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摘月》 01 仄平仄／文 Chapter 01 六月天里，艳阳高照。 崇明高中的高二周考成绩单也纷纷发下来了。每层楼梯口的光荣榜也开始翻新。 “喂，你看。这次商清致又是咱们年级第一。” “他哪次不是了？搞笑。” “这也是，不过第二又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耶。” “还真是，那夏熠这次又只能是第三了。” ...... 在高二重点班这楼的楼楼口处，拥满了人。到处都是议论成绩的聒噪声。 站在圈外的夏熠是被自己同桌拖来看成绩的。梳着高马尾的少女一幅不甚在意的样子。 矮个子的小胖子成诗然踮着脚，拼命往前弓，“哎！夏熠！我看见你了！第三耶！” “哦，知道了。” 夏熠侧过脸看了眼挣扎在人群的成诗然，只应了一声。 成诗然瞧着风轻云淡的同桌，默默撇嘴。夏熠以前可是雷打不动的文科第一，全校第二。 本人不在意，她也没必要总挂心上。成诗然松开夏熠的手臂，再次往人潮里冲，她自己那可怜的排名可要废一番工夫才能看见。 夏熠本来就是被硬拽来的，这下没了束缚，她也逆着人流站到楼梯口的第一层台阶上，静静等她的同桌。 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了女孩，都会忍不住朝她多看两眼。 夏熠，从高二分科之后，就一直挂在文科第一上。作文比赛得来的奖状都数不清，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 关键在于，她长得还很好看。天生白皮肤，一双眼睛永远清澈，而眼尾却拉长上扬，好在她总是微笑示人，不然就略显妖媚有点冷酷坏女人的意思。 夏熠就站在那儿，面上是不变的淡淡微笑。但这足以吸引人了。 “嗨，夏熠。” 夏熠闻声望去，笑意更深，“嗨。” 喊她的人是她的同班好朋友关怡。 “你这次语文又是满分，你作文也太强了。”关怡笑着走过来。 夏熠摆手，“没有，就是运气好。” “你就可劲儿谦虚，下次教教我呗，我不会写作文。难得很。” “行呢。”夏熠满口答应。 “哦，班主任刚刚叫我，估计是我语文没考好的事，我先走了啊。” “嗯，再见。” 夏熠放下摇着手，静静看了会儿关怡的背影。 好像...这次关怡的总分又超过她，又是文科第一吧。夏熠捻了捻发干的手指尖，默默地想。 “哇塞，关怡是真的强。从转过来到现在，就一直占着文科第一的位子。” “对的，而且，长得也太美了。我一个女的，都喜欢她这样。” “甜甜的仙女谁不喜欢。” 一阵窃窃私语，在关怡走了之后开始变得大声起来。 的确，夏熠是好看，关怡就是美。 夏熠是曾经第一，关怡是现在或者未来第一。 * 商清致这次虽然依然是年级第一，但他们班班主任老徐喊他去办公室喝茶。 走到门口的时候，商清致大概就明白了。 这次周考他语文失利了。老徐大概要跟他聊天谈心。 “报告。” “进来。”老徐在眯着眼睛看卷子。“来了啊，你看你这次考得还不错，但是我觉得啊，还有点提高空间啊。”班主任看全班第一，总是什么都好的。 商清致低头，一贯的面无表情，“嗯，语文有点问题。” “是啊，你这次语文考得和你其他成绩不太匹配的。”老徐说完挠了挠头，憨憨一笑，“但我也不是语文老师，不太懂这方面。但是，你不会的一定要主动问啊。” 商清致又点了点头，声调稳而沉，“知道了，老师。” “行呢，你先回吧。我也去跟语文老师交流一下。” 商清致点头，然后转身要回班。 办公室门口有个转角，挡住一半的视线。夏熠就这么急急地往上冲了，最后刹不住步子和出来的商清致撞了个满怀。 夏熠还捧着满沓的作业卷子，直接洒了白花花一地。 她头都没抬，低声道了句抱歉，连忙蹲下身子捡东西。 “不好意思。”男声清沉得像汩泉。听上去有点熟悉。 夏熠下意识，抬头。 原来是那个理科第一。 被撞到的商清致看了她一眼，然后伏身跟她一起收拾。两个人都没其他的话，低头静静地捡了好几分钟的卷子。 最后，两个人朝对方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每周一次的班会。说是班会，其实完全就是来一对一讨论成绩的。 “这次我们班的第一名是关怡，也就是文科班第一，年级第二，不错啊。”班主任笑得连皱纹都出来了。 “来来来，我们让关怡站来说两句，来分享一下是如何学习的。”班主任本来就是个年纪大的，现在嘴夸张一咧，就更显老了。 关怡坐在第一排，夏熠坐在她的正后面。 下午五点钟的阳光从教室斜射进来，关怡站起来往讲台去的时候，一束阳光直戳到夏熠脸上。 挺刺眼的。夏熠皱眉头。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学习。就...大家要更加专心的吧....”之后就是一些客套的话。班主任也站在旁边笑嘻嘻的一阵吹嘘，关怡捂嘴笑。 画面倒是真美。 但是夏熠微笑着看讲话的关怡，心里却在想—— 真是，刺眼。 在他们班，人人知道夏熠和关怡是好朋友。人人都说她们俩是文科班的两个奇迹。 但是，夏熠自己明白，她自己有多讨厌关怡。 曾经的光环被夺走了，夏熠可忍不了。她至多是装装无所谓。 毕竟嫉妒这类的小情绪从一开始就存在，之后也只会折磨得越来越难受。 02 Chapter 02 班会继续进行着。 “嗯，说得好呢。大家多听听人家的心得。”班主任笑眯眯瞎吹捧。 黑板前的关怡也笑着不说话，一双眼睛无辜得很。 夏熠听得烦躁，表面还是淡淡的笑，眼睛里没了温度。 “那，关怡你总得要有目标的吧。你下个目标定的是什么呢。” 六月天下午的不断蝉鸣听得夏熠更烦，她已经开始忍不住扣扯自己的校服边线了。 “嗯...对当年级第一感兴趣吗？”班主任又开始了。 班上有个级第二，其实明明就很满意了。班主任却总爱强调要有取代年级第一的目标，嘴上说着要以其为目标不能骄傲要努力，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反复强调炫耀他培养出这么好的学生的机会。 人嘛，虚伪。 毕竟夏熠作过班主任的掌中宝，她懂得很。 倒是关怡... 她一支手捂着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却能看出满眼的笑意。她是真高兴了。“老师，我没有那么大的目标，那根本不是什么小目标呀。” 关怡脆生生的两声笑。班上为数不多的男同学大都看入神了。 夏熠眯眼。继续看。 “那有什么嘛，不就一名的差距吗。” 关怡：“可是我比人家低了好几十分呢。” 夏熠想，这倒是，商清致每次的成绩都接近于满分。除了语文扣点分。每次都甩第二好几条街，是崇明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一开始，夏熠也想过要超过商清致，但那纯粹是胜负欲，而且从高中开始，夏熠就被压一头，后来渐渐地她也不把商清致当作对手了。 但关怡不一样，或许真的是异性相斥吧。她给夏熠带来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有什么。商清致也是学出来的啊，你也行。”班主任腆着个肚子呵呵笑。 关怡忽然脸一红，“商清致真的很厉害。”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之前的轻松感，整个人显得不自然甚至有点迟钝紧张。 夏熠，注意到了。她看向关怡，她的那双清澈眸子幽深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她慢慢放松手掌，手心里躺着的是刚刚被揪下来的校服线头和长塑料扣子。 * 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夏熠写完了所有作业。 她知道关怡没写完，她还剩下最磨时间的数学。这是她的小胖同桌成诗然偷告诉她的，为了能抄她的作业。当然，夏熠不会蠢到以这个换情报，在别人眼里，夏熠是用作业堵上她同桌的议论八卦嘴。 她是个文科班的标杆好人。不说人坏话，不给人使绊子。 夏熠的表面工夫做绝了。 但这个小道消息让她的心情倒是的的确确变好了。 要不然，平时她可不会允许自己在晚自习有下课时间。 夏熠陪关怡来上厕所，自己也去水房接热水。 “你最近为什么频繁要去厕所。”走廊上，夏熠喝尽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问。 关怡洗手，看了眼倚在一旁的夏熠，眯眼笑，“我上厕所哪有那么频繁，明明是你，连班门都舍不得出一下。” 夏熠笑笑。 “走，我陪你去接水。”关怡擦干净手上的水滴，拉上夏熠往水房方向小跑。 夏熠也淡淡笑着，随着前面人的步伐一点点小跑。 * 崇明是市重点，除了升学率高外，设备也是很好的。 每层的接水房弄得跟酒店自由茶水间似的。 商清致是很少出班门的，因为出一次门，就得被大众女生扫视很多遍。真正的帅哥一般都不太喜欢成为焦点被人注视。 不过，今天倒是难得一见。 商清致跟他们班几个同学一起出来了。他们人手一个杯子，一看就是往水房走。 “啧，和老商一起出来，感觉就是好。”旁边的男生陈昂环视一周水房。那些女生大胆或含蓄的目光都往他们这处扫来。 商清致嘛，走哪儿都是焦点。 贝则轩翻了白眼，“我求你了，快别骚了。人又不是看你的。” 商清致像是忽然被戳中笑点，嘴角微扬了一下。 “哎哎哎！那个是关怡吧。”老不正经陈昂忽然压低声音凑到商清致耳朵旁。 商清致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个女孩子。 在他印象中，是文科班成绩挺好的一人。 除了这个，就没其他了。 六月夜晚，月色洒遍校园，高二楼里也被微弱的月光所照到。 水房门口站着的关怡，半身倚着白墙，半汪月色罩在她身上，本来笨重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倒是显得脱俗。 她一眼就看见了商清致。 男孩挺拔的身材，出众清隽的长相，在人群中格外瞩目。 这一条连着教室和水房的连廊上，满是人流。 关怡站这头，商清致在那头。而且两人还在互相看对方。 在别人眼里，倒有才子佳人的感觉。 夏熠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夏熠拎着已经装满水的水瓶，默默退回了。 * 商清致面上没什么表情，和陈昂他们说话着就把水打完了，站在水房旁等陈昂这个废话喽喽。 夏熠出来的时候，关怡旁边已经拥了一群人。她扬起微笑默默走过去。 “嗨，夏熠。” “嗨。” 旁边的男男女女都示意一样地跟夏熠打招呼。夏熠也客客气气地回。 站在中心的关怡站正，面上依然是开心的笑容，“夏熠，你打好水了？那我们走吧。”话尾带着点遗憾的意味。 关怡的手已经搭上了夏熠的手腕，下一秒，夏熠却拉过她。 夏熠眨眼，弯弯唇角笑，“嗯...我们再等会儿吧。反正还几分钟呢。教室里太闷了。” 关怡眼睛一亮：“好呀。” 两人又回到正对水房的白墙那儿，倚着后背。 “哎，关怡。你这次又考第一了。”旁边一个隔壁文科班的女生有点谄媚。 “没有没有。”关怡回她，眼神却止不住往别处飘。 夏熠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就是想不起来名字，移过视线看她。 女生笑笑，“夏熠也好厉害。” 有点无聊啊。夏熠心里开始不耐烦，抬头看走廊外挂在夜幕上的星星。 “夏熠。” 突然有人喊她，又是个不认识的围在一旁的女生。 “什么事啊。”夏熠低头尽量放柔声音认真看她。她一般不说话只微笑，但是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尽可能温柔说话。 毕竟，她在外的形象一直是这样的。人设这种东西是要从一而终的。 “你不觉得。商清致和关怡很配吗？” 夏熠嘴角一顿。这个女生真的是...... 不过—— “我也觉得啊。” “实话，很多人都这么偷偷认为的。” 居然是一阵跟风吹。 夏熠下意识点头，去看关怡的表情。 刚刚笑着的关怡这下看见疑惑的夏熠，她一下子倚在夏熠左肩上，“你们别瞎说了。你也别听她们胡说。”听着把脸往在夏熠身上蹭。 “行呢。我不听。”夏熠笑。 但夏熠明明看见，关怡脸红了。 夏熠眨眨眼，面上是云淡风轻。心里开始盘算。 关怡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只是一点点对异性的正常感兴趣。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啊。 夏熠不再听她们的说笑和害羞打趣声，她抬头看水房门口的男生。 做同学快三年，她还是第一次好好去打量商清致。 男生又高又瘦。穿着和发型都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喜欢瞎倒饬，商清致每次都是把校服穿得整齐洁净，额前碎发随意搭着。在几乎人人都近视的高中里，商清致却不带眼镜。露出的一双眼睛虽然干净却总是没什么情绪，鼻子挺拔，薄唇没什么血色。 夏熠觉得，他有点过于白皙，显得整个人有点单薄。而且眼神有点无神，夏熠不觉得他有多迷人。 但可能五官和气质遮过了这点，许多女孩直接沦陷，对商清致可望而不可及。 白衣飘飘的漂亮少年，的确永远是最容易让在怀春年纪的少女心动的一款。 马上要上课了。夏熠心情较好地拉着关怡往回走。 往回走意味着要经过水房。 “啊，小熠。你觉不觉得最近降温了啊。”关怡挽着她的手开始瞎动。 夏熠听了这话，心想这可是六月天，哪来的降温。 夏熠往回走，步伐有一点点加快，刚好在商清致扭头要回班的时候，她们到了水房处。 两个人对三个人。有点奇怪的对立。 夏熠有点懊恼。倒是有个傻子打破了尴尬。 陈昂：“嗨。”看见两个年级有名的美女，他笑得跟傻子没差。 贝则轩朝她们笑笑耸耸肩。 “不好意思啊。”陈昂抓抓头发，“我们挡路了。” 明明就是她们挡路，搭讪不太高明的样子。夏熠想。 关怡本来就很紧张，她头次站在商清致就更慌了，笑着不敢抬头看商清致，只是不止地摇手，“没事没事！” 夏熠暗暗撇嘴。 她抬头看最高的商清致。 商清致瞥了眼陈昂和关怡，最后视线落竟定在夏熠身上。 夏熠倒是有点惊讶。商清致对她好像有印象。 不是也是，毕竟打过那么多次照面。 两个人对视着。 夏熠忽然想起什么，她看着商清致，扬起唇角，露出牙齿，笑得很张扬。 和她平常高冷温柔的样子很不同。 商清致一愣，像是在回忆。然后，他自然地朝夏熠微微含颌点头。 这对于商清致来说，是打招呼的意思。 03 Chapter 03 崇明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很不一样。学校要求前二十分钟自习，后半个小时要背诵。尤其针对文科班。 今天是语文背诵课。语文老师是个太胡子老爷爷，整天乐呵呵的，对文科班的女生们管得很松，更何况她们班语文平均分名列年级第一。 所以，一到这时候，大家就开始说话聊天。 关怡也很喜欢找周围的人聊天。 关怡，夏熠，还有她们俩的同桌。四个女生，总喜欢围成一圈说话。 其实夏熠是不喜欢的，但她不能不合群。 “诶，今天班主任不会来吧。”成诗然压低声音，边说边往外面看。 她们是第一组的一二两排，危险得很。 “不会的，你放心。班主任今天好像有事，他儿子感冒发烧了。”关怡同桌刘子橙分享她得来的情报。 关怡瞪着眼睛。“你这都知道啊。” “那可不。”刘子橙神色骄傲。 夏熠也加入聊天，“为什么班主任动向，你都那么清楚。” “害，我有自己的小道消息嘛。”刘子橙说。 成诗然：“刘子橙，你别她们俩没见过世面的说了，她们俩天天就知道学习，啥也不八卦。” 夏熠耸耸肩，笑得一脸无奈。 关怡倒是来了兴趣，“什么八卦啊。” 刘子橙随口回：“什么什么八卦啊，反正就是啥都有。老师的，同学的，我都知道点。” 成诗然翻白眼，“你拉倒吧。”虽然她这么说，但是成诗然还是把刚刚挡脸的语文书放下了。 她们在闲聊，夏熠脑子里倒是另一些事情。 “哎，夏熠。”是关怡 夏熠闻声回神，抬眼看去，“怎么啦？” “嗯...你跟商清致原来认识啊。”关怡望她，有点眼巴巴的意味。 夏熠：“什么？”她刚刚在发呆。 “夏熠，你认识商清致啊。”刘子橙说道。 “你居然认识商清致！？”成诗然惊讶了。 “什么？”夏熠有点懵。她认识又怎么了。 夏熠看了眼关怡，她有点欲言又止，夏熠想了想说道：“我和商清致算不上很熟。”这也不算说错吧，点头之交也算是不很熟啊。 夏熠回过神又问：“你们怎么忽然说到他了啊？” “哦，我们刚刚在聊他的八卦。”刘子橙坦荡荡回。 夏熠心下一动，“他有什么八卦？” 夏熠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瞬，关怡忽然看向她，之后又移开视线。 夏熠看见了关怡来回绕圈的手，还有她不住咬嘴唇的动作。 “没啥。商清致这种人能有什么八卦。”刘子橙回。 “切，某人刚刚还称自己知道学校所有小道消息呢。”成诗然酸她。 “我都说了是小道消息了，又不是八卦，再说了商清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都很少靠近女生，好吧。”刘子橙无奈有一说一。 夏熠在一旁听着，看来商清致还真是个高岭之花啊，那么八卦的刘子橙都没什么他的料。 夏熠想着，又忍不住点点头。 “夏熠。”关怡小声喊她。 “嗯？”夏熠睁大眼睛看她。 “嗯...你应该和商清致，其实挺熟的吧。”关怡抿抿嘴，故作轻松笑问。 夏熠也勾唇笑，支起左手托腮，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夏熠这么盯着看她，关怡很紧张。 “就...你们之前高一高二都是排名连着的，怎么也应该是认识的吧。而且，她们不是说商清致不跟女生接触嘛，他刚刚不跟你打招呼来着。”边说着，关怡边用手指拔鬓角黑发，“嗯...其实我瞎说的。” 关怡看夏熠好久不回，尴尬笑笑补上这么一句。 夏熠倒是惊讶，挑眉一反刚刚的话：“其实我和他关系还好，没你想的那么近。” 这样说，才更给人以想象空间。 说完，夏熠就微笑着换了另一个话题。 是夜，晚上11点多。 夏家还有一个房间亮着。 夏熠完成了所有作业，也写完了她给自己定的课外练习。 她伏在桌子前，给了自己一个放空的时间。 关怡喜欢商清致。 不，准确是关怡暗恋商清致。 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反正夏熠是看得清楚，也明白关怡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而，商清致没有过什么情史。并且，他们两人互相不认识。不管他是不是单方面地脸熟认识了关怡，反正关怡是觉得商清致不认识她。 夏熠想，商清致那样的人，应该也不屑装作不认识。那他就大概就是知道有关怡这号人，但并不认为他们需要结识。 夏熠握起笔，忽然想起，今天商清致朝她点头时，关怡目光的羡慕。 总有一件事，是关怡会仰望她的了。 但夏熠知道，这只是表面。 她夏熠和商清致的关系，是点头之交，互相知道对方存在但也不用说话深交的那种。 但是...这不是不能变成真的。 关怡喜欢商清致，她讨厌关怡，她却和商清致认识。 那...要让关怡不痛快的话，就只能从商清致开始了啊。 夏熠舔发干的嘴唇，她想，她真坏。 今晚的黑夜，格外地静悄悄，月亮从乌云里偷摸露出脸，遮住了若有若无的星星光源。 第二天早上，夏熠很早就来了学校。 崇明七点开始早自习，她六点半就到了。 六月的清晨，天光已经大亮了，空气中迷漫着一些露水气味，当然也可能是雾霾，夏熠分不清，反正嗅起来很舒服。她喜欢这种感觉。 高二三班在二楼，夏熠右脚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就要上平台时，她发现了站在班门口的商清致。 四下无人，教室还空荡荡。夏熠懒得伪装，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漠。 对于这个偶遇，夏熠还是有点诧异的，她不自主地挑眉。 刚好，背着书包的商清致回头了。 他看见她了。 男生可能是起得太早了，还有点不太清醒。眼睛被雾蒙住了一样，嘴唇还微嘟，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夏熠想都没想，抬步向他走过去。 她跟平时故作温婉微笑不一样，夏熠微扬起下颌，把唇角定到一定高度，微微露出牙齿，本就上扬的双眼努力弯，尽量呈现出眉眼弯弯带笑的感觉。 夏熠在镜子前练习过无数过，她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能体现她那双有亮光的好眼睛的优势，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的微笑最无害，看上去有点初恋脸的样子。 “嗨！” “你好呀！” “商同学。” 夏熠笑出自己的牙齿，眉眼弯弯。 和平时的她不一样。 此时的夏熠心想，这个笑本来可是要留给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商清致，你可是占便宜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眼前女孩，扶着门把手正要开门的商清致一顿，蹙眉眨了眨眼睛。 他记得，这个叫夏熠的女生平时是不这样，说不出上什么区别，至少没这么活泼。 而且，夏熠之前没这么跟他打过招呼。 但出于礼貌修养，商清致开口，“你好。” 他刻意顿了下，“同学。” 04 chapter 04 总之，商清致有点莫名其妙。 “有事吗？”商清致不觉得夏熠这样只是打招呼。 他低头看她，没什么太多情绪，就像平时一样看陌生人的眼神。 夏熠回望他，笑着说：“没事啊，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众所周知，啊，呀，呢 。这些语气字能让人的语调变个味。 要是女孩子说出来，那就更不一样了。 要玩的，就是暧昧。 商清致皱眉头，手指下意识用力，啪嗒一声打开了他们班的门。商清致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下女孩。 她笑得依然很灿烂。 “哦。”商清致有点迟钝回。 夏熠观察他，“那行呢，再见！”夏熠笑着挥挥手。 即使六月再热，清晨也是微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商清致好像感受到了夏熠用力挥手的余风。 商清致最后上下扫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再见。”然后作势要转身进班，成为第一个来班上的人。 但 下一秒—— “你是不是早上都这么早来啊。”夏熠朝着他的方向歪头，高马尾自然垂下扫到她肩膀上。 商清致盯着她许久没应答，夏熠朝他使劲眨了两三下眼睛。 “嗯。差不多。”商清致淡淡地说。 “哦，这样啊，那我们可能要经常碰到了。”夏熠弯弯眼，抬脚与他擦肩而过，走向隔壁文科重点班。 留在原地的商清致皱眉，舔舔发干的嘴唇，他耸耸肩准备推门进去。就在那刻，商清致回头瞧了眼，夏熠的背影，走起来蹦蹦跳跳的。 他想，可能他以前没注意过这女孩吧，原来还很活泼的。 * 这天下午两点多，下午第一节课结束打了下课铃。 高二五班是语文课结束了。 “商清致。你过来一下。”年纪轻轻的语文女老师收拾好课本资料，对着最后一排的男生点了点。 商清致起身往走廊走，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 又是这次周考的事。 “你这次作文，严重跑题。要不是那个改卷的语文老师认出你的字了，你这次是绝对不可能只扣这点分的。你可能连作文及格分都拿不到。”女老师抬了下笨重黑眼镜，试图说明这次他的失利有多严重。 “我知道了，老师。”商清致站在走廊栏杆旁，眼神随意扫着楼下的草丛。 “咳咳！”语文老师发现这人的心不在焉，“商清致，即使你理科再好，你语文也不能拖后腿吧。我跟你说，一定要引起注意了啊。” 商清致闻声移开视线抬眼，“嗯，老师，我知道了。” “行吧。这个是...我从隔壁班要来的，隔壁文科班第一的卷子。她作文很厉害的。几乎每次都满分，你回去看看，我再给你讲一下你们之间的差距。”说着，语文老师从书里翻找夹在中间的那张薄薄的答卷纸。 然后，找出来递过去。 商清致听到“作文满分”的时候，回了点神，低头接过那张试卷。 他第一反应就是翻过来瞥了眼密封线内的名字。 语文老师瞧了眼他，“行了，你回去好好看看。我过几天跟你仔细讲满分作文的优点。” 商清致淡淡点头，“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语文老师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几句，就走开了。 商清致捏着纸的手忽然用了点劲，因为—— 楼下站在草丛下的女孩在仰脸跟他挥掌。 她笑得比今早还耀眼，嘴型大概是“哈喽，商清致。” 真是莫名其妙了。 这次，商清致没理她，只瞧了她会儿，走开了。 下了体育课的夏熠没想到，她一抬头就能撞见商清致，虽然没跟她挥手，但也不冷漠。 而且，她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了比之前更深的印象了。 也算是个好现象。 * 商清致这几天有点迷惑，不为其他，就是因为那隔壁班的夏熠。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在早上六点半“碰巧”遇到她了，商清致不认为这是巧合或者生物钟撞上了，因为之前他从没在这个点见过夏熠。 还有，这段时间里，一天内他能跟夏熠偶遇很多次，而且每次她都会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挥手，还笑。 即使他从点头到不理无视，夏熠她也丝毫不改。 最近几天，她的夸张程度已经让他的朋友们都注意到了，整天都起哄。 “喂，老商。”不正经的陈昂又开始八卦了，“你好歹理一下人家吧。” 商清致从厕所往教室走，蹙眉头想努力把刚刚又跟他挥手的夏熠的样子从脑子里删掉。 “老商，说实话。以前夏熠在我印象里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神学霸。长的好看，虽然对谁都一幅笑容但总让人面距离。没想到，她对你倒是不一样啊。”陈昂戏谑说道。 商清致面无表情，但让人感到他的不耐。 “我说了，我和她不熟。”商清致强调。 陈昂撞了下他，“这可不像啊。是吧，贝则轩？” 一旁安静的贝则轩忽然被点到，他抬头耸肩笑了下，“我不清楚，别问我。” 一脸的与我无关。 就在要进教室门口的时候，商清致脚步一顿，“陈昂，你最好别瞎说了。” 他看上去很烦躁。 陈昂一愣。 作势要走的商清致又转身回来，瞥了他一眼，冷漠说道，“更别在同学们面前胡说你脑补出来的东西。” 陈昂原地怔了几秒，随即笑着去揽商清致的肩，“知道了，我不八卦了。行了吧？” * 商清致苦恼的第五天。 他一如既往地早到学校。 夏熠蹲在他的班门口。 女孩子本来就小巧，缩在一个角落，就更显得可怜了。夏熠本来是埋头在盯着地上的，像是在数地砖上有多少不同的花纹。她是瞧见视线里突然出现的一双白鞋，才突然抬头的。 “呵！商...”夏熠猛地抬头看，是他。她拨拉一下遮眼睛的刘海，咧开嘴笑。 他的名字还没喊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哎呀”，女孩因为太急的起身动作而被背后笨重的书包给拉回去了。 “哐当”一声，夏熠坐了个屁股蹲。 商清致居高临上地看她，听见动静，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拉她。 不过，还好，他没碰到她。 “没事没事，小问题。”夏熠满脸堆笑，脸颊上有点不好意思的红。 商清致站定，退后一点，让她有空间站起来。 他不解地看她。 夏熠就笑，也不说话。 商清致抿抿唇，“夏熠。”他想把话说清楚。 面前女孩一愣，这个怔住的动作太过明显，她呆呆地看他。 商清致有点不懂。空气也寂静下来。 女孩忽然启唇，转笑：“没事你说，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这下，商清致一懵。 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原来不管怎样，他对所有人都是礼貌的，夏熠是第一个他决定无视的人，还是个女孩子。 但是，他还是要说。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商清致明白自己的话可能会让对面的小女孩子有点难过，他眨眼，尽量委婉：“夏熠，你是不是...” 他一停，女孩子水汪汪的眼睛含笑看他继续说。 商清致有点噎住。不知道怎么开口。 清晨的空气有点凉，微风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拂动，吹得人心摇曵。 商清致沉下双眸，欲言又止。 把一切收入眼底的夏熠，她伸出舌尖舔舔发干的嘴唇，一笑。 “我就是对你有意思。” “还不是一般的那种。” 夏熠露牙齿笑，粉舌尖轻舔虎牙，一副勾人心痒的模样。 商清致忽地撇开视线。去看地面。 出乎意料的一声：“多不一般？” 商清致动作不变，好似出声的不是他一样。 夏熠微狭眼尾，整张脸露出原原本本的味道，她的眼其实很妖媚。 她呵出一口气：“你承受不了的不一般。” 夏熠从胸腔里发出笑声，扭身走远。 只留下背影与体香。 还有一个姓商的呆子。 05 chapter 05 晚上，月明星稀。 下了第一节课，关怡就开始坐立不安，来回地动。夏熠早就发现她的小动作。 她就慢慢等关怡彻底坐不住。 “嗯...夏熠。” 夏熠攥着黑笔的指尖一顿，果然，这不来了嘛。 夏熠抬眼望她，淡淡的微笑：“怎么了。” 关怡看上去比她想的还要不安。 关怡朝两边拨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迟疑向她开口：“夏熠，那个，你原来跟商清致真的很熟啊。” 这话一说出口，夏熠瞬间觉得没意思。 就像，你满怀期待准备好了筹码去地下赌场，结果，原来的店被查封了。原来凶神恶煞的老板，改变成了良心卖家。 你博奕的对手，回家做了好好先生。 没劲。 没意思，这么迂回地问。 夏熠瞧了对面小心翼翼的人一眼，勾唇：“还行。” 随即低下头继续看题，不留给关怡一个眼神。 埋着头的夏熠余光瞥见，关怡悻悻地转回了身。 那天之后，夏熠就再没做过什么很明显的事了。 虽然关怡问得很小心，但其他同学的议论可管不住，而且传得太广会传到老师耳朵里。 她觉得，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少做。 * 崇明高中每周上六天课，这是众所周知的。 星期六那天，夏熠去隔壁五班找了一个人，陈昂。 当然不会像傻子一样敲门直接喊人，他们俩刚好都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 夏熠喊他，“陈昂，英语老师找你。”很自然的。 二楼连廊。是个下课时间，但实验班的这楼却像是自习课 夏熠朝陈昂笑，然后把右手里攥着着纸和笔递过去。“你写吧。” 陈昂个子高显得人有点梗，“啊？” “陈昂同学，麻烦把商清致的号码给我。”夏熠没废话。 陈昂呆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接过纸和笔。 夏熠不想费时间，而且要是商清致出来就不好了。 “陈昂同学，我想要商清致的联系方式。就是微信。”夏熠明白地说。 陈昂反应过来，“哦哦。”然后挠了挠头顶。 空气凝住一会儿，陈昂：“那我直接报了？”他迟疑地看着。 夏熠看着陈昂，脸上的笑都一僵，她想刘子橙的小道消息还真是怪准的。 商清致旁边的两个人。一个贝则轩，他是笑脸虎。另一个陈昂，虽然他是理科实验班的数学扛把子，但为人其实憨得不行。 夏熠不忍心提醒他：“你手上有笔的。” 陈昂：“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然后嘿嘿笑一声。 夏熠看着他写完，陈昂一边写一边还偷偷瞟她。 陈昂写完原原本本地递过去。 夏熠一如既往地笑着点点头，“谢谢你。” “哦...不客气的。”陈昂也笑。 夏熠道完谢，就想着迈开脚往隔壁自己班走。但是... 她余光瞥见了出来的商清致。 大概是要去厕所吧，他倚在门框上往这边了几眼。原地犹犹豫豫。 夏熠顿住，也不回眸去瞧商清致。 “陈昂同学，别告诉商清致，我问你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走的时候，夏熠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已经晾着商清致有一个星期了吧。 是时候该理一理小可怜了。 不然，把他未来要睡的人忘了，这可是对身体很不好呀。 06 Chapter 06 傍晚，泽园七楼一层的露天阳台上。 夏熠简单吃完晚饭洗了碗，坐在那儿吹吹黄昏的凉风，走动走动也正好消食。 阳台上堆着家里种的花花草草，中间有个坏掉的老式秋千。夏熠坐上去，这个视角能看见周围的矮楼、别墅还有其他建筑物。反正每个时候，这个阳台都有不同的感觉。而每天在秋千上晃几下欣赏其他人是她的乐趣。 “诶，今天舍得出来了？”一声突然的男音。 夏熠不回头，眼睛盯着天空，今天的晚霞泛紫，很好看。 她不看也知道是谁，“关你屁事。”她对他可没什么好话。 “啧，行了。听陈昂说，你要了商清致的微信？怎么，最近换新目标了？” 夏熠不耐听，回头看隔壁的阳台，男生正倚在侧边，一脸打趣地看她，整个人张扬得很。 “燕井，你对我少一点关心可能更好。”夏熠微笑，只是笑意有点假。 “夏夏，怎么说咱俩也是青梅竹马吧。关心你应该的。”燕井换个姿势，笑说。 夏熠把头轻碰到秋千绳上，“算了吧，你要不还是换了我这个青梅竹马吧。” 燕井：“那可不行，谁能比你好啊。” 夏熠翻个白眼。懒得理他。从认识他，他就一直是这幅样子。 “今天姑妈不在？”燕井往里瞧了眼。 夏熠：“莲姑妈今天有个约，我姑父单位还是老样子，就会加班压榨人。”夏熠为了上学一直住在她市里姑妈家。 “那你一个人在家里？” 夏熠听懂他的意图，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请你，不要过来，串门。” 燕井一笑，“我就说怎么能换个发小呢，谁能敌得过咱们的默契。” 夏熠：“...…” 燕井习惯夏熠的反应，他转了个身，把左腰际压在阳台边上，左手也随意搭着，右手自然垂在腿侧。 两人都望着远方。 下午六点钟，高楼的微风不是很躁热，它轻轻拂过夏熠的发丝，动作温柔。 燕井和夏熠两人都不说话，燕井说得没错，他们很默契。 “听说，燕祖帆好像要回来了。”夏熠开口。她昨天从姑妈姑父聊天里听见隔壁大儿子要回国。 燕井点头，“嗯。我前天知道的。”他说。 夏熠也随着点点头。 “你怎么没什么反应。”燕井问。 夏熠：“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她想了会儿，“他得有26了吧。” 燕井回：“嗯，周岁26。” “哦，对。他比我大9岁。” 燕井不知道咋开口，夏熠喜欢燕祖帆这事，他知道，燕祖帆知道，还有她自己。其余的没人知道。 “你放心，我从初三之后就没见过他，那时候我还小。”夏熠瞧了他眼，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开口说。 燕井听了，“那就行，我估计我哥也不记得。”他转而想起什么，井玩笑的语气：“你跟商清致的事，别太张扬啊，别虐我啊。” 夏熠看燕井，朝他耸耸肩，然后要回屋子里。燕井笑着挥挥手，跟她说再见。 “夏夏，我哥不会在意那事。”他顿了下，“我也不在意。”燕井笑得一脸无畏。 左脚已经踏下台阶，夏熠不回头：“知道了。”下一秒消失在七楼的阳台上。 燕井看着她回房间。他缓缓回头看远处，天空的晕黄泛走了，夜幕开始落下了。 他回忆了一下，从六年级见到这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到现在大概有近六年了。 燕家在她姑妈家隔壁。两家人经常串门。第一眼见面时，她是个一脸小心翼翼的姑娘，梳着马尾总是站在大人旁边静静呆着。 他俩同龄，她被硬逼着叫他“哥哥”，他也负着这责任时时刻刻照应她。 小时候，两家人饭桌上。 她的莲姑妈总会夹着羊肉放她碗里，小夏熠全乖乖一口口吃。但他就爱拿筷子从她碗子抢过来自己嚼。 为了这事，燕爸燕妈没少敲他脑袋骂他“没礼貌，抢妹妹东西。” 燕井也憨憨笑，夹一大筷子桌上的韭菜鸡蛋给夏熠。算是还她的。 两大家子人，每次都会忍俊不禁，说他：“拿素菜换羊肉，净欺负人。”然后，夏熠也把脸躲在碗后偷偷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燕井瞧了也笑自己。 但燕井多敏锐，这新的小妹妹不喜欢羊膻味。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没关系，饭桌上没人能照顾到小孩子，他燕井可以和这个新来的妹妹做个伴，毕竟她笑起来很好看的样子。 当时的燕井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也是。 燕井回神，他想着，他和夏熠一起欣赏了许多不同的晚霞。 并且他坚信，以后也会一起。 所以，他并不在意，中间有过谁。 以前不小心有过他哥，那是他的失误。现在不会了，他要一直提防，至于商清致嘛，燕井知道夏熠的态度。她看那个人的时候，眼里没光。 商清致什么也算不上。 他燕井才是真正适合她的。没人比他更了解夏熠，夏熠信任他。 他比谁都笃定。 --------- 商清致：你笃定你妈呢。 07 chapter 07 崇明的疯狂周考最后一门来了。 一大早，每个班在轰轰烈烈地搬桌子。 “诶，又是熟悉的配方。”刘子橙叹气。“我今天早上刚踏入学校，我就觉得这地方空气味道都不一样了。” “我也是啊！”成诗然苦丧着脸拖桌子。 “数学上辈子是不是克我？”成诗然感慨她这几十分的水平。 “关怡，你复习得怎么样了。”刘子橙叹息。她企图能算出自己和学神之间的差距。 关怡被点到的时候，她正在翻书包找东西，停下手抬头：“啊？我也没怎么复习。数学我是更没把握了。” 夏熠安静理空桌面，心想，这怎么可能会说真话。 * 下午。 七班门口。理科班。 晚霞光下，空荡的高二楼层里洒了一地昏黄。找了个没人的空档，夏熠又来例行烦商清致了。 高二七班里。 商清致站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整理分发全班的数学笔记本，夏熠反着身上跨坐在椅子上，把脸搁在椅背上，盯着专心的商清致。 “商清致。” 他一愣，以前打招呼，夏熠都喊他商同学。突然叫正名，有点不习惯。 “干嘛？” “嗯...你发完了吗？”夏熠开始没话。 商清致瞥了她一眼，显然没有。转身把一位同学的本子放到该放的课桌上。 “啊....”夏熠有点无聊，坐姿换了好几个，视线就随着商清致的影子来回动。 “我可以帮你发。”夏熠望着他，笑着主动说。 “不用。”商清致不指望她能帮真正的忙。 夏熠直起身，不听话地拿了好几本，就要对着座位表一个一个对应发，“你可以吃完饭再发啊。” 商清致听见也不理。夏熠回头看他，他在认真地把每个本子放好。 夏熠去看，“这个作业本而已，你发下来传一下不就完了？” 商清致不说话，侧脸很是专注的样子。 她伸出手随便扒拉了一下就近的作业本，一翻。 中间夹了张这次周考的数学卷子。 红彤彤的“96”，在理科实验班里，这种分绝对是倒数。 她抬头看已经发完了站到她面前的人，“你是要发卷子吧。” 商清致不置可否。 “你挺无聊的。”夏熠嗤笑。 “什么？”商清致皱眉头，面前的女生又挂下了脸。没什么表情。 变脸真快。 她用食指敲了敲试卷，发出清脆的声音，“你还怪贴心的啊，年级第一。” 商清致想都没想，直接回：“你不是也是年级第二吗？” 这个话题转得不在夏熠意料之中。 夏熠脸上一僵，随即恢复神色，合上本子扔回桌面上，“早就不是喽。” 说完，对他笑笑。 商清致觉得面前的女生是真的奇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面无表情。 但他不想管。也不必管。 夏熠挑眉继续说，“虽然你常年是第一，但也没必要不看一眼大榜啊。” 商清致看她，眼底疑惑。 “我从这学期开始就是第三了，被人挤下来了。” 商清致不清楚：“有吗？” “对啊，关悦是第二。仅次于你的。你不知道吗？” 商清致抿抿唇，像是在思索，最后干脆又放弃了，看向她摇摇头，“不清楚。” 然后，面前女生的脸色是他看不懂的变了又变。 夏熠视线落在这个人身上，这呆子真的是一点没开窍。 十七八岁的男生不该是比谁都“通”吗。 “商清致，你喜欢过人没？” 男人一愣，这小心思不藏好反而这样直白。但他已不像以前那么惊异了，他能坦荡面对夏熠的怪问题了。 他默念，面前不是一般女生，她是夏熠。是很奇怪的人。 他面无表情：“没有。”表现还算稳。 女孩甜美软糯的嗓音又袭来：“那你每天早上醒来，会和正常男生一样，有反应吗？” 商清致脸崩。 “嗯？你怎么不说话啦。” “我问你哪。” “你还不说？那好吧，我换个问题。” “你会晨勃吗?” “夏 熠 。” 一字一顿。商清致盯着她，薄唇翕动。声音里是隐忍，眼神里是无奈。 “我在。”她挑起右眉，侧头迎上他的视线。直勾勾的。 她笑，眉眼染上媚意，说：“你面前就是夏熠啊。” 商清致站在桌子旁，一米八几的他也立着。他企图瞪回面前的小女孩，可他竟然有些心虚。 这次，一米六比一米八要高出许多。甚至她的影子早已愈过他盖过他。 “夏熠。”商清致忍住，他嗓子仿佛卡了火。“你....” 别扭得很。他努力沉脸。 “你别这样。” 啧，这也太没有力度了。夏熠想。 夏熠弯弯眼睛，慢慢走了一步，整个人就要贴上去了。 只刻意余了两厘米。 说实话，她想摸摸他，放肆贴肉的那种，但现在得忍忍。 她觉得他有点怂。 彼此呼吸都听见，彼此热度都感知。 对面是个热切的人。 商清致还在冷着脸，看着夏熠的双眼。他还妄想着就他这点程度能吓退一个夏熠吗？ 大人怎么会怕小孩呢。 但他们爱逗小孩。 夏熠：“你有喜欢的人吗？” 商清致一怔，他听不见，他只能感受到咫尺的炙热。 但他是商清致，这意味着他要故做镇定。他不改面色，不动。 看上去依然漠然。他还是回视她。 “我觉得，你不错。”她笑靥如花。 夏熠手指挑上男孩右手食指第一个关节上。轻轻敲了两下。或重或轻，谁说得清？ 她踮起脚尖，什么也没做，只是更靠近他，呵出了一口气。 正对着商清致这小孩的嘴唇。 下一秒，他微阖的薄唇张开。 继而咽下，他喉咙含了她的一口热气。 真刺激，夏熠笑。 但商清致失神，跌出半步。幸好他在课桌旁，右手抓着桌角，不然他得跌倒，甚至他的背脊可能会猛地撞上冰凉地面。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现在滚烫。 夏熠扬起下颌，笑。有点不像她。 商清致眼神失焦。他还是侧过脸，视线看向了地面。 他接不住她眼睛的一切。 仿佛有火。 但是，他好像又不是商清致了。心乱如麻。他建造的自己在缓缓塌下。 “你会有晨勃吗？”这句话，还有右指关节上的热度还在。 他作疼了。 那儿。 ——— 商清致：我很想，但我不能说。 08 chapter 08 下午十点。 崇明高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校门口出来。 重点中学门口，挤着一堆未来栋梁的家长。 “这次怎么样啊。” “今天学的哪个单元。” “你今天带的苹果吃了没？” 类似这样的话，绕在人群堆里。夏熠听了一遍又一遍。 崇明高中北门口，正对着一条马路。一到这个点，就专门为他们这样的学生开放。轿车禁止通行的那种。 夜晚了，这一条大街上的路灯都亮着。照着急匆匆行人的路。 夏熠背着书包，一个人顺着人潮过马路。她不爱和人太过亲密，一方面本性使然，另一方面和蠢的人呆得越久说的废话越多，就影响她的思考。 夏熠喜欢自己一个人。就像现在，她可以在人群里，肆意回味着她今天下午调戏的人的味道。 不过说了几句荤话，他就大惊失色了。本来还硬气瞪她，不过贴近了点，居然要倒下了。 真是小可怜一个。 夏熠迎着昏黄路灯往对面马路走。她回忆了一下狼狈的商清致。 他好像是红着双颊，捂着眼晴，侧身体跑走的吧。 跑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一眼。他以为，他侧着身子，她就瞧不见他身下隆起的那处吗。 鼓成那样，还要忍，真是心疼。 他得胀疼吧。 夏熠想着，身后的人流忽然急了些。她从身后被猛撞了一下。 “有病啊！堵这儿。”刚刚撞她的那个男生，上下扫了夏熠一眼。一脸烦。 夏熠感受到了，这男的故意的，用什么地方撞她，她有感觉。 现在还在校门口，面前也不是商清致，夏熠不能做自己，她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明明是你这个丑逼撞到她的。 