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 书名:秀才老攻 作者:梨子甜甜 文案: 排雷:1、前期攻母不喜欢受,后期宠上天。 江景元是个心脏病病人,穿越后变成一个四肢健全的秀才。 家里剽悍寡母一枚。 还未过门的男妻徐水舟天天来自家地里干活。 村里人都说徐水舟是个傻子天天去跟秀才家里干活,人家根本就看不起他。 成婚后,所有人都被打脸了。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情有独钟种田文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景元,徐水舟┃配角:┃其它: 作品简评: 从小和医院为伴,未曾享受过亲情,因心脏病去世的江景元,穿成了个家徒四壁,受人陷害、欺辱的穷秀才。虽然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但也给了他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看似柔弱实则彪悍的寡母,木讷却又不失机灵的未婚夫郎,渐渐敲开了他尘封许久的心灵。为了保护家人,江景元只能一步步让自己强大起来.......万里江山,谁与同行?且看温柔儒雅的小攻,携手机灵懂事的小受,一步步谨慎前行,封侯拜相,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全文温馨,温暖,文风偏日常流,却又不枯燥,不管是景元的温柔儒雅,还是水舟的可爱机灵,都让人眼前一高,颇值一读。 第一章 手术室里的灯在抢救的第二十个小时终于熄灭,主治医师摇着头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手术失败,江景元死在手术台上,心脏搭桥技术途中出现强烈的排斥感,经过紧急处理后,江景元还是没能拉回来。 江家人早就清楚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每个人表情肃穆地发出一句叹息后,紧锣密鼓地在安排丧事。 并没有过多的伤心。 而灵魂处于异世的江景元却在另一具身体里悠悠睁开双眸。 入眼便是一间低矮阴暗的木房子,看上去应该有些年代了,因为不少的地方都呈现腐化的状态,导致空气中有丝丝的霉味。 江景元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他不是应该在医院,怎么醒来会在这间破旧的小屋中。 难不成江家破产,手术后只能把他扔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自生自灭。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天塌下来,江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产,百年家族即使破产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可能连自己这点微薄的医疗费和疗养费都出不起。 那自己这又是如何到这儿来的呢。 江景元迷惑中,扶住左胸口,右边慢慢用力,将整个身子给撑了起来。 这是他一直以来保持的起床习惯,因为有心脏病的缘故,做任何事情都是慢吞吞的,不急不躁,包括起床和睡觉。 才撑起整个身子,江景元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上的衣服以及自己的胸口都不对劲。 慌然扒开衣服,洁白的肌肤从灰蓝色的衣袍里显现出来,白皙光滑的胸膛上没有任何的伤疤,绕是一向镇定自若的江景元,脸上也浮现出一缕惊诧。 “这……” “这怎么可能!” 江景元记得很清楚,因为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小的时候就动过手术,胸口上留下一条难看的疤痕。 这次又进行一次手术,还会再添上一道新疤才是,怎么可能洁白无瑕,完好无损,就算是现在的科技日新月异,能够淡化伤疤,但总归还是会留下一抹痕迹,不会这般的完好。 除非…… 除非自己是换了一具身体。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 江景元颤抖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纤瘦得如麻杆般的手,手背上略微带着几丝青筋,修长,过分白皙的手指关节处有几个茧子。 应该是握笔留下的,而且还是毛笔。 因为心脏病的缘故他没有办法跟同龄人一起学习,只能通过家庭教师的教导。 就连江家人人人要学的钢琴,他也没有办法学,因为太过于聒噪,弹到激情处,很容易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就挑了可以静心凝神的书法学习。 一学就是十几年,手关节处的茧子是再熟悉不过。 虽然有相同之处,但是江景元还是百分百肯定这双手不是自己的。 同样的,这具身体也不是自己的。 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到达能够灵魂互换的程度,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从别人的身上复活了。 长长的睫毛轻微一颤,江景元闭上那双恬静的双眸,腐朽灰暗的屋子,瞬间就像是没了活力一般。 当这种情节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应该惊讶还是惊喜。 江景元不清楚。 长久以来的冷静让他无论发生何事都是处变不惊,就算是换了一个身体,他也只是稍微有些惊讶。 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现在需要好好沉思沉思,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思绪刚一上来,江景元的脑中钝痛,再一次晕厥过去。 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抽丝剥茧般一点一滴的浮现出来。 就如同看了一个人一生的纪录片一样。 这个人也叫江景元,是大明朝大同省梧桐县江渔村的一名秀才,去年春试才将将考上。 父亲江远茂也是一名秀才,只可惜在江景元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从此和母亲陈秀秀相依为命。 陈秀秀娘家也是读书人,从小端得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在家时就名声大噪,后来嫁与江远茂两人更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叫人好不羡慕。 只可惜天意弄人,夫君因病去世,孩子还年纪尚小,虽然有娘家人的帮衬,但族中也有恃强凌弱之人,孤儿寡母的,如果真被那些人得逞,怕是很难活到今日。 陈秀秀咬咬牙,再有欺上门来之人,直接用砍柴刀一路砍到人家家中去,直到把门都砍到稀巴烂为止,吓得那欺软怕硬的人,直接尿裤子。 