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1 辰时,伴随着敲门声,一侍女在门外唤着我的名字。我从床上坐起,看着门外,“什么事?” 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侍女答道,“主上让您去前厅。” “知晓了,待我整理一番,自会前去。” “诺。” 透过纸窗,我看见那侍女的背影愈走愈远。我轻叹一口气,打着赤脚从床上下来,打开衣橱,目光在衣物上徘徊,然后落在了一件鲜红色的纱衣上。恍惚间,记起那人道,裳儿,你穿着这衣服真是美丽。 罢了罢了,我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都已经过去了,还想它干什么?我伸手拿出一件淡蓝色的衣服穿上,整理完毕后便朝着前厅出发。 还未走至前厅,便听得里面传来了谈话声。 “殇兄说的,可是真的?”语气凝重,似乎是什么大事。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这声音——我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我努力平复好情绪,却在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刹那,全部崩溃瓦解。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不敢走近他一步,我担心他会听见我心跳如雷的声音。 “怎的,莫不是离裳看见殇兄的容貌就移不动路了?”乔埕见我一直站在门口处看着莫殇,不由得打趣我。 我勉强的勾起一抹笑,“乔大人这是说哪的玩笑。”我缓缓走到莫殇面前,福了福身,“小女子名为离裳。离别的离,霓裳的裳。”我低垂着眉眼,不敢抬头再看一眼。 “离裳?”他叫着我的名字。 明明是件很平常的事,我却觉得口干舌燥,“是。” “真是巧,我有个朋友她也叫做离殇。” 朋友么?我安慰自己,总好过陌生人。我退后一步,识趣的垂下头,不再说话。 乔埕挑了下眉,道,“殇兄有一个朋友也叫离裳?” “嗯,”莫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只不过此殇非彼裳。” “那是什么裳?” “我的殇。” 乔埕眼中的光闪了闪,笑着对我说道,“离裳,殇兄好不容易来我们府上一次,给他跳一曲《霓裳舞》吧。” 我咬了咬唇,恭敬的答道,“是。” 退至门口,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打着节拍开始起舞——话说回来,这《霓裳舞》还是莫殇教我的。我扬起衣袖,踮起脚尖,转了个圈,脑海中却突兀地浮现出曾经他教我跳这舞时的情景—— “你跳这一段时头要再上扬一点,把霓裳女的那种孤傲和忧伤表现出来。不能这样僵硬。”……“这次跳的不错,等你等你跳的十分自如时,我再教你另一种舞蹈。”……“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走。”…… 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他走时的场景,我一个不稳,突然摔倒在地。我趴在地上,浑身僵硬。 乔埕看着我,眼中闪着幽光,“今日状态不好?” 我迅速的爬起跪在地上,垂着头道歉,“请乔大人恕罪。” 乔埕看也未看我一眼,道,“你可不是要向我请罪。” 一听这话,我便跪爬至莫殇面前,努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给他磕了个头,“还请大人恕罪。”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莫殇正奇异的看着跪的地上的我。半晌后,他笑了,弯腰扶起我的手臂,“起来吧,跳《霓裳舞》的人,不应该下跪。” 我怔住,只觉得眼前变得一片雾蒙蒙。我颤着声音,“谢大人。” 乔埕开了口,道,“既然殇兄都原谅你了,那你便先下去吧。” “诺。”我恭敬的垂下头,掩下眼中的酸涩,离开了前厅。原来,他也并非全都忘了。 亥时,我正准备吹灭油灯上床休息,门口却突然传来乔埕的声音,“离裳是被殇兄迷住了吗?”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斜靠在门口。我站起来,冲他福了福身,“拜见乔大人。” 他朝我走来,又重复着刚才的话,“离裳是被殇兄迷住了吗?” 我一时不知他问这问题的目的是什么,踌躇了片刻,道,“不是。” “哈!”他越发地靠近我,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 我皱了皱眉——他竟已是喝的烂醉。 “那你们就是老相识喽?” 我皱着眉,轻轻推开他,“乔大人,您喝醉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又靠近我一步,我向后退,却发现已经抵到了冰冷的墙。 我侧过脸,“小女子不知乔大人在说些什么。” “呵,”他呼出一口气,热气全都扑撒在我的颈上。我缩了缩脖子,有些痒。“别和我装。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莫殇?” 我张了张口,两个字变成了一句话,“离裳何德何能来认识莫大人这般的人物呢,乔大人,莫要再打趣离裳了。” “不认识?”他看着我,目光有些涣散,“既然你说不认识,那我便信你。” 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我很想说“是”,但从乔埕对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现在是个大人物,若我说了“是”,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乔埕借着墙,将我圈在他的怀中,“离裳,抬头。” 