒在榻里,双手双脚瞬间被床帐的系带缚住,绑在床边,显出一个大字。 知她又要玩些新鲜的,秋凝尘轻笑着说:“你长本事了。”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她除去秋凝尘的寝衣,笑道。 海棠花渍(h) 流夏从花束里挑了几朵合心意的摘下,催动灵薄决,让它们去摩挲秋凝尘光裸的肌肤。 两朵分去耳畔,两朵贴着乳头,余下的分布在腰侧、大腿根部、以及软垂的阳物处。 花瓣柔软富含水分,贴在他身上的力道极轻,似有若无地触碰,像是在患处搔痒,最终越挠越痒。 秋凝尘的腰侧和大腿根部本就敏感,现下又被蓄意挑逗,他感觉整个人像是根绷紧了的弦,再受不住多余的刺激。偏那海棠花又毫无规律地骚扰他,恍惚间以为是流夏微凉的指尖,在缓缓拨过他的身体,他不自觉地颤着闪躲,求道:“停下吧……受不住了……” 流夏今日打定主意要取悦于他,自是不会停下,给花瓣注入了更多的灵力,让它们更快更大幅度地摩擦皮肉。 阴茎处的粉瓣转着圈厮摩龟头,淡黄花蕊不经意间拂过马眼,便见他活似被针扎过,抖个不停。柱身处的花瓣围成一圈,上下划动,倒真像是流夏五指并用在撸着那处,更有囊袋处,琼片似海蚌般开合,夹弄着两颗肉球。 胸口早被抚摸得泛上薄粉,秋凝尘呼吸纷乱,那处起伏不定。手腕脚腕情不自禁地绷紧,被苍绿锦缎勒出红痕。 “师父的皮肤真是娇嫩,一捏就红了。”流夏被他这副柔弱可欺的样子诱惑,伸手去揉捏他的胸肉。 被她如此放肆地按揉,岂能不红,他喘着粗气问:“软不软?” “软。”她老实地答。 “更软的地方你也不管管。”他语带埋怨。 前身的阴茎早被抚弄得挺立,快慰绵绵地传来,愈显得后穴空泛,盼着她进来,好好地顶一顶、揉一揉。 因手脚被绑住,没法握着她的手伸进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但流夏却起身去了书案前,左挑右捡,拿了叁根毛笔,还很是贴心地在笔洗里涮了涮。 料她拿着毛笔不干好事,秋凝尘心口突突地跳,定睛一瞧,竟是自己最常用的叁支,“你这浑人……那是我写字作画的东西,日后我怎么用?” “这有什么,既是师父的东西,又进了师父里头,岂不是锦上添花?”她阴笑着靠近,在笔头上蘸了脂膏,拨开后穴插了进去。 甫一进去,流夏便开始转着圈把笔往他深处送,脂膏被后穴含化,抿碎,渐渐响起黏腻的水声。 娇嫩的肠肉那受得住这般折磨,虽然放进一丛软毛,但他只觉钻入了一只性情乖张的刺猬,东闯西撞,不得安生。 “师父,猜猜是狼毫、兼毫、还是羊毫?” “这我如何猜?”他拧着腿夹紧臀,想要抵挡流夏的攻势,“拿出去吧……哈……啊……师父求你……” 原本的取悦讨好早就变了味,现下流夏只想看他哭出来,便坚定地拒绝说:“不行,师父猜出来我再走。” “羊毫?” “不对。” “狼毫?” 好不容易蒙对,她将毛笔抽离一瞬,但下一刻又放进来,依然让他猜。 “羊毫?” “不对。” “兼毫?” “是狼毫。”她啧啧叹了几声,“师父何时如此愚钝了,方才不都进去过么?” 谁能想到她如此狡猾呢?刚抽出来又插进去,铁了心要看他哭叫,秋凝尘心头有气,体内又燃起燥火,但她却不来解上一解,故意作弄他。 手下又把毛笔送入两分,戳着前列腺,细致地落笔、划横、曳出笔锋之后提起。 “师父我写得是什么?”流夏问。 敏感地被戳点的兴奋至极,由此那处的触觉更为敏锐,似是蚁行过,又似灰烬烫过,又痒又疼还带着麻,快意渐渐上攀,郁在头顶上终于释放,暖流奔腾到全身经脉,腿上的肌肉颤动不休。 高潮来临之后,若再持续刺激,那便是难忍的折磨,秋凝尘眼角渐渐泛红,有水汽弥漫,他不自觉带了哭腔,“你就会折腾我,我怎么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是狼毫还是羊毫?” 再想到她对别人都是客气谦和的,更觉委屈,水汽聚成大颗的泪滴,自眼角滚落,“你就仗着我舍不得,日日欺负我。” “师父,这怎么能叫欺负呢?这是闺房密趣呀。”她解释说。 “这趣儿就你得了,当我不知?你就爱看我舍下脸皮哭哭啼啼的。”他刺道。 手下把毛笔抽出来,流夏去擦他的眼泪,但秋凝尘却来劲了,偏过头去不让她碰。 “凡间还有堵上嘴,在身上抽鞭子的,绑着叁四天不让射的,往后头塞蹴鞠的,若我这也算欺负,那他们岂不是受了极刑?” 听闻此言,秋凝尘脸色白了一瞬,若是她也学了这些,那自己的日子岂不更是难捱?于是摆正脸,温顺地让她擦泪。 “渴了。”他低声说。 “掉了那么些金豆子,可不是要渴?”流夏下榻去给他倒水,忽然看见饭桌上放着一壶酒,晚饭时他们二人小酌过几杯,还没喝完,于是捏起酒杯,挑起酒壶,甜笑着靠近床畔。 当着他的面,给他满满倒了一杯,“喝吧。” “喂我喝。” 暗叹一声难伺候,流夏欲把他扶起来,却见他睨她一眼道:“不,要用嘴喂。” “师父不也这么些花花肠子,总说我。”她笑着将酒一饮而尽,贴上他的唇瓣。 四片柔唇将将碰触,便似点燃熊熊大火,秋凝尘震碎手上的束缚,把流夏紧搂在怀里,嘴唇一直追逐着她,把她的表皮剥开,吮吸醉人的汁液,渐渐地头脑昏沉。 美酒入喉,因是从她嘴里喝的,辣中又带着甜,秋凝尘平日里酒量尚可,但今日的头脸涨得通红,比往常更贪恋身体上的温存,“抱抱我。”他说。 怀里拥着软玉温香,身前那处挺立便分外不容忽视,他心头野火又起,叼到她的手指,用舌头转着圈舔弄,“我那儿还硬着呢……光花可不行,还要你。” 手上攥着鲜花簇拥的阴茎,流夏徐徐撸动,有花瓣因此被揉碎,沁出汁液,正好做了润滑。 “啊……还是你的手……嗯……舒服……” 深红肉茎沾染了粉红花汁,香气不绝,淫声连绵,“嗯……快点……嗯……哼……还要……” 听他意乱情迷,流夏手下动得飞快,直把他逼出哭腔,“呃……啊……到了……” 言罢呜咽着射出许多来,他起身抱着她平复呼吸,“冤家,怎恁得快活,真恨不得被你弄坏。” 知他是嘴上逞能,流夏抚上胸口那两朵花,把它们压碎,有淋漓花血沁出,显得两处粉红乳头更为可口,流夏伸出舌头点了两下,问道:“像这样么?弄得流血?” 荤话不过脑子便说出来了,秋凝尘此时看了胸前惨状,后怕着回,“倒也不是……” 首-发:po18f.com (po18uip) 妆容 不觉已过谷雨,大地回暖,然自从那日低血糖之后流夏时不时便头晕眼花,有时一刻会好,有时要难受上半个时辰。 