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懂嫉妒的男人[SD][仙洋]》 一、孤男寡女 仙道摀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呵欠—如此隨性的動作由他做來仍是帶著無法言喻的優雅~他轉了轉僵硬的頸脖,看向外頭已是黑暗一片的天色,再看看眼前依然絲毫沒有減少跡象的成堆文件,搖搖頭,再次不顧形象地嘆了口氣。 「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餓其體膚……餓啊…… 「彰少爺~」田中秘書擔憂的嗓音在他身側響起:「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今日的行程和會議太過滿檔,彰少爺幾乎是馬不停蹄地連續工作至少十五個小時了,連午餐也是隨便吃個幾口就開始召開下午的部門會議—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不用了。」他維持著坐在真皮座椅上的姿勢,就地動了動身軀,稍稍舒緩一些下背麻痺的刺痛感。 再休息下去,他今天可能得熬夜才能批改完這些文件了—這對他這種追求生活品質的人來說無疑是種完全無法接受的情況!不管怎樣他絕對要睡飽飽~沒事把自己搞得這麼悽慘做啥! 只不過,田中秘書的提醒讓他想起……他今天好像都沒看到…… 「田中,你今天有看到小……」 『鈴鈴……』 桌上分機突兀地響起,亦打斷了他的問句……仙道揚揚眉,探手按下通話鍵,外頭公關秘書畢恭畢敬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 「總裁,流川集團的總裁現在在這兒,說要見您。」 仙道一對劍眉揚得更高。 流川?……他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心中的疑問更深……這時間? 「請他進來。」他毫不遲疑地令道。 不多時,『叩叩』兩下清脆的敲門聲有禮地響起,然後,鍍金門把被人旋開,一名戴著無框眼鏡的娃娃臉男子推開門,側過身子,讓另一名高大的黑髮男子緩步走入辦公室。 「晚上好,仙道總裁。」小林恭敬地朝他彎身行禮。 「晚安啊~兩位。」仙道自座椅中站起,順道偷偷伸了伸懶腰—他繞出辦公桌走向一前一後站立著的兩人,半勾的唇掛著一如以往的,人畜無害的微笑。 「怎麼來了?」他對上那平然無波的黑眼,問道。 「白痴。」黑髮男子一如以往地惜字如金,站在他右後方的小林流暢地接續道:「楓少爺來接花道少爺回去。」 仙道唇角的微笑頓住,他奇怪地轉向田中,問道:「櫻木……『櫻』有在這裡嗎?」怎麼他身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這家公司的總裁卻一點也不知情。 田中無奈地應道:「是的,總裁。『櫻』和洋平少爺大概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待在休息室裡頭。」只是那時彰少爺正焦頭爛額地忙著開會、聽簡報,所以可能根本沒接收到他們在這裡的訊息。 仙道揚起的嘴角如今完全垮下,流川聞言,深幽的黑眼亦迅速地掠過一抹顯而易見的不悅—沒逃過仙道的眼。 仙道單手撫著額,無力地想再次確認:「就他們兩個?到現在都沒出來過?」完了~某隻傢伙的醋罈子打翻了-—不知道憑他與田中兩人,有沒有辦法阻止抓狂的流川。 田中遲疑地回視著他,似乎不是很能理解頂頭上司這麼詢問的真意,但還是老實答道:「是的,總裁~洋平少爺他們連晚餐都是直接叫披薩送進去吃的。」 呃……雖然小司把他辦公室裡頭的休息室改裝得是很豪華沒錯,不單單只有床~裡頭娛樂設備、音響、電腦、浴室……一應俱全,可是這孤男寡女~不!也不是這麼形容……這兩個人就這麼一待一整個半天,到底是在裡頭磨菇什麼?! 這下不只流川不爽,連他自己心裡頭都不舒坦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硬是甩開那盤踞在胸口的不知名煩悶感,重新掛回招牌的溫和笑容,神色自若地對著臉色越來越陰沈的流川說道:「走吧,這兩隻大概又在裡頭打電動打瘋了。」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過,所以~老天保佑這次最好也是因為這樣……不然~他可不想累個半死了還得應付流川滔天的怒氣。 不抱任何希望地壓下休息室大門的門把—完全如他所料~果然是鎖上的! 背後兩道寒颼颼的殺人視線朝他刺來,仙道臉上的微笑未變,只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接過田中遞來的鑰匙,他俐落地開了鎖,再一次壓下門把,開了門— 突如其來的,入眼的黑暗讓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地努力眨著眼,同時謹慎地舉步緩緩踱入休息室中。 反手關上了門,田中與小林皆謹守身份之別地不敢踏入,留在門外的辦公室中等候,只有流川跟在他後頭一起進來。仙道順勢熟門熟路地摸到牆上的電燈開關,按下— 柔和的黃光自休息室的四個角落亮起。 映入眼簾的是液晶電視螢幕上電玩的破關畫面,真皮沙發上散落的電玩遙控手把,以及茶几上擱著的一盒披薩……這一切所象徵的意義,安全得令仙道不由得偷偷鬆了一口氣~ 只是— 人呢? 兩雙逡巡的黑眼不約而同地轉向休息室最裡頭的房間—此刻,門扇正半掩,昏黃的燈光自門縫下頭透出。 不用事先溝通,默契極佳的兩人一前一後朝那扇門走去— 雕花門扇無聲無息地被推開,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柔軟的雙人大床上,紅髮男子與略微矮小的黑髮男子正面對面,衣著整齊地熟睡著……紅色的頭顱下方,枕著黑髮男子細瘦的手臂,至於黑髮男子的另一手,則是極其自然地擱在紅髮男子的腰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眼前這幕都是極唯美的睡姿,極寧馨的畫面—可惜~抱胸站著的兩名高大男子完全不這麼覺得就是。 結成冰的黑眸死死地瞪著洋平擱在櫻木腰上的那隻手,再緩緩往上,緊盯著那充當枕頭的另一隻手臂,專注的程度幾乎想將那隻手盯出一個洞來……一直到黑死視線轉移到紅髮男子手腕上一圈圈的繃帶,其中的戾氣與殺意才終於被淡淡的心疼與溫柔取代~ 流川不發一語,踩著沈穩的腳步走到床邊,冷不防地就要出手拍掉那隻怎麼看怎麼礙眼,擱在櫻木腰上的手臂— 「喂!」仙道壓低了音量喝道,同時眼明手快地攔截住那隻毫不留情的大掌。 幸好他看這傢伙表情不對,也跟在他身後走到床邊,才能及時阻止慘案發生~好險好險!果然在這傢伙眼裡除了櫻木之外,其他人的感受與死活,他全都可以視而不見,嘖! 被仙道擋住的手臂維持不動,冰晶般的黑眸卻是冷冷地盯著他,直盯得仙道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知道啦知道啦……」他咕噥著。同時,輕手輕腳地將洋平的手臂挪了下來。「幹嘛這麼粗魯……」 就他會心疼櫻木花道啊,他也是會心疼小貓被他吵醒的啊~真是的! 即使仙道的動作已是輕柔到極致,向來淺眠的洋平仍是被驚動了—他蹙起眉頭,不安地翻了個身,連帶地抽回被壓在櫻木頭顱下的手臂。 仙道凝視著他的睡顏良久,直到確定了他沒被吵醒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探手拉過被櫻木踢到一旁的薄被,小心翼翼地幫他蓋上。 許是睡夢中的他察覺了驀地籠上周身的暖意,粉唇半張,洋平睡意極濃地低喃:「……花道……」 仙道唇畔的微笑以著前所未有的光速消失不見—他定定地凝視著那尚未擺脫病容的瘦削臉龐,良久良久……都沒有轉開視線。 至於流川這邊則是進展順利—少了洋平這個阻礙,他輕輕鬆鬆地就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大型野獸打橫抱起,腳跟一旋,準備走人。 「流川。」仙道的目光不離那沈睡的蒼白面容,卻沒頭沒腦地,開口喚住了那欲離去的高大男子—當然,用的是氣音。 流川腳步一頓,如他所願地轉頭望向他,卻仍是吝嗇地連開口問一下也懶,只靜靜地等著對方的下一句。 仙道終於調開目光,對上那依舊無波無緒,連個疑惑也無的黑眸~很慢很慢地……皺起眉,唇畔~沒有笑意。 「流川,」仙道抬手,略微拉鬆了領帶,表情在認真中有著難得一見的茫然。「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幫我接管仙道集團嗎?」 二、診療 平板的面皮連抽動一下也無,甚至~連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該有的一絲絲驚訝也完全沒表現出來。 「我拒絕。」三個字,直截了當,亦象徵談話的終結。不過~許是向來無心於櫻木之外其他人的他也察覺了仙道的不對勁—流川在結束了他該有的回應之後,並不像以往那般掉頭就走,仍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等著對方的欲言又止的下一句。 仙道輕輕吁了口氣……流川的回應他並不意外,如果可能的話,他和他一樣~一點也不想跟自家龐大的企業綁在一起,寧可每天悠悠哉哉地享受生活,平凡度日~可惜,天不從人願…… 這樣的流川,斷是不可能再替自己找來另一個麻煩,把自己從累得跟條狗的境界再升一級。 只是……看看他這邊呢……悠就不用說了,反應靈敏的他唯獨對數字頭大,現在外科醫師的工作倒是適合他熱血又巧手的才華;至於司呢~在他看來以這個小弟的聰明才智,要培養他成為下一任接班人絕對不會遇到太大的困難,問題是……他那張足以引發世界大戰的美麗臉孔,和那死硬的剛烈脾氣—恐怕上任之後麻煩只會不斷找上門,搞得風波不斷,還是算了! 難不成……他要培植小貓當下任繼承人嗎?小貓的能力當然是不在話下—廢話!他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嘛!可是……如果他有個萬一,卻只丟下小貓辛苦地守著這間公司,他會很心疼的耶……嗚嗚~他不要!! 向來俊朗的臉孔此刻皺成一團,連向來燦如星月的黑眸亦帶著掩飾不住的淡淡水光……以往正面強勢得不可思議的男人如今卻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流浪狗模樣,也難怪連八風吹不動如流川也忍不住揚了揚眉,古怪地盯著眼前莫名其妙陷入深深愁緒的男子。 仙道再次深深嘆了口氣,頹然地在鋪著長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席地而坐—絲毫不在乎以自己的西裝革履做這樣的舉動有多麼不恰當,亦完全無視於流川此刻已完完全全拿他當外星人看的眼神。 「說真的,流川……」他轉了轉頸子,再次抬手將領帶扯得更鬆。「我覺得我的身體真的出毛病了……」向來對自己運動員的強健體魄感到自豪的他此刻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與惶然—生病次數少得可憐的他對於自己身體傳來的陌生警訊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他比了比胸口。 