我掀起眼帘,看着他,“怎么了乔大人?” “离裳……”他叫着我的名字,“离裳,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心里一惊,“乔大人怕是在说笑吧,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不是玩笑,”乔埕的目光渐渐有了一点聚焦,“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离裳。” “乔大人真是会说笑,我只不过一个不入流的歌姬,怎配有乔大人的喜爱?” “那我娶你吧,这样你就有名分了。” 我被彻底惊住,震惊的看着他,“乔埕你疯了?!”这是我第二次叫他的全名。 “呵,”他勾起一抹笑,“我没疯,我是认真的。” “乔埕!”我低吼,“你疯了别带上我!” “离裳……”他有些委屈的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气急,一把推开了他。他后退几步,没有稳住身体,直接坐在了地上。 “离裳……”他抬起头,黑黝黝的眼睛中带着点水光,不知怎的,我的心竟莫名的一软。 我轻叹一口气,“算了,怕了你了。”我走上前,将他扶至床上。我看着床上这人,又偏头看了看四周,终于明白今晚我只能趴在桌上睡了。 第二日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被褥,温热的,大约乔埕才走不久。我躺在床上,想起他昨夜醉酒后说的话,老话说,“酒后吐真言”,可,他是真醉吗? —————————————————————————————— 应该是十章内写完 2 如今虽已临近秋末,但花园中仍有不少的花仍开着。 我弯腰在地上折了一朵不知名的淡蓝色的小花,轻轻抖落上面的雨露,刚想戴在头上,就听见东面有长笛声传来。我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松手,那花砸在地上。正准备朝那传来长笛声的地方走,便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我回头,看见了乔埕,“乔大人。” 乔埕颔首,“你可是听见了那长笛声?” “是。”我点头。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语气间没有半点的商量。 “这是离裳的荣幸。”我恭敬的答到。 他抬脚,走到我的前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朵被我扔在地上的花正好被他踩了一脚。我看了眼地上淡蓝色的汁液和它残破的花瓣,随后便跟在了乔埕身后。 到了那传来笛声的地方,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对着我们。 “不知兄台是何许人也?”乔埕对他喊道。 长笛声嘎然而止,那人转过身,看着乔埕,“在下白漓。” 乔埕半眯着眸子,“不知白兄可有兴趣去我的府中坐一坐?我定当盛宴款待。” “不了,谢谢乔兄的好意。”白漓将长笛收起,对乔埕抱拳道,“很抱歉误入乔兄的家,白某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改日再聚。” “行,那我就恭候白兄大驾了。” 白漓对着我们笑了笑,便飞身离去。 我和乔埕站在原地,我问,“乔大人,为何那白漓会知道你的姓氏?” 乔埕看着白漓离去的方向,道,“也许他看见了我大门处的‘乔府’两个字——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没人会在乎。” 我咬了咬唇,心中越发的觉得奇怪,这几日不可一世的乔埕做出了很多他曾经都不曾做过的事。那么恭敬的讲话,甚至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到府中去吃饭,还说什么会盛宴款待。 乔埕依旧看着白漓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说道,“最近,天下怕又要不太平了。”他忽的转过头,看着我,道,“离裳,其实我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我心中一惊,看着他,勉强勾起一抹笑,“那乔大人倒是说说昨夜我们发生了什么。” 乔埕看着我,目光幽深。 是的,我在赌,我在赌他其实根本就忘记了昨夜的事。只是我却不知道,如果一个人根本没有喝醉,又谈什么忘没忘记呢。 乔埕终究什么都没说。他低笑着,“离裳,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赌对了。 “小女子身份卑贱,还请乔大人日后莫要再拿小女子打趣了。”我思踌半晌,终是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说出这句话后,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头顶,莫名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已经晌午了啊。”我感受到他移开了视线,“离裳,回院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诺。” 酉时,我避退了侍女自己一人朝着西面的一个小亭子出发。那小亭子是我才进乔府时发现的,西面人本就少,我发现那亭子时里面的石凳更是落满了灰。从那以后,这亭子变成了我一人之地。 原以为那亭子仍是没人,却未料到那亭中央竟站了一人。此时的天色还不算太晚,我看见那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袍,背对着我。只需要一个背影,我就知道,那人是谁。 我在亭外站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他福身,“莫大人是在等乔大人?” 莫殇转过身,看着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我在等你。” 