夏熠心里作呕，但面上得端着。 男生没理她，好像夏熠是她本分似的，“切”了一声，就转头走了，背书包的背影也是够挫的。 夏熠暗自恶心，还好对她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败类。 但夏熠却不忍住开始想，刚刚那傻逼那儿都比不上商清致那个书呆子。长得也丑得不行，就这人，估计以后大概率活该没什么机会有性生活。 硬软件都不得劲。以后可能就是个街边骗人的人渣吧。 夏熠又想起，商清致那黑色校裤下，夸张的景色。 她觉得，商清致只是心智上有点呆吧，这生理反应倒是敏感。 她给他“通通”“摸摸”，就好了。 * 顺着人流，夏熠边走边放空，到了第一个公交站台。 “夏夏。”这个点乘车的学生很少，况且是穿着校服的夏熠，人群中太明显。燕井一眼看见她朝她笑着挥手。 夏熠闻声看过去，没什么神色变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就来了呗。”燕井自然地把手里的酸奶递上去。 夏熠掰开，插上吸管就喝，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等一班车来。 “莲姑妈今天去哪儿了？”夏熠含着吸管问。 燕井：“哦，姑妈说她今天也加班查帐。她弄完了正好去等姑父，给他送点饭，说姑父单位食堂不营养。”这姑妈姑父比她叫得还顺溜。夏熠想但没说出口。 夏熠懂他意思了，点点头：“哦。” 其实这已经是他们俩之间的常态了。 燕井跟夏熠不是一个高中的。他是隔壁维思音乐附中的。不过燕井虽然学音乐，但文化课倒不差，他中考的时候和夏熠差不多的分。他去隔壁维思，全是因为喜欢小提琴。反正他家也不差钱。 维思又是一个私立偏国际的高中，所以教学严谨但氛围很宽松。这学校让带手机上学。 每次夏熠的姑妈夏远莲有什么事不能来接夏熠放晚自习，她准会打电话告诉燕井，请他在车站那儿等夏熠一起乘公交回来。 久而久之，都成习惯了。校门口没见到莲姑妈，那就往公交站台走，燕井拿酸奶在那儿等。 这已经叫流程了。 “陈昂跟你说什么了？”等了一会儿，看了会子路灯，夏熠无聊，想起上次的事。 燕井观察她的书包，“他就跟我说你要了他班上一个叫商清致男生的微信。” 夏熠看来来回回的车：“哦，你俩还真是好兄弟。” 燕井无奈笑。 陈昂和燕井是初中同学，夏熠和他们是一个初中的。虽然他俩关系好，但夏熠也只和陈昂说过几句话，顶多算认识。 夏熠那天，就少提了一句，陈昂这个大嘴巴，转身就告诉了燕井。 12路公交车来了，夏熠站起来。 燕井伸手要接她喝完了的空瓶，“你书包给我，看上去越来越重了。” 夏熠瞥了他一眼：“不用。” 然后，她自己上了12路车。 —————— 加更成功 小商不配有姓名 09 chapter 09 到泽园，两人一起走向单元楼，乘上七楼的电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今天星期几？”电梯里就两个人，燕井问。 夏熠瞧红色数字到了5，“星期三吧。” “嗯？”燕井转头看她。他觉得这书包真的看上去很重。 夏熠随意应了一声，“是吗，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每天都一样上课。” “今天星期四了。”燕井纠正。 夏熠：“哦。”星期几重要吗。 空气沉默几秒。 燕井对这个时间话题很执着：“今天几号？” 夏熠停顿一下，电梯到了7楼，缓缓开门。她转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继而要出电梯门。 后面的燕井在喊：“今天22号了。” 夏熠在开锁的手一顿。“啊，22号了啊。”她才想起来。 “生日快乐。”燕井笑，他走过来。 “谢谢啊。”夏熠回视他，也扬了一下嘴角。 在这个小空间里，两扇紧闭的门。说话声甚至会有回音。 “我自己都不太在意这个，难为你每年还记。”夏熠笑了下。 燕井笑着伸开双臂，不容拒绝地拽过夏熠，抱了个满怀。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附：“当然要记，怎么能忘呢。” 每年6月22号，他都要成为第一个祝贺她的人。 让她知道，她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存在。 夏熠拍了拍燕井的背，有点敷衍。“行了，差不多得了。” “那可不行，下次祝你生日快乐，你就是18了。那得送成人礼了。” 夏熠翻白眼：“所以这是儿童礼吗？” 燕井拥着她，“那当然不是。反正就是不一样。” 夏熠也不知道他在瞎说什么，反正每次他都给个拥抱，再送别的礼物。 这也成了习惯。 夏熠要打开门。后面燕井还是不走。 “你不回家？”她瞟了眼隔壁大门。 燕井摇头：“我在你家，陪你等姑妈姑父回来。顺便给你煮个面。” 夏熠：“哦。我不想吃你的死亡料理。” 燕井一下子炸了，“我的料理怎么了！” 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他煮的饭本来就难吃。小时候，差点没毒死。 夏熠不废话，开锁推门。 不过里面是另一幅景象在等她。 17岁的生日与两年前的6月22日重叠了。 --------- 商清致：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能有姓名。 10 chapter 10 15岁的夏熠，是初三。 那天一家人都在为她庆祝生日。当然，隔壁也被邀请过来了。 两家人在一个桌上，说说笑笑。燕井在，燕祖帆也还没出国。 后来发生的事，好像都是因为他们要给她惊喜吧。 燕井那时候张扬得很，也随意得很。那时候，中考已经结束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夏熠再做同班同学了。他那天故意没给她直接送礼物。 他趁着大家聊天空隙偷偷溜进了夏熠房间。 想给她一个难忘的惊喜。 就是因为这个举动，才有了后来的事。 燕井拉开了夏熠的抽屉，在最能藏东西的暗角里抽出了她的小日记。 不过薄薄十几页，燕井从开始翻到她小心思，他比谁都窃喜。 越往后看就越难受。夏熠在日记里对“燕井”二字不过寥寥几提，大篇幅地记下了她对他哥的心思。 燕井多骄傲一人，从小到大，他都是遥遥领先的人。他怎么能忍自己心仪对象不喜欢他。 燕井告诉了他哥，他知道他哥不会对夏熠有一样的感觉。在他哥想要保护从小看到大的妹妹的时，他直接冲上去对夏熠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只是小时候稚气未脱的举动，却也给夏熠带来了难磨的记忆。 * 夏熠推开门，里面是她姑妈姑父，还有燕家三个人。 “生日快乐。”夏远莲，林业治直接开了灯上来给了外甥女一个拥抱祝贺。 夏熠扬嘴角。“谢谢姑妈，姑父。” 她的脸是僵的。 “小熠，17啦，真是个大姑娘了。”燕山华和申珊笑着站在一旁。 夏熠：“谢谢阿姨。” 然后，夏熠看见了燕祖帆。 说真的，刚刚看见室内从暗到亮又反应过来燕井在她身旁，夏熠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一种尘封好久的羞耻感。 燕祖帆没怎么变，还是以前那副儒雅温柔的样子。他笑了笑，对她点点头，道了句生日快乐。 夏熠愣神反应过来，也笑。 她忽然明白，她自己只是害怕那种掀开一层伪装的羞耻。 她对于燕祖帆这个对象，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在意的。 所以，燕祖帆朝她笑，她也能应对自如了。 百家灯火，凉风微拂。 七楼露天阳台。有一处明亮。 燕井，燕祖帆和夏熠。 大人在叙旧唠家常，孩子们理当打成一片。 夏熠想通之后，她不太尴尬。 燕祖帆这人已经二十八的年纪，接近而立之年。他经历过职场风险如今事业有成，人情世故也处处懂。在国外这几年，他也凭着硬朗迷人的长相曾有过一段香艳史。 至于夏熠这个小姑娘，他对她的认识，也只是邻家小妹妹。而那次告白，也只是一个过眼云烟的少女心事。 一个有魅力的男性要是把这小事放心上，他也成不了什么。 所以，现场的“三角”最尴尬的，反而是那个非当事人。 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背后是透明玻璃门。 燕井捏手心，“哥，你最近怎么样？” 像个毛小子。 “你畏畏缩缩的干什么？”燕祖帆坐着，伸手接过申珊递来的水果盘。 “夏姑妈，给你们的。”申珊自己边吃哈密瓜边解释。 申珊咽下嘴里的东西：“你们好好玩好好吃啊。我们可管不了你们。” 说完，夏熠看见她笑眯眯地回了客厅。 “吃。”燕井瞥了眼夏熠，把果盘有柚子的那角转到夏熠面前。 她爱吃柚子。 夏熠也自然拿过，自顾自吃起来。她不知道这燕井一副面对修罗场的样子是干嘛的。 反正她吃她的。 燕祖帆刚刚触到果盘的手指被重重撞开，即将碰到的水果从柚子变成了苹果。 他抬眼望始作俑者，燕井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燕祖帆无奈笑笑，吃苹果就吃苹果吧，他不能挑。 燕祖帆咬了口苹果，又望了眼霸占他弟两眼的人。 夏熠好像淡定得很，有种运筹帷幄的轻松。 燕祖帆抬眼看天，咬着苹果的嘴角笑意更深。他委屈的是个水果，他弟可不只是这样喽。 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这一个夜晚，比所有人都想象地要平静。 唯一出乎意料的，只是夏熠要睡前收到的消息。 “你怎么还不加我？” 是条微信验证码信息，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但没有姓名，只有这句话。 夏熠皱眉，想了下：“商清致？” 对方回：“嗯” 连个标点也没有。 “呵。”夏熠黑暗中，笑出声来。 他知道她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说陈昂告诉他了。 然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商清致都没忍住？ 一天都觉得乏味疲惫的夏熠来了兴趣。加了商清致好友。 敲敲键盘。 “小东西，你想我了？” “我也想你。” “想摸你。” —————— 商清致：日 操 淦 11 Chapter 11 “有病...”黑暗里，商清致看到手机屏上闪着的几个字。他的脸上一下子烫了起来。 他扔开手机，不看她的话。平坦地躺在床上，看黑暗中的天花板。 夏熠真的是... 还想摸他。居然。 商清致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也蔓延到身体上。黑暗掩住一切，商清致抿唇，眼神是无助的茫然，也有无措的羞耻。 他捏着薄被子的边缘，纠结一会儿，他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打开台灯，去拿抽屉里的空调摇控器。 “嘀”的一声，他感到凉风从他脸上吹过。这还不够，他要开成最低度最大风。 商清致从不贪凉，每个夏天，他从没主动用过这个摇控器。但今晚，却热得不行。 商清致站在偌大的房间中央，屋子里的冷气是吹了又吹。 他伸手碰了下自己胳膊，有点凉。但他手心像是有火，滚烫地不行。 这个夏熠，明明都怪她。商清致皱着眉，连着一双眼晴都露出不满的神色。 商清致低头看着自己搭在右胳膊上的左手，愣神了一会儿。 “想摸你...” 是这样吗。她说的是想摸是这样吗。 商清致咽了下发干发涩的喉头，他的身体又重新热起来了。像是血管在慢慢爆破，奇妙上瘾又罪恶。 他猛地颤了一下，商清致脸上愈烫：“夏熠真烦！” 十七岁的商清致站着，周围冰凉他炙热。旁边黑暗他心里却如明镜。手机忽的震动两下。商清致慢慢缓过来，低下眼眸，动了动手指，他的两条腿像是定住了，明明没人看见他，商清致却觉得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都是因为她。”男孩低说。发丝柔软地拂下。这小空间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缓而重，一下一下砸着胸膛。 “都是她的错。”商清致脸红地自顾自说了好几遍，然后回到床边重拾手机。 夏熠：“我睡啦！” “明天见！” 一片漆黑中，在这栋别墅里，这个房间的主人呆呆地盯着手机，好一会儿，他才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哼”。 * 翌日，下午三点多。二楼办公室。 “最近语文组太多事了，这事我给忙忘了。商清致，你作文看的怎么样了？”七班的女语文老师扶一下黑框眼镜。 商清致站着回：“还行。”他其实没看。他最近也忙，没什么注意力在学习上。 更何况一篇作文。 “什么还行，你这话说的。”语文老师被气笑，也不怪他，让商清致认真听。 女老师从他手上接过两张卷子，平铺在桌面上。 拿着笔，用笔尖这里指指，那里指指。就是在对比两张卷子的扣分处。 选择，阅读，作文。一项项说下来。 商清致看着专注，其实余光里满是不远处的夏熠，耳朵捕捉她说话的声音。 “知道了，老师。我等会儿就去把这个团委单子交去。” 脆生生的，笑得真夸张。 比在他面前，正常多了。 “商清致，你别不在意语文，这能给你拉好多分的。” “嗯。” 隔壁的夏熠：“啊，老师。所以这个表格也要给陈昂吗？那我马上就去。”声音还很愉悦。 陈昂？去找陈昂？他就知道，又是耍他的，还说什么明天见的鬼话。 “商清致，你看你和人家作文题，都有差距。” 商清致眼睛盯着，心里毫无波澜。 说着，女老师叨叨的话一停。 她翻过来看了眼试卷上的名字。“关怡？” 商清致听见这两个字，觉得耳熟，这两个字，她是不是提过。 是那个把她挤下第二名的人？ “哎呀，我给你拿错了。”女老师反应过来，这是文科第一但不是作文满分的那姑娘。“害，商清致，我给你拿错卷子了，你也不提醒我啊。” 还真是。他还以为，夏熠一直是文科第一。 女老师笑着说，站起来就向对面办公桌的文科语文老师要卷子。 “满分卷？夏熠的？我给她了啊。” 夏熠班上的班主任听见了，这个老头就笑着抬头，“说什么呢？怎么提到我们班夏熠啦？” 夏熠就站在旁边，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微笑抬视线看向语文老师那处。 商清致也顺势看她，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撞进了他的眼底。 他来不及撤回，不知道怎么的，忽的一慌。手指也蜷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该移开目光的，但就是动不了。 夏熠瞧了眼不远处的人，忽的朝他挑了下右眉，眼底是满满的慵懒与挑衅。下一秒又落下，然后神情自若地与老师们继续交谈。 好像她刚刚的样子是不存在的。 商清致沉下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扣住了校裤中缝线。 他又被耍了。 他总是被耍。 “哦，夏熠本人在这儿哪！”七班语文老师一惊，笑着看她说。 夏熠笑：“老师好。”其实她不认识七班语文老师，但有点眼熟。 “夏熠，你们语文老师说，那个作文在你自己那儿。你能不能借我们班商清致看看啊。” 夏熠：“当然可以啊。老师我等会儿就给他拿去。”给他拿去，不是给老师。 “行呢。” 此时正好响铃。夏熠和商清致一同出了办公室的门。 铃声在响，走廊上却也没了人。 “你要我的作文吗。”夏熠直视前方。 商清致看她。 她不是刚答应的吗？她是要出尔反尔？哦，对。她夏熠可不就是出尔反尔的人嘛。 商清致看她的眼神忽然变了，像是看透她的花招。 但夏熠不知道他在胡想什么。 “你以为我会白给？”夏熠嗤笑，看旁边的人：“要是别人，我能白给，你我白给？” 果然是她，说出的话没一句真的。商清致继续盯。 夏熠斜勾着嘴角，眼神婉转，一双眼睛露出原本的妖冶。她就像是不愿再装下去的狐狸。她直勾勾地回盯着他。 “为什么不说话。”她挑衅。夏熠只觉得商清致此时有趣。 她真不知道？一点都不明白？ 商清致恼得转回视线，他的心情更不愉快了。 眼看没两三步，就要到文科实验班了，夏熠毫不犹豫。 “说话。”夏熠扯住商清致，逼他看她。 商清致别扭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看作文了。” “看什么？”夏熠笑，“我作文都没给你呢。” 商清致：“我又不是非得看你的，我要去看...”他顿了下回忆，“关怡的。” 落地有声。 夏熠笑了，“行，那你走吧。”她这么说，像是风轻云淡毫无所谓。但是手却牵住了商清致的。也把他拽到楼梯角。 商清致的手，握起来的感觉跟她看上去的样子很相近，修长，骨节分明。从手背摸到手心，触感从冰凉变成滚烫。 商清致长这么大，除了家人，没跟其他女性接触过。更没牵过手。 本来还底气十足很强硬的他一愣，看着夏熠眨巴好几下眼睛，薄唇微翕，缓慢的呼吸重重地喷到夏熠的脸上。 他很难理解，很难消化。他下意识动动手指，然后，朝着他没想到的一个方面发展。 本来被迫牵住的两只手，变成了指指相对。夏熠小小的手心贴着他滚烫的掌心。 十指相扣，锢得牢牢的。 “手感好像不错？” 夏熠好奇地边说低头看，加重手劲好好感受了下又略微松了些手劲，然后她莫名地蜷缩了食指，用来戳了戳他的右掌心。 她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一句话，“一个人的心能从眼睛看明白，也能从掌心感受到。” 虽是句俗话，但夏熠这个恶俗的人就是想到了。 食指尖实实在在的热度烫到她了。 商清致的右手猛地一颤，回神瞪眼，甩开了夏熠。“你干嘛呢！” 活像被人轻薄的姑娘。 夏熠扬起下颌笑，双眼灿烂：“摸你啊。” “我昨天不说了吗。” 商清致怔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行了，下次我把作文给你参考参考。”夏熠捻了捻手心，像是回味，流氓气十足。 商清致苍白问：“你不是不能白给吗。” 夏熠：“这不是，拿了报酬。” 商清致憋了好一会儿，脸都红了：“哦。” 夏熠也被这一个愣头愣脑的“哦”弄得有点懵了。 “那你，一举两得啊。”商清致又想了好一会儿，眨眨眼快速说了句话。 然后，人就跑了。 原地的夏熠回首瞧了眼这人的背影，喊了句：“作文没给你呢。” 他没听见似的。 夏熠低头又摸摸了手心。 “什么一举两得，阴阳怪气的。”她轻说。 商清致背影趔趄，他心里很慌，关键他不知道他慌张什么，反正心跳很快很快就是了。 12 chapter 12 “哦，你的卷子啊。老师忘还你了。我还留在商清致那儿呢，我给你去拿。” 关怡站在办公室里，她是来讨卷子的。 “嗯...不用了，老师。你这么忙，我自己去就行。”关怡瞧着办公室的一片忙碌的混乱。 “行，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啊。” 关怡：“没事。”她笑笑，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抓着左手腕。 * 夏熠上学的时候，一般不带手机。但今天她带了。 在开放式的崇明，这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还是随便学生。 数学课上，夏熠趁着数学老头回身写题的空，她在底下给昨天的号发了个“下课我去找你。” 发完，她的手机就震动两下，“今天莲姑妈又忙，我哥来接我，也顺带上你。你在校门口等我啊。”是燕井。 夏熠瞬间皱眉，烦。 课间下课。 夏熠收拾自己桌面。掏出书包里的卷子。准备去找商清致。 她直奔七班门口。 七班门口。 “关怡来了？”坐在靠后门的刘子晨一惊。 这可是少见。 关怡闻声对他笑笑。 然后，七班沸腾了。尤其是陈昂。 “哇塞！校花来干嘛啊。”他流里流气走过来。 关怡认识他：“你别瞎说。”她指的是校花这个名号，可没人真正评过这个。 “来找谁啊。”陈昂看她不断探头往里瞧。 关怡：“商清致。”说得一顿一顿的。 “诶，没意思。又是找他的。”陈昂啧舌。 关怡抬头，“还有谁啊。” 陈昂随口回：“多呢，上次还是夏熠。都是美女。酸了。” 关怡一愣，还没缓回来的时候，商清致已经站她面前了。 “有事吗？”商清致低头扫了面前人一眼，直接问。 关怡倒吸一口气，不自觉扣手心，“嗯...我是来要我的语文卷子的。” 商清致皱眉，像是思索了一下，“行。” “诶...”关怡看着商清致果断的背影，想说的半句话硬卡在喉咙里了。 “你要是没用好的话，其他我也不急。”关怡支吾。 但她的试卷已经被递过来了。 商清致的声音清冷：“不用，我拿了夏熠的。”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好像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多余的人。关怡咬唇勉强微笑，犹豫了会儿继而离开。 门口不远处，夏熠把一切画面都收入眼中，手指蜷拳。今天一整天的烦躁顿时涌了上来。 她听不见他们的说说声，只能看见画面。关怡主动来找他，商清致亲手递了试卷过去。两人还说话了。 关怡在笑。 * 偌大的体育馆里空空荡荡，很是冷清。只观众席后台暗处，能瞧有两个交叠着的人。细碎的声音从他们那儿传出。 夏熠牙齿上用力，咬着嘴唇，咬着商清致的唇瓣。 其实，她知道的，商清致对关怡没兴趣，但她就是忍不住烦躁。 呼吸交错，炙热暧昧。 商清致直愣愣半靠墙立着，他胸膛起伏，夏熠压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呼吸一起。 夏熠的两只手仿佛带着火，在黑白的校服上撕扯摩挲，商清致的身体贴着她的，他不停冒汗。 耳边是男人的粗喘气声。却也是少年的青涩第一次。 夏熠松开牙齿，移开几厘米，鼻尖相触：“你说，我好吗？” 商清致眼里一片模糊，他几乎要腿软。他不回，只是靠本能盯着她发亮的唇瓣。 刚刚的柔软触觉太过奇妙，滚烫又上瘾。 他还沉迷着。 夏熠的两只手停在商清致的腰窝处，她顺着校服边摸进去，手伸进去使劲揉了两把，好不粗鲁。“我好吗？”女人的声音。 商清致重喘一声。不说。 夏熠又亲上去，这次不同上次，她伸舌头舔舔又吮吸，“我好吗？” 还不回。 夏熠就再摸掐一下，再更重地亲他咬他，每做一遍都问一次“我好吗。” 商清致就是不出声，像个哑巴。 夏熠从后面摸到前面，硬硬的腹肌勾勒在衬衫下。 商清致一顿，浑身一颤栗，猛地按住他衣服里作乱的小手，他抿唇抑住喉头的痒意，身体里的燥意快要爆炸，再不制止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夏熠的手在衣服里翻过来，隔着薄校服与他的手十指相扣。她重重撞上他。 “我好吗？” 隔了几秒。商清致用力握住那只在衣服里起伏的小手。他也重揉那只手。 他舔舔唇瓣，有点作痛，有点血腥味，还有点渴意。 男声嘶哑：“好，很好。” 说完，他伸出另一只手把夏熠重重带进他怀里。 他想像她挑逗他一样去弄她，他甚至不想隔着衣服。 他太烫了。要她解渴。 “那怎么，我一离远点，你就乱跑。”夏熠偎在他怀中，慢慢欣赏男生精致脸庞上的凌乱。 商清致不懂，他的肌肤在颤栗。“你说什么？”好想摸她，特别想。想伸进去摸。使劲摸一手滑膩。 “我不懂。”商清致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全凭着本能。 他往前撞，一摇一伏。轻轻地又重重地。整个人欢乐地往后仰。 “你该懂！”夏熠变脸，积攒全身的力气到手上，猛地一下子推开他。 商清致不注意，被这突然的一击推得踉跄退后几步。 “怎么了？”商清致有一丝清醒过来。男音低哑，带着欲意。 夏熠上下扫了他一眼，一步一步走过去，踩在他身上似的。 “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夏熠靠近他，揪住他的白色衬衫口，仰头嘴唇落在喉结上。极其温柔。 像个情人。 但她手上的劲也不是开玩笑的。她勒着领口一点点收紧。最后勒得商清致都止不住咳嗽。 “你不听话。”她又松下手，小舌贴在喉结上，来来回回地摩挲。 热烈又缓慢。 舔得商清致腰都发麻。 “下次听。” “一定都听。”男人在喘。 13 Chapter 13 “商清致。管好你自己。”夏熠话狠狠的。 两人的呼吸还在交缠着。男孩还没有从震惊与沉迷中缓过来。 他颔首盯着女孩子的下半张脸。满脑子都是刚刚的旖旎画面。 “商清致。”夏熠一字一顿。 他抬眸：“嗯？”眼神里还是有些迷蒙带些水气。 沉着脸的夏熠倏尔笑了：“你看什么呢？” 夏熠这人吧，是很奇妙的长样。她十七岁，她长了一幅清纯女高中生的长相，好看却总差了那么点味道。但她一笑，尤其是眼睛，一翘，整个人都妖媚。 完全是个媚人的妖精。哪里又是十七岁的样子。 商清致不清楚她笑什么，只知道她没打好算盘。 果不其然，女声骤冷：“原来，商清致，也就这样啊。” 这次她口中的商清致，和平时叫他的名字全不一样，她像是叫个代名词。 商清致听着不舒服，心里总是像硌了块东西。“你好好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没了刚刚的嘶哑。只剩商清致该有的端雅。 夏熠上下扫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神色不耐。 商清致：“你到底怎么了。”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羞赤。有些难为情的窘迫。他边说边用单手横途着遮在自己双眼前。 既然遮不住自己的窘迫，那就挡住对面女孩的灼热目光。 眼不见为净。 他的指尖泛白，甚至微微颤着。 他想开口，但只动动双唇，还是放弃了。他微睁开眼睛，不自觉地透过手指缝隙偷偷地悄摸观察她。 夏熠抬着头，下颌微扬，似乎很傲。神色是只会在他面前展露的冷艳与张扬。 她在干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样看他呢。 商清致小心翼翼的一束目光与她炽热的眼神相撞的时候，他又瞬间移开，快得像个作坏事的贼。 你要么直说，别这么磨折我。 在嗓子眼的这句话就要呼之欲出了。 女声蓦地打断他：“你跟关怡笑得蛮开心，今天在7班门口。” 一时间，商清致悬在空中的心落下了。他不自知地扬起了嘴角，自己也未曾知似的， 这下，他坦然放下手，直视她：“我没有和她多说，她来要卷子。我还了卷子而已。”带着笑意的声音。 夏熠挑眉，嘴角下瘪。 而对臭脸色的姑娘，商清致好脾气开嗓：“她后来又说，要把卷子给我不颌了。”商清致不错过她的每一个神色变化，“你猜，我怎么回绝她的。” 他轻轻说。 夏熠蹙眉，不变脸色，却歪头开口：“你怎么回的，关我事？” 商清致想笑，他还继续逗，他垂下双臂，手指摩挲了一下“我说，我有夏熠的了。” 有夏熠的了，他想她那么机灵，肯定能听懂。 夏熠定住仔细瞧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嘁”了一声，她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大概是校服太垮，锁骨处露出了一块白皙肌肤。 商清致觉得她在发光。 夏熠：“行了，别废话了。我知道了。” 商清致走上前一步，想要凑近说话。 夏熠却又后退一步，抬起右手做了个“停”的姿势。 “别过来了，有话直说。”她撂下这么句话。 商清致也继续走了，虽然她生硬说着，但明显脸色已经缓和好多了。 商清致：“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是商量的语气，温柔非常。他又说：“什么事，都和我说。” “我很听你的。” “你也要偶尔听我说说。” 几句话，停顿好几次。 夏熠：“磨磨唧唧。我管你呢。”她转而翻了个白眼。 商清致脾气好，也不恼。“你对我，总是很急躁。”“你信我。” 空气静了几秒。 低头看反光地面的夏熠缓缓抬眼，她直直望进商清致的眼底，“商清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那这也太简单了，太没挑战了吧。 商清致像被戳中心思，顿时脸颊红了。 但夏熠没讥讽，她只是觉有趣。想要继续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燕井：“我晚上会早点去你学校门口等着，你慢慢来。” 烦。 “夏熠？”商清致看她脸色不太好，语气是探寻的意味。 夏熠眼里不再是刚刚的有趣，只是一潭死水，生冷僵硬。 “走了。” __________ 应该还有一点，没写完 14 Chapter 14 这节本就是体育课。商清致是被夏熠扯过来的，然后又如遭荒唐了一番。 夏熠要走了，商清致也没回神过来。他望着女孩愈渐模糊的背影，他忽然心中一凛。 明明上一刻，他还在满心欢喜难以自控。 明明几分钟前，夏熠对他还是笑着开玩笑。虽然话是冷了点，但语气绝对是不曾硬过。 刚刚一句“走了”，让商清致一下子缓不过来这其中的变化。 女孩推开体育馆的后侧小门出去了，站在原地的商清致微微皱起了眉，他盯着那扇小门，手指下意识地蜷在一起。 指尖掐在掌心里。 她看到了什么，能这么影响她。而他，好像就只是个摆设。甚至像个她有时想起就理理的家里小狗。 商清致舌尖顶上右颊，眼神里隐晦不明夹杂点不安与不甘。 他不该这样的。这不像他自己了。 想着，商清致烦躁地抽开手狠狠扒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有点糟糕颓废。 ** 下午的化学课上。新来的化学老师嘻皮笑脸想要努力调动课堂气氛。可惜实验班的人少有吃这一套的。他们大多只想听生涩的知识。 贝则轩和陈昂是同桌，他们在倒数第二排，商清致在最后一排，他对着贝则轩。 商清致的同桌叫车翔，他是个书呆子，很少与人交流，他大多是拿本作业在上面仔细刷题。 商清致本是冷淡的人，他的热情主动都留给一个人。 车翔没主动跟他说话，商清致也犯不着往上赶。只是偶尔正常说话，不必要的闲聊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这个化学老师太过无聊，商清致用左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倚在墙上。右手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记录。 “喂，老商。你和夏熠怎么回事情？”陈昂轻靠到车翔的桌边上，侧着身子压低声音问。 商清致转笔的手指一顿，“你说什么？” 陈昂瞧了眼在台上尴尬的化学老师，“你上次警告我别瞎说，我可就没瞎想了。但这次班上都传遍了。你还不说就不兄弟了吧。” 商清致沉下脸不说话就盯着这不要命的人。 贝则轩来回看了眼两人，陈昂这还憋笑，真是个不会看眼色的。 贝则轩解释：“有人说，看见你中午午休的时候，和夏熠一起去了体育馆。而且还锁门了？”越往后说，贝则轩也疑惑了。他瞅了 眼身后的人。 商清致蹙眉听了个明白，他大抵也知道，要是贝则轩这么说，那这只会传得更过。 良久，“别的班也知道了？” 贝则轩停了想一下，“应该没有吧。” “这不会是真的吧？”陈昂瞪大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难以置信。 商清致淡淡扫了他眼。 他现在满心就想知道，夏熠知不知道这事。 “不是，你跟夏熠到底什么关系啊？”陈昂似乎要问个清楚。 “跟你有什么关系。”商清致盯着黑板，和化学老师对视了下，他又随便在本子上画了几笔。 “你们要是没关系，你直接说不就完了。你俩真有事啊。”陈昂不避讳：“到哪步了？” 他就想知道。 贝则轩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商清致吐出一字：“滚。”继而继续心不在焉地听课。 前面两人安分了，开始讨论起了这化学老师的窘处。 商清致脑子里不停闪过片段。夏熠和他打招呼俏生生的样子，故意说荤话挑逗他的样子，生气亲他捏他的样子，体育馆中她瞬间变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商清致想，要是她知道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夏熠会是什么反应。 商清致甚至好急切地想看。 化学老师依然在尬聊中，商清致心里暗戳戳地想象，忽觉旁边的一道目光。 他侧过头，平时和他没有交流的同桌车翔正在看他的... 化学书。 商清致皱眉心，顺着他的视线去望。 书上字迹潦草，却也能分辨出。 写的明明是“夏熠”两字。 商清致愣住，一双眼诧意地盯着他自己的笔迹，眼里涌着不同意味的情绪。 他也没想到。真是所念即所见。 看了一眼书与人的车翔，推下了自己的厚眼镜，移开了眼继续听课。他想，自己这高高在上的同学原来也是免不了俗的。 * 晚上十点，崇明高二放学。门口的路灯持续亮着和教室灯一样的颜色，保安与老师的值班彰显着这所学校生活的紧凑。 夜色暗淡，好在这个季节不冷。夏熠站在校门口外的一处冷僻暗处。她手插着口袋板着张脸。她是不情愿在这儿等人的。一是厌恶等待这件事，二是她最近不是很想看见燕井，尤其还跟燕祖帆一起。 “嗨，夏熠。”一声活力女音。 夏熠面无表情停了会儿，假装听不见。 “夏熠？” “夏熠？”一声比一声近了。 不识趣。但她要忍。 夏熠勉强微微扬起嘴角，侧过身：“嗯？” 原来叫她的人是周芸，是个跟商清致一个班的女生。长相普通是个爱学习的人。夏熠和她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 所以，这样的人有要和她搭话的必要？夏熠看着她心里却是烦躁的想法。 “嗨。” 两个人本来就不熟，突然打招呼只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周芸说了一句嗨，就没话说了。 但其实，她是想八卦。 周芸犹豫着看夏熠。 夏熠笑着：“有什么事吗？”赶紧问完赶紧走。她想自己待会儿，懒得应付以后跟她肯定没交集的人。 周芸得了这句搭话，一笑。果然夏熠人很好。 她开始放肆问：“你和商清致是在一起了吗？” 夏熠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什么？” 周芸又重复一遍：“你跟商清致在一起了吗？” 这回夏熠听清了，却不回是或否，她反问：“你从哪儿听的。” 周芸：“啊，我们班好像都在传这件类似的事。”她隐晦地说。 夏熠点头，没什情绪一字一句地说：“但那是没有的事。” 周芸得到答案，也看出夏熠不太高兴，连着点头：“哦哦。” 转头，夏熠就往路边走，然后单手打开了停在那儿不久的一辆车的车门进去。 不远处，站着两个人，陈昂和后出来的商清致。 夏熠说的话都听见了，也看见了车后座上的人。 商清致下颌线紧绷，头顶青筋微颤。 * 车里。 燕井先开口：“刚刚是谁啊。” 夏熠：“不熟，一般同学。” 燕井“哦”了一声，看了眼她的脸色。 夏熠没什么反应，好像感觉不到这车里因为她而死寂的气氛。 手机震了一下，燕井看过来，夏熠只看窗外风景。不看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夏熠才缓缓解开手机屏，上面一条微信，商清致发来的。“我想见你。” 燕井想凑过来看，但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蠢。 他只问：“还是那个不熟的同学吗？” 夏熠头也没抬：“不是，还挺熟的。”她说。 她敲了一行字，“不是刚见过？” 那边的商清致捏紧手机，原来她看见他了。 “那明天，我想见你，行吗？”他又重发。 夏熠盯着这行字看了会，没回。 ——————— 我今天怎么也登不上po，晚了点 15 chapter 15 窗外是飞转的车水马龙，斑点流星在眼前不断划过。车内没有开窗，凭着微弱的昏黄灯光，在仅有的几秒的停歇时间里，也能看见世间众生百态。 前面一个红灯，车群在市中心缓缓停下。 夏熠淡淡瞥了眼左边的人，看着窗外，开口： “今天我姑妈他们又加班吗？” 燕井气得不轻，反问：“你不知道问我？” 真是刻薄得很。 夏熠也懒得再问。她静静看着从斑马线走过来的人。 燕祖帆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己弟弟的别扭样子，忍着笑跟夏熠搭话：“夏夏，今天过得怎么样，快高三了是不是很紧张。” 夏熠也没动脑子，开口就是应付这下话的客套话：“嗯，还好。没那么多压力。” 燕祖帆：“也是，夏夏好像从小就比其他女孩子优秀些。” 红灯还剩几秒，夏熠不看了，正过身刚想客气。 就被旁边人截住了话头。“哥，你就别假惺惺了。” 夏熠抬眼看燕井，眼里没情绪。 “看什么，要走了。”此时刚好绿灯亮了。 车又开动。 夏熠在想刚刚看见的一家子人，小男孩看上去才是小学的年纪。看样子，是和爸妈出来吃顿饭要回家了。 她想着，忽然感到书包后被扯了好几下。她回头：“你干嘛？” 燕井坦坦荡荡：“你书包拉链没弄好啊。我给你拉上。” 夏熠无言，她的书包她能不清楚？但她懒得理。 “哦。” “你就这样？都不谢我？” 夏熠：“谢了。”一脸“行了吗”的表情。 燕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手机亮了。 夏熠没动，燕井：“谁啊？” 她皱眉，“不知道。” “你手机你不知道？”燕井挑眉，两眼是冷意。“那我帮你看？” 说着，他就要拿。 夏熠来不及收手，但力度不减半分，两人的手硬生生撞在了一起，腕骨对掌骨的那种。 一时间，空气有点冷。 夏熠望燕井，连垂下的柔软发丝都散出冷意，她无声说。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燕井愣住。 最后，还是燕祖帆说了句：“你俩还真跟小时候一样，闹得很。” 好像在世间都有这样一个真理，无济于事的话，该说还得说。不是因为它能起多大的作用意义，而是只为了它本身的没意义。 就是因为这样的话多了，所以真心的人少了。因为说无用的话是人人有责。 夏熠有时候就觉得没意思。 可能她就有这么股子叛逆的劲吧，所以总也不能和其他人真实相处。 之后，燕祖帆也说了很多调解气氛的话。但夏熠没打算给这个面子。 她到了小区楼下，就和燕井单独找了个地方聊。 月亮又高又远，朝着地面铺出朦胧色的光。 在一暗色枝桠摇曳处。 两个人都穿着各自校服，伫立在彼此面前。 夏熠盯着他，也不说话，单肩背着红书包，月光有意无意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燕井清楚感受到面前人的不耐与厌烦。 扑面而来的冷意是最击人的。 燕井甚至不太敢看她。他低头看地面，又看自己的衣服。末了，又瞧瞧夏熠的衣角。 他咽咽喉头，有点发涩。 刚想开口。 “呵。”一声冷笑。没有女孩子的温俏，只有讥讽。 “燕井。”夏熠看着低头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站着的人。 她没了同情的心情。 “你她妈算个什么呀。” 掷地有声。 燕井捏着自己发白的指尖。他内心惊诧却又恐惧。 夏熠望着他，忽然想起上次他也是这么样的。 “燕井，我和你从12岁就认识。我挺了解你，你也觉得你挺了解我。我这么跟你说话，上一次，你应该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吧。” 夏熠不想听他回也没要他回。 “上次是，你撕了我的日记本。向你哥也就是燕祖帆，告状的时候。” “你觉得，我当时真的是单纯因为暗恋被你哥发现了才那么难过？” “燕井，你觉得你了解我，不代表你真的了解我。” 燕井有点难过又有点雨里雾里。“那这次呢...”他太疑惑了，开口竟然问了个她还没提出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商清致跟你闹别扭吧。” 夏熠觉得可笑。 她转口又说：“不对，我应该换个问法。” “到现在你还在骗自己，你自己是喜欢我？” 话音一落。燕井瞪大了眼睛，抬眼看她。 他对上夏熠充满讽刺与清明的眼睛。 她说：“你还真是沉浸在自己的人设里无法自拔啊。” 一直没说过话的燕井捏紧了手：“你胡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就是把我看成你的一个所属品。一个用来完成你完美人设的物品，用来营造你深情人设的东西。你喜欢我？可能有点吧。但绝对比你自己少太多了。” “小时候，日记那事情是因为对朋友失望才哭。而现在，你让我好恶心。”后面几个字，一字一顿。 刺入人心。 燕井说不出话来，他只盯着夏熠，总是欲言又止。 时间像是停止了。夏夜凉风。 夏熠没了耐心，“你上去吧。” “以后，也虚假地过吧。” “就是，稍微带点诚意，行不行。” 燕井上电梯的时候，也像是懵懵的。他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不是如夏熠所说的那样。也没反应过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变化。更没反应过来以后。 晚上十点多的月亮又开始变得清晰了。可轮廓清晰了，可不代表它与地球之间的距离近了些。 夏熠望着那遥远的物件，微眯起一只眼，伸手想丈量它与她的距离。 望着望着，脸上就是一片凉。 “夏熠。” 身后是一声呼唤。清朗如泉的男声再熟悉不过。 夏熠回头。还真是商清致。 男孩什么也没说，上前用自己的校服袖口轻轻触上女孩子的小脸。从眼角到脸颊，一直到唇边。商清致的右手甚至有些颤抖，好几次握不住袖口，就像是不知道用力还是不用力才能抓住衣服。 全程轻轻柔柔的，不敢大力半分。生怕碰坏了。 商清致也不敢直视她，只撇开眼睛装作很专心擦拭的模样。心里的慌只有自己知道。 夏熠看着眼前人一切理所应当的举动。 等他擦完了，她想也没想，一把攥住商清致的手。开口有点沙哑：“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回：“有一会儿了。” 夏熠：“你干嘛来？” 商清致顿了下：“给你擦眼泪来的。” 夏熠没想到，这人能呆到这地步。 她说：“我是问你，你来这儿找我干嘛？” 商清致被拽住的食指蜷缩了一下，“就..来了。” 总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熠抬着头望他：“你为什么不看我？” 商清致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微微移开。意思很明显了。 这个闷葫芦，平常逼他很有意思，现在没有。 “因为我现在很丑？” 商清致：“...没。” 低低的一声。 “丑的让你看不上眼了？” 夏熠不管不顾，直接继续。 “没有！”商清致急了，脸都有点红。动作大了，他还不小心看到了夏熠的眼睛。 刚刚流过泪，湿漉漉的，明明那么好看。 她就知道勾他。 “那为什么？” “..你要是让我看到了，你又得..不理我。”半天，商清致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熠有点不明白，“你说什么屁话呢。” 商清致：“明明就是，你把我弄得不像我自己就行。换成你，你在我面前弱了一点，你就朝我发脾气。” 这次，商清致看她了。有理有据。 他抿嘴唇，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会不会惹她生气。但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一向在他面前无所顾忌的夏熠愣住，“哦。” 商清致：“什么哦？你就这样？” “那我还要夸你脾气好？” 商清致：“.....” 他被堵住，“我脾气是挺好的，但是也不是对谁都好的。” 夏熠挑眉看他。 商清致该庆幸现在是黑夜里，她看不见他耳尖泛红。 这话说了，她该听懂了啊。 商清致：“你懂的吧...” “懂你个鬼。”夏熠放下攥住他食指的手，改成双手环抱在胸前。 商清致觉得自己有点难堪。 他又不知道自己现下该干什么。 视线不自觉移到女孩的嘴唇上。 一切都鬼使神差。 崇明中学的高岭之花主动亲上了年纪第三。 商清致也不会，他紧闭着眼睛，嘴角撞上了夏熠的嘴角。 “呵。” 夏熠惊极反笑。商清致出息了啊。 下一秒，带着凉意的一双手遮住了夏熠的眼睛。 他只要知道她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在盯着他望，他就没由来得心慌。 捂住就好了。 商清致没谈过恋爱，更不会亲人了。 嘴角拼命摩挲着女孩柔软的唇边，怎么也不对。 可他心里从没如此高兴过，心跳从未如此此刻跳得要出胸腔。 “呆的要死。” “接吻，要伸舌头的。” “像这样。” 商清致遮在夏熠眼前的手一抖。 他闷声，“哦。” 女孩撬开男孩的嘴角，真心地做着这世界上爱人间最快活的事情。 