从此一站成名,她秀外慧中的名声不再,倒是落了个泼妇、悍妇的名头,村中人,族中人也颇为忌惮。 就怕陈秀秀会突然发泼,将人也当成那木板,直接垛个稀巴烂。 从这日后,陈秀秀的砍柴刀可谓是日日不离身,就连睡觉也都带着。 为了江景元可以说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原本花容月貌的脸蛋也被生活磨得日渐沧桑,只剩下还有些清秀的眉目。 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光荣,中年时就有多么落寞。 如今的生活与她年轻时候的生活,可谓是天壤之别。 然而却是这个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活生生把自己变彪悍才能够把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给撑起来。 将儿子养大成人,考上秀才,重耀门楣。 才刚过上两天好日子,儿子也跟他父亲一样,一病不起,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这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为了医好儿子,她不惜散尽家产,到处找亲戚借钱,甚至把夫君修的房子,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安生立命之所给卖了。 只是希望多维持儿子一些生机,等她找到神医来医治, 看到这里,一向冷淡如水的江景元也不禁被触动,原来这就是母爱,如此的震撼而伟大。 他江景元是一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的人,母亲只是江家养女,一场商业陷害,原本应该死的是江家嫡子夫妇。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 但是江家人为了私心,他们诓骗父亲和母亲坐上那辆通往地狱的车,车祸发生的时候,父亲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住快要临盆的母亲。 但当人们从大火中把母亲救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快要不行了,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生下来之后,连句遗言都没交代就闭上了眼睛。 可惜母亲拼劲全力生下来的自己,却因为生产时候错过了最佳时机,又因为遭受巨变,心率不奇,晚上一秒差不多也是要去的。 如果不是江家人耗尽巨大的金钱,恐怕他都活不过一岁。 长大后江家人倒也仁慈,没有把这些事瞒着自己,还一直供养着自己。 只是到底没有什么情分,对于这群害死自己父母的人亲近不起来,当然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往自己身边凑。 只是拿钱养着他,直到生命尽头。 仅此而已。 江景元有时候都在想,要是那时候江家人没有救他,他是不是就可以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到另外一个世界生活。 也不至于拖着一副羸弱不堪的身躯苟延残喘,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活着。 如今魂穿异世,他倒是体会了一把母爱,可惜陈秀秀护着的儿子,终究还是没有抵住病魔,身躯还让自己给侵占了。 江景元心中有些苦涩与不忍,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死的是自己,而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自己在世上早就没了牵挂之人,而他不同,还有疼爱他的母亲啊。 身体残存的意识就像是感受到江景元的低落一般,向江景元的魂魄深处发来断断续续的意识。 “为……仇……仇……托……” 江景元大惊,虽然感受得太过于模糊,听得不真切,他却可以组织起来。 为我报仇,拜托。 难道说江景元的死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并不是因病。 这是蓄意谋杀!江景元愤怒了。 或许是感受到江景元的愤怒,那丝残存的意识就像是彻底放心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药还是喂不进去,夫人还是早些安排身后事为妥。” 江景元的床边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看大夫,他的手中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对着房间的几人摇头叹息。 陈秀秀听到身后事那几个字,只觉得天晕地转,身体好似快要站不住,立马就要倒下去。 好在徐水舟就在陈秀秀的不远处,急忙扶住她,关切安慰道:“婶子,还没到山穷水尽,景元哥一定会没事的。” 陈秀秀淡淡看了一眼徐水舟,眼神里隐晦的藏着一丝怨恨,但是一闪即逝,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正待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江远茂家的出来,快把你们家的水田交出来。” “看在你那死鬼丈夫是个秀才的份上那水田白白让你们种了这么些年,如今你家唯一顶事的儿子也去了,说不得他日你就改嫁他人,这水田你还是早些交出来的好。” 陈秀秀的脸上怒气翻腾,儿子还未咽气,这些族中之人就这般迫不及待,与那流氓泼皮有何不同,这哪里是同族之人,简直比强盗还要强盗!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啦,拖了一段时间,是因为作者的手前段时间摔了一下,好在没有什么大毛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如果喜欢帮我收藏一个呗ヾ(●??`●)?哇~ 第二章 “江老四,你……无耻!” 那污言碎语不间断地从陈秀秀耳旁飘来,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咆哮着冲了出去。 徐水舟猝不及防被陈秀秀一撞,差一点装到床沿上,还好及时稳住身形。 梧桐县济仁堂的大夫李三全讪然一笑,忙从床边闪开,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刚稳住身形的徐水舟,“这位小哥,这是你们的家务事,老夫不便掺和,这药得趁热给这位小相公服下。” 李三全说完,就急匆匆的收拾药箱,背着从后门出去,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4 前门都被众人给堵住了,此时从正门出去也怕是要闹个大红脸。 徐水舟也没有多想,手中端着还有些余温的药碗,想到刚才李大夫说的话,不好耽误,用汤匙舀了点褐色的药汁要送入到江景元的嘴边。 江景元蠕动了一下唇瓣却紧咬着牙关,任凭徐水舟如何使劲都送不进他嘴中。 