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槛(H)》 煞寒江1 天际微亮,远方的晨雾尚未弥漫。 拂生锁了门,背着一个瘦小干枯的女人,转身一步一步走去。 新谢的纹花树,一绺绺垂着,早春的嫩意并不能阻挡寒冬留下的枯败。 府衙门前一派热闹,周围围了不少人,对着跪在门前的人指指点点。 许家人听到消息便赶紧过来了,老远的哭腔就能听到,嘴里喊着冤,一个扑腾跪在拂生旁边。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家儿死的冤啊……您是个好官,抓着害我儿的凶手……”这话说着,跪地上那妇人拿眼偷觑着拂生。 拂生毫无反应,仍旧笔直的跪着,脸儿绷着,眼儿眨也不眨,那一副美人面折煞了多少人,只觉好一身清冷的风骨。 只是身上衣衫破旧,补丁不少,叫人不免摇头觉得可惜。 许家二媳妇儿跪在地上哭了不一会儿,许家后面又来人,抬着一具白布盖着的木架子,隐隐散发着臭味。 周围人赶紧让开远离了些。 谁都知道,这白布下面盖着的是许家小女儿,已经死了好几日了。 许家一直拖着迟迟不肯下葬,说是要找到凶手,可是凶手找到被关进大牢后,还是不肯下葬。 门口这一番闹腾,很快引得府衙不得不早早开门,知府戴着官帽亲自出来过问。 “许周氏,这都过了五日了,如今凶手也在牢里,你为何迟迟不肯下葬?” 那股死人的恶臭味真是叫人恶心,稍稍闻到一点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许周氏停了眼泪,瞄瞄身旁跪着的人。 “大人……哪里是我们不肯下葬,只是我儿死的冤,生前就没过过好日子,死后我儿连一口薄棺都没有,这叫我如何忍心……呜呜……” 许氏家穷,还有好几个儿子,死了一个女儿他们伤心也伤心过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死去的女儿能换得什么。 知府头疼的叹了口气,不想再听她说,又看那拂生还跪着。 他语气又严厉起来:“桑氏,你又在这里如何?难不成是想为你证据确凿的哥哥求饶?” 拂生抬眸,空灵灵的眸子望向知府,模样娇美惹人惜,那抬头一瞬的样貌便叫周围人倒吸一口气。 这桑氏女,好看是真好看。 “小女想求见死刑犯张易一面。” 张易即是拂生的哥哥,拂生是自小被张易母亲抱回去做童养媳的。 张易越长越混账,张母死了心不舍把拂生推进火坑,渐渐也不在提童养媳事,只把她做亲女儿来看,叫张易和她做兄妹。 “你也知道是死刑犯,这哪里得见,桑氏你莫胡言!”这一个两个,知府只觉今日是真不顺。 这案子早前就判了,偏偏许家不肯下葬,一直拖着到今日。 想想昨夜敲门远道而来的贵人,知府头脑一阵阵发黑。 拂生不再开口,重重磕下一个头。 如斯美人,那摇曳的身板看着就摇摇欲坠。想她家里就这一个男丁,主心骨没了必然不知所措。 知府又叹一声:“断头前有断头饭,那时再看一面也不迟。” 拂生迟迟不动,许周氏怕要不到赔钱也闹将起来。 “你哥哥犯了罪,杀人的大罪,你就是在这里跪到死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赔偿我们,可怜我的儿啊!” 拂生看了一眼那白布盖着的尸体。 “张易奸淫杀人,罪孽深重,判他断头死有余辜,拂生实不敢求恕。”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内容也着实惊了在场人。 许周氏想,既不是未求赦罪,那跪着干嘛,还真的只是为了见一面?见一面又能干嘛?叫她哥哥好好上断头台吗? 知府心里也这样想,方才他还以为拂生就是过来闹事的。 “你既如此痛恨此人,那为何还非要此时再见他一面?” 这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知府将将点头,乍又一惊,果然还未及转身,身后已有大批侍人迈着小步过来,将走在中间的人围了一圈。 那中间人缕衣打底,高高束冠,横纹绣金,宽袖深袍。 生的一副好样貌,长身玉立,稍稍抿一下唇就叫人愁煞眉心,只是眼神凉薄,看人不带感情。 知府顿时战战兢兢,矮下身子要行礼又想起贵人昨日说的隐藏身份,顿时不知所措。 还好贵人根本没注意他,知府深呼一口气,悄悄站到边上去。 问话的换了一个人,拂生并未生怯,她摇摇头:“不是小女要见他,是我母亲,生养他二十多年,想见他最后一面。” “哦,你母亲,那即是你母亲要见他,那怎你独身一人前来。” 贵人背着手,不疾不徐道来。 拂生侧过身子,指着离府衙不远的那棵纹花树,此树长了快有百年,树身粗壮,此时得她一指,才能仔细看出那树后又一灰色衣角露出,只那衣服和树一样颜色,所以原先才看不出。 贵人身边已经有人上前去看,树后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头垂着,露出的脚踝满是皱纹,浑身一点动静也无。 侍人皱着眉将她脸抬起,静静一探鼻息。 死人。 听得回话的裴韶只是掀了掀眼皮,而后对着府衙门口笔直跪着的女子点点头:“起来吧,让你见这最后一面。” 煞寒江2 眼见着贵人要走,许周氏一看着急了,这桑氏求见死刑犯都行,那她呢,她女儿可还躺在那呢。 这贵人一看就是个主事的,此时也不管那知府老爷了,只向贵人喊:“贵人,贵人留步,我儿冤啊……” 裴韶步履缓缓,不慌不忙,可也不曾停留。 拂生也被一并带走。 总算走了,知府抹抹额角的汗,挥退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许周氏,这天马上热起来了,你还是快点下葬吧,张家上次拿了家底都赔给你家了,你还想怎样?” 许周氏不觉害臊,凄哀道:“大人,我们家四个男娃,都指望他们姐姐呢,结果你说这还没嫁出去呢,就死了……呜呜,我的儿啊……你死那么早……怎么不把娘也带去啊……这家还要怎么撑下去,你弟弟可怎么办啊……”周围还有人没散干净,等着看热闹。 知府终究受不过许周氏纠缠,上次的钱全是张家出的,这次就当官府出面给二十两罢。 许周氏欢天喜地收了银子,连连拜谢,称青天大老爷。 知府挥挥手:“你还是赶紧买个薄棺回去将你女儿葬了吧!” 狱卒在前面开路,拂生一行人在大牢里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近前,拂生已经看到张易散懒躺在地上,嘴里唱着小曲好不惬意。 狱卒上前那刀柄拍牢门:“张易,张易,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张易眼儿一睁,尖嘴猴腮样:“哪个还来看我,诶呦,原来是我的亲妹妹。” 拂生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来。 是张母留下的张家传代的一对小金镯子。 张易一看眼儿就亮了,身体一下扑上前:“这个老东西可算把这东西拿出来了,拂生,你是不是拿金镯子来换我出去的!” 拂生又将镯子塞回去,张易气急去抓她。 “拂生,给我,快给我!” “镯子的确是给你的,母亲叫我拿镯子来看看能不能换你一条命,可是我不想换。” “拂生!你不过是我张家捡来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母亲都叫你来换了,你敢不听母亲话!” 拂生眉眼陡然凌厉起来,带着一股杀气,张易顿觉不妙,未及动作,脖子就被拂生卡在牢栏里,一柄冰凉的东西此时就贴在他脖颈处。 张易浑身一个颤栗,他怎么忘了,拂生是杀过人的。 拂生长得貌美,自然不少人觊觎。那天她在河边杀鱼,村里的混混看见她,两叁个围着她不让她走,张易正好回家来看到。 原还想英雄救美,结果就看到拂生带着混混去了僻静处,他心内顿时冒火不耻,结果跟去一看吓尿不说差点吓死。 拂生也是像现在这样拿着一柄刀轻轻靠在他们脖子上,便一刀毙命,还有闲心拿刀将他们脖子上的肉削成一片一片的,像剔鱼肉一样。 想起当时的场景,张易就毛骨悚然,自那以后他都不太敢回家。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吓得是瑟瑟发抖,手抓着铁杆动都不敢动。 “拂生,拂生……我可是你哥哥……” 死囚是不能被探望的,但是拂生不仅进来了,她还带了刀,不知哪里来的,亮出来的一瞬把狱卒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想着上前把拂生拿下,贵人却轻轻一摆手:“勿动。” 拂生轻轻划下一点,利刃就一点点陷进肉里。 “啊……拂生……拂生,你这样,母亲定会不喜你的!” 张易委委哀求着,已经腿发软,头发疼,好像就快要死去一样。 拂生眼睛看着他,里面深邃似墨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换你这条命吗?” 张易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问:“为什么,为什么?” 拂生陡然放下刀子,刀子从脖颈滑下,在皮肤上划下长长一道浅痕,接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张易也如滩烂泥躺在地上,呼呼喘着气。 拂生再不发一言,转身走人。 贵人竟还在原地。 拂生跪下道谢。 张母不是不怨,不是不恨,她就这一个儿子,他老子又死得早,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万没想长大是个畜生东西,糟蹋了人家闺女还把人家逼死了。 昨夜她拉着拂生絮絮叨叨说了一夜,那一对金镯子放她手心,粗糙的麻衣划人皮肤,她一夜没睡,早上叫拂生去热一锅热水,热水没烧好,拂生再去看,她已然挂着绳子吊死了。 拂生背着她的尸体一路走到了城里,到了府衙前,她想了许多弄死张易的方法,最后想起张母轻飘飘的身子,苍老的容颜。 “怎么不下手?”贵人注视着她。 她能感觉他漫不经心抚着鼻梁。 “母亲说想再看他一面,我只是代母亲来看他,他死与不死自有律法,知府大人已经判了罪,小女不敢妄做动作。” 牢里寂静,贵人身后跟着一排人,此时全都低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拂生清晰感觉到最前面的人向她走近了几步,银绣织履鞋子,兰花蹁跹。 “不敢?”他终走到她面前,她跪着,他站的离她很近,拂生呼出的气似乎都扑在了他袍子上。 “有趣的很。”他轻笑着留下几字,似乎根本没想等她回答,转身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离开。 拂生到纹花树下时,张母身边仍有一个侍人守着。 拂生蹲下将张母调好姿势背到背上,侍人这才开口:“女郎留步。” 煞寒江3 拂生望向他。 侍人低头恭敬着:“叁日后,浮园江,家主有意邀女郎一叙。” 早春的寒凉似乎凉透了心里。 拂生没说去或不去,背着张母只往回家去。 家里早已备好了棺材,所有钱都拿去赔了许家,张母在时还抱着棺材哭,说她早早买了棺材果然是天注定的。 尸体在家停灵了两天,邻里街坊都不敢跟张家扯上什么关系,哪怕张母生前待人很好。 可她儿子犯了大罪,叫人只觉龌龊。 拂生披麻戴孝,一人撑到张母下葬,全了她死后的体面。 她简简收拾了几件衣裳,那天半夜,踏着夜色踽踽独行。 许周氏在家絮絮叨叨着,大半夜总觉得心慌慌睡不着觉。 “我这心总不踏实,柳妹脏了身子死的,要我说她都不配躺在地里头,就该扔在城外乱葬岗叫野狗给吃了,有这样一个姐姐,她弟弟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原来知府大人叫他们买一口薄棺将柳妹下葬了去,许周氏却舍不得花钱,只让男人直接裹了一张破席子挖了坟埋进去。 这会儿她又开始懊悔。 男人被她吵醒,呵斥道:“死都死了,有钱还不好?” 许周氏唉声叹气着,一会儿想到柳妹,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 男人辗转着睡不着,翻身覆到许周氏身上,扯开她的裤子就一举将阳物塞了进去。 木板床吱吱呀呀响着,男人吭哧吭哧律动着,乌黑的大手掐住她的奶子,摸了两下嫌弃道:“柳妹的奶子可比这嫩多了,这小逼也没柳妹舒服。” 许二郎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一年到头忙着庄稼里活计,空闲还会去码头搬货挣几个钱。 柳妹打小就跟在母亲身后帮家里做大大小小的事情,她越长越大,越长越动人,有人跨了门槛来提亲,均被许周氏拿乔着。 直到有一天晚上,许二郎喝多了酒回来,进错了屋子,上了女儿的床。 柳妹惊慌失措,被男人一手捂着嘴,一手撕了身上衣物,懵懂的被亲爹插了身子,夺了初红。 第二天许周氏就知道这事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晚上许二郎回来的时候她直接喊了女儿到他们屋来,叫她陪她爹睡觉。 睡了一年多,期间看着不断上门提亲的,她又起了心思。 柳妹自那以后就过上了接客的日子,只要给的钱够,许周氏就让男人在她身上驰骋。 而张易不过是其中一个,只是张易玩的太过头,一不小心将柳妹弄死了。 许周氏心眼极快,转身就哭天喊地大敞木门,说是张易奸淫良家闺女,柳妹还被奸死了。 想起往事,许周氏又臭了脸。 她那骚逼夹着鸡巴,似要把他夹断:“要不是你上了她,老娘还能把她买个好价钱。别跟老娘扯什么爬错了床,爬错床你还知道捂着嘴不让她喊,操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要不是老娘去,那晚柳妹就被你折腾死了。” 许二郎不吭声了,他比这老娘们要点脸,被揭了老底多少有点难堪。 许周氏底气足,见他不回话,当即又骂骂咧咧了起来。 许二郎也不动作了,头埋着,不一会儿插她穴里的阳物也萎了,许周氏抡起胳膊推他,身子爬起来瞧他:“这才多久就没用了,你这几天……啊啊啊!” 许周氏瞳孔放大,一脸惊悚。 她身上的许二郎,腰眼处插着一柄匕首。 而抬起他的头来,乍然摸到一手鲜血。 他眼睛鼻子全都流出血来,犹自大睁着眼,那一缕缕鲜血从眼窝柳出,正好和许周氏对上。 塞的满满当当的房里,一瞬,她只觉呼过窗畔的风都带着索命的诡呓。 知府只觉今年是流年不利。 长清府作为朝廷西北一枝花,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是这地方通商贸易繁荣,西域商人尤其喜欢到长清府做生意,又不像南北那样富庶就在皇帝眼跟前,这里天高皇帝远,委实自由自在。 这今年这元旦喜庆日子才过去多久,先是一桩人命案,半夜又是远道而来的贵人,如今又出了一桩人命案。 许家,又是许家! 知府上门查案前,先令人请了一群和尚。 一大早的和尚就坐在许家门外念经,捕快站满了许家。 许周氏早已穿的整齐,哭哭啼啼的领着四个儿子跪在地上。 这等私密的死法,自有人靠着知府的耳朵简说了。 知府一张老脸都红了,被气的,你说你女儿才下葬,就不能憋一憋。 这叫什么事。 想起死去的那个许家小女儿,知府就顺口问了一句,结果许周氏支支吾吾半天,眼看瞒不过去才求饶道:“大人,不是民妇不愿,你看我四儿四张嘴,我总要顾虑他们啊!” “张家赔你,我官府赔你,你这妇人就舍出些许买口棺材都不行!真是好的很!”知府倒吸一口气,气得被底下人扶住才站好。 许二郎死的着实不体面,仵作验了半天才作回复。 “这背后一刀看似深入骨肉,其实一刀狠厉,连丝血都未流出。”仵作手里拿着白布包裹的刀柄展开给知府看,“照下官看,这并不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知府看了两眼,叫人赶紧收起来。 “大人,许二郎四窍流血,眼白泛黄,脚底乌黑,方才下官剥开他肚子,果然发现肠子已经泛臭糜烂……” 煞寒江4 周围人很多,和尚们念经的声音和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吵吵嗡嗡。 知府忍住恶心:“你只说结果,回头这些写了交过来即可。” “许二郎这明显是被长年累月喂养毒药,依下官看,至少有两年了,那肠子已经多处磨损,透明的只剩一层皮,长此以往必定死的悄无声息……”仵作顿了顿,眼看知府已经脸色青白,赶紧打住,“昨日之死不是突然,下官还找到新鲜的药渣,应是昨天下药之人忽然加大了剂量。” 那药渣也泛着一股臭味,知府直接挥手叫其拿下去。 “你可看出这是什么药来?” 仵作点头称是,当场写了纸条递给知府。 知府看罢,垂首在许家绕了一圈,许周氏带着她四个儿子跪在地上瑟瑟缩缩。 他沉吟道:“都带走,立案明日升堂。” 捕快将许二郎的尸首抬回衙门,许周氏哭喊着还是被人抓了一块带走,许家贴了封条,留两人在外守着。 和尚们仍旧在念经。 知府上前亲自有礼道:“还望大师多多祈祷,这许家门庭里污秽的很。” 许周氏听见眼一白,周围邻居听到嗤嗤笑着。 还真当自己家那事是什么私密事,卖女儿卖了两叁年,说给鬼听鬼都知道了。 那药渣里有一味药叫寒江子,是从南方过水路传过来。 药性温寒,可清脾润肺,这药寒性大,一般只开给阳刚男子。 而要与寒江子相辅必得西域传过来的毒信子才可以。 毒信子虽有个毒字,可它却是一味消毒消肿的好药。 一般人不知道,可仵作世世代代做仵作,总和死人药材打交道。 这毒信子和寒江子一配可不是一份毒,再打底其他一些杂药,吃这么久没死都是许二郎身体好。 州府开始封城,一家药铺一家药铺的查,有毒信子的药铺很多,收南方来的寒江子却不多。 药铺老板战战兢兢呈上账簿。 几家账簿一核对,很快发现有一壮年男子多次购买寒江子。 那人在州府做猪肉生意,捕快们寻到时,他赤裸着身子正汗流浃背大刀阔斧砍着骨头。 许周氏已经在衙上跪了半个时辰,知府迟迟未至,那堂上进出的侧门不知何时架起了一扇屏风,似有人坐在后面。 四周官差拿着棍子,许周氏害怕的动都不敢动。 她四个儿子还被关在牢里。 朱大刀被人架到公堂来时,许周氏仍垂着头,直到他扑通一下跪在她旁边,掀起一地灰尘。 她偷偷抬眼觑了一下,顿时惊得身子都稳不住一下子跌坐旁边。 朱大刀对她这模样讽笑一声。 屏风后,一身官服的知府终于出来坐到了堂上。 他气势严肃,浑身紧绷着。 贵人就坐在屏风后,可不得严肃谨慎。 几家药铺的买药记录都被额外摘抄了下来,足足有几张纸,知府拿着纸质问朱大刀:“两年来陆陆续续买了上百两,这寒江子你是买来当饭吃吗?” 朱大刀梗着脖子:“小民火气旺。” 官差一棍子敲上去:“老实点!” 满堂寂静,只听屏风里传来一声冷哼。 知府顿时额上冒冷汗,他问许周氏:“这朱大刀你可认识,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方才为何一见他如见鬼一般?” 许周氏颤颤巍巍,那些私密事藏着掖着,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她嗫喏着不知如何开口,心里又懊悔许二郎死了就死了,怎的还扯出这许多事。 朱大刀瞪着眼睛啐她:“怎么,大人问你什么关系呢,你怎么不说,脱了裤子跟我在床上倒叫的欢快!” 这话一出,堂外一阵哗然。 应贵人要求,这次升堂是公开的,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原来这许家二娘和朱大刀还有一腿啊。 朱大刀像是豁出去了,又说:“许二郎看不上她这个黄脸婆了,一次买肉的时候发骚叫我干她,我们偷偷背着许二郎好上了。寒江子都是她叫我买的,她说许二郎死了和我双宿双飞。” 许周氏听得愕然,连连磕头:“大人,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啊……民妇是被冤枉的……” 朱大刀冷笑,试要过来打她,被官差压住:“你还敢说不是,我有妻有孩,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哪会做错事,你敢说你没跟我没在一张床上躺过!” 许周氏瑟瑟发抖,自己的确跟他睡过,这点哑口无言,可他后来……后来…… 她期期艾艾看向知府老爷,朱大刀一瞬向疯了一样张口要咬她。 如此藐视公堂,简直放肆! 知府惊堂木一拍,呵斥了朱大刀几句,官差的棍子再次落在他身上,打的轰隆响。 贵人似乎听得烦了,屏风里传出清清淡淡一句却威严有力:“拖下去。” 朱大刀被拖下去暂且关押,休堂一刻,知府扶着官帽去请示贵人有什么吩咐。 贵人悠悠转着茶盏:“那妇人不是有四个孩儿,都传上来。” 原是这事,知府呼一口气。这里西北可不比礼教甚严的国都,百姓说话是有些粗鲁了。 特别这男女之事,竟直接拿到了堂上来说。 煞寒江5 未等再开堂传唤许家四子,有一捕快上前给两位大人传了话。 “许周氏说,她有话想和大人私下说,这外面这么多人不方便……”捕快压低声音道。 知府一点头刚想应了,裴韶就落下了坚定二字:“不可。” 众人一怔。 “既然是不方便说的事,那直接死了带进棺材里不是更好。”这句话分量不小,堂外本就安静,这话清晰无比传入许周氏耳里。 她哭喊着:“大人,我还有四个儿子啊,他们还小,离不得娘啊,大人……我说……我说!” 再次升堂,朱大刀被押解在门口。 许周氏跪着凄楚道:“我和他确有几次私情,但……但,大人我怎么可能害我自己相公啊,这朱大刀开始对我浓情蜜语,我又怎敢轻易相信,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就和我小女柳妹好上了。” 许家卖娼这事算是过了明面了,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许周氏说出来顿觉一身轻松,听着外面那些谈论嘲笑声,她恶狠狠转头:“你们之中可也有人碰过柳妹的身子呢,这会儿在这儿嘲笑谁呢!” 有几个男人不甘示弱回骂,躲在人群中也分不清谁是谁。 朱大刀狰狞着脸,龇着牙看了一遍人群:“闭嘴,都给我闭嘴,柳妹就是被你们这群人逼得!她爹就是一个畜生,混账,连自己的女儿都碰,他该死!” 事情到此,也快要真相大白。 朱大刀颓废的跪在地上:“我跟柳妹两情相悦,我虽一开始花钱买她身子,可后来我是真心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她告诉我,她的身子是被许二破的,半夜喝醉酒把她奸了,周氏这毒妇任由她被侵犯就罢,有孕了直接拿红花灌下来,后来竟然将她做青楼的花姐一样招待起了人。” “我气不过,柳妹温顺认命,我可不认,许二在码头做工,时常有磕碰,常去药铺买毒信子回家敷用。我打听了许久,才想到去买寒江子这一个办法。” “我跟柳妹说,你偷偷给你爹的饭里加一点,这药能叫人死的悄无声息,等他死了,再也不会有人阻拦,我就娶她,跟她好好过日子。” 说到此处,朱大刀竟呜咽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许二郎没死,柳妹先死了,玩死她的那个人现下就在大牢里等着斩首。 儿之命,母之育。 许周氏丝毫不知悔改,此时也洗脱了她的罪名,她嚣张起来:“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把她带到大我容易吗,她一个女人活该被操,被她爹操,挣点钱怎么了?我们养她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银钱你们知道吗?!” 裴韶垂眸,杯子重重抵在桌上:“愚妇。” 这一桩案子带起了多少闲言碎语尚不得知,朱大刀杀人偿命,被判了秋后问斩,许周氏如此作为但是并没有犯法,女是她亲女,这世道有多少过不下去把女儿卖掉的,只是一个是卖给了别人为娼,一个是自己直接在家为娼。 她带着他的四个宝贝儿子又往朱家要钱去了,许二郎死都死了,怎么也要给个说法,不赔钱肯定不行! 有一个小衙役看不下去,他直接和知府不满道:“大人,你为什么不把她也抓起来,杀不了,关关她也好啊,如此歹毒妇人,怎堪为人母!” 知府摇摇头,心累的瘫在椅子上,正厅前面悬着“明镜高悬”四字,每次一看到这字,知府都觉得愧对州府百姓。 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啊。 侍人移开屏风,裴韶自后面出来,也跟着望了望这厅前四字。 知府连忙起身恭候一旁,小衙役也闭了嘴。 裴韶却忽然笑了一下,他喊过那小衙役:“一条腿上如果有一个毒疮,治不好,毒疮腐烂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整条腿都烂了?” 裴韶收回视线,磨着玉扳指:“腿烂了,渐渐整个身子都烂了,这样的人已经不配称为人,到那时她就会变得畜生不如,连狗都不稀得咬她,痛快死了反倒是便宜她。” 他声音轻轻的,如叁月春风,却依稀叫人听出了冬月寒狱的可怖。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地狱出来的恶鬼已经一步步踏在回到地狱的路上。 案子了结,知府难得惬意了一会儿。 晚上正抱着夫人要行敦伦之事,忽然门外又哐哐哐响。 他头疼的扶额:“又怎么了,别告诉老爷我又出命案了。” 小厮回话说:“老爷,是仵作爷来了。” 