「最近,我偶爾會覺得胸口很悶,有時還會抽痛,還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是不是應該去請教一下仙道家的家庭醫師,如果出現這樣的症狀的話,一般來說大概還能夠活多久? 流川的眉揚得更高,線條抿得筆直的唇角難得地,一陣抽動。 他怎樣也沒想到,仙道竟然是因為…… 「你說……」儘管心中著實受到不小的衝擊,他的嗓音仍是平板到連一絲起承轉合也聽不出。「你偶爾會覺得胸悶、胸痛,喘不過氣?」 見那與他一般領導氣質天生的高大男子,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不住點頭,流川實在忍不住不斷抽搐的臉皮和嘴角。他極流暢地續道:「而且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怒,會覺得心頭酸得不得了,而且……這種情形通常都只有水戶在的時候才會出現。」 見對方瞪大眼,他繼續以著持平的語調說下去:「有時後,這種症狀會持續一整天,有時後,卻一下子就好了……只要水戶跟你說說話,或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會自然而然地慢慢消失。」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而仙道則是難得出現瞠目結舌的呆樣—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流川。 「你……」怎麼知道? 他開始考慮……也許他不該拜託流川幫他接管仙道集團,而是應該重金延攬他成為他們仙道家的家庭醫師—也許這樣一來,他的『宿疾』就會有『治癒』的希望也說不定! 流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是一個看不出是無奈還是鄙夷的一眼。 「你這是在吃醋。」他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所在,毫不迂迴曲折,也毫不給對方任何做心理建設的機會。 畢竟~這種感覺他體會得可多了,早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仙道絕對可以長命百歲地管理他的仙道集團,別想把燙手山芋丟給他……他非常苛刻地想著。 然而,他覺得『沒什麼』的結論,對仙道來說可是大大的『有什麼』—只見他形象盡失地將嘴巴慢慢慢慢……地張成O型。 「你、你說……我這、這是~吃、醋!!!啊!」 過度震驚的結果是忘了收斂音量,反應極快的他迅速地抬手摀住嘴,流川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頭察看著睡夢中的情人是否因此被驚醒。 幸好……並沒有。 仙道鬆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摀住嘴的手掌,內心的洶湧卻怎樣也無法平息…… 吃醋?!他?仙道彰?不可能吧…… 但~若不是吃醋,該怎麼解釋流川把他的『症狀』描述得十成十準確—連他沒說出口的他都猜得到。 吃醋啊……這可麻煩了…… 「那……該怎麼醫……?」俊朗的臉孔上仍是陰霾一片,似乎聽到『吃醋』跟聽到『不治之症』於他而言沒什麼兩樣。 流川再度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對於他仍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亦不是很能理解。 懷中的紅髮男子不安地動了動,他連忙挪了挪手臂,讓對方能更舒服地窩進他懷裡,隨口應道:「沒得醫。」 啊?!這麼慘! 仙道的臉垮得更迅速。萬念俱灰中只聽得流川再度淡淡地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斷絕任何會讓你吃醋的因子……如果能夠拿條鐵鍊把他鎖起來,綁在我身邊,我想我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這樣做。」 仙道抿緊了唇—他毫不懷疑流川話語背後的認真程度,只是……非得要這樣嗎? 就在他又陷入沈思之際,流川自認已經仁至義盡地轉身,掉頭就走。臨去前,不忘撂下一句:「下次叫水戶別亂鎖門。」 『砰』地一聲,他瀟灑帥氣地用腳尖勾上門,走人。 獨留在接受『診療』之後反而覺得自己病得更重的仙道,和仍毫無所覺地沈睡著的洋平。 三、我是你的 破碎的夢境斷斷續續,有著前後不連貫的內容……有時,他望見自己在怒吼掙扎;有時,自己卻是昏睡沈默……有時他以為他已醒來,其實只是落入另一個夢境;有時他以為他還在作夢,其實卻是過去的真實……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莫怪乎人們總說夢其實就是真實人生的縮影。 緊閉的長睫突然高頻率地一陣顫抖,然後~緩緩睜開……溫潤的黑眼依舊流光閃耀,卻殘留了一絲自夢境帶回的驚慌與失措。 他……是醒著……還是睡著……?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他最後的記憶,是和花道打電玩打到累了,雙雙躺上床小憩……還是,那段記憶也只是一場夢境?那麼~花道呢?! 每每遇上這名字,他平日的冷靜就會蕩然無存—他下意識地探手撈往床頭,想要拿手機來確定一下現在的時間,也想藉著一些真實的、平常的物品,來替他佐證他現在真正是清醒的狀態。 迅捷移動的手臂被另一隻反應更迅速的有力大掌抓個正著—水戶洋平全身汗毛直豎~為自己竟完全沒察覺身邊有人! 縮著瞳孔,滿懷戒備的貓眼對上了含笑的黑眸—後者一愣,為了對方顯而易見的緊繃和嚴肅;洋平則是在看到對方的臉孔之後,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手臂無力地復又垂下。 「怎麼了?」溫和的男中音帶著明顯的擔憂,帶著薄繭的手掌輕輕磨娑著他毫無瑕疵的臉頰。「作惡夢了嗎?」 洋平緩緩闔上眼,放任自己被那溫暖的嗓音,溫暖的撫摸,和那熟悉的麝香味包圍……感覺心神隨著仙道的碰觸正慢慢地平靜許多,連帶地,那些逃不開的錯亂夢境也正離他遠去。 他啟唇低喃:「沒事……」復又想起他記掛的那人。「花道呢?」該不會真的是他在作夢吧! 在他臉頰上戀戀不捨的長指有那麼一瞬間地停頓,然後~熟悉的體溫離開了他的臉頰。 突如其來的寒冷與違和感讓他敏銳地睜開眼,轉過頭,銳利的黑眸逡巡著一臉平靜正翻閱著手中文件的男人,試圖找出心中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從何而來—卻一無所獲。 「流川來帶他回去了。」很理所當然的回應,很平穩的語氣,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彰……」他對這男人有百分之兩千的信心,對方絕不會有什麼事情瞞著他~那麼……現在心中的煩躁感覺又是從何而來,自對方身上感覺到的一股疏離感~又是從何而來? 發生……什麼事……嗎? 「嗯?」男人寵溺地揉揉他的髮,一如往常。「再睡一下吧,今天很晚了,就在這兒睡,別回家了。」大掌替他拉好、整好被子。「快睡吧,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可不能熬夜。」 貓眼緊鎖著那張帶笑的俊朗面容,良久良久……終於宣告放棄地轉往牆上的掛鐘—凌晨三點~怪不得他覺得眼皮還是挺重的。 只是,他還是有些介意…… 「你呢?還不睡?」儘管睡意開始敲門,他仍是不忘旁敲側擊地想找出今晚一切古怪的源頭。 仙道笑意未變,抖了抖手上的公文。「剩下最後一點點,看完就睡了。」 說謊。洋平在心中想著……這男人~說謊真的連眼也不眨的。 從他自昏迷醒來之後,不知有多少次半夜被他抓到仙道不闔眼地盯著他。 『你還不睡?』一開始,他還頗覺奇怪。 『我怕一睡著,你做了惡夢我沒發現,就來不及叫醒你了。』這是男人一開始給他的回答—他實在不知道該好好罵罵他,還是抱著他大哭一場。最後,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地硬強迫仙道戴上睡眠專用的眼罩,並威脅他如果再被他抓到一次,從此兩人就分房睡,仙道才終於乖乖就範。 只是~他知道……這男人,還是有半夜確認他是否做惡夢的壞習慣,只是小心翼翼地,防範著他突然醒來就是了—淺眠的他豈會不知! 搞不好……這傢伙的心理創傷比他和花道都要來得深也說不定……洋平在心中扮了個鬼臉,卻抹不去那心疼又感動的酸澀感覺,在心口緩緩蕩漾。 心念一轉,他驀地一個三百六十度大翻身,『啪』地整個人壓上仙道—順便、剛好、不小心地一掌撥開那怎麼看怎麼礙眼的文件。 哎呀~反正他比他輕那麼多,壓也壓不死他,還可以達到擾亂敵心的效果,多好! 「小貓?」男中音在驚訝中帶點笑意,似乎沒料到他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舉動。 「我要睡了~」他朗聲宣告,順道手腳並用像隻八爪章魚般死巴著仙道,就怕他工作狂性格突然發作又去把那該死的文件撿回來。 「是是是~」迭聲應和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更多的卻是寵溺—仙道探手關了床頭燈,摟著身上的人兒緩緩滑進被褥中,感覺自己突然成了袋鼠或是無尾熊媽媽之類的,身上多出了一個黏皮糖。 熟悉好聞的麝香味籠罩著他,伴隨著令他安心的體溫,洋平再度覺得睡意襲來……這真是太神奇了……他模模糊糊地想……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好像可以什麼都不用擔心,完全放鬆到不能再放鬆的狀態……畢竟,要平時警戒心高的他,與他人這樣相擁而眠,若不是完全的信任對方,斷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做到。 貓眼緩緩闔上……洋平下意識地動了動,再動了動,務求找到一個最舒適的角度與位置入眠。 然後— 「喂……」溫雅的嗓音自埋在寬闊胸膛中的臉龐透出,挾著一絲愛睏的沙啞,一絲不自覺的慵懶媚態。「你~頂住我了。」 頂在他腿間的硬物灼熱真實得讓他想有禮地忽略都很難—粉唇幾不可見地勾起一抹狡詐的弧度。 「抱歉。」男中音一如往常溫和冷靜,即使洋平費盡心力想要自其中聽出一些名為『困窘』或者是『蠢蠢欲動』的情緒,都是枉然—彷彿對方下半身的反應與其本身的心境其實完全無關那般。 男人輕柔的吻落在他眉間。「睡吧。」 他還當真要當個柳下惠耶! 埋在真絲襯衫當中的俊秀臉龐垮得很迅速—洋平不知該震驚於這男人可怕的自制力,還是該哀嘆自己的魅力竟然已經退步如斯……唔~他可是一點也沒有把一個縱情縱性的男人變成柳下惠的崇高願望! 纖瘦的身軀再度像不經意那般動了動,再動了動……只不過~明眼人才知道,這次他動得極有技巧—緊實的大腿時而略施巧勁地滑過對方勃發的慾望,時而用自己的下半身輕頂……他滿意地聽見身下的男人略顯粗重的喘息聲。 再忍嘛~我看你忍到幾時! 天性帶著愛捉弄人劣根性的他玩上癮了—細瘦的手臂在薄被裡頭開始百無禁忌地往下滑…… 「小貓!」