我愣住,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等,等我?” 他揽起长袍在石凳上坐下,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坐在他对面,“听闻你现在是乔埕的宠爱之人?” 我刚坐下的身子僵了一僵,似乎已经预见了他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我低笑了声,“这些客套话莫大人也要同我说么?” “你果然聪明。”他笑着看着我,“我要乔埕的军令。” “呵,”我嘲讽的笑了一声,把玩着垂下来的头发,“莫殇,你有什么自信我会帮你?偷军令,可是要砍头的。” “那是被发现了的后果,”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只要你不被发现,就不会有什么事。” “那又如何?我没有那么傻。把自己的性命赔了进去。我不会帮你的。”我拒绝了他。 他看了我好一会才笑着开口,“离殇,你还是这样,一纠结就会玩头发。” 我心里一惊,将手收回,“那又怎样?军令这东西根本不是我一个舞女能看见的,更别提偷。” “你会有机会的,离殇。” 我抬眼看他。 “昨夜乔埕已经同你表明了心迹,”他笑的意味深长,“不是么?” 我突然手脚冰凉——昨夜乔府发生的事,他怎会知晓? “你——” “你是个聪明人,离殇,”他打断了我,“该知道哪些问题可以问,哪些不可以。” 我愣怔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突然站起身,道,“叁个月后你若得到了军令,便来此地。”说罢,他就转身离去,根本不管还坐在椅子上的我。 我松开了手,被揪住的衣角已经起了皱纹。我伸手将它抚平,才发现手心全是汗,而且抖个不停。我垂着眉眼看着,喃喃道,“你就当真一点也不顾我的死活。” 3 又一日,我独自在花园中散步,又听到了前几日的长笛声。我愣了一愣,随后直接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到了那处,依旧是一袭白衣背对着我。长笛声早已在我看见这人时便消失不见。 “白公子?”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那人转过身,冲我微微颔首,“离姑娘。” 我愣了愣,他怎会知道我的名讳?我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来了。 他轻笑一声,“这并不值得奇怪,”他转了转手中的长笛,“这京城中谁都知道乔府的乔埕少爷和他的舞女——离裳。” 我有些怀疑的皱了皱眉,我现在在京城中竟已经有如此的名声了? “不知道白兄两次来我的府中究竟有何事。”我回头,看见乔埕穿着墨绿色的衣服缓缓向这边走来。 白漓笑着道,“我不是说了,第一次是不经意,这第二次,自然是因为我有了时间。你不是说会盛宴款待我吗?我就来了。” 瞧瞧,多充分的理由。 “既然如此,为何白兄不从门口直接进来呢?”乔埕毫不示弱。 “呵,”白漓轻笑一声,“因为我乐意。”此话一出,我清楚的看见乔埕的脸色沉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请吧。”乔埕做了个“请”的姿势。白漓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白某可有幸一睹离姑娘的《霓裳舞》呢?”我走在他们后面,听见这句话,便知今日我是闲不下了。 “……这是自然,”乔埕沉默了一会才答道,“每一位尊贵的客人我都会让离裳舞一曲的。白兄自然是可以一睹离裳的风采。”他转了话锋,“离裳,快快下去准备,不能再出现以前那一次的差错。” 我低声应下,“诺。” 我换了一身粉色的襦裙,整理了一下妆容,便朝前厅走去。敲了门走进去,便看见白漓带笑的神色和乔埕并不太好的脸色。 我冲他们福了身,便听得白漓道,“唔,那便现在开始吧。” 我愣了一下,看向乔埕。他冲我点了点头。 “诺。”我恭敬的应了声,后退至门口,便开始跳了起来。 熟能生巧。 整个舞蹈结束后,我微喘着气退至一旁。 白漓看着我,半眯着眸子,开口道,“这《霓裳舞》果真名不虚传,当真像真正的霓裳女一般。”他顿了顿,“我听说,能把一个舞跳到极致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不知在下今日可否有幸听一听离姑娘的故事呢?” 我心里惊了一惊,还不等乔埕回话,便回答道,“离裳从没有什么故事,我能跳的这么好也不过是因为熟能生巧罢了。” 白漓看着我,道,“既然离裳小姐不愿意说说自己的故事,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在路上我听到过的,故,事。” 他将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的重,我直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听说,在十年前有一个女孩因为家乡战乱频繁,于是逃到了安县。被一个男孩所收留。两个人相处了七年,女孩渐渐对男孩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男孩心里很清楚,却从未提出来,依旧如平常一般,教女孩跳舞。有一天,男孩突然要离开这个地方,女孩哭着求他不要离开。但没有用,男孩依旧离开了。女孩也离开了……” 听着他讲的故事,我越听越心惊。 “够了!”我忍不住打断他。 白漓看了我一眼,又自顾自的讲起他的“故事”来。 “我说够了!”我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瞪着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离裳!”乔埕上前拉住我的手,后退几步。 白漓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我,笑着说道,“看来我的故事并不讨离姑娘的喜欢啊。” “白漓!”