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云不散》
一。溪花村(0904修)
1.
天应该是蓝色的。
莹白的哀河从天幕滑下,把天蓝点缀在身子的胸口处,携着天往深处去了。那云便在河中被水波撕裂扭曲,散成沙砾的碎块状,往天边一扬,湿打了一处衣角。
虔诚的人儿将步印深深的烙在这片土地,河水便冲淡来人的痕迹,一处一处的水洼散布。金黄的光碎便盛在其中,像是铜金的佛碗。
一声一声的呼唤,从这儿漫到那边,透过斑驳的水石,透过河边的芦苇,透过山间茂密的松林,来到天边的散云。
含着血泪溅到墙边散成红色长春花的声音。
玫玫——
七月。入夏。
散云坐在院子里看天已经很久了,那眼珠子像是钉在天上,偶然向左一点瞟着,不到一秒又停在原处。
夏婶拿着瓷碗,眼神愁愁的看着散云,那碗饭已经凉了,却又被这暑气蒸着,已是不保鲜了,她还是转身收了收碗筷,又可惜先生从城里迢迢送来的佳肴。
待夏婶收拾完家务,已是下午的六七点了,黑夜渐渐成型,夏婶看这屋里没人,再去院子里看看,散云果然还在那里。
要是是自己的孩子,这样死气沉沉的,自己早就……夏婶心里默默念叨几句,但脸上还是含着笑,走到她身旁,看着散云软软的脸颊,心里还是由不得柔了几分。
“云云,你这一天都没吃饭了,人不是钢,你这样身体受不住的。心里有啥想不明白的,说出来夏婶给你解解心,人犯不着为谁谁谁就搞得自己不舒坦。。。”
夏婶长篇大论,中年妇女似乎都这样,兜着一大堆的“过来路”给年轻姑娘们授经解惑,苦口婆心的总是那样说。
“生病不可怕,放弃身体才是最可怕的。”
散云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只是望着天与世隔绝,夏婶的词快用绝了也不见散云回一句,恼怒之余瞟了瞟散云那呆呆的,空洞的,毫无人气的眼睛,那种怒卡在喉咙里顿时又消失不见,空留一声叹息。
空气凝结般,静的只剩鸟虫杂碎的声音,夏婶用牙齿咬了咬下唇,转身准备绕过散云回屋了。
“告诉他,我要走了。”
这个声音多年以后夏婶再次回忆的时候心里还是保留着当时的心悸的感觉。这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却感觉到像在雾茫茫的天里,从深处递来的目中无物的空然。那声音小小的,却刚好盖过树上那只蝉的嘶叫。
可明明是安稳的气息,平静的语气,却仿佛能听到比那蝉声更激烈的嘶吼,这种爆发像是爆炸之后灰尘四散的沉默。
消失而具有余味。
“我去给先生说一声。”夏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的斜了斜身子,便一步也不停歇的往里屋去了。
“恩,好的。”
“这才几天,这话她来这里之前说了无数次了。”
“嗯嗯。”
男人与夏婶的声音细细簌簌的,听不大清,夏婶佝偻的身影在明黄的灯下摇摇晃晃,大多时候都是她在低声讨好似的“嗯嗯”回应着,听着那男人的差遣。
待夏婶挂了电话,额角已是微微的发汗了,她放眼望去院里,看着还是老样子的散云,深吸一口气,微微张大了口,“先生说明天来看看你。”
散云的身子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夏婶微眯了眼,才看清她消瘦的肩膀随着透露的锁骨微微上扬,然后又轻轻的松下。
散云是五天前来到溪花村的,是由一个英俊的甚至带点漂亮精致的男人携伴着,那辆花哨的汽车从村里小路驶来,道路上扬起的灰尘和沙砾附在这干净噌亮的车子上,村里人看着都为之谈说。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生着病,医生让他送来乡下养着。他还说她就是比较呆,不咋说话,但是你一定要让她吃饭。最后他说,叫我先生吧,我姓温。
夏婶没大知道散云生的啥病,只看她一副骨瘦如柴,脸色白得像雪糕子,典型的病人模样,只是比之生出一番对生命的畏惧和绝望。
而散云,低低的垂着头,削瘦的身躯弱不禁风般,娇嫩的脸庞看着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眉色淡淡的,嘴唇也像抹了些白霜,只呆呆的任身旁的男人自顾自说。
黄花般的年龄却是得了病,光是看着便勾起她的惋惜。
“什么年轻娇嫩,她都快二十七了。”温先生听了夏婶的话语,来时稍许阴郁的脸庞终是乌云拨日般露出了笑意,转而又低头捏了捏她的脸颊,那温热还没细觉,散云就极快的撇过脸去。
男人神色收了几分笑意,舔了舔嘴唇,一把捏住散云的双颊,用力却也不敢下死手箍住,身子俯下抬头慢慢打量散云脸上闪现的所有情绪,“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话也不说,只低着头,哪像个姑娘,嗯?”
他又说,你也就在床上像点姑娘的样子,至少还要哼两句。
散云神色未变,只看着水泥的地面,一句话不吭。
他嗤笑一声,无趣的放下手,转头再看着眼前的夏婶,又说上几句家长里短的话。
夏婶听不见他的低声喃语,只看见散云呆若无神的冷淡模样,想来散云不太待见自己的丈夫。心里便免不住嘟囔着,欲问她这是得了何病,男人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有事就打电话。记得让她吃药。”
男人临走前再三嘱咐了夏婶散云的生活习惯,禁忌爱好。
夏婶看着他坐上车,放进车钥匙挂上档,眺望了田间一会,掏了根烟出来,吸了两口又给灭掉,手便摸向了方向盘,歪着头好像思索什么,最终似乎还是不甘心般,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散云大喊一声,“云云!我们两还没完!”
说罢,那辆花哨的汽车盛着泥土载着泥泞飞速的逃离,没带走一点花香。
夏婶带着她进了屋,不管出于高昂的照料费,还是内心的同情,她都希望她病好起来。至少能说句话,说不定以后还能对着她说几句笑话,总得该是个欢喜的改变。
待安置她坐在躺椅乘凉不到半刻,夏婶便懊恼的拍拍大腿。温先生也太大意了,连他妻子的名字也未告诉她。
夏婶照着先生唤了一句“云云”,躺椅上的散云微眯了眼,干涸的嘴唇破了几丝白皮,嘴一张一闭,发出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鼓风扇的吱呀声。
她说,我叫散云。
散云。
散云。
夏婶将这两字放在嘴边绕了两圈,细读之后还是觉得这名字不吉利,生了病的人还取个这么损福运的名字,应该让先生带她去改改,风水这种事,说也说不准的。
或许,再不待见,生了病的女人总还是想着男人来陪陪她。
夏婶看着院里继续望着天的散云,摇了摇头。
二。脏(0904修)
2.
这五天,真如温先生所说,不爱说话,只呆呆的坐在一个地方。
早上起身自己洗漱整理后,就坐在院子里望天,一天都不动弹。饭也不好好吃,白米饭还吃上两口,合着小菜。若是先生从城里让司机赶上四五个小时,只为送一份的佳肴,她看都不看上一眼,只瘪着肚子,也不吭声。
每次劝吃饭就像劝正在吃零食的孙子一样恼怒又无奈,她只能跟散云谈谈心,谈心仿佛对牛弹琴般。
哪能不瘦?夏婶暗想。
倒是没见过她发过病,只沉默的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只有时记忆犯上混沌,老是忘记东西,但也没什么身体上的大毛病。不过药还是按时按量的吃着,散云不过还是那样,也没大看得出些变化。
夏婶都由不得怀疑,或许散云不过是性子内向不爱说话。,却被人当是成了病。
不过也有奇怪的。
偶时夜晚听见女人抽泣的声音,夏婶吓得以为闹鬼哩,随着声音进到散云的屋子,借着微弱的灯光才看见散云脸上的泪,只她的眼泪和平静的面孔形成太大的反差了,夏婶由不得唏嘘几声,只叹是造化弄人。
人心中都有点苦,不过都不大爱说,怕说你是矫情作怪。夜里便借着黑独自啜泣,好发泄几声委屈,想来散云心中还有几分怨声。
说是送到乡下养病,城里条件这么好,乡下怎么治疗。还放任自己的妻子离自己这么远,只得是通个电话才能看望,万一出个啥事,人赶着都来不及了。
也难怪散云不大搭理他。
有时夏婶忙着下田,散云便自己溜出去,回来时脚上,裤子都是河泥,特别是膝盖处,湿泥在日照下,中间干裂成了一片。
夏婶问她去哀河干嘛,她也不说,夏婶也只叹一声,也不再询问了。只嘱咐她小心些,别掉进河里。
散云这下才有了动静,竟然应了她一声,便走进了屋里。
明日正午,门外急促的刹车声传到夏婶耳中,夏婶用围裙擦了擦弄脏的手,满脸笑着迎接,像是过年般,急急忙忙领过先生带来的东西,又像唤女儿般唤着散云,
“云云,先生来了!”
温醉清还是如来时般玉树临风,容貌非凡。一褶不皱的西装衬得人更加雅人深致,金丝眼睛的佩戴烘托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俊俏的脸部轮廓更引得村里好多姑娘翘首一盼。
村里的姑娘些免不得打扮得花枝招展,城里买来珍藏很久的珠花一一戴上,抹了粉,凃了脂,连衣柜里珍藏好久的裙子也用上,还嫌不够洋气时尚,悔自己怎么没去城里买些新样式的衣裙,连站在他几米处都显得黯淡无光。
只得用眼神羞怯着打量这个村里少见的优秀的男人,也有假意高傲的少女,头昂得高高的,眼神不屑一顾,不过在拐角处只偷偷的转过头,看上一眼,生怕别人看见。
温醉清下了车进了门,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夏婶由不得想起散云,叹她怎遇上这样优秀的男人,也叹她的身体,怎的享不了这份福运。
“她最近吃饭么?”温醉清问起的还是在手机里耳熟的那句话,夏婶依旧回得还是那句,“白米饭还是吃的,其他到不大爱碰。”
温醉清蹙眉,招呼了几句,便直径走向了散云的房间。
散云的房间是温醉清特意嘱咐修改的。房间大小要适中,只要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化妆桌就好了。窗帘要乳白色的,上面印着粉粉的小花,窗帘布中间镂空点星星的形状。
他说,墙壁就简单的白色,家具的样式都简单点,有棱角的一点要弄成圆的,免得像上次一样,不知道哪磕的,额头冒一大股子血。把这张泛黄的合照就挂在床头,用钉子钉上,牢固些,别掉头上了。
散云侧身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的看着床头柜那瓶夏婶从田间采来的小雏菊,清晨的露水已然蒸发,小雏菊在这闭塞的空间里也是奄奄一息。
温醉清站在不远处看着散云,娇弱的模样仿佛还是像当初躺在他怀里的少女般惹人怜爱和疼惜,他不由自主的走到她身旁,身子渐渐的下移,半蹲着看着散云的侧脸。
微微翘起的鬓发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温醉清温柔的替她梳在耳后,再摸索着她后脑茂盛的碎发,心中有点可惜之前的长发,怎好端端的就剪没了。
他柔柔的抚摸着,散云却无动于衷。温醉清垂下头盯着她的眼睛,明明白白的看着她的眼神穿过自己,不留一丝波澜。
他的手缓缓用力,力度一次比一次大,看到她的忽视,干脆到最后直接抓住她的后脑发,把头按在自己的额上,疼得散云皱了皱眉。
“不理我?你当自己是个植物人呢。我可是按你的要求一一做到了啊。你这对恩主甩着脸色恐怕不太好吧。”
他的声音不重不缓,一字一字清晰标准,似乎还含着调侃的笑意打量着散云。
“你说你要是真的是个植物人,那可就方便多了,我还跟你说这些破话?”
他一边说着话,头渐渐的偏向散云的右脸颊,呼吸薄薄的打在她的肩脖处,他再抬眼看着散云白嫩透着光的耳垂,眼睛直直的盯着。
“我就没日没夜的弄你,反正你也不知道,多好。说不定还能把你操醒,在床上哼哼两句。”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等待了许久的佳肴,舔舐着散云的耳垂收入嘴中,用舌头在上面轻轻的画着圈,细细的舔舐着耳垂底部嫩嫩的肌肤,沿着她的轮廓一丝也不放过。
散云终于舍得放出自己的神情,她淡淡的蹙眉,身子轻微的摆动。
温醉清心满意足的放开散云,拿起柜子上的纸巾轻轻的擦拭她耳垂上的水痕,一点一点的看着上面些微的牙印和红痕,嘴角扬起轻微的幅度。
“云云。”温醉清扔掉纸巾,将床上的散云抱起双腿叉开的坐在自己的腿上,鼓起的小腹来势汹汹的抵着她,他甚至戏谑的摆动两下她的腰肢,让身体狠狠的摩擦她的娇人处。
散云无力的反抗,手臂看似用力的挥舞挣脱,却还是被他一只手便禁锢住,待她想坐起来,双腿从床上抬起,只能是被他更用力的按下去,更用力的摩擦两人的私处。
散云终于放弃挣扎的看着他,看着他一脸玩味,禁锢她的双手慢慢的收紧,两人的亲密处不断的紧挨,软处被戳到凹陷,他的双腿也慢慢的张开,放在她腰身的手微微的出汗。
在城里刚出院时,他就按着她在床上,同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笑颜如花的男人,张了张嘴,声音不冷不淡的吐出他知道的、逃避的那些话。
她说,你很脏。
她说,我怕得上性病。
三。恶心(0904修)
3.
温醉清终是变了颜色,扬起的嘴角缓缓的收起,神色凝固一动不动的看着散云,后像是发怒样笑得更欢更大,他的笑意越是浓烈,手就愈发地用力,缓缓的收紧牢绳,让散云不禁闷哼一声。
“哦~是啊,云云,我脏。”温醉清微微抬头,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重重地拖拉出来,拉长了它的存在。说完,他的神色顿时凌厉,一把把散云压在身下,死死的压住,让她无力挣脱。
“男人有几个是不脏的?男人偷吃上瘾的多了去了,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而已。不过你别担心,我身体检查着呢,还是你的身体最讨人喜欢。“
他的语气透漏着邪意,双眼毫不避讳的打量她外露的锁骨乃至挣扎中露出的缝隙,小小的,却依旧诱人得很。
温醉清凑过脸,吻了吻她的脸颊,腾出一只手来预知般压制住散云躲闪的脸庞,再含住她娇嫩的右颊,细细的品味着。
散云拼命的在他身下挣扎,放在腰上的双手早就被他死死的握住手腕,挣脱不得。两只腿被他死死的压住,男人身体的重量彻底制服了她,脸颊也被他的右手箍住,左右不得,任他宰割。
散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右手放开她的脸,从浅薄的外衣伸进,手指跳舞般拂过她的腰身,肚脐,胸骨,最终停在她白色的胸衣上。
“云云,我们八个月没做了,嗯?“温醉清手停在上面一动未动,他挑了挑眉,神色戏谑,透红的嘴唇逐渐靠近散云略显苍白的唇。
散云终是忍不住了,她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尖锐而锋利,像是撕破了她的喉咙般,凄惨的一声像是耗尽她仅有的力气,眼泪随之滚滚而来,一滴一滴从大大的眼眶中流下,汗水从额前留下,混着泪水流向温醉清贴着她嘴角的唇。
她死死的盯着温醉清的眼睛,眼中尽是悲愤的凄凉,一会间,她便闭了眼不再看他,嘴却微微张开,一字一顿的说着。
“你。真。令。人。恶。心。 “
她的上牙磕着下牙磕到用力发声,她的嘴唇颤抖着声音便也颤颤巍巍,她咬着嘴唇,牙痕一排接着一排,动作倒是歇斯底里,声音确是小至又小,有些字还只是虚声化无,哭声和抽噎混杂,“恶心”二字耗了她全部的力气。
温醉清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散云,却看到散云死了一般的眼睛,他脸上的笑反倒扯得更为讥讽。
无多言语,他只不过怔了半刻,凶蛮的吻上她的唇瓣。
唇和唇的交融才让温醉清找回,拥有的感觉。他的唇先是轻轻的贴在散云柔软的唇上,不顾她的反应,手一直捏住她的双颊,让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狡猾的舌头便熟练的伸进去,细细舔舐她的硬腭,后又缠住她的小舌,翻转扭动,品味她嘴里的香甜。
散云呜咽无力的发出呜呜声,他的手解开她背后的内衣扣,后又嫌麻烦的撕开她白色的衬衣,将胸衣蛮力的推上去。
玲珑有致的圆润,他暗自惊叹,还是熟悉的风景。白皙莹亮的肌肤,软滑得恨不得手就长在那妙处,肆意揉捏都是美妙的几何集合,他吻向散云的下巴,慢慢的吻向她的脖颈,轻轻啃咬着她的锁骨,手从左乳摸向右乳,每处都揉捏用力,留下手指的红痕,白与红的结合, 色彩的大胆对比,让温醉清更是兴奋几分。
最妙的还是雪中一点樱桃,红得耀眼,红得诱人,在山间独立,等待好郎君的采撷,给她滋润,给她水分浇灌,他禁不住嘴唇吻在那点红上,轻轻柔柔的,像是用指腹拂过般,接着像个猛兽般扑向自己可人的猎物,张开嘴,将那红色吞没,吮吸,像要吞入腹中融为一体。
散云刺激得不禁弓起了身子,又是羞愤不堪的用挣脱开的手拍打他的肩背,眼泪湿了又干,嘴里呜呜发声,又敌不过他的蛮力,最后不甘心的推了推他已然湿汗的肩,手缓然的垂下放弃挣扎。
他说,云云,我们还没完。
便渐渐亲向她的小腹,突而又饱含怜爱的看着她的小腹,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她的起伏,感受不同以前的大小,他的眼睑垂下,他的笑意终于停下,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他又说,好好给我养身子。别再想着逃跑。
他修长的手在上面轻轻的抚摸,最后将脸贴在上面感受着上面的温热,和散云存活的迹象。
散云浑浑噩噩的精神似乎被黑夜一道惊雷打醒,她看着身上那个满含柔情的男人,再看向自己的肚子,再看了看那个男人,再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意识到似乎,她曾经拥有着什么。
肚子,起伏,生命,迹象。
“啊!!!!“散云这次像用刀用力割开自己的喉咙般,让绝望的声音从身体里发出,冗长而刺耳,她从怔噩的男人身下发了疯般逃出,丝毫不管自己散落的衣服,外露的皮肤,魔怔般奔出自己的房间。
她抛之脑后后面男人的大声呼喊,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跑下楼,像风一样略过院子里择菜的夏婶,她的胸衣下滑的遮住她一半的胸乳,略略看去,乳上的手指红印像是玫瑰,衬衣大开着,外坦的小腹洁白如云,她赤脚奔跑着,锋利的石子刮进她的脚心,血迹像梅花般盛开在院子里。
“玫玫。。。玫玫。。。“
她的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急切的空无让她内心烦躁,她用力的打开大门,就在这时,温醉清一把揽过她,将那件破碎的衬衣紧紧的裹住她的身体。
“云云。“
四。要么我死(0904修)
4.
夏婶正在院子里择菜准备午饭,哼着几曲刘三姐的山歌,手麻利的掐着烂叶扔到一旁,散云便袒胸露乳的癫狂的跑出来,吓得夏婶赶忙起身,想追拦散云,可惜身子骨老了,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只得看着先生飞奔从身后跑来。
她抚了几下急喘的胸口,感慨还是第一次看见散云发病,还真是疯了,也不顾自己光着身子,脚底扎成啥样的就往前冲,真真是造孽,咋先生一来就成这样?
散云被温醉清紧紧抱住,她疯狂的挥舞着双手,甚至还抓掉他的眼镜,抓破几处他脖子上的肌肤,长长的血迹冒出几点血滴。
温醉清皱皱眉,挟制住她的双手,被挑掉眼镜的眸子深邃狭长,脸庞外露的轮廓显得才是这般本性,风流而傲狠。他抓住散云抓狂的五指,抱起,不顾她奋力的挣扎,直径走向她的睡房。
“叫一下林医生。”
夏婶在呆愣中听得这声吩咐,赶忙拾起电话给林医生通话。
林医生的号码也是温先生临走时叫她存下,说他不在时她若是发病,便拨通这个号码。想来林医生应是个城里人通称的心理医生,治疗疯病的。
夏婶算是明白些散云的病了,也心生哀叹,疯病哪见过能治好的。还不得疯一生,痴痴傻傻的。
散云强制性的被温醉清抱回房间,手脚因为用力被勒出些许的青痕,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些痕迹,加快了步伐。
随即将她放在床上,解开领带将她的双手束缚在身前,又极速的脱掉她的胸衣,将胸衣套束在她的两个脚腕上,让她动弹不得。
温醉清坐在床边,又问了夏婶一些药膏,待抹在散云的伤处后,才发现她脚边的床单上都是血迹,他小心的抬起散云的脚,用镊子轻轻挑走石子,用嘴吹吹灰尘,用清水轻轻擦洗周围的血迹。
散云疼得连连缩脚,温醉清只能用力箍住她的脚,待他清理完两只脚后,他抬起头看着散云,散云此时已经泪痕满面,刘海被汗水打湿,她不再挣扎,劳累让她急促的呼吸着,眼神只知道呆呆的看着脚上。
他坐到她的身旁,用手轻轻拨开她含在嘴里的湿发,捏了捏她的脸颊,又用力勾勾她的鼻子。
“知道疼还光着脚跑,你是傻吗?我看也就你这傻病医不好,娘胎里就带上了。“
他抱住她的身体,又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收紧了衬衣的纽扣,右手握住散云的左手,再五指相扣,缝隙填满的结合让他的心又落下几丝松懈。
“吃饭听到没?乖乖吃饭我就不动你。“
散云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她的眼神只停留在那只脚上,她的情绪少之又少,此时过分的安静仿佛刚刚只是场云烟,她又成了安静沉默的散云。
林医生姗姗来迟,他来时,散云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温醉清责备的眼神,摸摸头,一脸无辜的说道,“这没办法呀,她住在这溪花村,离城里至少三四小时的车程,我可是午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啊。“
温醉清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那葡萄架,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示意林医生点上,满满的吸了一口再长长的吐出来后,他的面容阴郁又晦涩。
“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她发病,刚出院那会我还以为医院骗我钱呢。“
在A市城里住了七天的院,医生说她高烧已经退了,只不过烧坏了脑子,精神可能有点问题。可温醉清一看散云正常得很,只不过安静了些,没大细究就把她接到蓝天国际先住着。
他公事繁忙,只顾了个婆子烧饭,看散云的时间很少,若不是那次他有些酒醉,看着散云在床上躺着,心里有些痒痒,就想干点什么,亲个嘴她就呕吐,还没弄进去散云就晕了。
弄得他又气又无奈,只带她又去趟医院,医生说她受了刺激。妈的,他亲她弄她成了刺激?这不甘心还没抚平呢,她一醒来就说她要去乡下住,气得他甩手就走。
他就是心软,看着散云一再的绝食抗议,他摊手了。
行行行,你去。他没好气的说着,就想扔她在这落后山村好好磨难几天,把她送到春香村转头就走,心想别管她的破事了,自生自灭得了。
结果隔个两三天,夜里刚应酬完准备休息,那照顾她的一对老夫妇就打电话,说她发疯了,拿着刀子割手臂呢。
说得他在疲惫中一下子惊醒,鞋子都来不及换就冲出门,开着车走了几里的山路,颠簸得他额角撞到车玻璃发着疼,又打电话嘱咐他们按住她,把她的刀夺了。
等到了之后散云已经睡了。这小没良心的,温醉清按了按头上几处发青的伤处,看着散云的睡脸,摸着她手上包扎的纱布,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身子也渐渐睡去。
等到第二天,她就说她要换个村子住,问她为什么,她就又跟茅坑里的石块似的,又臭又硬的不吭一声。温醉清憋屈得很,她换个村子也不去城里,他这大做主张的跑来看她真是吃饱了撑的。
自此之后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医生,一发病就让林医生去,他省得吃她的冷漠,犯贱。
若不是总有人打电话来,说些莫名其妙的她要走了。。。
林医生看了看温醉清隐在烟雾里的脸,看不出他的情绪,酝酿了好一会,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我看你还是别任着她的性子待在乡下了,治疗刻不容缓,她发病越来越频繁了,送到城里来,我就不用千里迢迢的,路程太远,我根本做不上什么,而你呢。”他拍拍温醉清的肩,“时时刻刻能看见她,放在眼下不放心得多。你要坚决一点,也是对她好。”
“你就不希望她恢复正常点?这一发疯就跟自残似的,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没拉住。”
“你话很多。”温醉清瞟了他一眼,熄灭手里的烟扔进土里,转身便走向散云。
“喂!”林医生看着温醉清越走越远的身影,只能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好好考虑一下啊!”看着温醉清已经走进了屋子,他只能嘟囔几声,转身出了大门坐上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忘了跟他说了,村里的婆子说她醒来就跟变个了人似的。”
温醉清洗漱洗澡后慢慢躺上散云的床,他看着侧躺睡得安稳的散云,右手揽过她的身体紧贴自己的胸膛,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下巴便轻轻搭在她的头上,他轻轻抚摸着散云的背,像哄孩子般望着窗外的月色。
月色微浓,圆盘醺醺然醉了他的眼,他自然的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热。
“温醉清。”散云的声音她自己是知道的,是克制不住想小声一点的,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干涩得破了皮,小小的躯体四肢骨瘦如柴,她三个月已经变大的肚子撑得她的身体更显得虚弱不堪。
她看着立在窗前的男人沉默的抽着烟,一个字也不肯说,这股委屈和生气从胸腔里翻滚涌上,从心口到喉咙,所经之处,无一不掠夺她的冷静。
“说话。”散云颤着音,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回想那幕不堪回首的场景,愤怒,恶心,难以置信,难过,所有负面情绪交织缠绕,直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喉咙像是用玻璃撕刮着,连那句“那个女人是谁?”也被她强忍着吞进肚子里,烧得她胸口隐隐作痛。
有时候,沉默反而是因为不想事情过于难堪。
可是,散云摸着自己的唇,感受上面斑驳的纹路和死皮,她嗤笑一声,死死的擦着那片毫无生气的唇,直到血迹布满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她才缓缓地放下手。
他吻着别的女人。
他亲吻的时候,下颌角鲜明精致美丽的像是艺术家的雕刻,她睁大了眼,看着他轻柔的含着别人的红唇,珍惜疼爱温柔似水,她的手指颤抖的捏住衣角。
“我们结束了,温醉清。“
散云咬紧了下唇,血流得更多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身体上加倍的疼痛才能无视心里的伤
。
散云依旧还是没听到他说话,可是也不想听了,她转身走进卧室,手紧紧的握住,吸吸鼻子,想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突然,一只手用力的抓紧她的右手,右手撕扯的不适感让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已然摘下眼镜后如漩涡般深邃的眼神,她的心猛地一紧。
“我没说结束之前,谁都别想走。”温醉清嗤笑一声,为她说的那句话气得牙根发疼,他舔了舔后牙,凝神的看着眼前脸上一片狼藉的散云,用手轻轻擦拭她唇上的血迹,脸伸到她耳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云云,想走可以。”他重重的揉捏着她的耳垂,“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十个月前的夜晚,他们的争执仿佛还在眼前。自此一个月后,她便带着孩子,整整离开了他八个月。
他以为自己可以把握局面,可是噩种接踵而来,一环套着一环,只打得他失了分寸,手足无措,他长叹一声,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女人。
“云云,我们不能散。“
夜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五。永远(0904修)
5.
天色微微泛白,鸟儿声清脆鸣啼,朝阳还未进入眼帘,带点热度的光却喷洒在两个人的脸上,夏日的燥热仿佛才刚刚开始,温醉清热得清醒过来,看了良久怀里散云光洁的小脸。
散云是被鼻子的瘙痒醒来的,她嘤咛了一声,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脸上顿时张开大大的笑容。
“温醉清。”散云一把抱住身边的男人,将脸紧紧贴住他的脖颈,头发摩擦着他的下巴,像个猫儿似的,用头摩擦他的脸颊。
温醉清有些惊异,转而又缓过神来,双手缓缓的带着些迟疑的围上她的身子。
“你。。。”温醉清吞吞吐吐的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摸着她的头,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轻轻的放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的收缩着与她的距离。
“这里是哪里?”散云趴在温醉清身上,透过窗口只览到一片青山绿色。
后又感到小腹戳着什么东西,她瘪瘪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警告,“大清早又耍流氓。”
“溪花村。你一直想来看看。”温醉清低沉着声音,还掺杂着朝气的沙哑,后啄吻着她的脸颊,说道。
“我们今天回城里吧。”
“是么,我咋不记得了。 “散云皱了皱眉,为自己的记忆的缺失闪着怀疑,而后便想着,可能是自己随口说说,他当了真,便带着她游玩,却也没多大事。
温醉清眼里闪过一分狡黠,他似乎有些懂了,散云发病后,会有怎样的改变。
“那就惩罚你。“话音一落,温醉清立马翻身将散云压在身下,看了一眼,闭上眼极其熟练的附上她的唇,放肆的啃咬和逼迫的舔舐。
散云被迫的承受他的粗鲁,她的舌尖已是微微发麻,甚至那猝不及防的深喉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她深谙其道,表面眼着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温醉清,最爱逼得她喘不过气来,以满足他的变态欲望,什么温柔斯文,在床上就没好好表现过,他都二十五了,怎还像个懵头青般用着蛮力。
散云想到这时,温醉清已经把战场转移到了胸上,他掀着她的外衣,白包子的胸便大大咧咧的裸露在空气中。
昨晚的痕迹已经没有了,余下的是耀眼的白,和两粒粉色珍珠。温醉清贪婪的一手抓住一个,另一个则放在嘴里肆意的品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又舔又含。顶上的红痣发着嫩气。
他的右手揉捏着一颗,细细的摩挲拉扯着,另一颗便收进嘴里不断地吮吸,一点一点的加大着力度。
散云弓起身子,把自己送到他的嘴边,手不受控制的抚摸他细小的绒发,她闭着眼,细细的感受着他修长的手划过自己的肚腹,然后停在那处慢慢的打着圈。
他的手指在那勾缝处上下划动着,在经过那粒突起时故意使坏的加重了力度,惹得散云轻轻的哼了几声,他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直接扒下她的裤子。
他的手指真正接触到了滑嫩的肌肤,她的身体羞得发烫,他的手指凉到发汗。
“云云,叫哥哥。“温醉清哄骗似的一边唤着她,一边抽开自己的皮带,再是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衬衣的纽扣,没带换洗衣物的温醉清,内裤也没穿戴,看着散云,淡笑着慢慢拉开自己的拉链,一点点的露出那庞然大物。
有时,床上诱惑的不仅是娇艳欲滴的女人,也可以是面若冠玉的男人。她看着他用性感的唇挑开衬衣的袖扣,在看着他诱人的锁骨随着他的动作而舞蹈,看着他一点点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健硕的肌肉,和那深入丛林的人鱼线。
她一定是中了媚毒,不然怎么会张开嘴,双眼迷离的看着他,柔柔弱弱的喊出一声。
“哥哥。“
温醉清看着散云可人的模样,双手握住她的腰身,心里由不得感慨,原来发了病之后,她就跟二十四岁那般,缠着他,守着他。
他真想操干她,让她双脚挣扎的弄乱床单,让她哭着嘴里喊着“哥哥不要“,更让她一辈子无法忘却,他陷入她身体里的滋味。
他身子一沉,强硬的进入她的身体,已经许久未曾开发的密地紧致得让他腰身一紧,他一层一层的埋进她的身体,听见散云的痛呼,他不管不问的直冲,直至全部埋进。
散云的身子像是散成两半,温醉清太大了,一如从前,每次进入都痛不欲生,可明明已经发生了那么多次,没理由还跟最初般疼得厉害得紧。只这扩张的尺度让她咬紧了下唇,没法分神念顾其他,终是在他深埋之后止不住哭出声。
温醉清把住她的双手固执的握住,按在头上,蓄势待发,只看着散云脸上的眼泪,他低下头便舔进嘴里,又舔了舔她的唇,说,“云云,你还是那样紧,别哭,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操坏你。”
语毕,他那东西在她的身体里变得更大更硬,直戳戳的抵在她的最深处,她的身体为了迎接,只能是拼命的施放水液润滑自己的甬道,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看着他,哀求着说。
“轻点。轻点。你退出去一点好不好。“
这只是温醉清内心野兽的催化剂,他已经八个月没碰过散云了,这八个月,他无时无刻不想找到她,然后关进厕所里,操死她,让她哭着舔着那玩意儿,仿佛只有想着,他疼痛泛麻的心才好受些。而现在,无需强迫的机遇,恰到好处的放置在他的身前,他怎能不好好享用。
他的那根不想有丝毫的放软。
一次比一次的加重,一次比一次的快,这场战役对于散云这名弱者无疑是毁天灭地,他把她摆弄成任意的模样,方便他的冲刺,他会在加快速度的时候双手狠狠的抵住散云的头,不让她逃脱,只能是更亲密的感受他在她身体里的深度。
散云的抽噎已经是发不出声了,每次抽离时她都以为是真正的结束,那不过是新的开始。她的身体混杂着他的汗液和体液,下身早已泥泞不堪。太久的时间让她的双腿已经发疼的颤抖,腰身也酸痛不已。
温醉清还喜欢一边弄着她,一边啃咬她身体最嫩的肌肤,直至发青留紫他才心满意足。每次欢爱,散云都狼狈不堪,泪水也用尽,喉咙也发干,求饶只会加大他的力度,迎来更深更重的奖赏。
她的身体在释放中抽搐了好几次,最终受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轮奸了呢,真惨,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林医生晚上才接到温醉清的通知,看着他抱着散云坐进车里,不经意间瞥见散云裸露在外面的布满了痕迹的手臂,心里啧啧感叹。
温醉清捂好散云的手臂,斥责的盯向他。“眼睛别乱看。“
林医生无奈的转回头,动了动方向盘,打趣的朝他说,“等她醒来还不是那副老样子,她发了疯偶尔才会这样,你这甜头吃得好意思么?“
温醉清抱紧了散云,散云的身体更瘦了,他收紧了一半的手臂才搂住她。他的手指下意识地伸向包里,愣了一会停住了,又慢慢的握紧。
“开车吧。“温醉清抿抿嘴,抬了抬头。
车子缓缓的启动,夏婶站在大门外,门上的福娃的被风刮起飘起一半像要随风远去,她看着远去的小车,车行得急促有速。
她心中隐隐约约的告示着,散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一别将是永远。
铃声突兀的在车里响起,林医生看了看身后的温醉清,见他沉稳的掏出手机,面不改色的接起电话。
“嗯,马上回来。“
“嗯。“
“好。“
声音有条不紊。
六。夏语莺(0905修)
6.
夏语莺这一生可以说得上是少女梦想。
她出生于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市里安置着有名的科技产业,名扬海外。小时便过着含着金汤勺的生活,内外皆修,自身的才能塑造也令人刮目相看。
她的容貌身材也是佼佼者,少女纯真的小小模样,鼻峰也秀小,薄薄的红唇,白面子上最招人的一双清透炯炯的大眼,脸庞娇小瘦削到也恰到好处。身形是耐人寻味的,笔直的一双腿精致得像是橱窗模特。远远望去,腰身软得像尾蛇。
不过最值得她炫耀的,还是莫过于她新婚不久的丈夫了。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好几些年,也不知是哪个知名海外媒体用着中文的阐述来赞扬他的才华。她当时还发笑来着,只觉是格格不入。后来才识觉这辞藻的确切合极了。
脂粉堆每每的谈资都是他,好似天生便惹人站在金字塔般引人仰望。女人堆里得不到的朱砂痣,她们只得艳羡挽着他的手臂她,她由此高傲的仰着头,平静的接受着打量的目光,进而更加挺起了胸脯。
那场婚礼是全城每个女人都羡慕的,像出入宫廷一样,水晶宝石铺满了婚礼所有的场景,鲜花从天而降,芬香沉醉了全场的人们。当一身洁白的,穿着量身打造的她从场外走进,头纱从空中飞来,轻轻的盖在她的头上时,全场都为之尖叫。
她迷人的丈夫,含着笑,伸出手来,藏着她从没见过的柔情,看着他身姿挺拔,一表人才,风姿绰约,才貌双全。。。。。辞藻太多太繁,每一赞美的词汇都能形容他的气质,但没一词汇都包揽他的所有。
抬头间,她恍惚间听到他口中说了两个字,他的神色是加了蜜的浓情,不过现场太吵了,她揣测着他的口型,或许是在叫她。
莺莺。
她顿时莞尔一笑,藏在白色头纱底的她没人看见她的手正激动的颤抖,她的心在不知停休的发狂跳动,她因为他的柔情,像是在开春的尘埃里破土而出的无名小花。
这是她的丈夫!这是她梦寐已求的场景!这代表了他和她的未来!她激动的奔向他,不顾司仪的呼叫,扯开头纱,捧着他的脸,用力的在他唇上留下她那颗,代表她炙热的心的吻。
他们的初见,是在校园里。
她知道他是教授请来开讲座的计算机大师,台上的他斯文儒雅,英姿飒爽,回答问题时的自信高傲都让她过目不忘。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没见过市面的少女,仅凭一副好看的皮相和聪明的大脑可不能完全的吸引住她。
直到那时,她看到一名娇小可爱的女生跟在他的身后,她看见他面上表现得不耐烦,手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都没松开。
这也莫名其妙的,狠狠的抓住她的心,嘴上说着不在乎,暗地里却是偷偷的问着一同学,那个小女生是谁啊。
“她啊,他的妹妹,系里都知道。“
原来只是妹妹,难怪看着这么年轻,该是有十五六岁上下。她心里长舒一口气。回过神来,只叹羞自己的举措,她为何要舒气?她为何关心他和别的女人?
可是梦里却一而再的出现他的面孔,他不耐烦的脸,手紧紧抓住的,却变成她的手,五指相扣,抵死相缠。
醒来的她抹了一把冷汗,暗笑自己怕是魔怔,下床看着镜子里潮红着脸颊的自己,夏语莺心中免不得猛地一跳。
她渴望,原来,她一直都在渴望他的触碰。
可惜,他只做了一次讲座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她郁闷了几个月,一直待到毕业整整一年的时光,她真的再也没碰见过他。
又或许是上天怜她,在她兜兜转转一年后,她再次碰见他,也是第一次和他对视,与他说话,同他共处一个天地,感受他让她为何如此念念不忘的气息。
七个月前,那是在一处酒吧。
酩酊大醉的他夏语莺差点没认出来,她凭着感觉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看他瘫坐在沙发上,笑得如痴如醉,眼镜歪歪斜斜的挂在脸上平添几分忧郁,桌上还有数不清的酒瓶,她知道,他喝得想死过去。
她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掏出纸巾擦拭着他胸前的酒渍,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迷离着双眼斜斜的打量着她。
她吓得不轻,心中升起无名的忐忑和莫名的期待,她听见自己用从来没有这么娇弱的声音说,“我。。。我帮你擦擦。“
他嗤笑一声,手从她的手腕上滑落,在她松了一口气暗自心生逃意之时,他却突然捏住她的两颊,凑近了脸,他薄薄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比那次梦还潮红。
“你也是?想要吻?”
“什。。。什么?”夏语莺简直呆愣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那个“吻“字,不听话的挑逗着她的心弦,令她方寸大乱,她的手指无力的抓着沙发,感受他的压迫。
她为自己感到的不是抗拒而是羞奋和期待而可耻。
可是他的下一步却是狠狠的将她甩在地上,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脚轻轻的点着铺在地上的地毯,优雅而散漫,而后便瘫坐在沙发上斜过脸,独自喝着烈酒,一眼也不肯再看她。
她震惊的低着头,忍住屁股被大力甩下后的疼痛,无措的为自己此时的处境感到羞耻,她还在纠结怎么才算是优雅的退场时,那冰冷的声音便从左耳传进大脑。
他说,滚。
夏语莺每每想到这,想到自己的当时狼狈和如今的同床共眠,算是明白苦尽甘来的真正含义。
五个月前,他背靠在病床的白墙上,脸色惨白的像是抹了层白粉,输液瓶滴滴答答的流进管子里,他的手背青紫得可怕,满满的都是针眼扎过的痕迹。
他看着她坐到他的床前,手臂耷拉着,脸上未刮的胡子给憔悴消瘦的脸庞染上更多的萧瑟。
他问她,有烟吗?
她摇了摇头,说,医生不让你抽烟。
他没回应了,只偏着头看着窗外,天边飞过一群白鸽,动得刺眼。
良久,他又向她说着话,声音听不出语气,仿佛平淡的就像讨论着今天的天气,一样的随意。
他说,我们结婚。
今天该是他出差结束的日子,她在墙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掏出手机拔通了她丈夫的电话。
“老公,你多久才到啊,饭菜都做好了。”
“嗯,马上回来。”
“公司里的叔叔伯伯太坏了,怎么老让你去加班出差,烦死了。”
“嗯。”
“你快回来吧,我等你一起吃饭。”
“好。”
夏语莺挂断了电话,看着锅里蒸煮的菜肴,心中由不得升起一番苦笑,也不知是何滋味。
七。活着恨他(0905修)
7.
夏语莺坐在桌前无聊的等候,她翻来覆去的摸索着手机,把通话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又瞟了不知好几眼的时间,拿起又放下,最后只能撑着脸呆呆地望着大门。
时间漫长到做什么都像度日如年,若不是那声声清脆的钥匙声,夏语莺都快睡着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十点三十一。
她急急忙忙的开门,看着门外刚好掏出钥匙的温醉清,一时间不知是怒气更多,还是开心更多。
“老公,你回来的太晚了。“她抿抿嘴,故意撒娇说些话,只是希望他能稍微哄哄她,可他似乎不解风情,直径绕过她只说了一声,”抱歉,我太累了。“
夏语莺语塞的关上门,长舒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地久天长,这还早呢。
待两人不发一言的吃完饭。夏语莺则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坐在沙发上。
温醉清则脱去鞋袜,拿着些贴身衣物,去了浴室,夏语莺瞧着门紧紧的关上,便掏出手机去了天台,握住手机的手微微发汗。
她的信任快被男人寥长的冷淡吞没,婚姻中,最大发生可能的无非就是出轨,结婚前的冷淡尚且还能理解,可婚后的忽冷忽热却折磨得她百感交集。
婚后的她们说不上是亲热,但也算是相敬如宾,甚至有时他会亲吻她的嘴角,和她饭后散步聊闲,她以为这层隔膜终将会被磨破。
最大的变故是在这一个月发生,他开始频繁的加班出差,比以往更甚。她问询公司的安排,又的的确确该是如此。可她的心抓挠得紧,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发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渴求证明出什么,以安抚自己不安分的心。
所以,她花了大价钱雇了个侦探公司,追查他的行动。
“他今天晚上从溪花村带走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的心不由得紧缩,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短促的话语,表情顿时凝住,对面的人还在说,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她的耳中,待听到浴室开门的响声,她急忙的听到自己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温醉清刚刚出浴,湿漉漉的散发搭在他的额上,蒸汽熏得他的脸增添了几分红色,显得更有人气,白里透红的清透感连她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
难怪词汇中总以美人出浴为经典之美,夏语莺想,这些词汇天生赋予他,为其描述。水珠肆意的流淌在他的身上,她只能吞咽自己欲望的口水,无比艳羡那滴水珠。
她为他取来擦发的毛巾,一边递给他,一边说,“你把何云从乡下接回来了?“
温醉清停顿了一会擦发的动作,然后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听说她。。。精神不太好?”夏语莺踌躇了好一会,终是问起了这段话。
温醉清的妹妹何云,不就是初见时被他牵住手指的女生么。第一次瞧见何云十五六岁的青涩模子,夏语莺免不得感伤几番岁月无情。
不过何云的消息,温醉清从未面她提起,她也不大细问,想他当时自己也过得糟人,那还有空管涉这个妹妹。当时她还忿忿不平,她哥哥都病成这样,她竟然一次也没来看望,真是狼心狗肺。
现在打探出,她居然是得了疯病,怕是之前便养在乡下,没来看望也情有可原。如今被告知出了村带回城了,也是应该,温醉清发达了怎么可能舍下她妹妹不管?
这样一想,夏语莺心中对眼前的男人又涌出一番崇敬。
“她叫何云。”
夏语莺在天台上,听到电话对面平淡的说着这四个字,自己的心也因此从波澜到平复,她还有些谩骂对面的男人,不能先说名字吗?吓得她一惊一乍的。
温醉清听到这句,停下了擦发,他缓缓的放下毛巾,直直的盯着她,那眼神如剥皮剔骨般锋利刺骨,然后朝她玩弄的一笑,看得她脚底发麻。
“我送她来城里治治,怎么?吃醋了?”他裹着浴袍,斜着身子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笑得毫无情绪,好像真的在意她的感受般。
“你这说什么笑?她可是你妹子,我吃什么醋。”夏语莺不满的嘟起嘴,也有些心虚的,强忍着对他的后怕,眼神不敢对望的四处瞟着。
她看着他笑着朝她勾勾手指,脚步不自觉的向他靠近,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上。
他一把抓住她的脖子,用力的收紧,看着夏语莺挣扎惊呼的模样,他竟笑出声,朝着她发白的脸低声诉说着。
“我最恶心别人像条狗一样粘着我,妄想知道我的一切。”
散云从床上醒来时,天色已是浓墨了,四肢的无力和酸痛让她瘫在床上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发起病时只当自己处在浑浊的虚无里,影影绰绰的不分时事。只待清醒后才晓得,别人口中发疯的疯子,原来说的是她。她清醒的时候只是不想说话罢了,也不大想搭理人,总觉得无趣,为什么要说话?为什么吃饭?为什么活着?
她愈发的沉默,仿若沉默才是治疗的良剂,可是那个男人总能挑拨起她的情绪,像是挑针般,将她空无的漏洞,连上一根红线,总能在她快要陷入死潮的境里,将她拉出来,摇晃着她的白肩膀,告诉她,你得活着。
活着如何。
活着恨他。
不过说起来也奇妙,她这性子老是受不住他的撩拨,也总能在他的压迫下,像滩泥般偎在他的脚下。好比如今的身体,被他碰了,心里大不情愿,也不知当时怎的便成了顺从。
她由不得想起十七岁那年。
温家宅院的别墅里,二楼最尽头的一个小隔间,原本是温夫人的衣橱,后来改成了一个卧房,备她住这三年。
这间房小到只放的下一张小床,和一个书桌,四周封闭除了一个大门,再也难见一个窗口。
她垂着身子,坐在床上趴在书桌上安静的写着作业,身旁的男人正翻着她的错题,闷热的空气燥热得他扯了好几颗衣服的纽扣。
散云看他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以为是做题慢了,他这个大少爷又嫌浪费他时间,便立马停下了笔,唯唯诺诺的,虚着声音转身内疚的看着他。
轻声说着,“对不起,这个题有点难。”
温醉清同样十七岁,却已有一米七八的个子,坐在狭窄的床上高出散云一个胸膛。
他低头看着垂着头道歉的散云,透过她不合身的,一看便是她奶奶塞给她穿过的衣服,领口大的塞下她整个肩膀,更莫说她的膀子撑着,衣领就往下掉拉着,隔着那片空隙,那白花花的小乳就隐隐约约,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挑弄,他只看上一眼,便是不自在的转头。
身体的反应清晰的出卖他的想法,那东西在他底下硬得昂头,分泌着吞咽的浊液。恼得他闭眼,用手遮盖那不知廉耻的东西,又暗骂自己。
女友的大胸不知多玲珑巧人,他摸了两把就觉得无趣。却被这小妮子的两个小馒头勾出了反应。他这是有幼女情节吗?操。
散云看着他更生气得闭上眼,甚至还转过身子不再理她,她的心急了,想起惹了这少爷急冲冲的甩门而出,那管家的婆子就说道她半天,从人伦教育骂到自身修养,指着她的鼻子说教,差点骂哭她。
“对,对不起。”她颤着声音极力的讨好身边的男人,甚至大着胆子用手摇了摇他的衣角,抬起头,饱含歉意的看着他的侧脸。
一边又觉得这男人小气极了,明明是教题的是他,结果就放任自己没头没脑的死磕,做题慢了就要生她的气。他是气球吗?
温醉清感受到衣角的摆动,他不知的回头,看着散云泫然若泣的模样,似乎是有点明白班里的男生为什么总能自荐的给她讲题,也不嫌弃她是个村姑,仅凭这张小脸,被山水浸满的水灵白嫩,的的确确新鲜。
他摩挲着下巴,慢慢摘下戴在脸上的眼镜,微眯了眼看着她小巧玲珑的身子。
温家要养着她三年,这三年,温家供她住,吃穿好待,她是不是应该对温家人,有所回报?
八。欺负(0905修)
8.
他轻咳一声,伸出双手一把把散云抱在腿上,看着散云惊措的表情,温醉清放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她,双臂合拢着压制她微微挣脱的双手。
“温老师教你这笨学生都累坏了。”他把下巴轻柔的搭在她的脖颈处,闻着她自然的清香,朝着她的耳朵,说出的话的语气中含着戏弄。
他的手刚好搭在她软软的胸脯上,他的五指渐渐的收拢,又松开。反复的揉捏她的小乳,恰到好处的柔软让他不禁下压散云的身子,让她白嫩嫩的屁股蹭在他的胀大处,重重的摩擦才能稍微缓解他内心的急躁。
散云急切的想挣脱他的束缚,可是却被他牢牢锁住,男人的力气太大了,她拼命的挣脱也无法改变他继续蹂躏她的胸乳,反而挣脱带来的摩擦更加刺激了身后的男人。
散云被这骚扰气得身体发抖。
这个男人有着全校男生羡慕不已的校花女友,还要玩弄她的身体,这人有没有羞耻心。他忘记他说过的话吗?他可以没廉耻的抛之脑后,可她记得再清楚不过。
他鄙夷的甚至是怀着嘲讽的拉起她的衣服,对着她呆愣又羞愤的样子,离她走了几米远,就靠在墙上散漫的整理起衣袖,一脸嘲讽的对她说。
“你还真信,我的云云妹妹,为一个男人做出这样你还真舍得,真是应该裱个牌子,然后挂在房里,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写为男捐躯,多令人称赞。”
说完,他转而间换了神色,脸上的笑蓦然收回,只冷淡的看着她。
他又说,可惜,我对你的身子恶心。
想到这,散云更加羞愤,她挣扎间突然低头看见自己外露的胸口,终是懊恼自己的大意。她没再想过用身体和他做上交易,自从他的讥讽后,她便识了趣,他瞧不上她,她又何必舔着脸自以为是。
她选择躲避,无视。有关他的,她可以通通做到回避,
可他偏要惹她,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拍打她的房门,在她刚洗完澡,还来不及擦身子便匆匆忙忙穿上衣之后,他说的话施压一般向她打来。
“我爸看你最近考试太差了,说让我照顾你一点,快开门,快点讲完快点结束,省得他念叨。”
她不得不打开门,来不及换上别的衣服,怠慢他的后果会有多重她了然于心。她总要提拉几下自己的领口,可在刚刚紧张的那刻还是放松了警惕,她便又会被他宣判,是个不知羞的女人,故意勾引他。
“别动。”温醉清腾出手来制住散云的动作,他的右手握住散云四处摇摆的右脚,触手滑嫩的滋味让他忍不住低下头看着散云白白的、脚趾泛着嫩红的脚。
刚来不久时,玩心四起的男生总按捺不住内心的戏弄,弱小木讷的散云成了最后一排男生戏耍的对象。推她桌子,说教她的发型,叫她跑腿那都是些小事。
青春时代在意的,情情爱爱是一方面,成绩学识是另一方面,家世背景才是拿出来作比较和攀高踩低的最好因素。没依靠的散云便成了最好欺负的对象。
即使校服上下遮盖住少男少女们衣着上的价值,但外露的什么首饰手表,无一不是显摆的物具。若还要从一个不戴装饰的人身上看出他的家境,鞋子,可能就是最好的证明。
散云的鞋是奶奶在夜市里淘来的十元一双的平底鞋。花哨鲜亮的粉色染着廉价的塑料鞋面,那还是她那儿流行的露着脚后跟的鞋型,不过在这群城里时尚的男孩子的眼中,那就是又土又丑。
践踏自尊的最好方式,就是踩着她的软肋狠狠地碾压,再加点嘲讽,讥笑,不屑的佐料,这股子酸人的眼泪,就能从她眼里轻易的逼出。
顾鹿深被高个子怂恿着,放学时跟着她走到操场,看着一旁高个子挑眉的促使,他狠了狠心,踩上散云走路时抬起右脚的后跟肉时,外露的一大片磨白的鞋内底面。
散云不稳的猛然摔倒在地,下巴一下磕到地面,疼得她牙齿酸痛不已,她皱了皱鼻子,用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右脚却是一阵冰凉。
原来鞋底因为劣质胶完全脱落于鞋面,她的脚底光溜溜的踩在地面,鞋底因为摔倒的惯性落在脚后,脚上是滑稽可笑的粉色鞋面。
“你这鞋,哪个小摊上清仓大甩卖的?真丑,你叫你爸妈快给你换双鞋吧!”
顾鹿深扬高了声音,引来了操场上其他陆陆续续的人群看戏。
“你忘了她家穷,买不起鞋吗?”高个子在不远处笑得捂着肚子,也扬高了声音送进散云的耳中。
“要不要我捐点钱给你啊!土村姑。”
人群中不善的,嘲笑的眼神打量着她,也有可怜她的,忿忿不平的跟身边的女孩子说着,“怎么这样欺负人?有点过分了。”迎来身边女孩的回答却是,“你别看她楚楚可怜,她刚来便想勾引温醉清,结果,温醉清甩都不甩她。”
“真表里不一,难道被陆霸王看不过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得就像被强奸的人只因为衣服穿的少,不强奸你强奸谁一样的道理和语气,流言纷纷。
不管是讥笑还是可怜都让她难堪到想钻进土里,她脱下那两只鞋提在身上,露出白皙的小脚,低着头一声不发的走在前面,或许有心的人才会发现,她的背影肩膀一耸一耸的厉害。
“土村姑一双脚长得不错。”
温醉清刚路过的时候便听见那高个子的话语,不禁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散云,看着她的脚上已是布满了灰尘和污垢,身影隔得远了,他不过看了两眼转身走了。
男生的眼挺准的,温醉清回忆起往事,手不自觉地一手握住那玲珑小巧的脚,细细感受不一样的嫩气。
散云一下被他的动作弄得发痒,她抗拒的缩了缩脚,却又一次被这蛮力压制住动弹不得。
“这是给温老师的学费,知道吗?”
散云抗拒得毫无底气,真正反抗的人恨不得流血弄伤以死相逼,也不会让他碰上一分一厘,可她被胁迫着,身体却心甘情愿的软下。
她的逃避不过是以他的拒绝为前提,一旦他突然的再次靠近,她的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的朝他倾斜,真是令她伤心又满足的习惯。
“还有,问问题记得找我,你不找个年级第一解决问题,反而找个连成绩榜都上不去的男人,你说你成绩怎么上去?逮下回又得让我爸逼我教你,何云,我可没这功夫。“
说完,他似乎很满意刚刚的警示,从背后双手把握住她的小乳,更加肆意的揉捏,隔着外衣并没有让他尽兴,他从下面直径伸进她的衣服里,双手把睡衣高高的揽在她的胸上。
他一手掌握住,红樱在他的手掌下听话的亲吻他的肌肤,他就像揉捏一团软面,不知轻重。
散云的小脸潮红的忍耐着,刚发育的小乳被他这样的揉玩,她疼得咬紧了嘴唇。
不一会乳上皆是青紫,他才放下手,把她的衣服放下。
散云不愿再回想这可笑的情事,她转过头,才发现床头有张纸。她小心的抬起胳膊慢慢的拾起这张纸。上面清楚的写着。
“明天下午一点我会过来。——林医生“
她略略的看了一眼,转手就扔在了地上,恰好的,不知房间里哪来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便归回沉静。
她无神再搭理周围的嘈杂,她的事已经快做完了,溪花村不必再回,或许还有一缕挂念,又或许是恨意,还有一点的歉意,还有以往的誓言,都勾着她留在这座城市,想静静的老去。
夏语莺捂着脖子艰难的呼吸着,一度窒息的恐惧感还笼罩在她心头,她从没见过温醉清这样粗暴到想让她死去的责骂,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刚好就碰到了他的底线,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委屈的怨恨他。
哪有作为一个丈夫这样下死手的对待他的妻子?
她做这些对他也是百无一害,凭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夏语莺悲哀的仰起头,企图止住快要滚滚而下的泪珠。
她呆呆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凉意再次从心底升起。结婚后的那几个月她以为将要迎来真正的幸福。
而现在,她心中翻涌出一层一层不吉的预感。
温醉清,会离她越来越远。
九。散云(0906修)
9.
林医生决定明日给散云探探病情前,蓦然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
也算是苦恼自己揽的活,这个男人找上门来,他充满了沧桑和疲惫的眼神,点着烟,斜靠在他办公室的墙上,身旁带着朝露的绿萝还未逝去露珠。
“帮我治疗一个人。”
他出口的第一句。
“她叫何云。”
这是第二句。
一个月前,A市,酒吧。
温醉清的那通沉寂了几个月的电话,终于迫不及待的响起,这通电话太过寻常,铃声是耳熟能详的简单的系统音,以至于身旁的人们都以为那不过只是通家常电话。
有的人或想,许是他老婆打来的回家催电,夏语莺这女人,可关心她丈夫的去归事了。
“夏语莺又打电话来了?她上辈子怕是个缠人精吧。”
“诶,你怎能这样说人家姑娘,那还不是喜欢温郎喜欢得紧。”
“哈哈,我自罚三杯。”
人们在谈笑风声中,杯影宛若绰约间,他的手微微抖动,一声轻微的应答声后,便猛然的起身,急切的甚至带着疯狂的冲出门,头也不回。
留下惊愕的人们。
三千公里,连夜的登上飞机,他闭着眼斜靠在窗边,手指渐渐的握成拳。
一个月前,B市。
最近的B市天色一向很暗,雾色将B市的整片天空打湿,水墨与留白的搭配恰到好处的阴郁,压抑的天幕白日也化成半浓的夜色,出行的人们临走前总是望望天,提醒自己带着伞,惆怅的无不感叹一句——多糟糕的一个灰天啊。
B市的天空依旧流着泪,温醉清下了飞机伞也没打,直径冲进倾盆大雨里,拦了辆出租,没理会司机的漫天要价,直接就说。
“去日升巷口。”
日升巷,当光穿透整个城市的时候,日升巷的人们会第一时间看到这八分钟前的光芒,由此称为日升。
与这美好象征的名字相反,日升巷是被城市遗忘的废墟。
拥挤的巷道上面铺满了油渍和垃圾,石板路上坑坑洼洼都是积水,走到拐角处是个理发三十年的老头子,纸板上用快失墨的红笔写着五元一次,抬眼望去,不过三层楼的高度,上面挂满了衣物,密密麻麻,将光残忍得收纳于布料中,只留灰色在巷路。
每家每户不过不及一米的空间,水泥造的楼梯灰尘杂布。黄色的木板门上写满了广告——下水道,煤炭,办证。楼道间也没有灯,他打开了手机亮着光,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房门,右手五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赤黄的老式灯泡摇摇欲坠,被窗口的风吹得像个可怜的钟摆,光影摇摇晃晃的散落在破败的小屋中,放在窗口的桌上布满了灰尘,瓶瓶罐罐杂乱的倒着,窗口的郁金香早已经死去。
也就床上比较干净,碎花的带着青绿色的被子落下一角挨在地上。
散云已经昏过去好几天了,浑浑噩噩间昏了便醒,她侧着身子面着墙,难受着用手背压着发烫的额间。
连续的高烧,像是将脑子放在炉子上烧着,她睁不开眼,只有知觉还细微的存在,知觉的感受,告诉她,似乎有人在她家里走走停停。
她免不得在心里嗤笑一声,穷人就是这点不好,门锁都只能用着五块一个的黑铁,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打开。
不过也好。
小偷一般不是遇见屋主,不都是杀掉以防事情败露吗?她祈求的想着,嘿,小偷,你看床上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你一个割喉,她就会轻易的死掉,连声音都不会发出,绝不会打扰你半分。
一阵细细簌簌的说话声,又进来一声脚步,看来这个小偷有着同伙了,那缓慢的,频率都规规矩矩,不急不躁的脚步。
这个声音,她有点熟悉,只不过她头疼的不愿再想,来的是谁。
“何云,你看看你,还以为离了我能过得富贵豪华些,我心里都还过得去,你说你这住的快塌了的房子,我这个旧情人来拜访下,都放不开脚了,你怎活得这么狼狈?“
什么?什么狼狈?她听不大请,好像真的有人在对她说话,她一定是烧得太糊涂了,如果有人对她说话的话,那一定是乡间传说的黑白无常吧,要锁她的魂,勾她的魄,甚至送她进十八层地狱。
但如果是他。。。
不,不可能的,他一开始就没曾打算要来,如果真的想挽留,不会整整七个月不来寻她。
这么一想,除了恨,她还在怨他,怨他真的没来。
“顾鹿深呢,你不是跟他私奔么,好玩吗?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新鲜?怀着孩子也要跑,看来之前傍上富家公子不愁孩子吃穿,算盘打得挺好啊,不过咋落得这幅样子,顾鹿深不要你了?嗯?“
谁?是谁那么大声说话?震得她耳膜发疼,可是上涌的难受使她睁不开眼,她模糊的听着那人的怒斥,直直的感受被子被蛮力猛然的掀开。
那人眼神一直放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打量了很久。
凉意袭来,她的神经好像好转了一丝,她想看看那个掀她被子的小偷,是不是真的来解决她了。
“不过何云,看你这样子也养不起孩子了,我好歹也是孩子的爸爸,孩子的抚养权就在我名下了,不过如果你要打官司也没关系,我随时奉陪。哦,我忘了,你好像没钱找律师啊。“
“不如你跟我说说孩子去哪了,我就给你一笔钱,够你换无数个男人了,你看我是不是心肠好,你要寻找新鲜,我就让你尝个够,尝个遍。诶,何云,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小时家教没教过你,不理别人是很没礼貌的吗?”
好吵。
要是她也能说话就好了。
她就会扯着嗓子,对那人说,你才没家教呢,你瞎了看不见我正发烧么,看不见我在生病么,安静点行不行。
那个人狠狠的拎起她的脖子外的衣领,粗糙的衣绸勒了着她的脖子,她的呼吸顿时被卡住,身体的窒息感再加强三分,她痛苦的干呕着,难受的拼命睁开眼,想看清那个折磨她的人,到底是谁。
温。。。温醉清?
是他啊,他竟然真的来了。一时间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她笑不出来,又哭不明白。
可是别抓着她的领子了,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了,她会赎罪的,她会的。
只在赎罪前,她想摸摸他的脸,想用额头抵着他发汗的额间,轻声的对他说,“温醉清,我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意孤行,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不过所有的恶果的环扣一节扣着一节,谁都解不开挣不脱了。
可惜,她的手差一点就能碰到了。
他无情的打断她伸来的手,手指发麻的疼让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有更深的绝望从她眼中弥漫,弥漫成血色,和透明的水液。
他低沉了声音,只逼问她,“何云,我只问你,我孩子呢?“
孩子。
她突然咯咯的笑起来,又笑得咳嗽,咳得像把肺都咳出来。
还有两个月便是二十七了,都说三十是女人的分水岭,在这水岭三段前也总该成熟懂事多了,学会大人常言的大度开怀。若是骂着丈夫怎么尽想着孩子时,周围的人总会说你。
“都是个大人了,怎跟孩子吃什么醋,成何样子,丢不丢人。”
真丢人啊。
她应该恨他至极的,却老是想得跑偏。她怨他不来寻他,又怨他看不见她发着病,还怨他为什么只顾着孩子。一个恨他的人会像个怨妇样想着这些想着那些?只叹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曾忘怀过。
恨一个曾经深爱的爱人是最难的。你恨着他,又怨着他,总归结因是你心里还由不得的惦念着他。
她的嘴角扯出难看的向下的幅度。
温醉清,可是,你挂念的孩子。。。
她看着他,眼神里是她最后一次的痴迷和怀念,她的手抬不动了,再也没有摸他的勇气,她微微张开嘴,感受疼痛在身体里翻涌流淌,生命的秒针快要到达十二点开始新的轮回。
“对不起。“
她说。
窗外麻糖的吆喝声浑厚而燥耳,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蝉声嘶裂而悲鸣,叮叮咚咚屠夫砍那猪排骨的猛烈的声音。
声音太大了,所以她听不见他后面说了些什么话。
总归是她不大爱听的。
一定是的。
“这位病人连续高烧三天,活下去已经是个奇迹了,这次高烧对她的神经系统造成不小的破坏,她。。。精神上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痊愈的机会不是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若是找个心理医生做引导,再配一些药,说不定能大半恢复成正常人。 “
林医生从他的口述中了解到,何云自从那次大病后情况就成了这样,沉默寡言,有时发疯就是自残,谈到孩子更容易受到刺激,不过大半时间是正常的。
他说,就开点药和她说说话开导一下,能治好最好,谁知道她成了疯病。
可是看着温醉清带着何云待过一个又一个的乡下地,自己却因为路途遥远不能及时赶到而错过治疗时机,在她发疯时给她开着些镇静剂,他只能劝他别迁就何云,送到城里有条件的进行治疗。
温醉清终于答应了。
于是他自作主张的安排了时间,在下午一点的时候敲了敲何云的门,是她的保姆开的,温醉清怕她行动不便,又给她找个动作利索的会照顾人的婆子伺候她的起居。
散云早就醒了,她坐在天台上,打着赤脚仰望着天空,林医生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影,十分诡异的看着她。
有些精神病老是会把自己想成形形色色的东西。有人以为他是个蘑菇,就跑到深山丛林里挖坑把自己埋进去,说下雨了就长出来了,可把他家人吓坏了。
还有的认为自己是条鱼,缺水不可,他一天到晚都抱着水杯喝水,喝了水又想尿尿,尿尿的时候都还在喝水,真让常人匪夷所思。
林医生看着散云像个毫无生气的摆设,痴痴地望着天空,心想她不会以为自己是片云吧?不过他也抱歉自己马上就要打扰她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看着散云,说出的声音不大不小。
“那个。。。。。。何云?“
散云猛地回头,到把林医生怔了一下,他眼神里的散云面无表情,眼睛睁得极大,像要落出眼眶般骇人。
她说,我叫散云。
十。哀河(0906修)
10.
她说完这句又缄默的转过身望着天,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散云?林医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温醉清可没过说她叫散云?身份证上也明明白白写着何云二字。
乡俗间改名是常见的,因着缺什么水木金火土的,算命先生说些哪哪相克,唯恐一生不顺。但姓氏是怎能改的?再说,改名不过是图个吉利,多是有在谐音上盼着福气的。
她倒是,不念“合“偏偏取个不吉利的”散“字,林医生倒是迷糊,想到可能这也是病了人的一种执念,总觉得自己的病跟名字有关,跟颜色有关,甚至一个数字都会扰他。
林医生看多了,也便将就着唤她散云。
“散云。“他靠近了她,同她一起坐在地上,仰视她所看的那片天空,不经感叹温醉清倒是想得周到,盘下这个顶楼。没有其他高楼的遮挡,天空显得格外的广阔,似乎真的这样望着,他的心情也松懈了不少。
“哀河你见过吗?“他似乎真的表现出自己是在闲聊,故意营造出轻松的氛围。
”经过溪花村的这条气势磅礴,绵延不绝的长河,我去看了,倒是看得人心旷神怡。听说人要是不小心卷进去,多数是尸骨难寻,不过哀河源头上还算流的平缓。“
他明显感觉身边的人身体一僵,他自然的低下头偏过脸对上她刚好也转过来的脸, 他以为她会说什么,比如质问他,为何谈起哀河。
她还是沉默,又抬头望着天,显然,这个天比他的话有吸引力多了。
林医生知道她不会这样无动于衷,他来之前作了一番仔细的研究,他写下了散云要求温醉清带她去的每个村庄和地方,发现不仅仅是温醉清跟他说的——她或许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的缘由。因为他陡然发现,这些地方都是依着那条长河——哀河而建村生活。
这条河从B市的雪山流下,连接到A市,水流汇海。三千多公里的距离,二十多个城市,都有她的足迹。
散云,在做什么?
“告诉他,我要走了。”
散云没有预兆的又一次说出这话,听得林医生再熟悉不过了。
往时每个接待她的村户人家,几乎都听到她说过这话。温醉清便会接到电话,电话对面的老人家多是疑问的,不解的向他说着,一次两次,多次后,他算是清楚她的套路了。
他嘴上便说别理她,这话她说了无数次了,可下一步就推掉自己的工作安排,等待明天去见她,然后接她换下一个地方居住。
这或许,是她的另一份执念。
林医生也明白她要送客了,可他话只说上两句,再是打量散云沉寂的模样,他无奈的起了身,留下几服药,再吩咐婆子给她家的男主人打个电话。
A市,国色天香饭店。
“温总,我再敬你一杯。”
觥筹交错的杯影来来往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满脸已是通红的中年男人吹嘘着自己的事迹,又忽而讲讲自己的人生哲理,高谈阔论间他瞟了瞟身旁神色冷淡的男人,立马堆起笑容,命人满上白酒后,递给温醉清。
见他从容的接过酒,豪气的一饮而尽,他禁不住为这赏心悦目的场景而鼓掌叫好。
“果然是一表人才,A市温郎啊。有你爸爸年轻时候的风范。”
温郎的称呼,是A市上流社会赐予他的勋章。看过他的人,无不感叹他与生俱来的贵公子的翩翩气质,毫不夸张,在宴会酒席中,他站立的地方,便成了全场的聚焦。
有人说,他的英俊来自他的鼻子。高挺的鼻梁如玉石雕刻般撑起他脸上的深邃的轮廓。也有人说,他最好看的是他的薄唇。胭脂都拟不出的唇色和完美的唇型,多少女人只盼他亲吻着自己的手背,只需一刻。还有人说,其实最显色的气质五官,莫过于他的眼睛。
那副金丝镶边的眼镜为他修饰了几分斯文和尚礼。但有人瞧见他祛下后,那块眉眼,风流邪情,仿若这才是真正的温醉清。名字和外饰,不过是掩盖他本性的遮盖物。
女人们盼着他为她褪下镜片后,为她发出痴迷深爱的模样,成为他的终结。
可最终,他娶了夏语莺。
“你过誉了,李总。”温醉清擦了擦自己嘴边的酒液,含笑着放下了酒杯。
“以你现在的年龄坐上这个位置那可不容易。”李总嘴痒的点上一根烟,深深吐出一团烟雾后,看着温醉清,上挑了眼角对他说,“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支持的女人,夏语莺这个女人可功不可没啊。”
面对他的挑衅,温醉清眼都没抬一下,“她是我最好的帮手。”
李总笑而不语,又连连喝上几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晚上还有夜场,吃好喝好啊。”
恰好温醉清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对李总说了声抱歉,起身去了楼道接上了电话。
“她怎么了?“
“先生,云云说她要走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温醉清连连退步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缓了一会对她说,“晚上我回来一趟。“
他说完便收了手机,闭了闭眼,脚点了几下地面,想抽支烟来着,摸了下口袋空空如也,转身进了包厢。
李总喝得酩酊大醉,通红了脸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温醉清看了看,低声对他的下属说,“李总喝得太醉了,你们把他送回去吧,晚上的局取消。“
几个下属听了,连忙去扶着李总从椅子上下来,劝说他回家休息,李总连忙摆摆手,呵斥道,“我没醉!回什么回!”
他的手由于脑袋的飘飘然,也没知轻重,一下掀翻了放在桌上的数多酒杯。旁边的人一看,那还不醉?听说他发起酒疯来,又是砸椅子砸桌子的,众人连忙拉着他想送他回家。
李总抵不过众人的拉扯,说说骂骂的被大家推着走,在走到靠近大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狰狞着脸,朝温醉清大声说道。
“温醉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靠上女人,而我靠我自己。我不输你半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谁说了一声快走吧,众人才急急忙忙的送李总出门。
如果有烟就好了。
温醉清大拇指摩挲着中指,心头痒痒的厉害。
家里还有个没良心的,又说着要走了。
十一。不配(0906修)
11.
“林医生,你今天去看了,她怎么样?”
温醉清顺势坐上别人已经拉开车门的车子,一边听着林医生说着,还是老样子的话,明白的点点头恩了几声,便挂了电话甩在后座上。
他放松的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缓了缓冲在头脑里的酒意。
司机见他沉默不语,舔了舔嘴唇问他,“先生,是去丽都花苑么?’‘
“去蓝天国际,顺便打个电话给夏语莺,今晚不回了。“
他又有了新的情人?司机老张心里默不作声的八卦着,他和妻子住在A市新开发的别墅群里,不归家时便去丽都花苑,无一例外。一个男人有了妻子还去别的住宅,原因嘛,男人们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丽都花苑的事还没完呢,又来个蓝天国际的,有钱人的生活是他这辈子触不到的,心中也为夏夫人暗自惋惜,可别让她发现了。
车,一路远行。
门惊惶间打开,灯突然亮了,睡着下午觉,迷糊的散云不耐的皱皱眉,眼一抬,头一斜,她看着来人,一秒间又闭上了眼。
温醉清倒是看着她的动作发了笑,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领带,缓缓地解开第一颗纽扣,第二颗纽扣,直至露出精致的锁骨。
“怎么,不是你眼巴巴的求我回来?”他慢慢的靠近床上的散云,戏谑的继续说着。
“老用这招何云你不腻吗?你就诚实些,说声哥哥我想你了,我这不就来看你了?说些自己都酸儿吧唧的话,还老是麻烦老人家给你转述?怎么?觉得不好意思?”
散云做的,只是翻转了原本对着他的身子,左手放在枕头下,抓紧了那块软布。
“你看我对旧情人多用心,公事我都没理,马不停蹄的就来了。’他的手轻轻放在散云的肩头,感受那一抹的柔嫩,他慢慢的从手臂往下,停在她的腰处。
”想起那天早上,我好像没有带套啊云云,我可不是故意的,事后我便让夏婶给你吃了药,你知道的,这人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怕你怀上,然后又带着孩子跟着别人跑了。我可不想再吃个哑巴亏。但是你又不肯说出这个孩子去哪了的话。 “
他说的话仿佛天生就带着施舍,明明是他趁着她懵懂做了性事,到他嘴里,就变成了一副,好似是她犯的错,他只是无辜的防患于未然。
他的头渐渐靠近,嘴唇逐渐靠近她的耳边,“那这个给你,你再给我生个?“
散漫又不在意。
她能回复的,只是微小的一句,细说着。
她还没取个正经的大名。
“你在说什么?“散云的声音太小了,温醉清只听得她嘟嘟囔囔的,他立马翻过她的身,却看见散云脸上早已泪痕涟涟。
“玫玫。。。枚枚。。。“
散云像魔怔般嘴里一直说着这两个字,她的手无措的向外伸着,面目呆滞的就像是面具。
“什么没没没没的,什么没了?“温醉清疑惑的皱着眉,他抓住散云的手握在胸前,盯着她那副怪异的模样,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哀河。
孩子。
玫玫。
你的孩子。。。节哀顺变吧。
我的玫玫,她才一个月。还未取个代表她一生的大名,还不会说话走路,还没看过那个男人,就要和她的妈妈永远的告别。哭掖着,不甘的离开这个世界,连个微笑都没学会。
只恨她姓何。
如果,她不姓何就好了。
何云。
何云。
“何云!你清醒点!“
温醉清看着她被他翻过身后,流着泪死死的咬住嘴唇,一不留神间她的手突然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温醉清怔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质问她发什么疯,便看见她疯了一样,用头狠狠的撞在床头白色的墙壁上,他立马抱住她,用力的抓住她的身子,把她全身笼罩在自己怀里,甩在了床中间。
她哭着却什么也不说,手指掐进了温醉清肉里,又低头狠狠咬着自己手臂上的肉,恨不得啃噬得只剩个骨架子,血沾染了他和她的衣面上,像是雪中红梅,妖艳得透腥。
温醉清被这一幕吓坏了,他顾不上自己得疼痛,连忙双手按住她的头,把她从背后压住,手也压在她自己的身下用力的压制着,令她动作不得。
她的头发散乱着,好几束跑进她的嘴里,她的嘴边都是鲜血,泪水还在她的眼眶打着圈,她呜咽着声音,拼命的摇着头,床单上也蹭着血花,床上一片狼藉。
温醉清看着散云发病的模样,他大声的扯着嗓子,“何云!你清醒些!”
散云像是听见了呼唤,她停止了动弹,头无力的瘫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在温醉清以为她消停了,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正要放开她时。
她突然转过脸,抬起头,伸直了脖子,眼睛盯着他,低沉了声音恶狠狠的对他说。
“还好她不叫你一声爸爸,你真心配不上!温醉清!我告诉你!你不配!你没有脸见孩子!还有我叫散云!不姓何!”
温醉清面不改色,他一把把领上挂着的领带扯到地上,坐在她身上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气,压得散云低下头,喘不过气来。
“哟,看来是清醒了。”温醉清从背后将手插进她的头发里,慢慢伏低了身子,另一只手熟练的解开皮带,硬质的皮带抽出时无意的打在她只隔着一件薄薄的丝质睡衣的背上,他的手上下拢着她的头发,又缓缓的摸到她的后颈,左右抚摸着。
“我不配谁配?顾鹿深吗?我也告诉你,不管你叫何云还是散云,你肚里的孩子还真得必须是我的。过去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前提得是告诉我孩子的下落,我还可以继续养着你,医疗费,房子,吃的穿的我都可以给你。 “
他猛然的自上从下撕开散云的衣服,露出散云光洁无暇的后背,凹陷的脊椎沟像是春日里涓涓而流的溪河,玲珑得想呈漫天春色给她,把那满腔柔情也涌进她。
他轻轻咬住散云的肩,再细细的舔着那鲜明的牙印,哑着嗓子说。
“你什么都没有了云云,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谁能那么大方带你住那么多的地方,又有谁能无偿的接纳一个疯子,只能是我,明白吗?所以你得好好听话。吃饭吃药,恢复正常点。“
散云每次都是这样,欢爱总是被他压住了双手双脚,她就像个俘虏般。
她咬紧了牙根,斜着脸,讥笑道,“温醉清,又想强奸一个疯子?你真下得去手。“
温醉清手都没停一下,他将那根皮带捆住散云挥舞的双手背在背后,手指划过她的脊椎沟,慢慢划到她屁股上的凹陷处,慢慢挑开她边缘的布料,看着她,摘掉自己的眼镜。
“云云,你以前不老说我是个变态么,那时候硬不下心,现在才觉得,心这玩意儿太假了,只有到手里了才是真的。我只遗憾你怎么不是个残疾,不会跑不会跳的多好,老省得我操心。“
散云听见这话,嗤笑一声,眼中流淌着黑色的河流。
她说,那你让我死了最好,死人更不会反抗。
“云云。那你理解错了。比起一动不动的死木头。“他的身子像是整个都伏在她身上,他左手撩开她遮耳的散发,轻声说,”我还是更欢喜你在我身下像条活泼乱跳的鱼。“
说完,他的手摸向她的内裤,将两侧的布料拉成一条卡在她的缝隙处,摩擦在她的敏感的肉粒处,他的右手从肉粒慢慢划到花瓣处,不知轻重的按压她的花粒,从左到右,不让它逃脱。
散云刺激的闷哼一声,她拼命的挥动着手,可是却丝毫挣不脱,她只能感受他的手指慢慢拨开肉瓣,直直的插进去,刮蹭着她的内壁。
她摆动着腰肢,这只能让他进得更深,更用力碰到她的刺激点,她被弄得腰身痉挛,不由自主的弯折了腿。
一指,两指,三指的时候散云已经疼得闭着眼,手渐渐的握着拳,咬紧了嘴唇不肯发出一声求饶。
身后的人,还带着调侃的音色。
“云云,夏婶说的十六七岁,果然在床上才看得出来,你看看现在有生气的样子,跟之前死气沉沉的比比,还是在床上像个姑娘些。“
十二。畜生(0906修)
12
她的手背在身后被他用皮带捆着,双手像盛开的花等待蜜蜂的采集。温醉清用她身上破碎的衣料撕扯下来,包扎在她手臂上的伤处,然后用手摊开她的双手,解开裤头,将那玩意儿放在她柔嫩的双手间。
她的手真小啊,微微颤颤的双手怎么也包不住,可怜兮兮的留出一半的肉根。温醉清微眯了眼,右手一把包住她的双手,肉根缓缓的抽动着,他的手紧紧的包住不让她挣开,慢慢的抽送着。
“都说男人是个粗俗的,其实心里不知有多爱些,精巧小妙的玩意儿,云云,我就爱你这双小手小脚的,多惹人疼爱。“
温醉清说着,顿时加快了速度,散云羞愤的无可奈何,在以为自己的手快要破皮时,他在她身上闷哼一声,她只感觉自己的背要被着灼热的液体给灼伤,整片背上都是液体流过的痕迹,从背上流散到胸乳上,腰上,屁股上,床上都是。
像是岩浆,烧得她心中一烫。
温醉清看着这凌乱的美景,身下的巨兽更是不得罢休。
溯流至年轻那会儿,他也是个正常男人,性对他来说,是神秘又期待的。他刚湿床单那会,看的是岛国知名的片子,里面的女人丰臀妙乳的,都是他暂时的性幻想目标。所以他的女友大多都是这样,胸大点,屁股丰满些,肉多点摸着软,大都就是些男人们的正常标准。
直到散云落在他的怀里,那软软小小的团子,抱紧点都怕是融化了,不抱紧就怕她就掉了,翻来覆去,怎么想都心痒。
他就想,原来胸小点,个子矮点,屁股巴掌大点,也能勾人得紧。
但她身子小,怎么容得下他。但散云仿佛就是天生为他塑造的,他要把她贯穿了,那小小的穴口可怜的被他撑开,便是怎样都能吃得下。
非要让他死在她身上才罢休似的,而他也跟磕了药般,只想捅进她的身体里,深深的嵌在里面,把他含有的,通通送进她身体里,把她给喂饱了,他的心才舒坦。
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深深的埋在她的最深处,双手从背后用力的勾住她的肩膀。狠狠的往下压,压得她叫疼,疼得身体一缩,痉挛的依偎在他身上。
只能靠着他喘息,手指只能无力的搭在他的肩上。
他的巨兽终于心满意足的从背后插进,一点一点的分开紧闭的肉层,他将她拦腰抱起让她的头挨在床上,腰肢悬空着,腿半跪着,他的双手从两边抓住她像水滴般玲珑有致的胸乳,插进她最深处。
在他最用力冲刺的时候,他抓住她紧紧捆住的手腕,像是抓住征服的缰绳,极速的抽插着,直至那股涌流泄进身体里,他还在抽动着,粘稠的白色液体得发出耐人寻味的声音,被他的抽插四溅到大腿根处,直直流向她的腿弯。
“云云,我的云云。你居然真的跟了别人。 “
散云被他的冲撞顶得说不出话来,头刚刚抬起,又被他蛮力的动作给顶在床上,头被晃得发晕,他的上身把她压得更紧了。
丝毫不顾背上的粘稠,他的双手从她的胸下穿过,反手扣在她的双肩,狠命的往自己身下压,下身却不停的往前顶拱着。让温醉清进得更深了。
散云感觉自己要被穿透了,她禁不住的小声嘤咛,低声骂着,“温醉清,你是个畜生!“
他听了这话,更加地用力了,一处一处全顶在她的软肉上,他知道她的高潮点在哪,他绷紧了身子,死命的抽戳的那点,散云经不住被一次又一次的顶得飘然恍惚,身子的刺激正一步一步的蔓延,从点到面,惹得散云的脚五指张开,无助的上下摩擦着床单。
“云云,畜生弄你,你是不是很爽啊?你看你下面还要吸着我,是你不让我离开的,怎的变成我是个畜生了,嗯?”
也真是胆子大了,敢骂他是畜生,只仗着跟顾鹿深过过,底气变大了许多啊。
想到这,温醉清像是一把火在胸口燃烧,八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恨不得把她弄死时,日子就跟沙漏般急人,有时又念着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天就跟度秋般漫长。
在他毫不知情的日子里。
她被那个男人碰过没?一想到此,他就耿耿于怀。
“何云,你看清楚了,现在在你身上的是我,可不是什么顾鹿深,我倒也想知道点,他对你也畜生过没。”温醉清恶狠狠的说着,身下跟着他的语气,重重的拍打在她的软肉上,刺激得散云一阵激灵。
散云被撞的像个无力的布娃娃,身体的摆动全由他的动作而制定。她听见温醉清的话,心里嗤笑着。
他还有资格说教自己,呵,他的身体比自己不知脏上多少倍,肮脏得像是下水道里的烂蛆。
她用尽了力气转头看向他,笑得治愈如花,合着嘴边的血迹,展现出一副绝美的美人画境。
“温醉清,你在我身上就是畜生,我只感觉到龌龊,而顾鹿深就是享受,我爱得紧。”
他停下了动作,怒极反笑,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在裤兜里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低着头,缓缓地点燃。烟的星火子渐渐在他眼中浮现,他把打火机随意的甩在地上,右手摸向散云背着的胸,肆意地揉捏。
“何云,长大了啊,会说些浑话,还能拿我跟别的男人作比较了。不过你也挺厉害的,怀着孕还能让顾鹿深操,怎能这么饥渴呢。不过我这性子傲得很,我最讨厌的。“
他的唇悄无声息的靠近她的耳边,呼出濡湿的鼻息。
“就是让我听到,有另一个男人比我强,特别是在床上。”
散云被他抓得生疼,她痛苦的皱着眉,不停的摆动着身体。
“我以前真的太心软了。我得好好改改自己的坏毛病。”
他像个恶魔般慢慢的扯开了嘴角,手指放开她满是红印的胸。
散云舒了一口气,正想再骂些什么,却突然被他的双手抱起。
他把她悬挂在床边,头还差几公分就快着地了,只有腰身不牢的伏靠在床上。她的血液全往脑子里涌,涌得她发晕,她想用手掌撑着地,好让自己好受点,可是那根皮带怎么也挣脱不掉。
温醉清似乎看明白了她的意图,又似乎这就是他的本意。他解开皮带,将她的双手缓缓地放在地上,让她的手掌着地,下身却细细的摩擦着。
“云云,记住了,在床上可别跟男人说上另一个男人。男人的劣根就是好胜,所以可别误以为我在吃醋,你要知道,你可不值得我犯酸。对于一个背叛的旧情人,你也就只值得点被人作为比较的工具而已。”
散云只能可怜的用手掌着地,温醉清的攻击比之前还猛,似乎之前的都只是开胃 ,她被他撞得腰身不禁往上供着,手也渐渐支撑不住自己,慢慢的变成手肘着地,细腻的肌肤早就被硬梆梆的地摩擦的不成样子。
他还张开了她的大腿,只把她整个上半身往地上送,渐渐的手肘也没力气了,她瘫着双手,脸颊挨在地上,承受着他的折磨。
那根烟,就落在她的脸颊边。
“云云,你说,我跟顾鹿深,谁更厉害,嗯?”
温醉清,畜生,他个畜生。
晕过去时,她愤恨的想。
“林婶,晚点叫个医生给何云看看。包扎一下。”温醉清吩咐着正在打扫卫生的林婶,然后抱着裹着被子的散云进了卫生间。
十三。漩涡(0906修)
13
早上太阳的光麻麻的,舒服的洒在散云身上,她触手即是肌肤的温热,她知道这是温醉清,她习惯性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闻着属于他的气息,手轻微地抬起,想揽过他的腰。
嘶,疼。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翻过来,一眼便看见手肘上的淤青,还有浓浓的红花油的味道。她这才反应到自己的身子有多么的不适。酸痛从腰那里开始蔓延,大腿疼得合也合不拢,连胸口的红缨也隐隐泛着刺痛。
她气得捏住温醉清的鼻子,看到温醉清皱着眉悠悠地醒来,她便拿着手肘放在他的眼前,质问他,“温醉清,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温醉清悠悠的醒来,被这一幕还没反应上来,待回了神,便是柔笑的像个翩翩君子般,揽过她的手肘放在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含着歉意说。
“云云,昨天你不小心踩上地板上的水渍滑倒了,得怪我,怎么没扶住你。”
“四脚朝天?”散云揉了揉自己的胸,忽而又想到自己的胸口的痛处,试探性的问他,“我该不会像个蛤蟆一样扑在地上吧?”
温醉清顿时笑得开怀,用双手紧紧的揽着散云的腰,又想着她腰疼着,放松了力度,用下巴新生的胡须蹭着她的脸,柔情地说,“你怎么说自己像个蛤蟆呢,我看倒像个兔子。”
“我不管,这都怪你。你自己也说怪你的。”散云撒娇的拍了一下他的肩,打趣着说,“不过本姑娘大人有大量,饶你这条小命。”
温醉清渐渐收了神色,他把目光放在散云唤着朝气的脸,透红的脸颊泛着金黄色的光,他扯出一个笑,腾出手揉着她的脸颊,“多谢姑娘的不杀之恩。”
他停顿了一霎,又轻轻吻着她的鼻尖,“云云。你。。。”
他又不知说什么的埋进她的脖子里,总归是说不出口,怕她勾起点什么糟心事。
“我怎么,喂,说话说半边烂舌头啊。”散云搞不懂温醉清说的话,吞吞吐吐,让人云里雾里的。
“我说你可爱漂亮极了。就只差个温醉清来糟蹋你。”温醉清双手挤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可爱的嘟着嘴,嘴不忍破坏的啄着她的泛着嫩色的嘴唇。
散云气笑了,压在他怀里,用背部使劲压着他的胸膛,听着后面男人装模作样的说着,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笑得都合不上嘴了。
不一会,她想着自己已是二十五了,他就在自己的身后,但心里总觉得空落得厉害,感觉有些恍惚,甚至觉得是种错觉,她抿抿嘴。
“温醉清,你说的二十七岁娶我的啊。我可一直都记着呢。”散云玩着他的头发,她在心里酝酿了好久,大着胆子,用着玩笑的语气问着他,又柔柔的用身子蹭着他,大着眼睛看着他,眼里都是期待。
温醉清看了良久,突然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压着声音似在祈求的讨好着说。
“云云,我会的。”
散云拿掉他的手,双手圈住他的手臂,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柔着声音像是用尾巴挠着你小腿的小猫,张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着你,轻轻的吐出一声缠人的瞄声。
“到时候我们结了婚就去登山,别人结婚都去看海看塔的,那多没新意。我们两度蜜月就去爬雪山,夜晚的时候就躺在草里看星星,然后跟着云雾摸着雪,冷的时候我们就抱在一起取暖,睡觉的时候我就枕着你的手臂,听着大山的声音,还有啊。。。”
散云还没说完,就被温醉清堵住嘴唇,唇齿相依的相互舔舐着,散云更加软着身子,她从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柔的温醉清,这次他没有咬她的嘴唇,也没有抵着她的上颚,他只轻轻的含着她的唇,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她一直觉得他的名字很美。
温醉清,细细读来,像是茫茫大雪里,寒霜结枝头,在那不知云深处,炉子上温着一盏青梅酒,你饮着他,小酌清抿则沁人心脾,暖人心胃,大饮酣畅则半生梦死,醉在心头。
“云云,你摔伤了,我叫林医生给你复查一下。”他摸着她的头,转身下床去找手机。
散云还红着脸,她一直欢喜他突然的温柔,她的手指轻抚在自己被滋润的唇上,痴痴地笑着。
只不过,她什么时候剪的头发,她忘得也太快了吧。
林医生接到通知是在下午,他听着对面的男人说,她的情绪稳定,你和她聊聊那七个月,顺便问一下,孩子,去了哪。
你是医生,你想想怎样让何云能恢复成现在这样。
什么样?
林医生赶到时,虽然已经知道散云发疯后会逃避那段记忆,变成还是二十五的她,那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得出,待真真切切见着时,他似乎有点明白温醉清的急切了。
快二十七的女人正因这副自信开朗的娇人模样。让人只觉更像是刚出校门,蹦蹦跳跳的,踢着石子,马尾扫过双肩的青春少女。
不再是死气沉沉,满脸含着哀愁和死亡的绝望,也不再是身体活着,心早已破裂成散沙的散云。
但除之散云外,其余人为其叹惋的知晓,这个假象的何云,不过是她仅存的开心,是她逃避的产物。
散云含笑的跟他打着招呼,亲切的叫他一声林医生。
她说,我叫何云。
她说,麻烦林医生了。
她只当他是个外科大夫。
林医生为她新换了药,谈笑间不经意的问她,“欸,你跟温先生怎么在一起的啊?”