黑夜里，无人处。 “夏熠。”吻闭，商清致把头垂在女孩软软的肩头。 “干嘛？” “我喜欢你。” 男孩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夏熠脖颈处。 “哦，知道了。” “我可以再亲一下吗？” “滚。” “哦，好吧。” “喂，商清致。” “嗯？” “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的意思。” “...要什么？” “...你真的是个呆子。” ———————— 嗨 大家好 谢谢为数不多的你们来看 16 chapter 16 晚上夏熠才回了家。客厅里除了莲姑妈和姑父，还有隔壁燕家。不过燕井不在。 “姑妈姑父，我回来了。”夏熠在玄关处边换鞋边笑着示意。 “嗯，回来啦。赶紧的，屋里给你放了水果。”夏远莲笑着指了指夏熠房门。 “阿姨好，祖帆哥。”夏熠路过客厅礼貌点头应了下。 申珊笑了下，她虽然年纪大了美貌不再，但不得不说，这清清冷冷的气质倒还是一直存着。 燕祖帆朝夏熠笑笑，意思听到了。 申珊看着夏熠，招了招手。“夏夏，你最近学习还适应吗？” 夏熠走上前，“还行的，阿姨。我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女孩子要努力，但别委屈自己啊。碰上什么事就跟你姑妈说，不行就跟姨说。”申珊拉过夏熠，亲切地摸她的头发。 夏远莲：“这能有什么啊。上学有难题她会问老师的。你别瞎给孩子压力。” “这个年纪，我们都从那会儿过来的。女孩子最会想多了。夏夏，碰上什么就跟姨说。” 夏熠全程笑，“知道了。申姨。” 回了屋子，夏熠关上门卸下书包。 脸上的表情瞬间没了。 现在的一刻才是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候，此时的她才能挪出一丁点时间感受一下真实的自己。 但事情总不如人意。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她又得整装以待。 推门，是燕祖帆。是个稀奇人。但也难应付。 夏熠乖巧坐在床边，“祖帆哥。” 燕祖帆笑，带着而立之年成熟男人的样子。 这姑娘，心思深。他是知道的。 这祖帆哥的称呼。回国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听见。 他走到夏熠课桌前，这是她屋里唯一的椅子，他回头问：“我可以坐吗？” 夏熠视线跟着他：“当然可以。” “夏夏，我就直接说了。” “嗯？”夏熠心里知道他要说什么。 燕祖帆嘴角含笑望着她，像是不自觉的样子，他自然地把左腿叠放在右腿上，双手交叉搁在左膝头。 “燕井还是没有你成熟。还是俗话对啊，女孩总是比男孩早懂事些。” 他轻轻说，像是陈述个事实。 夏熠眼神一暗，这是她没料到的。 “祖帆哥，你说的也不尽然。”女孩话里的意思既是同意又是否定。 夏熠抬眼看他，带着星点不卑不亢。 燕祖帆就这么和她对视。 倏尔，他笑了。 “嗯。夏夏说的也对。” 他中间都不停：“夏夏，哥也不是想说什么。你别多心，就是替我拿个不争气的弟弟道个歉。” “他就是这样的，对在意的人总是没什么情商的。你看他对我不也这样。” 燕祖帆说完，在夏熠的视线下，直直站起来。起身时，习惯性地掸了掸自己的衣服边。 “夏夏，你和那臭小子吵架。我和我妈，永远站你这边的。” 然后，他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依然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出了屋子。 小女孩被欺负，哥哥来说自己永远支持她。 要不是，夏熠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近乎是僵冻住。 她自己都得以为这事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了。 “哥哥？你算哪门子。” 夏熠又开始恶心了。 她经常觉得周围人恶心或者周围一切都恶心，想要逃离现下。 其实，这对夏熠来是很正常的事。 夏熠思考过，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隐晦的病。 小学前，她在奶奶家长大。除了这个孤寡老人，夏熠在有记忆后，几乎讨厌每个接近她的农村妇女，不是对她们这个群体本身的恶意，只是她们来串门总是带着点嘲笑的意味。农村人也爱充当高位者看其他人的落魄，及时好来落井下石。 来了这个城市，同样，除了她的姑妈姑父。她没觉得身边的人有真心。只比从前的人多了个特点，虚伪。他们更加会装扮自己。 都说原生家庭影响一生。 夏熠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家庭。她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迫抑或是自愿，反正她成长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与什么样的人相处。夏熠总会发现他们藏在面具后的冷漠与虚假。在这样环境熏陶和自我暗示后，她选择了今天的自己。 除了零星的她绝对不能辜负的几个人，其他人都只是一时的，她把他们统一称为“幻影”。 17 chapter 17 时间过得很快。眼瞧着7月的第一个周一就来了。 这也是崇明的期末考试周了。马上就该放暑假了。 高二教学楼的二层。 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是早操跑步的专属时间。 跑完操，崇明的学生一个个气喘吁吁地排着队从操场回来。 大家伙儿就趁着这个空隙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关怡依然是文科班的焦点。 夏熠走在队伍前面。面色淡淡，她脑子里现在只有刚刚上课没听懂的数学题。她没那个美国时间去在虚假聊天了。 她走得很快，脚下带风，穿过前面几个普通班的人群，心里想快点到座位上解题。 5班重点文科班也自然被她落下好一截。 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围在一块。 关怡笑着，跟其他人说话。 在外圈的一个女生周芸忽然出声，“看来，夏熠没好意思说真话啊。” “害，她好害羞啊。” 自己还加了句结论。 “什么？”关怡停顿，眼里带着探寻去看周芸。 “是啊，周芸你说什么呢，夏熠怎么了。” 女生们也开始随着关怡。 周芸看上去倒是一副坦荡荡，耸了下肩膀：“就是，她和商清致在一起的事啊。” 关怡看她，想要她继续说下去。 “我上次问夏熠，这事是不是真的。她好果断地说不是。” 周芸抬手指了下前方的人，“可是，前面商清致不是跟着夏熠吗。” “我就说，夏熠跟我回得也太快了。” “看来，是她害羞，或者 想低调点？” 周芸皱眉思索。 这有根据的话一撂下，女孩子的焦点瞬间转到其他地方。 关怡眯起眼睛，上下扫周芸一眼。确认她没有说谎或胡说。 前面的商清致，她能没发现吗。 嘴上面上是对着这群女生说话，实际上没两句话听进去。 她从刚刚就一直用余光去瞄7班的人，眼看着他默默挤开人群来了她们班前面。 就在他经过的时候，她还特意提高声音笑了几下。 她还幻想着商清致可能是来看她的。 周芸这么一番话。 关怡心里开始不安，也开始起疑。 商清致跟着夏熠亦步亦趋。 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 在一个拐角，她眼睁睁看着商清致急忙追上背影要不见的夏熠。 他完全看不到旁边的人。 关怡表面含笑，“你们别传了。夏熠都没跟我提起过。肯定不是真的，而且她不是自己也说了吗。” 她努力催眠自己和旁边的人。 一群女生觉得关怡说的很是有理，墙头草倒的比谁都快。“对哦，关怡你俩是好朋友。” 关怡掐着藏在校服口袋里的手，“嗯嗯。” “那..难道是，商清致单方面喜欢夏熠？” 忽然一声，还是那个周芸。 左食指被猛地一掐，忽觉一疼，关怡脸色一沉，“我去下厕所。” *** 夏熠觉得这次关怡挺大胆的。可惜恰好被她抓到了。 下午午睡刚结束，教学楼里的同学还没有完全醒来。办公室没什么老师。 教学楼里还是一片安静。 女孩甜糯的声音，“商清致，你们班数学一直是级第一，好厉害。” “嗯。”男声慵懒。 夏熠偷听着，眉眼一跳，是那个死傲娇的声音。 对人还怪冷漠的。 假正经。 “我数学一直不太好。”带着示弱的撒娇。 意向指的很明显了。 静默了好久。“哦。” 夏熠挑眉站门口。手上一沓作业怪重的。再等一会儿吧。 关怡舔了下嘴唇，面前这个人这么冷漠，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 她继续说：“嗯...马上要高三了，大家好像都爱瞎传八卦，可能是解压吧。你发现了吗？” 反问句，又不能不回。 商清致在这厚厚一沓试卷里找自己班人试卷的速度又快了点。 他下意识蹙眉，“有吗。” “有啊，就..大家都有被造谣。” 夏熠站着听，原来在这儿等着商清致呢。 但那呆子是不会理你的。 “哦。”果不其然。 关怡咬咬牙，看着5班和7班的卷子都要分清楚了。 “可你也被八卦了。” 商清致手顿了下，“什么？” 他第一次目光落在她身上。 关怡迎上他墨亮的眼睛，“你不知道吗？”她狡黠一笑。 她也不说是什么事情，“你居然不知道耶。” 商清致扫了她一眼，“试卷分好了，先走了。” 关怡一愣，“喂。” “商清致，别人都瞎说你和夏熠。你放心，我是她的好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一定不让他们再瞎说。” 这么长时间，商清致面色终于有点松动。 他缓缓抬身，退了一步，与关怡保持距离。 他淡淡瞥了眼，眼里没什么情绪，很是冷漠，他说：“这事确实没必要再传了。” 关怡心里一喜。 下一秒。 “也麻烦你告诉5班为数不多的男生，不要被我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毕竟，7班也离得不远。” 商清致说完，垂眼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他背着身又来了一句，“不过，你们班的人，她也绝对看不上。” 崇明下午吃完饭的点。 7班的储物间里。门被反锁。 “嗯？你对自己怪有自信啊。”夏熠倚着书柜笑。 商清致脸红得不像话，他走上前一步，轻轻说，“那你也不能由奢入俭啊。” 由奢入俭？ 哦呦，不得了啊。 “成语用得666啊。” 唏嘘的腔调。 “你下午在，你怎么不说啊。”商清致说不过她，就会转移话题。 偏偏夏熠也能换着方法逗他，“咋了，你还希望我冲出去啊。为你打抱不平？” 商清致舔舔干涩的下唇。欲言又止。 反正他是说不过的。 “你变相造谣我，我还站你那边？”夏熠手指拂过商清致的校服。 穿得整整齐齐的。 商清致急了，本来就红的脸，更添颜色：“那哪能算是造谣。” 他赌气，“那是真的。” 夏熠摸上他校服的拉链，微微扯了下，“怎么？我委屈你了？” 用力一拉，脖子和锁骨都露了一截。 啧啧，春光无限好啊。 “那我们都..”商清致没在意自己的衣服，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亲了。”脸红像是要爆炸。 “亲了？就那一下？”夏熠手指触上那片白皙过度的肌肤。 商清致一抖，她手很凉。他很烫。 冰火交界。 很是灼人。 她又抬眼，翘着眼角笑得妩媚，小香舌舔了下，“行啊，那我们就尝尝早恋的滋味。” 商清致握住她捣乱的手。 他手心一紧，猛地眨着眼睫毛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不敢看她，慢慢喷出热气，“和最好看的女孩子，早恋。” “我是绝对不亏的。” 他垂下眼眸，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乖巧的小狗。 等主人怜爱。 夏熠扯着他的衣领，笑的眼睛发亮，俏生生的样子勾人的紧。 他就在余光里偷偷瞟她，夏熠压住没有支撑的商清致。 缓缓的，轻柔的。 在他的锁骨上落下一吻。 心脏猛跳。商清致指间都在颤抖。 耳朵像是失鸣了。 他不敢呼吸。 胸前的人又在那处用力吮吸，刺激得他头皮一麻。 留下了一处红印咬痕。 18 chapter 18 “你不是挺激动的吗？怎么下午对着人，那么冷。装的？” 夏熠抬起身子，望着垂着头还有点颤栗的商清致。 这男的，也太容易撩了吧。 “是故意引人注意，是吧。”夏熠继续挑衅。 商清致有一万句话想说，有还没缓过来的缠绵，又有想要解释自己处境的话。 总之，全一气儿要冲出来，但又卡在喉咙里。 不上不下。 商清致努力平复自己的激动。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干涩地咽了咽喉头。 “没有。” 他低头去看她。看吧，她就是一副自信的样子。 “我都不认识她。” 夏熠为难他，状似回忆，“好像，她还说你是她朋友吧。” 商清致鼓起的气又卸下，耷拉着脑袋，“我没有把她当朋友。” 静默一会儿。 “她很烦。” 商清致皱眉苦恼。“她还说你是她好朋友。” 夏熠心里恶心关怡，但没有撕破过。勉强算得上是个吧。 “嗯？那你说她坏话？” 商清致眉头一拧，急急看她，“她人不怎么好。” 他观察夏熠神色，悠闲不像是有生气。 “继续说，关怡给你的印象是什么。” 商清致纠结一会儿，陈述事实，“她有点做作。” 做 ？作？ 夏熠还挺吃惊，有生之年还能听见他这么说一个女孩子。 不过，他说的对。 夏熠又想，关怡费了那么多心思，她肯定睡觉哦打死也没有想到她在商清致这人眼里是个“作女”。 有趣。 这男人还挺和她心意的。 半晌，“嗯。没错。” 语气里是对他的赞赏。 *** 崇明的教学楼楼下的空地。一圈花坛围在小喷泉旁边。 有两个人站在一边，正在说着话。 “陈昂。”关怡叫面前的人。 陈昂摸摸脑袋，大个子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毕竟关怡大美女。 第一次主动来找男生，还是找他。果然有眼光。 短短几秒，他大脑袋瓜里全是飞速运转的自恋的遐想。 “陈昂，你知道夏熠的事情了吗？”关怡笑得很勉强。 她憋了很久了，甚至有点病急乱投医。 陈昂明明和她都不是很熟。 但她清楚，陈昂比她更能接触到商清致。 权衡利弊，那丢点脸算不上什么。“夏熠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但不是商清致。” 她说得陈昂一愣一愣的。 “最近，她有点烦那些事。” “...可能造成了她的困扰吧。” 陈昂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也不是因为这消息，更是关怡在跟他这个人说着这些事。 他也说不上奇怪在哪里，反正是不正常的。 但他蠢，嘴比脑子更加笨，“那...就是说，她让你来跟我说，再让我转达给商清致？” 陈昂艰难地理着这一串一串的话，狐疑地结结巴巴地说出他听懂的大概。 关怡动动手指，眼里一下子墨色加深，“对，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也别跟商清致直接说。毕竟也算是朋友。” 最后一句。 “就是，你们能多和商清致一起活动，少给他接触夏熠的机会就好了。” “毕竟，我们知道的，明白他们是朋友。不知道的同学得瞎传了。” ... 陈昂也不懂，听的云里雾里。 好像是挺对。 “哦哦。”抓抓头皮，憨憨地答应了。 那时的我们还太年轻，大人总是代替我们选择。随着我们长大，当遇到人生抉择时，我们下意识躲避分析利弊，把这些都丢给了背后的人。 渐渐地，在成长的疾风里，不再选择被常态化，开始变得懦弱变得无知。相应也忘却了，人生本就是一场时刻有着分岔的漫漫长路。 或许你不是有意，但种子也深深埋下。 总有一天，它会让你明白，你曾经为自己选择过对或错的路。 19 chapter 19 好像一切都进行的比什么都要顺利。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坏事暗涌都在下面。 七月头里。崇明的期末一一落下帷幕。 天气是那般的燥热难忍。蝉鸣声有着回音。 这是在校的最后一天了。大家都有些遮不住自己要冲出去的躁动。管他考好考坏，反正是结束了。以后也先不管。 5班。 班主任李东腆着肚腩，做着学期总结。一堆废话随着口水白沫一起喷出。 夏熠撑着腮，手指敲打着桌面。 “这次，文科第一是夏熠啊。表扬啊。不过还是有人压一头。” 客套赞扬。 夏熠听不进去，她想好像自己也没有多高兴。 她对这久来的胜利的刺激，好似麻木。 关怡在干嘛呢，夏熠歪着头看前面的人。 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无趣。 还是商清致好玩。 夏熠想想那小孩就好笑。 李东说的差不多了，似乎回忆了一下刚刚老师大会上领导说的事情，啊了一下，“还有个事情啊，最重要的事情。给差点忘了。” “明天，开家长会啊。” 夏熠抬眼。 “啊？” “什么？开玩笑呢吧。” “我这次就这样，我还不知道回家怎么说呢。” “公开处刑啊。” 一阵子喧嚣，教室里同学都燥了起来。 “咳咳！安静！你们考得差的人，回家好好跟爸妈讲，乖乖给我把检讨写了！” 李东训完，转话头，“这次，家长会是好学生才能参加的。” 你瞧，刻薄的，一句话把人分了档次。 “年纪前50名的同学的家长，才要来。一起到活动楼开个奖章大会。” “就你们这些那么点分的，想的美。” 李东撂下话，又交代了班长几句就走了。 “还好还好，我爸妈不用来。不然这一对比，我不得死。”成诗然在自己嘀嘀咕咕。 夏熠回眸瞧了她一眼。 两人对视，学霸和学渣，有点尴尬。 成诗然嘿嘿一笑。夏熠若有所思。 这是高二一年来，第一次开家长会。 “关怡，你是谁来啊。”刘子橙收拾书包，不经意问。 “啊，我也不知道呢。” 刘子橙，“哦哦。唉？我书呢？” 夏熠走到校门口，身边全是奔跑高兴的少年。 终于，又是一年结束了。 她却要想，家长会，该怎么说呢。家长会，会怎么进行呢。 “你在笑什么？这么高兴。”一声男音。 夏熠回头，“你是天天尾随我吗？” 商清致挠挠头，“没啊。” “所以，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好开心的样子。” 商清致瞧这女孩神色雀跃，这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似乎这才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小高兴。 夏熠一愣，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手指触到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嘴角弧度，她自己像是吓到了，猛地缩回了冰凉的手。 商清致被突然这一下逗笑，“你啊。” 他知道，这次是夏熠在他下面一名。他还想着要不要下次故意不写一题。这样她能更高兴吗。 他还想着，夏熠就快步走远了。 商家私家车里。 开车的人是个女人，穿着打扮都是极精致的，一看就是个无忧的女人。女人皮肤白又细，说她是成熟点刚刚踏入职场的女生，或许也有人信。她总是满满笑意。 “儿子，这次是彻底放假了吧。” 元若琴回头瞧打开车门坐在后座上的人。她笑得比她儿子还高兴。 商清致点点头，心情略好，“嗯。” 元若琴偷偷看后视镜的人。 “儿子，你心情很不错啊，今天。” 商清致淡淡，“嗯。” 元若琴哎了一声，这孩子跟他爸一样。 “你看你，就回妈妈一个字。回去我就说你爸，你就是学他学的，都没点孩子气了。” 元若琴想起小时候活泼的商清致，还没这么冷漠呢，她继续控诉自己老公，“商子程，这个东西。就是他天天说什么，男孩子要沉稳。” 说着，她还翻了个白眼。 商清致抬眼，他妈妈自己一个在那儿骂他爸，“妈，你自己开车出来这事，我爸知道吗？” 瞬间寂静。 元若琴不会开车，有驾照也不敢开。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背着商子程开车。还是来接儿子。 “我不说话了。”她抿抿嘴唇。 外面一片生活烟火气。 “妈。”商清致忽然开口。 “嗯？” “明天家长会。” “哦，我去吧。” 沉默好久。 商清致，“你能见到她了。” “嗯？”元若琴立马又反应过来，是那个跟她提过的喜欢的女孩子啊。 “好啊。我还真想看看能让我儿子喜欢的姑娘长什么样。” “她很优秀的。”他顿了下，“也很好看。” “好，那妈妈明天就去瞧瞧。” “妈，你别吓到她。” “不会，放心。你喜欢我和你爸就喜欢。” 20 chapter 20 “姑姑好。” 随着7楼的电梯门打开。 “咦？燕井今天回来挺早的啊。”夏远莲抬脸就看见站在自家门口的燕井。 燕井点点头，不自觉后移的视线暴露了他的意图。“你回来啦。” 夏熠抬头望了他一眼，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严肃。 夏远莲开着门，在小辈们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想起前几天，燕家大儿子提起俩小孩闹别扭的事情，她理解得很，“你们先说，姑姑就先进去了。” 燕井不自然地点点头。 夏熠一直低着眸，此时才抬眼，“姑姑，我会很快回去的。” 夏远莲正开着锁，恰好门从里面打开了，“你今天倒回来的早。你们老板放你假啊。” 林业治握着门把手，显然有点不懂，“咋啦，这俩孩子干嘛呢。” “你管的多呢。进去。”夏远莲一把推开，末了对夏熠说了句：“姑给你留着门，几分钟啊，回来还有我新学的莲子羹呢。” 夏熠回头笑。意思是明白了。 穿堂风吹过，吹进着静默的氛围里，打破这之间的沉闷。 夏熠吸了口气，还是她先开了口，“燕井。” 男孩应声看她。 这几天没见，像是刻意的又像是机缘的。但他显然是没睡过什么好觉。男孩一直是留着寸头，既干净又张扬，时刻露着自己的硬朗。可眼前的人，眼眶泛青发红，发丝许久未打理过了。 夏熠看见燕井的青色胡茬。 她忽然觉得，这人是长大了。每个人都在成长。 她叹了一声，“燕井，是我的问题。” “那天是我心情不好，故意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你不要...在意了。” 这是燕井意外之外的意外。 他眼前一亮。有点犹豫，“真的吗？” 夏熠望进他的眼底，用力回答，“嗯。” “以后还是朋友。”她说。 燕井立刻露出笑容，把手搭在夏熠肩上，还是好友的姿态，“我就说嘛，我们友谊多深厚。” 夏熠笑，“喝莲子羹吗？” 燕井一愣，眯眼笑，“又逗我？你知道我不爱喝那玩意儿的。而且你姑姑每次都放姜，更奇怪了。” “是我要姜。” “哦对，你这点习惯是真奇怪。” 夏熠拍开他的手，“回去吧，我要喝带姜的莲子羹了。” 燕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口是心非。 下一秒，随即对着她笑开，“我走了。” 两扇门相对，两扇开着，现在一扇关上了。 夏熠转身，卸下笑，合上那留下的一扇。 “我回来了。” 以后是朋友，不必再深聊，当是年少醉闹一场。 *** “这带姜的莲子羹，这么好喝？”夏远莲扶在餐桌另一边，奇怪看。 夏熠喝得津津有味，笑：“姑妈，你要不要再试一下？”说着，要把碗往前推。 “不不，你喝吧。我接受不来。”夏远莲想着笑，“你这孩子，从小口味奇怪。也就你，好这口。” 夏熠舀了一勺又往嘴里送。 “哦，姑妈。明天要开家长会。” “放假了还开？” 夏熠，“嗯。是挺奇怪的。” “又是全校的？” “啊不是，这次是我们年纪前50。” 夏远莲目光欣慰，“我们夏夏就是不让人操心。这表扬的，我一定去。”说罢，“你姐要是有一半好，我就也不担心了。” 夏熠，抬眉，“林霖姐姐挺好的。” “唉算了，不说了。她天天瞎搞。你快喝，喝完洗澡。” “好。” 喝完莲子羹，夏熠就要去洗澡。 手机放在书桌上，她那衣服的时候，瞥见消息。 商清致：明天你几点到啊。 商清致：可能会按照排名站位。 商清致：那，你穿什么颜色衣服，你先告诉我。我也穿。 商清致：对了。明天我妈会去。她有点话多。 商清致：那我...明天能看见叔叔还是阿姨啊。 大概是见许久没有回复。 他最后回：明天见。 夏熠滑动手指快速翻阅完，最后舔了舔唇，朝床上一扔，抱上衣服去洗澡。 *** 翌日。 七月骄阳。 夏熠出门的时候想，这也是奇怪，这个夏天还没有过阴雨天。 ------------------------ 大家来看，我就很高兴了。 21 chapter 21 “崇明高二年级表彰会” 夏熠踏进学校就看见一条红红的横幅，被挂在崇明活动楼旁。 今天家长会是上午10点开始。前50名同学被要求8点前就到校。 夏熠现在应该是算是高三了，但是教室还没有搬。 她又轻车熟路来了5班。 要去5班，就得经过连廊拐角，也得从7班门口过。 夏熠来得挺早的。 但她也预料到有人比她更早。 比如，商清致。 昨天他发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商清致自觉的认为是他发的晚了。 他好早就来蹲点了，班上没人，他就伏在走廊的白瓷砖上，专注地盯着校门口那个方向。 女孩今天穿的是白色裙子，正好到膝盖那处，然后带点蕾丝小花边什么的，其余的他也说不上什么，反正在楼下瞧见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好看。 怎么能那么好看。 绝对不会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她永远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除了校服之外的衣服。第一看就是裙子，下一眼是心动。 视线也就不自主地随着她慢慢移。 从校门口到楼下。从楼下到眼前。 从眼前到心上。 商清致有点懵，她好像来得比他估算的要早点。 但就这么五分钟的路，能有多久呢。 不过是少年紧张。 “夏熠。”他咽咽干涩喉头，声音还夹杂着点抖。 夏熠迎着视线，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嗯？”一个字，尾音上扬，带着点娇俏。 她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商清致感觉得到，女孩心情愉悦。 他眨眨眼睛，“你今天真好看。”小声嘀咕。 夏熠闻言，由下往上扫了商清致一眼，穿了运动牌子黑鞋，黑裤还有白短袖。他就是个男生中的标准衣架子。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这话倒是挺对滋味的。 而且，夏熠知道这也不便宜。 她仰头看他脸，内双眼皮从眼中延出，刻出一道深印。他一直都瘦是知道的，但今天她才发现这人的轮廓过于分明，而且眼睛深凹陷，鼻梁挺着。 扑面而来的成熟男性气息，总的来说他长得有点性冷淡。就是这一双眼睛违和了。 很幼。“幼”这个字应该是最能描述的了。 眼珠有点圆润，望人的时候发亮。还湿漉漉的的。一副懵懂小孩的神色。 有点可爱。 夏熠想着，就伸手触了下近处的睫毛。然后，是眼皮。 好像似被惊倒。 他一眨。 又睁开。 “嗯...”他从喉咙深处的声音。带着点软。 “有点痒。”商清致委委屈屈的。 夏熠拂下手，后退了半步。 她才发现，这家伙，为了应和她，竟然半蹲膝盖，弯垂下脑袋。 她忽然想起小兔子，特乖的样子。 她笑，“你今天也好看。” *** 表彰的家长会要两个小时之后才开。 这两个小时是用来准备的。 5班文科实验班，虽然占了年纪第二第三，但进了前50的其实只有8个，其他6个还是比较靠后的。 李东安排的好好的，让几个人各司其职。 就这么巧。关怡和夏熠就被安排到一起去教务处抱资料。 回来的路上。两人都抱着一沓子纸。 放假了，教学楼本来就没人。空荡荡没声音。 两个人还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各怀鬼胎。 带着点心知肚明的默契。 关怡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人。嘴角掀起，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 她又低头看了眼最上边的纸。 她翘起嘴角，乖乖的样子，“夏熠。” 不是小熠。 夏熠直视前方，淡淡地，“怎么了。” 关怡也不转头。 两个人都是往前走，看着前面，但又是在对话。 有点奇怪。 关怡：“今天，你是谁来啊。” 夏熠没表情变化，只是都能感到她散发出的冰冷，“我姑妈。” 直愣愣的一句话戳上去。 关怡：“夏熠，你的名字真好听。”她笑了 夏熠皱眉，不说话。 她似乎也不打算听到回答，“我高二转学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你的名字，我就觉得好听。”话锋一转，“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关怡吗？” 她自顾自地说。 夏熠忽然心慌，有什么东西藏不住了吗。 关怡声音带笑，“我爸爸姓关。怡字，取自我妈妈的名字。” “我妈妈叫心月。心加上月，谐音还是心悦，所以他们俩就合计取名为关怡。” “怡，心里愉悦嘛。” “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你懂的吧。” 三言两语，解释好像也不全，但该懂的都明白。 一阵呼啸风吹过。 夏熠嚅动嘴唇，力气瞬间被抽离。 她只想起，小时候，她爸还在的时候，经常向她说。 夏季呢，就是爸爸的姓加上妈妈的姓，所以你是我们的宝贝。 太久了。 她都快忘了。她夏熠有个曾用名。 她曾经叫夏季。 她也曾是有父母捧在手心里的人。 —————————————— 本来是这章就开始虐了。 那就放到明后天吧。 一点点虐吧... 22 chapter 22 到一定年纪，大家就不再是撕破脸打一架，势必一定要把对方刺痛。更多的时候，我们倾向于不言。 孤寂是相互的。 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 夏熠沉默着，跟着大家一起走向活动楼。 她本就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顶多是不拒绝。所以这路上，除了两个同桌的男生在聊游戏。其他人几乎都选择了关怡。 夏熠旁边就一个女孩子。是周芸，她这次倒是踩着50名的线进了表彰会。 周芸是短头发，她默默走在夏熠旁边，矮矮的像个白萝卜。 夏熠瞟了一眼，夏熠依然挺直腰背，轻轻扬着下颌，说话，“周芸。” 被点到名，周芸：“啊？” “你今天，是谁来啊。” 周芸愣了下，脱口：“我奶奶。” 属于七月的一缕凉风，吹向两人。 夏熠：“哦。” 上午10点。 表彰会已经要开始了。 小剧场里坐满了人。家长和自己的孩子。50个孩子，却不只50个家长。 为了见证此刻，有些父母两人都来了。 领导在讲话，还有各个班主任要上台发言一段。 可能还有各种各样的繁琐后续。 里面是嗡嗡的音响回声，时不时传来一阵的鼓掌声。 没人注意，夏熠趁机溜出来去厕所了。 准确来说，她压根是没有进去过小剧场。在门口，她就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由于莲姑妈的那条“对不起，夏夏。姑妈有点迟。”，可能也没有原因。 反正夏熠是逃跑了。 反正里面也没有人在等她。 活动楼小剧场的这层楼，外面连着一个教学楼的连廊。这层几乎都是玻璃制的，仰头就能看见炙热的太阳。 在外面的过道上，夏熠倚靠在小剧场后侧的柱子上。透过玻璃，看见外面棵棵葱茏的樟树，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些许蝉鸣。 她微扬起下巴，与太阳来了个直视。 太过刺眼，她有些看不清，光太亮，她蹙眉微微避开。 商清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少女整个人都和很松弛，双脚交叉放着，背和腰不留空隙地倚着。白裙本来在膝盖处，因为她的动作，轻盈的蕾丝边微微上移，漏出更上面的一截白皙肌肤，白玉一般，又诱人至极。 他下意识扼住自己的呼吸。 女孩好像不舒服，侧头眉眼沁着一层燥意。她抬手轻揉眼睛，齐肩的黑发丝垂下，与少女手指交缠着，她也没在意，就这么揉着。 玻璃外的烦热，不停歇的蝉鸣，炙热光线的意外闯进，室内的少女，洁白的蕾丝裙，赌气的小情绪，湿漉漉的眼珠，微微嘟起翕动的双唇。 这是一副最美丽的艺术。 倏尔，少女抬头。像只被惊倒被发现的小斑鹿。 带着一声俏俏“啊”。 她望着你，勾着你。 就这样，商清致与她互相惊诧对视。 一个精灵少女，一个人间男孩。 商清致渐渐允许自己呼吸，一呼一吸。 时间也安静。 一呼一吸，商清致忽然觉得，他能为眼前的人，心动千千万万遍。 *** 夏熠先回神。 “你怎么来啦？”她笑。看上很高兴。 商清致走上前，他缓了好久，“你这么出来了。”低垂着脑袋看她。 夏熠又揉了揉眼睛，“太无聊了。里面还在讲话吗？” “嗯。”商清致回答，抬手帮她撩了下变乱的发尾。 触感顺顺，软软的。连头发丝都软软的。 商清致想。 “那你也出来？”夏熠直起身。 商清致：“嗯。我在里面没看见你。” 夏熠取笑他，“要是他们发现年级第一不在。”她歪头想了下，噗嗤笑了：“场面好玩。” 商清致也弯弯眼。跟着她一起高兴。 “那接下来，就有5班实验文科班的班主任李东讲话，大家欢迎。” 里面的回响声好大。鼓掌声也好响。 “商清致。”夏熠忽然面无表情叫他。 商清致看她，很专注，“嗯？” “我们班虽然是文科班，但是级第二级第三都是我们班的小姑娘....”李东还在说话。 大概要结束了吧，马上就要上台颁奖再合照，之后就是年级第一讲话吧。 这个流程比她想的要快些。 “商清致。”她又叫他。 “嗯。” “商清致。” “嗯。” 无条件应和她。 商清致觉得她今天明明精心装扮，早上还很愉快。 现在的她，即使面无表情，却也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悲伤。 他有点心慌。 “我想亲你。”夏熠说。 下一秒，女孩就踮起脚尖，压了上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清致低了头。 这个吻很轻，更像是安慰与摩挲。 夏熠闭上眼，伸开双臂，搂住了面前的男孩。 她是冷的，只有碰碰他，才能感到活着的温度。 原来正常人，是这样的温暖。 她在颤抖。 小剧场的讲话要结束了，他们要回去了。 夏熠想，她姑妈是来不了。 她得自己去。 ----------------------- 大家好 谢谢大家来看这个小故事。 然后，我要在这里跟大家请个假，一个星期或者更长一些。 我要去重要的考试。不会坑。 最后，这只是个故事。不用太当真。 夏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保证关怡绝对不值得。 可能是我还没有写到那些剧情，笔力也不太够，让大家有所误解。 总之，谢谢所有来看一眼的大家们。 预祝21，22号要考试的大家，顺利上岸。 chapter22 chapter 22 崇明的活动楼小剧场里，前五排几乎坐满了人，高二年级班主任们都并排坐在第一排，后面几排都是家长们。 总共就50个家长，没有贴什么标签，家长们大多都挨着孩子随意坐。当然也存在两个家长认识并坐，孩子也堆在朋友堆里悄悄说笑。 “各位家长各位同学们，此次表彰会即将到尾声，下面由我来为大家读一下前50名同学的排名名单，之后请大家上台来合影留念，谢谢诸位家长的到来与配合。”那个花孔雀一样招摇的年级主任站在话筒前面，正笑眯眯地说一堆堆的客气废话。 夏熠和商清致从侧门偷偷溜进来，此刻也悄悄一前一后溜回来。这个报告厅很大，侧门很靠后，人都其中在前几排。 他们俩这动静还引不起什么注意。 夏熠走在商清致前面，脚步一顿一顿的，手还攥着裙边，脸色晦涩。 商清致把一切收入眼中，默不作声。也亦步亦趋地走小碎步。但他跟的又太紧了，导致前面夏熠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他不受控地猛地撞上去了。 夏熠后背收到撞击，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回身，看他：“你还好吧？” 他摇摇头，动了下嘴角，“没事。你怎么样？” 他总觉得此时的夏熠比平时要沉郁许多。夏熠平时对人高冷，但对他，从来都是面色神情多变的很。 现下，她太安静了。 夏熠抬头，也摇摇头。但手指却在就近的一排椅子扶手上来回轻轻敲打。看上去状似完全不想动的样子了。 那个年级主任尖锐势力的声音不停地响起，从50名开始报的。观众席位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大多是些‘年级第一是谁’‘我家女儿也不错了，下次可以考更高的。’之类的话。 商清致看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低着头也不说话，就是倚着旁边的椅子，敲着扶手的白纤手指忽快忽缓，节奏变化多端。 *** 关怡坐在第二排，旁边就是她妈妈。第一排的文科班主任也就是她的班主任李东还不停地回头跟她和关母交流。 怎么说呢，崇明是名校，老师是名师，可学生的家长一般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达官富贵的大有人在。 李东在崇明教书这么多年，是个有名的势利眼。平时班上学生关怡的举止气质，一般人家可是都养不出的。她平时穿在普普通通校服下面的一副也可不是什么小资人家买得起的。 今天这一看关怡妈妈，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李东笑眯眯回头，脸上脖子上的肉都挤在一起，他看看母女两人，“关妈妈，您放心。你家关怡的成绩可好着呢。”他停了下，继续说：“就是这次没发挥好，但是再优秀的学生都要有一两次失手的时候啊。” 关怡笑笑，今天她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清清爽爽，但是又露出一完全白净的双腿。旁边的关母身着一身米黄色连衣裙，简单优雅，但是裙子细节却难得的精致。 关母笑笑，“谢谢李老师了，我们家两个总有点忙，有时候顾不上她的学习。她能考这么好，也多亏了李老师你的关照。” 关怡笑笑，她坐在旁边，微笑的得体。她转头看看商清致的位子，他怎么去了那么久的洗手间。 关怡往左边的椅子多次探望，元若琴也感觉到了，反正她本来也没什么心情听这个可有可无的讲座。 现在倒好，她儿子一个人溜走了，她无聊了。但旁边那个姑娘，她倒是注意到了，元若琴回头，刚刚好对上关怡的视线。 关怡一愣，下意识笑。这毕竟是商清致的妈妈啊。 “阿姨好。”关怡甜甜地开口。第一印象可不能差。关怡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元若琴，脑子里开始打算。 元若琴也礼貌回之一笑。她就知道她儿子行情不差，就是他天天都不跟他这个妈多聊上几句。 “哎，我发现关怡长得跟关妈妈长得是还挺像的。”李东没话找话。 关怡听着勾了下唇角，“真的吗，老师。我家里人都说，我和我爸爸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倒是没听过这个说法。” 关怡笑眯眯的看她妈妈。关母笑笑，“也是。” 李东挠挠快秃顶的头，不明就里地眨眨眼。 “我想去下厕所。”关怡说着就把手撑在扶手上抬起身子，迫不及待地要走。就给李东和关母留了个背影。 李东也就继续跟关母套近乎。 小剧场里后面一处角落，没什么声响。 商清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干什么，和夏熠在一块的时候，大多时间都是她在叭叭叭地不停讲，或者不停小动作撩他。她动他静，都成为模式了。 商清致有点不习惯。犹犹豫豫好久。 商清致看着面前刘海遮住神情的女孩子，他伸出右手，修长骨节分明的小手指翘起，一下子勾住夏熠的左手食指。 夏熠正想着烦人的事情，手指敲打地越快就越烦。这一下子被忽然打断，她蹙眉抬头看过去。什么玩意儿。 商清致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咽咽喉头，小指头更加使劲，把软嫩的食指勾进自己的手掌里，完全包裹住。 好润好软。 商清致想起这还是他第二次牵她的手。不自觉手掌用力挤压两下，怎么这么软。女孩子身上都是这么样子的么。软团团嫩滑滑的。 上次亲她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软乎乎的吧。 不过，恋爱是不是一般都是男生主动牵手再亲啊，怎么他们俩就反了呢。 食指被攥住在硬硬的手掌里，动弹不得。夏熠被捏的不耐烦，她又不知道商清致心里的小活动。她只觉得热燥，手臂用力作势要甩开。“松开！” 商清致没理，趁着她缩回手的功夫，直接把手指楞楞地插.进女孩子的芊芊玉指里了，十指相扣。来回摩挲，痒痒的。 “你不要不高兴。”商清致半天憋出一句话。 “有病。”夏熠翻了白眼，真是瞎安慰人。她直接抽出手，自己来回揉了两下。 “夏熠！” 关怡瞧见侧门处的一男一女，心里怒火瞬间沸腾。她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 chapter23 chapter 23 气氛有点诡异，通明热闹的一个正式场合里，在某处隐蔽地方，叁个人两女一男。夏熠被商清致抓住手又甩开，然后被身后来的关怡叫住。 真真是各怀鬼胎。 关怡咬着后槽牙，不着声色地深呼吸一下，不说在商清致面前，现在夏熠还在这儿，她笑笑：“夏熠。你不是说不认识商清致吗？” 夏熠扭着眉头抬眼瞟了眼商清致，他一脸的不在乎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悠闲得很。夏熠瞧他的脸，手指又不自觉地在腿边白色布料上敲打一番。 嗯，商清致长得确实诱人。 跟她相处这段时间，好像有没有开始的那么单薄了，有点男子清隽风劲的感觉。像是长大了？ “夏熠。” 又叫。到底要喊几遍啊。 夏熠烦躁地甩了下手，猛地转身直面关怡。一副虚伪的样子。 “夏熠，你和商清致在干嘛啊？”关怡踮脚，话说给夏熠听但是脸倒是要够到商清致面上去了。 真是‘司马昭之心’。 一种无力感和无趣从心底涌上来，夏熠说：“我跟他不熟，也没干什么。” 夏熠没想理他们，之后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 她迈开一双腿，白色蕾丝裙边在如玉的膝盖旁摇曳，她侧着肩膀从关怡旁边走过。脸色没什么表情。 她走出两步，关怡想着正好要走到商清致面前代替夏熠刚刚站的位子。关怡脸上露出笑，无视面前人的表情，张开嘴就要说话。 “放心好了。”一声女声从后面传来。夏熠的声音。 夏熠就是要膈应死她。 放心个头。 *** “你倒好，走得倒是利索，留你妈一个人坐在这儿。”元若琴拎着包满脸怨地见到自家儿子，还没走进就要开始数落。 她站在小剧场的楼梯上，这高跟鞋踩的她脚都疼。 商清致应着，“嗯。” 元若琴翻白眼，“气死了。我在这儿都尴尬了。都不知道你爸每次来的时候怎么忍下的。” 商清致：“嗯。” 元若琴太阳穴突突直跳，“真跟你爸爸一个样子。”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来。 五十个名字也念不了多久。只是年级主任废话连篇，又多说了好久。 不过，还是要赶流程合影的。大概是校长还有什么事情，催着赶紧要照相，照完就走。 小剧场里的台子上挺大的。但是站上一百个人还是有点难的，只能分两批来。 商清致站在台上的时候，他妈还在嘀嘀咕咕。他也不知道他爸怎么忍得下的。 “哎，商清致。你跟妈妈说实话。刚刚去哪里了。”元若琴和儿子站在角落说话。其他人还在乱哄哄地上台或者站队，没什么人注意角落。 商清致低头，好不容易回了句话：“我能去哪里，洗手间。” “算了吧。你就偏偏你自己吧。” 元若琴上学那会儿可不是什么乖孩子，现在只不过是被她老公给镇住了。 商清致划拉了自己的头发，他的视线就往台下看。只不过和台顶的小灯太亮又太密，刺眼得很。加上这台子高度，几乎是瞧不见那两米台下的人。 元若琴：“看哪个姑娘呢。说出来带上妈一起。” 商清致：“......” 他没理。 静了几秒。夏熠刚刚好一个人走上来。 元若琴听见自家儿子难得主动说话：“最好看的那个。” *** 场面乱嘈嘈的。年级主任就出来维护这个面子问题了。毕竟这个高二是她负责的，让校长看见这样子，这面子不要了就等着大会上被批评吧。 “咳咳咳咳。我们就按照排名从左到右来排，然后家长们就站在孩子们的后面吧。这样站两排，比较方便。” 