我低吼一声,“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白漓歪了歪脑袋,“不过是讲个故事罢了。离姑娘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满您说,小女正是从安县逃出的难民。小女子曾有一姐妹,她的经历,倒是和白大人所说相差无几。” 白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乔大人,没看出来呀,你这舞女,”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真有意思。” 乔埕皱了皱眉,“让白大人看了笑话,离裳今日状态有些不好。离裳,”他转了话头,“你先下去歇息。” “诺。”我白着一张脸退下了,刚刚情绪激动时竟忘了乔埕也在。 门被关上,现下只剩乔埕和白漓。 “这下乔兄可相信我说的话了?” 乔埕沉默了一瞬,“那么,您想要什么呢,”他顿了一顿,“五皇子?” 白漓,或者说,佰漓。他端起一旁已经凉了的茶杯,将面上的浮叶撇开,小酌一口,“我嘛,自然是想要得到乔将军的支持了。” 乔埕看向他,直言不讳,“叁皇子的胜算比您大得多。” 佰漓一点也没恼,仍是笑着,“对啊,可如果我有了乔将军您,不到最后一刻还真说不清呢。” 乔埕抿着嘴角摇头,“就算她同莫殇认识,可我仍是不信她会帮他偷军令。”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佰漓微笑着站起来,“届时,还请乔将军遵守诺言。” “若是真的,这是自然。”乔埕拱手,“乔某绝无半点虚言。” “乔将军向来信守承诺,如此,本殿下便放心了。”佰漓也同他拱手,“乔将军,叁个月后见。” “恭送五皇子。”乔埕弯着腰,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4 入夜后,我仍是避退了侍女,一人去了西面的凉亭。白漓并未给我什么暗示,只是我想,他说出那番话来必定是有所谋,既然上次莫殇便能知我会去凉亭,那么他也应当会去。 到了凉亭,果不其然有个人背对着我。那人转过身,微笑着冲我颔首,“离姑娘。”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凉亭,直接坐在石凳上,“白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呵,”他轻笑一声,“离姑娘还真是真性情。那我就直接说了,我要乔埕的军令。” 我被惊住,抬眼看他,“乔埕的军令?” “对,”他微笑着,“我相信这对于离姑娘来说简直是唾手可得。” 我掩下眉眼,心中思量。虽然我一直待在乔府,但也并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曾隐约听别的侍女小厮提过一嘴,说是什么当今皇上重病在身,各位皇子间已经开始了夺嫡,目前胜算最大的便是叁皇子。如今莫殇和这白漓皆让我去偷军令,看来这二人并不效忠于同一位皇子。 我抬眼看他,做出了决定,“我不会帮你。” 白漓丝毫不慌,仍是笑着,“离姑娘,话别说的太早,今日那故事,我可还没讲完呢。话说呀,和那女子一同逃到安县的,还有她的姐姐。可那姐姐,竟是个痴呆之人,不过想来也是,”他看着我,笑眯眯的,“若是那姐姐不痴呆的话,想来被收养的便不会是那女子了,毕竟姐姐可比妹妹好看的多啊。” 随着他的话,我的脸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整了整长袍,“我只是去看了看她罢了,想着妹妹如今的生活如此的惬意,姐姐应当也不差。话说,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我是她妹妹的人呢。” 我的手指紧拽着衣摆,从齿缝间逼出几个字,“好,我会帮你,你别动她。” “只要离姑娘信守承诺,我自然不会动她。” 我看着他,面色平静,“白漓,虽然我什么都不是,但你要知道,同归于尽、鱼死网破这些词的意思,我是知道的。”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离姑娘,我现在倒是知道为何乔埕这么喜欢你了。” 我皱眉,带着点不被人尊重的羞恼。 “好啦,”白漓拍拍我的肩膀,冲我眨眼睛,“我白漓,一言九鼎。那么,叁个月后在此相见,离姑娘,你可要加油哦。” 白漓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思踌着。这莫殇和白漓都想要军令,若我真的能够在叁月之内到手,届时就可看这二人的自相残杀。他们鹬蚌相争,总有人在隔岸观火,然后渔翁得利,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们二人都与乔埕相处过,但还来找我,只能说明乔埕同他们侍奉的也不是同一个皇子,所以,为何不把此事告知乔埕,来个“黄雀在后”呢? 第二日,我便寻了个时间将此事告诉了乔埕。 乔埕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你是说他们二人皆找到了你,想让你来偷我的军令?” “是。”我点头。 “那么,他们又是为何认定你可以的呢?” 我沉默了片刻,终是决定实话实说,“上次,乔大人醉酒时,曾对小女子说过一些话。” “哦?”乔埕挑眉,“我说了些什么?” “您说,您动了心。” 乔埕笑了一下,“他们便以为我会娶你?” 我僵立着,一言不发。 “既然他们想要,那给了便是。”乔埕翻开桌上的一本书,道,“下个月我们便完婚,退下吧,去准备准备。” 我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过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拿到军令。我福了身,“诺。” 我自以为我掌控全局,到最后却发现我才是这局里最愚蠢的那一个。 5 很快,乔大将军要迎娶府上一舞女做妾的事在京城内传开来。闲着无事的时候我也曾出过几次府,一来是为了解闷,二来是为了去看看我的姐姐。