“啊。”散云眼睛向上轮看着,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段时光,时光荏苒,比之以往的岁月长河,那段日子算是有酸有甜吧。
有块石头,直直扔进河里,河中的漩涡如同年轮,一圈一圈的展开,将她的身子卷进这泛着甜,有泛着苦的漩涡。
什么称之为在一起呢,那应该是旁人都知道他们有着爱情才是,那就应该跳过那段晦涩,连他都不肯承认的青春时代,直奔着跨向社会的自己。
那一年,他和她,都是二十三岁。
因为弥补年轻的遗憾,因为心头割不掉的惦记,他们放弃了一些,来到同一个城市。
她得承认,有的糖,尝起来苦得流泪。
他们的纠葛,还是从夏日开始。
十四。再识
14
夏日伏暑间,热气沸腾的天。
大学大四的下学期半年的兜兜转转中,终是凭自己的努力进了家大公司,应聘上一名会计助理,实习期三个月。
她由衷感叹A市的繁荣昌盛,在Z市,她读大学的四年里,城市的气度立马便有上比较。公司里的女人大都气质非凡,衣装时髦,各有各的独特魅力,男人们则衣着楚楚,都是一副精英人才的模样,反倒观看自己,落后偏僻的Z市养成的衣着习惯,在这里格格不入。
她办理好入职手续,又经过上级的培训指导,终于在这华丽的办公桌上放下自己的第一本书和第一支笔。
仔细想来,她的职业生涯其实不太顺利。跨入社会的青年人,不外乎是锻炼自己,薪水不大在意,何云也是如此。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大四上学期,课少的时候,在A市投了简历,进入在一家设立在小区里的公司里。
房子是老板租的,一百多平,零零散散的共十二个员工,小公司刚起步,所以规模很小,内容却很杂。
她上岗的职位是名人事,还要帮老板每天算运营的事务,她都恨不得自己有个哪吒的三头六臂,以至于每天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躺床上一动不动。
事情多,工资少,她便安慰自己,就像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磨着磨着就成钻石了,她还开怀的想,这里而且还可以积累经验。
这样心软内向的样子,这四年还是这般,老板叫她做什么,她便屁颠屁颠的做什么,就连自我介绍时,眼神飘忽,声音细如蚊音,说话吞吞吐吐,仿佛警察审讯犯人般局促。
发表意见,一到她时,她像是没听懂般,只是柔柔的说句,“我觉得。。。挺好的。”
公司繁琐又没营养的事都交给了她,什么改密码啊,账号管理啊,制度制定等等,何云心里算是有不满,也不太敢说出,只好默默的做着。
直到公司里的另一件事发生后,全体女员工都辞职了。
由于是在房子里,就像在家一样,卫生间就是卫生间。那天小区停电,一个女生上了夜班准备回家,刚好急着上厕所,她摸着黑进了卫生间,无聊打量间就发现对面有个红色的点!她起了身,敲敲那里的墙,竟发现里面是有空隙的,她忙用扫把把那里捅坏,一个微型监视器便掉了出来。
至此,何云恶心的辞了职,拿着老板尴尬的给的补偿工资,付了半年的房租。付完之后兜里只剩324元。
她知道,以她现在的水平大公司不会要她,所以她白天发传单,做着别的兼职活,晚上看着专业书还有其他的书籍。一本一本的啃,周末晚上的时候便去酒吧卖酒,因为放松的人们更愿意买酒狂欢。
过过生活惨淡的时候,酒一瓶也卖不出去,老板也不找她做活。那时候,一天只能花个十块钱,可能十块钱也不到,泡面加上稀饭,泛着恶心吃了两周。
每天睡觉的时候手指可能都是做着数钱的动作,她常常又安慰自己,日子都是苦过来的。想想毛泽东,想想两弹一星,自己的苦算什么啊。
人只有忙碌起来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天去了又回,回了便是又在忙碌,手脚就没怎么停过,脑子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歇息,就连做梦都做不成,劳累使自己熟睡着 ,可熟睡产生不了梦境,所以她第二天脑子一片空白又开始一天重复的生活。
忙好像,忘记某个人的时刻,便多了。
历时几个月,她终于在自己诺诺弱弱的性子上增强了一些,会正视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了,别人问她时,她也不会长时间说不出来,只是要停顿一会时间。
其实她真的很细心的听取别人的话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对上那人的眼睛,就好像他会看到自己的内心,自己不自在的只顾闪躲着眼睛,而要说什么话,早就不知所云了。
可能像他说的那样,自己真的不自信。
大公司的面试也是一波三折,她告诉自己不要躲眼睛,自然,自然,,一定要看着面试官的脸,紧张的话就盯着他脸上的痘痘,但是你要克服紧张,不要手心出汗,腿一定不要抖。
实际上,她不仅躲了眼睛,说话像个复读机一样,嗯,嗯的不停,手心冒着汗,腿抖得像筛糠,而且还在递简历的时候太过紧张,左腿绊住右腿滑倒了。
他们好心的将她扶起来,又问着她各式各样的问题,她做足了功课,有些言辞还是让面试官连连点头,甚至还有人打趣的问她,“你说你是Z市的学生,户口簿上也是,怎么还带着A市的口音,还有点像是那区的,不过不太正经罢了。”
她笑笑,说着她毕业后在A市呆了一阵子。
在她忐忑不安的回家等候通知的时候,她的心就没放下过。
还好。
她小心的摸着那光滑的办公桌,在桌上画出一条轻微的线。
A市,她又来了。
今天是星期天,再加上她还要培训两天,也不用再看专业书籍了,她想了想,还是要好好挣钱啊,给奶奶养病。
待白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杂物,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余额。夜间,她便穿好酒吧发放的员工服,带着口罩,外面穿了件黑色外套,打了个的就去了月色酒吧。
希望能卖出两瓶吧。
何云长得也不错,皮肤白皙又显幼龄,怎么来说都应该受男人关照买个一两瓶。实际上的是酒吧里漂亮卖酒的姑娘一大堆,又会说话,跟男人们之间谈笑风生,惹得那些兴奋的开了好几瓶贵酒,适当的暧昧,不经意间的挑拨,那都是男人们心痒难耐的逗猫棒。
而何云,只会害臊的躲在人多角落处,拉紧了自己的吊裙,一声不吭。若是哪个男人不经意的发现她,想逗逗她过个嘴瘾,她也只会说,先生买酒吗?3888一瓶,很好喝的,强身健体。
你当这是在卖黄金酒呢?
男人嫌弃的摇摇头,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就走了。
没办法,她正常的对话完全做不到,她只能将这些话背下来,然后一口气的说完。渐渐的也学了些其他姑娘们的经验,也会说些,你好坏啊,你真厉害的恭维调情的话,只不过说得太死板了,久经情场的男人们一听就听出来了,大多数无趣的走开了。
毕竟他们来这是找女人的,而不是找女儿的。
“哈哈,温郎,我还是最喜欢听你说话了,一口袅袅的地道A市富人区口音,就是跟我们这些草根出身的就是不一样哈。”
在这座月色酒吧的VIP包房内,男男女女的容下了二十来人,都是体面的人物,他们围着中心的那人而坐,举办着迎接回国的欢迎宴。
温醉清啄了口酒,对着恭维的那人扬了扬酒杯,声音清冽,真如他名字般温文尔雅,字字端正,又含着别样的风味,像缠着天生的撩人,又觉得一本正经,矛盾至极。
“过誉了。”
“包厢里有点闷,跟我出去走走吧。”
坐在他身旁的副董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谈论着温醉清,有恭维的,有询问的,有挑衅的,但大多都是女人们想法设法的凑近他,酒是敬了一杯又一杯,又想借着酒意挨近温醉清,手不安分的拂过他的身体。
温醉清一杯一杯的喝着,女人们又侧身挨近着,把坐在他身边的副董挤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直骂这些女人是没见过男人吗?
眼看下一个女的又来假意敬酒了,副董忍不住了,朝着温醉清说到。
“包厢里有点闷,跟我出去走走吧。”
温醉清点点头,站起了身,弄得刚来敬酒的女人不好意思的呆在原地。
温醉清歉意的朝她笑笑,说了声抱歉,便跟着副董出门了。
灯红酒绿,一楼人声鼎沸,混着律动的电子音乐,吧台内外的男男女女热情的摇摆自己的身躯,暧昧的蹭着身边的异性,若是看对眼了,就是一场露水情缘。
“现在连小学生都来卖了。“副董鄙夷的厌弃这个社会,拍了拍温醉清的肩,用烟头指了指角落里正在跟男人推销的卖酒小姐。
月色独有的背部镂空的服务员吊带装,在灯光的照耀下,那片莹白似乎要从那人身上飞出来,变成月光洒在他的瞳孔里,就像是在晚上,目光追着那皎白的莹月,无论怎么移动,它始终就在你的眼中。
有点熟悉,他想。
酒吧大多都是些花红柳绿的情事,老的少的,为了点票子,这种腌臜事还少么。温醉清看着被男人拉着手的侧影,模模糊糊间看不清面容,但也不大兴趣,不过这卖酒女镂空的白背,总能晃着他的眼。
女子貌似低羞了脸,侧着半个脸颊,若白的鼻尖,红红的唇色,脑海中的轮廓,倒是让他怔了半刻。
何云。
他念出了她的名字。
有趣极了,回国后在这种地方遇见。
他耷拉着双臂撑在栏杆上,手指无意识的上下摆动着。
十五。蛾子(0907修)
15
何云此时正好迎来,她站了一小时后,第一个关照她的顾客。
她无助的舔了舔嘴,不敢细看那人的脸庞,只把酒放在眼前,不时的抬眼望着这位先生,细声问道,“先生,买酒吗?”
“你的酒有哪些呢?”那个男人抬手摩挲着何云柔嫩的面颊,指腹在她脸上轻轻的捏着。
她知道在酒吧买酒肯定会被占便宜,她习惯的忍耐着,身子却微微发颤,她回忆着其他姑娘怎么说的话,低着声音不自然的撒娇着。
“你好坏呀。”
说着,手想轻轻的装作不经意的拂开那人的手,却被那男人误以为是在邀请,伸手就将她的柔荑包在手心,一边色迷迷的说着,“你的手,好小。”
何云忍住颤抖,另一只已是端不稳酒托,她只能柔着声音劝说他,“先生,你看我都端不了酒托了,想喝酒吗?打特价只要四千元,今日促销。。。”
“什么鬼。”男人一把扔下她的手,满脸被打断风情的郁闷,直冲冲的往前走了。
何云不知心里该是松气还是吸气,她揉揉被那男人揉红了的脸颊,继续低着头站在那,等待下一名顾客。
她的高跟鞋跟刺激着她的脚底,她忍痛的揉了揉小腿跟,再甩甩脚,交叉着腿靠在墙上。正是无聊的看着自己昨天涂上的红色的指甲,再摆弄摆弄自己的脚趾时,一双黑色皮鞋霎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站直了身子,高兴的抬起头,立即扬起谄媚的笑脸。
“先生,买酒吗?我这有。。。”
特价优惠的酒。
何云的话戛然而止,她渐渐收回自己的笑容,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迅速低着头,急措的摸着酒瓶,想要拔腿就走。
温醉清高大的身影拦在了她的身前,一支手臂懒散的撑在墙上,另一只则手轻佻的撩起她的肩上的吊带,用食指撑着它在肩与手臂之间上下滑动着。
他看着怀里闷着头不敢动作的何云,转而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直直的盯着脸上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伸出食指,指腹在何云脸上那处慢慢的扣着。
“何云,真巧啊。我都还没打个电话出来聚个餐好好聊聊,结果在这遇上老朋友。咋读了四年书,结果跑来当个卖酒女了,怎么,这年头不好找工作,缺钱啊?”
嘴上的玩笑调子,面上却毫无表情的质问着,像是捉奸前来的丈夫。
她还没有准备好措辞,这个男人就开刀破斧的撕开她暗红色的疤。
“我觉得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聊的。”她用手使力拍开那人的手,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神,挺直了身子。“如果不买酒的话,那请让一让吧。我还要工作。”
她张张嘴,再要说出些什么冷漠无情的话,来昭示自己在以前的事上,并不想和这样的人,藕断丝连,并且隐隐还有种自傲的情绪——怎么,你是不是想和好啊。
她已经微微抬起头,肩膀往后缩着,蓄势待发了。
“醉清,你们在这。。。”
柔腻,娇人,女孩子的声音。
何云看着温醉清慢慢退后的步伐,女孩从背后笑着抱着他腰身,他伸手利落的揽过女孩精瘦的腰,笑得晃眼的场景。
千股万股的话涌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我可没有嘲笑你,何云,女孩家家做这个总不太好。再堕落也不能卖身是吧,我可是为你好,这是善意的提醒。”他礼貌的笑着,又紧了紧那女孩的腰。
女孩精致得过分漂亮了,身上也是她从没见过得小碎裙,亮片恰到好处的装饰,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如玉,清透红润,一双红色高跟鞋在她身上更显小女人的气质。
她不由得缩缩自己在夜市里淘来的,五十块一双还送双黑丝的黑色高跟鞋。
女人与女人的差距,相彰易见。
她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萌发出些自嘲,又好笑,脑里一个“居然”一个“自以为是”不停的打转。
还不算败露,幸好她还没倔着脖子说出,不然那女生和他,哄然一笑的画面,光是想想,连脚趾头都觉得难堪得紧。脸上被他摸得恶心死了,她要回去用帕子搓个十来遍才可。
何云又止不住看了看面前郎才女貌的两人,垂了垂眼,抿着嘴,下唇微微的上扬着。有条涩意的河,划过她的眼眶。
他的手,搁在她的腰上。紧紧的,五指都在收拢。
明明说让她等的人,怎么揽着别人的腰身。
她忽然感觉这种难堪,轰的冲上脸颊,就好像只有她在坚持着握住手里扑腾的蛾子,而那个人已经提着灯,背着她,走了。
她方然想起,那个曾经埋进她脖间,说着约定的少年,其实在四年前就撕毁了条约,是她还怀着种子,在这个城市渴求露珠的降临,然后,瞧着了,那颗露珠被阳光晒没了,是一个属于美丽女人的阳光。
她或许把这当成了爱情,而那个人,就揽着别人说,其实那只是他年少不更事,一场青春的萌动。一个没有宣告的开始,怎么还会有结尾来说? 难怪她只是他沿途摘下的无名小花,绕在指上两圈,闻了闻香,便扔在路上。
温醉清。
为什么给他取上一个温柔至极的名字,却没有赋予他相配的举措,所以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让人难受。
低劣的高跟鞋,连它也欺负她。疼到她的酸肋上,她轻轻的跺了跺脚。
她说,你就是比不上人家的高档专柜鞋,你生气也别抵着我的痛处弄。
“何云,怎么不说话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奶奶的,我也不是故意瞧见你这样的对吧。不过都是老同学老朋友一场的,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啊。”
那人又叽叽歪歪说个不停了,她应该说些什么好呢,才能彰显点,她的工作不丢人,她也没有期盼谁的到来,她和他不该有联系,他和另外的人幸福快乐,他不要管自己,就这些云云。
怎么说好呢。
“不用了。”
她想到了,拒绝是最好的自尊。
说完,头一低,她的步伐迈得极快,细碎的小步透露着难堪的落荒而逃,酒托在她怀中颤抖的厉害,她努力的压住自己的步调,要显得自己落落大方。
在背后人的眼中,她将显得从容不迫。
“醉清,你的老同学么。”那女孩看着温醉清直着眼,以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盯着那买酒女的背影,像是一头老鹰,等待笼中的,嘴戳戳点着地,爪子试探的伸伸,那不知谁打开了笼门的小鸟。
看他没说话,她呵呵的捂着嘴,一脸娇宠的说,“现在连初中生都来卖酒赚钱了,不知道她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懂得年轻女生追求富贵生活总会来这种场合求得一个机遇。女孩子想要钱的地方太多了,脸上,身上,装饰上,保养上,哪样不想华丽精致些,相对于男人而言,女人的身体算是另一个挣钱的捷径。
不过如果是一身落魄的温醉清卖着酒站在她面前,她想,她愿意倾家荡产的去包养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亲吻自己,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双眼迷离的看着自己,做她期待已久的事,光是想想,她的心不由得荡漾起来。
不过也归是想想罢了,她失落了几分,以温醉清的身家,怎么可能破产啊。
“我还是她哥哥。“
“啊?“
她疑惑地看着他。
十六。终结(0907修)
16.
女孩惊愕的张着嘴,小巧的嘴唇张出一个可爱的圆形。
“我是说读书那会儿,我算得上是她的哥哥,不过我可不想做她的亲哥哥。“他收回她腰间的手,漫不经心的在裤子里摸索着什么,可能是空空如也,他闭住了眼,只不过两秒又张开。
“是呀,哪有妹子出来做这行的,那要是真有个哥哥,还不得气死。“女孩娇羞的轻轻锤了锤他的肩膀,暗想自己竟是被他唬住。
其实若是她亲哥也好,省得她刚才提心吊胆的一阵玄乎,明明一个卖酒女,一个高级经理,两个阶层的人,就算是老同学关系,她也不应该感到恐慌的。可是老有些细节窜进她眼里,扎人得紧。
他急促的脚步,面露寒霜的看着那个女的和男人,亲密的抚着她的脸颊,甚至拨弄着她的肩带,由不得让她去想,这个女孩,到底是他的谁啊?他们之间透露的无线的熟悉,像是殉情的男女,因为失败活着后而复杂的看着对方,哦,天啦,她竟然会联想成这样。
可温醉清,从来不吃回头草的啊,就算,就算他跟那个卖酒女有钉钉点点的过去,可现在,还没有女人能自豪的说,我就是他的终点。
或许有人自大的说了,但下个月,她那滑稽的面庞将会成为宴会上,女人们从头到尾的笑资。
可是那个女人,莫名的让她生出恐慌。
温醉清独立于这场恋爱游戏里,他可以情意绵绵对你主动的说着开始。
他细腻温柔的吻上你的额间,你的眼睛,再轻轻的含住你的嘴唇,为你的嘴唇润色呵护着,你沉醉的溺在他给你编织的甜蜜中,仰着身子跌入深海区。
他的玫瑰每一朵仿佛都含着他的香韵,在你亲吻花瓣的那刻,你永远想的都是他环住你的身子,将头轻轻的靠在你的肩上,用他柔软的发丝轻佻的撩着你的下额,那种麻,便渗透进了心里。
他也可以心如硬冰,毫无预期的说着结束。不带一点表情。
她追着他从美国来到A市,他已经给她说过结束,可是她太舍不得也太不明不白了。她找到了他来的酒吧,看着他在二楼出神的听着旁边人的言谈,看着他一直盯着那个买酒女然后缓缓的走下楼梯,再看着他收紧了自己的衣领直直的向她走去。
她皱着眉的紧张,紧张些什么,她也有些恍惚,她拎包的手,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没有人,没有人能终结他。她不允许。她可以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交往,但绝不想看到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
那女孩渐渐的,从他转身的背后露出娇小的身影。
她放松的呼了一口气。
暗笑自己也太过大惊小怪。
廉价的妆容上的太乱,妆面上就不服帖,还有脚上擦了些皮褶的高跟鞋,低劣。完全拖了这酒吧吊带裙的品味,看着也不过是个初中生,只是想在成人的世界里扯着自己快快长大,偷用妈妈的化妆品罢了。不会化妆打扮,反正颜色鲜艳的就往脸上弄就好了。
还只是个小孩子,温醉清又不是变态。
她有点侥幸逃生的兴奋感,忙抱住他的腰,见他不仅没推开她反而搂紧了她,她又是激动几分。
这是要,复合的前奏吗?她真的,将成为温醉清的破例,会成为那些骂骂咧咧的女人口中的,踩了狗屎运的女人吗?
“夏甜,我记得在开始前我说过,一旦结束就不要有任何瓜葛。“
他怎的又变得冷冰冰的,说出的话像是含着刀子,还掺着雪水,直教人在那一霎那冻成硬块,无法呼吸。
她清楚,进入他的领域就像是签上一份保证书,书上写着——结束了就不要纠缠。你画了押,签上字才能跨入,这里还有着别的女人的画押书,还有些心有不甘的,撕碎那张纸,哭着嚷着要进来,结果离得更远了。
她现在也成了隔绝在外面的那个。可是她真的舍不得,她忘不掉。她就想追着他。
而且。。。
“可是,刚刚你还。。。“
搂住我。
“夏甜,这是给你最后一次的显摆机会,你看刚刚那个卖酒女,看见你搂着我,不知有多羡慕呢,你不就很享受这种被人艳羡的目光么。看在以前的情份上,算是给你长途跋涉追过来的回礼。我们,就两清了。”他看着她,又变回那个文质彬彬人人夸赞的温郎了。
眼神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显得咄咄逼人的人是她,无理取闹的人也是她。他才是柔弱的一方,被死打烂缠的女人烦了心,还要忍着委屈给她最后的宽容。
他也说到了她的心上,可是,她更想要的,其实是他。
不顾她颤抖的哽咽,他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他是个行走的扫把精吗?怎么遇上他就坏事连连。
连续站了两三个小时,一无所获,还不小心崴了脚,高跟鞋都踩掉跟了。何云郁闷的提着鞋,光脚的走在天街上。
后来众人异人的眼光使劲的打量着她,她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出来他们对她的翻译了。或是,被分手了,可怜的女孩。又或是,怎么鞋掉跟成这样,女人还是要对自己精致些。
她咬咬牙,破了点财,打了辆出租回家。本来今天没卖出酒,她都准备走路的,都怪那个瘟神。
温醉清,温醉清,怎得他就蹦出来了,只见上一面,就停在她脑里打转。
他忘了那个约定最好,省得她还没法交差,她原本还有点内疚,现在被他的风轻云淡给打得支离破碎。读书时她就向他学习,但总未能学会他的精髓,现在她懂得了,要想出色的人生,一定得要忘掉没有结尾的事。
什么没有结尾的事。
就是她和他的事。
她以前总不大爱听奶奶的一句——不要贪恋一个优秀的男孩子。现在像是吃到了点苦头,知道收舌头了。行吧,到了这个城市的理由又少了一个。
那就努力工作,把奶奶治好,然后二十七岁的时候找个男人嫁了。就不要想去抓住那片风,那朵云,那只蛾子。
温醉清直径上了二楼,副董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他点着烟,戏谑的说,“去说教祖国的花朵了?怎么,是给她钱让她好好读书,还是买了人家的酒让她订好房间。你还在女孩子面前搂别的女人,影响不好吧。哈哈。“
他笑着接过副董递过的烟,心满意足的点上这火星,双手懒散的靠在桅杆上,“订个总统套房,钱我出的。“
“你这。。。这么小你都下得去手啊。“副董不赞同的大大的摇头,抬眼打量着笑得正欢的温醉清。
“这你也信了。“温醉清深深的吸了口烟,”我不过带着那个女人跟她说,小妹妹,快回去吧,男人都喜欢这种的,你还要长几年才行。“
副董听了也笑得摆摆头,“你这小子,交过那么多女人,看来还没那么禽兽啊。“
温醉清也笑得开怀,夹在手里的烟星随着动作掉落些在衣袖上。
禽兽?是挺禽兽的。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她奶奶的茅草屋房旁,也不算太远的草地里,天上闪着星星,五彩的烟花,这烟花的火药味便冲进鼻里,他也冲进她的身体里,得了她的第一次。
不过他真受不了仿佛还在身下的少女,转个身就被人摸着手,还谄着媚笑对着那些恶心的老男人,毫不自知危险的来临,总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宠儿,可英雄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化险为夷 。
这是什么地方,她难道心里就不害怕吗?还是她真的,想走另一条,捷径的路。
十七。命运
17.
凌乱,白色已然褶皱成灰。更灰的那片是水痕的散布。
女人细小的喘息从深处蔓延,娇哼的,柔弱的,勾人的像是拉着一条线,扯着某处不自觉的走进,再走进。掀开这恼人的黑幕,幕外的白,亮得他缓缓眯住眼,他急忙伸出手遮住那四面八方的散光。
瞧着了,是个背对着他的女人。
那女人小小的身子痉挛的跪趴在床上,背部镂空的吊带,下裙掀到了腰上,娇白的屁股被黑丝的内裤勒出小小的肉痕,鼓起的黑色肉包在双腿间若隐若现,大腿根白得透明,嫩得像云,脚底还泛着可爱的嫩红,身旁散乱着她那双廉价的黑色高跟鞋。
她在挣扎什么?
哦。
她的手被一条红色的细绳紧紧的捆住背在了背后,她的脚腕也同样被勒得发红。
像是濒死的白鸽,孱弱的呻吟,细微的喘动。
女人长长的发丝有些垂在腰间,有的落在那白色的床上,随着头无力的摇动着,隐隐遮住她的脸庞。
那女人挣扎无望后,轻轻的转过头,眉中含情,眼中带水的滴溜溜着看他,艳红的小嘴如夏日的樱桃般可口。
“何云?”
他收住了表情。
“醉。。。醉清。”
可怜的,哀求的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除外,风声都在消息,那声像是泛着心尖上密密麻麻的软毛的痒意,从表至里,由内而外,渗进每一处发疼的肌肉,汇聚到低下昂首的硬物。
“救救我。”
白墙上开始滴着黑色的水液,一线一线吞噬着白色的面。红色的血滴从天花板上落下一滴,打在何云白嫩的大腿上,像流水般滑出一条优美的红线。
他的手搭在皮扣上,盯着何云,舔了舔发麻的嘴角,哑着嗓音诱哄着。
“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咔擦。
皮带抽掉。
嗒,嗒,嗒。
静谧的空间,沉稳的脚步声。
都缓慢的让人害怕。
何云的内裤被猛然的撕开,他颤着音,手不停的抚摸那股软肉,揉捏,收紧,像捏着一片落单的云。
“我来救你。”
她哭喊的摇着头,不停晃动自己的腰肢,发丝迷乱的散进她的唇里,声音呜咽得苍白。
“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来救我的!”
“我就是!”
他恶狠狠的捂住何云的嘴,身子贴着她化成水般的腰身,滚烫的肌肤贴着她发凉的后背。莹白的肌肤,春溪般的脊沟,都让他如痴如醉,狠狠的咬那一口,渗出来竟然不是血,而是甜甜的泛着粉色的汁水。
他的喉咙吞咽着,在她背后放肆的啃咬着,吮吸她那身体的源源不断的甜液。
在何云的惊呼中,强硬的进入她的身体。
白天和黑夜仿佛没有交替,白的只有何云棉花一样的身子,跌跌倒倒的,从床的那头蜷缩在这头。黑的是那身镂空的吊带,残渣一样散落在床上的每处。
她被撞得娇嗔,到后来喉咙像含着血般的沙哑,无助,绝望。
而他不知疲倦的插进她身体里,那两根红线被他缠在何云的乳头上,令她哭哑的叫疼。他摸遍她的全身,干尽她甬道的每一处。
可是他觉得心里还差点什么,心头像火烧一样,又犯着无知的空虚。
是什么,还有什么?
温醉清浑浑噩噩的醒来,下身的胀痛还刺激着他的神经,内裤上的水渍大大咧咧的展示在空气中,他扶了扶额,闭着眼,不一会起身去了浴室。
他妈的,见鬼。
何云倒是睡得很安稳,早晨迎着朝阳,哼着小曲儿,骑上自己忍痛刚买的小电驴,咬着面包出发上班了。
坐在自己的新桌前,打个上班的卡,再打开电脑等待上级下发的任务。
周围的同事看她长得幼齿,难以置信的询问她的年龄,在她说出自己已经二十四岁时,大家都唏嘘的感叹,又聊上好一会儿的天,算是打成一片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吃着公司餐,对面和她同样是实习生的乐乐和她说着八卦,轻松着气氛。
“你知道我们副董有多刚正不阿吗?”
“他那天碰见一个骗子乞丐,晚上开跑车喝香槟,白天就去行骗,直接就报警还跟乞丐打了个官司,你说他是不是多事?”
何云由衷的感叹阿姨做的饭真好吃,迎合了她几句,又马不停蹄的开吃。
“我听有个同事说,下午会空降一名技术顾问,是个海归,董事长花了大价钱邀过来的。直接就当总经理了,气得副总今天水都没喝,哈哈。”
何云想着副总那张包子脸,气成肉球的模样,嗤的一声笑了,便说。
“我们都是底层员工了,再降一级就是扫地阿姨。这种事,还是做上级的头疼。”
“.不,再降一层就是调你去非洲的分公司去当扫地阿姨。“
何云哪管的上高层的变动,她默想着顺利通过实习考核就好,升职加薪后带着奶奶来这里住,然后让奶奶在她二十七岁时做她的证婚人,再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人生的规划大致如此了。
至于男人的人选,可别是那个人就行,反正也不大可能。
“何云?”
“何云?”
乐乐连续两声的呼唤。
“嗯?”
“这么入神,你的魂跑哪去了?”乐乐不满的嘟嘟嘴,端起了饭盘,示意吃完的何云起身。
“抱歉。”何云歉意的笑着,见乐乐没有在意,心里一松便起身了。
下午两点,夏日的蝉知命短的嘶叫着,燥热的天为这丧音送行,听得人心头更加烦躁。
会议厅的首座,一位中老年的男人对着一个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的男人攀谈着。
何云匆匆忙忙的从门前低着头走着,站在最后,再抬头时,只看见一个后脑勺,和英姿的背影。
这男人,在这群同样身姿挺拔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中,光是背影就鹤立鸡群了,想必应是那个总经理了,也难怪总裁斥巨资。
何云瞟了两眼,心想。
“都到齐了啊。那我介绍一下。”董事长从男子身后走出,眉目含慈的笑着,一边拍拍男人的肩,示意他面对众人。
“新上任的总经理,大家热烈欢迎。”
那男人缓缓的转过身,就好像你在呼唤他般,他笑着回应着,眉目里都是浩瀚的星海,自信而又收敛,斯文其表,侵略其里。仿若生来便是个漩涡,直看得人沉溺。
国外也称他为中国的那耳喀索斯,一个自恋的美少年,坠入水中化为水仙花的水神,人们这样赞叹他的容颜。
他的出现总能引来人们的疯狂讨论,即使在这种场合,也有人嘀嘀咕咕的和旁人攀谈着。
有人崇拜他的才学。
“卧槽,那个国外获奖无数的温郎?。”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媒体都评价这句话就是写给现代的他的。”
有人追捧他的家室。
“这不是温市长的儿子吗?他家兴旺发达的时候,还没这个公司呢。”
“我有幸跟他一个高中读过,他的传奇那是没话说,就从每天不重样的名牌鞋,都看得出来家里富得流油了。”
女人追捧他的容颜。
“媒体评价最想和他谈恋爱排名前十的男人,果然好帅。”
“听说有个阿拉伯公主爱慕他,直接送了他一栋大厦,不过他拒绝了,还说他自己会挣。”
烦。
真烦。
怎么他回国后,哪哪都有他?上天这是跟她开的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回国啊。不国外待得好好的,这还没在国外大展拳脚呢,就回国了,他当初舍下她的抱负就这么点?
何云不想听周围的嘀嘀咕咕,吵得她耳膜发疼,她隐蔽的用手掩住耳朵,不知为何,她突然抬眼望向温醉清。
而他的眼,刚好对上她,对视。
只不过一秒,他又自然的转头的看向别方。好像是真的不小心对视,像不经意间瞟到了陌生人身上,眼神不带痕迹的离去,仿佛昨天真的像是个熟人的劝诫,过去的犹如云烟 ,只剩如今的一眼,即瞬。
但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恍惚间,那人清冷的像含着千山朝雪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荡。
“温醉清。醉李桃间酒,雪染万里清。往后请多多关照。 “
十八。吊绳(0912修)
18.
温醉清侃侃而谈,专业上的,运营上的,策划方案等等,他都做好了详细的安排和解答,内容上还风趣幽默,不会让听众觉得枯燥,连她都忍不住入神听了进去,内心由不得发出一声长长的赞叹。
“温总下班后请大家去国色天香吃饭,人人有份哦。”董事长笑着看着人群,再看着他们爆发出来的欣喜。
而何云仿佛独立于此,只有她皱眉的低着头,眼神四处飘忽。
虽说那人的确也说明白了,他和她就是两路人。但何云看见他,总还是有些腿哆嗦,大概归咎于害怕,这种害怕就像刚分手的男女,结果转个弯就在下个路口碰见,不过到不是害怕他,是怕着自己的内心,就怕做一些像上次样,自嘲的事。
请假是不大可能了,指不定他会怎么戏谑的说她,说些什么还放不下他,怎么,害怕和他待在一处,的尴尬话。
即使明知公司里毋庸置疑的没有思考过,他们之间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她心里总是有些忐忑,就怕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被人瞧出来,然后被人肆意谈说,但大都是些不配,白便宜,幸好结束的些伤人的话。
她又在胆怯着这点了。
国色天香,一个包厢上十万的规格,他倒是豪气的包了三厢,听周围这番的谈说,何云心中仿佛才缓出一口气,暗想自己这种底层员工,跟主厢的机缘幸好打散。
公司聚餐设在八点,下班后还有着充裕的时间,她便想着回去换上件衣服,大抵原因是不想在旧人面前落了份。
他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自己却跟个破落户似的,那还怎么跟他硬气。
床上的衣裙零散的摆放着,红的绿的都是些老样式了,只那身白的还能入眼,就是裙边处罗了些霉点,这潮气的出租屋。
她闷闷的坐在床边,又想着自己为何要为个不相干的人梳妆?最好的忽视就是穿着平常的见面,公司里肯定也好多精装打扮的女性,万一被他瞧着,还以为自己也是花枝招展中的一个,来讨他欢心呢。
自己这丢份就丢大了。
何云宽念的一想,也觉得自己合理,收拾了衣服,把那件白裙还是收了,想着不穿裁了也可以当个抹布,省钱。
关了门就提前坐上公交走了,也走了半小时的路程,暗骂这酒店非得装个精贵,建在这荒落地,要不是有关系找拖,谁费尽心思来这。
不过穷人有穷人的想法,待看见身边飞掠而过的一辆法拉利,何云倒是通透了。合着来这酒店的都是有车的名贵,谁在乎点什么路途遥远的。
不过待何云被分到主包厢时,她也傻眼了,说是上级特意关照一下实习生,也想看看这届的风采,特意安排在了高层领导的包厢。
何云忍不住内心两行清泪,谢谢您的关照嘞。脚步一颤也就推了门畏畏缩缩的跟在人身后,待进去后再看着首席靠左的男人,心里又生起点那不安分的心思。
你说,会不会是他安排的。
不过何云坐下后瞟了几眼也没发觉那男人有特别的反应,心中又是自嘲,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暗骂自己总爱瞎想,咋老是要妄想些天花乱坠的事,在夜色酒吧里听的话还不够打醒她吗?
开场时几句打马屁的话,之后便是俗套的敬酒,周围的人挨个敬酒,喝了酒还得说上好半天的话,吹嘘,捧场,真的是职场惯性。
那男人便含着笑一一接过了,说的话也彬彬有礼的,一杯接着一杯,喝那么多酒,也不怕成个啤酒肚。
何云身旁的女人,捂着红唇,呆呆的望着温文尔雅的上司,便心痒的说了一句,“你说,温经理在床上也这么斯文有礼么。”
嘿,得了。
何云听这话差点哽咽,不过她可没好意思说出口。
温醉清这名字。何云总觉得,是因为他脱了缰的野兽本性得需一个压制,温父温母才给他取的这名。
初见谁都以为他是个乖乖白净的男生,谁知道在床上就像圆月嚎叫的狼,又啃又咬的。力度也大,时间也长,那时的她一上学就大腿根酸疼得坐在椅上一天,中午饭都得让别人帮忙。
也不知在酒吧碰见那女生,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需求的。
不过也说不定在那女生面前就温柔得多,就跟讲题一样,读书那会儿,他跟别的女生讲题,满面春风的,耐心极了。到她这里,又是皱眉,又是苦脸,像是拉他来当兵冲锋似的,一脸的不耐烦,眼中还流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笨?我这题都讲了五遍了,你快回炉重造吧,别浪费我时间。
怎老要想着他的糟心面,散去,散去。
何云便开始吃上这些百年难遇的佳肴,龙虾,海参,还有些等待一个月才能上桌的菜肴,她插着筷子就往嘴里送,也不大关注周围的纷纷扰扰的。
“何云,总裁让你去敬酒呢。”身边的女生戳了戳脸颊肿的像是包子的何云。
原是到了实习生敬酒了,公司一共招了四个,其他三个已是回了座,开始吃喝了,只剩下何云手忙脚乱的吞咽着嘴里的食物,脸上涨红极了。
她想真是丢人极了,自己这幅吃相不会被人认为是个没市面的土包子吧。
这下好了,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她的手在桌下颤抖得厉害,眼睛直盯着餐盘不敢抬眼,她被众人的目光看得出汗,嘴唇泛白。
她老是受不住别人一同投来的目光,这种像是看见粘板上的苍蝇般的打量,她由不得有些心慌,就像,被踩鞋那回,在操场上,众人赤裸裸的眼神。
她的头脑渐渐变得空白,嘴唇咬得死死的不肯松开,手捏紧了裤子的布料,鼓出了青筋。
“想来新来的女孩太害羞了,许是我显得太严厉了,我亲自赔礼道歉。”温醉清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的何云,端起了酒杯。
人们惊异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但想通了便又觉得这人的气度真是不凡,一个经理向实习生道歉,还真是喜闻乐见,许是温郎一贯的做派,对人待事都有点圣人般的宽容。
“我不吃人的。小姑娘。”温醉清一面走到何云的身边,一面笑着柔声。即又拿起不远处的橙汁给她的杯里满上,看着何云疑惑的偏着头看着他,脸上目怔的泛着迷糊。
他拉起她发凉的手,将那杯橙汁强硬的塞到她的手中,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杯子。
“抱歉,小女孩还是别喝酒比较好。”
一饮而尽。
何云身边的女生见了,倒是笑了笑,平缓了口气带着些妒人的对温醉清说着,“何云也就看着小,实际都二十四了。”
温醉清看着双手抱着杯子,愣愣的喝下这杯橙汁的何云,笑得一脸恍然大悟,“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个初中生呢。“
这小插曲便在他的掌控中流过了,大家谈笑风生,又跟他聊上什么股市,资本,运作之类的事儿。
只有身边那女生许是有些不屑,暗想这何云还真是挺有一副心机,假装害羞的想勾起温郎的注意,就敬杯酒罢了,还扭扭捏捏的装样,真是瞧不惯。便把那餐盘连着杯子挪了一个手臂远,嫌弃的不想挨上她半分。
只何云有些失神,看着空空的杯子,周围的噪杂被她排挤开外,空茫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头顶。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是为着她解围?或为着维持自己的大度模样?但不论是那样,总能在她心上划上一阵涟漪。
她由不得念着,这人真的是,一点也不想让她好过,刚想吊着绳把他扔进井里,那人便用力的扯着绳,想把她也掉进去。
之后的吃食仿佛就恹恹的,她左一搭右一搭的捻着,只想宴席的结束,她不想再瞟着那个男人得意的样子了。
她怨恨的念着,他跟她搭话的目的,不就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满意了。
这有过一段的男女分开,再见面时最在意的,总就看着对面还念着自己没,好充沛自己的虚荣心。
宴席终于结束,人们纷纷告辞,大家搭车的搭车,有伴的有伴。散云唯一的同伴乐乐搭上别人的车便走了,只她还需苦命的打车。
何云掏出手机想打个滴滴,却无语的发现,这里因为人多所以要等很久的排位,她现在还排在第一百零二。
什么呀。
何云闷闷的看着光鲜亮丽的国色天香招牌,郁闷的踢了踢墙,然后蹲在墙边等待数字的变小。
很快的,十分钟过去了,她现在排在第九十九。
啊。
何云的手机高高举起,郁闷的垂下头。
“那不是,叫什么,何云么?这小姑娘在等车啊。”王副总跟在温醉清身后,刚结完账交谈了几番才出门的他们,一眼便看见蹲在墙边像个蘑菇的何云。
何云也看见了,她尴尬的站起身,看着他们,吞吞吐吐的说了声,“好巧。。。”
王副总一下就笑了,“真巧啊,你也在这吃饭?哈哈。”
何云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又是尴尬的一笑,连忙看看手机里的数字,才九十七。无奈的背着手,低着头又不知说些什么了。
“温总送送这可怜的小姑娘吧。在这里打车预约都要两三个小时。”王副总心软的看着毫无表情的温醉清,又解释道,“我晚上还要去接人,送不了这姑娘了,就麻烦你了。”
何云一听这话,连忙摆摆手,拼命的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等得起的,不麻烦了。”
只那个那时不说话的男人,这时便低沉了声,好似满不情愿的说了声。
“好。”
一锤定音。
王副总看着温醉清拉着挣扎的何云,强势的将她塞进副驾驶,笑着对要进入驾驶位的温醉清摆摆手道别,心想,这小姑娘,还挺犟。
何云被温醉清蛮力的塞进车,心里有些气愤的叉着手,又有些别的韵味,侧眼看着慢慢坐进来的温醉清,清了清嗓,刚想义正言辞的说,我可不想坐你的车。
却被温醉清一时间抢了话,语气还傲慢着,“那老头话很多,我可不想听他念叨,你知道,我挺怕烦的。”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说,让你上车可不是弄什么旧情复燃的戏码,他只是怕那人烦他。
何云像扁了气的气球,一下就焉了。连傲气张扬的话都吞进去卡的难受。想当然了,之前那番解围的话也不过,就是要看她的狼狈样,才能证明他的魅力依存,那副表情就像在说,何云你就是忘不掉他。
她无奈的转过头,看着窗外,半响,不带任何语气的冒出一句。
“那便谢谢温经理了。“
那她就把过去忘记得再彻底些,从身份开始,这样她的面子仿佛才找回了些。
温醉清听着了,松了松自己有点勒紧领带,冷冰冰的问她去哪,待她回了话,便踩足了油门向前驶去。
空气凝结成冰,何云坐得将身子紧紧的挨着车门,试图离他最远的距离,她开了车窗,仰望着夜空,黑得像炭。
“什么时候回的A市。“
猝不及防的,她听着旁边男人不带感情的询问,她也便瘪了瘪嘴,没好气的说,
“温经理怎还有空管上底层员工的时间,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恕我不能告知。“
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关你屁事。
十九。停留(0912修)
19
何云到不大敢看温醉清的表情,其实待她说完,她便有些后悔自己说得也些膈应人了。就好似她还在怨他一样,还有些往时的阴影落在她的头上。
温醉清这人,若是放在以往的少爷性子上,自己要说出这话,肯定第二天便要请假休息了,他最讨厌她的顶嘴了,何云是知道的。
都怪这该死的习惯,她下意识的后悔,偷偷瞄上他一眼。
他到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这番话般,雕刻般的侧脸棱角分明,表情淡然。反倒她自己内心倒为自己的后怕而暗骂。
不争气的自己,别人都不在意上,都把你当成陌生人对待了,都能变得彬彬有礼了,你还为那份他给你的特例而感到惋惜,甚至后悔,真是犯浑。
她有些懊恼的叹耻自己的不淡定,他的语气明明就是普通的上级对待下级的熏染气氛的话,自己却老是要往别的路子去想,就是容易生气委屈,他都看不见的,哪管得上她是怒是悲。
半响,待何云已经看过一座大桥后,又听温醉清问了一句。
“你不是在Z市读大学?”
好似她应该就在那读了大学,就在那安家乐业,跑来A市作何。
是,她本应留在Z市过自己平凡的一生。可她跟猪油蒙了心,没关系没背景的孤零零的回到A市,只因那人一句“在A市等我”的相约。
她起初还欢心的以为这相遇是场人为,不过他的表现更像是将那话调笑的喂了狗。
说起狗,她到觉得自己才是条狗,因为那句话就跟撵狗棒一样,整天在她脑里撵追着她。
追着她说,何云,你不去他会怨你的。
或许他已经就在那里等着你,一直没忘,你知道他的性子的,他不来找你是因为他可能在生气呢。
何云,是你填的Z市,你骗了他,你也有错的。
行了行了,她认输,她去,她去得了。收拾行李好吧,买件新的白裙子装上。告别家乡的奶奶好吧,她一个老人守着爷爷的家呢。辞别舍友和朋友,都不顾及那些担忧的眼光了。只身来到这个城市。
明明连他的一个消息也没有,为什么就能相信他在等她呢。
是她的心偷偷说的吗?
辞掉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她手里的钱就薄了。那时候两周都在喝稀粥,喝到反胃呕吐。泡面是常备的食物,衣服就没有换过,那件白裙子,就是最新的,放在柜里发了霉,住在危险的穷人区里,每天睡觉前都得拿着椅子抵着,不安稳的睡着。
半年多的代价,换一句话,她无数次问自己值得吗?可总是得不出个准确的答案。她老是那句,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于是后来,那个人就忘了。
他好像,真的放弃这段,没头没尾的关系了。
就像天上放着些黄红的纸灯,只她还抱在怀里,看着飞向月儿的那抹白,死死的捏住灯纸的一角,不知是放还是不放。
她由不得的埋怨,他是条鱼吗?七秒钟的记忆。只她怎么不能这样坦率。
何云心头一阵哽咽,她强忍着情绪,努力压正了自己的声音,冰冷的一字一句的说。
“不关你事。“
如果你要放弃,那我的那些自作自受跟你有什么半点联系。
温醉清这下似乎真的来了情绪,他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压低了嗓音,“何云,你坐得可是上级的车,你对你副总也这么说话的?四年不见,别的没长,口气到越来越大。谁惯得?好在我算是个大度的上司,要是别人,早就辞退你了。“
他以为她对谁都是这样?她是真的来了气,这口气或许憋了四年,她转头看向他,恶狠狠的说。
“如果不是王副总,我就算走上两天两夜,我也不会上你这恶心的车!“
一个急刹车,刹得何云身子砰的撞到椅子上,脊背被撞得发疼。
“行,你何云高洁,我的车恶心人,下车!我可不敢恶心你。“
温醉清双手瘫在方向盘上,转过头看着表情依旧恶狠狠的何云,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比之刚才的语气,这声到扬高了语调,一字一句,冷漠的吐出这个令她难以置信的话。
“马上滚。“
这些话即使没写在纸上也足够让听着的人扎心惨了。
何云微张了嘴,一时间突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她发现她做不出那些剧里硬气的女主角们,霸气的说声,你有种再说一遍的话。待她反应过来,只能落荒而逃般,手脚无措的打开车门,砰的一下给他合上。
再出神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她揉着自己发疼的脊背,恍惚般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消化那个字给她带来的震撼。她的脑子到现在还一片空白,她呆然的望着地面,地上浑浑噩噩的影子像是要化成一个字。
滚。
她想,若是他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她还会上着车跟他说,自己说话是有点冲,对不起。
走上两步,三步,急促又难堪的。她又想,他可错过这次道歉的机会了,因为她的委屈吞没了她的歉意,现在掉头的话,她就要狠狠地骂他了。
十步,二十步。
脸上一阵冰凉划过,她的嘴角尝到了,苦的,涩的,也不知谁的水龙头烂掉了,滴答滴答的淌着。
她停驻了脚步,看着昏黄的夜灯和荒凉的街道,人声,车声全无。
便笑着抹掉眼眶里缓缓流动的泪水,望着天,止住从喉咙里要漫出的酸涩,无奈的耸耸肩。
她知晓了。
温醉清,可从不肯为她停留。
这种挽留的戏码,只让等待的人站在路上流着泪,苦笑。
“在A市等我,听到没。“那人肆无忌惮的揉捏着她的双乳,嘴唇吮吸着她脖上嫩嫩的肌肤。
这是在他的房间,黑白色清冷的色调,空间宽敞得装得下五个她住的房间,床也软的不像话,枕头被子都是他的令人着迷的气息。房间里有温夫人给他放置的花架和精致的小样装饰,给严肃的环境增添几分暖意。
何云躺在床上,身上是摘掉眼镜后像个吞咽食物的野兽的温醉清。
临高考还有一个月,他说为了给她放松一下考试的心情,带着她来到他的房间,给她看他收藏的新奇玩意儿。
何云本来在他的书桌上坐着,等着他给她看的东西,可是他锁了门,从书柜里随意的掏出一本书,让她坐到床边,他说他喜欢在床上读书。
读书也是让她读,他悠闲的躺在床上,手靠在脑后,让她给他念着物理书。
莫名其妙的嗜好,何云想着。
不一会,何云读着读着感觉到异样的眼光,抬着头便看见不知啥时候已经坐起来的温醉清,取掉了眼镜,直直的看着她。
“现在换你躺着,我给你读。“
她听话的躺着,像他那样悠闲的等待温醉清给她朗读,虽然挺无聊的,但是她还很少听见温醉清用他好听的声音朗读过呢。
还没等她闭着眼享受,温醉清就扔掉了书,直扑在她身上,熟练的撩起她的上衣,将胸衣撩在她的乳上,猴急的用手揉弄着。
她就说嘛。何云无奈的瘪瘪嘴,温醉清怎么可能真的带她看什么新奇玩意,还不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骗她上他的床,做这些事。
他粗鲁的含住她的嘴,用牙齿在这红润上咬出小小的印记,何云疼得咝了一声,怪罪的看着他,又不敢真生气的弱着声音求他。
“不要咬我了。疼的。“
他歉意的啄着她的印记处,再勾着她的小舌,软软的化在他的嘴里。时间貌似漫长得紧,直至何云已经喘不过气,拍着他的胸脯,他才悠悠停下。
“在A市等我,听到没?“他说这话时,便将脸伸进她的脖颈,暖意带着他发痒的发丝,冲得她身子更加软滩,甚至脑袋都在发着昏劲。
所以她说,什么?迷迷糊糊的,没大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就待在A市么?为什么要等他。
“高考志愿就填在A市,知道吗,不要去别的地方。“
他的话送到她的耳边,是他常说的命令式语气。让何云心里不禁泛起了嘟囔。
和他一起待在A市。只有这一个想法充斥着她全身,连他的话里的深层含义也没去琢磨,只偷偷的笑着,以为身上这个男人终于要公布他们的关系。
她怎能不在意这点,而现在,好像要成真了,她笑得更欢了。
第二天,从别人口中知晓了他的出国。
于是这一等,就是四年。
是她,白日做梦的误会了。
这句话也可以不再日夜的纠缠她。
他可以忍心的扔她在这昏暗的街道,也可以不顾她晚上的安危急速而去。一副很有陌生人的做
派,是她还太弱,怎么也做不到他那么狠心,那样无动于衷。
后又觉得这不过是件常事。四年前可以毫无顾虑扔下你,四年后照样可以做到。总乐观的以为他还能有副好心肠,不过尔尔。
但是是有点不甘心哩。
所以她说,温醉清,你坏透了。
总能欺负她性子软不会反抗。
步行一个小时,终于到家。
何云瘫在沙发里,揉着双腿,疲惫的看着天花板。
便感叹自己有份好运,在犯罪频发的路上居然没碰见一个坏人,想来上天也觉得她可怜些,便不忍心伤害她。
二十。嘘声(0913修)
20
晚上睡觉时,何云的脊背便发疼,连连翻身,睡前她翻翻柜子里的药酒,照着镜子,看着背上一大块的淤青,咬着牙用棉签细细的涂抹着,青色被黄色逐渐覆盖,自己身上也是那味之后,遂趴着身子继续睡觉了。
晨曦时分,人们都开始忙碌的纷纷攘攘,公司里也便陆陆续续的挤上电梯。
何云排在最后,等待员工电梯的来临,再瞟眼看了看与之并排的贵宾电梯,啧啧感叹资本家的手笔。
“温总早。”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弄得何云心震得一跳,不大敢乱瞟,只把自己缩的更里头,装成一副淡定。
那人的气息仿佛就在身后,传来清新好闻的香味,何云不由的再往里靠近些,像是碰见浑水猛兽般。
“大家早。”
是他清冽磁性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倦味,和懒意。
叮,对面电梯开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掠过她的身旁,带走那阵香气,在空气中消散。
叮,员工电梯也顺时开了。人们陆陆续续的走进。
“何云,你身上怎么一大股药酒的味道,哪受伤了吗?”身边的女同事突然冒出一句。
何云听见了,她的脸顿时有些羞红,无措的扯着衣角,忙道歉的对她说。
“对不起,味道很大吗?我昨天摔着了,对不起。”
“没有没有,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关心你,伤着了严重了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啊。”女同事一脸笑意的看着不好意思的何云,直叹这孩子太敏感了,也太软了。
何云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由衷的感谢,“谢谢关心。”并在心里轻轻的松了口气。
四年后的A市,对她变得仁慈了。
下班临走前,人事部还开了个小会,商议明日的工作进程,部长说着说着便接了个电话,满脸含笑着,挂了电话后又叫小张出门去拿东西。
“上级说公司刚好拉了个全国出名的药酒品牌,一瓶上千,他们公司就拿了几十箱药酒当合作礼,我就去让小张给我们部门也拿几瓶。”部长笑着对全体员工说着,又刚好看向何云,关心的对她说,“你不是刚好摔着了?你拿一瓶回去敷敷,疗效极好。你看上天都在眷顾你。”
小张刚好拿来了药酒,顺手塞了一瓶在何云手中,笑着说,“好好敷,我爸用一次这个,第二天就好多了。”
何云只能含着谢意点点头,看着全体的同事高兴的分着东西,还有不时问候她的人,她的内心顿时生出一种归属感。
只从那天早上碰见温醉清后,她便真的没再偶遇过,偶尔见面时也只有递文件到他的办公室,她恭恭敬敬的说着“温经理,您的文件。”
或是“温经理,您的报表。”
就是寻常的上下级关系。
而他,眼也不会抬一下,只微微的颔首,示意她放下即走,好似昨天和她争吵,赶她下车的男人就是场幻象,此刻,冷静自若的经理才是他们的正常交道。
关上那盏门时,她总是要捏着自己的衣角,直至捏得皱巴巴的,才放开。
男人的理智比上女人,总是没缘由的静上几分,就如今时,他淡然自若的签着文档,只自己还捏紧了衣袖,妄求他说个明白话。
比如,你回A市,是不是也是为其那句话。
比如,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又或是,从前至现今,你,有欢喜过她么。
太难堪的话了,她问不出,他也不张口。可这些都是扎心窝子的话,每每瞧上他眸子里黑炭的瞳孔,她只又抿上嘴,疑惑的,又断定的,思考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或许旧事埋进土里,撒上几颗叫放手的种子等待时日的浇灌,时光熏陶的漫长栽种中,等待它开花结果。
再摘下一两颗,泡在岁月的酸酒里,细细品尝它那含着酸,含着甜,含着苦,含着遗憾的况味,再洒进空空如也的心海里,蒸发。
她就不会这样摇摆不定,还念着他的回眸。
月色。人声鼎沸。
“先生,买酒吗?”
何云再请教些酒吧里,姐姐们的经验,原是说话嗲些,男人们听着就身子软半边。
看他的时候定要含情脉脉的,就像是他多年失散的爱人。动作上迷糊点,如先生,对不起,都怪我云云,傻不溜秋的,男人保护欲也就来了。
“接下来就可说,3888一瓶特价优惠,先生要买吗?”
“笨。”小美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她的脑袋,说着,“都在营造氛围了,你这一说,前面的功夫全废了。”
“那怎么说?”
“你学我啊。”
小美姐姐托起她手里的酒托,直径走到一个背对着的男人跟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见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立马换上一副可爱诱人的神态,“先生,买酒吗?”
那男人看着她不说话,小美再接再厉,把酒放在吧台上,双目含情的看着他,斜着身子靠在他肩上,“先生,酒不醉人自醉,你来酒吧不是来喝酒的吗?”
她的表情恰到好处,一副可怜模样的看着他,手渐渐的放在他腰上轻轻的抚摸,声音甜而不腻,“今天我的业绩就差您的一个小忙了。我们,找个地方,你可怜可怜我好么?先生。“
说完,那男人便搂着她要走了,小美顺势朝她眨个眼,便转身跟着他走了。
留下何云恍然如梦。
这哪是卖酒啊。看着倒像是,咳咳。
何云摇摇头,她做不到做不到,但或许学点小美姐不过线的方法,比如声音柔一点,像含着软糖般说话,些许招人些。
不远处吧台的男人,瞧着应是个上班族,寻个消遣散闷的,恰好,他垂着头撑着鬓角的姿态,正是需要酒的解愁。
她渐渐的走近吧台背对着她,身姿却挺拔伟岸的男人,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柔着声音,舌头不敢用力的说,“先生,买酒吗?“
那人便缓缓的转过身来,俊俏的脸庞,表情却沉重的凝固。眼前的男人,慢慢的扯出一股阴笑,抬眼看她的眼神像掺着冰,又化着水般的包裹她的全身。
仿若你是他勾上的鱼儿般,他的笑有些渗人。
“何云,怎么也学上那个女的卖身了?想用身体赚钱你倒是会选人。 “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惊愕的表情,调笑的说着。“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在这里你当然可以不用顾忌。我给你的钱会比你想象中的还多,但可别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会让人倒胃口的。你要还是个处女我倒还信。”
“可是你别忘了以前,何云。”他摸上她的脸颊,不顾她手掌的拍落,一面又说着。
“现在,是你先招惹的,我可坐那一动不动。”
温醉清。
是温醉清!她吓得酒一下抱不住从手中滑落,却被他利落的接住放在了桌上。
她从开始拍上那男人的肩,就是个彻底的错误,现在又被他奚落着,还用钱来嘲讽,真是让人火大。
她说,我卖乞丐都不会卖给你!
男人立马看出何云想跑的意图,便紧紧的用手拉住她的手腕,蛮力的将她拖走,丝毫不顾众人的眼光。
也没人敢去拦他。
一路上何云被他拉得踉跄,她用另一只手拼命的推开栓住她左手的大手,可是却纹丝不动,那只大手反而越缩越紧,疼得她嘶的一声。
她有些骂骂咧咧,但他就当是耳旁风,气得何云眼眶都红了。
他之前不是表现得很好么。善心的提醒她的身份,陌生人般彬彬有礼的为她挡酒,狠心的赶她滚下车,再是冷漠的接过她的文件,他不是做得很有一派么?
陌生得她都颤抖着退缩。
那现在这算什么?如果他选择忘记过去,那就应把她当空气一样忽视就好,非要羞辱她,还要用着上位者、有钱人的姿态去强迫她,难道看她落败委身的样子,他觉得爽快么?她欠着他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含着恨意。
他直径将她拉进男厕所,何云惊慌的不肯进去,却还是被他一把抱起,蛮力的推开最后一道门,砰的一声关住,上了锁。
温醉清看着吓得一脸惊恐的何云,碎发被汗水打湿轻柔的贴在脸颊上,脸上是挣扎出来的散红,鼻子可爱的嫩红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两眼的不解和后怕。
他的双手捧住何云小小的脸蛋,微微抬起她的头,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滑动。
他对她笑得一脸的邪魅,声音刻意的虚着声,对着何云缓缓的说着。
“嘘,小声些。想必你也不想听到外面男人的好奇声。对吧。“
二十一。剖心(0913修)
21.
四年有多长。
三万五千零四十个小时。
四年有多短。
你伸出手指,四根指头,便是四年光阴。
所以这年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度过了就短,等待就是长。
在他进行毕业答辩前,教授便劝他攻硕读博,那时的他已经把烟当成了朋友,他吸了一口后,婉言拒绝了。
他想,有个人,或许还在等他,所以,他得回去。
因为是他,先撕毁了诺言。
上帝扔骰子倒是个奇妙,一局寻常的接风洗尘宴,那么多的酒吧里,她的身影像是连着线般冒现,在他还打算去Z市瞧上两眼的女人,生疏着,又刻在脑里。
个子高了些,瘦了些也白了点。倒是学会看人了,算是有点出息,不过这出息,若不是用在谄媚一个男人上,或许他还会夸赞她的成长。但还有份陌生,他暂时看不出来,却梗得他心慌。
不变的还是那副性子,依旧委弱的,像是低进尘埃里。
这朵日暮崖间,娇弱的小花,一折就断。
他双手懒散的搭在围栏上,耳边是个男人的高谈论阔。他便瞧着了,那晃眼的莹白,和那女人谄笑的嘴脸。
身边男人的说话便成了聒噪,咋咋呼呼的刮着他的耳朵。
道德上的制高点便演变成了,吵,烦。
他真想偏过头对他说,“什么小学初中生,她都二十四了,你眼睛是不是老了不灵光。我操她的时候都高中生了。都这么大了还不知廉耻,跑来这种地方卖酒,供男人调戏占便宜。”
可惜自己真不能畅快的说出,只能掩着情绪,点点头含笑的说,“我下去看看。”
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他撑在围栏上的手掌渐渐的收紧为拳头。
这女人的笑真是碍眼,她莫不会以为自己此刻笑得多美吧。真该拿面镜子给她看看,告诉她,你看这油腻的唇彩,还有这媚笑风尘的俗气,真是丑陋透了。
还有那身吊带,不是他说,五六十岁的半老徐娘都穿得比她诱人,一个没胸没屁股的白斩鹅,这都谁让她穿的,跟偷穿大人衣服似的滑稽。
想来四年的Z市生活让她观念都开放了不少,以前摸个头发都扭扭捏捏的红着脸躲避,现在都能肆无忌惮的让男人摸手了,还又在笑。
她怎么堕落成这样的?谁教她没钱来做这些的?
真是不怕男人的兽性大发,若是真碰上个有权有势的,她以为她挣脱得掉?不过看她笑得那么欢,说不定就是为着傍上个大款呢。
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包厢,让她尝个教训,疼了才知道活该。可他的身子却一步一步的接近,手指愤怒的抹去那个臭男人的痕迹,另一只则摸上好似梦中的肩膀。
这一刻他得承认,他原是嫉妒的甚。
四年里,只在梦里才得以触碰的女人,凭什么这么容易就给别人肆意的摸着。
可是他的话,可不能掉了份。
但她回的话,一下便震破了他脑里的何云,他仔细回想了那番话,像是明白了何云最大的生疏感来自于哪里。
何云,想把自己当成陌生人般对待着。所以她说,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何云,是不是,没有在等他。她回A市,不是为了他。
她已经判断这段关系结束,好似参透这点的温醉清心里真有些哽咽得慌,他发现这点比四年前,在机场内,他选择结束这段关系更让人觉得难受。
他想放手的,可是撕开的时候太疼了,当他想粘回来时,可那个人说,她不想回来了。
所以他做了一件错事,用来掩盖他的少爷骄傲,他还以为她是养在他家的,寄人篱下的何云,他也以为自己是那个恩赐她的,高高在上的温家少爷,搭话谈情都是她得不来的荣幸。
从前如此,现在亦是。
他搂住不知哪窜出来的前女友,便大大落落的昭示。
何云,你当我是在嫉妒吃醋么?我身边是这么优秀的女人,凭什么选择你。
顺便还要在道德制高点上鞭策她。
别做卖酒女了,多丢人啊。缺钱找我就好了,毕竟那时我家就养了你三年。
她还是冷漠的侧身而过,丝毫瞧不出她内心有着波动。
他便觉得刚刚的行为真是幼稚,还当自己是当初十六七岁的不可一世的少年,总想在何云面前,留着自己的骄傲,不肯低头。
不是应该抱住她说着对不起的歉意,让她别再冷冰冰的顶他了,顶得他心口疼。
也明明该推开那个女人,搂着她的身子,跟她说着,我就是个混蛋,那不过是个长得像你的女人,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关系。
可是,刺人的是他,他也流血了。
他或许真的被她的谄媚和冷漠气得失去了理智,才想让她也感受自己此刻的难受。不知她疼了没,反正他做了这个错事后,心口炸裂般更疼了。
可是,他还是忘不掉何云。
他的梦里又是她了,那身镂空吊带裙魔怔般缠在他的梦里,像是要吸干他。
他在梦里操她千遍万遍,醒来就是千遍万遍的空虚,夜里对着手机里的何云十八岁的照片撸着,射出来之后内心却还是无止息的空虚。
而每天清晨内裤上黏湿的痕迹告诉他,何云,不可以,仅是他的梦境,一场镜花水月。
第二把的骰子,把何云再一次送到他的身边,角落里垂着脸的女人,还是会忍不住看他。
他的笑不由得撑开,只对视上一眼,他便躲开了,他怕吓着她。
因为他想来日方长。
所以帮她挡酒,特意最后买单送她回家,装得不情愿些。
因他老怕何云探出他的心思,这样她就有着嘲笑他的机会,会说,你温醉清做出这样的事真丢面,不像是你的少爷性子。
他不想听到她口中说出这些。
不过他的第二件错事又来了。他太生气何云跟他的犟嘴。只不过问她一句,她便阴阳怪气的回他。还想划清关系的叫他温经理。他耐着性子平复自己的情绪,问起第二句时。
她便能那样的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不关你事。甚至含着愤怒和漠视。
不关你事。
仅仅四个字,足以撩拨起他全身的颤抖。他真的,被这句惹着了。
怎么不关他的事?读书那会他就是她的有关,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抽着时间给她复习教学,给她买珠宝首饰,给她过生放烟花,陪她一整个暑假,她的那两年,都是他养着她。
是他耿耿于怀何云没有留在A市,可是也并没有她现在一脸寒霜的对他说着扎心话,来得惶凉。
还有恶心。乖巧的何云,居然说他恶心。就像一个温顺的兔子,突然咬破你的血肉,他气急败坏,还真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而且,竟然是何云。
那就别和他有着联系得了,省得他讨骂不吃好的犯贱。
他赶她下车,对她冷漠的说出马上滚。说完后愣了两秒,悔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
开到角落处他懊悔的用头不停的顶着方向盘,他忘不掉何云惊慌失措的下车,像是躲避着浑水猛兽,更忘不掉后视镜里她呆呆的落泪。
口不择言的他,明知性子敏感又脆弱的何云,即使那会被人欺负得,肩膀耸得蜷住,也不肯落下一滴眼泪,可现在,却因为他,在马路边上哭得泪如泉涌。
温醉清!你他妈真不是个人啊!
怎想着让她在那么黑的夜里,忍心让她一个人走回去。
他调转了车子,关上了夜灯,缓缓的跟在她的身后,一个小时,为着她送行。
第二天早上闻见她身上低廉的药酒味,又是自责的反思自己,肯定是昨天刹车的时候弄伤她了,她也倔强的不啃一声,直让他想得心疼。
所以便谎称什么合作商,给她送瓶上好的药酒。
骄傲的温醉清,他什么时候能低下高傲的头颅啊,只看着把何云推得越来越远,自己却困在原地不敢动弹,连她的眼睛都不敢对视,因为自己的心虚。
但他真的看不了何云眼里的冷漠,太伤人了,冻得他说不出话来,她的眸里好像真的看不到,属于他的光了。
以前只不经意的一眼,他便能笃定这小妮子欢喜他,而落至现在,他有点看不清了。
因她嘴里含着什么温经理,和上陌生人般的打量,直刺得他心尖发疼。
他念着软在他怀里的何云,柔柔的对他说着哥哥,会为他流汗,会冲着他微笑,会扯着他的衣角摇摆,会所有所有他怀念的事儿。
而不是如今的这个,面如寒霜,冷漠,甚至骂他恶心的何云。
他又碰上酒了,他其实在国外的第四年就警告过自己,因念着何云不喜欢他喝酒,那会子他还记得,他喝着酒做了件错事,何云三天都没理会他。
他答应她的。
只是现在的他需要一点的麻醉,醉到面前能出现柔笑的何云就好了。他不会放手的,因为醉了的人,就当是在做着梦。
梦里,那个女人就会在自己的身下,如泣如诉。
那身镂空吊带裙,也会出现在这场绚丽的梦里。
二十二。学会(0916修)
22
“温醉清,你干什么!我不卖身的!你的钱我不稀罕半分!你快放开我”
何云挣脱者被他反剪着的双手,语气合着控诉。
贪恋她的身体?忘却不掉那段被她仰慕的时光?还是想一逞有钱人的威风。但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被他毫无底线,毫无羞耻的在男厕所间,摆弄。
何云的脸被他双手捧着,他的脸仅仅只隔她一厘米的距离,他呼出的热气薄薄的打在她的脸颊上,透出危险的神情。
他说,我把你调到我身边做我的秘书怎样,薪水任你开。就别再做什么卖酒女丢人现眼的。
何云羞愤的委屈,她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的眸子,做着嘴型狠狠地说着“不”字,转身便被他压在墙边,死死的。
此时何云已经听到外面男人尿尿的声音,还欢快的嘘着口哨。何云的身子不由得绷紧,她紧紧的贴住身后的墙壁,再看着和以前一样想吞掉她的温醉清,她升起恐惧的后怕。
她压小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伸出身扯着他的衬衣衣角,哀求着。
“温醉清,别,别在这,这有着人。他们会听见的。不要。。。”
温醉清心中终于有种畅慰感充满那空虚处。像是藤曼包住他那颗发疼的心,细细地揉着,那种舒爽渗进他的全身,连骨头也不放过。
这才是他熟悉的何云,是他身子想得经不住发颤的何云。
“那你不要叫出声,虽然,我挺喜欢你的声音的。”温醉清也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手指摸向何云玫瑰花瓣般的嘴唇,用指甲轻轻划过她的下唇。
““温醉清!是你让我滚的,是你想把过去忘掉的,也是你先甩的我,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短信,不就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么。甚至还妄想你会回个消息,那个手机自你离开后便被我扔进了湖里。你说,你怎能那么黑心的让我浪费四年的青春去等你。”
而我,却偏偏信了还坚守着。
何云低吼着,这种即将在男厕所进行的强迫让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说开了也好,对,她就是怨他没根没据的甩了她去了国外,甚至不回任何消息的遗弃她,让她做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受不得这种来自最爱的人,带来的委屈。因为它在心里,因为在乎,所以会被无限的放大。
“当初扔下我的理由,其实我已知晓了。因我从不是你未来的选择对么?因为我就是个玩具,你们有钱人家的玩具。”
她的声音含着悲怆,她怨着他,更怨自己明知是个悬崖,却还是想去摘下那朵花。
“云云不是个玩具。是我的心头肉。”他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散迷的盯着她的眼睛。像个小孩般撒娇似的口吻对她说。“我错着了,可是是你先招惹的我,你不能就这样干脆的把我甩下。也不能和我顶嘴,你以前从不犟嘴的,云云,你不能变,你不能。”
云云。
前时,她最欢喜的一声,便是他嘴中,袅袅一句,云云。她总琢磨着,明明是同样的字句,在温母口中,在奶奶口中,在妈妈口中,都是像样的韵味。怎绕在他嘴边,便成了别样的羁绊。
好似她真能从泥化成他手里的软云,捧着令他疼惜,令他珍藏。只若他轻轻的唤上一声,她便柔软的扑进他的怀里,让他亲吻着她的软发,于是,再大的气也消了,再大的委屈也化冰了。她只念着,她独愿做他,唯一的一片云。
如今,她的身子自然的放软着。她念着他的话,听着他说着不能变的话语,又是怨的,又是恨的。
她想,她的变化,是谁促成的,那人不是知晓么。难道是她想变的么?
四年前弱弱的,寄人篱下,懂得报答的,把他当成白月光的何云,所以一切都听他的话,一切都以他为主。四年后被欺骗的,获得教训的,被赶下车的何云。
谁说的吃了苦还得继续受着,她貌似还理解着,不是他的心,他怎会感到刀子插进去那一刻的疼。
“温经理,人都知道亡羊补牢。我变了是因为我尝到过苦头。很苦很涩,所以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即使为着旧时身子习惯的想软在他的怀里,念着他的气息,她深深的愿着。可总又想到那人的那句话,她的心转而又硬了。
是的,她得硬起来。不然又会被他以为自己还是那时的少女,甘愿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因为对面的人是温醉清,是那个给他一点柔软就放肆着,少爷性子的温醉清。
她不能惯着他,这个少年已经成人了,他应该要懂得怎样去心疼一个女孩子,怎样别让她再委屈的落泪。甚至别扔她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走着。
即使那些懂得,不属于她。
温醉清闭了闭眼,忍住从胸口翻涌出来的酸涩,下巴细细的磨着她的脖颈,哑着嗓音,像是在撒娇般,像含着江南的雨。
“云云,我回来过的,我没有放弃你,大一我就回来了,可是你却跟别人走了,所以我气着了。你知道的,我气着了就脑子转不过来,那三年我后悔极了。真的。”
何云一下子呆楞住,她这才细觉空气中弥漫着酒味,温醉清身上最浓。
他喝醉了。
温醉清见她一时松了表情,嘴唇趁她不备顿时印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含着,给她呵护的错觉,因为下一秒,他的舌头便强硬的伸进,像要吞噬她的呼吸般,舔舐她唇间的每一处。
何云有些窒息的发晕,她用力的推搡面前的男人,又不敢出声的小声唔唔着,几近狼狈。
待她好不容易在他放开后深深的呼吸着,转而就被他翻过身子按压在墙上。他的胸膛紧贴她的脊背,粘得她发汗。
此时隔壁厕所间已然传来脚步声,何云听着那人打开门,再锁上,心随之上涌着吊在喉咙处哽咽,她不敢发声挣扎,也不敢发声痛骂,只能无助的看着白色的瓷墙。
温醉清已经喝醉了,他的脑子混沌得只装得下何云莹白的脊背,那一定是他在夜晚抓到的皎月,触手皆是温凉,吻上都是月光温和的味道。
他的手已然摸到了她的内裤,隔着薄薄的布料,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处肉缝,让那绸棉的布料深深的陷进那片肉层间,再顺时针在她脆弱的珍珠上打着圈按压。
刺激得何云不经缓缓收拢自己的双腿,下齿轻轻的咬住唇收进嘴里,眼中尽是潋滟的水色。
不要了,不要在这。
隔壁的男人哼着歌,毫不知情隔间上演的激情戏码,他玩着手机,还外放着音乐,尿着尿,心情愉悦。
她缓缓的张嘴,像条登上陆濒死的鱼儿,拼命的呼吸着。
他的手隔开布料继续探索着,像是在林间打着手电筒回家的男孩,摸着她细嫩的肉,再深入丛林,手指顺着水液畅通无阻的进入林间小路,霎时间,密密麻麻的肉粒包围着他硬硬的手指,不肯放他离去。
真软,真紧。
他的心里不禁喂叹,终于找到栖息的岛屿,这四年,他就从没有忘记。
他的另一只手手掌张开,包住她柔嫩的脸颊,食指便猝不及防的伸进她的嘴里,搅弄着她的软舌,又意识到何云闭嘴想咬他,在她闭上那一刻,预先的退了出来。
手便撩起她的裙子撩至腰间,再伸进何云薄薄的内衣里,一手掌握她的左乳,像揉弄软面般推着她的胸肉上上下下的滑动。
温醉清!她的手握在他在她下面的手腕上,用微弱的力气与他抗衡,他将大腿腿抵开她的双腿,当这是一种情趣,戏谑的伸到她耳边轻轻说,“云云,我很想你,想你就这样反抗着。”
“我便更想弄你了。”
说完,第二根手指便送了进来,抵着她上层的软肉,继续按压揉捏着。
不,不要,这是她的。。。
她抬高了脖子,像只优美的白天鹅,闭着眼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的迎接身体里的刺激,上齿与下齿的咬合仿佛就能转移她敏感的情绪。
隔间的男人终于弄好了,她听见别的男人系上裤子的声音,开了门而去,脸上羞红遍布。她要转过身,狠狠的痛骂这个无耻的男人,骂他禽兽,骂他怎么可以把她带到男厕所,骂他怎么可以视她的情绪为无物。
可是。。。
“嗯。。。”
何云不由得一声闷哼,在她准备转身的瞬间,温醉清的大物突然闯了进来,直直的撞在她最深处。长久未经开发的蜜地正在被他一层一层的撑开,就好像是在撕裂她一样,撕开的痛楚漫到嘴边成了一身呻吟。
不要,好痛。
那东西就像根铁一样放在她身体里,硬梆梆的挨着她的软肉,在她身体里轻轻跳动着,位置却一动不动。
温醉清也紧得难受,他没想到底下已经那么湿了,进去的时候那股阻力还是震慑了他,何云的一声痛呼也弄得他不敢再动。
他将右手的水迹轻轻的抹在她的脸颊上,想缓松她的情绪般逗弄她。“你的水,还给你,”
何云脑中一阵羞怒,她无力的用手撑着墙,低声吼骂着,“温醉清,你真的过分。”
“云云,我一直都在念着你呀。只有我能看你的身体,只能是我。”
他一边说着,双手各自包揽了一方的胸乳,上下摇晃,一边轻轻的摆弄着身体,在她身体里顶撞。
她的身体被顶一晃一晃的,声音也碎不成声,偶尔他蛮力的撞击那一点,她刺激的哭着刚要叫出声,就被他用手掌捂住嘴,在她耳畔笑着低声说。
“乖,别叫,我不想别的男人听见你的呻吟。”
轻缓不过是暴风雨来前的征兆,他开始加重了力度,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像要穿破她的肚子,快到临界点时,他凭本能的加快了速度,令她的脸颊不由得撞在这冰冷的墙上,他将她死死的压在墙上,冰冷的墙贴近她温暖的胸,激得她心中一颤,他们的下身紧紧的贴合着,激烈的动作着。
在他喷射的时候,他反手扣住她的肩膀,往他身下按压,加深了他东西的位置,像是要深进她的小腹,再牢牢的封住她的甬道,一点不剩的全灌给她。
他尽兴了,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折磨人的东西,看着何云腿软的滑下了身子,垂着肩背着他
不知表情。
温醉清抽了几张纸,捞起地上的何云,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手拿着纸擦拭着她的下体,等弄干后,才将拉至一边的,已经湿漉漉的布料重新盖住她的私密处。
看着何云脸上羞红的痕迹,眼眶红得像兔子,他不经轻吻她的嘴唇,软着身子哄着她。
“别哭了。“
何云本来垂下的脸顿时抬起,眼睛死死的盯住他,悲怆的声从嘴里发出。
“温醉清,你回来过又如何,你说我变了,你的不变就很好么?你温少爷什么时候能尊重人,什么时候学会明白,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可以为了你,曾低进尘埃里,但若那一天,我明明成你手里的云,最难受的,是你还把我当做泥。
说完,推开他怔愣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踉跄着步伐,推开门,也不管是不是有人了,急急忙忙的就跑出去。
他看着她狼狈的背影,脸上面无表情。
温醉清收拾了下自己的身子,推开门,直径走到镜子前,看着对面那个微笑的,却面带悲伤的男人,取下眼镜搁置在台上,低头便打开水龙头,任水冲刷着自己还在兴奋中的头脑,任水流过面颊,从脖颈流下,滴进衬衣里。
二十三。相逢(0916修)
23
卖酒女小丽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她哼着歌洗着手,再抬头梳理着自己的妆容,转头便看见一个男人倚在墙上,吸着烟看着她。
那男人湿着发,额间还流着水痕,水直直打湿他胸前白色的衬衣,名贵的气息在他衣着上而体现,湿靡的性感围绕着他,他的眼神淡漠,吸烟的动作倒是有情。
就在她准备清清喉咙准备搭讪时,那男人突然出口,却是和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何云来这几个月了?”
什么啊。谁要说什么何云白云的事,她明明应该转头就走的,可是她的嘴比她的脚还快一步行动。
“她两个月前来的,听说是给奶奶治病。”
“谢谢。”
那男人沉着声音道了谢,转身便走。
“林叔,听说你在Z市医院里有个叫林婉秋的婆婆得了冠心病,医药费我帮她孙女付了,不用告诉她,她寄来的钱给她收着就好了。”
“陈哥,月色酒吧不要招看起来像未满十八岁的女人了,下次我爸审查那不好交差。你跟其他酒吧也说说。”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这两段话的声音。
何云酒吧的工作黄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厕所里有监控她被曝光了才辞退她,所以才编了什么看起来年龄小的破理由打发她,直到她去了一家又一家的酒吧去面试,结果都以这个理由拒绝她后,她现在深信。可能最近打黄严厉了。
只是奶奶的医药费。
她愁眉苦脸的打给那方的医院负责人,恳求他宽恕一个月,等她下个月发工资她就交上,幸好他愉快的答应了,还好意的说只要她有钱就可以,日子不限。
年少的她以为,她的幸运都是他,后来才明白,她的不幸,总和他相关。想起那时看着的一个段子,说着什么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放在她身上也是相配的。
只所有的幸运给了他,剩下的不幸都让她担着了。
他的性子不会变的,至少离开这四年,总是没忘本性的。强硬,不喜欢她的犟嘴,不顾她的感受,都是他的坏毛病,所以想扔便扔,想捡回便捡回。只当她是个物件儿。
但她又能念着他的好,他知道自己自卑胆小,所以帮她讨回公道,还有带她尝试新的世界开拓市面,还有陪她一整夜的烟花,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她埋在心里的糖。
那时,满心眼子里都是他,笑着的,皱眉的,温柔的,吃醋的,总能让她在梦里笑着,又落寞的醒来。
可是,年少归着年少,成人的世界真的便是不同了。她和他都有分叉路要走。
就当是她躲着他了,就像那时一样,明白着差距。他们总能让旧事上演着,真是稀奇。报表文件便让别人转交了,公司大会也不再追着他的身影偷瞄了,上班下班或是碰上了也更加淡定的熟视无睹了。
温醉清,瞧着了么。这才是她想变成陌生人的态度。
到下班规律性的吃饭时间,何云慢悠悠的出来,望了望一望无际的蓝天,背着小包,思索劳累的今天要不然去犒劳一下自己,想着想着,她不由得想去A市一中旁的牛肉面馆子吃一趟。
以前是她几个月才能吃上一回的奢侈品,吃完了还不能被他发现,她每次吃完都会去那公园里转两圈,去去味,省得他又说她吃脏东西。
现在没人管,自己又还有点钱,算是安慰自己前几天受伤的心灵。她这样想着,便骑着小电驴骑到A市一中。
熟悉的老板,装潢还是没变。那时候只觉得装修高端,自己一只脚都不敢跨进,现在在这发展迅 速的时代,以前再先进的东西也落伍了。岁月给这家店子磨了几分破旧,墙纸都有些脱落了。
此时也已经下课了,冒着青春朝气的男孩女孩们打闹着,交谈着班里的八卦,或是懊恼刚出的成绩,都是属于他们时代的话题了。
她已经不再年轻。
她点上了一碗牛肉面,十五块,比之四年前多了七块钱,真是物是人非,她摇摇头,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面前的男孩们一阵打闹,推搡争吵着,一个竟不小心碰到她桌子,碗里的汤汁撒了一半。
她气恼的看着面前扶着被撞的腰身,已经转过身看着她的少年,严肃的对他说,“道歉。”
那男孩没有半点歉意,再看到眼前的人不过是跟他同年龄甚至还比他小的女生,还不穿校服,傲气令他高昂着头颅,一副混混的模样,不过看了她两眼,转身坐回原位了。
这破小孩。
何云忿忿的扔下筷子,气得双手交叉,又看见他凶狠的模样,还转过头对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她愤怒中又带着无奈。
“何云。”
从头上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叫,何云有点熟悉,甚至说是熟悉不过了,她抬起头,看着左侧含着笑的男人。
顾鹿深。
普普通通的长相,方正着脸,只听名字源远流长,这人黄皮子的面孔,轮廓更硬朗些了。
是她高中算是真正的朋友,高中毕业后,坐着火车,同她一起读的Z大,没想到他也会来A市。
“我收到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聘请书,Z市工资太低了,我都很难养家糊口了,所以来A市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在这能碰见你。”
她知道的,顾鹿深也算是人中凤龙,读了Z市最好的医学系,不过Z市留不住他的,就像她一样。
大家都忘不了A市的繁华,和它带给你的潜力,她也有着想冲刺一把的希望。
“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他们订好了约定,带着老友重逢的惊喜。
二十四。决定(0916修)
24
何云随即便将精力都投在工作上,她加班改方案,积极提创意,开会的时候也能忍受众人盯着的目光,身子不再发颤。
她默然的欣慰着自己的改变,这几个星期他或许看见了自己更深层次的变化,何云只看着他开会时抿着嘴,不大说话,心中或许是有着释怀。
可能那次说话戳着他的肋上,他高傲的性子不愿再来。因为他会念着以后的家庭和事业,而不是少年时期的卿卿我我,不追求面包的时代。他或许想到了,也或许早想到了,不过,为什么选择回来,她也为这有些矛盾迷糊着。
夜里还是由不得叹上几分遗憾,她十六岁心里的白月光,陪了她两年,没说开始,也没说确定关系,但大家都心里明白对方的,那时的不舍得。最终,还是要还给配得上他的人,所以,是有几分不甘心的。
那张第一次去拍的大头贴,花哨的边框,她笑得丑死了,可是他还是那么好看,仰着脸,不情不愿的拍下这张,手还搭在她的头上撑着,可她看见了,他的嘴角是笑的。轻微的,怕她发现了。
她便老是看着落泪,摸着他的嘴角。
她真的舍不得给别人,舍不得,这是,她的少年,她的青春。
手机一声叮铃,短信便传了进来。
她看了看来人,点开短信,顾鹿深的信息顿时映入眼帘。
“初来A市,老朋友多多关照啊,有空吗,吃个饭叙个旧。”
何云笑了,顾鹿深依旧像个大男孩一样,说话总像是在调皮,他的性子其实一直都皮,长大了也是如此。
他们同在Z大读书,他读的最好的医学系,而她刚好擦着分进了Z大收分最低的会计系,她问过为什么他不留在A市,他说A市的分太高了,分刚好合适的又是他不喜欢的专业,刚好她也去Z市,再次做个伴,自己也就不孤单寂寞冷了。
何云逗笑的拍了下他的肩。
虽然在同一个大学,但两人见面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他有他繁杂的专业书籍学习背诵,忙都忙不过来,何云有幸见过,他的书是自己书本的两倍。他还调笑着说,自己真的是要读书破万卷,睡觉都没神咯。
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收拾了行李,给他发了短信,说她要回A市了。
他急匆匆的跑来。脸上还带着汗,堵在她的寝室大门,问她,“真的打算了?”
何云嗯了一声,脸上还含着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她骗着他,“A市机遇大,我想去闯一闯。”
顾鹿深沉默了,他看着她,眼底是她看不明白的情绪,转而又成了她熟悉的,嬉皮笑脸的模样,“那行,何云,你要是发达了,我就来投奔你,到时候请我吃山珍海味可不要心疼啊。”
“好。”
她利落的答应着他,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真的来了A市。
吃饭地点约在了公司附近不远处,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两人依次入了坐,两眼对视着,有默契的抽出纸巾在桌子上擦了擦。
“你又学我,何云。”
顾鹿深笑着看着她,说出的话打趣的拖着尾音。
“明明是我教给你的好吧。贼喊抓贼。”
何云也笑着,将他的纸巾也顺手扔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又拿起手机,在上面点着单。
“这一顿何富婆请你了,以后出去聊天的时候麻烦凸出一下你身边的有钱朋友。”
顾鹿深手指摩挲着桌面,放下了已经正在点单的手机,按了键熄了屏。双手抱拳放在下巴处,脸微微的向上,眼里装出一副难以置信又带着兴奋的神情。
“是啊。何富婆请我吃了一顿新店开业打八八折还送鱿鱼一份的火锅,啊,太有钱了。想我这种一年工资一百元的人,吃上这个人均168的火锅,真是太幸运了,感谢何富婆,让我尝到金钱的味道。”
“你就贫吧。”何云羞恼的用筷子戳了几下桌面,“你信不信我全点脑花,恶心死你。”
“别别别,大姐。你一说这词,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顾鹿深连忙摆手,还双手交叉着摸着手臂,夸张的抖擞着身子,示意着抗拒。
“点个土豆,火锅里必须有土豆。哦,对了,锅底点个中辣重麻。”
“得了吧,顾鹿深。你还记得在Z市吃的那顿重麻,麻得你嘴都肿成唐老鸭,话都说不全,晚上还是我陪你去买的口罩。”
“我就是喜欢麻的滋味,谁知道这老板是不是嫉妒我天生有才,人家是下肉下菜当主料,他倒好,锅里都是花椒,还叫什么火锅,改名叫麻锅吧。”
“你这突然让我想到个段子。咳咳。我还是很喜欢你,像吃了花椒的邻居,麻了隔壁。”
“何云,你变坏了啊。你说脏话。”
“我都说了是个段子,我这种乖乖女,从不口出脏话的好吧。”
两人愉快的攀谈着,似乎没有半年未见的生疏感,反而因为旧事趣提,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在操场肆无忌惮的聊天,看着篮球场上因为投篮而扬起的衣角的少年。
“顾鹿深,原来打球的男生好像都有腹肌欸。“
“何云,你这是在挑衅。我回去就练两百个仰卧起坐。“
何云高兴的吃着菜,蘸上了酱料,一口闷进嘴里,待嚼完后,又询问着他,“你打算在A市长留了?“
“是啊。我不愧是我啊。第一医院都发来聘请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不错啊。现在比我发达多了。要是我来找你讨口饭吃,你可别拿稀粥来打发我啊。”
在左前面的背对着她的人,椅子与地板间突然滑出一声刺耳的拖拉声,何云疑惑的将目光投向他,眼睛微眯着,心感这个休闲装的男人背影有些熟悉。对面还坐着一个性感的红唇美女,何云不由遐想又是一对天作之合。
那人缓缓的转过身,眼神好像真的转向她,要和她对视凝望,不过也仅仅不过是一秒,快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温醉清。
又是温醉清。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
何云连忙低下头,不敢抬头,直直的盯着锅里不发一言。
“欸,欸,回神。看啥呢。”顾鹿深用左手在何云直勾勾的眼睛眼睛打着晃,疑惑的看着她。
“我是在想,最后一片土豆,会不会更香呢。”说完,何云急匆匆的捻出一片土豆片放进碗里,又狼吞虎咽的吃着,呲着嘴朝他笑得开心。
“我的土豆!!!”顾鹿深用筷子使劲的在锅里翻找,几次打捞都没有土豆的踪迹,他绝望的放下筷子,垂下双手,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
“何云,你太狠了。”
何云哈哈笑着,不自觉的瞟着余光看着前面。
空空如也,那两人已经走了。
何云瘪瘪嘴,笑着转着眼,便念着那人果真的打算彻底的结束。找上新的一欢,看气质,穿着也不是她能比拟的。上次那个还没完呢,还像高中那会子,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
看来自己真的是他手里的物件了,还以为自己至少是他的一个特别。她暗笑得有些自嘲,温少爷不想为她改性子,磨棱角。索性换个女人不就得了。她又不是他的不可替代。
想他的女人,若是谁先提出分手,他都会皱眉,分手后,有女人求他复合他便像空气般无视。
只他的玩意,谁碰了,他的洁癖就便作怪着。
而现在,她跟别的男人谈笑着,是他以前最忌怀的顾鹿深,他也不再理会,连话都不说一句走了,熟视无睹般。
想来,他也做出了,决定。
也好,或许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未来,她旧时老是耿怀她跟他的差距,现在没什么必要的,她能做的,便是看着他,走向她不敢高攀的人生,祝福,贺颂。
“我在A市还没买车,我坐地铁回去,看来不能送你了。”
顾鹿深无奈的看了看何云,对何云摆了摆手。
“没事,刚好我也要骑我的小电驴回家。不过顾鹿深你行啊,说买车就买车。”
“没办法,谁让我有个有钱的老爸呢。”
何云拱了拱鼻子,四处闻了闻,还用手扇了扇鼻子面前,一副嫌弃的表情。“咦~什么味啊,这么臭。哦,原来是金钱的腐臭味啊。”
顾鹿深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的一脸抗议中摆了摆手,“走了啊,不用送了,下次我请你吃大餐。”
两人互相告了别,何云便缓缓的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准备回到公司车库里,骑走自己的小电驴。
车库泛着熟知的凉意,十月的天对这里还是有些发冷了,何云不由得揉了揉身子,直径走向自己的小电驴,安置在高耸的轿车般,小得卑微。
只不是,它的旁边站着一个,低着头抽着烟的男人。
二十五。出走(0916修)
25.