知府只得暂时放弃软玉温香,草草披件衣裳,直接和仵作在月下相约而谈。 “大人,您知道的,我明明写的清清楚楚,许二郎的主要死因是他前日药剂忽然加量,外加这匕首之事。朱大刀自许柳妹死后再未买过寒江子,那后头这药到底是谁投的,这匕首又是从何而来。再有,我这两天寻遍州府,这几家买寒江子的药铺根本不清楚寒江子与毒信子的功效,朱大刀又是从何得知。” 知府看看天上月亮,今天月色很好,星星也很多。 “仕林啊,你以为大人我脑子是木头做的吗,案子查到这就够了,匕首之事只当从未发生过,不要再追究了,你没看我升堂的时候提都没提这事。至于其他,你就做个眼盲心盲的人就够了。” 仵作皱着眉头:“大人,那任由这凶手逍遥法外吗?” 知府咳了咳:“什么逍遥法外,这凶手做的不是一件好事吗,许二郎畜生不如的东西。” 仵作想想也是,遂点头。 看他态度软化,知府这才小声透露:“况且,贵人想保这人啊。” 贵人。 思绪陡然清灵,原是这样,不过这案子说不出好歹来,死的就是一个畜生东西。 煞寒江6 仵作拜别了知府,知府回去继续进温柔乡。 这样的月色下,拂生也皱着眉头被迫欣赏着。 男人就站在她身前,背对着她。 拂生双手被侍人扭在身后。 而那前几日还让她进牢房看张易的人,刚刚又令人抓了她来:“你觉得今晚月色怎么样?” 拂生眸一扫,夜已经暗下来,那深蓝的星河似要将人吸进去,墨黑深邃的叫人害怕。 拂生不答话,半晌裴韶转过身来。 “松手。” 侍人立刻放开了她。 他看了眼她手腕,太嫩了,已经被抓红了一片。 “你为什么不来,我在浮园江等了你一天一夜。” 拂生瞥他一眼,低头揉着手腕。 裴韶双指点着她的额头:“为何不说话,当日你可不这样。” 拂生终于开口,她淡淡道:“那是因为我有求于你。” 裴韶笑了,眼儿弯弯,风华绝代。 玉扇子抵在她手上。 “那你如今没有求于我的吗?” 拂生抿唇,她是今天在府衙外被他逮住的,她戴着帷帽,穿着灰衣,本只想看一眼就走,结果就被他安排在那的人抓住了。 “你知道我是谁?” 拂生憋着一口气,不知道是气他抓人,还是气自己不小心。 “鬼知道。” 她气冲冲的语气,裴韶也不在意:“你和许柳妹认识,且关系不错。寒江子和毒信子是你告诉朱大刀,不对,告诉许柳妹的,许柳妹虽然胆小懦弱认命但是她听了你的话想为自己一博,她跟朱大刀说了这事,朱大刀答应帮她谋划,两人不敢加太多剂量,生怕人突然死了会牵连到他们,每次一点点,就这样让许二郎熬了两年。” “结果许柳妹先死了,张易被关进了牢房,张母又已身亡,桑拂生,你正巧孑然一身,你不怕死,所以你下了一大把寒江子,夜半怕他不死还去补了一刀。” 拂生刚想反驳他,就听他又说:“不对,你怕,你怕的,否则你又怎会去找朱大刀,利用他对许柳妹的情意认下这死罪。”这也给了他机会,令人逼问朱大刀。 他的玉扇子越过她的手已经顶在她的腰上,拂生忍了忍,最后一把拽过扇子:“那你想怎么样?” 死罪朱大刀认了,人该死的也死了。 裴韶搀起她的手,轻轻摸那红痕。 “这就要看你那什么来换了。”他莞尔道。 他站的离她近了些,脚步紧逼她,轻柔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 拂生镇定道:“我身无长物。”要命一条,可惜她惜命的很。 裴韶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目光任谁都看得出意思。 他说:“你,不错。” …… 拂生裹着一件纱衣入水。 那衣服还不如不穿,被水浸湿了贴在身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看着裴韶盯着她的眼神,拂生莫名抖了抖,觉得穿一层纱还是比不穿好多了。 裴韶倚在另一边,喝着美酒,旁边还有诱人的香果。 他招手:“过来。” 温泉水温度宜人,驱走了早春夜间的寒意。 拂生慢吞吞的,一点也不情愿。 裴韶给她喂了一杯酒,用的他的杯子。 长岭酒醉人,这是北地的烈酒,熬过寒冷的冬季全都靠它。 拂生不妨这一看就不是西北人的贵人竟然喝如此烈的酒,她皱着眉咽下去。 她眉间都因这酒起了媚意,裴韶挑住她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一开始是唇,唇上都是酒味,他叫她张嘴,他含进她的口舌,酒味浓烈,还带着一股甜香味。 他慢慢吸吮,两手放开撑在她身侧,渐渐拢住她。 拂生只觉这吻快要窒息,许久许久,他才放开她。 他问她:“你情愿吗,你怎么一点不躲?”她的唇被他吸吮的红红的,小巧的鼻子上都沾了水光。 拂生冷哼一声:“我从不做自不量力的事。” 裴韶赞赏的点点头,然后将她置于他脑后的那只手掰开拿掉里面的玉簪。 “这簪子不好,我给你更好的。”玉簪啪嗒一声被他摔落一旁,眨眼成了两半,里面露出细微的粉末,不过没人在意。 他贴上来,身子靠着她。 一层薄纱罩着的胸部发育的很好,软软嫩嫩被他顶着,乳肉被压的往上溢去。 耳垂被他轻轻含住,裴韶撕咬了半晌,她右耳后那一点大的花瓣胎记被涂抹的光亮,眨眼要盛开一样。 又亲了她一会儿,他打横抱住她一点点向池阶上走去。 他将她放在床边,拂生战栗着,她个子修长,比一般女孩要高一些,看着瘦,身材却很匀称,不,应该是丰满,该大的地方大,该翘的地方翘。 她长得很好看,跟她的母亲当年上京第一美人一样好看,甚至比她更出众,只是似乎她完全不会利用她的美。 也不对,如今她就利用着,只是她自己没有一点意识到。 她闭着眼,睫毛颤抖着,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叫人想狠狠的弄哭她,弄得她害怕颤抖。 裴韶怜香惜玉的将她身上纱衣撕成两半,那身玉肌立刻显了出来。 粉嫩的颜色,巍巍动人的香乳,优美的腰身,连那下面都是光滑一片,惹人一探究竟。 煞寒江 “我猜你知道我是谁。” 裴韶抱住她赤裸的身子,痴迷的埋首在她颈间。 拂生推他:“你身上太湿了。” 他身上的袍子一直披着,到现在都没脱。 裴韶咬住她肩上的肉,小小一口,力道略重,拂生闷哼一声,转身他已解了自己的衣服。 帘帐纷飞,拂生一头墨发压在床上。 他眼里泛出浓重的黑,对她势在必得的强势。 拂生动了动身子,将他的话做耳边风:“头发,头发湿的。”压在下面难受。 裴韶应了一声,却根本没动作,压住她的身子开始上下肆虐。 拂生没忍住被他折腾的细细呻吟,那声音就像小猫似的抓心,裴韶忽然就好心起来,抬起她的身子,将头发拨了出来,披散在两边。 乌发雪肤,灵动的眼睛氤氲出妩媚,她手紧紧抓着身下床单,他感觉到她双腿紧绷,她在紧张。 他吻住她的唇,含糊道:“抱我,抱住我。” 拂生听懂了,也许是被他亲迷糊了,她竟然真的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话来,松开紧抓床单的手,一点点的往上挪动,他贴的她很紧,她手指无措的继续向上,摸到他的肩,然后是腰,最后两手紧紧扣在他背后。 他在撑开她的下面。 “放松,把腿张开。”他进不去。 拂生僵硬着,她放松不了,她也不愿。 裴韶咬着她的唇角,轻轻一用力,拂生一下刺痛,唇上被他咬出一个小血珠来。 她顾着唇角的同时,裴韶挤进她的双腿间,将她两腿被迫大大分开。 那物抵了上去,轻松分开穴口。 拂生被烫的一哆嗦。 裴韶探下手揉捏着她的阴蒂,舌头划在乳头上,拂生是唇角又疼,奶子又难受,下面更难受。 裴韶在一点点挤进去。 龟头插进去没多久,再往前一点,他就碰到了那层膜。 他凝视着女人精致的眉眼。 看她咬着小牙一边嘶嘶一边嘤咛。 “给你糖吃。” 突如其来的一句,叫拂生懵了半晌,随后身下传来一阵刺痛将她拉了回来。 刚刚还只是一点感觉,如今她整个都被他撑满。 异物感和饱胀感叫她瞬间吟哦出声,这声音没有控制,拖了很长的尾音,颇有股余音绕梁的感觉。 裴韶轻轻摆动身体,浅浅抽插。 仅仅只是这些微的动作,拂生也觉天旋地转,哪哪都不是自己的,他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就像是风雨飘摇中的船,主人还不愿掌舵,任由它随风晃荡。 “啊!”又是浅浅一下,他进出似乎不太顺利,她里面太紧致,她又没有完全放开,单靠小穴溢出的蜜水也不行,方才拂生还没有很湿,他就没忍住进入了。 拂生紧紧蹙着眉,感知并不是很愉快。 他也没有停下来,插得很慢,但是很坚定的往里去,拂生几乎以为他在故意折磨人。 不一会儿,蜜水终于慢慢多溢了出来。 拂生掐在他背上的指甲也松了松。 背上的刺痛完美被身体的快感掩盖,她手指轻轻划过都能引起他一阵酥麻。 拂生颤抖着,他好大,还凶猛。 裴韶开始不遗余力的穿刺,次次深到底似要将她戳穿。 拂生的吟哦开始有了规律,虽然被动的承受着欢爱,可身体的愉悦不能骗人。 她脚趾无措的蜷起,屁股被他抬高塞了一个软垫在下面。 “啊……啊……”他一顶而进,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浮园江上等了一天一夜,此刻似乎是将那时的余怒都散在了她身上。 “且吃得消?”他问她。 拂生眼角红红,身子几乎无力,腿被他分的大开,已经不自禁弓了起来,他身子猛一往前倾,操得她又是一哆嗦。 她撇过头不看他,张着一副身子任君享用的模样。 只要熬过来今晚就好了,莫名的一种屈辱感弥漫她的心头,拂生恨恨的紧咬银牙。 刚咬牙切齿没一会儿,裴韶就伸过指头来,那手刚摸过他们私密处,此时满沾着淫液和腥味,轻轻拨开她的嫩唇抵在小牙上。 “来,尝尝糖,甜吗?” 羞耻,拂生张嘴一口咬住。 如你所愿。 裴韶被咬的闷哼出声,这丫头,太狠了。 待拂生终于收口,裴韶抽出来时手指一圈已然泛了青紫,有些地方冒出细小的血丝。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俯身也狠狠咬了一口。 拂生脸颊上顿时一圈齿痕,他也没留情,齿痕看着就很可怖。 她怒瞪他,一出口却是叫人臆想纷纷的娇吟。 “幸你这下面不像上面有这锋利的小东西。”他掰开她的嘴手指划着她的牙道。 他将自己的阳物塞入她最里面,硬挨着不动也不出来。 为了配合他这句话,他狠狠抽了抽身子,甬道顺通无阻,攀吸着叫他快活。 拂生陡然加了力道,全心投入到了身下,拼命收缩着媚肉。 终于堪堪叫他停住动作。 “真会吸。”他假惺惺地说了一句,随后将拂生用力固定住。 劲腰用力上下律动,操开她粉嫩的穴口,叫她媚肉湿淋淋的颤抖,恭迎他的开疆辟土。 拂生浑身痉挛的泄出第一次高潮,淫水一波波浇灌在他棒身。 并蒂花开 他像是不知餍足的野兽,覆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射满她的甬道,射满她的小腹,浓厚的精液从穴口滴出,拂生的肚子已经被他射的微微隆起。 她浑身汗腻腻的,张着小嘴大口呼着气,后又呢喃着不知道再说什么,裴韶凑到她耳边才听清。 她说:“不行了……受不住了……吃不消了……” 他看着身下已然再次胀大的巨物,拖住她往床外爬的身子,噗呲一声又尽根没入。 “啊!啊……” 直接抵到了花心更深处。 她在床上柔弱的样子,真是叫人喜爱。 拂生尚且清明时,只记得身下被灌满的饱胀感,腰肢被他一把掐住拼命的抽插,她迷迷糊糊的,被他操得累晕又被他操醒,直到看到一丝光亮从窗纸里透进来。 天亮了。 裴韶放过她时,她也实在撑不住厚重的眼皮,沉沉睡了。 男人的怀抱炙热,手臂将她紧紧锢在他怀里。 这一睡,在梦中竟然都是自己被扒开腿,密致的穴肉被撑开。 他又在她身上作威作福,将她的脸舔的一片湿濡。 她的腰轻轻动一下就又酸又疼,可是情不自禁就随着男人的起伏而回应。 拂生被做醒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屋外已经阳光灿烂,透过窗纸将屋内照的亮堂堂。 拂生一身裸露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私密处已经被搅合的泥泞不堪。 淫水沾湿了身下床单,覆盖住昨日的落红,一点点妖艳的蔓延。 “放开我,我只陪你一夜。” 她使着力气想推开他,被他轻轻化解,他在她脸上逶迤的亲吻,火热的气息于她扑面而来。 “最后一次。” 话落,又重重起伏起来,堵上她的嘴叫她呜咽着不能完整出声。 一次次的深捣,拂生无助的被摆弄着身子。 淫靡的味道散的满房间都是。 她苦苦支撑着,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再次射了出来。 拂生立马推开他,跌跌撞撞爬下床去。 她眼里有着骇然,原以为陪他睡一次就够了,可这哪是一次,得有四次了。 她抖抖索索穿好衣服,幸好昨天换了纱衣,她的衣服还整齐的迭放着,旁边是她的包袱。 男人慵懒餍足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儿?” 他大剌剌裸着身子,被子只盖了下身一角,露出的肌肤白皙有力。 问她为什么知道有力,被压着那么长时间,腿软了腰快断了,他这还不叫有力? 拂生莫名来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早上这一次就当我送你的,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她去到门口,开了半天门。 打不开。 “这是什么意思?” 他随意披起一件衣服起身,走至她身后松松揽住她。 手自她胸脯上下滑至小腹。 他揉了揉:“现在还不能走,万一这里面有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爹。” 拂生闭了闭眼:“那你端一碗药来给我喝,喝完我总可以走了吧?” 裴韶垂首抵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摇头:“不行,避子汤事前喝效用才大,现在喝万一伤着我的孩子怎么办?” 拂生看着他舒舒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好似真有了一样温柔的抚摸着。 拂生真想一口把他咬死,你怎么就知道她现在就一定有了呢,昨天夜里到现在,喝避子汤怎么就没用了!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如果叁个月之后的确未曾有喜,那你自可以走。” 拂生梗着脖子跟他讨价还价:“一个月。” 裴韶摇头:“一个月太不稳妥了,叁个月最好。” “……两个月……”拂生张开又道。 裴韶叹了一口气,似遗憾的开口:“既然这样,那叁个半月好了,我觉这比……” 裴韶被她堵了嘴,她在他怀里乍转身,小手神速捂住他,拂生皮笑肉不笑道:“好,叁个月。” 拂生后来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时怎么那么傻,一步步将自己卖了。 正值日盛之时,街上吆喝人声不断。 府衙也到了换班之时。 只见一瘦瘦高高的青年急促的跑着,额上都溢了汗。 他斜挎着刀气喘吁吁跑到州府门口,抬起一张尚有些稚气的脸。 “程、程志哥,我、我来换班了……” 程志人高马大的,一手朝他膀子上一拍:“迟些就迟些,你哥哥我帮你顶着,这么跑成这样。” 青年一抹袖子,闻言一笑,脸颊显的粉红,看起来清秀极了。 这正是那昨日在堂上不满质问的小衙役。 “昨日家姐回来了,一时高兴,今晨才堪堪睡下。” 程志跟他交了班,也有闲情聊几句:“你姐姐嫁的远,回来了是该高兴。欸,棠利,你舅舅出海回来了吗,上次托他带的那壶酒忒有味,我这几日就想着你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呢!” 棠利摇摇头:“倒还要过几日呢,劳程志哥天天挂记了。” 程志嘿笑两声:“行,等你舅舅回来告诉我一声,我走了!” “欸……等一下。”棠利红着脸喊住他。 “嗯,有什么事?”程志豪气的一拍胸脯,“说!” 棠利靠近他小声道:“那个贵人是个什么来头,我怕得罪人,程志哥你给透露透露?” 想起这小子昨天在公堂的样子,程志呦呵一声:“还以为你小子不怕呢,原来都憋着呢。” 并蒂花开2 棠利苦道:“可不都憋着呢,哥哥你就提点两句,省的我再冲到前头去。” 程志招手,将他喊道墙边去。 “我跟你说,你可别给我传出去,大人说这次那位来是要保密的。” “嗯嗯。”棠利猛点头。 “那位是陛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 棠利摸着脑壳,似乎没太反应过来。 程志恨铁不成钢,又透露:“排行七,群玉王爷!” 棠利瞬间张大嘴,似是不敢置信。 先帝子嗣不多,七王是最小的一个儿子,是元后弥留之际拼命生下的孩子,打小就被大他近二十岁的大殿下带着照顾。 先帝崩后,大殿下顺理成章继承帝位,如今在位已经十余年,可偏偏一个子嗣都没有,身边唯有一手几乎当成儿子养大的亲弟弟。 整个皇朝都知道,那最高之位陛下打算是留给他弟弟的。 年前一张禅位令已经传遍了宫里宫外,可却迟迟没有群玉王接受上位的消息,上京城里遍地谣言,文武百官见天的去王府门前跪下渴求王爷开门,原来群玉王竟已不在京城,而是来了他们西北长清府! 棠利神思闪烁着。 程志叮嘱他两句就转身大刀阔斧的走了。 欸,这傻了吧唧的样子,还是太年轻了,哪像他天塌下来也能不动如山。 拂生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虽然被他诓的待在她身边,但是……她越想越不得劲,中午还被他压着坐他旁边吃饭。 拂生气的一碗饭都少吃了叁口。 饭后他带着人出去了,叫拂生乖乖待着,别做什么傻事伤了她腹中孩子。 拂生:…… 她在院里四处转了一圈,后头跟着一大堆的人,门外守卫不多,这里应当是知府贡献出来的的长清府别苑。 拂生颠了颠腰间的香囊,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适合补觉。 窗子都被开下来散味,床单被子早已换成新的,拂生脱了鞋子,合衣睡去。 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觉醒来,顿时神清气爽。 她利落的穿上鞋子,挎着她的包袱,临走之际,又回头看看博古架上的精美瓷器,觉得不拿两样好像对不起自己。 门外的一群人早已软在地上不知世事,拂生面无表情走过。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别苑守卫还是不多,拂生又没有闹出一点动静,她轻悄悄走到角门。 门外果然没有人,她走得很顺利,戴上她的帷帽,混到人群中根本不引人注意。 马车里,烟熏袅袅。 裴韶掩了一下鼻,将手里一迭宣纸反盖放在一旁:“这香是谁换得,撤下去。” 福全轻应一声,连忙将香熄了,悄声解释道:“爷从上京带的莘醚香用完了,是底下人不懂事不知道爷用不惯其他香,直接换了另一种香。” “嗯。”他虽皱着眉头,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动了动手,福全立刻机灵将小桌子下火盆拖出来。 火石喀嚓两声,那一迭宣纸就被一张张扔了进去,照亮的一瞬,似从背面看到一张美人图,火舌很快舔净,只余下一片黑灰,什么也看不见。 裴韶一动不动看着,整个人坐在阴影处在火光里明明灭灭。 “把人撤回来,不用找了。” 福全心里微诧,立马反应过来顺着主子的意思:“是。” 找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说是在西北长清府,结果说不找就不找了…… 街上人声鼎沸,裴韶撩起马车帘子向外看去。 就是那么巧,看到一个穿灰衣戴帷帽,一路挨着街角走,一看就是鬼鬼祟祟的女子。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那女子似有所觉,立刻回头张望了一番然后又加快了步伐。 裴韶立时放下车帘,想都没想:“跟上去。” 鱼儿要上钩了。 拂生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纸条上所说的地点。 这是一座废弃的道观,门上都结满了蜘蛛网。 她推开门的那一瞬就知道不对,却一脸平静的踏进门槛。 有人比她先到了一步,人还不少。 她慢悠悠的在门口晃了一圈。 地上长满了杂草,屋角右侧有口水井,叁清天尊的大像尚在正厅里慈眉善目的坐着。 除却那一身蜘蛛网和风一刮遍地的灰尘,还是……挺破旧的。 拂生抬眸扫了一圈院墙,摘掉帷帽扔去一边,突然高声喊道:“我看到你了,出来。” 一片寂静,耳畔只听得到风刮过杂草呲拉的声音,没有人应她。 拂生于是确定,这并不是约她来的人,至于是敌是友…… 这水井底下是活水,是直通到护城河的。 她一边装模作样喊着,一边不断往后退着。 脚跟很快抵到石壁,拂生轻轻一笑。 是敌是友,她并不想知道。 她习惯给自己留后路,也习惯在最后关头确认一眼。 也是一瞬间,那些隐蔽在暗处的人收到指示即刻跳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而撑住井沿已经掉了半边身子的拂生,她迅速爬出来站直身子。 她屏着呼吸,强忍着恶心。 双手举到面前张开:“等……先别动手。” 有一身材中等微胖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黑衣人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 并蒂花开3 那男子带着一张笑面虎面具,语气也是笑哈哈的:“姑娘受惊了,实在是不小心冒犯了,冒犯了。” 拂生终于呼吸过来,只是脑子里还反复回播着刚才看到的井底画面。 她还恶心着,语气自然也不好,放下手冷漠道:“你是谁?” 笑面虎踱步走进:“姑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哈哈,今日是谁约你出来的呢。” 拂生蹙眉:“是你?” 笑面虎摇摇头:“姑娘不是猜出来了吗,我们自然不是。姑娘你只需告诉我们那约你出来的人如今藏在何处,我们自不会为难你。” 拂生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我比你们来的还迟。” 笑面虎从衣袖里拿出折起的纸条,故意展开在她面前:“拂生,见信如晤,一别多年,吾曾远观才发现汝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许是被玉门的风沙迷了眼,我竟开始想家。拂生,叁日后我与你最后见一面罢,也算全了这师徒的情谊,日后恐再也不得见。” “姑娘,你可知道这人是谁你就拜他为师?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他现在身在何处,我保你无事。” 拂生觉得他们真没长脑子,要是她知道他在哪儿,还会独自一人来赴约?还会被他们抓住? 她也如此反问了。 笑面虎被下了面子,面具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可面具下谁也看不到他表情如何,估摸是难看的,要不说话也不会变得越难听。 “姑娘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告诉你,我们是稽查司办案。怎么,你不配合,是想跟着我们回去吃吃苦头吗?” 拂生一脸奇怪看着他,似乎有些害怕的将手缩起来:“你们这么多人围住我,我一个小女子很害怕的。” 笑面虎一顿,看她一眼,再看看自己威武强壮的手下,他不耐烦挥手叫那群人往后退了几步,自己离她本有五步远,此时又朝前踏了两步:“小姑娘,你现在……” 突然门外响起另一道声音。 裴韶掐着时机进来:“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不太好吧。” 见裴韶对着她笑,拂生默然的别过眼。没了帷帽,只好伸手抚着鬓角,试图遮挡一二。 笑面虎看见他似乎有些诧异,不知自己何时出了差错。 他装作同他不熟的样子,躬身行礼:“七王安好,稽查司办案,不慎冒犯王爷。” 裴韶鼻子里出气:“嗯,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滚。” 笑面虎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一挥手带着了稽查司的人,浩浩荡荡直接从大门出去了。 福全守在门外,笑面虎经过他身边慢了下来。 “王爷为何叫我收手?我就不信这丫头不知道魏捡的去处。” 福全斜睨他一眼,咬着牙小声:“魏捡玩什么的你不知道,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吗,还朝她面前走。” 笑面虎身体僵硬片刻,陡然一身冷汗,想起拂生缩起又拿出的手。 魏捡的手段能叫他死无全尸,而他教出来的徒弟又怎会是善茬。 自从十年前魏捡叛逃稽查司,稽查司布下天罗地网也没能拿住他。 一是因为魏捡在稽查司待了大半辈子,对稽查司的手段熟悉的很,二就是魏捡除了一身功夫最要命是他会一手毒。 道上人都只称呼他外号,毒青花。 毒青花杀人如麻,行事极出其不意,性格恶劣多变,不知道他教出来的徒弟又是怎么样。 