在这一路上,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无非便是“那舞女定是爬上了乔将军的床”“那舞女定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可怜乔将军,娶了这样一个人为妾” 我戴着面纱面无表情的听着,心想,有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乔埕的确可怜,哪怕是作秀,可他也的的确确娶了我。我注意到身后侍女有些担心的视线,转过头冲她笑了笑,让她放下心来——本就是场作秀,我又怎可能因几句胡编乱造的话而生气? 我将姐姐安置在离乔府不算远的一座院子里,院里配置了叁个丫鬟,四个小厮。这院子是我当初用在乔府中表演时一贵公子送我的玉佩典当后购买的,被乔埕知道后杖责叁十,我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得了赏赐,是要交到库房的。若要按往常,做出了这等事的下人是会直接变卖给伢子的,可大约是这府内只我一人会跳霓裳舞,乔埕便将我留了下来。 到了院子,身后的侍女上前敲了敲门,一小厮便开了门,瞧见是我,他惊了一瞬,随后垂下头吞吞吐吐的道了句,“离姑娘。” 我正疑惑他为何做出这副模样,待一踏进院子,我便知晓了。 “白漓!你为何在此?!”我惊慌的冲进卧房内,却未看见姐姐。我僵着身子看着他,双手紧握,“你不是说你不会动她吗?!” “不要紧张嘛,”他展开折扇,一派笑眯眯的模样,“你姐姐在这院子里过得又不好,我这人呢,又善良,想着你我二人毕竟是盟友的关系,便帮她脱离了苦海。”话必,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世间像我这般心善的盟友,可不多见了。” 我冷眼看着他,心道,这世间像他这般无耻的人的确少见。 “那你又为何在此?” “我嘛,”白漓随意的扇着扇子,“此地离乔府如此的近,正好用来赏景啊。” 我想,是看好戏吧。 “对了,忘了恭喜你了,”白漓冲我拱手两下,“在下先祝离姑娘脱离了舞女的身份成为了乔府姨娘。” 我假笑一声,“哪里哪里,应是妾身恭喜白大人才是,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还望白大人届时不要忘了妾身。不需要太多,每年来拜拜妾身便是。” 白漓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离裳,你怎的如此阴阳怪气?我只是让你偷军令,可没让你用这种方式,想来你自己也知晓,成了他的姨娘再背叛他,你只有死路一条。” “白大人可高看妾身了,”我露出个笑,“若不是仗着乔将军对妾身还有几分怜爱,如今妾身怕是正躲在某个角落哭呢。” 白漓笑弯了眼,他摸摸下巴,“离裳,我同你做个承诺如何?此事过后,若乔将军大发慈悲放你一马,我便保你后半辈子无忧。” 我眼睑一颤,脸上的笑隐了下去,“还请白大人莫要开妾身的玩笑。” “怎会是玩笑,”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事情过后你便暴露了,此时我去向乔埕讨要一个背叛者,他定是会松口的。届时,就看你愿不愿意,我白漓向来不做逼迫别人的事。” 若他不说后半句,我倒还真信了几分。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显,只冲他福身,“那妾身便先谢过白大人了。”总之,先应下对我没什么坏处。 我刚从外面回来坐下还不到一刻钟,便有小厮前来报备说乔埕让我去书房。跟着我去外府的那丫鬟本就是乔埕的,所以我丝毫不感到意外。 书房内门窗紧闭,只点着几盏油灯。乔埕坐在椅子上正看着书,见我进来,他也未曾将书放下,只道,“白漓带走了你的姐姐?” “是。”我应下。 “那你为何还将他让你偷军令的事告知于我,就不怕你姐姐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若不将此事告知将军,无论成败,我和姐姐只有死路一条,可告知了将军,我还有一线生机。” “呵,”他轻笑了声,“够自私。”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还向你做了个承诺?” “是。” “哦?说来听听。” “他说,此事过后,若我还活着,他便向将军您讨要我。” “是么,”他微眯了眸子,语气间带着一股笑意,“那他的承诺怕是要落空了。”顿了顿,他看向我,“你最好也别抱有相信他的心思。” 我弯腰垂头,“妾身知晓的。” 我以为他是不会将我交给白漓,却未想过从一开始,我的结局便已被定好是死亡。 6 一个月后,成亲的日子到了。我一大早便被一群丫鬟嬷嬷叫起来开始打扮,虽然我只是个妾,但由于是乔府进门的第一位女主子,装扮方面和宴会倒也弄得盛大,听得乔埕提了几句,这次的婚宴上还请了一些位高权重的人。 面上的妆容已整理完毕,我睁开眼睛,看见了铜镜中的自己。里面的人穿着一身红衣,妆容精致,这副模样,倒让我突兀地想起当初和莫殇在一起的日子。 眼前突然一片鲜红,我眨眨眼,才发觉她们已经给我盖上了盖头。侍女们牵着我到了大堂,跨过火盆,我便感觉另一端的红绸被人牵起。 “一拜天地——” 我似乎听见谁笑了一声。 “二拜高堂——” 弯下腰,我隐约看见了那两尊牌匾。 “夫妻对拜——” 我看见了抓住另一端红绸的手,那手背上似乎有一道疤。乔埕手上有疤吗?我为自己的记忆感到困惑。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我被送入了新房内,本以为乔埕得好些时间才会进来,却未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门便被推开了,而后又被关上了。 酒宴已经结束了吗?可我分明还觉得四下里吵闹的很。 他停在了我面前。我的手指攥紧了衣摆,等着他将盖头挑开。 盖头被竹竿挑开,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见了乔埕。