接下俩又是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的样子，但好歹也有个样子。 人群里还有家长在那里喊，“哎，老师。我们站孩子后面，我们就被遮住了脸了。看不到我们呀。” 继而是一阵哄笑。反正这表彰合照也是一个家长人人都欢喜的事情。 夏熠站在旁边不动，大致站在商清致旁边就行了。 商清致不说话就盯着她看。夏熠低头看鞋子也不说话。但元若琴爱说话啊。 这自己儿子，盯着一姑娘的后脑勺看半天没有鬼才怪。 “哎，姑娘。”元若琴凑近，探身子向前。 夏熠闻声顿了下回头，不觉得是叫她的但是声音又太近了。她动了下脖子，依然呈低头的样子，侧着身子看过去。 是个挺年轻的一个家长。 哦，是商清致他妈妈。 “阿姨好。”夏熠笑顺势站直了身。 元若琴也跟着离这姑娘更近了些，她往下瞥了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看夏熠：“姑娘，你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的。” 她倒是爱八卦。 “妈！”商清致压着声音，想把他妈喊回来又不影响到夏熠。 “别吵。” 元若琴眼神都不给商清致一下，直接撇了下头。 夏熠笑了，“阿姨，我是文科班的。”她发现，商清致跟他妈妈真是不一样，不过，他妈妈这样的人能教出商清致这样的性子倒是不奇怪。 四十多岁，长得也年轻，心态也可爱。夏熠不自觉发自内心笑了。 元若琴看那边的人太多，会拥挤到夏熠，她伸出手直接把这俊秀的姑娘给轻轻拽了过来。“你叫什么啊，姑娘。” 夏熠来回看了眼身后的商清致，果然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子的人。 皮囊好就算了，家世好也算了，人优秀也算不上什么，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家里给商清致的环境才最让人在意。 夏熠瞧了下被人搂着的右胳膊，“阿姨，我叫...” “她叫夏熠。夏天的夏，熠熠生辉的熠。刚刚坐着也不听老师读名字。”商清致来插了一嘴。 元若琴回头瞪了下面色不好的男生，示意他闭上嘴。 夏熠的右手被人抓在手里，右胳膊也被整个搂住。皮肤上不停传来温热黏腻感，说实话，她不太习惯。 “妈，你别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他冷言冷语的说。 但夏熠不太讨厌就是了。 “好了，要拍照了，别说话了，站过来。”元若琴也不客气地回。 商清致不情不愿走过来，也被他妈妈抓住左手腕。 “老实点站着。”商清致耳边传来他妈这略带威胁的声音。“你那心仪姑娘被我住在手上呢。” 两母子，大眼瞪小眼。 夏熠在旁边静静观察，嘴角禁不住上扬了些弧度。左手攥住裙边的劲也渐渐松弛了不少。不那么紧张。 “你笑什么？又不是你妈。”关怡阴冷的声音从夏熠左耳传来，悄悄的仿佛带着冬天的入骨寒意。 夏熠僵硬着身体，努力让自己听不见，控制自己看前面别回头。 耳边又一阵冷风引得人颤栗，浑身愈发冰冷。她说：“你 也 配 ？” chapter24 chapter 24 夏熠回首看她，满目薄凉，淡淡启唇：“怎么，你配？” 声音很淡很轻，距离也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夏熠觉得自己就像分裂的冰火人，一半处在元若琴旁边，一半面对着关怡。可右边是假的，左边的才是真的现实。 她的两眼无神也斥着淡淡厌恶。 关怡眨了下眼像是猝不及防一般，没料到她会这么回。 “小怡。”中年女声轻轻传来。关心月一直安静站在自己女儿身边，只是关怡总是和旁边的人说话，她拍了她好几下肩膀也没反应。 “小怡，这是谁啊。” 关怡闻声一笑，她没回头，她想起来她关怡有什么好急的。跟眼前的人有什么好比的，她配吗。 夏熠愣神，小剧场的空调太冷，吹的她鸡皮疙瘩猛地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毛骨悚栗的状态。夏熠的表面皮肤像是结着冰渣子，凉透了。 关怡笑：“哦，夏熠，这是...” 她举起手肘，侧着要介绍关心月。 关心月抿了下嘴角，拿出尽量和善亲柔的样子，“我是小怡的妈妈。” 关心月说不上来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清清爽爽的姑娘有些说不上来的眼熟。 关怡放下手腕，垂在身侧，弯着眼睛把夏熠所有的不自在都收进眼底。 夏熠顶着视线，她的喉头突然干涩，浑身已然冰凉，手心里不断冒出冷汗，良久她吐出两个字：“阿姨...好。” 关心月笑笑。夏熠看她，俨然是富太太的样子。 关怡早就不打算装什么了，她勾唇：“嗯，而且我们一家都刚好姓关。” 完全不相关的话，没人在意也没人再回答了。 “小夏，来。我刚刚都只顾着跟他说话了，差点忘了你。快来，站我旁边，我们叁个站一块儿拍。” 元若琴勾着女孩子的右臂，往她的方向带，很亲热的样子。 夏熠低头，笑着：“嗯。好的，阿姨。” “哎，你跟商清致那臭小子认不认识啊。” “认识的。” “哦，那你们关系好吗？” 商清致：“妈，你话好多。拍照就别说话了。” *** 表彰会结束得很快，家长围着班主任问个不停或者是班主任喊住某位家长要给说说他们加加油充充气的话。 总之这平时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的楼里依然是一番热闹，人声不断，聊天声还有找孩子的高声吆喝来回回荡。人群显得很是热闹嘈杂。 夏熠整个人有点懵，这其中理由说得清又说不明白。 她依靠在活动厅这层楼洗手间旁边的某个柱子后面，她在等商清致他妈。夏熠总觉着，今天没按照她所想的进行，但好像该做的该见的人一个也没有落下。 她自己还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是什么反应，然后就被商清致他妈拽过来了。 商清致和夏熠站在一起。并肩站着。 “我妈妈没有吓到你吧？”商清致低垂下头，黑发也随之松软垂下。现在又不可能说什么是他妈性格自来熟，这显然他在家里提过她的名字。 他有点怕她生气。他总也摸不透她的性子。 夏熠没看到，但脖子周边是他呼吸的热气。她摇头，“没。”她的视线还放在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像是出神发呆。 蝉鸣轰天。 “好热，你靠太近了。”夏熠感受了一会儿，伸手要把他推远一点。 商清致明了，向右边轻轻挪了一步。 “夏熠。”他说道，声音很轻很柔。他把她望进眼底。 商清致舔舔唇角，墨黑幽深的眸子有些微弱的小光，他说：“你...你以后去哪里啊。” 夏熠眨眨眼，想起刚刚手机屏幕上夏远莲说快要来的话，“回家呗，能去哪儿。” 其实商清致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又忍不住自己转了个莫名奇妙话题：“其实你可以去我家。” 时间和空间都无声寂静。 ...... 夏熠啧舌，在两个人的小空间里发出不小的声响，她眯眼似笑非笑：“想什么呢。” 商清致愣住，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好像怎么辩解都没办法解释清楚的地方。 “要是真去了，直奔你房间？那你屋子得毁了。”她自行想象，形容着她的破坏力有多大。 话音刚刚落下，夏熠抬眼就把男孩窘迫的样子收入眼里。这么爱脸红，真是不禁撩拨。 商清致挠头：“嗯...这个...那你有没有想过高考之后去那个城市。” 良久之后。 “你想的真多，我没想好。” “哦，没事。”反正得在一个大学，实在不行也不能异地，必须在一个城市。商清致自己暗暗盘算。 chapter25 chapter 25 “哎，你是小怡的同学吗？”女声传来，打破夏熠和商清致的聊天。 关心月在拍完照后，和班主任李东又聊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本来不需要费多长时间，但是李东这人嘛就逮着富太太不放了非要问东问西。 关心月看得出来他的意思，但是这多年修养让她也笑着客气应付。 结果，说完了她转眼发现关怡早随着人群出去了，没有吱会她。 茫茫夏日烈阳下，夏熠就这么狠狠地在原地怔了一下。她回头看着关心月，僵硬地眨眨眼：“嗯。是的。” 她点点头示意。 商清致瞧着她，他总爱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也爱悄悄跟着她。 “哦，那同学，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们家关怡，我找不找她了。或者，你们这个活动结束之后是不是班级还有其他生命活动呢？”关心月拢拢自己的包，得体微笑。 “应该...是没有活动了。我们也没有看见她。”夏熠说道，只是眼睛不自然想要移走，又忍不住瞥她。 关心月微微蹙眉心又迅速展平，微笑的姿态优雅极了，“好的，那谢谢你们了。下次我让小怡请你们来家里作客。” “同学之间，应该多互动互动。”她说毕，就点点头离开了。 夏熠望着她的背影，那名牌包名牌衣服被她驾驭得很好，仿佛这就是名门闺秀该有的样子。 “夏熠？”她在出神，商清致墨黑的眼睛盯着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夏熠喃喃道：“好客气。” “什么？” “没什么。” 就是疑惑，是不是他们那个阶层的人说话都是那样的字字得体，句句文明。 也疑惑，他们是不是都那么虚伪。 夏熠抬眼，直视阳光，烈阳刺得她要掉眼泪了。 她回头，就那么碰巧，她赶来的姑妈夏远莲正在和那个名门淑女太太聊天像是叙旧。 难道说，一个普通会计还能通过加班做帐结识了整天逛街做美容的人？还是说中层阶级的市井女人还能在买菜的时候帮没有零钱的阔太太解了围而熟识？ 这太阳好大，夏远莲在人群中看见了她，随厚关心月也锁定了她，关心月很惊愕又了然的样子，夏熠转头，不远处那个楼梯那儿，站着的不是关怡又是谁？她的脸上不是嘲讽又是什么？ “你也配？” 明明是那么哄吵的环境，明明周围全是人流，夏熠却一下子失了聪。眼前也失焦得厉害。 她终于不能再继续骗自己了。 是什么让她这么嫉妒关怡。 夏熠曾经叫夏季，她爸爸说，是因为妈妈姓季。可她妈妈，全名叫季心月啊。 她终于再不能欺骗自己，昨天晚上在镜子前花费好久时间挑选衣服，最后忐忑换上白裙子的心情是为了什么。 “哦，而且我们一家都刚好姓关。” 她终于不能再忽悠自己，是关怡闲的慌才说了那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终于，她张开干涩的嘴唇，她听见自己说： “商清致，我们走吧，去哪儿都好。” chapter26 chapter 26 说实话，夏熠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拽着身后男孩子的手，从那楼梯上冲下来的。不想记得的东西她就是就不太清。 就像小时候的事情一样，她只记得那时候的全家其乐融融的时光了。之后，她就当自己是失忆了。 已然是下午六七点了，夏天白昼长，远处的霞光略闪烁，旁边的树桠枝梢微微摇曳，风穿过也能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是一个离市中心有些距离的小公园，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老年人和小孩童，这里像极了养老的地方。 大家都高高兴兴，没有竞争，他们脸上都只有对安详岁月的满足。 他们坐在一个长椅上。 “商清致，你爸爸妈妈感情是不是很好？”旁边的夏熠问。 商清致想了下，他在思量好的标准是什么，之后他轻轻‘嗯’了一声。他爸妈很少吵架，越没有那些叔叔伯伯家里的乱事。 他说：“他们挺相爱的。” “哦。”夏熠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夏熠转头看他。 微风轻轻吹拂商清致额前的碎发：“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他说。 夏熠撇撇嘴，她忽然想问一个问题：“商清致，你很喜欢我？”她眼神带着探究意味。她没有再问是不是喜欢她而是是否很喜欢她。 他定定地看眼前的女孩子，整个人怔在原地。商清致和她坐得有点距离，他有点讶异这个问题又好像理所应当。 她总是出其不意，和其他女孩儿很不一样。 他舔舔唇，“嗯。” 他承认，他确实很喜欢她，比自己想得要多一些。 夏熠眼神幽深，她眨眼：“你是因为我比其他人大胆？”语气有些轻佻。 商清致很敏感地发现了，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夏熠：“是不是？”她急切地想知道原因，眸光有点冷。 他捻捻发干的手指，这是他紧张的征兆，“可能是。” 他明明是高材生却找不出什么出彩的语言来描述。 主要商清致他自己也不明白喜欢的原因是什么，他第一次喜欢人，但的确真心的。如果非要寻根究底，他理不清那就顶着她的话说。 夏熠不喜欢他反驳他，每次他一点点反抗，她就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包括他们亲热的时候。 商清致脸红了，他跑偏了。 “所以，那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意味吧。”夏熠把他的情绪收进眼底，他紧张地攥着手还低头。 商清致点头，应了一声，她确实算是他所有按部就班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的意外。 不过，是个很好的意外。 “你的生活这么上流，那如果，我没出现，你是不是会找个什么样子的。” 商清致一愣，微红的脸颊瞬间失色，“没有，不会的。” “明明就会！”夏熠说。像是在揭晓什么他不愿承认的东西。 她冷言继续说，“或者换个说法，如果不是我，换成任何一个以我这样的方式出现的人，你依然会喜欢。” 不是疑问句是个陈述句。 商清低声，明明他没有做什么，夏熠的情绪就很奇怪，“不会的。” 两个人想得完全不一样。 夏熠：“我要回家了。” *** 夏熠没有让商清致送他，她是自己坐上公交车回家的。 “下去。”她在他跟着他上车的时候，她只用余光瞟了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 然后，这个男孩就乖乖听话了，也不问。 商清致站在站台上，她不让他跟她一起，她坐在车椅上看着在玻璃窗外显得有些无措的男孩。 夏熠很冷漠，这个边缘的小城市的小车站里，有个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的人，公交车从这里驶开会蹭出尘土飞扬，而乘车的人大多都是在市里和这里来回奔走上班的买水果老人。 至于商清致这样在哪里都耀眼的人，在这里显得很是另类。周围的人在瞟他，可能在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个子出挑，长相干净又清隽，全身都着名牌服饰。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他眼里都是一个人，那坐在窗边和他遥遥相望的人。 他猜不透夏熠的心思。但是他照做。 夏熠垂下眼睛，掩去眼中情绪。 其实她不生气，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和行为。她只是很烦躁，就是不想商清致再黏着她，甚至她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她心底有种快感。 就是把那些天生在神坛的人，拉下人间的快感。 可她又清清楚楚明白，商清致是个真正善良并且无辜的人，他只是不小心被她利用，因为纯真本性而踏入了她的陷阱。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他本该和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享受青春。 夏熠心底夹杂着内疚，自厌还有深深的自卑。 她很痛苦，甚至有点麻木。 chapter27 chapter 27 到家的时候，夏熠在楼下坐了好久。 直到快要7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燕井是在楼下小花园找到碰到夏熠的。 “你怎么坐在这里，姑妈他们在找你呢。”燕井坐下来靠在她旁边。 夏熠盯着自己的脚尖。“真的吗？”语气风淡云轻。 燕井看她，白色的精致小裙子上沾上星星点点的小泥垢。显得很不搭。 他皱眉头，“你下午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样。” 夏熠没在意：“你去我姑妈家了？”她反问。 燕井‘嗯’了一声，“去吃了个饭。” 她抬眼有些嘲讽，“你们还聚在一起吃饭？很高兴？” 燕井挠挠头发，“不是那意思，你别钻牛角尖。” 她一直盯着他，燕井直性子瞒不住什么，直接实话实说，“有个客人。” 夏熠眼睛暗了几分，“谁？” 燕井说，“我不认识。是个阿姨。所以我不自在就下来了。” “哦。” “赶紧跟我回家。” “嗯。” 夏熠两目茫茫，无神地站起来。 *** 夏熠进门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凝固。但她依然要装，“姑妈姑父，我回来了。客人？你好。”她故意的。 “小熠，这是你妈妈。”夏远莲对夏熠一向纵容，但这种事她还是要纠正的。 夏熠当然知道，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但她对人的印象却一年比一年深。直到今早。 “我先回房间了，莲姑妈。今天作业多。”夏熠不敢看她，声音微微颤抖。 余光瞧这个看见她就站起来的女人，看她这神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好母亲呢。 “小熠。”关心月咬嘴唇，眼里写的是无措与尴尬。 旁边夏熠姑父林业治看着夏熠，为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眼妻子的脸色，“小熠，我给你买了火龙果，我去切个给你。” 说着，他就示意夏熠回房间。 夏熠看了眼，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关心月捏着指甲垂眸，从夏熠一进来她就站起来不说话，她是愧疚的她也的确没资格，现在看着夏熠的背影，关心月有些恍惚。 “这孩子，很好的。就是倔。给她点时间，我和她姑父也跟她聊聊。”夏远莲客气地安慰这多年没见过的嫂子。 即使夏远莲自己不太喜欢这个出走又突然回来的嫂子，但她得为夏熠考虑。毕竟，她跟夏熠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嗯，谢谢你了。远莲。”关心月看着夏熠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此刻才回神。过了会儿，“这么多年，真的是麻烦也辛苦你们了。” 说后半句时，关心月满脸内疚与无力。夏远莲也不忍心，“害，她也用不着我们费什么心。学习什么的一向好。你也不用太难过。” 关心月微微扬了下唇点点头。 “咔哒”一声，林业治从房间里出来。 他正好听见这些，也附和：“小熠是真好，什么都好。我们养她真是比养林戈眠轻松太多啦，她就是我们俩的贴心小棉袄啊。得亏林戈眠那东西滚去上大学了，就小熠一个人了。不然我们还得继续被气。”说完，还笑两声。 关心月也笑笑，“那我先走了，远莲，这是我的手机号，我...下次再来拜访。谢谢。” 夏远莲：“行呢，以前都过去了，你现在啥时候来都行。看女儿都是应该的。” 林业治：“是啊。小熠天天在这儿呢。” 又寒喧几句，关心月就离开了。 夏熠坐在自己房里，夏远莲和林业治商量一些想着要轮流来跟她做思想工作。后来还是夏远莲说她一个人去。 毕竟她们更好说话。 夏远莲深呼吸几下，推开了女孩的房门。 “小熠。” 她合上门，进来的时候，女孩正背对着坐在桌子前，背影显得很孤寂。 “你下午去哪里了。”她坐在床边，放缓声音。 窗帘后的窗户透了缝隙，白色帘布在微幅度地摇晃。 夏熠发呆，“姑妈，我就是出去转转。” “小熠，姑妈今天没有及时到，你怪我吗？”夏远莲声音都有些发涩。她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早就认出那人了，自己一个人撑着。 夏熠眨眨眼，“没有，姑妈。你想多了。” 女孩到现在都没有转过头，夏远莲，“今天，你什么时候认出她的。” 她，不是你妈妈，就像是个禁忌一样，谁也不愿提起。 此刻风窜进房间，那个小风铃在叮当作响。 夏熠抿嘴，眼底开始模糊，她忍不住终于说，“姑妈。我心里...好难过。” 夏远莲站起来，走过去，那孩子已经泪眼模糊了。她心里一刺，抱住这女孩的头，“没事。”她轻轻拍夏熠的背。 “姑妈，她喊我小熠。”夏熠哽咽，继续：“然后，她喊她女儿是小怡。我都不知道她在喊谁。” “早上，我听到还以为她在叫我。”夏熠眼泪不断，拽着姑妈的袖角。 时间静了一会儿。这个夏天冷得像冬天。 “她改名了，她现在姓关，不姓季，好像我没存在过一样。姑妈，你知道她全名是什么吗。” 夏远莲，“什么。”她还不知道那人改名了，她这侄女到底自己偷偷知道多少。 “她叫心月，她现在的那个女儿叫关怡。” 所以，她改名叫关心月，这还是她女儿亲自告诉她的。 可夏熠的妈妈以前名字是，季星。 那人把所有痕迹都抹掉了，包括她。 chapter28 chapter 28 “小熠，她说想要和你聊一聊。你愿意吗？她毕竟是...”夏远莲抚抚夏熠的背部。 夏熠静了一会儿，“我不想。”她嘟囔。 夏远莲点点头，“没事，没关系。小熠，她是妈妈但是除非你愿意，不然姑妈会一直照顾你。” 夏熠窝在她姑妈的怀里，“嗯”了一声。 *** 时间过得很快，这个暑假夏熠把自己关在家里面，完全不接触任何外人。 季星也就是关心月，她也来过几次，只不过总是客客气气的，姑妈也尊重她每次只说她不在家。 夏熠两个月没理过商清致，他总是发短信来。 从开始的“今天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别生气了，实在不行你讲我训我也行。” 到后来的“你今天在做什么？”“我要出门去一下舅舅家里，马上上飞机你要是打我电话可能我接不到。” 最后的是“我很想你。” 夏熠握着手机，心中不是滋味。 她理不清自己对商清致这个人的真正感情，她明明是告诉自己不喜欢商清致，后来他确实有些感动过她，但是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还是自己的占有欲或者攀比心在作怪。 她一开始是觉得，即使让商清致喜欢上她之后在甩了他，那商清致这种天之骄子也不会亏的，可是现在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商清致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多许多。 所以，她干脆冷却自己和他一段时间。 冷静一下，总是好的。 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夏熠的表姐回来了。 “小熠，你姐今天可能回来，我和你姑父今天要上班，你给她开个门，家里的饭孤寂她也不吃，你们俩干脆出去吃。”夏远莲早上给夏熠留了个贴纸。 她这个姐姐是上大一，很爱玩，也很叛逆，所以暑假也在外面到处约人玩。 大概是下午十一点多，门铃响了。 夏熠赶忙去开门。 “哈喽！小阿熠！你姐我回来啦！”林戈眠穿着小短裙在门外伸开双手把里面的夏熠抱进怀里。 夏熠推开她表姐，她总是很夸张很热情。“姐姐。” “嗯，小熠，你越来越好看了！不愧是我妹妹。”林戈眠把行李搬进来。坐到沙发上喘气休息。 “小熠，帮我倒个冰水。”她弯弯眼睛。 夏熠无奈，知道再怎么说，她姐也不听，干脆去冰箱里拿冰块，“给，姐。” 林戈眠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哎，刚刚我碰见隔壁那小子了。”她说的是燕井。“他说，你一个暑假都没出门了?” “嗯。”夏熠点头。 “为啥啊，因为你妈妈的事情？”林戈眠看她。夏远莲跟她提过两嘴。 夏熠知道她姐一向直性子，“有点吧。” 林戈眠看她这为难的样子，她这表妹总是小心翼翼的，老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她也怪心疼，“算了，不提了，姐姐带你去吃饭。” *** 商业街的北京烤鸭店里。 “小阿熠，你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林戈眠挑挑面前的菜，抬眼看这个快半年没见面的妹妹。 夏熠咽下菜，“挺好的。” “也是，你是一直就爱学习。没啥好烦的，你姐我这种学渣也没能帮你的。” 林戈眠眨眨眼，想逗她笑笑，“阿熠有没有小男朋友什么的。” 夏熠拿筷子的手一顿，“啊？” 林戈眠舔舔牙齿，“有东西啊。我的天，没想到我们阿熠也会被人俘获啊。”她停了停在消化这个消息，“没想到，我们阿熠做的第一件叛逆的事竟然是早恋。” 夏熠有点窘迫，嘴唇发干。 “没有的。” “什么没有啊，我还不了解你。快说，我肯定不告诉你姑妈他们。”林戈眠说。 夏熠有点尴尬，“真的没有。” “他好看吗？”林戈眠：“要是不好看肯定不行啊，这个阶段谈恋爱一定要找好看的。又不是要一直在一起，不能亏啊。” 夏熠敏锐捕捉到，“什么不是要一直要一起？姐，你男朋友呢？” 林戈眠想了下，“哪个？” 夏熠一顿，她忘了她姐换男朋友犹如换衣服。 “姐姐，你觉得谈恋爱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吗？”夏熠咬唇终于问道。 林戈眠停下筷子，“小阿熠，姐姐虽然没你聪明，但是社会经历还是比你多一些。你记住，在我们这个年纪，任何事情都是要选对自己有益的，如果你俩恋爱的时候觉得难受委屈了，就立马结束。” “以后还有无限可能的。” 林戈眠停了会儿，看着愣住的女孩子，“当然姐姐没说这是什么真理啊。主要还是你的想法。” chapter29 chapter 29 暑假开学前，关心月又来了一次，她又来找夏熠。 想了很久，夏熠还是去了。 她去了之后才明白这不是什么母女关系缓和的饭局。 关心月是关心月，季星是季星，这么多年过去她们已经不是一个了。 生活让她们改变了太多了。 关心月请夏熠来了一个高级酒店的顶层吃饭。 她给自己到了红酒，举手投足都是贵妇人的优越。 她望着局不安的夏熠，夏熠也抬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夏熠很紧张又有些心凉。 关心月：“那我不兜圈子了。”她喝了口红酒，她说：“对不起，夏..熠。” 她停了下，像是这个名字很难说出口。 夏熠脸色有些僵，双手放在桌子下。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夏熠，我想来想去，我没有办法补偿你。”关心月如是说。“除了钱，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夏熠愣住，像是吃惊她能把冠冕堂皇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她不看眼前女孩子，继续说：“当年，我想逃离那种生活，你懂吗？” 她转头看夏熠。 “懂..什么？”夏熠声音有点抖。 “算了，你理解我吧。算我对不起你，但我想咱们说是母女但也没什么感情。”关心月叹了口气。 夏熠瞪着眼睛：“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她保护自己的棱角都出来了。说话又是原来的冷漠。 她想，原来矫情了一个暑假，自始至终是自己在想象什么重聚的神=深情戏码。 “关怡，现在才是我女儿。”关心月丢下一句话，掷地有声。 “我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原不原谅的倒不在乎，也无所谓。只是我过得很好。你们在一个学校，她是转学来的，我也不求你帮持帮持她，只要你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和家庭就行。” 忽然，沉默的夏熠笑了，她问出了自己心中多年的一个问题：“你走这么些年，你有想起过我或者我爸爸吗？” 关心月怔住，手指一僵，“可能...有过。”她说得喉咙发涩。 最后，关心月说：“你以后有难处也可以来找我。”像是施舍。 “算了，你不会来。” 夏熠想，这点关心月倒是还挺了解她的。 关心月在夏熠走了之后，有些醉地眺望夜景，她记得许久之前那个憨厚却英俊的男子对她是真的好，可惜是个短命的。而她终究不是什么好女人。 *** 夏熠回家的时候都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为何。 那种小时候被抛弃之后，所有亲戚都聚在奶奶家用同情的目光看祖孙俩，那种溺水的窒息感不断涌来。像是要掐死她。 她记得，在转来市里学校之前，所有的家长会都是奶奶在农活间隙赶去开的。 那会儿，明里暗里同学们对她都有议论，老师说是不要欺负同学，但是他们的视线又比谁都现实。 厕所里，都能听见其他人的议论，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同学还小，自己也小，所以孩子们不知话语重量，老师们不知道她真能听懂那些话。 “夏季的妈妈好像是跑掉了，我妈妈说，也不知道是跟什么人走的。” “那孩子可怜是可怜，可是我又怕其他同学被她带坏了。” “她就是个烂货。” ...... 人言可畏，年幼的她被逼着长大，被逼着成熟。而这种沉默的成熟又被大人认为是阴鸷。 可这明明不是她的错。 她什么也没做错啊。 即使是现在，高中里大家对她的议论也很多。什么做作，什么清高，各色各样的话都有。她只是装作不明白。 *** chapter30 chapter 30 “夏熠！”有声音。 夏熠回首，又是他。 商清致跑过来，“你怎么了。” 她抬眼看他：“你怎么每次都在这种时候出现啊。”每一次她失态都会遇上他。 商清致瞧这姑娘，情绪很不稳定，流露出脆弱与无辜的神色。 其实那天回家的时候，他很委屈，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夏熠突然对他发火，还..还一副很厌恶他的模样。 这让他很无措。他想要去问但又不敢开口，他有些害怕夏熠生气。 那天她决绝坚定的神色，像是要把没用的东西丢掉。 像是要把他扔掉。 “你怎么来了？”夏熠自顾自地往旁边的长椅走去。她心底涌来的难过已经不能掩住。 商清致会跟过来的，她知道。 那个椅子是很长的，两个人完全可以容下，但是商清致没有走下。 他只站在一旁，静静地，乖乖地。 商清致等了会儿，干涩地开口：“你很久没理我，我就来了。” 夏熠沉默地盯着公园地上铺的红色砖，脑子里一片混乱，感觉有东西在脑袋里乱撞，导致她甚至感受到太阳穴的猛烈疼痛感。 刚刚那女人的话给她很大的冲击感，腹部在翻滚不断涌出恶心反胃。 她其实很不舒服，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去说话。 幸好她遇到的事商清致这个人，她怎么对他他也不在意，要是碰上别人她还得费力气装。 她现在没有多聊的心思，她想打发他，她要给自己一些时间。 “哦，我忘记回你了。”夏熠忍住难受，看他解释。 商清致立马回答，“没关系。我..来看看你就行。”他结结巴巴的。 夏熠抿抿嘴，“那你先回去，可以吗？”她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这是很少见的。 商清致有点彷徨，脸色不安，“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行吗？” 明明是很小心翼翼的样子，但让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夏熠不爽了。 她语气不善：“不要，你回去。” 被拒绝了，那怎么办？ 商清致跟她对视着，她眼色幽幽，他是不想走的但眼前的人好像又要生气。 夏熠可能不知道，她自己现在看上去很狼狈。 商清致干脆没回答她，当作没听到拐了个弯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夏熠青筋突突跳，脑子在嗡嗡疼地响，仿佛没什么血气了：“跟你有关系吗？”眸色狠戾直勾勾地盯着他。 商清致咬了下唇愣神一下，低头犹犹豫豫，然后抬眼望她，上前两步蹲下来，就在夏熠的面前。只有二十几厘米的样子。 他甚至没有正常呼吸。 “我上次说得不够明显吗？还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她摁住眼前的人问道。 夏熠看着他干净的眉眼，眼睛里像是一汩清泉水，幽色又清明，像是林间从未见过烟火气的小松鼠。很有灵气。 她却烦躁得想要毁掉，每一次看他她就感到自己有多讨厌。 她勾唇，扒开自己的伤口，“你刚刚问我去哪里了？我去见我那个妈了，哦你不知道我家里吧。我爸爸去世了，我妈在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 她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我没有人要。” 商清致的脸上变化，从不安到不可置信再到一种她看不懂的晦涩。 夏熠想开口，她想说，所以知道我的样子之后，可以滚得远远的了吗。 可是商清致只是垂下眼，可怜急切，“所以，你也不要我吗？” chapter31 chapter 31 商清致一向认为自己很理智很冷静。 夏熠的出现让他很意外也很惊喜。他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大胆。他甚至会在解数学题的时候想，是不是她太喜欢他了？所以在别人面前那么冷漠到他面前就换了个人。 他不确定但他很欢喜这种特殊待遇。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他是没什么早不早恋的概念的，他父母只告诉他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且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他爸妈是青梅竹马，也是高中时期就谈起了恋爱。 他冷眼旁观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谈情说爱，他甚至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太优越了，从小到大，从外表到家境，他不费力也是高人一等。 他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只是他按照其他人一样的轨迹成长而已。 在那之前，他是空洞的。 但夏熠是例外的。那是让他第一次体验心里痒痒的，患得患失，在梦里也想念她的感觉。商清致不明白这是不是喜欢，当她第一次趴在他身上问他的时候，他脑袋嗡嗡，眼里只看见她。意识让他顺着她的话说。 他像是中蛊了。 商清致后来有问过他的母亲，她说，“我的儿子终于有要争取有要珍惜的东西了。” *** 他不记得那天夏熠之后说了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她带到酒店了。 他们开房了。 用的商清致的身份证，因为他满十八周岁了。 夏熠看自己的杰作，一间简单的房间，中间的大床上坐着被她诱惑来的少年。她几个小时前才在附近的顶级酒店里和她的亲生妈妈在说话。 她只是领着这个比她年纪大却比她还单纯的男孩子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额头好像有些发热了。 她有些神智不清，只是她知道她在做坏事，这个学校父母眼中的天才被她诱惑着做坏事。 夏熠脑袋很沉，她有气无力，“你看过片？”她说。 攥紧住白色床单的手一顿之后拧得更紧，他很紧张，“啊？”显然是看过的。 夏熠不想废话，“看没看过？” 商清致：“嗯。”他没主动看过，是他的一些朋友闹着要一起看的时候，他在旁边。 夏熠：“什么感觉？” 商清致脸上有些红，而耳朵上沾染上通红，他回想：“就..没什么感觉。”他记得那些片子大多是些无聊逻辑不通的故事引子，然后之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很不堪，很粗鲁。 他脸红是因为他潜意识在想夏熠。可她明明在他面前。 “那,你会不会？”夏熠问他，努力让眼底清明。 商清致很纯情，他指间在颤抖，“要做什么？” 夏熠很直白：“做啊。” 商清致认知被狠狠冲刷一下，他脸红得不成样子。他觉得这是不能的，对他倒是无所谓。 但是... “不行的。”他说。 夏熠已经要撑不住了，她走过去然后脚下一踉跄，整个人扑在商清致身上，她寻到他的唇线重重吻上去。 她的身子有些烫。更是灼手。 但对他已是巨大的诱惑。 夏熠没说什么，只眯眼看他，然后从眼睛到鼻梁到唇瓣地亲他。 商清致不知道自己的手放哪里。 “抱我的腰。”她说完，就窝进他的肩上。 商清致颤着手缠了上去。他的呼吸也在变得愈发炙热。头顶上的灯在看他们。 他垂下眼睛，紧紧抱住她。 夏熠很不舒服，但她需要刺激，或者说她想要堕落去告诉那些人他们的罪过。 她咬上商清致的耳垂，“你可以继续。” 商清致坚定，“不行的。”语气温柔得不行。明明他的身体很诚实。 夏熠轻笑了一下，“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 夏熠只是在重重喘息，她其实是因为发热而开始眩晕了。 她双手抱着他，这个随她折腾对她格外好的人，她又悄悄嘟囔了一句。 这句商清致是真的没听见。 她在意识丧失前，她说：“再见。” chapter32 chapter 32 夏熠是从梦里惊醒的，她梦到自己死在水里了。 然后睁眼的时候，她看见自己在她家里。 “醒了？”林戈眠端着粥进来。 夏熠声音很哑，“姐姐，我...怎么回来的。” 林戈眠笑，“你那个小男朋友呗。”还没说完，她就想笑，“你那个小男朋友真好玩。” 夏熠看她。 林戈眠把碗递给去，“把粥喝了。” “他还要把你送医院呢，我要不是刚好在那个地方，还不知道他有多慌。”林戈眠下意识看她一眼，带着揶揄的意味。 “那..他人呢？”夏熠坐起来，喝了口白粥。 “在外面呢。”林戈眠下巴往门口一点。 手上的舀子差点掉了，夏熠：“啊？” 林戈眠走上前，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嗯，退烧了。我就说睡一觉就好，你那小男朋友非得要去医院。”她笑，“年轻，真是搞笑。” 林戈眠好像是真的觉额特别搞笑，她坐在床边看她，不禁又笑，“你是真没看见他昨天那样，又不安又彷徨的。不过他对你还不错。”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林戈眠见多了沉重，明明他们也是刚刚踏入社会但是更多的人在面对他们所害怕的事情的时候，大多是不会把自己真正的焦急放在脸上的。 所以，林戈眠觉得好笑又可贵。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昨晚已经过去。 “他一晚上没走？”夏熠有些口渴。 林戈眠：“嗯。还好你姑父不在家，我妈倒是对他没什么意见。” “要不，让他进来？”林戈眠问她。 夏熠沉默想了下，“让他先回家吧。”说得还挺艰难。毕竟喉咙很涩。 *** 夜晚，月色如水。 夏家的阳台上，夏熠走在紫藤吊椅子上，她往后坐了坐双腿离开地面，摇摆着晃来晃去。 她脑袋里难有的清净。什么都不用想，就像是浮游在人世间的一粒沙砾。 隔壁咯吱一声推门声，夏熠闻声望过去。 是燕井。 “嗨。”他走过来，半身倚靠在栏杆上，手肘支撑着下巴看她。 夏熠笑，耸肩：“过两天开学了。” 燕井点点头，“我知道啊。” 夏熠哦了一声，继续无聊得晃来晃去。“那你作业写完了没？” 燕井一动不动地专注盯着她看，眼底闪着光泽，听了她这么句话像是被逗得噗嗤笑了，男生依然保持这个动作，神色有些懒散漫不经心：“写完了，我学的音乐班根本没有什么书面作业的。” “你呢，你写完没？崇明作业很多啊。”燕井歪头，碎发轻柔垂下。 夏熠的睡裙在微风吹拂下也在藤椅下，飘过来浮过去。她转头：“写完啦。” 他们俩之间大多数时间都是互相磕碜对方，自从他们冷战又和好之后，就维持着一种很奇怪的关系。 就像是现在，他们之间的交谈都很随意，也很舒服。想天马行空聊什么就讲什么。他们好像忽然长大了也意识到对方不是被抢零食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燕井抿了抿唇角，线条流畅的五官蒙上一层晦涩，他轻声说：“我要出国了。” 语气像是在说，今晚月色真美。 chapter33 chapter 33 夏熠愣住，迟疑看他。 “你...要出国了？”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 燕井伏在阳台栏杆上，他左手还在撑着下巴，右手抬去摸了下放在旁边的兰花细条叶子。他自己不太在意地‘嗯’了一下。 夏熠默默鼻头，眨了好几次眼皮才反应过来，对上那双很温柔的眼睛，她才发现燕井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怎么突然要去。”夏熠吐出自己的疑问。 燕井笑着看她，明明是两叁米远，却像是在人潮拥挤的地方遥遥望她一眼，他说出一个TOP的国外音乐学校。 “你还记得吗，我很早之前就想去了。” 夏熠忽然觉得无边无际的夜空向自己靠近，她开口干涩：“记得。可是...你不说大学才去的吗？” 燕井笑着转身侧背对着她，他恍惚的神色是在回忆，他说：“那是因为那时候...要等你。” 漫天的星星被乌云遮住，只有点点光芒掺在天空里。 明明是个很温柔的季节。 七楼的风有些凉，夏熠捋了下前额的刘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井还没怎么直白过。 燕井自顾自说：“我已经收到邮件通知书了，应该等你开学我就会过去了。” 夏熠翘起脚，白嫩光裸的脚趾尖在微微泛出浅浅的光泽，“那..好吧。” 她笑了：“我是不是该请你吃个饭什么的，给你践个行。” 她尽量放松语气，让离别不那么忧伤。 燕井正过身，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像是一道利剑要把她看透：“夏熠。你知道吧。” “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你。我一直觉得，只要我离你最近就最保险。我也不说我喜欢你，我看着你以前对我哥产生仰慕的心思。那时候我太小了我很害怕失去，我不知道怎么舒缓自己的情绪。所以伤害了你。” 他咽咽喉头，紧绷的下颚线条深邃：“包括前段时间，我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威胁。但是，你对我发脾气了。我也确实反省了，我发现在我的内心深处，很可耻地确实有你所指出的问题。” 他低下脑袋，眸色如水般忧伤：“夏熠。” 他低喃一声她的名字。却没有说话。 夏熠吸了口凉气，锁骨和下巴都紧紧绷住，这气氛像是绳子一样勒住她的脖子，无法呼吸。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想减轻她的重言对他的伤害。 人无完人，谁没有缺点呢，谁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呢。 谁都不该站在任何制高点上去指责任何人。 夏熠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她总是把所有锋芒都给了最亲近的人了。 燕井的头发遮住眼底的情绪，他握住拳头骨节捏得发白，他安慰自己低喃着什么。 倏尔，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抹了下，抬眼对穿白睡裙的夏熠大力挥手笑着说：“明天我去你家蹭饭！拜拜，早点睡。别被冻死了。” 他笑得欢脱。 夏熠愣在那儿，良久也招了招手。 燕井迈开步子，往他的卧室走去。他猛地大力关上玻璃门，他背坐在门后，屋子里的白织灯亮得刺眼。 