烟丝寥寥,那人白玉般雕刻的右手衔着一根金色头花的烟条,手臂抬在胸间,垂下的头看不清神情,额间的碎发轻轻摆动,周身围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听见她的脚步声后,才缓缓抬起头,眼神淡漠的看着她。
何云也学他,看一秒就收回眼神,表情淡然的走到自己的车面前,丝毫不再看周边的男人的动作和神态。
“那时别人跟我说着你们有过关系,我还不大信。现在倒是见实了。何云,新男友么?长得还跟那时一样,又挫又丑的,你品味怎么这么低?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我两还有过一段关系呢。“
温少爷又开始他讽刺的打击了,拿着他的长处,炫耀着。
怎对着别的女人的新男友不这样,她由衷的记得,他还曾礼貌的笑着,夸着别人帅来着。
怎对在她身上,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连带着她身边的男人一起嘲讽,拖泥带水的,她知道他高中时期最讨厌顾鹿深,便连着和他是朋友的她一起厌着。最看不得他跟她在一块。
不过他声明过了,他可不是吃醋,他就是讨厌顾鹿深,他身边的本子,桌子,椅子,连同和他交谈的人一起,都厌恶。
但他是有多讨厌他们两?连结束关系了也要专程过来刺笑。
“温醉清。”何云本来斜着身子看着车,她现在一边说着话,一边抬着头看着眼前昂着头,像个刺猬一样的男人,说的话平淡,听的人却浮想联翩。
“他是没有你的新女友好看,可他陪着我七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没有花花肠子,朋友和恋人,我是分得清的。”
他吸烟的动作一顿,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缓缓的,勾出一笑。
“你要找新欢可别找上顾鹿深便行,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他。如果你跟他有着什么关系,我怕会伤及无辜的。即使我们上过床,懂么?”
烟快燃没了。
顾鹿深,他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
在他出国的日子里,那个人陪了她四年。
只他根本不想知道,可周围的人总能抓住他身子里那根软肋,狠狠的在上面扎针挖洞。父母的谈资,说着他两的密切来往。同学会上,说着他两暧昧的四年。直叫他心子疼得夜里辗转反侧,手指青筋爆裂的,死死抓住枕头。
后悔的人就像喉咙吞了块石头,咽不下,又吐不出。
她可以和别人聊得脸都快笑烂了,对自己却是冷漠的不关他事。
说是朋友,可谁知道他们私底下真正的来往,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城市,高中时期他就眼睛像含着钉子般看着他们的来往,他真的是厌恶死顾鹿深这个男人,站着朋友的身份,老是跟何云说话,只他不能痛快的说着,她是他的,因为那时他还有着女朋友。
所以,眸子里像是含着血般忌惮着他,因为那时他还在,何云和他才安分着。
若是,他走的四年,他或许便趁虚而入。
这个顾鹿深,抛下A市跟她来到Z市,是个男人都知道他心里有鬼,他便能想象这男人对她的,自以为是善意的说辞,偏偏那女人还半推半就的听进去。
何云,女人的青春不要浪费在一个走了的人身上。你该看看别的风景诸如此类的。
然后,两人便暧昧着度着,没有他的阻拦,他们便牵手,亲嘴,上床。。。
他念着她,不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可她若是敢跟顾鹿深有关系,她敢的话。
他的房间,黑白色清冷的色调,空间宽敞得装得下五个她住的房间,床也软的不像话,枕头被子都是他的令人着迷的气息。房间里有温夫人给他放置的花架和精致的小样装饰,给严肃的环境增添几分暖意。
“在A市等我,听到没。“
他肆无忌惮的揉捏着她的双乳,嘴唇吮吸着她脖上嫩嫩的肌肤。
何云躺在床上,身上是摘掉眼镜后像个吞咽食物的野兽的温醉清。
临高考还有一个月,他怀着心思,带着她来到他的房间,说是给她看他收藏的新奇玩意儿。
他看着何云在他的书桌上乖巧的坐着,等着他给她看的东西。
温醉清心痒难耐,他原本是想给何云看周天去游乐园玩的票子,可是看着何云乖巧的,眼睛大大的充满着期盼的坐在椅子上,望着他,他的心痒得更厉害了,转身低低的骂了一声。随即将那票子塞在抽屉里,从书柜里随意拿出一本书。
无语,怎么是本物理书?她读得懂吗?算了,管他那么多,他反正想要的又不是这些。
哄骗她坐到床边,他说,我喜欢在床上读书。
读书便让她读,他悠闲的躺在床上,手靠在脑后,听着何云张着小嘴给他念着物理书。殷红的小嘴泛着灯光,像是出水的樱桃般可口,他看着她的小嘴一动一动的,声音绵绵的,有片轻烟抚过他的心面,他不由自主的取下眼镜放在床前。
他又哄骗着她,说,现在换你躺着,我给你读。
何云便躺在床上。
太傻了,太听话了。
温醉清内心突来的一阵哽咽,他不知是为现在发生的事感慨,还是为着未来的事喟叹。
所以书上的第一个字刚出声,温醉清就扔掉了书,直扑在她身上,熟练的撩起她的上衣,将胸衣撩在她的乳上,猴急的用手揉弄着。
他粗鲁的含住她的嘴,用牙齿在这红润上咬出小小的印记,何云疼得咝了一声,怪罪的看着他,又不敢真生气的弱着声音求他。
“不要咬我了。疼的。“
他歉意的啄着她的印记处,再勾着她的小舌,软软的化在他的嘴里。
他由不得想着,云云,你只能对我这样。但你不能。。。你不能那么乖,乖到他心子都在发疼,你让准备离开的人怎么忍得下心舍下。
他的天平平了又斜,他的左手刚放下,右手却想将她拿起。
若是,他走后,她会这样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吗?
温醉清禁不住后背一个激灵,他看着怀里的何云像滩云一样柔软的倚着他,双目含着溪水一样的清澈,脸颊因为羞涩而泛着红晕,鼻子小小的,因为之前的粗鲁,还泛着嫩嫩的粉,粉嫩的小嘴是不施粉黛的美,这样含着疑惑的看着你,像是等待喂食的小猫。
何云。
何云。
或许,他在这刻被她懵懂的模样穿透了心,他软了心肠,他想,或许,何云等过他这四年,他们便也该有个缘分了,什么缘分,年少的他暂时还没想到,他只知道,他舍不下她。
“在A市等我,听到没?“他说这话时,连忙将脸伸进她的脖颈,他怕何云看出他的情绪,他怕自己狠不下心,他也不想看见何云含着水的眸子。
“什么?“何云迷迷糊糊的,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就在A市吗?为什么要等他。
“一定要等我。“
他的话送到她的耳边,是他常说的命令式语气。
何云嘟囔的同意了,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很小,可是他听见了,他的喉咙不停的下咽,他知道何云很乖,一定会等他,一定会的。
他把手从她的胸上移开,转而深深的抱住她的身子,性欲的事被他压住了,他现在只想紧紧的抱住她,闻着她身上的暖意,气息是弥漫在空气里的甜,甜到他喉咙发疼,他深深的埋进她的脖子里。
他要走向他的学业有成了。
何云不会知道的。
她只会看着他柔软的头发,笑着。
凌晨,何云在他房间里睡着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允许她留在房间里熟睡,可能是他的内疚作怪,他临走前想留给她温柔。
他带着行李,轻轻的吻着何云的额间,嘴里喃喃的说着等我,转身为她轻轻的关上门,他的步伐缓慢,几近蹒跚。走到大门口,那辆送他到机场的车打着两筒黄色的光,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是的,他想,光太刺眼了。
人要活在这世上,不拼搏一次怎么能够。但如果,这条路上有朵红颜挡了路,他只能残忍的将她摘下,踩在她身上继续往前走。
其实,高二他就做出了一次选择,何必摇摆不停。
十九岁的他,心中拥有的是野心勃勃。
那辆车,带走了一个人的留念,带走了那段浅浅的,风一吹便散到空中的不舍,装着野心和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出发了。
只留下何云,熟睡的躺在床上,像梦到什么好玩的梦,脸上呈着大大的笑,盛着甜蜜。
温醉清,骗子。
什么读书,她趁他睡着去那柜子里翻看哩,是游乐园的票券。他怎么知道她现在最想的是,便是去游乐园?还口是心非,骗她读什么枯燥的物理书。
她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或许,他要证明什么,又或许,他是要宣告什么。
她梦到了,他带着她,坐着摩天轮,等升到顶的时候,他便捏着她的脸,含情似水的看着她,轻轻的吻着她,每一步都是温柔的化成水将她包裹着,她便溺死在他的深吻里,无法自拔。
还梦到坐过山车,她惊恐的抓住他的手,闭着眼睛不敢叫出声,他在旁边紧紧的揽住她的手,温柔的哄着她说,“别怕。”
他给她买冰淇淋,买汽水,买棉花糖,看着她吃撑的坐在椅子上,打趣的说她像个小胖猪。结束时,他还紧紧的抱住她,对她说我以后经常带你来游乐园,所以你要永远跟着我,眼里只有我。
什么呀,就连梦里也是这个霸道的温醉清,可她居然羞涩着脸埋进他怀里,笑得像个傻子。
梦,太甜了,她要沉溺进去了。
只是,温醉清,告诉她,为什么,抽屉里只有一张票。
二十六.坏人(0917修)
26
清晨的蝉声将睡梦中的她吵醒,她惺忪的揉着双眼,一床薄薄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呆了半刻,才反应这是温醉清的房间,若是一会儿打扫阿姨进来,她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她急匆匆的从床上起来,连忙奔出门,后又想到什么,转着身子,看着那个抽屉。
她是念着给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想他作弄她,她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也尴尬一回,表情一定耐人寻味,她一定得拍下洗成照片才行。
倒是有些奇怪的,醒来他便不在的。转了大厅一圈也没人影。难道是早早的便去学校了?也不等她。
刚见面那会还礼貌着等呢,现在反而越来越有少爷脾性。她又是怎么惹着他了。
何云念了半响,唯一猜想出的,便是温醉清气她晚上没回自己的床,赖在他那里不动,破了他的规定。
小气的男人。
何云嘟囔了几声,早早的洗漱喝了碗稀粥,便收拾了书包准备出门。
她差点忘了。
她转身进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放在床上的票券,笑着将它叠放进胸口的口袋里,用手轻轻的拍着,将它按压着。
温醉清早走了,她便不好意思搭家里司机的车,走了半小时路,在公交车站老老实实的又等了十多分钟,跟着人群,推搡的进了车里。
有生怕别人挤着她的票了,着急的捂着口袋,仔仔细细的护着它。
走了好久,还上了五层楼梯,何云终于快到了班级门口,她瞟眼想看看温醉清的位子,可那个女孩一直站门口不进去,跟第一排的男生说着话。
她只好走进去,第一时间转过头,想看看靠墙的温醉清。
没人。
座位是空的。
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何云心想,他可能早上在厕所间呢,自己没看见,所以先走了,他只是迟到了。
第二节课结束的时候,何云想,可能他生病了,自己等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打了电话说无人接通的时候,她想,这个男人有必要生气到连她的电话也不接吗?小气鬼,喝凉水,喝完凉水变魔鬼,她也不要理他了。
第四节课结束的时候,她又掏出了手机,咬了咬嘴,打开短信界面,给他打着字。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不应该睡你床上,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打完,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添上两个字。
“哥哥。”
中午吃完饭,午间休息的时候,她第二百多次打开手机了,短信那一栏除了中国移动发来的办套餐的垃圾消息,什么都没有。
这个小气鬼,什么都不告诉她,也没必要不来上课吧。
何云紧紧的握住手机,念着,连他最欢喜听的哥哥发了,一个句号都不回。
她气得把手机扔进抽屉里,趴下身子,侧着脸枕在手臂上,看着墙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不一会,又气恼的转过头闭着眼咒骂他。
温醉清,你个小气鬼。
晚自习的时候,温醉清还是没回她任何消息,她忍不住了,在操场上找到和他经常一起玩的林凉,小声的问着他。
“你知道,那个,温醉清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林亮一脸的疑惑。
他说,他没告诉你吗?他出国了。
操场的灯拉得她的背影长长的,周围喧闹的打闹声在她耳中却格外宁静,静的就像她好像聋了,聋到幻听,那段荒谬的话,只是她潜意识衍生出来的坏想法。是她,心里最坏最坏的,他没来上课的说辞。
事实告诉她是的,所以上楼的时候撞到人了,她听不见那人的咒骂,坐到位置上,同桌分享零食时念念叨叨的,老师义正言辞的张嘴说着。
只她短暂失聪了,不是故意不回应的。
所以,她刚刚什么也没听着,一句也没有。
她转头不经意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那时间,就好像所有声音都如惊蛰般,四面八方的涌来,灌进她的大脑,回忆的喧闹,好似正在反驳她的狡辩。
原来撞到的那人说,“你他妈没长眼睛吗?走路看着点,神神叨叨的,丢了魂啊。”
同桌说。“小卖铺的凉面打折,买三送一,我跟诗诗各买了一盒,你要吃吗?不吃我就给后面的胖子啦。”
老师说。“大家认真复习,不要讲话了,高三这段时光的拼搏,会改变你未来的一生,即使你现在有多大的底气,没有本事,你也保不住你的底气。”
林凉说。
他出国了。
出国。她没有知道的事实。小气,她自以为的假象。
第一次见面,他叫她,何云妹妹,声音温柔得不敢亵渎。
他摸着她的脸,捧在他的手心里,他说,小妮子,你是不是欢喜我。
他紧紧的捏住她的手,抹去她的眼泪,他说,你要有自信,别白白被人欺负,你把我放在哪里了?我就是你的底气。
他埋进她的脖子里,压着声说,在A市等我。
等他,原来是这样,等他。
只他,为什么,又选择掐掉所有的联系,不肯回她一句话。
她便是怨的,为什么抵死缠绵的人,离开的消息,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怨的,不回她一分一厘的消息,只哄她在原地等他。怨的,出国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是四年,五年,甚至十年的光阴,她怎么,等得起。
她又凭什么能保证,他能坐怀不乱,没有别人的出现,还是她心目中的翩翩少年。
何云颓然的枕在手臂上,眼睛无神的望着白花花的墙壁,晚自习大家都在奋笔疾书的备战高考,信心满满,可她的动力和精神,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抽空了,还留着针扎的空眼。
她便把书分两半的摊开,把头埋进这书里,书里都是印刷的臭味,她的鼻子定是因为这个味道而发酸,很臭,太臭。
她的眼泪便要熏掉这个味,也无所谓书上做的笔记有多宝贵。
奶奶说,不要贪恋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但她总没说后面那句。
他不会为了你,选择留下。
所以她一直被那份悸动蒙着,总是不敢去参透。
酸涩弄得她喉咙发痛,她不敢哭出声,她用手压住自己疼得难受的脖子,胸腹因为大口的呼吸有幅度的伸缩着,书里的第四十二和四十三页全是她的眼泪和口水。
胸口的那张游乐园的票子开始烫得她心口发酸,她真想捏着那人的衣领,质问他,你已经打算好了是吧。所以你只放着一张票,为什么却让我,心存着念想?刺我一刀再给个止血药很有意思么。
那一刻她想变得很坏很坏,坏到去炸掉机场,戴个黑丝袜,然后把那人抓回来。可那一刻她又变得很小很小,小到不想让人发现她的流泪,不想再妄想那些很坏很坏的谬论。
他才是,那个,很坏很坏的人。
“何云,你怎么了?”不远处的顾鹿深看见何云埋进书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连忙走过来,蹲在她座位前,关心的询问她。
“没,没事,我,我。。。。”何云用手紧紧的拉着书本埋进里面,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她说这话时,因为哽咽声音颤得发抖,语不成声,可是她又真想不出说着什么。
因她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坏人却掺着她最迷恋的笑,搂着她。那个坏人还有着她最想拥入怀的气息,她的鼻子舍不得忘掉。那个坏人,在梦里,在摩天轮里,在顶端,轻柔化水般吻着她,是她最爱的唇。
然后,林凉,惊讶的,带着同情的语句,慢慢粉碎她的回忆。
他只说了一遍,他没告诉你吗,他出国了。
心好疼,他在里面挖着。
“是不是高考太紧张了,没关系的,不要太有压力。”顾鹿深用手轻抚何云因为哭泣而抽搐的背,心疼的看着这个脆弱的女孩。
“是,是的,我因为快,快高考了,所以。。。”她又抽泣的说不出话了,她深深的喘息了一口又一口,鼻涕全粘在这书本上,“顾鹿深,你懂的,没,没关系,你让我缓,缓过去就好了。”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他,她的书本还贴在她脸上,滑稽得可笑。
二十七。告别(0917修)
27.
晚自习结束,顾鹿深不放心的走到她桌子前看着她,她的鼻子通红,双眼哭肿得像个灯泡,双手还颤抖的用纸擦干书上的痕迹,动作用力又像是赌气。书里的字迹已经被水泡得模糊,纸张也浸得发皱。
“何云,毕业了准备报考哪个大学?”顾鹿深沉着声音问着。
他看着何云擦拭的动作一顿,呆呆的看着不堪入目的书,怔怔的说了一声。
“Z大。”
他选择了出国,那她,也不会遵守那句话。是他先做错的,她没理由去坚守。
没理由的。
她想戴上一副盔甲,眼泪便想侵蚀她的坚强。
顾鹿深见她又落泪了,忙抽出纸巾安慰她,“别哭啊,你一定会考上Z大的,别灰心。”
局外人还以为她是在为分数达不到而伤心。
也该的,没人知道他们有着关系,更不会联想到。所以,没有周围的指点,他才更洒脱的走。
没头,没尾的少女恋情,夏日,会收走她的泪水和不甘。
她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对他扯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难看极了。
“我只是在哭这两页上做的重点笔记,全没了,我要抄多久啊。”
顾鹿深哧得笑出声,将自己的书翻出来递给了她,“好好抄啊,加油。”
何云一再推辞顾鹿深送她回家,顾鹿深僵持不下,只好无奈地摸摸她的头,走了。何云看着逐渐远去的顾鹿深,离自己的方向背道而驰,她也转过身,朝温醉清家里走去。
路灯昏黄的像是黄蛾子,总是有着乌黑的身干。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一会长,一会短,一会在前,一会在后,像个调皮的孩子。周边的同龄人熙熙攘攘,欢笑着,或是谈论题目的解析,今后的道路,还有相约在高考前去游乐园放松的谈话,嘻嘻哈哈笑着,格外的刺耳。
游乐园。
何云终于掏出像是在胸口长大的票券,这张上面印满了小人的,花花绿绿的长方形纸片,中间有一杠深深的白色折痕,泛着彩碎的残渣,一展开,便落入尘中。
票根还在,上面印着红色的圆圆的章印,像是崭新的,泛着印泥的味道。
一张,票。
花哨的颜色像要烙在她全身的骨头上,每每想到此,她的手发着疼,腿也疼,脚,腰都疼,胸骨那里,是最疼的。
她利落的沿着那条白线,狠狠的将那票券撕成两半,捏在手中,那不远处路边的垃圾桶,狠狠的扔进去。
没必要,留着他临走时留给她的唯一一个东西。
正在车站等车的人们,嘻嘻哈哈的侯着前方还未显现的公交车,言辞中都是今天的趣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偶尔瞟着远方,扔垃圾的孩子们随处可见,无非应是买的什么辣条,冰淇淋什么的。
不过人们看着有个小女孩,缓慢的走在垃圾桶前方,像是书包很重般,她的肩垂得像被压弯的衣架子,待走到约是十几步,她却突然转过身,好像书包又轻了,飞奔的跑过来。
喘着气停在垃圾桶旁边,也不顾什么脏乱,直径伸出手就翻找了起来,脸都快伸进桶里了。
人们怪异的看着她,她却毫不自知,只翻找自己的,人们也是觉察一会儿的功夫,那女孩便伸出头,手里拿着两张纸,上面已经沾满了冰淇淋的巧克力,她却笑得有些悲伤,将那两张纸揣进手心,转身又走了。
车来了,人们也不再看,只推推搡搡的准备回家了。
唯一,的东西。
周天的时候,何云一个人去了游乐园了。她细心的用干抹布擦掉票上的巧克力,用透明胶带小心的粘上这分裂处,她有些心虚的拿到检票员手中,见她神色淡然的撕了票根将剩余的递给她,她松了口气般的紧紧揣在手里,看着远处的摩天轮,笑了笑。
温醉清,游乐园很好玩。
过山车很刺激,她的头发被风吹进嘴里,一场下来她只后悔她怎么没扎头发。
她去坐了冲上云霄,二十米的高度,她看着底下绿的白的全在自己脚下,下垂的时候,她的脚高高飘起,下来的时候腿都是抖的。
她还去了鬼屋,黑暗的空间,红色的灯光,可怕的装饰,她紧紧的捏紧自己的衣角,只能紧跟着身前的那对情侣。
原谅她,她每场下来都吐了,胃里被酸得难受,她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她撑着墙,喝着买来的矿泉水。
所以。
摩天轮她没去坐。
温醉清,游乐园很好玩。
只是她要离开了。
她去了花市买了颗种子,种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没人发觉,她也似乎没再管它,每天准时上学,努力的做着卷子,背着重点。
她在高考前的第十天,看着通讯录里被他强制命名的“帅气哥哥”,看了很久,退回界面,再看看空空如也的短信箱,摸着屏幕仰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她出了门,把他送的这部用了快两年的手机扔进小区的池塘里,看着溅起的水花,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里只有池里的水光。
花只开了两朵,黄色的小小的,是小雏菊。她小心翼翼的摸着它柔嫩的花瓣,起身准备走上考场。
高考结束了,证明她真的要离开他家了。三年的承诺已经到期了。
她有时坐在他家的门口,远眺来来往往的车辆,没一个是她想看见的,有时进到他的卧室,看着熟悉的装潢,她的心里总是免不得一抽,她摸着他书柜的桌面,看着架上形形色色高深的,看不懂的英文字母的书籍,似乎有些明白他的选择。
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而她痴心妄想,想做王子舞会上的灰姑娘。
便忘了,灰姑娘也是能参加舞会的贵爵。
她填上Z大的信息,仿佛所有都要尘埃落地了,有些赌气,有些不甘心,还有些痴望,都在她的手里,滋滋的冒着热气,烧得她鼻子红红的。
收拾了行李,向温太太温老爷告了别,谢谢他们三年的照顾,看着门外招手等待她一起坐上前往Z市火车的顾鹿深,她向他大声说了一句。
“等一下。“
她跑到那草坪里,一眼便看见在一片绿色,那株开着两朵黄花的独特存在,她缓缓的蹲下身子,看着那两朵无知的花儿,用尖锐的指甲掐掉绿色的,细细的枝干,一朵拿在左手,一朵拿在右手。
她走上楼,推开温醉清的房门,将左手那朵还冒着朝气的黄花放在他的枕头上,看了良久,才说出话,声音颤颤的。
“告诉他,我要走了。“
小雏菊的花语:那,你爱不爱我。
她轻轻的关上门。没带一点脚步声。
另一朵,被她别在行李箱上,只不过,风一吹就没了。
告诉他,我要走了。
第一次,他没有来。
二十八。后悔(0918修)
28
霓虹灯五颜六色,装饰整片城市的繁华,俯瞰而下,便是城市的星光,载满了北漂人的希望。
车子缓缓的行驶着,熟悉的大道今晚却格外显得陌生,像是看字看久了也不识得。
莲云香阁。是个装潢古香古色的饭店。他的手指放在某个字上,又烫着般收回手,低着头看着那层皮肉。
云。
何云。
窗外的灯斜斜的流淌在他的额间,灯晖的暖调还在车厢里流泻。他的手指只微微的发凉。便虚空的收拢几番,他又恍如梦中般。
男人,总是害怕着女人的眼泪。
那次他让她走,声音很大,他都吓着了。她却抱着他的手臂,梗着声音说。“我就要跟着你。”
他说,你走。
她又说,我就跟着你。
她的泪便像雨滴般滴在他肩上,无声的,垂着脸。
他是怎么做的?他好似想起来了。他的手指拭去她的眼泪,吻着她的眉眼,拥着她软软的身子入怀,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腕。
总是扔不下心选择割舍,从她开口的那句依赖,从她那滴眼泪开始。
他愿赌服输。
所以这次,他选择闭口不说。他怕,她的眼泪,他怕她说。
温醉清,能不能别走。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独为何云一个,他的劣根,便张扬舞爪的伸出来。他不大度,他只瞧见她和别的男人说上一句,便气恼的踢着桌子。他的性子傲,讨厌她的躲避,讨厌她的回嘴,更讨厌她离开他后的独立。
现在,再加上一件。为了自己的未来,他选择割舍这段隐晦的恋爱。
是他还没看清自己的心。一面的他念着,他能扔下何云,大概是因为,还不够爱。下一面,他的心便有些抗拒,他又想,他真看不得何云跟别的男的一块。
她在身旁时,他便想吊着她。
可他跨入异国他乡时,便没了那份牵绊。他在那段黄灯斑斓的大道上,想了很多。
他才十八岁。他的辉煌还没有终止。奔赴远洋是想获得更高的成就,他没有错,他对自己未来负责,他没有错。
他只错的,是染上了这个小妮子。染上这个,不应该的人。
四年,他又想。可叹的是,现今还年少的他,保证不了自己是否非她不可,保证不了,是否在异国奔图中,会不会说一声,累。
所以,他想真的放弃。不去吊着她,也不去浪费她的青春,这样,最好的安排。
上次,他说走,她会流着泪挽留。而这次,他没说,她该学会放手。
他走进候机厅,看着落地窗外亮着灯飞入黑夜的飞机,他双手死死的握住,止住溢出的情绪。
对不起,小妮子。
还有,小矮子,记得多喝牛奶。
异国他乡里,他便努力修养自己的专长,计算机代码的编写和译制,在他年少时便崭露头角,成了新闻报道的常驻嘉宾,还有导师的青睐。
他白天上课,晚上便泡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苦心钻研,身边都是和他差不多一样上进的同龄人,他看着他们因为书本知识而露出满心充裕的欣慰表情。
他的内心却好像掏空般,难笑。
他便想抓点什么东西,充斥自己荒芜的内心。夜晚再次翻身醒来时,他摸着自己发汗的额角,呆怔了半刻,遂即下床翻箱倒柜着,连室友都被吵着,眯着眼瞧他。
导师的推荐信?不是。他一把扔掉,新闻报道上他英姿雄发,被称为“温郎”的一整页报道?不是,不是。他拿起只不过一眼便甩到了地上。还是杂志上,他被荣幸应邀成为最年轻的梦中情人?不是!不是!他急躁的把那些杂志全洒到凌乱的床上,痛苦的坐在床沿上,捂着额头,狰狞的皱着眉头。
一定有什么东西。
室友便从床上坐起,看着他半夜起来扰人清眠,忍不住想说教他几番,就看见他突得从床上坐起,然后像只兔子般窜到自己的床下,用手伸进床底,奋力的捞着什么东西。
那时,他便看着他拿着一个小罐子,巴掌大,如命般紧紧握在手中,天色太暗,他也瞧不清里面是些什么东西。红枣还是枸杞?看这罐子挺像的。
就这小东西?需要握得这么紧么。他该不是有什么恋物癖吧。
不过,他打量着他,还是再次被他的面容惊叹,那耳喀索斯。水仙般的男子。只那眸子流露出的神情,深深的,像什么来着,他想想,好像有中国留学生教过他,叫思念。
温醉清对他说了声“sorry。”歉意的鞠了鞠躬,便将自己弄乱的东西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还送给他一张巨星的演唱会门票以示歉意。
他便每晚都要抱着罐子睡觉,即使膈得胸疼。
罐子里是何云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共三颗星星,都是白色的。
她知道,他喜欢白色。
她说,心愿太多就不灵了。
那时他嫌幼稚得紧,便将它随意放在哪个角落。直至临走时,他莫名的从角落里,顶着灰翻出来,再放进行李箱中。
不知哪天,心血来潮,他便拆开了。
拆开一个,上面写着,“祝哥哥长命百岁。”,拆开第二个,上面写着,“祝哥哥学业有成。”
他的心骤然像被针扎般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他没勇气再拆,他将纸条一同放进去,盖好了盖子,随意的就将它扔到了床底。
学业有成。他想,她的愿望实现了。
他的短信箱里便是不肯的,删掉何云那份道歉,他每晚摸着屏幕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字,心里都会偷偷说上一句。
“你真笨。”
笨到以为他会因这个生气。
但他,从没敢回复过。
都说着时间应是漂白剂,洗净回忆和牵念。,他的,倒却像是股催化剂。
那些个带着何云气息的玩意,只会让他吸毒般皮骨难忘。
他好像,真的忘不掉。
因为他的周围,世间万物好像都是她的幻化。
树可以是她坚韧的性格,花可以是她自然的羞笑,风可以是她顺直的长发,云可以是她棉柔的身子,你瞧瞧,她明明不在你身边,可万事万物都可以是她,无须向她靠近,她便悄无声息的携着万物奔向你。
非她不可,他便仔仔细细的念上这几个字。
他突然在寂静的图书馆里笑出声,惹得周围的人打量。
失去后才明白他的选择,好像一开始便错了。选择学业,选择断裂,以为是最好的抉择,但他的骨头,闭着眼都在发疼。
他舍不得何云,他还想和她有着联系,他忘不掉他们之间的岁月,他,后悔。
他,还想去找何云。
时隔一年,当他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大头贴瞧得眼发涩。她笑得很可爱,她看着屏幕,可他知道,她不过是在看着屏幕里的他,他也弯了嘴角,怕着小妮子发现他的涟漪。
机场候机的时候,他的内心五味陈醋,他捏着自己的手指,掐出了印子。
他想,何云知道他出国了么。她还会在A市等他么。
他想,何云最听他的话的。她会等的。才一年,她等得起的。
他想,他要把那张游乐园的票补上,那天他最终没拿出来,是怕何云一个人去着,反倒是种残忍。若是这次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她第一次去游乐园一定会开心坏的。
他还要跟她在一起,异国恋又如何。
三三:谢谢大家的收藏评论和珠珠,我还发现有的读者名字取得像是一家人,什么哈哈哈嗝,哈?,哦啦啦啊,想起来就想笑,我都想象出你们取名时有多么的被迫营业了。
还有谢谢给我投珠珠的:长汀,LILIMARLEEN,花落花开,人间水蜜桃,油腻大叔叔,哈?,韩梅梅,丁兒,恋翎,清奺,哦啦啦,keheibai,(排名不分先后)
谢谢这些小可爱们,在一天只有两颗珠珠的情况下,还是很荣幸的选择了我,代表着对我更高的肯定了。
也感谢留言的小可爱们踊跃的发表意见,给我行文的思路和剧情上的构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启发。
加油!
二十九,甘心
29
他给她发了短信,可是她并没有回。
他笑了笑,她在生气,说明她知道他出国了。
他便想,怎样才能让何云消气呢。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只他唤一句云云,那人便会扑进他的怀里。
吃的,玩的,穿戴的,她从未提上一句。
所以,她一直都在,放肆他。
温父温母不知他的提前回来,都忙着自己的事。
只温母一见到他,在别墅的院子外被管家引进门后,高兴得牌也不胡了,急匆匆的出门迎接。
温醉清笑着让仆人接过他的行李,接受着温母激动的怀抱,和她感叹的打量。
“高了,瘦了,也成熟了。”
他看着身后大厅里那几个平时脸熟的太太们,和急急忙忙整理迎接的阿姨婆子们,眼神转而便放在二楼的一个隐蔽的小隔间。
他应了几声太太们的打趣,便以劳累奔波为由急匆匆的上了楼,他转头看了看底下谈笑甚欢的女人们,神色淡然的走到那个小隔间,清了清嗓,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顺时轻轻的敲了敲门。
一共三下。不长不短的时间。
没有人回应。
“何云,开门。”
他的声音还很平淡,没有起伏。
但依旧没有回应。
他的心里稍许不安的,扯了扯衣领。还念着何云在生气,不肯开门。他便有些释怀的,想着何云还在乎他,这点小脾气他还是能放纵她的。
温醉清不再纠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不在的一年里,阿姨每天都会打扫,桌子,柜子,地面,当然也包括那床。阿姨打扫时还气恼的骂咧着,“这谁那么缺德,放朵奄儿巴几的花在这,咒谁呢。”顺手便扔进垃圾桶里。
他便没有看着那花,含着多少的眷恋。
和等待。
中午吃饭时,温醉清坐在了熟悉的座位上,他的左手对面,是那小妮子的位子。他看着已经开吃的温母,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问着。
“何云怎么不来吃饭。”
温母惊异的从碗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地问,“她怎没跟你告别?一年前她就跟顾鹿深一起去了Z大读书。“
告别。顾鹿深。Z大。
此时,只剩风声从左耳灌出右耳,温母没再说的低头吃着饭。只她觉得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在他的心里,便是翻江涛浪般,犹如风暴,翻滚着他的情绪。
抬眼,墙上黑色的倒影很安静,黑成一团看不出影子的神色。
他再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间,手渐渐的在桌下紧紧的握成拳,骨头凸起,指甲顶着他的掌心肉,顶出月牙的形状。
温母的惊呼声中,他狠狠的捶打着瓷石造成的桌面,也不管温母关心的,想查看他手上的伤口,扔下一句“我饱了。“直径上了楼。
温母一脸的惊愕。
桌子上凹出一个陷口,混着瓷片和斑驳的血迹。
他的脸便深深的陷进刚换好的,还泛着阳光的枕头,内心比之乌云还沉重。
何云在学着他不告而别。这是他想的第一句。
第二句他想,跟着顾鹿深去Z市是什么意思。
不是答应他在A市等他么。只原来她也不相信他会回来。
有些愤怒,带着难以置信,甚至是快窒息的绝望,的他。
咬着枕头白色的布子,像个战败的勇士,咧着嘴,流几滴莫名其妙的眼泪,的他。
从来不会有这些情绪和举动的他,从来不哭的他,从来只让别人流露出落寞的他,在这一刻,像个孩童般,委屈的落泪着。
好似通透了她不回消息的缘由,好似明白那扇门不会再打开的理由,那一刻,到达之前的兴奋感飞绝着,有些后悔,有些怒意,有些落寞,在他的眸子里闪着。
她跟顾鹿深,去了很远的Z市。他再次回味着这个消息。
一个伤心难过的人,恨过骂过后,往往最后的选择那都是,逞强。
他也不例外,他抓着枕边,用力的。
不再回来是吧,他想。去了Z大读书,不就是永远留在那里的意思么。顾鹿深这个高材生,竟然选择落后的Z市,跟着她,他们两的意思已经那么明显了。
不外乎是,何云看他出国了,狠心去了Z 市,顺便拉着顾鹿深,暗自告诉他,我可以另结新欢,我不是非你不可。
行吧。他认输,他不能像她一样,这么容易便能接受下一个,唯独在丢了心之后。
他知道他的性子又上来了,那暗自潜伏着的骄傲。
他默念着,扯着嘲笑,何云可以找男人,怎他还念着那一年不肯找个女人?就她的样,也就顾鹿深肯陪着了,可他不一样,众星捧月,他若是招招手,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跟来,他怎的就念着她不放?真是糊涂透顶。
他可没放弃这段,这里的人都看着了,他回来寻她的。是她走的,是她不要的,她跟他去Z市的消息,真比他一个人出国的事,无情多了。
做什么林黛玉葬花的哀怨模子?他不该为这女人伤心。
他很快收拾了行李,在晚上告别一脸不舍的温母,再次坐上司机的车。
他得立刻,马上,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他不想再看到有关她的一草一木。糟心透了。
这次他可没有不舍,他非常舍得的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是笑着,跟司机谈说着。
他说,老李这次又得是你送我了,待下次接我那可能是八年后了。
他说,我回去让我妈给你涨涨工资,你老也辛苦这些年了。
他说,莲香云阁这店子是不是快倒闭了,人都看不着几个。是么,要预约才行,我还以为干不下去了呢。
不复往时沉默的样。
可别让他人瞧出他居然为一个女人落过泪,甚至伤心,难过,咬枕头,会被人嘲笑得直不起腰来。别人只知他是高傲,分开也绝不挽留的温少爷,可别丢脸的让人在传言中填上一句。
你知道吗?温醉清居然曾为一个女人哭了。
是的,割伤了皮,流着红色的血,他都不会落一滴泪,更别说,为这世间,两条腿的女人。
回到M国,他便开始交起了女朋友,女人们见他终于开窍,一个个蜂拥而上,期待着他的采摘。
他便温柔尔雅的,揽过那只爱慕的手,印在那些女人的嘴上,目光里都是何云在Z市苦苦等待的柔色。
他说,亲爱的,一旦结束就不要有任何瓜葛。
何云,我说过的,不要跟着顾鹿深。
三年里,他也数不清自己交了多少个女孩,也拒绝了多少个,他甚至有些都记不住她的脸,女孩们也是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温柔体贴,又帅气多金而奋勇一试。也有真心喜欢他的,分开后念念不舍,交过下一个男友也难忘他的魅力,求着复合的女人,也是数不胜数。
他放任她们撒娇,给与她们名牌首饰,却从不肯给她们看手机。
有个女孩趁他不注意,察看他的短信箱,又仗着她以为的喜欢,将他的短信清空,还邀功似的说,你看,我帮你清理了手机内存。
迎来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她难以忘记他的表情。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短信箱,笑得出了声,压着声音,低着嗓子对她说,“你干得不错。我其实老是为这个手机发愁。”
她也跟着笑了,走到他跟前想跌进他的怀抱,却被他一个巴掌给扇得有些迷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她还没痛骂呢,想说不就是几条破短信吗?她可是他女朋友。
他就已经离她而去,再没消息。
不是说忘记一个人,时间和新欢会是最好的办法么?怎的他睁眼闭眼,便全是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亲吻别的女孩,闭上眼那刻,想的却是,何云会不会也闭着眼承受顾鹿深的亲吻。她会不会也要扎星星给他,夺走他的特例。她会不会,也因为一句云云,便像云般软在他的怀里。甚至,她躺在他的身下,呻吟,哀求。
这都他妈的都是他的,都是他的,女孩。
他怎还要念着她跟顾鹿深的往来?
他为何还觉得不甘心。
这三年,明明有着女朋友,却还有着何云的影子。
他竟然会念着何云,即使性欲上了头,他也强迫自己推开那女人,起身,穿上衣服。
明明她已经去了Z市,不管和顾鹿深会不会成为男女关系,那都不该是他关心的事,更不该为她,好笑的守身如玉。
他在害怕些什么?还是想着,留着一丝底线好去挽回?
他听着别人打笑的说着,这些女人都想上你,说你洁身自好,真是难得。
他只笑着,没说话。
只他发现自己这三年,不过是在逞强的赌气,逞强的骗着自己。
说,他可以,没有何云。
距离离开已过了四年,他的室友说, “我发现你交往的女孩子怎么都是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娇小可爱,你喜欢这种类型么?“
替身?好笑。他居然会被别人揭露着,他还是没有忘掉那个小妮子。
他便学会抽烟喝酒,也不再交女朋友,似乎酒和烟才是最好的忘情水,能让他在麻木中真正的忘却。
夜晚,那张磨旧的大头贴,他看了一晚,他发现何云的笑,笑得好像有些陌生。也是,他四年都没再见过了。
他问自己,你甘心吗?
他又问,她的身边最后不是你,你甘心吗?
教授再三劝他思考自己的未来,他说,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攀上高峰么?你这样半途而废,那你四年前选择离开祖国,有什么意义?!
他抽着烟,烟雾弥漫着他的脸。
他说,我不甘心。
一份国内A市的offer寄到他的邮箱里,他看着电脑笑了笑,又拿起放在枕头边上的罐子轻轻的放在手中,在键盘上不紧不慢的打着。
“好。“
他想,若是她的身边有着别人,那便让那个人,离开。
三十。再见(0918修)
30
“可他陪着我七年。”
不知为何,这段字格外的刺耳。
温醉清不知道自己说完那段话后,还应该说些什么,他的烟丝滚烫,手指冰凉。
他想了想。
“七年是挺长的。”温醉清笑了笑,“怎么不发展成情侣关系?不过也挺好,成了的话,他家可比我家传统多了,他妈肯定看不上你。我也是为你着想。可不单单是我讨厌他。”
戳人痛处的温醉清啊,她握了握手掌。
何云看着他,眼神忽而又垂下,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的确,我配不上他。”
她动作利落的骑上车,将自己的包挂在车里前面,双手把住把手,坐了良久,呼了一口气,声音平淡如奇。
“温醉清,你说你回来过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是我更怨的,是你从来没有想过来Z市找我。我想,是因为你放不下你的面子对吗?”
他没说话。
“我也知道在现实里,穷姑娘跟贵公子的结局,往往是那个女孩丢了心般,看着他跟别人相配的联姻。”
“所以,读书时期的何云,才不管什么未来,才不管什么结局。她把心,放在桌子上,赌他的选择。可二十四的何云,明明看出了他的选择,但还是抱着侥幸,想闯一闯。”
他的烟掉在了地上。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在意的,除了家境外,还有温少爷对她的尊重。她希望他能在意一次她的想法,不要老说着伤人的话,更不要丢下她后,还能那样的趾高气扬。你没经历过,就不会晓得,一个人在地上跪久了,膝盖是会疼的,所以,她想着站起来。”
“捞月的猴子,那根支撑她的藤蔓,就快断掉。温醉清,你要知道,她累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单瑟的耸着肩。
“温醉清,十六岁的少女的心全给你了,玩弄也玩弄够了。现在的她只想二十七岁,嫁个平凡的男人,过着平凡的生活。灯红酒绿,真的不属于她。所以,她求求你,不要再以回忆还玩着她的感情,如果你还不懂什么叫负责,什么叫平等,请别再打扰她。”
冷气从地上蔓延,何云缩紧了脖子,拍了拍脸颊,转了转把手,她鼓足了勇气说出压在心里好久的话,还有很多,她却一时间想不出了,就这样吧。
她想,依温醉清的性子,她说出这段话已经是对他自尊的打击。
无所谓了,她不想再由着他。
“再见。”
再见,我的,少年,我的镜花水月。
温醉清看着她,迎着风,背对着他不再回头,祝福的话语被风刮得颤抖,甚至辩出些压抑的哭声。车声隆隆,一会就没了。
或许他真的想通了,又或许他的骄傲不再允许他再靠近。何云真的再也没碰见过他,有时候办公室递文件时,都不见他的踪影。听同事八卦时有的说他出差了,也有的说是请假,更有人装神秘的说,他是回去见以后真正的妻子。
众说纷纭,他的位置暂时由副总代理管着。何云也收起自己的疑惑,努力的过好最后一个实习期月,成为正式员工。
待她成为正式员工时,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她发了工资补上奶奶的医药费,又狠了狠心给自己买了件厚实的大衣,心疼得自己睡觉都舍不得脱。
温醉清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太清楚,她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他就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她看见他的脸上有一块明显的清淤,走路也一拐一拐的,像是右腿被打折了般,做了石膏刚卸下的模样。白白破坏他的一身好相貌。
何云只打量了几下,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又继续工作了。
待熬到过年放假时,何云打包了几身,便出发回了Z市,她的老家,去和奶奶过年。
奶奶打着点滴,她进去时她还跟身边的婆子聊得正起劲,一见何云进来,笑得合不拢嘴了,忙招呼她坐。
奶奶身体本来挺好的,在她读Z大的时候,她卖了温醉清打发给她的珠宝首饰付上了学费,又勤工俭学维持着自己的开销,不肯接受奶奶一分钱。待她回到了A市,奶奶就突然病倒,突如其来,她安排奶奶就在Z市住院,还雇了个看护。
奶奶醒来后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赶走了,说她浪费钱,她雇一个她就赶跑一个,何云没法,只得随了她的愿,也看她身体还行,正常吃行没问题,只是要连续住院观察。后期再看病情发展。
她和奶奶聊着家常,也说起了自己的工作,奶奶夸她出息了,又拉着她的手,开心的问着。
“那小温现在在做什么啊?”
何云停顿了一会,又不好意思跟奶奶说他是她上司,只嘟囔着骗她,“不知道,他那么厉害,可能在国外吧。”
“也是。小温这孩子从小就聪明,A市留不住他的。”
何云没再接着这个话题,生怕露馅,忙扯开话题聊着别的,逗得奶奶直笑得捏着她的脸。
何云一直陪她到了过年,她们两人吃着超市买来的猪肘子和糖糯米,看着春晚,听着窗外不知谁大胆的放着烟花,绿色红色的光洒进她的碗里,她看着窗外的五彩斑斓,莫名的落寞从心头涌上。
他只陪她看过一场烟花,十响礼炮,次次演着她的名字。
只属于她的烟花,只珍藏给她独享。
顾鹿深是初一晚约她看的过年电影,在A市,说陪陪他这个孤寡老人。
一个个红灯笼悬挂在树上,广告牌都是清一色喜庆的红,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她被这场电影逗笑,笑到咳嗽,顾鹿深无奈的拍着她的背,打趣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哮喘呢。”
何云捂着笑疼的肚子,哎呦哎呦的拍着腿,指着电影里的人物,“马冬梅,哈哈哈,我爸叫马东,我一生下来他就没了,所以我叫马冬梅。”
顾鹿深无奈的笑着,陪着她一直笑着,又看着男主角寻找马冬梅的场面。以为她还会捧腹大笑,待他转过头,何云沉默的表情让他深深的看着。
“你看,人都是后悔了才学会珍惜。“
她转过头,对着他说着话,又觉得自己强行煽情尴尬死了,又笑着转过头继续看着。
顾鹿深一把抓起她的手,看着她转头惊愕的表情,认真的,再不带嬉笑的说。
“何云,你说的对。我不想后悔。何云,七年,我们都是二十四岁,如果我们再相伴十年,你身边没人,我也没有,我们就试试吧。“
二十七,嫁个男人。
可是她的手却在下意识的挣脱,她的嘴唇颤抖,她尴尬而不失礼的微笑。她为什么要抗拒,难道只因为他的那句,他妈妈不会认同么?
她看着顾鹿深认真的神色,拒绝的话在嘴边就是开不了口。
她垂着头,说了声。
“我,我好好想想。”
顾鹿深没再强迫,示意她继续看电影。何云再是没有心情看了,她顿时笑不出来,只期盼电影快快结束。
顾鹿深开着新车送她回家,打趣她是个“黑姑娘”,住这么黑的地方,她只是笑笑,拍了下他的肩。
何云走上了楼梯,示意他不再相送,顾鹿深也摆摆手,跺了跺脚,顺着楼道灯往下走了。
何云转身便从包里掏着钥匙,包里声响很大,楼道灯再次震亮,她没分心,只专心找着钥匙。
钥匙在最里面的夹层找到,她平静的把它塞进钥匙孔里。
一个男人的手突然从背后伸来,握住她开锁的右手,顺时针一转,门在她面前轻轻的打开。
她的身子僵硬着,手心里全是汗,再是听着那个男人在她耳旁呼着浓重的酒气,声音沙哑而邪恶。
“云云,不进去吗?”
三十一。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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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上还放着身后男人温热的手,紧紧地挨着她发热的肌肤,战栗从她的身后涌起。
何云冷静些思绪,从他的手中狠狠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看着眼前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含着笑,头微微上仰着。
“温醉清,你不该来这。”
他的鬓角处还留着拳头般大小的淤青,下颌是刚刮后留下的胡渣,他的双眼血丝多得愕人,纵酒后的混沌使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线。脸颊还留着不正常的晕红。
酒气浓得盖过何云看清他的神情,他什么话都没说,只强硬的拉起她背后领口的衣料,拉开门,在何云挣扎和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按在墙上,顺手关上了门。
“温醉清!这是我家!你这是私闯民宅!我会报警的!”何云大声的朝他吼着,手脚也用着力,抓着他手臂上硬硬的肌肉,鞋子用力的踩在他的皮鞋上。
他醉得真的厉害了,似乎感觉不到面前这个女人带来的疼痛,他能做的,只是看着她愤怒的,带着难堪的脸,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
他的眼神携着红色的血丝,整个人仿佛刚从杀戮场而来,透着凌厉和威胁。
“马冬梅。我也看了,挺好笑的。”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无视她的躲避,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就是你身边的男人挺碍眼的。”
“还有什么,哦,十年之约?”男人浑浊的酒气喷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瞳孔缩着,气息熏得她些微的湿了眼。
他的手指摸着她的下嘴唇,似乎在阻止她要说出的话。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偷听狂,是你们的声音太大了,吵得我耳疼。”
何云算是清楚了,这个男人喝了酒发酒疯呢,想找个发泄,自己也便成了他最好的指责桶,就像上次喝醉了一样,丝毫不顾她的自尊和羞耻,在男厕所强行行性一样,他只顾自己的痛快与否,哪会理她的,哪怕一句,求饶的拒绝。
反抗只会让酒醉的男人激起他的暴烈,何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垂首任他的自言自语,心里只自嘲的发笑。
何云的沉默如水似乎让面前的男人清醒了半刻,他的双指一直揉玩着她嫩红的下嘴唇,好似盼着她说些什么,眼神也逐渐趋向柔和。
那天何云的背对而行,他便似乎看到有一条透明的线,连在他和她的身上,她渐行渐远,他便看着那条线,因为距离的拉扯,线的中间逐渐撕拉,变薄,甚至成丝的现状。
“不。”
他喃喃的摇头,烧到头的烟尾烫到他的食指,留下一个月牙的疤。
蹦极,攀登,极限冲浪,都是在临死的边缘。
他跳下去的时候便想着。
何云,为什么不再是过去的模样。
雪粒混在疾风中刮伤他的脸颊,染白他的眉毛,坐在裸露在石块的黑夜中,他便想。
怎将她推远了,让她说出这些话来。
浪花打湿他的头发,他被海无数次拍进海里,筋疲力尽的瘫在沙滩上,眼睛眯着喘着粗气迎接着金光,他由不得去想。
何云如果二十七岁真的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他会有着什么表情呢?说不定那女人还大度的寄着红请帖,座位席安排在亲人座里,让他看着台上那个平庸的,俗气的男人吻过穿着洁白婚纱的,笑得开心的她,他在下面鼓掌庆贺。
这不是属于他们的结局,也不应该是他们相爱过的未来,更不是他,温醉清,捏着拳头,咬着牙齿,想冲上台撕心裂肺的绝望。
他软着双腿回到蹦极台的休息区,苍白着脸,看着山林郁郁青青,那一刻,他仿佛懂得。
何云怕他再次甩下她,因为他的不负责任。
他蜷在帐篷里,看着昏黄的灯,听着帐外呼声阵阵的风雪,他懂得了。
他的舍弃才是何云变化的组成,她爱着自己,却更害怕他的随意。
收回冲浪板,他走在阳光铺满的路上,脚印在影子下变成一步一步的黑色,他终于懂得。何云和他都不再年少,他们之间除了相爱,还有成年后,男女间应有的责任。
他要娶她。他要回去,他要给她一个承诺,他要说。
何云,你要嫁的男人,只能是温醉清。
他回到了家里,召集了父母,把何云是他女朋友,在十八岁,是他破的她的处,他一定会娶她的消息,镇定自若的说了。
温父一拳打在他的鬓角处,他踉跄的摔在椅子旁边。
隔着皮肉,他右手抚过青疼的骨头,手懒散的搭在椅座上,面无表情。
“打完了吗?打完了我就去准备婚礼了。”
温父气得发抖,指着他狰狞着脸,吼着吩咐仆人将他的棍子拿来,他要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让他不再说些胡话。
温母也吓得不轻,她甚至也有点难以置信,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就在她眼皮底下的两人,居然真的有着关系,他们,竟然隐瞒得这么深。不过温母现在主要心疼着儿子,她拦着温父求他不要,刚说完这话,就被温父推到了一边。
那根粗棍下了狠力打在他的右腿上,他没有闪躲,当那股钻心的疼在脑里循环的时候,他用力的咬紧了嘴唇,躺在地上,抱着腿,仰起头,撑住上漫的痛呻,汗水从额间滴到捂腿的手背。
待缓过那股劲,他看着还喘着粗气的温父,和一脸心疼被父亲拦住的温母。借着椅子的力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沉默了一会。
“这一棍,就当你们同意了。以后,就是我和她的事了。”
他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身子,瘸着腿缓缓的走出房门。
温母哭着用了狠力拦住温父想要追出去的步伐,锤着他的身子,“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孩子喜欢就喜欢,你不要伤他的心了。”
温父握着棍子的手一颤,良久,又冲着温醉清大吼着。
“他妈的臭小子,何云没背景没父母的,你也下得去手!你他妈当结婚是想结就结的?!他妈的,温醉清,老子告诉你,你会后悔的!没钱没势的时候你以为你护得住她?!”
他的步子,没有一点停留,他很坚决。
他放弃着自己的学业回国,难道仅是为了看别的男人在她身旁?这不是他的选择,这也不是她的最后。
小妮子。
我一定会娶你的。
温醉清忍不住笑着。望着天。
二十四岁的他不再是十九岁不懂面包的少年——他能像个视死如归的死士般同自己的父母顶撞闹翻,这一天,总是要来的。
对不起,云云,是我来迟了。
三十二。春天 po-1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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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沉默着,任他摆弄自己的嘴唇,又心酸的准备迎接他的折磨,低头之际,她又愤怒的想,如果这次他真的强迫她,她就辞职回到Z市,余生,再不想听到他一分一厘的消息。
可他只是摸着她的嘴唇,眼神迷离的看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再是看到她的脖颈,低下头,薄薄的嘴唇挨着她颈间的肌肤。
“对不起,云云。”
他的声息孱孱,凝重的将这五个字,送到她的耳边。
何云有些受惊的抬着头,凝神的看着眼前醉了酒,红着眼的男人。自己的气仿佛从某处泄走,胸口空荡荡的留着些惆怅和无奈。
“自负自大的温醉清向何云道歉。”
“一是不应该丢下她,独自去了国外。”
“二是不应该说她不自爱,他明明知道何云最淳朴了,如果不是因为别的,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三是不应该在黑夜里,赶她下车,对她说滚,看着她站在路边流泪。”
“最最最不应该的,是温醉清爱着何云,可他说的话却总是令人那么讨厌。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这么性感的何云,他不想看见她对他冷冰冰的模样,他害怕,他在害怕何云真的不再爱他。所以,他说的话很糟糕,害得她每次都背对着,落寞的离开。”
“所以,他想用余生来道一辈子的歉。”
温醉清摸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泪珠,右手十指相扣的扣住她的左手,徐徐的说。
“云云,我们都应该心知肚明返回A市的原因。就不会甘心结局只是这样。云云,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他的嘴唇轻轻的啄吻着她泛着殷红的唇,泪珠含进两人的唇间,咸中带着微微的甜。
或许他眼里的诚挚敲碎她好不容易围起来的栅栏,又或许他的话正正好戳到她的软处,人的心都是肉做的,疼中想要开出芽来,她冰冻的心仿佛要回暖了,因为有人强行用火把,要把雪天,烧出了一个春天。
拿着火把的人,吻着她的唇,手指紧紧相扣,蛮力的压着她的身子却带着害怕的颤抖,他细腻的吻着,像涓涓春水,流过她封雪的草路,开出一条溪流。
河中的灯晖像是黑夜中他的眼,满碎星光淘尽,那双琉璃眼似要吻干她的泪滴。
“云云,二十七岁,我做你唯一的新郎。”
这句话收在她心里的储藏柜间,放在最中间,猝不及防的每每念起,心就被这句话的荆棘扎得流血,又嗜血般的满足。
她防备的双肩渐渐松下,她流着泪,吞咽着上涌的哽咽,她低着头,声音沙哑而嘘声。
“说话要算数。”
温醉清像是在沙漠中终于见到那片绿洲,他埋进她的脖颈,紧紧地抱她入怀。
“云云。”
声音颤抖而激动。
大年初二,还有人在窗外放着绚丽的烟火,砰的一声接着一声,声没光亮,四散的,聚拢的烟火,转瞬即逝,一闪一闪的打在靠在墙边拥吻的男女,女人被男人双手相扣的压过头顶,急促的,粗重的呼吸在这还没开灯的房间里传开。
温醉清的承诺放在这个廉价的出租屋里,被何云小心的拾起,这次,她还是信了。
这只蝴蝶,不会飞。
温醉清还是第一次进入她的出租屋,开了灯才知道有多么的狭小。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小灶,一个冰箱,一个小桌子,拥挤在这个几十平米的房间里。
他直径躺在她的床上,闻着枕头上熟悉的馨香,他笑得开怀,比之四年来的荣誉,这是他笑得最大的一次。
“温醉清,你别放肆。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何云插着腰,嘴唇被他亲得微微红肿,双眼还是水光粼粼,不自然的看着床上的男人,靠着提高声音虚张声势。
却是被他一把拥到床上,躺在他的怀中,看着他忍俊不禁的笑容,何云自己也莫名的笑了,顺从的躺在他的怀中,听着胸膛里乱跳的心声,她是知道的。
他的心不比自己平静。
“云云,很晚了。我走路来的,你看,周围都没车了,让我睡这里吧,我保证一动不动。”温醉清双手比着发誓,揽着何云的身子死死不肯放开,还撒娇般的埋进她的锁骨处,任何云怎么掰开,他都丝毫不动。
何云没辙,明明跟她一起散的场,哪来这么快的腿比得上顾鹿深的车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和好就急不可耐的上她床,该不会就只是想上她吧?她转而变得有些生气,戳着他的胸口,“温醉清,我还没说原谅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温醉清知道她的心里还需要缓缓,不能强迫,别让她误会自己了。只深深的抱住她,怀里娇小而温热的身子,是他想了几年的温暖,不再是冷冰冷的罐子,他暗诫自己,一切都要忍住。
他起了身,在何云还有点吃惊的神情中,吻了吻她的嘴唇,对她说。
“明天见。晚安。”
走到门口,他转身之际又望着她,他的脸上变得认真,对她说的话也认真极了。
“云云,今晚上的事你不能反悔。”
转身,门轻轻的关上。
三三:大姨妈来了,本来更两章的,就没时间了……女人的痛,大家都懂。
下章是甜肉,我要想想……怎么写甜,好好安排一下。
甜的部分可能是两三章完结。然后第一大章节就完结了。开始进入第二大章节。
友情提示,第二大章节的男主会很渣,很渣,大家到时候请骂他,不要骂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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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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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都花苑。
是他回国后刚买的房子。
温醉清用了万般力气才劝得何云搬出她的出租屋里,叫了搬家公司将她的行李拖走,一并运到了丽都花苑。
这是个小别墅,带一个小院子,一共两层,上层是一间卧室,书房,衣帽间,健身房和KTV,KTV是何云的最爱,他还记得她那时最爱存钱去唱歌,虽然五音不全,还被他狠狠嘲笑了几番,但他还是在这层黑白清冷色调的砖瓦间,穿插进一个泛着金光,五彩斑斓的KTV。
下层是厨房和客厅,还有个大大的鞋柜,里面装满了他收藏的限量名鞋。平时会有个阿姨隔天进行打扫清理,饭倒是他自己点的外卖。
他说,现在,你就是我的管饭婆了。
气得何云拿起铲子就追着他上下乱跑。
白白的围墙中间,是个遮盖的铁门。院子里围着一圈水仙和瑞香的栅栏,逞妍斗色。左右两边绿草如茵,还有些野花招摇的盛开着。
有时,何云便被温醉清按在草地上,他将他的衣服脱了垫在地上,她的背便躺在上面,她透过他的肩头,被他顶得一颤一颤的望着天上的白云,消散又聚拢。
他发凉的胸膛,流着汗,抵着她软糯的胸乳,舌头舔着她白嫩的脖肉,绵绵的,像是棉花糖。
他的律动只增不减,有时舔着她胸上的红豆,他的东西就又在她身体里胀大几分,逼得她无助的呻吟,只得松着那软肉,让他更是无隙的深入。
她咬着拇指,软着声音求他。
“温醉清,我快被你撑。。。坏了,你。。。你轻些。”
他嘴上说着答应,身体却让她卷入深海,再翻起滔天巨浪,她被他撞得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又被院外经过的人听见,只委屈的用手掩住嘴,又愤愤的掐了掐他胸上硬硬的茱萸。
云怎么会一闪一闪的?
原来是她被他顶得极快,她的眼睛刺激得一睁开便身子痉挛的闭上,甬道的蜜液都快被他榨干。
她低头,那几支招摇的野花,便随着他的顶撞,痒痒的扫过她胸上的红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还有几支,便随着他的东西,顶进她的洞口,黄色的汁液和残瓣便黏在她的大腿根处,花香四溢。
“温醉清,不。。。不要了。”
她哭噎着。
他却入得更深了。
为了不被公司里的同事发现,她每每拒绝与温醉清同行,温醉清拗不过她,只得让她骑到半路,他再去接她,为此,他还新买了一辆后备箱极大的车,方便放下她的小电驴。
早上他们吃着早点,在客厅间拥吻后,十指相扣的出门,晚上有时他有应酬,她便看着电视等他,待他回来时就躺在他的怀里,一起去洗澡。
不过何云还是想吐槽,温醉清的性欲还是那么大。
有时,她做着菜,他就从背后抱住她,手指不安分的撩起她的睡衣,揉捏着她的胸口。
她切着白菜,左手按住他的手,右手便停住。
她说,温醉清,我在做菜呢。
他便笑着,呼气在她的耳背,低哑着说,我也在做菜呢。
他的手便撩起身后的裙边,拨开薄薄的内裤,捏着她的小核。摸着已经湿润透了,便直径放进去,又觉得还是太小,只得退出个口又进去,再退再进,直至全根没入。
“你怎么还是那么紧,云云。”
他又说。
“记得第一次,我看着这么小的口,却能吞进大它这么大的东西时,简直不可思议极了。看着粉色的还透着嫩气的肉吞咽着黑色,你不知道云云,我差点就射了。但我想我可不能丢人,所以我忍住了。”
停顿了一会,他又说,云云,你真是个贪吃鬼。
何云被撞的双手撑住柜面,听他的话羞得不知言语,只得喘着声音,碎不成声。
“你。。。你才是。”
“我可不是,我就只爱吃你。”
他在她身后笑得欢快,身下动的激烈,撞得她的手一下脱力,身子差点摔倒,好在他拦腰扶住。
不过下一步,却被他抱住抵在墙上,她的双腿悬空的交叉着他紧致的腰身,双手抱住他的脖颈,头挨着他耳上柔软的发丝,喘着软气。
“你。。。慢些,没人。。。跟你抢。”
白裙上蕾丝的柔边如风吹过的丝绸,一搭一搭的贴在她的臀上,他的粗气喘在她的耳边,手指陷进她柔软的臀肉,五指鲜明。她的长发一起一落的撒落在手臂,有几缕发丝飘进她的嘴边,她都无力去拿开。
只张着嘴,闭着眼,像只濒死的白鹅,仰着脖子,迎接身体里一涌一涌的刺激。有时是某个点,有时是深处的压迫,有时是顶撞的律动,都让她抱紧了他的脖颈,头埋进他的脖子里。
一次又一次,滚烫的东西隔着套子在她身体里一动一动的射进,她的双腿发麻,被他放下时,腿软的瘫在地板上。
温醉清便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眼中委屈的水珠,脸颊上透着粉,像是偷喝了酒般,无力的瘫在地,背靠着墙面,嘴边还有乌黑的几丝头发,随手戏谑的抱起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我还没吃饱呢。”
何云回应的,只是虚弱的锤着他的胸口。
有时,早晨醒来,她一动身,他那东西便滑溜溜的从她底下出去,白色的体液便流到她的腿根的肌肤上,身下如同泥泞不堪。
原来他弄完了也放在她里面,堵住她的穴口,直到清晨。
何云便拿过枕头捂在他脸上,只憋得他连连咳嗽,她才起身。警告他下次不许这样,还有记得戴套。
他道歉的抱住她的身子,随之便买了一箱避孕套,每次又嫌弃的说。
“云云,我还是更喜欢和你亲密接触。”
何云只翻过身,硬气的说,不做那就睡觉。
结果当然是她第二天一下床便腿酸的摔在地面,被温醉清笑笑着抱起。
三十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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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开始,她未曾想过他们的关系会这么融洽。
她想,或许那晚过后她就会看到他拥着别的女人。昨晚的话只是他的醉话,而她,昨晚是不是也被他染醉。
可他第二天敲开她的门,为她戴上帽子,围着围巾,带她去游乐园,他说,他要满足自己和她一个共同的梦。
过山车,冲上云霄,鬼屋,她紧张握住他的手,他便懂得的拥她入怀,她没有呕吐,所以他们坐上了摩天轮。在顶端,他含着她颤抖的唇,那云,便落进她的眼里。
过年放假的那几天,他天天都来寻她,有时出去溜达,带她去火爆的景点,有时便一整天待在她的屋子,枕在她的腿上抬眼看着她看电视,到了夜晚也扭扭捏捏不肯离开。
到了公司上班那日。
他便挤着她坐上员工电梯,还对着同事们笑得和蔼。
“不想等电梯了,不好意思跟你们挤挤了。”
话音落完,他就挤着她压在角落,手便旁若无人的握住她的小手,细细的揉捏,眼神却装得淡定。吓得她赶忙缩着手,感叹幸好冬天的衣袖够长,没人看得见他们的动作。
她羞愤着,却也为此在其中开出一朵花来。
他收敛了他的性子,也不再强硬的胁迫,她也不去询问他之前的女友,那些女人便也从来没有出现,偶尔公司里碰见那个火锅美女,她才知道原来是个合作商。
有时他也邪恶。在家里缠着她穿黑丝诱惑,她羞耻的拒绝,他便第二天在公司里滥用职权,说公司统一正装,女人都穿黑丝,也不怕别人说他变态。
不过,也没有女人怀疑他变态,因为她们一致认为,温经理不缺女人,还缺到变态。
只有何云才明白他的坏心思,她别扭的买着黑丝,把它藏进床底,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
他便装作无意的挂着衣服,转过身,说,诶,公司好像出了个新规定啊。
她玩着手机,眼也不抬,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温醉清一下扑在她身上,手机便脱手在床面,何云瘪嘴的看着他,他只玩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那快穿给我看看。
“这可不是在公司。”
何云将自己的头发抓回,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段子笑着。
他也没恼,手掌抓住她握着手机的手,低下头便吻向她的嘴唇,不让她玩手机,眼睛便盯着她的眼,遮住她躲避的,想看完那段段子的眼神。
早上她便早早的去了公司,也不等温醉清,不想让他看着自己窘迫的模样。
他刚到公司,斜眼看了看缩成乌龟的何云,可爱的要紧,在旁人莫名其妙的眼神的嗤的一笑,满面春风。
只不过一个小时,他身边的助理通知她交接文件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躲不过了。
刚开始还正儿八经的谈着工作,他的眼神还停在她的脸上,等她稍微松懈的时候,那人便肆无忌惮的用着鞋尖磨着她的小腿,嘴上还一本正经。
“你的这个策划方案不错。。。”
何云抿抿嘴,拿着文件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他的骚扰。
她说,没事的话,我就退下了。
温醉清摸着下巴,在她呆愣之际便将她拉着,背坐在他身上,双腿顶开她的大腿,手便摸向大腿根处那片薄如蝉丝的黑丝,隔空着一片遐想的空间于白色的内裤间,按压指点着中间硬硬的花粒。
嘴上还邪气的说,还有事呢,何人事,我想问问,你招人的时候也这么招人吗?
她不敢声张,又被他禁锢着,只压着声劝告他,“别胡来,这是公司。”
他像是没听见般,一只手解开她胸口的纽扣,那片白花花的肉便迫不及待的蹦出来,雪白的肌肤与纯白的内衣颜色几乎一致,只他将那红点拨弄出时,仿佛天边刚出红日,生的朝气便印在他的眸中。
另一只手便撕开她的黑丝,手掌抚在她包裹着嫩肉的,绵绸的布料间,隔着布上下的滑动,一会而间,手指便触到湿湿的触感,她的白色内裤间,露出一小片湿漉的灰色。
“你湿了。”
他将这句话送到她耳边,何云羞得扭动着身体,想摆脱他的禁锢。可是他手臂揽着她的腰,手掌便肆意的握着她的胸乳,用力到她放弃。
他解开自己的皮带,拉开金属的拉链,那东西弹的一下打在她的屁股上。
她仰着头软滩的靠在他的肩上,手指磨着他的耳垂,嘴里喃喃的骂他,坏人。
他便低着头,双手抬着她的大腿,看着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没入她的身体里,缓动的抽动着,在看着那东西抽出她的身体,剩着头还在里头,视觉上的刺激让他变得更硬,想在她身体里撞烂她。
她的软语抽抽啼啼的还在耳边,缠得人只想融在里面,戳进她最深最里处,再听着她哭泣的求饶,他低着头陷在她扬起的脖颈处,汗滴落在她的肌肤,一瞬变凉,下身动得更快了。
“唔,慢点。。。慢点。。。”
她纤细的手指抓着他的肩膀,凸着骨头,青筋在手背现出。腿一摆一摆的打在他的小腿处,腰部被他顶得无助的弓着,腿张得极大,只为松开那份堵塞的压迫。黑丝上下都是他勾拉撕出的洞,黑色中白得似雪的肌肤,被他的手指揉捏得发红。
一次不过只是开始,第二次才是开宴。
“别。。。别在那。。。”
办公桌下四处散乱着文件,她的上身挨在冰凉的桌面,双手紧紧握住桌边,她的下裙和内裤早就不知所踪,代替的是男人的双手,和满满塞进的东西。
她也不知时长,她的哭噎渐渐失声,却换不回身下男人的怜悯,一次又一次的浪潮刺激得她的下身抽搐,液体无止境的流下,打湿他的西装裤。
三次,四次。
她只能瘫在他的怀里,任他的摆弄,眼角已经哭红,手指抓到失力,连话也说不出了。
什么时候被抱出去她也不知了,只是第二天,同事们都问她昨天在温经理办公室晕倒了,被他中午送去了医院,身体康复得怎么样。
何云一下羞红了脸,只低着头,无措的摆弄着桌上的东西,说着没事了,谢谢关心,心里将温醉清骂了个遍。
她跟他在这时光里过得惬意极了。
因为长得显小,她跟着他去开讲座,老是被人以为是他妹妹,气得她懒得解释,来一个就说一声,对,我是她妹妹。
反正只呆一次,懒得计较了,她无语的想着。
为了不戳穿自己说的话,她还怂恿温醉清别说漏了嘴,省得她又要去解释。温醉清皱着眉,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只不耐烦的拉过她的手,说了声行。
后又走到拐角处,在无人的地方深深的吻着她,压着嗓子问她,“好妹妹,今晚哥哥操你好不好?”
就被她捏了一下腰肉,痒得他心里更痒了。
和他住在一起,和他一起上班,和他躺在一个沙发里看着电视,和他一起吃饭,和他一起在床上相拥着睡觉,日出而行,日落而归。
她以为就会这样,一直持续到二十七岁。
她会做他的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在牧师的见证下亲吻他的嘴角,他会牵着她的手,携手走进神圣的殿堂。
说着“我愿意”的承诺,再儿孙满堂,可命运的捉弄,才刚刚开始。
二十五岁之后,是她的噩梦,她不愿去回想了,徒增两行清泪。
她的美好,于此结束。
温醉清,你对不起我。
她说。
三十五。怀疑
35(第二章节)
枝丫上的一片江南雪,暖阳烧空它仅剩的纯白,人们只知庆贺春日的来临,谁又能认真听雪的喟叹,寥寥一生,不留痕迹的消失。
阳台的银色围栏上洒满了金光,光是看着便觉得烫眼。
温醉清习惯性的低头抽着烟,被林医生调笑着,说他现在烟瘾怎么大,以后得个肺癌啥的就知道后悔了。
他抬手笑了笑,红色的烟头如同烈焰般燃烧。
“烟不是个好东西。吸烟的谁不知有害身体。不过痛苦来的时候谁都想找个东西压一压,谁知染上这玩意儿就摆不脱了,现在到成了,戒烟才是最大的痛苦。”
“每个老烟民都这么说。”林医生摇摇头,谁都知染上就难戒了,但还是要拾起它送到嘴边,说不出是自作自受,还是无可奈何。
两人沉默的看了会地面停靠的车辆,温醉清的烟也快烧到尾了,他抖抖烟灰,抬眼看着林医生。
他问,何云怎么样。
林医生也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何云说到她怀孕时,突然就晕倒了。现在还在房间里休息。”
温醉清只应了声,也没再搭话,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卧室,一会儿间便熄灭奄奄一息的红色,走到垃圾桶旁,将烟蒂随手便扔进去。
“听溪花村的夏婶说,她老是有时半夜跑到河边,跪着念经。我怕,孩子可能是掉进河里了。所以她要住在所有挨着哀河的村子里,听Z市老人方的俗说,溺死的孩子灵魂附在河上,下葬时要沿着那条河做礼直送入海,这样,孩子死后才没有怨恨。”
林医生的声音不紧不慢,他知道他想问出孩子的下落,他还存着一丝怀疑,认为何云把孩子藏起来了,不然,他不会看着他寻人去B市打听。
他说的这番话,只是想劝他接受现实。
温醉清的确听到了,他面无表情,好似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般,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又翘着个二郎腿,问他,何云怎样才能好?
林医生一下说不出口了,高烧带来的精神损伤,并不是他心理医生能做到完全康复的。可是他又不想打击他,只说,你让她多出去走走,让她提起一点兴趣。
或者。
他一时有点尴尬的说不出来,男女间的种种往来,再加上何云如今的模样,他也不知提出这个建议是好是坏。
“再给她一个孩子。说不定怀了孕,母爱会让她振作些。”
他抵不过温醉清探究的眼神,还是小心翼翼的脱口而出。
温醉清摸了摸沙发上的皮料,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待林医生想告别的时候,他便起了身,拿起桌上的钥匙,又嘱咐了一声正在厨房收拾的李婆子,待何云醒了便给他通个电话。
又看着林医生,摇了摇钥匙,“我刚好去公司,坐我车吧。”
林医生说了声谢谢,便跟着他出门了。
临走时还给李婆子留了些治疗药和镇定剂,又说尽量不要用药,副作用大,少让她受刺激就行。
黑夜降临,夜晚渐渐成型,路灯准时一排的发出黄光,照亮行人疲惫的脸颊。
夏语莺也刚下了班回到家,开了门屋子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她闷闷的将高跟鞋摔在地,又打开灯,几步便躺在沙发上,瘫着舒服的舒展了身子。
她又看看微信里温醉清回复她的今晚回来住不,单调的一个“嗯”字,她戳着屏幕,心里不满的想,也就她受得住他的冷淡。
上翻着微信的聊天记录,大多数都是她一大串的文字,他的回答总是“嗯”,“好”,“行”。话少得像得了病。翻着翻着她又觉得没意思,随身将手机扔在茶几上。
新婚当夜,他被人们灌满了酒,她坐在床上还没等上他的问候,他便一步扑在床上,睡着了。她难以置信,但又看看酒意上脸通红得有些吓人了,她又心疼的为他脱下衣服,踉踉跄跄的将他扶上床,自己便去洗漱,夜晚抱着他入睡了。
她的洞房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的五个月,他不是加班就是出差,在家里的时间少得她都以为自己是个寡妇,说出去也挺好笑,温醉清居然五个月都没碰过她,他一回来便已是深夜,回来便睡着了。
她也不懂,她还在坚持些什么。
这次她无论如何都想试试了,是她身材不好,还是他,心里有鬼。
温醉清回来时如同夏语莺所说的,已经是深夜了。他解锁了房门,屋子里黑得不见五指,他开了灯放下公文包,转身便去洗漱室洗澡收拾。
等他打理好,裹着睡袍进到卧室,也不开灯了,床上的被子隐隐约约鼓起一个小包,他也只略略看了一眼,翻身便睡在了旁边,侧着身子准备入睡。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却大胆的伸进他睡袍的下面,直直的握住那根东西。
温醉清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抽出来,硬着声音说,睡觉。
夏语莺一下怒了,她翻身坐上他的身子,她着了一身黑色薄丝的真空睡衣,透到两点诱惑的裸露着,下面也是条透明的内裤,翻身时,短短的衣服都遮不住她的屁股。
“温醉清!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夏语莺捏着他的睡袍,声音颤抖还缠着怒吼,她的手赌气的握住那根东西,上下的拨弄着。
温醉清双手枕在脑后,斜着笑看着她,发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只是累了。应酬太多。”
“你骗人!”
夏语莺听不进他再狡辩的话语了,她撩起他的袍子,羞涩的又强硬的将那东西从内裤里拨出来,一手握不全的摆弄着。
温醉清并没有再反抗,他闭上眼,连句话都不想说了。
夏语莺被他的动作更怒了,他就是对自己没兴趣,他居然可以闭着眼不理她的一举一动,行,她倒想看看,他会有多淡定。
心里愤怒的想着,她忍着自己心里的畏惧,撩着头发到耳后。第一次嘴唇碰到男人的东西。
男人的本性是不变的,那东西在她嘴里青涩的变大变硬,她艰难的吞吐,再得意的看着他皱着眉,闭着眼,却也享受的表情,她不懂他在累什么。
她弄了很久,嘴唇都破了点皮,那白浊含着腥味射进她的嘴里,她皱眉的跑进一旁的厕所,涮涮口,待嘴里没了这气息她才跑出来,看着睁着眼看着她的温醉清,表情顿时一扬。
“我看你那家伙并不说累。”她嬉笑着说。
“现在它也累了。”
温醉清冷淡的说着,便翻身过去,背对着她。
夏语莺不信的撇了撇嘴角,直径上床,手依旧伸向他的东西,只摸到软软的一团。她的手再怎么动,那东西就是不硬,她又忍着用嘴吞了两口,还没吞下,就被他用手抓紧了头发直直的抬高。
“睡觉,别弄了。明天还要上班。”
他拽着她的身子就甩到了他的一边,大露的美色他只当是碍眼,还没看清她的表情,他便又背对她沉沉的睡去,背影冷得冻人。
夏语莺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的躺下了身子,双臂捂紧了自己,七月的天却冷得她盖住了被子。
她现在心里的疑心越来越大,她越发肯定,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花花公子温醉清,怎甘心拘束于婚姻,她越想越觉得该是如此。
三三:这是个伏笔。引发了后面的剧情。下一章男女对手戏。晚8.30更
可能会有修文的举动,我会在留言里面通知。
唉,这就是第一次写文的坏处,没经验,就只能修修补补,达到自己想要的文风。
三十六。破碎
36
林婶早上刚从菜市场回来,买了点散云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些猪肉,听说最近市里闹猪瘟,各家养猪的都拉出去埋了,猪肉价高了不少,往后还会更贵,她也赶紧存上几斤。
虽说这个温先生也不差钱,但她这年龄可瞧得多了哩。
他隔三差五才回一趟,说是屋里这位是他的妻子,但哪有不过夜的丈夫?这不得了病,只得耗着钱养着,但男人哪有守着一个疯女人过的,趁现在还有点夫妻情分,还能软下心花着钱,这要是走到尽头了,她的生活就难了哟。
刚煮上饭,菜还没洗,散云就醒了,林婶也听林医生劝告叫她散云,或是云云,用帕子给她收拾收拾脸,转而从围裙里掏出手机,给温先生打电话。
散云已经醒来,她的眼神浑浊的望着前方,林婶有时粗糙的手茧在脸上磨出几条红痕,她也没吱声,只慢悠悠的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梳着自己的头发,发丝一根一根的从头皮掉到地上。
菜刚摆上桌,凉了一会,散云也还没出来。林婶刚想催催,门铃便突然响起,她赶忙又去开门。
“她不是醒了吗?”
温醉清脱着鞋,四周打量几番客厅厨房,又顺手拿过林婶递来的拖鞋,慢慢的走进客厅。
林婶说,云云还在里面梳洗,可能要等一会。
“这都几点了?”温醉清抬手看了看手表,直径走向她的卧房,随意的打开门,斜眼一看,散云还在那里梳头发。
“就你那几根短毛,越梳越少。”温醉清揽过她手里的梳子,替她梳拢了几把,又撇下梳齿间掺杂的落发,握了一把在她眼前。
他说,你看你掉的头发,早晚成个秃子,还不好好吃饭。
散云直盯盯的看着那撺头发,木讷的,被动的听着他的嘲讽,直看了良久。
得,又不说话了。非得弄她她才说两句。温醉清扔下梳子,一把拉过她的手,直拉得她歪歪倒倒的,按在座椅上才消停。
林婶已经摆好了碗筷,又给散云盛了小碗的饭递到她的面前,散云倒也听话了些,拿起了身边的筷子。
“怎么又是西红柿炒鸡蛋。吃些没营养的,你说这病怎么好起来?”温醉清不满的用筷子扒拉了几下菜,眼神缓缓的瞟向站在一旁的林婶。
林婶干巴巴的笑着,有些局促,似乎不明白温先生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她也委屈的说。
“温先生,那个,是云云爱吃,上次就做了个牛肉,她碰都不碰,我这也是为了云云身子着想。”
温醉清看着低头不吭的散云,已经扒拉了几口饭,虽不算多,也算吃上了,他便招呼着林婶一起入座吃饭,一边吃着,一边还嘱咐她。
“晚上你得看看她蹬被不,她这习惯老改不了,夜里受凉了又要跑医院一趟。”
“也别老给她做同一个菜,她之前还喜欢吃糖醋排骨,现在变成这个,这女人善变得很。”
“有空带她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啥的,老穿那几件多寒碜。到时候你刷信用卡就行。”
散云只闷闷的吃着饭,手夹得极慢,温醉清看不过又给她夹了一大把,她动也不动,只吃自己夹的,到把他给气笑了。
心想这女人,不理睬他,竟然还在意他夹的东西,装无动于衷连尾巴都藏不好。
待吃过饭,温醉清便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她两眼放空的看着屏幕,突然想起事来,询问林婶,她上来后吃药了没?
林婶正在洗碗,听见这话忙关了水,在围裙上擦擦手,赶忙从电视柜里翻起了药,一边又说。“温先生,你来的正好,云云不肯吃药,我怎么劝都没法子。”
温醉清揽着散云的腰,收得紧紧的,听见这话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接过林婶手里的药,在林婶紧促的笑容中,带着她进了卧室,顺手捞起茶几上倒满了水的杯子。
门,在林婶眼中缓缓的关上。
他的手摸着瓶身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拧开瓶盖,黄色扁平的药片摊在他的手心,他也不知这片小小的化学物怎么做到治疗的,一颗就比上一个人的身体器官。
散云安静的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沉默得像是橱窗里里化着人型的木头。
死寂般的空气,流动着缓和的呼吸声,偶时便是药片碰撞的声响,再无声息。
良久,他问,为什么不肯吃药?
他的语气好像带着可怜,但大多是带着嘲弄。
“普通人一颗便是他们一个月的收入,他们忍着攒上几年才买一瓶。你就比较幸运了,碰见一个愿意为你花钱的冤大头,想有多少有多少,你还不肯碰?怎么,嫌它还不够贵?”
散云开始拨弄着手指,左手食指打圈绕着右手食指,循环不停,外界的喧嚣像是被她隔了音,只有自己的手指在言语。
“说话!”他疾步走到她的跟前,右手捏住她的下巴高高抬起,让她蒙着一层纱的眼好好的看着他,左手便拿着药瓶在她脸颊侧摇晃着。
她看着他,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手指般毫无表情,不说一句,不流神色,眼睛的一眨一眨,才能证明,她不是根木头。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样子还会有人要你?嗯?何云。”他的右手转而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声音微沉,还嘲讥的挑了挑眉,接下来说的话就更重了、
他说,你有见过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是个疯子女人的?你或许就该配个傻子,一疯一傻,多有意思,说不定就有政府救济你俩,省得我操这份烂心。
他说,何云,你别忘了,我们两可不是什么夫妻关系,连证儿都没领呢。我可没这义务负责你一辈子。不过我这人就心肠好,看在以前的关系上给你弄套房子,还给你看医生。
他看着她的神情终于有丝变动,右手捏脸的力气用大了些,或许他也是有点气了。“诶,你说你非要走,结果就弄成这幅鬼样子,那个男人也不管你,最后还得我来收摊子,何云,你就没点报答我的?我要求不多,把药吃了,省得我叫林医生,麻烦死了。”
散云或许真的听进去了,她看了看他的脸庞,转头看了看他左手已经拧开盖子的药瓶,抬手轻轻的碰上那个绿花花的瓶子,在他的满意中,渐渐的握住瓶身。
然后,在他准备去拿水杯的一瞬间,拿起药瓶,瓶口直直的捂向自己的唇间,张着嘴,将药片全部灌进自己的嘴里。
药片一股脑的塞进,她的脸颊鼓起两个扭曲的大包,有些药片散乱的落在她的身上,还有些落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你疯了!”
温醉清惊愕的一下将药瓶从她的手里拽出,连忙按下她的身子,手指在她嘴里拼命的扣着,甚至伸到她的喉咙处,药片含着口水尽数掉落。
她止不住的干呕,双手紧紧握住温醉清伸进嘴里的手,呕声连连,地上全是黄色的药片混着黄液。
散云只觉得喉咙干烧得疼,上涌的胃酸也不好受,嘴里还有药片的苦味,她却看着一脸着急的温醉清,轻轻的笑了。
他不是想她吃药么?那她就吃给他看,越多越好,吃死了也省得他唠叨。
手指在她口腔里已经摸不到什么了,他看着散云笑着,扯着嘴角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在她的衣裙上抹去手指上的液体。
“行,你是病人你最大。我跟一个疯子扯什么。”
温醉清一把将那水杯掀翻在地,玻璃在地上清脆的摔成碎片,随即卧房的门一声打开后,再是重重的关上。
散云,面无表情。
三三:没想到自己会写这么久。。。索瑞啦。明天会准时的。。。。
三十七。回家 po-18.com
37
温醉清摔门而去,林婶吓得身子一抖擞,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兴许是散云又发病了,赶忙出了厨门查看情况,只看见先生走到门前正在换鞋,散云的卧房紧闭着,他的表情犹如寒霜。
林婶握了握手,含着笑,生怕引燃这火桶,说道,“先生这就走了啊。”
“把里面收拾了就行。”他已经换好鞋了,正了正领带,脸上恢复了平静。
他已然转身,林婶也正准备进去看看情况,只一稍的功夫,他又嘱咐着。
“你劝着吃药,她若是按时吃了,工资涨三倍。”
出门的时候,夏日的伏热闷闷的,像是水晶棺里淌着澎热着蒸汽,树影斜卧的藏在光影子下,热风一吹,燥气就全迎出来,可不恼人。
他摸摸额上几滴透明的汗,微眯了眼,在刺眼的光下仔细默读着短信的文字,那汗悄然的落在屏幕间,折射出斑斓的色线。
三千公里的距离,第一次是为了寻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第二次,是为了寻他孩子的坟冢。
他的希望,在言语的讲解中,事实的环境里,像剥洋葱般,一层一层的破碎扔除。
B市,日升巷,微风。
这个世界对他有趣多了,他是A市土生土长的人,孩子却埋在B市,三千公里,死后一个月他才看到那堆埋着死孩的坟包。
哀河不远处的山头,败落的散叶,高矮参差的灌木,压抑成黑的郁郁葱葱间,有个不起眼的土堆,小小的,不细看这土的边角,还当是个斜坡。新生的杂草蔓延,若不是顶上土间插着一根白布条,或许谁都不敢相信,这里埋着一个孩子。
他又心痒的抽起了烟,刚换的新品种,听说后劲更大。吞吐云雾时的神色,影影绰绰间流露出一阵凄惶。
他想,何云是有多恨他.,恨到挺着肚子,也要跟着顾鹿深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把他的孩子埋在这,连个墓碑都没有。结果呢?得上病,连顾鹿深也扔下她跑了,自己却跑来捡上这个烂活。
他又想,真是他,惯坏她了。
他摸了一把坟上沙沙的泥粒,顺而两腿毫无形象的张开瘫坐在地,也不顾底下的泥土有多脏人了,就像个二流子般,吸着烟,看着那个山包看了良久。
河边总是要凉快些的,他眼睛有些干涩了,他的双臂撑在膝盖上,头颓然的垂下。
烟灰无知的掉落在手背上,就像每一滴泪水滴进土里,悄无声息。
他的双手逐渐握拳,青筋爆裂,手指深深的陷进肉里。
何云,你真活该。他喃喃的说着。
又可怜。不一会,他又叹了一声。
日落山头,红霞漫布,鸟儿飞回巢穴,暗色吞噬着山林的光芒,一片人影站在河边,踢着石子,眺望着山头。
“嗯,你明天带人把那个坟挖出来。让人小心些,别弄坏弄倒了,钱不是问题,要弄什么仪式也给摆上,别出些糟心事来……”
身影照在河面总是摇摇晃晃的,静谧的山河间仅有他的声音碎碎叨叨,贪睡的黑虫被这杂声吵醒,它爬到他的鞋面,想细听是什么吵它安眠。
他的嘴唇闭闭合合的,寻常人的口气。
他最后说道,我带孩子回家。
踏在A市的路上,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久很了,发着热。他的影子长长斜斜,后又短短正正的映在砖路上。
走到一半他忽而又停下,斜瞟着眼瞧了一眼墙角的男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穿着的男人,白衣短袖,黑色短裤。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了,手指不停的摩挲着裤缘。
夏语莺打开门,笑着为他脱下上衣,后又看见他屁股上的泥渍,疑惑地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温醉清笑笑,关上门说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你在说什么啊。我哪又知道了。”她踮着脚,将衣物挂在最高一格的衣架上,背着他说着话。
温醉清没再说话,直径走向洗漱室,清理这一天的污垢。
待两人躺在床上,夏语莺不由得抱紧他的身子,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光滑的大腿不断地摩擦着他腿上的肌肤,她柔着声音,手指在他胸上轻轻地打着圈。
“温先生,你今天累吗?”
“不累。”他看着她也轻声说着,夏语莺顿时眼睛亮了些,刚想伸手伸进他的袍里。
“不过看见你就累了。”
说完,他便扔开她的手,闭着眼不再理会,她的大腿顿时僵住。
“温醉清,你……”她生气的刚要起身,却被他揽住了身子倒在床上,她看着他柔笑的看着自己,嘴唇猝不及防的被他啄上一口。
“别闹了,睡觉。”
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情绪,夏语莺抿着嘴唇,舔舐着似乎还留着热量的那片肉,禁不住憋着笑,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也闭着眼睡上了。
而散云,正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莫名的流着泪。
三三:其实并不是想塑造一个传统的渣男,所以到后面就会知道两人的变化。(我知道我为什么不早点写出来有点烦,那主要是留个悬念嘛,让大家看到最后有种,哇,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哈哈哈。)
最近还在修文,所以更新时间就晚了,但是每日更新是不会缺的。
还有小可爱(人间水蜜桃)猜出女主的结局了,恭喜她,奖励是放在这里给大家看看。
那大家猜猜男主知道女主死了会怎样么……
猜对了有奖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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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福气
38
今天是个星期六,已是临近中午了,夏语莺懒散的躺在床上,她微睁了眼,手臂下意识的收拢,再发现怀中已是空无一物时,她猛地睁眼,打量着四周。
她光着脚,打开了房门,放眼便瞧见温醉清已经收拾好了,正在换鞋准备出门。
她唤着他,问,“老公你要去哪?”
温醉清依着墙面,抬眼看了看她,说着,“我爸让我去看他。”
“那我也一起去吧。”
夏语莺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些时候没去看望温父了,待要回房收拾几番,就听见他说。
“不用了,我爸嘱咐我一个人去。可能是有什么事要说。”
听着了,她有些失落的瘪瘪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扯着笑看着温醉清穿戴整齐的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
住进医院也不知对病人是好是坏。有的人进去,健康的也就出来了,却愁着治疗的费用,囊中羞涩,有的人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喜的是倒了结一生的痛苦。
真说不上是爱还是怨。
温醉清提着果篮,象征性的摆放在温父病床上的柜子上。
床上的人,两鬓花白,中间些微几丝白发还撑着脸面,眼袋垂得像是鱼肚子,装满着年岁的污垢。脸上皱纹斑驳的像是墙上的裂纹,斑点肆意,呼一口气,便要喘出点大气,每一口都像是窒息的前兆。
“你把何云找回来了?”温父枕在床上,眼睛有些浑浊的盯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温醉清倒像是没听出那句话的韵味般,环着双臂,笑着说。
“那不是也算得上是我妹子么,她得了病疯,身边也没个亲人,我就照顾上了。这不有点钱了,就当做个慈善积积德。”
温父哼了一声,不屑的说着,“你是我看大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做慈善还需要陪她过夜的?”