他僵立着,似乎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夫君,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闻言,他将视线移至桌上的酒杯,随后端起递给我一杯。我站起来,同他喝过交杯酒后,室内又陷入了沉默。我抿着唇看他一眼,随后先把身上的配饰取下,脱下外衣站在他面前,“夫君,要歇息了吗?” 我明显感受到他的呼吸一窒,随后展开了双臂让我为他脱衣。虽然我知道他娶我不过是一场作秀,可无论如何,他都的的确确将我这个身份卑微的舞女提至做妾。有一个身份如此卑微的妾,想来那些权贵子弟们也会在暗地里笑他。 而我能给他的,也不过是这一副还算完好的身子。之所以说还算完好,以前我跟着莫殇的时候也曾替他处理过,只不过是用嘴罢了。 我蹲在地上给他褪去了鞋袜,而后抬手覆上了他的腰部,正准备将带子解开,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有些大,我轻嘶了声,抬眼看他,小心翼翼的道,“夫君,不想要吗?” 我看见他绷着脸,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觉得他变的不像他了。我收回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心思,正想着若是乔埕本就嫌弃我,不想要我也是应当的,却听得他道,“上床。” 我愣了一下。 他抿着嘴角看着我,没再说话,直接扯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床上一带,我一个不稳,倒在了床上,乔埕也跟着上了床。 他垂着眼帘解着我的里衣,一副严肃的神情我差点就以为他是在战场上。我一走神的功夫,便觉身上冰凉,垂眸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解开。我见他再次僵住,不知道该从哪开始,便坐起来,双手主动的移到了他的腿间。 褪下亵裤,那根已完全挺立的巨物便猛地弹出,我一下闪躲不急被它打在了脸上。 “抱歉——” 我抬眼看他。发现他面色微红,似乎是为发生这样的状况而感到羞愧。我心下觉得好笑,倒没想到这乔埕还是个如此纯情的人。 我摇了摇头,再度将视线移至那巨物身上,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莫殇教我的,便试探的张口将顶端含住。 “嘶——”我听见乔埕倒吸了口凉气。 我顿了顿,脑海中的那些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 我双手握住柱身上下滑动,伏着身子努力让它进入的更深,直到顶端抵住了我的喉咙,我一个没忍住干呕起来。这一下的干呕像是吓到了乔埕,他迅速的往后退了半步,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轻声道了句“没事”,却在这时突兀的想起了莫殇来。若是他,此时定是只会不耐烦地看着我,然后扯着我的头发再次全根没入。这么一对比,我发现以前的自己还真是下贱呢,但可悲的是,我却还爱着他。 乔埕伸手抹去我嘴边的涎液,带着些犹豫,“要不歇息了吧。” 我听出了这一丝犹豫,于是又是摇头,“无事,夫君不必为了妾身委屈了自己。”我再次握上那柱身,垂着眼帘认真的服侍着。 乔埕闷哼了一声,双手从我的腰处移至上方,而后又缓慢的滑到下方。他的手指捻住那颗小珠,轻轻的捏了捏,我一下软了身子,半靠在他的怀里。 似乎是被我的举动所激励,他顿了顿,随后那手指越发的放肆起来,直到探入小穴中。一根手指的进入让我有些情动起来,主动的将自己的身子下压,让那手指进入的更深了些。他一手揽着我的腰防止我滑下去,另一只手在我腿间挑弄着,一根,变成了两根,而后是叁根。 “唔……夫君……”我轻哼一声,摆动着腰肢想要他进来。 他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而后抽出手指,双手卡住我的腰将我整个提了起来。柱身对准了那小洞,他一点一点的将我往下放,直到穿过了那层阻碍,全根没入。 “唔啊…..”被穿刺的疼痛从下身传至头顶,我仰起脖颈,只觉得像是要被顶穿,“夫君,我难受……”我下意识的向他寻求了帮助。 他揽着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带,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忍忍,很快就好了。”他开始小幅度的律动起来。 像是一把钝刀正在切割着我的身体,我痛得脸色发白,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背上抓出了一道道的痕迹。很快,疼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蔓延到骨头里的酥麻,一阵阵的快感汹涌而至,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唔,夫君,乔埕……”我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嘴里叫着他的名字,“唔,啊,轻、轻点……”他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直接将我压在身下,凶狠的冲撞着,这力道像是要将我撞散。 我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喘着气在我身上驰骋着,目光下移,我看见他的锁骨上带着一道疤,从右锁骨一直到了左胸膛。鼻子莫名一酸,我想要直起上半身,却被他又推倒。 我眨眨眼,看清他脸上的凶狠之意后却莫名觉得可爱,便揽着他的脖颈往下压,然后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一瞬的僵硬后便应和我起来,我却从他的嘴唇沿着脖颈一路吻到锁骨,然后伸出舌头将那道长长的疤痕舔了一遍。 