他摸湿润的眼角，他把刚才忍不住偷偷说出口的话又重复一遍。 “未来一定还会遇到更好的。” 男孩哽咽夹杂在嗓子里。 chapter34 chapter 34 高叁前的最后一天。 夜晚，月明星稀。 林戈眠被她那个死板教条的爸教训一顿，她不爽，直接就放下碗筷去了阳台抽烟。 虽然从小到大，夏熠就被姑妈教导你不要学她姐姐。 别人都说，林戈眠叛逆不学好，但是夏熠倒是和她这个表姐关系很亲。 晚饭后，夏熠帮夏远莲收拾了碗筷。 她倒了两杯白水就悄悄地走到阳台来了。 “姐。”夏熠走到倚在阳台边上的女人。 猩红烟头在暗夜下格外刺目，女人鼻翼间吞吐的白烟随着习习鼓动的凉风舞动。 林戈眠撇头瞧她，笑了下：“干嘛？来安慰我？” 夏熠眨眨眼睫，矢口否认：“我可没有，多倒了杯水，送给你喝。” 她示意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林戈眠觉得好笑，她垂眸：“没有酒？” 夏熠语塞：“你在家里，少喝点酒吧。” 林戈眠点头，觉得也是。 家里的两个老顽固还在那里呢。 夏熠坐下，习惯性地晃动摇椅。 裙摆在微微拂动。 烟还剩下最后一截，林戈眠不想抽了直接摁掉。 她转身反靠在阳台扶手上。 小姑娘长得好看，像极了一股泠泠清泉。 林戈眠下意识想，不像她自己，长得太妖。 “你那些作业写完了？” 夏熠抬眼：“姐，你好像问过了。” “早就写完了。” 林戈眠顿了下，“哦。” 她不自然地摇头，余光瞧见隔壁屋子的亮光。 林戈眠停滞一下，也没说什么。 “小阿熠，你有话跟我说？” 戈眠撩着发丝笑。 夏熠茫然看她，眼睛里写着星点恍惚。 “...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戈眠挑眉，“看不出来就怪了。” “你脸上就差没写着‘我有青春期的烦恼了’。” 夏熠扯了下嘴角，“又那么夸张吗？” 林戈眠：“当然。” “说吧，什么事情。” 捏着杯子的手指收紧，夏熠没说话。 或许是夏夜气氛过于静谧，或许是满天的星月迷人。 在白水和烟味的气味混合纠缠中，人心在空气中晃荡摇曳。 夏熠鬼使神差，她说出了从前她总觉得是蠢货才会说出的问题。 她仰起脸说，“姐，人生都是这么难吗？” 她放任自己做了次蠢货。 林戈眠觉得甚有意思，她翘嘴角，“不一定。” 这话掺着半真半假。 她犹如一个人生导师。 语气故作深沉。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反正...” 她刻意顿了下，“小阿熠，你的人生肯定不简单。” 夏熠眼底模糊，她不懂：“什么？” 林戈眠没回答她，她的视线放在隔壁，她继续说：“隔壁那小子，也逃不过。” 夏熠垂下眼睫，“什么啊。”尾音上扬，有点娇糯的感觉。 林戈眠：“人生有人难有人不难。” 她说到一半觉得好笑，她自己不过才二十几岁。 居然来教一个小屁孩了。 但林戈眠挺享受，“小阿熠，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日子一天天过，你要是不舒坦了，你就换。” “换事情，换人，换环境。” “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也能换个自己。” 林戈眠望着烟灰缸里的半截烟头。 夏熠捏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紧，好似她也打算得到什么真正的答案。 她像是空气里的蜉蝣，来回往生。 “哦。这样啊。”夏熠说。 林戈眠望了她眼，最后一句：“马上高叁了，过了这一年。对这个问题，你大概就会有一半答案了。” 夏熠眼眸闪烁，“行，我信你，姐。” *** 晚上十点多。 夏熠坐在课桌前，她开始发呆。 手机响起来。 一开始是不大不小的几声提示音。后来就变成一串的电话提示音。 夏熠回神。 是商清致。 她接起来，没有出声。 那边也很安静。 只有男生的忽急忽缓的呼吸声。 双方像是较起了劲。 晌久，沉吟不语的男人闷闷出声：“你为什么不说话？” 夏熠盯着白墙发愣。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语气清冷。 商清致又静了下。 夏熠没耐心，“你打给我干嘛？” 商清致沉默。 许久之后，他干脆坦白：“我在等你的电话。你没打。”后一句像是责备。 夏熠在这边挑眉：“所以呢？” 商清致像极了丢弃最宝贵玩具的孩子。 男孩的语气很闷闷不乐。 “我有点心慌。” “...所以，就打给你了。” 夏熠闻言抬眼，满目清醒。 她什么都没说，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关机。 chapter35 chapter 35 时间过的很快，人也变得很迅速。 转眼高叁过去四个月。 周考月考的频率加快，学生们也像是终于明白时间的可贵都卯足了劲往死里学。 众所周知，高叁的所有课都是为了高考。 体育课是唯一放松的正当理由。 操场球场上，瞧这汗流浃背的男生，坐在树荫下的女孩子们偷偷议论。当然也不少那些拿着书本来做作业的人群。 总之，这是个自由时间。 很少有人注意其他人的去向。 就像现在，谁也不知道，夏熠被年级第一堵在了体育馆里亲。 商清致没有经验，他对异性所有的实战都是来自于夏熠。 眼前的女生已经好久没有正眼瞧过他。电话关机，消息不回，像是铁了心要和他这个人断绝关系。 做个踏实的陌生人。 夏熠拧眉心，她抬手想要抻开这个人。 商清致虽然是害羞，但是他终究是男人，力量压制。 他把夏熠压死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空间狭小，全然是两个人的炙热呼吸在交错。 商清致的薄唇紧紧贴在夏熠的脖子上，来回摩挲，偶尔大着胆子舔舐两下。 夏熠深呼吸，瞪他。 商清致抬眼瞧见，他心下一酸。 商清致压下身体，最终鼓起勇气把唇瓣贴在了夏熠的柔软唇部上。 就是贴着，也没什么其他作为。 “你有病吗，这是干什么？”夏熠的声音从两人嘴角泄出。 虽然模糊，却也能听清楚。 尤其是对隔这么近的商清致。 那种晦涩的酸胀感瞬间倾袭了他，心里胀胀的，却又像是漏了什么，又空空的。 总之，遇见了她，他就没正常过。 矛盾说的就是他。 这一个月来的冷漠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放映。 商清致收紧放在她腰际的手臂，紧紧相贴。 他睁眼，眼角微微不受控般的湿润。 有些泛红。 他盯着怀里漠不关心甚至有些烦躁不耐的人，商清致瞬觉不甘，眼眶微微红的他张开嘴，对着她的软嫩的下唇瓣就是狠狠一口。 他心想，要不，就咬死她算了。 商清致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倒是比谁都温柔，牙齿开合，舌尖微露，摸索着抵触上夏熠的唇瓣。 来回湿润。 商清致细沉的喘息声在耳边萦绕，夏熠从震惊中回神，明白过来滑腻触感是什么的她手掌用力猛地推开了身上的人。 夏熠抬眼，急喘几下，怒不可遏：“你疯啦？” 商清致很委屈，他抬手碰上她的嘴角：“我又没做什么。” ‘啪’地打开他的手，夏熠对上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视线带上惊异，“你说什么？” 把她堵在这里，主动亲她，还舌吻。 完全没有什么害羞的样子，这跟他之前相去甚远。 商清致眸子暗淡，“谁让你天天不理我？” 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你为什么不理我？” 夏熠瘪嘴，觉得他确实是挺无辜的。 没整明白，就被人调戏，现在又被人甩了。 可是...她夏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从来不做慈善家。 夏熠对他的感情挺复杂的，愧疚吧有点，喜欢吧谈不上，好感肯定有丁点。 当时她完全是为了找关怡的不爽，这才找上了他。 现在她总觉得很烦躁，因为她的人际关系太乱了，她理不清。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花心思，但是这段时间的她分心了。 关怡，关心月，又来了个商清致。 夏熠是个利己主义者。 她觉得她姐说的没错，一年之后什么都解决了。 夏熠也只想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些令她烦躁的人，还有那些她不堪的印迹。 所以，她决定远离商清致。 夏熠抬眼，满目冷清，“我走了。” 商清致一下子心慌，他急忙拽住她的胳膊，“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你说，我就改。” 夏熠整理了下自己碎发，她扭头：“商清致，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学而已。” 语气很冷静。 商清致急忙，眼尾通红，神情狼狈，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不可攀的形象。 他猜测开口：“是不是因为上次我惹事，然后你高兴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夏熠脚下一顿，她恍惚回想起来。 一个星期前的广播通报批评： “高叁七班，商清致同学，在操场和同学发生争执，最后竟然对同学大打出手！特此记一次大过！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那是一次自习课，通过广播开的一次全校大会。 那时候，夏熠在写数学卷子，她只是笔尖顿住继而又继续。 她想，她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虽然这件事情确实令她惊讶。 那节自习，没有老师看管，只有个年级主任在几个楼层里来回做做形式。 广播刚刚放出，班上就开始躁动了。 文科班上女生较多，叽叽喳喳地偷偷议论。 “你知道吗，听说商清致是和陈昂打的架。” “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不知道，反正是商清致动的手。” “他疯了？这样他还能不能保送。” ...... “哎，你去问问体委，为什么商清致打架啊，他不像那种人啊。” 沉默。 身后压低的男生声音还是溜入了她的耳朵里，“听说陈昂在厕所里，讲那谁来着。” 几个女生惊讶：“啊？所以商清致是为了那谁打的人？” “原来他们真的有关系啊。是不是谈了啊。” 议论纷纷。 成诗然小心翼翼看了眼夏熠，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凑过去，打抱不平：“你别听她们瞎说，她们就是嘴碎！再多的作业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巴！” 夏熠把散开的碎发丝掖到耳朵后面，她眸色平静，“没事，我也没听。” “你最后一题算的是多少？” 她好像毫不在意。 成诗然愣了下，“啊，是0.11。” 夏熠低头看了眼，她们写的不一样，她说：“我再算一遍。” 然后她就只是默默算题。 算了一整个夜晚的数学题。 阳光氤氲的体育馆里。 夏熠回神，她抬眼认真看商清致，目光很是专注。 她说：“你知不知道，记大过是会失去保送资格的。” 商清致一愣，他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继而反应过来的他微微笑了下，清隽的人眼眸含着暖暖笑意，“无所谓。” 眸色清亮的商清致加了句，“就算不保送我也能考上。我不在意这个。” 夏熠垂眸，静了会儿。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和陈昂打架。” “...你不像是会惹事的人。” 商清致像是被戳中心思做错事情的小孩，他神色别扭：“...他说话不好听。” 夏熠没看他，也没立刻回他。 空气安静地让人害怕。 体育馆里，整体还是阴阴冷冷的。即使有几束阳光照进来也没什么用处。 晌久，夏熠说：“可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抬眼直视商清致语气格外平静：“我只听过，说假话的人会被教训。” “世上从来没有不让别人说真话的道理。” 她撂下这句话。 没等他反应，夏熠冷漠地直接抽开自己的手腕，快步离开，消失在体育馆的拐角处。 留在原地的商清致完全不知所措。 陈昂说什么了呢。 夏熠就是没听过她也能猜到十之七八。 ——无非就是她夏熠的妈妈插足了别人的家庭，做了小叁。 ——所以，她夏熠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关怡却是个受害者。 chapter36 chapter 36 流言永远是这个世界上传播最快的东西，它们夹带着本性难移的恶意迅速又肆意生长，一轮又一轮，最终会完美契合制造谣言者的渴望。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些话的呢。 约莫着就是开学那儿吧。 “听说了吗，原来关怡和夏熠是同一个妈，夏熠的妈妈是关怡的继母。” “天哪，匪夷所思。合着她们是姐妹才玩那么好？” “才不是呢，夏熠她妈早就跑了，做了人家小叁。” “那...关怡不就是被后妈带大的？这能对她好吗？好可怜啊。” ...... “关怡人真是好，对夏熠那么好。换我我恨不得扇死这对母女。” “无语。真的不要脸啊。” ...... 学校卫生间。 夏熠站在隔间里，食指触上拇指关节来回摩挲。 她很平静，毕竟对她来说这些话没什么特别的。 或许第一次听到还能感到刺痛觉得难以接受，可偶然撞见过太多的相似情景和相同的话语，这早能让一个敏感的人渐渐麻木。 就像现下，夏熠的注意力竟习惯性地全然放在了这些女生洗手的窸窣动静，她的耳朵充斥的是她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脑子里悄悄计算着她们离开的分秒时间。 只有精确计算好了，她才能有机会从这个逼仄的隔间里出去，她要很费心费力才能从这里一路顺利地回到教室里。 夏熠有些庆幸自己在高叁，这样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得放在课本上。只有在闲暇的零碎时间里她才会被作为逗趣拉出来调剂他们枯燥无味的时间。 夏熠心里计算着时间，距离毕业还有叁百天不到。 她安静地盼望着时间可以过的再快些。 - 高叁7班。 理科重点班最近的气氛很诡异，坐在前排的尖子生只觉得压抑。 因为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很阴森。 商清致和他的同桌陈昂关系很僵，僵到了两个人周围人都不敢找另一个说话的地步。 商清致懒得解释。而陈昂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讲台上是7班的班主任，他正在和同学们强调着高考的重要性。 商清致垂眸换算着数学题，而一旁的陈昂正和其他同学一样抬眼看着大肚腩的班主任吹牛，他左手转着黑笔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课桌洞忽然传来震动声。 正在演算的商清致笔尖一顿，手机的主人陈昂倒是没什么意外，他娴熟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掩在书本来看消息。 手机屏幕上—— 发件人：关怡。 chapter37 chapter 37 陈昂和关怡的关系是在暑假的时候一下子变好的。 他们刚好在一个辅导班上课。 在那之前，他们也只是说过些话的交情。只能算是比脸熟好些的普通朋友关系。 所以在那天关怡主动凑过来问他问题的时候，陈昂很吃惊。 关怡是学校女神长得自然好看，在青春期的陈昂就是不主动追也会暗暗心动几下。 那天的关怡穿了白裙子，随着辅导室里空调的冷风，女孩子柔顺的发丝会无意飘过来，有时候还会不小心触碰到陈昂的脸上。 黑发白裙真的是陈昂的理想型了。 当她的头发飘过来时，关怡抬眼双眸里是不好意思的羞涩，继而又在陈昂的注视下轻轻挽了下发梢，她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带上发圈了。” 呆憨的陈昂只会眨眨眼，一个劲的摆手摇头：“没事没事。” “那...这个题怎么算？”关怡干净的指尖按在纸面上，她歪头问道。 陈昂尴尬地和她对视两秒，“嗯...就是...” 他太紧张了，旁边的同学都在不怀好意地看他们。 陈昂有些结巴，最后也是磕磕绊绊地讲完了。 关怡一次的主动还算不上什么，但是由于他们的位子很相近，所以两人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聊的话题不再限制于学习，生活中他们也是很好的知心朋友。 暑假补习的最后一天，关怡的妈妈来接她回家。 那天陈昂的自行车刚好坏了没有骑，关怡很热情地请他上车说要送他回家。不过后来他直接去她的家里做客了。 “你随便坐，我去让阿姨做些点心给你。”关怡很高兴的样子。 陈昂有些局促，他第一次来女孩子家里，况且他还对人家有点不能说的小心思。 “谢...谢谢。”陈昂单手背在身后。 关怡朝他笑了下。 有了这一次的做客，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好了。 相互交换联系方式，经常聊天。 以至于后来关怡和他哭诉的时候，陈昂压根没想过什么原则和是非。他只是单纯地站在了关怡这边。 关怡跟他说，“其实我的亲生母亲早就去世了...我现在名义上的妈妈其实是...”她顿了下忽然不继续说了，“她对我也挺好的。” 她说完这几话还用力‘嗯’了一声，像极了在安慰自己。 陈昂问她怎么了，关怡就哽咽了，“我爸爸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了。” “为什么？”陈昂很急。 她沉默一会儿，“...他更在乎他的妻子。” 电流声在耳边轻微爆破。 “不会是这样的。”陈昂喉间干涩安慰她说道。 关怡的情绪像是一瞬间爆发了，她的声音很尖锐：“那为什么他打算把夏熠接回来！他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了！他都不记得我妈了，只在乎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话音愈渐低落。 喜欢的女孩子在伤心，陈昂心情也不掩低落，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的那个名字。 很耳熟，他不自觉地开口：“夏熠？” 关怡一瞬间噤声。 陈昂在沉默中确认了这件事。他没有听错。 关怡吸了下鼻子，“我挂了，你就当没听到。” 紧接着他耳畔传来的是‘嘟嘟嘟’的断音。 陈昂放下手机，蹙眉的他明白了为什么家长会之后关怡和夏熠没再同框过。 怪不得学校里的女生看向夏熠的眼神都很奇怪。 原来，那个夏熠是这么的差劲啊。 陈昂想。 - 手机上的消息弹出。 陈昂屏幕的亮度很高，他这次没有注意，将手机从左边拿起来。 沉默的商清致瞥见了。 他的表情很冷漠。 曾经要好的两个男孩子，此刻他们之间不再允许对方融入自己的圈子里，他们由于立场不同而开始争锋相对。 陈昂把手机拿出来，仅仅一瞬，商清致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微颤了一下。 陈昂的视线落在手机上，待要看清时，他才急忙掩住弹上来的最新一条消息。 来自关怡的两条消息：你不用担心我啦。 他们已经说好要把夏熠送出国了。 chapter38 chapter 38 一个月前。 夏熠是没想过她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会再来找她。 那天她按照平时的轨迹生活着，默默上自习默默写完作业。回到家里的时候，她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关心月。 她坐在通明的客厅里望着玄关处望着她，目光安静。 夏熠承认，那一刻她居然有动了这个女人是重新回来找她的念头。 几秒之后，她就被真正的现实给扇醒了。 旁边的夏远莲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回来撞见这个场面一下子慌了神，倒是那个优雅的女人倒是很平静地站起身来，顺便习惯性地拂了下她没有褶皱的裙身，她的眸色里是夏熠看不懂的意味。 夏熠无意识地咽了下，右手之间掐在了食指的指腹上，苍白的皮肉微微映露出鲜红的痕迹。 关心月稳住身子，她走近两步，在她和夏熠之间留了个恰当的距离。 “你想不想出国？”没有一句问候，她只是直截了当地表露此行的目的。 夏熠全身滞住，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这太残忍了。 她用尽全身气力死死扼住自己，随即沉下眸光，“什么意思？” 关心月微抬下颚角：“在国内高考竞争很大。可是出国的话你就不需要这么拼命。” 她补充一句，“我听你姑姑说，你每天晚上要到凌晨一两点才会熄灯。” 夏熠不自在移开视线，生硬地回答：“没有。” 关心月忽地轻嗤，鼻息之间都是不满，她的话语更加直接：“我知道你和小怡都是文科还是一个班的。之间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可显然，这已经让我们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既然大家都这么不舒服，那就该改。” 她冷静地说完这一大堆的话都不带喘。大概是在心里练习了很多遍。 目光放在瓷砖上，夏熠背后的感应玄关灯忽的暗下来，几秒之后又忽然熄灭。之前她是不会在这里站这么久的。 背后终于没有了光亮。 夏熠抬眼对视上去：“所以呢？” 她问出内心深处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走？你要是想走你就走，就跟十年前一样啊，这种事情你不是最熟练了么。你不是最会走的一干二净不留痕迹吗？” “...回来就回来呗，你以为你和你的那两个好家人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你也太把自己看重了。” 夏熠不自觉地垂首继而轻轻舔了下唇瓣，她又重新抬头。 关心月的神色不明。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可不远处身穿校服的女孩，她的颌线被照出决然的线条，过了会儿她说道：“走了的人，我们这儿都是当她死掉的。” 一句轻飘飘的话像是在平地上砸出一道惊雷。 震得当场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关心月脸色瞬变，嘴唇嚅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夏远莲一直知道夏熠在努力做个懂事的孩子，但是此刻她也才明白这个孩子心事到底有多深。 她不自觉站起身来，想去拉夏熠的手。 “小熠...” 但她还没碰到女孩纤细的手腕，夏熠就又开口说话。 她歪过脸朝向夏远莲的地方，但她泛着水泽的眸子却对上那个惊住不动的女人。 “姑妈，我今天的作业很多我要回房间了。” “这个客人待的时间也够长了。” 说罢，她就冷下脸色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咔哒’轻微声响像是阖上声乐盒会传出的声音。 她的卧室就似是合上盖后声乐盒里那个让人看不见摸不到的黑暗空间。 此刻，里面正奏响着属于自己的枯白音乐。 - 几个小时之后。 夏远莲敲响了侄女的房间门。 “小熠，我可以进来吗？”夏远莲在门外问。 台灯下的夏熠听到动静，她只是转了下笔尖，“姑妈，你进来说。” 门被打开，夏远莲瞧见夏熠伏在书桌上的背影。 夏远莲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踱步到夏熠背后的床边，斟酌开口：“小熠。” 夏熠：“嗯？”她似乎在努力解题。 “既然她都来了，也说了这个事情。”夏远莲顿住，“姑姑想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她尽量委婉。 一分钟后。 夏熠放下笔转过身子，她盯着地板，“姑妈，我还没有想好。” 夏远莲也明白她的性子，她给了夏熠时间与空间，不再细问，“没事，小熠。你不要着急，反正我和你姑父是绝对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她放柔声音，绝不要给这个敏感的孩子一丝一毫怀疑和厌恶自己的机会。 夏熠平静的眸光闪烁，她弯了下嘴角，略带安抚说道：“我知道的，姑妈。” 夏远莲也对着笑笑，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 夏远莲站起身子，走过去瞥了眼桌上写到一半的题目，继而轻松地拍拍夏熠的肩膀，“你那个不靠谱的表姐，要是有你的一半懂事，你姑父和我也不至于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担忧。” 夏熠眼底是清泠泠的笑意，“戈眠姐明明就很好。” 听到这句话，夏远莲的嘴角不着痕迹地翘起微微的弧度，“拉倒吧她。”语气携着点点骄意。 夏熠也笑，迎上来夏远莲温暖的带着安慰的怀抱。 “没事没事，咱们小熠什么都好，长得又俊，以后绝对是高材生的。”夏远莲的声音由上方传来。“...谁稀罕她的破钱。” 妇女一边嘟囔一边轻顺女孩的背脊。 夏熠闭着双眸，放空脑袋，深深嗅了下面前人衣襟上的清香味。 她不自觉用了几分力，拥紧了夏远莲。 她记得这个味道。 这是奶奶自己做的香皂味。 干净又通透。 小时候，家里人衣面上全是这样相似的淡香，那个人也是。 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人身上只有刺鼻的高昂香水味。 毕竟她已经不是家里人了。 chapter39 chapter 39 转眼一个月过去。 叁班的同学都发现夏熠和之前有些不同，她不爱和别人说话了，总是独来独往很冷漠。 她似乎决心一头扎入学习里了，最近几次月考，夏熠都是稳坐年级第二。 超过关怡，不过没有商清致。 大家都说，夏熠其实一直挺冷漠的。 之前都是装的。 面对这些流言，夏熠本人已经习惯了。他们说的都对，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本性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暴露而已。 - 下午叁点。 高叁七班。 数学老师抢了体育课。 全班人都有点烦躁不安，头顶上呼呼作响的风扇吹得人直想站起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最后一排。 商清致视线看着桌上的试卷，他面无表情。 上次月考，他依然是轻轻松松就考了第一。 虽然没有发挥出平时的水准，但是这也够了。 讲台上数学老师一直哒哒哒的讲题目。 商清致偶尔淡淡地抬眼看上两眼。 这些题目他都会，听这些东西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但之前，是教养使他认真地对待每一门课。 现阶段，他却顾之不及。 萦绕在胸前心里的闷就像是一道钢丝，多用一分力会拉的他很疼，少用一份力又会像是感知不到什么存在似的。 这种感觉像极了在空中溺水。 没有呼吸介质，又好像沉溺在其中。 男生的眼睫低垂，他微微蹙起的眉眼流露出深深的不耐。 修长白净的手撑在桌上，他把自己一阵阵发痛的脑袋搁在手掌之上。 偶尔发呆了，他想到隔壁隔壁班上的人。 心情会好转些，可也只是几分，转瞬即逝的感觉让他更加窒息。 男生干净的眉眼落在有心思的女孩子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前座的师畅畅用余光不停看他。 正好数学老师转过身站在黑板前激情写着解题步骤。 她趁着机会忽然转头。 女孩子是短头发，眼睛圆圆的，是可爱的类型。 她转身，声音细软：“你怎么了？” 后座人没理她。 师畅畅又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又顿住。 他实在过于好看了。 阳光倾泻在脸上，是十足的少年感模样。 似是感觉到目光，商清致拢着眉头，“怎么了？” 师畅畅回神，脸颊微红：“你……还好吧？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小。 商清致也没在意，他扫了眼前面的人便垂眸看试卷，言简意赅：“没有。” “……哦。” 师畅畅有点失落地回头。 但她又有点不甘心，别扭地回头继续搭话：“商清致，你……” 他有点不耐烦。 “什么？” 师畅畅本就胆子小，被喜欢的人一烦就更胆怯了。 她盯着商清致结结巴巴，“我……我就是……想问……” 但她的话还没有机会组织完。 “师畅畅！你干什么呢！”数学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这里，手机还捻着白.粉笔。 老师怒气十足，直接就数落：“你这数学成绩上课还不好好听！来学校聊天是吧！话怎么那么多！” 师畅畅白着脸接受呵斥。 这个骂完了就轮到另一个了。 数学老师一转头，对上了商清致的眼睛。 他嘴边的话忽然一顿。 他清清嗓子，语气严肃：“商清致，你注意一点！你这次考的不如上次，就是排名没掉也不代表你没退步！” “认真听课。” 商清致点点头，不太在意：“嗯。” 面对这种好学生，数学老板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噎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师畅畅。 “师畅畅！你给我站到班后面听去！”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又回到黑板上继续自己的大题讲解。 师畅畅有点尴尬，她摸摸自己的耳朵。 拿着卷子就站起来，其实对于话唠的她来说，站到后面听课是家常便饭。 “你磨磨唧唧什么呢！” 数学老师转身就看到师畅畅磨蹭的样子喊道。 她旁边的同桌给她让位子。 师畅畅脸对着商清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余光瞥到动静。 商清致漫不经心地抬眸，忽然他的动作一停。 就在其他同学好奇的目光里。 商清致忽然站起身，他面不改色：“老师，我刚刚也说话了，我也该站到后面听课。” 其他同学：“？” 数学老师：“……滚过去！” 于是，七班后面的黑板前就出现了两个站的笔直笔直的人。 这个角度，正好能好将班上所有人的动作一览无余。 还能看到点走廊。 师畅畅拿着卷子，微微往这边靠了点。 她悄悄看商清致，男生面色淡淡，像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只是偶尔看着开着的后门发呆。 她观察着数学老师回头提问的频率，找了个机会趁老师不注意，倏地靠近几步。 商清致还没反应过来。 他只是一低头，他的卷子上多了块纸片。 像是从纸上撕下来的。 他拿起那张小纸片。 女孩子的字写在上面：不好意思！牵连你了！放学请你喝东西！ 后面还有一个颜文字。 面对这种可爱的话，商清致内心毫无波澜。 他站的位子离垃圾桶不远，刚想捻起那张纸扔掉。 忽然瞥见旁边的女生，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商清致犹豫了下，他低声应了下：“没事。” 然后男生侧过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随手把这张纸条揉成团扔到了校服口袋里。 耳边是同班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啰嗦数学老师重复考点的声音。 他的右手边正对着后门口。 后门开着，阳光随着层檐的角度铺进了教室里，把他笼罩在烈阳里面。 正是此时。 右手边的阳光忽然一暗。 一个过路人的剪影短暂地掠过了他。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侧影。 低着头的他眼睫一颤。 商清致的手还揣着口袋里。 他甚至还不及把手拿出来，就着这个姿势，他倏地抬首。 就这么两秒。 他和那个隔壁隔壁班的人对视上了。 这是时隔好久的互动。 商清致望着她清冷的双眸，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脆弱和好哄。 两秒里，他都不敢眨眼。 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和眼神。 夏熠是出来去厕所的。 她意外地瞧见商清致，她扫过他，还有……他旁边的女生。 没什么情绪地，转头离开了。 原地的商清致怔了好一会儿。 直到聒噪的数学老师怒喊他：“商清致！这道题答案是什么！” 他猛地回神，站直了腰板。 商清致看着数学老师，自信地扫了眼黑板然后吐出正确答案。 数学老师白了他一眼。 师畅畅抬头看他。 她看到商清致勾着唇角笑了。 他已经许久没这么高兴了。 师畅畅挠了下头，她盯着那道数学大题。 难道这就是数学的魅力？ - 课后。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 师畅畅站的脚都有点麻，她回到座位后有点不好意思：“商清致，我放学一定请你和奶茶，多贵都行。”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 商清致却倏地住口。 他扬了下眉，启唇答应：“好，谢谢你。” 课间，同学们要么是在订正卷子，要么是聚在一起讨论其他的解题方法。 就在这一片嘈杂环境里。 商清致默默从课桌里拿出了一张折迭好的红纸。 他把这张纸打开。 纸张的边角都有些歪歪扭扭。 一看便知道是从那里撕来的，还是撕得很急的那种。 或许是今年的秋季比较温柔，夏天的余热竟然还存。 为了让教室里不那么闷，班里的窗户一直都开着，外面的微风也顺着窗口吹进来。 炽烈的阳光也随之溜进青春洋溢的班级里。 白昼阳光格外亮，照在白花花的卷子上竟然有些许刺目。 男孩子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试卷上。 他看着商清致叁个字，忽然一怔。 继而把那张红色的纸再次折折迭迭，最后迭成了一小块。 商清致看着红色的小纸块。 他动作放轻，那块红色纸张被他靠在了他试卷的封装线旁。 两张纸的边角恰好对上。 此刻的阳光再怎么刺目。 他也能看清。 外面有一阵微风吹过，和叁楼齐高的樟树小幅度摇晃一下，泻出‘沙沙沙’的音乐声。 叁楼的某个窗口处，倒映着一张清隽男生的侧脸。 他正神情专注。 他按着那两张薄薄的纸。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行字。 上面一行：商清致。 下面一行：夏熠。 要是有心人能看到，一定会驻足说他。 “原来就是你把之前的那张年级大榜给撕了啊。” chapter40 chapter 40 夜晚。 夏熠坐在书桌前。 正对着敞开的窗户迎进丝丝凉风。 夏季已然过去一段时间。 她已经穿上了比较厚的长袖。 随着压在胳膊下的作业本越来越厚，高考的步子也愈加近。 她睁着眼睛，身子微微往前探去。 通过这一扇小小的窗口。 俯首，她能瞧见小区外的玉兰树，抬头又能把满天星河收入眼底。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溜走。 夏熠又去剪了一次头发，理发师没有估计好长度，剪的多了她便直接让剪发师再剪多一点，直接成了短发。 夏远莲看了之后是很不满意的，她总觉得女孩子就该长发飘飘的。 但是夏熠自己不太在意，她喜欢现在的发型。 很方便。 夏熠的眼尾天生往上微翘，之前她爱笑还不太显。现在她总是面色淡淡，加上干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都清冷极了。 很不好亲近。 桌面上还有燕井送的倒计时日历。 还有两百天多一点。 寒假就要来了。 夏熠深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装了太久，虽然现在她在学校的处境并不好，但是自如的生活反而让她觉得日子没有之前那么的难捱。 凉气扑在脸上。 有点困意的她忽然清醒了几分。 她闭闭眼又睁开。 眼睛望着远方的路灯，思绪一点点飘远。 莫名的。 就想到前几天七班的情景。 怀着少女心事的女生悄悄给心仪的男孩子递纸条。 画面犹在眼前。 后面是什么…… 哦，商清致接过来了。 然后两个人说了什么。 最后…… 他把纸条放在了口袋里。 然后呢…… 好像就是……看见她了吧。 夏熠眼睫微颤，情绪忽然不稳。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 一般都是，别人付出多少，她就回报多少。 是好是坏，都不太有所谓。 她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吃亏并且不惹事上身。 但是，商清致是个例外。 是她主动招惹他的。 夏熠睁开眼睛。 眸光微闪。 想到什么。 她拉开抽屉，在很少有机会翻开的日记本上写： 他是真的很受欢迎，他该—— 笔尖一顿。 ——他该一直这样。 chapter41 chapter 41 月底。 商清致坐在维思音乐附中门口对面的奶茶店。 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流。 维思是私立，很多学生早就选择好出国这条路。 自然里面学生的家庭条件不会差。 对面的奶茶店里，男孩女孩都是穿着讲究。 还有许多女生，是带着淡妆上课的。 商清致搅着杯里的冰块。 他望了眼，没觉得这味道有多好。 他的视线落在玻璃门外。 他在等人。 他之前答应师畅畅喝奶茶，本来是想刺激刺激她的，结果放学才知道夏熠早就走了。 她不在学校上晚自习。 但是他听说，夏熠放学会在维思附近的公交车站上车。 正这么想着。 旁边忽然有人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 商清致蹙眉离出一段距离。 他看站在自己右边的人，“有事么？” 女生穿着维思的校服，“你好，我可以问你要一下微信么。” 商清致皱眉。 莫名其妙。 他疏离的样子，“不好意思，不怎么用，不方便给。” 直接拒绝。 女生失落回去。 他才反应过来——好像他从来没给过别人联系方式。 唯一一次主动加的。 现在都在躺列，脾气大得很，就是随心情回他消息。 商清致瘪了下嘴。 手里搅冰块的速度快了些。 大概十分钟吧。 他没如愿看到公交站的人。 因为，那个人直接坐到了他旁边。 商清致没反应过来。 嘴里含着的碎冰是那么凉。 面容俊秀的男孩子保持着这个动作，显得有点呆。 夏熠看他，觉得好笑。 心情不自觉地好了点。 她凑过去。 这是一两个月离他们靠的最近的一次。 彼此都能感知到呼吸热度。 女孩子靠的太近，纤长的睫毛近在咫尺。 眼睁睁的，他看见夏熠舔了下小唇。 几乎是下意识，他滚了滚喉头。 夏熠忽然抬头，她眨巴了下眼睛：“你喝什么呢？” 商清致清了下嗓子，“奶茶。” 夏熠恢复：“哦。” 他愣愣的，“你剪短发了？” “嗯。”夏熠晃了晃，“好看么？” “好看。” 夏熠是真的觉得商清致挺好玩的。 在她面前，总是个呆子。 她笑了，“真的？” 商清致郑重点头，“嗯。真的。” 一秒后，他像是怕她不信—— “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别人也剪短发，都没你好看。” 夏熠：“哦。” 商清致被噎了一下。 他主动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夏熠反问：“你不是在等我么？” 商清致很懊恼的样子，“你怎么都知道。” “不然你到这里能干嘛？”夏熠环视一周，“来找其他人的？” 这边几乎都是女孩子。 商清致急了，“没！” 他泄了气，承认道：“就是等你。” “哦。” “那你等我干什么？” 商清致有点难开口，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死心眼的，觉得该来找她。 说不上话也没关系。 总之，见见她也是好的。 他咽了咽喉头，“你最近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半天憋出一句话。 夏熠眨眨眼，“我这不是来了么。” 商清致没看她，“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来？” 夏熠顿了下，她看着他。 莫名的，她没回答他，只是抬肘然后把手掌放在了商清致的脸上。 手指用力。 她捏了下商清致的脸颊。 “？”商清致终于抬眸看她。 满脸疑惑。 还有点害羞。 夏熠也冲着他眨眨眼。 她转移话题，“你高考去哪里？” 没想到是这样的话。 商清致瞬间噤声。 这个话题很敏感。 对于高叁的男男女女来说。 高考一张志愿表。 就能把叁年的一切都分割开来。 商清致有点闷，不想回答。 他盯着木质的桌面不说话。 “怎么了，难道你要出国？” 这话一出，他立马反驳，“当然不是！” 夏熠撑着脸看他，眉眼含笑，平静地问道：“那你去哪里？” 他说：“没想好。” 其实不是没想好，只是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夏熠心知肚明，她说道：“那你去那个城市？” 店里的灯光温和。 洒在两个少年人身上。 商清致看她，觉得她连发丝都在发光。 他看到面前的女孩慢慢呢喃道： “你去哪个城市，我就去哪一个。” 此时此刻，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chapter42 chapter 42 一切都照常进行。 崇明的同学们发现，商清致和夏熠似乎真的在一起了。 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一起学习，一起吃饭。 七班和五班的老师也发现了。 但是他们不能说什么，因为离高考只有两百天了。 他们可不想影响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只要这两人的成绩不下降就好。 马上就要放寒假。 天气装冷。 对于商清致来说，几乎所有东西都是随便就能得到的，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有经历过失败和遗憾。 只有夏熠尚且能算上一个。 不对，准确说，是唯一一个。 突然闯进他的生活。 最后他都不想让其离开的一个。 这很特殊。 学习对于商清致来说很简单。 他现在没有了保送名额，但是对他影响不大。 几乎每天放学之后，商清致都在翻书。 是一本志愿书。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志愿代码和说明。 对于以后要做什么。 商清致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 晚上九点。 由于夏熠不再学校上晚自习，他也直接请了假。 商家的二楼。 他的房间门被敲响。 “进。” 元若琴推开门把水果和坚果放在书桌上。 “儿子，你看什么呢？” 元若琴瞥了眼。 商清致直接回答：“志愿书。” 元若琴点点头，问道：“你想好了吗？” “什么？志愿吗？还没有。”他简单回答道。 元若琴：“那你以后想做这么职业？” 商清致顿了顿：“也没想好。” 他抬头：“妈，你是有什么想法么？” 元若琴眨眨眼，“这倒没有，主要看你喜欢什么。” 商清致点了头，“嗯。那我再想想。” 元若琴：“行，你好好想想。” 她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就往后走，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她回头问道：“对了，你考完要不要去哪里玩。” 商清致头都没抬，“妈，到时候再说吧。” “好吧，那你早点睡。” “嗯，知道了。” 门被轻轻关上。 商清致手指按着目录，认真地扫着各个专业的代码。 最后犹豫一会儿。 他把这页折起来，也把这几个专业名圈上。 他拿出手机打字：【你喜欢北方么？】 那边的夏熠正在写学校的作业。 