男人短促地換了一口氣,隔著涼被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你該睡了。」 又是跟生理反應背道而馳的說教!洋平在心裡『嗤』了一聲,沒打算終止他的惡作劇。 只見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掙開對方的壓制,動作迅速地自男人的西裝褲中拉出紮得整整齊齊的真絲襯衫,柔滑的手掌輕巧地沿著被拉起的上衣下緣鑽了進去,熨貼上鍛鍊良好且高熱的胸膛。 食指與中指交替著,在結實的肌理上輕佻地跳躍、遊走……時不時地,還用薄薄的指甲刮過那敏感挺立的乳首……同時,他亦半支起上身,傾前吻上對方正上下滑動的喉結~耳邊傳來尖銳的抽氣聲,他則在心中揚起勝利的旗幟。 「可你不想睡~對吧……」他含吮著對方線條優美的頸子,模糊不清地低喃:「抱我……我是你的……」 四、吃錯藥 (H) 對洋平而言,這句話不過是單純為了挑起兩人情欲的情趣用詞;然而,對仙道而言,這句話就宛如是開啟獸籠的鑰匙,引爆地雷的火種—剎那間,累積了一個晚上的不安、矛盾、掙扎……理得清的,理不清的情緒一次湧上~他猛然一個翻身,上下易位地壓倒了毫無防備的洋平,挾帶著獸一般的狂野,火一般的熱情。 「你……」洋平還來不及出聲就被兩片高溫的唇瓣精準地堵個正著—仙道接近蠻橫地瘋狂需索著那軟熱口腔中的甜蜜汁液,冗長的吻一直持續到兩人都快窒息,他才略微退開……曖昧的銀絲曳拉在兩人分開的舌尖之間,說不盡的煽情妖冶。 水戶洋平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跳還沒自方才那凶猛得幾乎要吞吃他靈魂的親吻中恢復,有力的大掌復又伸向他,揪住他的襯衫用力一扯— 「喂!」 伴隨著他的驚叫的,是輕柔的鈕釦落地聲,還有刺耳的裂帛聲—男人用力之猛,竟將他的襯衫從中撕成兩半。 水戶洋平這下真的覺得不太對勁了。 「仙……唔~」尚來不及出口的問句再度被熱切的吻堵住,同時~『嗤』的一聲,下身一涼,西裝褲在轉瞬間亦成為破布數條,被扯離他的身體。 這是在搞什麼?!! 洋平從原本的疑惑、震驚……開始慢慢覺得憤怒—他又不是不肯脫,有必要什麼都又撕又扯的嗎?這樣是會增加多少情趣?! 他稍微一使勁,推開了在他唇上肆虐的男人,偷得一些說話的空間: 「我說你……呃!」 讓他再度話不成句,同時尖銳地倒抽一口氣的,是那不知何時探入他底褲中,直搗黃龍一把抓握住他男根的大掌—下一秒,他的肩頭被握住,身子一輕,整個人被俐落地翻轉了一百八十度,成了趴在床上的姿勢。 結實而高熱的身軀順勢自背後壓上他,兩人有段差距的體重讓洋平一時覺得換氣有些不順,不過,很快地,男人在他身上點燃的火苗立刻分散了他對於對方體重的注意力— 圈住男根的大掌開始極有技巧地前後套弄了起來……同時,濕熱的唇舌自他膚色偏白的背脊一路蜿蜒而下,舔過他敏感的肩胛骨,柔嫩的側腰,最後落在曖昧的大腿根部…… 「呵……」 向來順從本能的洋平很快地軟了腰,同時亦不自主地自鼻間哼出不知是怕癢,抑或是快感的呻吟……雪白的長腿下意識地左右更為分開,無言地散發著邀請與誘惑。 仙道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美味的盛宴。 帶著薄繭的長指惡意地輪番撫弄著男性頂端的細緻皮膚,另一手則是輕點著尾椎骨一路下滑,來到那隆起的丘壑之間……僅用食指與中指微微扳開了那執著固守的白嫩臀肉,貪婪的他旋即迫不及待地湊上唇…… 鮮紅的舌宛如靈巧的無骨動物,滑溜地在那緊緊閉合的穴口外圍打轉、頂弄、挑撥……粉色的嫩肉沾染上銀亮的口液,淫靡地在侵略者的注視之下,妖媚地蠕動了起來…… 「啊……彰……嗯……」 洋平側著臉,下意識地更屈起身子,高高蹶起臀部,讓那令人心癢難耐的挑情能夠更加深入他……粉唇輕啟,發出的盡是惹人遐思的喘息與低吟。 稚嫩的媚肉開始泌出動情的汁液,宛如一朵已屆成熟的花蕾緩緩綻放……仙道自然毫不客氣地,將舌頭用力地刺入那多汁的軟穴中。 「啊!……哈……呃……」被入侵的刺激與短暫的不適讓洋平下意識地縮起腰欲逃,然而,卻被仙道用體重技巧性地壓制住—同時,另一隻在男根套弄的大掌亦更加著力地撫摸,試圖減低身下獵物的抗拒。 頂入花穴中,粗糙的舌面在大範圍地繞了一圈之後,開始一進一出地模仿著性交的動作……不斷泌出的口液與腸液隨著舌尖的每次抽撤四散溢流,蜿蜒下雪白的大腿,惹得洋平又是一陣輕顫…… 「啊……不……呼……好……嗯……」一開始的不適應過去之後,接下來便是令人全身酥軟的快感……隨著舌頭的每次進出,彷彿帶著不間斷的電流般自脊髓一路傳至大腦,讓他既驚惶又不由自主地沈溺於這種快感。 纖細的腰身徐緩地、帶著不自覺地的媚態前後擺動著,迎合著男人前方的套弄與後方的侵犯……一心只期待著最後高潮來臨的他,拋棄一切羞恥或理智,只知妖嬈地扭動,呻吟,喘息,求饒…… 「啊……彰……好棒……唔……我快要……啊……深一點……哈……」粉唇逸出破碎的,不成聲的句子,興奮的眼淚自眼角滑落,在枕套上落下一個個水痕。 終於,在男人加快速度的套弄,及自後穴不間斷傳來的刺激之下,他全身抽搐著,顫抖地達到了高潮。 眼前只覺一片白光閃耀的他不住喘氣,還來不及自失速的心跳當中回復,某種堅硬且灼熱的物體便已抵上他— 咦?這姿勢?? 「彰……嗚~」欲出口的詢問尚未成句,男人便以前所未有的凶猛力道貫穿了他。 突如其來的疼痛與驚嚇讓他咬破了下唇—淚水混著細細的血珠滑落線條優美的下巴。 這傢伙今天……真的吃錯藥啦! 「彰……」他不放棄地再度探手抓住男人撐在他臉龐左右的手臂。「不要……從後面……」 他個人對性事上沒什麼要求或怪癖,唯一的偏好就是面對面的姿勢—像現在這樣~情緒高昂時不能擁抱,不能親吻,看不見對方臉孔的姿勢,總讓他有種少了些什麼的違和感。 帶著哭音的請求宛轉動人,足以打動任何一顆鐵石心腸,然而~向來順著他心意的男人如今卻像是被某種東西附身了般,置若罔聞他的祈求,只一味強勁地聳動著腰,帶領著撲天蓋地襲來的狂放節奏。 「嗚……啊……彰……慢……輕點……啊……這太……哈啊……」 抖顫著的,虛軟無力的手臂完全支撐不起自己……洋平上半身幾乎是癱軟在被褥上,唯有下半身由於被男人有力的大掌牢牢扣住,仍是高高地向後挺起。過於猛烈的佔有讓他完全跟不上對方的速度,只能被動地任仙道一前一後地挪移著他的腰部。 仙道一下猛似一下地將自己不斷送入那窄小的入口,盡情地感受著那蠕動收縮著的迷人花穴似推拒似迎合地擠壓、絞緊、包覆著他的男根,帶給他無上的銷魂感覺……他不是沒聽到身下人兒的請求,也不是不心疼對方的求饒,更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反常……然而~他不想踩煞車,也已經無力踩下煞車,慾望的洪流,獨佔欲的黑暗,將他完全佔領,讓他拋卻理智,一心只想證明……身下的人兒,不論身~或心,都只屬於他仙道彰! 他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不會好看到哪去……慾望覆蓋了他向來清朗如星的雙眼,某些隱諱不明的不安則扭曲了他爽朗的面容……他不想~讓小貓看到這樣的他……因為~連他……也不習慣這樣的自己。 溫潤的男中音因為不斷的呻吟喊叫已變得嘶啞,十指緊緊地揪住身下的被單,想要藉此抵抗那彷彿無止盡的,要連他的靈魂都挖掘殆盡的律動節奏……淚水不斷溢流,眼前視線變得一片模糊……連帶模糊的,還有他大病初癒的神智。 當仙道一左一右地扣住他雙手手腕時,他已昏茫得毫無心力去思考對方這舉動的含意……只是,當手臂被人大力地扭向後頭,肩關節『喀拉』作響的感覺還是讓他忍不住出聲抗議— 「彰……」 只是~他沒料到,男人打算作的,是比反轉他的手臂還要更殘暴的事— 反轉向後的手臂被一隻蒲扇般的大掌一把箝住,然後~用力後扯— 「啊!啊啊……不要!仙道……」 對方所用的力道恰好足以抬起他的上半身,也讓他整個身子順勢向後平移,整個吞入那怒張的男根……被撞擊到前所未有深入的一點,讓他歇斯底里地哭叫出來。 他覺得手腳發麻,腰際痠軟,頭昏眼花……他想停止這一切,他想要癱在床上好好喘上幾口氣……然而,男人並不準備讓他如願,依舊扯著他的手臂,讓他一下一下地往後迎合男人的進入,同時也一下一下地繼續搗弄著他。 「我不要…仙道!我不要了……嗚啊……好深、太深了!不要!……」 原先氤氳的呻吟開始走調為哀嚎與求饒,男人卻像是急切地想證明什麼那般,無動於衷地進行著高壓的侵略,在祕穴內蠻橫衝撞著的男根不斷地撞擊擠壓著那敏感的凸點。 同時~森森利齒啃咬著他一片通紅的鮮嫩耳廓。 「小貓……我好愛你……好愛你……」向來清朗的男中音如今不知因為沙啞還是怎的,充滿著揮之不去的陰霾。「你愛我嗎?」 伴隨著這問句的是一下更深更猛的衝撞,洋平再一次禁受不住地哀嚎出聲:「嗚~啊!……求你……啊……我…愛你……彰……饒了我……」 男人像是沒聽到他的求饒,只執意地要逼出他想聽到的,那唯一的一句…… 「只愛我嗎?」挺腰,再深入。「只愛我?」 只愛我就好……別管其他人,別管櫻木花道……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洋平已無心去發掘男人詭異問句中滿滿的不安全感,全身脫力的他如今只是下意識地,順著對方的話尾應道:「我只愛你……只愛你……啊!哈啊!……不……」 男人像是心滿意足了那般,不再說話……卻是更加快了在他體內進出的頻率。 快死掉了……要死掉了……洋平恐懼地想……就算年少的時候跟人幹架,身上、腹部都被招呼了好幾刀的當下,他也沒有像現在這種離死亡這麼近的錯覺……不會吧~他該不會真的要被操死在床上吧!他絕對不要這種死法! 意識在不停的抗拒中依舊漸漸模糊,下身已被摩擦抽撤到麻痺,竟也漸漸生出又麻又癢的電流,劈啪地在周身亂竄,前方挺立許久的男根應和似地冒出更多的蜜液…… 最後,在仙道一個猛力的,幾乎要拉斷他胳膊的後扯之下,碩大的男根狠狠地撞進他體內,同時~一道熱流在他體內迸發。 他已不記得他是不是有尖聲哭叫還是怎的……這麼丟臉的事還是不記得的好!總之,被頂到那稚嫩一點的他同樣顫抖著達到了高潮,接著,他就完全人事不知地昏了過去。 五、神人面世 是一個炎夏的午後— 他半瞇著眼,率性而慵懶地席地坐在場下,望著球場上眾人揮汗如雨地捉對練習……正確地來說,他的視線其實是穿過了不停交錯變換著的人群,落在外頭晴朗無片雲的天空。 呵……真是個好天氣……適合什麼也不做,也適合去做些什麼的好天氣。 唇角始終噙著那抹看來心情極佳的微笑,配上微瞇起的黑眸,看來就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純良模樣。 可惜~他精心打造的形象足以欺瞞過世上所有人,唯獨就是騙不過那知他甚深的摯友— 『仙道!』一雙長腿左右叉開,極有氣勢地杵在他眼前—若順著那雙結實的雙腿往上看去,就會望見它的主人正抱著胸,神色不善地瞪著滿臉寫著『悠閒』二字的沖天頭少年。 『現在是練習時間,請問你在這兒休息打混是什麼意思?!』少年稱得上是俊秀的面容泛著薄怒,話語中盡是懶得掩飾的怒氣。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仙道更是深諳此道的高手!放眼整個陵南,唯一對他那溫如春風的微笑無動於衷,還能擺出一副晚娘臉孔和晚娘口吻的—不用猜,非越野莫屬。 