他的动作僵住,随后便是更激烈的冲撞,揽着我腰的手像是要将我揉进骨子里。 我顺从的臣服于他,嘴里发出甜腻的叫声。 7 第二日,我醒来时乔埕已不在身边,摸了摸身旁床榻的温度,大约是早就走了。我摇了铃让侍女进来,整理好一切后我便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之前是舞女的时候我整日没个休息时间,如今成为了府中姨娘,倒又觉得无聊了起来,觉得做什么都不自在。本想着去看看姐姐,但一想到昨日我才嫁为人妇,这几日都不太好出门,便又只好生生忍住。 过了几天,我便打算去书房找乔埕说明一下情况。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听说关外也不怎么安生,这几日乔埕都歇在了书房——我倒是不在意,毕竟是场作秀罢了。可这府上的丫鬟些见此情景,便开始说些闲言碎语。 我也曾听到过一两句,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回到了一个点上,那便是“离姑娘这样的人都能被主子看上,我也有可能”。 实话实说,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并不算好看,甚至当初莫殇原本真的是想带走我姐姐的,只是可惜她是个痴呆之人,不然这样的好事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我身上。 我瞧了一眼说这些话的丫鬟们,不得不说乔埕的品味还是好的,这些丫鬟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想来当初若不是我会跳霓裳舞,大约我也进不得乔府。 到了书房,我便走到一个侍卫面前说了想见乔埕。这侍卫看了我一眼,道,“将军正在谈事,主子未时再来吧。” 我只好应下。往回走的时候我感受到一股视线,我回了头,一下撞上那侍卫的目光。侍卫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回头,一时间有些尴尬无措,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子。 他这一副模样倒让我莫名想起了洞房时的乔埕。我不太在意的正准备收回视线,但眸子一转却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一道疤。 我思绪一顿,似乎,乔埕也有一道? 吃过晌午后,我卡着未时的点又到了书房。门口仍是那侍卫,他见到我,冲我行了一礼后便开门让我进去。 乔埕正在处理公务,见我进来头也没抬,“有事?” 我踌躇了一下,“妾身想出门一趟。” 他的动作一顿,抬眼看我,“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妾身担心姐姐。” “不是被白漓抓走了么?” 所以才担心呀。 乔埕单手支着下颌,“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少往外面跑。” 我眼眸一暗,“妾身知晓了。” 他顿了一顿,又加了句,“早点回来。” 我眼睛一亮,“多谢将军。” 乔埕摆摆手,“出去吧。” “诺。”我行了礼,正准备出去,却鬼使神差的看了眼他的手背——一片光滑。我的心蓦的一沉。 “怎么,还有事?”他见我站在原地没动,问了句。 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无事。妾身告退。” 出了书房,我忍不住仔细看了眼那侍卫手背上的疤——真是越看越像。侍卫大约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便将手拢回了衣袖中。 我收回视线,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你那疤是怎么回事?” 他道,“战场无情。” “那将军呢?” 这次他沉默了,没回话。 我勉强笑了笑,似乎明白了。 我本没抱着姐姐会在院子里的希望,故而在院子里看见姐姐一下惊喜的不得了。姐姐一见我也是开心的溢于言表,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叫着“妹妹”。 我看着她这张笑的灿烂的脸,莫名鼻子一酸,我有好多话想和她讲。可看着坐在旁边的白漓,我便压下了这份情绪。 白漓拿着把折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姐妹两个,然后道,“我就猜到你想见她。” 我拉着姐姐的手,微笑着,“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见她。” “怎么会呢,”他一展折扇,笑的温和,“我深知‘要想马儿跑,就要先喂草’的道理。我还盼着你把军令给我呢。” 我没回话,低着头和姐姐小声的说着话。 他扇了两下折扇,换了一个话题,“成亲的感觉如何?”说着,他蓦的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笑声让我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我给姐姐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的道,“就那样。” 他支着下颌笑意满满的看着我,说出的话却是让我一下浑身僵硬。他道,“我还以为那乔埕是真的喜欢你呢。” 我强装着镇定,“妾身听不懂白公子在说些什么。” “呀,你还不知道吗,”他笑的温和,我却只看到了他眼里的恶意,“和你成亲的不是乔埕,洞房的自然也不是乔埕。乔埕随随便便就拉了个人过来易容,是把我们这些宾客都当傻子吧。” 我一下白了脸,浑身颤抖起来。虽然因为手背的疤就让我有所怀疑,可我没想到竟是真的。我原本也以为乔埕是有些喜欢我的,可哪会有人将自己喜欢的人亲手送到别人的床上呢? 身旁的姐姐连忙安慰我起来,“妹妹不怕,妹妹不怕,有姐姐在,妹妹不怕。”