偏秋凝尘这段日子很忙,犯病时他总不在,流夏这时倒成了个锯嘴葫芦,关于此事只字不提,他也无从知晓。 新的一年已然开始,院外风景一片大好,争相开放的春花,采蜜的蜂蝶,生机盎然。 但流夏却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现今的灵薄诀,只能送起来一只笔,不过半刻便觉真气告罄,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在镜子里细看,发觉自己眼下多了两坨青黑,脸色愈显苍白,她掏出妆粉遮住病气,上了个明艳的妆容。 身体上的变化只她自己最清楚,暗暗想过这段日子的种种,或许,她快要回去了。 晚上秋凝尘回来,她依然俯在案前,就着烛光在画着什么,但看到他来急忙把纸遮住。 “画什么呢?”他问。 “秘密,师父不能偷看。”流夏仰头说。 捧着她的脸细看,秋凝尘才发觉近日以来她的妆粉敷得极厚,换了更艳的口脂,“我觉着还是以前素净的好看。” “师父懂什么?这是最近人间时兴的妆容。”流夏拍下他的手说。 “不适合你,像老了十岁。” “怎么,我老了十岁你就瞧着不顺眼了?那等我头发花白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出去找些年轻漂亮的。”她顺势反击说。 这般毫无根据的揣测,让秋凝尘百口莫辩,他忽然觉出往常他胡搅蛮缠时,流夏的苦涩,低下头亲她一口,安慰说,“尽要胡说,就算你头发掉光我也觉着顺眼,不必在意,你喜欢就好。” 说罢又缠上来,吻了片刻,低声暗示,“好久都没了,去洗洗。” “师父先洗吧。” 待等二人都洗干净,流夏出了浴室,直接将灯灭掉。 秋凝尘在床头等着给她擦头发,疑惑地问,“灭灯做什么?” 却听她滚将上榻,将他搂住,答道:“自是做些坏事。” “小色鬼,今日这般猴急,头发还没擦。” “一会儿出汗又湿了,擦它做甚。” ……………… 却说西天魔域,经过半个多月的打探,烛阴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他急急去往弥风处,商量此事。 “你说秋凝尘的徒弟,是玄音阁陈煦的养女?”弥风惊诧地问。 烛阴点头称是,“那日秋凝尘坠下山崖,被一沉姓大夫所救,醒来后他正好碰见玄音阁的陈迹和流夏兄妹团聚,还知晓了身上的情蛊是他徒弟下的。” “那他还不活撕了他徒弟?”片刻之后弥风又反应过来,“他中了情蛊?” “已经解了,徒弟也还好好活着,近日里去哪儿都要带着,俨然一副道侣的模样。”烛阴抿口茶水说。 玄音阁在修真界素来低调,陈煦时常便要闭关不出,但私下里竟然做这些他们魔都不屑干的事,着实反常,弥风拧着眉头思索,说道:“我觉着那陈煦大费周章地把养女送进去,必不只是给他下个情蛊这么简单,说不准有些别的盘算。” “那我再去打探打探。”烛阴应承说。 又不过半月,还真让他打探到些事,弥风听他细细说过之后,一拍大腿,开怀大笑,“他也有今天,我们不若和陈煦联起手来,灭了他千决门。” 顺势把秋凝尘的脑袋摘下来,挂在他的地界,好出了他的恶气。 烛阴却不甚同意,修真界再如何四分五裂各怀鬼胎,也和他们魔界势不两立。再者说,千决门能立于各大派之首,并不仅靠秋凝尘,从长老到弟子,各个都是出类拔萃。反观玄音阁,长期无人问津,出息的弟子只一个陈迹,结盟也要认清形势才好。 “我觉得不妥,玄音阁势弱,怕是抵挡不过,到时又要我们出头,搭上些手下的性命,不是笔好买卖。”他分析道。 “那该如何办?” “不若我们做个顺水人情,把这消息透露出去,到时和秋凝尘的愁怨一笔勾销,还能看他们狗咬狗。” 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却又飞了,弥风对此很是不满,“他败坏我的名声,我还要给他消息,我不去。” “那我就自己去。”烛阴激将说。 “你去就你去!” 自那日二魔商议过不久,明赫堂内,便有弟子禀报,说是烛阴和弥风二位魔君前来拜访。 本想拂手说不见,把责任推给大师兄,但瞥见他黑沉的脸色,一松口,便把那二魔迎了进来。 将他们带至明赫堂内,秋凝尘端坐不动,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还是凌玄道君出来圆场,请他们入座,弥风见秋凝尘就来气,哼了一声坐在椅子里,烛阴则能屈能伸,浑不在意,“这番来,还要向秋掌门赔个罪,上回实在是我们的过错,还请秋掌门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秋凝尘端坐主位不发一言,垂下眼眸,面色肃然。 见此,烛阴又道:“这番来,还有一事相告,事关秋掌门爱徒,流夏修士。” 闻此,他的神色终有变化,难道是得知她前两年去哪儿了?于是掀起眼皮来问:“流夏的事?什么事?” “那日有一位小小药修,来我魔域寻求庇护,我细问下才知道他遭玄音阁陈煦追杀,一时走投无路。” 既是修士,纵然魂飞魄散也不会向魔君投诚,那人自是他掳去的,但事关流夏,秋凝尘此时不想挑这些刺,便静静的听。 烛阴:“等我给他安排了住所,他才和我交代说,他们师徒几人是陈煦豢养的药修,专门研制些邪门毒药,下给修真界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掌门以及长老,其中给您的那份,却是下在了流夏修士身上。” 原来不止情蛊,他早该想到的,陈煦那个阴险小人,怎么会如此疏漏,只下一枚情蛊了事。本是看在他扶养流夏的份上,不同他计较,却没想到他如此心狠。 心渐渐被攥紧,又好似被大力抓揉,秋凝尘直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堂外高悬的日头惨白又刺眼,烛阴的嘴唇还在开合,说些他最不愿听的话。 “那毒在男女情浓意动时,会染到男方身上,蚕食修为、扰乱心智,毒发时癫狂不休,最后真气枯竭而亡。” “那女子呢?”他问。 见他已是面色苍白,声音飘忽不定,烛阴犹豫着回道:“女子……无论如何都不得善终。” 凌玄道君坐在一旁,也是心头大恸,师弟和流夏早已做了夫妻,现下那毒怕已入了脏腑,回天乏术了。 本来烛阴还想和他讨些口头上的应承,好让他们的旧账一笔勾消,但瞧秋凝尘那神智恍惚的样子,还是不说了,说多了都是错。 