总归不是像她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叫人心旷神怡。 道观内一下黑衣人呼啦啦全走了,四周空寂,拂生却觉这比方才那般还要可怕几分。 不过比之她身后深井,她利索的朝他走了过去。 “巧,出来买个菜也能遇到。” 她一点不心虚,背着她的包袱大言不惭。 裴韶也不戳穿她,真个左右看了看:“菜呢?” 拂生面无表情:“巧,菜还没来得及买。” “……”裴韶着实被噎了片刻,饶是如此,他很快又反过来询问她,“那井里有什么吗?” 拂生已经毫不掩饰的朝那看了多次。 她眨眨眼,心想他可算注意到了:“你去看看。” 她一脸正经,裴韶自然也不怕,外面都是他的人。 他盯着她一会儿,踱步去了井边。 搁里面那么一望。 ……群玉王真想杀了刚才天真的自己。 拂生看他转过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捂着口鼻似要呕吐,她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不止她一个受这罪就行了。 知府火急火燎带着人马赶过来时,已经夕阳西下,天际泛着火红的云彩,烧的破败的院墙多了几分诡异感。 有人打了个寒颤,握着刀小心翼翼:“据说这道观好多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里面所有的道长和道徒,从此就荒废了,怎么……怎么现在……” 捕头踹他一脚:“大人都没说什么,把话给我憋到肚子里,别跟老子扯什么鬼故事。” 知府骑着马停在前面,老腰一颤,你大人心里怕得很呐,看这荒无人烟的,云霞红的跟要吸人血一样。 福全站在门外迎上来:“哟,大人总算是来了,快进去看看吧。” 知府一进门,就看见裴韶拉着拂生站在院角,两人形容亲近。 并蒂花开4 知府自认是个明白人,乍一看还有什么不懂的,又有些奇怪,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最后装作啥也没看见,他恭恭敬敬低头:“贵人安好?” 裴韶脸色有点青:“本王不安。” 见他直接自脱了身份,知府吓得连忙跪下请大礼:“王爷恕罪。” “周年安,你真是愧对你这名字,本王才来几天,这是第几个命案了。” 周大人擦擦汗,颤巍巍举起叁根指头:“第叁个?” 裴韶气得呼一口气:“你去看看,就在井里头。” 那井在另一头的角落。 周大人起身呼啦啦带着一堆小弟过去了。 群玉王特地喊住他们,指着周大人:“你一个人去看。” 周大人扶着官帽,胆战心惊上前。 凑过那井口一看。 “……呕……”他瞬间知道王爷干嘛站那么远了。 难道这是对他的惩罚吗,叫他自己一个人来看。 不,周大人可能没想过,裴韶这是想让他同他感同身受一下。 虽然这口井荒废了,这么多年也没人疏通,水位渐渐降低,但是井底下走的还是活水,如何不知谁填了大石头在里面,而石头上。 四分五裂的残肢,一颗明晃晃的头颅朝上,一双眼睛瞪大望着人。 眼睛里通红一片,压抑着沉甸甸的血色,脸上的皮肉全都翻腾着,已经根本没有完好的地方,似乎被人刻意砍烂搅拌过,一只手搭在井壁,五根指头均已被砍断散落在底下井水里。 更可怖的是他的下体。 两条腿被人砍断成两截,中间那一团更是模糊不清,似乎作案人对此极度痛恨,一刀一刀将血肉剁的粉碎。 周大人摇摇晃晃转过身子:“仕林,仕林呢……仕林还没到吗?” 这里乱糟糟一团,捕快们上前扶住大人,多少瞅一眼井底,顿时苦脸的苦脸呕吐的呕吐。 裴韶牵着拂生朝外走去。 拂生没拒绝,到外面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才重新活过来。 “走吧,带你去买菜。” “嗯?” 裴韶假惺惺,疑惑的看向她:“不是说要买菜吗,走吧,买完菜回家。” 他这一脸欠揍的模样,拂生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你饿了吧。”他带着她上马车,拾着桌上的甜糕递她嘴里,“先垫垫肚子,别饿着孩子了。” 说着,看了一眼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拂生一口口吃掉糕点,他的手一直没放,直到最后她舌头卷了一下他的手指。 指尖无端一麻,裴韶终于将手拿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笑了笑:“巧了,路过。” 拂生轻哼一声,不予置评。 待回到别苑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拂生下马车时手里拎着两个大筐子,她真的买菜了。 因为骑虎难下,不得不买。 路边摆摊的正好有一个晚回家,东西没卖完,拂生本想挑几样,裴韶一口气,车都没让她下,淡淡吩咐福全一句:“全买了。” “……”全买的结果就是,拂生自己拎着两个筐子一步一顿送到厨房里去。 这狗男人,这时候也不说一句:别累着孩子。 棠利下值回家,远远在巷口就看到一美丽少女在等他。 她穿着未出嫁时的衣裳,头发不再挽作妇人髻。 他快速跑上前,高兴溢于言表:“阿姐!” 虽已做了妇人,可她年龄仍然不大,她十四岁就出嫁,如今叁年过去才十七。 棠利和她是双生子,棠利晚出生一刻就成了弟弟。 棠宁拿着帕子给他拭汗,一脸温柔的迎他进门。 饭菜香已经飘了一厅,棠利坐下来狼吞虎咽。 “阿姐做的就是好吃!” 棠宁长相温婉,此时眼儿似溢着水,瞧一眼人,都觉似要溺死在里面。 棠利忙冲上前给她擦眼泪:“阿姐怎么哭了?” 棠宁双手握住他的手,睫毛轻轻一颤:“我高兴的。” “阿姐……”棠利闷了半会儿用舌头轻轻舔去她脸上的泪珠,“我不准你哭,既然阿姐高兴,那就要笑才对。” 棠利拥住她,将她埋进怀里,深深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娘去舅舅家了?”他轻声询问。 棠宁在他怀里羞怯的点点头:“娘早上没吃饭就去了,说舅舅家这几日缺人就不回来了。” 棠利闻言不屑道:“她就没想过她的儿女,一颗心全在她的娘家。”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五指紧握成拳,关节都泛着白。 棠宁将自己的胸往他身上贴,嘤咛一声,手摸到了他已经勃起的地方。 “娘不在……呃啊,弟弟……快来操我……” 棠利早已口干舌燥,既然家里除了他们再没有人,他一把将棠宁压在桌子上。 棠宁高高翘着屁股,外面天还没黑透。 裂帛的声音响起,棠利将她裙摆撕开,一手捣进她的私密来回搓弄。 “阿姐,你不要回去了,他待你不好,你就在家里不好吗?如果他们敢来闹,我就带你去求大人要一张和离书。” 棠宁喘着气,双眼迷离趴在桌子上。 棠利的肉物抵到穴口,上下一滑就直直插了进去。 她水已经够多,又生养过一个孩子,棠利不费力就进到了深处。 “……哈啊……”棠利掐住她的腰前后摆动,“阿姐,夹紧……嘶,好舒服……” 并蒂花开5 卵蛋啪啪打在阴户上,肉棒大进大出着,棠宁扭腰摆臀配合他。 一对大奶垂在桌面上,她情不自禁用手左右揉着。 棠宁十四岁被嫁给外乡一个秀才家里,长子娶她,嫁过去才知道是共妻,秀才公爹都已经五十多岁,夜里还和她两个儿子一起爬上她的床。 从一开始的以死相逼,到后来无奈承受,棠宁每日里以泪洗面,直到她被查出有喜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但是在她肚子里一点点长大,她舍不得。 此次放她归家,那嗷嗷待哺的孩儿还被他们留在那里。 他们吃定她舍不得孩子,必定会回去。 棠宁昨日傍晚到的长清府,许久未见棠利,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看他一身差服,直呼有出息了。 饭后,他带她去她的闺房,里面一切东西都如她未出嫁前一样,棠宁一下子没绷住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断断续续向棠利叙述了她出嫁的这几年。 棠利拔出刀就要趁夜坐船过去为姐姐出气,棠宁抱住他,将他拦了下来。 屋外呼呼风声,棠宁温言细语,穿的衣服已经不厚,她身子贴着他,少年气血方刚。 屋内烛火不知何时突然熄灭,棠利和姐姐相吻,渐渐倒于榻上。 衣服被脱掉,两人紧紧抱住对方,极尽缠绵。 男根第一次放入女人的蜜穴,棠宁用身体教他慢慢行事。 他们不敢出声,还能听到门外母亲来来回回走路的声音。 好不容易插进去,动了没两下棠利就射了出来。 他身下是赤裸的女人,他的手指放在上面都会战栗:“阿姐……姐姐……”他近乎呢喃着。 棠宁看着压在她身上如小兽一样的他,她轻轻抚过那张脸,然后纤手继续下滑,摸到那疲软的物左右揉捏起来。 “嗯……”棠利感到自己的下身在她手里胀大,再次一个猛劲扎进温柔乡。 …… 裴韶还算守诺,拂生今晚一个人睡在另一个房间,她洗漱完疲惫的躺在床上,一合眼,脑子里却啪嗒都是死人的模样。 她想起师傅和她说,人不能作孽太多,要不然睡觉吃饭都不安生。 可她还没做什么孽啊。 拂生想了想,最后将这归结于自己胆子小的原因。 她打了个哈欠,渐渐合上眼眸。 好困,睡吧。 夜半,一个悄无声息的黑影出现在她床边。 她睡颜安静,因为睡着而放松的脸颊鼓鼓的,他戳一戳,她就哼唧一声。 最后裹着被子翻到床里面,右耳后那一点大的花瓣胎记便清晰显现出来。 裴韶伸出指头磨了磨。 脱去外衫,躺下去抱住缩成一团的她,他拽着她压到身下的被角。 他昨天就看出来了,拂生睡觉会抢被子。 拽了半天好容易才拽出一个角,裴韶就一点点挤进去。 拂生只觉自己身后被人抢了被子,他很快全部裹进被子里,宽厚的胸膛抵着她,她觉得热,向里又去了点。 裴韶闭上眼睛,也跟着向里去了点。 总之不管拂生去多少,他都跟着紧紧贴着。 很快抵住了墙面,再也去不得,拂生睡梦中左右适应了下,也不再推拒了。 裴韶于是安心了,他捏了捏眉心,困意也渐渐来袭,怀里是一片馨香。 是了,她睡觉不仅会抢被子,她还睡死觉,怎么喊都喊不醒的那种。 早上那一次他本不打算要她的,只是喊她起来怎么都喊不动,最后他只好身体力行的将她弄醒。 拂生第二日自然醒时,人还缩在墙角。 她咕哝着一个翻身占了整面床,怎么感觉,昨天有人跟她挤一张床一样。 想着想着,她陡然一个清明。 睁大眼睛坐起,她四处望了一眼,床的左侧温热,证实着夜里的确有人睡在这里,并且离开不久。 那股萦绕不去的清灵香味,拂生几乎立刻知道他是谁。 守诺,守他个头!迟早有一天要毒死他。 她愤愤地抱紧被子,心里把他撕了十八块。 裴韶却是难得一夜好眠,此时神清气爽。 周大人一夜没回来,破旧的道观灯火通明,州府半夜还调了几个人过去。 将明时分,井里的尸体才被一点点捞上来。 纵使已经做了多年的捕头也没忍住呕了两声。 因为碎肉太多,仵作拼尸体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还不论那些已经完全辩不出部位的。 裴韶在长清府衙坐着,没多一会儿换完衣服的周大人就赶紧过来请安。 那尸首一早上已经被运回,放在了衙门的义房里。 几人一道起身往义房去。 周大人脚步踌躇,慢吞吞的,实在是早上刚回来饭还没来得及吃,他怕这一看,这一天都吃不下去了。 显然群玉王一点不理解他,阴恻恻的转过身子嫌他慢。 周大人吊着一口老气,一进义房就拉住了在尸体旁打盹的仵作:“仕林啊,快醒醒,王爷来了!” 经过昨天那一出,群玉王这尊大佛的身份已经传得衙门里人尽皆知了。 仵作也就早上才眯了会儿,被喊醒了赶紧起身行礼。 “王爷,大人。” 尸体上盖着白布,因为身体被剁的很碎,掩盖不住的血腥味味,又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并蒂花开6 裴韶压根没想再看一次尸体,仵作却以为王爷就是来看尸体的,他将白布一掀。 “王爷,你看,这全身上下一共是八十多刀大钝刀砍的,除却碎肉不知砍了多少刀,这一条腿砍成了十份,脚趾和脚掌都分了家,刀口处有毒,这些被砍断的地方都已经泛黑,井底阴冷,造成尸体僵硬假象,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大致在前天戌时到亥时间。” 裴韶:“……” 周大人:“……呕……” “再有,小人仔细观摩了这刀口,外面卖的刀钝口粗糙,而且横面不顺,照这尸体上的痕迹来看。”仵作招呼站在外面的衙役过来,一把拽了他的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拿着刀比这尸口道:“您看,这杀人的用的是一把官刀。” 衙役瑟瑟发抖:“大人,不是我,不是我。” 周大人颤抖的将刀拔起,塞给衙役:“知道不是你,下去吧。” 白布掀开,一具零零散散拼凑起来的尸体放在席上。 虽说尸体还有个头在,但是那头任是谁都看不出来是谁。 裴韶皱眉看了一眼:“可有下发官文?” 周大人哈腰点头:“昨日晚间就发了,此人年龄约摸叁四十,虽然身材瘦小,但其身上穿着布料精细华美,脚掌却老茧颇多,估摸这是当家人,这一家的顶梁柱不见了,家人肯定着急找。” “嗯。”裴韶点点头,视线定格在那张剁碎腐烂的脸上,“这张脸也是个问题,他亲娘都认不出来,昨日发的官文上画师如何画的像?” 周大人讪笑两声,从袖里拿出一张多余的官文。 他展开来,只见该是人像的上面画着一副钟馗,下面写了两行小字:死者为大,不宜露面。 “下官想着,这总不能明晃晃告诉他们这人死的极其惨烈,这凶手还没抓到,万一引起恐慌如何是好。” 裴韶和钟馗面对面,最后收回视线看向仵作:“本王听说你家有一绝技,可以肉白骨,所言是否属实?” 仵作沉吟片刻:“此言不假,这是我祖父初创出来的,先将人骨上的肉剔干净,这肉还须再和养颜膏混在一起,然后一层层再涂抹回脸上,一定要对人脸拿捏的非常精细才可。但到我这一代,恕某学艺不精,要是我收的义女华浓在,费些功夫倒也不是不可,她从小跟她外祖学做灯笼,那手艺活精细的很,她悟性又好,我爹还在世时复原一张脸要小半月,而小女只需五天。” 周大人问他:“华浓不是一月前就去了舟山,如今还没回来?说来,华浓那副样貌和拂生姑娘还有几分相似呢。” 仵作摇头:“她外祖那里忙,但她几日前来信说要归家来了,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几时归家。” 裴韶没在意道:“那便先将肉都剔下来,去信叫她快些回来。” 仵作称是。 裴韶终于放了周大人自由,叫他去吃早饭。 周大人只觉一肚胃酸,脑海里全是那可怖恶心的尸体画面。 算了,勤勉些,去处理公务好了。 离开义房的脚步是步履带风。 裴韶可不管他了,他回到别苑时,拂生正在慢悠悠用早膳。 桌上摆的东西很多,精致小巧。 裴韶在她身边坐下,她正吃着红豆馅酱糕,咬一口,里面深红的颜色渗出。 他幽幽道:“这颜色倒是和那尸体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颜色一般。” 拂生舔了舔唇,若无其事的转身盯着他一口口将酱糕吃了干净。 末了,还伸出舌头来将嘴角的碎屑扫净。 她拍拍手,就想起身走人。 裴韶突然默不作声抓住她的手,将她人紧紧抓住往后一带。 他手指点过她的唇,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无波冰冷:“你可真嫩。” 他意有所指,另一手已经探进她的衣襟,触摸着她温软的起伏。 拂生逮起他的手就咬,他还紧紧抱住她不放开,直到拂生咬出了血腥味,他才松手。 拂生立马从他身上下来。 裴韶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面:“真是狠心。” 拂生没管他,兀自向门外走去。 “站住!” 裴韶只觉一瞬浑身如被烈火燃烧,眼睛剧痛到无以复加。 他冲上前一把拽住拂生。 身体触到她身上的清香,失控渐渐蛰伏了下去。 他闭着眼,不敢睁开。 可还是有两条血泪顺着眼角流下。 果然是魏捡的手笔,一点虚话都没有。 裴韶讽刺的笑了笑。 他急切的探进她的罗裙。 拂生恼羞成怒:“你干嘛?”她努力想推开他,他力气却用足了十成十。 被阻挠的烦了,裴韶干脆一把撕了衣服。 罗裙卸下,亵裤也被他撕的落下。 他探进蜜处,手指快速拨弄。 很快弄出了水来。 他终于稍顿,在她耳边轻语:“这么快就湿了。” 拂生抓住机会,回头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才看见他脸上的血痕。 她手上也被沾上了。 “滚,我不是花楼的姑娘,你要是想要女人,那里多的是。” 裴韶手里还抓着她罗裙的碎角,他用这擦尽了脸上的血痕,慢慢睁开眼,狭长的眼眸里闪着妖异的血红。 “她们不行,只有你。” 并蒂花开7 她身上衣服缭乱,剩余的衣物已经不多,若隐若现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肤,只叫人想好好疼爱一番。 拂生蹙眉盯着他,忽而转身就跑。 “你想到哪里去呢?衣服都没穿好。”他形如鬼魅,将他狠狠带到身前。 这次再不给她机会,他掀开自己的衣物释放出已经硬的发疼的阳物,抵住穴口狠狠穿刺进去。 “啊!”拂生只来得及呻吟一声,随后便是他狂风暴雨的动作。 拂生憋了一嘴脏话想骂他,一出口却全是呻吟。 她被他抵在门上,她柔软的娇躯被压在生硬的门板。 他的动作激烈,肉棒一下下往深处捣。 魏捡早年被桑枳救过一命,桑枳死了八年了,魏捡忽然向他下了毒。这毒发作起来痛心噬骨,要是两月内不及时找到解药,从眼睛开始,他会失明,然后耳聋,失去味觉嗅觉。 而解药被下到了桑枳的女儿身上,魏捡大方留信告知他解法,只有找到她让其伴在身侧叁月余,头一个月还必须日日交合,这样才能缓解毒性,直到彻底解毒。 魏捡判逃,他推翻了桌子,最后还是不得不来这西北长清府找桑拂生。 他只恨,当年皇兄一时被美貌昏了头,抄家时,因桑枳夫人甚是貌美,竟将她收入了宫去,而她女儿被赐死后被人偷偷调了包都不细查。 他们将他骗到西北来,密谋了那么久,总不至于就是送个女人给他, 想到此,他越发癫狂,两手将她腰都掐出了青紫。 她小穴的滋味还不错。 裴韶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他将她身子转过来,肉棒噗呲一声又插了进去。 门板被两人的动作弄的嘎吱响。 他身体的痛感慢慢消退,快感渐渐浮现上来。 拂生被他操的软绵绵的,只觉此时说话都没力气了。 她一点都不想攀住他,可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从门板上滑下去一样。 他进出的速度没有一点减缓,肉棒一寸寸碾开她穴里的皱褶向里挺进,稚嫩的穴口被迫容纳进一个巨物。 她神情迷离,裴韶挑起她的下巴问她:“舒服吗?” 她的两团绵软被他握在手中,身下被他攻城略地。 估摸也没指望她会回答,他将她抱起,一路往内室走去。 短短一段路,走了许久,时不时停下来狠狠操弄她一番。 掀开帐帘,终于将她放到床上。 他试了试角度,将她屁股提起,人站直着一下一下抽插。 干了一会儿,也上了床,覆在她身上深深律动着。 拂生浑身酥软躺在床上,他还在抽插,没有一点要射的意思。 他埋头在她胸上,啃噬着嫩肉,红梅在他嘴里颤抖。 忽然一阵急插,拂生掐住他的手臂,几息之后身子扭动着高潮了。 她深深喘着气。 身上那人也是停了一会儿,随后又大开大合操干起来。 甚至比之前更狠。 才高潮过的身子更敏感,他势不可挡的一路驰骋进她的深处,狠狠捣插她,似乎要将她插坏。 拂生断断续续吟哦着,她轻轻敲开头上簪子里的机关,里面的粉末便倒出来。 趁着裴韶抬头的瞬间,一把将粉末全撒在了他脸上。 大多数进去了他的眼睛里。 “嘶……”裴韶赶紧捂住自己的眼,“来人,来人!” 肉棒在拂生穴里终于射了出来。 汩汩的精水溢出她的穴口,流到床榻。 为了对付魏捡,他们从上京有备而来,魏捡没有正面碰到,碰上他徒弟,为了王爷的日后解毒安全,拂生被迫吃下了侍女塞进嘴里的媚药。 这媚药也不知什么制成,只叫人浑身燥热又昏昏欲睡。 裴韶的眼睛上蒙了一层布,拂生下手虽狠毒,他随身携带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喝了几碗苦药,眼睛上抹了火辣辣的药膏,终于被告知无事时,他心里的愤怒已经朝天。 此后几日,他日日在榻上亵玩拂生。 被下了药的拂生更妩媚,还听话。 张开腿,叫他操进去。 直到周大人那边递来了消息,仵作家的姑娘从舟山回来已经到家了。 裴韶先到的义房,周大人随后才到。 后面跟着一位姑娘。 她穿着一袭碧色衣衫,看着温婉可人,眼睛流露的媚意却叫人移不开眼,一举一动尽显诱人姿态,只侧着看,生的真和拂生有叁分像。 见裴韶目不转睛盯着人家,周大人连忙圆场:“王爷,这就是华浓姑娘了,您看,生的和拂生姑娘有几分相似是吧?” 裴韶转过身去,轻轻点头。 当年能在天牢里偷天换日的,长得能不像嘛。 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刚找到一点消息,结果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魏捡…… 洗干净的头骨被拿过来,看着柔弱的姑娘毫不含糊的一手抓过来,左右观摩了几番,又要来冰冻起来的碎肉。 “给我四天,今日先等他化冻。” 周大人连道:“好好。” 拂生接连被喂了几天的药,她清醒的时候甚少,甚至连如厕都是被人服侍的。 这叫她怎不难堪。 浑身一片赤裸,连能遮挡的衣物都没有,只有那一床薄被可以盖着。 并蒂花开8 今日难得裴韶一大早就出去,那些给她喂药的人还没来。 她狠了狠心,最后扯了床单披在身上,毒在手,发现她的人俱几步倒下。 被裴韶按在床上几日,她双腿都软的不会走路了。 踉踉跄跄一路走到后门,也合该是这运气。 裴韶正好要从门外进来。 这几日别苑来了不少拜贴,虽然拒绝了,人还是络绎不绝的来,为免麻烦,他这几日都是从后门进出。 拂生捂着胸口,床单的系带看到他似乎都在发抖。 就是这个男人,这几日将她整日按在榻上奸淫。 小穴都被他操的红肿,身上全是青紫的淫靡痕迹。 侍人们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从未出现过才好。 裴韶冷着脸拉着拂生往回走。 她不动,他干脆直接将她拦腰抱去。 他将她抱到她屋里,朝床上一扔,拂生立马爬起来防备的看着他。 裴韶冷嗤一声:“别想着跑了,到了时间我自会放你。你就在这里,我每天晚上来一次,做完我就走。衣服我叫人送来,你自己看着穿。” 程志又在等换班,棠利远远跑来对他招手。 “对不住,程志哥,家姐这几日身子不好,刚刚她才睡着。” 程志道:“你姐姐打小身子就不好,我都没想到你娘将她嫁去那么远。这来回一趟可不折腾。” 棠利垂下的眼神迸射出寒意,只是一瞬,他又抬头笑道:“幸好,姐姐这次回来不走了。” 程志惊道:“怎么说,是那边……和离了?” 棠利点头:“对,过几日就来官府签文书。” “欸,那就祝你姐姐日后过得更好,对了,你舅舅回来没,这次怎么迟这么长时间?” “这说不准,可能是船出现什么问题了,也可能海上天气不好,这天气一坏,不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的……” 四天后,华浓如约将头颅复原好。 大家都以为还要费一番时候去找,结果仵作见到这个头颅立马就去找了知府。 周大人又去找了裴韶。 裴韶正陪着拂生下棋。 屋内点着莘醚香,从上京专门有人送过来,香味清浅怡人,怪道叫人喜欢。 他走一步棋,看一眼被他锢在怀里的女人:“你要走哪里?” 拂生眼睛看着窗外,玉手随便指了一下。 他倒是不喂她媚药了,只是喂这药还不如媚药呢。 她浑身无力,小手抬起来都费劲,只能软软在他怀里,偏偏思绪清明,任他作为。 她虚弱的放下指棋盘的手,还没来得及缓缓,身下就是一个深入。 是的,他说是下棋,也正经的摆了棋盘,侍人还在外面守着。 门窗皆大开。 可他确确实实做着男女之事,叫人羞耻。 拂生觉着自己眼中的花在上下摆动,明明没有风,阳光热烈的洒下来。 她看着的窗外风景里,忽然多了个人出来。 周大人提着官袍一路小跑过来。 幸好他一直低着头。 “王爷,这井下之尸找到身份了。” 周大人也很奇怪,他在门口侯了半天,最后才得以进来,只是看门的小哥告诉他一定要低着头,千万不能抬头。 要是抬头,官帽不保。 就冲着这最后一句话,周大人觉得,叫他跪着进去再跪着出来都可以。 拂生将自己埋进裴韶怀里,浅浅细小的呻吟全喷在他衣服上。 她身上空空套着一件罗裙。 他揽着她的那只手探进衣襟里轻易挑逗,那物硬生生插在她穴里,一下一下浅浅抽插着。 “是何人?” 他语气凛然正经,叫人听不出一丝异样。 “此人名叫张德峰,家里还算富裕,一直做的都是海上生意,一趟往来时有半年之久,故家人都没有起疑。他做生意出海,需要到官府签文书,所以大家都认识他,为人还算本分勤恳。” “下官方才已经命人去张家报信,想来很快他们就会来认尸。还有,巧的是,王爷还记不记得棠利,就是上次在堂上那个小衙役。” 裴韶细想了会儿,这才应声:“记得,满怀志气。” 周大人续道:“这棠利和这张德峰是舅甥关系,棠利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死,全靠母亲和舅家将他们俩姐弟拉扯大。