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一点,但说话时的哭腔却让我暴露了自己,“所以呢,白公子是想说些什么?” 他瞅了我一眼,许是良心发现没再笑了,“你看,这乔埕如此作践你,何不赶快拿了军令交给我然后我带你脱离苦海呢?” 我低着头在心里冷笑,所以是嫌弃我进程缓慢? 他又道,“有了我的庇护,你和你姐姐都会生活的很好。” 又拿着我姐姐来威胁我。我闭了闭眼,将眼泪逼了回去,待再次开口,已正常了不少,“白公子放心,说好的叁个月,妾身自是不会食言。还望白公子也是。” 他看了眼我姐姐,点头,“自然。” “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先走了。”我站起来,冲他行了一礼,又朝着姐姐温声道,“姐姐,我下次再来看你。” 正待我出门时,我突然停住,问了句,“不知上次白公子做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白漓一愣,随后笑了,“自然作数。” “那便好。”突然间,我想起我在何处听过他的笑声了,这不正是我拜堂时听见的那一声笑么? 所以,该是那些人都知道这件事? 8 回了乔府,我倒是惊奇这次乔埕没让我去见他。虽然这次没有侍女跟着我,但我仍是觉得他应该是有一些方法能知晓的。不过仔细一想,我也便明白了,他本就不在意我,我是否知晓了这件事又有何关系呢? 戌时,我正准备吹灭了灯盏,便有侍女进来说将军来了。我惊了一瞬,随后便披上外衣出门去等他。如今已是秋末,外面更深露重,我不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已觉浑身冰凉了起来。 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我终于看见了乔埕的身影。我松了口气,冲他行礼,“将军。” 他颔首,示意我起来,随后便先一步走进了房内。我跟在他身后,随后将门关上。行礼时我看了眼他的手背,没有疤痕,看来是真的乔埕。 见他坐在凳子上,我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面前,“将军请用。” 他接过,却没喝,手指摩挲着杯壁,“你坐。” 我依言坐下,低垂着眉眼,似乎已经预想到了他会说什么。 “乔一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 乔一?乔一是谁?我茫然的看着他。 乔埕轻咳一声,“我的侍卫。” 哦,原来他叫乔一呀。 我垂下眼帘,轻声应了句,“嗯。” “那你,”乔埕浅呷一口,“有什么打算?” “将军为何这样问,”我嘴角含笑,“在明面上妾身不是已经嫁给了将军您么。”我顿了顿,“我是将军的妾。” 乔埕抬眼看我,“你不想同他在一起?” 我的手指绕着垂下的发丝,反问道,“将军愿意么?” 他沉默,随后站起身来,“你好生歇息,此事日后再说。” “诺。”我福了身,目送着他出了院子。便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他也不可能让我同乔一在一起。 京城内铺满了一层雪时,我拿到了那个沉甸甸的军令。寒铁所铸的军令握在手心一片冰凉,在寒风刺骨的冬天里我感觉手心的寒意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你知晓该如何做么?”乔埕问我。 我点头,无非便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我撑着纸伞到那凉亭时,只看见了穿着一身白衣的白漓背对着我,我合上纸伞,站在他的背后。 他转过身,看见我手中的军令后挑眉,“你居然真的拿到了。” 我抿抿唇,“是不是只要我将军令给你,你便放了我姐姐。” 他点头,“自然。若是事后你还活着,我也会完成我的承诺。” 我轻轻笑了一下,“那便好。可是,”我话锋一转,“你应当知晓我爱慕莫殇吧。” 白漓微微蹙眉,“知晓。” “那你说,我是将这军令交予你还是莫殇呢?”我微微偏头,嘴角含笑,看向不远处的莫殇。 白漓若有所觉,看了过去,对上莫殇的视线。 莫殇走上前,冲他行礼,“五皇子殿下。” 我愣住,看向他,他是皇子? 佰漓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笑意,“叁哥果然出手了呢。” 莫殇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骤变,刚想往外走,却见一群手持长枪的侍卫将这凉亭团团围住。莫殇微眯了双眼,瞧着那中间的乔埕,冷声道,“乔将军还真是好算计。” 佰漓皱着眉,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折扇一合,笑道,“离殇啊离殇,看来这乔埕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让你活啊。可怜我这承诺,怕是做不得数了。” 我茫然的看着白漓,然后又看向正中间穿着戎装的乔埕,有些没明白过来。计划,是这样的吗?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见一穿着淡紫色衣衫的男子走入了包围圈内,乔埕对着他行礼,“太子殿下。” 原来,乔埕早已归属于太子殿下。 在狱中,我终于想明白了所有。 大约白漓和莫殇都以为乔埕没有归属于任意一位皇子,如今这京城内赢面最大的便是五皇子和叁 皇子,乔埕现在是最大的变数,两位皇子都想拉拢他,便对乔埕表明了心迹,这诚意自然便是另一方会利用我来偷军令。 恰好我又自作聪明,乔埕便将计就计,偷军令,放在普通人的身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只要这五皇子和叁皇子想要偷军令的事被证实,那么他们二人便失去了竞争皇位的机会,这时,从不被人看好的太子殿下,变成了最后的赢家。 轮到我处斩的那天,是个隆冬。我被压上台时,看见了台下已被贬为庶人的白漓,还有那个手上有疤的侍卫,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