他看着温醉清陷入沉默,转而间,他的鼻息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严肃的看着他的儿子,又说。
“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温醉清,结婚懂吗?结婚不是儿戏。那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你既然娶了莺莺,你就要对她负起责任。当时她自行选择了离开,你现在就应该跟她划清距离,别念着以前的事不放。情情爱爱那都是年轻的事,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正经的。”
温醉清的笑蓦然收住,他侧着身子看着窗外,窗外不知什么树子长得这么壮实。
温父见他没说话,也不管他听进去了没,继续着自己的言谈。
“当初我就说了你们之间成不了事,你定会后悔,偏偏你还倔,折了腿也要跟她在一起。。。”
温父的话还没说完,他却听不得了,直扬了声音说着散漫的话。
他说,后悔啊,我真是后悔死了。
说完又朝着呆住的父亲侧过身,笑得和亲,装样的说着自己公司上还有点事,也不顾温父气急败坏的拍着床面,大步的退出,也不忘关上门。
若是知道他要说这些,温醉清想,他一定断然拒绝。
何云。他念叨了两句,不知放在嘴上的滋味如何,反正烧得心寥得慌,他也有些混了,两头线拉着,直拉得他犯疼。
林婶下午刻刚准备回家一趟,巧得很,刚开门就看见先生站在门前准备敲门,她含笑的打了声招呼,说了自己的原因,又告了声道别,他也没说什么,便听着身后的门一响,想来先生已经进门了。
散云正坐在沙发上,电视的叽叽喳喳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响着,像是新闻采访的桥段。门关了又合,她也没个反应,直愣愣看着视屏,直到那人搂住她的身子,戏谑的说了话,她才转了转眼珠子。
“哟,稀奇,不看天看上电视了。怎么,是不是看得脖子疼受不住了。”
他看着散云也不搭话,无趣地看向播放的的电视画面,放的像是某台知名的名人访谈节目。
主持人高高瘦瘦的,通常性的带个眼镜,装着一副精明四通八达的标签,说话时手指一定得捏着下巴,不知说上什么就附和的点头,温醉清都熟透了这种装束。
不过对面的,披着大波浪的红裙女人,他倒是有些熟悉。
“你看这女人。”温醉清又说上话了,他指了指那个名人,优雅的斜着白棍般的双腿,似乎带着艳羡的语气,朝她说着。
“主持人说她,知性,漂亮,又有才华。说若是有男人娶上她得有多大的福气,肯定要带回家珍藏,你觉得呢,云云,同是女人,你觉得若是我娶上她,是她的福气,还是我的福气呢?”
散云的眼珠子落在那个捂着嘴,笑得高雅的女人上,那身衿贵的红裙,布料柔得像水。像是真的宣传那个女人般,每每到她说话时,她的名字总是被一个精心设计的框给突出着。
夏语莺。
散云看着这三个字,一读便知她的家人会有多么的用心,为她的一生从取名开始,便做好了齐全的准备。
何云。一听便是个土名字,就跟二狗,富贵差不多的随意。
“又不说话了。心里憋着闷不肯说不难受么,还是你怕我娶了别人就扔下你不管啊,这你可得放心,我对旧情人一向慷慨,吃穿还是供的。就是这治疗费得省省,毕竟我也得为我将来的孩子打算对吧。总不能亏待着孩子。”
“不过你要是让我娶你的话,那我得考虑考虑,毕竟妻子这一栏写着精神病史的文字,可不大好看。是吧。”
他的话怎么那么多。
哔哩啪啦的,她的耳朵就像一团的蜜蜂绕着打圈,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彰显他的财富?还是救济?或是可怜?
“她的福气。”
反正总归是应着他,他就不会多话了。
果真,温醉清像是噎着般不说话了,揶揄的心思也应没了,伸手拿起遥控器,转而换了个节目。
这次是个综艺节目,里面的人哈哈大笑的说着段子,乐笑了众人,只看着他们的两个场外人,冷淡的像块寒冰。
“我把孩子的坟迁到A市墓园了。”
和着嘻嘻哈哈的笑声,这声正经的,不带语气的话出现的有些突兀了,不过散云的耳朵还是抓住了,她的情绪比之兴起了些,她转着身子,睁大了眼,满满的难以置信。
她说,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温醉清好笑的看着她,低着头摸索了几下兜里长带的烟条,点上一根,摸着她的脸颊,说着。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决不允许埋在只有野狗坟草的地方,懂吗?”那股气从尾骨升起,蒸得他坐立难安,蒸得他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整整一个月,从出生到现在,我连孩子一面也没见过,还得是我亲自去寻她的骸骨,何云,你相信吗?一个父亲,连孩子的一根头发也没摸过,最后摸到是埋着她尸首的泥土。何云,你的心里有点愧疚吗?”
散云的泪一下绷不住了,她的泪水沙沙的流下,尽数的滴在他的手背上。她抽噎着,颤着声音。
她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问你。”他的手指箍住她的下巴,热息喷在她的鼻尖上,“孩子怎么掉进河里的?顾鹿深呢?他怎么不管你?”
散云只是摇头,泪水哭花着她的脸,她又说,我对不起的只有孩子。温醉清,我没有对不住你,是你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和别的女人上床。那堆白花花的,恶心的照片现在还放在那张床底。是你先犯的错。
她又湿漉了眼,牙齿上下咬合着,紧紧的。
“如果你觉得是我对不起你,那你当初就不该救我,你就应该让我死在那张床上!”
三三:根据修文的时间线,散云的经历如下。以今年2019年为例
2018.8(怀上)——2018.10(三个月)——2018.11(逃走)——2019.5(生下)——
2019.6(找到)——2019.7(现在)
2018.12(男女配遇上)——2019.2(结婚)——2019.6—7(常出差)
对不起,我就是个数学白痴。我要重读小学数学了。还有可爱发现时间点的问题请指出。。
哈哈哈,谢谢
三十九。挂念(0909修)
39.
“何云,我为何救你?怎地不让你就死在B市呢?”他的手指摩挲着她下巴上少得可怜的肉肤,濡热的鼻息呼在她发凉的脸颊。
“等你的尸体发臭生蛆后,然后隔个三四五天,人们被你的恶臭吸引,或有好心的将你埋在不知哪堆黄土里,连孩子的坟都挨不上。些许我这算得上半个哥哥的得了消息,来年祭日上还能为你烧上几柱香。无人问津的坟上长一堆的杂草,就跟孩子一样,下葬时连个石碑都没有。你想吗?何云?你想成这样吗?你甘心就这样走完这一趟了?”
“若是我那天真的未到,你的下场就会落至如此。云云,救你的人是我。那个顾鹿深,连你就快死了都不知道。你看看你选的依靠。我现在真后悔,怎当初让你接触上这个男人。”
散云看着眼前蹙眉的男人,流着泪摇头,她双手狠狠地抓住他的双臂衣衫,眼眶像是要冒出血来,声音低得像是泣出泪来。
“温醉清,让我回日升巷,你就不需要费任何口舌。你的救济,你的施舍,你的可怜,没必要浪费在一个疯子身上。你说得对,你的钱还要用在你未来的孩子上。“
她说,以前的施救,我就当是你对自己犯的错,良心上还有点认知。
她又说,温醉清,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为什么活着让她念着过去,吃着过去的甜演变成蛀牙,疼到自己沉默。
明明是他毁败她对爱情的所有期望,怎落得到头来,一副他才是受害者的模样,再以一副救赎的慈善家的嘴脸,告诉她,这是你丢了孩子的报应,他还治着你,他是有多大度。
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她那七个月暗淡到溜不出一丝光的生活,他的自以为是,安在她和顾鹿深的身上,只觉是她背叛他。真的荒谬透了顶。犯错的明明是他,可为何,为什么所有的疼痛都是她去扛受。
“为什么活着。”他一把捏紧了她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说着,“何云,你可以怀着四个月的身孕离开,我还可笑的为你担心过你和孩子的安全,谁知道原来是背后有个男人。真好。何云,你尝受过绝望吗?就是在你以为自己快要结束痛苦的时候,有人一脚把你从山顶踢下。
可是自己却没尊严的怀念那只脚的温度。所以他看到那个人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想要那个人活着。想让她吃饭吃药,放纵她住三千公里外的房子,给她请医生,请看护。她现在应该庆幸,这个男人腰包里现在还有钱。”
她无力的放下双手,泪水是成线的滴落,泪痕虚无得像是她的声音。
“死容易到就是一刀的事。活着却很难,因为没日没夜的要忍受着千刀万剐。”
她枯哑的喉咙,干涩的,从胸腔里硬生生的憋出这些字来。
“温醉清,一个怕死的人,是因为心中还有着挂念。”
所以,她最后的挂念是什么。是对面的人吗。是对面那个,眼角发红的男人吗?
他听着了,反手捏住她垂下的手,看着她的脸,声音哑极了。
“云云,你说的对,因为还有挂念,所以人都舍不得死。”
她黑浊的眼望着他。
他影影绰绰间,似是瞧出了她眼中流露中的荒寥的绝望,这种陷入泥沼的眼神,让人联想到割上手腕后,她混着血,躺在地板上的,求死的绝望。像是有铮铮的钟声,震在他的心口,此起彼伏的回荡。
他一把抱紧了散云,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身,压着嗓音,他的双手由不得的颤抖着。
他说,云云,别说死不死的胡话,我就当你在发病乱说的,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他又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拇指抹去她眼底的泪珠,深深的看着她,说着。
“云云 ,还有一个月你就二十七了。过去的,我也不说了,你也别想了。你现在只想的,就是穿着漂亮的裙子,看着烟火,许下下一年的愿望。”
他颤抖的手,不停的摸着她脸上焕着生息的白肉,声音放软着。
他说,你还很年轻,所以别想什么死不死的矫情玩意儿。云云,我们都别忘了,二十七岁,我们将有一场婚礼,然后我们去雪山攀登,听大山的声音。我们说好的,说好的啊。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听到吗。
二十七。
婚礼。
约定。
他或许还在骗她,就勾着她内心久久放不下的执念,不让她埋身于绝望的深海,让她又有了点盼头,或者是见证那个年岁许诺的誓言,仿佛看过了,她才满足。
她垂下了眼眸,眼睫像是黑蛾子,打闪着,只微微的喘着气。
温醉清见她似乎平静了些,深呼一口气,将她轻轻的按在沙发上,让她继续看着电视,自己落荒而逃般奔出了门。
照片,那个女人居然拍了照片寄给了何云。
出了电梯,他咬紧了牙,掏出了手机,声音恨得咬牙切齿。
“快点把她家最后一个产业收购了,我要让她无家可归。”
林婶回来准备给散云做晚饭,身后还带了个婆子,是她的姐妹,说是进城刚好蹭个饭,林婶没法,又正至晚餐,只好带着她吃个饭就送她离开,也是惦念着先生晚上从不吃晚饭,散云也不太理事,这才有个胆子。
“四妹,别乱碰东西啊。”
林婶看见婆子进了门,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碰碰,那摸摸,完全都不顾及沙发上坐着的散云,气恼的叮嘱她,又把她拖到厨房,小声的骂道。
“这是主人家的东西,要是被先生知道就完了。”
“这不他没在么。”婆子耸耸肩,也悄咪咪的说着,“诶,你说那姑娘真的疯了?我看挺好啊。长得也水灵,安安静静的。”
“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就是不说话,也不吃饭的。”
“不过得了疯病哪有治好的。你记得那村头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个刘二姐没,找了几年,才知道孩子被人虐待死了,当天就疯了,她老公砸锅卖铁的治她,又是大医院又是偏方的,最后还不是疯疯癫癫的,倒是拖累她老公一家,现在都还欠一屁股债。”
“你小声点,先生又不是那汉子,人家有钱着呢,治不好还不是大笔大笔的钱往外掏,就算是个累赘,人家也承受得住。”
婆子笑了笑,忙去洗菜切菜帮着忙了,再瞟眼看看呆坐在沙发上的散云,惋惜的摇了摇头。
散云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节目。
三三:修了一下。可能之前写的,没啥感觉写的,让大家对男主的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哈哈,
想不通的可以看看文案,再想想夏语莺那个章节里,五个月前他躺在病床上,联想一下。。。
所以,男主其实在后期真的不渣。都会命运的捉弄
晚上有一更,可能有二,二的话要晚一点,十一二点左右吧。
四十。常事
40
林婶见散云昨天竟吃上一碗饭,菜也吃上不少,心中也是一喜,也不知下午时段先生说上了些什么,散云似乎精神好了点,林婶便劝着散云逛逛街,买上几身衣裳,看看外间的新鲜事,兴许散云恢复得,那天能主动说说话也好。
散云呆怔着脸,听着林婶絮絮叨叨的劝说,许是烦了,也或许是心里也盼了点,在林婶惊异的目光中,轻轻点点头。
林婶忙带上先生给的信用卡,细心的为散云挑了件嫩粉色的裙子,她咯咯的笑着,夸她穿这衣服怎的跟她十六岁的孙女似的。散云拨弄了两下裙上的珠花,自己便去穿鞋了。
林婶知晓散云只是精神不太好,但生活不是不能自理,便由着散云自己摆弄,又心中暗想,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百货大楼因为周天的放假,人涌也多些,林婶小心的揽过散云的手臂,怕她走丢了,又指指点点周围的商铺,问着她。
“珠宝,云云想进去看看吗?你看多漂亮。”
“化妆品呢?你看还是这个大明星代言的呢。”
“你看这小玩偶多漂亮,买个哩?”
散云只是摇了摇头。
林婶都以为这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了,散云一再的拒绝,林婶都不知道带她去何处,若不是她停驻的脚步,林婶都快想闷着了。
“喜欢这个?”
林婶看了看橱窗里,那身木架子上穿戴的白色衣裙。由衷心叹一声,靓丽惨了。白色的蝴蝶边袖,收身的腰节,镂空蕾丝的后背设计,下摆则是拖地的裙身,上面零星撒上了点点翠。这礼服,乍一看,像是婚裙般。
想不到她跟先生结了婚了还喜欢这样式,可能是念着当初先生的娶她的好了,想来散云怨是怨先生的夜不归宿,但总忘不了女人最美的那刻的。
散云没说话,林婶心念着还矫情,立马进了店子,扯着嗓子指着那件衣裳就囔囔开,“这件,包下来,”
店员小姐见是个粗俗婆子,又瞧了瞧店外一动不动盯着橱窗模特的女人,脸色便挑着笑,礼貌的说着价格,后还加上一句,“婆婆,您还买吗?”
直至婆子掏出一张黑卡,她悄然的禁了声。
林婶拎着袋子,又拉着散云逛上了四层,四层是奢侈品牌聚集地,下面的不过算是常人咬咬牙也能买上一件的地儿,这一层,才算得上,富人的消遣地。
林婶心念着散云既能念着婚礼那会的喜悦,肯定也想着什么戒指项链的定情物,到时自己悄悄买上一两件,自己便哄骗她,说是先生早已买好了,不好开口,托她这个婆子转交,反正散云也不大追究,说不定真骗上了,两人关系亲密点也欢喜。
林婶想着,便牵上散云的手,又叹这姑娘这手怎么瘦小成这样,跟鸡爪似的,紧紧握了握,出了电梯,便直直走着,想看看那家离得不远的珠宝店。
不过,她只走了几步,她就迫不得已停下脚步。
林婶心里大喊一句真是造孽,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
她看着面前背对着,微微侧着身子看见脸庞的先生,正亲密的拿着一副珠宝在对面漂亮的女生脖子上摆摆弄弄,还说些什么话,女生笑得娇媚极了。
林婶赶忙拉着散云背过身,生怕散云看见,有心想自己真是老糊涂,自己看得一清二楚,散云又不是瞎子。她心中怕是比散云还如震雷,心想这算什么事,刚要缓和些,就受到这份冲击。
林婶拉着散云急匆匆的坐上扶梯,她微微发着汗 ,侧眼打量着散云的表情。果然,林婶急的只想拍拍大腿。散云虽脸上看不出表情,可她的眼睛低垂着,她的嘴唇抿着,像只受伤的小兽。
林婶也心疼极了。
她紧了紧散云的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轻声细语的说,“云云啊,你知道,现在生意场上很多逢场作戏的啊。”
“不昨天,你看的电视剧里,那个男的不就是为了给上司挑副项链,所以让秘书来试试的。”说完林婶又骂自己嘴臭,这男的最后跟别人出轨了,这不是在散云心上挑刺吗。
“云云,你看。”林婶拿着袋子在散云的眼前晃晃,“你的新衣服,快回去试试给我这个老婆子看看,羡慕死我这个半百的老人。”
散云什么话都不说,林婶也放下袋子,沉默的握着散云的手,她不由得想,散云刚刚好点,就被这一局搅乱,这先生,怎的这么糟心。她知道散云早就被先生视若无睹了,可没想亲眼看见时,还是由不得为散云难受。
如果先生抛弃她了,散云怎么活啊。
商场人流纷纷,人揽着人,林婶已经带着散云下了两层扶梯了,她心里如蚂蚁般刺挠,若是散云说说话也好,这样憋着别憋坏了,有好多人把坏的痛的憋进心里,表面没事,结果神不知鬼不觉就死了,遗嘱上还写着什么自己太痛苦了,不想忍受了。
发泄还有生机的可能,林婶看着沉默不语的散云,总觉得要出事。
“我想绣朵花。”
散云终于出声了。不过声音太小了,林婶极力的分辨她的意思,待反应过来,心中算是一松。
散云想绣绣花找个出口发泄一下,也好,她自己不过是个仆子,能跟男主人说些什么,只能盼着散云自己开解。
林婶高兴的应着,忙带着散云去附近的刺绣店。忙去给她拿了副最红最鲜艳好看的玫瑰,递给散云,问她,这个咋样。
散云看着一排的针,上面缠着红的,绿的,黄的,还有别的色线,很多,很多。
她觉得,够了。
林婶看她点了点头,便付了款,又拉着散云笑着说,“今天林婶做你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啊,知道你最爱里面的鸡蛋了,今天林婶给你打三个啊。”
散云又低垂了眼,林婶心疼的收了笑,准备将散云送回去,自己便去菜市场买菜,准备给她做西红柿炒鸡蛋。
三三:我奶奶一回去就说我不多吃饭,手像个鸡爪哈哈哈
四十一。满意
41
夜晚的时候,林婶看了看睡卧里,黑了灯,侧着身子睡觉的散云,床头柜上是那副刺绣,那身裙子她没换,她便给她收进衣柜里了,安静,小小的散云,林婶从心里头叹了口气,为她轻轻关上了门。
散云侧躺在床上,她眼睛睁得像是鹅子,黑幽的眸子,里面没有一滴光。
以前的她会想,牙齿有时会磕磕绊绊到舌尖,眼睫毛有时刺进眼睛里,她跟温醉清,总存在互相伤害的可能,却无法真正的舍弃对方。
就像她知道他在她怀孕时,吻着别人,甚至发生性关系,那一刻,她恨死了他,恨他怎么对得起她和孩子,却又悲哀的替他想,或许是有着误会,或许有人的恶作剧,或许。。。又或许。。。直到,是他的放弃,那个或许,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像她快死的那刻,她会怨温醉清真的没来寻她,她会怨他,眼里为什么只有孩子,却还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没让他见孩子最后一面。
就像他把她救回来,她的心仿佛又有一条溪流在流淌着,想迎来朝春。她缄默着,却默许着他在身后,她还想,听他的一个解释,她还想为他开脱,她还想,等他实现承诺。
可是,她的心,快被打击得,找不到,信任他的那片了。
她的挂念,真的只剩他了。
她想起那个有着雾气的清晨,她在床上揉忪着眼,奶奶便红着眼,哭着颤着声,一双皱老的苍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对她说,她的爸妈回家的时候,掉进河里冲走了,再也没有找到尸体。说着说着,另一只手抹去她的眼泪,对她说,娃儿,哭吧,哭累就不哭了。
她想起她怀着肚子,在那片草岸上,抱着奶奶被水泡肿的身子,哭得狼狈。岸边的泥褐爬上她的衣衫,身边的村邻低沉了声,告诉她,你奶奶不想拖累你,所以自己跳河死了,让你不要难过,她走得时候很开心。
她想起自己发着烧,用铲子挖着自己孩子的坟墓,裂出的铁片割伤她的手指,血滴在孩子的脸上,她哭着栽上那根白布条,哭自己为什么连个墓碑都不能给孩子。她只能拾了块木块,用粉笔在上面写着——墓碑下是我的宝贝,她只活了二十六天,她哭着来到这里,看了看,不太满意,伸了个懒腰,所以回去了。
她开始怀疑她的“何“,其实是个魔咒,有人在上面施了蛊”,不然为什么都埋身在了河里。这一定,一定是个反语,她应该早就取个“散”字,这样他们都不会散去,是她没有悟到,是她不好。
你说呀,人活着是为了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离开吗?所以你看,人活着本来就是走向死亡啊。
她的心太疼了,疼得蜷缩着身子,像个蚕里的蝉,她想止点痛,有什么能分解她的痛呢?
把那根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线,从针眼里抽走,亮铮铮的细针,像是银白的丝线,细到不会有人发觉。把它一点一点的放进身体里,是有点疼的,刺进去的那块肌肤都在抗议的发着红,但还好,心好像就不是那种酸涩的疼了。
一根,两根,三根。。。
她的大腿内侧有着些密密麻麻的血点,但是没关系,没人会看见,就没有人说教她了。她只是想止止痛,知晓的人会理解的,她只是太疼了,所以得有个分神的东西。
她说,够了。
线丝混杂的塞进袋里,她不想让那个絮絮叨叨的婆子发现了,这是她止疼的法宝,可别夺走它。
散云正正的躺在床上,双手像睡美人般放在肚腹间,帘外是城市的灯光,辉煌绚丽。门外林婶安睡在沙发上,她总爱看着那些婆媳剧入睡,扯着呼噜,大得如雷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温醉清,我等你的解释到二十七岁,如果等不到,我就会是永远的,二十七岁的散云。
因为,失去所有的精神患者,不值得在这个世界继续美丽了。
如果那天,她也不太满意。
三三:下一章会解释男主选珠宝的原因,然后下下章进入散云和温醉清的十六岁的校园时代。
校园时代大纲其实我还没想好,嘿嘿。反正是何云的兵荒马乱的暗恋时代加温醉清左右摇摆的渣男时代。
散云be的话真的会死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想想没有亲人和爱人的存在,自己又是个得病的,自己生存都成了问题,所以,重生,说不定有可能。
四十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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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日,夏语莺倒是捏紧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咬上几口牙,闭上眼平复着刚才的讯息。
她知道她调查温醉清是不对,也被他警告过一次,可是她终究是难释怀,她调查他曾去了B市,坐在那块土坡上吸着烟,她听着电话对面的人说着详情,心虽有着疑惑但也不太放心上。
直到,今日。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夏语莺想到此,双手捏得更紧了,挑珠宝的两人。她即刻便查了那女人,得知是集团里刚来的实习生。她鼓了鼓腮帮子,心想,这小姑娘些老想靠这些捷径获得财富,可哪来那么容易的事。
这次,算是真让她逮住实况了,她就知道,温醉清不碰她的原因,怎可能是一句“累”?女人的感觉总是不能哄人,但她总归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到拿起电话,试图问个明白。
“温醉清,你回来。”
她压着嗓音,梗着喉咙说到。
温醉清接到电话时,已经回了公司,嘴上是一抹了然的笑容,压着平常的嗓应着,挂了电话就将那副项链收进办公室的抽屉里,纯色的钻镶在银质的形条中,不言大气但也流露出番精致的雅凡。
让他一眼便相中了,总觉得该是配上她那副模子,况且女人见了珠宝总还是会有些兴趣的,他了解她的性子,现在就喜欢憋着装植物人,就老是要让他来露出她的尾巴。
老一辈说的也不错,发泄出来总比憋着好多了。
他就怕那个女人一根筋的闷着,就算是嘲讽发怒,也总比默默做傻事好得多,还看得出点生气来。
也不知,何云今天在做什么,或许又是看着电视剧,也挺好,总比老望着天好多了,每次听别人一说起,他就替她的脖子疼。
温醉清起身了,叫着司机,开往了别墅群。
夏语莺放起了电视,她恍惚的看了两眼,知晓了是个情感综艺节目。一男一女述说着各自的委屈,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谁不委屈谁就输了,女生则就在其上加上一分,因为女生会哭,梨花带雨的,观众的同情也就上来了。
男生也会哭,不过都不好意思。因为老话常说些男儿轻易不落泪,所以,吵架的天平往往就倾向女方了。
她想,她会哭吗?没有观众的话,那温醉清会同情她吗?同情之后呢?她想不到了,因为这种事她第一次碰到,难怪她现在,语言都组织不好。
她便想,她的第一句,应该是愤怒,还是委屈,又或是,大度?
门在耳中轻轻的打开,再重重的关上。她身子经不住一颤,突地坐起,侧身而转,看着玄关中那个从容淡定,斯文表里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碰我?”
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是这话,连她自己也懵住,只闭了嘴打量眼前的男人。
温醉清听了,大抵也惊讶点,不过也转而笑着,撑着墙,懒散的交着双臂放在胸前。
他说,为何你要抓着已经知道的答案不放呢?
什么答案?夏语莺垂着脸。他累?还是,她又缓缓的抬头看着他。他有别的女人?
她莞尔一笑,“老公,是不是最近有些老板的妻子爱上珠宝首饰,我最懂行了,下次拉着我去,之前好多阿姨可喜欢我给她们挑的项链。”
他也笑着,说。“没有,就是给一个女人挑了一件,她喜欢我就买了。”
夏语莺的笑终是撑不住了,她走过去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她皱着脸,上抿着唇,说,“那个女人究竟跟你什么关系?”
温醉清收了笑意,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泛红的眼睛。
他说,夏语莺,第一次查我,查出是我妹妹。第二次查我去了B市,怎么还是觉得不满意?那第三次查出来总合你心意了吧。你看,我都省了你第四次的调查费了。
她顿时皱了皱眉,眼泪就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在脸上,她微微的摇着头,说“老公,我不是故意不信任你,我就是,我就是太敏感了。我知道,其实那个女人也是用来警告我的,对不对。”
她又说,老公,对不起,我下次不查了,对不起。
温醉清看着环抱着,泪水打湿他衣衫的女人,抿抿嘴,低声冷冷的说着,“夏语莺,是真的。我有别的女人。”
他双手抬起她的脸颊,食指抹去她的泪痕,或许是不忍心,他的声音柔了点,“夏语莺,你很好。我这个人就很坏,经不起外面的诱惑。所以你得为你的未来考虑,现在离婚还来得及。”
她吃惊的瞪大了眼,似乎还在消化这些话给她带来的冲击。是的,她知道或许他真的出轨,恼着气着,可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婚。而他,那么轻易的说出口。
“不可能!温醉清!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救的你!是我帮你戒的毒!是我掏的爸爸的医疗费,是我把你妈妈转到墓园的!也是我!让你进的公司,让你继续做你的温郎!温醉清,你有没有心?”
她的声音急促又有力,似乎说了这些话,那个男人或许还会有那么点反悟,还有点良心上的酸涩,可是,她看着他,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良久,他说,我会还你的。
“我不要你还!你只要你!”她甚至算是扑打在他怀里了,相较于男人的过分冷静,她就像个疯婆子,礼仪高雅她这一刻通通的忘却了。
她哭着嚷着,“温醉清,我们不可能离婚的!你还不起!我救了你你就永远是我的!是你答应的结婚!是你!”
恍然间,她又觉察到了什么,她哭红了眼拎着他的领带,扯着嘴角狠狠地问他,“那个实习生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温醉清会让我这么容易就查到?你想藏着她,可没那么容易。她敢抢我的男人,她会明白苦头的。”
放下狠话的那一瞬间,她仿若自己是个恶魔,明明小时婆婆们最赞叹的就是她的礼貌和风度,可偏偏因为这个男人,她心里像是藏着刀,磨砺着自己的棱角,她咬牙切齿的不甘心。
那个男人只是手掌轻抚着她的手背,回了本性般的柔笑着。
他说,那你放心,一个女人怕是满足不了我的花花心肠,或许你的委托者就会告诉你,他的女人太多了,夫人你还是放弃吧。如果忍不了的话,离婚我是随时恭候的。
他又说,夏语莺,你是个好女孩。就别浪费婚姻未来在这个人渣身上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定会还给你。
最后他说,谢谢你。吻上她的额间。
三三:夏语莺:其实我才是那个悲情女主。
散云:你父母双亡吗?
夏:没有。
散云:你奶奶死了吗?
夏:没有。
散云:你有孩子,但是生下来二十六天就夭折了吗?
夏:。。。没有。
散云:你得了精神病,你最爱的人还跟别人结婚了吗?
夏: 好的,您是女主角。我不跟您抢,我只是路过。再见。
散云:三三妈说了,只有够惨的才能当上女主角。你,还只是个辣鸡。不说了,我去扎针了。
四十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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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莺瘫在地上,像滩烂泥。她无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玄关处,那人已经借着公事走了。她锤了几下胸口,但无用,总还是觉得难受,她没想到时间也改变不了他对她的心。
那那个女人是谁?能携着他的心,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勾引他。可是她,连她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都不知道,只知怨天尤人。
如果,让她找到了。。。。。。
温醉清揉了揉眉头,坐在司机的车上,闭着眼又凝神些,在下一个路口时又睁开,转而掏出了电话,拨向那个熟知的号码。
“情况怎么样。”
“还差点。你回公司整理一下,我把东西发你邮件了。”
他应了声,让司机掉头不去蓝天国际,返回公司。
刚好,他想,明天带着给她。
星期一的时候,温醉清待在办公室已经快一整天了,他仔细查阅了那些文件,但总还是差个机遇让那个女人后悔一生,他揉了揉僵硬的脸,想不出个了然索性缓缓,又整理了几下衣领,从抽屉里掏出那个项链盒子,拿着出了门。
到了散云那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散云吃好了饭便坐在沙发上,林婶看着挺没事,便出去跳广场舞了。
温醉清开了门才看到屋里只有电视的光闪着,散云黑黑的背影对着他,他说了声怎么不开灯,又把客厅的灯给开着。
明晃晃的灯照得散云有些眼疼,她眯了眯眼,但也没大看身边已然坐下的男人。眼睛只放在电视上,木然的看着。
“今天吃了几碗饭啊。”温醉清两手摊开的放在沙发肩上,手指戏玩的点着皮子。
这种木头人的游戏,也就她有耐心玩。温醉清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那个首饰盒子,拿出那条白灿灿的项链,比划了几下她的脖间,说道。
“我看这项链挺配你的,林婶说你缺个首饰,我就寻思了这么一条。”
温醉清念着给她戴上,刚解开那环扣凑近她的脖子,她便伸手打掉那条项链,嘴里冰冷的说着,“别碰我。”
这又发的什么疯?温醉清捡起落在沙发上的项链,摩挲着银色的绳链,斜着眼瞟着她,说,“云云,不喜欢这条?”
“别碰我。”那女人像个复读机般又说着这话。
这小妮子,就是嘴上硬。温醉清瞧着她嫩粉的面容,想起上次在溪花村,她也不能耐的说些什么,脏啊,怕得病之类的硬话,最后还不是软在他的身下。他又有一点心痒痒了。
灯光下的散云,刚刚洗了澡,空气馥郁着沐浴的清香,光反照着散云肤上的白,嫩气的白膀子,还有淡漠的脸上却有着反常的那抹殷红。
刚好,林医生不是说过再给她一个孩子,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何云那次谈论后就没再发病过,连谈到孩子也正常多了,许是恢复正常的前奏。
温醉清心中一喜,他嘴里说着些,不喜欢就算了,下次带你去你亲自挑。手便将那项链随意扔在哪了,下一瞬,便想吻上散云如艳花的唇边。
只被散云撇着脸,眼神呆呆的,也不看他,嘴里但嘟囔着一句,“别碰我。”
他不碰谁能碰?温醉清被这三番五次的阻扰恼了,现在养着她的人是他,还为了这女人昧着良心离婚,却连个甜头也尝不上,更别说让她再生个孩子。
他用手捏住她的脸颊,嘴唇强硬的印上,舔舐着她的软唇,不顾散云呜呜的出声,和那奋力推搡他胸膛的双手。只亲个尽兴,亲个合意才停下。
他看不见散云浑浊的眼神,也看不见她脸上的悲怆,只在停下后,满心欢喜的想摸摸她的脸颊时,却被她用了狠劲推开,直跑着冲进了厨房。
“你做什么!”温醉清有些慌了,忙跟着散云,声音也有些过大。
他看着散云利索的从刀架上拿出一把刀,那把刀很薄,是林婶常用来切西红柿的,现在刀尖切在散云的左手手腕处,底下是青紫色的血脉,还在流动着。
她的右手只轻轻的一划,鲜红的血液成一条笔直的横线从口子里流出,一点一点的滴在白色的瓷砖上,溅出长春花的模样,她呆呆的,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看着跑来的惊慌失措的男人,嘴里呐呐的吐说着。
“我说了,别碰我。”
温醉清急忙按住她出血的口子,手忙脚乱的抱起她放在沙发上,用纸巾包着她的伤处,可是血将那一张一张的纸浸红,他丢了一张又一张,又颤着手拨打着司机的电话,脸挨着散云苍白的,已经晕厥的脸庞,脸上愁的落泪。
云云,别死。我的云云。
温醉清的双手都是她的鲜血,他紧紧的搂住散云,可是散云的身子为什么一天比一天瘦,瘦得他就像环手抱着自己,他摩挲着她的眉眼,她的唇此刻变得惨白,她的眼紧闭着,眼角却有几处细纹了,这是二十六岁的何云。
他想起十六岁的何云,即使穿着廉价发白的衣衫,眉眼盈盈处的清透和山水气,和着笑靥如春,都是他想珍藏的光。
那时的何云带着仰慕的目光看着他,别扭的扭着身子说她才没有喜欢他,流着汗忍着痛跟他说,你别自作多情,转而笑得惹他心中发涩。
自卑的,倔强的,别扭的何云。
都曾属于他。
他知道十六岁的何云有多珍贵,也知道十六岁的自己有多槽糕。年少不知事的青春,却陷在了何云的笑里。
他紧紧的抱住怀中的散云,嘴唇不停的吻着她的脸,垂着眼念叨着对不起,混着泪水滴在她的脸上。
他说,对不起,我不该碰你的。你醒来我就再也不碰了。
说完,他的心止不住荒凉的叹疼。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三:下章进入校园时代。这一部分会有点长,因为要从高一写到高三男主出国然后直接进入散云二十五岁怀孩子那段,然后就是散云死亡。最后是男主的二十五岁加男主的二十七岁。
看到那么多都是BE党,哈哈,等看了男主的二十五岁,你们再决定要不要HE吧。
四十四。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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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云朵数一数有几朵,伸手掠过不能带走一朵。夕阳经过彩虹桥溪流河,一闪过,那背影,谁见过。
——《无名歌》曹方
这是何云闭着眼像个死尸般躺在床上的第四天,自从奶奶跟她说了这些,一定是个戏剧本子的胡话,她默想了好久,四天前才跟她通着电话,说是明天回来庆祝她要上高中的女人和男人,不幸落了水,做了一回可耻的骗子。
而且,还有十几天,就是她的生日。
她的父母,失约了。
何云的奶奶名叫婉秋,一听便觉始这该是民国穿着新式旗袍,涂着胭脂的时髦又儒雅的女性。事实也该是如此,她奶奶小时家境虽算不上富裕,但也说得上是书香门第,她的父母亲都是教书先生,在Z市也是有名的家第。
她爷爷就显得平凡多了,叫何二强,只因在家中排行老二,家境比奶奶差多了,是个老实的农民,长相也配不上她奶奶,国字脸,浓眉小眼,不过看着显朴实,奶奶则长得是旧时美人的标准象,美人尖,大眼小嘴,一颦一笑都是画卷。
何云也就三分像她,但总是学不了奶奶的那份祥和,甚至在名字上,何云也不止一次的吐槽了,连问好几次她的名字是不是爷爷取的。
奶奶就笑着摸摸她柔软的发丝,说道,“多好听的名字,奶奶和爷爷都希望你像云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何云又调皮的问她,奶奶这么好看,怎么嫁给了爷爷。
她便总会说上那句,云云,你要晓得,不要贪念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听得何云闭着眼都能写出来那些字,还能模仿她奶奶当时的语境,释怀的,劝告的,又带着点愁丝的语气,她总能跟身边的孩子说起。
当然,何云当时并没有想过,她会遇上一个优秀的男孩子,甚至会由此喜欢上,因为她的未来从没有想过离开Z市。
直到,那两个人的离开。
奶奶舀了勺哀河的河水,再灌进挖了一米深的土坑里,里面是个空空的黑棺木,她们两拿着铲子将那土一点一点的填埋,右手不远处是她六年前便造好的,爷爷的坟冢。
好像,世界突然有了变化。村邻们的目光变得可怜而打量,也或许该的。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和刚满十六岁的孩子,仅凭夫妻两人生前留下的积蓄,也难以供上何云读大学,但只读个镇上的高中,出来便进入社会,对何云,也太残忍了,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不就绝后了。
奶奶也沉默着拿着手上的存折,叹了一天一夜的气,从上了锁的雕花柜里,泛着皱纹的手翻找着里面的东西,何云坐在床边看着,她现在还没懂,未来的出处就在这个柜子里。
那张皱得边缘处都是纸纱,发黄的,还泛着木头的味的纸片,上面是一串号码。
至此,一辆黑色的富贵的轿车来到这里,在何云惊异的眼中,带着奶奶一同前往了A市。
她也明白了奶奶总说那句话的缘由。
A市高官子弟的温家少爷,下乡来到Z市当上知青,林婉秋也是其中一员。他们在相处的时间里情投意合,不过好景不长,恢复高考前夕他便得了消息,扔下她回了A市,她便留在了这里嫁给了二强。
不要贪念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她常说,是因为,那个男孩子有着强烈的抱负心,他不会甘心只留在这村庄野里。平凡的女孩子,偏偏总会因为他的这份魅力而受吸引。
他坐着绿皮的卡车,看着她抿着嘴愤恨的看着他,他不忍看的转过头,从车上扔下那张纸片,向她大喊着。
“林婉秋,这个号码我永远不会变,你打了我就来接你。”
可女人的青春不会等人的,父母催着她结婚,甚至劝着她,那个男人能这样甩下你,说不定你去了A市还不知怎么受他家里人的奚落。男人说的话都是骗骗你,挣你几颗眼泪罢了。
又说两个阶层的人,怎么融在一起。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她以泪洗面的听进去了,埋怨他真的扔下她,毫无留念。于是,二个月后,她嫁给了何二强。
他其实来找过她的,在丈夫吃醋的眼中把她叫出去,低沉着声问她。
“嫁人了?”
“怎么不打那个电话?”
“什么时候嫁的?”
问题太多了,她都没办法一一回答,她只能垂着脸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他便狠狠地吻上她的唇,这在当时算是惊世骇俗的,他的舌头死死的缠着她的舌尖,捏着她的脸不允许她的挣脱,她拼命的挣脱着,生怕被人瞧着了,却又无耻的怀念着他的味道。
她的嘴唇微微发麻,他的手抵着她的后脑,让她的额间抵着他的额间,他的眼黑得耀眼,额角的碎发贴在她的额间,周围都是他的味道。
他哑着声音,也有些哽咽,说道,“我扔下你是我不对。可林婉秋,你他妈居然嫁人了,还嫁给一个那么挫的男人,这就是你的报复?”
她没说话,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真的没了。为什么还要去纠结一个没有的姻缘。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吸了吸鼻子,压着嗓音说,“林婉秋,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白费劲。”
他临走的时候,她看着他的背影远行,脸上默默的流着泪,不敢出声,怕丈夫听着了。
他最后说,那个号码我还是不变,有困难还是找我,就当是我的愧疚。
那个号码,终于在四十年后响起。
三三:奶奶的故事,跟温醉清真像,不过一个嫁了别人,一个就挂了哈哈哈。咳咳
四十五。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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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逐渐远离草洼河沟,车后是她年纪相仿的伙伴,招手送别着。奶奶带了些家里特有的白鲤,宰杀了之后放进塑料袋里,放在后备箱了。
她便背着一个陈旧的快磨透皮的粉色美人鱼的书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内衣裤。内层包里是奶奶给她的零用钱,一共五十三块。
她便一身黄色的短袖,洗的有些刺毛发白了,黑色的短裤,脚下是双褐色的凉鞋,穿了三年有些脱胶,也被她刷得脱色。
上车前,她有些迷惑的问着,奶奶,我们要去哪。
奶奶便摸着她顶上的发,微微的笑着说。“去读个好学校。”
温老爷子的儿子叫温春生,驾驶位上是他在Z市的委托者,听他说着,温老爷子跟他的夫人两年前便死在一场大火中,所以是温春生派人来接待。何云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奶奶。
可能是皱纹太多了,她瞧不清她的神色。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无措的捏着奶奶的衣角,这种大城市的繁华落入一个井底之蛙的眼中,便是成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怕人哄笑的自卑。
她默默的看着那个叔叔怎么买的票,怎么让她们托运行李,怎么在候机处等待,怎么检票,怎么上机。又是如何感受升起时心中悬空时的奇妙,还有,那天,那云。
好像她真能触到般,可带不走一朵,她睁着眼,不肯眨的瞧着,就瞧着。
又是一趟车程,不过这车要比那辆大多了,前面车标上有两个翅膀,也不知是什么,在她已经看过一栋一栋的大厦,一层一层的高楼,还有五彩的标牌,和车上行行走走的时髦男女,发色也靓丽极了,还有些低胸高裙的,开放得她都红了脸。
车子走过一段大路,便开进一个金黄色围栏的别墅群,那里的保安都是统一色调的宝蓝色,胸上是白底黑字的编号。一路的花草,大到吓人,中间也停靠着一些保姆车,用给仆人去百货楼超市买菜和日用的,只豪车全放在私人车库里,那是主人们的玩乐。
住宅区的中间是个公园,里面设着咖啡馆,健身馆,酒楼等休闲场所。之所以称之为公园当然是因为,里面还住着些动物,像是鹿子,鹤,兔子等,都是些珍稀品种,都有专人看管。最中间便是个人工挖空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上面便坐落着几间红亭子。
何云再次睁大眼看楞了,那鹿子吃着草,像是这里的长住客了,这里,奢华到何云在电视剧里也未曾瞧过,做梦也没想出。
车最终行到一处围栏处,尖角欧式的镂空金色铁门,在何云眼前随着一声铃响缓缓打开,中间一个美人戏水的白玉雕像便落入眼中,宽敞的红砖石铺在院子地面,四周都是修整美型的植被。
她和奶奶跟着这叔叔上了一层的大理石阶梯,梯子左面是几处木头搭起来的通道,上面落满了藤蔓,也不知往向哪里,停在平地处面前便是木色的门,大得像是有十个她,连门把都雕刻着些龙凤的模子,更别说门上是幅怎么恢弘大气的艺术雕画。
何云捏着奶奶的手有些紧张,手微微的发汗,奶奶便抓紧了她的手,给她力气,她提溜着眼看着她,皱着眉,有些害怕的表着。
奶奶,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有点怕。
林婉秋便坚定的握着她的手,等待那扇门的打开。
温春生和他的妻子徐梅也为这天而等候着,前几天接起的这个电话弄得他也心慌了起来,忙叫人候着让她们两收拾好了再上来,订的下午的机票,到这已经快是夜晚了,他便开始叫人准备晚饭。
温春生的母亲跟常人真是大不相同,她小时便能扯着他的脸摆起他父亲的情事,说他们两是联姻,那会子他父亲下乡知青时便喜爱上一个乖乖女,不过就是家境不好,他回了高考后就被软禁了,两三个月他都硬气的不吃不喝,就叫板说要娶那个女的。
他爷爷就也心软的放他去了,结果上午刚去,中午就回来了,一脸沮丧的,啥话也不说,找人问了才知道,原是那女的早就结婚了,他爸差点那几天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后来也就娶上她了。
听习惯了,温春生也蛮好奇父亲的白月光是谁。甚至在临死前还把那电话交给他,说是让这号码一直存着,直到一个女人打电话过来。
他说,这是他永久的遗憾和亏欠。
让他一定要帮助她的困难。
温春生便开始打量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破旧的衣衫,俗气的麻花辫,还有脸上蜡黄的颜色,也就脸模子清秀些,也不知父亲看上她什么。她孙女倒是有几分可爱,小只小样的,还几分灵气,脸色倒是白得像是纸片。
林婉秋涩涩的笑着,将那鱼递过去,讨好的说些客套话。
温春生皱着眉让仆人接过了,只徐梅还有些欢喜,笑着捂着嘴,说着。“Z市最出名的白鲤,今晚有得福气吃了。”
林婉秋便拉过何云的手,催着何云说,“向温老爷,温夫人问好。”
何云刚要低着头问好,徐梅便摆摆手,笑得慈爱,“多老土的叫法了,叫我徐阿姨就好,不过温春生就喜欢这副旧社会样,你就唤他温老爷吧,他心里可满足哩,哈哈。”
何云问好后便瞅着那个徐阿姨,一身青绸色的旗袍,上面绣朵精美的荷花,袅袅玉婷的身姿,露出的臂膀白玉般的瓷色,银质的镯子懒懒的搭在其上,那微微带黄的鬈毛披在肩上,眉间是胭脂味的曼丽,唇色殷红却美得晃人,比海报上的美人还倦丽。
她说这话还嗒嗒的笑着,眼神一挑的看向温老爷,一眉一目都是风情。那男人便咳笑几声,眼神中都是爱溺,让何云都看呆了。
温春生便让她们坐在沙发上等着,何云有些局促的看着洁白的皮质,还有上面都是些丝绸蕾丝混杂的布料,还有那个婆婆让她套上的那双蓝色塑料的鞋套,都让她自卑得害怕。
她小心翼翼的坐着边角,低着头玩着手指,就像把自己隐藏,别让人发现就好。
她的奶奶便和温老爷聊着,聊得都是何云这三年的打算。她的奶奶跪着握着温春生的手,她便也跪着拉着奶奶的衣角,听着奶奶哭丧着声音说着。
“我知道我这样做的确无耻,我先道歉。可是我一个老人也是没了法,这孩子才十六岁,失去了父母,待在那个镇子里真的没有出路,我就求个三年,让孩子读个好学校,是福是祸就看她个人的造化,谢谢温老爷,谢谢。。。”
何云也哭着流着泪,大抵明白奶奶为着她放下多大的尊严,才打通这个电话,她难受的突然便想拉起她,硬声硬气的让她带着她回去,她不想读好学校,她不想让奶奶跪着,也不想寄人篱下。
可是她拉不动,只被她捏住了手掌制止着。
温春生皱着眉扶起了她,嘴里说着小事,他父亲托付过的,他会帮忙的。便吩咐仆人上饭了。
何云便扭着身子被奶奶压到了饭桌前,被她生着茧的食指擦着眼泪,肌肤泛着刺痛,她真想哭着闹着说回去,可是她知道这是不礼貌的,她得忍住,要等到了晚上,她就跟奶奶说。
她不要待在这,她只想跟着奶奶。
温春生看着坐上席的徐梅和她两,皱了皱眉,招手唤了管家婆子,低沉着音问她,“温醉清呢?都这么晚了。”
温醉清,好美的名字。何云的耳朵一下抓着了,一刹间又埋在心底。
婆子姓王,生就一副严厉相,现在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倒是有些骇人,她说,“温少爷出去跟朋友玩了,说今晚不回来。”
“这混小子!”温春生气得摔筷子,忙说“快把他叫回来,有客人来了还不知趣。”
王婆刚要应声转走,徐梅便柔着声音劝着,“孩子刚考完,你就让他放松会儿,多大点事儿就发火,王婆,别去了,让醉清好好玩。”
“你就惯着他。”温春生没好气的哼了声。
“我的孩子,我不惯着谁惯着?”徐梅也笑着反抵着,倒说的温春生没话了,只嚷着吃饭吃饭。
何云看着这场剧目,心中暗自嘀咕,这温少爷听起来倒像是个纨绔子弟,被母亲宠坏着,只名字倒是一脉的翩翩温礼。
三三: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四十六。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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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因念着人不多,跟公婆分着,所以只有两层的房棟,下面一层是大厅和厨房,还有几间是仆人睡的地方,二层便是卧室书房和客房,还有徐梅的一个衣橱间。
徐梅吩咐着人让她们把衣橱间腾出来,做何云的睡房。
因是衣橱间临时改的,大体是不变的。密不透风的空间,墙面都是些格子,原是用来放鞋的,挂衣裳的杆子一时便空落落的。
林婉秋将她的衣物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套上金色的衣架,在挂上相配的金色杆上。几米长的杆子,只三四件廉价单色衣服,和一条绿色的裙子。
何云坐在温春生让人连夜买来的简易床上,上面铺了棉得像云的床垫,是她的木板床难以比较的舒意,甚至那柔棉的被子,上面华贵的花纹,让她这个乡下人只举措的坐立不安。
明明身上用香皂洗得很干净,但还是觉得自己会弄脏它。
林婉秋关了门,收拾妥当后,便拉着何云也坐在床边,苦口婆心的说着,“温家都是大户人家,你呆在这要好好听话,不要生事。他们这家人对我们已经是仁义道德了,要懂得感恩呐孩子。”
何云揉着眼,不由又回想起奶奶跪在地上,不顾他人唏嘘的眼光乞求的模子,心里酸涩得像是吃了柠檬。
她问,那奶奶也在这吗?
林婉秋捧着她小小的脸蛋,上面是不染尘灰的清涩,她看着孩子眼睛都红了,自己也有些哽咽。
她便说,奶奶都跟他们说好了,你就待在这里读三年,奶奶就回家守着爷爷和你父母,这里条件那么好,得好好珍惜知道吗。
何云一听,眼泪便滚珠般的掉落,小时的她还不懂,为什么奶奶非要让她留在这,为什么奶奶能忍下心丢她一个人在这。
她的小手扯着奶奶花式的衣角,手指捏着那块褶布,丧着声音有些哭闹的说,“奶奶,我们家也不差的,有山,有水,还有毛子和小王哩。这里太吓人了。我心里好害怕,我想回家,我也去守着爷爷和爸爸妈妈,我不要读好学校,我不要。我只想陪着奶奶。”
“奶奶你不要扔下我,我一个人害怕,奶奶你也老了,这三年谁照顾你啊。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婉秋看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孩子,又怕外面的人听着了,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心疼着孩子的懂事。
她便也搂住何云小小的身躯,脸颊抵在孩子的软发上,闭着眼,颤抖着说。
“云云。孩子。我的好幺子。奶奶是在对你的未来负责,奶奶再舍不得也不能拿你的未来开玩笑。你在那里没有出路的,你要晓得,穷人只能靠读书来改变命运。”
林婉秋抬起何云埋在她怀里的脸,红着眼掠掉她脸上被泪水打湿的碎发,在轻轻抹去她的泪水,看着她一抽一抽的抿着嘴挑眉,自己强颜欢笑的捏着她的脸肉。
她说,真丑。你都是个大姑娘了还哭。人这辈子哪有不离家的,只是分开的早晚罢了。奶奶只期盼你读书好点,带奶奶在大城市里看彩灯,我就心满意足了。
何云皱着眉,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再是听着奶奶说她想换件新衣服很久了,心中又难受又迫不得已的接受,这次猝不及防的分离。
是的,她要好好读书,才能带奶奶换上新衣服,住到漂亮的大房子里,还要雇上好几十个仆人伺候奶奶,奶奶就会开心。
她告诉自己,分别,只是暂时的。
林婉秋跟温春生谈好了,让他安排何云进市里最好的中学,这高中三年只管何云的吃住,学费和生活费她自己会拿着积蓄掏着,不会得寸进尺,想占尽了便宜。
她说,何云长大后一定会报答你们家的恩情。
但何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报答最终给的,是温家的少爷。
第二天,何云的眼就肿的跟灯泡似的,惹得林婉秋发笑,仆人便告诉她们去了中间的洗浴室洗漱,何云看着墙上的镜子,大到看到半个身子,蓦然想起自己窗沟摆着的红色塑料椭圆镜子,外面还是个卷发女郎的贴画。
仆人备好了新的牙刷和牙膏,何云知道刷牙,她也爱干净,只不过那洗浴室中间那块帘子背后就不知是什么了。
洗漱下楼后。温家夫妇已经吃好了早餐出门办事了,只王婆挤眉子瞪眼的瞅着她娘两,没好气的嘱咐着快吃饭。
嘴里还念叨着一句。“乡下人还起这么晚。”
何云垂着眼看了看林婉秋,林婉秋倒笑着说着抱歉,又卑微的向王婆说着。“孩子来这要待个蛮久的,就麻烦你们费心了。”
王婆嗯了一声,便转个身走了。
何云吃着面包,喝着牛奶,都是稀奇的玩意儿,脚上还套着那个塑料鞋套没脱,因为还没人给她拿拖鞋,她也不知道原来城里还要换鞋。
她把奶奶的杯子一块洗了,洗杯时热水差点烫伤她,她正才知道,原来水龙头里还可以盛热水,一面又悲哀的念着,未知的事物还有那么多,不知道自己还会出怎样的笑话。
林婉秋便跟她说好了每个月二十块的零用钱,其他教习的杂费温老爷交的,到时候再记个总账,到时候放假上来接你的时候还清。
但她叮嘱最多的,还是让何云好好上学,考个好成绩。
夜里,林婉秋便带着何云坐上公交,去了A市一个不起眼的夜市里,想给何云买双鞋。她想孩子在上学前打扮得好看些。
那双粉色的平底鞋,放在红色的塑料袋里被何云拎着,林婉秋抖抖索索的从一层一层包裹的塑料袋里,拿出了十元纸钱。
何云便拎着这红色的塑料袋,看着奶奶的背影在火车站里,被人群淹没。
她呆站在那里很久,大抵是哭了,但是没流出泪来。
待坐上公交车后排时,只她跟司机两人伴行刻,她才将脸埋进塑料袋里,哭得湿了脸。
三三:这个年龄可能是二零零几的背景,但是也不严谨啊。别考究。。我只能尽力的想那个时候有什么特征哈哈。
男主还是戴眼镜的,不过那时候流行黑框眼镜,想想就丑,所以这个要改。
下章就是男主了。
青春时代男主的设定就是个装斯文礼貌的小霸王少爷。(家庭环境养成的)
所以一开始看不上我家云云的,后来不就——啊,真香。
四十七。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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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会的路,还摸了两把鹿子,又在亭上看了看水面,公园的灯亮得像是白天,她耷拉着脸,手指轻轻的按了下门铃。
那大门就缓缓的开了,院子里也是高耸的黄灯,那台阶便看得格外清楚,一步一步的走上,她便看着那门开着,里面的几个仆人都在王婆的说辞中干着活。
王婆木着脸,指指点点的凶相,何云瞧着不由得捏紧了袋子,心中抖动得厉害,她莫名的有着不好的预感。
当她的脚刚踏上地毯,王婆便眼尖的瞅着了,忙骂骂咧咧的朝她走来。
“诶,我说你这人,进来不知道换鞋的?这地毯今天才刚洗过,你存心再让别人再洗一次?果然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你还愣着,呆着干嘛,换鞋去。”
何云忙收了脚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听着王婆的粗语,难堪得想窜进地里,她不敢看她凶咧的眼神,但更不知道,哪里可以换鞋。
“你这丫头该不会让我给你递鞋吧,我告诉你这是温宅,我是温宅的管家,不是来专门伺候你的,我最看不得你们这种白吃白喝的嘴脸了,真的是爬杆子上脸,也就温夫人好心,还把自己的衣橱空出来给你住,是我,早就让你们两卷铺盖滚人。。。”
何云脸皮子薄,一听这些话顿时委屈得鼻酸,她似乎晓得这种害怕还来自哪里后,甚至这三年都可能是这种难堪,她便想着奶奶,想奶奶带她回家。
“王婆,吵。”
在老婆子叽叽喳喳的嗓门中,一声清冽的男声,含着温文儒雅的音,从沙发处传来。消停了这场闹剧
王婆听着,瞪了何云一眼,忙给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拖鞋,放在地上示意她穿上,随即便转身又去做事了。
何云有些感激的看向那个沙发,但那个沙发背太高了,只看到一个大电视的黑边,想着应是那个温少爷回来了,自己便连忙换了鞋,也学着王婆打开一旁高大的鞋柜。
琳琅满目,但大都都是男孩子的鞋,上面花的还有些她看不懂的英文,这种自卑感又上来了,她轻轻的将那双花白的褐色凉鞋放在最角落处,旁边是双白色精致不染尘灰的一双运动鞋,她尽量的移着它,不让自己的碰到它的一丝一角。
待何云把自己新买的鞋拎着带进了房间,和着塑料袋一起,放在最低的那个格子里。温春生还好心的给她安置了一个书桌。
何云念着,温家夫妇人真的很好,接纳着她住进他们家,还给她买床买桌子,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还应下了。且没有要求回报。
也难怪王婆会讨厌她。
但她会好好读书,然后报答他家的,她真想对王婆说,她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不一会儿就有人敲她的门让她吃饭了,她赶忙开了门,生怕王婆念念叨叨的,急匆匆就下楼了。
饭桌是个长方形的,何云不由得还是被这个桌子的美而赞叹,流光溢彩的也不知是何石造成的,还透着光。
温家夫妇已经坐好了,主位是温家老爷,右边是徐梅,其他仆人有自己的吃饭区,除了上菜添饭需要一两个人守着外,其他都去吃饭了。
何云坐在徐梅的身旁,也不知道这里又有什么礼仪等着她呢。但又想了想昨天自己那样的吃法也没被人盯着,心里有暂时的松懈,便拿起筷子,等待温春生说开饭。
随着椅子的拉开,她的左对面突地闪过一个黑影,便扎在那不动了,她由不得抬眼去看。
至此,这个少年便烙进了她的一生。
他的眉目清寥,却浓淡相宜,斜狭的桃眼,低垂时尤如蝶翅,眉头是一颗句点的小痣,印在白皮上,有着绕人的诱味。鼻形恰好的高度,却挺着男人的骨相美。唇间的黛色是抹软肋,微微上翘的上唇仿若哀求的假象,这人,骨相皮相都成了绝。
气质如霜,默言着,便犹如翩翩公子般的温雅,只想教人将他写进诗里,画入卷里,成着自己的独赏,他只这样挺着身子坐着,白玉的筷子和他的手混为一晓,便让人难以忘怀他的每一处精致。
他的黑发浓得像墨,有些不安分的沓在他的额间轻扫,微微摆动,每一根都疏密得可见。
何云是有些痴了,她甚至有些不知礼数的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筷子在手里不安的转动着,眼珠子瞧了又瞧,又怕他看见般闪进自己的碗里。
她想,这温少爷,名字美,人也相配,有几分阿姨的面相,倒不像是个混世子。
或许她老是偷看他被他发现着,在她又自以为不经意的打量时,那人一个眼神便盯着她的眼,如漩涡般的瞳孔就这样瞧着她,诱魂夺魄样看得她脸皮子发红。
她立马有些羞耻的低下头,骂自己怎的这般丢人,怕自己给别人留下个色痴女的印象,垂着眼不敢再看了。
温春生便说着开饭了,何云便拿起筷子,待捻着吃进嘴里才发现反了,又尴尬的放在桌子偷偷摆正了才继续吃。
那人寡笑的清瑟声,如羌管弄晴般在这桌上便传了开,被她的耳一字一句死死的抓住不肯懈掉一个。
他说,昨日去和吴都打篮球了。
他说,知道明天开学。
他说,何云妹妹好。
什么?她有些急促不安的抬起头,面着那人雅笑问好的模子,不敢对眼的忙低垂着眼,不自然的应着说声。
“温少爷好。”
徐梅在一旁低低的笑着,拍着何云的肩膀,说,“你叫他哥哥就好。”
哥哥。
何云立马叫了一声,如火烧般划过喉咙,差点咬到舌头,她红了耳尖的刨着饭菜,又偷偷的斜着眼瞟着他。
他只轻轻笑了,便眉眼寡淡只看着面前的菜碗,动作优雅且缓的捻着菜,再没有说些什么。
她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为何。
三三:
何云: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四十八。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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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偷偷的瞟着他的动作,一行一态间皆是景色,不由得她放慢着吃饭的时间,放入嘴中也要嚼上二三十口,非得嚼碎成泥不可。
好看的少年总是会引得刚青春期的少女翘首瞄着,何云也看碟子里放的电视剧,但总觉得若是他去当上那男一,才是顶相配的。
脸皮子很大程度上才是想让人探索你有趣的灵魂的第一步,这不,何云偷瞄着这貌美的少年,心头便念着,他看起来好有礼貌,连吃饭都斯斯文文的,声音也柔脆。
很快,那人便起身拉椅了,身旁的仆子便走上前,问他是否需要放热水洗浴。他点了点头便上楼了。
何云的饭还剩半碗呢,等她加快速度吃得一滴不剩时,温家夫妇早上楼了,何云瞅着王婆那戳心眼的眸子,就差把脸塞进碗里吃了。
她乖巧的收着碗筷递进厨房,又问着仆子一块抹布,勤快的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待刚要进厨房帮忙刷碗时,王婆伸手便拦住她。
“作甚子?上楼让春子带你洗澡去。明天还要开学,别在这碍眼哩。麻溜的收拾干净,别早上磨磨蹭蹭起不来。”
何云有些愣住,一时不知王婆是什么态度,也不敢回着,只点点头,让春子婆婆带她上了二楼中间的洗浴室。
春子婆婆说,洗浴室是公用的,但夫人他们都有私人的洗浴间,特别是少爷,特别不喜别人进他房间,打扫卫生都需要批准,条条款款的哪都要注意着。
她又说,可千万别惹着少爷,别看他平时人畜无害的,触到他逆鳞后,发起火来可吓人了。更别说王婆和温夫人宠他,捧在手心上都怕化了。
何云乖巧的听着,瞅着春子掀开那块帘子,她的眼里又印着一个新事物。春子说是浴缸。
原来城里人都躺在这洗澡,想她旧时洗澡都老是头疼,她家洗澡间也有帘子,不过不是这种柔棉还不浸水的布子,是乡里人常用来遮屋顶沙,或是做行李包的编织布,还是妈妈忍痛花了十几块买的。
里面便是个蹲坑,洗澡时便是提着满满一桶的热水放进里面,拿着帕子沾水洗。于是,夏天就怕蚊虫,叮得腿上像是狼牙棒。冬天便冷得直哆嗦。
哪像这,春子婆婆还说着什么暖光灯,还有沐浴露,润肤乳,洗发液,护发素的。。。她哪听过这些,心想洗澡不就一块肥皂,一个小袋子的洗发液的事。
春子便教她怎么放水,哪边冷,哪边热的,又说了些别的,便关了门出去了。
何云便躺在里面,浴缸太大了,她都害怕自己掉进去,所以两手撑在上面,生怕出了事故。
最近胸老是疼疼的,何云轻轻碰了碰刚涨起来像个包子般的小乳,硬硬的,一碰就刺疼。
想起那时她为这事儿还闹着笑话哩。刚巧她之前从妇科医院发册子的书里看到了,说要是胸硬硬的,那可能是乳腺癌的风险,吓得她一天都不安,夜里用着签字笔泪水连连的写着遗书,还想着死也要悄悄的死,不要让家里知道掏钱救她,还念着给家里分担。
大致内容是:爸爸妈妈,奶奶,我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患上乳腺癌,可能是红颜薄命,天妒英才,但是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的。记得给我烧纸的时候烧一亿的,还要烧个手机。我好舍不得你们,可是,呜呜呜。
结果被她妈妈发现了,气得打了她两下屁股,然后便带她去了集市买上两件内衣。
她才晓得了,原来这是发育。
但是,妈妈。为什么你却舍得离开我。
何云的脸陷进双腿间,沉默的任水凉透自己的身子。
待洗完后,何云便擦干了自己的身子,拿出放在一旁的睡衣,那时奶奶的裙子,上面还有奶奶沉岁的味道,她一穿,那宽大的衣裙便垮在胸前,裙尾都快到脚腕处了。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换下的衣服放在洗衣兜里,春子婆婆说的,让她放在里面就好,只内衣内裤自己清洗,别的会放在洗衣机里。
收拾完一切,何云便拐进自己的小屋里,躺在床上眯着眼,想着明天开学又是一幅怎样的光景,新知识,新面貌,总还是令人期待的。
在她又想着七七八八的事时,她的门突然敲了两声。
该不会是王婆吧?她内心有些忐忑的起身,抿抿嘴打开了门。
过道还没有熄灯,挂在墙上被一簇木花包裹的黄灯还亮着,照着眼前的人的面庞。
他的鼻侧投出黄色的光晕,像是书纸里的神祗,虚幻的高傲着,令人不敢抬首,仿若倾迷的眼神也是一种侵犯,不过他的脸上却含着笑,嘴角是个小小的幅度,声音也是雅人的。
“明天是开学知道吗?”
何云有些受宠若惊般,习惯性的扯着衣角,刚想说点什么,出口便是像含痰的老人般粗哽,只失措的轻咳着嗓音。
温醉清倒是没有计较,他的身子斜靠在白色的墙上,双手交叉着,散漫的贵公子般的气息,随着他眼睛轻轻的一抬,便自然的流露,他接下来的话,也便是他本性的张露。
他说,我不大希望明天听到什么,嗯,哥哥,这类攀关系的词句,又或是,眼睛都快掉出来的眼神,我都不大喜欢。
说完,他的眼神轻轻的收回,站直了身子,灯影在地面一窜一窜的闪着,转个身,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谢谢了。”
他临走时还很有礼貌。
何云在灯下,头埋得很低,她在很努力的消化他字里行间的意思。
他说不要叫他哥哥,他觉得她是在赖上他么。还有眼神,她不由得暗骂自己,这下倒好,自己老瞟着人家,被人讨厌了,说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真丢人。
本来都如云端般难触及,现在还被讨厌着,何云的失落感更强了,她告诫着自己,克制,克制,你现在只是被那张脸蛋子诱惑住了。
美人也会上厕所,抠鼻屎的,等看久了看腻了,心中那份冲击感就会淡许多。
在温家还是小心收敛些,自己那样肆无忌惮的偷看还是过线了。她念着,乖乖听温少爷的话,但如果他有需要帮忙的,她还是会去的。
毕竟,是温家养着她,三年时光呢,她知道感恩。
三三:下章就是开学啦。我都有点心疼得不想写何云被欺负的片段了哈哈。
高中时段的男主是很有魅力的。我觉得我可以。
然后高高在上高傲的男主,被踩在脚下蹂躏,啊哈哈哈。。。要在第三大章了。咳咳
四十九。相配
49
晨曦刻,何云早早的便起床了,自然醒也不会贪睡,她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念着今天的事儿,记牢住拿书本,拿校服,还有军训服,念着念着,伸手揽住那身唯一的绿裙子,穿上,伸手一拉门便出去了。
还是面包牛奶,何云乖巧的跟温父温母问好,便嚼着面包,有点甜,还带着丝。眼神刚想往左瞟着,后惊醒般念起他昨晚的话,只得把神儿放在杯子上,盯着桌面。
想来他也不爱自己跟他问好的。何云默想着,便嚼着听着温母的絮叨。
“一会子云云便跟哥哥一起坐车去学校,那边我都打理好了,你就跟他一个班好好学习。”徐梅摸着何云的软软的发根,心里也是挺欢喜这个水灵的小姑娘,乖乖嫩嫩的,皮肤白得一点也不像个山里人,满身上下都是自然的清秀。
不过欢喜归欢喜,徐梅的心一贯只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别的一大不太爱弄,只事情放在眼前,她才施舍点自己的爱心,若是没人与她说的,她倒是不会亲自理会。
只除了温醉清。
“酒酒,今天太阳大,你别忘了带伞撑撑,别管他人说三道四的,伤了皮肤就不好了。钱还够用吗?不够妈妈给你打点在卡里,你不要省着不用。多吃点,妈妈最近买了点耗牛肉给你补身子,记得有事一定要打妈妈电话。。。”
原来他的小名叫酒酒。这下何云真忍不住去瞧了,温母慈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的脸虽透着沉默,却掩盖不住笑意,嘴上虽嫌温母幼稚的说着些,我不是小孩子。嘴角却翘着可爱的幅度。
他妈妈真好。何云有些落寞的想着,温母疼他得紧,但谁的孩子不是妈妈手里的宝呢。
那双白色的运动鞋终是被王婆拿出来,她看着那少年皱着眉看了看她的破旧凉鞋,心中一颤,怕是又惹得他讨厌了,早知就不放在那一格,可是哪一格都有他的鞋。
她匆匆忙忙的拿出来,加快了手脚的穿上,待站起身来时,那人也穿好了,何云委在他的背后,身前高大的少年遮住了外面的阳光。
她便用手偷偷比量着,惊讶的发现自己只不过在他的腰间,这人,是天天吃牛肉么。
随即便跟着他的背影上了车。
温醉清坐在左边,她便贴着身子坐在右边,生怕自己又惹得他生厌,隔着远远的距离。不过她也是奇怪,那人明明只说了两句,还算是善意的提醒,怎的自己却这样小心翼翼,一举一动都怕他皱眉。
她莫名想到尘埃两字。
花白的褐色凉鞋,和闪着流光的白色运动鞋,放在鞋柜里就相彰易见,云与泥的距离。总还是自卑感在作祟,她念着念着,想把那颗萌芽掐碎,不愿让它破土。
“李叔叔,我就在这下了,谢谢。”
何云瞧着不远处拐角便是校门,急忙唤了一声司机,在司机的疑惑声中,何云便也听着那少年,用清冽的嗓音说着。
“让她下吧。”
一丝侥幸,又有一些失落,搁置在关上车门的手里,她看着远去的车子,双手拎着背包的双肩,缓缓的走着。
这下应该不会被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攀关系了吧,何云轻松的念着,扬了一抹笑,走出了拐角。
她便看着那个夺目的少年,是怎样在少女们椭圆形的嘴型里走过,是怎样让侧身而过的人们选择转身回眸,又怎样引起身旁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嘀嘀咕咕的讨论。
直至她的经过,人们都还没有停歇。
想来是有些夸张,但确是真见着了,才晓得,一个人的魅力真的会流传,也难怪会有流芳百世一说,也怪不得同龄人们眼里的倾慕了。
温醉清,A市初中便有着他的传言。
一个男孩子,在读书期间,最能引得人们夸耀的是一份成绩。所以蝉联三届的年级第一是他,奥数全国奖是他,物理竞赛全国奖也有他,每次讲题时,老师都以他的讲解作为标准,所以有时人们不得不承认,上帝造脑袋时,给你的是块铁,给他的是打造精良的机器,懂得思考和反证。
但如果仅是成绩好,那顶多人们在谈论时,夸一句,这孩子读书蛮不错的,将来是个科学家。
那时,都以科学家作为最高的未来评价。
只温醉清长得一副绝佳的脸皮子,曾坐在他身旁的女生由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他,心中暗赞,他的眼睛好好看,眉毛也好看,鼻子也好看,呀,嘴唇真想让人亲一口,一个男生怎么皮肤比她还好,云云。
所以校草一词,从初一到初三,戴在他头上就没换过,好多女生知道他肯定去一中念书,甚至作为榜样奋发图强。
但若是只认为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一根筋的读书人那就歪了。初中还有些中二的少女,当个混混,想仗着自己有什么黑势力,威胁他做她男朋友,结果第二天那女生就退学了,说是校方处分。但其实谁都知道,温醉清是因为家里有个做市长的爸爸。
祖上三代从官,母亲那方便从商,官商结合,油水有时不用想便心知肚明,所以男生们看着他的名牌鞋几乎不重样的出现,有人还问他,那你家的鞋柜还放得下么。
他便斜着眼回到,脏了点就扔了。你说说像是人话么。
但最让人钦佩的,还有他的一点,他会把每年得的奖学金,竞赛奖都捐给山区,以个人的名义成立慈善基金会,做个人代表时,他说,他会把荣耀分享给将来也可以得到这份荣耀的人。这份胸襟,为此,其中几名也是好学生的富家子弟也参与了这项活动。
但温醉清也有浪荡公子的一面。
他会开着跑车在夜里飙车,也会出入风月场所喝点小酒,去拍卖会上拍些藏品,很难想象他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像个大人般做着温父头疼的事。
所以温醉清在这个富人圈子里,为人津道的,还是他的女人。温醉清别看一副好好学生的白净模样,让人一看像个不应染上脂粉的神祗,但其实,温醉清的女友,算是在同龄人中蛮多的了。
爱慕他的女孩很多,所以他也烦弃这种痴傻的眼神盯着他,甚至抽屉里一模就是些粉粉紫紫的信件礼物,索性在初三时便谈个女朋友,一面是为了打消别人的念头,一面是青春期作怪,他也是个正常少年,也会想,跟女人谈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大胸,身材好,长得漂亮,学习就不重要了,反正没他好,这就是他的标准,但总归一定是嘚看上眼的,但没一个能使他的兴趣能像飙车般维持得久,最长三个月,最短五天,他的女朋友大多在这些个日子里结束。
各取所需,有的女孩靠近他,或是为了美色,或是为了钱财,他都一一给了,在恋爱时刻从不劈腿,但女孩们在他提分手后大都都哭着,用拳头拍打着他的胸,哽咽着声说,“温醉清,我知道,你看我的时候都是没有心的。”
而他现在的女朋友,是另一个中学的校花,天生一股微卷发红的鬈发,脸上两个可爱的梨涡,大大的眼滴溜着双瞳剪水般清澈,发育良好的身材让周围男生的眼不停的转着,心念着,这原就是贴吧里刷帖置顶的X中校花,她也来一中念书了,想来是因为温醉清。
何云也瞧着了,就在她汗如雨下的抱着衣服要回到班里的时候,就发现走廊里挤满了男男女女,还有别的班级里的人从窗子里探出身子来,长着脖子看着。
那女孩为悦己者容般配了一身白裙子,衬得肌肤更白了,身材匀调,长到腰间的散发已经开始透露出女人味了,不施粉黛的脸面,清纯的像是百合子,还有脚上一双镶着莹白的碎钻的跟鞋,外露的脚趾可爱的露着粉色。
郎才女貌的一对,何云打量着,她不可承认的有一丢丢的酸涩,在心头绕着。她抱在怀里的衣服渐渐收紧。
很相配,想不到他已经有着女朋友了,早恋?不过想来温母也不会说他。何云心里嘀咕着,明明应是推开人群往里走的,她怀里的衣服也蛮重了,重得她弯了腰。
可是她却呆呆的看着,她看着他笑着捏着漂亮女孩子娇嗔的脸颊,低垂的眼睫毛纤长的打在她的白皮上,脸上柔情的如下落凡间,她也看见女孩眼里的痴恋,像是揉了蜜般的珍惜,甚至是种幸运,成为他身边的人。
晃眼睛,像是橱窗里的精致娃娃被一个公主买走了,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撑盘,内心稍微有些荒凉。
班主任是个地中海的老男人,脸上是老师们惯用的笑容,他笑着自我介绍,又开始说着安排,说是将班里四十八个人分成八组,每组六人,抽签之后再决定组长。还有些职位他自己按照初中的考试成绩内定了,还说些了别的。
何云抽到了3B,她慢妥妥的抱着东西,教材还有衣服,快把她的头都遮住了,走到那个位置里,手一松,缓缓的放在桌面时,转头便看见温醉清坐在她的身后。
想来他抽到了3E。她不知为何,抿着嘴偷偷的笑着,小心翼翼的坐下着,又把椅子放得离他桌子远些,只三个拳头的距离,她便坐下了。
身边一男一女,男的叫宋青书,他说是因为他爸特别喜欢金庸,可他直纳闷为何给他取个反派的名字。女生斯斯文文的带着眼镜,叫林暖语,便安静的不再说话只看着书了。
何云看着人群欢欢乐乐的坐下了,她身旁的男生说话很逗,惹得她发笑着,可她的耳朵还是止不住听着后面的动静。
后面也是一男一女,女生小巧精致的像个娃娃般,说话也是娃娃音,絮絮叨叨的跟着那人聊着天。
“温醉清我知道你,我叫陌陌,我真的姓陌呀。嘻嘻。以后就要靠大佬协助我了。”
“嗯,你好。”
“你女朋友好漂亮啊,班里好多男生都说你艳福不浅呢,不过我倒觉得,是她走运了。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呀,我只是觉得你们挺相配的,不过你们不在一个班级,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吧。”
“少。”
何云都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他这人说话还怎么让那女生接话啊。可是别被他发现自己在偷听着,她蓦然止住了笑。不然今晚上可能又是一句。
啊,我不大希望别人偷听我。
“现在,大家开始自我介绍吧。好好认识一下以后的同学哟。”
班主任在一声浪潮中拍了拍手,示意肃静,开始发话了。
三三:想名字真的好烦呀。。四十八位同学,老师们,还有温醉清的各个女友。好累。真想就取个小花,小草得了。
五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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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里各色少年少女都洋溢着青春的色彩,或是安静的好好淑女,亦或是即将成为风云人物的男女们,但免不得班里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只她,独外。
攀着温老爷的面子来的。
印象深刻的有好多着,打扮精巧的,书香门第的,都算上顶俏的人。只温醉清上台后,那些人们便像捧星般嘘叹,目不转睛的瞧着台上更加出众的少年。
何云便也单手捧着脸瞧着,心里念着,这下她可是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看的,便瞧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丝衣角也不肯放过,只偶时他打量台下的眼光和她对着,仅一微秒,她却也极不自在的垂下眼睑。
生怕那少年看出点什么。
很平常的一句,“我叫温醉清。”他便低了低头以示敬意,下台了。
人们大多听着他的传闻,即使念着这男生有点傲啊,但双手还是忍不住拍起掌来。
时间一晃,她小心的移动着椅子,不敢看向众人打量的眼光,她的心急速的蹦跳,像跳出般,她紧紧按住。
没人发现她的双腿是颤抖的,是她控制不住的紧张,她发现底下的人瞧着都像蛇眼,令人局促,令人不敢对上眼,只得瞧着墙面的黑板,吞吞吐吐的,眼神不停的上飘着。
可是,她也耳尖的听着了些什么。
“好土的名字,乡里来的?”
“这裙子穿几年了,你看袖角的绿色都洗没了。”
“她怎么进的我们班?奇怪,是不是走错班级了。”
“长得好小,皮肤挺白的。就是土了点。”
那一刻,被言语包围的她,紧张被难过的情绪顶上了,还有那藏在尾巴后的自卑,终是大大咧咧的透露在她的脸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如果她能大声说话就好了,她一定用力的,张着嘴,说。
“嘿!你们能不能别以貌取人。我们,都是平等的学生。”
于是下来的时候低垂着脸,不敢回头,她想,如果她要是看到那些话的嘴型,她一定会被丑到的。可惜,她现在没有反驳的底气。
上午的时间便是这样度过了,女生们开始有着自己的小团体,有些志同相合,有些便是打小相识的。谈资便是化妆品,护肤品,唱歌,购物些女孩之间新奇炫耀的事。
何云是融不进去的。因为她还没看过这些,连它们的英文字都写不出来。
宋青书因为初中便领导能力强,又爱说话,所以当上了班长一职,何云还装作不经意的问着他的中考分数,一问便吓呆了。
整整比她多出两百多分。她还没回神呢,宋青书便扯了扯嘴角,笑着说。
“你后面的那位学神,离满分只差两分呢。中考状元。”
温醉清,成绩这么好?
何云原只当他是个长得俊俏的富家子弟,长得一副读书样,还早恋,夜不归宿,完全一副不良学生的表象。有种莫名的悲哀对她人生进行着拷问。
起点比她高也便罢了,还比她努力上进。
不过她可不敢跟他搭话。
明天便是军训。所以这天只是过来报名,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够了。人们纷纷解散,准备最后的欢愉。
温醉清的女友来班级门口早早的便等着了,他身边的男生哟了一声,忙推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抬头。
何云不想看也看着了。她看着那人的背影在人流中一样,平缓的走出门口,扬起的衣角褶了又平。
她放进书包的动作变得慢极了,拖拖拉拉的,眼神假意的瞟着那面,又便想装作无意的收回,但就是不想错过每一帧的画面。
别人说女孩名叫雾笙。
温醉清对面的女孩,叫雾笙。温醉清抬手摸着她发顶的女孩,叫雾笙。温醉清在她耳边悄语,笑得好看的女孩,叫雾笙。能让温醉清入眼的女孩,叫,雾笙。
她看着书上用钢笔新写上的名字,何云,平平仄仄,十一笔。她由不得在那名字旁写个小小的“温”字,十二画。
听说,十二画的名字叫,难忘。
“何云。”
熟悉的声音,她连忙将那书本用手臂压着,又不敢抬头看的瞧着他衣服腰间的字母。一串的,分开都认识,组合便认不得了。
她说,你找我?
风把他的衣服吹得肆意好看极了,勾勒着他隐隐若现的腰间轮廓,她耳尖微微发红。抿着嘴也不知期望着什么。
“我下午不回去了。”
她听着这话,由不得瞟着窗外撑在护墙上,像百合子的女孩,正在等待属于她的少年,而显得从容。
她应该是应了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很小。不知他听到没,不过好像他都不会在意的。只她现在,和他唯一的联系,是因为司机。
待她看着那对走出了视线,她才呼出一口气,背着书包站在过道,正准备抱起桌上的衣服。
有个人突然扯住她的头发,头皮被蛮力的上拉着,疼得她嘶叫一声,忙用手拉住那段头发,一下红着眼,转身看着面前那人,戏谑邪恶的样。
很高的个子,比温醉清还高,何云对这人的印象很深刻,恶霸,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便吊儿郎当的,何云都不敢瞅着他的脸,即使这张脸算得上俊俏,但是他眼里的神色像是吃人般,血腥。
陆归舟,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小村姑,以后记得把头发扎起来,懂么。”他斜笑着扯着嘴角,一面发号施令般说着,一面还用力的扯着那块头皮,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班里那么多散头发的女生,怎他最不耐她一个?只因为,看出她的软弱善欺么。
可是这人的性子太坏了,她想不通他到底为着什么,仅是因为散着头发污了他的眼?
或许就是喜欢折磨,她看过电视剧里,那些有权有势的少年总是会做些出奇的事来,撞人,打架示威,喝酒,欺负女孩子。便总爱当着什么霸王,随便一个借口,就是肆意的欺压。
何云害怕着,她只能压着嗓子委屈的说着,“我记住了。”
那人便心满意足般,瞧着她红红的眼睛两眼,便背着包出门了。
只何云还留在原地,摸着发疼的皮肉,用手轻轻的抹去眼泪。
她心里更怕,这个人,会盯着她不放。
三三:朋友十二画,爱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
意外便发现,“温”字十二画,“散”字十二画。真是难妙的巧合啊。
十二画的名字,叫难忘。
陆归舟,一个霸王型少年出现。嗷呜~
男主跟女主的爱情会来一次转折。感觉写的这一大章也不多。但我合成电子书,居然发现都有200+kb了。不容易不容易。
所以这里谢谢投珠珠的可爱们~名字虽多,但是我都牢记在心
五十一。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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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何云便待在自己的屋里预习着功课,虽是大部分看不懂,但她也做着笔记,笨鸟先飞,也会吃着虫儿。
一会子,她又试了试军训服,S码对她来说也大了。袖子长出半截,裤子也是,她只得翻上去,露出白色的背面,也不知,教官会不会说她。
他一个下午,都没有回来,待她吃完了晚饭,关着门,才听到外面有着响动。
她想,或许是跟那个叫雾笙的女孩子看电影去了。她知道的,他们村子那,如果是耍朋友,一定会去镇子上看电影,她曾在那院子门口捡瓶子时瞧着过。
呐,电影院里是什么?她想,是个放电的影子么?好奇怪的东西。
她又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穿鞋了,这次她的鞋隔他老远,终于没看见他皱眉样。
何云又禁不住偷偷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高,还是到腰间,她咋这么矮呢,哼。
刚要出门呢,徐梅便拉住她的手,把一个黄色的瓶子塞在她手里,她疑惑地看着瓶子,便听着徐梅说。
“这是防晒霜,你给哥哥带着,让他军训的时候抹上,别晒伤脸肉哩。”
防晒霜?
何云小心的收进自己的书包里,对着温母笑着说。“阿姨,我会的。”
坐在车上的何云,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从打开的书包里拿起,又放下,瞟着身旁的少年笔直的双腿,又回看自己短小的双腿。
呐,她要怎么说呢。
她怕对着说话,脸上的晕红一定会被发现的。不对着说话,那他会不会嫌她没礼貌啊。她由不得挠挠头,眼看着那个拐角就要到了。
她听见司机说,“云云,还在这下么。”
她便打开车门,连书包拉链都没拉上,下车了。下车后她便恼着跺跺脚,那时间,头脑发热得紧。
她想,何云,你要有勇气,他不会在意的。
军训时,新来的教官一副严厉相,义正言辞的说着这两周的军训安排,严肃的表情让人看得心里发粟。
何云个子最矮,站在第一排。不过她知道,那人一定是在最后一排,她便想,要是她再长高点就好了,这样,他们的距离就缩短好多哩。
她便像是站在桥上的路人,伸手去捞河里的灯晖,只嫌自己的手怎么这么短。
夏日的太阳毒辣,何云挺直了身子站在阳光下,汗水从鬓角悠然滑落,头发湿贴在她的脸庞,她想看着什么东西分神,可哪哪处都是刺眼的阳光。愁煞人。
中途休息的时候,何云脸蛋子晒得发烫,她瘫软着身子坐在操场的草地里,看着周围同样捶着腿,怨声载道的少年少女们。
但总是有个人,是不一样的。
何云的眸子,追着那个在水池边,已经褪下帽子的少年,他捧了三把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水珠沿着他的发丝落下,他微微喘着气,在阳光下的他,好似在发着光。
雾笙便拿着帕子,从她的班级群里跑来,白皙的手指抹去他脸上多余的水珠,帕子轻轻的搭在他的脖间,或是浸了水,拧干点,便一搭一搭的贴在他的脸上。
有人见着了,笑着哄闹。
雾笙便扬起帕子示意别闹,但她眼里的笑,对着温醉清,是何云没有的。
上午第二场训练时,她也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但看着面前同样站得挺直的教官,想请假的话又害怕的吞入腹中。
一会子,她便听见后面有个男生,痞着声音说,“教官,我累了。我要休息。”
可惜她不能动头,心念着,是谁这么大胆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准。”教官说着。
那人便又叫囔了起来,“我说我累了。你们陆上校没让你体谅体谅学生么。”
直到,那人被教官像老鹰抓小鸡般,提着他的领子站在全班的面前,正着声音说着。
“陆上校让我专门照顾你。”
她才看清,那个人原来是陆归舟。
陆归舟不耐着脸,挣扎了几下身子,无果后便恶声恶气的冲着教官的脸说着,“你信不信我让你在军区混不下去。”
然后,被教官一个过肩摔狼狈的躺在地上,疼得他捂紧了那块手臂,咬着牙。
何云见着恶霸坏人有坏报,一下便垂下眼,抿着嘴笑着,待抬上眼,便看见陆归舟恶狠狠的盯着她,眼神如刀般,后便轻轻扯着嘴角。
仿佛在说,你完了。
这般,何云的心中仿若吊着一块重石,丧着脸,直着急的叹自己完了。
之前只因散着头发他都用这个欺压她,现在看见她笑话他,他还不得弄死自己。何云后怕的想起那些自己曾看过的校园欺凌事件。什么扯头发,撕衣服,踢肚子,砍人出血,想到这,她像是跌入深渊般泛着绝望。
陆归舟便被教官惩罚的站在全班面前做站姿。
何云不敢看着他,可她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只要她稍微往右瞟一点,陆归舟的眼神便像是用刀割着她。
午饭时间,还在她恍恍惚惚的担忧着陆归舟不知怎样的捉弄,她便看着他被教官拉走了,不知何处,待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她才晓得。
原来他爸爸是陆上校,很大的军官,难怪他那么凶恶,看来这会子是被他爸爸带走教育教育哩。
只那瓶防晒霜,还放在她的书包里。
无论如何,是要给他了。若是真晒坏哩,别说温母不开心,王婆肯定得骂死她。
她拿出那个瓶子,紧紧的握了握。
五十二。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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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堂吃过饭,何云走下楼,便发现一大群女生围在篮球场上,撑着伞,盯着中间打球的少年们。
温醉清一个完美的弧线,抛出一个三分球,惹得周围的男女拍手叫好,为着少年的魅力而吸引。
何云也禁不住停下脚步,待在人群里张望着。但她的眼神,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她看着那个人扣篮的洒脱模样,那个人兴奋的抹去汗水,那个人垂下眼自信傲满的微笑,她身上的神经,便被他的一举一动拉扯着,像个傀儡般动弹不得。
结束时,人群便散光了,她看着雾笙用着白帕子为他拭去汗水,给他递着矿泉水笑着夸他。
没撑伞的她,脸子被太阳晒得通红,嘴唇也泛着白色,汗水打湿了她的领子,胸口的燥热令她喘着气息。
可她还不能走。
温醉清也瞧着她了。
从开始,她个矮个子像个仓鼠般挤进人群里,谁都注意到了,他的朋友还说,像个小耗子,还没见过这么显小的女生。
他没搭理。
因他知道,再小的女生,一直盯着他看的目光都是令人厌烦的。埋在人群中便装作他瞧不见么。
只她散场了,怎还不走,脸都快晒烂了,扮同情?他皱了皱眉,这种招数他目睹数次了,一两次他还有耐心不去细辩真假,只现在的话。
不过想来,那晚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心里,也算他好心,不拖泥带水的,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可别好心施舍的事给她误会成暧昧。他想着,那便再去警告一次,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温醉清直径走向何云的站处,看着她被阳光晒得红透的脸,像个西红柿般,眼睛看着他。
他说,你在等我?
“那个。。。”
熟悉的开头,温醉清反射性的动了动耳朵,大多告白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矜持着,害羞着,不过他倒是佩服她的勇气,也有些嫌弃,只不过见面两三天,且还看到他有女友的份上。
他念着,果然有了女友都不能作为挡箭牌,难道他要出家才行?
清了清嗓,正要说出他说腻了的拒绝,那女孩便软着声音,柔柔的说。
“防晒霜。徐阿姨给你的防晒霜。上午的时候我忘记了,对不起。”
何云双手拿着瓶子,带着歉意的表情,笑着伸了伸手。
温醉清看着她脸上的晒红,眼睛这下像个月弯般眯着,脸小得巴掌大点,身子只到他的腰间,还只是个小孩模样。
倒真像是他的亲妹子般。
他没有接过,说着一句,“你自己用着。我不需要。”转身便走了。
何云不敢追上去,她默默的将瓶子收着,慢慢的吐纳着自己的呼吸,还有小鹿般乱窜的心跳。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念着还好那人以为她是晒红的,不然又要被他警告了。
他会说什么呢?大概是,啊,我不太希望看见别人为了我脸红。
噗嗤。何云想着,偷偷笑了。
下午场时,何云已经口干的嗓子快冒烟了,嘴唇的斑裂舔得她舌头发麻,皮子都撕出了几块,还流着点血点。
唯一庆幸的,便是那个大恶霸还没有回来。
休息时,她看着别人抱着水杯,或是小卖部买来的水,喉咙吞咽得像烧着把炭火。她念着,放学后便去附近超市买个水杯,她的手里只有五十多块,一瓶水二块钱呢,一定要省着用。
便忍忍吧。
她其实蛮想去喝池子里的水的,可是她怕人指指点点的笑话,那个念头不过一瞬,又被她压下去了。
宋青书突然从远处走来,还领着一群男生,搬着两箱矿泉水,抬到他们班级的区域里,一面叫嚷着。
“温郎请大家喝水,随便拿啊。”
温郎?温醉清?何云不由得偏着头,看向那个低着眼,鼻尖泛着光的少年,那人没有神色,垂着的脸让人只看见他的帽顶,和黑色的碎发。
温醉清的水。
她又偷抿着嘴笑了。明明是请全班人喝水,她便要想成是他独为自己的那份,便要想成他是因为看见自己口渴特意买的。
于是,普通的矿泉水在她的嘴里像是甘蔗汁,甜得齁人,润过她的嗓子。
湿了她的心田,她想,喝了他的水,是不是就会变成他的人呢。
直至结束后,他的漂亮女友揽着他的臂膀,雾笙好像每次见着他都是笑着,手里拿着一杯粉色的饮料,在阳光下晶莹得溜着光。
他们经过她的身旁时,何云听见她说,“你买的粉色回忆真好喝,你怎知道我喜欢粉色?”