张德峰每次出海归来,第一个去找的就是棠家,这是邻里都知道的事,说他是个大善人,一心帮衬着自己妹妹和孩子。依照仵作推断的时辰,张德峰死的那晚,棠利不在衙门当值,是一早才赶过来的,我来的路上已经找当时当值的程志问过,程志说是棠利的姐姐从夫家回来了,所以棠利才来晚了。” 既然尸体已经对上人了,接下来更难的还是要找凶手。 这几天华浓忙着复原头颅,知府也是焦头烂额。 枯井,碎尸,哪里有这样残忍的手段。 道观外围一路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夜里听到过奇怪的声音,死者身着绸缎,拿着布料一个布庄一个布庄的寻。 今天这人头出来,再看查到的记录,这人的身份八九不离十了,怀疑对象也有了,他才敢来向裴韶回禀。 “棠利现在在哪儿?”裴韶问。 “今天他正好轮休,不过我已经悄悄派人围在他家旁边了。” “好,你先去等张家人来,本王稍后去堂上直接找你。” “是。”周大人全程低头,赶忙退出别苑。 王爷说的是堂上,这岂不是马上就要开堂,他赶紧回去准备才是。 并蒂花开9 人影渐远,裴韶对窗外道:“都退下。” 侍人们应声退下,不发出一点声音,拂生被他推倒在桌上。 因为紧张,额上泛着一层薄汗,粉嫩的脸颊更显诱人。 更别提那蜜处,裴韶百般隐忍之下才没射出来。 “别吸那么紧。” 他凑近她面孔,她听清他声音里的黯哑。 拂生故意的,使劲收吸自己的蜜处。 夹死你。 因着这般,裴韶没有泄欲,随后干脆直接带她去了堂上。 又是一扇屏风,屏风后只有裴韶和拂生两人。 拂生被他抱坐在怀里,身上还被他欲盖弥彰盖了一床薄披。 外面都是人,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偏偏裴韶故意似的,百般磨弄她。 渐渐磨出了汗来,拂生坐在他身上所以插得很深,她紧张的咬住唇,好热。 这次升堂不做公示,府衙门关的紧紧的。 张家人哭哭啼啼被衙役从义房带过来。 一位六十七的老太太,两位叁十左右的妇人,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 老太太才到堂上,膝盖都没跪下去,就直直晕了过去,得亏那两位妇人扶着。 周大人捂着心口:“快快,先将老人家带下去好好休息。孩子也带下去。” 看尸体还带孩子,这家人也不怕孩子晚上做噩梦。 这下只剩两个妇人朝地上一跪,各自开始嘤嘤哭泣。 周大人惊堂木一拍,问:“你们俱是死者何人,报上名来。” 左边一位妇人先开口:“回大人,民妇是张德峰的本家妹妹,我旁边的是我大嫂陈氏。” 陈氏很没有主见的样子,畏缩在一旁,不让出声哭,就默默的淌眼泪。 周大人只好问张氏:“死者是何时出的海,回来时是否来信告知过家里。” 张氏知道都很清楚,答的很利索:“我大哥四月前出的海,这次距离不远,他出海前曾说过叁四个月就能回来,一月前我们确也收到他托其他回航的船给我们递来一封信。说是接完货就回来,最快一个月,家里人就一直在等他回来。但……万万没想到,大哥他……呜呜呜……” 这边堂上好一番热闹,棠家热闹也不减。 因着今日轮休,棠利昨晚下值时更没了分寸,和棠宁一直戏耍到天亮。 这个家对于他们原是噩梦般的存在,但是因为相爱,有了首尾,这几日姐弟俩过得都是十分甜蜜。 母亲这几日一直留在张家,知道棠宁在家会烧饭给棠利吃,干脆就没回来了。 棠利的放肆的将姐姐按在饭桌上抽插,抱着她在院子里边走边和她挑逗,最后回到厢房再狠狠干一番。 昨夜睡得是棠宁的闺房,小小的屋子里收拾的敞亮干净,梳妆台上一如往昔。 棠宁被棠利蒙住了双眼。 然后带到床上,一点点扒开她的衣服。 眼睛看不见,动作窸窸窣窣,棠宁忽然失声喊叫痛哭起来:“不要,不要……舅舅不要!不要!啊啊啊!” 棠利覆在她身上紧紧抱住她:“好了,姐姐,他死了,不要怕了姐姐,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棠宁呜咽着,满脸泪痕:“弟弟,呜呜呜……” 她为什么会嫁那么远,还不是因为被舅舅强破了身子,她当时才十叁岁,初初来了葵水,告知母亲,谁知母亲嫌弃说她不知羞耻,十叁岁就来了葵水,母亲当年十六岁要嫁人了才知道葵水这事。 母亲还问她是不是被男人摸过了,棠宁心里沉甸甸压着一块大石头,抱着被子哭了一夜。 后来,没过几天,舅舅就上门了。 以前舅舅就总喜欢摸她,捏捏胳膊,碰碰腰,腿靠腿。 母亲向着舅舅一家,她根本不敢和她说。 每次舅舅来,母亲都欢天喜地的,吃完饭后坐在堂中向舅舅哭泣,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有多难。 舅舅就会抱着安慰她,然后亲她嘴,最后和母亲一起回屋。 这次她听到母亲和舅舅说:“别人都说闺女知心,我生的这是什么东西,倒是会喊我一声娘呢,我哪里稀罕她喊,平常做活手脚也不麻利,前两天还跑来跟我说来葵水了,你说说,哪个好姑娘像她这样,这才十叁岁,丢人啊,我做姑娘的时候嫁人了才来的这东西,欸,我真是命苦啊!” 棠宁听着捂脸嘴不让哭声溢出来,她躲在被窝里哭啊哭,半夜的时候。 她门忽然被撬动开来。 “棠宁,让舅舅亲亲嘴。” “棠宁,舅舅这里疼,你用嘴帮帮舅舅,对,含一含就行。” “棠宁……你身上穿这么多热不热,你看舅舅都脱了,你也快脱了……” “你喊什么喊,你娘嫌你是个小婊子,你弟弟在他夫子那里求学,还要老子掏钱,快给老子把腿岔开!” “啊!疼啊舅舅!” “真紧……你和你弟弟不都是靠我来养,舅舅插爽了,会给你钱的……” …… 这痛苦持续了快一年,直到她被母亲嫁给了一个秀才。 原来,更魔鬼的炼狱还在等着她。 棠利抱着她小声哄:“姐姐乖,坏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再也欺负不了你了。” 并蒂花开(完) 可张氏像赶驴一样,拽走棠宁,将她塞进了马车里。 这一别就是叁年,那晚,她一路披星戴月回来。 也许早已没了伦理观,和弟弟上了床。 母亲没一会儿就出了家门,她和棠利相对讽刺一笑。 她这是又去娘家了。 结果就是那晚,张德峰半夜回来摸去棠家,一进屋发现姐弟俩竟然光溜溜的迭一起。 他淫心大起,还没有同时玩过这两个。 棠宁惊惧之下直接抽了棠利放在床头的佩刀,一刀下去。 血渍溅了她满脸。 那颗丑恶的头颅轱辘轱辘从床边滚到了门口。 …… 棠宁姐弟被关进了牢里。 周大人给张家的交代是:“我已经判了死刑,但这事不好说,张德峰做的丑事你们要是想人尽皆知大可去宣扬,人我秘密处死就算了,你们也走吧,快点将尸体领回去下葬,回去只说人是意外死的,别管他们信不信。” 按照律法,的确应该杀人偿命,斩首才是。 可律法是陛下定的,陛下叫你死总能想出无数个理由。陛下说你不用死,那根本无需想理由。 现如今州府里就坐着一位大佛,上京的皇位就等他去做呢,这已经闹得天下皆知。 隔天清早,一队从府衙出发的行仗浩浩荡荡,大张旗鼓。 骑马远送的周大人是泪流满面,这尊大佛总算被送走了。 老天保佑,可别再出什么人命了,至少也等下半年再出啊。 一路送到城外,福全穿着一身宫服:“周大人莫送了,我们王爷说了,周大人是个好官,开年死了叁个人,一年的霉运就到头了,以后西北长清府肯定风调雨顺。” 周大人抽着老脸:“借公公吉言,那就此告别了。” 这一行队伍越走越远,分道时,谁都没有发现队伍里有一辆小马车踏踏走了另外的一条道。 也许注意到了也要当没看见。 棠利穿着一身短打,嘴上还沾着胡子,叫谁也认不出来这是原先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怕他赶车辛苦,棠宁掀帘将水囊递给他。 “累不累?” 棠利高兴着呢:“姐姐,以后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好好过。” 棠宁也笑,温柔的点了头。 莘醚香幽幽点着,闻多了这味道,拂生都快依赖了。 她懒懒翻了个身子,身后人立马靠了上来。 “我答应你放了他们,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从后半夜一直被他玩到现在,上马车都是被他抱着上来的。 她只庆幸,他穿的外袍够宽大,叫人看不出来裙下做着什么勾当。 就如此时,他半硬的物什仍堵在她的里面不肯拔出。 “我只是说出了你还没说的话。” 裴韶把玩她的头发:“你怎么知道我就想放了他们?” 拂生动了动脖子,离他远了些,闭上眼睛睡觉。 马车再过一会儿就到驿站了,有的是时间,裴韶也没有再为难她。 走出马车的时候两人衣衫整齐,看着丝毫叫人挑不出错来。 驿站里头很是热闹,不少人要走长清府转圜去派遣之地。 侍人们护着裴韶直接走了另一门,驿丞收到消息过来一路小心赔着笑。 裴韶穿着一身墨衣,看着甚是唬人,他似乎也是有要事,将拂生丢在房里找了几人看管她,就一直没出现过。 拂生一人吃饱万事大吉,洗了个澡,舒坦睡了一觉。 醒后,她也不愿起来,慵懒的赖着身子,揉捏着自己的双肩。 外面鸟鸣阵阵,天色暗下来,有风呜咽。 她披着衣服开了窗,院子里梅花树被春风吹的稀稀疏疏,倒影落在地上,一滩积水映着明晃晃的月亮。 忽然不知哪里来的石头哐当落在水中,水声尚且不清晰,只听一阵翠鸟的尖利喊叫。 拂生抚着窗的手一顿。 还有十九日,一个月如今还剩下十九日,他们这是在提醒她。 她淡定在阖上窗子前对外头留着看着她的人说了一句:“这鸟叫着实烦人,去逮住杀了。” 她也不管那些人听不听她的,或者她这话根本是说给别人听的。 窗子被狠狠关上,只留下一声闷响。 裴韶这头很快收到了拂生那边传来的消息,侍卫吃不准注意,直接来问了福全,总归王爷吩咐了那边如果发生任何事都要来汇报。 福全苦着脸,最后还是弓着要叨扰了主子。 裴韶头都没抬:“她说什么,你们听的不明白?要杀,那就赶快去逮住杀了,万一鸟飞了可怎好?往后这种事不要再来问我,她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罢了。” 就因这最后一句话,拂生的院子里彻底乱了套。 裴韶派了人伺候,可是拂生不愿让人近身,派给她的几个侍女正好偷闲,连送饭都懒懒散散的。 她们本还就拂生觉得鸟吵闹,叫人逮住杀了这事,暗地里嗤笑她又蠢又毒。 爷的侍卫怎么可能听她的话。 如今福全派人来传了话,那些侍卫风风风火火拿着刀上树找鸟窝。 她们几个侍女就在下面看着。 “真不知道爷怎么就这么迁就她,诶,怪道她命好,明明一个村女眨眼就飞上了天,以后跟着爷回来京城,指不定如何享福呢。”春秀感叹着。 少艾1 有梅哆嗦着身子,有些怕:“怎么办,春秀姐姐,姑娘会不会跟爷告状说我们没伺候好她?” 春秀心里也怕,但她更有底气:“你怕什么,是她自己说不要我们伺候的,不过就是饭食送的不及时罢,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到时候要算责任,把厨房的那些人都一并算起来!” 有一个侍卫打翻了鸟窝,忽有一只鸟飞过来尖利的叫了一声,下一瞬就被侍卫咔嚓结了鸟命。 有梅颤颤的:“姐姐,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这些鸟一样,姑娘说一声,我们就咔嚓……” 春秀恨铁不成钢,正想多说几句。 另一个小丫鬟轻灵忽然就哭出了声来。 轻灵气鼓鼓的,她长得甚是可爱,声音也如翠鸟一般好听,哪怕是哭,也是小小的嘤嘤的。 “这些鸟多可怜啊,她说杀就杀了,我,我要找爷去!” 春秀白她一眼,拉着有梅走了。 她准备还是殷勤点,去厨房给拂生端个甜汤过来。 这些日子他们也多少摸清了一点,拂生喜欢吃甜食。 至于轻灵。 她嗓子好听,曾经唱曲的时候被爷听到,爷赞了一句,轻灵不知怎么就一直做梦,说爷喜欢她要纳了她。 现在不纳她不过是在保护她。 春秀想爷要是听到你这话,怕不是当场要呕出一口血来。 王爷出门随身带着王府做饭的厨人。 如今他们就在驿站里头开了火灶,见春秀他们过去,厨房的人也热情了起来,捧着碗看着就分量不轻的甜汤恭恭敬敬放进笼屉里。 甜汤最后被送到拂生面前。 拂生鼻间闻着味,喉头就动了动。 甜汤温温的,不烫不凉正正好。 不过她矜持着,慢慢的一勺一勺舀着喝。 春秀和有梅在门外侯着。 她们不知道,轻灵真就大着胆子去找了裴韶。 不过院门都没能进,两侍卫拿着刀拦住了她。 轻灵说:“你们去告诉爷,就说轻灵来了。” 见侍卫不睬她,她又直接朝里面喊:“爷,你为什么要让她杀鸟儿呢,鸟儿只是叫了两声,怎么就碍到她了!” 裴韶终于听见外面吵闹。 福全已经自觉进来回禀。 裴韶皱着眉:“轻灵?” “爷,您曾经夸过她声音好听。”福全提醒道。 声音好听……裴韶凝住目光,想起这几日床榻上有人黏糊糊的声音。 “她在外面吵什么?” “拂生姑娘说要将吵嘴的鸟儿杀了,轻灵觉着鸟儿可怜,所以来找王爷求情。” 裴韶不耐烦道:“既然她觉得可怜,那就叫她拿命去换,用一条命救下几只鸟她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叫她滚,以后别出现在爷的面前。” 这话听着无不讽刺。 福全悄悄退了,叫人把外面吵闹的轻灵堵了嘴,趁夜找来一辆牛车,直接将轻灵发卖了一个村夫。 事情都办好,他才轻轻松了口气,怪只怪这侍女运气太差,碰上爷心情不好的时候。 拂生喝完甜汤就又朝床上一躺。 她摸着饱饱的肚子,真不明白他们急什么,还有这么些日子,总归裴韶不可能不来找她。 室内空寂寂的,陡然叫拂生想起从前,魏捡赤着上身在院里练拳。 劲实的肌肉鼓鼓的,挥拳有力。他压着那女子咿呀叫唤的时候,她在门外都听得见。 饱暖思淫欲这话真不假。 情不自禁的,拂生咬着唇将手探进了裙底。 那时她还不知事,尚且不知道这事的美妙。后来为了让她能顺利上裴韶的床,魏捡亲手丢给了她一本春宫图。 她的身子现在被破了,甚至被亵玩了。 可她竟然还想着他,魏捡,那张冷漠俊逸的脸一直藏在她心里。 他对她从来高高在上,连眼神都甚少给予她,却会为了另一个女子嘘寒问暖,从城南跑到城北只是为了一样吃食。 拂生迷蒙着眼睛,浑身汗涔涔的,一双玉手在裙下翻腾。 她不断磨着她的阴蒂,越揉越快,一根手指插进了肉穴里轻轻抽插。 幼时她就不懂,她明明和那女孩一块被养着,缘何魏捡只对那女子好,会抱她会宠她。后来她被魏捡送到了张家,而那女孩还是和他一起住。那时她每天盼望的就是魏捡来找她带她回以前住的地方学武功,学毒。 虽然很辛苦,但这是她唯一还跟他们有牵扯的存在,有时她也会埋怨,为什么另一个可以什么都不用学。渐渐长大,那个小姑娘说胸痛,魏捡就会轻轻为她揉捏,而自己只能默默忍受。 不知道哪一日起,和她一起长大的姑娘就成了女人,眉眼愈发长开,露着媚意。 魏捡每晚去她房里,拂生都已经习以为常。 她想起那时安耐不住好奇心偷看到的画面,一身赤铜色的男人将娇小的女人压在身下,用嘴吃着她白嫩的胸脯,身子一挺一挺,将小榻摇的乱晃。 拂生赶紧闭紧眼睛,她哀求自己不要再想,可脑子不听话,画面偏偏一幕一幕冒出来。 有时吃饭,魏捡也会毫不顾忌的当着她的面将那女子抱坐在腿上,一顿饭,时不时有细小呻吟传出。 现在想来,那衣服底下指不定什么模样,就如上回裴韶抱着她一般。 少艾2 拂生弓起身子来,双腿并拢,迫切想要什么东西来纾解。 手指深深埋在里面,可不够,还不够,她想要更粗硬的进来。 她忽然开始想念裴韶,至少他能实实在在解了她的难受。那物插在里面,确实比手指舒服。 裴韶前半夜一直忙着批折子,一迭高的折子有半数都是问他好,他面无表情盖上已阅的戳。 这是让内务府专门做的,这些远离上京的官员们一月一次折子没话说了就知道问好。 还有半数真有事的,裴韶又皱着眉头琢磨考量。 就在他熄灯准备歇息时,福全又进门来:“爷,成武来信了,李太医说至多半个月一定药成。” “还差几味药?” 福全道:“现在就还差一味,那药叁年开一次,现在就等着它盛开时将它采摘入药。” 裴韶点点头,搁置了心里许久的石头终于移开了一点。 天下只知陛下禅位,却不知陛下早年中毒虽最后服下解药,但由于时间过久,毒素沉淀,经年累积,现如今已经命不久矣。 幸好,有方可解。只是用料甚多,寻药多年,一直到今时才将药成。 魏捡叛逃,给他下了药,促使他提前来到西北,他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有什么阴谋,怎么这么巧,都在西北? 药炉在舟山,李太医已经在那里为了这最后一味药待了叁年,长清府离舟山可不远。 如今有了拂生这回事,带她去舟山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倒也想瞧瞧,魏捡到底是想做什么。 “多加派些人手,药,一定要成。” “是。” 轻灵嘴里堵着布条,身上被侍卫用绳子捆的扎扎实实。 她躺在牛车上,冲着前面赶车的村夫呜呜喊叫。 村夫却像聋子一样,怎么都不睬她。 轻灵心里恐慌,深怕自己真被他带回家做个村妇。 她没被卖进王府前,家也是住镇上的,只是后来哥哥不争气,家里才不得不卖了她。 她越想越惊惧,一时只顾着呜呜乱喊扭动,也没注意牛车往渺无人烟的地方行去。 等她回神时,才发现牛车竟要往那坟茔地里去。 前面一片坟头,轻灵活生生吓晕了去。 牛车停下来,车上带着斗笠穿着破烂的村夫跳下车来。 他一把扔了斗笠,撕开脸上粘稠的贴上去的一张面皮。 不一会儿,有一女子羸弱的身姿从坟茔地里走出来。 她手里拎着篮子,眼儿红红,好似哭过。 看见村夫,小跑着上前抱住他:“捡哥,你总算来了。” 魏捡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这几日你受苦了,你父亲的墓只能葬在这里,等以后将你母亲救出来,你们一家人就团聚了。” 女子擦擦眼泪,被他搀着去坐牛车,却见上面躺了一个女人。 “捡哥,她是谁?” 能看得出来她虽被五花大绑着,可那张小脸着实清秀可人。 魏捡道:“裴韶身边丢出来的人,准备明日问问看消息,若是有用就留下没用杀了就是。” 女子仍然有点不舒服,身子一转往前面道:“我跟你一起坐” 这牛车不像马车,赶车人本就是坐在板子一角,哪里来多余位置给她坐。 魏捡叹道:“华浓,你就先委屈一下,这车不好坐。” 华浓直接将篮子朝板车上一丢,缠住他:“我就跟你坐前面,不好坐,我坐你身上不就好了。” 最后无法,华浓还是如愿的坐在了前面。 魏捡身材健硕,揽着华浓丝毫不费力气。 她跨坐在他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晃着屁股磨着他下面,饱满的胸脯挤压他的胸膛。 待他巨龙渐渐苏醒,她伸手去摸。 魏捡便知她是有意的了。 华浓倚在他胸口委屈道:“你都许久未碰我了,你不想吗?反正我是可难受了。”说着,又用下面磨了磨他。 魏捡隐忍着,后头板车上的女子依旧昏着。 只有他二人说着话,空气似乎都变得淫靡了。 他放下牛鞭,两只手伸进女子的衣兜里。 她的一对奶子都是被他揉大的,他又揉又掐。 华浓昂着脖子细细呻吟。 魏捡干脆的摸去裤子,将那炙热之物释放出来。 扯开她里面的亵裤,那物寻到了穴口就一点点放了进去。 华浓挺着腰,屁股不自觉抬高。 魏捡将她腰往下压,噗呲一声,肉棍就入了蜜穴。 乍被堵的严严实实,华浓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牛车慢悠悠的走动着。 魏捡下身动作用力啪啪抽插着,扶着她的腰上下扭动,享受着相隔许久的交合。 华浓也迎合着他的动作,他的粗大塞进去真是美死人了。 “啊啊……捡哥好棒,好深……华浓好想你……” 轻灵被呻吟声吵醒的时候,抬头就看到这一副画面。 女子身上衣服被男人从胸口拉开,赤裸的肩头露在外面,一对奶子在男人手里变换着模样,她脸上喜欢又痛苦的表情,身子一上一下,叫人遐想。 出口的叫人羞耻的呻吟,无不在证明他们在做什么事。 少艾3 轻灵通红着一张脸,喊也喊不出声音,闭上眼睛可耳朵里听的真真的。 那女子似乎注意到她醒了,娇笑道:“捡哥,你带回来的小妹妹醒了呢。” 魏捡将她抱紧怀里,赤红的肉柱毫不留情插到底:“管她作甚,屁股抬起来……专心一点。” 华浓嘟着嘴不乐意,求道:“捡哥,我想躺下来,这姿势做久了累,我要你压在我上面操我。” 魏捡叹了口气,似乎在思考,动作都慢了下来。 华浓用肉穴深深在肉棍上磨了一圈:“捡哥……你就应了人家嘛!” 牛车被停下来,魏捡将绳子绑在了树上。 华浓躺在板车上,身下是魏捡给她垫的衣服,她一手扯开轻灵嘴里的布条。 轻灵立马涨红着脸骂她:“不要脸!” 华浓拍拍的她的脸颊:“小姑娘火气太大可不好,我们这是救了你你知道吗,要是你真被卖给一个村夫,指不定现在被怎么糟蹋呢。” 魏捡绑完了绳子过来,身下那物翘的老高。 轻灵瞥见,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羞得再说不出话。 华浓伸着胳膊要魏捡抱。 魏捡过来,压在她身上,那物慢慢陷进她穴里。 华浓娇媚一声,转过头意有所指的对轻灵说:“便宜你了,要搁以往,我早让捡哥挖了你的眼睛。” “我才不稀罕看呢,爷的比他更大更厉害!”轻灵突然开口大声说了一句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华浓和魏捡对视一眼,转脸一脸调笑看着轻灵:“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被破了身子的,你家爷操过你?” 轻灵被绑成一团,胸前更是被绑的呼之欲出。 听得问话,她却开始哑口不言,闭了嘴。 华浓推开魏捡,叫他将轻灵按住。 轻灵万万没想到,华浓竟然去扯她的裙子,亵裤。 她拼命挣扎着,可最后还是被她脱得光溜溜。 女人脱了衣服下面都一样,华浓才没兴致去看,魏捡一直没有尽兴,那物高高翘着,虽没说,但是华浓知道他一定硬的发疼。 她直接喊道:“捡哥,你插进去看看,难不成裴韶喜欢她这样的。” 轻灵悲愤:“我这样的怎么了,爷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她大喊大叫,华浓觉得烦直接又拿布条堵了她的嘴。 魏捡扶着鸡巴过来,华浓轻轻吻了龟头一下,随后轻灵用力紧闭的双腿被大力分开。 魏捡毫不留情的一插到底,轻灵不知道被破身竟是这样痛,不一会儿,缕缕鲜血顺着肉棒流到板车上,况且魏捡一点也不怜惜她,纯粹是为了泄欲。 确定了她是处子,华浓呵笑一声:“你这侍女不会异想天开,做梦梦到你主子爷上你床吧。” 轻灵呜咽着,眼泪流了满脸。 她尚且豆蔻年华,进了王府也没受过什么罪,合该是做梦的年纪。 她也偷偷看过一些书籍,爷夸过她声音好听之后,她整日里都想着爷什么时候会将她叫过去,说喜欢她,然后做那种事。 如今被魏捡粗鲁的破了身子,她只觉心里忽然漏了个大窟窿,再也堵不住。 体内被异物入侵着,一进一出。 魏捡俊逸,棱角分明的面庞落在她泪眼朦胧的视线里。 她正被他拥有着,他次次抵到深处,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轻灵想着想着,开始下意识将他放入心中。 他这么猛,刚刚操那个女子都没有现在这么猛吧,虽然没爷长得俊俏,但他长得还不错,他解开她的绳子,大手伸进衣服里揉她的胸,他身下动作也慢了下来,等她慢慢有了感觉湿润,他又大开大合的操干起来。他目光盯着她,他不会…… 他看着就颇为魁梧有力,此时那身子挺着粗硬的阳具不断在她体内穿刺,轻灵吟哦着悄悄羞了脸。 窟窿也慢慢被重新糊了起来。 裴韶在案几上将就了一夜,醒来时头晕脑胀。 他出门,福全跟在他身后。 裴韶喊住他:“别跟着,爷要去补觉。” 到了院里,春秀和有梅一大早已经侯在了门外。 裴韶觉得她们碍事,统统轰了出去。 他走过隔间,直接大步朝榆木床走去。 朦胧的帐子一挑。 白生生的女体呈现在他面前。 原来不知何时,拂生百般纾解不得,身上衣物被她不知不觉扯了干净,那玉手还插在穴里,腿间和身下床铺都是已经干涸的淫液。 她昨日里自慰着睡着了。 裴韶勾了一把她腿间,她叁根手指插进穴里,他轻轻一扯,里面就流出一滩蜜水。 “真是个淫物。” 拂生是被嘬弄醒的,她双腿被男人两手撑开,男人埋头在她身下。 昨夜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的,只知道弄了许久许久她才尽兴。 可现下男人伸进她里面,左右吸嘬着她,拂生不用他撑,双腿已然自动大大分开,莹白的脚趾蜷缩,媚肉吸着他的舌头。 她双手揪着床单,将蜜处往他口中挤。 挺起腰来一阵急促的颤抖,淫水噗呲从穴中滋出,一半入了裴韶的口中。 他舌头还不知满足,在高潮的穴内四处点火。 半晌,他终于从她身下起身。 拂生看清他脸上的淫水,红艳的薄唇 黏糊糊的,他就凑过来亲她。 拂生转着头躲避他,被他一手固定住动作,他轻笑:“怎么,自己的还嫌弃?” 上次射她嘴里精液,她不愿吞咽,一股股全吐了出来。 她浑身赤裸,他衣衫整齐。 拂生恼羞:“滚下去。” 精|彩|收|藏:po18g.c o m | Woo1 8 . V i p 少艾4 裴韶用手指厮磨她已经湿的不行的小穴:“还嘴硬,你的下面可比你这张嘴老实的多,真要我走,你自己不是又得花时间自慰,嗯?” 拂生难得红了脸,心中惴惴的。 莫不是被他看见了…… 她哪里知道,她一夜睡过来,玉手都没舍得从下面抽出来。 手指尝过味,他解开系带放自己的巨龙出来。 炙热的东西一刹碰到了吐春露的小穴。 