徐水舟的额头已经急出一排排密汗,这药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买的来,凉了药效可就没了。 李大夫方才说是让准备身后事,可徐水舟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万一景元哥喝了这药就痊愈了呢。 徐水舟无计可施的时候,江景元的僵硬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刚开始,幅度还很小,渐渐的江景元能够活动整个手臂了。 眼睛也迷糊间睁开了一条缝,看到那瓷白色的汤匙,江景元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扬起手推开。 “对不起……”声音沙哑而又轻柔地吐出,轻飘飘的,宛若绒毛拂过江水,要不是徐水舟的耳朵灵敏,他可能都不会听见。 徐水舟并没有责怪,反而一脸的惊喜,“景元哥,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叫伯母。” “咳咳,不用,扶我起来。”江景元轻轻的咳嗽,摆摆手,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也是苍白的厉害。 徐水舟放下手中的药碗,手忙脚乱地把江景元给扶起来,又慌忙端过药碗,想要趁热打铁给他服下。 江景元的手在徐水舟手上轻轻一拍,将药碗给拍打在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 药汁也有些许洒落到徐水舟的身上,徐水舟差一点惊出声来,不明白江景元这是为何:“景元……哥?” “药,有毒……咳咳,扶我去外面。”江景元一边咳嗽,一边柔声向徐水舟说道。 徐水舟一脸的震惊,药中有毒!他为何不清楚,但看江景元的那肯定的神色不似有假,心中起了狐疑。 江景元听得门外的动静,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陈秀秀虽说在村里混了个彪妇的名头,到底还是个弱妇人,要是有个万一,他如何去跟九泉之下的“江景元”一个交待! 此刻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体内的余毒还未消,正是羸弱的时候,稍微说点话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苍白的脸上带些红潮,看上去颇像溺水之人。 徐水舟也听得外头的动静,将心中的疑惑强压下去,咬咬牙,替江景元批上一件外衣,一把横抱起他,向外走去。 江景元躺在徐水舟的怀中,倒也没有尴尬,只是担心门外的陈秀秀。 “江远茂家的,你还年轻,当年你带着孩子守寡我们也就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你那孩子怕是挺不住了,你一个女人还是把地交出来吧。” 江老四原名江远财,跟陈秀秀之夫江远茂是一个辈分的,还未出五服,一直惦记着当年族中分给江景元家的二十亩上好水田。 之前江远茂去世的时候他就打着这个主意,只不过那时族中有族老们压制着,他不敢贸然出头。 现在十余年过去,族中族老们死的死,不管事的不管事,陈秀秀那刚考上秀才的儿子也成了短命鬼,他哪里还坐的住。 上下嘴皮一碰,就说动了几位族人,一起来逼迫陈秀秀把那二十亩水田交出来。 “你个混账,我儿还未落气,岂容得你这等小人在这儿狂吠。” 陈秀秀怒气攻心,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满腔怒火直直地瞪着江远财,那目光好似要杀人一般。 腰间别着一把砍柴刀,她的手就搭在砍柴刀上,准备见势不对就抽出来一顿乱砍,反正她儿子要是活不成,她也不活了! “别作挣扎了,你那砍柴刀吓得了村里的几个泼皮可吓唬不到我,我看啊,你们家就是没有享福的命。” 江远财说道这里眼珠子咕噜一转,又接着说,“你看看你那死鬼丈夫刚考上秀才,阎王就要了他的命,如今你儿子也要步他的后尘,你说说你们家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或者说你儿子根本就不是我们江家的种,所以你那死鬼丈夫气得从坟里爬出来勾魂。” 陈秀秀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骂她丈夫,辱她名节,咒她儿子,无奈的闭上眼睛,这个时候她倒是真希望丈夫可以回魂,把他们娘俩带走,也好过受这种侮辱。 两行清泪从眼角溢出,抹着一直放在腰间的砍柴刀,试探着要不要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娘~” 陈秀秀正准备动作,听得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满脸震惊。 就连江远财和几十个做好准备的村民的脸上也挂满了震惊,江景元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几乎不可闻,但是所有人此刻的目光都在注视他。 注视着这个他们原本以为活不过今天的人。 陈秀秀瞬间反应过来,用身体替江景元挡着门外的众人,刚才还满是悲愤的眼神,此刻变得满是慈爱,“景元,醒了就好,快进屋去,这里娘来解决就好。” 陈秀秀说完还颇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徐水舟。 江景元扯着有些僵硬的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声音轻轻地说,“娘,不怪阿舟,是我要他带我出来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5 陈秀秀见这个时候儿子还为徐水舟说话,心中有些吃味,到底还是没说话,只是撇撇嘴,想要把江景元再给劝回屋中。 “娘,我没事,身体还有些发虚,不过已经大好。”江景元知晓自己躺在徐水舟的怀中不是个办法,轻轻拍了拍徐水舟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给放下来。 站在地上,脚还有些发虚,徐水舟和陈秀秀一人一边搀扶着江景元,才使得他没有倒下去。 前来闹事的一些村民看到身体大好的江景元瞳孔微缩,有些畏惧了。 之前江远财说江景元活不过今日,他们才被鼓动前来挑事,可如今江景元还好好的,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他们都是村中的一些泥腿子,如何斗得过考上秀才功名的小相公。 就连刚才气焰嚣张的江远财都有些息鼓,嘴巴紧闭,禁了声,不再口吐狂言。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院落,变得噤若寒蝉起来。 江景元站定后,身子微微一拂,对着门外的村民们行了一礼,声音轻缓,“景元给村中叔伯们见礼了。” 江景元现在虽是秀才,但还未到弱冠之年,没有取表字,仍旧用名称呼。 “小相公不敢当,不敢当。” 当下就有几位脸皮薄的村民跳开,不敢受江景元的礼。 江景元也没有在意,本就是做个样子,不落人口舌罢了。 “江四叔,你与我父亲同辈,我便称呼你一声叔叔。”