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


 女大当婚

    盛乔在25岁的大关，被家里人催婚了。每逢节假日被赵新兰女士用不同的理由骗回家，和各路优秀未婚男士进行友好会晤。赵新兰女士在退休之后老当益壮，张罗起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起来十分严谨且有方法，把各个男青年的照片收了一堆和老盛同志在家里面一一对比登记，力求为盛乔介绍一个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盛家电脑的桌面还是盛乔20岁的照片，穿绿色的裙子趴在阳台上和老盛养的八哥“酒坛子”比谁吃花生米快。这个游戏着实很幼稚，好在现在的盛乔已经不会趴在阳台了，因为赵新兰女士在几年前给阳台装了防盗窗，趴着有点硌人。
    在接到赵女士第n个电话之后的盛乔，带着一去不回的勇气——
    关机了。
    赵女士在电话打不通的情况下，拖上老盛同志开着车前往宜川捉拿盛乔。
    于是乎，此时的宜川市金都绿城某住户家，赵女士坐在沙发上骂人，老盛在厨房做饭，盛乔在
    嗯，茶几边站着挨骂。
    “我也不多说，你还挺行，知道关机了，你怎么不试试搬家呢？省得我找到你。”赵女士中气十足，中间还抽空去厨房让老盛做菜少放油。
    盛乔别别扭扭，暗自后悔不应该选择和爸妈隔了一小时车程的城市定居，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在饭桌上一个劲低头猛吃，不发一言。
    老盛同志此生就得一个闺女，看着盛乔心疼得要死，也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多吃点、多吃点。明天想吃什么爸爸再给你做”
    “爸，你真好。”
    父女二人差点抱头痛哭。
    赵女士不咸不淡地哼一声，走怀柔政策。
    “你要是在家里，妈妈也不会催你，你看看你一个人在这边，整天饭也不知道好好吃，上次过来给你包的饺子都还在冰箱里面，我怎么能放心噢。”
    盛乔自小和赵女士过招，虽然落败无数次，有点缺心眼儿，但还尚有对策，当即抬起头来对着夫妻二人。
    “我单位有食堂，我最近还胖了。”
    赵女士——
    “老娘今天不给你紧紧皮，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夕阳红。”

 碰…碰上了？

    好在没有被二人抓回去见赵女士千挑万选的青年才俊，周末盛乔早起准备开车带着老两口去植物园看花花草草，感受蓬勃生机。还没出门就先被批判。
    “你就这样去？你至少好好换个衣服涂个防晒口红，好的伐？”
    “赵女士，我求你了，植物园里面哪有什么人看我啊，放过我好吗？”
    “不行不行，你给我赶紧收拾收拾，老盛去做早饭，弄好了我们再去。”
    最后叁人出门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好在植物园在叁环以外，没怎么堵车就到了。进园前盛乔喷了好多驱蚊水，被赵女士嘲笑像自动旋转的花洒。
    老盛背着相机给赵女士拍着闻花嗅草的照片，盛乔在旁边不停地问：“这个是什么，怎么长得像茶叶？”
    老盛转过来看一眼：“你过来和妈妈照张相，这里光线好。”
    盛乔为了方便把车停在隔壁科技园的地下停车场，在春风和煦的四月觉得这是25岁的第一个坎。
    赵女士和老盛同志称年纪太大不宜运动过量让她自己去把车开出来，早上过来的时候停车场没多少车，科技园这下应该是有什么活动，整个停车场被停得满满当当，盛乔作为拿证六年的老司机，在出库的时候展现了真正的技术——刮到了过来的车。
    盛乔赶忙把车靠边停好，下车去看。对方车主也跟着下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在刮得不严重，对方又赶着参加活动只留了盛乔的电话就走了。盛乔暗松口气，让对方记得联系自己。
    这种小事故就不能给赵女士说了，不然以后被逼相亲的话就可能是——“你就是因为没人在旁边才弄出这种事的，这次是对方有事忙，下次呢！”
    转眼间就要到月底了，对方车主一直没有联系盛乔，她主动打电话给对方问维修费用，那边反而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碰到了一点小漆，已经弄好了。盛乔过意不去，一直道谢，请对方将维修费用告诉她，然后被拒绝了。
    本来以为是没有下文的事情，因为两家公司的业务，盛乔又见到了那个小伙子。
    盛乔所在公司专门做电子仪器和相关的实验设备，这次被部门派出来去收购方检查售出设备的情况和维修情况，小伙子刚好是对方公司的员工，负责和盛乔对接。
    “你好你好，我是这次负责检查的人，上次的事情太感谢你了，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叫我小曾就行了，本来就不大点事，你太客气了。”小曾很腼腆，挠挠后脑勺笑。
    盛乔跟着他看到最后一台机器，登记好相应的信息。正值饭点，开口打算请对方吃饭。
    “这台机器还有点问题，上次维修之后好像显示出来的波形还是不行，你等等我，我去把我师父叫来和你说。”
    盛乔在看到秦淮的时候突然感慨，人生何处不相逢。当然很久之后，盛乔对华一等一干人的感叹是——天降厄运。