沖天頭少年仍舊是那瞇著眼的笑,笑笑笑……好像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不能一笑置之那般~他啟唇—連嗓音也如同微笑一般溫雅。 『意思就是……大家該休息了!』語調一轉,他突然朗聲向場上眾人宣布。 溫溫的嗓音沒有石破天驚的震撼力,但對於將他信奉為神祇的陵南隊而言,他的話絕對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只見場上眾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邊的運球、防守動作,面面相覷……而魚住的臉則是迅速地黑了一半。 越野撐著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下可好~他大少爺不想練球,大家都別想練了—被他這麼一鬧,原先建立起來的嚴肅練習氣氛全沒了! 他轉向魚住,聳聳肩,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同時微微朝大家點了點頭,示意大夥兒可以暫時下場休息……一時之間,足音雜沓,沒多久,體育館中只剩下寥寥數人。 『真受不了你!』他也毫不矜持地同對方一般席地而坐,探手抓來大毛巾覆在頭上擦汗。『拜託你別老是這麼強勢行嗎?!』 是的,強勢!以他認識仙道這些日子以來,只有這兩個字能夠真真切切地形容這絕非的性格—而絕非是什麼『溫和』、『慵懶』、『好相處』之類的軟趴趴形容詞。 這傢伙,最擅長的就是用無害的表情、語調和行為舉止來掩飾他所有名為『強勢』的作為—剛剛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隊上眾人一定只會把方才仙道的鬧場當作是一種無心的,玩笑的舉動,但其實~他大少爺完全是因為覺得這麼好的天氣自己被關在體育館裡練習太可惜了,就這樣,所以~大家也都別練了! 真是令人髮指的傢伙! 越野拿過場邊的礦泉水,旋開瓶蓋後,『咕嚕咕嚕』地連灌了好幾口……一隻大掌打橫著從旁邊伸來,定定地停在他眼前,擺出一個討東西的手勢—越野再次不顧形象地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地將手中的礦泉水塞給對方。 不過,這動作同時也讓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喂~葵月呢?』 葵月是小他們一屆的學妹,也是一入學就轟動整個陵南的校花—人長得清秀美麗又有氣質。可恨又可惡的是,眾人眼中稚嫩天真,宛如小公主一樣的校花學妹,沒幾個月就宣布跟這傢伙交往了,還人前人後出雙入對的,不知流光了多少男兒淚,咬碎多少青春少女的銀牙。 他對這事本身是沒什麼評論啦,甚至,如果要他猜的話,仙道很有可能只是在小公主向他告白的時候,仍舊笑得一副人畜無害,毫不反對的樣子,所以就被人家誤以為他也對人家有意思吧。 管他的!反正他們兩個在一起,對籃球隊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貼心的小公主有事沒事就會送上冷飲、毛巾什麼的,還極會做人地連他們這些路人甲乙丙丁都一起照顧到~當隊員們在炎炎夏日大口大口喝著清涼的飲料,偶爾吃個淋上清甜煉乳的剉冰時……恐怕全校再沒有人像他們籃球隊一樣,舉雙手雙腳贊成他們兩人交往吧。 唔……可是……越野撫著下巴暗忖……話說他好像有一個星期沒吃到這些甜點冰品什麼的了~有點不太對勁唷! 他蹙著眉,望向那正吞下最後一口水,慢條斯理地旋回瓶蓋的沖天頭少年,一針見血地開口:『喂~你把人家怎麼了?』 不能怪他有這種先入為主的怪罪心理,實在是~以他對這個傢伙的瞭解,十之八九—絕對是他惹人家傷心了! 仙道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是因為越野嚴肅認真的表情,還是因為他的問法……唇畔的弧度揚得更高,他一派輕鬆地聳聳肩。 『我沒怎樣啊。』他是真的覺得他沒怎樣。 越野一拍額頭—是他錯了~他這種問法,問個一百年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會跟這不知是天才還是白痴的傢伙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他高舉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 『OK、OK……我換個問法……你們~你跟葵月,還在一起嗎?』 唇畔的笑意未變,一派輕鬆的表情同樣未變。 『分手了。』理應嚴肅沈重的這三個字由他說來竟好像在談論天氣那般平然。 啊?!真的分啦!!雖然心中隱隱有數,但越野仍是難掩驚訝地揚起眉。 『為什麼?』語調帶著一點匪夷所思—就他對仙道的瞭解,他對每個女生都是溫柔呵護備至,雖然他總覺得這傢伙並不是那麼認真投入於每段感情,但至少~他對女生的好是沒話說的。而葵月學妹~就更不用講了—老是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痴迷地望著仙道……他原本以為這兩個人應該還可以撐得更久才是,沒想到…… 寬肩聳了聳。『不知道。』 越野的眉揚得更高,語調亦然。 『不知道?!』天底下有哪種人不知道為什麼分手的?!他是在耍他是吧! 彷彿完全無視越野已經隱隱冒煙的頭頂,仙道仍是笑得一派事不關己。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更有甚者,他還貌似委屈地扁了扁嘴—越野只覺得拳心一陣發癢,有種想要痛毆某人一頓的衝動。『是她提出來的。』他自己應該也可以算是受害者耶。 越野再度撫著額—感覺上,只要跟這傢伙相處超過三十秒,這似乎就成為他的習慣動作……他得藉此來平撫隱隱抽痛的額角。 『OKOK……我再換個問法……』他完全被這傢伙打敗。『那~在學妹跟你提出分手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問到後來,他已經有點不抱希望。非常有可能,以這傢伙鈍感到幾近無感的程度,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引發兩人分手的導火線他可能也完全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仙道再次讓他出乎意料之外— 『哦~』溫如春風的男中音若有所思地拉長尾音。『有啊。』 真的有?! 越野迅速扭頭望向他,難掩驚訝與好奇。『是什麼?!』 其實他向來都不是那麼愛管閒事的人種—特別是管這個總讓他氣到心臟無力的傢伙的閒事—若不是葵月小學妹的粉絲實在太多,連球隊上的隊員也時不時地私下央求他幫忙問清楚,他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咧! 跟這傢伙對話,有時候不但要有超乎常人的耐心,還得有超乎地球人水準的理解力才行~累啊! 仙道『啪』地一彈指,表情難得現出認真思索的樣子。 『那天,我好像遇見有個學弟在校門口跟她告白吧~事後,葵月問我一點都不會吃醋嗎?我回答說不會,然後……』他再度聳聳肩。『就這樣。』 原本瞪大的眼慢慢轉為恍然大悟……越野忍住一聲嘆氣,垂下眼…… 原來如此啊……吃醋……嗯……這真的~太為難這傢伙了一點。 『話說~仙道……』他半支著頰,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有沒有吃醋過?』 葵月不是這傢伙的第一個女朋友,所以……他實在很好奇以這傢伙洋洋灑灑的情史,究竟有沒有那個女孩兒在他心上留下一點堪稱是特別的痕跡。 這下換仙道古怪地揚揚眉,臉上笑意未減卻是難掩疑惑地回道:『為什麼要吃醋?』 在葵月因為他不吃醋而跟他分手的當下他其實就有這個疑問了,只是當時葵月實在哭得太慘,他覺得那個時間點不太適合搞清楚這種事~沒想到,現在越野又這樣質疑他,這實在讓他覺得好生奇怪啊~ 仙道的一個反問讓越野反而一時語塞……為什麼啊……這該怎麼說呢…… 劍眉微微攏起,支著頰的長指輕輕敲打著,思索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比較恰當。 『因為想獨佔對方,所以會吃醋吧。』他想是這樣沒錯。 而~愛,總是跟『獨佔』劃上等號,因此,愛,等於吃醋;不吃醋,就等於不愛—這大概就是小學妹會哭著分手的原因吧……若p則q,若非q則非p~多完美的數學邏輯。 『哦~』仙道竟像是鬆了一口氣般笑開了。『可是我並不想獨佔對方啊~就算相愛,每個人都還是該有自己的空間和世界吧。』 越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很清楚……這傢伙所謂的『每個人都還是該有自己的空間』意思就是說:他不去干涉對方的空間,相對地,對方也最好別來管他—典型的自我主義思想。 不過……也許就有人天生的價值觀和性格就是不知吃醋為何物的吧……這~又有什麼不好呢? 『仙道……』越野緩緩地自地上站起,拍了拍運動褲上的灰塵,一臉認真地注視著揚高眉等著他下文的沖天頭少年。『如果哪一天,讓你吃醋的人出現了,請你,務必,一定,絕對,要通知我。』 他一定要親自膜拜那面世的神人! 六、安全感 「大哥……唷呼!大哥~大~哥,大……」 仙道回過神,一把扣住那毫無章法地在他眼前亂揮猛擺的大掌,連帶地止住了對方鬼哭神號般的叫喚—他不由得慶幸自己及時拉回漫遊的神智,否則,以對方少根筋的個性,為了得到他的注意力,恐怕接下來可能會做出直接把手掌往他臉上招呼這種大逆不道的舉動。 即時耳膜還殘存著對方高分貝的吼叫而嗡嗡作響,他仍是心平氣和地開口:「小聲點,悠,小……洋平還在裡頭休息。」 透亮的黑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越過仙道悠,落在緊閉的休息室門口—仙道悠沒發覺他的不對勁,只是立即會意地摀住自己的嘴,比了個『理解』的手勢。 然而~仙道悠滿腔無處發洩的不滿還是讓他忍不住略略移開自己的手掌,繼續小小聲地絮叨:「……所以說~你看老爸他是不是很過份!我才幾歲而已,他就開始在安排什麼有的沒有的相親宴,還不停打來念念念,念得我的耳朵都快長繭了……大哥?喂!大哥!你聽見沒?」 仙道悠一雙俊朗的劍眉攏起—遲鈍如他總算發現了自家大哥今天真的非~常~非~常~古怪。 出於職業本能,大掌探出,二話不說覆上那光潔的額。 「唔……好像沒發燒,」他認真地搖頭晃腦,自言自語—即使仙道一把揮開他的手掌他也不以為忤。「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導致注意力不容易集中啊,大哥?」 雖然他覺得以自家大哥卓越的能力會發生這種情況的機率實在小得可憐,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操這個心。 仙道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要是他不先解決眼前這個好奇心滿點的麻煩精,他今天什麼工作進度都別想達成了……一思及此,他原先就抑鬱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連往常的招牌微笑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事。