那花穴他方才仔细看过,又粉又嫩,小小的一个口,也不知道怎么容纳进他。 他身体前倾,一个闷哼,龟头便直入了嫩穴。 “嗯……卿卿生的真不错,那处也又好看又紧实。”连根毛都没有。 第一次操她他就知道了,自己无意得了一个宝。 小穴渐渐被塞满,空虚一夜的身体终于得到满足,拂生却不愿承认:“你要做就赶紧做,做完了还赶得上吃早膳。” 那一刻拂生领会了什么叫风雨欲来。 她这话明晃晃讽刺他不行。 裴韶哪里能忍,前几日在床榻上干她的模样,她都忘了吗? 他沉默着,一双眼睛深似古井,身下陡然蓄力朝里狠狠一挺。 “呃啊……”一下子冲到那么深,拂生受不住的呻吟。 这两天没给她喂药,她就来劲了。 他动作狠厉着,一下接一下,丝毫不停留。 两人耻骨相贴,啪啪着交合在一起。 拂生被他翻来覆去,像条在锅里煎炸的鱼。 她咬着破碎的呻吟,明明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非要强撑着刺他:“群玉王……这几日……真像……是个,啊……没尝过荤腥的……小子……怎么,我……滋味就这么好……嗯?” 不知道戳中了他哪根筋,拂生被狠狠入的含泪咬住枕巾。 她的一双奶子被他拿捏在手里握成各种形状。 肉棒狠狠捣进她的深处,然后慢慢退出,一直退到穴口,再噗呲一下推进。 拂生几乎要被折磨的含不住枕巾。 脑子却比刚才还要清明,她来着劲:“……堂堂王爷……竟没尝过女人……我……嗯啊……” 裴韶堵住了她的嘴,唇舌激烈的纠缠。 她未说的话终于被咽了肚子进去。 在驿站停留了两日,休整了马匹,一行人又往西南去。 拂生撩下车帘:“这是要去哪儿?” 裴韶一身白衣,窄腰紧束,端的是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 他翻过一页手中书:“舟山。” 拂生没了兴致,倚着车壁闭眼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问裴韶要书消遣。 裴韶神情莫测的看了她一眼,张口道:“不给。” 随即还侧了侧身子,似乎是要挡着她。 拂生嗤之以鼻,冷笑出声。 当谁非得看他书一样。 午时,一行人停下来休息。 拂生下来第一件事下意识就扫了一眼周边。 裴韶注意到,他顺口一道:“劝你不要再想着跑的事,跑也不跑的机灵点,要是再跑……被我逮住可就不像这两次这么好说话了。” 他背着手,福全跟在他后头,两人径直去了幕席上。 拂生慢吞吞的。 裴韶喝了一蛊茶,他背对着马车坐的,也没回头看:“她怎么还没来?” 福全瞅了一眼:“爷,拂生姑娘又回马车去了。” “气性真够小的。”漫不经心的评判过,侍人将菜陆陆续续上齐。 正值春光灿烂,草叶上还有蝴蝶飞舞。 可惜没带歌女,否则此时唱一首曲子舞一袖绸衣那才是景好,人更好。 想到马车里那个,裴韶眯了眯眼,手里的筷子狠心夹着一块白玉软糕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你去,把她喊过来。” 福全得令,去马车边喊拂生。 “拂生姑娘,拂生姑娘,今儿还要赶一下午的路,一直到盂城驿才停下来,您好歹下来吃一口吧?” 喊了两声都没回应,福全只能硬着头皮劝。 裴韶那边自然也听得到声音,他口中嚼着饭,心思却也在后面。 福全又劝了两句,本也没指望了,结果车帘忽然被撩开来。 拂生看起来心情竟然还不错:“不用了,我过会儿自去端点糕点吃罢,现下我正消遣一二。” 一句话的功夫,车帘唰甩下来。 福全怔懵,消遣,马车里还有什么好消遣的吗?。 裴韶吃菜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不一会儿,他淡定的放下筷子,撩起袖子。 福全抬头就看见他家爷走过来,衣履带风,叁两步直接跨上了马车。 他自觉的走远了,他以为裴韶生气了。 裴韶他…… 拂生坐在他的位置上,悠哉的品着茶,右手攥着一本书。 “给我。” 他面无表情,冰冷强势的语气。 拂生压着唇角,就是不看他:“小女子读书少,如今有这大家之作岂能不好好读赏一番。” 那书的封皮上写着《叁峡志》,是一位毕生醉心山川河流的昌南都督下一位度量官所作。 他死后,这书流传甚广,里面语言幽默风趣,简单易懂。 拂生也是看到他看这书,才想着他会不会还有其他有趣的书。 谁想他那般小气。 拂生一目叁行,在他瞪视下又翻了两页。 她故作疑惑的颦着秀眉,竟将书的内容读了出来:“孟官人疑心崔小姐看不上自己,偷偷将她掉落地上的帕子捡起放进了怀里。崔小姐尚不知情,她满面红霞,答应了他明日的邀约。 精|彩|收|藏:po18m.v ip | Woo1 8 . V i p 少艾5 裴韶黑着脸,来夺她手里的书。 拂生大大方方任他抢了去。 谁能想到,堂堂群玉王,竟能做出挂着封皮换了芯的事情。 “我看你是闲的很。” 拂生从他语气里听出危险来,才站起身子 就被他一把拽住,一个跟头跌倒在榻上。 乍然被他气息笼罩,拂生想起这几日的吃不消。 “我还没吃饭……你起来,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裴韶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条长长缎带来,摁着她的手将她束于头顶绑了起来。 “吃什么饭,你饿了是吗,我喂你好吃的。”他笑的阴森森。 时隔几日,拂生再次尝到了媚药的滋味,那小小一颗,入嘴即化。 她身子扭得像麻花。 身上被不断催发着情欲,脑子里一晃而过的都是魏捡的身影。 魏捡教她武功,陪她一起打桩,挂着百斤石块跑圈,蒙上她的眼睛,辨别各种草药。 他的模样,她闭眼都能清晰勾勒出来。 好难受,好想被人摸。 她思绪一会儿飘近一会儿飘远,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蜜穴被人隔着亵裤在慢慢捻弄。 她双腿死死夹紧那只手,希望他再往里去点。 脑子朦朦的,一切似乎都在模糊。 拂生眼前似乎被蒙着布条,回到了和魏捡还待在一起的日子。 他放了一簸箕药草在她面前,要她凭着嗅觉一一分辨,再用纸条写上它的名字放去一边。 她眼睛被蒙住,右手握着笔,左手拿着药草细闻,若是确定了就下笔写上名字。 她一开始很是专心,后来却总是能听到啪啪的拍打声和噗呲的水滋声。 眼睛被蒙住,所以耳朵听到的声音反而更明显。 她再也无法静心,毛毫摁在纸上划了深深的一笔。 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昨日还偷看过。 女子抑制不住微弱的呻吟溢出,拂生合着腿,发觉自己心里怦怦的,下面也好像涌了水出来。 欲望趋势着她拉开蒙眼的布。 眼前一幕清楚呈现在她面前。 男人埋头在女人身上,女人挺着腰,两手后撑在石桌上。 她双腿紧紧攀在男人的身上,上身的襦裙还算整齐,下身却被大大撕开,任男人的粗大埋在体内。 魏捡抱着她动作狠厉,女子侧着头娇吟。 拂生握着笔的手五指泛白,一股悲彻的伤心骤然席卷全身。 她气魏捡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明明她长得更好看,更听话,他说什么她都听,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在她面前做这种事,就不怕她发现吗?还是哪怕她发现了他也不在意。 拂生手忙脚乱,准备拿起桌上的布条重新给自己绑起来。 她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要再去看,可还是不甘心的又看了好几眼,似有所觉般,那被男人狠狠疼爱的女子转过头来正巧与她对视。 拂生吓的手一抖。 那张脸……是她自己。 怎么会……不对,不对! 拂生挣扎着从幻象里出来,蓦地一睁开眼,眼前就是裴韶压的极低的面孔。 他双眸冰冷的盯着她,俄而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脸颊。 “原来你喜欢魏捡啊……” 他直白的说出来,撕破了她勉力维持的伪装。 那药也绝不仅是媚药那么简单,拂生想明白这茬,既尴尬又羞愤。 魏捡一直是被她掩在心底的一个秘密,她不敢透露出些许苗头,生怕被他们所知晓,她和魏捡的师徒情谊也没了。 陡然密处一个疼痛,原来裴韶用手掐了嫩肉。 她的亵裤早已不知何时被扒下来,此时松松挂在腿弯处。 裴韶搅弄着那处,叫她觉出欲望的羞耻来。 “堂堂群玉王竟使这不堪的手段……嗯,把手拿出去……” 她被媚药催的浑身绵软,根本使不出力气抗拒,何况她的身体本能希望他能更加的深入。 裙襦被掀开,他探进破口的衣服寻到她的白嫩,将她的香乳从衣襟里放出。 拂生只觉乳头一刺,是他低头在咬。 “疼……咝……” 她再无暇顾忌其他,任他捻弄轻送她的蜜穴,双手推着他困于她身上的头。 他舌头在吮吸,撕咬,推搡无用,另一只乳也被他放了出来。 拂生终于放弃挣扎,这一次他给她用的药是真烈。 欲物也胀的颇大,裴韶不再忍耐,将那嚣张跋扈之物对准娇柔可欺的洞口。 他沉沉一挺腰,拂生顿时浑身打起了颤。 好大,好深…… 几不可抑的呻吟起来,拂生被他循序渐进的深捣做的忘乎所以。 裴韶看她神情迷离满脸媚意却仍觉不够,他盯住她的眼睛问:“你现在是在想魏捡吗,你觉着现在操你的人是谁呢?” 拂生咽下呻吟,一个字都不想开口。 在这情浓之时,满欲之时,他还提别人做什么,尽管使劲操她就是。 “是你……嗯啊……快一点……” 裴韶并不如她意,仍按照自己规律抽插,次次捣她的敏感点上。 他没有全插进去,仍留了一截在外。 “我是谁?” “群玉王……裴……裴韶……” 听到她清楚明白说出他的名字,莫名的心情更蒙上一层阴暗,他循循善诱道:“是啊,是我在操你呢。” 少艾6 被磨的狠了,欲望大过一切,拂生面色绯红的跟着他的话:“操我……” “你既已是我的人,裴韶这名是叫给外人听的,我字是韶循,可懂?” 拂生果然颤抖着:“韶循……韶循……用力操我……” 她现在喊着他的字,娇弱的像是被雨打了一夜的芭蕉。 就在刚刚,她嘴里吐出的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裴韶忽然俯身狠狠堵上她的嘴,那一直余留在穴口的外的一截一并穿刺了进去。 她的呜咽被他吞进肚里,眼里泛起泪花,这副可怜模样,可比她平日里要顺眼许多,裴韶心情愉悦了。 到盂城驿已经是夜里了,这是入舟山的最后一个关口。 一行人在驿站歇下,拂生被裴韶抱在怀里,陷在他衣服里,裹得严严实实。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然后几番动作,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身下接触到是绵软的床榻。 拂生昏昏糊糊的,硬是没醒过来。 她这一觉前面睡得还算安实,到后来,她总感觉有人压在她身上,像一块巨石碾压在身上。 拂生终于在觉着自己快被压死前醒了过来。 原是裴韶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倾覆给了她。 “……重……死了……”短短叁个字,她开口说话才发现嗓子哑的不行,虽然后面他有给她喂过水,但是如此一宿过来,说话还真有点疼。 裴韶自然注意到了,他也不再逗她玩,从她身上翻下来。 外面已然日上叁竿,太阳明晃晃照着,显然天气很好。 裴韶先起床,拂生虽被他弄醒但是仍不肯再睬他,翻个身子又朝被子里一裹。 她耳畔开始听得一些动静,后来门响她猜得他出去,屋里也安静了下来。 拂生本只是想赖到他先出去,谁料没过一会儿她又困得闭上了眼睛。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姑娘,还不起吗?” 不知道是那个春秀还是有梅的,拂生勉强扛起精神回了一句,那丫鬟就退了下去。 许是昨天被喂了那药丸的药效还没过,这睡着的时候一场梦接着一场梦。 一会儿是魏捡教她剑招,和她一起比划,一会儿又是华浓依偎在他怀里,故意的挑起眉梢轻蔑的看她一笑。 一晃又梦到她幼时,躲在长满青苔的水缸后被魏捡拉了出来。 “记住了,你以后就是拂生,你要护着华浓一辈子,华浓生你生,要是她受伤了你就要比她受更重的伤,她死了,你也要死的更惨。” 拂生哆嗦着身子,手脚刺骨的冰凉,她感觉她的脑子坏了,再也记不起任何东西。 小小的人儿看着救出她的魏捡,就以为他是天。 魏捡将她带回去,说她叫拂生,好,那她就叫拂生,魏捡最疼爱华浓,她也不不敢争抢。 渐渐长大,魏捡也不瞒她,告诉她,她自小就是华浓的替身。 而被皇上五马分尸的桑丞相的女儿就叫拂生,华浓原该叫拂生,作为桑丞相的遗女,当然也被赐了死,但是她的母亲哄了陛下,私下让人找了一个相貌相似的女童换下了她的女儿。 魏捡原该带着华浓一人逃跑才对,可他多了个心眼,想着留下那女童也行,以后遇着什么事,叫她顶上去,也不枉费桑丞相对他的救命和知遇之恩。 就这样,女童顶了名字叫拂生,而魏捡重新为恩人的女儿取了名字叫华浓,并且送往西北舟山府安在了一家世代仵作的名下。 拂生被送往了张家,孤儿寡母的张氏收受了魏捡给的十两钱银,将拂生带回了家,在官府里落了户籍。 十几年后,眨眼物是人非。 那夜,拂生在许家房顶上轻轻掀开一片瓦,刀刃刺进了许二郎的腰眼。 回望茫茫夜色,星云如画,她却无处可去。 她已经见到了魏捡口中上京来的人,接下来明明应该是着手计划,破了自己的清白身,而那人也已经主动与她邀约。 可头一次,拂生不想听魏捡的话。 长清府北街也有一处院落,是魏捡专门为了和华浓见面买的。 拂生之所以知道,是华浓故意在她面前说:“诶呀,捡哥也真是,我在长清府也待不久,没几天就回舟山,他还偏偏要置一处地方叫我平时有地方歇脚玩耍。” 昨日魏捡还和她传过信,估摸着现下还在长清府里。 拂生不知哪来的气性,陡然有了方向,她一路往北街去,想当面问个明白,哪怕他不喜欢自己,那……有没有过那么一丝怜惜?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到了之后看到他和华浓光溜溜的交织在一起,还是无可避免的郁闷难受。 露天席地,男人挺着健硕的腰使劲操干着身下的小女人。 恰巧听到他们在说话,华浓问:“捡哥,我知晓拂生其实是欢喜你的,那她如何愿意让出清白之身给一个陌生男子。” 魏捡亲亲她的小奶头:“我养她这么大,总该叫她做些回报,不过是张开腿叫人操,就是我叫她去死,她也得立刻去死。况且,我只欢喜华浓一人。” 这话惹的华浓咯咯笑,娇着身子容他更深的进入,更猛烈的抽插。 拂生一觉梦醒时,只觉事隔经年,尚且有些迷糊。 少艾7 脑袋阵阵发疼。 也不知道他到底给自己吃的什么,难道头疼也是这药的后症? 拂生揉着额角,懒着身子坐起来。 还没等她清醒清醒,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有梅慌慌张张跑进来,神情惊恐,结结巴巴:“姑娘……姑娘……春……春秀姐姐……” 夜里才到这驿站歇下来,春秀守了后半夜,早上本该服侍拂生起床梳洗再换有梅来。 可拂生太困,硬是没起来。 直到有梅来替她,春秀就赶紧回去睡了。 有梅来了月事,侯了半天,觉着该换月事带了,屋内一点动静也无,估摸着拂生还没醒。 她赶紧回屋拿了备好的月事带,她和春秀一个房间,拿的时候急匆匆的也没有多看,只瞧了一眼她那边的被子鼓起来,只有头发露在外面。 她急着去净房也就没有管她,后来换好之后,想着身上再带一个月事带,省的再急着去房里拿。 这厢回屋之后,她看着春秀还是把头埋在被子里。 她想上前将她被子拽下来一点,还是春秀和她说的睡觉总蒙着被子不好,怎么她自己倒是蒙着被子了。 有梅心里一边嬉笑,一边轻轻拉开她的衾被。 只见春秀瞪大着一双眼,七窍流血,正好和她对视,似乎冥冥之中正看着她。 …… 驿站死了一个人,驿丞急得嘴角燎泡。 这本来就是官员来往歇脚之处,最多住个两叁天,未想这第二天就闹出了人命。 仵作也没有,还要往附近的村子里去请。 裴韶没有瞒着身份,消息一路从长清府传出,这驿丞自然也知晓。 恭恭敬敬等了半夜才把人等到,只想着本分好生服侍,不求功劳但也不能有过错,谁想这天一亮,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死了呢。 驿丞抚着心口缓了半天,才跨出房门。 门外,福全正等着他。 “邬大人,仵作已经请来了,随咱家一起去瞧瞧吧。” 这邬童,方才一听出了命案就捂着心口要晕倒的模样,让人抚着到屋里休息一会儿,这会儿出来就看见他眼角都红了一些。 福全有心安慰他:“大人且放宽心,这死的是咱们的人,又是我们拂生姑娘的贴身侍女,不管如何,王爷都是会问一问的。” 意思就是这案子王爷管了,邬童好歹是松了口气,赶紧对着福全致谢。 死的是个侍女,裴韶皱着眉头坐在院里,吩咐属下进去看。 没过一会儿仵作也到了,裴韶放人进去,屋里又小跑出一个穿着黑甲的侍卫。 “王爷,拂生姑娘不肯出来。” 裴韶按着额角,衣服蜷起:“看,看,让她看个够。” 有梅娇娇怯怯从后面踱步过来,眼睛红红的泫然欲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一冲动就去找了姑娘,更不该没有拦住姑娘进去。” 她受了惊吓,整个人脑子都迷晕的很,不过显然裴韶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 他用扇子指着身边伺候的人:“不是叫你安排人先带她下去,这会儿一个受了惊吓的人在这能干嘛?” 明瑞公公喏喏,爷心情不好,说什么受着都是。 这该死的福全,怎么还不回来。 有梅还想再说什么,明瑞比起福全来雷厉风行手段也更狠一些,直接叫人捂着嘴拉了下去先丢进了柴房里。 屋内。 春秀身上被子已被完全揭开,此刻叫人一眼看过去只觉不忍地转过头。 身上一片赤裸,俱是青紫痕迹,干涸的精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仵作一进门就看到里头还有个姑娘在,他瞧瞧外面,不敢多打量。 净手后,他上前翻看着春秀的尸体。 脖子上几道勒痕,手腕上也有,将她合迭的两条腿一打开,中间汩汩的鲜血再也没有遮挡的溢出。 看到这里,拂生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净手薰衣,再回到裴韶跟前时,他耍着扇子不吱声,眼儿都不瞟她一下。 没多一会儿仵作也出来了,结果显而易见,春秀是被人先奸后杀。 致死主因是有人剪了她的舌头,下身被火钳狠狠烫过,流血太多。 仵作袖子上沾了血,他也没想到本只是掰开她嘴看看,里面却掉出半块舌头,血溅了一地。 春秀早上和有梅换班,到有梅发现她尸体至多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裴韶住的地方守卫自然不会差,不能完全否认是外人作案,但很大程度上应该就是这院里的人。 不算暗卫,拂生院外守了叁个侍卫,这也是这段时间她看着比较老实,前些日子可是分成叁队每天巡逻。 总共就这些个人,裴韶一手敲着扇子,视线慢悠悠从门外转了一圈。 他还未说话,拂生已经毫不客气的使唤明瑞:“把这个院都围起来。” 明瑞下意识的瞄向主子爷。 见他没反应,还以为默认,一个“是”字刚出头。 “她是你主子?”裴韶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明瑞硬生生将百转千回的余音咽了回去:“您是主子爷,都听您的。” “恩。”裴韶终于拿正眼扫视了拂生几圈,“还不赶紧叫人把院子围起来。” “……” 明瑞的脸是苦的。精|彩|收|藏:po18m.v ip | Woo1 8 . V i p 少艾8 春秀受了如此折辱,哪怕被剪了舌头,这些动静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这几个侍卫都称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拂生更是梦中千姿百怪,睡得沉沉的。 王府的侍卫如此称,暗卫也悄悄传了消息过来,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那除非杀人凶手是一个高手,躲得过王府培养的侍卫和暗卫,又或者……这里不是她真正死去的地方,是死了之后才被放过来的,至于是怎么逃过这些守卫和暗卫的。 裴韶看着那间发现尸体的屋子,仵作出来后,门又被紧紧关了起来。 第一个发现侍女死亡的人是她同屋的另一个侍女,听起来并无异常…… 晌午已经过半,裴韶嫌弃这院里的血腥味,正巧福全领着邬童过来了。 就留邬童先守在这里,他则带着拂生出去了。 有梅在柴房里待了不少时候,等到明瑞想起她再把她放出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她的手腕也被绳索弄的一片通红,那些侍卫太粗鲁了,绑她的时候紧紧捆着,放她的时候也不客气,一眨眼人就走了。 有梅委委屈屈的揉着手腕出去,眼睛都哭的有点肿了。 “爷又没有说要把我捆起来丢柴房,明瑞公公怎么能这样……呜呜……” 驿站的柴房偏僻,时候又晚了,整个院子根本没有其他人。 挂在檐角的灯笼只能照亮一点大的地方,大多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有梅哭着哭着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以前都有春秀姐姐陪她,现在春秀姐姐没了……有梅的神情一下恍惚起来,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明显恐惧起来,转着身子东张西望一番,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看着她一样。 墙头一声响,石子落地的声音。 有梅乍一惊,声音颤抖:“谁在那!” 一只野猫跳过来,正好在灯笼照的亮处,它盯着有梅喵喵叫了两声,尾巴一曳,迈着步子跑了。 原是只猫,有梅松下一口气,刚刚一瞬冒起的冷汗被风一吹更是刺骨。 顾不得手腕的疼了,她紧张的捋下袖子顺着大路想赶紧出去。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忽有一人从后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手拿着把刀故意在她眼睛晃了晃。 有梅吓得眼泪立马又流了出来,一声不敢出,挣扎的动作也停了。 那人就这样抵着她,逼迫她转身,又回到了柴房。 柴房里又没有烛火,门一关上比外面还黑。 那人也不说话,埋首在她颈间就开始亲热。 有梅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着身子忍受,他手伸进衣服里。 抓住她的一只乳就好一顿蹂躏,衣带渐渐松开,那黑衣人又伸到有梅脖子后,腰后。 衣服落了一地,肚兜被扯开揉成一团塞进有梅嘴里。 “贱婊子,可逮着你了!” …… 夜风呼呼,灯火似乎都在呜咽。 春秀是打小被卖进王府的,也从未寻过亲人,这会儿子人死了白布一蒙,福全瞧着心生叹息。 “邬大人,这娃儿死的冤,待王爷查明死因后,还请邬大人好好安排一下后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横死在驿站里,可不得好好安葬。天大地大,姑娘谁害你的你去找谁啊,且记着你的祭日,明年一定多给你烧纸钱。 邬童闭着眼睛祈祷。 自从被裴韶套出了魏捡的名字,拂生心里就好似鲠着一根刺。 她坐在凉亭里喂鱼,他坐在屋里烛火摇曳。 拂生扔了一会儿,陡然觉得眼睛盯着那黑沉的河像是传说里地府的往生河,而那些鱼儿则是落入其中的恶鬼,争相抢食。 “姑娘,要不要叫人拿件衣服来,这晚上的风有些凉。”明瑞公公捂着自己的小身板,他觉得有点冷。 拂生却似百无聊赖般开口:“王府的丫鬟都是从小就买进府的?” “自是有自小长大的,但还有些是陛下、各位大人送的,还有后来买的。” 柴房里。 昏暗的环境里隐藏着火热。 女子被按在墙上,身上衣物七零八落,一条腿被身后人高高抬起,那蒙着面的黑衣人脱了小半裤子露出粗屌不停往她下面捣着。 “你这骚逼,原以为是个处子,没想到也是个被人干过的烂货。也是,你有那样一个哥哥,赌输钱了就拿女人来抵,怎么可能还没被男人碰过。” 有梅呜呜着流泪,心里空荡荡的,残破的身子被一顶一顶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受这种罪,为什么偏偏是她生在这个家里,为什么爹娘全都死的早,为什么哥哥要去赌,她十二岁就被他当了赌资。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她把春秀推了出去,她最后还要受这种罪!天地不仁! 就在这时,前院发生了不小的骚动。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竟然想偷爷的东西。 都不用暗卫出手,一个侍卫就把他逮着了。 这贼没点本事,胆子不小,好似谁都发现不了他一样,大摇大摆偷了一堆东西。 