她又说,你待你们班的同学真好。
同学。
何云突然发觉手里的矿泉水只是瓶普通的水罢了,透明的,平凡的,就是放在手心里,凉凉的。
她在超市里买了个水杯,原本选中了粉色,后来又咬着牙换成了白色,结账时二十多块就没了,心疼得她握紧了杯子不敢松手,仿佛它是个金杯子。
上车的时候,她没再看着身旁的少年,只低着头,准备把水杯放在书包的侧边。
她便听着那人说,水杯挺好看的。
她的眼好像亮了,像是黑匣子里微弱的烛光般,她瞟眼瞧着身旁的少年,才发现他军服里的衣衫是白色的,背包是白色的,她不由得想起柜子里大多数的白色的鞋。
便笑着背着他,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她摸着白色的杯子,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宝藏般。
白色,温醉清喜欢白色。
她便偷偷的念着,她的杯子,真好看呀。
三三:温醉清你快喜欢上女主吧,她都成这样了。
温:她喜欢我,凭什么我就要喜欢她
云云:呜呜呜
三三:你会后悔的,希望你看见她跟别的男人亲热时,手不要颤抖。
温:抱歉,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你安排上的,我这样做了,就成了劈腿的渣男
三三:我。。。是啊,怎么办,好吧,只能写你是个渣男了。
温:纳尼?(黑人问号脸)
五十三。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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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色的蓝天,万里无云。太阳依旧发着光,照得红皮的跑道上,那片水,滋滋的作响。
何云提心吊胆的度着这一周的军训,阳光晒得她发红。她在休息时刻由不得去打量陆归舟的背影,瞧他嘻嘻哈哈与周围人聊得起欢,仿若忘掉那天凌厉的眼神。
她这几天便不由长舒一口气,念着,那个恶霸似乎记性不太好。又许是他爸爸让他改邪归正,教育得狠了。
周六周天便来了。何云把自己关进房里,又看着教科书,翻翻点点,但那些知识高深莫测,仅看中文字,倒是一个一个都识的,偏组合起来,就成了天书。
何云周六瞧了一天的书,毫无收获。她郁闷的放下书本,晚间的时候便有些口渴,开了门准备下楼倒水来着。
只从门外听到几声女孩的笑声,清脆袅袅。
她轻轻的将门拉着一个小缝,一条细长的门线,足以放开她的一只右眼。
隔着镂空的杆栏,她瞧见门口的雾笙双手勾围着那人的脖子,娇美的侧脸盈着笑,小声的朝他说着话,卷长的发尾飘在他小臂上。
那时大家都歇息着,只有门口的光还亮堂。
温醉清呈着光影,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碎发微遮着他的眸子,好像为了配合女孩的高度,他还微偻着腰,脖子前倾着,任她肆意的搂着他的脖子,乖巧的听着她念叨些话。
他的脖子,修长得像是鹅颈。
何云偷偷的看着,明知这是不该,可还是由不得的盯着。
有些青苹果的酸涩,还有着望月的高瞻,在她心头,绕之不去。
她瞧着雾笙在他耳边又开心的说着什么话,手臂搂得更紧着,便看着那人,终是伸出兜里的手,虚抱着她的腰,五指轻轻的搭在她的粉色衣料面,置出五处轻微的陷痕。
再瞧着雾笙笑得低下头,那个纯真的百合子,终是忍不住她的爱恋,将她的吻,轻轻的印在少年的脸颊上。
何云记得很清楚,就在眼睛下两根手指的距离,离他的鬓角处是三指的距离,那个位置,有着百合的香味。
她忽的轻声关上房门,背靠在墙边,脸却缓缓的泛上粉红。
她的手指不由得放上脸颊,摩挲着,抿着唇。
他的脸,雾笙亲了他的脸,他的那张,她不敢抬头看的脸。
何云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看的电视剧里最多的便是跟着奶奶随看的抗日剧和婆媳剧。哪来看过这些亲密景色。这是她,第一次,晓得,原来男女朋友间,是可以这样的,让她羞涩,让她红着脸躲避。
她想,雾笙的唇生得好看,一定也软得像棉花。可是,她却不敢再往下看哩。
她的手指,透着粉色。
周天的时候,她也恍恍惚惚的过着。睡觉前老出现雾笙吻他脸颊的场面,她警告自己新事物好奇是好的,可是你已经念着上千遍,读书破万卷,你这都翻烂了,腻。
军训的下一周便也开始了。也是最后一周。天气依旧应景的,拷打着这里的人群。
待何云乖乖的站在第一排时,教官便身姿挺拔的站在面前,只不过,是个陌生的脸子。
看着更凶,更严厉,那硬朗的面容,光是下垂的嘴角便让何云身子一颤。
她便听着教官粗着嗓音,字正腔圆的,背着手,肃着脸说道。
“上个教官因为跟学生谈恋爱调走,这周,由我来带。年纪小小的,别想歪的,听到没
!”
听得何云云里雾里,等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上个教官跟班里的女生谈恋爱?惊讶得她心里都堵得慌,莫名的。明明那个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怎会。。。
只不过,让她心堵的事,更大的,在休息时刻,来了。
在她坐在草地揉着小腿,看着草里的沙子正入神呢,有人便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便是陆归舟笑得上扬着嘴角的脸,震得她手都在颤抖,不自觉的收拢着双腿,回过头,低着脸,不敢说话。
那人便哑着嗓子,一句“跟我过来,小村姑。”在她心里,就像是黑白无常在驱魂般,只胆怯的软着身子起身,跟在他身后像个尾巴般,垂着脸,心里像是挂着个吊钟,敲着打着暗说。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陆归舟带她到了不远处食堂楼侧的一个拐角,两旁都是墙壁,橙白混杂的砖瓦,在耀眼的光下,刺人的眼。
那人便逼她进一个角落处,只到他腰间的何云,被他光照的影子完完全全的覆盖住,她委着身子,双手无措的捏着,为未知的危险,害怕到流汗忐忑。
她知道,她的腿一直在颤抖。
那人便问她,好笑么?
他在问她看他被摔那次么?她连忙摇着头,颤着声音,小小声声的说,“不。。。不好笑。”
陆归舟一下翘起嘴角,他站在她身前,散漫的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他又说,你知道上个教官怎么走的么?小村姑,你要记住,我说过的话,说到做到。
他说过什么?何云战战兢兢的回想着,那句“你信不信我让你在军区混不下去”的话,顿时闪进她的脑里,刺激得她一个激灵。
是他,是他弄的。
这个消息,劈着她的脑子。或许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权力,能让教官走人。她知道这里的人都有放肆的资本,是她惹不得的。但下一秒联想到自己,不由更加悲哀,不知他会怎样对自己这个蝼蚁。
她不敢回话着,更不敢做任何的表情,生怕他又寻思个理由,罪加一等的欺压她。
陆归舟摸了两把也没摸着打火机,想起上次老头将他打火机没收了,气得骂咧了句脏话,吐出嘴里的烟条,转而斜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小村姑。
看着她因热开敞着军训服的领子,白嫩的脖子后挂着一条青色的,打着蝴蝶结的条子。里面是件毛糙的白衣衫。
陆归舟倒是有些疑惑那根布条,只他见过女人的胸衣,还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内衣。挑起几分兴趣的他,手臂抵着一面墙,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带子,有时发着汗的手指便抚过她的白肉,挑着声音问她。
“这是什么?”
何云哪知这人这么无耻,摸着她的内衣带还问她,这是什么。她感到欺辱的红着眼,咬着嘴唇不肯说话,那人便扯着她的绳头,一扯一扯的拉着,笑得邪意。
一头被轻轻的落下,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绳子热着她背颈上的肌肤,眼看就要散开,羞人得落在她的肩上。
她鼻子一酸,哑着声音,红着眼白,微弱的声带着求意。
“内。。衣带子。”
五十四。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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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归舟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只他见过,甚至还摸过的,都已经是大人型的胸衣,哪还有适用于才发育的布条子。
他咧着嘴,手指绕着她的绳子,圈在食指一圈又一圈的,玩味的打趣着说,“哟,小村姑,没想到你这个子也开始发育哩。是A加还是A减啊。”
何云从来没有被别的男生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甚至还被他扯着难以启齿的地方。她委屈的念着,难道这就是恶霸的欺负么,真让人难堪得紧。
还有,什么A加A减的,是说她的成绩么。何云念着,她的成绩是在这很差,但在她村里也是第一第二的名次,再不好也比他这个混混成绩好多着!
陆归舟见她只低着头,沉默的不说话,便低下腰,看着帽檐下何云的一张抿着嘴委屈的脸,鼻子眼睛都红红的,看见他瞅着她的眸子,原本恶狠狠的眼神立马躲着不敢对视,像只兔子。
“去,帮我买瓶冰可乐。”
他便站起身,用脚踢了踢她的小腿,薄薄的嘴唇吐着恶人的话,抵着墙,长长的腿交叉着。
“可是。。。”
何云小声嘟囔着,但又害怕他又做些什么过线的举措,连忙结好自己的内衣带子,两腿分开立马加速的向小卖部跑去。
但,毫不意外的,她迟到了。
教官一把将那瓶冰可乐摔在她的脚下,力气很大,黑色的水有些透过鞋面流进她的鞋里,沉着嗓音批评她,手背在身后。
他说,不知道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毫无时间观念,不懂规矩!罚多站十分钟!
她回到队伍时,瞟到陆归舟一脸的偷笑着,还挑着眉看她,一副得意的模样,便低着头不吭一声的回到队伍。
可乐的水在阳光下,蒸发,化成透明的汽,她鞋里的水,好像也晒没了,有些黏答答的,粘着脚有些不舒服。
一声哨响,人群开始解散,只她,还在阳光下,烈日照得她帽子好像有个大窟窿,里面灌满了热水。
她的脸红得有些吓人了,嘴唇也干涸得破着好几处白皮子,她越舔越干,汗水无数次在她的背上滑落,脚下从下颌处滴落的汗水,转瞬即逝。
她的腿有点疼,可是她不敢乱动。她看着陆归舟邪笑着拿着手机,隔在不远处拍她狼狈的模样,她的眼一涩。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被人欺负着,便不会有人帮着她,只当她是活该,她连委屈都找不到人倾诉,求个安慰的。
看着那人可恶的面容,她咬着嘴唇,只想着。
奶奶,你要是在就好了。你一定要拿着棍子打他,狠狠的。
她又垂下眼,不再看他,她坚定的念着,她一定会躲他远远的,一定要。
但接着一幕,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罚站,只因一个人,即使含着冷淡的音,也是最温暖的。
“水。”
那个少年在她结束后,塞她手里一瓶冰凉的水,却凉得她心里一暖。那人,即使背着光,也好似有着最亮的光,又或许只是她眼里的光。
都像灯盏,在黑夜里,亮着,煌亮的光。
只他的身旁揽着熟悉的雾笙,看着她有些吃醋的抿着嘴,问着他,她是谁。
他说,何云,亲戚家的妹妹。
雾笙一下微张着嘴示意明白了,甚至还对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雾笙,你哥哥的女朋友。
她知道的。
云雾的雾,笙歌的笙。
会勾着他脖子的雾笙,会亲他面颊的雾笙,是她羡慕不已的雾笙。
她握住瓶子的手一紧,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差劲了,可当雾笙真正站在她的面前,她更是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同样的穿着,可在她身上好看极了。她的身高刚好贴在他的肩膀,最合适的距离。她现在脸晒得像猴屁股,嘴唇也干得像失了水的死鱼嘴,身上还散着汗味和臭味。
只雾笙,风里会刮着她好闻的香气,头发也干干的蓬松着,脸依旧那样的靓丽,还有,棉花一样的唇,曾亲过那个人的唇,嫩得出水。
她赶紧拧开瓶盖,哑着说着谢谢,湿润着自己的唇,喝得急了还呛进喉咙里,咳得她难受。
可他们,早就携着手走了。
怎么自己,老是看他们的背影呢,她想。
不过。
她不由得看着手里那瓶好似很熟悉包装的矿泉水。这次,是他亲手触过的,甚至还带着他的气息般,她贪婪的偷偷放在鼻下闻着,又怕人看见的放下,怪羞耻的。
便抿着干皮的嘴,又不舍得喝光,喉咙即使还渴求着,干烧着,只她强忍着握在手里,不肯拧开。
午间吃着吃着饭,她又想起那幕,笑得出声。
她想,为什么给她水呢,为什么呢?他竟然说自己是他的妹妹诶,难道他对自己有意思么?
一会子,她又叹息的想着,捧着脸,用筷子在饭里戳来戳去。
她乱想些什么呀,雾笙那么优秀的女孩子,都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自己怎可能入他的眼。些许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真把她当妹妹看了。又或许,只是他好心。他这人,都做着慈善工作,说不准,她也是他的一次仁慈。
这样想着,她好像被说服着,耷拉着脸,望着桌上只喝了一口的水,一手揽过将它喝光,只剩个空瓶子。
可又放不下手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只带着放进书包里,藏着。
暗恋的女孩子,就想珍藏有关他的一物,哪怕仅仅是个垃圾,在她眼里,都是来之不易的珍宝。
这就是,尘埃啊。
便幻想有关他的可能,只因,想卑微的开出花来。
何云将那瓶子放在自己的桌上,撕去标签,灌了点生水,从花园里小心的挖出一根雏菊,放在了瓶里。
只何云的瞎想倒是猜对了。温醉清还真是可怜心泛滥了。
他看着何云站在太阳下,一副快晕过去的模样,看她小只小只的,让他想起自己在山区看望的时候,那些孩子用着期盼的眼神,衣衫褴褛的,唤他哥哥,谢谢他的帮助。
不得不说,长得小是有妙处的,温醉清就是心软了,想她一个乡下人,穷得连瓶水都喝不上,好歹也算是熟人,给瓶水算是个关照。他也放心,经过上次他明白这妮子不会纠缠他,她有自知之明。
他,怎可能欢喜上一个土包子。他看着何云用着山里孩子,同样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扯着嘲笑。
五十五。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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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的这一周也过去了,何云也没再受陆归舟的欺负,许是他缓冲期呢,只她自己,离他有多远便有多远,他也倒没在意,兴是有别的乐子,何云便整日惶恐的,度着这一周。
周六温醉清却一整天呆在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偶尔看着手机,拨弄着几下。何云便在二楼瞟着那电视,放的纪录片,讲什么黑客,计算机啥的,她倒也听不懂。
她还大着胆子问王婆有座机么,她想跟奶奶通个电话。
王婆向她指了指座机的位置,也没多说什么,她便急着去打了。
奶奶问她这几天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说,这里的人都很好,对她很热心,她还见识了大城市里不同的风光。
林婉秋便笑着打趣说,那你是不是想留在这不回来了?
何云一下就急了,她说,我想奶奶,我想回家看看,我一点也不。。。
说这话,她不由得看着靠在沙发背上的少年,缓缓收着音,改成了,说,我想回家。
周一是老套的开学典礼,校长说着每年都要说的话,只每年的新生代表都不一样。
何云便看着穿着白色底,蓝色边校服的温醉清,儒雅有礼的登上台接过话筒,连稿子都没带。即使早晨见面瞧见他的那身,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着,她还是会被少年的容颜惊艳到。
台上鲜衣怒马的少年,不仅只是一派脸蛋子的翩翩,他自信的含着笑,垂着眸子俯视着芸芸众生,不染一丝尘灰。他的话语也是如山中空响,留白的部分发人深思。
只她的身高怎还是他的腰间,哼。
高一的书即使她已经预习过一遍了,但还是云里雾里的,老师的语速和思维都很快,跟她村里初中的老师讲说,简直就像弹弹珠跟下雨滴的区别,她一上课就发蒙。
只她身旁的人,林暖语虽然不说话,但人家做上题那就是刷刷刷的写,而她,刷,写了个解,然后开始挠头。宋青书便更过分了,写完了今日的教习题,翻了一下他的作业,连后面没教的都写了。
他还说,太简单。
这种差距显然易见的。富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是高集训,提前教育,高中的知识甚至都在初中便开始上辅导班学习,更别说何云舍不得买的一套一套的资料书籍做着看着,这个起跑线,哪是她赶得上。
所以她最头疼的,就是数学和英语了。
班里大都同学的英语口音都流利纯正的像个外国人,只她,会说些“How are you?I am fine,thank you.”就是高水平了。
何云的信心,一再的受到打击,特别是英语老师让陆归舟念课文时,那段发音,让她惭愧得想陷进桌子里,然后用书把自己埋进去。
不过她最开心的,就是老师抽着温醉清去解题。他的思路又简便又清晰,比老师都讲得好,更别说他好听的声音,低沉着,缓缓的说着,坐在他身前的何云,便想象着仿佛他在跟自己对话般,温柔的,细心的,每次他一站起来,她就禁不住抿着嘴。
不过她也只能找宋青书和林暖语问题,不敢跟他搭话的,甚至周围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只好自己挠着头做。
不过,她知道,温醉清讲题很细心,但也有他自己的性子。
陌陌便总是问他题,温醉清只讲一遍,若是第二遍陌陌再问时,他便说自己想,也不再搭理了。
是的,她欢喜的少年有着好心肠,有教养的,但他也有自己的脾性。所以这种把持有度的男生,一般的女孩子很难驾驭他。不会烂好心,也不会坏脾气。
何云便在宋青书和林暖语的教导下,在这次月考中,不负重责的考出了倒数第二的成绩,哦,倒数第一是那个没来考试的陆归舟。
她捏着卷子,苦着脸听着宋青书念叨着,“唉,这次考得真差,数学竟然才145。.班级第三。”
她默默的看了下自己红红的八十九的分数,心里只想把宋青书捏得稀巴烂。
班主任说着自己班级是平均分第一的喜庆话,一面祝贺着温醉清年纪第一的喜讯,再一面说着和平均分还差一百多分的何云,要好好努力。
她哭丧着脸,她真的一直在努力,是你们,太魔鬼。
那时,成绩发下来后温父便看着排名表没说话,只温母呵呵的摸着她儿子的头,赞叹他,又看着何云低着头不吭一声,也摸着她的头说,加油啊,云云。
温父便让温醉清晚上吃了饭给她补补,帮帮她这个孩子。
那刻,何云不敢看温醉清的表情,她怕自己的偷笑会忍不住溢出来,像春天里开了花,田里下着稻,都是喜悦的景色。
但她还是看了,睁大了眼,手紧张的握着。
温醉清隔了良久应下的那声,轻微的嗯。在她心里像是在敲锣打鼓,她无比的庆幸着,自己好像又离他近了一步,只一点点,她便开着一瓣。
何云坐在桌前,旁边是高大的温醉清,坐着白色的椅子,皱着眉看着试卷。
他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所以只在她的小房间里。
她突然嫌弃自己这里的灯会不会太暗了,万一伤了他的眼怎么办,又给他倒着水,一杯接一杯,空了就满上,弄得温醉清不自在的打量。
他坐下的第一句话是,“我只帮你看一下这张卷子上你的不足之处。”
一次也好。何云心念着,便把自己的数学月考卷子递给他,又羞愧的看着他盯着上面的数字和红叉叉皱眉。
他便看了下,问她,“你纠正过了么?”
她连连点头,温醉清便把卷子放在桌上,让她拿着笔,说。“你把你还不会的跟会的勾出来。”
何云只轻轻的在一道题上画了个轻微的小勾,便落了笔,瞟了他一眼,就乖乖的坐成小学生的模样,等他发话。
温醉清点了点头,有些赞叹的说着,“还有救,你只有一道题还不会。”
“那个。。。”何云小声的,抿着嘴唇,瞟了他白玉的手指一眼,说道,“剩下的才是。。。”
“。。。。。。”
何云看着灯下俊俏的少年,他们隔得前所未有的近,近得她不敢大声的说话,不敢用力的喘息,即使身边是他好闻的味道,她也不敢去细嗅,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听着他的声音,淡漠的说着,“我只讲一次。”,她的心里却像是听着溪流划过干涸土地的声音,脸上些微的红着,又怕他看见着,装模作样的捂着脸。
全场她的声几乎都是嗯嗯,不敢回疑,更不敢提问,那少年也不管她,只顾讲自己的,只有些惊着她的理解能力,又想凭她这样,怎么说也不该考成这样,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便消散了。
何云只顾低着头,脑子里昏得黑天白地的,哪还有精神去认真听进去,也有几道题,那是她觉得温醉清好像发现她在装懂后,努力正着自己的意念去听。
A,为什么选A?因为。。。他的声音好好听呀。
这道题用什么公式来着。等等,他的手怎么也修长得像是弹钢琴的,细腻又白皙。
这个大题好难呀,怎他就想的到,她却跟傻子似的。他怎么那么聪明呀。怎每一处她都找不出一个,哪怕一个小小的,厌恶的点呢。
一个晚间就这样,在何云的乱飘中,过去了。
三三:说三更就三更。以后再也不发什么可能三更的话了,呜呜。。。
好了,要进入男女主感情升温的段了,嘿嘿。
有些段跟前文呼应的,陆归舟算个男三吧。
后期男主就开始吃醋啊哈哈哈。。。
五十六。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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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何云那晚,大概,也许,或许,大多,没听懂。可是又不敢问温醉清,只得期盼老师能语速慢些,让她一个一个字的细细琢磨。
可总归是妄想,老师说的,仿若比教科书上还天书些,何云郁闷的戳了下宋青书,笑着让他给自己再讲讲。
宋青书便拿过卷子细细讲着,何云这回认真多了,没有任何的打扰,她也敢提出好几些问题,宋青书也便耐心的讲着,她便理解得更通透了。
刚回到座位上的温醉清,不经意间瞟着那个小黑脑袋点着头,听着右边那男人的讲解,倒也没怎上心,只宋青书的声音大了些,他一听有些熟悉,微眯着眼看了看摆在桌上那张卷子。
这妮子,居然嫌自己讲得不好?温醉清皱了下眉坐下,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眼前那矮得只高出椅子一个头的何云,听着她细心的询问着宋青书,跟昨晚判若两人的模样。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的点触着。
月考结束便迎来运动会了,开三天之后,正好放国庆假,所以中午时段,体育委员便拿着表格呼吁着参与。
只这班里大都都是些读书厉害的,运动厉害的到少多了,主动参与的一个也没有。
体育委员是个妹子,扎着高马尾,清秀大方,不过身高却是全班最高的,她挨个的问着,又开朗的劝说着,性子活泼极了。
“温郎,去嘛,随意报个,你去的话好多人为你加油的。”体委抱着表格,撒娇似的摇了摇肩,柔着声音劝着座位里的男人。
“为班级争光嘛,不用在意输赢的,陆归舟也报了,还有好多人呢,不然老班就要说我了。。。”
体委念念叨叨的,嘴便没停歇过,眼神一直打量着侧着脸写着什么的少年,阳光透过他白稚的肌肤。
或许是他被吵烦了,说着一声“八百米。”便没再搭话。
体委高兴的应了两声,转头又看向低着头还在琢磨着题的何云,直接便添上她的名字头也不抬的通知一声。
“那何云你就报跳高了啊。”
说完便走了。
何云耳听着,迷糊的张着嘴看着体委远去的身影。一会子又看着题,心里只疑惑地念着,她,这个个子,跳高?
运动会到来时,各班走着方队经过主席台,场上放着欢快的奏乐,不时便传来主持人播报的声,在晴朗的天里,这里格外热闹。
何云一个人坐在草坪上等待自己的跳高开始,来来往往都是结伴的女孩子。她看着路过的人们,手指拨弄着草儿,盘着腿坐在最角落处。
其实算不上排挤,班里的女生其实大多在初中便结识着,高中相当于再续前缘罢了。
但也有着,一面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一面是的的确确瞧不上何云的,爱面子的富家小姐们怎可能交上个土包子,只不是嘴上不说,平常也普通相处着。
何云听着广播喊自己的名了,忙跑到跳高场地。
周围的人群都高出她一个头,甚至有些体育选手,腿长都到她腹部了,大家瞧着她,一时有些唏嘘,还有些觉得可爱反差萌的学姐们,摸摸她的头,调笑的问她,“你替你姐姐来参赛的?”
何云讪笑的弯着月牙眼,蹦了两下,扭着腰身,做着热身运动准备上场。
一声哨响,何云像只兔子般从杆下穿过,连衣服角都没碰上一点,便摔在了软垫上。
大家哄的一下,笑出声。
何云顿时羞涩的红了脸,踉跄的从垫子上爬起来,不好意思的溜出了场地。
“八百米,温醉清就位。”
何云刚坐在地上,便听着了。她看着周围的女生急急忙忙的站起,嘟囔着,一面跑去赛道边上。
何云也站起来,跟着一群女生走着,结果来太晚了,赛道起点边挤满了人,多是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她看着雾笙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调笑的说着什么,他便也笑着,笑得眉目都生动好看极了,她站得远远的,似有一百米多的距离,偷偷的看着,双手捏着衣角。
如果,哪一天,他也能对自己笑就好了。她想。
枪声一响,她看着温醉清像风一样,奔跑着,衣角被空气掀起,露出一片莹白的,却有着力量的腹肌,她听着身旁女生的尖叫,自己也是脸羞红着一大片。
一圈半的时候,她便完全不敢看了,因着温醉清第一圈结束,突然侧着脸看着何云,打量了一秒,便转过头,仅一秒,她便不自在的低下头。
最后一圈结束时,周围的女生都跟着他的步伐,先他一步的跑着,何云个子小,被一群人推搡着,不知是谁像是恼了,推了她一把,她便直接被推出了赛道边,踉跄了一大步,狠狠的扑到了地上。
她的手一阵刮伤的疼,还没等细看那些伤痕,她便觉得身子一重,一股莫名的清香从身上传来,那人粗重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喘着浊气,濡湿着她的耳尖。压着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她的背上。
“小矮子。”
那人喘着气说。
何云一时便感觉不到手上的疼了,她只能感受身上少年重重的身子,她的短袖下摆撩至一小节腰间,那人灼热的,还冒着汗的手,一只便按在她的白肉上,不属于她的肌肤,碰在她的背腰肉上。
身上的少年似乎有点累,他的唇仿佛便要触到她的耳肉,身子也无力的压在她身上,那只想支撑身子的手也滑在地上。
那个人,是温醉清。
她的脸一下红透了。
人群被这闹剧一下惊呆了,他们看着温醉清发力的跑着,本在第二的位置,结果不知哪出来一个妹子,一下扑在他跑道的前方,他来不及刹住,一下便扑到那人身上。
温醉清还下意识的撑住身子,结果刚好按在何云外露的腰肉上。
他手下的肌肤温热,似乎因为害羞还泛着粉色,软滑得,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抓了抓,身下的人便下意识的颤了一颤。
时间不长,救护队的人赶忙跟来,扶起了温醉清和何云走到一旁的空地。
温醉清到没什么大事,只是吓着了一会,跑得有点累,喘着气抚着胸,看着面前低着头,沉默的看不清脸色的何云,皱了皱眉,心想,这小矮子还真矮,脚只到自己的膝盖处。
雾笙急急忙忙赶来,忙摸着他的手臂,着急担心的吻着没事吧,再看着他摇摇头,忙领着他去休息区休息。
人都散光了,只有些女生带着些谩骂,说她坏事,明明费那么多劲跑第二的位置,跟那些体育生比已经出色极了,结果一下被毁了。
便有人附和着,说。“她该不会想着这个损招靠近温醉清吧。念着被温醉清压在身下,真变态。表里不一。”
“不知道温醉清怎么想的,反正我看到他皱眉了。他肯定也生气了。”
声音渐行渐远,只她低着头,其实也完完全全的听着了。她的两只手心擦伤得露着粉色的肉,白皮蜷成一条的,占满了她手心肉的一半,风一吹便疼得紧。
她站在原地瞟着休息区的那人,雾笙拧开了瓶盖递给他,班主任也背着手问他怎么样,他的身边围着一大群的人嘘寒问暖,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她的身边,只有草。
她把手掌向下的放着,怕风吹疼了。那时候,她的膝盖也有点丝微的疼,只是她的手暂时没办法揽起她的裤脚,她看不着。
她又坐在了草地上,呆望着人群。
她想,温醉清,真的皱眉怪她坏事吗?
腰间的肉,还在发烫。
三三:晚十一点还有一章,如果没有的话。。那可能就没有了,明天补上。
如果平时翻墙不好翻的也可以去长佩文学搜同样的名字看就行了。但是肉肉部分肯定是在上。
发现我写得好慢。。。
五十七。补偿
57
老李司机在拐角处候着已经多时了,他知道何云这孩子心细,生怕别人看到她跟少爷有着关系,拿到班上说三道四的,温少爷会烦。自己便识趣的悄悄在没人地上车。
何云掌心疼得她只得用两根手指拉着车门,关了车门,一眼便看见坐在车里的温醉清。
谁都没有为那场闹剧说话,沉默着一路,像往常般,驶回了温家。
老李去停车了,只剩温醉清和她站在铁门外,眼看着便要进入门里。
她便突然大着胆子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低着头回望她的少年,张着口,努力的组织着语言。
“那个。。。”
温醉清蹙眉。
“对不起,我不是要坏你的比赛的,你很厉害,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我会补偿你的。。。”她语无伦次的,捏着他衣角的手已经在他漠然的眼神中放下,又恼自己说得乱七八糟的,让他更烦了怎么办。
温醉清看着眼前乖小的女生,因为内疚,眼睛耷拉着,不敢对视。只话说得倒是一篮子,谈起“补偿”他便忍不住发笑,他念着,这小矮子能拿出什么东西,能补偿,他?
正要问呢,便不经意瞧见她膝盖处,虽已经拍走了灰,但还是留下了灰迹,还有扯他衣角的手,垂然间露出了些狰狞的粉肉。
他不由得想起他压在她身上,貌似她好像擦伤了,他那一压,他不经意间想起她轻微的嘤咛声,当然疲惫没太注意,只如今想来是再次擦着那伤处了。
还有,腰上,莹白的软肉。
他不自在的轻咳声,问了一句,“你怎么到赛道上来了。”
她的眼睛顿时便亮了,她有些激动,像是委屈着向妈妈诉说的孩子。
她说,有人推我,我就一下子出来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也毁了你的比赛,我也有错的,你尽管吩咐我,我会为我的过错承担的。
温醉清看着像是刚正不阿的何云,错便是错,对便是对,疼了也不吭声。只她一个乡下孩子,这样淳朴的懂事样,他心里像是涌出一股暖流。
老实巴交的小妹妹。他想着,便由不得的再心软了一次。
何云瞧着他听了后没说话,还以为他不信,刚要说着什么,就被他扯着书包进到了院子里,她听见他说。
“你没错,不用什么补偿。”
接着,进了门他便唤了一声王婆,令王婆找医疗箱给她包扎,并让她在沙发上等着,只他自己上楼去了。
他,他注意到了。
何云摸着自己跳动的心,一蹦一蹦的,快得一点也不真实。好似是冰破裂的砸砸声,又或许,是枝头雪掉落的声,全落在她心上。
咔嚓,咔嚓。
“咋弄成这样,以后小心点走路,现在的孩子就是不爱看路,遭罪了才晓得痛。。。”王婆不知实情,虽板着脸说着教导,但手下的动作却很轻,怕她疼了。
今天,真好。
她又抿着嘴笑了,抬头看了看他紧闭的房门,便垂下头,凄惶间,她恍然觉得,三年,这个数字,好短。
一个小巧的女生,紧紧的压在他的身下,她细棉的,嘤嘤哭泣的挣扎声,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粗重的呼吸缠着她的耳后,拂过脖间那一抹白嫩。
他的双手握住那段盈盈一握的腰肢,校服撩到腰间,只有那块白肉,嫩得五指陷进似要挤出水来。
他的身子难耐的上下扭动着,他那东西便蹭着一片又一片像云的肌肤。
那女生嘤咛着一声,小小声声的,哀求着。
“哥哥,不要。”
何云?
他一下愣住。
半夜的温醉清猛然间醒来,身下湿湿的粘稠得紧,他掀开被子,看着床上泥泞的一片,皱着眉撇了下嘴角,起身便进了浴室。
他把这归结于,他没有碰过女人的身体,所以一时男人的本性,情难自禁。
水冲刷着他的头发。
他想,或许是该跟雾笙亲密些了。还有,离何云远点。
第二天温醉清神色正常,似乎完全没这个梦境的影响,如常的吃着饭,看着手机,只唯一的,他对何云,更冷淡了。
温母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看着温醉清已经到了门口,何云还在桌上,便唤着何云要快些哟。
何云连忙狼吞虎咽的吃下面包,急匆匆的跑到门口穿鞋,温醉清也在穿鞋,她着急的想把那凉鞋的带子系上,结果一个用力,带子便断了。她一下尴尬无措的站起身来。
便点了点他的脊背,却被他一下转过身,神色厌弃的看着她,她害怕的缩着手,舔了舔嘴唇说。
“能等等我么,我去换个鞋子。”
温醉清漠然的点着头,说了句“快点。”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极了。
何云被他的态度怔了下,只愣着一会子,心想着他怎么了,又怕他更不耐烦的生气,便赶忙去自己的卧室拿出那双粉色的鞋子,手忙脚乱的穿上。
再看着温醉清不与常时般,虽是冷漠但也温和的神色,如今的他像是长着刺,扎着她。
是昨天说错话了么,她想。
有些难受得紧。她又念着。
五十八。欺压
58
这一天,对何云来说,像是恐怖书籍里狰狞的青酱色人脸般,不愿回想的一天。
她想,或许,从他冷漠厌烦的那一刻清晨起,一切仿佛都有着征兆。
明是与往日般,车里常态的寂默,今日却好似多出一丝一缕的烦意,似是她隔着两人的距离还碍着他眼般,他只轻轻的瞟她一眼,何云便像是闻出里头含杂的,远离的意味。
她默默的下了车,手指抓着肩带捏成了条状。渐行渐远的黑车像是一尾黑羽,在她眼中成了一个点。
她想,许是昨天生她碍他比赛的气了。虽是嘴上说着她没有错,其实心里还是怨的。怨她是个害人精。
何云的心一紧,一时之间无措便缠上她的大脑。
冷漠比之争吵还头疼。无法对话,无法接触,只压在心头,更凄惶。
整个上午,何云都无精打采的坐在草坪上,摸着草根,随意的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不可置否,有些女孩子总是人缘好着,认识着四处不同班级,不同年级的人,可以肆意的走到主席台上跟着学生会会长聊着天,说着话。又或是走到一堆人群中,笑得开怀。
但新生群里,总有一团是引人注目的。俊俏的男生们,和漂亮的女孩子们,相配的坐在一堆说着话,但总有一个,在某个人眼里,是最亮的。
温醉清坐在人堆里,身旁是发小的林凉,还有林凉带来的一些男孩子们,雾笙也坐在那,揽着他的胳臂,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周围还有一些好伙伴。
他放在雾笙手背上的手,骨节分明,她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好似指节只有他的一半长,他手背的肌肤透白,骨节处隐隐间裸露出点诱人的粉色,在阳光下,白得像粉面子。
“哟,小村姑,瞧瞧你这痴迷的眼神,看谁呢?”
有人说着话,一面还习惯性的扯着她的马尾,蹲下身子,温热的脸靠近她的脖颈处,濡湿的气息洒在她软软的耳垂上,刺得她身子一激灵。
她又自然的垂着脸,又不敢太低,只因那人还扯着她的头发,一拉一拉的,到没用太大的力气,她的手指更加慌张的绕着草根,她只有些委屈。
她已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着,怎他就抓着自己不放。她便想着,若是再回他些什么话,肯定又会以此为理由,欺压她。
何云低着头,默不作声。
陆归舟瞧她没说话,顺着她之前的眼神一望,转而间低下头,手更加用力的扯着她的头发,听着她嘶得皱眉,他才扯着嘴角,声音调笑着。
他说,欢喜温醉清呢?嗯?小村姑?
何云听着,像是埋在土里的种子,被人用铲子挖了出来,脸上一阵惶惶,她着急的,反射性的说了句。
“我,我没有。”
他转而间松手,一只手臂散漫的搭在她孱弱的肩上,手指不时的拨弄着她的头发,只将她的头发一簇一簇的拨出来,成个爆炸窝的狼狈样,一面又说着。
“听说昨天被温醉清压在身下了?嗯?这么心机。还说不欢喜?”
风中飘来她发根处的清香。
她柔柔的一句,“我没有。”也被风刮散,连一句声调也没留下,只被身后那人忽略的,压在她肩上的手臂,不再提着力。
何云的右肩被他压得往下倾斜着,怕着摔倒,她又咬着牙支撑着他的重量,那块骨头被压得生疼,可是她不敢出声。
陆归舟看着她侧畔的脸颊,肉肉的,白净的,被阳光晒出的粉色,还有一些细细的绒毛,她垂着眼,抿着嘴,不敢看他。
“你这鞋,真丑。几块钱买来的?”
他又说话了,语气中的轻蔑,嘲讽,做到极致。直深深的触及她内心的自卑,那一刻,她只想把鞋藏在自己的校裤下,可是她又不想如他的愿。
她不想承认,她奶奶给她买的鞋,是丑陋的。
“你才丑!”
她终于回头看他了,眼睛恶狠狠的,像头小狮子,咬着牙,一面胸腔喘着气的跟他说着,因为愤怒而鼓着勇气的话。
陆归舟像是发现有趣的玩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头小狮,眼神耷拉得散漫,嘴角向下拉着。
“小村姑。凭你也配喜欢温醉清?我可告诉你,惹毛我,你的整个高中生活,那就完了懂吗?小村姑,说我丑,嗯?你不想活了。”
说完这话,陆归舟一脚踢在她的脊背上,用力到她整个身子扑在地上,背上那块脊椎骨,疼得她流泪,还有,难堪。
那块骨头,像是锤子敲在上面,铮铮的疼,疼得她不敢弯腰,不敢动弹,只眼角流出两滴身体的泪,还没出着眼眶,便消失了。
“温醉清是比我好看,不过,你连跟他坐在一块的资格都没有。”
陆归舟嗞了一声,看着地上趴着埋进草里的人,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何云抬头望着,那个角度,相同的人群。
这次,雾笙坐进了他的怀里,他的两只手臂绕过后颈,搭在她的胸前。
主席台上的人宣布着今日的结束,人群纷纷朝校门外走着,欢笑着讨论着今天的趣事。
何云的脊背还发着疼,她缓慢的移动着步子,一步一步皆扯着她的痛处,她走着走着便停会儿,暂缓背部的折磨。
她想,后面肯定发紫了。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操场好大,她走得好漫长,像是漫步在岁月里。
可如果,一步就是一岁便好了。
只需三步,她就能摆脱,那个恶霸的折磨。
可三步,她又不舍得,那个人短暂的便远离她的生活。
五十九。怜惜
59
走出约是十多步,她还在默想些什么,她的鞋底突然被人踩住,仓皇间,她一个不稳的摔倒在地上,下巴一下用力的磕在地面,疼得她牙齿酸痛不已,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嘴里破了皮,流着腥味的血。
她用力的撑起身子,鼻子酸得要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鞋面粉色的皮子,她又瞟见脚后不远处白色的鞋底,一时控制不住耸着双肩,嘴唇上下抿着,皱着眉,脸上落下泪来。
她难过的想着,这是,奶奶,临走前给她买的鞋,可她只穿了一天。
身后的男生,她记得,叫顾鹿深。林深见鹿,她因此而记在脑中。
他扬着声音,大声的说着。
“你这鞋,哪个小摊上清仓大甩卖的?真丑,你叫你爸妈快给你换双鞋吧!”
声音很大,很大,像个喇叭。
周围行走的人们停下脚步看着这场闹剧,甚至有些走到了校门了,也转过身跑来看戏。
她低着头,听见不远处的陆归舟,笑着,说道。“你忘了她家穷,买不起鞋吗?”,他笑得捂住了肚子。
一会子,他便也扬高了声音,高高在上的,“要不要我捐点钱给你啊!土村姑。”
言语,嬉笑。动作,捧腹,真是看得人难堪得紧。
“怎么这样欺负人?有点过分了。”
“你别看她楚楚可怜的,她刚来便想勾引温醉清,结果,温醉清甩都不甩她。”
“真表里不一,难道被陆霸王看不过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群中的流言纷纷,从女孩子开始,歧视的天平便开始倾斜着,不善的眼光打量着。
她好像被围在一个圈里,她开始害怕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戏谑的,嘲笑的,只因她人善易欺,毫无底气,在这个阶层里,她就是个蝼蚁。
何云缓慢的脱下两只鞋提在手中,露着白皙的脚面,脚趾嫩的发着蔻色,脚底碰到粗糙的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烫,她知道,她得毫不在意,她才能走过,好似变得更长的操场。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是想压抑自己的哭声,她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难堪的眼泪。
那一刻,她想让奶奶,带她回家。
她便会扑进奶奶的怀里,才能放肆的哭出声,才能抱住奶奶软软的身子,嚎啕大哭的,向她说着委屈。
她会说些什么呢。
她想,奶奶,有人欺负我,他很坏很坏。我从来没有招惹他,可是他就是要让我难过。他还把你送的鞋子毁掉了,那是我喜欢的粉色鞋,我只穿了一天的鞋子。
奶奶,我欢喜的那个男孩子,他今天也厌烦我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奶奶,我没有耍心机,那天是他们推我的,我的膝盖和手都受伤了,很疼很疼的。
奶奶,我好像,坚持不住了。我想回家。
只她现在,只身单影的,无声的落泪。
当她走到校门口,脚底沾满了灰,被滚烫的地面碰得发红,低着头转个弯,便想走着,坐上车,上了车就没人看她了。
温醉清便拦在她的身前,令她的身子一时间撞在他身上,额头微微的发疼。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温醉清瞧着面前的何云,眼睛湿漉漉的瞅着他,鼻子通红的,显得肤色更加的白透,她微微张着嘴,一副白兔子的傻样。
他也暗骂自己心软。本来说着远离她,可看着她一个人光着脚,从人群中打量的目光里,落寞的低着头,可怜兮兮的,让人想闭着眼忽视都难。
可他不应该拦住她,本来昨晚的事已经让他不自在得紧,他现在应该就在车上等她,忽视她的一切,他现在,应该轻松的说一句。
“不好意思,撞到了,没看见人。”
然后踏着步伐,陌生人的样子,转身便走。
可现在,她睁着清迥的大眼,含着水的眸子,望着他,里面的期盼仿佛他就是她一个人的救世主,让他后悔想转身的举措的身子,立马僵住。
他爸提出帮她讲题那次,她扯着自己衣角那次,都是这种,可怜巴巴的,乖巧懂事,含着清水的瞳孔,盼着他的怜惜。
他知道她的伎俩,不就是一副山里人寻求救助时那副渴求的眼神么,就想勾起他的同情。可总归是哪里不一样,使他每次都忍不下心说些什么,让那双眼不再垂下,只让她望着自己,褐色的瞳孔里只留自己一个。
他疯了。他有雾笙,怎念着这妮子。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唾骂自己两声,转而将之抛之脑后。
可拦住她,他又该说些什么。
“你的脚别脏了车子。”
他有丝别扭的说着,脸不自然的偏着,不再低头看着眼前的小矮子。
何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灰不溜秋的,上面一片灰一片灰的,难看死了。她无措的双脚紧挨着,试图用左脚拇指盖住右脚的污迹,又害羞的放下。
双手食指不停的打转着。
她含着歉意说,那我今天坐公交回去吧。
“那家里等你吃饭不知要多久了。”少年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耐烦,直提着她书包的带子,提着她往前走,嘴里一面说着。
“前面有家商场,我带你去买鞋。赶紧点,别浪费我时间。”
何云被拉得踉跄,背上又隐隐作疼了,她抬头看着身旁高出一侧的少年,风息都携着他好闻的味,那句烦躁的话,在她耳中像是化冰的水,连想说出的一句——我没有钱。都被她吞入腹中。
因为,她好想和他待在一块。
肩并肩的距离。
六十。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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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舔了舔嘴里的腥气,瞟着眼看着左侧,不过两个拳头间隔的,低眉的那人,却被他发现个正着,挑着眸子问她,“看我作甚?”
何云反射性的红着耳尖,默默收着眼神,心中咚如鸣钟。她想,这样的距离,便是如亲人般,浓而不腻的,间隔。只不是,她的情里,掺杂着爱意。
温醉清带着她进了商城一层,先带着她进了卫生间,站在门口等着她冲完脚,又唤着她扯纸擦干,才进入一家名牌鞋店。
这店黑白清冷的高端色调,人流稀疏,但何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闹出笑话,乖乖听着温醉清说话。
“坐在那。”
“你看看哪双你喜欢?”
“白色这双?你多少码的?”
“换一双,你码子小了。”
最终,何云还是挑了双白色的,执着的模子,令少年笑了笑,赞同的说着。
“你也喜欢白色?”
何云看着底下的这双,和他柜里有几分相似的鞋型,点了点头。
结账时,何云局促的看着温醉清掏卡递给了销售员,她舔了舔唇,拧着衣角说着,“这多少钱啊,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七百多。”
那人风轻云淡的说着,瞧着何云张着嘴一脸呆滞的傻气,笑了一声,说道,“你准备怎么还我?”
何云还未从这三个字的冲击里缓过神来,她默念着这三字,心里悄悄的换算着七百除以五十等于多少,意思是她一年多不用一分一厘的零花钱,才还得上,她焉了。
但总有办法的。
她说,我会还你的。
温醉清没大在意,七百多对于他来说,就好比一块钱的价值,不值得放在心上,只这小妮子强撑颜面罢了,她用什么还?就她身上洗得发旧的上衣?还是那双烂凉鞋?
他便敷衍的摆摆手,说了句。“不用。”
后又想到什么,打量着她全身上下,变了语气,束着嗓有些清冷的说。
“只离我远些,别用一副可怜样瞧着我。我的同情心也是有限的。”
何云没大明白中间的内容,但头尾她都听得清晰透彻,便失落的垂着眸子,手背在背后搅着指头,默默的应了一声。
“我晓得了。”
温醉清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先她一步走了,也不等何云腿短,留出大截的距离,先她一段时间上了车。
老李看着后面慢慢走来的何云,习惯性的等她最后一个上车,他知道的,为了避嫌,何云总是会晚些。
只是不大明白两人怎么都晚了。
她好似终于有勇气将那双鞋放在他的旁边,像是依赖它的小物般,依偎在他身旁,仿佛不经意便会触碰着的距离,很般配,一大一小,相似的模样,像是恋人装。
她甚至为自己的举措沾沾自喜着。
她想,他可只说了她离远点,可没有说鞋子离远点。
后又有些悲桑,嘴里念着一句,鞋子离再近又如何,他并不欢喜她,甚至对她的同情也耐尽了。
明日晨时,她又悄悄的比划着自己的身高,手指放在他腰高的距离比着,像往常般嘟囔着,却被他反常的转过身,低下头,看着她紧张的缩着手,脸上局促的红了一下,忙低着头看着鞋发呆。
他嗤笑一声,用手侧比了比自己的腰间,闭了下眼,又微微的抬着头说。
“小矮子,再比也长不高的。还有,别忘记我说过的话。”
她闷闷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再抬起头时,那人已经走远了。
好像,他,莫名的,讨厌自己了。她想,可为什么呢。她又想不通。为什么对她冷淡却给她买鞋,给她暖意。给她,希望。
然后,再打碎。
今日的眼光着实是不同的,走在路上也有人指指点点的。好的坏的中立的都有,因为那场闹剧,她貌似成了知名人物,只她自己还有些迷糊,以为舆论的扩散只维持一会子。
直到,那些目光。
还有些不该听的话。
“她换新鞋了诶,她个土人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鞋?该不会去,咦,这么不自爱?”
“早说她人品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蛋,昨天真活该。”
“离她远些,没想到学校还有这种人。”
太多不该入耳的话了。她张了张嘴,连申辩的勇气都没有,都何况实情。若真说出来,那才真的是,千夫所指了吧。
何云默默的坐在老位子上,低着头,继续玩弄着草根,她安慰自己,没事的何云。流言前你是一个人,流言后你一样是一个人,没有变化的,任他们说去吧。
反正说出来的委屈都不算委屈,叫矫情。
“哟,小村姑,眼睛红啦?”
那人又来了,含着纨绔的味,叉着腿正坐在她面前,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唏嘘的看着她含着水汽的眸子。
何云才算是真真切切的看清陆归舟的面貌。
一双桃花眼狭长得卖露风情,一颦一眸间皆是肆意,他的右眼是颗媚人的点痣,镌刻在黄白的面皮上,唇色淡红,唇皮薄至一抿便如刀刃,一副薄情狠绝的相。
何云皱着眉,她有些念不通,这样好看的少年,怎心肠黑如毒蛇,还只咬着她不放。
上辈子她偷他家猪了吗?
陆归舟手指捏着她右眼下的肤肉,瞧着那水珠随着拉扯,从眼底缓缓流出,滴在他的指甲上,眼睛微微的上挑,再着了看她蔻汁色的小巧鼻头。
软着声说着,“好吧,我道歉。昨天是我过分了点。但你不该辱骂我懂吗?我现在的气还没消呢。你要知道,上个人惹了我,结果便是退学,何云,我对你算是好的了。”
好的?她看着他慢慢放下的手,放在腿间,她没搭话。
“等下是我的长跑比赛。你要站在那一直看着我,结束的时候给我递瓶冰可乐。我便原谅你。”那人这次伸了伸腰,显出修长的腰身,眼神却看着何云。
看她不回话,陆归舟有些生气,一手推了她的右肩一把,嘴里念着,“小村姑,听到没?”力气过大得扯着她还未痊愈的脊背,她貌似才有了反应。
她抬头望了望艳阳天,又垂着头点着,应了一声。“好。”
陆归舟跑一万米,他的速度很快,身手是军人般的矫健,体力也超乎常人,所以何云还算感到庆幸,太阳晒得不算太大。
只那瓶冰可乐,陆归舟喘着气还命令她,“没看见小爷我累得要死,把瓶盖给我拧开。”
他喝水的动作很大,黑色的水滴在下巴处,又溅在地面。
何云怕他溅到她的白鞋上,忙隔远了些,只被他眼尖的发现,他眯着眼,瞧着她的动作,嘴里不大爽利的说着。
“怎么?我有狐臭?”
只这一看便瞧见她脚上那双,白得刺眼的鞋,这下,双手原是搭在大腿上缓气的,现弯着的身子缓缓挺立,握着可乐凹陷的瓶身,挑着眉问她。
“你哪来的鞋?”
何云就知这一幕会来临,她练习了好多次,现今淡定的一板一眼的说着,“垃圾桶里捡的。”
陆归舟不太信,还带着讽刺的说,“哟,垃圾桶里能捡到这么贵还泛新的鞋,你去店里捡的?”
“富人区里,我没鞋穿了就去那凑凑运气,没想到真翻出来一双。再说,我怎么可能有钱买这么贵的鞋。”何云抿着嘴,眼睛也不打闪的说着,只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她的食指绕着圈,这是她紧张或是无聊的表现。
陆归舟想了想,想起温醉清爱扔新鞋的习惯,指不定那也有别的人这样做,姑且信了这妮子的话。转而用手蹂躏着她的头发,调笑着说。
“没鞋小爷给你买个不就得了。”
何云不可置否,想着若是他买的鞋,指不定里面全是墨水,老鼠蟑螂什么的,就是为了捉弄她,看她出丑。只这话她是说不得了。
所以只说了一句。“不用了。你不用为我花钱。”
为她花钱?陆归舟这话听得有些别扭,但心里却还有些乐抽抽的,想着这村姑穿自己买的鞋,不就更打击她自尊么。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欺负她,看她因自己而眼睛发红,心里像着沐雨般。这种感觉像是割破兔子的喉咙,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挣扎着蹬着双腿,嗜血般的病态。
只下一步又包扎着它,看它在自己身边水灵的蹦跳,真是矛盾。
但也只得是他。
三三:我发现,我居然还有时间更。哈哈。好了,想了一下,把陆归舟提出来做第二大章节的男配。其实顾鹿深对何云的感情不太深,也是慢慢发展来的,但更多的是友情。所以后面何云逃跑的时候,顾鹿深并没有陪伴她。
陆归舟就是我病娇黑化的性子,寻常人受不住的。所以女主果断选择抛弃。
昨天还做了个小说剧情的梦,很有爆点,等快完结这本时,我就把《哀河》写完。《哀河》比较短,没这本这么情节复杂,又长。我也没想通,为什么自己要写自己都懵逼的时间线的文。哈哈,以后都不用这样的时间顺序了。
太难了。
六十一。朋友
61
陆归舟终是放她自行玩耍了,他有着别的乐子,约着相识的朋友在酒吧中畅欢。
何云瞟着眼神放在那老位置时,却有丝疑惑那里的人去楼空,她更便有些失落得紧。她想着,她和他,连他去着哪里,都无权知晓。
只有这双鞋,还有着他存在的气息,离她最近。
运动会终是落幕了,何云排在定好的第一位,看着校长讲着说辞,宋青书代表着班级领奖,主持人的致辞谢幕,这场欢剧落下钟声。
何云身后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着,她也侧过身子,低着头,磨蹭了一会,才准备出发。
只有个人,挡在她的身前。
她下意识的抬头,瞧着是昨天踩她鞋子的男生,立马紧张的握紧了双手,动都不敢动,怕他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跟陆归舟是一伙的。
可他的神情却是带着万分的歉意,甚至手指无措的挠着头,张着嘴没说什么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叫顾鹿深。我们谈谈吧。”
何云跟着他去了操场上方的阶梯处,水泥造的楼梯,很宽,何云抬起右腿艰难的放上去,用一只手撑着才爬上去,心中暗骂自己怎么长这么矮,腿也短。
所以她选择坐草地上。
再看了看站在最高一层,朝她挥手示意的顾鹿深,何云顿时耷拉着脸,忍着声音温和的朝他说道。
“能就在第二排坐着谈么?”
顾鹿深看了看只高出楼梯石块胸部以上的何云,皱着眉双手放在梯上,右腿放上去又滑下,反复几回,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对不起啊。”
他坐在她身旁,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令她不由自主的侧过脸打量他,甚至怀疑这是场阴谋。
“那个。。。”顾鹿深抿着嘴,看着身边娇小的女生,对自己做的事更加内疚。“是陆归舟指使我干的。他这人霸道得很,威胁我,我性子比较弱,就顺从了。”
“但是昨天我做了这件事后,看见你哭了,我就特别内疚。我就想,我们都是被欺负的人,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呢。我不就成了陆归舟么。”
“所以晚上的时候我睡不着,我便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还要摆脱他常年对我的欺压,我不想再被他压着了。”
“何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因为我知道,在学校被人孤立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们两个都是这样的人,何不狼狈为奸呢?”
“。。。。是携手同心。”
顾鹿深向她诉说着,他自初中起就成了陆归舟,欺凌的对象的事,这个承受着校园暴力的男孩,被打骂,被取笑,那时初一还一百五十斤的少年,初三活生生瘦到九十斤,他没有像样的朋友,不敢向父母诉说,持续三年的黑暗岁月,他也变得敏感又自卑着。
直到看到和他像是一个模子的何云,他仿佛抓到了海里的一块求生木,两个冰天雪地的人,他想靠近着她,取暖。
他说,我们同流合污,就不怕被无视了。
“。。。是相依为命”
“哈哈。我语文不大好啊。”顾鹿深挠挠头,又不好意思的看着身边的少女,压着唇,终是低声的说出,带着祈求的味。
“那,你原谅我了么?”
“没有。”何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指着他肩膀恨恨的说着。“你知道那是奶奶送给我的新鞋吗?我只穿了一天!你这种富家子弟是不会懂钱的来之不易。这双鞋,够我奶奶卖三的菜钱了。”
“对不起,对不起。。。。”顾鹿深摆出拜佛的手势,低着头,满怀歉意的说着,一会又想到什么,侧着头眼睛亮着。
“那我赔你一双鞋吧。”
“不用了。”何云转过身子,下意识的上下摇着小腿,看着脚下这双白色休闲鞋,又说了一句。“我在垃圾桶里捡了双好鞋。”
顾鹿深瞧着她脚上那双,他都忍不下心去买的鞋,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说着。“那垃圾桶,是金子做的吧。”
“爱信不信。”何云瞥了他一眼,突又扬起下巴,看着他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顿觉失去气势,忙让他低下头,看着他一脸呆木的脸比自己低那么一丢丢,她才扬高了语气说。
“我还没原谅你呢。”
“啊。”顾鹿深一下张大了嘴,苦恼的挠挠头,后又想到什么,忙做出哭丧的表情,滑稽的可笑,声音也模仿的带着颤音。
“从小妈妈就告诉我,富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一岁卖鞋,两岁做鞋,十五岁开了个鞋工厂,可我倍感空虚,只至遇到一个鞋仙,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的一生,只与鞋有关,只是为了,和她成为好朋友。”
何云一下木了脸,扯着嘴角说了句。“。。。不好笑,你说的好尬啊。”但是,她却的确的笑了,嘴角扯出相同的幅度,连牙齿也露出了,一会子便像是触到笑点般,收不回了。
或许是因为,顾鹿深的表情,真像个猴子。
“何云。几点了?”
寂静的操场,细辩的传出另外的一个少年声,冷漠的,责备的,高傲的。
何云向下望去,那个少年的身影,如同他的那声般,寡漠的看着他们两,双手散漫的交叉着,见她看了过来,冷傲的的侧了下头。
糟了。她和顾鹿深聊着天,一时间忘了司机和温醉清还在等她。
何云慌张的站起身来,连忙跟顾鹿深说了句“我先走了。”还没等他回上一句,何云赶忙跳下阶梯,不顾脚震得微疼,一会子便跑到他的身前。
喘着气连忙说着,“对不起。”
等着他的责骂,只是她也没想到,温醉清会亲自来寻她,他。。。不怕顾鹿深,误会他们之间有关系么?
温醉清看着台上疑惑地看着他的顾鹿深,再看了看眼前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何云,沉默的何云。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谈什么笑那么开心?”
还没等何云回话,他便摆了摆手说了句“算了,我不想听。”,转而提着她的书包吆喝她走了。
温醉清瞟眼看着那人站起身来挥手告别,捏着书包带的手一紧。
回到车上时,何云不敢回看黑着脸的温醉清,浑身泛着寒意,她知道自己迟到了,他肯定生气极了。她仿佛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但总要想个挽救的法子。
她大着胆子缓缓的移动着身子,她想,待靠近些,她要说千遍万遍的对不起。
但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温醉清便侧过脸,不带感情的问她。“干什么?”
“对不起!”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又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了,又小着声音说道。“是顾鹿深找我聊天,我一时便忘了。。。”
不听也罢,一听温醉清心里的无名火便涌上心头,卡在喉咙里。
这小妮子,真是不知好歹。他想着,昨天是谁被那个人欺负,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是他给她买的鞋子。结果今天还让他等了半个小时,他本来还好性子的,但一瞧那妮子,竟跟那人没脸没皮的笑得开心极了。
让他等半小时,就是为了和那个男的聊天?
真是好样的。
温醉清漠着脸,转而侧着脸对着窗外,声音更加结冰般说着。“离我远点。”
他为什么要管她?她要喜欢被欺负,喜欢哭,他何必要同情她?他还软着心肠一次一次的救助她,结果连个笑脸都没有。她算是他什么人?
她谁也不是。她只是个借住的陌生人。
温醉清想通了这点,闭着眼不再理会身旁何云何种表情。他想,他不应该把同情施舍在这个人身上,不值得。
这种奇妙的愤怒感情,他还没理解是什么,但他只知道,他不想要。
三三:好了,要走感情线了。嘿嘿。初吻我已经想好了。
六十二。林凉
62
离我远点。
这句话像是有根带冰的小毛刺,扎在她的左心房上,一个个小窟窿,穿着弄堂风。原来,言语再精短,伤人的程度才更浓。
如果再加上一个,说出这话的,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宛如,结霜的石头,淋了一场大雪。
她垂着眸子,默默的坐回了老位置。食指环绕着,挨着衣角。何云开始自责着,数落着他的好,她的坏。
被体罚后,口干舌燥的第一瓶水,是他。
摔倒在地,第一个看见她伤口,让王婆包扎的,是他。
被人取笑,在这里,第一个带她买鞋的,是他。
历历难忘的温暖,让她体会到孤立无援的时候,还会有光倾泻的人,是他,所以她走进了他的漩涡,心甘情愿的落下。
可她给予了什么。坏了他奋力拼搏的比赛,让他出那么大一笔钱,还不知感恩的,让他等在车里走来寻她。
她,真的糟糕透了。
或许他说的对,她应该离他远远的,才不会干扰到他平静的生活,她都开始讨厌自己的白眼狼行为了,更何况他呢。
同情用多了,便会成为厌烦。
她明白的,她心中的少年待她极好,是她自己太差劲了,那一刻,她才真的觉得,配不上,这三字,除了物质上,还会有着别的。
我,会离得远远的。
何云低声喃喃着这一句,不再摆弄手指,也不再偷瞄身旁的少年,只喉咙,哽咽得难受。
国庆的七天,何云哪也没去,只除了吃饭其余时刻都待在卧房,绞尽脑汁的再次纠错卷子,准备把这些错题写进本子里,提醒自己牢牢背住,又背上英语单词。
她的英语基础非常薄弱,刚来第一天,她连音标都不知是什么,在读过一遍又一遍的单词后,老觉得怪怪的。可是她又没手机,又没别的辅助工具,她想,若是他来教她就好了。
但总归是想想。
温醉清只讲了一次数学卷子,本来剩下还有英语,物理和化学的,只那天过后,他没有主动提出教习,她也没敢问,还疑惑是不是那晚上她表现得太呆痴了,被他瞧出来他不懂装懂,所以才拒绝之后的。
不过也没大关系了,自那次之后,他们除了吃饭见上面,其余时刻比陌生人还陌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更何况,他说过的,要离他远点。
温醉清这七天偶时便被雾笙叫出去玩,都是熟悉的酒吧场所,一群熟识的人相约在这刚开不久的“月色”酒吧,环境算是优雅,又不失靡靡。
开了一个包厢,其余人叫着小姐开了几瓶上千的酒,一些人便抱着小姐埋进她的胸前,被温醉清瞟了一眼就不情愿的放开了。
“我说温郎,你要为雾姐守身如玉,我可不是啊,咋我要个女人都不行?”
“你才十六。”温醉清含笑着,春风中携着刀刃般擦过那人的面容,震得那少年瘪瘪嘴。一会子,又心不甘的说,“我就不信你跟雾姐还没做过。”
靠在温醉清怀里的雾笙,抚过他胸膛的手轻轻的停顿,转而侧着脸皱着眉责骂道。“你小子瞎问些什么。你以为你跟温郎能一样?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后想当个种马么?”
少年自知说不过,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林凉倒是笑得弯着嘴角,调笑般说着,“也就你俩降服得住这小子。”
林凉家里也是官商三代,和温醉清从开裆裤玩到大的发小。两人算是性子相近,温文有礼时,表面瞧得就像个乖乖学生,一旦破了那层假皮,本性便偏执恶劣坏了。也难怪能走到一起,算是知己。
雾笙看着那只暖玉香砌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隔着绿色的纱裙,散着温热的暖意。她突然恼上自己怎么不穿个露脐装,那手,若是落在她的腰肉上,不知是何美景。
待偏头又舔着唇,瞧着他雕刻似的瘦削俊俏的下巴,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诱人得紧,再往上看一点,那是他天生的,求吻般翘起的唇珠,还有诱人的模子,伴着蔻色像是抹上淡淡胭脂的,在灯下还闪着细微的嫩光,像是果冻般,的唇。
他怎生得这般好看的唇?
雾笙的手已经慢慢的攀上他的脖子,若是他不是贵公子而是个下等怜人,不知有多少女人争抢着蹂躏着他的唇。
可是。
雾笙的嘴唇趁他说话间,偷偷的凑上前,已经只剩一指的距离,可还是被他发现了,被他侧着脸,昂着头,垂着眸子没说话,可神色,分明流露出的疑问和不喜。
雾笙勉强的笑了笑,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又像个小猫般,脸颊埋进他脖颈间,闻着他好闻的气息,才仿佛受到安慰般,嘟囔着,撒娇着说着。
“坏人。”
他说过,他不喜欢亲吻。他觉得唇与唇的接触莫名的恶心。
所以她,一次也没碰过。可是,哪有恋人之间不喜欢亲吻的,他这人,真是怪。雾笙在心里埋怨着。
林凉还是第一次喝上这么烈的酒,才喝了一杯就有些上头了。微红着脸颊,有些醉醺醺的皱着眉,拿着酒瓶翻来覆去的看着,又问道,“谁开的酒?这么容易上醉。”
坐了一会总感觉轻飘飘的,摸了会脸颊,已经发烫了,忙推开厢门,出去吹吹风,散着酒意。
他的身子靠在酒吧的拐角墙边,空无一人,平常人不会来这,便扶着额头,暗骂这酒怎么这么烈,一时半会都消不了,在他闭着眼,慢慢缓着自己的酒意时,一个软热的身子突然扑进自己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的腰身,一面还大喊着。
“哥哥。”
谁是她哥哥?林凉一下酒醒了半壶,他低着头看着抱住他,黑黑的脑袋仅到他的肚脐处,看他低头看向自己,她连忙抬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憋着嘴,软着声音委委屈屈的叫着一声。
“哥哥。”
他这哪门子是她哥哥?他家就他独生子女一个。林凉一个不耐烦的,认为是来搭讪的,扯着嘴角抓着她后领,冷着声音说了一句,“我不是你哥。”
谁知那女孩听了他这话,反而抽噎得更厉害了,抱住他的腰像个牛皮糖般,死抱住不放,嘴里还一搭一搭的说着。
“我知道,哥哥,哥哥是生我气了,我不该,不该不听你的话就出门找你,可,可是她欺负我,我想哥哥。里面的人,让我喝,喝一杯蓝色的水,好难喝,我就,跑出来了。没,没想到,哥哥你也出来了。”
林凉算是明白了,这小妮子认错人了。把他认成她哥哥了,话说他长得有那么大众化吗?好歹也跟温醉清的美名不相上下。只不过他该回去了,没心情陪她玩。
不过这妮子眼里像有光般的瞧着他,弄得他些许的不自在,只这女生,长得也是玲珑小巧,就这双眼,大得像是娃娃眼,睫毛纤长的随着抽泣一闪一闪的,嘴唇也粉嫩得像是初熟的樱桃,不过,莫名的,觉得她有些傻气。
林凉双手捏住她小巧的手臂,准备将她拉开,并带着有些呵斥般的说着,“我真不是你哥,你认错人了。”
“哥哥!”宋轻轻忙大喊起来,但她嗓子细,发出的声其实较小,她不肯松开自己的手臂,头埋进他的肚腹,哭啼着说,“哥哥不要扔下我,哥哥不要生气。”
这简直是个兄控女。林凉已经从不耐烦变成恼怒了,他使了力气紧紧握住她的双臂,希望疼痛能让她松手。
但她死活不肯松,咬着牙也不算,还说着什么“哥哥消气。”
但下一秒,林凉便睁着眼,有点难以置信的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
宋轻轻的手一下包住他那裤兜里的东西,还趁他呆愣间,一手伸进他的裤里,拉开他的内裤,一手紧紧的握住那团软踏踏的东西。
她还对着他笑,仿佛让他给她嘉赏般,笑得两个酒窝都出来了,一面对他说着。“哥哥教我的,这样哥哥才会消气。”
林凉蹙眉,她哥哥,教她这些?待他刚要把她的手抽出来时,那女孩更不知廉耻的,一把将他那黑黑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手里上下圈弄着。
“哥哥别生气。轻轻会听话的。”
这什么跟什么?林凉真想骂句脏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用手碰,还是个兄控妹,她爱他哥哥都弄到不伦的程度了?就算是她哥哥在这,但哪有在这种地方弄这个的?
林凉虽是心上骂骂咧咧,但自己的东西,还是在她手里缓缓的抬着头,她那熟练的手上技巧,不知给她哥做过多少回了,一时想着,他心里倒是膈应起来,回了神,立马用手推开她的手。
“哥哥,还是没消气么。”宋轻轻垂着头,喃喃的说着,她的头也被酒冲得有些难受和晕乎,她现在只想让哥哥消气。
于是她低下身子,趁林凉还没放回去,立马用手握住它,将它放到嘴边,轻轻的含下。
这妮子!林凉被这一幕刺激得更硬了,他推着她的头不让她动作,可那女人就跟疯子般舔着含着吮着,就是不放。她的舌头抵着他的顶端,轻轻的动着,酥麻便从他的尾椎骨传来,莫名的刺激弄得他头靠在墙上,嘴边漫出一声呻吟。
宋轻轻是感觉有丝不一样,这人更大些,她的一手都圈不住,也长些,深进她喉咙时还有一部分露在外面,她的脸颊鼓出一个大包,嘴里的味道其实不好闻,可她得忍着,她知道,得让哥哥消气。
可她嘴都酸死了,哥哥怎么还不出来,这不像他。
直至那口白浊喷进她的嘴里,她的嘴边也流出一丝,吞咽着,泛着天真的眸望着眼前的人。
林凉隔了好久才从射精的快感里出来,他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像个傻子般看着他的人,还笑着,一点也没怀疑的把他当成哥哥的人。
她哥哥教她做这些?那他真他妈的不是个人。可他居然也沉浸了,他上下打量着这少女,一幅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若不是嘴边挂着一丝他的液体,谁都难以置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算帮她一个忙吧,找到她真正的哥哥。
这兄妹,他想,还真有点恶心。
三三:林凉的故事,是我第三个要写的小说,哈哈哈。
不过男主是处啊。初吻,初夜都留着。
三三也是比较双处党的,不管后面怎样,前期两人的第一次肯定都给对方留着。
前文讲述过,他交女朋友,是为了省去其他女人的骚扰。第二个原因才是想试试谈恋爱是怎样的。不过也不怎样,不然他不会交那么多,所以省麻烦成了主要原因。
各取所需,女生喜欢他,他便接受,女生只不过是得不到他的爱而已。
所以,女主后面一次行为才会真正的打动他。现在只因为那个梦,和外貌上的吸引,让男主产生想要靠近的想法,但是又觉得,这是不应该的,矛盾心理。
六十三。付出
63
林凉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待他回来时谁也没有多问,温醉清喝过两杯,还若无其事般揽着雾笙的腰肢,笑着摆着趣事。
雾笙也算是矜持古板的女人,但遇上温醉清,自己骨子里隐晦的欲,便一发不可收拾。环在他的脖颈上,但总觉还缺些什么,于是换个姿势,再换个姿势,恨不得嵌在他身体里。弄得他疑惑地主动搂紧了她,她才罢休。
听说在他怀中的女人,保质期最长是三月。她徨惶间的担忧便又浮上来了,总怕着自己的爱让他窒息,却又想再三的确认,再三的索要,想要整个世界的他。
只怎么都要不够。
“温郎。”她喃喃着他的称谓,她坐在他的身上,头埋进他的胸膛,绿色的裙尾盖住她的鞋跟。
她的手像丝绢般抚摸着他白皙的手背,又轻轻握住,满心意足的瞧着他反握着自己,却还埋怨怎不再握得紧些,让她承了他给的,甜蜜的痛楚。
霎时间她大了胆子,引着他的手,隐蔽的附上自己的胸脯。吊带绿裙中间的沟壑,为他而拉低了衣料的遮盖,比之寻常少女大出一两倍的白肉,上面的每一根绒毛都能吮吸他的气息,热热的,温郎的,肌肤。
“温郎。要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卑微而祈求,捏着嗓子化成甜蜜的少女音色,声音化成纱绸,望想引诱少年终结他的任性,给他一份责任的附属,她想,她愿意,用身体成为他甩不掉的包袱。
只这少年精明又委婉,他赞了一句“发育得不错。”便放下手拿起了酒杯,缓缓而优雅的品酌着,忽略那句话般,与人交谈着。
雾笙些许的难堪又是忿忿,一个女人这样豁出话来,顶了宛如生死般的勇气,只一句轻描淡写的无关话就将她打发了。
她也是娇娇女,任着性子从他身上起来,嘟着嘴,面如寒霜般,走到沙发上一直暗恋她的男孩子身旁,蓦然一笑。
只说不到两三句她便后悔了,这男孩盯着她脸毫无羞涩的看着,甚至说着说着还想搂着她的肩。
她气愤又委屈。她只不过是想温醉清能惯着她一次,让她使使小女生脾性,为她吃上一碟子小醋,证明温醉清心里有她。可那人只坐在那喝酒,从没瞟上她一眼。
她已经第二次拍下那男生的咸猪手,他忍得住她都忍不住了,只起身间,刚转过身子便被他揽进怀里。
身前熟悉的味道一涌进鼻里,她就酸涩得如含着柠檬,手指握拳轻轻的拍在他肩上,嘴里委屈的喃骂着。
“你怎么能这么不在意,你就不能哄哄我么。”
他便轻啄着她的面颊,眼神盯着那男生示意他滚远点,又低着头,摸着她的面颊,轻柔的说。“我们才十六,还年少。雾笙,女孩子的贞洁很重要,不要轻易给男人。男朋友也不行。我也不行,我们可以享受亲密,但身体的开启,是要经过反复确认的。未来的变数太多。”
她说,“可是我就是认定了你。我就想属于你。”
“雾笙,你现在想的不代表未来一定存在的。我们才交往不到三个月,你太轻率了。”
“那三个月过后,你能不能不要提分手。”雾笙湿了眸子,怕别人说谈,被温醉清揽着坐到位置上。
他看着她青葱的脸,一时沉默,闭着眼想了些什么,睁眼时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说,雾笙,我给你一个权利吧。
温醉清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温濡的呼吸搭在她的耳肉上。
她刚还一副欲哭无泪的丧郁神情,听了这番话,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说。真的吗?
温醉清点了点头。
何云本来准备哪也不去在家学习来着,但一想起那双白鞋和他那天的语气,心里梗得慌,只她不想被他认为是个吸血虫,且自己的廉耻心也受不住,只想打杂工把欠他的钱还上。
说不定还了那笔钱,他会对她改观些。她痴痴的想着。
在大街上找了份兼职销售员的工,推销汽水,站在三十度的天里,戴着工作帽,吆喝着人群尝尝汽水,只她有些放不开嗓子,在人经过时,把装满汽水的杯子递过去,胆怯的不敢看人眼,便断断续续的说着。
“尝。。尝。汽水,好喝。”
只这份工作因天气原因没人肯应聘,这老实姑娘话虽然说不好,但流的汗,不肯坐下的腿,经理都看在眼里,被这实诚打动,也就任由她干去。
一天五十块。她干了五天。可是还不够的,她想着,可能周六周天都要去才行。
汗水把她的后背打湿,白色成了灰色,汗水流遍了全身,还有着难言的燥热笼罩着,中午便啃两个馒头,没水还挺干涩的,有次差点哽着她。一天下来,腿都酸痛得没知觉了,只得晚上多泡泡脚。
可上天总会让她在沙漠里碰到她的海市蜃楼。
那人揽着雾笙的样子,不止是她在看,周围的人都在打量这对俊男靓女。她很难忽视,她甚至能看到他鬓角流出的一滴汗。
这天,她抬头望了望太阳,是很热。
她赶忙从店里拿了两瓶冰镇很久的汽水,冒着白色的冷气,舒心的凉意从她的手掌里传来,她急匆匆的跑到摊位上,难受的喘着气,看着即将走来的他们。
她缓了缓自己的呼吸。
何云呼着气,大胆的拉过雾笙的衣角,看着雾笙皱眉又见是熟人的复杂表情,忙露出笑脸,将那两瓶水塞在她手里,又说。
“那个,店里做活动,免费尝汽水。不要钱的。”
雾笙看了看手里冰镇的汽水,又看了看摊子上冒着汗一脸疲惫的何云,心中暗自疑惑着,刚想问她不是温醉清的表妹么?怎落魄到打小时工?
温醉清仿佛看出她的疑惑,随口说着,“乡下来的。走吧。”便直径向前走了。
雾笙赶忙对何云说了声“谢谢。”,随即追上他的步伐,嘴里叨叨些,“刚好口渴燥热,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水了。”一手将另一瓶塞进他手里。
何云有些落寞的看着他们相配的,渐行渐远的身影,见人山人海淹没那两人,她才低着头摆弄着瓶子。
脚腕处一股一股的刺痛传来,想是刚刚跑得急崴了脚,她扯着裤脚往上,瞧见一个鼓起的小包还泛着青色,她不敢太过动弹,一动便更疼得紧了。只得撑过下午,才回去包扎。
经理是日结的工资,她说,“那两瓶水不是推销内容啊,你私自擅拿,除了本来的饮料钱十块,再扣你五块擅离职守的钱,一共三十五。收好。”
夕阳下,她拖着一瘸一瘸的脚,行走在天街上。她的后脖晒得绯红,脸色也些疲惫,手里紧紧的握着钱币,被汗水有些浸湿了,她忙又心疼的将它收进袖子里,只因全身上下没一个兜。
走得有些累了,她便双手撑在天街的护栏上,残曛烛天,暮空照水,每片云都因残阳终于有了颜色,不再是单调的白。
原来欢喜一个人,是看不得他受苦的,哪怕仅仅是一滴汗水。
奶奶,她说,她好像真的完了。
六十四。冬至
64
欢喜上一个人,第一件事情不自禁便学会了的,便是付出。
何云没有皮夹子,只得把钱夹在作业本里,还在封面上名字那一栏,郑重的写下“十二画”。她再看了看已被王婆包好的脚腕,感觉还不赖,便伸着腰身,准备接下来的学习生活。
十月八号后。
班里大都都形成一派,只宋青书搭理着她,林暖语只是不爱说话,也不感兴趣拉帮结派,顾鹿深便厚着脸,中午下了课便约她一起吃饭,还说请她。
只顾鹿深这人虽然性子唯唯诺诺的,但实际相处下来诙谐幽默,何云身边也缺这样的朋友,于是中午便约好着一起吃饭,一起八卦。校园的青春仿佛回来了般。
何云只庆幸陆归舟请了三个月的假,她跟顾鹿深就活得像神仙般,没有欺压,没有压抑,两人的关系更好了。
不过也只限在中午时刻,晚上她可准时的离下课十五分钟后,坐上车,绝不让温醉清多等一分钟。
周六周天她便又去卖水,零零散散的,隔了两三个月凑齐了。而在这两三个月里,她的学习仿佛没有长进,理科还是她的弱项,温父便让温醉清教她。
可她是吃了苦头,学不进去不说,还怕惹他嫌,连忙拒绝,声称他忙不敢打扰他,还说自己已经找到同学帮自己分析试卷了。
温父点着头,嘱咐着一句,“好好学,女孩子学理科是比较吃亏。”,温醉清也只沉默的吃着饭。
入冬。雪皑皑的搭在枝头,寒肃的空气逼人发颤,白昼也来得晚些。
何云穿上奶奶寄过来的厚衣服,一层裹一层穿成丸子般厚实,只校服领口太宽,脖子生冷得紧。
第一个学期的终点将要来临,期末考试后便是最后一天的校庆晚会,班里自小学着钢琴,小提琴,舞蹈的才女们,都想报名露一脸,惊艳全场。
何云倒是五音不全,但她就爱唱歌,什么梁静如,六月天,许松的歌她都熟背着,用妈妈的手机跟着里面的音乐哼唱,没事走路上也会哼个调子,直到选拔时,有女生的惊鸿一曲,她才晓得,人与人之间,上帝的不公。
考完了考试,何云内心忐忑极了,她很用功,但是上面的题目超纲到涉及课外知识了,只一些基础题老师教过的她才会做,举一反三的题型她便完全傻眼了。
只希望,这次不再是倒数第二了。
不过很不幸,她看见陆归舟来考试,还写上字了,刷刷几笔感觉胸有成竹般。
以至于晚会那日,她的神情恹恹,提不起劲。她想,若是陆归舟都比她考得好,那她不真成了个傻子?这么一想,她更沮丧了。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傻子。
她更不想承认每夜十二点的苦读,满满几个本子的笔记,每早偷偷起来背单词短语的刻苦努力,最终都是无用功的泡沫。
晚会的坐席是随意的,顾鹿深忙拉着她坐在中间的一排靠墙边上,拿了几包薯片,扯了包装就说,“坐这。”
何云也吃过薯片,但还没吃过这种薄薄的,脆脆的,她接过顾鹿深递来的一片,尝试的吃着,立马被这新奇又好吃的东西吸引了。
“想吃就吃,不用客气。专门给我两一起吃的。”何云可是他第一个朋友,这点薯片都是小钱,看着何云想吃又矜持的眼神,顾鹿深忙塞她怀里两包。
顾鹿深就是喜欢叨叨,节目刚开始,何云便听着他八卦着,“你知道吗?那两个主持人以前是对情侣,不过期中那会就分了。”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女的嫌弃男的比她考太高了,她觉得有点羞辱。”
高傲好强的女人性子,何云想着,若是自己,男朋友比自己分高,她怕是乐开花了。就好比那个人,每次都在第一第二的席上,她却像是自己考的般,看着成绩排名只抿嘴偷偷笑着。
“哇,好漂亮。”
何云看着台上一袭红衣翩翩起舞的学姐,跳着民族舞来,腰肢扭得灵活又好看,黑发白肤,面容带点西方的调子,双眼深邃又凹陷,眉间一颗红点透出万点柔情。
“那是高二的徐梦茹学姐,性感又漂亮,好多人追她。”
“徐什么?”音乐有些吵,何云没大听清,凑过脸朝顾鹿深的方向倾了倾。
顾鹿深便凑到她耳边,头差点碰到她的头,大着嗓子说着。“徐梦茹。”
何云刚听完这三字,正点头呢,椅背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她下意识的转身,便瞧见温醉清坐在身后,见她转过身,冷着脸说了句。
“你们很吵,别影响其他同学看节目。”
何云忙说着“对不起。”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雾笙,忙转着身子端正着身姿不再说话。顾鹿深也听到了,吐了吐舌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吃着东西。
“下一个节目,白雪公主话剧。有请雾笙,林刚。。。。。。”
“以及,温醉清!大家热烈欢迎!”
何云震惊的听着这番话,这才回忆起他们两的穿着,看样子应该演的是白雪公主和王子。
人们早就被这风云人物洗脑着,今天总算看到真人,有些不认识的便会被身旁的人科普,不外乎是些什么天作之合,没见过比这更相配的男女,校长都没管,只因成绩和家室都太好。
很优秀,很相配,很看好。
顾鹿深见那两人下去准备了,主持人还在聊着话说着开场白,忙凑过身跟何云说话。
“温醉清和雾笙,名字,家境,外貌,成绩,真的是我见过最搭的人。果然优秀的男孩子身边,是个优秀的女孩子。”
何云轻轻的“嗯”了一声,又开始低着头搅着手指。
“说起来,那天看见温醉清来找你,我还忘了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顾鹿深疑惑地问着。
“没,就,我是他表妹。”何云紧张的偏着头,说着。
“你没搞错吧,你,温醉清,是亲戚?”顾鹿深惊吓得捏紧了薯片,睁大着眼看着何云。
“是啊!”何云大了声音,掩盖自己的不自然,“我是他乡下的表妹,那个,投靠他家的。”
顾鹿深摸摸下巴,感觉是有可能的。心里还是为这个八卦震得昏了。
“但你别说啊,温醉清不喜欢别人知道我是他表妹的。”何云戳着他肩膀,抿着嘴警告他。
“你放心,我就只跟你玩,哪会跟别人说啊。”顾鹿深拍着胸脯保证,看着节目帷幕已经掀开,忙对何云说着快看。
六十五。放弃
65
雾笙揽着温醉清的胳膊出了座位,侧眼打量着身旁含笑温和的男人,仿若刚刚呵斥的人俨然不见是他。她也心生着诧异。
温郎待人做事一向儒雅有礼,从不在她面前显现过厌恶的神色,更何况,那是他表妹,或许,雾笙转念一想,许是那表妹真惹着他哩,让他的涵养都破功了。
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确不好,她又念着,可是。。。说话的人明明是那个男生。。。
工作人员已经在招呼她了,她没空再想,忙松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着,我等你啊,便匆匆进了后台。
温醉清便坐在第一排的空座上,在后半场他才出现一小会儿,其实他不大愿意露脸的,只雾笙缠他得紧,说只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不由得有些烦躁,也便应了。
“哟,温郎。表演王子呢。”
旁边赫然坐着吊儿郎当的陆归舟,手臂揽着刚下场的徐梦茹,眼睛上下打量着温醉清的装束。
温醉清没回话,拿出了手机,看起了新闻简讯。
“王子公主,才子佳人。真羡慕啊。”陆归舟邪邪的笑着,摸了两把徐梦茹的胸乳,被她抓住手轻轻的甩下,娇嗔的捏了把他的脸颊。
却被他死死的抓住手,握得她手生疼,他还调笑的说着,“学姐,我的脸还没被人捏过呢。这么大胆,嗯?”话音刚落,徐梦茹便觉得自己的手快断了。连忙赔着笑脸落着几滴清泪,委委屈屈的说着。
“陆少爷,人家错了嘛。”
陆归舟这才松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力度不大不小,柔着声说着。“学姐,我只喜欢听话的。乖。”又亲了口她香腮的脸颊。
转而侧着脸,对着沉默的温醉清说道,“温郎。你的迷妹还真不少啊。”
温醉清手指上下滑动着屏幕,没说话。
陆归舟嗤了一声,突然小了声音,缓缓的说着,“我看那小村姑,从你们离开到这,眼睛盯着就没松过,神色不知有多哀怨了。”
手指停了一顿,转而又继续往下滑。
“也是。爱慕你的人那么多,一个小村姑怎会放进眼里。真可惜她的欢喜,怎不看上我呢。”陆归舟背着身子,看向何云和顾鹿深,嬉笑着吃着薯片聊着天,眼神黑得如漩涡,一面说着,“好歹我还理会她,可这女孩真不知好歹,一面想着锅里,一面吃着碗里,竟跟顾鹿深勾搭上了,真贱啊。”
他咬了咬唇,扯着嘴角,转回身子,邪气的脸凑近徐梦茹的耳肉,用牙齿轻轻的咬舐她的耳垂,哑着声音说着。
“可是我最喜欢收拾贱女人了。”
温醉清收了手机,直径起身,走向了后台。
待转身靠在白墙上,无事可做时,他的眼神看着观众席,一个瞟眼,便瞧见那两人,笑着,头靠着头说着悄悄话。
她,欢喜他?他的手搭在手腕处,垂着眸子。
那她的欢喜,真廉价。
何云又听着顾鹿深不知从哪收来的八卦,越听越有趣,特别讲到那七个小矮人的扮演者,全都暗恋着雾笙的时候,她禁不住笑了。
这哪是童话,分明就是现实。
那是全场的女生尖叫的爱慕声,震得耳膜发疼。
亮眼的少年,在黑夜里抬眼只瞧着天上最亮最大的光,触手难及的盈月,桥下流淌的灯晖,雪山巅上的红日,是台下女生的悲伤。
温醉清念着台词,念着美丽的公主,看着台下的观众,再瞧着何云和底下女生般,痴迷的眼神,他由不得默念了一句。
她欢喜他。
或许是的。第一次见面不知收敛的眼睛,接触时捂着脸却发红的耳尖,支支吾吾的害羞话,和那些女生的表现没大差异,是他看久了,象征性的忽视,这会子拾起,是因为陆归舟莫名其妙的一段话。
可那又如何?
这样的女生千篇一律,羞涩内敛的,直白一根肠子的,数不胜数。只他选择接受告白的原则,不过是俗气的入眼。即长相入眼,身材姣好,家境一般以上,个人能力优秀的,算是正常优秀男孩子的选项。
可这些选项,不包括何云。长相还行,又矮又发育不好,乡下来的,成绩还倒数,怎她都不该落在他手上,可何况,他的未来,是要有相互扶持的伴侣,而她,考个二本都难。
更何况,她跟那个欺负过她的男人。。。
温醉清收回眼神,淡漠的念着台词,眉眼间的朦胧味如同山间的梅子。
何云一时看入神,直至他的眼神扫来,她才惊惶间收了眼,一时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他怎可能关注这点眼神,况且看他的目光那么多,只说教她一个便过分了吧。
剧目终于演到众人期待又忐忑的一幕,何云揪着衣角,盯着那少年俯下身子,脸缓缓的靠近躺在水晶棺的雾笙,她很紧张,比中考那刻紧张多了,她知道自己有着嫉妒,有着难过,她知道看着这一幕,爱慕他的女生都有。
少年轻轻的靠近,场内寂静得可怕,何云突然有些害怕,她有点不想看见温醉清吻别人,即使这跟她毫无关系,对他来说,没关系。
温醉清终是低下头,何云也不知是不是亲上了,时间很短他便起身了,全场爆发出掌声和尖叫,为着一幕喝彩。
可她,流了两滴泪。
酸涩的紧。
“喜欢温醉清啊?别哭,刚刚是借位的。学校怎么可能容许真亲啊。我说你们女生,这点就受不了了。”
顾鹿深递过纸给她,示意她看前座有些女生,哭嚎得比她还大声。
何云这一刻终于没有否认,她就是喜欢那个云巅之上的温醉清。和那些芸芸众生的女生一样,盼着哪天真的开花,也为着那条银河的距离,而痛哭流涕。
他是她的唯一,而她不过是他的,其一。
那两滴泪,不是因为亲吻的嫉妒,而是领悟到,永远配不上的绝望,他和雾笙是另一个世界的主角,可她路人甲都算不上。
她只是他的观众。
她,真真切切的想,放弃这段兵荒马乱的暗恋了。
其实她已经想过无数次放弃。他的警告,他和雾笙的亲密,她却还因为他对她的好,心存妄念,直到如今他对她的嫌恶,告诫她离他远点,彷如她是下水道的腌臜物。
不配,云泥之差。
所以,她要亲自割掉那些绳索。
因为,没有希望了。
红色的帷幕终于被拉上,这场公主的完美童话,获得了她的白马王子。
她,默默的鼓掌。
三三:何云:我准备放弃了。
温醉清:(黑人问号脸)我才刚发现你喜欢我,你就说拜拜?
何云:那你是要人家怎样啦。
温醉清:那个只知道吃薯片,话又多,长得又丑,还比我穷得那个男的,不要跟他说话,跟个女人似的,八卦得要死。你学习是不是因为他一直上不去?
何云:咋就说到我成绩了。。。
顾鹿深:???(吃着薯片)
六十六。劝告
66
冬天的雪,散去吧,只有南方姑娘会跳进雪堆里,依偎你的身躯,南方姑娘,她要走了。
领成绩单的时候,何云算是欣慰了些,第四十三名,还好,总算是有着进步,还能安慰自己,努力是有用的。
再看了看垫底的陆归舟,有科还是零分,真是大快人心。成绩单是他爸爸派人领的,待那人走后,班主任还在讲话中调侃了他几句。说是。
“陆归舟同学,大家不要学他啊。不会就空着,别写什么‘老子不会’、‘老子看着就烦’、‘老师,你出的是魔仙堡专属答卷吗?’这种浑话,批卷老师一看直接零分。顺便还打电话给家长。”
顾鹿深在离别之际邀她去了操场阶梯,在嘲笑她怎么还没长高之后,被她瞪了一眼坐在了第一排,看着操场里打着篮球的男生,两人随意的聊着天。
从高中趣闻到初中八卦,无所不说,不过也只是顾鹿深在说,何云只负责听,偶尔发表一下意见。
他说,陆归舟这人,初中就跟混混似的,打架斗殴,只要看不过眼就打,上头有他爸爸罩着,于是谁都不敢惹他。不过现在还好,没看见他出什么打架的新闻了。可能是被他爸教育了。
他说,他初一就玩女人,听说有人还碰见他在学校附近买套套,真的是,不良少年。
“套套?是什么。”
顾鹿深一下懵住,说得起兴一下忘记口无遮拦,更何况何云还对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完全空白懵懂。他便挠挠头,随便说了句。“哎呀,就是气球。”
“气球?他的女人很喜欢玩气球吗?”