但弥风看他半死不活,却是痛快得很,看来徒弟真是他的死穴,临走时又回首加了一句,“据说那毒,女子要从十岁开始吞服,吃到十六岁停下,最多活不过二十四。” 二十四,二十四,今年她正好二十四! 胃里似有冷铁翻搅,腥甜热流猛地涌上喉头,片刻后点点血迹溅到秋凝尘衣摆,凌玄道君着急地去探他的脉,发觉只是一时急火攻心,除此之外并无中毒迹象。 “怎么会?你们……”凌玄惊讶地问。 他使衣袖擦去嘴角的血渍,说:“没有,定是她不想给我下毒。” 片刻后他又摊着手,像个无助的孩童,“师兄,若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不是还活着一个药修么?说不准他有办法,快先回去看看流夏。” 忽然想起她那日眼前发黑,倒在地上,秋凝尘急忙腾云回鹤影峰,细察之下,除了之妙,只能觉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呼吸。 果然出事了,他打开殿门,便看见流夏趴在书案上,笔尖戳她的衣袖,晕出大片的墨色。 把她抱起来,手抖着探过呼吸,果然非常微弱,秋凝尘急急地给她送了一股真气,但好比泥牛入海,她的丹田活似个漏斗,进多少便漏多少,半点剩不下。 门内没有出色的医修,慌乱之下,他只想到沉大夫,便腾着急云,几刻钟到了卢城医馆。 沉照君把过流夏的脉,又翻了药典,眉头难掩郁色,这毒她只听过,药典里也没详细解释,再加之流夏的表征和记载不尽相同,必是被改进过。 现下只能给她喝点补药,看秋凝尘从魔域带来的药修有什么法子。 烛阴魔君甫一回家,屁股还没坐热,殿门就被震开,秋凝尘周身缠着一股罡风,头发被吹得蓬散,开口问:“那药修呢?” “在地牢。”这时他也不装了,从牢房里提出被五花大绑的修士,想赶紧把那瘟神送走。 可带着他返回卢城,事情依然没有转机,活着的这位,是师门最小的弟子,平日里只给师兄打下手,而且那毒是师父亲手所制,就连大师兄都不知道方子,何况是他呢。 秋凝尘气急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在墙上,一时也不管什么君子之风、冤有头,债有主这类的话,只想把那该死的药修剥皮抽筋,可这样又能如何呢?他忽地泄了气,既使这样,流夏也解不了毒。 他又把眼神投向沉照君,哽咽着求她:“沉大夫,我知道你妙手回春,我私库里的天灵地宝都给你,你救救她,救救她。” 数月前见他的时候,虽然身受重伤,他也从容淡定,和自己克制谦和地交谈,叁句话必有一个谢字,可如今看他蓬散头发,眼底猩红、语音呜咽地求她,心里甚是五味杂陈。 虽当大夫多年,见惯生死,可流夏那样鲜活可爱狸奴似的人,忽然形容枯槁如斯,她不免泪眼婆娑。 “秋掌门,恕我无能。”她强压颤音,转身出了屋子。 脚步踉跄着走到流夏的床畔,看过她钗环尽卸的样子,才发觉她脸色很差,原来那艳丽的妆容不为逐风,只为遮住一脸憔悴。 “傻子,难受为什么不和我说。”他握着流夏的手泣不成声。 结局是好的,请放心。 荷风乍起 喝下补药之后,过了半天,流夏终于醒来,秋凝尘见此,欣喜与心痛杂糅,眼泪不住地掉。 “你怎么这么傻?把那毒染给我不就好了?” 原本流夏也不知她身上还被陈煦下了毒,但这番昏过去,系统终于现身,告诉她,任务要结束了,也把那毒的原委和盘托出。 但既使染给秋凝尘也无济于事,没了毒里同时吊着命的东西,她会死得更快一点,便说:“染给你说不准我早就死了,徒儿还想多活几天呢。” 提到死,他的眼泪越多了,流夏靠在他怀里说:“我晕过去之后,你是不是偷看我的画了?” 那时秋凝尘心乱如麻,哪有功夫看那些,“没看,你画了什么?” “不告诉你,等我画完再说。”言罢她又岔开话题道:“我想吃东坡肉了。” 身体虚,吃点肉补补也是好的,秋凝尘应承说:“我去给你买。” “不,我要吃你做的。” 总得给他找些事做,不然整日胡思乱想,不郁出病来,也要走火入魔。 睡过大半天又吃了饭,流夏下地转悠,除了腿有些软之外,身体上没有别的不适。 走出门外便听得秋凝尘和沉大夫交谈的声音,他说:“我听说有种换血的法子,能不能给她续命?” 知道他是打算以命换命,沉照君说道:“这法子不仅耗费你的元气,而且还要耗损她的,秋掌门,她还有的可损吗?” 流夏暗暗试了自己的气海,空空荡荡,身体孱弱,比之凡人也不如,怕是抽出一点点血就咽气了。 在此处的日子忽然有了定数,她便嫌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就天黑了。 陈迹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赶来,得知原委后一直呆坐着不动,陈煦是父,流夏是妹,可一人要因一人而死,他无从决断,无法两全。 “我们一家好好的不好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叁弟失踪多年,你也变成这副样子。”他不敢看流夏,只立在窗前遮掩。 “叁弟,早就死了。”流夏轻声说,“叁年前他被派去宁江门做卧底,不幸被走火入魔的长老拍了一掌,当场就没了。” 原书中流夏消失两年的根源就是给叁弟收尸,但系统出问题直接把这段跳了过去。 闻言,陈迹的肩膀塌了下去,他不该自欺欺人的,陈煦做的是天理难容的事,不能因为他是自己的养父就网开一面。 既然毒是陈煦下的,那么他或许有办法,秋凝尘戾气难消,不经通传,便到了玄音阁陈煦的住所。 见他内力浑厚,真气充足,陈煦难掩诧异,流夏没把毒染给他么? 不用遮掩也无需客套,秋凝尘掌下拧出一条长龙,要把他团团围住。好歹是一阁之主,制住他并不容易,陈煦抽出剑来抵挡,一时不相上下。然秋凝尘的打法甚是狠厉,不管身体是否吃得消,真气是否耗尽,一条散了又聚另一条,狂意十足,整个大殿能用的物件被他尽数摧毁,终于陈煦招架不住,被一群收藏用的铜钱缚住手脚。 “你若是能解流夏身上的毒,我就饶你一命!”秋凝尘说道。 却听见陈煦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若是你要给对手下毒,还会留着解药?” 是啊,他连那几个医修都杀了,为的就是不让各大掌门有一星半点解毒的可能,他又怎么会留着解毒的方法? 本也是心存侥幸,但如今所有希望都被他浇熄,秋凝尘摧动口诀,铜钱得了真气,像贪婪的兽物一般骚动起来,“那就先从手开始。” 