一直到被带到裴韶面前,他还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侍卫踢了他的腿叫他跪下,他一个踉跄龇牙咧嘴的口出狂言:“你这狗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妹妹是谁吗?我妹妹是群玉王府的人,你伤了我担待的起吗?!” 裴韶这才自屏风后抬起了头,他哦了一声:“你妹妹……在王府里本事这么大?” 外面人一听语气愈发高傲起来:“那是自然,我妹妹进王府六年了,在王府里混的尚且还算不错,这次跟着贵人回乡探亲,贵人说不定还看上了我妹妹,你们都给我小心点,我以后可也是皇亲贵胄。” 裴韶被气笑了,这人脑子是没长吗? “你说你妹妹是跟着贵人来的,那你又怎不想想现如今抓你的又是谁呢?” 男子滴溜溜乱转的眼停住了,看这周遭环境,挟制住自己的侍卫,面前精湛的屏风,惊骇半晌,竟朝地上一跪,鼻涕眼泪全掉:“贵人,贵人都是小人有眼无珠,别杀我贵人,别杀我,那个丫鬟不是我弄死的,不是我……” 等侍卫再去寻有梅时才发现,她尚未从柴房回来。 再一路寻至柴房,只见地上一个不着寸缕浑身青紫,明显被男人糟蹋遍的女子正无声掉着眼泪。 有梅此刻哀莫大于心死,被裹个袍子带到哥哥旁边时,一点反抗也不做了,不顾哥哥求救的眼神,她直白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干的。我自小在这地方长大,这里从前不是驿站,只是一个破院子,我和哥哥常到这里玩,发现里面有一个暗道,可以直通到我家附近。后来这里被官家收去了,成了驿站,可是暗道未被发现。 哥哥赌输了钱,正巧我又回来,他又想拿我抵钱,我没同意,那追债的要得急,我没办法,骗了春秀替了我一劫,没想到那帮人玩的太狠,直接将春秀玩死了。” 有梅坦白了一切,其他人都尚未发话,那跪在地上的小贼便不住的开始磕头:“王爷,王爷,你也听到了,不是我的错,我没有杀死那个丫鬟,都是有梅这个小贱人,心肠子贼毒竟然骗人去送死。” “哥哥……你也知道是去送死啊……”有梅笑的阴恻恻,一直藏在袍子下的右手陡然掏出一匕首来,以猝不及防之势狠狠扎向那个畏首畏尾的男人。 “哥哥,你也去死吧,去死吧,爹和娘最疼你了,他们肯定想着见你呢。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恩?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哥哥,如有来生,我希望你投胎成一只畜生。” 话罢,她拔起最后一刀利落的向自己胸口插去,血一下子流出嘴角,有梅却露出释然的笑:“我太坏了……我太坏了……春秀姐姐……对不起……” 舟山1 一路颠簸,终是到了舟山。 群玉王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拂生于他开始可有可无,他经常的几天不见人影,而魏捡于暗处给她的暗示也越来越多。 他们交给她的任务是,偷走秘药,叫那上京的皇帝老儿早死早好。 拂生扣着窗上的木屑,不经意凑成一团,粉嫩的嘴儿轻轻吹起,这点点的木屑就消散在空中。 打从这日起,她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管外面什么动静,她自岿然不动,直到一日日暮,多日不见踪影的裴韶一身疲惫的回来,不回他的屋去,偏往她这儿来。 自从给她的丫鬟死了死扔的扔,明瑞再给她安排的丫鬟拂生就没要。 所以堂堂群玉王朝屋里一坐,伸手要茶,没人倒。 拂生摆明了不欢迎他:“你不是说毒解了就不来烦我了。” 裴韶望她的眼神幽幽:“我至少要来看看我的孩子,万一以后孩子说爹不疼她可怎么办?” 拂生掀开茶壶泼了他一头冷水:“做梦。” 裴韶抹了一把脸,拿掉了几片茶叶,甚至颇为淡定道:“我了解魏捡,他不是今晚行动就是明日,这两日你都要跟我待在一起。” “你不怕我和他里应外合,叫你功亏一篑?” “怕什么?”他脸上还沾着茶水,毫无犹豫道,“魏捡待你如何你自己最清楚,依你的性格怎会安生替他做事?” 拂生定定望着他,将茶壶里最后一点水泼到他头上去:“你说的对。” “……” 夜色很快来临,偶有虫鸣鸟叫,除此之外,好似夜色的诡静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裴韶带着一身水汽靠在床头:“看来是今晚了。”他双眼微微眯着,打量着一扇之隔正在沐浴的某人。 只隐约看到她窈窕的身段,听到水声溅起的微动。 忽然口干舌燥,下腹躁动明显起来。 未先等来魏捡的人来闹事,倒先等来登徒子。拂生刚从浴池里出来,水渍尚且未及搽拭,一身的凝脂雪肤就被一个怀抱牢牢抓住。 与她耳鬓厮磨之际,裴韶亲昵道:“魏捡待你如此狠心,你怕是也伤透了心,不如随我回上京可好,我定待你如珠似宝。” 拂生眼神朦胧,慢慢凑到他跟前,睁着明媚的眸:“王爷,你天天给我下药,这叫待我如珠似宝?” 自从到舟山后,她只表露过一丝想偷逃的念头,就是这一念头被他逮住发现,以后每顿的饭食里又统统下了药,只是分量些微罢了。 裴韶盯着她娇媚的脸蛋,一口咬了上去:“你应该听话一点,乖一点。” 屏风轰然倒塌,拂生的下体已经被他贯满。 偌大的一根狠狠插进来劈开她,紧攀住他的肩头,随他的抽动逐流。 他站着操她,后又将她抱起,一步步往床上去。 拂生感受到他不加克制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帘子被放下,一瞬间明亮全被隔绝。 拂生几日没有音信传来,魏捡倒也不在乎,此次只是一试她的忠心。 “所以……拂生,终究还是背叛了我们……” 华浓倚在他怀里,听他似如自言自语,立刻小意的用胸蹭着他:“捡哥,你不是给她喂了毒吗?还担心她背叛我们?她可从来最惜命了,要不是我们拿毒逼她,她怎会去那王爷身边,现在眼看大事即成,她背叛我们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担心她?” 魏捡被奶子磨的心痒,上手使劲揉捏着她:“怎会……我倒不是担心她,我只是怕她此刻安分没动静,是在筹谋什么呢?” 华浓眨了眨眼睛,樱唇亲在了他喉结处:“捡哥……不管她,我们的人估计已经到了……现在难道就在这里空等吗?” 情欲渐浓,魏捡粗喘着解开衣袍,掏出阳物,华浓一个胯身直直坐了进去。 “啊……嗯……” 拂生热的出了汗。 屋外人影幢幢,刀剑碰撞声不断传来。 身上这人却一点不着急,还有心情与她慢慢厮磨。 “真可惜,拂生……你确定不跟着我?” 拂生夹紧了他,叫他抽动艰难。 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觉着自己会跟着他走。 裴韶此次带了不少人,能人异士亦不少,外面的打斗很快落了结果。 一群黑衣人被王府的人团团围住。 不过他们好整以暇,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为首是黑衣人高声向院里喊:“拂生,你真要背叛我们吗?魏大人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 拂生没有任何回应,暗卫步步紧逼。 黑衣人冷笑,正待撒出毒粉,空中却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稽查司在此,我倒要看看是何等宵小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两方人马暂时僵持住。 院里却匆匆跑出一个局外人,穿着太监衣服,嗓子阴柔尖利:“不好了,王爷被刺客刺伤了!” 一霎间,全都乱了起来。 两方同时进攻,刀光剑影间,谁都没注意出来报信的小太监往后门跑去,眨眼不见了人影。 笑面虎几乎即刻抓来穿着寝衣的太医,王爷的生死当不得玩笑。 进屋时,只庆幸抓人来的及时。 只见群玉王裴韶死死捂住胸口,一把匕首正插其中,血汩汩往外流淌,偏偏喊不出来,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浑身似被火烧,耳边是嘈杂的惊呼声,喊叫声,群玉王眼前一阵黑过一阵,声音渐次朦胧起来。 只有拂生那一句:“你们总是自以为是,觉得我是哪样哪样的人,你现在……觉得我还是吗?”她睁着懵懂的眼,缓缓绽开一个微笑,明艳美丽,插在他胸口的刀却毫不手软。 他果然还是不该轻视她,一个毒者有太多太多的地方可以藏毒了。 还有……她也是真心狠。 “王爷,王爷!不好,除了这刀上有毒,爷还中了其他毒……” 北域 雾中的湿气,氤氲了春色。 一个女子撑着伞不紧不慢的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里。 伞向上斜了斜,叫人看清了她的样貌,多愁善感的姿态,清秀哀婉的模样。 她秀眉蹙了蹙,不甚欣喜的看着里头靠着墙站着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短打,月白色的衣服漾着水光。头上戴了一顶隔面的帷帽。 “你喊我来做什么,赖着不走是等着捡哥派人来杀你吗?” 拂生走到她面前:“给我解药。” 被魏捡派去做任务时,她被魏捡亲手喂过毒药。就在她临走前,华浓又来找她,说魏捡的毒药被她换过了,而拂生想要解药的话,就必须做和魏捡吩咐的相反的事。 她要拂生判出师门,从此再不出现在魏捡面前。 如今事情一一兑现,华浓却好笑起来,她笑的娇娇捂了嘴。 “拂生啊拂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说什么你都相信,恩?我现在叫你去死你去吗?” 她略带嫌弃的将面前人上下扫量了一遍:“你已经是个残花败柳,离你近一点都觉得恶心。” “这么说,你没解药是吗?” 拂生冷冷站着,一点语气的起伏也没有,却莫名让人感到瑟瑟。 华浓哼了一声,挥去心头的异样:“是又怎么样?我……” 她头颅微昂,是高傲的姿态。此时,却永远成了定格。 她脸上涌着不敢置信,一口黑血吐出,几乎站立不住。 拂生往她身上踢了一脚,她就无力直直噗通一声倒下来。 她纤细的脖子,还能看到暧昧的红痕,此刻上面直横横插着一把刀。 拂生自始至终都未曾露过面,她根本不屑于正面看她。 脚尖轻轻碾上地上人的脸:“魏捡这么爱你,难道他没跟你说过要离我远一点吗?这么多年,你我差别之大,你不是很清楚吗?” 魏捡当然说过,可是华浓从不在意。 临死之际,她的悔意滔天,恨意滔天。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月白衫的女子用脚侮辱她后直直走开,走远。 她的命始终比她好。 当年为了保她一命,宫外搜罗了无数孩子,最后选了自己去和她换,那几天,她见识了富贵的繁华,她有漂亮的衣服,鞋子,吃的东西不用抢,一样样端上来叫她挑。 还见到了穿着绫罗绸缎,美貌温柔的贵人,贵人怀里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那个姑娘整个人都木木的,似乎被抽走了魂,贵人也因此总是烟拢愁眉。 她好羡慕,为什么她不是贵人怀里抱着的那个姑娘。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人都是有目的的对自己好,他们想让她去死,代替主殿里那个贵人怀里夜里头会做噩梦喊叫的小姑娘去死。 她不愿啊,幼小的心灵埋下了仇恨,当天夜里,宫里就起了好大一场火。 贵人被房梁砸倒了,总是在她怀里的小姑娘也终于在人群拥挤中走散了。 所有人都在担忧贵人,她躲在房间里静静等着火烧到她这里。 就在此时,从天而降一个大哥哥,他真好看,说话也很温和:“你就是拂生吧?我是贵妃娘娘叫来救你的,以后你就跟我走吧。” 这从来都是华浓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是魏捡给了她活着的希望。 毒药燃烧着肺腑,血不断往外涌,地上的人偏偏还要张口,不知是说给谁听:“我……不是……我不是……拂生……” 朦胧的雨忽然大了起来,打在落在地上的伞叮咚响。 拂生没再去找魏捡,她杀了他最爱的女人,此时是真的要逃命了。 她一路向着北域走,走到边陲小镇的时候毒性毒性第一次发作了。 她从不觉得魏捡会手软,所以对这毒的霸道倒是不稀奇了。 但是她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疼,这还是在寒冷的环境抑制了毒素的蔓延下,她疼的浑身痉挛,尤其是腹部,下面还隐隐流了血。 在雪地里整整忍过一夜,拂生才缓过劲来。 第二天进入镇上,她二话不说买了一堆草药,住了一间客舍。 她大概知道魏捡给她下的是什么毒了,只是她没本事一次就量好解药的量,她只能一次次慢慢试。 她不想死,她很惜命,可昨天那种痛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一遍,痛不欲生不过如此。 药炉在火上蒸腾,拂生给自己喂了一味又一味的药。 有益体的药,也有中性的药,更甚的是直接喂了自己和体内相斥的毒药。 所幸在毒发再有两次后,拂生终于大致解了身上的毒。 彼时,她在这小镇上已有一月余,并不知相隔千里的地方如何天翻地覆。 乱用药的后果就是,隔天醒来拂生发现自己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她并不慌张,起身极其淡定摸到桌上昨天就已备好的一碗黑漆漆的药,已经冷透了,但还是苦得要命。 一口饮尽,摸到椅子坐下,扬声唤了外面的小二:“给我拿几块糖,再下一碗牛肉面,要多几块肉。” “好嘞,您稍等!” 其后,她安静等着眼睛耳朵复原,日子倒是空闲了下来。 嘴里还是发苦,她觉着应该是前些日子灌药灌狠了,没忍住又拿了一块糖吃。 要是此时有他人在定会发现异常,拂生面前的一大袋糖包才两天功夫已经快被她吃完了。 阿韶 因群玉王伤势,大队人马不得不停留在舟山。 爷已经昏迷了月余日,所有人的脸就和舟山最近的气节一样,苦涩涩的。 赶着夜色自上京来了一堆一堆的护卫,将舟山护的严严实实,生怕群玉王再遇到什么意外。 帝王的撵驾竟也不露风声的夜里到了这里,陛下肉眼可见的沧桑,一过来就直奔去看望群玉王,太监们守在外头竟然隐隐听到了帝王的哭声。 后头福全又将药送了上去,这位至情至性的陛下又小声缀泣起来。 “韶循啊,朕只有你一个亲弟弟,你自小就比我这当哥哥的强,从来都是你护着我,怎么如今就是出了一趟门将自己弄成这样啊…………” 这次陛下外出还带了宫里头的贵妃娘娘。 不过贵妃娘娘舟车劳顿,在路上就染了风寒,此时早早的喝了药歇下了。 一片寂静之中,迷蒙的夜色和雨后的空气都显得格外寥落。 几个身披黑衣的人打着灯笼从后门出去,看他们的姿态,明显拥护着走在中间的人。 没过多久,接应的人就来了,将她扶上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不过黑衣里隐隐露出的风韵犹存,扣人心弦的一张脸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正是当年上京第一美人,一嫁丞相,二嫁皇上的奇女子。 马车缓缓行驶,一路不曾颠簸,在东城转了几圈才将她带到真正的位置。 一路将她送进府,魏捡早已在厅里等候。 听见脚步靠近的声音,他远远朝贵妃拜了拜,立马二话不说跪下。 “娘娘,都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华浓。” 贵妃摘下兜帽,此时才看到她双眼已哭的红肿。 “带我去看看吧。”本是一把好嗓子,也已经有些沙哑。 华浓的尸体被找到后,就被放在了魏捡的屋子里。 他不肯相信,他心爱的姑娘就这么走了。 相传西域有巫蛊之术,可以让死人复活。 他没放过这个听起来可笑的传言,从西域请来了巫蛊师。 巫蛊师告诉他,他们也没办法让死人复活,所谓的复活不过是以蛊虫控制尸体,让尸体不腐不败,甚至还能行走动作,这叫傀尸。 华浓最终还是被喂了蛊虫,现如今已经成了一句傀尸,她直直的坐在床沿,眼神木木没有一点光彩,脖子上被缠了几层白布。 贵妃静静的看着她,那张清淡婉约的脸,哪怕是死了依旧惹人怜惜。 她轻轻伸出手,似乎是想碰一碰变成傀尸的女儿。 魏捡眼里含着伤痛,他真后悔当年一念仁心带走了拂生。 陡然脸上一痛,贵妃竟转身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带起的掌风无不昭示着她的愤怒。 “魏捡,你就是这样报答我桑家的恩情?我用命护着的孩子交给了你,结果这么多年,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活不活死不死的东西是我女儿?” 魏捡生生受了那一巴掌,他以为贵妃是在气他没有护好华浓,望着身边那一具傀尸,他的确没有脸来面对给他恩情的桑家。 “是我愧对了桑丞相,娘娘放心,我一定将害了她的人碎尸万段!” 贵妃却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狠狠又扇了他一巴掌。 “你听不懂我的话,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我的女儿,我的拂生,她右耳后有一抹花瓣胎记,那是她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杈划伤了耳后所致。 你再看看个女人,她长得哪里像我,还是像她爹?我的拂生眼睛随了我,笑起来的样子跟她爹一样看了就叫人开心,至于你说的这个华浓,我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我的孩子。 你用心照顾了十几年的女人根本不是我的拂生,你把她丢哪儿去了?丢哪儿去了?!我当时万万不该信了你的话,竟然将拂生托付给了你……怪我,怪我……” 群玉王又发了一夜的烧,反反复复直折腾到天明。 陛下候了他一夜,此时也有些撑不住了。 跟随的大太监福禄适时的劝陛下歇息一下。 明瑞去看着熬药了,陛下又叮嘱了一番叫福全好好看住群玉王。 福全自然称是。 一声呓语忽然从床上传来,裴韶不知梦到了什么紧紧皱着眉头,嘴里还喊着什么。 这是这些日子来唯有的动静,死寂的院子似乎乍一下活了起来。 福全赶忙着出去喊太医。 群玉王又喊了两声,陛下还是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他问福禄:“你可听清王爷说的什么?” 福禄也不确定,裴韶喊的太含糊,但和着口型猜测一下,福禄道:“王爷喊的好像是‘别跳下来’?” 别跳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催发的毒性使得裴韶一连昏睡了许久,脑里缭乱的很,一幕幕如骑马观灯,不断后退再后退。 他回过神来时,正站在一颗大树下。 阳光明媚的正好,照的庭院里亮堂堂。 他抬手遮了遮,乍发现自己的手儿一点点大,身子也矮了好几截。 他怔怔的站着,感觉眼前这一切都不太对。 可不待他细思,头顶就有一个软软的女音喊他:“阿韶,阿韶,快点接住我的花!” 他乍抬头,只见中庭那颗老槐树上爬了个小姑娘。 穿了一身白衣,似乎要和槐花融了一起去。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疤 槐花浅闻着倒是挺香,可一大簇摆到眼前就有些过分浓郁了。 拂生将花撒下,美丽纯洁的花瓣落下,顿觉得站在地上的裴韶像是九天的仙子,她夸他:“阿韶比仙子还好看。” 裴韶明显不赞同:“仙子是形容女孩子的,你快下来,你娘亲刚刚还在寻你呢。” 原来是帮她通风报信的,拂生赶忙提溜着衣摆往回爬。 才爬了一点点,她又顽皮了,可阿韶就在树下盯着她,支走他才好:“你帮我去外头看看我娘亲来没来,来了你就大声说话,我尽快爬下来。” 小裴韶当即应好。 也是巧,他刚到门口,就看到桑夫人已经带着侍女寻了过来。 看见他,就好像已经寻到她家那个小皮孩了。 裴韶还没装模作样的开口,就被桑夫人一个眼神示意不准说话。 裴韶乖乖闭了嘴,跟着桑夫人一块进去,想着待会儿拂生挨打的时候还能试着拦一拦。 熟料,两人一进来就看到树上矮枝站着一个跃跃欲试的小人儿。 都不用开口,就知道她打算干嘛了。 “别跳下来!拂生,别跳下来!” “噗通”一声,那姑娘着实不听话,摔了个底朝天,抬起头来看见娘和小伙伴都在,顿时眼泪就像止不住的雨滴,呜啦呜啦哭得特别惨。 “疼……娘……呜呜阿韶……我耳朵后面好疼……” “……你呀,活该!”桑夫人上下查看了一番,发觉没多大事,就狠狠顶了一下她的脑门。 拂生被娘亲抱在怀里,见娘亲不哄她,她一只手艰难的和底下的小伙伴够着。 小裴韶心疼的隔空给她吹吹,眼里也鼓起了泪花,好似他也摔了一样。 正德十二年,先帝崩卒后,大殿下即位,那阵子朝廷前所未有的乱,文官以桑丞相为首,武官以韩大将军为首。 隔年,陛下娶了韩将军唯一的女儿为后,韩将军就自请驻守边疆,抵御敌国来犯。 武官失了主心骨,文官也没得意多久。 没过多久上京就爆出了一桩非常大的秘事丑闻。 一对父女,来京告了御状,状告当朝丞相桑枳,告其贪污受贿并且奸污良家女子。 那位老父亲为此滚过大理寺前的铁钉板,浑身血淋淋,女儿则挺着大肚子哭得眼睛红肿。 他们自称来自水灾严重的舟南,去年朝廷派了兵马粮食去援助舟南,当时领头的就是桑枳。 可是桑枳却贪污受贿,和当地的官员同流合污,将朝廷的粮食倒卖给了当地的富户,并一言蔽之于朝廷。 富户有了粮食,再提高价格卖给百姓,这粮食的价格堪比黄金。 这一下子,又穷又饿,朝廷还不作为,堤坝还是从前那又矮又不牢固。 别说女儿了,连儿子都卖了。 这一对父女也是快走投无路了,父亲劝女儿丢下自己去寻活路,他眼看也不活不了多久了,女儿不愿,泪珠串儿一样掉。 就在这时,他们遇上了桑枳。 他说可将他们带回去,还愿意给老人请大夫。 那一番花言巧语险以为是真情实意。 父女俩皆以为遇到天大的好人,不住的磕头感谢。 结果女儿晚上沐浴后就被桑枳强要了身子,很快,桑枳回京了,女儿的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 而没有进行加固的堤坝也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水灾,那一场洪水淹死生灵无数,好容易活下来的也要为生计发愁。 老人和女儿幸运的躲过了一劫,此后一路乞讨着上京,因女儿偷偷从桑枳那儿拿了一个物件,上面刻着桑枳的名字,反面则是丞相印,他们想要找一个公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丞相和夫人两厢恩爱,家中未有一妾,一直都是京中的美谈。 乍一下出了此事,才知原来恩爱也不过如此。 更令人唏嘘的则是,舟南的洪水究竟死了多少人,他们瞒着陛下报的捷奏,到底作假了几分。 圣上暴怒,立即命令彻查此事,大理寺不敢耽搁,只用了几日就查清了舟南的此时真正的景况。 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洪水淹死了庄稼,房屋,桥梁皆坍塌。 堤坝竟如小儿玩泥,什么都没挡住。 桑枳罪该万死!五马分尸不足为过。 朝堂上一时人心惶惶。 礼部和大理寺的人一块儿来桑家抄家,跟着他们后头的裴韶进了门一溜烟的不见了。 桑夫人已经被接进了宫,如今这个院里称得上主人的只有在屋里哭累了睡着的拂生。 下人们早已听闻风声跑掉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昨日桑夫人走前拉着拂生的手儿说:“娘只是去陪皇后娘娘看看花儿,拂生知道的吧,宫里的牡丹开了,漂亮极了……拂生睡一觉,娘就回来了。” 拂生懵懂的被哄睡着了,醒来后,身边黑漆漆的,蜡烛没有,连外边天儿都风雨欲来,黑透了。 她吓得哭了许久,一边喊着娘一边出了门找。 她被拌倒了,手上流了血,可是娘不在,她还没回来。 拂生觉得是自己醒的太早了,再闭眼睡着,说不定娘就回来了。 裴韶寻到她的时候,她正裹着小被子躲在柜子里睡着了。 漂亮的脸蛋红红的,小手揪着被子,清晰看见上面的划痕。 很深的一道口子,不过已经不再流血。 前些日子她顽皮跌下的耳后的疤堪堪才愈合。 ps: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完 小裴韶尚未和拂生说上一句话,外面就传来了骚动。 桑夫人回来了,穿着一袭宫袍,后头还跟着宫里的人。 福禄看见他,赶紧把他往旁边带:“诶呦我的爷,您怎么跟着到这儿来了,快些回去,陛下找了你一上午了。” 桑夫人轻轻抱起拂生,小姑娘模糊的醒来,看见是娘,很是放心的将手搭在她身上。 裴韶没有开口打扰她此刻的安宁,看得出来,拂生昨晚睡得并不好。 桑夫人没有停留,抱着拂生转身走了。 当时裴韶并未想到,这是他们幼时最后一次见面,连句话都没有的见面。 皇兄让桑夫人成了贵妃,她的过往成了宫人要叁缄其口的存在,拂生更成了一个不应存在的异类。 贵妃知道宫里不安全,有太多人想要她们的命。 她终日护着拂生,谁也不让见。 裴韶也见不着,他心里着急,去找了皇兄。可是皇兄已经被贵妃迷的五迷叁道,竟什么也不管。 