 是孽缘吧？是的

    谁还没点儿青春期的隐私呢？
    秦淮是盛乔的初恋。
    秦淮比盛乔高两届，盛乔还在高一苦苦挣扎的时候秦淮已经加入了高考大军。两人都在临东最好的高中就读，盛乔在一（13）班，班主任是教地理的小老头，姓吴，严肃古板，语出惊人，经常类比似的讲课以及骂人。秦淮在叁（17）班，理科重点班，每日在题海里面浮浮沉沉，经常因为智商优势在题海里面斩杀一众同门，成为了各位老师的心头肉。
    两个班的体育课都在周叁下午，盛乔经常带着薛琼和劳拉偷偷溜去小卖部买冰棍和辣条，然后去球场找花台坐着聊天。为什么是球场呢，因为劳拉的早恋对象在球场等着劳拉去送水，然后两人隔空找空隙明目张胆地送秋波。
    盛乔在小卖部的冰柜里面找棒冰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了秦淮，他在旁边的冰箱拿矿泉水，放在冰箱扶手上面的手指又长又细，好像读书人哦，盛乔心想。察觉到盛乔目光，人转过来看她一眼，然后走了。劳拉在门口问她找没找到，盛乔又继续翻，没找到，今天确实和碎碎冰没有缘分。
    劳拉和薛琼看着她拿着冰激凌出来，开口嘲讽，说小学生食堂今天换菜了。叁人踩着树荫去送水，盛乔又看见秦淮，在和劳拉男朋友丁一元打球。
    盛乔看着球场上的丁一元：“丁一元黑得好非洲哦。”
    劳拉撬一坨盛乔的冰激凌，“你不懂，男人黑一点才有男人味。”
    “他怎么不长高了噢。”薛琼也跟着撬。
    “再多说一句，等会作业自己写。”
    两人立马闭嘴，低头猛吃。
    “秦淮也太高了，像根旗杆。”
    “谁啊？”盛乔抬头看了一眼，球场的一声欢呼，丁一元被扣球了。
    “就是高叁那个题霸变态，刚刚扣丁一元那个，你不知道？”薛琼的冰棍刚好吃完，看见丁一元过来，又碰劳拉一下，“人民币来了啊。”
    人民币自己拿了水坐在劳拉旁边，劳拉冰棍还剩最后一口塞他嘴里。
    盛乔看着球场上面的题霸，心想今天没吃到碎冰冰也没什么了。

 孽缘*2

    后来的故事就很庸俗了，盛乔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秦淮的消息，公告栏、高叁年级排名榜、别人的口中、一周一次的体育课，秦淮不是欢脱开朗的人，每天在教室里面坐着刷题，也很少去打球了。
    寡言的学霸总是寂寞的，盛乔在第n次趴在阳台上看到秦淮一个人去打饭的背影时默默感慨，然后立马下楼跟着学霸的脚步去打饭。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临东一中放暑假了。秦淮毕业了，盛乔因为数学68分的成绩，被赵新兰女士打包送去小姨家补课。赵女士把车开到楼下时还在骂盛乔每日心思不在学习上，顺便怀疑是不是医院抱错了孩子给自己，不然怎么会教出这个小笨蛋出来。赵新兰女士和老盛同志都是80年代的大学生，老盛还是临东市研究所的老师，两人一路顺利地工作结婚生子，对盛乔的学习费尽心思，毫无起色。
    “你这几天给我在小姨家乖乖听话，你陆妍姐答应了给你补课，你爸还有半个月才回来，你少给我打鬼主意。”
    盛乔跟在后面踢踢踏踏，“谨遵赵女士教诲。”
    赵新兰女士把她送上楼就走了，忙着回单位去开会。陆妍看见自己的小表妹愁眉苦脸，在北京念了七八年书的大妞一个爆栗敲在盛乔脑袋上：“你整天不知道干啥呢，对我还这个表情。”
    “我烦啊，我妈和你妈辣手摧花，拔苗助长。”
    陆妍笑着揉她的脸：“待会吃完饭带你去逛街。”
    两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盛乔畏畏缩缩：“待会小姨会不会把我俩锁外面啊？”
    “怕什么，你姐在你还能露宿街头了。”陆妍丝毫不在意。
    开门进去，客厅关着灯，陆妍连喊了两声妈没人答应，盛乔问去哪了，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陆妍撇嘴说不用，看见手机里面的短信——“紧急出差，钱在房间抽屉”。
    盛乔在陆妍的超强度训练下面，欲哭无泪，突然明白敌人的糖衣炮弹是自己立场不坚定的根本理由。陆妍把市面上所有的习题都搜刮回家，然后每天坐在旁边盯着她写，演变到后面是一边计时一边写，写不出来就做饭洗碗。盛乔哭唧唧，怎么来补课还补成包身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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