话音刚落,陈煦的双手便散成血雾,他闷哼一声,头脸被剧烈的疼痛激得发白,额角出了一层黄豆大的汗。 “再到脚。” 铜钱应声而动,不多时陈煦便耐不住惨叫出声,他失去了胳膊和腿,整个人只剩头和躯干。 听到消息赶来的陈迹,闻声僵在殿外,犹豫不决。 此时秋凝尘却是住了手,他语气癫狂,笑道:“不能让你这么痛快地死了,你也这尝尝血流而尽,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我有多痛,你现在可知道了?” 说罢拂袖离去,未看陈迹一眼。远远地透过大开的殿门,陈迹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义父,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慢慢靠近门口,问:“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他们下毒,为什么要害了流夏和叁弟?” 陈煦气息奄奄却强打精神回:“都是修真门派,他们却一贯高高在上,总不把我放在眼里,落得如此下场,是他们活该。” 言罢又吩咐道,“殿里的密室,有你娘的排位,我不在了,记得逢年过节给她烧纸上香。” 他想伸出手摸摸儿子的脸,但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无手可伸,只目光柔和又细致地看陈迹,“你和你娘长得很像。” 陈迹忽然想起,那日流夏在病床上问,哥哥,为什么他不让你去替他做这些事,而是使唤我和叁弟呢? 他这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捡来的,是陈煦的亲儿子,因为血脉相连,便舍不得,但残害起别人家的骨肉却心狠手黑。 突地一阵极其浓烈的羞愧之感席卷而来,陈迹顿觉无地自容,因为往日的自命不凡,也因为他姓陈。 …………………… 夜里沉氏医馆烛火摇曳,流夏睡了一会儿悠悠醒转,她这几日没觉出别的不适,只是时不时就要睡过去,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过了一会儿,秋凝尘回来了,瞧着形容狼狈,推门错愕地看到她坐在床上,他急急要往外退。因为没料到流夏醒来,他便没清理自己。 “师父为何要躲我,莫非我不好看了?”她语气狡黠地问。 “胡说,是我身上太脏了,要清理一下。” 流夏起身走出门外抱紧他,闻到一股血腥味,知道他没干好事,便说:“师父,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得改改,日后若没我看着,不知道还要得罪多少人。” 虽是暮春,但晚间还是有些寒凉,秋凝尘连忙把她带回屋内,黯然道:“别说这些话,师父会救你的。” 秋凝尘每日出门去寻医问药,但带回来的医修、药修皆垂着头束手无策。流夏劝他想开些,莫再执着下去。 话是这样说,可眼睁睁地看她送死,他怎么能做到呢? 在沉大夫的医馆住了许多时日,流夏想在人间和她结识的友人们吃饭,一为相聚,二为道别。 当天下着蒙蒙细雨,炎辰早早关了铺子撑着伞去酒楼赴约,却发觉流夏一行人也将将出发,她站在九孔石拱桥之上,向他挥手。 虽然穿着往日的明艳衣衫,对他笑着,但她看着消瘦许多,像是天上的一抹流云,来一阵北风,便散了。 流夏今日撑着他送的伞,紧握着伞柄为身旁的秋凝尘遮蔽风雨,他怀里抱着女儿,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 炎辰一步步走近他们,却觉得他们越来越远,很快就看不清了。他擦擦眼泪强挤出一个笑来,今天是好日子,不能哭。 席间流夏一直在说笑,她总是这样,看不得大家满脸哀伤,气氛一旦沉闷下来,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然我时日无多,但也想笑着活,别苦着脸啦。”她举起手里的酒杯,说道:“让我们满饮此杯,今夜不醉不归。” 可她如今却喝不了酒了,只饮了一杯,坐了半个时辰,便垂着眼皮睡过去。 秋凝尘抱起她向众人告辞,随后便返回鹤影峰,迎着夜色,炎辰看着洁白的衣袂渐渐远去,那日一别,再未相见。 流夏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醒来后却要强装出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吃和往日一样份量的饭,难受时背着他们吐掉。 秋凝尘最近在教任水箐灵薄决,她在修炼上天赋异禀,心无杂念,学得很快,流夏听闻后高兴地说:“那水箐师姐岂不是成了我的师妹?” “不是,她还是二师兄的弟子,我正经的徒弟,就你这个不成器的。”他笑道。 春夏之交,时兴放纸鸢,流夏从自己房里翻出一个软翅八卦风筝,教之妙放飞它。 看秋凝尘在椅中闲坐,她喊道:“师父给我和之妙画张像吧。” 略略思索,他总画些单人的,有她,有女儿,但双人的还真没画过,于是把自己的笔墨纸砚,一概搬出来,坐在地上作画。 不用抬眼,流夏的样貌便自行浮现在他眼前,连同过往种种,纷纷而来,笔触轻轻落在纸上,记忆却牢牢刻在心头。 农历五月,鸣蜩时节,最近天气炎热,只有黄昏时分稍微凉快些。今日流夏的精神还好,吃过午饭后,只睡了两个时辰便醒来。 她看着西天曳出的晚霞,突然来了兴致,招呼秋凝尘和她一起坐在阶前观赏。 堂前有燕子回巢,远处有玉带夕光,流夏忽然想起《神雕侠侣》里的一句话,靠在秋凝尘肩头,说:“师父,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眼前渐渐模糊看不真切了,风声、鸟雀声、呼吸声、皆不可闻,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抽离,心里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只余二字,“别哭。” 秋凝尘感到肩头一轻,转头去看,流夏散成一团烟云,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住。 千决门修士流夏,于荷风乍起时节,溘然长逝,留一夫一女在世,此外,尸骨无存。 