没过多久,宫里一场大火烧了起来,本就不应存在的拂生自此再也没有了音信。 幼时的他认为是小伙伴抛弃了他,后来长大四处叫人寻找,至于宫里对外说的那些罪臣之女被火烧死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直至魏捡促使他来到长清府,宫里当年发生的事他也查清楚了,魏捡信中说拂生在此,他是不相信的,可当真的见到拂生时却由不得他不相信。 她跪在府衙门前,认了那个死去的老妇做母亲,牢里还关着她所谓的哥哥。 这么多年,一切都变了很多,不管是魏捡还是她。 他最终还是错了,他又弄丢了她。 拂生是跟车到北域境内才发现不对。 她的葵水已经几月没来了,这段时间嗜甜且嗜睡,最要紧的是现在吃什么吐什么。 她脑门绷着,心跳骤快,给自己把脉好几次都不稳。 含着糖块赶紧给找了个大夫。 大夫把了好一会儿,嘴里果然说出了她不想听到的话。 拂生倒也没有多无措,她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舌尖抵着糖块,然后狠狠咬碎。 大夫只见面前姑娘面色沉稳,一点喜悦的颜色也无,他恭喜的声音压了下去,小声道:“那……夫人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拂生一手拿刀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另一手取出钱来:“谁说我不要,给我拿些药安胎。”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命可是真大。她来回吃了那么多药,它还好端端的在她肚子里。 既然这样,那就生下来好了,反正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一年后,上京。 群玉王久不露面,渐渐有一些风声传了出来,人心躁动不安。 好在后宫这时却传来了好消息,贵妃娘娘怀了龙胎。 陛下这一年却仿佛一下老了十岁,本就顽疾在身,夜间咳嗽又咳出了血来。 贵妃静静给他擦拭,她体态轻盈,依旧美貌如同少女,所谓龙胎不过是为了稳定朝廷而说的假话。 龙颜疲惫,贵妃轻柔的说着话:“群玉王昨日又醒来了几次,陛下放心,太医已经说无大碍了。” 陛下握着她的手:“朕知道,朕还担忧你,你的孩子没找着,朕又……以后,以后……谁来护着你。” “陛下,妾无事,妾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夜依旧深,星星和月亮并在一起,大半夜的,福禄却在外头轻轻请安。 宫里头的人都是人精,这不是要事哪里敢来烦皇上。 陛下担忧是外头又闹了什么大事,他无奈的锁着眉头。 “这次又是哪位大人?” “陛下,不是哪位大人闹事了,是群玉王爷。不知是谁放了个还在襁褓的孩子在王府的门口,还有一封信,信上说,这是王爷的孩子。”福禄低着头,但脸上和语气也难掩惊讶。 陛下张着嘴,也是呆住了。 “谁,谁的孩子?” “回陛下,说是王爷的孩子。” …… 裴韶真正清醒又是几天之后了,他短暂清醒的时候会抓着服侍他喂药的人说去找拂生。 其他人不懂,跟着去舟山走了一趟的人自然知道,明瑞又是苦苦的一张脸。 拂生姑娘早跑的没影儿了! 眼看着王爷现在醒是醒了,虽然不提这事了,可是一句话也不说,默然的木着。 明瑞又愁,这还不如叫他去找人呢。 对了,还有件事没说来着。 福全在外已然迎了陛下进来。 裴韶这才将视线转了过去,眼里也有了焦距。 陛下不是一人来的,后头还跟着个手里抱孩子的婆子。 孩子乖巧趴在奶娘身上睡着了。 兄弟之间,免了虚礼,裴韶淡淡来上一句:“恭喜皇兄。” 陛下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放在裴韶旁边:“恭喜什么恭喜,你看看,这可是你的孩子。” 孩子睡得正熟,哪怕被换了位置,也一点不闹,动动小脑袋又接着睡了。 小小的模样已然能瞧出像谁来,单看这张脸,要说不是裴韶的孩子那都不相信。 裴韶怔忡:“我的?” …… 拂生以为自己的毒解干净了,可是直到她晚上躺在床上睡着,第二天却在城外的林子里醒来,她知道她的毒没有解清,或许也有可能因为她吃了太多药,而出现了额外的状况。 她开始记不清事,脑子里的记忆似乎在一点点衰退,常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请了个人照顾自己,每日里依着记忆将自己所学的药典记录下来,试图从中找到可以解决的办法。 可她不敢再乱吃药,孩子一点点在她肚子里长大,她无时无刻不期盼着她快点降临。 可真到那一天,她莫名开始惶恐,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最后疼痛冲掉了一切,她疼了大半夜才将孩子生下来。 可当产婆将孩子抱给她时,她竟然一瞬间忘了,皱眉看着产婆和她抱着的皱巴巴的小婴儿:“你是谁,这是做什么?” 她的记忆越来越差,回过神的拂生不得不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孩子还小,照她现在这般模样,根本不可能独自抚养她平安长大。 而她对自己所中之毒一点头绪也无,她已经做好了记忆全失的准备,只是在那之前,要先给她的小家伙找个归所。 她将自己身上发生过得事都记录下来,以免走到半途而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这样,她从北域又回到了西北,虽然师徒情谊早就了断,她也不在为过去伤心,但还是怕魏捡派了人追杀她。 她不知,魏捡不信自己认错了人,发了疯一样要复活华浓,已经直接带着傀尸去西域,希望求得秘法。 拂生走的小心翼翼,一路上都不敢停留,直到过了玉门才好些。 她也在暗暗打探消息,可是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或许有,但消息也没传出皇城。 到了上京后,她又在客栈住了近半月,这些日子她连连探察王府,王府暗卫很多,拂生只能远远观望。 看到明瑞和福全出来才算放心。 回到客栈,她又头疼欲裂,意识到不能再等了,当天夜里就悄悄将孩子裹好了放到王府门口的石阶下。 一颗石子打到守卫身上,伴随襁褓里的孩子,看着母亲离开而张开小手的哭喊打破了夜的沉寂。 上天从不会因谁离开而改变,第二天阳光依旧开的热烈,拂生朦胧中醒来。 她揉揉脑袋从地上坐起,林子里鸟语花香,她衣襟处掉落一个本子。 上面细细记了许多东西,她有些字识得,有些字不认得。就这样看的半懂,夜里取暖的时候,拂生就将这本子拿来烧了。 一切不过都是昨日之事,抬头看见的才是现在。 裴韶突如其来多了个孩子,孩子她娘还是不见人影。 他只能一边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又担着母亲的身份。 所幸凝儿很听话,很少哭闹,能躺着发一个下午的呆。 长到两岁时,群玉王拿着糖哄她,她还是一个眼神都不侧过去。 小人儿走在路上不小心一屁股坐地上,这下倒是知道哭了,但怎么哄都哄不住。 有时裴韶就纳闷想,这孩子到底像谁,又呆又娇气。 直到他派出的暗卫给他传来了一个消息。 他连夜带着孩子一路赶往了江南。 船到码头的那天,他就见到了她。 那样活泼又生气,穿着胡衣在码头卖鱼。 凝儿在他怀里挣扎着要下去,裴韶只好放她下来。 这小人儿倒是好,小短腿迈的飞快,跑到卖鱼的拂生面前,蹲下来瞅她。 “姐姐,好看。” 裴韶画了拂生的画像在书房里,凝儿总喜欢在上面扣扣摸摸。 裴韶心着实一惊,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将凝儿又提溜起来,打也不舍得打,只好蹙着眉认真说她。 拂生瞧了片刻,那小姑娘一直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显的可怜巴巴的。 她低头捉了条鱼穿好线递过去:“公子买条鱼回家吃吧。” 鱼尾还在不甘心甩动,甩了一脸水在裴韶脸上。 裴韶静静道:“好。” 这里人都道拂生命好,这丫头虽然脑子不好,今天的事明天就忘,但是竟被贵人看上了,离开的那天,他们远远瞧着,她身上的衣服都比他们卖一个月的鱼贵。 而裴韶则宠溺的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 失了忆,无忧无虑的拂生,也是那样又呆又娇气。 ps:我遁,遁,遁! 续 山水秀丽,拂生吹着风,船桨划过的波纹点点灵动。 她戳着脸,静静看着不远处水面沉沉浮浮的一块黑木。 “姐姐,走,吃鱼。”脚边的小丫头拽着她的衣服。 拂生蹙眉,她虽然过一天忘一天,但是味觉还是有记忆的,吃鱼真的吃到吐了,这几日在船上好容易尝到其他的美味。 凝儿又喊了好几声,终于知难而退,噌噌噌回了舱里,没一会儿却又过来。 小丫头使劲把手里的东西往拂生手里塞。 这次道:“姐姐,吃糖。”一颗黑色的糖丸,看着不好吃的样子,可拂生记得它的味道。 糖,甜的,黑色的糖,也好吃,就是每天只能吃一颗。 拂生勉为其难接过,就看见小娃娃鼓着腮帮子笑的开心极了。 她看了一会儿,忽而道:“我记得你。” 凝儿以为姐姐在和她玩,捂着嘴慢慢地说:“我也,记得你。” 拂生吃了糖,挑挑凝儿扎了好几个的小辫子,赞道:“真好看。”殊不知裴韶给她梳头时也在后头扎了好几个小辫子,只她自己看不见。 话落,手刚想拿走,就被一人攥住了。 方才她低着头,没注意船舱里又出来一人, 她顺着两只手相交的地方往上移。 入眼即是清风明月,她手微动。 “怎又不好好吃饭,好好,我保证桌上真的没鱼,我方才骗凝儿的,谁叫她挑食。” 拂生听到此处果然神情一松。 可这话不止拂生听到了,小小人儿也听到了。 凝儿道:“爹,骗子。” 裴韶抓的她紧紧的,这次拂生却没挣扎,反还握了回去,将他扯到近前来。 她指着不远处那一块她一直在凝望的“黑木”。 “等会儿,那儿飘着一个人。” 尸体被捞上来已经浮肿的不成样子,苍白僵硬,面容已经看不清楚,腐臭味很浓。 看得出这是一个穿着粗布的男人,脖子上勒痕很重,双脚和一只手还有腹部已经被水里吃腐尸的水物吃掉不少,看起来死了有好几天了。 凝儿吓得哇哇大哭躲在拂生身后,一边哭还要一边睁着眼睛去看。 裴韶看不过去,直接捂着她的眼让人将她抱进舱里去了。 凝儿小奶音大喊:“爹,坏!” 走的水路,这一片水槽司的主官方瑜现下就在船上,他熟知这一片水域。 “王爷,距离这里最近的庆明渡口是东侧方向六十公里左右,看此尸浮肿程度,死了起码叁日以上,从这具尸体飘过来的方向来看,从庆明渡口飘过来的可能性最大。” 本来打算直奔宁城的,最终决定中途拐一下去庆明镇。 这一条大船来的轰轰烈烈的,到渡口时,不少人挤在那里看热闹。 最前面下来的是一群侍卫,然后是方瑜方大人带路,后面才走下几位贵人。 贵人不认识,但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认识方瑜啊,方瑜这么大的官都要卑躬屈膝的走在前面带路,这来头得多大啊! 大家都低了头,不敢看了。 却有一个少年拿起一顶渔帽,蹭蹭从人群里往外挤。 “小五,你去哪儿!”一个人压低了声喊少年。 那叫小五的少年头都不曾回,一下子就没影了。 庆明镇也靠水,但这里明显比拂生待的那地方好多了,大街上飘着芝麻豆饼的香味,凝儿站着走不动路了,她也不说话,就盯着摊位上的饼。 裴韶蹲下来想抱起她走,凝儿挣扎着,从他怀里跑出来抱住拂生大腿:“姐姐,凝儿饿。” 可方才在船上明明才吃过饭。 拂生弯腰点点她的小肚子:“刚刚不是说吃饱了。” 在桌上,多喂她一口饭,她就拼命摆手说饱了。 凝儿鼓着小脸,才不管那些:“姐姐,这个好香。” 这个饼的确好香,可她没钱啊,拂生不自觉的朝摊子看了过去。 福禄低着头在裴韶耳边道:“爷,您就买一个吧,小郡主馋了,拂生姑娘看这样子也想尝尝呢。” 这一大一小现在都停住了脚,眼巴巴看着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平时亏待她们了呢。 可一叫她们上桌吃饭,就是吃不了几口就说饱了,一天到晚的家饭不吃,外面的就香。 裴韶终究点头同意了。 就买了一块饼子,他掰开分了拂生一大半,凝儿拿着拇指大小的饼陷入了沉思。 哪怕她还这么小,但是小孩子也知道了区别对待是什么意思。 她再大一点估计会问一句:爹,我是你亲生的吗? 现在嘛,凝儿看看自己的饼又看看拂生手里的饼,拂生吃了一口。 咦,姐姐都吃了,凝儿也低下小脑瓜子吃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比她高许多的大人们之间的动作。 拂生咬了一口又将饼递到一边裴韶的嘴边,裴韶很诧异,但他不是个傻愣子,立马张嘴咬了一口。 拂生问他:“好吃吗?” 姑娘一脸认真的模样,眼睛大大的倒影着他的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找到她之后产生莫名的感动了,可每一次,他的心都会为此悸动。 “好吃。”他哑着声,强压下内心涌起的喜悦,将眼泪憋回去。 …… 这件事藏不住了,还是来了! 小五一路飞奔回家,他看到了,这大船后头还跟着一艘小船,小船上盖着白布,似乎躺着一个人。 小五跑的手脚发软,可他一点没停。 庆明镇民风淳朴,彼此之间都认识,最近只有一家出了一桩事,就是关五家,他爹五天前说跟船去宁城找活做,可那天开船的老张迟迟没有等到他,等他一来一回的去关五家问问情况,关五又说他爹一大早就走了。 老张说没有啊,根本没等到,这下子,几人才开始急了,到处找人。 结果就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失踪了,就是找不到。 小五一路跑回家,门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择菜的妇人。 “是小五吗,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妇人眼上盖着一层灰布,摸索着棍子站起来,是个瞎子。伸出的手腕上几道青紫肿痕,像是被鞭条狠狠打的,好些天了都没有消下去。 小五看到他娘的一双眼,心里过了几遭,把想要说的话压下去了:“娘是我,今天,今天客少,夏师傅放我提前回来了。” “这样啊,小五你要谢谢你夏师傅啊,你爹不见了,家里没个人帮衬,全亏了夏师傅人好啊……” 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小五不停的想着刚才的事。 他祈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那件事被发现了,现在他和娘的日子才终于安稳下来。 而裴韶那头,官衙一帮人出去迎接,这就是个小地方,衙门和旁边的民宅相比就是多了个匾子。 “王爷,最近只有一桩报的失踪案,就是渡口开大船的张生来报案的,失踪的人叫关玄林,以前是我们这教书先生,后来不做了,就到处找活做。这关玄林身材偏瘦,和这……被水泡胀的尸体实在看不出来,但身高约摸是差不多的。”里正擦着汗说。 “张生和这关玄林是什么关系?”裴韶问。 “没,没什么关系啊,就大家都认识,关玄林的妻儿都在镇上。” “关玄林有妻儿?”既然有妻儿,为何不是他的妻儿来报案,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仅仅是认识的人。这是失踪案,又不是其他案子,家人不报案反倒要外人报案这就很奇怪。 小五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在家坐立不安了半个时辰,院门被敲响。 他进来时把门栓锁住了,外面的人进不来。 他勉强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谁啊?” “小五是我,张叔,叔找你有点事。” 小五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后,手放在门栓上,心提到嗓子眼:“什么事啊,张叔。” “你先把门开开,我再跟你说。” 小五不敢开,他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张叔,我,我困了我要睡觉,你明天再来找我好不好,求你了。” 里屋,妇人走出,她高声喊:“小五是你张叔吗,你张叔要进来你怎不开门,老张啊,你别生气啊,小五还是个孩子,心气儿大。” 小五看了一眼他娘,颤抖的打开了门栓。 他娘以前不是瞎子,这双眼是被关玄林拿树杈戳瞎的。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大批侍卫,装扮和在渡口看到的一样。 小五扑通一声就跪倒了:“我爹是我杀的,你们抓我就行,我娘什么都不知道。” 关玄林一生过得既窝囊又让人可恨,在外还被称为一个读书人,可在家里他打妻子打孩子,和在外两幅面孔。 院门再次关起来,几个侍卫守在门口。 妇人跪在地上摸到小五的头,泣不成声:“孩子,你怎么会杀人呢,你不会的……都怪娘啊,你被你爹打的时候我拦不住啊!” 她衣袖微微滑落,手腕上的伤痕更加明显。 拂生看到了,她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 “我知道杀人要偿命,我,我呜呜呜……”小五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或者说他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杀人了吗,谁说你杀人了?”突然的,拂生轻飘飘的,突如其来一句,成功让所有人都懵住了。 小五忘了哭,他结巴道:“我,我……”他刚才自己都承认了。 拂生看了一圈周围,被她看到的人不自觉的缩了脖子,总有种不听她话下一秒就要被抹脖子的感觉。 “这里有谁听到了,他杀人了吗?” 裴韶:“……” 张生明哲保身,朝地上一跪率先道:“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草民只是来给小五送点东西。” 拂生看向小五,叫他起来:“听到了吗,他只是来给你送点东西,不要跪着了,快起来以后和你娘好好过日子。” 小五瞄向裴韶,看见这位大人微微点头,他立马感激涕零的磕了几个头。 凝儿扒在门缝里使劲往里看,可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侍卫的影子,她生气的哼哼,转眼就被福禄拉到旁边去了。 “小郡主啊,咱们不去掺和那些事,渴不渴啊,喝点牛乳?” 福禄望向紧闭的院门佩服的点了点头,王妃空口说白话说的很到位,不愧是要做王妃的人啊。 春风又度玉门关 凝儿被哄去喝牛乳,双手捧着碗蹲在树下,时不时探头探脑的看看大门,爹爹和姐姐怎么还不出来。 小小脑袋,装了大大的心事,还叹了一口气。 门正好开了,裴韶带头走出来,他听到凝儿的叹气颇觉好笑:“怎么,你才一丁点大就开始犯愁了?” 凝儿将碗塞给福禄,飞奔过去:“啊姐姐姐姐!” 只不过不是朝着裴韶而是后面的拂生。 小丫头冲劲很大,一把抱住拂生的大腿:“凝儿想你。” 小娃娃香香软软,紧紧抓着她,拂生也不舍得把她往外推,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这是拂生第一次抱她,凝儿得寸进尺,凑过去响亮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更是依赖的双手抱住她的脖颈不肯松开。 裴韶见状面上虽是微笑,却划过一抹叫人轻易察觉的苦涩,他亏欠太多了,不论是拂生还是凝儿。 因为拂生没有拒绝凝儿的亲昵,凝儿之后的时间都是能粘则粘,晚上睡觉也不肯乖乖一个人睡了,前一刻侍女才哄着她睡觉,灯一熄,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就爬下床,鞋也不穿,仗着人小骨碌碌跑了, 任由侍女在后面大喊大叫:“小郡主,小郡主!” 裴韶自然也被惊醒,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凝儿已经钻进了拂生的被窝。 “姐姐,为什么云会飞啊,凝儿也想飞。” 拂生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声音是她自己都发觉不出的温柔:“因为每朵云里都藏着一只小蝴蝶呀,等到夏天,小蝴蝶就会飞下来陪凝儿玩。” 凝儿缠着拂生的头发:“小蝴蝶会飞,所以云会飞,那凝儿呢,凝儿会不会飞呀?” “会呀,不过要等凝儿长大之后,过了很久很久,凝儿变得很老了,然后凝儿就会变成一只小蝴蝶,飞呀,飞呀,藏进云朵里,等着和小孩子们玩捉迷藏。” 今夜月光甚好,点点洒落船舱。 床头烛火未熄,珠帘后面,床帘半掩,传来小孩子天真的声音和女子温柔的解释。 裴韶站在珠帘前,认真听完后随即挥了挥手,带着一行人转身而去,静悄悄的,如同从未来过。 凝儿一大早起来,发现姐姐还没有醒,她乖乖的一个人爬下床,被旁边的侍女一把抱住。 “嘘。”凝儿立马小手竖到嘴前,侍女点点头,随后抱着这小皮猴回了她自己房间。 小郡主醒得早,等她穿戴好了,她终于想起她的爹爹了,她一路奔到她爹房里,毫不客气的把两只凉凉的爪子揣到她爹被窝里。 裴韶隔着衣服都被一冰,未睁眼先握住了她的手:“凝儿,莫顽皮,衣服穿多些。” 小郡主滑溜溜抽出自己的爪子,对他做了个鬼脸又转身跑了。 裴韶被闹腾的没了睡意,只好起床。 没过一会儿,就见那小皮猴又跑回来了。 这回边跑还边哭:“爹爹,爹爹!” 裴韶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 凝儿结结巴巴:“姐姐,姐姐不见了!呜呜呜姐姐不见了!” …… 在码头卖鱼待的久了,拂生呛水的功力大有长进,上岸后,她抹一把脸上的水,生了个火,慢慢烤着身上湿透的衣服。 她沉默的坐着,直到天光大亮,直到烈日当头,似乎烧化了她心里的尖冰。 拂生给了自己很长的时间用来选择,可当她发现自己比裴韶他们早一步到京之后,她忽然发现原来其实自己早已做好了抉择。 熟门熟路的摸到群玉王府,住在以前就住过的客栈。 可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叁日后,群玉王府终于有了动静。 凝儿蔫蔫的靠在爹爹怀里,自从姐姐不见后,她吃饭都吃不下去了,肉肉的小身子都消减了一点。 “爹呀,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凝儿好想她……” 裴韶这个做爹的,也不比他闺女好到哪儿去,心如刀割,内心荒芜苍凉。 拂生看着裴韶抱凝儿进府,几番犹豫之下,终究没有上前。 半夜。 打更人经过客栈,铜锣敲得邦邦响。 听声音,是丑时了。 正是月黑风高夜。 拂生悄无声息的翻进王府,摸进裴韶屋里。 屋外巡逻的稽查司高手对着拂生只作不见,转了一圈就走了。 裴韶床头竟还留着烛火。 拂生看见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并没有阴谋陷阱。 裴韶熟睡着。 拂生忽然就很来气,她大半夜的睡不着觉,他倒好,估计每日都吃得好睡得好! 裴韶是被一阵冰凉冰醒的,他下意识捉住对方使坏贴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凝儿,手怎么这么冰,叫你多穿衣服多穿……” 裴韶顿住了。 他望着蹲在自己床前的拂生,不可置信的怔愣。 “拂,拂生……” 拂生可不给他面子,冷冷的开口。 “你的解药哪来的,魏捡给的?” 裴韶苦笑的点了下头:“也不算是他给的,是我威胁他要的。” 拂生也没有非要追问这解药是怎么来的,她只是想找个话茬。 “明日帮我把客栈的房钱付一下,我这几日住客栈,没钱。” 裴韶自是答应,他坐起身来,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拂生,我……” 拂生好似没看到他的纠结:“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裴韶不肯放开她的手,紧紧抓住:“你要走,你走去哪儿,你不要凝儿了吗?” 拂生淡漠的掀了下眼皮:“我走去看凝儿。” 裴韶一腔情感还没发出来,就偃旗息鼓。 “咳,去看凝儿啊,好好。” 拂生盯着他的脸,不得不说,这是一张足够让人为之沉迷的脸,她轻轻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挑起他的下巴主动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裴韶望着她许久,声音竟有些哽咽:“我一直在找你,我爱你。” 拂生慢慢划过他的额头,耳朵,嘴唇,喉结…… “你爱我?你爱我什么,我的身体,还是我这个人?” “你这个人。”裴韶答得毫不犹豫。 “你爱我你还给我下药!”拂生的愤怒终于发泄出来。 