“咳咳。是的。反正你晓得他很坏就行,他女人超级多,就没停过。相比温醉清的话。。。”
顾鹿深瞧着她的神色,没大说得出口。他知道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温醉清这种待人好的天之骄子,又孤傲得让人难以真正接近,成了名副其实的白月光。
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何云会欢喜,只。。。
“我作为你朋友,我就对你说心里话了啊。上瘾了就早点戒掉他。温醉清初三下学期开始交女朋友,全都是别人告白他就接受的,历届的女朋友都是大胸美女。更别说这个雾笙,那时是初中全校男生心心念叨的仙女。”
“结果被温醉清摘了去。大多敢怒不敢言,还有些觉得合眼的还祝福他们。诶诶,我跳题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别生气啊,咳咳,就,温醉清不会看上你,就算你是他的远房表妹。”
“所以你喜欢一会就行了,别抓着不放。有个女生喜欢他到割腕自杀,只求当他一个礼拜的女朋友,他来都没来,外界都传他狠心,结果那女生转而间,退学不知道去哪了。只他这人,看着又温柔,一副好好先生样,一旦惹毛他,他的心便比刀还冷硬。”
“再说,不管他会不会换女朋友。但现在他身边的女友叫雾笙,你也不能插足对吧。”
顾鹿深絮絮叨叨了一堆话,口都干了,只见身旁的何云只垂着头,玩着手指,啥话也不说,一副落寞恹恹的身影。
他忙拍了拍她的肩背,语重心长的说着。“我知道我说的话有些重了。可都是为你好的。他这圈子我们进不去,就别想攀城墙了。放弃说不定会更轻松哦。”
其实她看话剧的那幕,她就决定了。可顾鹿深说的话,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她的涟漪,勾起她的不甘心,渡着她的难过。
知道不会有结果后,决定放弃那个人的时候,你们怎么做的?
是不是嘴上说着逞强的话,心里悄悄滴着血水。是不是开始克制自己眺望的目光。是不是和他面对面也要骗自己说豪无波澜,是不是丢掉和他有关的小物不再睹物伤情。
是不是睁着眼看着天都晕出晦涩,看着单调孤寂的云散成胧雾,看着墙里缝隙处挣扎盛开的黄花,墙角落满着它的花瓣,留下光秃秃的蕊子。
还要骄傲的笑着,像磕着解药般,说着,你看,你被我甩了都不知道。
只解药的后遗症是。
好不甘心。
寒假来临,何云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装了一件厚衣服和贴身衣物,准备回家过年。
王婆叫她吃饭时,瞧着了,说了一句。“别这么早走,过十多天是少爷的生日,定在大酒店里,庆生完再走呗。”
何云摆摆手拒绝了,她不想再搭上他的一物一行,只会徒增她的忧愁。
她回到,“谢谢王婆的好意了。只我奶奶想我得很,她一个老人在家不方便,我能早点就早点回去。”
王婆点点头,没再劝她。
何云一面收拾着,一面被那句话绕得心烦。
生日。他的生日。
算是回报吧。她念着。
随即起了身冲出门外,找了好久才找到白色的纸条,待买了一盒,天都黑了。
她回了屋子,抽出了三张,从文具盒里拿出三张纸,笔头按压着她柔柔的脸颊。
以后,就当成是村头的刘大哥般看待吧。所以,她终于肯唤他为哥哥,不再是温醉清。
第一张纸条——祝哥哥长命百岁。
很俗套,但是每个人都得知不来的,她还是要写给他。
第二张纸条——祝哥哥事业有成。
她知道他很优秀,可是世事难料,她希望他永远保持。
第三张纸条——祝哥哥和嫂子幸福快乐。
一滴泪滴在这张纸上,她慌乱的用衣袖将它擦干。其实想写成是雾笙的,可是想起顾鹿深的话,她还是没有写下,反正,反正不是自己。
把它一一折成规规矩矩的星星。放进买来的透明瓶里。
不知从哪本书看来的,“如果你要让祝福心想事成,你得先放弃所有对自己的祝愿,心诚则灵。切忌贪多,多则失灵。”
就当是迷信吧。她也没有别的送得上的东西了。她会放弃自己所有的生日许愿,给他求这三个愿望。
这是她的回报,只希望他不要嫌弃。
夜间,她站在他门口悠转了好几圈,深呼着一口气,终于大着胆子敲开他的门。
那门过了许久,才缓缓打开,她瞧着温醉清皱着眉低下头看着她,心里又没出息的乱跳着。
“哥。。。哥哥。”她紧张的唤着,仿佛这两个字是她的勇气,再看着他疑惑地神情,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瓶子,和一沓纸钱。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的生日礼物。还有。。。欠你的钱。。。”
温醉清微眯着眼接过瓶子和钱,长得像是装枸杞的透明玻璃罐里,空落得躺着三颗白色的星星。
别的女人送礼物,那都是一罐子的星星,她就这三颗?
何云仿佛看出他疑惑的表情,忙解释说,“许愿太多就不灵了。”
原是许愿星。温醉清收回了眼神,瞧着她呆立在门前,微微弱弱的低着头,清着嗓。
“还有事吗?”
何云听着这话,,脸烧得慌,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忙鞠躬的说了一句“晚安”,拔腿便走。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
三三:开头那句只是说南方姑娘看见雪就跟疯了似的。不像北方姑娘看惯了习以为常的意思。不是地域黑啊。我反正看见雪,就跟疯了一样哈哈哈。
寒假过了,就要上肉了。大家准备好拿刀叉了吗?
六十七。电话(修)
67
温醉清关了门,站在门口愣着,瞧着手里一手便握住的杯子,摇摇晃晃,只三颗星星。不禁蹙眉,小学生的礼物,也就这妮子想得出来,真幼稚,送些东西都没点诚意。
甩手,他便扔进书桌抽屉里,最角落处。
却不是下意识的扔进垃圾桶。
只这些个零散的纸币。
他随意放在书桌上,纸币花花绿绿的便散开了。没一张是一百的,最多的是五十块,还有一块的,五块的小钱,零零散散的凑成七百二十六块。
还有一张十块的,中间贴着透明胶,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裂缝。
上面还有着油渍,温醉清皱着眉洗了个手。
待擦干后,他便看着桌上那堆钱币,又不知怎么收拾了,他又皱皱眉头,这一大堆真麻烦,他这人一般只用卡,钱夹子里都是红色的百元钞。
他拾起一张一元纸钱,毛主席的水印在灯下一闪一现的。
只恍然间忆起那天。
隔得再远也瞧见了,不合适的帽子盖着眉毛,完全不知焐住只会更热。于是脸腮处都是滑稽的晒红,发尾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双颊上不停的用手背擦拭着汗水,疲惫不堪的耷拉着眼尾,脊背弯曲得像是竹竿头。
却笑盈盈的塞给雾笙两瓶冰水,读点书的都知道,递出的跟架上摆放的完全不一样。
这妮子,连骗人都不会。
当时他只顾着离她远些,怕自己又心软了,扯出干系。可转角拧着瓶盖,喝着那水时,除了舒通的凉意,莫名的滋味闪过。
那两瓶水加起来都快够她那双鞋了,明是军训时都舍不得买一瓶矿泉水的人,却还要哄骗着说是免费赠送。
若是只为还他的钱,为何要撒谎?
这是她,对他的欢喜么?
刚硬起的心肠,又软化了。他倒是真拿她手足无措般,拿起又放下的。
温醉清瞧着桌上,这些纸钱虽有些都旧的发黄,可每张都被什么东西压得平平整整的,便像是念着他整洁的性子,怕他嫌弃般。
何云。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
有颗石头,化了一角,流在地面。
何云已经走的那天,他并不知道,直到他生日那天,全家坐车往酒店方向驶去,他才下意识的发觉,似乎少了个人。
他上车时没问,只那个熟悉的位置换成了王婆,他有些别扭,车开到半路的时候,他才貌似不经意的问着。
“王婆,何云呢?”
“她早回家了。我也劝她等少爷的生日过了再走,可她拒绝了。”
他没回话,半响后,便想起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又补上一句,“好的,知道了。”
窗外的云一闪而过,他也没大想什么的,手指点着车座皮的时候,或许想了些,觉得何云回家肯定想她奶奶了,毕竟离家这么久,思乡之情,他懂得。
但只还是有些别扭在其中,滋滋浇灌着莫名的地方。
不是欢喜他么。怎连他的生日都不肯留下。就送个破瓶子。
他垂着眸子。
宴会中间时,温父温母接到了林婉秋的电话,说是给温醉清生日祝福的,只是不好意思亲临现场。
温醉清在旁边听着,看着温父从耳边放下手机,不知怎的,直径拿过电话,对着电话便说了句“林奶奶好。”
林婉秋真没想到他会接过电话,直叹这孩子真有礼貌,还亲自回复她这个老人家。便应了一声后便把祝福的话又说了一遍,接着想着说句告别语,就挂掉电话。
只这少年突然朝她说了一句,“麻烦一下林奶奶,我找一下何云,班里有事通知。”
林婉秋便把电话交给何云,一面语重心长的便说着,“是温醉清,他说班里有通知。”
何云睁着眼接过电话,是不大敢相信的,便磨磨蹭蹭的将它放在耳边,心里一面琢磨着班里有什么事需要他来通知的,一面又可耻的念着他的声音,便唤了一声,“哥哥。”
何云敢这么叫是上次瞧着温醉清没有反对,况且阿姨也允着她的称呼,更重要的,是她要警戒自己,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村头大哥,是她不敢放肆和联想的对象。
温醉清的确没出声反对,从那个梦起,他就莫名的念着这声,袅袅缓缓的,像是莺鸟啼啼,娇弱得让人又唤起那副梦境,以声为引子,他压在她的身后,指尖是她白得透明的腰肉。
便直骂自己变态。而这声从电话里传来,经电子的莫名的渲染,有些耐人寻味,仿若她真挨着自己,唇瓣蹭在他白薄的耳侧,随着软肉的一张一合,他的耳侧彷如是被一下一下的,用着小舌尖轻轻舔舐着。
诱人得紧,仿若梦中,绷得他后背一紧。
“班里什么通知啊?”
何云听着对面一片沉寂,抿了抿唇,才大着胆子主动先问着。
他便下意识的轻咳一声,喉结上下动着,看着手里的手机,张着嘴一时没说出来。
接着便懊恼又怨悔的想按下挂机键,食指都放在其上轻轻摩挲着了,一面念着,怎想着让何云接电话,他在干些什么啊?还编出些什么学校通知的胡话,精明的他一时竟想不出圆谎的招来,却又鬼使神差的将它放在耳边,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或许是他耿耿于怀于何云的礼物太过轻薄,内心不爽罢了。
何云听着对面牛头不对驴嘴的这话,暗想着,不是说班里有通知么?怎说起他生辰了。却又不敢回问。只舔了舔唇,下意识的说道。
“生。。。生日快乐。”
两人便又陷入沉默。
何云已经问过一次通知了,这时便更不好意思问了,只得听着对面宾客宴席的欢愉声,还有少年轻缓的呼吸声,沉默的等他自己说出,他要说的话来。
“家里最近怎么样?”
他便说话了。只问得她一头雾水,疑惑地“啊”声被她及时的吞入腹中,关于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她也只得乖乖的回上一句。
“一切都好。”
便又陷入沉默。
只他怎不说学校通知的事,想来她还是有些在意的,只他不说,她也不好主动询问。偏他问些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何云只得顺着话说,被动的等着他发话。
这妮子!温醉清看着屏幕里署名为林婉秋的联系人,手里握得紧紧的,骨筋都显现着。
她就不知道主动说些话吗?非得让他说。他蹙着眉,一旁的温父还觉得莫名其妙,怎刚还笑得春光灿烂的,这会子阴沉的跟下了暴雨似的。
这个沉默持续了半分钟,何云瞧着他不说话,也不挂电话的,想着电话费还蛮贵的,心里便开始念着,他能不能快些说啊。
“好好学习,多看点书。”
她停顿了一会子,便回道。“。。。好的。”
他打电话不说那些通知,就谈这些?莫名其妙的,何云嘟囔着一阵,眼见又是一串冗长的沉默,屋外的青蛙声都比对面声大些。
这样下去何时了啊。
她便鼓起勇气,五指紧紧的捏着电话,缓缓的说着,声音柔缓的,生怕少年生气般。“那个,我家要吃饭了,对不起,我先挂。。。”
她话还没说完呢,对面的少年就把电话给挂了,像清风掠过般,快得她一愣,只留下她听着对面一阵有规律的嘟嘟声,彷如风中凌乱。
莫名其妙的。。。
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嫌弃她的礼物不够有钱吧。只她也没法子,便念着,等有机会再跟他解释这三颗许愿星吧。
接着何云便从文具盒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是顾鹿深的电话,她还是很在意学校的通知的,他没说,万一她真错过什么重要信息那就完了。
顾鹿深正在温醉清的生日宴会上喝酒呢,阔绰人家出手就是豪气,全班都发了帖子,只他也疑惑,怎何云没来呢,想着一会,何云便打电话来了,他忙去天台处接起了电话。
“喂何云啊,找我有事啊。”
“什么通知?没有啊。我没听说过。你该不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你咋不参加你表哥的生日会啊?。。。也是哈,想奶奶了。我也想我老家的外婆了。。。好的,学校有通知我就打你这个电话。。。好的,再见,下次聊。”
顾鹿深收着手机放进裤兜里,一个转身间,额头一下撞到人了,待一看是温醉清,忙扯出笑脸,笑着说了一句。
“寿星十七岁生日快乐啊。”
只温醉清垂了下眼,睫毛如蝶片轻羽,眸里似古潭深井,再抬眼时,已然转身离去,声都没应哼一句。
站在原地的顾鹿深疑惑的黑人问号脸,不是吧,他哪里惹他不高兴了?难道说他十七岁把他说老了?
何云挂了电话,还是一头雾水,算了得过且过,反正顾鹿深也不知道,遭殃了还可以拉着他垫背。
走出门外,搬了把竹编的小凳子,坐在其上,双手捧着脸颊,手肘便抵着大腿,哀河的微风像妈妈的手拂过她嫩皙的脸庞,眺望山河时,河是看不到边的,就像看不见未来般,心生畏惧又期待着。
一旦汇进海,都成了入土的安息。
“云云,吃饭啦,快摆碗筷去!”
三三:高一上结束。高一下开启。男主吃醋别扭的一个学期。肉沫。
高一描写会多些,高二高三就很少了。我便只描写重要情节部分,为的是后文,美好破碎的对比。
第三大章节,超虐,莫急。虐到心肝儿痛。
六十八。心事
68
何云寒假在家帮着奶奶做事,晚间便看着春晚,舒服的窝在奶奶怀里,彩电的光一闪一闪的打在她的脸上。
大年过后便四处走亲戚哩,何云收了将近两百的红包,很多,她也满足极了,舍了心买了个粉色的皮夹子,把钱全放进里面了,那皮夹子便谨慎的放进书包里。
临走时她还很不舍奶奶,哭着抱着奶奶浑厚的腰身,抽涕的说了些贴心话,带着奶奶吩咐带上的白鲤,那只比她半截手臂还长的鱼,这次做成了腌鱼干,跟着何云上了火车。
何云回到温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王婆,看着沙发上坐着的温父温母,连忙乖巧的问着好,立马便上楼了。
只路过那人门口时,那雕花的白门一下便开了,何云不由得瞟眼看着这个刚洗漱完,穿着整齐,只头发滴着水,一条白毛巾盖在头上的少年,他似乎又高了些,俯视的低着眸子,宛如水中神祗,高傲的不近尘埃。
何云屏住呼吸,忙侧过脸,不自在的说了句。“哥哥好。”
温醉清看着她低垂的脸,掩着眸子的眼睑,轻轻的应了声,便绕过她下楼去了。
只他这般,像是初见时的寡淡,仿若那通电话里,莫名其妙的人,不是他样。
由不得她心涩成酸,若是情绪可以有个按钮控制便好了,说结束便结束,哪还有那么多的涟漪。
温醉清其实也不过是在生日那天鬼迷心窍了些,之后的日子,他阅读书籍,和雾笙在酒吧畅玩,只飙车因被温父打骂说教过便没碰过,不过宴会、研讨会、计算机技术交流场所等他都涉猎着,充沛着每一天,不同于乡间野里的生活。
便也完完全全的忘记了何云。
何云在回来后的五天里,除了平常的招呼,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何云也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只不过还是不敢有勇气的对上他的眼睛,生怕破功。
在这五天中,星期二要放得早些,刚好温醉清也让她给司机转述他自己回去的事,她便也说自己坐公交回去,满心怀喜的接受了顾鹿深的吃饭邀请。
一中附近新开的牛肉面店,据说味道超赞,顾鹿深便带着她来。
何云也眼馋很久了,不过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请客,先付了自己的那份,顾鹿深无奈,也只等付钱后,坐在位置上一起等着。
何云下意识的抽着桌上的纸,开始擦着桌面。
顾鹿深瞧着了,一下调侃她,“这么爱干净啊。”
何云突地脸红了,其实这是温醉清的习惯,饭桌上不管王婆擦得多干净,他总是还要拿着纸巾擦拭好几遍,看得何云也不自在,怕他觉得自己不在意脏不脏,只得也学着擦,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她便没说什么,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两坐在靠门的位置,外面纷纷走动的学生们,看得一清二楚,于是雾笙揽着温醉清的身影一下映入她的眼中。
声音也听得清晰。
“温郎,要不试试这家吧 ,听说蛮好吃的。”
雾笙停了脚步,侧着身子打量着店面,也一瞬便瞧着了他两,便环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笑着说,“诶,是你表妹哩,咋老看见她跟顾鹿深在一块。”
温醉清也侧着身子,抬着眼,看着玻璃窗内挨着坐的男女,再瞧着那妮子只垂着脸,不敢看他的头顶的发旋,扯着笑,还是一派温文的神色。
沉寂一个寒假的莫名的憋慌又来了,凡一看见这妮子,他总变得不像是他。
可这个见异思迁的妮子,和别人挨着亲密的距离,却被人说是欢喜他?她哪点像是欢喜他的模样?连话都得让他主动。所以她凭什么?凭什么让自己心软?只因那瓶水便变得不像话,他这一刻厌烦自己,更烦她。
或许欢喜他不过是个假象,更可笑自己居然信了。
雾笙看不懂他的表情,或是有些愤懑,只一瞬便收进眸里。
他说,这里不太卫生,你胃子受不住,也就她受得住,我们去吃牛排吧。
声音有些大,大得低着头不敢打量的何云,绞着手指不知所云。
其实她第一个入眼的人,当然是她心中蠢蠢欲动的少年,她说过的无数次的放弃,却总能被他的身影打乱一番春水,即使他身边的女孩有多美好,可他来的那一刻,她的眸里,再也容不得别人,一分一厘。
只有他啊。
他温寡的眉目,他玫色的唇,他黑色的碎发,他白色的衣角,他侧着脸在阳光下透明的耳垂,用手指便能轻轻化成一条斜线的下颌角,一分一厘,都是她眸里的光。
可总没他眼里的光清澈,在他投过眼神来的那刻,所以她对不上他的眼,只因他清澈到,会看清她心里的涟漪,一圈又一圈,都是为他而展开。
可他走后,却只每次熟悉的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牛肉面上来的时候,青色的葱还有着水气,她才念着他那句话。
她想啊,牛排是什么东西,会比牛肉好吃么。
也就她受得住。
牛肉突然便有些老了,嚼了十几口都咽不下,肚里开始被辣意刺得发胀难受。
她说,她受得住的。
回家那时,温醉清已经回来了,可她肚子难受得的确不大想打招呼了,匆匆忙忙的擦过他的身子正要上楼,踏上第一层楼梯时,她听见他说。
“以后别吃些垃圾食品,味道真难闻。”
一个停顿。
她说,对不起。
星期六的时候,顾鹿深带她去KTV,是因为平时见她喜欢哼歌,便问她去不去唱歌,他请客,当做踩鞋的歉礼。
何云同意了,出门的时候碰见也正好出门的温醉清,她沉默的穿着鞋,那个背影却迟迟不肯离去。
等她起身时,那人还没走,她不敢问他,便低着头等他先走。
他却破天荒问了一句,要去哪?
“唱。。。歌。”
他又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面无表情的,叉着手,俯视的看着,老是只能看见黑色头顶的何云。
何云支支吾吾的,不敢撒谎的说着,“云歌。”
他才转着身走了,何云小步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着车扬长而去,自己看着车牌入了神。
这是何云第一次来KTV,五彩的球亮着她的眼,墙上反光的黄色镜子装饰得环境富丽堂皇极了,她有些局促的背顾鹿深领着进了包厢,被他塞进手里一个话筒,说着一句“随意唱啊。”
“喂。”
她下意识的朝着这黑色的东西说了一声,立刻被这声扩大得吓了一跳,身旁立马传来顾鹿深的笑声,她蹬了他一眼,看着屏幕里的歌词,缓缓地唱着。
魔音入耳,顾鹿深看着何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享受极了。只山外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听,他捂着耳朵,翻着白眼,一副要死的模样,心想下次别带她来了,简直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只何云转过身看他时,他立马放下手开始鼓掌,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专业音乐人点评的模样,摇头晃脑的说着,“不错不错,这歌声。。。嗯。。。。嗯。。。好!”
何云知道他在敷衍自己,可这样自由的歌唱着,享受自己的感觉真的美妙,她很庆幸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不嫌弃的,带着她做她喜欢的事。
何云唱累了,问着顾鹿深卫生间在哪,便推了门去了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只出门的时候看见水池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缓缓的靠近,唤了一声,“哥哥。”
那人洗着两只修长白玉的手,抬头时只是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没有回她。
何云吞了吞喉咙,也洗着手,她看着镜中小小的自己,不由得转着眸子看着镜中另一边的少年。
从下至上,缓缓的,小心翼翼的,从他白色的衣衫,到领口的纽扣,修长的脖颈,甚至于那颗像是坚果的喉结,再是轮廓分明,带着微翘的肉包的下巴,嘴唇,鼻子,眼睛。
那人似乎瞧见了她的心思,原本正视的眼突然朝着她偷瞄的眼瞟去,眼里的凌厉和狠情吓得她立马收回了眼。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偷看他,她想。
“跟顾鹿深来的?”
何云正低着头,被他的眼神吓得惊魂不定,耳听得他突然问上这么一句,只敢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没再问,抽了几张擦手纸,擦干水渍后扔掉纸团,转身便走了。
何云也学着他,擦干了手,疑惑地想着,怎他也来着。转念一想,许是雾笙也喜欢唱歌。
是的,他无限包容着雾笙。
三三:下章亲亲。啊哈哈哈!!!
六十九。亲吻
69
唱完已是下午六七点了,冬季的A市往往暗得更早些,树影黑得像是怪物,城市的灯光也悄然亮起,从树叶的缝隙里露着三五点光,红棕色的杨梧桐,残雪点点。
何云肩并肩和顾鹿深走出大门,准备和他道别后坐公交回家,挥手告别,手高高的扬起,看见他也挥着手,已然转身,她便也右转,和他相反的方向走着。
她低着头,哼着小曲,调子不是很全,可她却开心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着,走出约是五步,却被一只手臂拉着她的手腕,拉得踉跄。
手腕被拉得有点点疼意,她反射性的侧着脸看着那人,惊异的又下意识的低着头,唤了一声。“哥哥。”
再看周围只他一个,不见雾笙的身影,便耷拉着脸,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温醉清松开她的手,温和的声音像是与最近冷漠的,甚至是嫌恶的声大相径庭,听得何云心里暖流一涌。
他说,我也回家,我送你吧。
这样,她坐在后座,温醉清开车,前视镜里,露着他俊逸的下巴,她偷偷的看着,如痴如醉。
车一路开进别墅,停在院门口的时候,他先她一步下着车,开了院门,却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反而停驻在原地,仿佛等着她般,看着她的身影,盯着她,一刻也不动。
她下意识有些心慌,朝前走的步子有些颤抖,她腿短便走得有些慢,她偷瞄着他,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般,眉间蹙起,看得她捏紧了衣角。
他,为什么要等她啊。何云心里纳闷得紧,忐忑不安的踏着步伐。
温醉清是真的等不及了,大着步子朝她走来,拉着她的手腕便朝前走着,心口的烦躁越多,步子便更急促,拉得腿短步小的何云只得像是跑步般跟上他,这次的手腕比刚之更疼,那人似乎用着蛮力,只捏得紧紧的,她却不敢喊疼。
温醉清其实心里乱成一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她,很不对劲。可是这一天都很不对劲,听着往常闷在房里的何云说着去唱歌,他的心就是一紧,鬼迷心窍的提出去唱歌,再是听着说是和顾鹿深唱歌,这火气,莫名其妙的就上来了。
他的心彷如针扎般,每一针上都写着顾鹿深。真的荒谬。他没心情的早早散了场,和雾笙告别,却没离开。他坐在车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只胸口憋闷得慌,比上次看见他们一起吃饭还甚。
他便等在门口,他忍不住的,想问她。问什么,他一时没想出来。
只心口烧得慌。
温醉清并没有拉着她上楼梯,而是梯子左面,那个落满藤蔓的木头通道,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这里没有灯,唯一的光是大宅里的灯光,散射出来的。他拉着她走过通道,其实不长,通道的终端是贴了白瓷的墙面,顶上是透过木头若隐若现的星光。
他甩着她的身子在墙上,四处封闭,只那一盏黄灯在高耸的大宅墙面,暗暗的打在她的头顶,他的手肘贴在墙上,罩着她的身子,他低着腰,脸和她齐平,两人的呼吸急促的喘动着,白雾从口中嘘出,成了散云,染着灯光的黄韵。
何云低着头,手指无序的搅着,喘着胸口,轻轻的带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哥哥?”
那声,在静谧的环境里,像是勾魂的声引,缠着他的心尖。他借着灯光打量着何云,她总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为什么?
他的左手捏着她的下巴,蛮力的让她的脸抬着,让他一分一厘的看清。
那双总是惹他怜惜的眸子终于对上他的眼,黑色的睫毛因为害怕微微颤着,扑闪得动人,鼻子因着冬日的冷意而泛着怜人的嫩粉色,双颊也是,微微红着。只这一张小嘴,是他从没仔细端详过的。
荔枝般的嫩气,樱色的唇肤,一形一廓都是他入眼的小巧玲珑,红色恰好的与白嫩的肤色相接,直看得他禁不住吞咽着喉咙。
喉结性感的上下动着。
他问她,顾鹿深跟你什么关系?
声音低哑的,虚着声,白雾涣在黑夜里,只剩薄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微微颤颤的说着,“朋友,他是我的朋友。”
他的脸却越靠她越近,似乎并没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微眯着眼,似是一匹白月下的狼,温和的假象终是蜕了皮,显了他的本性。
他说,那你呢?欢喜我么?
轻描淡写的问句,却在她心里掀起惊天骇浪。她隐藏在土里的珍贵,被他如透骨的质问着。她立即红了耳,支支吾吾的说着。
“没。。。没有。”
温醉清更不喜了,撑在墙壁上的手蹙着眉放下,扶上她微微颤抖着身子的脸颊,双手如同捧花般,捧着她的脸肉,轻薄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尖,他盯着她的唇。
声音此时像是杂了冰水般问着,“那为什么总偷看我?为什么送水给我?嗯?小矮子?”
说谎的人,比吞针还难受。
何云脸皮子薄,一听他这样质问她,大脑一片空白,连圆上一个谎的勇气都没有了,她抿着嘴,这个秘密没成想被人,还是那个放在心尖的少年赤裸裸的掀开,她不堪极了。
是呀。
她就是喜欢温醉清啊!
再黯淡无光的喜欢,她也要喜欢。再疼再难受,也要去喜欢,被他警告了无数次,还是忍不住要喜欢,像尘埃般的喜欢,如泥潭般的喜欢,都是她的喜欢。
可是,她只是不想听到他的羞辱。
她的眼角滴出一颗泪来,眼睛里都是哀求的苍白无望。看着灯下的少年,那双从不敢正视的眸子,如漩涡般看着她,隔着她从不敢想象的距离。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肖想你的。我也想离你远远的,不再惹你的讨厌。我也想的。。。我知道我配不上。
带着抽泣,她说的泣不成声。
“这个学期期末我会选择文科的。”她对上他的眸子,一张一合,含着无限的难过,“这样,见面的时间会更少的。你也不用烦弃我的存在,我欢喜着你,可是我知道距离,我。。。”
何云没有说完,不是因为她说不下去了,而是因为眼前不敢肖想的少年,低下脸,吻着她的唇。
温醉清被她说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从听到肖想开始,他像是在哪放了束烟花,爆炸声震得他的心颤动得厉害。
何云这妮子果真的欢喜他,卑微得让他忽视,这朵委弱的崖间小花,只等着他轻轻的择下。这一刻难言的喜悦炸得他眼睛开始变得浑浊,浑浊到渴望一瓢清水的灌入。
那一瓢,应是什么?
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因为哭诉不再闪躲,眼里的山水清透,让他沉迷这景色,水汽氤氲的白嫩,那抹张合的红色,更红了些。
他得承认,这一瓢,应是红色。
吻上她带着泪水,咸湿的唇时,他的心仿佛得了慰藉,舒坦得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另一支手便掩住她的双眸。
他想,看着他的时候果真比低着头时,耐眼多了,只不过,现在的主场,不是眼睛。
他闭着眼,用温热感受底下比他还软的唇,轻压着,碾着,上唇与下唇的贴合,像是吻着棉花般的,深陷于此。
这小小的团子,抱在怀里也太小,太软了些,生怕她化了去,他便加大了禁锢的力度,只贴得再紧些,再紧些,才能抚慰那一处肋骨的空缺。
可还有哪是不满足的。
何云被他捂住了双眼,受着他的亲吻已经大惊失色了,她从没想过温醉清会吻她,不是像雾笙般轻啄着脸颊,而是实实在在的唇间的碰撞。
是她难得的奢望。
还没消化这些难言的刺激,她便听着他哑着声,命令似的对她说。
“张开嘴。”
她下意识的微张着嘴,他的舌头便如扫荡般袭来,霸道入侵着她的嫩肉,肆意的充满着她的空间,他勾着她的舌头,近似羞耻的舔舐交缠,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只他刚放松了动作让她呼着气,一会子便又卷土重来。
舌尖的甜,他的气息,一时间不知对她是折磨,还是喜悦。
良久,她的舌尖发了麻,嘴唇也肿大了些,他才撤离。
两人喘着粗气看着对方,何云则是脸羞得烫红,不敢细看,手指又开始搅着,不敢说些什么,瞟着眼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唇,便羞耻的的垂下眸子。
一阵冷风灌来,温醉清也清醒了。
三三:然后温醉清就后悔了。哈哈。
七十。醋意
70
他立即放开何云,蹙着眉头,眼中还有些懊悔般,没看何云一眼,转身便走。
两人尴尬又不自在的一前一后回了大宅,王婆叫吃饭时,温醉清只摆手说他饱了,何云便老样子的坐在饭桌前。
温醉清回了房间,关了门便直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已然乱成一糟。
他竟然,亲了,那个土包子。
匪夷所思。像是家里跑来一只流浪狗,它又脏又臭,挨近它生怕它传染着,但又怜惜的给它吃的,给它喝的。但总归是不能留着它,种种的原因。
所以理性一面提醒他,这是不应该的,即使是玩,也不能染上一个老实的乡下人,这种妮子容易一根筋就认准你,完全不懂现代都市的恋爱方式,她会成为他的负担,甚至于麻烦。
就像是毛主席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般。
他这样的性子,在还没确认她是否是唯一前,绝不该,沾染上这样的人。
可是那胸膛里,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的心脏,刺激的频率仿若飙车时,转角侧峰般的危险着,面临下一秒可能的死亡。
他的唇齿间还残留着,属于那妮子的清香,是他从没尝过的甜,像是甘蔗,又像是苹果,总得是让他不禁舔了舔嘴唇。
那时见过别的两人亲吻,那口水的涟漪,只看得他恶心,所以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自己。
这是他的第一次,居然是给这妮子!
他捏紧了枕头,褶皱四起。
或许是灯下,那妮子刚好便入了他的眼,他男人的一时冲动,所以才情不自禁的。
他怎么就。
亲上何云了呢。
何云晚上也辗转反侧,一面是甜蜜,温醉清居然亲了她,连舌头都伸进来了。
羞得她回忆刚才的场景便脸红得发烫。
想那时刚见他,他寡淡的眉目,陌生得让她觉得生生世世难触碰,可他,真的。。。
一面却又无可自拔的想到了雾笙,挨着枕头落寞的想着。
她才是他的正牌女友,那他亲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可是第二天他便不见了,在桌上听着温父骂着他,说是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跟女朋友厮混的话,何云饭吃得更急了,甚至有些呛着。
这一天,她一面也没见到他。
她想,或许那晚,是她做的一个梦。
上学时,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样,吃着早餐她禁不住的打量着他,可他如初见般,又成了那副温若微风的模样,和她印象里瞪着她,眼里都是冰寒般,质问他的温醉清,判若两人。
她在老地方下着车,打开车门的那瞬间,她还是禁不住转着身子,看着他。
他似乎感受到了,平淡的问着她,“怎么?”
她停顿了会,摇了摇头,自然地低着头。“没。。。没什么。”
下了车。
上午的时候,老师讲完课便开始布置课上作业,看着宋青书已然写完,吹着口哨玩起笔来,林暖语同学还没做完,何云忙趁着空问他,大体的解题思路。
还没问上两分钟,椅子便被后面那人踢了一脚。
何云慢吞吞的侧着脸,又不大敢看他脸的,只看着他好看的手悠闲的转着笔,玩弄得赏心悦目。
她默默的往前移动下椅子,以为是自己占的空间太大了,心想这下他该舒坦了,便又戳了下宋青书。
谁知温醉清腿长,又踢了她椅子一脚。
何云看着再退就快挤死她的空间,只得转过头,看着他的书本,弱弱的问了一句。“有事吗?”
温醉清本应那晚的事,尴尬着,不太自在的想跟何云聊话,便不好说些什么。但潜意识还是把何云看做自己的私有物的。虽他嘴上没说什么,但一看见何云跟别的男人亲近,心里便嗞毛得慌。
但他怎么会说出自己的那些小心眼。
他说,老师一直在看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何云忙转身一看,老师果然盯着自己。吓得她后背出汗,她知道,这老师一向不予许问同桌,要自己独立解决,只她实在想不出,才问宋青书的。
但。。。
他好像还在为自己好着。
何云趁着老师转过身子,忙转身,感激的向温醉清,说着一声,“谢谢。”
这妮子,真傻。
他想。
不过最让他恼的,是中午那个姓顾的,走到她桌前,邀她一起吃午饭。
而何云,仿若习惯性的要起身,准备出去。
他笑着捏着桌下的废纸,一反常态的问了一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发梢。“你们准备一起出去吃饭?”
“一起”这两字咬得死死的。
何云点点头,只平常顾鹿深都在门外等着,这次她收拾得慢些,顾鹿深便进来了。
温醉清没再说话。
何云便起了身,默默的跟在顾鹿深的背后,走在过道上,正想着今天吃些什么好呢。
手腕却被温醉清右手紧紧的捏住,她疑惑的转着身子,睁大了眼看了看他的手,只一瞬间便被他拉着,越过顾鹿深的身子。
她便看着温醉清含笑的,脉脉春风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话里还含着歉意般的说道,“抱歉,家里突然有些私事,我和何云聊聊。你先去吃吧。”
还没等顾鹿深说些什么,便直径拉着她出了教室门,一路拉得她踉跄,那时走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便更肆无忌惮的,带着凉意的手指,狠狠的圈住她温热的腕子。
直拉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处,他便压着她的身子贴在白墙上,那时如春风的脸,如今成了冬风刺骨的模子,只冷得她缩着身子,双手握着紧紧的贴在胸前,头垂得低低的。
他却看出她的羞怯,伸着手抬起她的脸,恶狠狠的说着,“看着我!”
何云不知他气什么,却被他浑身的凛冽吓得,即使被他强硬的捏着脸抬起头,眸子也只敢盯着他胸前的白色纽扣。
他要,做什么啊。
难道,这又是个梦么。
她想。
温醉清咬着唇,微沉着嗓音,冷静着自己想咆哮的冲动,质问着她,“顾鹿深不是踩你鞋,害你跌地上那个男的吗?你怎么跟他还做上朋友了?!竟然还都能一起吃饭唱歌了!你是有受虐症吗?!”
他的声越说越怒,便愈来愈大,皱着眉仿佛另一个人般,怎还有人称他为温文如玉。
她被说得身子一抖擞,不利索的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指使欺负我的人是陆归舟,顾鹿深是无辜的,他已经向我道歉了。”
“所以就做了朋友?”温醉清扯着笑,情绪稍微好转些,但那股憋闷就在心上围绕 ,越缠越大,“这世上哪有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何云你也不想想,顾鹿深他一个男的,兴趣爱好就是女,你觉得你们能成为纯白无瑕的朋友关系吗?”
你不了解他。
她看着他盛怒的眸子,却闷闷的,说不出这句话来。默默的不吭声了。
看着她不说话,指不定心里还怎么辩解着,只是碍着他说不出来罢了,温醉清只那么一想,不耐烦的冷着声音说道,“和他断了。别被他骗了。”
她听着,却犹豫了。
她听他的话,句句入心。没半点反抗,只,和那个,和她同样孤单,又渴望着温暖的顾鹿深绝交,她犹豫了。
温醉清见她迟迟没回话,心里大抵是明了她的心思,扯着嗤笑着点着几下头,一把放开她,利落的转身就走。
何云只得慢吞吞的跟在他的身后,很远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个人走下楼梯,大步得她只得用上小跑。
再看着等在楼梯口的,雾笙,笑着投进他的怀抱。
本是扬起的马尾,一跳一跳的扫着衣背,发着飒飒声,最终,发尾停摆在校服中间。
是她停住了脚步。
那个下午,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上车后,她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看着自己的渺小,看着自己的挣扎,看得她又开始搅着食指,顺时针的打着圈。
那个靠在左侧的少年突然冷冰冰的蹦出一句,“玩手指有意思?”
啊。
她微微侧着脸,又看着那颗白纽扣,不知说些什么,只得收着动作,分开着手,放在各侧的大腿上。
那人却突然靠近,骨节修长的手一把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紧紧的包住,甚至是戏谑的捏了几下,又张开她的指缝,五指反扣着,十指相接,亲密无隙的交叉着。
只看得何云脸红透了。
他的那双手,是她肖想多久的。
纤长又不显女气,骨节分明着,只他肤白,那斜阳光打在他的手上,骨节处泛着迷人的蔻色,他怎样的角度,他怎样的张握,都让人离不开眼,都好看得紧。
只他现在,这只好看的手,握得是她,十指相扣的是她,她的指尖甚至是,碰到他手背上,嫩滑的肌肤,还有掌心处,他的微微发凉的手心肉,美好得她不敢乱动。
“看呆了?小矮子?”
温醉清好笑的看着她痴看着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手好看,这会子便像个炫耀的孩子,握着她的手便放在她腿上。
一心还感叹这妮子,果然是女人的手,软得怕握紧了些就断了。手背上还像是婴儿肥的,肉嘟嘟可爱得紧,看着没啥,一握上,他就像摸到了云般。
不肯再撒手了。
何云又喜又怕的,小心的移动着手,放在椅背隐蔽处,生怕李叔叔看见了。
可又看着那人又捏了捏她的手指,顽皮似的再捏了捏她的指尖,轻轻的。
她的鼻子却忍不住一酸。
他们,这算什么啊。
她想。
三三:本来这一章,还有个讲题的情节,但一看这章已经有三千了,我高估我自己了。
原本打算可能在七十六或者七十七章结束第二大章节。
小小的剧透,这个少年时代,其实是昏迷的散云,回想他们最美好的青春,回忆着她最爱的少年。
下一章是个爆点。嘿嘿,还有点肉肉。
七十一。负罪
71
晚间吃饭时,何云扒拉着饭,吃得缓。却听着对面的少年说了一句。
“何云的功课太差了,以后我来补吧。”
于此,洗漱后的时间,温醉清推开了她的房门。
两个板凳,上面披了温母喜爱的米色镂花的绸巾。她坐在其上,慢吞吞的拿着数学书,不知道问些什么。
温醉清便不耐了,“你不是问宋青书那么多?怎么一到我给你讲,你就支支吾吾问不出来了?”
何云没法,只能翻着书页,随意指了一道,便缩着手不出声了。
温醉清细心的讲着,看着何云边听边点头,算是舒坦了些,讲完后,便问她,“听懂了吗?”
何云点着头。
只温醉清皱着眉,突然想起那次期中,她找宋青书讲第二遍的事,脸色便不快了,一下甩了笔,叉着手说着,“那你讲一遍给我听听。”
“。。。。。。”
“这个,数列,等差,n。。。”
何云感觉头顶的目光炯炯,彷如灼伤她的发顶,声音便越来越小。
果然,这妮子在不懂装懂!温醉清一手捏住她的脸颊,直将她的脸肉捏得凹陷,哑着声音逼问她。
“怎么我讲得很难听?很为难?所以上次又找宋青书讲了一遍?”
温醉清这恶劣性子,自那晚的亲吻后,也不顾平时的矜持温和了,那都是给外人做做脸面,撑撑样子。只一遇到何云事儿上,他便一点也控制不住,怒火正烧时哪想得到自己的失态。
他只想好好的问问清楚,他有那么不堪么?尽管就是一个,小小的讲题事儿。
何云在他面前,一点谎都说不来,仿佛一撒谎,心头就蒙了一层黑塑料袋似的,憋得她心慌。刚忙摇着手,羞着脸都红了。“我。。。我只是听着你的声音,就。。。就听不进去了。”
温醉清顿时心里跟撒了蜜糖似的,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抿着嘴还装作一副不耐的模样,嘴上却不说他的得意。“是么?那你。。。那你不懂就要问知道吗?!不然成绩怎么上去。”
何云乖巧的应了一声。
可温醉清的手并没有放开,他原本盯着那妮子的眼睛,现在又不由自主的看着她的小嘴了。仿佛又回到那晚的场景般,他舔了舔唇。
又哑着声音骗她。
“你嘴上有个东西。”
何云好骗的疑惑着,正要伸手摸呢。那人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让她面对面的叉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
还没等何云反应出来,他便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软唇强硬的盖在她的唇上,抬起的下颌角流露出一条利落的骨线,若这是场电影,那无数观众都会被他的侧脸美得留恋。
可何云看不见,她反射性羞涩的闭上眼睛,双手无力的被他反手握住,原本捏着下巴的手转而扶上她的腰肢,捏住她厚厚的冬季睡衣。
他的急切,像是吞噬她一般,唇舌紧密的交缠着,吮吸着她的甜液,刮过她的每一处肉壁,弄得她又喘不过气来,只得挣扎着扭着身子以示抗议。
那人放了她,眼中却含着她看不懂的侵略,他告诫她不要乱动,转而在她的惊呼声中站起身来,吓得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温醉清一把将她扔在床上,自己也跟着伏在她身上,但念着她身子小,怕他压重了,只得撑着双手在她的耳边,低着头看着她。
在他低着头想继续亲她时,何云却双手推着他的胸,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不对。”
温醉清皱了下眉,一副被打断兴致的不乐意,问。“什么不对?”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和雾笙。。。”
何云鼓着勇气说着。她知道她这样放纵他,分明就是电视剧里小三的行为,道德上、做人上都是不对的。她只是暗恋他,可以选择在自我纠结中结束,或者是他在一个人的时候选择告白。
而不是现在,明明看着雾笙奔进他的怀里,还任意的允许着他的亲吻。
在老家的说法,她现在,就是个绞绞儿。
可温醉清却没这么想,他想到那时给雾笙定下的一个权利——分手的主动权可以给你,但我做的一切,你都不能干涉。
他得承认,对雾笙的确就像之前的女孩一样,没什么感觉,但雾笙,是他看在眼里,对他爱得极深的,所以本想早分手早解脱她来着,可终究是忍不下心来,所以说了那番话。
只因那时的他觉得,有女友跟没有,差不多,他都尝不到心跳的滋味。
如果不是,那个梦,还有那晚冲动的一吻。
所以他解释不出他跟雾笙算不算散,常人只能看到恋爱和分手两种结果,只他和雾笙能看到,里面的空白和另一方的挣扎。
他只得硬声硬气的,虚张声势般,向她说着,“哪来什么对不对?!何云,你不是喜欢我么,现在我回应你了,你只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是啊,她很高兴,像鱼儿终于涌进水的怀抱,获得了生命般。
可是。。。
雾笙。
可他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急切的吻着,像是拉着她沉入地狱的深渊,让她受着内心的谴责,又开心得想抱住他的身子,可她最终是没碰上他的身子。
这一刻,是她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坏。
嘴唇被他吻得发麻,唇间的朱红更浓了,含着嫣然的水汽般,看得他又忍不住啄了两下。
下身便尴尬的有了反应,只不过厚厚的裤子盖住了,他猛然起身。
临走时,他还命令她。
“以后不准找宋青书问题了,不会的都来问我。记住了啊。”
她像个罪人般,摸着唇,发着呆。
她不再问宋青书问题,可是也不敢转着身子问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负罪感,令她想逃避了。
午间吃饭时她早早便出了教室门,没敢看温醉清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让等在教室门的顾鹿深快走。
吃过饭,顾鹿深说着笑话逗着她,可她笑不出来,只敷衍的说他讲得无趣。
两人肩并肩的走着,那片校园的树荫下,路上还有些未干的雪,白皑皑的。
只一群人拦住他两,黑压压的影子围成一团。
何云看着谑笑得仰着下颌的陆归舟,再看了看他身后或是周围看起来更凶煞的高个男生,吓得她捏住了顾鹿深的衣角。
“哟,几个月不见。你们啥时候搞在一起的?”陆归舟看着捏着顾鹿深衣角的手,笑容更大了。
有人递上一根烟来,他低着头衔上,邪魅的眸子却是盯着何云那张苍白的脸,嗤笑了一声吸了一口烟。
上个学期被他爸关在屋里直到期末,待他在晚会时看着那两人,心中肆虐的性子又来了,可结束后那老头子又派人来压着他回家,直到今天才放出来。
真他妈的憋屈。陆归舟压抑发泄的那团火已经烧了很久了,看着那两人还肆无忌惮的站一起,可一看见他,腿都开始颤抖了,看得人真想摧残啊。
“也难怪呢。”在他一旁的一个粗犷狠像的人,嘲讽讥笑的说着。“一个GAY,和一个女人,当然能做好朋友咯,因为没有男人敢跟他一起玩啊!哈哈哈。”
一时哄笑,人群里笑得齐欢,刺耳的讥笑,在这个小道里传开。
给?是什么?何云疑惑的看向顾鹿深,可看着他死死的咬着嘴唇,脸憋得青紫,眼眶也红着。
陆归舟又吸着烟,云雾缭绕间,他好心的为何云解着惑,“小村姑。GAY就是他喜欢男人的意思。”
“是啊!初一那会就跟老大写情书,那文字,有些女的都赶不上,看得老大恶心的中午饭都吃不下。”
何云听着有些愣愣的,她还没消化什么,顾鹿深便拉着她的手,颤着声说。
“走,何云。”
陆归舟却没来抓他们,只在背后提高了声音,散漫的说着。
“顾鹿深,放学老地方见啊!这身子骨好久没锻炼了,就是有点痒哩!”
何云的手突然被捏紧得,有些疼。
可她看着他脸上受伤的眸子,不忍心的低下头,不再顾及男女大妨的,反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温醉清看着何云午间又跟顾鹿深走了,气得也一下午不说话,直看着何云背对她的黑脑袋暗自捏着钢笔,自己跟自己较劲。
只他自己没发觉这孩子气的模样。
不过更气的是放学后,如往常般的等着何云上车,温醉清正暗戳戳的又想摸手,以慰自己的心火呢,结果那妮子打开了车门却不进来。
似乎思量了很久,她才吞吐着朝老李说着,“李叔叔,我。。。我还有点事,晚上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气得温醉清火又上一层,直接就阴恻恻的问她,“是不是又是那个顾鹿深?”
何云轻微的点了点头,像怕他打她似的,撒开腿就跑了,还不忘关上车门。
这个!妮子!
温醉清叉着手,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真不知道顾鹿深有什么值得她这样的,明明说欢喜的人是他!结果转头就跟那男人亲亲热热的,连他的话竟然都不听了!现在还直接不顾他的脸色,转头就跑!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开车吧。”
他温柔了声音,压抑着自己勃发的怒气。
三三:暴躁小温开启。其实少年故作老成的模样,碰到真正爱的人便忍不住吃醋,撒娇,像个孩子一样。
男生也是这样,在外可以撑天立地,回到家里还是想有个疼他的女人,窝在她的腿上,任她摸着自己的头发。
遇到她,他总能变得像是另一个人般,可心告诉他,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模样。
今晚还有一章。
为了加快速度,我现在基本上一章都是三千字。哈哈。
七十二。欺凌
72
何云放学时老是不放心的想着顾鹿深的事儿,她知道陆归舟有多恶劣。对女孩子尚且如此,更莫说对男生了。
所以早早的跟温醉清道别,赶忙找寻顾鹿深的身影,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老地方在哪,但总归是离学校不远处的。
她跑得满头是汗,跑遍了学校的附近,终于在某处角落里看见一团人围住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顾鹿深。
他的眼角发着残忍的青紫色,鼻子外挂着两条鲜红的血条,嘴角的已然干涸,成了血痂子,脸上是数不清的巴掌印。
她看过去的那一眼里,他又被几个男生狠狠的踢着肚子,疼得他闷哼一声。
劈头盖脸的耳光,像是打在她的心上。
直教她看得咬牙切齿。
中午还嘻嘻哈哈的跟她说着笑话的少年,疼得像个乞丐般护着身子,一句话都不说。
她像个猴子般,从没这么快过的,跑到他的身前,做出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模样,死死的盯着那些比她高上两倍的恶人们,大着嗓音说着。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来把你们抓去坐牢的!”
隐在人群里坐着的陆归舟突然笑了一声,他手里叼着烟,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来,轻而易举的提着何云的胸口衣领抓到跟前。
一口烟雾嬉笑的吐在她脸上,看着她呛得咳嗽,陆归舟挑了挑眉,耸了耸肩,散漫的说着。
“小村姑。喜欢上一个GAY了?这么大的胆子,嗯?平时不看见我,就恨不得钻土里躲着?我还想着今天先放过你,明天再收拾你来着。”
何云捏着他的硬硬的手腕,拼命的挣脱他的束缚,一面皱着眉,大声得朝他说着。
“我们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个。。。你个坏人!”
她那声“坏人”一出,人群哄然大笑,陆归舟也笑出声来,何云也不理解,骂他们,他们还笑,有毛病吧。
陆归舟提着她的衣领,脸缓缓的靠近,声音靡靡的带着少年的沙哑。
他说,因为顾鹿深初一写情书给我,恶心死我了。一看见他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而你。”他缓缓的靠近她的耳朵,沙哑的厉害。“就是想欺负你啊。”
耳朵一疼,是他用虎牙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她反射性的捂着耳朵,气愤的瞪着他,又开始扭着自己的身子挣脱。
“陆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身后突然传来顾鹿深哀而悲的声音,还有头狠狠磕在地上的撞击声,很大,很响。
震得何云不由得转过身子去看,她的眸子里,永远不能忘掉那一幕。
顾鹿深跪在地上,头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在水泥地上,血花在他的额间绽开,那片地,也染上了不忍直视的红色,鲜艳得让她窒息,还有他嘴里,不甘的,含着血的道歉。
她的泪一下便出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恶人在阳光下尽情的笑得灿烂,而被欺负的人却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啊。
她狠狠的咬着他手背上的肉,用尽了力气。
却被他皱着眉扔在地上,疼得她骨头都在散架般,不知该摸哪里,哪里都疼。
陆归舟看着手背上一口鲜明的牙印,有些深的能见着血丝,他扯着嘴角摸着那凹凸不平的起伏,看向地上疼得狰狞着脸的何云,说道。
“小村姑牙口不错嘛。”
说完,他看了看左手的手表,便随意的放下。
“算你们走运咯。老头子设了他妈的的门禁,不过别舒一口气啊,我们还没完呢。”
陆归舟背过身,人们便也跟着他离开,只他走出两步,突然抬起手来,晃了晃。
他说,小村姑,我会咬回来的。
何云忙扶起顾鹿深,手抚在他的额间,着急的说,“顾鹿深,快,我们去医院。”
消毒水难闻的味刺得她耸了耸鼻子,何云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头上缠着纱布的少年,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是他先开的口。
他说,“长这么大,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初一时,喜欢上陆归舟。”
胖胖的少年,还懵懂天真着。只因那天路过时,看见路边瘫坐得颓废的陆归舟。或许是被人经常说他,又胖又丑,他自卑的不敢靠近,却莫名的留下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不知哪时起,他开始真正注意班级里的他。他的笑,他的漫不经心,他的狠,都妄想打破他内心竖起的壁垒。
他以为自己得了疯病,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呢?
可就是,离不开眼了啊。
他开始做着他的小跟班,被他揽着肩说着小跟班干得不错的夸奖话,和他一起吃饭,和他一起打台球,和他一起奚落别人,太多太多。
怎,他就忍不住了呢。
那封署了名的信封,他其实写了很久了,可就是递不出去,那是被人无意间翻出来的,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的天,突然便塌了。
他被陆归舟踢了一脚肚子,桌椅乱飞,他踉跄着疼得动不了身,书本全砸在他的身上,那封饱含情意的信,撕成碎片摔在他的脸上,碎片遮住眼睛那刻,他听见他说。
“你真他妈恶心。”
是啊。
顾鹿深喜欢陆归舟。
是令人恶心的。
自此他被人孤立是随之而来的事,陆归舟看见他便转身便走,他的手下便甩了他一个巴掌,警告他别出现在他眼前。于是,殴打便成了他,能光明正大看见他的,唯一一件事。
可太疼了。
疼得他身子痉挛。
他不想了,再也不敢贪恋了。
顾鹿深说完这个故事,颤抖的虚弱着声音,拉着何云的手,紧紧的握住。
他说,“何云。我们都不要去肖想那个人了好不好?”
“他们那种人,只会视你如泥。”
何云低着头,默默地滴着泪,她恨死了陆归舟,恨死这个肆意妄为的恶人,可是,温醉清,她真的放不下。
顾鹿深的小指勾住她的小指,扯着笑,唇色苍白得可怕。“何云,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何云狠狠的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的时候,温醉清呆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连王婆都感到奇怪的问他怎不回房了。他应付着王婆,随意说了句“看会电视。”眼神便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门口。
这妮子!跟顾鹿深去哪了?!都八点半了!还不回家!
温醉清不耐烦的换着节目,眼神却大部分放在门口,像是等丈夫归来的小妻子般的,心里烧得慌。
当何云终于出现的时候,他突兀的站起身来,看着这低着头,丧着脸的小妮子,火气蹭蹭的往上翻涌着。
她还知道回来啊?怎不跟那男人过了夜永远别回了。温醉清脑里全是这种怨气,但他知道这个场景里,他说不出这些话来的。只得清着嗓音,压着怒气,说着。
“过来吃晚饭。”
可何云一点也不领他情,低着声音说她已经吃过了。便绕过他的身子上楼了。
想来是又跟顾鹿深吃饭去了,夜不归宿,真是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温醉清捏紧了拳头,轻微的点着头,却反常的露着笑容,笑里却阴寒的可怕。
他一路跟着何云上了楼梯,何云并没有察觉着,直到经过他的房门时,她睁着眼,错愕的看着温醉清从背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的身子走进他的房间。
关上了门。
“坐。”
何云站在他的床前,听着他冷冰冰的说着这话,却踌躇的不敢坐下。
只因仆子说过,温醉清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更别说坐在他的床上。
直到他强硬的转着她的身子,双手压着她的双肩,令她不稳的坐在他的床边。
何云是第一次看他的房间。
原来她的房间真的是个衣橱间,因为真正的房间,是大得让她惊叹的。他有一面的落地窗,原来宅子里有个游泳池,只她从来都没看见过。黑白色符合着主人的调子,书柜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是跑步机。
还有一架钢琴。原来他也弹钢琴,难怪手那么好看。
还有一个电视,比楼下的稍微小些,但也足够让何云张着嘴了。
床很大很软,坐下时,反弹的空气里,仿佛还有着他的气息。
温醉清却把窗帘给拉上,再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着声,压着怒意说。
“何云,你知不知道晚上是犯罪频发的高发时段!你还那么晚才回来,你跟顾鹿深除了吃饭还去干什么了?!”
他更想问的是这个。
何云低着头,只能看着他的小腿,脑里却全是顾鹿深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迹的场面。
何云,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她缓缓的抬头,望向这个轻轻蹙眉,等着她解释的少年,她的眸子里都是哀求的水汽。她梗着声音,求着他。“求求你帮帮顾鹿深。”
只因他是她能想出的唯一一个,抗衡陆归舟的人了。
温醉清只没想到她不仅答非所问,出口的竟然还是一句,让他帮着顾鹿深?
呵。
他舔着唇,挑着眉,手指摸着她柔嫩的脸颊,看着她为别人流露出的伤心,他的眼睛此时黑如深井深渊,那拇指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脸肉,恨不得磨红了。
他说,凭什么?
三三:我又高估我自己了。我觉得,可能要第八十章才能结束。。。
今天咋人气这么多,吓到我了。
难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七十三。难堪
73
是的。
他都不过问缘由,脱口的,只一句。凭什么?
只何云不明白他的心思,以为是他嫌麻烦,不想摊事。却又不大说得出口顾鹿深和陆归舟的曲折,来换取他的同情,这毕竟是顾鹿深的伤口。
她有些失落的低着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说,你想要什么来交换。
他想要什么来交换?
温醉清动了动手指。看着低着头,又开始弄着手指的妮子,他垂着眸子,眼尾的睫毛颤动得如秋叶。
冗长的一段沉默,何云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只那沉寂,令她难堪的看着拖鞋上,毛茸茸的白料。
她想,这是什么做的呢。棉花么,怎么那么暖和。
直到那少年用手扣住她的脸颊,食指与手掌分开,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好看着,那瞳孔里,照影的,是她无波澜的脸子,只有她的眼神,不在他的眸里。
他让她看着不远处的电视,扳着她的脸。
何云的眼,第一次,永生难忘,上面播放的画面。
她看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人,化着浓烈的彩妆,短袖校服上衣短得仅仅直到胸口。露着一大截的肚腹。还有一晃动便能看见白色内裤的黑色褶子短裙。
她的心,跳得像是火上翩舞的鞋子,惶恐燃烧着她,她不知晓他的意图,但或许又察觉到了,她的手不由得的,放在白色的床单上,抓出十道起痕。
她看着那女人和着音乐,吐着舌头,媚着眼,缓缓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大大的白乳,上面是偏褐色的乳晕和头。随着动作跌宕着,又随着她双手的自我抚摸,摆出羞耻的形状。
她颤抖着身子,不敢看向身旁已然坐到她身旁的少年。
那女人准备褪下下裙了。
她不敢往下看了,只匆匆用着双手遮着双眼,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着音乐的节拍竟然重合着。
咯噔。咯噔。咯噔。
他一个转身,直将她压在身下,身贴着身隔着棉衣的间隔,彷如还能碰到肌肤般,她红着脸,看着头顶低着头的少年。
那人,压着她的双手高过她的头顶,十指相扣的,如洪水般,紧紧的将她包围着。
他的额发隔着额间,散着几缕凌乱的美感,寡淡的眉眼彷如引来一场浊水般,将他的眉目染成后怕的灰黑色。
何云又听着自己的一声心跳。
咯噔。
她瞧着那片世间最潋滟的唇,正吐着跌入凡尘的话。
他说,何云,刚刚是我给你上的一堂性启蒙的课。
他说,你不是谈生意场上常道的交易么?
他说,我的交换条件就是。
他垂下他的脸,像是埋进她脖颈间,每片没有衣服遮盖脱落出的肩肉,贪婪的吮吸着他薄薄的,濡湿的呼吸,她的手指不禁缩了缩指节。
“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脱了让我摸。我就帮顾鹿深。”
清晰,带着他似禅味的气息的话,却让人脸红羞愤的话,飘进她的耳里。
她反射性的睁大了眼,垂着眼看着那个发旋,轻轻的动着,她只吃惊的,颤着声,难以置信般。
“雾。。。笙,你有雾笙啊。”
会为你穿上白裙子的,不是雾笙么?喜欢粉色的、一见到你就笑靥如花的,不是雾笙么?揽着你脖子的,亲吻着你脸颊的,扑进你怀里的,被别人成为郎才女貌的,不一直,都是雾笙么?
怎么能,让她做这样的事啊。
这是她第一次躲开他的唇。
就在他彷如空气般无视她的话那刻,抬起的头颅,她看着他熟悉的奔着那一处而来。
她侧了脸。
她的身子抖得厉害,是反抗他的后遗症,她的眼神也飘忽着,她知道,拒绝一个想掏心掏肺听他的话的人,会有多难,那是全身上下叫嚣着的,自己跟自己的战争。
温醉清的眼盯着那抹床单的白,上面还有着几缕碍眼的发丝,他一下捏得她手疼,十指死死的扣着,在她耐不住出声的那刻,他却猛然起了身。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无力的瘫在床上,艰难的翻身,他只眼看着,瞳孔里只有灯光的白点和腐漫的黑。
“何云,除了那瓶水,我还真看不出你的欢喜。退缩,自卑,懦弱,还有跟别人的纠缠,这就是你对欢喜的理解么?只让我一点一点的怀疑你的真心。”
“是的,现在的你。让我没有一点想跟雾笙说分手的欲望。”
“还是那句话。想让我帮顾鹿深,就得做出这个条件来。”
“麻烦走出我的房间,谢谢。”
她都一字一字的听明白了,只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得大声的说着,“不,我就是喜欢你啊。”的话来洗清自己的嫌疑么,这太无力了些。
温醉清看着她,又低着头,藏着一股的话却不说,偏偏又来一句。
“对不起。”
她便跑着出了他的房间,还为他轻轻关上房门,又疯了般跑向自己的小隔间,扑在自己床上的那刻,她才感觉心里没那么害怕了。等她闭了眼,那六个字便像飞星来,落在眼前。
他说她,退缩,自卑,懦弱。
像戳到她心口般,每个字都像一根棍棒,彷如杖刑般,疼得她咬着手背才能缓着疼。
他亲着她的时候,她却想着雾笙。她忘不掉雾笙眼里,每次看见他,像是春城发花般,灿烂得盛着光晖。那光,却灼着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她,烧掉她的皮。
所以他给的甜,只她自己能尝到,别人在上面落下的咸咸的泪。
可她宁愿卑微如尘土,也不想扭曲成蛆虫。
是奶奶教的,廉耻心是做人的衡量。要学会舍得,偷来的欢愉会伴着馀生的罪恶。
所以,夜晚流着遗憾的,反着月色影子的泪的奶奶,留在了爷爷身边。
温醉清,他怎就不能明白,她的取舍呢。
她望着天花板,失了神。
那天,是个寻常的星期六。只天色有些发灰,二月的天,雪还未尽消融,冷烟落在枝头又被东风洗净,枯褐的木枝平添着几分萧瑟。
何云,在夜晚,敲开了他的门。
她紧紧的捏着睡衣的,靠近领口的那颗纽扣,摸着它圆圆的轮廓,彷如消散了几分紧张。
她闭着眼,想到白色的病床上,那个本是笑得简单的少年,只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绑着白色绷带的腿,悬空的吊挂着。
她想到他轻松的说着,“没事,只要还没弄死我。我就还有一口气活着。”
那个星期五的下午,陆归舟的手下,用棍子,打折他的一条腿,他的父母,被权势压着,接受了陆父的补偿金。
陆归舟说,“还没完。”
光是想着,她的后背便不寒而栗。她第一次诅咒一个人,不得好死。
温醉清的目光寒丝丝的,瞧着她缩着身子,紧张的搅着手指,无措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没说话。
他只想看她,能为顾鹿深做到哪一步。
她的手放在金白色的纽子上,指尖泛着潮红。她的手微微发抖,一颗一颗的,不利索的从纽洞里拉出。
只穿了一件睡衣。
她的胸发育得太小了,两侧衣服有着缝隙时,都是一片平坦的白。
直到她咬着唇,眼里终于有着水汽,左手脱着右肩的衣侧,右手脱着左肩的衣侧,那软和的棉衣,从两侧肩上缓缓的滑下,绕过手臂,直落在铺好的地毯上。
她的锁骨凹陷处,小巧得像小刀割出般。发育不久的小乳,一面小铜镜的肉圆,小得一手可握,晕色都是天霞般的粉,微微软塌的乳尖在空气里,微微颤颤的慢慢立着,受着那人的打量,似是享受目光的怜爱般,硬得耀武扬威般。
小珍的腰身,都是耀眼的白色,白得像奶,润得像香膏般。只她不自在的,带着哭噎的沉默,在暖气哄哄的房间里,双手微微遮着自己的小乳一侧。
没事的,她想。对面的人是温醉清,就没关系的。
她的眼眶里开始泛起水花,只她能瞧见。
何云看着他的身影,一步一步,只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交叉的双手禁不住,仓皇的捏住手肘间的,那层老皮,一下又一下的。
那人,真的要,这样么。她咬着唇,头低的更低了。她想,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是她供在心上的温醉清啊?
可那人却垂下腰,捡起那件睡衣,披在她的身上,在她疑惑,震惊的眼神里,一点一点的扣好她的纽扣。
在她还松口气般,扬起笑容的下一秒,温醉清渐渐背着身子,离她走着几步远,靠在不远处的墙上,正对着她,散漫的整理起了衣袖,带着礼貌疏离的笑容,抬起的眸子里,是她见不得的鄙夷,嘲讽,甚至是别的什么,看她如蛆虫般的嫌漠。
她甚至如幻听般的听着他说。“你还真信,我的云云妹妹,为一个男人做出这样你还真舍得。真是应该裱个牌子,然后挂在房里,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写为男捐躯,多令人称赞。”
她开始捏起棉衣上凸起的小疙瘩,一面听着他缓缓地,带着冷漠的话。
他唤她,云云妹妹。比之初见时的那声“何云妹妹”明是更亲密些,可她的身子却难受得一颤。她才晓得,原来他在捉弄她,他骗她做出这样的,难堪丢人的事儿来,然后,嫌弃的奚落她。
如果尾端突然成了黑色,那她由不得去怀疑头端,是不是也是场戏弄。
或许那晚的亲吻也是假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她一直都没问的。
温醉清,为什么,那晚会亲上她呢?
为什么,没说一句开始,就堂皇的拉着她,跌入他造的漩涡里,任他摆布。
她看着温醉清转而间换了神色,脸上的笑蓦然收回,只冷淡的看着她。
他说着一句比刚刚简短得,一听便明了的话,只更伤人些。
他说,“可惜,我对你的身子恶心。”
恶心。蛆虫。
她霎时间貌似懂了他的意思,嘴张了两秒,却发不出声来,像是成了哑巴般,急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在那股钻心的疼中,逼着自己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许是背影显得狼狈了些,她为自己的落难样羞耻的只看着地板,转身如那晚般,为他轻轻的关上门。
放开把手的那一刻,她想,上次他礼貌的说着谢谢的时候,她的心难受得紧,这次只庆幸自己走得快些,听不到便没了伤口上撒盐的二次痛楚了。
她真的,看不懂他。
三三:已修改。感觉。。没啥大不同的哈哈。
下章如下。
温开始不理她,两个月里。
云:算了,人家都这样了,你也别去招惹他了。
温:老子只是让你来哄哄人家,没让你又一次选择逃避退缩的!你能不能争点气啊!
云:期末分科就选文科,接下来见面少了,自己就好受多了。
温:喂!你听明白了吗?!人家都直接挑衅雾笙!恨不得都打起来了!你不能学学人家?你这样我咋看得见你是喜欢我的?!
云:然后考个Z大。。。
温:。。。。。。
七十四。躲避(修补)
74
那个夜晚,黑压压的空间里,她闭着眼放空着心绪。她要忘却那些,让她不得安宁的那些话,那些事。忘却那个发涩的吻,忘却那双手,忘却那些个荒唐的事儿。
一切尘埃落地着,也好。
她不再有负罪感了,她没有对不起雾笙,她也不是绞绞儿。
也不用得到后,反而空虚得惶恐,后怕那只是层云雾,害怕失去,害怕落空。
就当那层冰糖葫芦的糖衣已经化去,里面最终还是留着,一个,永远仰望他的何云。
早上,何云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吃了王婆早早准备好的早饭,便去上学,王婆问她怎么不等少爷一起坐车去的时候,她也坦然的回道,“啊,要分科考试了,我想去学校早点复习。”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花了一块钱坐上公交。
待温醉清冷着脸坐到位置上的时候,何云总会把椅子的距离拉开,便认真听着老师的课。特别是文科的课程,何云不敢有半丝走神。她已然规划了未来的生活,她要去文科很好的高二班级。
所以不顾他之前的命令了,有问题便问着宋青书,即使那人会踢着她的椅子,她也会装作没发生一样,垂着眼继续问着宋青书。
坐在他身旁的陌陌看着温醉清老盯着何云的背影,还皱着眉,以为他也讨厌何云,忙趁机说着她的坏话好拉进和他的关系。
“何云真的特别喜欢接触男人诶,真不要脸,都能跟男同学一起去吃饭,腻歪得不行,都不怕班主任查的,现在顾鹿深住院了不在,她就去勾搭宋青书,不知道顾鹿深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只温醉清狠狠的瞟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了句。“别跟我讲话。”尴尬得陌陌笑了笑,无措的转回了脸。心里还牢骚着,怎温醉清今天说话这么刺耳。
只温醉清是发觉这妮子是真的在躲他。
这几天里,那天早晨,他往常般喝了杯牛奶,纳闷的问了句“何云怎还不下来吃饭。”王婆便收着碗筷,笑着说她为了早点学习,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身后这个老爱比划身高的小矮子,总比他提前一小时出发。
踢她椅子时,她也可以装作没发生般继续跟宋青书问题。当他假意扔掉橡皮戳着她的脊背时,这妮子也能狡猾的让宋青书去捡,只说她手不够长。
一到午间,他想拉着她去角落里谈谈话,他想那晚的口不择言的确说得严重了,想跟她聊聊,大不了他低个头认个错,可何云就像个兔子般,第一个便冲出教室,让他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发了她也装作没听见般。
何云还知道提前跟李叔说着,她晚上也不搭车了,晚间要去市里的图书馆看书学习,便不必等她。
让他坐在左侧,盯着右侧的座位,像是要烧出一个洞来。
在走廊上碰到了,何云也如往常般低着头,只一点不同的事,便是熟视无睹的避开他,在离他稍近的地方便开始转身,让他撑在围栏上,嗤笑的看着她从另一侧楼梯上来。
课间这妮子便像是没读过书般开始问题,让他插个话都难,待只有她一个的时候,她便出门又不知躲哪去了。
眼前的躲避也就罢了,更让温醉清刺眼的,是她在物化生的课上,做着政史地的课外资料。想方设法的走文科的路。
晚上补习也是,这倒是没拒绝,只她自己变得认认真真的听讲的表象,讲得温醉清就开始火大,悄悄靠近,想摸她的手她便收进口袋里,待他清着嗓子想说那晚那事时,刚出一句,那妮子便开始转移话题,问他这题怎么做。
他哪管他妈的什么破题怎么做,谦和的他居然在心里骂起了脏话,因为这一切都弄得他非常烦躁。
陆归舟是被关了几天后来取书本的,陆父已经休了他很多天的学业了,准备让他回家请个私教教他,等期中考试了再回来。
何云就是在午间吃了饭,走在路上被陆归舟拦住的。
陆归舟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吊儿郎当的,想着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心里痒痒得厉害,走在路上,吹着调子,一看见不远处的小村姑,仿佛就止痒了般。
他把她拉到军训那会的角落里,围着她,桃花眼微微上扬, “小村姑,爷要走了,不来个什么告别礼的?不过可惜啊,我只收拾了顾鹿深,还没到你呢。看来也要等到期中之后了。”
何云被胁迫着,一听着顾鹿深的名字,便由不得想着,好好的一个阳光少年,只因喜欢他,就被这样的社会渣子,折了条腿弄到病床上,恨得咬牙切齿,抬起头怒视他。
“我的告别就是你去死!”
“哟哟哟,这口气不小。”陆归舟捏着她的脸颊,像是看着小猫露出爪牙般,毫不放在心上的,打量着她鼓着脸,泛着怒气的脸庞。
何云挣脱了几下,却被他捏得脸颊疼,只得用眼瞪着他,狠狠的。
“小村姑。”那人挑着眉,将那牙印还未消散的手背,慢悠悠的放在她的眼前,散漫的晃着,瞟了手背一眼,又瞟向她,叹息般的说。“我说过,我会咬回来的。”
“诶,你说,咬哪好呢?”
他的声音虚悠悠的,像是羽毛般,一面将何云的脸高高抬起,只一手便将她的小脸外廓给包住,眼睛从上至下的瞟着,一面又说着,“让我看看,眼睛?鼻子?脸颊?还是。。。你这张倔强的嘴呢?”
何云一听他那放荡的话,心里一震,还没等她挣脱,那人便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嘴唇强硬的附上她的唇。
她的下唇一痛,他真的用牙齿咬她,狠狠的,直至出血,那腥味的水便不由得,灌进她的嘴里。
下唇中间钝痛得紧,她拼命的挣脱,可那人手劲大得,她手腕的肉上,泛起了手指形状的红印。
直到温醉清,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陆归舟猛然摔在地上,看着把何云揽进怀里的温醉清,怔了半响,一时突然明白了,嗤笑了一声,幡然起身,摸着自己的脸,吐出一口血水,嘲讽似的说道。
“你不是有女朋友么?劈腿也就算了。劈腿的对象居然还是这个小村姑。我没看错吧。人家都说大鱼大肉吃惯了,换换清粥小菜,你这直接吃的土吧。”
温醉清没有理会,只紧紧的压制着何云扭动的身子,朝他冷冷的说了一句。“陆叔叔的车还在外面等着,你快迟到了。”
陆归舟顺时骂了句操,抬起头来,摸着自己被打的那处,“行,温醉清,这笔账我们之后再算。”转身便走了。
此时的何云,像是被困入另一个恶魔手中。她的双手都被他一手握得紧紧的,一点也挣脱不得,腰身也被他揽着紧紧的贴在他身上,不得动弹。
她看着陆归舟已经走了,低着脸,怕惹着他,小声的、断断续续的说道,“谢谢。能。。。放开我么。。。”
只温醉清抵着头,一点也不放松对她的挟制,声音也是咄咄逼人般,这几天的憋闷像是终于有了个发泄口,他沉了声,捏紧了她的手腕。
“我的云云妹妹,这几天躲我还躲得起劲么?明明是你自己同意了交易,我都还没动手呢,还给你穿好了衣服。还是我哪句话说到你的心坎上了?为男捐躯?还是那句对你身子恶心?”
何云垂着眸子,听着他的话,手不再挣脱了,很无力。可她要回他什么话,才能放开她。总归不是应说些什么“是的,是我同意了交易。谢谢你还帮我穿好了衣服。让我还有些尊严的站着。还有,你每句话都戳到我了。如果不是为了戏耍我,你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
你永远不知道,那个开满了暖气的房间,我的身子会有多冷。
她喘着缓缓的一口长气,又是那副懦弱的样子,下意识的又想搅着手指了。
她说,我只是最近在学习,怕耽搁你了,没有别的意思。
她的话只让温醉清的手劲捏得更紧了,紧得她咬住了牙,才不从嘴里溢出一丝痛呻。
“而且。”她吸了一口气,看着那颗熟悉的纽扣,缓缓的说着,“我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但是。。。我真不想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坏女生。或许我是不太懂你对于感情关系的建立,是放置在什么基础上的,对于我。。。我只知道,如果关系成了,就不应该。。。”
她说不出口了,她其实不想诋毁她心里的少年的,即使她知道,他对感情,是有多么的不当一回事,对于关系,他只当成一条脆弱的细线。
“我对雾笙没有感情。。。我。。。”他脱口而出,不经大脑般,那句最后让他红了脸的话顿时被他吞进嘴里,又怕何云猜到般,赶忙又说,“我只是希望你主动些。我都放任你跟男生做朋友了,跟他去吃饭,夜不归宿的,可是你不解释,怎么能还硬着心肠跟我谈交易两个字呢,明明就是你先做错了。”
何云第一次听到温醉清宛如稚气的孩子,跟她叙说着自己的委屈,待听进去了,一面又觉得是自己错了些,是她让他误会了,只她不能说出顾鹿深的事。但总归这是个小错,真正的大错。。。
“哥哥。”她又轻声唤他了,“你的女朋友叫雾笙。所以你只能是哥哥。”
只能是她的水月。
两人,不欢而散。
七十五。一直
75
蚕月缓缓拉开了白帘。
听着同学之间的八卦,何云才晓得陆归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不知为何陆父改了主意不让他念书了,直接将他送进了军队进行磨炼。
而她跟那个人,关系似乎降到了零点。
他不再踢她的椅子,也不再找她搭话,和雾笙近乎高调的出现在教室门口,只不过她看了一眼,便压抑着继续做自己的题了。
最后一次缓和的关系,是发生在陆归舟咬她后的第二晚。第一晚,她颤着声音回绝了他的补习。第二晚,他还如往常间进她的屋子,只他的话,带着施压。
“我爸看你最近考试太差了,说让我照顾你一点,快开门,快点讲完快点结束,省得他念叨。”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是奶奶留下的,只提拉着领口,没有理由回绝他的,开了门。
那时他有着一米七八的个子,轻而易举的看着她耷拉的领口,无自知的露着两片乳肉。
她把他对身体欲望的烦躁,误解成了对她做题做慢的不耐烦,下意识的说着对不起,捏着他的衣角,像是那次运动会上,泫然若泣的模样。
他戴了一副眼镜,是刚开学买的,没戴上几次,只平常补习的时候,掩盖他眼里的欲望。
他取下了眼镜。
这一次,他不准备让何云挣脱。
“温老师教你这笨学生都累坏了。”他把下巴轻柔的搭在她的脖颈处,闻着她自然的清香,朝着她的耳朵,说出的话的语气中含着戏弄。
他的手刚好搭在她软软的胸脯上,他的五指渐渐的收拢,又松开。反复的揉捏她的小乳,恰到好处的柔软让他不禁下压何云的身子,让她白嫩嫩的屁股蹭在他的胀大处,重重的摩擦才能稍微缓解他内心的急躁。
何云急切的想挣脱他的束缚,可是却被他牢牢锁住,男人的力气太大了,她拼命的挣脱也无法改变他继续蹂躏她的胸乳,反而挣脱带来的摩擦更加刺激了身后的男人。
何云被这骚扰气得身体发抖。
他还一手握住那玲珑小巧的脚,细细感受不一样的嫩气。
何云一下被他的动作弄得发痒,她抗拒的缩了缩脚,却又一次被这蛮力压制住动弹不得。
“这是给温老师的学费,知道吗?”
真是她的坏习惯。一旦他强硬的靠近,她的身子便自然的放软,更不敢以死相逼的反抗。
原来,被他触碰,是这样难受又渴望的矛盾。
“还有,问问题记得找我,你不找个年级第一解决问题,反而找个连成绩榜都上不去的男人,你说你成绩怎么上去?逮下回又得让我爸逼我教你,何云,我可没这功夫。“
明明,是他主动提出的。何云没有反驳出声。
说完,他似乎很满意刚刚的警示,从背后双手把握住她的小乳,更加肆意的揉捏,隔着外衣并没有让他尽兴,他从下面直径伸进她的衣服里,双手把睡衣高高的揽在她的胸上。
他一手掌握住,红樱在他的手掌下听话的亲吻他的肌肤,他就像揉捏一团软面,不知轻重。
何云的小脸潮红的忍耐着,刚发育的小乳被他这样的揉玩,她疼得咬紧了嘴唇。
不一会乳上皆是青紫,他才放下手,把她的衣服放下。
啄了两口她漫红的脸颊,他心情才甚好些,双手环抱住她小小的身子,一面又说着,“之前的话我们就当没说过,好不好。你也不要躲着我了,嗯?”
那一刻,她仿佛又听到了自己的叹息声,他为什么,老能忽视她最看重的问题呢?
她没说话,只在他又一次啄吻的时候,转过脸的反应说明了她的想法。
那时,是一段冗长的沉默,之后,她听见他认真的说,“何云,你确定要这样?”
他是在告诫她要适可而止了。
她沉默了一会,轻微的点了点头。
温醉清直将她摔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刺着她的肌肤,冷得她身子一抖擞,不过也没有什么比他之后的话,更寒心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雾笙么?是因为她主动又识趣。雾笙比你好看,比你身材好,家室成绩都是一等一的优秀,你有什么资格坐上我女朋友的位置?你有哪一点让我选择是你而不是雾笙?”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没有礼貌和涵养的,重重关上她的门。她倒在地上,看着紧闭的门看了良久,才撑着手臂站起来,扯了扯那不合身的衣服,盖住自己的脚腕,又坐在椅子上死磕那道题了。
那个方程被一滴水浸湿了,接着,又是一滴,两滴,模糊到那个n的符号,成了一个黑点。
她想,这题真难啊,她怎就解不开呢。
那段时间,除了上学能看着几眼,那是最大的亲密。那个午间,她常常都能看到温醉清在打篮球,当然还有拿着帕子和水的雾笙。有时还能看到王婆拿着浴巾出去,说是给少爷游泳后擦身子用的,但又念叨着,天天游怕损了身子。
他好像,喜欢上了运动。
也可能是之前荒废了,现在重新拾起罢了。
那个清明节,学校组织了一场烈士陵园扫墓的活动。那个陵园建在山上,即使早上出发,也得接近傍晚才能回去,所以吩咐大家带好午餐和零食,水一类的。
何云爬着山,那层云雾便越来越近,她张手,雾丝从她的五指间穿过,她拢了拢,大抵是没抓住。
跪拜了烈士的墓碑,在庄严又肃穆悲凉的音乐中,凝望着那块高高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先烈们的英雄事迹,花圈,花棒,整齐的摆放着。
休息时间的时候,何云找了一处没人地,背靠着大树,望着无边无际的天圆,掩着云雾里的青山,犹如仙境。
她便有些想家了。
想那片养着她的哀河。
只一阵窸窣声带着一声惊呼的叫声,从她背后传来,她赶忙站起身来,绕过那颗大树,一眼便看见极近的距离里,有个洞,不深不浅,上面是些草类植被掩盖了一半,另一半跌入洞中。
她便看着温醉清的双手极力的撑着洞口的边缘,手指贴得用力,她心里一紧,连忙伸出双手,各自拉着他的手腕,咬着牙,拼命的往上拽。
可温醉清太重了,十根手指也撑不起他的重量,眼看着自己将要跌入洞中,急忙冲着何云大喊一声“放手!”
只何云不放,还用力拉着他的手腕,身子都跌在地上,脸上都是汗水和泥土,颤着声用力的说道,“我不会放弃你的!”
直到两人双双的跌入洞中,尘埃四散,呛得两人猛咳几声,何云被他抱着,压在身上,听得他背摔在地上一句痛苦的闷哼,连忙翻身,将他扶起来。
她看着一旁头上还叉着草屑,捂着背部连连咳嗽的温醉清,搅着手指,小心翼翼的问着。“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温醉清咳嗽着,语不成声的。“你。。。你管我到哪。我喜欢往哪溜达就往哪。”
“哦。。。”
何云尴尬的沉默,待又瞟着眼看见温醉清弯着腰,似乎是背疼得厉害,赶忙凑到他身边,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背,着急的问道,“很疼吗?没事吧?”
“你还知道管我疼不疼!你不是跟我划清关系了吗?!”温醉清闪着身子躲着她的触碰,又不小心拉扯到自己的背部,疼得着火般,“我说你是猪吗?!让你放手就放手!我跌进洞里你还可以找老师帮忙,现在可好,两人一起掉进去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醉清自己也恼自己,听别人口中知道了顾鹿深和何云被陆归舟欺负的事,才知道何云请求帮忙的缘由,便跟着这妮子来这个破地方,谁知道这挖了个洞,弄得他狼狈又难堪的,她还一副琼瑶剧似的不放手,又怕她受伤紧紧的抱在怀里,弄得他受力更多,背更疼了,最让他烦躁的,她第一句竟然不是关心反而是在问他,怎么到这来了。
他真的是,自作自受。
“我只是想着。。。你不能死。”何云不好意思的说着,她那时只想着别让他跌进去,哪想着那么多,她不自在的捏着穿着短袖露出的手臂肉,反面是一阵红色。
温醉清打量她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她白嫩的手臂肉,因为那阵拉扯,擦伤露出的狰狞的一长片,泛皮的血肉,看得他哽咽了一阵。
直心疼的将她抱在腿上,正面的揽在怀里,又小心翼翼的不触到她伤口般,拉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伤口,浑着嗓低吼着,“这洞那么浅,我哪那么容易死!倒是你,都说了放手,放手!你还死犟着,现在受伤了吧!疼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真是栽到这妮子手里了!
她的汗水顺着湿发流下,缩着手臂,像是抵抗他的说辞般,别扭的说着,“你别自作多情。我就是怕你死了,警察找我问话麻烦。”
转而她又笑了,却笑得他心里发涩。
她说,真幸运,这个洞是浅的。你能活着真好啊。
他便摸着她的脸,捧在他的手心里,像是珍宝般,声音徐徐的,他说,“小妮子,你是不是欢喜我。”
是第一次吻她时,他问过的话。
她的回答,羞涩又大胆的。
“是啊,我一直都在欢喜你。”
算了算了。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眼里都是他的眸子,他在心里像是认输般念着,算了算了。
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为什么要逼她去做一个主动的人。他想让她大闹一场,让他和雾笙分手,而不是无所谓的成全和放弃,他想成为她孰轻孰重里的孰重。
可那便不是她了,她的欢喜是默默的,像是春溪的流淌,不携声息的揉进你。
是他不好。
“云云。”他唤她,那两声,真像是将她捧在云巅般,让她不由自主的失了神,望着他。
“陆归舟是我让我爸提议让他去军队的,他不会再欺负你了。至于那个交易,我已经帮你完成了,我换一个条件好不好。”
他捧着她的脸,舔了舔唇,停顿了一会。他说。
“我想让你永远欢喜我。”
被救回去的那个夜晚。只有云能看得见,晚霞的颜色从路边树叶中影影绰绰的一闪一闪的。
那个夜晚。
温醉清向雾笙提出了分手。
三三:哈哈,这章有好多之前章节留下的伏笔哦。对于期待陆归舟同学的,我只能说可能第三大章节会出现。
接下来,就是甜甜甜的生活了,请记住这些甜,因为甜过了之后,就全是丧心病狂的虐了。
第二大章节倒计时开始。让我们倒数(大概哈,估计的)五个数。
五。
ps:推荐韩剧《绿豆传》,超级无敌霹雳好看!!!男主女装真美卧槽!!
还有歌曲写在开头的,曹方的《无名歌》。歌词曲调感觉就是为《散云不散》写得一样。一到虐的部分,我就听着这歌在写,特别有感觉,哈哈哈。
七十六。甜瓜
76
何云是在那天过后的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才听到前面一排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说是温醉清和雾笙分手了。雾笙主动提出的。
大多数人听到的第一反应大都是,怎么可能,温醉清会被甩?雾笙可是主动追他的。
何云听到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想起那句“我想让你永远欢喜我。”她的心便躁得慌。
便觉得是她跟温醉清的事儿暴露了,所以雾笙鄙弃的跟温醉清提出分手。
她下意识的侧着脸,畏畏缩缩的,想看看那人的神情,只他却似乎满含笑意的,瞧着她,挑了挑眉,笔尾点压在下巴处,眉头那颗小痣微微跳动,这幅翩翩公子像,怎看怎不像那时像个赌气的孩子般,说着“你管我。”的别扭话的人。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和雾笙分手的事。
她依旧,坐着公交回温宅。
温醉清又提出补习了,当着温父的面,面不改色的说着,“分科考试要来了,马虎不得。”温父也点头,说是人生的小转折,让何云一定要听哥哥的经验。
只晚间补习时,她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的等着,温醉清便什么东西也没带的,坐在她身旁,才一会子,就趁着她不注意,拉着她的手便不松开。又是揉捏,又是相扣的,弄得她极为不自在,挣脱着抽着手。
他便突然来了句。“我跟雾笙分手了。”
她挣扎的手一顿。心里免不得嘟囔着她早就知晓了。只听他亲口说的,心里还是震着,颤着声,徨惶的问他,“为什么?”
可别是她心头想的原因。。。
他说。“雾笙早就看上别的男人,就把我甩了。今天中午她还把新男朋友带给我看呢。长得挺帅的。”
像是抵消她内心的罪恶般,她在心里缓了口气的同时,一面又想起初见时,那个只为他笑得像百合子的女孩,疑惑地念着,雾笙怎会便这样放弃他。
他又将她正抱在腿上,似乎特喜欢紧紧的搂着她,直双手收紧得她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弛些,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缓缓的说。
“我被人甩了,真可怜。云云,你收留我。嗯~”
撒娇的,诱人的,呼吸和声音。扰得何云红了脸,他薄薄的耳肉就在她的嘴边,像是石榴籽般,何云的心跳得极大,她认输般由衷的叹息着,就这样,沉沦吧。
没了这层道德上的壁垒,混着她心里眺望的少年的那声,令她身子发软的祈求,她也免不得将脸埋进他的,温暖的脖颈,闷闷的,发出一声。
“嗯。”
温醉清便甩了她的文科资料,让她跟他一起选理科,还一副振振有词的说理,“你文科只能自己死磕,再怎么样都上不去。学理科就不一样,我更有经验和技巧。”
何云抿着嘴,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欢喜,无时无刻都粘着他。
哪哪,她都想跟着他。
在这个高一下学期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开始的故事。
他们的关系恢复了常态,甚至于亲密。他勒令她跟她一起坐车,不准早起。
那时的温醉清,比她缠人多了。自从两人心照不宣的开始,温醉清的小心子,便更容不下别的男人。
若是上课前,何云只是向宋青书说句让一下的话,课上,他都会扔个纸条,偷偷的扔在她桌上,一打开,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三个巨大的感叹句占满了纸条的一半。
她只好写清了原委,偷偷的趁着转身之际,放在他桌上,他才消停。
说着是晚上补习,每次都把她抱在怀里,呼吸打在她的后颈上,痒痒的。讲题还没到一半,他便被她再三的问给摔了笔,在她以为他不耐烦了,委屈的闭着嘴打算不再询问。
那人便转着她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狠狠的吻她,一面亲着,一面又恨铁不成钢般说她,“你怎这么笨?!这都第五遍了,我再讲最后一遍听到没?!”