她看到手机看到消息。 她顿了下，回道：【可以啊。】 商清致笑了下，他继续问道：【那曲川大学行不行？】 夏熠垂眸。 八个字看了好久，最后她认认真真地回答： 【行。】 两个空间里。 商清致笑着，他拢了下自己卫衣的帽子，房间里的暖气吹得人心里暖乎乎。 夏熠神情淡淡，她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晌久，她勾着唇笑了下。 她抬手摸了下旁边的毛绒手套。 商清致怕她长冻疮送给她的。 “曲川？” 夏熠抬眸望着黑漆漆的窗外。 她缓缓说：“是个冬天会一直下雪的城市吧。” chapter43 chapter 43 十二月伊始。 是一个周一。 “我出门了。”夏熠换上厚厚的棉衣，外面随意套着崇明校服。 林业治最近一直很忙，很早就出门了。 而到了冬天，夏远莲就犯了老毛病。 “小熠，你等等，我送你去。”收拾碗筷的夏远莲听到赶紧说。 夏熠在玄关摇摇头，“姑妈，你就别出门了。外面很冷，你身体不好。” “那你一个人怎么去啊。” 夏熠眨了眨眼睛，“我和同学约好了，我们一起上学。” 推开门又关上。 夏熠套上手套，呵出一口凉气。 抬眸就撞见了对门的人。 燕井倒还是之前的样子，“早啊。” 夏熠笑了下，“你这么早出门干嘛，不是已经等开学了么？” 燕井扬了下眉：“你能不能上点心，我开学也得等到一月了。” “哦……这样啊。” 夏熠若有所思。 燕井无语，“走吧，一起下去。你再拖拉就要迟到了。” 夏熠顿在原地，“你还要上学？” 燕井摇了摇头，紧了紧自己衣服，“当然不是。” 他抬手示意自己手里领着的垃圾袋。“下楼扔垃圾。” 夏熠歪着头提醒他：“现在才早上七点。” 言下之意，你大清早穿着严严实实就为了做个环保市民？ 燕井喉头紧了紧，“顺便送你上学，反正我也没事。” 空气静了一瞬。 夏熠缓缓却坚定地说道：“我和同学一起去。” 哪个同学？ 话就在嘴边了。 忽然意识到什么，燕井生生止住话，干涩地说道：“哦。” 夏熠垂下眼睫，“那我走了。” 她说完从他身边走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那瞬间。 燕井倏地拉住她的手腕。 夏熠回头，眼睛里写满疑惑。 看着女孩子水润的双眸。 燕井呼吸一窒，他生硬地提起垃圾袋：“那就顺便帮我扔个垃圾。” “……哦。好吧。” - 这几天。 夏熠都是和商清致一起上学的。 冬天的树桠枯，枝枝树干挨在一起。 看上去有些萧条，但人们呼出的热气却给这幅景象添上几分生机。 “等很久了吗。”夏熠把垃圾扔掉，小跑到小区门口附近的早餐点。 商清致手里提着热乎乎的豆浆。 他把豆浆塞到她的手心里，“没有，才到。” “我尝过了，这家的豆浆最甜而且还没有很多的滤渣。” 商清致眼睛亮闪闪的，很高兴地跟她分享他琢磨了好久的大发现。 夏熠捧着豆浆，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炙热。 她点点头，“好，那我尝尝看。” 她小心翼翼垂首抿了一口，“是挺好喝的。” “是吧。” 听到回答，商清致瞬间更加骄傲。 夏熠笑了下，点头：“嗯。” 两个人肩并肩走到公交车站。 一路上，夏熠都在静静喝豆浆。 商清致的话很多。 他原来真的可以叽叽喳喳说很久。 上个星期五的事情。 这周末的事情。 他妈妈又看了什么电视剧哭了。 他爸还陪着他妈一起看。 “我真佩服我爸，那么无聊的电视剧，他一个但男人居然也能坐在那儿两个小时。”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一停。 夏熠抬眸看他，“怎么了？” 只见商清致很认真地说道：“当然，要是陪你看的话，我觉得不会觉得无聊。” “……行呢。” 走到第一个站口。 手里的豆浆刚好喝完了。 chapter44 chapter 44 这一年过的很快。 或许是因为当时光给人愉悦感时，人们就自然忘却了时钟。 今年过年早。 二月初，各个学校就放了假。 夏熠依然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 但是没有发挥的那么好。 她退到了第五名。 但是她自己似乎不太在意。 放学路上，商清致一直在悄悄观察她的脸色。 最后送她回家的时候。 商清致忍不住：“要不然，你给我补课吧。” 给他补课？ 夏熠抬眸：“嗯？我给你补？” 商清致理直气壮：“嗯。我语气很不好，尤其是作文。” 夏熠还没说话。 商清致就又提议，“然后，作为补课费，我帮你写数学作业。” “你帮我写？” 她又确认一遍。 他重重点了头：“嗯。” 夏熠觉得好笑，没理他。 - 回到家里。 商清致依然不依不饶。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多担心自己的语文。 最后夏熠嫌烦，直接按着他的要求，把她的数学作业拍给了他。 拍了好几张卷子。 夏熠就放下手机去洗澡了。 回来的时候，手机里全是消息。 商清致发来了好几张图片。 一一点开。 她才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每一题，有的不只只解题答案。 还有步骤，旁边还用铅笔标注着思路和方法。 总之是很详细的。 夏熠坐在书桌前，擦着半湿漉的头发。 良久，她笑了下，感叹道：“把我当傻子啊。” 她想了下，动动手指； 夏熠：【还有一周就是除夕了。你还是好好看看自己的作文吧。】 那边没回。 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回答。 “在发什么？”夏熠望着‘正在输入中’嘀咕一句。 下一秒。 商清致：【除夕那天，我们能一起出去么？】 没说做什么，只是一起出去。 夏熠抿了唇线，回答：【好。】 chapter45 chapter 45 除夕那天。 天气很冷。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还算多。 万家灯火，尽在此刻。 夏熠吃完年夜饭和夏远莲说着要出去，她本是不愿意小姑娘一个人在街上的。 但是回家的林戈眠却是吊儿郎当的说：“人家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出去就出去呗。你别管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戈眠正在看春晚。 她按着遥控机，视线放在电视屏幕上，话却是对着夏熠的—— “去吧，这可是你高中最后一个新年了。” 晚上八点。 夏熠穿着厚厚的棉服，早早来到广场。 这里的人流挺大，身边都是些等待着跨年的年轻人。 她找了个花坛附近的长椅上坐着。 今年冬天特别冷，但是却没下过一次雪。 她呵出股股热气，抬眸看着漆黑的无尽的天空，偶尔闪出两点星光。 夏熠觉得冷，抬手拢了下自己的帽子。 行人说笑声在耳边浮过。 “今天人真多啊，我们早点去，找个好地方先坐下。” “我今年买的新衣服可好看了。” “希望明年可以找个人结婚。” …… 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每一句话都伴着善意和对未来的期待。 每一个人都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把之前的叁百多天重新捋了一遍。 在此时此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滤过了阴郁的心情，都原谅了这一年里遇到的所有的不公与遗憾。 一遍遍在脑海里浮现的只有，笑得最开心的时刻。 而最最最让人欣喜的，永远是这即将来临的不知甘辛的未来。 夏熠坐在这条长椅上。 回忆着这注定要记很久的一年。 倏然有些感动。 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缩紧了身体。 “我来了！” 老远，商清致就看到了她，招着手掌开心得像个傻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商清致问道。 夏熠早了四十分钟来的，商清致是早了二十分钟来的。 夏熠抬首：“吃完饭没事就来了。” 莫名的，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聊了好久的天。 有时候就是没有话，彼此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是很舒服的相处状态。 “商清致，你上次是说要去曲川大学么？”夏熠望着远处拿着气球的小朋友问道。 商清致一顿，重重地点头，“嗯。” “你是想去其他的地方么？”他凑近低声问道。 夏熠扭头，笑着摇头：“不是，曲川挺好的。” 商清致挠了下头，“嗯。” “我也挺喜欢的。” 转眼，广场上的人忽然变多了。 人潮拥挤。 夏熠不自觉问了句：“是很晚了么？” 商清致看着腕表回答：“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样啊。” 夏熠站起来，她垂首看坐着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清致立马站的笔直。 像个等待指令的小兵。 他轻轻问道：“怎么了？” 夏熠眯眼笑，摇头说道：“没事，我们往广场中心走吧。” 清隽的男生点了下头。 两个人肩并肩往里走。 人群来往，商清致走在夏熠的左边，让她走在里道里。 倒也没有那么挤了。 广场中心这里，正在举行着当地的晚会。 估计是会放到当地电视台的。 场面还算隆重。 至少观众都很热情。 不一会人，他俩就走到了最里面。 是可以就近看舞台的位置。 一男一女的主持人站着说笑。 底下的观众也乐得不行。 夏熠没仔细听，好像是说了什么段子。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她听到身后的一声轻笑。 为了不让夏熠被人挤到，商清致是站在她身后的。 此刻他笑了，整个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夏熠贴着他胸膛的后背都能明显感知到。 夏熠顿了下，回头看他。 商清致嘴角还勾着笑，垂首反问：“不好笑么？” 夏熠回神，也在这个热闹的氛围里翘起唇角。 她恢复刚刚的姿势，然后提高声音，“好笑！” 面前是鼎沸的场子，电子屏幕上时钟的分针已经指导了数字九。 还有十五分钟。 舞台上，还有最后一个压轴节目。 夏熠漫不经心地笑着听。 忽然，眼前闪过一台摄像机。 她定了定神看清，原来是专门拍摄的工作人员。 看着设备上闪着的红点，夏熠蓦地回首。 她戳了下身后的人。 “蹲矮一点。” 女孩子带笑意的嗓音传来。 商清致反应过来，赶紧分开微微双腿，曲了些膝盖。 他把下巴刚好放在女孩子的短发上，是很奇妙的触感。 他顺势把双手搭在了女孩子面前的围栏上。 把夏熠整个人围住。 面前的摄像大哥探出脸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也笑了。 摄像设备上的红点闪烁。 下一秒。 电子屏幕上的时钟短暂地切到了观众席，这一秒显示的是两个笑得很真诚的少年。 短暂的插曲。 主持人又重新回到舞台。 “还有一会儿，新的一年就要来到。” “让我们一起倒数——” 广场上人声鼎沸。 商清致不自觉地开口跟着一起倒数。 男孩子清润的嗓音在耳边。 “六——” “五——” “四——” “叁——” “二——” “一！” 这一刻，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欢呼。 “新年快乐！” 在这样难得温馨的现下。 夏熠猛地转头，就这商清致这个把她圈在怀里的动作。 她反抱住他。 紧紧地。 热烈地。 商清致没反应过来，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滚了滚喉头。 “你……” 话到嘴边—— 他又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反手也回报了她。 这是单属于他们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夏熠闷着声音，一字一顿：“新年快乐。” 她收拾好情绪。 在商清致的视线下—— 她踮起脚尖，狠狠咬上了口男人的喉结。 就这么静止几秒。 夏熠看了眼他，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 商清致被往下压。 压到了他喜欢人的唇瓣上。 chapter46 chapter 46 那天之后。 商清致更加粘人了。 动不动就要亲。 为了制止这个情况。 夏熠不再让他送她上学放学。 虽然这让他很不满，但是他还是很听话的。 叁月份的时候。 商清致不再纠结城市的问题了。 因为他听说每个学校学院之间交集也很少。 甚至离得很远。 他开始频繁地问专业的事情。 这个星期六。 商清致：【其实我觉得金融还可以。】 商清致：【反正商科之类的吧。】 商清致：【你觉得呢？】 之类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夏熠回得慢也回得少。 大多都是：【可以啊。】 【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都行。】 商清致有时候收不到回答，会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烦啊。” 夏熠耐着性子，主要她其实觉得这很好笑。 很像一个时时刻刻盯着糖果的小朋友。 她右手拿笔刷题，手机开着免提：“嗯，没有啊。” 商清致不满：“那你为什么不回我啊。” 她看着题目，一题题对答案。 嘴上回答：“没有，我在写题，没看到。” 那边沉默好久。 “哦。” 夏熠写完这套卷子，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本资料。 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到听筒里。 商清致：“你又在做题？” “嗯。”夏熠随意回。 商清致蹙眉，“你们文科哪来的那么多作业，这都要高考了还在一直刷题。” 夏熠的手指一顿，继而恢复。 她语气轻松：“那这马上要高考，你还不是天天在闲聊。” 商清致被噎了一下。 “那我去写卷子了。” 夏熠‘嗯’了一下。 然后也没等他继续说的话，抬手就把电话挂了。 明明是冬天。 夏熠屋子里却没有开空调。 她把窗户打开，股股冷气直接吹在她的脸上。 让她保持十足的清醒。 她把刚刚那套数学卷子做完放好，然后翻开拿出的资料。 夏熠每天不仅要做学校的作业。 她还有很多其他的辅导资料要写。 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 夏远莲敲了下她的房门，“夏夏，你收拾好了么，辅导班要上课了。” 夏熠：“好了，我马上出来。” 她整理一下书桌，把该带的东西装好在书包里。 犹豫了一下。 夏熠随意翻了下刚刚拿出的那本厚厚的资料。 已经全部做完了。 还是不带了。 她撂下资料，背上书包探身把窗户合上。 门被拉开又被合上。 静静的屋子里，空气中浮游的尘粒在缓缓移动。 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窗户进到了屋子里。 它直直照在了女孩子的书桌上。 此刻，一切都静谧。 那本被主任翻烂随手撂下的资料书面上，正被阳光衬得亮晶晶。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SAT真题解析。 chapter47 chapter 47 夏熠不让商清致去接她，其实很大原因是因为她要上辅导班。 托福班。 下了课。 她站在楼下等夏远莲。 但姑妈没等到，倒是看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咖啡店里。 关心月给她点了杯热拿铁。 “不用，我不喝。” 夏熠面无表情。 关心月一僵，然后还是点了。 她抬头说道：“你真的想好了？” 夏熠扯了下嘴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被噎到，关心月难堪地抿了唇角：“其实……”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可看着夏熠。 她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试图委婉：“其实，你要是想在国内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的一字一顿。 实在难听。 夏熠心里烦躁，她开口就是不留情面：“在国内？我要是继续学校里，那我参加完高考是不是可以和你女儿填一所大学？” 这话太直了。 直接把所有的苦厄都翻开。 关心月没话说。 她也没资格再说什么。 其实夏熠继续在国内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的继女关怡忍受不了。 关怡会去全国最好的城市上好的大学。 可夏熠呢。 她本也可以。 但是要在一个城市，免不了真的有可能碰上。 关心月扶了下额。 家里…… 家里已经很不安宁了。 她真的不想让这个氛围更加难。 关心月只想在现在这个家庭里好好生活。 做一个贤妻良母。 “行了，没事我就走了。”说着，夏熠就站起来提起书包要走。 关心月所有的该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只一句：“你……以后去哪个国家？” 夏熠一听乐了。 她站定望着她，“怎么了，提前帮你女儿问好，这样就不会撞到一起了？” …… 最后没管关心月的脸色有多差，夏熠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就离开了。 - 夜晚。 星辉偏寒。 夏远莲端着杯热牛奶，“夏夏，注意点身体。” 夏熠抬眸，“嗯，知道了，姑妈。” 夏远莲瞧了眼开着的窗户。 也没说什么。 “你想好去哪个大学没？” 夏熠点了下头，回答道：“早就想好了。”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良久，夏远莲也只能说了句‘趁热把牛奶喝了早点睡’。 夏熠应了下便又低头看题。 门被带上的那一刻。 她正好俯首看到手机屏幕亮了。 商清致：【我觉得曲川的医学系也可以！】 伏在桌面上的手指颤了下。 夏熠闭闭眼，关上手机继续睁眼刷题。 chapter48 chapter 48 五月份。 已经是冬去春来。 所有的日子都按部就班。 大概是大家都忙着抓住最后的时光，每一个课间同学们都在努力钻研。 夏熠的日子过的也过的轻松起来。 她的考试也是在六月。 但是她准备得差不多了。 课间。 她出去倒水，偶尔会碰上故意站在门口的商清致。 两个人就会聊上几句。 虽然关怡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好在她也知道她们没几天就不用再见面了。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六月天里。 夏熠已经是备考状态了。 她的考试时间比高考早了几天。 她要求商清致好好看书。 “为什么啊，难道不该互相鼓励么。” 商清致觉得莫名其妙还带点委屈。 夏熠握着电话，坐在机场大厅里，马上就要到她的班次了。 她瞎扯了个理由：“那别人结婚前不是还得避嫌？” 那边忽然默了会儿。 商清致憋出一个字：“哦。” 夏熠也不知道他在瞎想什么。 她躲在卫生间里。 “商清致。” “嗯？” 夏熠顿了下，“高考加油。” 商清致笑了下，“这不还有几天？” 夏熠很认真的样子，“所以，你现在用点心。” “好吧，那你回来让我沾沾你满分作文的仙气，说不定我就能发挥特别好。” 男孩说着顿了下，“你也可以抱抱我，给你沾沾我数学的好运气。” “……” 夏熠：“无聊。挂了。” 商清致乖乖地点了下头：“嗯，拜拜。” *** 六月九号。 高考的最后一天。 照例下着小雨。 清爽的空气里全是自由的味道。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听着最后一声讨厌的放学铃。 最后一次以高中学子的身份跑出这所学校。 周围是所有人都在狂欢。 叽叽喳喳地全是讨论着如何如何让放松。 商清致没什么所谓。 这些卷子对他来说都一个难度。 他只是有点好奇。 为什么夏熠不让他去见她。 既然考试之前不能见，为什么考完也不可以。 他顺着人流往外走。 一路上时不时看着手机。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忽然背后被撞了下。 他蹙眉回头。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是关怡。 商清致看她。 “没事。” 忽然想到什么。 他礼貌地问道：“请问，夏熠是不是和你一个班？” 关怡捂着头，笑着应了下：“嗯。” “你找她么？” 商清致面色淡淡地点头。 关怡笑意更盛：“她今天没来啊。” “没来？” 商清致微微睁大眼睛。 关怡：“她这几天好像都没来。” 她状似思索：“她好像没来考试啊。” “什么？” 平地惊雷。 商清致怔了下。 关怡笑着说：“是没来。她的位子上没人。” chapter49 chapter 49 一个月后。 全国的高考分数陆续公布。 崇明的高叁第一批次同学纷纷回校听取填报志愿的讲座。 活动楼下。 这是时隔一个多月的再次见面。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 雨滴沿着屋檐往下滴，在路上砸出水洼。 夏熠是回校来去学籍资料的。 她需要这些文件。 只是出门时，她没带伞。 此时下起了雨，她不太好走，只能找一处躲一躲雨，期盼着赶紧雨过天晴。 报告厅里。 商清致实在听烦了就出来在学校里瞎逛。 然后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楼梯上的人。 仿佛隔着很久的路。 他定了会儿，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一步一步走过去。 很冷静地。 夏熠面带微笑问道：“考的还好么？” 商清致点了下头。 “准备填哪个专业？”夏熠问旁边的人。 语气就像在说，你带伞了么。 商清致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才平静说道：“没想好。” 雨下大了。 两个人并肩站着。 商清致终于开口：“你为什么没来高考？” 顿了下他又问道：“或许我该问，你是什么意思？” 夏熠望着雨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啊。” “毕业季，分手季嘛。” 她说着：“我不想高考，因为我打算不在国内念大学。” 下雨的闷热感袭来，生生扼住商清致的脖子。 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一言不发。 夏熠继续说：“好好想想，以后念什么大学和专业。” 她顿了下：“就这么分开吧。” 商清致喉间发涩。 舌尖都是苦。 他捏着手上刚刚在讲座上拿的宣传单。 他低声：“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啊。”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惹你不高兴了？” 明明是知道了结局，但是还是要挽留。 “或者，我也可以不在国内上大学。” 夏熠叹了口气。 她不敢看商清致。 他一定委屈得要哭了。 眼睛该是红红的。 夏熠一瞬间想起太多东西。 最后脑海里的画面停留在关心月接关怡高考结束的那天。 她努力眨眨眼睫，“不要。” “我不想和你上一个大学。” 商清致咽了下喉头。 他努力出声，问清楚：“你到底……” 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实在折磨他太久了。 以至于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明明前一秒还在平静地看书，可下一秒恨不得站起来把书架上所有的东西全撕碎摔烂。 心里的烦躁一会儿充盈全身，一会儿又全部消失。 时时刻刻要爆发的感觉，一点也不受控制。 他在这些日子里不停回忆。 不知道是哪里出错。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很奇怪。 是不是、是不是…… 他自以为的东西全是假的？ 夏熠格外冷静。 她微微仰着下巴，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当时找你，就是觉得其他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就也想试试。试试看你会不会落俗。” 她窒了一下。 “结果，你也就这样。” “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应付了。我们就分开呗。” 她已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了。 商清致站在她旁边。 来回深呼吸。 他眼角湿润，眼眶通红。 满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甚至有点想干呕。 渐渐地。 面前的雨小了。 夏熠像是解脱了一般，她丢下一句话：“以后有人问起来，你可以说你甩了我。” 她说完顿了下。 “或者，你可以说，咱们根本没关系。” 说完，商清致就愣愣地看着她跑入雨帘。 好久好久。 他终于有了点知觉。 他站在楼下。 视线放在水泥路上的水洼。 一滴、两滴。 雨滴砸下去，溅起小小的水花。 天放晴了。 商清致感到光线抬眸去看。 迎着阳光。 他站在在这个充满生机的校园里。 这个拥有者大好前途的男孩子竟然直视太阳。 静静流出泪来。 chapter50【完结】 chapter 50 叁年后。 夏熠在国外这几年过得还算如意。 她真的再也没有见到关心月和关怡。 这让她头一次产生了。 她是个活得毫无束缚的人。 再也不用去想其他。 不用讨好其他人。 不用肖想自己还有母亲。 她终于做到了真正的一个人。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夏熠学的是管理。 在一个有名的学校。 这几年里。 有时候，燕井会跑过来看她。 但是也只是限于朋友之间的聊天。 燕井有问过她，为什么那时候执着地要离开那里。 为什么要结束那段他看不上的早恋。 虽然他的语气很欠揍。 但是夏熠还是回答了。 她在心里默默说：“那时候的夏熠不属于自己，她被太多东西捆住，她不能左右自己。” “那时候还太小，她只能自私地给所有人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 …… 正如她在那年日记里写道的一般： 商清致是个一直耀眼的人。 他该一直受欢迎。 他就该好好地成为所有人都歆羡的人。 夏熠想了很久，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 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包括她自己。 他是云间月，她是水中泥。 既然开始是错的，那结局便要回到最开始。 在这些平庸的日子里，夏熠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她努力发光发热，向他靠近。 而商清致，他只需要好好回到自己的轨道里。 - 曲川大学。 大叁的一个创新型比赛。 商清致和自己的舍友一起参加了。 他大学最后选择的专业是：心理学。 这个比赛伊始。 心理学的同学制作了很多问卷。 前一晚。 他的一个舍友孙承忽然问道：“你们当初为什么选择来咱们专业啊。” 隔壁床的一个小胖子笑着说：“因为这个专业是王牌啊，考那么高的分去其他专业不可惜了吗？” 一通插科打诨。 另一个男生想了下，“好像是因为觉得这个专业很高大上，所以就来了。” 商清致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小胖子听到刚刚的话，立马附和：“我也是！我当时还觉得心理学跟玄学一样，能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呢。” 商清致隔壁床的舍友叫芮平，他看了下商清致，玩笑地说道：“你当初为什么来我们专业？是不是也觉得心理学很邪乎？” 灯光下。 眉目冷清的男人坐得挺拔，肩宽腰窄。 是个十足禁欲系男人。 芮平看着他感叹：“你就该去外语学院，好好被那些女生收拾一下，让你这么高冷。” 商清致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他唇线紧抿，最后说道：“嗯，我当初选心理学是以为学它能看穿别人想什么。” 小胖子乐了，“嘿！你比我还蠢啊！” 商清致顿了顿没说话。 芮平笑着又问道：“别人都想看妹子喜不喜欢自己，你这样子还要看？” 男人面色冷淡。 他启唇，眼底没什么情绪：“我是想知道，到底是拥有什么样人格的人才能把喜欢装成真的。” - 大四实习那年。 夏远莲的身体忽然变差。 夏熠便申请了回国实习一年。 回国的那天。 她接到之前一个大学学长的电话。 那个学长在一个有名的国企里上班，他听说夏熠回国便问她要不要来。 夏熠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去。 面试那天。 夏熠坐在大厦的平层里。 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但却静悄悄的。 学长接到电话说是之前项目出了问题，让夏熠自己去面试。 夏熠点了点头。 虽然是第一次正式求职。 但是她之前也有过丰富的实习经历，所以并不紧张。 “那个HR长得虽然好看，但是好凶好严格啊。” “真的，好严肃。” …… 夏熠闻此，瞥了眼自己的履历。 还算够格吧…… 她想。 不过要是没有录用上，也无所谓。 “夏熠。” 门口的工作人员喊她的名字。 夏熠深呼吸一下，然后站起来收拾衣着就往里走。 办公室里是玻璃面的墙。 光线十足。 夏熠正要推开门。 “你好。” 往里迈去的步子猛然一停。 她不可置信地抬眸循声望去。 坐在最右侧的男人正偏头看她，眸色沉沉。 此刻。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 夏熠倏地想起。 多年前，他坐在人堆里也是这样一眼就让人发现。 - 叁天后。 夏熠收到了录用电话。 他在电话里说：“夏熠小姐，您好。非常荣幸地通知您，经过公司严格招聘选拔，您已被确认符合岗位录用条件，公司决定予以录取。” 男人不慢不紧的声音一涩，“希望您尽快到岗。” 【全文完】 ------------------ 感谢陪伴！ 有缘再见！ 下本想写男小叁！ 完结废话 【一些完结的零碎废话：】 嗨，大家好。 接下来是一个废物作者的一堆废话。（可看可不看！） 虽然我不认识在屏幕上看到这个故事的大家，但是如果你已经看到了结尾，那我就姑且认为你是有些喜欢这个故事的。 其实，夏熠和商清致的出现纯属偶然。 去年九月，我属于一个非常非常急躁的阶段。这是任何方面的，生活或是写故事都让我很焦虑。 后来，为了发泄。我就随手注册了号开始写这个故事。 这是个我喜欢的梗，但没人写我就自己上手了。 开始真的很顺利，因为完全不用顾忌其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慢慢地，我的生活步入正轨。 这个故事也渐渐耽搁。 之后我很多次坐在电脑前好好想这个故事。 怎么才能圆满地把话说完？ 怎么才能让这个故事不崩？ 我想了很久。 但是很难继续。 我的本意，这是个小短篇。 最后却一直拖。 由于是个灵光一闪的故事，所以后期当没有灵感的我坐在书桌前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没有大纲、没有人设、没有剧情。 一头热开始的故事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其实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个版本，也是个充满漏洞充满遗憾的故事。 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它。 虽然期待这个故事的人也很少，但是我写的高兴了。 那就够了。 至于，夏熠和商清致这两个人的结局。 这是一开始我就构思好的。 十几岁真的太小了。 分开再相遇才更有意义一些。（当然不是所有人，不要代入哦。） 不管怎么说！ 反正我写完了！ 如果有机会！大家下本再见！！蟹蟹你们的等待与期待( ˙?˙ )！ ——北知了（@来只知了） 2020/7/13 番外一：意外 【番外一】：空手摘月/北知了 夏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或者换句话说，她可以理解现在的情况，但是没想过真的会发生。 她甚至猜不透身上这个压着她的男人的想法。 暗淡的男性气息房间里，紧闭的窗帘把炙热的外界和冷淡的空调房死死隔开。 中央空调的冷气肆意吹散。 女人暴露在外的肌肤迎着冷风一阵阵起着鸡皮疙瘩。但传来的快感早就淹没了她的知觉，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像是汹潮一般把她扼在水里，难以自拔。 夏熠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沉重。 但再怎么浓烈，也比不上男人的激烈的反应。 她偶尔抬眸，睁开眼睛，通过一丝微光。 看到男人湿漉漉的眼皮，凌乱黑发间垂着几滴汗，随着他时快时缓的动作而偷偷溜向深凹的锁骨，显得即迷人又性感。 这些年不见，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怎么就越长越有男人味。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手感极好。 热意四溢的被子里，夏熠难耐地弓起身子，软绵绵的体躯由于粘热的汗而开始微微发红。 肌肤相贴，男人死死压着她，他像是承受不住，伏在她身上慢慢缓着。 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在她耳畔响起。 热浪吹来，夏熠觉得耳垂发痒，她抬肘微微推了他一下，然后把脸往一侧偏过去。 身上把她整个盖住的男人，太阳穴紧绷，额前突出青筋，显着他难以自制的战栗。 商清致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他深深再呼吸一下。 他沉着眼瞳，眸光是暗暗的不见底的欲望深海。 两具身体赤裸相对，四处传来的温热感让人安心。商清致还嫌不够，他抬腿把女人的双腿压住盖着，小腹处细细摩挲，一阵阵细密又刺痒的触觉让他一阵阵难耐。 商清致迷蒙着双眸，他抬起在女人胸前依赖着的头颅，看她的神情。 夏熠浑身无力，她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就把她逼出一身汗。 热坏了的她想动弹，又被商清致扼住。 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女人乱动的腿肉上狠狠拧了下。 “嘶！”夏熠疼的睁眼。 她看这个莫名其妙又沉脸的男人，软糯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你又干嘛？” 商清致把她的迷乱收入眼底，身下一阵阵的快感快要压制不住，他死死盯着她又死死顶着她。 他不说话，像是赌气。 右手从腿间一路滑上来，引起女人肌肤上的颤栗。 他大力生硬地钳住女人精致的下颚。 沉默着，盯着她红润水光的唇瓣好久，然后倏地低头把她的头扭正，唇齿相撞，他亲得格外凶狠，舌头在女人的肌肤和口腔里游走，带出丝丝缕缕的银丝。 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溢出了香甜的液体。 “嗯……”夏熠快要喘不过气，她哼了一声。 商清致半眯着眼，痴迷又沉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是一味地想要拼了命地向她索取。 夏熠用手轻轻拽住男人的胳膊，“你……轻点。” 商清致长睫颤巍巍一抖，沉默着继而又往里去，动作是刚刚的几倍凶狠。像是完全听不进去般失控。 软绵绵没力气的胳膊就这么垂在他身侧，迷迷糊糊间，夏熠想着，这人这些年里脾气是臭了不少，但是技术倒是一如既往地差。 商清致亲着亲着，就放缓了动作，他一瞥，抬手把夏熠的白皙放在嘴边。 在女人的视线下，他瞳仁墨黑，然后愣愣地伸出舌，把女人的手指一根根舔过，时不时还用力吸几下，留下一个个鲜明又暧昧的红痕迹。 一个手，就这么厮磨了好久。 夏熠没忍住，她轻轻笑了下，“你别弄了。” 商清致还是不说话，只是缓缓掀起眼皮看她，眸光像是把她看穿。 就在夏熠迷惑的目光下，商清致直直盯她，然后吐出红舌，斯文又糜烂地拽住她的无名指，来回舔了好几圈。 他在故意勾引她。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 本就清隽的男人，此刻格外艳丽性感，墨色的眼瞳看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更像是要把她吃掉。 可能是亲久了，也可能是这个男人自带的唇色，商清致伸舌缓缓色气地舔上唇瓣。 夏熠咽了下喉头。 她刚刚要开口—— “啊！” 商清致蓦地抬臀送进去，他着迷又固执地握着女人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床上的动静也愈加夸张。 腥甜的气味在房间里溢满。 身下的快感是膨胀的，怀里的人儿是热切的，商清致在摇摆难耐的动作里，目光认真又专注地看她。 他真的爱极了现下的样子，她像是失去了他就不能活一般，他心里胀得满满当当。 在迷乱间，“别夹！” 他捏红女人细细的手腕身体自然地向后仰，重重的男人喘息再也压不住。 随着女人快感的加剧，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刺激让他激动不已，他死死搂着夏熠，然后来了几个冲刺。 “啊……” 夏熠的双腿被他捞在腰间，就在要到的时候，商清致蓦地抱着她坐起来，猛然动作。 空气中的水声愈加响。 “好了，好了……”夏熠环着男人的脖颈，眯眼要哭出来。 商清致搂着她，他低低的声音传来，“咬我。 “什么？”夏熠被快感冲刷。 商清致没回应，只抬手把她的头摁在他的锁骨处，然后用性感的欲望声音又说道：“受不了就咬这儿。”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忽然间，商清致被激得不行，他浑身猛然一颤抖，微微睁眼不可置信一般。 夏熠的手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偷偷溜到了他的臀处，然后捏了一下。 他愣了一秒，然后倏地脸烫了起来。 夏熠也顿了下，她眨了眨眼睛。 这是…… 直接……？ 夏熠的话没经脑子，就到了嘴边：“处？” 商清致就是不说话，耳垂通红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 大概是丢了面子，下一次来得极快也格外持久，商清致也没再给她机会看他的脸。 只是不停磨她，非要让她在床第之间说出一些不害臊的话。 “喜不喜欢？” 夏熠不愿意理他。 “嫌我烦？” 她还是沉默。 商清致也不怒，只是捏她的肉用力一撞，直到把她的魂都丢了。 “舒不舒服？” 夏熠浑身没力气，哑着呻吟：“舒服……” 商清致好像格外喜欢她的手和脖子，不停地舔舐。 夏熠本就要不行了，她推他的头，柔软的发丝插入五指间，“又舔又咬，你属狗的？” 商清致晃着她，额前的湿润的热度。 他的声音由于性爱而嘶哑，最后他低低反问：“你还有别的狗？” 一场情事狂如持久。 夏熠被折腾得不行，困倦极了的她闭上眼睡着。在那之前，被搂住的她在迷糊之间，感觉到他在用鼻子蹭她。 脸，胸，腹部。 全都要来一遍。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最后在没意识之前，她感到细密捏她胸乳的男人在背后轻轻边亲她的肩胛骨边说，“没人比你更狠心。” 然后，背后就触到了一片湿润。 晚上七点。 夏熠睡饱了醒来。 灯光晃眼，她把手撑着眯着的眼前。 房门前立着一个人，也不知道占了多久，看到她起身，刚刚盯着她的商清致移开视线，他抿了口咖啡，没敢再看她，只是撂下一句，“醒了就起来吃饭。” 夏熠点了点头。 她浑身酸痛。 夏熠嘀咕，“真的是刚开荤啊。” 她把自己撑起，就要去够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衣服。 刚一抬手，她就瞥见自己的左手。 她的目光倏地停滞。 静静落在左手的无名指处—— 纤长的无名指指根处，留着一圈通红深切的牙印。 这像极了，他没说敢说出口的埋藏许久的爱意缠绕。 明白其中意义的夏熠沉默了。 她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觉得—— 这一刻，她冷漠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变软了。 番外03【成年男女】 番外03：【成年男女谁没几个床伴？】 这段时间，夏熠总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一边联系有名的眼科医生，一边在公司各个部门里来回跑。 刚刚开始实习，她还不是很熟。 或许是有心事的缘故，她总是跑错楼层。 这天，她又在电梯里来来回回，从13楼往上坐时，又碰到了人事部的同期进来的实习生。 她勉强地跟人家打了个招呼，然后顶着若有似无的目光往里慢慢蹭去。 在电梯按钮角落站定，她甚至不敢回一下头。 甘慕跟她说话，“夏熠，你在部门里习惯了没？” 夏熠摇摇头，“还需要一点时间磨合。” “我也差不多。”甘慕又问道，“听说市场部的总监人很好。” 电梯里有点冷，夏熠穿着短袖抱着一大摞文件，她有点漫不经心。 “嗯，林总监人是真的挺不错的。” 甘慕：“他对实习生是不是也特别友好？” “嗯。 夏熠盯着地面应道。 她听着旁边女生的提问，时不时答一下。只是不太敢抬头。 电梯四面全是那种镜子，她一抬眼就能看到身后的男人。 夏熠抠抠怀里抱着的文件夹，偶尔不小心地抬眼，就直接和沉默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商清致直对着她站，眼眸漠漠地掀起，眼里酝酿的情绪让她有点看不懂。 夏熠后颈一凉又赶紧缩回脖子。 当作没事发生。 怎么还没到。 数着楼层的夏熠在心里期盼再快点。 过了会儿，她反应过自己的失态，有点自嘲地在心里问自己：明明就只有叁年没见，怎么就角色互换了，自己甚至有点害怕见他。 夏熠垂着眼睛，想把自己这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情绪给消化扫清。 ‘叮——’ 她缓缓地松了口气。终于到了。 身后的男人一点也没绅士，直接硬生生地从她右边侧过，两个人的肩膀处直接撞了一下。 有点钻心地疼。 原地愣了两秒。 “夏熠，你怎么在这里，我正找你呢。快跟我过来。”林宋看到她赶紧招手示意，之后走过来从有点懵的她手里抱过一沓文件夹。 “赶紧啊，愣着干嘛。” “过来。” 林宋一连叁催，急迫的样子让夏熠回神。 “不好意思，总监。” 夏熠急急跟着走去了会议室，不规律的脚步声在电梯旁响起。不一会儿身后的气息全都散干净。 甘慕和夏熠挥挥手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刚刚走到电梯旁的第一个拐角。 她被倏地一惊，这个角落里站了个高大的男人。 “吓死我了。”甘慕拍拍受惊的小心脏，缓了缓后朝商清致点头示意。 商清致抬眼瞥她，之后也点点头将视线放到落地窗外的建筑上。 甘慕知道眼前这个俊秀的男生是早一批来的实习生，他的表现很好业务能力很强，加上他出色的外貌条件很好，所以在组里比较有名。 她支吾问道，“马上就要开会了。” 处在阴影中的商清致点点头，“嗯。” 