下章完结 相聚 炎辰梦见木芙蓉开花了,高兴地欣赏了起来,但不过片刻,一阵彻头彻尾的寒风刮过,花朵团团跌落枝头,再看那树却是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 早上醒来后,他去院子里看,发觉木芙蓉树掉了几片叶子。草草打发了早饭,他打算去开铺门,正此时接到了炎若的家书,那信笺微皱,墨迹糊成一团,但他还是辨认出了里面的内容。 蹲在地上平复了许久,他终于起身去捡那几片叶子,之后挖了个坑掩埋,有两滴热泪渗入松软的土地,权做友人祭典。 “下辈子,一定要再见。” 又过许久,任水箐的灵薄诀已突破关口,再不需秋凝尘指点,日后勤加修炼即可。 自流夏走后,他总不愿回长秋殿,几年前也只有他和之妙二人,但现今却觉得那里冷得刺骨。 收拾书案时,他发现了一本线装书,翻开来看,是流夏的字迹,上面记录了她去过的各处地方,有风景也有吃食,每一张都配着插图,还写些评语和建议,推荐或是不推荐。 简单把门内事务交代给大师兄和水箐之后,他带着这本书离开千决门,踏入万丈红尘中,去走她走过的路。 有时会恍然看见她,她在饭菜袅袅的热气里,在山峦间飘渺的云雾里,冲着他喊,“师父,怎么样?我推荐的都很不错吧。” 那时他总会笑着回,“很好。” 以前刚做师徒时,流夏喜欢在戏园子里听戏,尤其中意一位姓黄的青衣,每每她在,翘了课也要来。秋凝尘踏入此处时,台上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邯郸记》。 唱一个残梦绕黄粱。 怎说起黄粱? 不是,唱一个残韵绕红粱。 最后卢生梦醒,八仙对其那一段痴人之骂,句句砸在秋凝尘心里,人生不过大梦一场,你个痴人! 他忽地想起来了,那些故意忘却的前尘因果。自叁年前流夏消失之后,他遍寻不得,竟因此生出心魔来,为平杂念,他把自己关在藏书楼里,日日翻阅典籍,偶得上古一密术,修仙之人可效盘古,以身化境,能全心愿。 霎时他如获至宝,用了许久才明白其中要义,但他要实行时,总觉得有力量阻碍,无奈捏了一个傀儡,分了几缕魂魄出去,替他去做秋凝尘。自己则毫不犹豫地将四肢百骸,都化作山川大海,日月星辰。 魂魄将这一切尽数遗忘,拢成他过往的样子,只因为看见有一人拿着梅伞,劈开层层雨幕,走在阶前。 完好的世界陡生变故,大地微微颤动,有皲裂的纹路自他立足之地蔓延,鲜活着的人影在他面前消散,飞鸟走兽、亭台楼阁,皆粉碎成烟,慢慢那些烟尘聚在一起,显出一个人形,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吸往那处,相契之时,眼前渐渐见了入境前的景象,书籍浩如烟海,日光稠似蜜糖。 幻境再美终是梦,过往种种原来只是他的妄念!如今他还是没寻回流夏,那何必让他醒来,干脆一直睡着。 他伸手凝起风雷,蓄势往胸口拍去,反正早已下定决心,这条路总要走的。 耳边蒙蒙听得有交谈声音,嗓音很奇怪,平平稳稳,毫无波澜,“这世界有两个秋凝尘,逻辑不通,会崩坏的。” “那把他们合成一个吧。” “这个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合成一个也没用。” “那怎么办?” “他执念太重,一心去找流夏宿主,干脆送他去吧。” “好主意,她的奖励还没兑换,正好省了终身黑金用户的钱。”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突然现出奇景,这里应当是晚上,却亮如白昼,宽阔的大路上,行人坐在四轮的铁皮里飞驰而过,极目望去,未见山川,只有林立的巨大柱子,上面闪闪发亮,一忽儿便换了颜色。 虽是异世,但他在这里觉出了非常熟悉的气息,流夏的痕迹遍布此间,他心头狂喜,但一时不知该去哪里寻她。 回来已有叁天,流夏依然时常恍惚,有时吃着外卖,她会忽然抬起头来问一句,“师父,晚上吃什么?” 洗过澡要上床时,总要下意识地四下打量,“之妙呢?” 可空荡的房间无人应答,她为此请了年假,在家里待着,想着或许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 甫一回神,她第一时间看了小说,想得知秋凝尘和之妙的结局,结果发现小说内容只字未改,她依然被秋凝尘重伤后逐出师门,最后他和沉照君终成眷属。 她想不通其中关节,而且系统早已和她断了联系,只能暂且搁置这些疑惑。 家里的存货被她吃光了,流夏穿好外衣出门去超市,拿了一些速食之后,又买了点水果,夜间的林荫路里,时不时会碰到蜜里调油的小情侣,她忽然思念起秋凝尘,若是他也在该多好。 此处虽然不适合修炼,灵气稀薄,但秋凝尘试了试自己的气海,依然充盈,动用耳力探听,目力探看,终于让他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头发乱蓬蓬地扎着,裹着一件黑色的衣衫,她还是穿鲜亮的好看,秋凝尘似哭又笑地想着。 路旁的灯,将一前一后两枚影子拉长,又缩短,流夏提着手里的购物袋,并无察觉身后有人跟着。 还是如此不中用,秋凝尘眼含热泪暗骂,终是忍不住出声叫她。 “流夏。” 却见她错愕地转回头来,看见来人后,自言自语,“完了完了,现在都能看见人了,我疯了。” “你没疯,真的是我。” 购物袋突地掉在地上,橙黄的橘子撒了一地,有一个分外顽劣,固执地滚去秋凝尘脚边,碰到他鞋尖后停下。片刻后又有一双鞋蹭蹭跑来,踩着现世的路,埋在他的怀里。 “师父,我好想你。” “冤家,我终于寻到你了。” 完结了,谢谢喜欢。 番外一土味教学 在街上搂了半晌,流夏才突然意识到秋凝尘此时是异世的打扮,在外面逗留越久越引人侧目,于是拉着他快步往家里赶。 幸好此处离她家不远,只有一小段距离,“师父,走吧。”流夏拉着秋凝尘的手步入电梯。 对着明亮的灯光,她转身去看秋凝尘,却见他鬓发散乱,眼睛红肿,脸上遍布已干的泪痕,像是一只炸毛的流浪猫。流夏本也落了几滴泪,毕竟是失而复得,是跨越次元的重逢,但她现在只想笑。 “师父,你看看自己,像是被人欺负了。”她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反射出的自己。 秋凝尘抬头盯了一瞬,自知形容不堪,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弄得这么狼狈。”