只是……」向來辯才無礙的他難得嚐到欲言又止的滯悶感,尤其當他對上仙道悠眨巴眨巴的,與他神似的黑眸時,他更不知該如何把心中盤據的煩惱跟自家弟弟說出口。 不知如何說出心裡話的他索性話鋒一轉:「悠,你……吃過醋嗎?」他不抱希望地問道,垂下眼,手中的鋼筆懶洋洋地旋了半圈。 沒想到— 仙道悠揚了揚眉,露出了個『這是什麼問題』的表情。 「嗯?當然有啊!」他理所當然地老實答道—仙道猛地抬起頭。 「你有?!」不能怪他如此驚訝。三兄弟裡頭,就悠的灑脫個性與他相似,再加上比他更脫線的神經,即使這小子的女人緣好得出奇,女朋友加上砲友一個換過一個,從沒斷過,他也很難想像他吃醋時的樣子。 仙道悠聳聳肩,往後一屁股坐上田中秘書替他特別準備的真皮座椅,坐沒坐像地癱著。 「當然有啊。」幹嘛那麼驚訝。「我也是有遇過幾個真的很心動的對象啊!」 他誤解了仙道驚訝背後的含意,以為對方是認為他老是遊戲人間,不夠真心。 仙道傷腦筋地按了按眉間,知道對方誤會了,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這誤會……原來『吃醋』這檔事,是這麼常發生的嗎?原來~是他自己太奇怪,才會到現在都沒有體驗過這種情緒嗎? 「那……」他難得需要絞盡腦汁地思索著下一個問題。「要怎麼樣才能不吃醋?」 昨晚他理智全失,狠狠搗騰了小貓一頓,更讓他覺得『吃醋』這東西,簡直百害而無一利,能夠離他越遠越好! 「啊?」仙道悠摸著下巴,皺著臉,顯然對方的問題難倒了他。「反正……那些女人知道我吃醋就會再三保證說她們最愛的還是我什麼什麼的,然後~就不了了之啦!」 仙道陷入沈思……即使他發揮最大的想像力,也想像不出洋平對他再三保證最愛是他的模樣—這簡直太不符合小貓的個性~所以…… 「就沒別的辦法嗎?」他傷腦筋地低喃,沒逃過仙道悠的耳朵。 仙道悠眼睛一亮,開始興味盎然地上下打量著陷入自己思緒中的兄長……不會吧!!會是他猜想的這樣嗎?!大哥?吃醋?哇噢!大嫂真的是~太猛了! 他一定要去跟小司分享這珍貴的情報。 他因幻想著小弟知道這消息後,平板表情會出現怎樣的驚訝而自得地噴笑出聲,卻又在接收到兄長朝他掃來的一個凌厲眼神之後,稍稍收斂成輕咳。 「咳……大哥啊~」他站起身,傾前搭上對方那與他一般寬闊的肩—自動忽略仙道不悅的表情,繼續嘻笑著道:「依我看哪……你是因為太沒安全感了啦!」 光看他大哥跟大嫂相處的模式就知道啦—超~級~無~敵冷靜的!!不是在討論公事,就是在為彼此不同的觀點爭論……嘖嘖!這樣大嫂怎麼可能感覺得到大哥對他的用情之深,又怎麼可能多在意大哥一點呢!也難怪大哥會因為大嫂對旁人好上那麼一~點~點~就覺得心裡頭不舒坦。 對於洋平與櫻木之間超乎友誼的感情絲毫不知情的仙道悠,自以為是地下了這個結論。同時~憐憫地拍了拍兄長的肩。 「我說~大哥,像這種時候你就要更主動強勢一點才行啊!看是要用綁的,還是吊起來做都可以,解放你心中狂野的那一面嘛!一開始是會有點痛啦,可是大嫂之後一定會愛上這種滋味的啦!等到他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之後,嘿嘿~他眼裡只會有你跟你的OO,絕對~再也~容納不下其他人,我保……嗚!」就像那些嚐過他床上功夫的女人全都死心塌地地愛他愛得要死,甩也甩不掉是一樣的道理。 『啪』的一聲,一本檔案夾毫不留情地砸上了他的俊臉,連帶地也讓他滔滔不絕的身教言教中斷。 「仙道悠,」久違的微笑再度浮上那形狀優美的唇畔,出口的嗓音又輕又柔,卻讓撫著鼻梁皺著臉的仙道悠有種『大難臨頭』的惡寒感。「你可以滾了。不送。」 「吃醋?」在工作枱上忙碌著的修長雙手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但隨即又繼續塗塗畫畫。「仙道悠,今天不是愚人節,你有發現嗎?」 「喂!」電話那頭的他開始磨起牙—這死小鬼,總是對他這麼不敬。「我騙你幹嘛?大哥還一臉認真地問我怎樣才能不吃醋耶!」 哇~沒想到全能的大哥也會有請教他的一天,這感覺~簡直就是……爽啊! 清冷的丹鳳眼迅速地掠過一抹詫異—仙道司直起身,丟下繪圖筆,抓住原本夾在肩頸處的無線電話。 「對象呢?」他無比認真地追問,反倒是仙道悠愣住。 「啊?」什麼對象? 跟他當兄弟二十餘載—雖然完全非他所願—仙道司已經非常習慣對方的脫線,也難得沒有不耐地補充道:「大哥吃醋的對象是誰?」 就他所知,大嫂的交友圈並不廣泛呀,唯一一個來往密切的……好像就是那時候讓他們家老爸很中意的,那個紅頭髮的…… 「嗯?啊?我沒問耶~哈哈!」這有很重要嗎?「反正,我已經有把我的人生經驗傳授給大哥了,哼哼!相信大哥在我的指導之下很快就可以跟大嫂摒除嫌隙地享受神仙眷侶的生活……好了~寶貝,再等一下,快講完了……」 仙道司大翻白眼—為了對方不知打哪來的自信,也為了電話那頭背景嬌嗔著的女聲。 這傢伙……再不收斂一點,哪天精盡人亡都不知道—虧他自己還是醫生! 「好了~小司,不跟你說了,我有事要『忙』,先掛了,掰掰。」連珠砲般的語調透著人盡皆知的猴急,仙道悠乾淨俐落地收了線,仙道司則是若有所思地緩緩放下手中的電話…… 吃醋啊……好像很有趣呢…… 他勾起抿直的紅唇,露出一個,堪稱是令人不寒而慄的絕美微笑—同時,舉高手上的無線電話,熟練地按了幾個按鍵。 他得通知越野哥,來看面世的神人囉! 七、挾持 水戶洋平懷裡揣著一疊文件,拖著腳步走在由古樸的灰色地磚鋪就而成的人行道上,準備去拜訪客戶。 理論上應該要開始預先設想等會兒要跟客戶商討的議題的他,此刻心思卻完全不在這兒上頭—全身上下沒有一條肌肉不在吱聲抗議,整個下半身又痠又重,彷彿即將脫離他的控制而停擺那般……他每跨出一步,臉色就鐵青三分。 熱鬧的卡通組曲響起,他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地按下通話鍵。 「喂~」拖長的尾音透露了他顯而易見的疲憊。也因為來電者的身份,讓他毫不需要費心去掩飾。 靠……他相信,這絕對不是因為他體力太差的關係!而~是~該死的仙道彰那天真的太、過、份、了!! 不但他的渾身青紫足足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才消褪不說,屁股更是足足痛了五天—不管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著又腰痠背痛……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受盡煎熬,直想拿把刀殺了那個叫『仙道彰』的傢伙以洩心頭之恨! 偏偏~他大少爺在把他搞得這麼悽慘之後就逍遙快活地飛到國外去開會了,一股氣沒處發的他只好開始做起原本他最嗤之以鼻的幼稚舉動—掛電話。 掛呀掛~仙道打來幾通他就掛幾通,連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對方—所以,現在他手機已經被不下數百封的留言和訊息塞爆了。 哼哼~看這傢伙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對他!! 今天仙道回國,他卻早已計畫好硬是多撐個幾天,不回住處也不跟對方見面,幾天前就把這兩天的工作排了個滿檔,讓自己想反悔也不行—他這樣做是滿足了自尊心沒錯,就是苦了他尚未完全復原的身體和體力……瞧!他現在不過在大太陽下曬了幾分鐘而已,竟就開始覺得頭昏眼花了起來。 他閉上眼,揉了揉眉心,原先就偏白的膚色此時看來更有種不自然的死白……另一方面,他還要分神在電話那頭的人兒— 「花道~怎麼啦?」莫不是拍攝現場出了什麼意外吧。他皺起眉,覺得連額角也隱隱抽痛了起來。 電話那頭劈哩啪啦地丟出一堆問句,洋平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答,心中倒是暗暗偷鬆了半口氣—看來似乎不是拍攝現場的問題。 「仙道?對啊……今天……嗯?我為什麼要……憑什……咦……啊?!」隨著語調揚高的一聲驚叫,原本快要闔上的眼皮瞬間彈開,大張的貓眼透著不可思議與震驚。 「你說什麼?!吃……醋?什麼時……?!……啊~那時候……」原先的訝異過後,俊雅的面容上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及恍然大悟,還有一絲~疑惑。 「話說你又怎麼會……流…川?!你說仙道跟流川說……噗!」他捧著肚子,細肩瘋狂地聳動,也不在乎自己西裝筆挺地在大馬路上做出這樣的表情與舉動是否恰當—水戶洋平抬起一手捂著臉,在自己的手掌下頭瘋狂地大笑出聲。 這……他愛上的,到底是個天才~還是白痴?!他可以體會仙道初嚐吃醋滋味心中的驚恐,可是……怎會想到絕症那上頭去,而且~什麼人不好請教,還跑去跟流川商量?!!這傢伙真的沒救了! 電話那頭傳來不甚贊同的幾聲咕噥,似乎覺得他此刻的放肆狂笑十分不恰當—洋平止不住微笑地揩去眼角泌出的淚,如對方所願地稍稍收斂一下自己的笑聲。 「抱歉,我實在忍不住……噗!咳咳…咳……好啦好啦……知道知道~我心裡有數,你別亂出餿主意了,去拍照吧你!休息時間應該結束了,別因為是羅伊掌鏡就欺壓人家,知道嗎?……好~Bye!」 他收了線,唇角仍是掩不住上揚的弧度,甚至~連身體的不適,將發未發的偏頭痛,彷彿都在一瞬間離他遠去,找不到一絲痕跡。 邁出的腳步變得無比輕快,他笑意不停地偏著頭思索了會兒,再度摸出手機,打算詢問田中秘書仙道班機降落的時間。 真是傻子~這男人!他又不是不明理的人~心中有疙瘩幹嘛藏頭藏尾地不跟他說清楚講明白,搞得他也不明就裡地心一狠,報復得絕了……那麼一點點……唔~好吧,看在對方情有可原的份上,他的確是應該好好補償安撫一下。 才剛按了幾個數字鍵,熱鬧的卡通組曲便又響起—他揚揚眉。 這傢伙,不是叫他回去乖乖拍照了嗎?是又有什麼好建議要給他的了~? 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按下通話鍵,他裝作沒好氣地開口: 「喂~你……」 「水戶洋平。」電話彼端響起的,並不是他熟悉的清朗嗓音,而是冰冰冷冷,古里古怪的機械聲。 彷彿當頭被潑了一桶冰水般,洋平只覺得瞬間從頭頂冷到腳心,凍得他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手機。 變聲器?!為什麼……? 死盯著屏幕上那熟悉的來電號碼,貓眼目眥俱裂,無法克制胸口那不斷翻湧的噁心感……心中的疑問有如泡泡般一個一個冒出頭,他的聲音卻梗在喉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彷彿感受得到他的震驚,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咭咭怪笑—同樣是經過變聲器,刺耳得幾乎要刮破他的耳膜。 「櫻在我手上,想救他,你得一個人來找我。」 深藍色的凌志在暗夜的公路上急馳著,與其交錯而過的閃爍車燈恰似他忐忑不安,吊著七八個吊桶的心。 沒發覺自己自始至終緊咬著下唇的他,回想起那通顛覆他整個世界的電話— 『你是誰?』冷靜,他對自己說……像這種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你該知道櫻的背景,要是你敢動他,流川集團不會放過你!』