男人没看她，直接绕开往一边大步去了。 甘慕好奇地往回看，男人去的地方正是公司这一层的吸烟室。 和几乎所有实习生一样，夏熠奔波于各种会议里，整理着各种会议记录。 稍稍有点喘息时间的她在茶水间里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喝公司的速溶咖啡。 夏熠边喝边看手上的备忘录。 正看着，她就着杯沿仰头抿了扣浓咖啡，正好和一个同事好奇的目光撞上。她对其点了点头打招呼。 那人似乎没料到会被抓个正着，尴尬地笑了下，然后被旁边的一个女生拉走了，走得时候她俩背着还偷偷说什么，神情很激动。 像极了，高中时候，女生堆在一起分享八卦的样子。 夏熠眨了眨眼，没在意。 直到叁天后，她不小心在女洗手间里听到。 “那个新来的叫夏熠的实习生，原来和人事部的那个商清致之前是情侣关系。” “怪不得，之前看到他们，样子那么尴尬。” “真有意思。” …… 原来，公司最近的八卦主角全是她，还有她的那个前男友。 当然夏熠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只是疑惑怎么就被发现了，而且这八卦一点也不据实。 谣言传了好几个版本： 他俩是高中认识的，夏熠追了商清致好久，之后被商清致甩了。 又或者，夏熠和商清致是青梅竹马，但是高中时，夏熠暗恋的心思被戳破了，然后就在一起了，之后分开是因为商清致太受欢迎，没安全感的夏熠提出了分手。 再或者，当时两人都见家长了，但是夏熠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了。 真令人唏嘘。 夏熠听到关于自己的好几本不同的八卦，就一阵阵脑壳疼。 无论是那版，总之她没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夏熠每天睡眠都不足，几乎天天加班到凌晨，只能靠着浓缩咖啡提精神。 午间，她坐在安静的休息区看文件整理纪要。 旁边一阵脚步声，她也没在意。那人大概只是越过她去了找别的桌子吃午饭。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最后她把东西全都理好，她才抬头伸个懒腰。 对面的人早就走了，休息区里安安静静，没一点有人来过的征兆。 夏熠收拾好东西要离开，只看见不远处的木桌上有一杯和她一样的浓缩咖啡，她起身时无意瞥见那白色陶瓷杯里依然是满满当当。 那人只是微微喝了一口。 夏熠脚步微滞，继而转身走了。 隔壁吸烟室里，烟雾缭绕的男人倚靠在墙边，默默地扫着手里的资料，然后又放下。 他闭眼吸了一口烟，之后又享受着呛人火辣的感觉在喉间缓缓漫开。 晌久，他睁开的眼睫微微一颤，眸光闪烁：“什么咖啡，难喝死了。” - 叁周后，又有一个机会出差，夏熠也被安排去。 只是她没和其他同事一起去，她要陪夏远莲看医生，但会诊结束时间不确定，便向总监申请了自己单独去，且会在规定时间前抵达和其他人汇合。 那天的雨下得滂沱，夏熠的飞机延迟了。到了凌晨一点她才坐上飞机。 两个小时的行程让她疲惫不堪。 但到了酒店楼下，她就瞬间清醒了。 就在她向前台取回身份证拿房间门卡时，身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滚轮声。 夏熠捏捏眉心，然后不经意地瞥了下。 商清致就这么掠过她，余光似乎都不给她一个，“你好。我之前预定了……” 夏熠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 这人怎么也来了。 他俩也不在一个部门啊，这次出差是全公司性的？ 疑惑仅仅在一瞬间，她的动作比脑子要快。 夏熠奔向电梯口，赶紧的赶紧的。 但是，男人的动作比她还快，在她到电梯的那一刻，男人就跟了上来。 两人不温不凉地对视一秒。 走进电梯。 她的房间在十楼。 偏偏这凌晨3点的酒店，有夜生活的人还挺多。在每一个楼层都停了好一会儿。 电梯里的气氛很是奇怪。 二楼的年轻男人进来时，察觉到什么看了眼目不斜视的夏熠，又看向身姿挺拔神情却淡淡的男人。 到了五楼的时，夏熠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深夜的原因，和旁边的人站在一起，她渐渐地难受起来。 电梯里，空气也寂静。 “你……也来出差？”夏熠看男人的侧脸。 微弱的灯光下，她觉得他真的清瘦了不少。 “嗯。”浓厚的鼻音，他像是感冒了。 “嗯……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公司里传的事情？”夏熠望他不自觉地就问出了口。 毕竟，除了他俩没人知道。 商清致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居高临上地睨她一眼，慢慢地：“你觉得是我说的？” 他知道。 夏熠迎着目光点头。 男人嗤了一下，“我用着说？我有必要说？”他顿了下，慢条斯理地，“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 她几乎是下意识：“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 “哦。”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 静默片刻，他讽刺地道：“挺丢人，是吧。” 被刺得无言，夏熠舔唇没说话。 商清致只当她默认，他的眸光更加阴郁，此刻电梯门开了，他的行李箱划过地毯，留下一句话：“不是你说的，那就是别人看到了。” 夏熠怔愣了下，她抬眸反应过来，这刚好是十楼。 他俩的房间在同一层。 “这话什么意思。”她追出去在男人身后最后问了句。 男人脚步顿了，他扭头看她。 商清致背着光，夏熠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说：“你以为这是什么秘密？” “什么？”她恍惚问道。 他似乎轻笑了下，在幽幽静静的酒店过道里显得那么冷漠，意味不明道：“一起过夜，第二天一起去公司上班。” 他顿了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出来的。” 夏熠万万没想到是那件事情。 就是那天，他们在他公寓的那一晚。 混乱的场面在脑海里闪过，她眨眨眼睫。 商清致似乎很不耐烦，“不过你放心，这无所谓，他们只会在背后说说，反正……” 他解领带的手一顿，漠然地眼睛扫过她：“成年男女谁没有几个床.伴。” 番外03【这是你欠我的】 番外03：【这是你欠我的。】 要是能用一个字形容商清致的脸色，那大概就只剩下——臭。 夏熠在男人故作冷淡的视线里镇定点头，道：“哦。” “那我先回房了，晚安。”她抬手向他挥了下，拿着房卡滴开了1035的房门。 留下商清致一个人在原地。 他扭头看她。 把行李拖进去然后关门的夏熠最后看了他一眼，“你也早点休息吧。” 话落，门被合上了。 商清致拧着的眉心更浓。 最后沉默好久，盯着1035的猫眼，男人憋憋屈屈地回了自己房间。 站在房门背后的夏熠转身背倚靠在白色的酒店门上，暖色的灯光罩住一身职业装的女人。 她双手触摸着房门凹陷有致的花纹，一寸寸往下滑。 安静的房间里，晌久夏熠勾起了唇角。 “真跟之前不一样了。” “现在要面子了。” - 之后两天，夏熠跟着组长到处跑，各种饭局应接不暇。 商清致在酒店里，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他不耐地睁眼瞥了下手机屏幕。 舍友芮平虽然不和他在一起实习，但联系还是很多。 “你跑哪里去了？”今天是周末，芮平坐在一个咖啡店里给他打电话。 商清致捏了下眉心，没了睡意的掀被子下床：“在外地出差。” “出差？你们组就你一个出差是吧。”芮平直接戳破他。 商清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很闲？有事说事。”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下，你实习什么结束，记得报备一下。”芮平喝了口饮品，“你说你当时突然不跟学校说好的项目走，偏偏自己找，现在手续一大堆，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商清致洗漱完把窗帘拉开。“知道了，谢谢啊。” 芮平又说道：“还有个事情，你那个保研名额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接受还是不接受，刘老师要你一个答复。” 保研？ 坐在沙发上的商清致顿了下，他蹙眉：“我给忙忘了，保研的事情，我会赶紧考虑好，然后给刘老师打个电话。” “那就行，你也别一直拖了。” 芮平似乎有点不解，“不过你说你也没有签工作的打算，干嘛不接受啊。你还想自己考？” 商清致熟稔地抽出一根烟，含含糊糊：“没想好在哪儿读研？” “什么意思啊。” 他摁下打火机，点上烟：“可能出国吧。” 屋内静悄悄，酒店隔音真好，隔壁动静一点也听不清。 商清致默默看面前的墙心想。 点烟的动静传到芮平耳朵里，他不禁劝道：“你抽烟呢？不是戒了么，怎么又抽上了？” “没事，偶尔的事情。” 芮平：“行吧，反正你别像你大一那时候就成。要是有可能还是再戒掉吧，伤身体。没事我就挂了啊。” “嗯，再联系。” 商清致把黑屏的手机撂在玻璃茶几上，擦出刺耳的响声。 “呼——”他把咽喉里的烟缓缓吐出。 他的手肘搭在腿上，视线落在捏着烟头的右手上，耳边还是芮平的话。 别像大一那时候就成。 右手的虎口处的疤已经很浅了，商清致又吸了最后一口，左手摸了下疤上的横纹。 这是他大一抽烟最狠的时候留下的。 一次不小心，烟头被摁灭在手上。直疼到人心坎里了。 商清致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缓缓抬眸注视着那道墙。 1035和1037共同的墙。 - 一转到了第叁天，周日酒店里的人变多了，可能是旅行的人。 商清致起床后，穿着运动装在健身房里跑了叁个小时，然后回到了10层。 在这难得的休息日，夏熠睡到了下午一点才出门。 “你这是去跑步了？” 商清致看了她一眼，“嗯，不然还能是约人出去吃早茶么。” 夏熠眨了下眼睛，这两天她一直都是和同事们出去吃饭。 早茶其实算是半个午饭。 “那你吃过午饭了么？”夏熠关上门问道。 商清致黑眸一沉，“你想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 夏熠心说，原来一个人的性格能有这么大变化。 她平静一会儿，道：“对，没错，你要是没吃的话就一起吧。” 商清致瞥她，穿的休闲装。 “等我一下。”他撇下一句话回了自己房间。 夏熠看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等就等吧。 手机屏幕上，数字跳到九点四十一，对面的门开了。 整整等了叁十六分钟。 “你换个衣服要这么久？”面对穿着一身黑白休闲装的男人，夏熠不禁问道。 商清致慢条斯理看她，“我洗了个澡。” 夏熠没再纠缠这个话题，“那我们走吧。” 夏熠本来是打算要在酒店的二楼把午饭将就了，但是旅行的人好像有点多，而且菜也很普通。 俩人便去了隔壁的一家面馆。 听一个小组的同事说，这家的面条很筋道。 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 “吃吧，听说这里面条挺不错的。”夏熠把他的碗推给他。 商清致默默把两双筷子擦好，然后自己吃了一口，“是挺好吃的。” 夏熠往自己碗里加蒜末，“那你就多吃点。” 商清致瞥了眼她的动作。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道。 夏熠：“明天吧，其实今天就没什么事情了，只不过晚上还有个小组同事组的局。也算是庆功宴吧。” 她呼了一口面。“你呢？你什么忙完？” 商清致顿了下，“也明天。” “那你晚上有安排么？”夏熠边吃边看他。 两人的距离很近，只隔着一道热气。 商清致：“有。” 她随口问，“也是同事饭局么？” 他把醋往碗里倒，也没回答她只说：“去喝酒。” 夏熠挑面的手腕顿了下，“嗯，你少喝点。” 商清致右手拇指划了下虎口，“知道了。” 磨磨蹭蹭之后饭，两人在隔壁茶馆坐了会儿，然后就到了日落。 夏熠的同事打了电话来，要她赶紧去。 商清致抬眸看她：“去呗，看我干嘛。” 当地的一个清吧里。 商清致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酒，台上的歌手唱着小众的英文歌，周围还挺多外国人。 他喝得没滋没味。 光影驳动间，有人阴阳怪气地撞他说道：“这不是我高中同学么？”是陈昂。 很意外地，两人大学没见过面实习却碰巧遇上了。 在公司里，他们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他知道陈昂看他不顺眼。 听说，高中毕业后他和关怡谈过恋爱。 “有事么你？”商清致扬了下眉，不咸不淡地呛人。 陈昂这几年变了很多，不再是个咋咋呼呼的大男孩了。 “没事，就是看你喝闷酒，过来和你说说话。” 商清致没理他。 陈昂继续说，“你怎么没你那前女友在一起啊。”他故意顿了下，激他：“哦，分了之后就怎么见过吧，现在是陌生人吧。” 商清致握着酒杯的手指一顿。 陈昂：“不过，你那前女友也挺厉害的，勾着你不放，那边还挨着一个。身边倒是一个接一个，跟高中时候一个样子啊。” 商清致舔了下牙根，淡淡抬眼说：“跟你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自己感情失败也没必要盼着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个下场。” 商清致略有耳闻，陈昂和关怡闹得很难看。 高中最后那段时间，他已经和关怡不清不楚了。这本来和商清致没关系，只是关怡太讨厌夏熠，所以陈昂也听着她的话，在学校里说了些真假参半的谣言。 后来毕业了，商清致才知道，夏熠每天都在听些什么脏话。 他一直以为的美好恋爱，原来另一方一直处在痛苦里。 “你什么意思！“陈昂被戳到痛点，一下子炸了毛。 他被关怡绿了，在两人的小屋子里的床上。 最后作为主人的他居然还被赶出来了。 陈昂本来就是大男子主义，大学叁年性格越来越偏激，各种各样的压力和矛盾让他心里失衡。 商清致抿了口清涩的酒：“字面意思。没事的话就赶紧滚远点。” 陈昂面容扭曲，他不好过也不要其他人舒服。“你还不知道呢吧，夏熠，你那天天端着的前女友，大学的时候男友不断，现在出差不还是和组里同事总监，都不清不楚的。” 他骂了句脏话，“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商清致终于一震，恶狠狠地瞪他：“嘴里干净点！” 陈昂看他的反应觉得好笑，这人居然还是不信。 他诡笑道：“那再说个别的事情，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高中毕业夏熠要骗你吧。” “你不明白为什么夏熠要接近你又把你甩了吧。” 商清致右手捏着酒杯，用力到微微颤动。 “她亲妈是关怡的继母，那你猜她讨不讨厌关怡，她讨厌的话你觉得她会什么都不做？” 陈昂缓缓道：“关怡暗恋你，你知不知道？” 男人眸光微闪，他闷了一口酒。默了几秒，在陈昂期待的目光中，他反而很冷静地问道：“所以呢？” 陈昂一顿，不可思议：“你都知道？” “知道了居然还任她耍？你贱啊！” 一瓶烈酒下肚，烧得胃里作痛，灼热的感觉正以一种不可遏制的势头直往心口燃去。 醉醺醺的陈昂最后骂骂咧咧地被老板拉出去了。 “你俩还真他妈合拍！” 周围很吵，耳朵里嗡嗡地响。商清致不管不顾，只是往嘴里灌酒，往胃里灌酒。 脑袋里开始变得空白。 思绪渐渐飘到了那个淅淅沥沥的下雨天。 “你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要找你谈恋爱么，我就是觉得好玩，别的女生都喜欢你，我就想试试。” 无情又果断。 那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不相信吧。 嗯，不相信。 到现在，他也不相信。 商清致回忆那段令人欣喜的时光，最后总能在角角落落里发现她的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拿出口袋里的烟，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下，不清醒地点燃了第一支。 迷蒙间，他想，这几年他是怎么安慰自己的？ 大一，他不相信，自我否定自我堕落也自我安慰。 大二，他开始了解到了许多他高中不曾知道的事情，原来她一直不高兴。 大叁，他莫名其妙地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傻小子，自己高兴就看不到她的痛苦。 夏熠说，对他感兴趣是因为新鲜，后来不喜欢是腻了。 叁年里，他不停告诉自己。 反正之前也是喜欢过的，只是后来不喜欢了。那么喜欢的过程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过程漫长又痛苦，最后他催眠自己：夏熠喜欢他，或许是压力或许真是需要空间，最后离开了。 可是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放在他面前。 夏熠开始不是尝鲜不是猎奇，她真的是有一个单单纯纯的有强烈目的性的原因才来的。 而最让他窒息的是，这个原因和他本身毫无关系。 不知不觉，这包烟抽到了最后。 灼热的烟灰或明或暗，在昏暗的酒吧里令人感到生活的悲伤。 商清致吸了最后一口烟。 他把自己的右手在滚烫的烟灰里滚了一圈，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眼眶猩红地走到酒吧门口，然后蹲在冷冷清清的马路路灯下，他拨通了那个存在了很久的电话号码。 那个备注是‘A1’的号码。 “喂？你好，哪位？”夏熠那边挺吵的。 他看着马路上爬过的蚂蚁，“是我。” 那边顿了下，迟疑道：“商清致？” “嗯。”他柔软的黑色碎发散在额前。 “这个时间是有事么？” 商清致：“我在酒店附近的那个清吧，你过来。” 不容置喙的语气。 夏熠一顿，“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啊，附近有熟人么，你要不要叫个代驾。” 她一连几问。 商清致眼眶红的可怕，眼里的红血丝很憎目。 他默了两秒，“你过来。” 夏熠有点为难，但她知道他不对劲便好声好气道：“那你等我十分钟可以吗？” 像是突然爆发一般，深深压制的感情一瞬间轰的炸开，他的心头血肉模糊，疼得人撕心裂肺。 商清致掐着自己的手心，眼角都泛泪光，嘶吼道：“你现在就过来！现在！！我要立刻见你！！” 夏熠：“你……出什么事了么。”她很温柔。 可是商清致像是听不见，带着哭腔只是命令般：“现在！！夏熠！这是你欠我的！！” ———————————— 每周日晚9点前一定至少有一更 要是没来，可能是上不来,,?^?,, 谢谢大家支持！ 番外04：【商清致】 番外05:【商清致】 “夏熠，你要走了么？” “这才到一半啊，扫兴了啊！” “总监还说等会儿有其他安排呢。” …… 饭桌上，夏熠把背后的包和薄外套拿上，对着一个小组的同事们仰头举杯，然后翻过酒杯，一滴也没剩。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一会儿有事情。就先走了。”夏熠歉意地笑笑。 霓虹灯光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窗，折射出五颜六色的芒，偶尔闪掠过后座夏熠的脸颊。 “师傅，麻烦再快点。” “好嘞。” 这短暂又漫长的二十分钟里，商清致抽掉一根烟，抬头没看到夏熠的身影。 他又站起来重新进了酒吧，灌第二瓶酒，她没有打来电话。 灌了第叁瓶酒，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 大概直到第四五瓶的时候，他也记不清了，他酒量其实不太好。 但他得偿所愿地听到了夏熠的声音。 汽车疾驰，从海边的饭馆往酒店去，半个小时后夏熠急匆匆地付了车费，打了刚刚那个电话。 “商清致，你人在哪儿呢。”夏熠边跑边问。 商清致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他的姿势从蹲到坐，一个大男人倚在路灯杆旁，酒喝多了却还要拼命维持清醒的他脑袋一阵阵胀痛。 头靠在冰凉的柱体上，这边的风没吹开他的醉意，反而把男人刚刚的怨气给带走了。 明明人都到附近了，他咽了咽发涩的喉头，有点支吾：“就在这个酒吧。” “哪个酒吧？” “酒店附近那个。” 说了等于没说。 夏熠深呼吸一下，“你是不是还醒着。没醉到不能走路吧。”她的语气已然不太好了。 商清致抓抓头发，含糊‘嗯’了一下。“好像还行。” 夏熠移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又瞥了下自己的坐标。“我在酒店旁的那个清泽公园，你过来。” “啊……”商清致眯着眼抬头，昏黄的灯光往下洒，照得他有点晕乎乎。 他使劲揉了把脸，踉跄地站起身来，“行。” 人喝醉了但还不至于晕倒，那时候的状态是很奇怪的，好像能听见听懂其他人的话，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 说到底这不是取决于醉酒的程度，只是他放纵自己的程度。 一路上，微凉的风吹着。过往行人偶尔瞥他两眼。 长得优越但却神色别扭的男人。 商清致拧着眉，脑子里有点混乱了，几十分钟前他打电话给夏熠说什么了，是不是吼她了。 胸口卡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情绪，男人狠狠掐了下自己。 他垂头嘀咕：“算了。” 每走一步，他都在自己和自己说话，要是凑近了就能听明白，“清泽公园，清泽公园，清泽公园……夏熠，清泽公园，夏熠，清泽公园……夏熠，商清致，夏熠，商清致……” 几个字来回在嘴里结巴念叨。 最后也变了味道。 夏熠没指望他能找到，她一路问了几个有酒气的年轻人，大概知道了酒吧的位置。 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相对而行，最后在中间路段的一个红路灯口相会了。 商清致站在马路这边，一下子就瞧见了她。 瞬间有点清醒的他心底忽然莫名的慌张与胆怯。 夏熠沉着脸，就这么死死盯着他。她在忍耐着数红灯秒数。 须臾，商清致还没有理好自己的思绪，也没有捋直自己的舌头。夏熠就过来了。 他被行人撞了一下，随着人流也往那边去。 刚走几步，夏熠疾走过来，把他拉到路对面。 商清致的脸色有点难，但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视线落在她抓他手腕的右手上。 两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并肩无言。 夏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情绪很不对，她来的时候是觉得莫名其妙并且一直担心他的状态，接了电话听到他很闷的声音，心里软了不少可又窝火，也不知道在气自己还是他。 都说酒壮人胆，但商清致恰恰相反。 他喝了酒，醉醺醺的样子，像是脑子不太好使。 更别提刚刚他吼人时候的气势。 商清致脸颊泛红，余光偷偷瞟她，说是瞟，不如说是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他压根儿意识不到自己的失态与大胆。 夏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感受到自己胳膊被人戳了下。 她看到商清致眨眨眼睛，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冷，你穿上。” 他指的是夏熠怀里的外套。 明明白天的时候，两个人一副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的模样，似乎不想和对方多说一句话，那架势恨不得在酒店门口划分楚汉之界。 到了晚上，在酒精的催化下，却又完全不一样。 夏熠也把自己的冷漠与礼貌抛之脑后，对着他扬起下巴，没好气：“冷也不穿。” 商清致眼角耷拉，晌久自己乖乖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作势要给她穿。 男人的休闲外套很大很宽松，只要她稍微配合着抬起手臂，就能套进去，可夏熠偏偏就不。 她就这么盯着他，眼里是晦涩的情绪。 两人对峙一会儿，商清致便作罢，不再纠结要给她完整套上，只是把衣服给她披在肩上。 夏熠没拒绝，默许了他的行为。 晚间的月色很亮，这个城市沿海，空气里还有微咸的气味。 商清致咽了下喉头，问：“你的聚餐结束了？” 夏熠转过身不看他，远处是好多车道与行人，“没结束。” 商清致眨了下眼睫：“那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像是转不过轴一样。 夏熠瞥他，“有人自己喝酒喝醉。”她一顿，“在电话里发酒疯，非要让我来接。” “哦……”商清致缓缓消化，慢慢意识到是自己后，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下自己的头发。 “那要不然，我送你回去？”他商量地问。 夏熠被气笑，“你送我，我再送你，来来回回有意思么。” 两人四目相对，商清致轻轻说：“反正我们不是住一起么。” “什么叫住一起？”她质问他。 商清致抬眼，“一起住酒店啊。”过了会儿，在她的视线里补充，“你住酒店隔壁。” 还算是没醉到脑子坏了。 夏熠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酒，不是说有人陪你么。” 商清致是真的醉了，实话一个劲儿往外蹦，“我骗你的。” 夏熠早就料到：“那你还真擅长撒谎。” 商清致咧开嘴笑了下。 “你喝了几瓶？”她问。 “嗯……叁四瓶吧。”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你一个人在那儿喝了叁四瓶？有什么好喝的，把自己喝成傻子了，然后再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商清致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的光洁的额头和侧脸，抓不住重点的他摇头否认：“没有啊，我是打了电话再喝的。” 夏熠一顿，耳畔还回响着男人的失控的声音，她又扭头看商清致。 他眼角亮晶晶，醉了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会大声说话的人。 她嘴里干涩，“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清致理所当然，“我以为你不来了啊。” “我抽了一根烟，然后没看到你，你挂了电话没再打给我，我以为你嫌烦了不来了，我就又进来光顾酒吧老板的生意。”他慢条斯理地说着。 轻轻一嗅，真的有烟草味。 “你学会抽烟了？” 他答：“嗯。早就会了。” “谁教你的，还是自己想抽。” 商清致和盘托出：“大一的时候，自己抽的。” 她吸了下鼻子，问道：“觉得好玩才抽的。” 他歪头想了下：“不是，一开始是觉得生活没意思才抽的。”他补充，“不过我现在抽的不多了。” “一开始很多吗？” 他点头：“嗯，一天几包。” 路灯的光冷冷清清地洒下来。 夏熠说：“你还真是能耐，抽烟喝酒都会了。” 商清致舔了下干涩的唇角，没说话，潜意识里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晚风吹来，夏熠敛眸，冷静许久的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捏着拳头抬眼坚定地问他：“那你喝酒之前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语气是不容逃避，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商清致脑袋昏昏，但还记得自己碰到了陈昂，然后对她吼了，他犹犹豫豫：“我有点不开心。” 骗人，不开心才不会是那个反应。 在她面前装了那么久的高冷，偏偏又在清醒的时候很崩溃，但夏熠就要往深里问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路灯侧影照拂在男人分明的五官上。 恨？ 他神色一怔，有点恍惚：“不恨。” 夏熠：“又骗我，怎么可能不恨。” “真的，我不恨你。”他神色认真。 “真的么。” “嗯。” 几乎在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浮过另一个猜想，她说：“是……因为不在乎么，忘了就不恨了？” 商清致嗫嚅，瞳孔茫然。 夏熠捏着他的外套，攥紧到衣服皱巴巴，他不说话了，她便来回深呼吸。 嘈杂的喇叭声，来回穿梭的汽车声影，偶尔出现的行人。 这些人与物，对此刻坐在这里的他们来说，只是浮光掠影，可能记不住，记住了明天就会忘了。 会忘是因为这些不重要。 夏熠深知自己从来没有逃过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给她的惩罚。 这叁年里，夏熠曾在梦里设想过无数次。想过会在冷清的咖啡厅里四目相对，想过会在拥挤散场的电影院擦肩而过。 也想过在那个盛满回忆的所以一切的开始地点，在他们的校园里突然重逢。 更想过，在她去出差工作的酒店里，恰好撞到满心欢喜要去迎新娘的充满幸福的他。 落地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打算，要是商清致有了新的生活，身边也出现了他想要真心呵护的人，那她愿意做个冷漠的旁观者在心里给他最好的祝福。 “对么，是不是因为不在乎了所以就不恨了？”她自虐般地问道。 商清致的眼睫微微一颤，眸光闪烁，“我从来没有恨你。”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之后也不会有。” 她心底颤栗，声音也跟着不稳了，“那你为什么要在电话里那样说。” 她听到了，他说—— 这是你欠我的。 商清致像是无法理解，眉目蹙起，眼里是满满的苦涩与疼痛，“我没说错，你确实欠我的。” 他低低地说道。 她问：“我欠你什么？” 夏熠极快地问道。 欠他什么？ 夏熠自己最清楚。 欠他一个迟到了一千多天的合理解释。 欠他一个本该顺利美好的青春。 甚至，还欠他一个商清致。曾经那个一直高傲一直冷淡的商清致。 是她夏熠把这些毁了的。 可显然他俩不再频道里，夏熠沉在过去，商清致却想着未来。 他的意思其实是：你欠我一个未来。 但现在不能这么说。 商清致视线乱飞，不敢抬眸看她，忽然瞥见她的红红的眼角。 他愣怔，随口说道：“你欠我一杯酒，所以我让你来。” 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让你来陪我喝酒。”他想假装一个醉汉。 夏熠知道他喝醉了，他想要糊弄过关，夏熠咽了下喉头，用力地把肩膀上的外套扔在地上，然后拽他，居高临上：“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你要喝多少，我陪你喝。” 她的声音微抖：“喝完了，我就不欠你了，是不是！” 她很激动，这让商清致有点无措。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喝酒。 喝完了，以后就没关系了。 “不是这样的。”他赶紧拉住她的手。 “那是什么样？”她问。 是什么样的？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一团糟，只觉得胸口好闷心口好疼，像是进了水的棉花团，怎么也拧不干净，滴滴答答却像是一把利刃，刺得他心口流血。 夏熠决绝的神色就在眼前，他像个翁头苍蝇，开始慌不择路，“我……” “我见到了陈昂，他告诉我，你这叁年每天都要不同的追求者。” 他闷闷地地说，“说你还有许多任的男朋友。” “就是现在，在公司里，都有人对你有别的心思。” 他越说声音越小。 陈昂，这个隔了时间的名字忽然闯进来，夏熠愣了下，“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打电话给我？” 他摇头，嘀咕：“不全是，我知道他在瞎说。” 商清致眼角无措地拢着，他有点听不进去，像是陷入回忆，开始痛苦地诉说：“我给你打电话，听到你电话里有其他人的声音，其实……” 商清致：“其实……”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却低下了头，声音又低又乖：“我很嫉妒。” 他的眼眶通红，哽咽：“我是真的很嫉妒。” “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和你说话，凭什么他们有正当理由可以约你出去。” “凭什么……我不可以，我不能。” 商清致眼角泛泪，“夏熠，我这几年过得很不好。” 他拉她坐下，然后垂眉蹭了蹭她的手腕，“我一直很想你。” 夏熠垂眸，喉间干涩的不行，“你真奇怪，既然这样，那你不该恨我吗？我欠你那么多。” 他痛苦地闭眼摆首，“我不恨你，你没有错。” 她眸光晦涩，“可我还是欠你。” 商清致只是摇头，轻轻地说，“你可以慢慢还。” 夏熠坚持：“那我还是错了。” 他低低地说，“没有，即便你就是错了，你不是也因此而记了我这么久么。” “我知道的，你过得也不好。” 夏熠的手指一顿，“你怎么知道。” 商清致蹙眉又睁眼，他看了下她，然后把外套捡起来，掸了掸说道，“我宿舍的桌上有你的照片，我跟所有的大学同学都是这是我未婚妻。” 夏熠：“你还真会占便宜。” 他轻哼一下，“事实证明我做对了。” “有一次，去国外交换的同学突然高兴地打电话给我，他说见到了我的未婚妻，还要去和你打招呼。” “我没让他去，但是从那以后，我每个月都会订机票去看你。” 他把衣服搭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睛认真对着她，是满眼的心疼。 “他不是在你的大学里看到你的，他是在街边的一个餐厅，你在那里打工。”他哽咽了一下。 夏熠一怔，大学的时候花销很大，她不愿意再给姑妈家增加负担，几乎所有的生活费都是一点点攒的。 有奖学金，有兼职费。 刚刚去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适应。只能从最简单的做起。 “我买了机票去那里，等了叁天，才轮到你上班。” 那天，他看见作为服务员的夏熠在餐厅里来回端盘子，生活给了她好多慌张。 空气很寂静，夏熠等他说明白。 商清致却看着她莫名其妙来了句：“我讨厌那个跟你一个学校的男生。” 夏熠一顿，反应过来，他是指那个和她一起做兼职的同学。“人家很照顾我。” 他酒气要散了，别扭道：“我知道。” “可我就是讨厌他。”他顿了下又说，“他喜欢你。” “他还帮你赶走骚扰你的客人。” 商清致格外厌恶那个男生。 但他必须感谢那个人。 因为那个男生的存在，所以夏熠才可以避免被一些素质不好的客人触碰身体，才可以不那么累地获得那一点点的维系生计的工资。 夏熠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些，“其实，我过得没那么难，我只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赞助。” 商清致头蹭她的肩窝，闷闷地：“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夏熠觉得好笑。 商清致唇贴在她的肌肤上细密轻吻，“我有让别人给你小费，你没有要。” 夏熠眨了下眼睛，她不记得是哪个了。 他继续说，“所以，后来我就托那个餐厅老板，给你加工资。” 这个夏熠是有印象的，那个华裔老板很突然地夸她表现好，要给她加工资。 那时候，她还奇怪，明明她每一天都手忙脚乱。 “我就说，我在那里就打了两个月不到的工，为什么最后要给我那么多钱，我还以为是老板人好，都不计较我手笨。”夏熠笑着说。 商清致双手环住她柔软的腰，“是挺手笨，端个盘子洗个盘子，都干不好。” 夏熠拍了他的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后来我就渐渐熟练了。” 商清致紧紧搂着她，“那是因为后来我就让老板给你换成别的打扫工作了。” “餐厅里就那么点盘子哪够你摔的。” 夏熠：“胡说，后来是因为有个比我还困难的人要来兼职，老板说要把洗盘子的工作给他。” 商清致这次不反驳了，“那个人就是我。” “你打了两个月的工就离开了，后来，我又在那儿洗两个月的盘子。” 夏熠怔了下。 她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的湿润，他的声音传来：“我进去之后才知道，那个餐馆里的后厨那么糟糕，一点也没有外面光鲜。” “那你知道的，还真挺多。” 商清致彻底清醒了，他把披在夏熠身上的衣服帽子盖起来，遮住了他俩的脸。 “我当然知道很多，我还知道，那个餐馆包住的员工宿舍，你住的那间是0708。” 0708，七月八号，商清致的生日。 夏熠看到那个门牌的第一眼，就入住了那个屋子。 他继续说，“你别不承认，那个宿舍床板上，有你写的中文字。” “上面有黑笔写的我的名字。” 夏熠无话可说。 这么一听，她确实过得好惨。 商清致继续亲她的脖子，“其实，那时候，如果你再回来一次的话，就会看到，你写的商清致的旁边又多几个字。” 夏熠问：“你也在人家床板上乱写乱画了？” 商清致点头，“嗯。” “刻的是我的名字？” 他舔她的耳垂，“才不是。” 异国他乡，0708的房间，那个生冷的屋子里，商清致也曾睡过那个硬到让人流泪的床板。 她离开的那一夜，商清致发现了她手写的他的名字。 而商清致离开的那一夜，他借着月光，郑重地在旁边刻下了两个字的中文。 连在一起就是—— 商清致。 我在。 ——————— 是不是要开学了啊，大家。 我评论都有看的，但是总是输不对的po验证码给了我好多痛苦。 谢谢大家支持。 番外05:【正式追求你】 番外05：【正式追求你】 晚风吹动旁边的树叶梢梢，响起一片沙沙声，银白的月光把长椅上一对热恋人的影子拉长，静静沿着路边。 路人纷纷偷笑着侧目私语，“那又是来度蜜月的小年轻啊。” …… 罩衫被嚣张地顶在两人头顶，下面的风光却无法看见。商清致眯眼，热气环绕在夏熠的脖子上。 男人要亲不亲，要舔不舔。 夏熠被他一身的酒气冲到了，“起来，回酒店睡觉。” 商清致咬着她的唇，“去哪儿睡？” “你房间。” 男人的手臂已经圈住她，从腰上往后脊背一寸寸滑，不安分的手指有透过女式衬衫往里钻的征兆，没听清的他不满地收回舌：“你说什么？去哪儿睡？” 夏熠刚刚被感动的不轻，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你房间。” 商清致去帮她擦泪，伤心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语气雀跃：“真的？” 夏熠一顿。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商清致下一句话就冒出来：“真的去1035？” 1035，夏熠的房间。 旁边的1037才是商清致的。 夏熠呼了一口气，算了，不和刚刚醒的醉鬼计较。“不是1035，是旁边的房间。” 蒙混却没过关，商清致无奈叹气，手指还流连地在女人细腻的脖颈皮肤上摩挲。 这个公园离酒店不远，两人慢悠悠地并肩往回走。这里的风吹得人很惬意。 两只手牵在一起，商清致黏糊地来回偷偷捏，仿佛夏熠的手很是新奇。捏着捏着还不满足地把女人的左手放在他两手的掌心，想要捂热。 可这天本来就不热。 “你能不能别揉了？”夏熠瞥了手一眼，忍无可忍问道。 商清致一顿，他舔了下唇。虽然浑身酒气未散但是他脑子却极其清醒。 “不能摸么？” 路口的人来人往，夏熠：“算了，随你。” 娱乐区的霓虹灯光线四处照，扫过商清致的侧脸，夏熠想起什么，她迎着风往前走几步，掂量着怎么开口。 不远处，有一个路灯似乎有些问题。一闪一闪的不太灵光。 就像现在的夏熠和商清致一样。 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就很奇妙，明明之前分开又分别，但再次相遇后却又很快恢复到最初。 说是同事朋友好像挺对，却又似乎不仅如此。 哪个同事能在马路上亲昵至此。 夏熠想要拎清楚，她捻了捻素白的指尖，故作轻松看旁边的人，突然甩出一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什么？”突然一个问题让商清致不明白。 夏熠轻轻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慢慢把欠你的还你么？” 上下的对话一联系。 两人陷入了良久的静默。 男人咽了咽因为喝酒而干涩的喉头，他仔细品味了几下，确定这不是什么幻觉。 商清致清了下嗓子：“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要还清？” 夏熠垂眸说：“总不能一直欠着。” 一欠一还，也不说其中到底是什么抽象物件。 反正他俩也不在乎。 只要这件事情能作为将两人拉近的由头就好。 商清致偷偷用余光瞟她：“那什么要求都能提？” 夏熠：“对，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这晚的他忽然有点罪恶的小心思，他张张嘴第一次把跟她索要东西：“那你追我吧。”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夏熠停下脚步看他。 她在仔细打量他。商清致被看得不自然，慌张的神色闪过，刚刚想说要不换一个。 夏熠眼里是霓虹折射出的光。 两人心知肚明这个要求的原因，她认真地看他说：“好，那我追你。可商清致，要是我追到你了，我们之间可就平等了，以后可是要做真正的男女朋友的。” 商清致心跳如雷，语气却平淡极了地嘟囔：“什么追到之后就平等了，你现在这样子也不是欠人东西的感觉啊，比我还难讲话。” 夏熠也管他的闲话，只是问：“反正是不是我追到你之后，你就能做我真正的男朋友了？” 男人手握成拳，轻轻捂了下微热的唇边：“那得先看你追不追得到。” 不灵光的路灯此刻活跃地一蹦一蹦地往外跳出光晕，像极了庆祝场面。 夏熠笑着仰头道：“你放心，肯定追到你。” 商清致继续往前走，丢下一句：“我可不是什么好追的人。” 夏熠跟在后面踩他的影子，附和他：“嗯，知道你不好追，知道你追求者多。” 身后人语气缓缓，商清致偷偷瞥她：“所以你得用心。” 夏熠忍不住笑，答应他：“那当然，我保证在追你这件事上，绝对会比我做其他事情用心一百倍。我一定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事情。” 商清致勾唇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坏掉的路灯下离开，沿着公园附近的桥边路走。 - 到了酒店，夏熠忽然在电梯里问：“你是不是酒醒了？” 商清致点头，“醒了。” 夏熠可惜地叹了一下：“那算了。” 商清致不明白什么意思：“我没醒的话，你要做什么？” 眼前电梯的红色数字升到十，‘叮’地一声打开了门。 夏熠看他，悠悠地说：“要是没醒的话，我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我肯定要去1037照顾你。但既然你现在酒醒了，那就算了。” 商清致一愣。 刚刚在公园那边，他耍赖说要去1035，夏熠不允许。 合着可以去他房间啊。 男人脸颊红红地在原地被气到了，他盯着夏熠的背影，赌气地大步走出去，然后跟她说：“你这哪是追人的态度。” 夏熠掏出房卡，慢慢地掀眼皮瞧他：“我这态度还不好？你喝醉了我才照顾你，你又没醉，我肯定尊重你不能占你便宜啊。” 左一句右一句，什么理都让她说了。 商清致好歹参加过好几届辩论赛，现在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就微微睁大眼睛瞪她。 夏熠也毫无惧色，她开完门叹气地靠近一步，然后垫脚用手轻轻碰了下男人的嘴角，然后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行了，赶紧睡吧。” 