可哪次都是最后一遍,直到那题讲了九遍,她嘴都不敢上下合拢的发麻着,这才完事。
周六周天才是最放纵的,他会带她进他大大的房间里,放着电视,地上还摆放着好多的零食果冻和饮料,都是她眼馋的,恨不得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看着这妮子,狼吞虎咽没见过世面般,嘴里鼓着满满当当的果冻,像个松鼠般,可爱得紧,温醉清也顾不上自己的房间是否整洁了,只每次带她来,都买好了零食,让她眯着眼,心满意足的吃着。
给了好处,当然有回报。
待何云吃舒服了,就是他开胃的时候。洗干净她的小手,就把她带到自己床上,又亲又搂的,侧着身子双手抱着,双腿还得夹着她的双腿,还命令她来之前必须穿短裤,大腿间的肌肤就相互摩擦着,弄得何云脸红得抱着他的手臂。
她的胸当然是其二被摧残的对象,他的手捏着她的腰身,捏着几把不过瘾,转而趁她在迷离间,就包住那小小的包子,五指里的柔嫩,直让他身子更难耐的拱着,他的腿紧紧的夹着她的。
一会子,便在何云羞红的眼中,去了厕所,呆了很久,她也不知他去弄什么。
在临近期末的时候,温醉清便带着她出去玩,老看着她除了学校便是家里的,两点一线,便想着带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想了半天没想出好去处,便问着她想去哪。
何云当然心里念念不忘那个电影,从书里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是放电的影子,就是个更大的电视,但她还是止不住好奇。
温醉清听着她说着电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其实他不太爱去这种场所,所以以往跟雾笙那会,都是去的酒吧,但他看着那妮子眼里渴求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他,心里便是一软。
好吧,他认输。真是输给她这双眼了。
温醉清便开着车带她去了中心广场,停了车,拉着她紧紧的,生怕她走丢了,跟老妈子似的,教她牵着自己,特殊情况要报备,不要乱看乱走。
何云看着他皱着眉一条一条的说着,连上厕所就要他跟着,抿着嘴,在心里偷偷的笑着。
她好喜欢这样的温醉清啊。
路过电影院旁的大头贴时,何云禁不住扯着他的衣角,指了指那个粉粉红红的机器,求着他,拍一张就好。
温醉清不耐的在她的眼睛里叹气,任她拉着走进,拍了两张花哨的大头贴。
何云一面走着一面拿着大头贴,笑得掩不住嘴角。
他真好看。弄得她拍摄的时候,老看着他屏幕里的脸出神,看着他不耐的拿着照片塞进他的钱包里,何云的心也是甜的。
电影院外摆着些宣传的海报,温醉清心还是细的,觉得两人还是应该看一些爱情剧,便去柜台那买了两张《甜爱》的票子,待转过身,看着让她就在那原地不动等他的何云,看着《甜爱》的宣传海报看得出神。
待走近一看,这妮子正盯着男主的脸,看得入迷呢。
何云正觉得海报上的男主长得有几分像是温醉清,只她心里的人肯定更好看些,正想跟温醉清分享呢,待转过身,便看见那人站在身后,阴恻恻的看着她。
“好看吗?”
“好看啊。”长得像他的人,怎能不好看。
温醉清一时便微笑着,手伸在背后默默将那两张票撕成碎片捏在手中,他冷着声,又问,“有我好看吗?”
“你比他好看多了。”何云实话实说。
只温醉清在心里哼了声,没说话,但还是不满意,毛躁着。板着脸,不说话。
“那。。。我们看什么啊?”何云不知他怎的便生气了,唬着脸,冷得很,便小心翼翼的问着他。又想着他不是去买票了么,怎么不说看什么。
“《变形金刚》。走吧。”温醉清说完,牵着她的手又去柜台重新买了票,而那些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何云看着荧幕里全是钢铁的主角们,怀里是温醉清强塞给她的爆米花,她享受的吃着,可身边坐的是温醉清啊,害得她老是入不了神看电影,总是侧着脸偷瞄着他完美的侧脸。
她知道,周围还有些女生都在打量他,可那又怎样,他是她的呀,她的心里,比爆米花都甜。
“怎么老看我不看电影?”温醉清瞧着她偷看的眼神,嘴上貌似不耐,心里却暗自得意着。
“你最好看嘛。”
这一声,楞是将他之前的怨气打得魂飞魄散。止不住的扬着嘴角,心中暗想这妮子,平时不说话,一说就撩人,谁教她的。
何云哪需要教,就是实诚,不说谎,一说谎就难受。
于是,等下次看电影时,温醉清带她看了《钢铁侠》。然后是《蜘蛛侠3》。蒙面的一个都不放过。
待出了影院门,温醉清紧紧拉着她,十指相扣的。又揉着她的头发,捏了两把她的脸颊,弄得她脸红得像个苹果。
这人从出了电影院便不厌其烦的问她。
“谁好看?”
幼稚的温醉清。
“你最好看。”
何云也呆呆的回应他,没有一丝不耐烦。脸上含着笑,又被他一手勾进怀里,揉着脸,他的心像化成水般。
“温郎。”
熟悉的声音,何云从温醉清的怀里抬着头,侧着身子,不由得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雾笙。
她看见雾笙了。
三三:啊!真甜啊!卧槽!今晚可能还有一章。嘿嘿
七十七。光芒
77
雾笙,还有另一个男孩子。
那股自卑又掐着她的喉咙了,还有着莫名的不安,弄得她不由得离了温醉清好几步,远远的。
却被他一手揽住,又环在怀里。
雾笙只笑着打了声招呼,仿若两人没纠葛般的,自然地谈起自己的出行,还有她的男朋友。
“这是徐至行。”
温醉清点着头,说了句“好。”,便沉默的看着身旁的何云。
何云藏在他怀里,却不由得打量徐至行,眉眼都是精致,还有着和他相同位置的一颗眉间痣。只五官组合起来大抵没温醉清耐眼又惊艳的,她看了好一会,总是不大明白,为什么,雾笙会甩掉温醉清。
一瞬黑暗袭来,是温醉清捂住她的眼睛,咬牙切齿般,“看他那么入神?嗯?”随即转着她的身子背着雾笙他们,笑着说着声再见。
又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没好气的逼问着。
“他哪又好看了?小矮子,你是不是花痴?你刚还说我最好看。”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他眉间有颗痣,跟你。。。”
“你居然都看这么细致了?!以后能不能别看没我好看的男的?你要求这么低的?”
“。。。。。。”解释不通了。
“嗯嗯。”
“回去补习。你看你这次物理,才59,你是不是准备气死我。。。”
声音越来越远了。
雾笙听着,原本揽着徐至行的手,不由得的松了。那股强撑的气,一下全空了。
她知道的。温醉清心里没有她,所以他看不见她的梳妆,也看不见她的梳妆后,跳着的心。
那个权利是她的奢望,没想到他会亲自打破它。
她想,那个女孩,肯定会比她更优秀吧。
何云。他的表妹。会让他像个孩子一样吃醋,嫉妒的女孩子,是那个她最忽视的,总低着头的何云。
“真想看看,你爱上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那时,她强撑着笑,在保留自尊着编出一个男友后,脱口的一句。
现在,她看着了。
是一个,让他像个孩子的,想成为她全世界的,女孩子。
那个期末,经过温醉清孜孜不倦的补习,何云终于以最后一名进入火箭班,高兴的搂着他的腰身,紧紧的,脸上笑开花来。
顾鹿深也考上了。他在医院里有着私教给他补习,考试那天还拄着拐杖。
温醉清知道这消息后,脸又黑了。
暑假来时,温醉清特意买了个白色手机给她,知道她一定要回家看奶奶,哼了一声,忍着不爽利,让她每天晚上都要给自己打电话,一个也不许漏。
等到了家,刚放下行李,温醉清便打电话来了。
问着些七七八八无关的事,家里的锅碗瓢盆都问候了,他才支支吾吾的说着,“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可这妮子就是不会主动,嗯嗯了两声又等他说话,自己闷着不吭一声。
想着上次那事,他又抿着唇。
“还有以后不准比我先挂电话。”
何云听着,又应了两声,习惯性的等着。
那段沉默,还是温醉清认了输,气着说着,“挂了。”何云听着嘟嘟声,又笑着。
待时间长了,何云也会主动说几句了,会跟他聊每天的事儿。
“毛子是谁?男的女的?”
“你不准玩太晚了知道吗?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男女之间就应该隔点距离。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啊。”
这就是他的回答。不准,离他远点。彷如成了他的口头禅般。
那个生日,他送了一盒很贵的珠宝,她一直收着,没敢戴,坐在院子里摸着盒子的时候,她发现,她好想他。
一分,一秒,都想他。
“哥哥。”他还是让她唤他哥哥,只说这声能让他高兴。
她打着电话,声音有些哽咽。
“我好想你。”
温醉清一下便身子软了半边,他摸着胸口铮铮乱跳的心,声音也开始有些发涩。
他说,云云,等我。
那个生日,他坐上飞机,不辞千里的,来到她的身旁,紧紧的抱着她。
高二分座时,不知温醉清跟老师说了什么,整个高二,她都坐在他的身旁。
上课偷偷摸摸的被他捏着手心,红着脸听不进老师的教学,看着他的脸发呆,看着他的手发呆,被他轻拍着头骂她“笨”,也发呆的笑。
午睡看着他的睡颜不忍得闭上眼睡去,怕错过一分一厘的时间,被他逮住,两只手被他的一只大手包住,另一只盖上她的眼,哄着她。
“乖乖睡觉。再看我,我就亲你了。”
她便笑着沉入梦乡,每个梦,都有他。
顾鹿深也发现了,即使中午他还是和何云吃饭,温醉清跟林凉他们吃饭,但他瞧出了何云的不正常。
“你跟。。。他。。。成了?”
何云低着头,轻声嗯了声。
不知是好是坏,顾鹿深一开始也劝她,“温醉清都没有公布你跟他的关系,你这样,他就是在玩你。”
何云愣了会,却摇了摇头,“他对我说过,他怕公布了,我会受其他女生的欺负。”
前时,有个女生见不得她和温醉清坐一起,趁着课间叫她出去,一把便将她推在墙上,扇了她一耳光,警告她不准有任何胡思乱想。
待她捂着脸回到座位时,温醉清问她,她如实的说了。
那个女生,之后便被处分了。
他问她怎不还手,她沉默的摇着头。
他便摸着她的伤处,捏着她的手,紧紧的,抹去她的眼泪。
那句话,她永生难忘怀。
“你要有自信,别白白被人欺负,你把我放在哪里了?我就是你的底气。”
温醉清,是她坚强的底气。他说的。
“除了他,我好像喜欢不了别人了。”她对顾鹿深说着,语气里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个少年,是她一生难忘的光。
三三:倒计时。
三。
《哀河》我也开始更啦。是个短文。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哦~
七十八。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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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醉清也正值青春欲望萌动的时候,每每搂着何云,身子都要起着尴尬的反应。
何云也感觉到了。
在她反着身子躺在他怀里时,屁股总膈到什么硬硬的东西,只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可屁股也算是羞人的地方,她也不太好意思问,只得移着身子隔远些。
然后又被他捞回紧紧贴着。
那时他的手便不安分极了,从胸那摸着捏着,在何云潮红的脸蛋儿下,隔着裤子直接摸上那羞人的地儿。
何云羞极的握着他的手,摇着头晃着脑说着别,又不好意思说完,只得力气加大些。
可她那点儿力气怎制止住他,又被他一手包住。
虚眯着眼,喘着浊气,湿在她的颈间,发出的声,一字比一字绕指柔般的绒人。
“云云,乖。嗯?”
起初只是沿着那缝,用着青葱玉指,如细雨般,滑动挑拨。再是听她一声咛咛,便如穿针般得了她的弱点,捻着那处不放,何云埋着脸,抱紧了他的胳臂。
直至他要拉开那层薄薄的布料,伸进手去,被何云一下抓紧了肉,她红着脸,咬着唇,鼓着胆子看着他迷离的眉眼,小心的,微微的,扯了一处他的衣角。
“我。。。我害怕。”
温醉清叹了一息,洒在她耳处,抽了手,揽住她的身子,又是紧紧的,一霎间又松开,去了洗手间。
温醉清冲了许久,手指的律动混着水声,白玉的无瑕与那东西的黑浊,在一声声憋在嗓子处的呻吟中,碰撞轮回。
跟雾笙说着什么贞洁的重要,但一碰上那妮子只想冲进泥梨里,弄她。
他真的是。
地面零零散散,滴落着些,白色的水液。带着男人的腥气。
于是每每摸着几些,就免不得去几次厕所,弄得何云疑惑的耸着鼻子,以为他尿频尿急,那几天还悄悄咪咪买了电视上播的前列康,装作不经意的放在他桌上。
被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甩手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夜晚,何云感觉自己的胸如野火般的,烧不尽的酸疼。
回到房间委委屈屈的,撇着嘴,不知道自己又惹到他些什么。
不过最让她开心的,是在铁门外,怀着着急和期待的,看着他走出竞赛考试的考场,那个时候,他的眼睛,总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便看见她小小的身影。
以前,她总将他送归于人海。现在,他每能从人海里,向她走来。
她会看着站在台上,拿着奖杯,意气风发的少年,双手不停的为他鼓掌,为他张扬的才华。她的平凡因子便化成爱慕,像是正负相引般,朝他尽数涌来。
她第一次,想反驳奶奶的话。
奶奶,你老劝我的那句,肯定也是后悔的,那个雕花柜,爷爷在世时,总说你拿起又放下的,像个呆子。躺在凉椅上,你老是喜欢拨着A市的新闻。你还老是在梦里喃语,爷爷捂着我的嘴说别吵醒你。
你说,我不该不等你。你说,勇气。
奶奶,因为你知道的,和那个人在一起,你忘却馀生,只惜藏他的今朝。
一只手抹去她眼角的细泪,何云抬着眼,看着光鲜亮丽的少年,皱着眉,却又温柔的目光,问着她,“怎么了?看我得了全国第一,自己感到惭愧了?”
何云没说话,她只看着他。
他一把揽着她的头,埋进他的软腹间,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徐徐春风般说着。
“你看你就拥有一头让我羡慕的软发,是我苦求不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人无完人,但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知道吗?小矮子。”
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
她默默的念着。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放不下啊。
温醉清在高二下学期接到哈弗大学的提前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看着这封邮件很久,久到他手都麻了,才将它放进抽屉里,扶着额头,闭着眼,又想了很久。
那时,他去月色喝上了酒。
一瓶接着一瓶,醉生梦死间,他看见了他的小姑娘。
那个小矮子,第一次来这种场所,手脚都放不开,低着头畏缩得像个深林里的小菇子,一步当两步似的,坐到他身边,又那样的,抬着一双湿漉的鹿眼,扯着他的衣角,在音乐轰杂的包厢里,她轻缓的声音徐徐传来。
她说。别喝了。走吧。
他闭着眼,吐纳着一口浊气,借着醉意,说了一句轻描淡写的。“滚。”
小矮子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消化了一会,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直到他说,“我说滚。”
酒杯被他捏得快变形成碎。
她难堪的跑了,很快,快到他的眼还没完全睁开,就看不到了。
之后,三天,何云没有理他。
除了上学,其余时候,他便沉醉在酒酿的消愁中,不知时岁,不闻朝晚,酒香令人醉,酒味扰人醒,他听不进别人的劝诫,只醺着眼,瘫在座位上。
温醉清。温醉清。醉了还怎么清呢?
何云居然又来了。还是之前那副样子,他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来,只心上划过一条涩意的河。
何云又坐在他的身旁,怀着她积累的勇气。她不知他怎么了,但她知道,她不想再被他说自己懦弱。
更不想,像奶奶般,只在梦里才说出一句。
勇敢。
她受得住的,她握紧了拳。
他的声音果然比上次大多了,惊得包厢里的人全都推门而出,伴着酒瓶碎裂的乱耳声,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颤。
却是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臂,梗着声音,她说,“我就要跟着你。”
声音颤得像弹片的余音。
他僵了身子,沉默了两秒,还是再没上次的,忍心对她说出个“滚”字来。
他说,你走。
手臂抱得更紧了,他的小姑娘,泪水滴答滴答的,如春雨一场,滴在他的胳臂肉上,那股微凉,渗进他的心缝儿。
她重复着,我就要跟着你。
女人的眼泪啊。
是无声的。
他发疯般搂紧她的身子,拭去她的无声,急切的吻着她的眉眼,又紧紧的搂着她,脸深埋进她暖热的脖颈里。
他深喘着气,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搂着她腰身的手,越收越紧。
放不下便放不下吧。他罪恶的想。
他给过她离开的机会,是她非要缠着他的。
是她。
三三:倒计时。——二。
下章是他们两的第一次。哈哈。
七十九。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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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插曲,两人都没再谈起。
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敢问。这股线团,一个不愿抛出引线,一个不敢询问它的存在。抛之脑后,像是回到以前的时光。
时光荏苒,八月生的孩子,在这个暑假,即将迎来她成年十八岁的生日。
不同于温醉清的大操大办,人声鼎沸,客宴缤纷。何云的生日,是一碗奶奶亲手煮的长寿面、一桶烟花、和另一个人的夜晚。
温醉清是偷偷跟她一起来的Z市。来到她的老家。春望镇希望村2组478号。
说陪她一整个暑假,理由是监督她学习。
他住在镇上的旅馆,皱着眉看着陈旧的房间。算是自作自受的,买了新的床上用品,还有洗漱用具,还嫌弃太过低廉,尽是些盗版的牌子,待回了房间,便拉着何云又腻腻歪歪的翻来覆去。
亲得何云迷糊的蜷在他的怀里,不舍得离开。
但总是要离开的,跟奶奶说的时间快到了。
说是监督她学习,拿了书本,讲着讲着题便亲她,摸她的,好半会时间才抹了抹嘴角,哑着嗓子说,“来,继续做。”
何云也带着他四处游逛,带他看自己读过的小学,带他看小时常走的山路,带他看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哀河,对他说。
“生于哀河,死于哀河。落叶归根。回不去春望镇的人大多选择沉河而死,再舀一勺哀河水浇在棺里。葬在他乡。”
她的好友毛子跟闲逛的他们打招呼,带着震惊的,张大了嘴,听着温醉清,一脸柔笑的揽着何云,说他是她男朋友。
告别之后,转而便换了副神色,捏紧了她的肩,逼问她,“你不是说毛子是个女的么?!”
何云讪讪的笑着,“我。。。我就是怕。。怕你多想。”
温醉清笑开了嘴角,翩翩温如玉的模样,摸了一把何云的软发。“这样啊。。。”
夜晚回家时,何云的胸被衣料刮得生疼,她觉得她那,肯定都青了,野火般的疼,又折腾了她一晚上。
这天生日,何云换上了奶奶买的新裙子,是她在镇上看见的白色连衣裙,她一直留着,等到生日才穿。
束紧了腰身的细带,隔得远远的,看着圆镜里小小的自己,透着少女的鲜活和朝气,她扬起了小小的嘴角,甩着马尾,朝着镜子捏了捏脸颊。
何云,十八岁啦,是个大人了。
就是矮了些。她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午时的那碗长寿面,几点青色的葱花,白白的一圈叠着一圈。
奶奶笑着逗她,“云云,可别咬断啦,不然就不能长寿哩。”
她一个紧张,咬断了,吓得睁大了眼看着奶奶,欲哭的红了眼,抖着筷子,“奶奶。。。我。。我要早死啦!”
奶奶笑得更欢了,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的,“骗你的,傻妮子。长寿面就是图个吉利而已,我家云云,那么可爱,肯定活得久久的。”
何云这才舒了口气,也迎合的说着。“是呀,封建迷信不可取。”
她大大的,笑了。
天暮时,她向奶奶撒了个谎,她说她要跟毛子一起出去玩,紧张得手都出汗了,奶奶点了个头,她松了口气,忙出了门。
那晚的星星很亮,繁星像是眼睛,一闪一闪看着地上奔跑的少女,她的刘海被微风扬起,像是柳枝,她的脸上是跑出来的红晕,像是石榴,她的脚步很快,生怕那个等她的人,会转身离去,她的白色衣裙在黑夜里呈着月光,渡着盛华,她的笑,抿着,是最美好的光。
开在夏天的花,想触摸冬生的少年。
所以,她得熬过那个刺骨的冬季,又在夏日,紧紧的抱住,她的少年哩。
“哥哥!”
温醉清一把搂住奔跑而来的何云,冲击力让他斜了斜身子,又紧紧的稳住,环抱着她细细的腰身。
“跑这么急干嘛,我又不会走。”他拍着她的背,舒着她急喘的呼吸。
她靠在他的脖颈间,一喘一喘的,开心的,咧着嘴。“我。。。是我等不及了。”
温醉清将她轻轻的放在草地上,身子一动,露出身后的烟火桶,她听见他说,“你这什么破镇,连个烟火都没几个卖的。仅剩一家的还说是存着自己看的。”
后面他没说了。
借着月光,他额间的汗水像是银河般,熠熠生辉,他一向整洁的衣裤染上了库房的灰尘,何云的眼闪得厉害。
他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说,我想看一场烟花。
他便为她寻来了。
烟花冲天的时候,声先入耳,很简易的白色,黄色,绿色,红色、蓝色的烟花,印在她的眸里,那些只是简单的圆形和点状,却好看得紧,彷如每一朵,都演化成她的名字。
云云。
只属于她的烟花,是她的独享。
可那些烟花的光,亮堂得,照亮了草地,可怎么也亮不过身边同样仰望着烟花的少年,他的额角还有汗珠,顺着鬓角留下,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下巴,她呆呆的看着,像是看到了另一场,更妙的烟花。
第二响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把他扑到在草地里,急切的贴在他的唇上,像个渴望水的鱼儿,学着他以前的招,吻着,咬着,磨着他的唇,有时牙磕着牙了,她也顾不着的,舌尖舔舐着他好看的唇型。
她好想,拥有他,一生,一世,一辈子。
他吞着喉咙,看着这妮子像是魔怔般亲着他,疼中带着莫名的急躁。躁得他一个翻身,压住她,反客为主的,带着男人的劣气,紧迫的吮吸着她的唇舌,弄尽她的呼吸,缠着,绕着,至死方休。
那股欲,从尾椎骨升起,缓缓的,混沌着他的大脑。
他解开她的衣带,急切的。一手将她的白色衣裙撩在胸上。
她没穿胸衣,小小的乳,白得像豆腐般,嫩得他一手拢上,真真像是嫩得出水般,恨不得粘在其上。
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间,随着本性啄着,点着,亲着她的脖肉,湿热的鼻息,是诱人的味道。
当他摸到下身那块小小的布时,他的手一停,他抬起头,看着底下的少女,他迷离的眼带着询问和祈求般,眯着,惑人得紧。
他问她,你害怕吗?
何云看着他手上贴着那几块不显眼的创口贴,粗糙的触感还留在肌肤上,再看着他那张,总让她目眩神迷的脸庞,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细微的声,从他的耳朵处传来。
她说,你说过的,你是我的底气。
温醉清再次吻住了她,像是亲吻,气息的交换,才能平缓他的急躁般,却只是烧得他更热。
天上的星还亮得很,像是城市的灯光般。五彩的烟花,一炮一炮的,与星光争辉,那个夜晚,劣质烟火的火药味冲进他的鼻里。
他也冲进她的身体里。
懵懂的少年少女,都因第一次疼得咬紧了牙,那时候的他,不懂什么叫前戏,横冲直撞的便全根埋入。
疼得何云泪花了眼,只咬紧了衣裙,缓冲底下那股难以言表的痛楚。
温醉清也疼,紧得疼,他抿着唇,不敢动,只俯下身子亲着她的脸颊,安慰她放松些。
借着光,他看着那连接处,一股难言的刺激,弄得他喉结处不停的上下滚动着。
他缓缓的抽动着,一面看着那小小的口,被他的大物拉扯得可怜的扭曲着,粉肉从里翻到外,又被他的抵进,而吞咽着,红色的血液还留在他的根上。
他弄着几十下,越看越想泄流,可不行,他可不能丢人。
他不再看那妙景,俯下身子,看着咬着唇,忍耐着他的何云,心疼的再次吻向她的唇。
她闭着眼,接受他的一切,包括疼痛。
是她,心甘情愿,她不后悔的。
不顾馀生,只看今夕。
“你会后悔的。”一声叹息从远处飘来,像是她的声音,比之却多了几分沧桑感。
何云越过身上不停抽动的少年,望向哀河上,那一轮残月,白得吓人。
她听见自己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女人又在说,茫茫无息中,含着无尽的悲哀,“你为什么不听奶奶的话?”
何云没有听懂,她皱着眉眼,看向那片山河寂月,她问那声。“你是谁?”
那声沉默了良久,终是说了一声,像是大雾空濛里,留白的那股清宁的涣发香,含着无尽的愁怨,凄凄的寥无。
“散云。”
你不叫何云,你是本该散去成空的,散云。
十二画的散云,和十二画的温醉清,是没有因果的。
忘了吧。
忘了十六岁的少女,忘记那个说不后悔的,何云。
三三:终于用手机登上了vpn。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些。毕竟我还要改一下文案
八十。初期
80
一飘绿叶,顺流而逝,遇石而旋回,无穷山色,无边往事。
喧豗入梦。
一年前的何云,是二十五岁。
与温醉清相识九年,一共相爱三年。
两年青涩,一年成熟。
二十五岁的何云,在八月左右,看着那红色的两根杠发呆,半忧半喜的,掏出了电话,打给了那个人。
何云辞了职,她的财产都上交了。那人说,他会照顾好奶奶,让她安心养胎。
可她没看出那人,初为人父的喜悦。
只他一点一滴的好,打消她那点不为足道的念头。
怀孕初期是最难受的。她对气味开始感到敏感,敏感到反胃呕吐,不时的便秘,三四天才一次,每次解决都像是肛裂般。
晨吐成了她的日常,口腔里常常又酸又苦。有时晚上也吐,食物从胃子到喉咙里喷涌而出,刺辣的烧疼,吐干净食物后,便开始吐苦水,胃酸,血液,白沫交叉混杂,吐无可吐时,便是抽搐痉挛的干呕。
呕吐完,她常常捏紧了他的手,哭花了脸,说。“哥哥,怀孕好痛苦啊。”
温醉清便搂紧了她的身子,安抚的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的,说道,“云云。不哭啊,嗯?坚持不下去我们就打掉吧。”
何云苍白着脸,搂紧了他的腰身,她摇了摇头。
那时起,温醉清收了她的手机,为她买了些书,说是对胎儿不好。
雇了一个婆子,在他出去上班的时候照顾她,于是她大多时候,都在院子或是房子里走动。
她早上迎着朝晖醒来,身边已然没有了人,晚上便坐在窗前,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等着他回家,客厅的灯,总是亮到深夜。
她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照顾她的婆子叫李春娟,性子沉闷,不喜与别人说话,只手上活干得利索,所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看着电视剧和书本过的。
很孤单。
她有时候开始怀念一起上班的日子,但低下头摸着肚子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笑着叹气。
因为他回家的那个拥抱真的很暖,比他帮她洗脚那时的水,还热和。
温醉清还总会在睡觉前对着她的肚子,讲些高深的专业知识,被她调笑后还一本正经的说是“胎教”,她再看着他侧耳听着她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傻笑。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问自己。
或许是听到李婆的转告说他今晚不回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多之后,或许身边只有李婆伴着,去医院检查时,看见别人的老公之后。
她劝自己说,这些变化,是因为他工作很忙。
她有时深夜醒来,才发现他睡在身边,搂着她紧紧的,害怕失去般的力度,和他睡颜上不肯放松的皱眉,她悬着心又放下了。
用着手指抚平他眉间的山川。
可她知道,她抚不平自己的疑心。
八月中旬的时候,她照常跟着李婆去胎检,遇上了顾鹿深。
自从那场电影之后,温醉清便强迫他们别再联系,她说不出来,是温醉清说的,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顾鹿深在最后一次跟她的通话里,才知晓的。
于是,一经大约一年的时间,他们又遇上了。
他是妇产科的医生,刚转院不久,以前的医生出国深造了。
何云笑着寒暄了几句,又为以前的行为感到羞愧,顾鹿深说没关系的。并打趣她说,你老公醋劲真大,一如当年。
她说。“我们还没结婚。”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奉子成婚的戏码似乎演不到她的身上,她到现在都还没去见温父温母,只她稍微旁敲侧打的问一句,他便转着话题,她只好收了声。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们曾说的,二十七才结婚。这个意外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
检查结束后,出门的那一刻,她听见有个怀孕的女人在哭,嚎啕大哭的冲着电话里喊着。
“程晓东!你他妈还有没有点良心!老娘辛辛苦苦怀胎四个月,你他妈居然去跟别的女人上床!别他妈说什么爱我不爱我的!你连你那根玩意都管不住!凭什么说爱!妈的!老娘冒着生命去给你生孩子。。。”
何云捏着李婆的手下意识的一抖,李婆瞧了她一眼。
她说了句抱歉。
时隔几天的不见,在她生日那天,他终于回来得早些了。
她其实站在窗前远远便看见他了,只是突然失去了想去迎接他的冲动,她的手指随着那辆黑色的车子,从左划到右的,在门口停下。
他带来了一串项链,价格不菲。
接过的那瞬间,她突然好奇他的模样,是不是熟悉的。
好像岁月把他打磨得,不再是那个鲜衣怒马般傲气的少年样,他那每处,一丝不苟的衣装和发型,都像是年月的沉淀,锋芒内敛了许多。
他如往常般笑着,春风沐雨般。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笑,让她难受。
何云收下了,也笑着,放进了抽屉里。
夜晚他习惯性的侧着身子抱着她,脸颊埋进她的头发里,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他的手,搂得越来越紧。
他隔着丝滑的睡衣,摸着她的胸乳,急切的,甚至用力的过了头,疼得她拍了一下他的手。
可他没有收敛,头只埋得越来越深,手甚至伸到了下面,他那东西不停的摩擦着,她的股间,像是魔怔般,将她的内裤扯坏,脱了裤子,拿着他那温热的玩意儿,用手握着,不停的磨着她的双腿间。
冲动又急不可耐的。
他疯了么?
何云生怕他伤到孩子,转过身忙推开他,脸上落着些冷汗,她冷静了些自己的思绪,柔着声音说,“不行的。医生说过的,三个月之内都。。。不行。”
他的脸藏在黑暗里,只有他呼吸的急促她能抓住,何云看不清他是否恼了,她吞咽着,用手摸上他的,缓缓的说,“要不,我用手吧。”
他沉默着。
一会子,在她还没动作时,便抱紧了她,如泥般的陷进他的身体里。
他又埋进她的脖颈间了,急喘的呼吸着,顿了一会,他说,“对不起。”
她反手搂住的时候,他又顿了下,抱得她更紧了,他又说,“对不起。”
后面的话他还在说,只声音越来越小,何云听辨不出,或许还是那三个字。
他是在为刚刚道歉?她想着,免不得用手摸着他的头发。
那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她有些叹息。
那股徨惶又来了,像是浇灌般,将她的疑心注入生命的养料。
男人那玩意儿,真的管得住吗?她又想起那天那个女人的哀吼。又想了想一个多月没做后,他的急切。
她又看着他的头发,眼神有些放空。
不知他打在她脖颈处的呼吸,留下的水液,是温的还是凉的。
凉得好像更多些。
三三:呀,开始啦。温醉清的出轨事件,渐渐浮出水面。这个回忆结束才到散云二十七岁的日子(也就是她割腕后醒来的日子)
这个回忆有多长呢,三三也不知道。但是没少年时期长,这个我保证。
八十一。中期1
81
九月。气温转凉了。
雨丝斜打在透明窗上,再成水滴般滑落,她站在窗前看着,梧桐树叶,随着风飘荡,再淌入水中。
无边的寂寥。
还有随着怀孕带来的未知的烦躁。
她开始害怕那盏等待的灯光,会不会,哪一天,永远的亮堂。
温醉清隔两三天的回家,她便像是变了个人般,总耐不住性子去追问他。
应酬了些什么?去哪了?有没有人陪?玩的什么啊?
温醉清刚开始也耐心的回她,是有些风月场所,但我洁身自好的,从不参与。甚至也会说些情话,我心里只有你云云。
到后来她问得重了,多了,温醉清便吼着嗓子冲着她,极为烦躁的样子,“别问了!”
她僵住了身体,怔住了眼。
他没有看,开了门便出去了。
留下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带回来的水果出神,关门的响声停止后,一秒,两秒。她移动着身子,又站到窗外,看着他淋着雨便出门了,坐上了车。
他要去哪?
她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才发觉她的已经上交了。只有家里那台座机,能联系上他。她颓然的放下右手。
因为她好像失去了刚刚的勇气。
温醉清一整夜都没回来。
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保质期啊?她想。
何云开始轻微的失眠。闭着眼老能想些不好的糟心事,一想便是很久,偌大的房间,黑暗就越浓,所以她总是习惯了拉开窗帘睡觉。
第三天晚上他便又回来了,在深夜,以为她闭着眼便是熟睡,习惯性的搂着她的身子,她却下意识的想挣开。
但也只是动了动念头,没做出一点动静。
只他的电话响了,温醉清轻微的起身,出了卧房。
何云缓缓睁开了眼,透过那没遮挡的落地窗,盯着院子里的草坪,再盯着慢慢出现的温醉清。
他抽着烟,一面接着电话。
抽烟的他似乎有着别样的风情,寥寥的烟丝在黑夜里上涌,那点红光,也在夜里摇摆不定。
似乎说了很久,他消失了,上了楼。
何云便做了件心惊胆战的事,在他熟睡的时候,悄悄的,拿起了他的手机,在手机表面,印上了自己的指纹。
密码不匹配。
再试一次。
密码不匹配。
何云沉默了一会,只轻轻笑了,原来他把她的指纹删了。这么怕她?她轻微的有些叹息,此刻为什么要让她这么敏感呢。
可总有办法的。
她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放在了解锁处。像个小偷般。
通话记录里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却一来一回的,频繁的让人咬牙切齿,她出神的盯着盯着,这十一个数字悄然间便烂熟于心。
她强迫着自己深吸一大口气,轻轻的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她逼着自己相信,那只是个推销电话。
只胃子却止不住的呕吐,她由不得翻身,去了卫生间。
那个周六,温醉清像是好心发现般,待在家一天,陪着她看着电视剧,脸上柔笑着,彷如还是和好后那般的亲密,她也笑着,躺在他怀里,像是什么也没发觉般。
她由不得承认,像她这样笨傻的人,这时候却精明得像个天才。
比如那时响起的手机铃声,她警觉性的发现,他第一时间却是看着她的脸,而不是看向手机。
何云由不得的扯着笑容,想着这人平时聪明精巧的,这个时候却要犯上迷糊,还得让她来救场。只不过是在心里又加深了叹息,便自然的说着,“哥哥接电话啊。看着我干嘛呀。”
他有些尴尬的,不过很快便调整回态度,一面说着是些公事,一面松开他的手,拿起手机又去了院子里。
门掩上的那一刻,她便笑不出来了。
她的信任,开始地崩山裂般的,崩塌。
又是一个晚归的夜晚,客厅为他留的那盏灯还在亮,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握了握手心。
她第一次拿起了座机电话,以至于握着金属表面的手心,还发着汗。
他很快便接起了。
她吞咽着,想得久了些,她说,“你在哪啊?几点回来啊。”
像是寻常的妻子般,她有些后怕,怕他又恼了,像上次般。
这次他的声音却很柔,像是细雨般,他说,“云云,我马上回来。”
可在她还没稍许欣喜的回应两声,她便清清楚楚的听见对面有声娇滴欲翠的女声,似乎是嬉笑着,还带着嘲弄般。
“你家温郎不回去啦,有公事呢。”
那声又像是在远呼般,含着娇媚。
“对么,温郎?”
那声之后,她只听得一阵嘟嘟音,一声,又一声,像是正在敲打的钉子。
“以后不准比我先挂电话。”她的脑里蓦地响出这声,是少年的,带着傲气的,却带着甜让她笑的。
可这次的先挂,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那个座机,没有回拨。她盯了它,很久,很久。
久到身子发凉,带了几声咳嗽,李婆便劝她进屋睡觉,不必等温先生了。
何云沉默着,又应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便看着窗外那颗树失眠。等嘴唇尝到咸了,她才摸到自己,原来是落泪了。
她脑子里便全是那女人的声音,那样大胆的,挑衅的。还有那个没有打回来的电话,和他马上回来的承诺。
像蚊子般嗡嗡个不停,燥得她大口的喘息。
她想,为什么怀个孩子后,一切都要变了呢。
她甚至生了罪恶的念头,她为什么,要留下孩子呢。
那个晚上,何云失眠了一宿,也干呕了一宿。
三三:或许,大概,晚上有第二更。十点以后那就没了,因为就算写了,我的VPN因为维修,要第二天才能上传。嘻嘻。
八十二。中期2
82
温醉清是早上六点回来的,那门砰的一声关上,外面是和李婆的小声絮叨。
那时候她并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那个轻轻推开门,好似风尘仆仆的男人。
他看着她,再看了一眼手表,便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说,“怎么不多睡会儿,这样对孩子不好。”
一面说着,一面坐到床边,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用着温柔如月的目光,看着她。又扯着被子盖好她的手臂,便又说着,“乖,云云,睡觉。”
她回望着,却因为他的眼神,突然委屈的想哭,这一刻,她彷如觉得昨天的事,其实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可她忍住了。
因为她蓦地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沐浴香。
不是女人香,是一缕,清新的,洗净痕迹的,沐浴过后的,香。
香得顿时让她清醒。让她记着,昨晚的事儿不是一场噩梦,只因她根本没有睡着。
她低着头,无比的懊恼自己的鼻子,为什么不生得迟钝些,为什么要这样敏感又脆弱的,联想出一些窝心事儿来。
她缓着自己的呼吸,伸出手,习惯性的扯着他的衣角,她问他,“那女人是谁?”
他很平淡的,没有一丝慌张,他反握着她的那只手,没有起伏的说,“公司里的同事。”
她沉默着,只扯着他的衣角力气大了些。
他便一下缩进被窝里,冰冷的寒气一下便涌进,何云下意识的躲着一些距离,温醉清却也没动。
待被子里的温度均衡了,他才移着身子,抱着她,嘴唇啄吻着她的面额,一面又说着。
“对不起,云云。最近公司遇上财务问题了,所以我这几个月都得处理一下,我也很累的。那还有空找别的女人啊。你要相信我,好不好,云云?”
他十指相扣的拉着她的手,紧紧的。
“你再等等好不好,等我处理好了,我就带你去看我爸爸。然后结婚。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就一起去度蜜月,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嗯?好不好?不要乱想。”他又亲了亲她的唇,“云云,你要知道,我最放不下你了。”
她由不得闭上了眼,任他的亲吻,听着他又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念着。
“要好好睡觉,李婆总说你要等我,以后就不要等了,身体最重要。我带了补身体的甲鱼,让李婆煮了,你睡觉起了后再吃,好好生个大胖小子。”
比往常多了不知几番的话,怎听怎像是愧疚后的弥补,她闻着那股沐浴香,刺鼻的不愿再闻,只轻轻推开了他。
她骗着他,说,“你抱得太紧了,我睡不着。”
他顿了一下,缓缓的松开了手。
她听见他起了身,哑着嗓音说了一句。
“你好好睡,我不打扰你了。”
累。
为他装模作样的把戏,感觉到累,他累,她也敷衍得累。她真想说她不是个傻子,她看得出那些扎眼的谎。
不归家,深夜,女人,公事。
他为什么不能布置得精妙些,别让她看到蛛丝马迹的线索,行不行?!他可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少年了。怎就不做得干净利落些,为什么就不能瞒得她再狠些!
“你他妈却跟别的女人上床!”
那个女人悲怒的话仿佛又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捂紧了胸口的那丝凉意,闭着眼,皱着眉。满目虚空。
还没亲眼所见,还不能定罪。她告诫自己。她捏紧了枕头,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喃喃的念着,为了入睡,为了她肚里,还不知情的孩子。
后来何云真的睡着了,梦里是他一手牵着别的女人,一手抱着她的腰身,那女人看着温醉清,双目里如她般的欢喜,她开口唤他。
“老公。”
她又看着那女人突然指向自己,恶狠狠的问着温醉清,“她是谁?”
她一脸的无措,晃着头,无法接受的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双手抱着头。
她听见温醉清漫不经心的说,“啊,那是亲戚家的表妹。”
她一面听着,一面狰狞着脸的捂着耳朵,哭着,低着头看着双腿间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汇聚成一条长河,淹着四面八方的土地。
她流着泪,顺着翻涌的血流望去。
却看见一个孩子,脸色青紫的,淹在那片血河里,哭得沙哑,四肢不停的挥舞,让她救他。
何云惊醒了。
这才是真的,一场噩梦。比昨晚残忍多了。
这都是假的。她说了三遍。
她深喘着气,颤栗便从身后传来,她惶恐不安的又闭着眼,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打着圈,抚摸。
温醉清,又去上班了。
她喝了那碗,甲鱼汤,有点腥,也忍着呕吐喝了。
回到卧房,习惯性的走到那儿,看着窗下来来往往的车辆,那场秋雨后,车辆停靠得变多了些。她的手指点在玻璃窗上,像是困在橱窗里的娃娃般,开始无聊的数数,一,二,三,四,五。。。
可是没有一辆,是她等的那个。
那便再等等吧。她对自己说。
总会等到的。
只是,她不再让那盏灯,再亮到深夜了。
三三:换了个VPN哈哈。晚期是她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
男主的伏笔我已经写下咯。他的故事要在最后写。
八十三。恶心
83
这个城市的秋雨,为了冬日的来临,洗净了街道的每一片枯叶,烟雨空濛,寥寥雨丝,她嗅空气时,潮湿的雨味便涌进身体里,压得她疲惫。
疲惫到打着哈欠,又在哈欠中睁着眼。
那一次产检中,顾鹿深仿佛看出了她的一些不正常,他问她。“你是不是最近感到疲惫?又或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睡不着?”
何云望着他,没有神色的点了点头。
顾鹿深便一把拍了一下她的头,带着些恼怒般,语气恨恨的。“丫头!这是产前抑郁,要是不及时看出,陷进去容易自杀的。”
看着何云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他便吐了一口长气,耐心的向她解释道。
“其实每个孕妈都会有轻微的产前抑郁症,很正常的。比如身份上的突然转变,心绪起伏的胡思乱想还有对未来的莫名担忧,都会造成抑郁的心境。”
顾鹿深捏了捏何云的脸颊,笑着看她貌似深思的模样,又说。“你的心情要放松起来,不要感到压力,难受的事一定要倾诉出来。还有!不要胡思乱想的,更不要只围着温醉清转啊,你可以去逛逛街,插插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当你情绪低落的时候,你要提醒自己,这只不过是激素在作祟。”
何云沉思了半刻,才抬起头,悠悠的问了一句,“你是说,我现在可能是得病了,才胡思乱想,感到失落么?”
顾鹿深挠挠头,“差不多吧。之前来这的女人便是老担心自己变丑,身材走样,又担心老公出轨,又担心宝宝健康的,还有因为另一个孕妇吃着她老公买的粥,嫌自己老公没给她买粥喝便开始哭的,多了去了。”
她原来是得病了。何云心里舒了口气。
想她上班那会,温醉清也有好几天出差晚归的,她都可以看着电视剧缓缓入睡,现在便成了心病,怀疑猜忌的。
温醉清身边女人多,她是知晓的。但她以前从不怀疑,原来是怀孕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的。
或许,她该相信他,是为了公事。
回了家,已经是晚上了。
李婆便开始动身准备晚饭。
何云拿起了座机电话,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那人立马便接了,唤了一句。“云云。”
她说,“你今晚也是晚点回来吗?”
温醉清默了一声,轻轻的嗯着,一会子又说,“不要等我了。”
何云握着电话,却没有发出“嗯”声,她抿了抿嘴,说,“我想等你回家。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她听着对面长久的沉默,自己的脸也烧得慌,手机被收后,她其实甚少主动打电话问他,再加上见面时间的减少,她也很久没对他,说过这些了。
他只简略的回了个“嗯”字,隔了两秒,挂了电话。
她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呆愣,耷拉着眼角,可刚表出一副恹恹的神情,却又收回了。
她默念着,这是病,这是病。
那晚他抱着她的身子,恨不得生在她身上的模样,又或是吻得她窒息般的缠绕,她越发觉得,自己是真的得病了。
但若是没碰见那事儿,她觉得自己那病很快便会治愈好。
十月中旬,听着顾鹿深的话,她准备外出买些小玩意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兜兜转转都是些年轻时爱的一些小玩意,她手里的钱也不算多,钱包里是一直放着的几百块,她一直没用。
最终是买了一条领带,她仔细挑着,还是觉得这条单色的黑适合他。
儒雅?现在到看不大见了。只觉得他最近的性子有些阴郁。可能是她眼花了些。
有些尿急,她看了看洗手间的标志,转个弯,推开商城的那道门。
那是一个很长的通道,通道中间,是通往洗手间的路。
通道尽头的白墙前,站着两个唇齿相磨的人,男人的身影背着她,她只瞧见女人漂亮的下颌角。
她小心翼翼的走着,些许尴尬的,不满的有些念着怎来这亲上了,不知羞。又生怕打扰的,轻声走着。
快到那个弯了,她舒了口气,用着余光不经意的瞟向两人。
一秒。
两秒。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好似停顿般。有些呼吸困难。
她手里的袋子,不由自主的掉落,她发现自己的手脚,像是被人捆住般,动弹不得。
那两人听到声响,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
两两相望。
她听见那人,难以置信的,不知里面是恼还是怨的,唤了一句。
“云云。”
在这里,只有一个人,会唤她云云。会把她,当成云,捧在手心的人。
叫温醉清。
是昨晚在床上,唤她一遍又一遍“云云”的,温醉清。
有些刺耳。
她好像看见那女人叉着手臂,高傲的笑着,眼神中的讥挑,像是针刺。她看见那人渐渐的走过来,她却退了好几步,下意识的低着头。
只因她突然不想看他的脸,更不想看的,是他的唇。
她不停的摇着头,那时情绪太多了,她分辨不出孰轻孰重,有些乱,她得清理一下。
所以她绕过他伸来的手,跑了。
跑得很快,用尽全身的力气。
可还是被他抓住了,将她埋进他身体里,箍住她的身子,脸颊不停的磨着她的发顶。却不说话。
她挣脱不出,还被他强硬的抱住,抱着她出了商城,坐上了他的车,安置在副驾驶上,系上了安全带,锁了车门。
一切的动作,快得她无法挣扎。
她只流着泪,隔着半露的车窗,看着车镜里的女人,狼狈的红着眼,抿着嘴,小声的喘息着,一直努力的摆平胸口的酸涩。
这一次,她骗不得自己,说是病发。
她闭着眼,也不想说话,头靠在座椅上。
那一刻,她觉得身边男人的气息,恶心的想吐。
她也真的吐了,吐在他的车里,不停的,止不住的,食物吐不出的时候,便吐出胃液,苦得流泪。
他递过来一瓶水,拧开了瓶盖。
她拍翻了,水洒了她一身。
她的脑子,开始不由自主的,一页一页的,翻着当时的画面。
俊男美女,好看得紧。
偏偏又龌龊得恶心。
三三:下章就是大家在第四章遇见的争执啦~不过这个争执,我只透露了一点。
八十四。血花
84
男人因为亲吻而上扬的下颌角,是锋利的,原来那条骨线,线条从耳侧至下巴,完美如澄镜。只她以往,从看不见这幅光景。
那时,他闭着眼,睫毛纤长犹如黑羽,鼻梁上的金属架却亮得刺目,那男人含着女人的下唇,是温柔而和缓的,慢到时岁停滞。
很久没仔细端量他的容颜了,她想,还是惊鸿一瞥如少年。
只是,她一点也没心思再继续看着。
看着,他和别人。
温醉清拉着她到了客厅,手指的温度,比冬至还冷。她没有挣脱,任由着他。
她发现,对他,真的很难要像个泼妇般,闹着,吵着,得个说辞。
他平缓着声让李婆出去,又松开她站在沙发前,自己走着十几步靠在窗前,掏出根烟来,脸伸出窗外的抽着,只沉默着。
她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久。
终是按捺不住,她稳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温醉清。”
他又抽了口烟,可是没回头,烟雾从黑发里穿过。
她的胸口像是心绞般,她开始大口的,急促的喘息,她忍住那句张着嘴也问不出口的话,只梗着声音,说了两个字。
“说话。”
那个人,沉默着,只吸着烟,只那根烟条被他大吸了一口,火丝直烧到了那条烟尾前的金线。
何云不由自主的,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唇上,因为干涸,而斑驳的纹路和死皮。她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只她自己能听到。
她开始近乎病态的擦着自己的唇肉,像是擦拭污垢般,直至那些白皮脱离唇部,露出一条一条的血痕,她尝到血腥的那刻。
她缓缓的,放下手。
“我们结束了,温醉清。”她说。
真的还是假的,无所谓了,她想。只要心稍微好过些,这些话,不甘心也说罢。
他不愿解释,是难堪还是包容她,样样根因她都不愿猜想了,她现在,只应去床上好好睡一觉,闭上眼让自己发散,这个残忍的事实。
醒来后再想后续的结束分离。
是的。
她吸着鼻子,垂着眼,转身走着,步子缓缓的。
只身后的脚步声慢慢变大,像是跑着,追着她的背影。
那人一把拉住她的右手,五指用力到她的骨头生疼,这种不适,让她呼出一口长气来,缓缓的转身,看着他,扔下眼镜后,那双如黑洞般的眸子,那双连光都逃不出的眼。
他说,我没说结束之前,谁都别想走。
伴着一声嗤笑,她听见了。
他用着手指擦去她唇上的血迹,她看不懂他的神色,只瞧着他伸到她耳边,呼着他温热的气息。
“云云,想走可以。”他的手指,一面揉捏着她的耳垂,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般的苦笑。
一口气呼来,他说,“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何云眼底一片苍默,她推开了他隔近了的身子,扯出一个笑容,她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真假啊。”
她收了笑容,顿了一声。
“又,虚伪。”
他并没有恼羞成怒,眼里只如残月般的荒凉,他一直看着她,放在她耳边的手指颓然的放下。
她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她又看着他的左手,伸到裤兜里,在她的皱眉中,拿出一把绿色的小军刀来,像是随身携带般,熟悉的轻轻的弹开,在她睁大的眼中,锋利的刀刃,偏斜着,轻轻的放在他的右手手腕处,血管最清晰的地方。
她伸手阻拦不住他,他已经重重的划上,深深的一刀。
刀上的血,顺着刀尖滴到白色的瓷砖,开出一朵一朵的红花,他白玉瓷色的手腕处,有个像是绿豆夹子般的割口,里面盛满了鲜血,一缕一缕的冒出,流向白肉,流向地面。
他高抬着手,丝毫不管血流得有多急,甚至滴到她蹦跳着,想拉下他右手的脸上,他苍白着唇,梗着声,像是祈求般。
“云云,我们都忘掉刚刚那件事好不好。你说忘掉,我就放下。”
“你疯了吗?!快放下!你看不到血在流吗?!你不怕死吗?!”
她吼出平生最大的声音,为的是这个,她看不明白的男人。她跳着想拉下他的手,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矮,只能看着他的血,没止境的顺着手臂流进他的衣袖。
滴到她的脸上。
温热的,他的血。
“云云。”如他名字般的声音,徐徐的,坚定的。“我们都忘掉。”
“我忘!我忘!我忘掉还不行吗?!”何云哭着,吼着。无力的跳着,又不敢用力的,怕伤着孩子,眼泪全流进喘息的嘴里。
他终于肯放下了。惨白着脸,脚步有些不稳的。抱住何云哭到抽搐的身子,摸着她的头发。
他说,云云,我们不能散。
那个时候,何云抱住他,嚎啕大哭的,一直骂他。“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
他的左手按住右手涌出的鲜血,虚着声音,虚弱的唤着何云打求救电话,说完的那刻,轰然倒地。
那个吻,于是梗在她的心头,成了荆棘。
却没再提起。
她怕了。怕了这个,不解释的男人。
她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有时候坐到窗边,干坐着呆着,就是凌晨的两三点,她盯着那些东行西流的车辆,看着那些蓝色的牌子,开始失神。
有时候莫名的流泪,一边流泪,一边等着那人,任它流着,从下巴滴到胸口。
直到那辆熟悉的车开到门口,车灯灭了。
她便擦干眼泪,躺在床上,闭着眼,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任那个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子,他身上的温度,没有秋日的萧瑟冷意,反而是暖的。
她又落下泪来,空气蒸发了。
没了。
三三:咳咳。虐男了。开心吗。。。晚上可能还有一章,但是因为晚上要去约会,可能会晚些。
如果十一点半没有的话,就不要等啦,去睡吧。
八十五。遗书
85
那段时日,浑浑噩噩犹如泥犁。她错过的,不知窗外花落和高空秋雁的时痕,只世事如常般的难熬等候着。
他说,等他。等他处理好一切。她晕乎的听进去,又电光火花般窜出那幕恶心人的画面来,在她恨得受不住撕扯着衣角时,那片白色里妖治的红血,便悄然的安抚着她的手背。
她心里流淌着千千万万的为什么,可那片如花般的红河,如洪水般冲散着她的疑惑。
那条河告诉她,温醉清用自杀告诉她。
不要问好不好。等我好不好。忘掉,忘掉好不好。
不怀孕就好了。她又罪恶的想了。
开解啊,开解。她便又想着,或许那个吻只是一场眼花,他不过是碰了一下,也许只是个意外的磕碰。又或许,是梦里的现实,上个月还梦见有别人唤他“老公”呢,醒来时她常常觉得那是真的。消化了几日,才散了那股闷劲。
“云云,二十七岁,我做你唯一的新郎。”
他承诺的。
可静坐的时候,她便又跳出他跟别的女人搂着抱着,亲亲我我的样,于是总过不了眼泪的那关。
她可真想忘了啊。一声叹息,从喉咙处哽咽。
失忆的人,可真好。她可真希望那一刻变成个傻子,只念起二十四岁最好的那刻,那便好了。
可她最大的底线,她得问清了。
所以她在某天,睡在床上,好似聊起吃食般问他。“你跟她做了没?”
他强硬的,一霎间,便回她。“没有。”
何云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迟疑和不安,从此再也没问过。她告诉自己,得忘掉。
她有时坐在窗前,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李婆便又推门劝她出去逛逛,散散心。
她没想的便摇着头拒绝了。望着树,只她自己清楚着害怕出门的原由。
十一月底,寒气入潮,树梢上躺着些散懒的白雪,那颗梧桐,长了些白叶子,像是焕生般。
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冷些。
她用着手指,在窗边写写画画的,凉意从指尖触到心底,她写了个“五”。又擦掉了。
李婆唤着她接电话,她缓缓的走出屋外,不知是喜是悲的,接起这个,她以为是谁的电话。
却是一声,不太熟悉的春望镇口音的男人说的话。
他着急的,甚至带着悲痛的,说。“何云,你奶奶跳河死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她动了动手指,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一句,不大置信的。“什么?”
“哎呀!你这孩子!你奶奶好像是晚上偷偷跳河的,今天早上被洗衣服的阿娇发现了,惊吓着给警察打电话,让我也给你打电话,结果你手机打不通,警察就翻到你奶奶的手机,才找到你的座机号码,还有她留下的一封遗书。。。”
砰。
好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点金属的边角。
她问了李婆要着些钱,赶忙坐上飞机,李婆说陪着她,她拒绝了。
两个小时的飞机,四个小时的车程,她回到了春望镇希望村2组478号。
回到了那片她留恋的草岸,她是那个四五岁穿着粉裙转圈的公主,奶奶是坐在凉椅上,眯着笑,鼓着掌的,唯一的骑士。
凉椅还在。
警察说让她确认尸体,签个字。
她冲进围成圈,站在警戒线外的人群里,那时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子,只能膝盖蹲在地上,抱着奶奶被水泡肿的身子,说不出话来。
她的脸不停的碰着她冰冷的脸颊,眼泪滴在林婉秋的脸上,因为哭噎,一声声的“奶奶”,两个字的间隔时间,会有两秒的哽咽。
悲伤最大的时候,她只能是闭着眼微仰着头,双肩不停的抖动,皱着眉间,任泪水泗流,手指几近疯乱般,摸着林婉秋的脸颊。
那个打电话的村邻,站在身旁,沉着声,一面将遗书递给她,一面沉痛的安慰她,说,“你奶奶不想拖累你,所以才。。。遗书里写的,让你不要难过,她走的时候很开心。”
拖累?温醉清,他,他不是,有钱吗?他说的,让他来照顾奶奶。
她接过了,颤着手,皱着眉。抹去泪痕,看着那封信,字迹清秀。
是奶奶小时长教给她的,楷书。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的云云,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是奶奶太害怕思念。我骗自己太久了,什么贪恋,不过是场懦弱。奶奶,是想去找那个人。不知道,他还愿不愿等我。
我走的时候,是解脱的。
我的云云。希望你放宽心,别郁结,对自己,对别人。勿念。”
何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捏得边角发皱。她又开始落泪了。
只因她还没有带奶奶住上大房子,还没有雇上好几十个仆人,更没有带她去大城市里看彩灯,她还想让奶奶,参加她的婚礼。
她甚至三个月没去看望奶奶,因为渐渐显怀的肚子,和温醉清带给她的烦心事。
她有罪。为了那个男人。
只如果,是奶奶自愿的,选择解脱,她便只怪上自己,保留着遗憾。
直到村邻又说,“她前两个月就回家了,一直没去医院。后来听人说,是因为没付住院费,所以被赶出来了。”
她便怔住了。难以置信般荒谬般的听着这些话。下意识的摇头,不会相信什么没付住院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直到去了一趟医院。
那个主治医生说,“是的,林婆婆两个月前就离开了,那时候的确拖欠着医疗费。”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善良的奶奶,不过是因为怕拖累,而写出什么解脱,寻找,思念的谎话!都是借口!借口!
可是,温醉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晚上,她亲手埋了她的奶奶,舀了一勺哀河水,封棺,掩埋。
那时候,泪仿佛落尽了,她没再流泪。
又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开门时,她看着眼前那人,含着怨怒的,冷着声,蹙眉盯着她。
他说,你去哪了?整整七天!也没跟李婆说去干什么。你怀着孩子!不知道不能乱跑吗?!
何云只疲惫的说不出话来,拎着自己满是泥土的衣裙,换了鞋子,绕过他,只想喝一口水,润润喉咙。
他看着她,或许发现了她的异常,没再说话,又招呼了李婆出门。
喝完一杯水,她才稍微好了些,几天没浸润的嗓,终于有着发声的欲望。
她不悲不喜的说着,“奶奶死了。”
再转过身看着他面带惊异的神色,她握着那水杯的手,青筋突起。
她问他,奶奶的住院费怎么回事?
三三:一切的谜团。都要在后面哟。哦嚯嚯嚯~
八十六。照片
86
他听见她的第一句时,是紧着眉不敢相信般,微微低着头,动了动手指,喃喃的有些低语。
只她没听见。
听见第二句时,他的面色终是好似有些变化,又是那副神情般,这次倒是说出了声。他说,“什么?”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的向她走着,停在她半米处,只看得她呆站在原地默声,他好似有些紧张般,又问了一遍。“什么住院费?”
“医生说。”她颤抖的抿了抿唇,“你已经两个月没交住院费,奶奶,奶。。奶,所以她才走的。”
她低着头,不愿正眼看他,只捏着衣角的手不停的抖颤,那是克制。
他沉默着,这短暂的沉默只让何云压抑,压抑得眼睫停滞,只看着自己的手背发神。
发神中,有一个漩涡。
她站起身来,昂着头,紧紧的扯着他的领带,拉得他皱着眉弯了腰,她便用尽全身力气般,怒吼,嘶哑的,朝他发泄自己的愤怒。
“你用自杀去威胁我忘掉那段恶心事儿,我努力的去忘!可是这一次!就算你割四条,五条上百条的口子,我都不会忘掉我奶奶的死,是跟你有关!我告诉你!我,忘!不!掉!”
再是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含着泪,质问他,“你到底在隐瞒我些什么!”
直到一个手机屏幕伸到她的脸下,这才打破她幻想的漩涡。
那是一个转账记录,是她奶奶的账户。
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不解的神色,一面听着他徐徐说着。“那两个月我转了,只是,我也不明白,奶奶怎么。。。”
她一下哽住,忽的又落泪了。
温醉清忙搂着她坐在沙发上,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又是柔着声哄她。“奶奶老了你也要打个电话通知我啊,你一个孕妇一个人去不怕的么。害得我担心那么久。差点就报警了。”
“你太忙了。”像是赌气般,何云如害羞的稚童样,双手捂着眼,掩住自己失态的面孔。
因为她知道,那七天,她也多么希望他能陪着她,度过那漫长的黑夜。
他听着,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下她的双手,温热的唇吻干她的泪痕,如拂羽,揉着她紧绷的心。
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又落了两滴。被疼爱的眼泪。
安抚了好一阵,温醉清抱着她进了浴室,为她放上了热水,又轻轻的清洗着她的身子,摸着那显怀的肚子,几近亲软的,满脸期待的怀着希冀般,一秒便恢复了原样。
那个午间,她缩在被窝里,被褥盖过她的鼻子,露着两个滴溜的眼,侧着身子看向凝望着她的温醉清,被他揉着头唤她好好睡觉,他该去上班了。
她便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一时有着难言的挽留,她张了张嘴,没发声,只因这次他说,他会早点回来。
关门前,他说,“等我回来,一切都结束了。”
那时,她欢喜的以为,结束的是,他晚归的生活,伴随着的,是迟来的解释。
半个小时后,她收到了一份快递。李婆递给了她。
没有署名,只有收件人上写着一栏“何云”。连地址都成了无。
她蹲在床边,将它放在了床上。
扯开那个简易粘合的黑色塑料膜,里面露着个黑色的,普通的纸盒子,不大不小。
她缓缓的打开。
是一叠整齐的照片,叠放得平平整整,只不过全是白色的背面。
她疑惑着脸,拿起了第一张,在阳光的照射下,轻轻的翻了个面。
像是俯照般,白色的大床上,被子凌乱的堆在一侧,男人赤裸的身影,露着赤裸的肌肤,压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有点熟悉。
她一时没想出来。
这谁的恶作剧?她皱着眉,下意识的翻起了第二张。
同样的,上男下女的姿势,她只看着男人有些好看的后脑,和健美的腰身,皮肤白得像是暖玉。女人的叉着双腿撑在床上,像是故意看着镜头般,在男人的后脑侧,露出一张情迷意乱的俏脸,只让她越看越熟悉。
之后的那十几张,都是差不多的场景,只那女人上扬的嘴角像是挑衅样,越来越大,如盯着她般,她的后背忽的发起一阵冷汗。
她好似想起了。
这张脸。
这张。
夏甜!那个在月色碰见的,精致的女孩子。她曾吃醋的问过,他说她叫夏甜。
她霎时涌出一分惶恐和不安,翻着照片的手便有些颤抖的急速,一张又一张的,都是那女人莫名讨厌的笑容,和男人黑色的脑袋。
直到盒子底部,只有一张,白色背面的照片。
最后一张。
她小心的如珍宝般拿起,却徨惶的不敢翻面,只透着阳光,隐约量着那两个人变了姿势,像是女人窝在男人怀里般,女人枕在他的手臂。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的转动着。
一点一点的。
像是证实内心般,她的喉咙无措的开始吞咽,稍显痛苦的皱着眉,仔仔细细,一分一厘的,都不愿放过一个像素,只念着那男人的脸,是否与自己印象中的,能勾兑上。
头发,眼睛,鼻子,嘴唇,脸颊。
还有眉心的那颗点痣。
她第一眼,便落入尘埃的,那颗痣。
温醉清闭着眼,一脸事后疲惫的样子,在白色被子的掩盖下,外露的肩膀上暧昧的红色痕迹,那只手臂,跨过夏甜的脸,瘫在枕上,另一只,被她枕在头下。
她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扔掉照片的那刻,她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可一抬眼,那些男女上下压着的照片,全都零散的乱在被上,她皱着眉像碰见恶鬼般,踉跄着起身,扶在墙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脏。
真脏。
她似笑非笑的,又像哭出声般,湿了眼眶。用着左手像个疯子般,搓着拿过照片的右手,不停的,揉捏。
上次的吻。他用割腕逼她忘记。那这次呢,割喉么?那她还会软得下心选择原谅和停留么。
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他或许是爱自己的,可他管不住自己,他只爱他自己。一次次的包容放低着她的底线,纵容他的犯错。
他便一次一次的得寸进尺。
“等我回来,一切都结束了。”他说的这话。
或许之前的温柔,是幕逢场作戏的假象,为的是放软她的心防,为的,是亲自送来这幕时,还念着他的好,目的是什么。
她不想再想了。
她会把他想得,越来越坏的。
可他和别的女人。
她终于哭出声来,用力的,似乎是割裂她心子的那块肉般,像是敲碎她最有支撑力的骨头般,像是失了她的底气般。
双腿无力的瘫在地上。
“所以,他想用余生来道一辈子的歉。”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是个。
彻头彻尾的骗子。
八十七。风止
87
那堆白花花的照片,她一把揽住,塞进了床底,放下床垫的那刻,她看着整洁的床面,才有丝彷如错觉的松懈。
怔了半刻,她才动了些身子。
何云缓缓地坐在窗台,白茫茫的冷气漫在玻璃上,她盯着那院里的梧桐,看了良久。
下午两点零三分。
她终于抬起右手,微微颤动的食指,碰到冰冷的窗璃,下意识的一缩。苍白的脸又流着两滴泪,好似付出了巨大的勇气般,她一笔一划的写着。
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
“我要走了。”
何云从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还有钱包,里面是几百块,还有些零碎的小钱。没有银行卡,没有手机,好似他预知她的意图般,从一开始,就阻止她的离去。
只她纵容不起了,代价太大了。
医院的那条必经之路,是产房,里面的女人为着生命的诞生而竭力的痛呻,嘶声裂肺到哭吼。她总能害怕的捂着耳朵,低着头离去。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她放弃了工作,是因为信任。可之后的日子,却是每天禁锢在这所孤独的房子里,活得像个木偶。
明明有着爱人,却只是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原谅另一个人,一个人在深夜等另一个人。
等来了,身体的背叛。真糟心。
何云只背了一个白色的小包,里面装满了她的选择。她去了梳妆台,终于正眼打量着自己的模样。憔悴的脸颊,和红肿的双眼。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笑了笑。真难看。
李婆正在午睡,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没有半分声响。
走到院里,她突然转着身子,昂着头,看着卧房窗上那一片茫茫中,格外醒目的四个字。
她的眸子,闪着复杂的情绪,爱恨交织的矛盾,化成水光。半分钟后,她瞧着那窗,彷若离开温家那天般,只不过,这次是冬天。她说。
“告诉他,我要走了。”
寒风回首,飞絮覆白,如霜的败叶洒落,扫荡着窗面,扫出几丝几缕的叶痕,那四个字,模糊不堪。
何云来到了医院,是做最后一次孕检,看着B超上模糊的轮廓,她笑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但还有,另一件事。
“顾鹿深,我想借点钱。”
顾鹿深皱眉的听着,放下了笔,疑惑了一阵,脱口而出的,“你怎么了?”
“温醉清出轨了,我想离开他。”她像刚刚讨论肚里的孩子般,语气轻松的说着。
听着这话,顾鹿深加深了眉头,一瞬便从疑惑转成愤怒,用力的捏紧了拳头。
他知道在妻子怀孕期间,男人出轨的几率大得多,可是,温醉清竟然也。。。
“他高中那会就放荡成性!我还以为他改性了呢!他这个混账!”顾鹿深皱着眉,语气激烈的,忿忿的锤了一下桌子,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
“别说他了。”她抬着波澜不惊的眼,里面似是空白般,“他想瞒着我便瞒吧。我或许问了,他也只会烦着让我’别问’。”
看着何云不愿多说的模样,他也止了问索的心。
“那好。其实我也打算出国的。正想着今天跟你说来着,没想到。。。你准备去哪,我送你。”顾鹿深一面说着,一面收拾着东西,脱着医生服。
“B市。哀河的源头。”她说。
顾鹿深一听,下意识的反驳着,“你一个人,去B市?你还怀着孕呢。”
“那里有我的姑姑。我去投奔她。”她笑了笑。
她向顾鹿深借了三千元,放在包里。他说不用还,可何云知道,她得还的,推辞了两番,她默默的收着,等有钱了,再还给他。
买了个手机,老人机。她说这样辐射小些。顾鹿深打趣说,“手机辐射是对宝宝不好,不过不是长时间靠近,影响是不大的。”
她沉默着,半久,她才喃喃的出声,说了句,“是么。”她垂下的眸子仿若低到了地面。
路过天街,擦过他们的行人,神色匆匆的,渐行渐远。太阳的光,便有些淡了。
她微眯着眼,望着天,又低着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熟悉的护栏,掉了些绿漆。
仿佛看见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束着马尾。满脸的晒红,后颈是晒伤的红褐色。她的后背衣衫是汗水浸湿的一大片深色,只踮着扭伤的脚,双手撑在栏杆上,疲惫的望着夕阳呼气。
她的长袖里是三十五块钱,被汗水打湿了边角。
那个少女,后又双手撑着脸,眸子溜哒哒的转着,皱着浅眉,噘着嘴,可眉眼里,盛满着甜蜜的欢喜。
她便听见少女的心无声的言说着。
她好像真的完了。
“顾鹿深。”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侧着身子,面着并肩而行的顾鹿深,声音淡淡的。“我想跟他打个电话。”
她的电话卡还没办。所以,她接过了顾鹿深,一脸疑惑着递过来的手机。
铃声一顿一顿的嘟声,更像是心跳声,她紧紧的握着,发着冷汗。十五秒后,对面的人接起了。
“喂?是谁?”
熟悉的声音,拉扯着她的喉咙。
她顿了半会,望着护栏那条笔直的长线,缓缓的出着声,不温不淡的。“温醉清,我要走了。”
为什么决定要走了,还要告诉一声呢,她念着,真磨人,她想等什么呢。
“什么?”男人疑惑的回答。还有。
“温郎。”女人细甜的呼唤。
她沉默了。
顾鹿深也听到了,一把接过电话,朝着手机就大声怒吼道,“温醉清!你他妈的个傻逼!你根本就配不上何云!老子要带她出国!你他妈就等着后悔吧!”
“顾鹿深?”他只问了一句,顾鹿深便嗤笑了一声,说了句“是啊。”
电话便挂了。
又成了一顿一顿的嘟声,只不过,这声,要急促多了。这一点也不像心跳声。
只何云沉默的,看着那地儿,望着,不动声色的。空空如也的地儿。
少女,消失了。
“他妈的!这个混账!”顾鹿深看着通话结束后跳回自己桌面的手机屏幕,骂了几句不入耳的脏话,转而侧着脸看了看何云。
“我说真的,何云,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国吧。”顾鹿深看着她默然的神色,却比大哭大闹看得人揪心多了。他知晓何云的性子一向如此,被动而内向的。
总喜欢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又逃避的,自己消化。
可这种事,怎么消化得了。
她却摇了摇头,扯了扯他的袖子,放下后便向前走了。
她说,走吧。
天街上的风更冷了些,她缩紧了脖子,埋在暖和的围巾里,她的手揣在兜里,睫毛上落下了冰雪。
眉上风止,眼里水横。
告诉他,我要走了。
第二次,他没有来。
三三:是的。今天三章。。因为前两天打王者太得劲了。
八十八。归于
88
哀河的源头,是雪山。B市,是建在山下的一座城。城依山而傍,山围城而延。成片的樱花丛上,云雾缭绕,散着朦胧的云气,蒸腾虚无。
机场里人潮如水,她护着肚子,小心翼翼的穿行在人流中,不时的有人撞过她的肩膀,她捂着那片,眼里有些对陌生的迷茫。又走了。
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B市的乡音,她听不大懂,只用着普通话报了姑姑的地址。
姑姑是父亲的妹妹,结婚后她随着姑父来到了B市。小时,她便带衣服零食来看望她,过了几年,便每回,都是带着脸上的伤来的。
姑父经常家暴她,嫌弃她生不出孩子。前几年下岗后,便酗酒打牌,更加暴力的对待她。所以她回到春望,都会抱着她哭,那男人便又隔个两三日,跪在院子里求她回去。
她说,云云要是有困难了,一定要来找姑姑啊。
后来,她有一年没回家了。连奶奶老了,她的电话也没有打通。
到了。老小区生锈的铁门外。
付钱时,拉开拉链,空荡荡的,她伸着手进去,却从底部伸了出来。
底部被割了个口子,那三千元被偷了,只有背包内侧隐蔽的小钱包和身份证还存在。她怔了会儿,不自觉的摸着之前被撞击的肩膀。
她笑不出声了,无奈的叹惋了一句。真是命运作弄。
不过这环扣,还未完结呢。
她沉默的听着身旁姑姑邻居的婆婆,向她诉说的事儿。
姑姑被姑父打死了,姑父依法审判坐了牢,那个房子已经没人住半年了。可没有人告诉她和奶奶。
她看着那铁门上,贴着倒福的图画,边角已经掉落。
那一刻,她所有在世的亲人,所有的希望和依靠,消散殆尽。
像是抽干了力气般,她瘫坐在楼梯上,看着角落里一处败枯的花盆,看着里面干涸的泥土,又无神的看着脏灰的白墙,放空着思绪。
她该,归去何处呢?
她真像片云啊。奶奶说她像云般自由自在,可自由自在的潜意思,不过是无处可去,身如浮萍,随水逐流罢了。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可哪里有她的家呢?
墙面印了好几些广告。修下水道的,开锁的,办证的,还有租房子的。
“月租两百。低价出租。地址日升巷356号。电话131xxxxxxxx。”
她摸着那墨迹黑色的字印,低头数了数钱包里剩余的钱,起了身。出了小区买了张电话卡,站在店门口,打通了那通电话。
日升巷356号。是她租的房子,她的对面住着一个站街女,她说她叫宋轻轻。
日升巷窄小,却涌进大批的人群,大多是外来的打工者。因为这里的房子便宜,一个房间里可以睡十几个人,一个床位六十元每个月。所以,这里住着大量的农民工。
日升巷拐过巷子,左拐不远处便是繁花似锦的中心城,在城市规划中,这一片像是被遗忘般,扔在废墟里,所以,这也成了穷人们,最好的归宿。
何云租的房子在这里算是贵的。一个人睡的房间,只环境相较她之前住的,差远了。
狭小的空间,一床一桌一个小灶,便是全部。上一个住客应是个男的,地面落满了烟头,还有些啤酒瓶,房里弥漫着难闻的潮味和食物腐烂的馊味,床边贴了一排的报纸,有些被烟头烫出几个洞来,露出白色的墙面。
床面只有一个垫子,有些硬。
桌面落满了尘灰,上面零散着几张旧报纸。
何云开了窗透气,那窗吱呀声,厉害得紧。
门是黄色油漆的木门,一个石块般的锁上落满了铁锈,她费了些劲才用钥匙打开。
宋轻轻送来了一个枕头,床单和被子。何云感激的连声道谢她,她愣了两秒,才傻傻的挠着头,直说着,“没关系。”
宋轻轻是个好看的姑娘,衣着上朴素得像是邻家姑娘,脸上也挂着单纯的笑。只她自己介绍时,便毫无忌讳的坦白着自己。
“我是帮男人舔鸡巴挣钱的。”
何云问一句,隔上两三秒,她才回上一句。行为举止上,显得几近木讷,像是反应迟钝般。
出门时,她还嘱咐她。
“那个,晚上一定要用凳子顶门啊。这里老发生强奸事件。”
待她走下楼一层时,她便又听见宋轻轻大声的说着。“小心那个叫虎哥的人,他很凶的。”
何云是准备买些日常用品,和换一把锁,准备自己的新生活。有着宋轻轻,她想,这日子,或许会好过些。
从裤兜里摸出那个黑色的,丑不拉几的手机,她有些怔怔的摩挲着。
那时他骗她说手机对胎儿不好,所以收了她的手机。
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花边新闻吧。温醉清在A市多有名的人啊,新欢旧爱,都是媒体的心头肉。
骗一个信任他的人,真的很有趣么。看着她被骗得傻到原谅,很有意思吧。
那个晚上,她剪去了垂到腰间的黑发,卖了三百元。
那三百元,拿了一半给工作介绍所,这里求工作的很多,但都是些劳力活,她费尽心思得了个夜间烧烤摊上的洗碗活。一个月两千。
怕别人看出怀孕,不让她揽活儿。她谎称着自己太胖,裹着几层的衣服。
还好是个冬天,没人看得大出来。
十点,她坐在塑料凳上,双脚中间是个大大的红色塑料盆,里面盛满了黄色污垢的盘子,还有着菜叶的筷子,水面浮着一层的白泡。
她叹了一声,光着手,伸进冰冷的洗碗水里,被水冻到发红。
腰酸了便直起身来,锤了锤自己的腰,抬眼便看见摊上喝酒划拳,欢声笑语的人们,红帐子里黄色的老式灯泡暖着每个人的脸颊。
她冻着冰冷的脸颊,却暖着僵硬的双手。
何云,她想,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啊。
三三:我得承认。。。我是个后妈。。大家,这是个虐文!!请记住!!所以何云才会疯。。。
先虐女后虐男啊。。
看我作者简介就知道了。嘿嘿
今天的最后一章,等我恰了饭再更。没存稿的人就是这样的卑微。。。
八十九。岁月
89
晚间回去已是十二点了,日升巷是没有灯的,只有头顶的弦月。
她买了个手电筒,灯光倾泻那刻,才觉得好受些。巷子里的小摊子都收了,静得只有北风呼啸的翻掠声,物影和着树影,狰狞得像是血口大开的野兽。
她只加快了步伐,只看着地面,生怕身后有人般匆匆的上楼,害怕、恐惧的捏紧了手里的东西,直到锁开的那声清脆响传开,关上门,搬来凳子抵上,她才松了口气。
剪头发的师傅手艺不大好,后颈的散发像针般刺挠着肌肤,难受得泛起了点红。她摸了两下,放任了。用水壶烧了热水,在房里的厕所间洗了下身子,窗口露出的缝隙灌着寒风,她的肌肤泛着小小的冷疙瘩。
宋轻轻的被子很香,很暖。
她也不用开着灯等待一个晚归的人了,那晚,她闭着眼,或许是因为劳累,睡得很香。
何云的白天是没有工作的,她便坐在窗前看着日升巷,那个道口中,奔向繁华的人们,或是做着小手艺的老人,还有那个花哨的按摩院里,宋轻轻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玻璃门后,呆望着行人的那张不谙世事的脸。
宋轻轻只有白天干活,但人很少,几天才来一个,她说她只帮人口交。一个五十。但是这里的人都不大舍得钱,所以生意不好。
下午何云便邀请她一起吃饭,算是报恩。两人一面吃着清粥小菜,一面便聊着天。
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谈起了来到这的原因。
宋轻轻倒是直白的,想了半响,便将自己的底细脱口而出,“我以前在A市也是做这个啊,不过那个坏人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他们污蔑我,还扔我鸡蛋!逼我吃很苦很苦的药!还电我!把我关起来!”她忿忿的跺了跺筷子。
又说,“所以我就逃到这啦,不过没有钱,还好老板娘收留我。”
何云怔了,看着眼前愤愤不平后又笑着脸,毫不在意的,吃着东西的宋轻轻,嚼了一口便抬着脸问她,“那你呢?你为什么来这?”
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求知的渴望,像个孩子般。
何云默了一声,说,“因为没钱。”
宋轻轻没有细究,也不会深思,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菜上,心满意足的吃着,想着可比楼下的饭馆好吃多了。
于是她央求着何云以后下午饭都来这吃,她会给钱的。何云同意了。
日升巷的背后,便是绵延不绝的哀河。何云最爱的,是清晨伴着雾霜,提着篮子,在哀河的岸边浣衣。
天上的云像是跌在水面,朦胧空泛的雾水,遮着渔人黑色的影,暗蓝色的河,边线被白雾蒙上了一幕冗长的白纱。右侧山影参差,在水面烙下一个影绰的分身,被风摇曳得像是蒙着纱巾的风情少女。
有时下了点小雨,她便穿上雨衣,走在濛泷的岸边,冬水与山影共色。
即使买了手套,她的手也因为长期的受冻,起了几处肿大的冻包。又痒又痛的,她总忍不住去挠,有时难受得只想剁手,有些还破了脓,这个冬天,她用完了好几盒创口贴。
她特别害怕着生病,不是因为病痛。因疼不是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钱才是。
那时一个小感冒,她拖了三天,每天喝热水,捂在被子里逼自己发汗,可都没用,迫不得已才去小诊所里打了个针,八十块,是她一个星期的开支。
为了存钱,她偶时才吃上肉,也是为了孩子的营养。又像是小时般,在街上捡瓶子去卖,零零散散的,一个月也能存下一千左右,因为她还要给孩子备好新衣服,还有奶粉钱。
她想,等她生了,她便去投简历,等进了公司,钱才会多些,孩子还要上学。
她开始学会编织毛衣,还有小鞋子,抿着笑期待着小生命的到来。她会想这个上天赐给她的宝贝,是什么样的呢。
希望是个女孩子,男孩子可调皮了,她可管不来。她会看着她第一次学会走,第一次学会用筷子,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开口说话。
呀呀呓语的,唤她一句,“妈妈。”
她便会抱着那小小的团子,脸贴着她柔嫩的小脸,笑里是化不开的蜜,两个人,相携着度过漫长的一生。
她的世界,便只念着孩子。
她好像,真的忘记了那个人。
过年时,宋轻轻带着她去看中心城放的烟火,这里的禁令很松,舞狮子,打鼓声,入眼皆是喜庆的红色。随处还可听到鞭炮声,震得她捂住了耳朵,又看着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宋轻轻,她忽的也笑出声了。
生活,挺好的。她想。
二月又称为半春,万物从冬眠中苏醒,树上冒了点嫩绿的新芽。
她的身子已经七八个月大了,显怀着,即使她穿得再厚些,可脸上的汗出卖着,店家看见她怀孕了,骂骂咧咧是骂她骗他,万一孩子没了他就罪过了。
何云赔笑着,没有声辩,只道歉的低着头。
店家不耐烦的哼出一口气,辞了她,但却也给了她几百的善心费。
何云又道了几声谢。
三月。春深月。
她在这,却见到了林凉。
是她出门买菜回来时,看着宋轻轻的门开着,她疑惑的瞟眼看去,便看见了林凉的侧脸,吓得她赶忙背着身子开着自己的门。
那一刻她听见宋轻轻哭着叫他“坏人”,她刚想转过身子一探究竟,那边的门便砰的关上,僵住了她的身子。
进了门喝了杯水,她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宋轻轻和林凉?她居然还能这样跟温醉清挨着边有关系。她嗤笑一声,可别让林凉发现她躲在这儿。灵光一闪间,便响起宋轻轻说过的,他把她关进精神病院里的话,何云蹭的站起身来。
她皱着眉,焦灼的踏着步,来回徘徊着。
半响,她停了脚步。
算了,林凉发现了又怎样,温醉清会来吗?他如果真有心思挽回,也不会拖到现在。她想着,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般,开了门便冲到对门前,用力的握着拳头敲着门。
没有回应。
她的心便更急了,忙大声的唤着,“轻轻!轻轻!”
没有回应。
但有个脚步,一声一声的,像是重铁般,踏在她的心上。
她便遇见了,最可怕的噩梦。
三三:终于。。完了。我累了。以后再也不拖稿了。(T▽T)
九十。新生
90
“喊你妈喊呢?!老子正午睡呢。”
粗犷的男人声,如山雷般。随着脚步走来,落在她的身后。
何云原拍打的拳头,下意识的垂下,被这一声吓得抖了抖身子,停了呼喊,转身瞧去。
是个男人。
这男人身形不壮,却面露凶相。眉尾一处刀疤,约是三厘米长。脖子上俗气的一根金链子,中间是个绿佛像。零度的冬天,却露着褐色的脚踝,还有肩肉上,蓝青色的纹身。
虎哥。
虎哥原名陈虎。是日升巷的一个混混头,在这附近开了个游戏厅赚钱。不过也长期欺压这里外来或新来的人收保护费。
他有过一个妻子,但相处不长,便怀疑他妻子和另外的男人有不正当关系,那天便带着手下将那个男人带到茶楼,暴打一顿,后来那两人还不知道收敛,前两个月,他便把那两人拖到车里,泼了硫酸。
这一片有他的势力,警察和他也有着勾当,所以,没人敢惹他。
而他住在这,在何云的楼上,不过是懒得换个新环境。平日里大都出门打牌,游戏,这一次,正在午睡的他,被何云吵醒了。
他原是愤怒的脸,看见何云转来的水灵的脸蛋儿,转而松了眉,眼神里带着些打趣般。声音也是吊儿郎当的。
“新来的?”
因为长期吸烟,不爱刷牙。说话间,他满口的黄牙像是腐烂的玉米粒般。看得何云不敢对视。
“交保护费了吗?”他又说着,身子却渐渐向她靠近。
何云终于明了是谁了。
她下意识的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没有回答,只双手无措的食指相搅,出卖着她的紧张和害怕。
虎哥却先她一步走进她的房里,几个星期没洗澡的臭味,擦过她的身体,在她的惊慌失措中,坐在了她的床上。
他便翘着二郎腿,从怀里掏了根烟点上,满是尘灰的皮鞋自然的下垂着。
见她站在门口呆愣的低着头,他的急躁便上来了,一面扔了附近不远处,桌子上的一碟小菜,摔在在她脚边,白色的瓷片混着青菜四飞。一面便冲着她怒吼。
“问你话呢!你他妈是个哑巴吗?!”
何云被这突然扔来的碟子吓得用手捂住了脸,怔了两秒,赶紧从柜子里拿了两百块,颤着手递给他。
他粗糙混着油腻的手却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几近色情的抚摸着。
何云呼吸顿时停住。她没敢抽手。
虎哥却上下打量着她,从头发丝看到脚底,特别是胸口那,盯了良久。
最后甩了她的手,兴致恹恹的吐了口痰,拿走她的两百块,一面骂骂咧咧的说着。“真可惜他妈逼的,居然是个孕妇。”
虎哥起身走了。
何云看着他的最后一只脚从门槛上掠过,心里便是松解了巨物般,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锁了门,不肯再碰那把铁锁。
只她抚着急促乱跳的心脏,身子像是无力般贴在门后,死里逃生般的希冀,让她禁不住闭上了眼,仰着头,缓冲着内心那份,久久未停歇的后怕。
宋轻轻被林凉带走了,她听见了一声汽车轰鸣声,离巷口很近。
她忙跑着走到窗口,便眺望着,看见日升巷口,那辆显赫的车, 缓缓地升上了黑色的车窗,将宋轻轻的脸,一点一点的,吞没。
那个总夸她厨艺好的姑娘,去了远方。
那个下午,她买了两朵郁金香,载花的,不过是透明的玻璃杯罢了。
她想,总有个东西,得陪陪她。
五月,半夏。榴红蒲绿,天气转暖,屋子里的潮味燥了些。
她没有钱打麻药,五分钟一次的宫缩痛,在宫口开至一指半时,她听着隔壁床的待产妈妈,痛哭着给老公打电话,要求转成剖腹产。
那时候,是她第一次念起那个人来。
不过也就一瞬,便被随后而来的痛楚,湮灭。
她一个人咬着手背,在医生护士的可怜目光中,忍痛四个小时,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皱巴巴的小脸。
在医院只呆了三天,不敢多呆,她便带着孩子回家了。
“我一生下来,爸爸就没了,所以我叫马冬梅。”她又想起那晚那个电影了。
“你就叫玫玫。”她说着,又看着床上那小小软软的小宝贝,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衣服,又说着。
“等满了一个月,妈妈就给你取个好听的大名好不好呀?”
玫玫的嘴角轻轻的扬起,何云却眼尖的看见了,她也笑了,笑着笑着,又落泪了。
玫玫,零岁二十六天。
她开始准备着自己的简历,去了附近的照相馆照了一叠证件照,为着新生活而舒展了眉头,路过那家熟悉的花店,她又买了两支郁金香,闻了闻花香,哼了曲小调,准备换上这两支新花。
天色有些晚了。人们纷纷归家着,城市大马路的街灯已然亮起。
日升巷也黑了,黑成了一团墨般。
那曲小调,在楼道里弱弱的传开,像是春溪破冰的欢快韵律,绕着扶梯而上。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三三: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明天补上,今天又去约会了。。。明天便结束这段回忆了
九十一。后悔
91
脚步声,轻得埋在她的调子里,没在她的开锁声,淹在她的开门的一声吱呀中。
她迈出的第一步,是右脚。跨过低矮的门槛,落到另一侧的水泥地上。
黑暗里,总藏着令人发指的罪恶。
一双发着浊臭的大手,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拴住她的腰身,在她的惊呼中,轻易的抱住,甩在她的小床上。
一叠证件照,两支郁金香,落了。
她的后背泛起一阵的摔痛。
强奸其实有个难听的名字,叫强暴。是大半的暴力和最后一点的性混成的。
那人压在她的身上,粗重的臭气湿在她的头顶,在她挣扎呼救的那刻,那人扇了她一巴掌。
她的脑子被扇得嗡嗡作响,脸颊是火烧般的疼。
又是一耳光。
她的呼救声,在他的暴力压制下,断断续续的,成了沙哑的求饶。
“妈的,等了好几个月。终于,啊。”虎哥狠狠的扯着她的头发,眼里猩红的兴奋,对视着她害怕的眸子,另一只已经揉捏着她的胸脯。
“不要。。。”她几近哭哑的推着那人的手,身子蜷缩的乱蹬着双腿,慌急的躲避着他的触碰。
“操你妈的,别叫了。信不信老子掐死你!”虎哥听得烦了,一个用力掐上她细嫩的脖颈,看着她脸色慢慢变白,嘴里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才放了手。
他开始摸着她的下体,脱掉她上面的衣服。
她的泪无尽的流着,双手颓然的垂在床边,她的绝望,开始蔓延了全身。
她听见孩子哭了,在她沉默之后,孩子细啼的哭声从那婴儿小床上传来。
她垂下的手,动了动手指。
偏着头,手背紧紧的捂住呜咽的嘴,她看着一旁桌上,本该换上新花的,奄奄一息的郁金香。
男人低着头,吸咬着她的胸乳,急不可耐的。
郁金香啊。
郁金香。
她的手,慢慢的伸长着,终于碰到了那个透明的玻璃杯上,握住,紧紧的。
再狠狠的,用力的。
“你他妈的敢砸我?!”虎哥顿时捂住了不停流血的后脑,狰狞着脸,从何云身上踉跄的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撑在桌上,一面冲着何云怒吼的大骂着。
她的泪还没干,她手上的杯子,还在滴答的落着血。
虎哥点着头连声骂了她几句“臭婊子”,看着手上的鲜血,顿时呲牙咧嘴的,像是鬣狗般看向何云。
而那声声不息的,孩子的哭嚎, 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他一个箭步便抱起了玫玫,跑出了门外。
有根线,在她脑里,霎时崩断。
她下床时因为慌张,甚至绊住了脚,发丝涌进她喘息的嘴里,她哭着大喊着朝着前面奔跑的男人,声音用力到胸腔都在震动。
“你要干什么!放下我的玫玫!玫玫!”
她跟着他在巷口里跑着,声音引来了楼上房子的灯亮,有人便在窗口看着,可看不清人影,呼了几声哈气,又回去了。
光,灭了。
男人跑得很快,跑到了哀河的岸边。
月色微暗,残月曛河,星星如碎钻般,落在河面。
光,现了。
她喘着气,却不敢用力的,看着那男人,提着孩子的衣领,那水,随着微风吹送,淹过了他的皮鞋面。
“臭婊子,敢砸老子?”虎哥恶声恶气的说着,提着孩子的手,猛然伸长。
“不要!”她惊呼一声,踌躇的步伐不敢靠近着。
玫玫挥舞着小手,在这静谧的黑暗里,哭得她肝肠寸断。
她抽泣着,一下跪在地面,朝着男人用力的磕着头。
“对不起,对不起,虎哥,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愿意。。。”
她没听见男人的说话声。
她听见了落水的声音。
很响的一声,水声。
陈虎因为失血过多,晕了,倒向了河里,带着孩子一起。
她抬了头,空无一人的地儿,弄得她眼一黑。
何云啊。
她的一生,便像是用手捧着那片美丽的雪花般,瞧着它短暂的美,再瞧着它化无的消在自己的手心里。
玫玫!
含着血泪溅到墙边散成长春花的声音。
那个晚上,她捞了很久。
带着一身的湿漉,打了车去了医院。
医生让她节哀顺变。她哭着嚷着说孩子才一个月,却要永远的,哭掖着,不甘的离开她的妈妈,离开这个世界。
那里的人都为之动容,可是没有人说,她还有救。
她只能抱着孩子的尸体,身子沿着医院的墙滑下,哭着,脸放在孩子僵硬的,失去呼吸的脸上,静静的流泪。
玫玫的脸,还是嫩的。
她还没,叫她一声妈妈,她等了她十个月,她还没给她换上新衣服,她还没给她取个好听的大名,她还要好好工作养着她的小公主呢。
怎么能。
怎么能呢。
如果没有反抗就好了,如果没有一意孤行的离开A市就好了,如果没有答应温醉清就好了。
如果十六岁没有喜欢上他。
那就好了。
对不起,玫玫。
那个晚上,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回到了日升巷。抱着她,睡了一晚,她唱了玫玫最爱的一首摇篮曲。
清晨薄雾,她因为一身的湿漉,发起了高烧。
可她得起来了,她要埋掉她的孩子了。
十六岁,她埋掉了她的父母。二十六岁,她埋掉她的奶奶和孩子。
每一次,都来不及给他们,订一个写满他们一生的墓碑。
她的玫玫,只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不太满意,所以回去了。她说。
哀河,装满了她的眼泪,流淌着她爱的人的灵魂,她终于承认这条河名字的由来,是多么的令人心碎。
可是,她不想再听到与河有关了。
六月一号。儿童节的那天。她好像看见了,那个不该来的人。
或许是她快死了,所以在回忆这一生的时候,才会看见他的存在。
他问的只有孩子。
她竟然怨他,或许是在消失的时候,才能真实的泄露着她的情绪。
温醉清,你为什么才来?你为什么每次都来迟了呢?!