適時的威嚇對手也是策略之一。 『嘻嘻~不愧是水戶洋平,聽不出一點驚慌失措呢!』機械嗓音又是一陣嘰咕亂笑,其話語中所透露出來的,對他的了然於心更讓水戶洋平悚然一驚。 這……絕不是無差別的綁架事件!對方知道他,瞭解他,搞不好……也認識花道……是熟人所為! 洋平的心下沈再下沈,直至冰冷淒寒的谷底。 如果只是因為櫻的名氣而綁架他的話倒還好—像這樣的匪徒,其目標往往只是金錢,而能夠用錢打發掉的惡意都算好解決……然而,如果對方根本就是認識他們的話,就很難推測他的目的究竟為何了…… 仇恨?權力?……哪一種?!不管哪一種,都即將非常、非常棘手…… 冷靜異常的腦袋仍然有條有理地進行分析,絲毫不因這重大的突發事件而自亂陣腳。 『你想要什麼?』沈穩的語氣象徵著背後的某種決定—不管怎樣,掛掉這通電話之後,他一定得通知流川,然後報警!不過前提是~他要先搞清楚對方的意欲為何。 『咯咯咯~你何不當面來問我呢?』對方一點也不鬆口,足見其心思之縝密與狡詐—洋平眉眼一凝,也不再跟對方囉唆: 『我該去哪找你?』 『馬賽港十九號倉庫。』對方報出的這個地點他並不陌生—仙道集團本身也參與許多進出口的貿易,十九號倉庫是其中一個據點,他之前跟著仙道去走訪過許多次。 所以~對方真的知道他的身份—無庸置疑!他下了最後的推論。 『先警告你,水戶洋平。你如果敢報警,我保證他們兩人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嘻嘻~』 兩人?以為對方口誤的他只微微揚了揚眉,卻沒想到對方的下一句話直接將他推落深淵— 『啊……你瞧我這記性……喀喀喀……忘了告訴你,仙道集團的總裁也在我這兒作客喔~嘻嘻……』 耳邊一片轟鳴,手掌一陣劇烈顫抖,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手機—洋平只覺腦袋瞬間一片空白,他動了動唇,一時半刻之前還發不出聲音……過了幾秒鐘之後,他才聽見自己抖著嗓音重複道: 『仙道集團的……總裁?』不是吧……不會吧……不可能的……方才還思路清晰的腦子如今全纏成了一堆線團,而他~甚至無力阻止自己開始瘋狂亂跳的心臟,開始瘋狂奔騰的血液。 許是聽出他嗓音中的動搖,電話彼端的機械聲這次笑得更為猖狂,絲毫不帶憐憫地再次熄滅洋平心中僅剩的一點點,名為『希望』的火苗。 『是的,年少有為的仙道彰總裁,嘻嘻……是的,我說的就是他……喀喀喀~你聽起來頗受打擊的樣子喔~』對方毫不留情地嘲諷了他一番,而他~一逕地青白著臉,完全無法反駁,完全無法思考。 『記住~敢報警,我就殺了他們!只准你一個人來!不准帶保鏢。十九號倉庫見。』語畢,對方迅速地收了線,他卻仍恍然地握著手機,冷汗一滴滴滑落背脊。 不可能……他不相信!仙道……仙道他明明在國外,怎麼可能……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迅速移開手機,手指熟練地撥了幾個按鍵……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握緊,又鬆開,再握緊……俊雅的臉孔上如今一片肅殺。 『喂~田中秘書!』他不待對方回應就劈哩啪啦地一陣搶白:『我是洋平!您不是去接機,彰……仙道總裁呢?!』 原先就已經夠蒼白的臉色在聽到電話那頭的回覆之後,更是再刷白了三分,幾乎是慘無血色……纖瘦的身軀晃了晃,探出的手臂扶住了人行道上的電線桿支撐著自己。 飛機已降落,卻……沒看到人。 可惡! 『磅!』的一聲巨響,來自他抬高手臂,用力捶向方向盤。 對方究竟是誰……到底想要什麼……是衝著他來嗎?!該不會……安倍……??可能嗎?! 諸多難解的疑問盤旋在心裡,讓他越想越是心焦,越是心焦就越難冷靜思考……原本那些報警、通知流川的計畫全隨著這個變數被他拋至九霄雲外……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用力得泛白,恰似他使勁咬住的下唇那般血色盡失。 『嘰—』 尖銳的煞車聲劃破靜寂的港邊,他熄了火,跨下車,海邊獨有的鹹澀味伴隨著偏涼的海風襲向他,吹得他衣衫翻飛,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望著不遠處一片闃暗的倉庫群,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跨出。 八、Game 十九號倉庫座落在整個馬賽港倉庫群的最內側,可以算是位在一個最偏僻的角落。冰冷的水泥結構建築在黑夜中靜靜聳立著,灰撲撲的牆身襯著微弱昏黃的路燈,沈默中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詭譎。 水戶洋平在這座黑夜中的巨人面前站定,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氣,探手握住那生鏽了的,倉庫鐵門的門把。 鐵門平移被拉開的『隆隆』沈悶巨響劃破寧謐的水岸氛圍,亦恰似某種情節上演前拉開序幕的暗號。 迎面而來的黑暗讓他的瞳孔放大—洋平反射性地眨了眨眼,舉步踏入倉庫內~ 『啪』的一聲,伴隨著刺眼的光線,就在他的腳剛跨入倉庫的那一刻亮起。 轉換快速的光線變化,讓洋平再度難受地闔上眼,待他終於適應了扎眼的白光而緩緩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第一個景象便是— 紅色的頭顱。 「花道!」他低叫一聲,想也不想地便邁開大步向前—卻在走了幾步之後又硬生生地打住。 紅色的頭顱低垂著,雙手被反綁,雙眼被黑布蒙住,嘴上貼著封口膠,看不出是生是死,是昏是醒,這的確是讓他按捺不住激動跑上前欲探看的主因;反之,讓他煞住腳步的是—紅髮男子右側約五步遠處,另一位沖天頭男子和他一樣坐在簡單的木椅上,雙手被反綁,嘴上貼著封口膠~唯一的差別是,那雙沒被蒙上的黑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仙道! 溫潤的黑眸一如往常般看不出思緒,卻又彷彿已將萬千言語傾注其中,洋平定定地,隔著一段距離與其對視,只覺胸口有股說不出的酸澀在翻湧。 他暗暗咬牙,在自己也沒察覺的情況下,無意識地,朝著仙道的方向移動了一步。 『喀喀』兩聲,清脆的,像是手槍撞針的聲響,讓洋平警覺地再度頓住身子,抬起頭精準地望向聲音的來處。 倉庫的二樓只是一圈簡單搭建的平台,從一樓抬起頭便能夠將之一覽無遺。此刻,沒亮燈的二樓一片漆黑,即使洋平眼力極佳,也只能望見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正對著他們的方向。 幸好,對方尚未等到洋平確認他的方位,便已迫不及待地出言宣示自己的存在— 「水戶洋平~」依舊是那刺耳的,機械變聲器的嗓音。「你果然來了。你應該沒蠢到報警吧~嘻嘻嘻。」 又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槍撞針聲,這次洋平親眼看到—紅色的,像是硃砂一樣的瞄準點,來回地落在仙道與花道的髮間。 他倒抽一口氣,想也不想地便脫口喝道:「住手!我沒報警!」 事實上,他連流川也沒通知。 一開始構思完整的應對計畫早在他聽到仙道也落入對方手中的那一剎那,就被他自己給完全推翻-那時,他心中僅剩一個想法:決不能冒一絲絲風險! 誰也沒通知,誰也不敢通知,他就這麼照著歹徒的意思,一個人孤身來赴會了。 如果他能再冷靜想想,就會發現像這樣有勇無謀的決定,根本不是心細如髮的他所會做的—然而~關心則亂,亂了陣腳的他自是沒發現這樣的舉動有多衝動及不妥。 「很好。」即使是沒有抑揚頓挫的機械嗓音,仍是不難自其中聽出對方的滿意。「哪~先跟你說一聲,櫻沒事,我只是先讓他睡個覺罷了。」 水戶洋平一口氣都來不及鬆,對方下一秒揭露的殘忍事實便讓他渾身如墜冰窖。 「接下來便是我們的遊戲時間了,水戶洋平~」機械嗓音一陣吱嘎怪笑。「看見仙道總裁和櫻腦袋後方的東西了沒?啊……是的……就是架在他們身後大約十公尺的東西……嘻嘻嘻。」 洋平順著對方的話調轉視線,然後~傻住。 一進倉庫的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受縛的兩個人身上,因此壓根兒沒發現,兩人的頭顱後方約十公尺處,皆各自架了一把,黑色的狙擊槍。 兩把槍的扳機之間,拉著一條本不該出現的繩索,上頭還綁著一些奇怪的機關,以及一台小型的倒數計時器。 「你……」直到出了聲,洋平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完全是瘖啞難辨—他咳了咳,清掉梗住喉口的硬塊,再一次,抱著最後一絲期待出口詢問:「你究竟,想要什麼?」 幾次交談下來,他已發覺對方的奇詭與狡詐,都遠遠超乎他所能預期,所能掌控—因此,如今再多此一舉地問這個問題,也不過就是人在過度震驚之下,絕望之際的最後一絲微弱掙扎罷了。 果不其然,對方再次像是被娛樂了般嘰嘰咕咕嘻笑了一陣,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答道:「我相信你已經猜到了~我不要錢,也不屑那些所謂的權勢,我只不過就是~單純地想看你痛苦而已……嘻嘻,嘻嘻嘻。遊戲規則還沒說呢,注意到扳機上頭的繩子了吧,這可是我精心設計要送給你的機關喔……喀喀喀~」變聲器後頭的嗓音似乎越說興致越高昂。 「這個遊戲就是~仙道總裁和櫻,你只能選擇救一個。請你~走到你選擇的那個人後方,拉掉扳機上的繩索,然後呢~計時器就會啟動,另一個人後頭的那把槍,即將在三分鐘之後擊發,這時候就算你拉掉另一把槍的繩索也沒用,而槍枝本身呢,是被鎖死在架子上的,所以~你只能靜靜等著……三分鐘之後,『砰』!嘻嘻,哈哈哈。」機械嗓音又是瘋狂大笑。 「來吧,水戶洋平,遊戲開始了……讓我看看,當你必須親眼看著你重視的人因你而死時,那種痛苦的表情吧。」 汗濕的手掌在長褲口袋中慢慢握緊了小巧的掌心雷,擅於分析思考的腦袋剖析著當前的局勢,結論是—無計可施。 「啊……忘了提醒你,水戶洋平,」機械嗓音再度慵懶地響起—對方似乎離變聲器稍微遠了些,半透出本身乾淨的音質~然而,洋平仍是無從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雖然我很想大發慈悲讓你再思考久一些,但是,計時器可不會等你,咭咭咭~」貓眼順著對方的暗示落在眼前並排而坐的兩人身上—這才注意到仙道與花道皆被穿上的一樣的橘色背心,上面鑲嵌著一個看來是時鐘的金屬物體。「五分鐘後,他們兩個會同時被炸得粉身碎骨,如果你遲遲不做出決定的話,嘿嘿嘿~」 思考?其實他一點也沒有在思考,應該說~此刻亂成一團的腦子也不允許他思考……另一方面,其實早在他一聽到遊戲規則的那一剎那,便已做出決定。 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太簡單的選擇。 貓眼靜靜地,對上了那雙不曾稍離他的溫潤黑眸……他不知道,對方是否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他的決定,他只知道~那雙眼,始終帶著一如往常的,包容、諒解,且溫柔的笑意。 於是,他也笑了,笑得眉宇間的陰霾散去,笑得春意融融,笑得柔情蜜意。 