裴韶无法辩解,他闭上眼:“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裴韶,你的爱真是可笑,给我把眼睁开!” 裴韶将她挟制他下巴的手轻轻掰开然后放到自己的脖颈上,主动将自己的人头送上:“我这条命是你的。” 拂生呵了一声,反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倒是想死的轻巧,你给我受的苦,我要你现在自己来一遍。” 也让你尝一尝浑身绵软无力,只能躺床上任人摆布的滋味。 拂生一把将裴韶推了下去,捏开他的嘴巴,强行灌了一瓶药。 风在门外呼呼吹过,似野兽的呜咽。 屋内也渐渐响起男人不堪的呻吟。 裴韶满面通红,衣衫凌乱,双手被一根绳子扣在床头。 “拂生,求你……帮我。”他苦苦哀求。 女人却不为所动,香舌缓缓舔过他胸前的茱萸,随后一口咬上盯了许久的喉结。 “难受吗?忍着……” 因为姐姐突然不见了,凝儿最近喜欢拉着爹爹一起思念姐姐,一大早的又来爹爹房间,却发现门推不开。 “爹,是凝儿呀,羞羞,还不起床!” 因为凝儿自己有时候想赖床就会把门拴起来,理所当然的觉得爹爹也是这样。 裴韶手腕已经被勒出了深痕,他咬紧唇瓣尽力不发出一点破碎的呻吟,停止向上的挺动,他看着正在他身上起伏的女人,指望她能开口说句话。 拂生摸向他紧咬的嘴唇,轻声说:“它可真好看,溢出血应该会更好看吧。” 裴韶懂了她的意思,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出了血。 血渍鲜红,配得上他这一张脸,果真更好看了。 拂生也不管他还未纾解的欲望,径自从他身上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放下了床帐,遮掩了床上的春色。 裴韶控制自己的粗喘,转而变成阵阵的小喘。 他听到凝儿惊喜的声音,然后拂生许是抱起了她,说:“我不在的时候,凝儿有乖乖的吗?” 凝儿欢快的点头。 “那凝儿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过早饭。” “没有。” “那凝儿先去找侍女姐姐吃早饭好不好,姐姐来叫你爹爹起床。” “爹赖床了嘛,哈哈哈凝儿就知道,爹羞羞!” 随着凝儿声音越来越远,裴韶知道,拂生把她哄走了。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门插梢的声音。 却听不见脚步的声音,裴韶有些焦急的向外面望。 拂生这才慢悠悠的掀开厚重的床帘。 …… 拂生对裴韶的这番“囚禁”,一直到京畿的一桩大案发生,裴韶不得不出面。 “禀王爷,王侍郎府上初叁摆了百日宴,席间礼部张大人和任大人发生了明显的争吵,今日一晨就发现张大人死在自家井中,仵作勘察过,张大人身上并无伤痕,也并未中毒,初步判断是失足。” 裴韶捋了捋袖口,遮住自己腕间的红痕。 “嗯,接着说。” “可就在刚刚,任大人也被发现死在自家井中,死因……也初判为失足。” 裴韶起身:“走,先带我去任大人家看看。” 屏风后忽然跑出来一个沉不住气的小不点:“爹啊,我也要去!还有娘亲!” 小皮猴都自爆了,拂生只好踱步而出。 “一起?” 裴韶莞尔:“当然。” ps:谨以此献给一直喜欢春风拂槛的各位,谢谢! 待新枝 王侍郎有些胖,几步路走的气喘吁吁,一面拿汗巾擦汗一面哈腰带路。 “诶呦王爷,您可来了,方才大理寺的人一来就围了我的房子,王爷您明察秋毫,这下官十年苦读,这手是写字拿书的笔,如何拿得动刀啊?” 裴韶一路听他讲了许久,本不欲回应,听到这也是忍无可忍,他们一行人步履匆匆,他特地为王侍郎停了步子:“投井而死,也用不上刀。” 王侍郎一噎,跟在裴韶身后的侍卫无意拔刀威胁了一下,王侍郎被那刀光一震,当即闭了嘴。 “当日,府中就是在此宴请,这张绅林和任保华平日里关系很是不错,下官才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就是这个位置。”王侍郎领着他们到了那日摆宴的地方,蹲下身子谄媚的用手拍着旁边这块地。 哗啦一声,王侍郎肥肥的腰间落下一块玉,碰到地面清脆的一声,王侍郎急忙把腰带往前面转转,然后再次面露标准微笑:“王爷,您看,就是这块空空的地,那日孙儿百日宴结束后下人们就清理了,地也扫干净了,没发现什么东西。不知王爷您从任大人那边过来是发现了什么呢……” 裴韶一脚踩到旁边那块空地上:“本王不知道地被扫干净了吗?爷看得见!王罗付别废话了,给本王站起来告诉我初叁那日他们两个在这里吵的什么,怎么吵的!” 王侍郎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赶紧颤颤的爬起来回话:“下,下官没听见。” 就在裴韶闭眼想着用刀还是用鞭子先吓一吓他。 王侍郎又道:“服侍的下人听见了,下官这就去喊,这就去喊……” 裴韶摁着跳动的额角,尽量平心静气,看见王侍郎还杵在那,气道:“还不快去!” “诶诶,管家管家,快快,把那日服侍二位大人的下人喊来!” ……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忍着害怕,各自从头回忆那日的事。 “奴婢是跟着张大人的,张大人先是喝了酒,然后吃了花生米,又吃了金丝脆……” 裴韶叩了下桌子,沉声:“之后。” 丫鬟涨红脸,想了一下,再次开口:“张大人喝了一壶酒后去如厕,奴婢提着灯笼跟着他,张大人呵斥奴婢,叫奴婢不许跟了,奴婢只能停在那边,幸好,幸好张大人很快平安归来了。” “停在哪里?” “后院点翠湖大桂子树旁边。” 裴韶点头,叫她继续。 张大人回来后继续和任大人说话,两人谈的是无关紧要的风月小事,没多久,任大人酒喝多了实在受不住说要出去吹吹风,没想到回来之后,两人忽然就不说话了。 突然,张大人抓住任大人的衣领,目眦欲裂:“亏我把你当成多年知心好友,畜生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任大人嗤笑:“不过一个玩物罢了,你还把她当妻子了?” “就吵了这两句,旁边人看他们都要打起来了赶紧来拉架,然后宴席很快就散了。”丫鬟如是道。 王侍郎站在旁边,一直在调他腰带的位置,把玉佩又转到侧边来。 裴韶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头上官帽不正没见他正一正,倒是一直顾着他这玉佩。 “任大人出去吹风,是在哪里吹风?也是点翠湖大桂子树旁?” 裴韶一问,丫鬟立马点头:“是,因为那边景致最好,任大人也没要奴婢跟着,他沿着点翠湖走了一圈也就回来了。” “王罗付,你们家点翠湖这么美啊,一个两个都要过去看看。”裴韶似笑非笑,上前把他的腰带转了半圈,玉佩落在肚子正中,“走,带本王也去看看。” 王侍郎不敢再调整玉佩位置,领众人去点翠湖。 还未走近,就听到里头穿来一阵阵歌声。 像是戏班人家一大早的吊嗓子练习唱功。 裴韶自然以为王罗付在家养了个戏班,阴测测的视线还未看过去,王罗付立马机警开口:“王爷您这可误会下官了,不是,不是……是下官孙子的一个妾室,她是戏班子出身,所以所以现在也改不了……” 戏班子出身?裴韶想起来,那时京中很是传过一阵闲言,道是正经官家出身纳了下九流的女子进家门。 他一步跨过月牙门,终于得见点翠湖真面目。 清风袭来,花草自成一景,湖中有一小岛,上面有假山和一个小亭子。 练戏的女子就是在上面吊嗓子,旁边停着一条小船。 白天看来,点翠湖一望而尽,要是晚上,旁边繁多树木,很容易遮掩身形。 “王爷,这就是点翠湖了,下官看着也没什么啊,这张大人和任大人要是跳河死的,下官还能帮帮忙,可他们是在自己家里跳井死的啊!” 裴韶点点头:“你的确帮不上忙,既然这样,你还是尽早准备好叫家人给你收尸吧。” 王罗付先是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双腿哆嗦着就跪下了:“不,不是王爷,怎么,怎么就收尸了?” 点翠湖门口又进来一群人,凝儿哒哒哒跑的最快,抱住她爹的大腿不肯下来。 拂生径直走到王罗付面前,在他眼前展开一张打湿后又晒干的纸。 王罗付看清纸上内容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纸上道,叁更阎王不索命,厉鬼也要来索命,写着个王大人的名字。 总之,正反都是个死。 “王大人,您现在还是帮不上什么忙是吗?”拂生轻弹一下纸张。 王罗付这时知道抱着他的官帽正位置了,重重一磕:“下官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裴韶趁人不注意牵住拂生的手,捏了两下,温声道:“查出了什么?” 拂生看着眼前这一片点翠湖,小岛上的女人已经停止了歌声,划着小船到岸边来。 丫鬟手上抱着孩子,女人轻轻福身,走到一边去。 “这湖是活水还是死水?” 王罗付回:“是活水,连着古城河的。” 孩子啊啊叫了几声,王罗付立马跑过去:“诶呦,我的大孙子!” 拂生见状揉了揉眉心:“先回去吃饭,饿了。” 这是不想在这说了,裴韶点头,脚步艰难的往回走。 “凝儿,下来。” 凝儿猴子爬树一样:“不嘛不嘛,凝儿累死了,下不来。” 吃饭的时候,凝儿碗里挑了自己喜爱吃的,一会儿坐在娘旁边,一会儿爬下来又坐到爹旁边。 他们怎么还在说话,都不关心凝儿! 凝儿又爬下来,非要挤到爹和娘中间。 她爹干脆把她抱给丫鬟,吩咐福禄:“你看着她吃饭。” “啊,爹坏!” 凝儿小小的抗议很快被压制。 拂生接着说道:“这二位大人都喜欢听戏,是青戏班的老客,二位夫人说,以前他们经常夜不归宿,后来是因为戏班的台柱子凤儿姑娘嫁人了,二位大人这才归家。” “跳井自杀前,二位大人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听他们随侍的下人说这两位身上都有一块玉佩从不离身,他们的大人都很在乎那块玉佩,但是死后尸体上都没有这块玉佩。” 裴韶想起王罗付腰间那块被他细心爱护的玉佩。 这朝廷命官,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玩玉。 “井水抽干了,这玉佩也不是掉井底了。” 凝儿把青菜挑了偷偷放在爹碗里,裴韶抽空又给她放回去。 凝儿瘪嘴。 裴韶问:“可仔细问过下人,这玉佩大概是什么时候注意不见的?” 凝儿端着碗绕了一圈,绕到拂生旁边,又把青菜放到拂生碗里,又要爬下凳子走,被拂生一把拉住小胖手。 一个使劲就把凝儿按坐在了怀里,捡了青菜喂到她嘴边。 凝儿:“……” 兜兜转转,还是她吃了。 拂生摇头:“初叁那日宴席回来的时候两人身上似乎就没了,下人也不敢确定,我只好都找了一遍,总之是没找到的。” “那玉佩的样子我已经让他们画下来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你看。”拂生终于松开凝儿,凝儿一骨碌滑下去,端着自己的小碗跑得远远的。 裴韶看着画的玉佩样子,眉头不禁一蹙。 这和王罗付身上那块差不多。 “这两块玉佩的来处我也问了,只是当时二位夫人都在,下人不敢说实话,夫人走后,下人才开口,这原是青戏班老客才能有的东西,只要有这信物就能随时随地见凤儿姑娘。” 王家内宅。 孩子在外头塌上哭喊的嗓子都嘶哑了。 “爹,您就先让我去看看孩子吧。”凤儿拉着床帘想要起来,被王罗付压下。 “乖儿不急,先让爹过过瘾,好几天没碰你了。”随之而来,又响起紧促的啪啪声和女子娇吟的声音。 餍足之后,王罗付拍拍肚子逗弄已经不再哭泣的小儿。 “儿子,我的乖儿子嘞!凤儿,倒杯茶给我。” 凤儿默默穿好衣服,收拾了床榻,给王罗付倒茶喝。 王罗付喝完,对着凤儿脸蛋亲了一口。 凤儿则看着他腰间的玉佩:“爹,这玉佩穗子都脏了,儿给你重新换一个吧。” 王罗付拾玉佩,眯眼细看:“嗯,的确脏了,那就烦累凤儿给爹换个新的了。”说着,他把玉佩拿了下来。 凤儿笑了,收好玉佩:“爹,下午没什么事听儿唱唱新戏。” 王罗付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好,看我儿最近又排了什么新戏。” 等裴韶的人再次冲进府里时,点翠湖小岛上还是一片闲暇欢乐。 凤儿唱着曲,尚在襁褓的孩子也开心的笑着。 王罗付则躺在椅子上,舒服极了。 这岛上只有他们叁个人。 裴韶也没妄动,看他们唱的戏才唱了一半,好整以暇让人搬来椅子就坐在岸上看。 等到这出戏结束,他还鼓了鼓掌。 “凤儿姑娘嗓子不错,难怪能引得几位大人争相抢要。” 凤儿咯咯一笑:“王爷说笑了,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真要是那么抢手,也没见得他们谁休了夫人娶我回家,还不是觉得我一个戏子不配。” “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了?”裴韶收起笑,陡然严肃起来。 凤儿扭扭身子,哀叹一声,走到王罗付身前,抬起他垂下的头,他面色灰白,到现在都还死不瞑目,脖子上深深插着一把刀。 “只有王郎是我杀的,张郎和任郎都是自愿去死的。” “自愿?”裴韶笑了两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坐在岸边晒着太阳等了一刻钟左右。 拂生姗姗来迟,带着证据。 “找到了,在凤儿姑娘房间的枕头底下。”拂生张开手,赫然是一块帕子包着的两块玉佩。 裴韶要用手拿来看看,被拂生一巴掌拍开:“别碰,上面有迷药,能迷失心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裴韶新奇:“还真有这玩意?” 凤儿陪着等了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她抱着咿咿呀呀的孩子,亲了一口,又把孩子放到旁边,不负刚才破罐子破摔的嚣张模样。 突然跪下道:“王爷,妾身有罪,孩子是无辜的,妾身现在用自己来赎罪,还请王爷饶妾身的孩子一命。” 这自然怪不到她的孩子身上,裴韶觉得这女子在没话找话,比凝儿还会岔话题。 “现在是你杀人的事,你如何杀人的,为何杀人,从实招来。” 凤儿姑娘就是不听:“既然王爷已经答应妾身,那妾身如今死而无憾了。”话落,她直接跳进了点翠湖。 “扑通”一声,水花溅开,人落了下去再寻不到踪迹。 裴韶:“……” 他扇子一敲,就要起来说话,被拂生轻轻摁住了手。 “既然凤儿姑娘都死了,这件案子也算是到头了。” 回程的路上,拂生递给了裴韶一封信:“这是和玉佩一块压着的,你看看。” 裴韶拆开看,上面是凤儿写的平生,五岁之前和娘一起生活,被大娘从府中赶出去,爹半月才会来一趟给他们一些钱,后来娘死了,爹再没来过,她只好把自己卖进了戏班求生活,之后遇到了叁个人,每个人都说会替她赎身娶她做夫人,可直到她肚子大了瞒不住了都没一个出手。 凤儿绝望自杀,被王罗付拦下来了,做主给孙子纳妾纳回了凤儿。 凤儿进了侍郎府,才发现这就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而王罗付,是她的亲爹。 凤儿接受不了这一切,这时张,任二人又来偷偷寻她和好了…… “凤儿姑娘善泳,今日你我只当她跳了点翠湖死了,至于她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就看她自己想不想活了。” “你如何知道的?”裴韶趁其不备,一把抱住她的细腰。 拂生使劲拍他的手背:“去问戏班里的人得知的,你给我松开。” 裴韶就是不放,靠在她的头上,亲昵道:“我们拂生比凝儿聪明。” 废话,凝儿几岁她几岁。 才乖巧没一会儿,拂生就察觉有只手在往自己衣服里钻。 “裴韶,松开。” 裴韶如何能放开,现在就是凭着挨打也要吃到嘴的一口气。 干脆一鼓作气直接将她拿下。 “裴韶!!” 35 寒风凛冽,隆冬之际。 鹅毛大雪在窗外飘落的飞快,像是天上有个老爷爷不停的在洒糖霜。 天上也有卖糖的吗?那有没有小蝴蝶模样的糖人卖呢? 凝儿咽了下口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头说话的声音。 “宫里来信了。” “说了什么,是不是又催着我们回去。” “贵妃说,皇上身体安康,让你不要太担心,再多待几日也可。” “拂生,等回去后,有时间了,我带你去宫中和娘娘说说话,她一直想见你呢……” 凝儿偷偷的转回小脑袋,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还知道搬个板凳站高,轻轻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站上去后,扒着窗框,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把手伸出去。 稚嫩的小手接住了飘落的雪花,雪花很快化在掌心,凉凉的,凝儿正被屋里的地龙烤的人热,接着雪花愈发觉得好玩。 她视线又漂移,看到庭院中央的大水缸。 上面浮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她昨天看着用水的人过来拿刀砸开的。 什么叫做融会贯通,不学自会,但看凝儿发现没人看着自己,胆子大的跑出去够水缸里的冰块吃就可知道。 自然,被发现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凝儿捂着屁股哇哇叫:“不要打不要打,屁股疼疼!” 拂生看着这满地跑的东西,都没碰到她。 她跟裴韶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着一句话:就这样,以后能指望当帝女? 裴韶拿起桌上叁尺厚的千字文,宽袖一挥,不学不成才! 凝儿被勒住了命运的脖领,拎鸡崽一样被裴韶拎着到对面书房学习去了。 过了一刻,披着厚厚绒衣的拂生从大门出去。 “不用跟着,我就在对面买个香膏就回来。” 芳怡楼就在斜对面的街角,侍卫们齐声应是。 拂生到了楼里,仍是裹得严严实实,穿过吵嚷的一楼,二楼人少了许多。 她随意点了几种香膏试用,选了些珠钗,坐下后不久,楼里的侍女就过来给她上了茶。 “姑娘选秋宁香,这味道配极了姑娘,姑娘现下看的镯子是昨日西域商人才送过来的,姑娘也可当戴个乐趣。”这侍女一副好嗓子,几句话宛转如莺啼,让人不由得都被这把声音吸引。 说着,她倒完茶,拿起镯子要给拂生戴上。 拂生没有拒绝,芊芊细指慢慢套过瓷白无暇的玉镯。 外面雪下的正浓,楼下人声鼎沸。 “我不是让你不要来找我?” 拂生淡淡抬眸,看向了那侍女。 “若是姑娘不来我这小城,凤儿自当不会再见姑娘,可姑娘偏偏来了,该是老天也知道,凤儿还缺一声多谢。”凤儿笑盈盈的俯身,“多谢姑娘,承姑娘一份情,一辈子不敢忘,也只能说句多谢了。” 拂生安静的喝完一杯茶,临走时,带了二两秋宁香。 晚上吃饭时,凝儿不安生的跑到拂生怀里,站着把脸埋进她的衣服里使劲摇晃。 扒着她的手腕:“娘亲,好漂亮的镯子,等凝儿长大了娶皇妃可以给凝儿吗?” 拂生被皇妃一词震了一震,一时没回过神,她看着裴韶。 裴韶也有些无奈:“都是皇兄教的。” 一直以来,都是裴韶带的凝儿,教的很好,拂生并不需要做什么,可是现在,看着凝儿亮晶晶的双眼,拂生只得艰难道:“好,等你娶皇妃就给你。” 凝儿兴奋了:“皇伯伯教我,我要娶好多好多皇妃!娘亲,你要多买些镯子!” “……” 拂生说不下去了。 深刻觉得教养小孩子任重道远。 第二日,这地方终于放晴了,大雪融化。 凝儿半夜不睡觉,早上睡得可熟,睡在拂生怀里,抓得她紧紧的。 裴韶洗漱完后第一件事就是用冰凉的手去捏凝儿的小鼻子,然后凑到拂生耳边:“今晚不能再依着她让她过来睡了。” 一开始凝儿挤在外头睡的,结果睡得掉下了床,惊醒了拂生,然后把她抱到床里睡,这可好,这丫头睡觉一直往外踢人,裴韶都快被挤掉下去。 当然,这些只是理由,其实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凝儿过来睡。 拂生闭着眼装睡,下一刻,她脸上就被人狠狠嘬了一下。 她嫌弃的推开。 怎么比凝儿还粘人! 他们来湘城已经有段时日了,本只是路过,先被大雪拦了去路,又被雪化后衙门屋檐上的浮尸拦住了脚步。 厚厚的一层雪掉下,尸体跟着水流下滑,心口处两把刀,正好砸在送饭的衙役身上,磕掉了两颗门牙。 衙役捂着漏风的牙齿,哭哭啼啼,看见县里的大夫跟见了亲娘。 这往上扑的架势,看得县令都不忍心。 “章武,你先坐下,让陈大夫给你看看。” 凝儿揪着娘亲的裙摆,看着没了两颗大门牙的衙役,不知怎么心里一阵害怕。 没了牙,不能吃饭,不能吃肉肉,不能吃糖。 “王爷,下官已经查明死者身份,是……怡红院前几日才挂牌的小倌。” 大冬天的,县令尴尬的擦擦汗。 概因本朝正式明令禁止官员狎妓。 师爷递上文书,县令立马献到裴韶面前:“王爷,这里是所查内容。” 裴韶直接铺开在桌上,大家都能看到, 死者名叫红柳,从小卖身进怡红院,长相出众,文采也佳,挂牌接客后一跃成为怡红院的红人,于叁日前晚饭后失踪不见。 妈妈当即报了官,以为他是跟哪位客人逃了。 一个贱籍,跑也跑不远。 没想到,叁日后竟在衙门的屋顶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妈妈也被请来了衙门,她手绢一握,凄婉苍凉,眼泪就下来了。 不得不让人感叹,娼门多戏。 “大人啊,你可得为我们红柳做主啊,我们红柳从小就听我话,奴家心里早就在想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舍得抛弃他的家和别的人逃走,只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红柳命这样短,我宁愿他是逃了呀呜呜……” 哭的头疼。 裴韶叩了叩桌子,县令立马令人在地上放上白纸和笔。 “你且将红柳失踪前那几日他接触过的人和事都写下来,不论大小。” 眼泪没用,明显县令还要看坐着那人的脸色,妈妈也非常识相的收起眼泪,提笔写了起来。 因为红柳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红柳能赚钱,他的一些小性子妈妈都是依着的。 红柳要求一天只接一位客人,妈妈想着奇货可居,也同意了。 一共挂牌了五天,总共接了四位客人。 县令问:“还有一日是做什么去了?” “回大人,红柳他自幼饱读诗书,喜欢弹琴写诗,湘城有一诗社,每回举办雅集,红柳从不缺席。他的第一位客人就是雅集上认识的张书生,两人相识许久,张书生家里贫穷,红柳还总是接济他到楼里吃饭,也不知那一日红柳接客他哪里来的银子。我们红柳失踪后,他也再未来过,呸,果然心最黑的都是狗书生。” 妈妈故意话不经心的样子,将想说的话倒了个干净。 县令放下名单,等于还是四个人。 他安排衙役分为四组,分别去寻。 凝儿晚上闹起来可不分爹还是娘,此时她双眼咕噜噜转,而拂生手撑着桌面一下子没撑住,干脆倒在了裴韶身上。 此时此刻,拂生心里想的也是,今晚再不要和凝儿一起睡觉了。 裴韶将人扶起来,辞别了前堂,到后堂小憩一会儿,后堂也冷。 又怕拂生睡熟了,醒来不舒服,干脆带着凝儿一起回府了。 拂生睡醒时,天已经黑了。 床里暖融融的,她翻个身,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 “什么时辰了?”她声音带着睡醒的迷茫。 裴韶蹭到她的耳边,嘴唇在她脸颊肆意游走。 “还早呢,天还没黑。” 天还没黑算什么早。 拂生自己睁眼一看,屋内也没点灯,窗外透进的光明显暗了许多。 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辰。 但是明显咱们这位爷一点也不饿,逮着人在这啃。 “那案子怎么样了?” 拂生配合的让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 “没怎么查,去了张书生家的衙役进门就发现被狼狗啃食的张书生,屋子里,他夫人就坐在窗口看着,一见到官府的人来了,直接跟着走了。” 裴韶掀开被子,覆在拂生身上,找好位置后,才将被子盖回来。 “张书生和他夫人从小相识,才成婚不久,新婚之夜拿着夫人的嫁妆去了怡红楼,也是他藏的够深,原来不爱红颜。” “啊……你出去一点……有些疼……那,那红柳是怎么死在衙门屋顶上的?” “哪里深了,我都没全进去,摸摸就不疼了……红柳的事被张书生夫人知道了,张夫人说,她威胁张书生杀了红柳,如果不杀红柳,她就将他断袖的事说的县城都知道。” “这张书生就去找红柳了,最后了张书生还想着快活一回。大雪天,衙门全都休沐,两人为着刺激,跑到了衙门,从角门挂了梯子爬上去。谁料发生意外,红柳摔了下去,张书生探他鼻息已然没了气息,他慌张极了,不知怎么想的,又把红柳拖回了屋顶,这时候想起张夫人说的话了,掏出怀里的刀闭眼刺了进去,然后人跑了,尸体就留在了屋顶上。” 床榻有规则的晃动着,太热了,拂生受不住掀开了被子。 他的吻就落下来,密密麻麻,和她十指相扣。 “今晚还吃不吃晚饭了?” 裴韶拉过被子,把两人全蒙进去。 “不吃了,直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