陷入黑暗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她听不见。
大抵是她不爱听的。她固执的想。
三三:下一章要晚点。。。
九十二。心事
92
忘了。
好。
滴答。滴答。滴答。
温醉清看着输液瓶里的水,一点一点的滑落,再流向床上,苍白的脸的散云。
他用着双手,用了劲的揉搓着自己,呆滞的脸颊。
“她自杀的行为可能不是因为发疯,是因为抑郁症。”林医生说。
他还说,何云可能是重度抑郁,具体表现在麻木,记忆力减退,思维迟缓,言语少,属于常人的快乐,欲望,通通消失,觉得任何事都毫无意义。还有第三种表现,便是极度的自责和愧疚,莫名的哭泣,控制不住情绪等等。
医院里不让抽烟,他洗了把脸,下了楼,坐进了车。
“她现在很容易轻生。你别刺激她。”
他看着车镜里,青渣满着下巴,头发也乱糟糟的男人,嘴里叼了根快燃尽的香烟,眼睛里,充着渗人的红血丝。
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看,又关上了。
他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着一列一列的车辆,又抽了一根烟。
这根烟,也燃尽了。
星火的尽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顾鹿深是刚回国准备交接一下医院手续的,下了车刚锁上车门,一个刚劲的拳头便打在他的脸上,他一时不稳的倒在地上,下意识的捂着脸,看向身旁站立的男人。
看了些久,他才看清眼前这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男人,是温醉清,他舔了舔口腔,站起身来,拍了拍尘灰,面露鄙夷的说着。
“哟,混账,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温醉清顿时拧着他的衣领,勒住他的脖子,声音狠厉的质问他。“你不是带着何云出国去了吗?!你他妈居然抛弃她,让她一个人呆在这么破败的地方!”
顾鹿深听了,一把扯下他的手,反手给了他一拳,看着他也震愕的盯着自己,他的话比之神情,不屑多了。
“温醉清,你还真信了?我只是在气你而已!是你先做出那么恶心的事!逼得何云逃离你去了B市!她明明给过了你机会去找回她!是你挂掉了她的电话!还跟着别的女人!还有,什么叫破败?她不是去投奔她的姑姑了吗?”
没有出国。
没有顾鹿深。
她一个人去的。
温醉清捏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了。
移走孩子坟墓的那天,他问了那所有的人。
少些人说有一晚听见女人大哭大喊的声音,只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可真,被误导得离谱。
温醉清看着顾鹿深红了的脸颊,几近呆怔的看着他,喃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只有何云!”顾鹿深用手,点指着他的胸口,却皱着眉看着他却像个布偶般,被点得无力的退了好几步。
温醉清摇着头,像疯了般跑了。
顾鹿深看着他急奔着上楼的身影,忙大吼着一句,“混账!我还没问呢!何云怎么样了!”
温醉清,没影了。
他抚着门口墙角,急喘着呼吸,只待稍微停歇后,才深吸了一大口气,进了病房。
坐在凳上,双手捧着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放在嘴边,他看着沉睡的散云,看了良久。
“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叫温与云好不好。”他说。
空气便停滞了。
“我也不怨了,也不问了。等你醒来,我们好好的好不好。云云。”
他的脸埋进她的手心里,他颤抖的双肩一耸一耸的抑制着自己情绪。
她的手心,湿了。
“对不起,云云。”他说。
夜晚的星空好似将那混沌的黑,瞧得出点点碎碎的希望来。
他站在窗口,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在第十次响的时候,他终于接起了电话。
“你把离婚协议书寄来是什么意思?”对面的女人开口直入的质问着,甚至带着哭腔般。
“对不起。”他只回了这一句。
“所以你不碰我早就等好了这一天是吧?!真难以置信呢。温醉清你居然还把你名下百分之九十五的财产都给我,那的确比当初多了去了。”夏语莺咬牙切齿的,又突然哭出声来。
“温醉清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选择?!”
那一声,是冗长的沉默,静到只有她的呼吸声。
他说,我就是个烂人,因为她,我才活着。
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电话挂了,是她挂的。因为她听不得温醉清嘴里说起别的女人。
带着他脱离泥潭的人,明明是她。
温醉清看着挂断的电话,没有多大的神情,只有一条特殊的短信提示音,在这静谧的空气里响起。
他摸着上面显着“已完成”字样的屏幕,还是没有露出半点神色。
只看着床上的散云,才轻微的扯了下嘴角。
为什么去了日升巷,为什么孩子落了水,为什么嫌弃他的项链,为什么要割腕。
他也不纠结了。
不想说就不说罢。
他也有着事,深埋在心,不愿诉说。
三三:温醉清被误导得。以为跟了顾鹿深,再加上绝望,所以有些恨云云的,现在一切揭晓了,他现在只想跟云云好好的在一起。
不过,这是个虐文。。受不住的同学,后面一两章算是甜,大家看看就不要往后看了,后面高虐。友情提示。
九十三。粉碎
93
八月。香满四方的桂月。树枝丫上,桂花的香淡雅而深远着,黄飘桂子,远近余裕。
河面飘零着黄色的花珠子,一尾长叶荡在水中,一声声从山雾里传来的呼唤,含着沙血般,勾着遭人的回忆,再一一的舍去。
忘记那些难受的或是美好的。
这一个月里,她回忆得太多了。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十年的过往,在这一个月里,或悲或喜的倒放着。
把这些放在舞台上演着,是因为,她要忘了它们。她要,一点一点的撕去所有的,过去。她怕,这些回忆还能成为着,牵绊她的挂念。
所以,以前的她,总不舍得死去。
回忆里的。
惊鸿一瞥,矿泉水,白鞋,电话,亲吻,洞穴,大头贴,电影,底气,她爱的少年模样。。。
通通撕得粉碎。
只剩最后一个,十八岁的烟花,她颤抖着手,没有勇气撕了。
她醒了。
睁眼的那刻,是她从未见过的温醉清,他邋遢着一身的糟糕模样,双手交叉着,撑着额头闭着眼,眼下是可见的青色,坐在她的床边。
她没有说话。只偏了头看了看打着点滴的手,是左手。
为什么不是右手呢?她有些遗憾。
昏睡中最想忘也最难忘的往事里,她最恨的,便是那只,握着玻璃杯砸向那人头颅的右手。
发疯时也恨不得咬烂它。
温醉清也醒了,他看着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的散云,为她接了杯水放在床上的小桌上,起身洗了把脸。
坐回原位时,他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什么话来。
以前为了激破她的死气沉沉,总望着她恢复点恨他的朝气,老说些嘴贱的话来,还掺杂着对她和顾鹿深私奔误会的愤怒。
只现在,好像更坏了些,他便好像成了个哑巴般。
恍惚的看着她左手腕正在恢复的伤痕,他摸了摸自己右手腕上,那条凸起的疤印。
过了很久,他才哽咽了些声音,缓缓的说着,“想不想去游乐园玩玩?”
散云沉默的,没有转动眼珠子。
温醉清只看着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出了院的隔几天,散云任他摆弄的扣着纽子,穿上鞋子,梳着头发,拉着她坐上了车,去了游乐园。
只坐上了摩天轮,他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比平时沉默了许多,像个哑人般,只望着底下发神。
升到顶的时候,她听见他好似郑重的说着。
“云云,生日那天嫁给我好不好?”
她的生日,八月二十号。
她没有回应,垂着眸子,又被他握了下手,他的指尖有些不安般。
散云只是沉默。什么也没落入眼中。
桌上散乱着几张印着黑体的白纸,夏语莺眯着眼,躺在沙发上,手里的黑笔拿在眼前晃着,又放下。
温醉清几天都没有回来了,仿若真铁了心般。
只她为什么要执着这样的男人呢。
她想。
或许是他坐在桥栏上,微风吹送着充满着酒气的衬衣,他流着泪望着弦月,冷静的说着。
“是的。我还不能死。”
又或许是他因为毒发拼命的用着刀刺着自己的大腿,又抱着她的双腿,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她,就给他一点毒品,又狠狠的扇着自己耳光克制着毒瘾的时候。
那一时,她哭着看着他绝望的挣扎,和狰狞的面孔。
她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孤傲的男人,却像个蝼蚁般苟延残喘活着。
那时她带着他,用了一个条件,去找回他的骄傲和自尊。
可现在,他告诉她,他活着的原因,只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一个,她怎么也查不到的女人。
她又流着泪扔了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小声的哭嚎着。
那个下午,她坐在咖啡厅里, 坐在窗边,看着底下形形色色的人群,抿了一口,又撑着脸,失着神望着。
直到一个女人坐到她的对面。
她下意识的皱着眉,看向来人。
这女人凌乱着头发,像是好几天没洗澡般,脸上落着好几些疤痕和掌印,衣服倒是整洁的,只不过标签还露着,像是偷来般。
这怎么混进来一个这么槽糕的女人?
她嫌弃的蹙眉,正要招手示意服务员把她赶出去,却听见这女人沙哑着声音,按住了她的手。看不清面上的神色般。
她说,我就是来找你的。夏语莺。
夏语莺听着,更烦了些,她知道她是名人,便开始怀疑这该不会是个私生饭吧,她愤怒的抽回了手,又听见那女人说了一句。
“我来找你,是因为温醉清。”
语毕,她露齿一笑,却像个疯子般瞧得渗人,眼神里的笑意更像是携着把镰刀般,看得夏语莺不自在的摸了摸手背。
不过她的下一句,狠狠的抓住了她的心。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温醉清内心的女人是谁?”
这句话,像是钩锁般,勾着她飘忽不停的心,使得她的眼,终于正视着,对面女人浑浊的,干枯的眼。
“忘了自我介绍了。”那女人撩了撩头发,露出姣好的脸型,只脸上青紫的一片,坏了这张好脸。
她说,我叫夏甜。
三三:下一章。明天。
九十四。烟花
94
男人扭曲的嘴脸,粗大的手掌落在皮肉上清脆的拍打声,没有停歇的。
她的眼里只看见一片红色,红得像是蚊子血般,撕裂的哭声在空荡的房里,绕梁般划破墙上泛黄的相片。
身上的男人说,这便是报应。
她大笑着,脑里闪过往事里,那人跪在地上,她便瞧着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被淹没的模样。
温醉清,你终究还是变成了我。她说。
那便来吧,得不到的,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她瞧着对面的女人,还在为她抛出的问题,而显得如孩子般稚嫩的渴求,她的声音,便仿佛染上魔咒般,渲染着诱惑。
“远在天,近在前。你的老公,喜欢的,不过是个精神病。”
夏语莺下意识的转着眸子,心中的答案,便像是水涡般圈开,只是难以置信般,皱着眉头,道了一句,“什么?”
八月十九号。清晨,朝露绽放的那刻,她站在了何云的门口。
她没敲门。
夏语莺只看着这什么也没装饰的门,踌躇着。
那个女人说,你都结婚了,她还这样不知羞的借着妹妹的谎头,做第三者,你不应该去警告警告她么?
温醉清最黑暗的时候她在哪里?她配得上温醉清的喜欢吗?你觉得你就这样,把他拱手相让给这样的女人吗?
夏语莺,你不该让她得到,是你救回来的男人。
是你把他从腐烂的泥泞里拉出来的,凭什么让她轻易的,就得了这个洗尽铅华后,干净又骄傲的男人。
你甘心吗?!
她的头下意识轻轻的一甩,五指渐渐的收成了拳头,混沌的眼里,化成了清晰的那道门。
三声敲响。
是个婆子开的门。
她的第一句,是武装着傲气凌人般的自信。
她说,我找何云。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她本人。
第一次,她以为她是他的妹妹。她嫉妒她的嫩气和朝息。她羡慕她的身份,可以轻易的接近她梦里的人。
这一次。她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后,看着她空洞般的坐在沙发上,彷如失去了呼吸,她的步子一顿,停下了。
她知道,何云得了病。
可是,这并不是她插足的理由。
人们只同情弱者的眼泪,可谁在乎过强者的汗水。这是她,最不甘心的忽略。
散云旁若无人的看着电视,仿若身侧渐渐走来的女人,是场空气般,直至她挡住她的视线,站在她的眼前。
散云瞧着。迟钝的记忆告诉她,她好似记得面前这女人。
电视上,跑出来的女人,温醉清曾说娶她是场福气的女人。
此刻,叉着双手,像个骄傲的孔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见她对视过来,夏语莺露出了优雅的笑容,像是最高的礼节般,她说。
“你就是温醉清的妹妹吧。我是他的妻子。二月份刚结婚不久,很抱歉没有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今天刚巧路过这,就想着来拜访拜访你。”
她的每句话,都是滴水不漏的警告。
妹妹,妻子,二月,婚礼。
每一个点,都会让她无比的羞愧。
只散云的眼,彷如穿过她般,又或是无视,瞧得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的扯着。
空气凝结得久了些,电视里嚷嚷的话已过了十几句,她才听得散云,淡淡的一句。
“恭喜。”
像是一个句点般。
夏语莺那时像是哑了般,发不出声了。
她想过难堪的争执,或是言语的讽刺,只没有想过,是这样轻易的宣告着她的胜利。
她有些狼狈的撩了撩耳发,对对面的人的无视弄得有些落荒而逃般,急匆的说了句,“下次你来我家吃个饭吧。都是一家人。”
握了握包带,朝着一旁呆怔的林婶,礼貌的道谢,出门了。
林婶看着这个自称是温醉清妻子的女人,出了门,不由得看向沙发上的散云,喉咙里咕噜噜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包养?但哪有包养一个精神病的。
可是。。。
林婶顿了一声,朝着散云说了句她去买菜了,一时也有些尴尬的出了门。
留着散云,看着电视,如往常般。
好像真的麻木了,她摸了摸大腿上,藏着的密密麻麻的针孔。
这次,她好似真的不痛了。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要说再见了,她要微笑着,说再见了。
晚上六点。她穿上了衣柜里放置了很久的白裙,那身像婚纱般的衣裙,她又看了看里面,大部分的白色衣衫。
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种颜色,并成为了一生的习惯。
她关了衣柜门。
这一个月来,她老是梦见烟花像流星般坠落,落在她的脸上,烫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来。
她想,她要忘了那场烟花了。
它太过美好,以至于藏得最深。但她得扯出来了,她得跟它说再见。
十八岁,他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说,我想看一场烟花。
那时的她,心里好想一生,一世,一辈子的拥有他。那时的她,好想不顾馀生,只看今夕的跟随他。那时的她,是倔着嘴说不后悔的她。
她是美好的何云,美好到可以安稳的睡在岸边,躺在他的怀里,固执又招摇的活着。
这是二十七岁的散云。最想找回的少女影子。
可是啊。。。
“温醉清,我想看一场烟花。”
她第一次主动的给那人通着电话。
对面的人笑着有些激动的,像个复读机般说了好几声“好的。”,不舍得挂断电话。
他开心的以为着,是雨过天晴。
三三:两个人都像手捧雪花般。以为捧到了希望,再无力的看着它化在自己的手心。
九十五。再见
95
我是何云。美好的何云。
终于。
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温醉清有时迟了,因为春望镇的那筒廉价烟花,生产商已经倒闭了。他挨家挨户的询问,才得了这一筒十响的烟花。
他带着她去了一片陌生的空旷地,熟练地将那烟花放在地上,点燃了。
她便抬头望啊,这熟悉的烟花,彷如是十八岁那年般的绚丽,她好似在这闪亮的光里,瞧见一个奔跑的少女。
她跑过草地,跑过河岸,跑过所有的痛苦和悲伤,笑着扑向了少年的怀里。
她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拥抱着生命般。
散云低了头,她偏着头看向身旁的人。
这一次,他没有看烟花,他只是一直的看着她。
散云轻轻的笑了,朝着他低声的说着。
“温醉清,我要走了。”
他好似没有听懂,但或许也听清楚了,她这句常说的话,她这句,在他眼里,是发病时说的话。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
她没有回。
又望着烟花了。
这光,比十年前亮堂多了,亮得刺眼,亮得她落了两滴,黑夜里看不清的泪。
“不许愿吗?”温醉清看着她,想起她说着她想提前过生的话,下意识的问着。
愿望啊。。。
祝你长岁度年,祝你前程似锦,祝你阖家欢乐。你看,我所有的生日愿望,换成你的三个,便一一都实现了。
我一生的愿望,都实现了。
她摇了摇头,身着的裙子,宛如婚纱般洁白,她的大腿,又隐隐作痛般,泛起了针疼。
她说,不用了,我没有愿望了。
她瞧着身旁的男人,在光下依旧俊俏的脸庞,年岁的沉淀,他的眼神多了几番浊气。只她瞧着,瞧着,仿若透过他的坐着的身子。
她却看见了十六岁朝气蓬发,温柔又孤傲的少年,他站在操场上,侧着脸,对周围的人笑得面如春风,影影绰绰间,她也成了那个永远坐在草地上,扬着马尾,伸着手,眺望他背影的怀情少女。
她曾得到他,又失去他。
所以,何云这个幸运的女孩,美好得让她嫉妒。
“怎么了?”温醉清疑惑的看着她。
她平静的转回了头。
她不准备告诉他。
她原谅他了,她想,只他每次来迟了些,这一次,是她不想再等了。
烟花,一瞬即逝。十响,消散于天际,归于尘埃。
世界,陷入了黑暗和死寂。
温醉清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他看了她一眼,终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夏语莺,平静的说着,“温醉清,你最后陪我一晚,我就把字签了。”
是因为她想通了。
那天见着了何云,她的平淡,无视,和空洞,都让她幡然醒悟的想通了。
这个裂痕,是温醉清自己划开的,何云,她从没有选择介入,是温醉清,自己的决定。
她便失去了,想挽回的勇气。只她有千分万分的不甘心,都只化作一个,让他陪伴自己,最后一晚,她便离开。
温醉清又看着散云,沉默了些,有些艰难般,轻轻的说了声“好。”
他开着车送她回了蓝天国际,送她到了门口时,他小心翼翼的撒谎着说是公司临时加班,得回去。
临走前他吻了吻散云的额间,抵着头,哑着声说。
“云云,你等等我。”
好像哪天来着,他似乎说了同样的话。
这一刻,她没有了欢喜,她如往常般失神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温醉清看了她许久,才转身走了。
散云,没有进门。
她摸了摸兜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有些凉。
他的车呼啸而去,散云,坐上了电梯,看着楼层的数字,一字一字的变小着,她又摸了摸兜里的东西。
春望镇希望村2组478号。
她回到了这里,她回到她没有人的家。
那天的夜,格外的黑,却有着漫天流荡的星,它瞧不见地上的人,眼里的自己,因为人,弱小到不配,弱小到,难以与命运抗衡。
她一一跪拜了爷爷的墓,爸爸的墓,妈妈的墓,奶奶的墓,她手捧了一手哀河水撒进土里,这是玫玫的墓。
那个晚上,她坐在哀河的岸边,一晚上都没闭眼,只望着河水,便望着。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天微微亮了,鸡鸣叫晨,绕过何家的一些村民,瞧着散云坐在岸边,有些惊喜又意外的朝着她打着招呼。
“云云回来啦。这一次待家里会久些吧。”
“云云要不要跟着阿伯一起去赶集啊。”
她笑着招了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些人,脚上还有着湿漉的露气,却盈着对生活希冀的笑容,出发了。
又只剩她一个了。
散云脱掉了鞋子,双脚轻轻的泡在水中,凉意的河水,像妈妈的手,拂过她的肌肤。
很舒服。她调皮的动了动双脚。
如果再深一点,会不会更舒服呢。
她扭动了身子,渐渐的往前坐着,平静的河水,要吞掉她小小的身子了。
呐,如果我死了,你会流泪吗?
那你一定会的,会哭得像个三岁孩子一样。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的,会有别的女孩子,心疼的抹去你的眼泪。
会代替我,陪你看一场又一场的烟花。
你会渐渐抚平那些伤痛,也会渐渐的忘记那个在你生命里存过痕迹的女人。
不过没关系,我看不到了。
你知道吗?雪在我的手心里又一次化掉了。
所以我,懊恼的不再去抓雪了。
呐。。。
再见,温醉清,再见,何云,再见,散云。
再见,美好又绝望的自己。
三三:晚上下一章
九十六。注定
96
八月十九号的夜晚。是烟火默入尘嚣的深夜。
他开了门,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女人。正泡着茶,闲适的等着他。
“你回来了?”夏语莺瞟眼瞧去,像是十年夫妻般,自然的应答。
他轻轻的应了声,脱下了衣装,放置在衣架上,如往常般,去了浴室。
她做了一件事,将他的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只因她想要最后一个,不受打扰的夜晚。
深夜,夏语莺睡在了左侧,他隔着两拳的距离,躺在右侧,两人轻柔的呼吸,飘然的在这死寂的房里。
她说,能最后抱着我睡一晚吗?
很平静,更像是道别的声音。
温醉清闭着眼,在这黑暗里,一幕一幕的闪过这个,曾经陪着他,熬过最痛苦岁月的女人,他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
“谢谢。”她说。
她的泪滴进他的脖子里,无声的小泣着。
八月二十日的清晨,他醒了,他小心的起着床。
何云要过生了,她要嫁给他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想。他不由得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翘起的嘴角,像得了什么便宜般。
他自然地打开了手机。
上面几十个王婆的电话。
他皱着眉拨着,再听着王婆着急的说着,“温先生!云云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她不见了!”
他的身子便有些站不稳的扶着墙壁,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的难以置信般说着,“何云不见了?”
“对不起。”站在身后的夏语莺也听见了,她低声的抱歉的说着。
她想到了昨天的对峙,还有静音的手机,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的,摇着头说着,“对不起,昨天我去找她了,说,说了些难听的话,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失踪。”
他的手机,轰然落地,四分五裂。
他艰难的发着声音,眼里弥漫着黑色的绝望般。“你。。。你跟她说了结婚的事?”
夏语莺沉默了,低垂的眸子代替了她的回答。
他弯了身子,捡起了手机,只是屏幕碎了个大大的裂痕。
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何云已经死过两次了,不知道她受到刺激,会选择轻生。
不过一点也不能怪她,从始至终错的人。
一直是他罢了。
他从死神的手里救过她两次,那这一次呢。
温醉清顿时穿了鞋奔出去,他知道何云最后的挂念是他,如果,她以为连他也离她而去。
她便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会,躲着他,偷偷的,不再害怕的死去,他得,找到她,不能再迟到了。
可是。
可是。
春望镇希望村2组478号。
他颤抖着,缓缓地,走到岸边,捡起了岸边的两双,湿透的、脚底泛泥的鞋。
他瞧着里面踩过的迹象,他瞧着岸边滑出一道痕迹的湿泥,他瞧着无边无际的哀河,他瞧着不远处,曾埋着他孩子的坟冢。
他低下了头。
拿出了手机。
“喂,派出所吗?”他的声音哽咽到发涩,他发现他好像拿不稳手里的电话,他只得用力的,紧紧的握住。
“有人。。。”他顿了半会儿。
从胸腔里发出的悲声,一阵又一阵的,他有些用力的喘息着,可是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背,直至见了血,那声悲鸣,从喉咙里颤抖的发出。
“跳河了。”
泪水划过他的脸颊,含在他的唇间,一滴一滴的,再没入泥土。
捞了三天,警察问他是否需要尸检。
他沉默的,又点了点头。
他想知道,被水灌满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会不会痛,会不会后悔的,唤他,再救救她。
铁盆里的绣花针,五十三根,他一一数清楚了。从她大腿里,一根一根的取出。
他也扎了一下,有点疼。
原来心痛到麻木之后,只有身体的疼,才能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或许,被水吞没的那刻,她是舒服的。
他把她葬在了墓园,孩子的旁边,右侧是他的母亲-徐梅。
挺好的,他想。至少现在死得有牌面多了。
以前回她为什么在日升巷救她,嘴里说着什么不想让她连个墓碑都没有,就和孩子一起葬在荒山野林里,狼狈的死去。
其实就是不想让她死而已,他告诉她,无论经历了什么痛苦,得骄傲的活着。
那个黄昏,他跪在墓碑前,讲了一个,他难以启齿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长。
他吸了口烟,走了,不知道下次看她是什么时候。
灰色的墓碑上,黑白色的大头贴突兀的贴在上面,石块上是一束菊花,太阳落山了,夕阳的黄色,斜打在那片草地里。
那片私家墓园里,还空着两个碑位。
那段时间,他似乎异常的冷静,甚至瞧不出一点悲伤流露的样子,正常的上下班,正常的作息,正常的探望。
他已经和夏语莺离婚了。这时候的他,也才二十七岁,便也有着女人起了心思。
他笑着拒绝了,说是想好好奋斗着事业,不想成家。
半个月后,他突然翻出了那个玻璃瓶子。
他握在手心看了很久,缓缓地将它打开,一条一条的,整齐的放在桌上。
最后一条,他终于拆开了。
-祝哥哥和嫂子幸福快乐。
他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说她许的什么愿望。什么幸福快乐,什么事业有成。
什么,长命百岁。
一个月后,他的父亲终于坚持不住走了。他把他葬在了徐梅的旁边,摆上了一朵菊花。他又看了看那张黑白的大头贴。
还剩一个碑位了。
安顿好温父的丧事后,那个下午,他敲开了夏语莺的门。
她有些惊慌失措般,看着他柔笑着出现在她家的门口。
他说不好意思,这个月有点忙,这是我的报答。
他递给她一张密封的邮件包,并嘱咐她十点后再打开,有个惊喜,他朝着她,笑着眨眨眼,满面春色。
她顿时有些羞涩般,开心的意识到,两人或许会有着新的改变,接过了邮件包。
晚上六点。
他像个睡美人般,穿着整齐的躺在床上,一身挺拔的西装,和打理好的发型,像是最美的儿郎。温柔的月光轻轻的,透着帘子,照在这个男人脸上,暖着男人的唇角。
一杯温开水,剩了一圈白水,在月光的散射下,泛着死寂般的暗蓝色。
晚上九点半。
夏语莺躺在床上,手里牢牢的不肯放开手里的东西,她已经从喜悦里回了神。
她想着他笑得似乎更柔和了,她想着他磕着出了血也像无视般任它流着,直到有人提醒了他,她想着他最后的笑容,和那个落寞的背影。
她越想越慌,她有些怕的,后背出了些汗水,不顾他的劝告,扯开了那个邮件包。
落在床上的。
一份财产全部股份转移的合约书。
一张黑字白纸和一张黑白的大头贴。
她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张白纸,一字一字的看着。
--请把我葬在何云的旁边,谢谢你。
她一下哭出声来,瘫在床上,捏着纸不敢相信的流泪,又像疯子般奔出了门。
“温醉清,醉李桃间酒,雪染万里清。”
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拉出来,我好不容易看到你骄傲又漂亮的活着。
我的白雪少年。
不要。。。
求求你,不要。
三三:好了,下章准备虐男主了。大家的卫生纸还够吗?
九十七。事变
97
你瞧啊,我曾骄傲又漂亮的活着,扬着笑,优雅的绅士般鞠着躬,站在台上,迎着人们赞扬的掌声。
鲜艳的花,踩在地上,成了一堆狗屎。
日暮的墓园里,夕阳西下,他的故事,有着些许的长。
同样的二十五岁,他一步一步的随着岁月蹒跚,拖着瘸腿,再摔进腐烂的泥沼里。
早在一年前,温父便警告过他,没钱没势的危险。只因那时的政党之争,在这个国家,暗地里,明地里,都激烈的争斗着。
权利和金钱,都是争斗的基石。
那年六月,温父一方的政派落马,反方的领导上位,揽了国家机构的主要政权。
七月,国家实行反贪污腐败的严厉政策,借着这股势头,温春生被查出贪污巨额财产,其妻子徐梅公司牵连受查,企业破产,随之欠着银行几个亿的贷款,还有底下员工的工资。
温家有人选择了另一方的,看在亲戚的份上,免了温春生的牢狱,只说,这是最后的援手,这也是他,冒着胆子,帮他的,以后…他便没说出口了,但双方都已明了。
银行便派人让温春生,在一张一张抵押债务的纸上,一个一个的印上他的红指印。
温宅没了,温家的辉煌,也落幕了。
温父和温母,沉默的坐上了温醉清的车子,住在他之前曾买下的小房子里。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温醉清嘶哑着声音,问着沙发上一日之间,颓丧得像是垂暮老人般的两人。
徐梅只默默的擦着泪。
“告诉你,你会选择舍弃何云吗?”你会选择娶一个只有金钱纠葛的女人么。
温春生抬起眼,盯着他,仿佛认清他之后的回答般,无奈的笑了笑。
温醉清沉默了。
“还剩多少债务?”他背过身子,冷静的问着。
温春生叹了一口气,不温不淡的,寥寥两字,话出着自己的处境。
“很多。”
话落,温春生不由得看着眼前,站在光下的,自己的孩子,依旧挺拔着背影,他便忆起了少时的酒酒,骄傲又自豪的对他说着。
“又是年纪第一,没意思。”
“你连下棋都下不赢我,怎么做我爸爸的。”
“老看书多没意思,我就要尝试一下大人的世界。”
可是啊。
他是真想让自己的孩子,肆意又招摇的活着,可以跟他爱的女孩子,没有芥蒂的携手。
所以他放弃了国外的进修,他没有批评他,他执意娶何云的时候,一声棍响,却也打在他的心头,最终,他还是放他走了。
可是没想到他真的输了,便卷入了他最孤傲的孩子。
年纪轻轻的他会因此,背上最沉重的负累,压得他的脊梁,开始弯曲。
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三个人沉默的,低着头,沧桑了时日。
温父温母是七月底住进了医院,原因是讨债的工人找到了那个小房子,砸破了房门,抓住了他们,打了几拳温父的肚子,又扇了温母好几个巴掌,一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曾经高高在上的夫妻,正鼻青脸肿的,低着头,颤抖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醉清赶到了,从积蓄里拿出了钱,是他的全部,给了他们的头。
还差一万时,他实在拿不出钱了,在那群人的骂骂咧咧和推搡中,咬着牙,跪在了地上,双膝着地,平静了声音说。
“大家都是受害者,求求你们也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那时,他的自尊,混着嘴里的血沫子,一起吞入了腹中。
那群人看了些久,讨论了几番,最后,领头的人吐了一口腥臭的唾沫,落在他,平静的脸上,眼角一侧。
他下意识的闭了眼,那群人撞着他的身子,出了门走了。
只徐梅跪在地上,双眼流泪的看着她,曾捧在手心的孩子,冷漠的抬着袖子,擦去脸上的唾沫,扶着地面,踉跄的站起身,向他们走来。
她突然嘶吼的哭出声,失神的看着他,唤出一声悲怆的颤抖声。
“酒酒。。。”
头便猛然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撞着,像疯了般。
徐梅,那一天,神志不清了。
他卖掉了他收藏的鞋子和拍卖品,骗何云说是他不喜欢了,要捐给山区里。也卖掉了那个小房子,用私藏的钱,付着父母昂贵的住院费。
他现在,还有一辆车,丽都花苑,一份工作和他的云云。
他笑着对自己说,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八月,何云怀孕了。
当他接通那个电话时,他听着对面的人,是多么欢喜的说着这个消息时,他便也笑了,只她看不见。
可之后,他却梦醒般看着病床上的母亲,那声缓慢的,将要脱口而出的。“要不…打掉吧。”,渐渐被他吞进喉咙里,化成了一声低沉的,稍显冷漠的。“嗯”。
没事的,他想。没有富贵的家境,他还是能养得起她和孩子的。
他是她的底气,他说过的。
他备好了叶酸片、燕窝等营养品,雇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照顾孕妇的婆子,会学会炒一份韭菜炒鹅蛋给她,听说鹅蛋可以净化羊水,夜晚也总会讲睡前的故事给孩子,盼着她快快长大。
他也期待着,见孩子的第一面,是怎样的情景。
应该会很丑,他想着想着便笑了。
他管着她的全部财产,其实也就二万块,他仔细的收着,一点也没动她,他想,等她生了孩子,肯定得买好几些新衣服,他得在她的卡里,多转点钱进去。
只他,得更努力的工作了,他得,尽快的完成手里的项目,留下五分钟的吃饭时间,争分夺秒的,其余的时间里,他便待在办公室里,一点一点的,编写着自己的项目。
所以,他晚归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陪她第一次产检的时候,医生说,孕期的前三个月特别脆弱,不能让孕妇受到刺激。他牢牢的记住了,收了她的手机,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他家负面的新闻。
只他每次的晚归,身心疲惫时,便看着黑夜里那盏为他而亮的灯,他便松懈的垂了肩膀,心里流过一条暖流。
但也会看见她,强忍着笑等着他,他心里便也难受得发涩,他知道她一个人的等待会有多难熬,但他得为了她和孩子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无可奈何的去逼自己,几乎不吃不喝的赶进度。
所以,看着她孕吐得难受时,他便像是有了理由般,一个让她不再孤独等待的理由,便劝她,“要不…打掉吧。”
失去了孩子,会难过。他想,但她会,不必这么痛苦的度过这十个月。
他也看不得,她那么难受了。
她摇了摇头。
他只好沉默的,又笑了笑。
白雪还是白雪,它被人,踩着,却还未露出黑色的松柏路。
只一双,红色高跟鞋,渐渐的靠近了。
三三:男主的初级虐。还有中级和高级。。。
九十八。劳累
98
那是个黑色的八月。黑到他伸出五指,只握住了绝望。
在他自信满满的将项目方案文件,提交给上级股东时,那个男人却有些为难的,没有接过,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令他傻眼的话。
“小温啊…你经股东一致决定,被解雇了…抱歉,你知道的,我们也不好得罪上面那个。”
他像个木头般,连眼都不会眨了。只艰难的张了张嘴,牛头不对马嘴般说,“要不…你们再看看那个方案…”
走时,众人打量的目光,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揶揄,可怜?都有吧。
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昂着头,抱着文件箱,面上还是如初来般,风度翩翩,笑着。
他把那份文案扔进了垃圾桶。
他那段的心血,不过就是个垃圾。
当第二批要债的工人要到他电话,扯着嗓子咒骂他时,声音大到他耳朵都快聋了般,他沉默的听着,再颤抖着声,吞着嗓,望着天。
“再过些日子吧…我一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你现在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拿不出钱来的…”
他顿了一声,像是认命般,放低了声音。
“求求你。”
一个空皮囊开始,弯曲了膝盖,包裹着着千分默声。
他又把那份垃圾翻出来了,尾随着那个男人,跟到了他的面前,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祈求他看一眼,再考虑考虑一下。
男人叹了一口气,摇了头,又看着曾经骄傲一世的才子,低着头,眼神里的绝望不忍让他再看,他只好骗着他,说,“你这个方案还不太好,等修改得完美了再来找我吧。”
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事儿?
他信了,也由不得不信,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握紧了拳头。
大公司基本上回绝了他的简历,只他清楚的明白为什么。以前的人脉都是利益所趋,谁能顾得上他呢。他只得待在一个月资四五千的小公司里,可这根本不够。
医药费,雇佣费,平日生活的开销,等等。一笔一笔加起来,都要压垮他。
他只得租个一个月一两百的小房子,是为了修改方案。
小公司也是租的大厦,加班时间不能超过八点,他不能在这多留,小公司本就事多细杂,面面都要靠他一个人干着几个人的活,往往弄完也是六七点了。
一个繁华的城市,也有着最腐烂的地方。他租的小房子里,放着他的电脑,一个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没了。
这楼道里,他可以吃快过期的两块的泡面,可以吃八块一份的无证套餐,可以看见蜷成一团的流浪汉,也可以看见沦落的女人问他需不需要服务。
他看着自己钱包里一张又一张没用的卡,通通都扔了,钱包里只皱皱巴巴的放着几百块,是他这个月的全部。
他开始贷款。
只在何云眼里,他打着领带,身着西装,早上向她微笑着告别,依旧是她心目中光鲜亮丽的儿郎。
有点累。
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上这繁多的工作,下了班要照顾看望父母的身体,等父母安睡后他便又要回到小屋子里修改方案,会每天求着催债的人再缓缓,会看着夕阳,抽着烟,发呆,会想何云一个人在家,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想他。
早点回家,便成了他的奢望。
有时累到走在路上,便眯着眼靠在墙边,撑住自己的身子,感到昏厥的时候,就狠狠的掐自己一把,直到掐出血印,直到清醒,便又走进匆匆的人流中。
他警告自己。
他不能倒下,谁都能,他不能。
八月二十号,她生日的那天,他踌躇了好久,拿起手机的手放了又起,终是给国外的林凉打了个电话,向他借了几千块钱,去品牌店买了只项链。
他把它放进了裤兜,他想,生日了,他的小矮子看见礼物肯定高兴的会抱住他吧。
第一次送她项链,她便主动打电话来,对他说。
她想他了。
那这次呢…
只他何时才能说出自己的难言之隐呢?他无奈的想着,他这该死的要面子啊。
那便再等等吧,他想,等她三个月,孩子成型后。或许,他会道出他的,苦涩。
可谁都没有等到,这个难言之隐,像雪团般,在这个冬至,越滚越大。
夏甜,这个不速之客,在他买好项链后站在车侧,靠在车门,等着他,笑得纯真又善良极了。
她将一张照片递给他,对他说,“你以为那个男人真的会采取你的方案?他昨天就启动别人的了,他在骗你。”
温醉清只沉默了一会,便递回了照片。
在本就是渺茫的基础上的失望,一点也不算大,他想。
她说,我不久前才知道你家里出事了,我帮你,我有个渠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那时,她笑得,人畜无害,像点燃他的希望般,他打开了车门,有些急切。
是啊…没骨气的温醉清,别人扔出一根遛狗棒,他便呼哧呼哧的去了,没带点半点怀疑的。
她领着他去了月色,进了一个包厢,她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笑了笑,打了个电话。
对他说,“你要等一下啊,他马上就来了。”
她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了,的确一天没喝水,有些渴了。
她笑着看着他,再看着门口,坐在他的另一侧沙发上,仿佛真的是来帮助他般,隔着距离,怕他误会。
进门的,却是几个强壮的大汉,手里各拿着一根黑色的铁棍,关了门,便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皱着眉看着,坐立不安的,有些惶恐的站起身,她的声音,便像是变了个模样般,在这个包厢里传开,阴沉得可怕。
“温郎,你还记得这个酒吧吗?”
他大步跨出,站在那排人面前,被门口强壮的男人推着肩膀往后退。
“那天,我看着你冷漠的转身离去,我哭着在那买醉,意识不清时,被五个男人轮奸,整整两天两夜。你知道吗?下面不湿润的时候,直至做到下体撕裂,他们可以残忍到用血来做湿润剂。不过很庆幸的,他们以为我失血而死的时候,我又醒了。那时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他蛮力的挤进男人堆里,想用着身子挤开面前的阻拦,不过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罢了。
“温郎,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救救我呢?我喊着你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的小,直到喊不出了,你都没有出现。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要死不活的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却和那个酒吧下贱女在一起!为什么我被父亲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你们居然还有了孩子!我恨死那五个垃圾!但我发现,我也怨你,温郎啊…”
温醉清恼了,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回应的是,男人怒瞪着,扬起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打在他的腿弯处,迎着一声棍响,他轰然跪在地上,皱着眉,咬紧了牙,狰狞着脸,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腿弯处。
疼。
双腿像是废了般,他用手撑着地,用尽了力,却还是没能站起来,又颓然的,身子一侧翻倒在地上。
女人的话还在继续着,含着怨恨,蹲在他的身前,用着手指一点一点的擦去他额上,因为疼痛而发的汗水。
“曾经我就想啊,要是有一天你家破产了,那该有多好啊…”
他苍白着唇,咬紧了唇齿,闪着脸躲避着她的触碰。
可除了腿上的疼痛,他还隐约的感受到身子的异样。
是一种渴望,又焦灼的,欲望。性欲。
夏甜看他脸色微微发红,知道药劲已经开始挥发了,她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耳垂,又被他挥手甩开。
她说,这是最猛的发情药。你抵抗不了的。
三三:猜猜,今天更几章
九十九。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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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棍,是留了力气的。夏甜说过,只是别让他跑了。
男人们拖着他挣扎的身体,进了月色独有的房间,锁上了门。
药劲挥发,掺杂着腿上的闷痛,他被摔在床上的身子开始发汗,身体渐渐的乏力,下面的东西已经开始硬得发疼,他急喘着呼吸,他的手肘撑着上半身,下半身却纹丝不动。
他愤怒的捶着床,看着一点一点褪去衣衫的女人,慢慢的踏上了床。
“我肖想你太久了。说我偏执便偏执吧。放心,我虽然被人渣践踏了,但我的心,依旧为你保持着清白。”
女人伸向裤子的手被他一次一次的拍开,他的眼神,看她犹如蛆虫,他咬着牙盯着她,“夏甜,我同情你的遭遇,但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对不起,我…”
“嘘…”她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做着禁声的动作。她笑着,说,“我的温郎,不应该做出这样求饶又卑微的表情。”
女人瞧着他越来越被药糊了精神,只用着手臂掩住自己的眼睛,像是个委屈的孩子般。
她拉下了他的拉链。
她说, “你是幸福的,至少你身上的,是个女人。而不是五个恶心,丑陋的人渣。温郎,这不算强奸,你得了便宜知道吗?”
她缓缓的坐下了他的身子。
温醉清,咬着手臂,还是抵不过药劲,他沉沦了。
他分不清身下的女人是谁,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让自己那玩意安分些,腿没有之前那般疼了,但还是疼着,疼得他有时清醒的看着,他身下的女人迷离着双眼,呼着娇声,叫他温郎。
他痛苦的闭上眼。
不一会,便又混乱了。
顶上的摄影头,记录下了一切。
直至射到白浊成了稀淡的清水,再加上平日里的劳累,他身子不支的瘫下,被夏甜摆成,她想要的,足以引起误会的亲密睡姿。
果然只有他能啊。
夏甜摸着他的后脑发,贪婪的抱着他熟睡的身子,不安的心终像是回归海洋般。
他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药劲缓和了不少,只这腿…他睁眼一看怀里的女人,顿时皱着眉,用着力气抓着她的头发,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撑起身子,没说一句话。
她痛呼一声,反射性的捂着脸,看着他愤怒又悲哀的眸子,没有生气,反而痴痴的笑着。
“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可你还是下不了手。我知道的啊,你还是那样的温柔。”
他的双手搬着自己的腿,因为那场欢爱,他的腿产生着后知后觉的疼,但还能走路。
女人的声音,越传越远。
“你还记得吗?我们曾在塞洛安湖泊相遇,你扶起摔伤的我,我远远看着你,那时你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你摸着它的头,埋下头眼里的温柔,在阳光下,让我嫉妒,去嫉妒一只兔子。”
“原来当时,我的预感可一点也没错。只她凭什么!凭什么让你像个良家妇女似的保留清白!而我,我却要靠着胁迫和下药…”
他略停了脚步,背着身子,冰冷的字句,如寒水般。
“你错了,夏甜。我一点也不温柔,杀人是犯法的。”
“所以,我绝不可能拿我身后的人,去冒险。”
音落,他便又一瘸一瘸的,缓缓进了浴室,开着花洒,狠狠的冲刷着身子。
恶心。他身上怎么还有那女人的味道,他用手狠命的擦着,直至擦破了皮,才罢休的任水冲着。
脏。真脏。
原来当自尊被踩在脚下,自己卑贱而弱小的丑恶嘴脸,是这样的脏。
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不止何时,眼里的傲气成了麻木的祈求,像看透了人间冷暖般,散成暗沉的灰色,他摸着自己的眼角,却摸出一滴泪来。
天之骄子。
哈。他苦笑一声。
他算个屁。
白雪终于被人踩成水迹,露出污垢的黑色。
他开了门,缓慢的移动着步伐,准备回家了。
夏甜还躺着床上,赤着身子,脸上带着他打出的一大片淤青。她撑着脸颊,看着他的背影,说“温醉清,我们定个合约怎么样,你陪我,到十一月,我带你真的去见领导签方案。还帮你付父母亲的医药费。”
他没回答,连步子也没停留,开了门走了。
“喂,你就不怕家里的那位小娇妻被讨债的打到住院么?”她放大了声音。
他停了停脚步,还是没回答,走了。
她一直都在调查他。
她知道着这一切。
他轻轻的嗤笑一声,有些自我厌弃的,耸了下肩膀。
他第一次觉得城市上空的夜,原来黑得连全城的光,都照不全,黑得,如荆棘,扎得他露出骷髅。
首先露出森森白骨的,是下跪的膝盖。
三三:是的,还有一章。本来准备写甜肉的。但想了想,太突兀了。还是放在最后把。
一百。命运
100
什么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他开着车,路过那小房子时,真想把那堆他以为是稻草的废纸,撕得粉碎,撕得洒向空中,成为落埃。
只他还是走了,他还要给小矮子过生日,今天迟到了,她肯定不开心极了。他得哄哄她。
他想让她,抱抱他…就一会儿…就好。
停了车子,只催债的电话一直在响,他闭着眼,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才拿起了电话,哑着声音,喂了一声。
里面的人操着脏话,骂着他,骂着他全家。他有些疲惫的揉着双眼间,麻木的说着卑贱的祈求话。
“再宽限几日吧…嗯…对不起…你是个好人…嗯…我无耻…我就是个垃圾…谢谢…求求你。”
那人却不听这一套,他恶狠狠地,也带着些哭腔。“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年,你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喝西北风吗?!我告诉你!你不让我家人好过,我也不会让你的家人好过!我的命不值钱!但可以拉着你们一起死!”
他静默了。又颤抖着说着,“对不起…”
他把电话挂了,看了些久,把短信箱里有些血淋淋的照片删了,又过了一会子,把何云的指纹删除了。甩在了座位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透过窗,他看着那盏深夜为他而亮的灯,那么亮,亮到他的眸里,都成了昏黄色。
他抽出一根烟,左手捂住闪耀的蓝红色的火焰,点燃,直至白色的烟雾飘出,他才松了身子瘫在车椅上。
怕她闻到难受,他待在外面久了些,散了散烟气。
踏出第一步时,他的腿下意识的一弯,快要倒地时,他强忍着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僵硬又苦涩的脸,强扯出着一个笑容。
得像往常般,笑得自然又温和的,是她最爱的笑容。
走路得正常些,被她问起,就麻烦了。他想。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许哭。
钻心的疼,灌铅般,一步一步,他依旧美好的,让人看不出伤痛来。
他笑着,从裤兜里拿出了项链盒子,春风沐雨般,递给她。
她收了项链,只是笑了笑,转身收进了抽屉里。
他一时想往前张开的双手,以为她会开心的抱住他,而伸出的双手。却只能笑着,像没发生般,无措的背到背后握成了拳头。
他那时的眸子,低到了地里。
晚上睡觉时,他抱着她,想要揉进自己的身体般,他只想把自己放进去,仿若他才能洗净身上的脏东西般,不知收敛的,用着力。
云云…云云…只能你帮帮我了…我怎样…我怎样…才能做到什么都没发生呢…
直到,她推开了他。
她说的话,一下让他回了神。让他在黑暗里,急喘着,闭着眼,缓平自己的心绪。
便一下搂着她的身子,深深的埋进她泛香的脖颈间,要把她刻在自己身体里般,紧紧的。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她回应了他的拥抱,他深藏的那股委屈,便泛滥成河般,更抱得紧了些。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摊上他这样的烂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的变小,一声声的低唉,一声声的后悔。
他的泪,悄无声息的滴在她的脖颈处,不知是温的还是凉的。
温的好像更多些。
他同意了夏甜的合约,就在吸完五根烟之后,他回复了这个给他发短信署名的女人。
反正都黑了,再黑点,又有些什么关系呢。他想啊,人总想得到些什么,便会付出代价般的失去些什么。
从今往后,他便是个贱骨头,为了钱,为了他背上的那些人,他得把他曾最看重的东西给扔了。
他可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躺在医院里。
那个清晨,他买了一把小刀。是把绿色的小军刀,据商家说削铁如泥,他摸了摸刀身,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他收在了裤兜里,成了习惯。
他想,他骄傲的人格已经没了,但总得有个东西得留着,证明自己还干净着。
依旧活得漂亮。
夏甜支付着他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开支。他便可以下了班面无表情的,陪着她去逛街,游乐园,喝咖啡,无所谓的看着她揽着自己,笑着指着周遭的人群。
只他拒绝她的亲吻和上床。
夏甜第二次故技重施时,他便用上了这把刀,腿被打断了又如何,下药了又怎样。他照样可以漂亮得,将那把绿色的小军刀,一刀一刀的,笑着,捅在自己的大腿间,一刀一刀的提醒自己保持着清醒,一刀一刀的警告面前的女人,一刀一刀的告诉自己。
云云…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夏甜吓着了,她惊愕的拨打着120,再看着彷如淌在血河里,晕在地板上的男人,他的唇色苍白,眉眼里的阴郁,弄得她陌生,她突然不敢靠近。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几天,他没有回家,他被送进了医院。他醒来的第一刻,是给李婆打电话,问何云的情况。
李婆说她只待在家里,看了些书和电视剧。
他沉默了一声,说着好的,转而又舔着干涩的唇,问她,这几天,他不见了,何云,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吗?
李婆很快的说着,没有。
他沉默了一声,望着输液瓶,又说,好的。让何云接电话吧。我和她说说话。
九月,徐梅跳楼了。从病房的顶层跳了下去,据说是深夜跳的,一路走着,还念叨着些人们听不大懂的话。
真的疯到头了,便是死亡。
她站在天台,迎着风,刮着她单薄的病服,她笑着,一步一步的靠近终点线。
她说。
“酒酒,漂亮的酒酒,妈妈来了。你是骄傲的、最棒的…最好的酒酒…”
因为办理母亲的丧事,得长时间跪在灵前,他的大腿伤,老是得不到新的包扎,便在常常的秋雨中,总是复发,躺在病床上,他只能隔三差五的回家。
他想,没关系的,反正何云也不大在意他的消失。
待好得差不多些,他便回家了,带了何云最爱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他有些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瘫坐在沙发上,张了张嘴,想说说他母亲的事。
何云便抢了话,一时便追问他。
应酬了些什么,去哪了,有没有人陪,玩得什么啊。
他一时悲从心来,自己撒的谎还得自己圆上,什么在外应酬,什么工作忙,现在成了个什么鬼样。
他要怎样才能说出,我家破产了,被人下药了,还签了份让你觉得恶心的合约,才暂时止住追债的人,想杀你的心。他母亲跳楼了,死前疯成了什么样,以为他不会因为钱财而低下头颅,跪在地上像个蛆虫般卑微的求着。他父亲现在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死了。
是啊,你吃的穿的用的,现在都有着另一个女人的援助。
是他用自尊换的。
告诉他,怎样…才能做到…坦率而毫无波动的说出…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她说了一句“不要问了。”
再看她愣住的样子,他一霎间苦涩了脸,张了嘴,却说不出话了。她没有错,她不知道,一切,是他自己做的孽罢了。他不忍再看,便冲出了门。
那天下着雨,他不管不顾的冲进雨中,雨水混着泪水顺流而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遇到何云,他老是止不住的落泪,为什么呢…
他的大腿伤口被水淋得发疼,他咬着牙忍住,坐到了一旁的公交亭里,雨滴顺着头发滴到屏幕上,他失神的看着手机。
何云会不会瞧出他的异样呢,她会主动打电话来吗?
他是一个男人,在外顶天立地,想成为她的天,可这一刻,他多希望他最爱的人,只轻轻的说一句。
“外面雨太大了,快回家吧。”
他双手握着毫无声息的手机,高过头顶,无助的低下了头。
命运啊,草他妈的。
三三:命运啊。。。
一百零一。底气
101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那个夜晚,他没回去,他用着帕子擦了擦湿透的身子,躺在小房子的床上,第二天,迎着头昏的沉重,去上班。那一整天,他的状态很不好,所以他回绝了夏甜,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第二个夜晚,他睡得很沉,躺在小床上。
很冷,很孤独,很迷茫,无比厌弃这样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无力的,任其摆弄。
温醉清…你谁都顾不好…为什么要招惹女人呢…你个烂人…他想。
睡了很久,他的精神好了些,又被夏甜拖着,说是陪她走走,他麻木的跟着,感受不到体温般。
深夜时,他的身子很凉,他窝在被里暖和了些,隔远了她,身子暖了,才深深的抱住她,抱住他的温暖。
只他的电话响了,一声铃响,是那女人的。挂了,他轻微的起身,怕吵醒了她,出了卧房,走到了院坪上。
点了支烟,再拨通了。
“温郎,我好想你。只到十一月,我可真舍不得啊。”
“这样偷偷摸摸的背着何云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刺激啊,你说要是何云知道了,会怎样呢?想想真是可怜,怀胎十月,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居然和别的女人睡了…”
“不过有比我还惨么…”女人开始大吼大叫的,是她发疯的表现,他的手机传来刺耳的摔裂声,是夏甜摔东西的声音。
夏甜,逃出来之后,精神不正常了。
他听了很久的,瓷片摔在地上的声,像是他身上的某处,碎掉的声,他吸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烟雾迷了他的眸,充斥着他空廖的深处。
那个周六,他终于得了闲处,从未一整天的,陪着何云,只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电视也好,吃水果也好,他又像是回到从前般,无忧无虑的,轻松的笑了。
一个电话,打破着这份平静,他有些失措的看着何云的脸,再听着她的话,像是自欺欺人般说着是公事,转身去了院子。
为什么不当面接啊,别问…不要问就好了,他慌张的捏着手机。
她便真的没问。
他便松了一口气,后,恶心自己。
那通电话,是夏甜的,出声的,却是个陌生的女声。
她说,没想到啊,你家居然出事了,自己活成这个样子,还被夏甜包养,真有意思呢。
包养。哈。
他挂掉了电话。
又是这熟悉的酒吧,当蒙着他头的布套,被男人揭下时,他才看清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挟持他的女人是谁。
那个曾删掉他短信,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女人,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女人。
他嗤笑一声,不过是个想从他身上找到优越感的女人,见他束手无措,自甘堕落,好报当时的仇罢了。
所以被绳索绑了双手,被人压着肩膀跪在地上,一脸无奈的笑着的人,是他,温醉清。
那便来吧。他想,都来吧,发泄完了,他还要回家。
明眉月翘着二郎腿,右脚硬质的鞋面,拍打着他的脸颊,一下一下的,带着戏玩的韵味。她说,“温醉清,以前玩女人,现在被女人玩,怎样,是不是落差难堪到恨不得头埋在地里?”
玩?心甘情愿的事…也是…他曾来者不拒却不肯放入真心…给予了物质又如何…
电话在裤兜里响了,明眉月示意男人从他身上掏出来,手指一划,接通后放在他的耳边。
是他的云云,第一次主动打电话来,让他早点回家。
他吞咽着喉咙,软着声音,动了动被绑的双手,他说,云云,我马上回来。
明眉月轻轻笑了声,动了动眼,便冲着电话里软媚了声音说,“你家温郎不回去啦,有公事呢。”
她从男人手里拿过手机,看着上面署名为水的屏幕,她又笑了笑,生命依水么,他的依靠?可真文艺呢…
她又说,“对么,温郎。”便挂了电话。
给他一丝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她瞧着他面如灰色的脸庞,又奋力的挣脱,双肩摇动,被压制后,咬着唇,无奈的怒视着她。
便啧啧了两声,戏谑地说,“没想到啊温醉清,你居然也有真心喜欢的女人呢。”
她又用着鞋面拍着他的脸颊,这次力气有些大,鞋面的碎钻刮着他的脸颊,刮出丝丝的红印。
他收回了眼神,沉默的低着头,任她的折磨。
一巴掌扇来,疼得他偏了脸,耳朵有些暂时的失聪,再听不见周遭的闹声,只他面上没半点表情。
他知道,这一掌,终会来的。
他平静的说,够了么,我可以走了么。
明眉月笑了两声,撩了撩头发,优雅的脱了鞋子,露着涂着红蔻色的脚趾,带着些凉的脚底,触到他的左脸颊上,一面又说着。
“瞧瞧,不可一世的温郎啊,跪在地上,连个怒气都发不出,真卑贱到骨子里了。”
她脚部的大拇指凑近到他的唇边,压着他温柔的唇,像是压着他的脊梁般,她扬了扬嘴角,说,“温郎好看的唇啊,如果舔上女人的脚,是怎样的呢?”
他下意识的偏了偏头,咬着牙,没出声。
她的脚,没有动位置,因为她知道,等她说完这句话,这个还傲着男人,会偏回他的头。
“或许,你更愿意,看到一个怀孕的女人,是怎样跪在地上舔着男人几天没洗的黑玩意儿。那的确有趣多了。”
良久。
他闭了眼,垂下头,在女人微笑的唇角里,慢慢的张开嘴,含住。
咸味,指甲油的胶味,女人的香水味,都恶心得他想吐。
他无助的干呕着嗓子,又迫不得已的忍住,紧闭着眉,没有感情的含住,女人的脚趾。
呕。脏。
“有弱点的男人真不好呀,活在女人堆里的温醉清,没想到跟个穷丫头在一块,遇到困难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得靠他卖掉自尊养着。”
膝盖跪得有些久了,起身的那一刻,他又摔回了地面,那是种麻木又熟悉的疼痛,他习惯了。
他用着水龙头的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嘴,毫不在意疼痛般,直至唇部血色全无,没有知觉后,他走了。
他没有勇气再看镜里的男人,如今,是否成了他最恶心嫌弃的面孔。
他没有回家,那个夜间,他去了河桥上,撑着栏杆,吹着冷风,想吹走些什么。
寂静的夜,桥上的三两点光,黑色的河,他一人,被寒风吹起衣角,刮着沧桑的脸庞,他又点了一支烟,被风熄灭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点燃,风一遍一遍的吹灭。
“草他妈的。”
他愤怒的骂了句脏话,将打火机一下扔进黑压压的河中,没了踪迹。
最后,他把烟也扔了。
为什么人生下来是哭着而不是笑着,是否生来便知,这趟人生浩劫,会有多槽糕着。
温醉清...你的人生…可真糟糕啊。
他想望着天上的星,却是大片的黑夜笼罩他的眼眸。他便低了头,望着河中点点碎碎的灯晖,暖黄色的,像是等他归家的光。
已经五点了,他去了个钟点房洗了个热水澡,被冷风灌僵硬的身子,终于回暖了些。
他准备回家。
何云果然问起了那个女人,他已经准备了措辞,平淡的骗着她,是同事。
他说了一大段的话,一些假,但大部分是真的。
他说,等等他,十一月,他摆脱那个女人,也有了钱,一切,便会好起来的。
他说,云云,你要知道,我最放不下你了。
他吻着她的唇,只是浅尝的贴了贴,他心里却空落落的,他念叨了许多,关于她的,关于孩子的。
那都是他跌落腐臭肮脏的泥埃里,伸着右手,手指用力到蹭破了皮,露着鲜血,也要自救活着的绳索。
云云…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便让我抱抱她…抱抱那个小团子…
这样…我好像更有底气的去承受…命运给予我的疼痛…
便支持我…继续…往前走着…让我有价值的活着…
不要再失去了,他拼尽了一切去守护的东西,不要再没了...他便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他抱得更紧了些,像汲取温暖般,从她柔软里,抚平自己作痛的身体。
只她说,“你抱得太紧了,我睡不着。”
他一霎便僵了身体,睁开了眼,不舍的,松开了抱住她的手。
她以前不会说这些的,或许,她没有信他的那番话吧。他无措的,起了身,有些憋哑着嗓说,“你好好睡,我不打扰你了。”
冷夜的风,吹得他身子不由得的抖索一阵。
他去了沙发睡了一觉,蜷着身体,盖着张棉被,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身体。
温醉清,便再也没有看见那盏灯,为他而亮起了。
他苦涩的看着,又无奈的笑着。
他明知道的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
三三:付出自己,得来的是一场空的时候,温醉清,会想到死。
这个时期的温醉清,一点都不嘴贱。是因为回国后,破镜重圆后,他改变了自己。何云说过,不想在少年时期的恋爱还是维持在,他依旧高高在上的不平等的恋爱关系上,所以他在改变自己。
直到,知道顾鹿深带她出国后...那段日子里,他的性子,变得非常的槽糕。
男主的性格变化,大家有发现吗?
一百零二。失去
102
秋空冬凉。城市黄白的声色,不过倦人一梦,败叶无章的萧条,风消云痕的廖然,属于他的盛城,一半是雍容气度的雄姿,一半是凄怨彬彬的自弃,只他自己品尝,谁,能入味呢?
残月记得,那个桥侧沙烟渺渺,雾气徐徐的男人。夜灯也留着,街上男人,匆匆又疲惫的灰色脚印。
流水迢迢,山影朦朦,他便又扔了一支烟,转身走了。
十一月,是他以为的结束,又或是新的开始。
此时,是十月。
忙过那一阵,他一直都在修改曾经那份方案,窝在小房间里,但留给他的时间,很少。
他会被夏甜带着,去酒席,去宴会,听着周遭人群唏嘘的喟叹声,或许还有鄙夷的眼光,打量稀罕物的眼神,他便一一受着,平淡的,饮着红酒。
你不过靠的女人而已…别人说着…多现实的话…
他便也无动于衷,只麻木,堕废般,等待十一月的来临。
只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出现,他的十月,会如往常。
明眉月早知道夏甜是偷跑出来的,也估计着夏爸十一月左右,就会发现并带走她,她也要回去了,而回国想到温醉清,只是场偶然。不过,她在这却碰见了何云。
这个显怀的女人,兜兜转转的,逛着商场。
她的嘴角便开始微微的上扬着。
也罢,临走前,送她个大礼吧,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真可怜,她算好心的,为她揭开这男人的丑陋面孔。
“喂,夏甜,做个交易,你把温醉清借我一会儿,不然…”
她打通了电话,语气而散漫的。
一面双手撑在玻璃透明的栏杆上,瞧着那女人,还细心的挑选着领带。
温醉清来得很快,因为这很近,他皱着眉看着,等待他的人,不是夏甜,而是明眉月。
她随意的瞧着,何云埋在人海里,找寻厕所的模样。
便拉着温醉清,进了厕所通道,在最里面靠墙处,停下。
“什么事?”温醉清哀莫大于心死般,想着她或许又想出什么折磨他的招儿来,没表情的问着。
她的双手顿时交叉着,放在他的脖颈处,只把他下压着身子,像是亲吻的姿势般,一面朝他说着,“呐。温醉清,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何云已经走进了,一步一步,迈着尴尬的步伐,明眉月便瞧着她快拐弯了。
她悄然一笑。
何云,看不看这一幕,选择权可在你手上,可不关她事了。
一把趁着温醉清不注意,拉着他的领带往前着,嘴唇猛然附上,角度恰好,他的上下唇贴着她的下唇,像是含住般,只两秒。
震醒他的,是袋子突兀落地的声。他下意识的回头。
瞧,他看见了什么。
他唤她,云云。
是无措的,是难以置信的。
他向她走近,她却低着头,一步一步的退着,只离他越来越远。他的心便像是被刀割上千遍万遍,直流得他窒息失血。
不…不是这样…
他颤抖着伸着手,想拉过她,只她绕走了,跑着,他只看着她奔跑的模样,便像是将他的身子狠狠给挖空般,只剩个白森森的骷髅。他得把她抓住了,再揽在怀中,紧紧的埋进他身体里。
便告诉她,云云…不能走…
可他发不出声。
他无心于明眉月的作弄,一心只想安抚好何云,他便抱着她一路上了车,一路回了家。
便只剩两人了。
他的心那一刻起,便从未平静过。内心的纠结和挣扎,在他脑里翻滚个不停。
解释?便要怎样说呢。听他的那番事儿,她还愿意留下么…便好比告诉她,你的丈夫还要跟别的女人亲亲密密直到十一月,她受得住么…
可什么也不说…她或许真的便以为他出轨了…
他要怎样说…才能有着双全法…
矛盾,交锋,和舍弃。他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手,点着烟,他想,他得好好的编个谎言来,同事?意外?只万一她刨根问底呢…问她为什么只亲上他…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参与…
他慌乱的心,便让他成了耳鸣般,两耳不闻的,听不进其他的话,只最后一句…
“我们结束了,温醉清。”
他却清晰而明白的听见了,他下意识的顿住,呆滞了,烟从两指间悄然间滑落。
结束?哈。
他呼出一口浊气,浊得他嗓子干疼。哪来那么多的结束…他们不可能…也绝不会…结束。
他一把拉住她的右手,带着骨子里不甘的用力,他说,我没说结束之前,谁都别想走。
她便嗤笑一声,他又听见了。
“云云,想走可以。”
他只有些苦笑的,便也强硬的,说,“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她可不信他说的这番,像是电视剧般荒谬的话,什么死不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的轻言说,死。离了她,他会死?好笑。
所以她说他,真假啊,又虚伪。
他的眼,眼睫轻轻盖下,荒凉的残月便也落下,化成空白的黑色。
不信么…
那便看看吧…
他那把常备的绿色小军刀,熟悉而轻轻的弹开,锋利的刀刃,以最轻易切开的角度,放在他手腕处,血管枝丫四交的地方,清晰而明了。
你看…我的确可以为了挽留你…用死来威胁。
卑贱的男人,可真卑劣啊…
便顺便忘掉那件隔阂的事吧,他只是证明着,他不想她的离开,除非他死,只如果她的离开,却是为了那件事…
那便求求她忘掉吧…
她烦恼的事,他难言的事,他和她一起忘掉…
血流得越来越多,滴在她的脸上,溅到地上,成了花,他的声音,徐徐的,虚弱着,祈求着,在这片哭声回荡的空间里。只他一段时间里,都听不见她的回答。
他的手,渐渐无力的虚握成了拳。
如果…那便这样死去…就好了…
“我忘!我忘!我忘掉还不行吗?!” 她哭着,吼着,他听到了。
像是大梦惊醒般,被她的声唤醒,他便被刚刚那番想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着满面泪水的何云,还哭着捏着他的衣角,用力的跳着,试图扯下他流血的手臂。
他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就想到死了,他还没看见孩子出生,他还要带她见父亲。
他们说好的,二十七岁结婚。
这些,都还没有做到…
如果有力气,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怎么能忍心舍下她和孩子,还有他昏迷的父亲。
他骂自己是个孬种!是条懦弱的狗!仅这点打击便受不住,他真是个渣子。
“云云,我们不能散。”他用尽了力气抱住她。血蹭到她的衣服上,他苍白着脸,贴着她暖暖的发顶。
何云哭着,抱住他,骂他,说他怎么能这样。
可他知道,他跟何云,再紧紧抱着,中间也会有着宽如银河的河流。
便谁也跨不到对面了。
谁都回不到…从前,她唤着他哥哥,笑着奔向他的怀里,说,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说,除了他,我好像喜欢不了别人了,说,你是我的底气的小矮子了。
他…失去了。
三三:这段情感有些复杂。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哈哈哈
一百零三。虚无
103
便该怎样…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落桥撒落的烟蒂,绝望成鲜血的日落,破败街巷上空的残月,我给你一捧,窝在角落望着窗外孤月的悲哀。
若是爱你爱的少些,或许我的话,便多些了。
他从医院苏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夏甜,她问他要不要吃个苹果,喝点水。
他有些呆滞的,缓缓抬了眼,摇了摇头。
他开始望着夜发呆,躺在病床上,一晚上睁着眼,便看着窗外,树,叶,人,月,黑,都收进他的眸里,只他没看见他想看见的人。
原来这是失眠。是闭上眼,再睁开,闭上,再睁开,最后无奈到放弃的烦躁事儿,眼睛里便充满了血丝,像是个恶魔般。
在他第无数次问起,今天是多少号时,夏甜皱着眉,为他找了个心理医生。
他没有配合,只说自己没病,大吼着,双手猛烈的拍着床板,这疯了的样,吓得夏甜作了罢。
他出院了,回了家,没有半点问起何云的去来。
他怕,他会亲手,撕开那条已经露出一大片黑色的裂痕,露出血淋淋的他和她。
深夜,他总会无缘无故的落泪,摸着右手的疤,会用着尖尖的指甲,扣着,用力的,直至扣出血,他才有些哽咽的睡着了。
他不敢再抱着身边的人,他觉得自己身上太冷了,会冷坏她和孩子。
十一月底,李婆打电话来,说何云接了个电话出门了,她以为是去逛街,结果到了晚上还没回来,这才打电话来。
他坐在办公室里,揉着眼睛,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双手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不知所措的闭了眼。
忍不住…所以要走了么…他想。又开始滴眼泪,落在桌上,他无比厌弃自己不争气的泪腺,他狠狠的搓着眼睛,直至搓红了,疼痛蔓延,他停手了。
毫无头绪。
她带着孩子要去哪呢,总该不是他知道的城市,她不会这样轻易让他找到。
那会是哪呢…
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警察找人都要耗上一月甚至半年,更何况是他,什么都没有的人。
走投无路之际,他求了夏甜,跪在地上,求她找到何云。
“她还怀着孩子,一个孕妇没有人照顾怎么活,外面那么危险。夏甜,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做到。”
他就如蛆虫,卑微的话,从他平淡的脸上说出。
夏甜气得笑了,无视他的话般,对他说,“温郎,我爸已经快来了,我只负责履行合约上的内容,没时间给你耗,过几天便带你见那个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弄你的方案。”
他一下便站起来,转身便走了,没说一句废话。
他准备报案,可立案要失踪超过48小时,再加上被警察问起她是他什么人时,他却提供不了关系证明文件,报案,失败了。
他准备自己去找,背个行囊,可或许她是回去看奶奶了,只是没跟他说一声,他的想法才蹦出来,便准备出发去Z市。
只夏甜拦住了他的行程,她说,“过几天便是见那个人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准备放弃么?”
他奋力挣脱那些拦截他的人,可还是被三三两两的押着坐上了车,去了夏甜的住处。
她说,“温郎,都快到最后了,都不准备陪陪我么?我一心挂在你身上,你就一点都不感动么?”
她将他困在房里,直到那天来临,她看着手机上,何云回家的消息,她放他回去,可并未说出何云的归来,只说,“下午一点。天晟酒店。选择一个女人,还是选择前途,这一天,给你选择。”
她笑得嘲讽极了。只他没想到深层的想法。
从来便没有选择,只因他的选择,从一开始,都是她。
可出门的那刻,她却让他上她车。
夏甜直将他送回了丽都花苑,这才告诉他,她派人发现机场附近有她的身影,估计已经打车途中了,让他等着,还嘱咐他下午的约定。
只因,她想到了个更妙的招。一个自己的观赏成了别人眼中的刺的招,有趣极了。
谁都别想得到,呐。她对着圆镜,涂上更深一层朱色的口红。
他等到了她,带着这几天的不安,口气便顺着心脱口而出,有些怨愤的,生怕她真的走了,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给李婆留个话,让他挠心抓脑的烦躁。
她说,奶奶死了。又问他,奶奶的住院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的经济前些日子是困难着,但…因为夏甜,所以他自己挣的钱都转到了林奶奶的账户里,一分不差,也没人打电话说,拖欠的事儿。
个中缘由,只有林奶奶知道…
所以他把转账记录,给她瞧了,她一时哭得让他心疼。
他知道,林奶奶,或许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一个亲人了。他只能抱住她,哄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那么伤心的日子里,我没能陪你。
何云回来了,他的希望又回来了。他安抚着她,揉着她的头,准备赴约,签下第一笔,属于他人生的第一次转机。
所以他说,等我回来,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包括他的希望,便通通没了。
那场酒宴,前戏总是些客套恭维的话,夏甜作为中间人,也坐在酒宴中,三个人谈天说地,乐在其中般。
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他缓缓接起,问着。
她说,温醉清,我要走了。
不温不淡的,像是释怀,又像是挽留般,他听出来了,是何云的声音。
只他没听懂。
不是才回来么,不是才睡在床上等他回来么,可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说,什么?
话没有说全,夏甜便疑惑的唤了他一声,一个男声,随之怒骂着,说他配不上何云,说要带她出国。
他反射性的一问,顾鹿深?男人说是的。
夏甜便一把夺过,把他手机给挂了,一面轻声埋怨他说,“正在谈合作呢,你这样,那人都不高兴了。”
他有些恍惚的被她塞进一杯酒,垂着眸子,敬着主位上那人。
温醉清,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出国…顾鹿深…
不对劲,怎样想都不对劲…
何云准备跟…顾鹿深,出国…为什么?!
一根弦,从中间猛然断开,冻冰破流般的醒悟,从他的尾端直伸指尖。
他匆忙的站起身来,放下了酒杯,急匆匆的便往门外走,慌张又凌乱的步伐。
夏甜一时便拉住他,气急败坏的呵斥他,“你在干什么?!”
他用了劲甩开她的手,直将她摔在地上,一面喃喃的说着,“我要去找她。”,一面打开了门。
“行,温醉清。”夏甜恶狠狠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陷入黑影里的面孔,犹如梦魇。
她说,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一时便回了家,直冲卧房,空空如也,他怒吼着问着刚醒的李婆,李婆也懵了般直摇着头。
他开始打顾鹿深的电话,一遍一遍的听着里面已关机的人工提示,咬着牙控制自己想摔手机的冲动,只因那时顾鹿深因为登机,已经关机了,顺便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这时,他才后悔为什么要收去何云的手机。
他开始怀疑何云不过是再一次回了家,她在等他找他罢了,他便跑去春望镇,却看着落锁的房门发呆。
这一次,他等了她不止七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知道顾鹿深是她的主治医师时,他才终于无可奈何的承认,她跟顾鹿深出了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他也,再没有任何能力,能让她回来。
可为什么呢?他又抓着心问自己,为什么…明明答应了忘掉,明明临走前还笑着,送他出门。
难道都是假象么,或许那段日子里,她找到了新的陪伴,新的慰藉,都是他给不了的,所以,他才能被忽略啊。
他也想早点回家,他也想陪她好好过着,他也想…他发疯了想!可为什么,偏偏对他,就那样的残忍呢。
他艰难的种着一朵花,捧在掌心的花,就这样被别人摘了去,留下他一个人,流着泪,只能虚握着双手,说两句不甘和怨恨。
没了,一切都没了。
那他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只为了在人生薄上,填上两字“笑话”?
呵。
温醉清,我要走了。
这句话,自此成为了他的魔咒。
一百零四。完结 po-18.com
104
那便都走吧…他还奢求抓住什么呢…
只原来,被隐瞒在心的漂洋过海,会是这样的心如刀割,只当初的她,知道他出国后,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他明白了。
他的合约因为他的提前离席,那人气愤的甩手而去,而毁没了。夏甜骂他,他便任她抱着,坐在卧房的窗台,看着窗外的梧桐。
没过几天,夏甜便被夏父带回了。临走前,她给他打了无数的电话,他没有接。
李婆已经辞退了,整个丽都花苑,空荡荡的房,只剩他一个了,他便有时感觉冷,有时感觉热,在反复无常的体温里,他好像已经失眠了三四天了。
公司的电话也催了几次,敲了几下门,最后也没声息了。
他只光着脚,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仿若还像十四岁的他,等待父母的归来,一个人透过玻璃,总在期待有一个人,至少那么一个人,会停在门前,轻轻的按响了门铃。
唤他。
温醉清,我回来了。
酒酒,我回来了。
他缓缓将头埋进了膝盖里,闭上了眼。
他卖掉了丽都花苑和车子,那笔钱大部分支撑着温父的住院费,还有一些,他拿去喝酒了。
醉生梦死间,不知方休。麻痹着身心,便也麻痹着疼痛,他想,原来,忍受黑暗,却比追逐光明简单多了。
后来再一次意外中,他接过别人递来的一杯酒,染了毒,他晕乎了眼,听见那人说,他这样的人他可见多了,既然都是浑浑噩噩,不如在美好的幻想里死去。
他开始吸上了毒。
那片烟雾里,他会看见何云躺在他的怀中,他会看见父母相拥着坐在沙发上,他会看见自己西装革履的,站在讲台上,笑得自在又招摇。
真好啊…
真好啊…
他的毒瘾便大了起来,可他的钱再也不够买上供他吸食的量。
当他哭着抱着那人的大腿,求求给他点的那刻,其余人看着他狼狈如狗的模样,都笑了。那人叫人用脚用力的踢着他的肚子,只打得他知疼的缩了手,蜷缩着身体抱着头,鲜血不停的从他额角留下,直到听不见他的呼救,才收了手,那些人吐着口水走了。
留下他奄奄一息的躺在肮脏的地上,流着泪,缓缓的喘息。
他开始尝试无数次的自杀,可每一次,怎么都下不去手。可以坐在天台上,双腿在空中晃荡,吸着烟,胡子拉碴的,听着底下的人大喊着骂他。
“傻逼!有种你就跳啊!在这找你妈的存在感呢!”
刀可以划出一条一条的血痕,可总还是往不了深处划,买着创口贴又等待它的愈合。
可以穿行车流中,脚步微微的停顿,迎来司机的刹车和谩骂,被人推着身子倒在地上,无力的撑起身子,又踉跄着站起。
他问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关键时候,总舍不得死呢…
十二月,他第一次碰见了夏语莺。他推开了她,毫无绅士风度的。
过了十几天,他又碰见了她,那女人远远的躲在角落处,他只瞟了一眼,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他,对别的女人,觉得无比恶心。
他来到了熟悉的河桥,吹着水风,习惯性的点上烟。
深夜的寂寥,整个河桥便只剩下灯光,去来的车辆,还有他,和跟过来的女人。
他突然翻上了围栏,坐在那些石块上,离河面二十几米的距离,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身体,像是一株蒲公英。
夏语莺看得心里一颤,便一个箭步抱住他的腰身,紧紧的,颤着声说,“别…别死。”
他没说话,也没有用手拉开她,只沉默的吸着烟,低着头,看着黑寂的河面。
“你…你还有你父亲。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夏语莺组织语言的能力,这一刻却像是三岁孩子,只想用最浅显的道理,劝他。
不是这个世界很美好,不是花很香,不是草很绿,不是风很温柔,只是,你还有着挂念的人,所以你不能离去。
她曾见过他发毒的狰狞丑陋,见过他匍匐着身子求人的卑微难堪,见过他用刀割腕的平淡温和,可每一幕,却让她止不住的流泪,双手不由自主的掩住呜咽的嘴,直摇着头说不要。
所以,她选择再一次靠近他。
你尽管萎靡悲哀到失去世界的颜色,你尽管舔舐着鲜血沦为习惯,你尽管低微卑贱到膝盖都麻木了。
我偏就要做第一个人,拉着你洗净身上腐臭的肮脏。
我偏要瞧着你,活成干净而漂亮的白雪儿郎。
我偏要…
她想。
她骗他说温父已经苏醒了。她说,要不要和我结婚,那你便可以重回巅峰,那些害你的,伤你的,都会因为你的权力而瑟瑟发抖,你可以报仇,你可以,重做回你的,温郎。
他沉默了很久,吐出一片云雾后,只轻轻的问她,“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人?”
她搂住他腰身的手,下意识的一紧,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像是哭诉般。
“我…我不知道…可自从见过你,就恋恋不忘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我只想…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漂亮的活着…你还年轻…你应该享受辉煌的人生…你应该是到了老年垂暮时,安详的睡在棺材里!而不是在这个破桥上!满脸绝望无人问津的死去!你不该是这样…”
她一面落着泪,泪水浸湿他的外衣,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身子,用力的抓着他的衣服。
她说,你每次都舍不得去死,不过是因为还有着挂念。既然有着挂念,为什么你不去找回它!
挂念?他的挂念是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思索般,将烟轻轻的甩进河中。他微微抬了头,望着孤月,平静的突然落了两行泪,滴进哀河中,没了踪迹。
他有些叹息的,说,“是的…我还不能死。”
他想明白了,他的挂念,不过是那个狠心的女人,所以他不甘心的流泪了。
因为一个人而绝望,因为一个人又活了。
他开始戒毒,生理的戒断反应让他在那个时期总感觉疲乏无力,一时严重失眠,一时又嗜睡多梦,严重的饥饿感都让他难以忍受,有时常常呼吸困难,在精神上,总能让他不时的倒地求饶。
他便求着夏语莺绑住他,以防她不忍心,在他哭着求她时又给他,他说,你要是再宽容一次,我清醒后就用针扎自己的手背一次。
夏语莺哭着答应了。
何云,还是没有回来。
二月份,当他毒瘾没再复发的时候,他向夏语莺提出了结婚。
他开始步入夏家企业高层,凭借出色的能力和头脑,一步步坐上高位,再加上夏语莺的帮助,他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大项目。
别人赞他一声,“温郎。”
六月,他暗中派下的人,在日升巷说瞧见她了,说她一直呆在屋子里没出来。
日升巷。
他一点一点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离了他的女人,还活得那么狼狈,还是,即使狼狈着,也不想回来和他在一起?那顾鹿深,真有这么好么…
说实话,他是怨她的,所以他打断了她想摸他的手,可是,他却又念着她,看着她睡过去,才摸着额头发现她发着高烧,烧得似乎狠了,便着急的将她抱起,对她说,“云云,我来了。”
温醉清,我要走了。
他的回答,永远是,云云,我来了。
医生向他说明了何云的身体情况,他沉默了半刻,又应了声,转身在医院隐蔽的墙角里,抽了根烟。
日暮的天,黄红一片,红日缓缓的西落,在云霞的掩护下,露着半截身躯。
他望着天,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想。
没关系的。太阳明日照常升起,云云,我们还很年轻。
所以。
我们仍旧怀揣着对生的希望。
他坐上车,放进车钥匙挂上档,眺望了田间一会,掏了根烟出来,吸了两口又给灭掉,手便摸向了方向盘,歪着头好像思索什么,最终似乎还是不甘心般,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何云大喊一声。
“云云!我们两还没完!”-
完-
三三:完结撒花啦~相当于一个循坏的故事,哈哈哈。番外要明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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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HE)一
1
我流泪了。
坐在这个日暮黄昏的墓碑上,双手捂着脸颊,看着身前讲完这个故事的男人,泪珠晶莹剔透到无痕,滴在手指上,再滑进手心里。
我跳下来,想牵牵男人的手,只每一次,都是无形的穿过,我又握了握,都是一片空无。
我老是忘了,我是一只离不开他的,阿飘。
我叫何云。
八月二十号是我的生辰,也是我的祭日,我死在了生我养我的母亲河-哀河中。
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男人,拿着我的鞋子,四处观望着。
我认得,那是我曾经最爱的人。
他叫温醉清。
可是他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我朝他挥手,吐舌头,做鬼脸,骂他是只猪,甚至捏了捏他的屁股,当然,手便从他身体里穿过,什么都抓不住。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成了一只鬼了。
成为一只阿飘当然是有好处的。我便没了俗世的烦恼,也没了精神上的残缺,我可以飘飘的从河面做个劈叉,也可以看着男人伤心欲绝的模样,的确挺大快人心的。
只不过一点,我离不开这男人十米远,一旦离远了,便像有根牢固绳,拽着我动弹不得。
温醉清!
我气愤的朝他的脸颊挥着拳头。
这男人!连我死了都摆脱不了他!
只又看着拳头从他脸上穿过,我更郁闷了,无奈的哼出闷气,只好双腿交叉着坐在草地上,叉着双手,看着男人。
他很伤心。我瞧着倒挺乐心。
莫说出轨那事,就生病了还折磨我,还骗我唬我,连跟别的女人结婚都快五个月了,还装模作样的问我。
娶了她是他的福气还是女人的福气呢。
若那时没得病,便真想冲他呵呵两声,然后说,你们两绝配,放过我,对我才是最大的福气。
可这个男人,居然不是像霸道总裁一样,不应该是拿着电话,冲着手下大喊着,“快!给我把这条河抽干,我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做不到你们就等着一起死吧!”才显出他的气派么。
竟只是打着派出所的电话,我瘪瘪嘴,好歹死了也能出名一次,看来他混的,也不是特别好啊。
我便瞧着他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直至咬着手背出了血,才说出“跳河了”这三个字来,随之,他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的内心,也有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我一直都相信温醉清是爱我的。
我站起了身,想用手擦去他的眼泪,为我而流的眼泪。
只是这世上的事,我熬不住了。无论是他身体上的背叛,亲人的死亡,病痛的折磨,还是他结婚的喜讯。
活在世上的我,承受不住了。
可是我都释怀了,怎说温醉清也应该跟他妻子相亲相爱的过一生,为什么还拖着死去的我不放啊…
想到这,我又冲着温醉清挥了一拳。又郁闷的憋着嘴坐在地上。
尸体打捞时,他除了吃饭眯一会儿觉,就跟着警察局的人一起打捞,晚上别人都睡了,他还在哀河里。
都不洗澡换内裤的,我便冲他说,“别捞了,捞着了又怎样,你脏死了,快回去洗个澡吧!”显然,他是听不见的,他脸色疲惫,手甚至吃饭时,都因为用力过度,颤抖着手臂而捻不上菜。
整整三天,他终于捞出了我的尸体,高呼一声,跟挖着了黄金似的,抱在怀中,我也凑近了看,差点没把我恶心坏了。
真丑啊…早知道换个死法了,浮肿得像个尼罗河水怪似的,其他打捞的人还在鼻子处扇了扇手,连连退后几步,驱散着尸体的腐臭。
我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以后选择割腕,上吊,吃毒苹果,也绝不选择跳河,这种自以为唯美式的想法了。
随之有警察问他需不需要尸检。
我一听,连忙摇着头扯着他的领带,又抓空后求他拒绝,念叨着,人死了就别折腾了,用刀子割开皮肤露出五脏六腑的,多恶心啊。光是想着,我都快呕吐了。哪有看自己内脏的,神经病啊…
温醉清沉默的,点了点头,我又挥了他一个拳头。
但显然是我想多了。我又不是他杀谋害的,法医便只是为我检查了身体,说了说我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
并从我的大腿里,取出五十三根针来。
我皱着眉瞧着他,从铁盆里拿出一根,扎在自己的手臂上,又放回了原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我全程惊愕,张着嘴,真想问他,他…他就不怕尸体感染吗?
再看着他,拿着铁盆,上面一叠的银针,扔向了河里,被水吞没。
其实现在想来,当时的做法可真中二啊,难受就难受嘛,非得做作的扎针,我是容嬷嬷上身么,只现在,能看见温醉清以为我当时是多么痛苦,而内疚的要死的表情,我乐意坏了。
唉,当个阿飘放飞自己的感觉真不错,还能看见温醉清后悔至极的模样,我可真坏啊。
番外(HE)2
番外(HE)2
温醉清便雇人将我的尸体运走,送到了火葬场,我抹了两把泪看着自己的肉身,渐渐地被火苗吞没。
我的一生也算得上是一篇虐文小说了吧。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简直就是虐文典范啊。
温醉清将骨灰装进了一个黑色匣子里,回到了A市。
我便也跟着他回了家,却不是蓝天国际,而是丽都花苑。
这个曾载满伤心的房子,到了院门,我一时有些抗拒,忙小跑着脱离,五分钟后又无奈着脸,怀抱着双手,被那条无形的绳索拉着,飘在半空中。
里面的一屋一景都曾刻在我的脑中,便免不得想起那个总在等待的女人,哀怨的坐在窗前,又是抹泪又是叹息的。
也怪我当时没大想通,男人晚归就让他晚归去,那我便去跳舞蹦迪嗨歌,老依赖他干嘛。他亲别的女人也好,出轨也好,我有吃有喝的,把孩子养大了再走也不迟啊。
这么一想,我顿时懊恼的双手握拳相锤,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就是个白痴。
一瞬间便有些后悔的垂头丧气叹了口气,又看着正在喝水的男人,坏心思就上来了,真想一推杯子,让他噎死算了,然后他便也成了鬼,我们两就面面相觑,他便惊愕的看着杀死他的凶手我…
好尬的场面。算了。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时,那男人就在客厅开始脱衣服了,几天没洗澡想来他的确也忍不住了。
可是在客厅不太好吧…他就不怕对面万一有个拥有望远镜的变态色女吗…
不得不说,我看男人的眼光,光从身材和外貌上,那是没得挑的,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精瘦的地方精瘦,难怪活着的我老把持不住…咳咳。
温醉清洗完后只裹着白色浴巾,裸着上身,又倒了杯水,进了书房,骨灰盒也放在桌上。
我便也跟着去了,想看看他准备干嘛。他该不会是想继承我的遗产吧?他是不是找到我日升巷里藏在床板下的一万块钱了…
这桌上文件纸张一堆一堆的,看得人眼花。他从一堆里突然拿出一张。我忙凑过脸往近处看。
离婚协议书…落款人…我禁不住念了出来…含着惊讶。
他们…不是结婚才五个月么…这痒得也太快了吧…我顿时想起夏语莺那时还邀我一起吃饭来着。这算什么…他在后悔到跟别人离婚?
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快乐。
渣男温醉清!
他害了我还不够,还去抛弃夏语莺…气得我又挥了他一拳。
他便又拿起了第二张,是什么股份转让书的协议,我看不大懂,只看到持股人叫什么夏建国,还没看个明白,他便又放下了。
然后便是一叠一叠的照片,他一一的翻看着。
女人被男人粗暴的压在身下,满脸青紫的模样,女人在街边乞讨的模样,女人偷衣服被打的模样,最后是,女人跪在地上磕着头,面前是四散的人民币的场景。
这个人,我认得,叫夏甜。
和他…有过关系的夏甜。
他拿着这些照片干嘛….应该是可怜心疼吧?我捏着下巴想着,可我看着他的神情不大像啊,更像是大仇得报后的欣慰。难道是因为之前的性生活,不太…和谐?
不懂…
我看着他收起了这些,一一整理的放在了书架上,双手便捧着我的骨灰盒,摸了摸上面的纹路,深情的念了一句“云云。”
我便好似头顶真被摸了一下般,有着肌肤拂过的触感,只一下。
可已让我我惊愕的张着嘴,迟钝的摸着头顶,又看着他一下一下的摸着盒子,可我却再没有那样的触感了。
我试探的,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却毫无意外的穿过了。
我失落的收了手。
可能是错觉吧…他是人,我是鬼,阴阳相隔的…怎么能摸到。我垂了眸子,只为什么…为什么我离不开他…难道上天就让我看着他再次结婚生子,安度晚年么…
怄心难受。趁着他站起来,我气恼的捏了下他的屁股,可这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吓得我一时愣住,忙低着头看了看手。
的确穿过了啊…
我又抬起头看向他,他貌似看得见我的存在般,甚至低了头,弯下了腰,像是配合我的身高般。
太…太太恐怖了…
我一时跑了,呆在角落里,才看见男人弯了腰,只不过是捡起地上的一张纸。
温醉清便开始打着电话,电话内容大概是要将我葬在墓园里,让人做个墓碑,还有些别的。
只希望他在墓碑上写的墓志铭好听些,看看别人的墓志铭-他并没有消失什么,不过感受了一次海水的变幻,他成了富丽珍奇的瑰宝。
如果他敢这样写,我的墓志铭-她,曾是个精神病患者,但是,她死了。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然后…
或许埋了后,我便会消失了吧。我想,只是因为我的肉体还在这,所以我才离不开他。
那便是最后一晚了,温醉清。我轻声在他耳旁说着,即使他听不见我说话。
“我要去投胎了,投得早一点,省得再遇上你这头猪。”
那个夜晚,我看着他一个人睡在床上,蜷缩着身体,三天三夜没睡,肯定累坏了,所以他很快便睡着了。
可阿飘是不会睡觉的。
所以那晚上,我坐在床上,数了他一晚上,一共喊了三百五十六次“云云”。
三三:三三在这里要求求大家多为《散云不散》投珠珠啦~(按我要评分)努力升到500珠珠。我就有一颗小星星哟~我好想要~
爱你们?
你一珠,我一珠,三三才有小星星。你一投,我一投,云云才能笑成狗。你一按,我一按,酒酒才会笑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