江景元一礼毕,目光落在最前面的江远财身上。 江远财胡须微动,黝黑的脸上有些微红,刚才他还骂江景元短命鬼来着,此刻人家就站在自己面前叫叔叔,饶是脸皮厚的他此时也觉得有些烧得慌。 江景元没有管江远财,继续说道:“江四叔今日为何而来,景元心中清楚,那水田归还族中也无可厚非,只不过……” 江景元的声音很轻,但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在江远财的耳朵中,听得江景元前半句的话,江远财连同来闹事的村民们,脸上都浮起一抹喜色。 紧接着江景元的话锋一转,急的江远财忙问道,“只不过什么,景元侄儿快快说来。” 江景元斜视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急的江远财抓耳挠腮。 等到江景元再睁开眼时,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骤然变得寒芒四射,冷笑一声,“只不过我可得好好给四叔掰扯掰扯,掰扯清楚了,那二十亩水田我们自会归还。” “还请侄儿说来。”江远财此刻欢喜地盯着江景元说的要归还水田几个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景元的神色。 江景元轻咳一声,眼中锋芒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声音淡漠,“此事说来就话长,四叔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们家那二十亩水田,是不是玄德九年我父亲考上秀才,并获得廪生之后,族中族老们赏赐的。” 江远财一心只想听重点,此时也没有细细咀嚼江景元口中的话,想都没有想,便点头称道:“是。” 他点完头后,周围有过来看热闹并且读过书的年轻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同省挨着苏州省,同为鱼米之乡,文风之气昌盛,读书人多如牛毛,每三年的乡闱报考人数多达几万之多,不像其他偏远省区报考人数只有几百,或几千,要从万人中获得廪生名头也是不易。 以前只听得江秀才的父亲是个读书极好的秀才公,没有想到居然好到这样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小可爱说母亲不喜欢舟舟,是哒,因为一些旧事母亲的确不喜欢舟舟哟,不过也不会对舟舟做什么。 我们舟舟可是个小机灵鬼,不会吃亏的,元元是润滑油,从中帮忙协调。 明天端午祝大家端午安康,高考必胜。 第三章 江景元的的话语和周围议论纷纷的村民,也让陈秀秀的思绪飘到从前,还记得她在闺中时,就与江景元的父亲江远茂有过一两面之缘。 那时江远茂还是个青涩的少年郎,来家里借书,无意间撞见,本以为只是个插曲,谁知晓江远茂从那以后更加发奋读书,一举考上秀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家中提亲。 成婚后才告知她,原来那时他就已情根深种,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掀开头盖后,那双灼灼的目光。 婚后两人的日子也过得幸福美满,只可惜老天无情…… 眼眶湿润,目光挪移在侃侃而谈的江景元身上,老天总算是长了眼,没有让景元步了他爹的后尘,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6 “这……”江远财也听到背后村民的议论,甚至跟随他一起前来闹事的人都有所退缩,死了或者半死不活的秀才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啥,毕竟大同挨着江南,但是活着的秀才,他们小老百姓还真的得罪不是,一瞬间江远财也有点想退缩。 想不到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江景元居然有这样好的口才,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江景元说的对,只能再次咬牙,“对,你父亲的确是一名廪生。” “那四叔想必也是知道秀才的福利。”江景元目光灼灼,直射江远财,盯得江远财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是,寻常秀才免赋税六十亩,家里除自己两人外不需要服徭役,因远茂兄是廪生的缘故,多赐了二十亩地免赋税,家中多一人免徭役。” 江远财虽浑身不自在,但言谈语止间并不惧怕江景元,江景元就算贵为秀才之身,他也是江景元的长辈,大明朝历来重孝,哪怕是天子,也不能勃了族中长辈的面。 “不错。”江景元听得江远财仔细说来,满意地点点头,江远财正一步步踏入他所设下的圈套之中。 “正是因为我父亲是整个梧桐县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廪生,着实为本县和乡亲们争了一份光,父亲有是个感恩戴德的人,将自己名下的六十亩免税的田地,与家中的两个赋税名额无偿给了族中,族中族老们也感念父亲恩德,这才拨了二十亩上好水田与我们家,四叔我说的可对。” 江景元说完这翻话,身体有些发虚,要不是凭借着一口怒气支撑着,怕是早就坚持不住了, 江远财面露难看之色,这些陈年旧事他自然色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村中众人还有不少被蒙在鼓中,他原本就是想趁着族人不清不楚之间,以及江家人最薄弱的时候,将那二十亩水田要回来。 凭借着他如今在族中的地位,再拿到五亩水田种不是问题。 可被江景元这样一戳破,听着周围族人的窃窃私语,他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起来。 江景元吐出一番话后,头脑却更加清晰起来,不理会江远财难看的脸色,再添了一把火,“原本父亲身死,这些荣耀也是要收回的,原县令与我父亲有同门情谊,加之父亲又颇聚才名,上报朝廷之后,这些荣耀才多保存了二十年,如若我在这二十年考不上秀才,族中现在所享的,一切都要回归朝廷。” 江景元这话一出,村民们即可哗然,先前没有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做个局外人,乐在看戏,现在见牵扯到他们自身利益的时候,一个个面如土色,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如今四叔煽动族人要我家归还族田,也未尝不可,只要四叔将我父亲保留下来的荣耀归还我家即可。”江景元微眯着双眼,冷冷扫视着大惊失色的村民们,“这二十亩水田乃是父亲靠自己能力所得,如今族中发达,想必不再需要父亲的招抚,四叔你觉得呢。” 江远财听得江景元轻飘飘的话语,非但没有先前那般随意,反而汗如雨下,额头上生生冒出几缕冷汗,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周围原本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村民们,即刻把矛头对准了江远财。 “江远财家的,你要景元家的田地,可莫把我们拖下水,这些年多亏远茂兄弟的照抚,乡亲们才得以有个好日子过,现在好日子过腻了,怎的又想回到从前。” 