说罢便要掐诀收拾自己,流夏忙地拦下他,要是由着他展示出修真界那一套违反科学原理的操作,明天他俩就要成为传奇故事的经典案例了。 “回去再说,我帮师父整理。”她讪讪笑道。 闻言,秋凝尘凉浸浸的目光投射过来,“光整理这些可不够,今天晚上你可得和师父好好叙叙旧。”他抓着流夏的手,在掌心画圈。 修剪圆润的指甲搔过流夏的手心软肉,带来阵阵深入皮肉的酥痒,她后脊骨一凉,突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解释过她为什么化做烟尘飘走之后,又出现在这里?难道要说这里是阴曹地府,她死了之后来这里吃苦么? 没等她想出什么托辞来,就听见秋凝尘问:“你在此处,过得惯么?不走了吧。” 从周围混浊的空气,到稀薄的灵气,再到行人古怪的衣着打扮,无一处不透露着一个讯息,这里是异世,是他从未到过的地方。 耳边是他强忍颤声的温热呼吸,流夏又陷入了两难境地,既然他已经来了现世,那么那本书出现在他面前是迟早的事,可是要把这一切合盘托出,又对他太过残忍。 “师父给我点时间慢慢解释。”流夏抱着他低声说。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秋凝尘回过神来打量,才发觉怪异,这么个大铁箱子是干什么用的?怎么一眨眼他们就到楼上了? 但他不好意思问,省得流夏笑话他。 流夏笑吟吟地牵着他回到家里,但一进门,眼风扫到沙发上堆着的衣服,茶几上摊着的零食和没吃完的外卖,突然觉得有些羞涩,往日鳄鱼都咬不穿的脸皮,此刻红得冒热气,她想着要不把秋凝尘给推出去,自己快点把家里收拾一下。 “师父,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很快……” 但是她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社畜,每天做的最重的活就是敲键盘,怎么能推动秋凝尘呢? 秋凝尘早便好奇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了?他伸着脖子向里看了许久,快速换好拖鞋,一转身就进了客厅,环顾四周揶揄她说:“以前你那屋子里如何乱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倒知羞了?” 流夏垂着头冲到沙发旁,手下迭着衣服解释道:“那怎么能一样,我这几天是因为想你和之妙才没心情打扫。” “对了,之妙呢?”她问。 走去她身边,秋凝尘帮她收着衣服,“当时之妙不在我身边,我只听见有两个奇怪的声音在说话,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找到了你。” 至于他是为什么能听见那声音,倒是绝口不提。 而且流夏为何到了这里他也并不想计较了,重要的是以后他们会相伴着走过许多年。 收拾好屋子洗过澡后,秋凝尘穿着绸制的纯黑色睡袍坐在卧室的床上,他不由得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时间,小别胜新婚,这词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想来今晚就将是一个缠绵悱恻的重逢之夜。 但流夏却从书房里翻了不少书出来,郑重地交到秋凝尘手中。 “湛如,现在该我教你了。”她扯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说。 作为一个穿越到现世,脑子里遍布封建迷信思想的纸片人,秋凝尘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时不时满脸疑惑地看着流夏,但又不说,流夏都替他憋得慌,为此她找出了高中时的课本,让他好好地了解一下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以及事物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哲理。 当然首当其冲的,是要让他学会拼音,还有简繁体汉字的区别,以及一些现代化的词语,免得出去逛街连厕所都找不到。 所以秋凝尘过上了早八晚九不间断学习,上网课查字典的生活,可谓是十分充实。 乃至于晚上睡觉还要嘟囔着新学的话,“家人们,一整个爱住了咱就是说。” “齐天大圣yyds。” “13亿,狠狠emo了。” 倒也不必如此土味,咱就是说。 流夏无奈地给他掖了掖被角,翻身睡去。 接下来就是秋秋跌跌撞撞的现代生活日常了。 番外二崇高的顶梁柱 自秋凝尘来现世之后,流夏就开始联系文学城的客服,想要把之妙接出来,然而那机械声音一再和她兜圈子,无奈流夏直接杀到它们总部,威胁说要找个黑客把他们破烂的服务器搞崩溃,再把那霸王合同往外一曝光,他们企业自此绝对一蹶不振。 因为遇上了个不讲理的任务者,牵头的董事既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又怕股份打水漂,为了安抚流夏,只能命令手下的程序员紧赶慢赶地修复系统bug,再建个模型,把之妙交换出来。 传送的那天,正好赶上阳历新年,秋凝尘和流夏在家里等着,从午后等到傍晚也没看到之妙的人影。 流夏怒气冲冲地要穿鞋出门,找他们理论,正此时,听见一阵吸溜吸溜的声音。 他们二人走到卧室,却看见地上蹲着个娃娃,扎了两个发揪,手里捧着比头脸还大的半个西瓜,从正面看去,活似西瓜上长了头发。 她只知蒙头喝西瓜的甘甜汁水,连自己换了地方都未曾察觉。 骤然又看见之妙这肥美的身躯,流夏喜不自胜,巴巴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打趣道:“你这个小妮子,力气倒不小。” 那西瓜少说也够叁四斤,之妙却捧得毫不费力,这膀子力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听见声音,之妙才放下瓜,看见眼前的两人,眼睛瞪得溜圆,“娘亲……爹爹……” 流夏那日听秋凝尘说了幻境的事,要求系统把幻境中之妙的记忆,输入到孩子的脑中,是以她现在能认出流夏。 