汗濕的手掌放開了小巧的槍身,他再無遲疑地,跨開步伐— 直直地,朝著紅髮男子的方向走去。 毫不猶豫地扯斷紅髮男子身後槍枝扳機上的繩索之後,他就在那雙眨也不眨的黑眸注視下,緩緩踱至那沖天頭男子的身後。 對方被反綁至後頭的雙手手腕皆被銬上了金屬手銬,雙腳腳踝亦然—而他,已經不甚在意他們兩人如今能否脫逃的問題,因為,他已經做出決定…… 他緩緩地彎下腰,自身後攬住那總是替他遮風擋雨的寬闊肩膀,細瘦的身軀與坐著的高壯身軀,密密地,重疊在一起。 即使身後沒長眼睛,他也能夠感覺到,被身後那冰冷的槍枝瞄準的感覺—或者,是被那歹徒冷冷瞪著的感覺—只不過,此刻心境一片清明的他輕而易舉地就將之忽略。 「彰……」他摟緊了身前那溫熱的身軀,前額抵著對方的後腦。「說好的,永遠在一起。」 一槍穿腦,滿乾脆的死法……他噙著笑意,緩緩閉上眼。 真的……這選擇~一點都不困難……他無法忍受看著花道死去,但更無法忍受仙道不在他身邊~所以,很簡單……很簡單…… 3,2,1……他在心中默默倒數計時,將前方的男人抱得更緊。 『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淡淡的煙硝味……然而,卻沒有想像中的疼痛感覺……貓眼疑惑地緩緩睜開……嗯?怎麼被槍打中腦袋痛也不用痛就可以死去嗎?未免太划算了點。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自他身後響起,他猛地轉過身,看到的是更令他瞠目結舌的景象— 只見自他身後,連接一二樓之間的樓梯上,有一人緩步踱下樓……那人,丟開一個四散出繽紛彩帶的拉砲,然後十分捧場地鼓著掌……那人,繃緊的嘴唇沒有笑紋,眼角、眉梢卻滿是笑意……那人,有著他畢生所見,最精美最巧奪天工的臉孔…… 仙道司!! 這是怎……?!!! 過度的震驚讓洋平不只腦袋暫時罷工,連語言功能也完全喪失,他只能像個傻子般緩緩地站直身,看著那美麗的男子踩著輕巧的腳步緩緩靠近他。 「太棒了,大嫂!」嘴上是毫不保留的稱讚,臉上卻是一逕的面無表情。「我就知道你最愛的還是大哥!大哥~這下你可以不必再吃醋了吧!」 什……瞪大成原先兩倍的貓眼緩緩轉向……看著那『據說』『被綁架』的兩人,俐落地掙開手上的束縛,解開蒙眼的布條,撕下嘴上的膠布,一個咧開了嘴對他傻笑,一個溫柔地衝著他微笑。 他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現在是什麼狀況!! 九、真相大白 聰慧如他,不消片刻便立刻把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串在一起,得到了最終的一個結論,那就是— 他被耍了! SHIT! 想也不想,他一個轉身,頭也不回地就朝門口走—丟下了在原地面面相覷,笑容僵住的三人。 「小貓~嘿,小貓……」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仙道—他長腿一邁,三兩下便追上那疾走的細瘦身影,扯住對方的手臂。「你去……呃!」 被他扯住的人兒藉著他的力道,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個轉身,揪著他的衣領使勁往上提,其用的力道之猛,竟硬是將高出對方十幾公分的他稍稍拽離了地面。 「混~帳~!」男中音溫雅不再,和緩不再,而是咬牙切齒,其中的怨氣可比自十八層地獄爬出的惡鬼。「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差點……」 喉頭一哽,他竟再也說不下去—同時,腰間一緊,被他揪住的男人忍著幾欲窒息的缺氧感,硬是將他攬入懷中~ 幾乎是臉頰一碰到那熟悉胸膛,鼻間一嗅到那熟悉的麝香味的瞬間,從來沒發達過的淚腺像是被突然活化了般一下子爆發出來—他死死抓著那質地良好的襯衫,以著幾乎要把它扯壞的狠勁,毫無形象地埋在仙道胸前悶聲落淚。 他真的差點、差點……瘋了、心臟停了……讓他在被天底下所有負面情緒滅頂之後,再把他給猛地拉出來—若是他馬上能嘻皮笑臉地恢復正常,那他就是神而不是人了。 他還記得憋住哭聲,挽救一點形象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了! 見他崩潰痛哭,仙道身後的兩人交換了不安的一個眼神,同時開口: 「對不起,大嫂……」 「洋平……」 「你們兩個!」洋平暴怒地自仙道懷中抬頭,還泛著水光的貓眼狠狠地來回瞪著那兩個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垂著頭,絞著手指的頑童,賭咒般地恨聲道:「你們~給我記著!」 聞言,一高一矮的兩個身軀瑟縮了一下,但~矮的那個還是有話要為自己辯駁— 「明明是悠他……」在那殺人般視線的注視之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仙道司最後仍是越說越小聲,終至消弭。 唔……俗話說,長嫂如母,大嫂真的比他們親生的媽都還要有魄力啊…… 仙~道~悠~他也有份?!!! 貓眼陰狠地瞇起。 「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他輕聲地,吐出這個令在場其他三人都毛骨悚然的狠話—除了仙道彰之外的其他兩人都差點雙膝一軟,要難看地跪地討饒了。 要知道~水戶洋平的鬼點子特多是出了名的,你如跟他好來好去的話,他斷不可能耍小手段對你不利,可是,一旦惹毛了他,那就要抱持著接受他防不勝防的報復的心理準備。 「好了,小貓~你不要……」心疼他憤怒的仙道欲出聲安撫,卻同樣化身為一級砲灰— 「閉嘴!」紮實的一拳擊中近在咫尺的結實腹部,帶來一聲悶響和一聲悶哼。「你也是幫兇!」 仙道苦笑著忍住探手揉撫傷處的衝動,依舊將懷中細瘦的身軀摟得死緊。除了疼痛,身為在場唯一心情愉悅的人腦中仍一再重播方才洋平為他以身擋槍的畫面,越是回想就越覺甜蜜,連洋平沒收斂力道的一擊他都覺得似乎可以忍受下來。 就在這氣氛緊繃之際,『隆隆』的鐵門開啟聲響自倉庫入口處傳來,洋平警覺地轉身,眾人亦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一名長相斯文,梳著中分髮型的男子,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滿臉疑惑地站在倉庫入口。一對上眾人的注視,他奇怪地皺起眉。 「小司~」他遲疑地喚著那一見他旋即露出微笑的美麗男子。「為什麼~專程叫我到這兒來看讓仙道吃醋的神人?」 啊不就是小洋嗎還會有誰? 聞此言,眾人表情各異— 仙道司不無可惜地嘆了口氣,聳聳肩—為對方錯過了他悉心策劃的精彩好戲;仙道和洋平則是雙雙瞪大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 「仙~道~司!!!」 就在伏在他身上的男人俯下頭顱欲吻上他的唇瓣之際,水戶洋平終於忍無可忍地別過臉。 「喂~」這世上沒多少人聽過他用這麼咬牙切齒的語氣說話—大多數的時候,即使是發怒的時候,他的嗓音還是和和緩緩,不洩漏真實情緒的,可是現在…… 「你他媽的可以不要再笑了嗎?」 聞言,男人頓住了身子,下意識地,抬起手撫上自己的唇角。 「我有嗎?」他不覺得呀。 「有。你就是有。」水戶洋平指證歷歷。 即使覺得自己此刻簡直像個不可理喻又嬌縱任性的女人,即使知道對方原本就生得一副似笑非笑的和善表情,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心裡不痛快,他就是還在記舊帳,怎樣! 從小到大,從來只有他整人,何曾被人整得那麼慘,那麼徹底過~!如果仙道司不是眼前這男人的親弟弟,又是越野的情人(似乎),他包準一定揍歪他那張美麗的臉孔! 這下可好,忍著沒出手的結果就是自己內傷~憋得一肚子鳥氣,怨氣沖天直想找人幹場架。 早知道那時應該先找花道宣洩一下發癢的拳頭的,而不是強撐著『大嫂』的莊重與氣度只『小小』數落了司和花道那兩個傢伙幾句。 而~他心裡的不舒坦,仙道又豈會不知。 溫潤的黑眸如今漾滿月華一般的柔光,他定定地凝視著身下那正橫眉豎目瞪著他的清秀男子,覺得對方即使擺出這麼鐵青猙獰的臉色,在他眼中看來仍是可愛嬌氣到不行。 畢竟,要看到向來老成持重的情人把情緒寫在臉上可不是件常有的事。 這次他真的忍不住微笑起來。 而,如他所預期,那雙瞪著他的貓眼裡殺氣更重,他卻完全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與滿足,再一次地俯下頭……即使對方仍是極不給面子地別過臉,溫熱的唇瓣仍是虔誠地落在那較之他更顯得白皙的臉頰。 「別生氣了……」輕柔如棉絮的啄吻有技巧地紛紛落在對方細緻的頸子、耳垂、鎖骨……專挑對方的敏感帶逗弄,果然,身下的人兒怕癢地縮了縮,臉上的戾氣稍稍淡化了一些。 「司他還只是個孩子,貪玩了些,你別跟他計較……」安撫的話語還沒說完,一根長指便用力地戳上他高挺的鼻梁,逼得他不得不抬臉正視那寫滿認真的黑眸。 「司還是個孩子,那他出的這個餿主意你不但不勸退他,還跟著他一塊胡鬧?!」瞇起的貓眼射出不善的光芒。「你也不相信我吧~仙道彰,你也想趁著這機會看看我到底會選誰,是吧~」 真是……一針見血。 仙道感到冷汗一顆顆自頸背透出,可,他先天睜眼說瞎話的功力讓他不閃不避地回視那幾乎要透視他的貓眼,嗓音平穩地回道:「我沒有。」 開玩笑,這時候他若不撐著點,要是讓小貓知道他的確是抱持著試探他的心態的話,他絕對會比小司死得更慘—洋平可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貓眼陰狠地幾乎瞇成了一條縫。 「你有。」肯定的語調。 「我沒有。」無奈而溫和的嗓音。 「你有!」加重語氣的怪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你根本不相信我愛你。」罪名越來越大。 「……」他發現冷靜的洋平是很難應付,可~一旦他耍起性子,更難應付!說他是只是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嘛,又真的給他說中了七八成……唉~真難回應啊…… 仙道的不言不語讓洋平更是將推理能力盡情推展至無限大。 「只要花道在這世上的一天,只要我還關心花道的一天,你永遠不會相信我喜歡你!你會覺得你只是花道的替代品,我是因為得不到花道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選擇……」 他合情合理的長篇大論被撫上他臉頰的溫熱大掌給中斷……或者,更正確地來說,是因為男人臉上那帶著一些哀傷的笑意而中斷。 感受著掌下那細膩的膚觸,仙道輕聲說: 「我不是不相信你愛我……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沒自信自己比得上櫻木在你心中的地位,你們認識那麼久,彼此瞭解得那麼深……我算什麼?只不過比他更愛你,可~你不一定非要我……我又氣又悶,氣自己的小心眼,氣自己無力改變這一切;悶的是不想拿這些瑣碎的小事來煩你,悶的是我很想得到你的再三保證又怕你嫌我煩……」 水戶洋平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娓娓地向他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揮之不去心中不停冒出的不真實感…… 他耶!