说话的是个有些精明的妇人,她一身打理得一丝不苟,话语间也多有责意,只是那双时不时闪过精光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是啊,江四郎,你莫要忘了,你们家可是还占着五亩免税的地,以及一个免徭役的名额,这些年下来,也不知为你们家省了多少钱。” 人群中,又有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发出声来,只是老实归老实,他那话却让村民们变了颜色。 五亩地不交税一年能省下多少钱粮啊,怪不得江远财家这些年越过越富,原来其中还有如此门道,这要是放在他们家中,还不得起几栋新房,一年置办些新衣。 当下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一些原来看戏的村民们都被揪了出来,陈年旧事一扒,一些没有得到好处的村民心中自然是意难平的,恨不得将这些拿到好处却闷声发大财的村民们,给生吞活剥了。 江景元冷冷地看着屋外这群村民们由刚开始的斗嘴,演变成村斗,果然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凡事皆逃不过利益二字,哪怕最亲近的族人因为利益也会陷你与水火之中。 “景元哥真厉害,三两句话就解决了这些人。”徐水舟在江景元身旁看得真真切切,一双黑珍珠般泛着水波的眼一脸崇拜地看着江景元。 以前只道是景元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才不会过问这些俗事,今日他才知晓,原来景元哥竟然也有这般强势的时候。 他没读多少书,自是形容不出此刻的江景元,只是觉得江景元此时此刻,比起以往他看见的任何一刻的江景元都要英武。 江景元方才那些话,不仅仅替自家解了围,还把众人的矛头直对江远财,现在得江远财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没了刚才的气势。 被三五个常年劳作有些力气的村民围住,不是痛殴,就是辱骂,想想也是,没有拿到好处的村民恨死就江远财,而那些原本享受到好处的人,也同样恨死了江远财。 没有江远财今日这一闹,这些事情原本不会被捅出来,他们也可以在族中闷声发大财,如今都成了众矢之的。 不多时,江远财全身就挂了彩,半分没有刚才那灼灼逼人的气势,在人人喊打的人村中,如同一只鼹鼠一般,仓皇逃窜。 “娘,孩儿无能,不能替娘讨回刚才这江远财辱娘的名节,只能先让他吃些苦头,待日后,娘心中的这口恶气,儿必给娘出。” 江景元这话说的坚毅无比,他如今占了“江景元”的身体,就该替“江景元”把他身前未完成的事情完成,替他护着他要守护之人,这才不负这一躯之恩。 陈秀秀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景元,一双颇有些茧子的手,紧紧地握着江景元的手,嘴中呢喃,“好儿子,娘不要你替娘讨什么公道,娘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娘就心满意足了。” 陈秀秀说完,又撇了一眼院子里大闹成一团的村民,紧紧皱了一下眉头,柔声道,“景元,院中太过于吵闹,况且这些人这样打闹下去,娘也是怕伤了你,你快些进屋歇着把,我去请个族老过来料理此事。” 江景元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需要保存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推迟,点了点头,让徐水舟搀扶着他进屋。 陈秀秀看得江景元进屋之后,这才从人不多的地方钻出去,跑到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家中,紧赶慢赶地将人给请到早已打闹成一团的小院中。 果然族老一出马,村民们不敢在造次,只不过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神,却怎么也压制不下去。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7 江景元才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处理,让徐水舟搀扶着他到一处案几处,找出笔墨纸砚来。 “景元哥,你如今才大病初愈,应当好生修养才是,等修养好了再操弄这些也不迟。”徐水舟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江景元,想不通江景元这个时候弄这些做甚。 江景元自顾自的磨墨,笔尖蘸墨,就开始挥豪起来,他现在就是在赶时间,等他写完再跟徐水舟解释也不迟。 不过徐水舟却出乎他的所料,徐水舟出身农家,却也读过几年书,江景元写的东西他当然看得懂,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因为江景元写的却是一份讼纸,状告梧桐县济仁堂李三全大夫用毒药喂服病人,草菅人命一事。 这李三全正是方才给江景元看病之人,陈秀秀为了给江景元治病已经欠下不少钱财,县中大多数的药铺都不愿意再来医治江景元,唯独只有这位李大夫愿意,还愿意赊药。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四章 徐水舟的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想到江景元刚才说的药中有毒一事,他心里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江景元总不能拿自己的名声来开这种玩笑,此事多半都是真的。 “你快些去把我之前喝过的药渣收集起来,顺便去借一辆牛车,速度。”江景元写到一半似有想到什么,立马嘱咐徐水舟。 徐水舟二话不说,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钻出屋子,去厨房的一个角落里把之前江景元喝过的药渣一一收集起来。 转身又奔向不远处的一处石瓦房,向这户农家借了牛车。 等赶着牛车回来江家院子的时候,族中长老也把院子中的人劝散,正好碰到要进屋的陈秀秀。 陈秀秀脸色有些煞白,尤其是看到徐水舟居然没有照顾儿子,跑出去贪玩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徐水舟知到陈秀秀误会了,也不解释,放好牛车,奔进屋中,小声对江景元说道,“景元哥,你让我准备好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陈秀秀进屋自然是把徐水舟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得知这都是儿子的安排,而不是徐水舟贪玩跑出去,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陈秀秀的脸色落在江景元眼中,心中颇有些好笑,母亲看似精明,却不如徐水舟滑头。 “儿啊,你要牛车来做什么。”陈秀秀不解。 “去县里递诉状。”江景元写好状纸,就让徐水舟帮忙拿到窗边用风吹干墨汁。 