之妙还穿着单衫,想来书里正是夏天,但因为家里暖气开得足,不担心着凉。 见女儿终于不忙着吃了,流夏忙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好一通亲,问道:“想我了么?” 之妙摇摇头,又垂眸去看西瓜,秋凝尘觉得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必然要比流夏要强,便也随着问:“想爹爹了吗?” 却见她还是摇摇头。 流夏压下心中的酸涩,为了任务,她总把之妙往各处送,秋凝尘见她回来,对女儿的关注也比以前少了,孩子虽然小,但她也不是不懂事,估计是伤到她幼小的心灵了。 之妙却全然不懂娘亲和爹爹在伤感什么?对于周围异常的环境也无甚好奇,她回首看到窗外漆黑的天色,问: “娘亲,晚间吃什么?” “吃火锅。” 说罢异常兴奋地抱着之妙到她的小房间,拉开衣柜里面则是各式各样的小衣服,流夏给她套上冬天的打底,又裹上粉色的羽绒服。 “好看吗?”流夏让她站在镜子前。 “好看,像大鹅。”说罢双手交握,扭着肥腰欣赏。 流夏不懂她的脑回路,纳闷地想,要像也是可爱的小熊,怎么像大鹅了? “毛毛……”之妙边揪帽子上的毛边儿边说。 好吧,想来她是对于大鹅的毛,羡慕已久,也不知道上回被大鹅叨了屁股,疼得哇哇直哭的小孩子是谁? 秋凝尘早几天去理发店剪了头发,现在出门,大家直以为他是流夏还在上大学的弟弟,流夏面上不显,心中却在猛烈吐槽。 谁能知道在外瞧着博闻强识的秋凝尘,背地里正在被她按着进行扫盲活动呢? 字虽然能认得,可是那电脑用得属实不怎么样,她不禁怀疑,当时他奏古琴数指并用,曲调悠扬,怎么轮到打字就变成一指禅了呢? 让他敲首五言绝句的功夫,别人都能打出一篇滕王阁序了。 流夏买了车,房子的租金也续交到了后年,同时家里添了不少家具,若问她何时变得如此阔绰,还要从五天前说起。 来现世已经有段时间,秋凝尘和流夏在一起的时间却很少,流夏每天都去上班,白天见不到她,晚上她回来玩会儿手机就要睡觉。 他们连亲吻都很少,更不用说别的交流。秋凝尘每日躺在她身侧,心火越烧越旺,偏偏还不能闹她,年假结束后积压的工作很多,流夏几乎每天都要加班,第二天一早便走了。 但明天不一样,是周六,她要休息,到了晚上上床的时候,秋凝尘解开睡衣的扣子,光裸胸口贴在流夏的后背上,下身在她裤子上磨蹭。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他吻着流夏的耳朵说。 “什么?”流夏放下手机假寐,不搭他的茬。 这几天实在是累,她有心无力,只想睡觉。 “我来了都几天了,你就不打算……” 秋凝尘伸手钻到流夏的睡衣里,手指绕着她的肚脐打转,可她毫无反应,他登时十分生气。 “你不想碰我?” 流夏按住他游走的手,“师父我太累了,让我睡吧。” 可秋凝尘却不依不饶,把她翻过来,意图诱惑于她,唇舌间勾勾缠缠,喘道:“明天你休息,不用上班,明天再睡。” “不……呜……”流夏被他堵上嘴,手脚并用地去推他。 “你倒是轻飘飘的走了,我可是守了近一年的空房,好容易才找到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师父?”秋凝尘埋怨说。 流夏被他胡闹出一身的火气,指责他说:“又来了,你又翻旧账,我走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当时我也舍不得你和之妙,再说,我这么累是为什么?我不出去工作家里吃什么喝什么?”猛然意识到秋凝尘不用吃东西,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语气一转接着说:“之妙来了,上学的学费拿什么交?” 流夏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家里最无私奉献的人,是崇高的顶梁柱,但一看落寞得要缩成一团的秋凝尘,就软和了语气,“还有,我只顾着工作,家里哪有那些东西。” 听见流夏语气松动,秋凝尘睁开晶亮的眼睛,“我带了。” 说罢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他们的锦袋,掏出一应器具,期待地看着流夏。 这又如何收场?流夏脑内电光火石,忽然,她福至心灵,玉势能变成真的,那里面别的东西,不也是真的吗? “师父,这里的东西,你都取出来我看看。” 于是,金银首饰、宝石珊瑚、衣服茶具,铺满了卧室的地面。 有钱了!发财了! 流夏看着金碧辉煌的地面,捏着秋凝尘的脸猛嘬了一口,“师父,你可真是个宝贝!” 登时他面染红晕,心猿意马,想和流夏更进一步,但流夏却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历年珠宝拍卖的价格,哪有空闲做那些事? 秋凝尘只能继续忍耐,看着那个钻到钱眼儿里的人,恨不得咬上几口出出气。 偏偏她此刻极为开心,灯下她言笑晏晏,甚为动人,秋凝尘不忍打断她的好心情,只能轻叹一声去浴室自己解决,于是这一熬,又熬到了之妙来的这一天。 叁人收拾停当,开车去火锅店,看着灯火辉煌的街景,之妙土老冒的本性展露无遗,等到了火锅店尝到酱料和牛肉卷搭配的滋味之后,她更是无法控制,筷子都用顺手了,要不是秋凝尘怕她积食,流夏怀疑她就要像武松一样,一拍桌子,喝道:“小二,来叁斤牛肉两斤酒。” 吃过饭后,叁人去看新年烟花大会,但看到一半,之妙就歪头睡了过去,无奈只得回家。 把孩子轻轻放下她的小床上,秋凝尘拉着流夏回房,但就这几步路,秋凝尘也似忍不住了,将流夏腿缠在他腰上抱住,甫一关上房门,灼热的唇舌便吻了上来。 流夏后背抵着房门,对于如此热情的秋凝尘,有些招架不住。 他是不是在网上看了些不该看的? “回床上。”流夏寻到亲吻的间隙说。 将流夏放回到柔软的床上之后,秋凝尘顺势压上来,黑漆漆的头胡乱地拱过流夏的上身。 “等等。” “怎么又要等?”秋凝尘不满地停下,“这回你又要找什么借口?” 流夏不答,自顾自跳下床,拿出一件黑底白边的女仆装递给他,“去换上。” 秋凝尘接过一看,是这里女子常穿的裙子,他怎么能穿?又想到以前他穿着嫁衣,流夏那天很兴奋,要是不穿,就破坏了今天的气氛,可他又不喜欢这些。 “师父快去换上,我专门给你买的,尺码肯定正合适。” “师父穿这个一定很漂亮,给我看看嘛。” “就穿一次,穿一会儿。” 纠结几番,终于还是败倒在流夏的诱哄之下,“就穿这一次,下回我肯定不穿了。” 花了许久,秋凝尘才穿好衣服,额角都急出几滴汗。流夏一见他,眼睛瞪得更圆,露出惊艳的神采。 缀满蕾丝花边的吊带,被秀致的锁骨顶出一弯旖旎的弧度,胸前饱满而莹白的胸肌显露无疑,再瞧身下,裙摆只堪堪遮住大腿根,笔直而修长的腿立在地上稍显局促。 秋凝尘觉得穿着这几片布,还不如不穿舒坦,他在流夏的注视下越发羞臊,急忙要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 但流夏奸笑着把被子卷走,调戏他说:“跑什么呀,不是你要和我亲热吗?” “我何时说要穿这些亲热的?你脑子里净些歪的邪的。”他脸红地反驳。 但妆扮还没完,流夏揽过他来戴上猫耳,大腿箍上缀着银链的腿环。 “这叫情趣,师父还得好好学。” 秋凝尘坐在床上,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抬起腿来,随流夏打扮,然后看见她往自己手腕上带手铐。 “别戴这个,不方便。”他拒绝说。 流夏则十分体贴,“别担心,今天不用师父出力。” 网上买的道具已经到了,流夏一一消过毒之后,摆在床上。 秋凝尘看过之后,脸色一僵,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物件?而且每个都不一样,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他。 “你……你待会儿轻点……” “当然了,我可舍不得师父受罪。”流夏坐在他腿间保证说。 这话他才不信,一会儿她兴头儿上来,必然要把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但他还是不免得眼带笑意,盯着流夏看。 果不其然,刚温情地吻了十几分钟,流夏就拿了个按摩棒放在秋凝尘的阳物上,机器嗡嗡地振动着,把硬挺的皮肉骚扰得连连跳动,分明是痒的,可他又不知道痒在哪里? 片刻之后,寂静的后穴里被塞进去一枚跳蛋,瞬间秋凝尘开始左右翻滚着求饶,“停下……那是什么……” “跳蛋。”流夏耐心地解释。 本来前面就足够难耐,过多过满的快感他难以承受,后庭处又来了个刁钻的怪物,振动起来过于凶猛,好像要钻到身体最里面。 偏流夏此时过于体贴,怕他不舒服,特地调整了角度,如此那凶徒正压着他的敏感之地,汹涌的尖锐刺激搅得他神智昏聩。 被扣起来的双手软软地推拒,“停下……我不要了……” “才二十分钟,确定不要了?”流夏看看手机,按灭开关说。 “这可是你不要的,别一会儿又缠着我。” “你……”秋凝尘喘息着定定神说:“你就不能温柔些……这些东西太快了,我又不是个死的。” 方才激起的情潮还未消退,很快秋凝尘觉得不满,胸口处起伏不定,泛出微微的粉色。 “你摸摸我……”他抬起双手,拉拉流夏的衣服。 “不是不要了么?不摸。”流夏断然拒绝,要收拾东西下床。 秋凝尘连忙直起上身截住她,按住她的手放在下身,“这儿硬成这个样子,你得担起责任来。” 流夏隔着短裙摸了两把,故意问:“师父这里不听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你想的,你走了我一次都没碰过。” 说罢左手搭在肩头,扯下一根带子搭在肩头,“还有胸口,好痒。” 他本是一副清俊的模样,风姿淡远,和艳丽魅惑半分搭不上边,可他状似无意的一个动作,魅中带欲,头上的猫耳又显得很是可爱。 流夏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让他穿这些了,倒把她搞得情不自禁。 于是按倒他,把上边的两根带子摘下来,双手黏在胸口上抚摸,指尖搔着乳首,把他激得吟声不停。 “喜欢么?” “喜欢……好喜欢……下面也要摸……” 于是流夏随他心意,从胸腹摸到大腿,在两边腿环处打转。 “师父,你抖什么?”流夏揪着腿上的链子含笑问。 秋凝尘睨她一眼,她明知道自己受不住摸大腿,偏要折磨他,这时候装什么无辜? 摸过这里,流夏又嫌不尽兴,让他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床上,这下便看到浑圆的臀部掩映在薄薄的布料上。 流夏摸上这里,捏了几下,“师父的皮肤又滑了不少,不错不错徒儿很喜欢。” “只是不错?你还摸过比我滑的?”他扭头反问。 见他又钻牛角尖,流夏笑说:“好好好,人间极品。” 经过一番从上到下的抚摸,秋凝尘浑身发烫,欲火毛毛地燎上舌尖,“你快点……我想要……” 闻言流夏抽了一根拉珠式的按摩棒,轻柔地进入,缓慢地抽插,左手转去前面抚摸阴茎。 秋凝尘一挨上她就昏了头,偏她又磨蹭,不肯给自己痛快,被困住的双手死死压住她的手,自己晃动身子,如此前后都能得到销魂的抚慰。 薄薄的裙摆随着晃动,露出裙下的风光,像是极为曼妙的舞蹈,曳出让流夏眼热的波纹。 “嗯……嗯……流夏……我好想你……” “我就在你背后呢,还煽上情了……”揶揄地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翻过身来,脱掉手铐,紧搂着她吻上来。 流夏睁着眼看他颤动的眼睫,发红的眼圈,于是抱住他的脖子,低声承诺,“这回真的不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嗯,我谅你也不敢走。” 等到春意褪去,秋凝尘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裙子也沾了不少他的东西,他顿时觉得难为情,奔去浴室洗漱。 等到二人都洗过,颇为温情地抱在一起时,已是凌晨两点。 新的一年来了,流夏重获两位亲人,久违的幸福满足之感,妥帖地裹在她的心口,她抬起头来在秋凝尘额上落下一吻,祝福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秋凝尘眼神清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