商清致眨眼，纤长的眼睫罩出一片阴影。“嗯。” 女人抱了他一下，说：“今晚先去好好睡觉。明天开始，我就正式追求你了。” - 晚间洗完澡，夏熠才想起自己的小组同事，她打开手机看消息。大多数就是礼貌地关心问候她一下，夏熠一个个回了。 里面有一个和她同个大学一起回国实习的女生，伍絮：【你怎么那么早就撤了，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你人就没了。】 夏熠把包头巾扎好，一个个回复：【我有个朋友有事，我过去看看他。】 伍絮：【成吧，那你下次可不能这样啊。对了，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总监说大家一起走别忘了。我和尹冬约好了，明天我们叁个就先在酒店附近吃个早饭，然后一起逛逛买点东西，之后我们一起走。】 夏熠发了个‘知道’的表情包。 夏熠放下手机，她把精油抹在头发上，幽淡的清香在房间里散开。 也不知道商清致现在做什么。 夏熠收拾好，她拿起手机想问。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好像只有他的电话，还是他今晚打来的。 夏熠换过手机号，不过既然商清致能打听到她兼职的地方，要一个电话号码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来回折腾了半宿，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说不定他已经睡了。 夏熠背下那串数字，到微信界面又搜索。 出来的名片昵称只是叫：The。 头像是一张朦朦胧胧的似乎清晨的日出照片。 夏熠眨了下眼睫，名字和头像在一起看，还有种奇怪的可爱。 她犹豫了一下，想着微信添加好友会不会有消息震动声。商清致要是睡熟了会不会被吵醒了。 思量了一会儿，她打算先把自己的头发吹干。 十分钟后，夏熠一狠心点了申请好友。她拿着手机那边没动静。夏熠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睡着了没弄醒他。 她轻手轻脚地关灯，坐到床边，只留了盏台灯准备睡觉。 此刻，床头柜上安静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The：【你正式追人就这样？】 夏熠几乎能想象他的样子，坐在床边皱眉嘴里还念叨，她扬了下心情很好：【把你吵醒了？】 顺手夏熠还改了一下备注。 商清致：【吵没吵醒先不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夏熠瞅了眼：【十二点半。】 商清致：【那你是几点加我的？】 这夏熠哪里记得清楚：【十几分钟前？】 商清致：【你还知道？现在是你说的明天了。】 夏熠：【所以呢？】 那边似乎被气到了，过了好久他回复：【要是追求人有考试的话，你的犹豫已经被扣分了。】 所以，这是一直等着她主动联系他？ 夏熠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她笑着回答：【你要是没睡也没打算睡觉的话，我现在去你房间里给一个晚安吻，这样是不是可以加回到满分来？】 1037的商清致憋了好久，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冷漠敲，语气勉强极了：【可以考虑一下。】 --------- 赶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晚上好！ 之后还有一点点废话： 由于我是第一次写中篇，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太会掌握。我自己写的东西，所以格外清楚地知道这个文其实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缺点，但知道有缺点，我也还需要再学习学习然后把它改过来。 既然我呈现的是个观感不太好的故事，那么除了小部分喜欢的人，肯定也有很多人不喜欢。所以欢迎其他的指正评论。 很幸运碰见不太计较我文笔剧情问题的大家（捂脸），感谢大家能看下去，嘿嘿！ 总而言之，感谢继续喜欢的大家，当然也谢谢其他的评论！ 我以后一定会继续努力改进的 番外06：【尝点甜头】 番外06:【先给你尝点甜头】 说是晚安吻，实际上夏熠也就是逗他玩的。 但商清致当真了，等到半夜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翌日早晨，夏熠去楼下和伍絮、尹冬集合，叁人一起去市中心逛荡，说好吃完最后一顿就打车去机场。 “总监昨天可说你了，说你一点也不给面子。”伍絮笑嘻嘻地打趣夏熠。 夏熠就笑，“那我中午给总监道个歉。” 尹冬和伍絮是国内的朋友，好奇问她：“你昨天火急火燎是去哪儿啊。很重要的事情么？” 夏熠也没听清，喝了口美式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几个人在这家甜品店里吃东西。 伍絮咽下嘴里的奶油：“对了，你几月回学校？在这里过圣诞节么？” 尹冬知道她俩是一个大学的，“圣诞节？那你们一年都待不到么？” 夏熠点点头，“嗯，不能在这边过年。”她想了想，“我本来想着要在这里过年的，算了算日子，来不及。” “一月初就该走了。” 伍絮：“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呗。” 夏熠顿了下，“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行程还有变化。” 那边商清致一夜没睡好，早上被吵醒发现组长给他发了最后通牒让他回公司。早上九点半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去敲隔壁的门，给她发了个消息：【由于你昨天说话不算话，所以我先走了。】 过了会儿，机场大厅里，没收到回复的他又补了句：【我觉得你是追不到我的。】 发完手机一关，谁也联系不上。 商清致心情略好地坐在那儿等飞机起飞。想着怎么着都得急了吧。 结果夏熠看了眼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但是她不介意去走走形式，哄人。 手机打了又关机，夏熠了然他在飞机上。 “夏熠，快点。”伍絮他们吃完了东西，喊她。 夏熠笑着回答：“来了。” 中午十二点，组里的成员一个个登机准备回去。一个小时的行程让夏熠疲惫不堪。 下了飞机，夏熠先看到了林业治的消息，说是夏远莲刚刚做完手术，手术很成功。 夏熠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往医院奔去，明明上次说的是下个月初才动手术，怎么就忽然做完了。 夏远莲胃不好才做过手术不久，夏熠觉得她需要比较长的恢复期，就在此次出差前给她联系了眼科专家。说好是先看看，再决定什么动手术。 回来却告知她已经做完了。 夏熠心里很急，跑到医院叁楼。 夏远莲显然是术后两天了。躺在那儿还不能睁眼睛，但是已经可以和人说说笑笑了。 “夏夏，你来了啊。”林业治给夏远莲削完苹果扭头看见人。 夏熠沉着脸，把包放下，“姑父，你怎么业由着姑妈来啊。” 林业治已经五十好几了，白头发长出来了。快要退休的他笑笑，“你姑妈向来自己做主。你也别担心，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的。” 夏远莲咬下嘴里的果肉，手一抬：“夏夏，你别怪他。都是我决定的，反正离上次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能一直住在医院吧，问了你跟我找的那个专家医生，人说了就是现在做没什么影响的。我在医院也无聊，直接就做了吧。” 夏熠看夏远莲苍白的脸，吃东西都费力。 “人家出门晨跑可以顺便带个早饭，您因为胃病住院怎么就顺便到眼科手术室了？” 林业治年纪大了，现在也没之前古板了，他认老，年纪大的人被儿女是正常的事情。他坐在旁边笑。 准备看自己老婆怎么说。 谁知，夏远莲下一句话就把他一起扯上了，“你看你姑父，天天上班下班那么辛苦，还来照顾我。所以我说就赶紧说完手术回家吧。” “我可没有说觉得辛苦。”林业治赶紧说。 夏熠还是气鼓鼓的，夏远莲眼睛看不清是因为晶状体严重脱位，她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这样的消耗。 夏熠就是担心她身体垮了才反对，“姑父累了，那还不有我么，姑父忙不过来我就来换他。” 夏远莲笑的欣慰，“你就别勉强自己了，每天那么忙还要抽时间来。这事就算了，反正我都进手术室又出来了。” 这话说的倒是霸道。 夏熠叹气，神色担忧：“这几天，我下班就来。” “啊？干嘛来啊，有你姑父呢。” “那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姑父一个人哪里顾得上。” “这里是医院啊。” “那我也得来。”夏熠说。 林业治笑笑，拿这两人都没辙，“好了好了，夏夏你吃午饭没？” 夏熠没吃但是还是点头：“吃过了，您呢？” 夏远莲：“我俩每天最重要的任务不就是吃吃睡睡。” 夏熠点点头，知道姑父也会做饭，他们饿不着。 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里呆了一段时间。 夏熠就要回公司了，走之前夏远莲还问：“这马上十一月了，你是不是要回了？” 夏熠：“先不急，还有两个月。您先养好身体。” 夏远莲笑，“我这不是怕你因为我影响自己学业么。” 夏熠拎包：“您少操心，我回去也就是领个毕业证，最多几个月就又回来了。” 夏远莲一顿：“回来干嘛啊？你不再那边读书了？” “我都毕业了还在那边干嘛？” 林业治听了也忍不住插一嘴：“研究生呢？” 夏熠终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回国念。我先走了，您俩自己照顾好自己，我下班再来。” - 下午很忙，接了新项目的小组里整理数据，忙得不可开交。 夏熠坐在电脑前四个小时，到了晚上加完班，大家才纷纷打卡离开。 尹冬晚上走得迟，刚好和夏熠顺路一起走。 晚间冷得很，尹冬加班的时候本来点了两杯热咖啡，看到穿着单薄的夏熠，他想了下走过去。 “正好点多了，你拿着别喝就捂捂手。”尹冬说。 楼下车水马龙，一阵阵萧瑟的凉风。昨晚上还是有点热，今天回来呼呼的寒气一下子就形成了反差。 夏熠身上还是薄薄一层的外套，下午去了医院，她还没来得及换成厚衣裳。 犹豫间。 “这……” 夏熠的手放在包上，忽然两人眼前亮起刺眼的闪光灯。 尹冬眼睛被闪得紧紧一闭，夏熠拢着衣服，睁开眼，刚刚想说话。 旁边脚步声就来了。 商清致脸色不好，他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女式厚外套，走近了他清清嗓子，在夏熠看来很刻意地说：“你的衣服落在我车上了。” 黑夜里，男人声音低沉，含着一股子与寒意相通的冷漠不满。 尹冬和商清致对视一秒。 尴尬地把手和手里的咖啡收了回来。 公交车来了，尹冬朝夏熠点点头，“先走了。” 夏熠回神，笑笑招手：“明天见。” 尹冬也笑了下，想跟商清致打个招呼。 可清隽的男人只是低头，看一旁的草坪发呆，浑身都是‘生人勿近’。 尹冬走了，夏熠耸了下肩膀，看这个一直在强调自己存在的男人。 “你也加班了？” 商清致缓缓抬头，“嗯。”声音有点含糊。 “真巧。”夏熠边说边看男人手臂弯处的衣服。 商清致意识到，他抬手：“你冷？” 冷不冷，你不都拿了件衣服来。 夏熠想着反正自己在追人，勾着笑：“冷。” 说完走近两步，男人却只是不动低头直视她，问道：“是加衣服暖和，还是喝咖啡暖和？” 夏熠扬眉，夸张地说：“那当然是加衣服暖和了。” 商清致松了力气展开外套，就这么在大马路上给夏熠套上了。 他的脸色还是沉沉，又问：“那是他好还是我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胡话。 夏熠垫脚仔细瞧他，没喝酒啊。 她弯眉眼：“当然你好。” 商清致瞳仁暗了几分，再问：“那你是在追他还是追我？” 夏熠一顿：“追你啊。” 男人迫不及待地逼问：“那你还跟他走在一起。”最后几个字越说越重，夏熠是听出他的怒火了。 晚间的晕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 夏熠抬眸问他：“你这是生气了？” 商清致也不说话，就是冷冷看她，光用眼神凌迟人。 今早给她发消息，本来以为下了飞机就能收到自己这个追求者的短信。结果到好，一个下午到了晚上，人家都没搭理他。 商清致开会都在看手机，一点反应也没有。 夏熠耐着心思解释：“我今天早上看见你的消息了，我给你打电话来，你关机了。本来想着直接回来跟你说的，后来碰上点事情就忘了。” “什么事？”他问。 “就是一点点小事情。” 商清致：“什么小事情？” 夏熠不想跟他说，糊弄道：“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用知道。” 商清致等了一个下午晚上，在忧虑中折磨了自己一个下午，甚至担心这人是不是又后悔了。 占完便宜又不认人了。 此刻寒夜的风吹得他眼睛生疼，他气笑地说：“原来我还排在很多小事情的后面，而且我还没有资格知道是什么小事情。” 夏熠没料到他是个反应。 她舔了下唇角，真是醒了醉了两幅模样。 自己都能跟自己演电视剧。 夏熠叹气，上前搂住他，“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钻自己的牛角尖，你很重要，下午确实是我疏忽了。” 商清致：“也没见你有什么愧意。” 他僵硬地站着，也不回应。 夏熠：“我想着你可能下班了，就不打扰你了。” 商清致眼眶被吹得难受，他一听这话就扯开夏熠，垂眸质问道：“难道现在不是你追求我么？别人都是黏着，你倒好，放养！” 放……养？ 夏熠被这个比喻逗乐，商清致给她准备的衣服暖哄哄的，“你不是来找我了么？” “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就喝别人的咖啡了！”他说。 夏熠：“我不会喝的，谁大晚上喝咖啡，睡不着觉的。” 商清致站着看她，冷冷地哼一声。 夏熠瞥自己身上的衣服：“诶？这是哪里买的？” 商清致：“别人的！” “哦——”夏熠拉长尾音，“别人的，那你为什么说这是我落在你车上的？” 男人浑身一愣，又被她套话了。 夏熠笑着挽他手臂，“别生气，男朋友。” 商清致垂首，低低道：“我还不是你男朋友。” 夏熠：“嗯？” “你表现很不好。”男人一字一顿生硬极了。 夏熠笑：“那亲一下？” 被搂住的商清致狠狠愣了愣，不过两秒，他扭头捏着女人的下巴，垂头吻了上去。 商清致笨拙地亲女人的下唇，夏熠看着男人迷蒙的眼睛，她伸舌.头往里男人口腔里闯，滑溜银丝拉扯。 大马路上，不能太嚣张。 商清致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下，手指去抹她的嘴角，额头贴着额头，鼻尖亲热摩挲。 夏熠笑着看他。 旁边道路的车鸣笛声，在耳边擦过。 商清致充耳不闻，只是闭眼缓缓又睁眼。 他直起身，居高临上看她，最后亲亲她的嘴角，眼神很暗：“先给你尝点甜头，别的等你追到再说。” ------------------------------------- 夏熠：？？？？ 七夕快乐！！ 番外08:【你要是真心的，那就永远别走了。】 番外08：【你要是真心的，那就永远别走了。】 这周末，夏熠去医院看夏远莲，跟她聊了会儿天。 “你上次说，要回来读研是真的？”夏远莲问。 夏熠点头，“对，回来也好照顾你和姑父。” 夏远莲真不愿意成为她的负担，“你别担心我们，你自己想要怎么生活就怎么样。” 她生怕这姑娘有一点点的勉强。 夏熠摇头，嘴角还有笑：“本来就是要回来的，我大二就想好了，回来读研。” “那也行，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们也是不放心的。” 夏熠：“嗯。” 聊了一会儿，林业治回来了。“夏夏，你别老在这里跟我们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呆在一起。有空出去逛逛。” 夏熠喊了他一眼，“姑父，我等会儿就先走了。” “好啊，去哪儿啊。” 夏熠瞧了眼手机。 商清致：【约人就别迟到。】 “约会。”她说。 - 电影院内，夏熠和商清致坐在一起。他俩订的是单独的房间来放电影。 说是约会好像又不像。 商清致说：“这叫给你一个接近我的机会。” 夏熠说：“成。” 两人也没注意这是什么电影，反正随便选了一部。 黑暗的环境下，商清致轻轻嗅了下：“你最近是不是总去医院？” 夏熠看着电影开场，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扭头看他，模糊的轮廓就在眼前。 商清致缓缓：“这里离那边很近，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重。” 夏熠闻了闻，“有那么重么？我怎么闻不到？” 商清致没纠结这个问题，只问：“你去医院为什么不和我说？” 夏熠悄悄喝了口饮料：“没什么大事，就是姑妈住院。” 商清致知道她高中借住，缓了会儿：“姑妈怎么了？” 这叫的倒是顺口。 夏熠：“之前是胃病，现在是眼睛。不过没什么大事，就快要恢复好了。” 他不说话了。 电影里的男主人公在和一个老人说话，他弓着腰低头问：“是真的么？”似乎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两人都不太在意电影的内容。 现在是十二月初了，天气很冷，外面的枝桠都光秃秃地萧瑟，屋内的暖气呼呼吹。在这似乎有点温馨的氛围下，商清致有点愣神。 夏熠在国外念书，她的假期是圣诞节。商清致所在的曲川大学课业繁重，叁年里只有一次圣诞刚好在周末。 但哪怕不放假，商清致也会赶紧上完专业课，赶不上的就让舍友帮忙录音。 圣诞节，她会回来的。 商清致高中和她一起上学放学，就是她不在家的是日子里，商清致随便散步会习惯性地从家里走几公里往那个目的地去。 最难的一年，是大二的时候。 商清致被老师扣住和大家着手准备一个新的项目，他心不在焉的，只是不停看手机，下午四点他才被放走。 于是什么也来不及拿，只是套上衣服奔向机场往家里去。 他没时间回家歇脚。 晚夜八点。 男人站在凛冽寒风中，立在沉厚白雪中，身边还有一群群堆砌雪人的胖乎小孩，穿着袄子在看不见任何设施的公园里欢呼雀跃。 其中几个对他好奇，新鲜地来看几眼。 “大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啊。”一个小胖墩咬着手指问他。 商清致回神，身上挺括有型的大衣此刻都添上几分凌乱。他站在小区墙边，没有光，他低头看了眼说：“等人。” 小胖墩似乎不理解这个逻辑，想再问又被小伙伴一起叫走了，他们的爸爸妈妈来喊人了，要回家了。 商清致就这么站着，他只允许自己站在光秃毫无生机的树下，积雪有时会落下，飘砸到他忍不住清醒打噤。 男人呼出热气暖手，月亮挂在空荡寂寥的天上摇摇欲坠，而他仰头也遥遥望着那扇窗。 夏熠姑妈家是高层，有时候寒风眯眼，他只得再数一遍楼层。 确认她还在。 商清致落寞地站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扇小窗户什么都看不到，偶尔闪过的人影他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她。 想着她可能在家里喝着热乎东西，和家里人聊天，笑得高高兴兴的。 估计一点也想不起来他这号人。 商清致想着，就闷闷地踢一脚雪，飞扬在空中。 “没良心。”他的薄唇贴着毛衣低低地说。 楼下响起动静，商清致不自觉地躲，躲了又想探头看，是不是她下楼扔垃圾了。 一夜就这么在猜想与否定中结束。 最后等到灯灭了，男人也冻到唇色发白了。 商清致手插进口袋里，摩挲着手掌，鞋子在地面的雪地上画出一个不成形的‘夏’字。 “走了，晚安。”墙角下的男人盯着地面低喃，他站了会儿：“明天再来见你。” 寂静风雪中，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又离开。 每一次按耐期盼而来，再一次深埋遗憾而走。 无论是散步还是专程来见她，商清致在回去的路上都会自己对自己说话，“要是明天来，你还不下来见我，我就再也不来了。” 次次都这么约定，次次也都打破。 这样漫长乏味的冬季里，等她成了商清致最有乐趣的事情。 屋内的暖气愈加盛，商清致拉回思绪，侧目看了看她。 电影的荧光时而照到她的脸上。 他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今年圣诞你还会回去么？” 夏熠摇摇头：“不回。” “那就是在这边过了？” “对啊。”夏熠喝了口东西看他。 男人咽了咽喉头，明知故问：“你之前圣诞和谁一起过？” 夏熠歪头想了想，“和姑妈姑父表姐一起。” 商清致顿了顿，语气晦涩：“没了？” 夏熠察觉，疑惑道：“还该有谁么？” 男人抑了抑呼吸。 夏熠愣了下，电影的插曲响起，悠扬的音乐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她舔了舔唇边，局促起来：“你……是不是不仅去过那边，还……回去看过我？” 商清致没说话。 夏熠凑了几分：“真的？” 她不明白：“商清致，你做这些是干什么，明明……当时都断了联系。”她声音越说越小，但字字清晰。 商清致神色别扭。 他既想让她发现又想永远隐瞒。 “那我不是怕你记不住我么。”商清致轻轻说。 “可……你从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你这样躲在后面，跟我忘不忘记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影放到后半段，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商清致近在咫尺的脸明明白白。夏熠对上他晦涩的眼神。 商清致说：“我就是没出现，可你还是觉得我就在不远处对不对？” 一句话掷地有声。 夏熠愣了愣没法反驳他。 叁年里，充实的生活迫使她渐渐遗忘过去，但是时不时地，她总能在每个角落发现他的影子。 她以为是错觉。 商清致说：“我很怕你忘了我，更怕自己忘了你。” 电影上，男女主重逢相见，花海漫天，盈盈夺目。 夏熠提着心，继续听他认真地低低地说：“夏熠，我就说这一次。你是认真想要和我在一起，不是耍我的对么？” 晌久，她‘嗯’了一下。 商清致说：“好，如果你这次是真心的，那你就永远别走了。”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妥，补充道：“不对，是永远不要分开了，你能做到么？” 夏熠：“有什么差别么？” 商清致：“这次我不等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夏熠思维跑偏：“不能异地恋么？” 男人一下反驳：“当然不能。” “为什么？”她语气放轻。 商清致看她，心里的话说不出。 为什么呢？ 因为叁年的时间过于漫长，因为分开的滋味不能忍受。因为时间太过强大。 这几年里，商清致除了学会和自己和解。还有就是明白时间的力量。 任何的伤痛都会被不停运动的时针分针带走磨平。 他甚至庆幸夏熠留给他的是一份没有结局的带有深刻遗憾的感情，因为如此才让他每每深夜难以忘怀。 商清致害怕自己忘记，也担心夏熠忘记。所以他频繁地要在她的生活里出现留下影子，让她愧疚不能忘记。 一年再一年，反复如此。 商清致才等到一个合理的见面机会。 屋内安静默然，商清致垂眸又抬眼，语气认真到刻骨铭心：“夏熠，你要是能做到的话，那我就是你的了。” 夏熠心脏‘砰’了一下，跳到心慌。 电影上，女主角精致美丽的脸庞印在屏幕上，她的神色安然静谧，柔软的光在夏熠和商清致身边环绕。 此刻字幕停着一行字：They say when you meet the love of your life,time stops. -------- 注：最后一句来源于美国电影《大鱼》 番外09:【就是她】 番外09:【就是她】 十二月，外头已经是一番新景象。 曲川大学。 商清致回到宿舍里，几个大男生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月底就是考研的日子，四个人里有保研的，有出国的，只有芮平一个人选择考。 芮平说：“高考的时候被家里人安排了，现在想想还是想当律师，虽然很难闯，但还是试试吧。” 商清致早在几个月前就放弃了保研资格。他偷偷地开始看国外的学校。 只是他还没跟夏熠商量。 暖气的屋子里，除了去图书馆的人，其他叁个各自写着论文。 孙承吸溜了口泡面，扭头问：“商清致，吃不吃？” 商清致摇摇头，“不用，你给屠宁一桶吧，他好像更饿。” 嗅着味儿的胖子屠宁瘪了下嘴，“减肥呢，不吃。” 孙承嘿嘿一笑，放下手里没什么思路的论文，转身过来聊天：“诶，商清致，你想好去哪个学校没？” 男人顿了下，“没想好。” 屠宁莫名其妙看他：“你还真是的，现在都十二月了，你才开始准备，这哪里来得及。别人offer早都拿到手里了。” 商清致手里响了下，他垂眉：“来得及，大不了再等明年。” 孙承咬断嘴里的面，心里敞亮地问：“听说，你最近不怎么回学校啊。” “什么意思？”胖子喝了口白水止饿。 孙承瞥了眼打字的商清致，他唏嘘一声：“咱们小商有情况了。这几天我可听说有人陪你一起吃饭啊看电影啊，还是个女生呢。” 屠宁就是个反应慢的，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商清致，是不是你那个什么未婚妻啊。” 面无表情的男人听到这话终于舍得抬了下眼，看白痴一样看他俩：“你们能不能管管自己。” “那就是真的喽！你之前从来不提人家，照片也就给我们看过一眼，我还以为你瞎编的呢！”胖子一歪椅子，吃惊道。 “傻子啊屠宁！”孙承说，“什么未婚妻，那本来就是商清致用来抵桃花的借口，我估计照片上那人说不定就是他表妹什么的。” 孙承大胆猜测，“现在这个应该才是真的。” 商清致看着他挑眉神情嚣张，感觉什么都猜对了似的。 商清致的手机屏幕上是他妈妈给他发消息，全是唠叨的话。 男人看眼手机，留了点余光给孙承，然后淡淡地语出惊人：“胖子说的没错。就是她，之前是她，现在还是她。” “啊？”孙承的面条就咬在嘴里。 “那你……不是，所以你去国外念书是为了你那未婚妻？”孙承似乎不能理解，“那你们之前怎么都没同框过啊？” 商清致回了一句：【妈，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别担心。】 他关上手机，瞳仁淡淡地看孙承：“干嘛要被你们知道。” 孙承被噎了一下，最后切了一句：“没义气。” 这边元若琴急得要命，她推了下旁边商子程，“你儿子怎么回事？你也不管管。” 商子程叹气：“那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说是尊重他，但是他也太……”想着，元若琴就又狠狠拍了他一下。 商子程没办法，带上眼镜看杂志：“找个时间我跟他聊聊吧。他最近确实有点反常。” ---------- 太少了，有空再补。 还有几章结局！ 番外10:【什么时候回家？】 番外10:【什么时候回家？】 一月初。夏熠回学校。 只不过这次，她还带了一个。 商清致在寒假，他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暖意洋洋的咖啡厅里，一男一女对坐。 商清致环视一周：“你大学常来这儿么？” 夏熠点了单，漫不经心地‘嗯’了一下。“有空就来坐坐。” 夏熠有心事，她搅了搅热乎还冒热气的咖啡。 商清致看着杯面上的拉花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你在想什么？” 夏熠时不时就看他，显然有话要讲。 夏熠叹气，蹙眉心语气认真：“商清致，我不觉得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什么？”商清致扬了下眉稍。 夏熠：“你为什么不在曲川念书了？” 商清致语气淡淡，“因为曲川没你啊。” 夏熠顿了下。 她之前是打算回国读研，但是时间很紧张，没有把日子调好，说到底就是没准备。夏熠便还是在这边。 “那你之后呢？”夏熠问。 商清致手搭在腿上，眼睛扫了眼外面的雪。 跟曲川一样又不一样的雪景。 商清致：“在这边工作。” “什么？” “工作。”商清致瞧她。 叁年没见，夏熠觉得面前的人还是有变化的，他成熟不少并且很有主见。 这种荒唐随意的做法，不该来自于他。 夏熠很认真：“商清致，你的人生不该因为任何一个人而作出改变。” 任何一个人？ 夏熠说完，喝美式的商清致忽然想笑。 他敛敛眉，问道：“你真觉得谁都能让我这么做么？”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 夏熠一愣，神色恍了一秒。 商清致无奈微微叹气，他放下杯子：“夏熠，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不要那么较真。无论我去哪里读书，都只是为了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价值。我给自己一年的实践时间，谁又能说我是错的。” “可是……”夏熠急迫地想要说什么。 商清致打断她：“没有可是，你不要总认为学业是一个分隔我们的因素。” “夏熠，不要再给自己找痛苦。不要再像高中时候一样。明明你也不想要我离开，不是么？”他抬眼望她。 咖啡厅里的光线明亮。 夏熠心里微微一震。 商清致说的没错，她根本也不想要他离开，只是夏熠总是担心商清致可以拥有更好的。 夏熠忽然觉得商清致活得比她敞亮许多。 “我怕你会后悔。”夏熠认真说。 商清致歪头：“我为什么要后悔？今年不念书，明年我可以再来。可是今年我走了，明年你还会在原地等我么？” 夏熠眨了下眼睫。 商清致望到她的眼底，又道：“再说，不管我选择的是怎么样的路，不都是要往你身边去。我现在不过是选了一个捷径。我不想再在我们之间横另一个叁年。” 夏熠愣了愣，最后缓了好久。“你好像说得对。” 商清致伸了个懒腰，“等会儿去哪里？” 夏熠：“你想去哪儿？” 商清致似乎很认真地考虑：“去你最喜欢的餐馆？” 夏熠摇摇头，在这边呆久了最想念的就是中国菜。 可是她没吃到过什么好吃的。 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做，但是夏熠不擅长料理，做出来的菜品只能算是填饱肚子。 “我没什么喜欢的餐馆。”她说。 商清致顿了顿，“那去超市吧。” “去超市买什么？” 他说：“买食材。我给你做饭。” - 除夕之夜。 两人在屋子里，看雪吃中餐。 很出夏熠的意料，商清致居然很‘贤惠’。她看着一桌菜，只能荒唐地想到这么个形容词。 夏熠尝了口鲜浓的鸡汤，惊讶问：“你怎么会？” 商清致围着围裙，有点滑稽的可爱。他立在一边打字。 他听到，不禁说：“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夏熠笑笑。“你在和阿姨聊天么？” 商清致放下手机，走过去：“我爸。” 夏熠点点头，她给他拿了副碗筷。 两人正式恋爱，夏熠没有告诉家里人，她自然也没有问过商清致是什么想法。 未来的路还很长，要慢慢走。 温暖的灯光闯过玻璃窗斜照到外面的雪人，商清致抬眼看她一眼，夏熠没有问下去的意思。 商清致耸了下肩膀，“我爸刚刚跟我说了件事情。” “什么？”夏熠咽下嘴里的菜。 商清致：“他说我妈妈做菜好吃。” 夏熠：“？” 她眨眨眼睛，有点疑惑。 “所以你是和阿姨学的手艺？” 商清致看她：“算是。” 好像又是句号结束的对话。 夏熠抿抿唇线，现在该说什么。 “有机会我能尝尝么？”夏熠干干巴巴地说。 商清致看她，不自然地咽咽喉头问：“可以。” 夏熠舒了口气。 商清致鼓捣一桌子的菜，花了不少时间。外面雪夜是静悄悄的，路上都很少有人。 夏熠舀了点蛋羹，商清致的干涩紧张的声音传来：“既然你想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嫁过来。” 他话还没完：“我爸刚刚还问我，什么时候带小夏姑娘回家。” 一秒，两秒。 夏熠像是被凝固住的石人。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啊？”夏熠又惊又慌，尾音拖长。 商清致给她盛好东西，清脆的陶瓷声与桌子擦出声音，震得人心里一颤：“我说认真的，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不是……”夏熠思绪忽然一团乱。“我们不是才在一起不久么？” 商清致语气沉了不少：“半年多了。” 夏熠小声问：“那不就才不久？” 男人穿着睡衣，瞳仁瞬间冷了点：“半年不久么？” 下一秒，他又问：“那你是还想谈多久的恋爱，还是你抱着其他的想法？” “不是，我当然是这个意思。就是太快了。”夏熠睁着大眼睛说。 商清致：“不快。” 他一一细数道：“拥抱，接吻，上.床。该做的都做了。” 语出惊人。 “咳咳咳！”夏熠猛烈咳嗽。 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男人白净的手就在眼前，夏熠强迫自己冷静一会儿。 商清致低沉的声音又传来：“难道有什么漏下的么？” 夏熠低着头一字一顿：“没有。” 他居高临上：“那是……我哪项不过关的么？” 不过关？ 夏熠瞪着眼睛瞅他。 商清致没事人一眼，似乎在仔细琢磨，“要不你现在可以再检验一遍。” 大晚上的。 沉重的话题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商清致。” “嗯？” 她问：“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男人很认真：“不是你亲自教我的么。” “什么，时候？” 商清致手掌托脸，神色自若：“就是在你床.上的时候。” 番外11：【她是属于我的清晨日出】 番外11：【她是属于我的清晨日出】 一阵折腾，夏熠明白这人好像是来真的。 昏昏沉沉入睡前，商清致咬她的耳肉：“你可别想白嫖我，得给名分的。” 夏熠被他轻轻柔柔地拥紧在怀里，国外的除夕夜有点安静。 正好可以让两人有机会说体己话。 商清致亲亲她的唇角，揉揉她的头发，“你这几年新年愿望都是什么？” 夏熠迷蒙睁眼：“嗯？”她没力气想。 “好像就是，希望来年高兴点。” “那你实现过了么？” 夏熠：“也没什么实现不实现的，每年都差不多。” 商清致热乎乎的气息喷到她脸上，轻轻说：“那你今年再许一遍。“ 夏熠把头凑到他光裸的脖颈处：“为什么？” 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 男人手臂揽住她的软腰：“你现在许了，明年我不就来了。” 夏熠觉得好笑：“你来就怎么了？” 商清致：“我的出现不让你高兴么？” 夏熠闭闭眼，无奈笑着摇摇头。 她脑子里莫名想的是，明年自己多大了，是不是到法定年龄了- 未来一年。 夏熠毕业时候选择直接留在了本校读研，商清致就一边工作一边准备夏熠学校研究生的考试。 夏熠有时候回来看见他看书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开玩笑说道：“到时候你入学了，你可得叫我学姐。” 商清致捏着笔，生了会儿闷气，又抬眸笑着说：“那我今晚也可以叫你学姐么？” 夏熠噎了下。 暑假的时候。回国领毕业证的商清致把她喊回来。 “回去做什么？” 站在自家楼下的商清致捏着户口本：“领证。” 那时候，俩人已经有快大半个月没见面。 夏熠回来，住在她姑妈家里。 前一天晚上，对此事潇洒极了的商清致忽然很紧张。 夏熠给他打电话：“那我先睡了。” 商清致坐在车里：“嗯。” 然后，把车停在夏熠公寓楼下的他，就在车里呆了一夜。 清冷的黑夜里，弯月朦胧透亮。 商清致抬头，月亮的幽光似乎洒在他身上。 他恍恍惚惚地，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他就喉间发痒。 商清致摸出旁边的烟包。 夏熠不喜欢烟味，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了。 夏熠每次看到他虎口的疤痕就难受。商清致垂眸瞥见，拇指摸了下，淡了不少。 他点燃烟头，再抬首看那熟悉的楼层。 莫名的，他每低头点一次烟，都仿佛要体验一次胆战心惊。 黑夜里，男人在楼下抽完了一包烟，他看着满地的烟头，开始回忆这几年。 商清致想了想，笑了：“感觉还挺奇妙的。” 上一次这么等，都是去年了。 那时候，他俩甚至还没正式见面。 “夏熠。”商清致抬眸念叨。 月亮很美，他想第一次在年级大榜看见这名字的时候，怎么也没料到这人会是自己选择的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也睡不着？ 商清致不禁摇头。小窗口里黑悠悠的，估计睡得很香。 夏熠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屋子里是没光了。 她却辗转难眠，“他也太心急了。”夏熠在黑暗中睁眼。 夏熠拿出手机，荧光照到她脸上。 夏熠没忍住，拨通了电话：“喂？你怎么也没睡？” 商清致呼出一口烟和热气，“这不是怕你紧张么？” “……”夏熠顿了顿，“我们才二十叁，是不是早了？” 男人的动作滞住，他理直气壮地反问：“早么，那为什么国家规定男女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周岁和二十周岁。” 夏熠憋了一下：“其实不结婚不是也可以，反正都住在一起。” “你都说了都住在一起了，那还不结？”商清致怎么说都有理。 空气中月色安静流淌。 商清致声音有点涩，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商清致抬眼看窗户，“你要是……” 夏熠听出他的纠结，“没有！我要睡了，挂了。” 商清致舔了下唇边。 他看了下被挂断的手机，他蹙眉心又点了一根烟。 于是，一晚上都没好过。 从月落到日出- 早上五点，夏熠下楼。 商清致第一反应是去观察她手上拿的是手提包还是行李箱。 待看到空荡的右手后，他似乎松了平生最大一口气。 还好，没有打算走掉。 “走啊，去领证。”夏熠打扮了一番，很夺目。 商清致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他扬唇角，一晚上没睡声音有点嘶哑：“早啊。” 夏熠瞥了眼他，“怎么看上去，你比我还慌。” 商清致接过她的包，垂首问：“这里面……是你的户口本？” 夏熠点头：“不然呢？” 男人舔干涩的唇，“没什么，挺好的。”他说。 清晨，商清致和夏熠在原地站了会儿，晌久他抬眸：“你真的想好了么，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听上去，可没昨晚那么潇洒。 夏熠深深吸了口空气，她闭眼又睁眼：“你不是让我跟你冒一次险么，那就去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商清致笑了，把她的包打开，又把自己的那本放进去。“我才没有。” 两人并肩走。 商清致问：“以后想在哪里定居？” 夏熠想了会儿：“回来吧，还是这里的饭好吃一点。” “行。”他回答。 车停在远处。商清致放慢了步伐，女人默默走在前边。 他看女人的背影。 太阳缓缓升起，清漫的一缕阳光洒在地面和她的身上。似乎是很灿烂的希望。 跟在她身后的商清致笑了下。 “夏熠。”他喊她。 夏熠含笑回头，“嗯？” “我很爱你。”男人暗哑的嗓子诉说最真诚的话。 夏熠注视他一会儿，说：“我知道。” “那你呢？”商清致走近。 夏熠瞧着渐渐靠近的男人，她对上他的瞳仁笑着说：“我这不是已经踏上要嫁给你的不归路了么。” 商清致紧了紧手里的两薄薄的本子。 他弯腰低头，没忍住亲了上去。 烂漫的阳光正好笼罩住这对情人，它似乎在告诉他们未来的日子会很好。 商清致摸摸她的脸庞，又没忍住张嘴轻轻咬她脸颊上的肉。 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夏熠忽然反应过来，急道：“商清致！要是等会儿拍照片有这东西，你就完了！” 商清致没顾上，只是把她抱起来。 “反正不管怎样，你今天都得嫁给我。” 两人走在小区的道路上。 商清致往车边走。 他想，夏熠从不是什么真假月亮，她只是偶然照到他的熠熠耀眼的只属于他的清晨日出。 【THE END】 最┊新┊无┊错┇章┊节：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番外：最爱的姿势 番外篇：【商清致最喜欢的姿势】 婚后，夏熠依然很忙，有股子要做都市丽人的凌厉风行。 晚间，下了班的夏熠还在家里办公，带着眼镜看电脑。 书房里，商清致坐在另一边。 敲打键盘的清脆声音传来。 商清致越是不耐烦，他早就结束了工作，现在只不过是在假装样子。偷偷瞥了一眼在办公的夏熠，他舔了唇边。 然后打开微信，悄悄地打开夏熠的账号。 他这边登上了。 夏熠下一秒：“商清致——”她缓缓抬眼，语气悠悠淡淡的不满。 灯光斜在女人身上，穿过桌角照到了穿睡衣的男人手边。 商清致却没一点自觉：“怎么了。” “我在工作。”夏熠叹气，有点宠溺地看他。 男人五官棱角分明，他掀眼皮，手撑住下颌：“我也在啊。” “那你登我微信干嘛？” “例行检查。”他说。 夏熠也看得累了，她笑着摘下眼镜，捏捏太阳穴伸伸胳膊：“行，检查到什么了？” 商清致翻了下列表，淡淡地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到她脸上：“你老板有问题。” “什么问题？”夏熠好笑地说。 “总是给你发加班消息。” 夏熠喝了口冰水，双手掌托住：“我老板是女的，而且我加班不是很正常么。” “哦。”商清致说，“你在公司加班正常，那你觉得你在家里加班正常么？” 夏熠懒得和他较劲，站起来伸个懒腰，放松一下就要出去拿些饼干什么的。“你慢慢检查，我去找点吃的。” 商清致跟着她站起来，在门口拐角处从背后搂住女人柔软的腰际。 夏熠洗过澡，头发上都是清香味。男人把头埋进去，半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商清致深深吸了一下，又迷恋地蹭蹭她细腻的脖颈。 “香。” 夏熠用手肘撞他，“别闹。” 商清致胳膊搂得更紧了，肌肉线条格外分明，灯光亮堂堂的，屋子里就夫妻两人。 他嘟囔：“你对工作认真，就不能对你丈夫认真点。” 夏熠侧目看他，商清致闭着眼，手掀起女人的睡袍，缓缓地从大腿摸到胸上，情色味道尽显。 “痒，别闹了。”夏熠制止他的动作，然后笑着解释：“coco姐对我很好的。” 商清致一顿，手上没轻没重，扯下她的内衣，狠狠捏了把她的胸乳。那模样像是要咬她一口。 “姐？倒是叫的亲切。你对我怎么就商清致商清致的。” 夏熠努力把自己的睡衣放下，侧着脸抬起右手摸他的头发，然后转过身，裸露在外的腰线紧紧贴着商清致的身躯。 她看着商清致晦涩的眼睛，夏熠叹气笑着将一双藕臂套在男人的脖子。 她踮脚将脸蹭到商清致的鼻尖。 男人只静静地瞧她，眼里的欲望汹涌。他把手往下滑，然后不客气地掐了她的臀肉。 “老公。”夏熠轻轻地贴上去说。 商清致愣了下，下一秒眼神骤变，他抬手狠狠拍了她一下，臀波摇晃，他垂首咬她的耳垂肉像是要嚼碎：“屁股真翘。” 婚后虽然才一年。但是商清致是真的解放天性了。 欲望很重，夏熠要约制他，商清致还不乐意。 “老公，你别闹了，我饿了，我去找点吃的，等会儿还要工作的。”夏熠亲亲他。 商清致没被安抚，他的手掌从下往上，薄如蝉翼的睡衣又滑到腰间，他搂着女人，手顺着臀往那条缝钻。 男人嘶哑的声音在夏熠耳畔：“今天从后面好不好。” 夏熠感知到他体温的变化，“不行！” 商清致不放她走：“不听话。” ‘啪’地一声打在了女人的肉上。 “今晚就从后面，上次你就没让。”说这，不安分的手就大力按在那条软肉缝上来回滑动。 上次？ 夏熠看着灯光，愣了也就一秒钟。 那不就是昨晚。 性爱上，商清致格外偏爱后入的姿势。每每夏熠惹他不高兴，只要她主动坐上去，商清致再倔的脾气也都顺了。 夏熠对他毫无脾气，她无奈地摸摸商清致的头发，“行吧。” 就在她话落的一瞬间，男人毫不犹豫地伸出大掌扯下她的衣服，猴急地往乳肉上撕咬。 精┊彩┊文┊章┊尽┇在：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