此时正是三月暖春之季,春风和煦,不多时诉纸上的墨汁就被吹干。 陈秀秀心中却一惊,还以为儿子在为方才族中人闹事心中不快,要去报官,连忙劝阻,“景元,此事万万不可,族人的确有些不讲道理,但是这种乡间小事怎可劳烦县官大人……” “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告族人,而是状告济仁堂的李三全,他用毒药喂服我,使得我差一点毒发身亡。”江景元见陈秀秀误会,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 陈秀秀怛然失色,浑身颤栗,靠在墙边像是浑身无骨一般,“景元,你可有证据?” 江景元点点头,“如果不出我所料,证据都在药渣里,一切事因,到了县里母亲自然明白。” “好,母亲信你,去县里。”陈秀秀下定了决心,也不再耽搁,扶着江景元出了屋,在牛车上坐好,又找来几件冬日里洗得发浆的棉衣铺好,好让江景元能够坐得舒服些。 徐水舟自动担当起车夫,架着牛车行驶在乡间小道,带起一抹浓厚的的尘土,还有颠簸。 道路两旁的田土里,数十个农人,忙着锄草,犁地,来来回回的穿梭在田野之间。 移目看去,这样一副充满生机的画面还真让人有些赏心悦目。 不过江景元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坐在牛车上蹙眉沉思着,时不时的还用手指在手心处比划两下,看样子因该是在思忖着对策。 乡路果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就算是徐水舟刻意躲避,也难免会撞上,江景元很不幸的晕车了。 原本因病而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就更加弱不禁风,遇上一节更加难走的路,江景元一个没忍住,哇哇的吐了起来。 肚中也没有什么食物,吐的都是一些水状物,不过吐出来之后,江景元看上去还是苍白,精神却愈来愈好。 江渔村本就挨着梧桐县,步行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不到,赶牛车也就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三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县衙。 徐水舟把讼纸送到县衙外的一个看门衙役手中,顺手附送给衙役一吊钱,又在衙役耳旁低语几句,哄得衙役高高兴兴拿着讼纸进了衙署。 “你给他说了什么。”看得江景元有些吃惊,前世他虽然基本上的时间都在医院度过,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明白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8 宰相门前七品官,整个梧桐县就属县令最大,县令手下的这些衙役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平日里眼高于顶,不可能轻易被打发。 来之前江景元都做好被刁难的准备,没想到徐水舟三两句就哄的对方高高兴兴,他先前准备的那套方案自然是用不上了。 “就是给了他一吊钱,又顺带给他说了说你的身份,以及夸大说了一下你和前任知府的关系,他就高高兴兴的进去了。”徐水舟回来含笑解释一句。 江景元点了点头,先是用钱财赢得对方的好感,再抬出身份压对方一头,言语稍加柔和几分,让对方觉得他们看得起他,自然就把对方给哄高兴了,看来徐水舟不仅滑头,还很聪慧。 梧桐县县令张明渊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衙署的后院,上任知县肖开棋做了十二年梧桐县县令,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这才在他伯父升了工部侍郎后,擢升为大同省知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个知府的位置上做个几年,就要升巡抚咯。 而他张明渊出生农家,读书二十余载才博得一个同进士功名,还是走了些路子才获得这个县令,原本以为到梧桐县只要自己大展拳脚一番,也能有个机会再升上一升。 正所谓现实和梦想是有所差距,刚来梧桐县的一两天他还兴致勃勃,来了三个月之后,他只觉得乏味。 梧桐县的确是挨着江南不错,可离着繁华的江南也隔着千里,好的地方都被那些有世家背景的人占据了去,留下的稍微好一点的地方,也不会给他这种只有同进士功名的进士。 加上梧桐县的地理位置又不好,每年的赋税也不多,每天管理的事情也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芝麻事,要想在这种地方能够有一番事业,想都不要想。 就算是想多捞些银子也是妄想。 张县令正筹划着怎么找升官的出路,那个拿着讼纸的衙役就急急忙忙进来,找到张县令。 “县令大人,外面有个秀才递来的诉纸,他家父是本县的第一个廪生,于上任知县有同门情谊,小的不敢阻拦。” 这衙役的口才倒也不错,三两句话就把事情也解释清楚。 “这等小事,交与县丞去处理即可。”张县令起初还没有当一回事,但细细一琢磨,眼睛里立马露出精光来。 衙役听了张县令的话,应声要出去寻县丞,刚走两步又被张县令给叫了回去。 “等等,你刚才说这秀才与肖知府颇有些交情?” 衙役脸色一喜,想都没想便说道,“这江秀才的父亲当年与知府大人也算是情同手足,就是可惜英年早逝,不过他儿子也是争气,年纪轻轻的又考上秀才,就是不知惹了哪路人的眼。” 衙役收了钱,自然是要替江景元说上一两句好话的,他本身就是梧桐县的人,在这官衙也是做了二十多年,对于江家之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夸大了一下知府与江远茂的恩情。 两人当年的确有同门之情,不过交情却并不多,但是如今两人,一人早已作古,另一人也早就高升,无从查证啊。 “快快引进来。”张县令心中一喜,吩咐衙役快把江景元给引进来,没准他升官的路子就在这江景元的身上。 不多时衙役就领着江景元三人进来,江景元一身靛蓝色长袍衬得身姿挺拨,脸色苍白,但那双如溪水般清澈的眼眸,却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偏瘦弱的脸颊轮廓却把他的五官突出出来,俊美秀朗,好一个少年读书郎。 “学生见过县官大人。”江景元看到张明渊时眼睛也是一亮,张明渊不过而立之年,可能因为才上任没多久的缘故,一身的书卷气息,加上他又刻意迎合,不自觉的想让人亲近。 “恩。”张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并吩咐着旁边的衙役给江景元赐座,他刚才趁着衙役出门叫人的空档,已经将讼纸看过一遍。 待到江景元座下后,又仔细询问了几个问题,“江小秀才,你且跟我说说,你状告济仁堂的李大夫可有证据。” “回禀县官大人,学生自然是有的。”江景元说着便把一直抱在怀中的小布包给掏出来,正是徐水舟找到的那些药渣。 张明渊读了几十年的书,却不通药理,但也装腔作势的仔细观察了一番,在心中打好腹稿,这才缓缓道来,“这药的确与寻常的风寒药不同,本官身为县令,也不能凭借片面就下令捉拿人。” 