仙道彰耶!這個在他眼中幾乎是『無所不能』、『完美』與『狡詐』的代名詞的男人……唔~說自己喜歡的男人狡詐似乎不太恰當……總之,這樣的男人竟然會有這麼強烈的不安感,而且,竟然一點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這實在…實在…… 不行!他好像又快…… 「喂!」仙道驀然中斷了剖白,驚訝地望著掌心中滿滿的濕意,以及那雙不停冒出液體的眼睛。「你幹嘛?!」 十、開竅 (H)(完) 饒是他再怎麼冷靜理智,看到平常極少在人前掉淚的硬漢竟然哭得淅哩嘩啦也不由得慌了手腳。 「你怎麼了……小貓……」他笨手笨腳地胡亂抹去對方臉上的淚水—已經許久缺乏此種相關訓練的他拿捏不住力道,直把洋平原本白皙的臉頰擦得這裡紅一塊,那裡紅一塊的,更形狼狽。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而且應該是非常不舒服才有辦法逼出他的眼淚吧。「我去找醫……」 猛地撞進他懷中的頭顱讓他痛得倒抽一口氣,連帶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 「小、小貓……」他咬牙忍著痛,輕輕拍了拍懷中的黑色頭顱。「我去找醫生好嗎?」 環抱著他的細瘦手臂更形使力,仙道只覺肋骨正發出即將斷裂的警告吱嘎聲,卻還是硬強撐著不痛呼出聲。懷中的黑色頭顱左右搖了搖,否決了他的提議。 無聲地嘆了口氣,摸不清對方想法的他只得順著對方的意,反手環住對方,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撫著那比他窄小上一號的背脊,彷彿在幫發怒的貓兒順毛那般。 皺了皺眉,水戶洋平覺得自己今天簡直孬~到一個最高點!不但被當成供人鑑賞的玩具一樣被小司耍著玩,現在還在這傢伙面前破功嚎啕大哭~噢!他真想拿把麵線吊死自己算了! 說來說去一切都得怪這傢伙啦!要不是他嘴碎,小司怎會知道這種本該屬於他們兩人私密的事,再者,若不是他選在這莫名其妙的時機這麼坦承,也不會害他管不住自己淚腺!對~沒錯!他越想越覺得,這一切全都是這傢伙~仙道彰的錯! 仙道揚了揚眉,止不住唇畔的苦笑—因著懷中的兇暴寵物開始隔著襯衫啃咬他結實的肌理以表不滿,以一個男人咬人的力道……嗯~真的滿痛的……不過,這時他不會蠢到制止洋平的『暴行』,否則要是他的怒氣沒宣洩出來,到時他又不知要想出什麼鬼點子來整得他慘兮兮了~ 唉~愛上個太聰明的傢伙也是有其煩惱存在—雖然甜蜜還是往往大過於煩惱就是。 一思及此,線條優美的唇角本欲再上揚,卻因懷中人兒悶悶的一句話而吃驚得頓住。 「仙道,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不顧依偎著的結實胸膛一陣僵直,洋平自顧自地輕喃著。輕柔的男中音斷斷續續逸散在空氣中,每一個字都汽化成一股暖意,籠了仙道一身。 「這輩子,我沒想過除了花道,我還能將什麼人像這樣放在心上~但是,你出現了……」粉唇像是想起了兩人共有的回憶而微微勾起,微微揚高的瑩亮黑眸閃閃發光,幾乎讓仙道迷醉。 「所~以~」原本帶笑的唇角突又抿緊。「你!仙道彰!是本大爺選擇的人,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好嗎?!」纖細的指頭狠狠戳上高挺的鼻梁,戳呀戳的,硬是要將其壓平個二分之一才甘心。 鼻頭很痛,對方的表情很猙獰,可他~卻不由自主地直想笑。喜悅與感動就像一顆顆不斷冒出的粉色泡泡,『啵啵啵』不受控制地帶出他一陣陣的笑意。 許是他咧開嘴角傻笑的弧度實在是太明顯,對方不由得用那雙透著犀利的貓眼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像隻貪懶的貓般窩回他懷中。 「下次,」和緩的男中音再度自他胸膛飄出。「下次你再吃醋的話,一定、絕對、必須~要第一個告訴我!我可以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說十次,說一百次都可以!說到你忘記『吃醋』這種愚蠢的念頭為止!懂嗎?」 明明是他所熟悉的,強勢的命令語氣,仙道卻有一種~恍如置身在夢中的錯覺…… 不會吧……他腦中回憶起悠所說過的話— 『反正……那些女人知道我吃醋就會再三保證說她們最愛的還是我什麼什麼的……』 沒想到~這種聽來極度噁心肉麻的情節有一天竟然能夠發生在自己身上,更弔詭的是,他此刻一點都不覺得噁心肉麻,只覺得滿心的歡喜,快樂得幾乎可以再瘋狂工作個三天三夜不睡覺都沒問題! 正當仙道覺得渾身酥麻,輕飄飄得好像下一秒即將要飛起來之際,胸前傳來的刺痛讓他回過神— 有力的長指如今轉移陣地,在他胸口戳呀戳的。 「喂~仙道彰!」平時偽裝良好的和善面具在他面前完全褪去,此刻的洋平,撇著嘴唇的模樣完全是個角頭老大的架勢。「老子在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劍眉皺了又皺,彷彿他相當不受教般地瞪著他。 若不是對方臉色十足嚴肅,仙道真的差點要笑出來— 天可憐見……為什麼讓他這麼晚,才遇到這麼一個聰明有趣,生氣勃勃,讓他的視線完完全全離不開他身上的傢伙呢~?!要是早一點,要是早一點,要是比櫻木早一點…… 他因閃過腦中的想法而再度失笑。 真想不到啊……嫉妒這種東西就好像煙癮一樣,犯的時候想戒,偏偏又時不時地會浮上心頭……真糟糕啊…… 「小貓……」他柔聲喚著橫眉豎目的對方,得到洋平斜睨來的一眼。「我現在又在吃醋了~」 「啊?!」原本好看英挺的劍眉如今幾乎要扭成麻花狀。 「再跟我說一次剛剛的那句話……不!說十次好了!」帶著笑意的請求透著地痞流氓般的耍賴。 「……你是在耍我吧~混蛋!」混混魂復活,連嗓音都不復溫雅,而是粗聲粗氣的,倒是白皙的臉頰藏不住困窘的透出霞光,破壞了他的氣勢。 「啊……那說五次就好了~五次。」 「不說!」這嘻皮笑臉的傢伙一定又在耍著他玩了。 「那……讓我做五次?」 「五……?!」他猛烈嗆咳了一下。「你去死!」 「痛嗎?」他俯下頭,心疼的舔去身下人兒眼角的淚,頰旁的汗,不顧自己同樣是滿頭大汗—忍耐的汗。 熾熱勃動的男根被軟嫩的穴肉一口一口吸吮著,讓他直想著拋開一切盡情馳騁……然,上回太過放縱自己的結果,就是換來小貓好幾日不接他電話,以及自己滿滿的懊悔與自責,實在划不來~ 「你……」洋平憋著氣,咬著下唇,以免自己忍不住呻吟出聲—殊不知,因此而自鼻間呼出的喘息更為淫媚動人。「該不會……真的要五次……」 上次的差勁經驗讓他記憶猶新—而那回,也不過做了三次……真來五次他鐵定掛在床上! 仙道愣了愣,隨即輕笑出聲。 他沒想到小貓竟然一直記掛著他數分鐘前的玩笑話—可見上次真的把他嚇著了吧。 低沈渾厚的笑聲震動著他高大的身軀,連帶地,也牽動了被他進入的祕肉一陣翻攪—洋平又是耐受不住地低吟出聲,同時賞了他好幾個白眼。 仙道止不住唇畔的笑意,平日溫潤的黑眸卻因著洋平隱怒的生動表情而變得又深又闇—他再難控制在下腹亂竄的火焰,徐徐地,開始動起腰來。 「你放心……小貓,」先是抽出一點點,再緩緩地送入……一進一出之間,都透著他的小心翼翼,他的謹慎憐惜。「這次……不會再弄痛你……」 火熱的棒身每一次移動都彷彿烙鐵般刮搔著洋平纖細的末稍神經,更別說那幾欲讓他窒息的壓迫感與充盈感,自下體劈哩啪啦地傳上他的大腦—隨著仙道的每一次移動……他無意識抬起的手臂攀上了那寬厚的肩,死命地摟著不放……彷彿藉此想要獲得一些支撐,不讓自己從頭到腳都被這個男人給支解了。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男人的每次進入幾乎要讓他整個靈魂都隨之破碎不全,但男人的溫柔卻又暖暖輕輕地包圍著他,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殘缺與圓滿的感覺,奇異地,在與男人的交歡中輪替著出現。 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動作漸大,喘息也跟著越來越粗重……一滴滴晶瑩的汗水隨著他前後的律動甩落在他的頰上、頸間,讓他有一種~非常非常貼近這男人的感覺。 「嗚……」男根開始像要挖開他那般全根撤出之後,再狠狠地一頂到底—過激的衝擊與快感逼出他滿臉的淚水與不間斷的呻吟……最終,他憑著僅剩的一絲理智咬上對方的肩,宣洩所有可能會讓他羞愧欲死的浪吟。 男人卻像是絲毫沒感受到痛覺那般,鐵了心地在他體內肆虐著、衝撞著,逼得他崩潰地鬆口哀求: 「輕…點……啊……彰……嗚……嗯……」明明是阻止,卻因帶著隱隱的哭音而有種欲迎還拒的情色感……男人似乎因此更興奮了,在他體內的節奏變得更狂野也更急促,並時不時地,有意無意地戳刺著稚嫩內壁上那敏感的一點。 「呵……呃……不要……那裡……啊……好……嗯……」俊雅的臉上一片潮紅,說不上是痛是歡,唯有環緊了對方的長腿,訴盡了此時在他體內交戰的兩種衝突感覺。 「舒服嗎?」男人舔上他白玉般的耳垂,往常溫如春風的嗓音如今帶了點火熱,待了點挑逗,酥了他的全身感官。「要我用力點嗎?」 雖是有禮的問句,腰桿子卻已經毫不遲疑地又是一記猛頂,身下人兒也不負她期望地再次仰頭呼出甜蜜而沙啞的呻吟。 「哈啊……啊……要…你……用力點……」他聽見自己恬不知恥地獻媚哀求,發覺自己飢渴地探出粉嫩的舌索吻,並在男人凶猛地堵住他的唇舌時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 「用力……幹我……」他在男人的唇間咕噥,並毫不意外地引發對方更熱烈的回應,下體幾欲爆炸般的搗弄。 這些話,這個樣子的他,是決計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展現的……只有這男人~是他選擇的,願意交付一切的男人…… 在高潮來臨前,讓神經都要隨之麻痺的痙攣攫住了他,昏茫的神智卻沒忽略,那在他耳畔一聲聲低喃著的: 「我愛你……好愛你……」 白皙的裸背被印上一個暖暖的親吻,他怕癢地縮了縮。自身後摟住他的高大男人以為他冷,將他更圈進了懷裡。 整個背部貼上那溫熱的寬厚胸膛,洋平再度向一隻滿足的貓兒般自喉間發出無意義的咕噥。 吁……幸好……幸好只做一次…… 意識半浮半沈之際,慣於運轉的腦袋仍沒忘記他要找仙道商量的事~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惡整悠才好呢……他和司不同,沒什麼掛心的人,也很難……痛!」 猛地彈開的眼皮伴隨著驀地擒住他男根的大掌。 「喂~仙……」 他欲掙扎抗議,平靜得幾乎弔詭的嗓音就自他身後飄來: 「別在我床上談其他男人的名字。」狠狠咬上他肩頭的利齒讓洋平再度吃痛地縮起肩。「還有力氣想別人……不如再來一次吧~」 什……?! 「不要!啊!……混帳!……手、指…拔、出……啊……」 慘絕人寰的長長慘叫過後,偌大的寢室就只傳來喘息、呻吟,與呢喃了。 所以說,不懂嫉妒為何物的男人,一旦開竅了,可也是相當可怕的。 lt;lt;全文完g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