江景元早就把张县令的神色看在眼中,轻轻浅笑,“县官大人所言极是,还请县官大人把县中大夫们都请叫来,济仁堂除外。” 张县令认同的点点头,朝着旁边的这个衙役吩咐两句,不过是一刻钟,官衙里就站着八位大夫。 江景元把手中的药渣分成八分,逐一交给他们检查,也不让他们商量,只管把得出的结论写在纸上即可。 很快江景元就收到八张纸条,上面的答案几乎一样,药都是治疗风寒的没有错,但是药剂几乎都是错的,甚至有个比较极端的大夫还在纸上写道,“那个庸医开的方子,怕是连千金方都没背全。” 第五章 张县令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脸都绿了,他才刚上任三个月,所管辖的县区就发生药铺谋害一位秀才的事,这件事情放出去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而且药铺本就是悬壶济世之地,却被一些下作小人用来徇私枉法,如若不能严惩以待,以后百姓该怎瞧他? “来人啊,去济仁堂把那李三全给我带来,准备升堂。” 张县令很生气,倘若真的让这李三全得逞,他今日就见不到江秀才,见不到江秀才,那他恐怕要在这个一穷二白的梧桐县待到下任。 朝廷每三年就会出二百来个进士,录取为三甲,第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即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很不幸的张县令就是一个同进士。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9 一甲自不必说,皇帝亲自赐官,再差也是个六品京官,二甲也会有朝廷分配官位,像他这种三甲同进士的那就只能去吏部挂个候补县令,等到外县有补缺的时候,才可以走马上任。 当然你要光等待那就做好等到死的准备,除非你时来运转官场实在缺人的情况下,可以不用走任何门路就稳稳当当做上县令,一般这种情况只有在刚开国百业待兴的时候才会出现。 张县令想起自己做上这个县令可是花了整整一千两银子,肝都在颤疼。 更惨的是当上县令不等于万事大吉,每过几年还有业绩考核,最次等的一批当然是被朝堂罢官。 在官场上没有背景,又做不出什么业绩,这辈子就算是走到头了,所以张县令看到江景元才会高兴。 肖知府高升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而上司又与江景元的父亲是旧识,对江景元恐怕也是照拂颇多,只要江景元能够在肖知府面前多给他美言两句,帮他把这个县令的位置坐稳也是极好的,没准知府大人一高兴,在业绩考核上添上一笔优,他还能升上一升呢。 捕快去捉拿李三全的时候,李三全还好端端地坐在药铺里替人看病,倒是替捕快们省了一番功夫。 李三全被捕快们捉到衙门的时候,都还在心中纳闷不知犯了何事,直到来到公堂之上,看到好端端坐在公堂一旁的江景元,这才面色如土,更是惊吓得大汗淋漓。 三月初头的天,身上的棉衣还没褪干净,他的后背竟然湿了一大片。 “大胆李三全,故意篡改风寒药方的药剂,加害梧桐村江秀才,该当何罪。”公堂之上张县令一身绿袍,头戴乌纱帽,怒目圆瞪,手上的惊堂木拍得震耳发馈,周身的气势犹如排山倒海,压的跪在地下的李三全喘不过气来。 “小的……小的知罪。”李三全颤抖的身躯在地上蠕动两下,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深深伏在地上,认罪了。 张县令和江景元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可思议,没有想到李三全这么快就认罪了。 张县令原本都给李三全准备好了一套刑法,准备好好逞逞他这个新县令的威风,结果却用不上。 “你这个无良的大夫,为何要加害于我儿。”陈秀秀再听到李三全认罪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恨意,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三全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看着陈秀秀冷哼一声,“我为何要害你儿子,这就要问问你那死鬼丈夫。” 李三全闭上双眼,两行浊泪从脸颊滴落,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我儿李正义与江远茂那斯一同去大同省赶考,两人都考上秀才,可江远茂考得太好,得了个廪生的名头,在大同省才名远播,我儿却是个普通的秀才,有好事者忍不住拿江远茂与我儿子相较。” “我儿虽然比不得江远茂,但心气也高,自然是受不得这等侮辱,去找江远茂,希望他能够为我儿说几句好话,这件事情也就此作罢,谁知江远茂开口答应得好好的,随后便闭口不言,我儿回来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一年后便归了西天,你说我该不该恨。” 李三全此刻看着陈秀秀的目光,当成是恨不得把陈秀秀给生吞活剥了。 陈秀秀被他的滔天怒意所吓,一时间竟然有些畏惧,闭口不再言语。 “那也怨不得我父亲,你该恨的是那些肆意诋毁的人。”江景元挑了挑眉,却不俱李三全的目光。 “就算没有我父亲,也还会出来一个陈远茂,张远茂,难道这天地下只要比你儿子考得好之人,都要被你如此毒害一遍吗?” 江景元盛气凌人地看着李三全,心中闪过一抹愤然。 这世上总有一些怨天尤人的人,出了问题从来都不从自身找毛病,反而怪罪他人。 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偏居一隅,眼界低了,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大好河山。 自己肚量小,还怪别人。 当然这于李三全的教育也是分不开的,如今看到李三全这幅不配为人的模样,也多半知晓他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苍天还真是有眼,没想到六年后江远茂那斯也因病去世,我得知这个消息可是在铺子外面放了三天炮仗,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哪知你又考上秀才,还染上风寒,药石无医,看着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我能放过吗,只是可惜被你识破了。” 李三全说着说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此刻迅速萎靡下去。 江景元心中气恼,把李三全抽筋扒皮也不解恨。 他儿子可怜,难道原身就不可怜,他要是不穿越过来,陈秀秀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江景元是如何死的。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景元气恼归气恼,好在还没有丧失理智,知道这时还是要给张县令面子的。 “请县令大人替学生做主。”江景元站起身来,对着张县令深深行了一礼。 张县令见江景元如此识趣,心中也是高兴,他有意结交江景元是一码事,江景元尊不尊重他又是一码事。 “李三全肆意篡改药剂谋害梧桐村江景元秀才未遂一事,由罪人李三全亲口称认,证据确凿,判流放三千里,并查抄济仁堂,家产没收,签字画押,此案案结。” 拿着结案书给李三全签字画押的时候,李三全却迟迟不肯按下手印。 一脸愤然的看着江景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敢相信,“我还是奇怪,你明明吃了我的药,今日就该归西,为何会好端端的坐在此处。” 江景元冷淡地撇了一眼李三全,冷漠说道,“你不配有资格知道。”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0 他就是要李三全下半辈子都带着疑惑,一想起今日之事,就会毛骨悚然,以此祭奠“江景元”的在天之灵。 虽然不能够一命还一命,但他也不会让李三全好过。 几个捕快见李三全不肯签字画押,上前按住他,帮他完成了这最后一项事宜。 了却了一桩案子,张县令只觉得一身轻松。那济仁堂在梧桐县也开了二十多年,此刻查抄家产,也能充实一下他的私库,还能于江景元交好,何乐而不为。 案子结了江景元心中也是大松一口气,他吊着还没有好的身躯前来状告,就是为了赶在李三全没有察觉之前将他缉拿归案。 走出衙门的时候,张县令还嘱咐衙役给江景元送了一个小包袱。 江景元颠了颠,听得里面几声清脆的声响,知道这是济仁堂查抄来的一点银子,心情大好。 他是知晓陈秀秀为了给他看病,借遍了亲戚,还把家中的宅子给卖了,虽然这点钱远不能还清那些欠款,好在也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徐水舟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装满银钱的小包袱,心中还是有些不解,“景元哥,你是怎么知道是李三全要加害你的。” 给江景元看病的前前后后也差不多有五六位,为何江景元偏偏就断定是李三全要害他。 徐水舟这话一问出口,陈秀秀也向江景元投来疑惑的目光。 江景元淡然一笑,“我其实在昨日就醒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屋中无人,又晕了过去。” “哎呀,昨日我去清水江捕捞清水鱼去了,没想到竟然错过了景元哥的苏醒。”徐水舟一脸的懊恼。 陈秀秀也如徐水舟一般懊恼,昨天她回了一趟娘家去借钱,没想到却错过了儿子的苏醒。 “今天那李三全给我看病的时候,我就醒了,本想睁开眼,却听得那李三全竟然要母亲准备后事。”江景元把事情淡淡说来。 “我虽然还是病弱,精气神却好了许多,为何那李三全一口咬定我必成为将死之人。” “除非他早就知晓景元哥,你今日必死。”徐水舟忙把江景元没说完的话接下去。 徐水舟此刻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等李三全一走,景元哥一醒来就把那碗药给打翻,景元哥真是太机智了。” 陈秀秀听完两人的对话后,却是潸然泪下,拉着江景元一脸的愧疚,“景元,都怪为娘识人不清,才让你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陈秀秀此刻真是肝肠寸断,恨不得能够回到过去掐死自己,要不是她没钱给江景元买药,又恰好遇见“好心肠”的李三全愿意赊药给她,又愿意免费出诊,江景元何至于此。 当时她真是病急乱投医,现在回想一下,她与那李三全非亲非故,为何要对她家施以援手。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看了评论,好多人都在说江母,我特意又重新看了一遍,她也没做啥啊,就是误会了一下舟舟,毕竟儿子刚醒,在她心里还是相信舟舟的才会把儿子交给舟舟照顾,突然见舟舟不在儿子身边肯定要疑神疑鬼一下。 大家不要看表面现象啊,江母是很好的婆婆的,只不过因为一段恩怨和江景元快要死了,压断了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才会对舟舟产生怨恨。 看下去就知道了,事情没有这麽简单。 不过还是很高兴,第一次看到大家这样积极讨论一个人物,证明我进步了啊。 第六章 “娘,事情都已解决,你就不要在自责了。”这件事情怎么可以说是陈秀秀的错,有人要害你,你真是防不慎防。 “哎。”陈秀秀轻叹,打定注意,以后一定多留一个心眼,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那可就真是死不足惜。 江景元重新坐上了牛车,从张县令给他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锭子,按照古人的说法,就是一两,递给陈秀秀,“娘,忙碌了一天了,都没吃饭,买些吃食吧。” 陈秀秀应声接过银子,去不远处的一个小铺子买了些馒头回来,“你大病初愈吃不得油腥,先吃点馒头甸甸肚子,回去娘给你熬粥。” 江景元没有客气,从昨儿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中早就饥肠辘辘,能够有饱腹的东西填肚子就不错了。 肚子不再饥饿,也不急着赶时间,江景元坐在牛车上,心情大好的看着县里的车水马龙,太阳西斜,此刻因该是申时左右,黄昏正好,梧桐县依山傍水,山清水秀衬托着镇上的烟火人家,显现出几分江南水乡的雅致。 还未到打烊时刻,县里一些经营吃食的铺子飘来几缕诱人的香味,形形色色的人从牛车旁走过,让江景元恍如隔世。 …… 三月初二,江景元刚从床上起来,就听得屋外一声马蹄声,陈秀秀打开有些破旧的房门,进来一个衙役,正是昨日徐水舟塞钱的那位。 “不知衙役大哥清早到访所谓何事。”江景元恭敬地将人迎进门,陈秀秀端来一碗清水与他解渴。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1 衙役接过一饮而尽,放下碗,开怀大笑地说,“江小相公不必拘谨,我是来给你报喜的,那李三全昨日已在牢狱中服毒自杀,县令大人特命我来给江小相公说一声。” 江景元听完后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还有一种疑惑感,只是碍于这个衙役在此,不便透露,略微皱皱眉,转眼笑道,“昨今二日都于衙役大哥有缘,还不知衙役大哥姓名,着实有些唐突。” 这衙役道是个爽朗的性子,大手一挥,粗爽道,“什么唐突不唐突,我姓秦名初九,因着母亲生我那日是初九就取了这个名字,江小相公若是看的起,就唤我一声九哥吧。” “九哥好性子,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景元莞尔一笑,端起水碗轻轻抿了一口,淡淡轻笑,“我想九哥今日前来不光为了给我说那李三全畏罪自杀的事吧,想必还有其他的事。” 秦初九轻咦一声,随即又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江小相公,县令大人的确还有别的事情交代。” “县令大人说昨日他见江小相公你就觉得亲切,还有昨日你拿药给几位大夫检查的方法也颇让他觉得叹服,托我来向江小相公询问一声,愿不愿在梧桐县的衙门里谋个职位。”秦初九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添上一句,“绝对不会耽误江小相公考功名的。” “不知是什么职位。”江景元微微蹙眉,没有把话说太死,而是仔细询问起来。 “嗨,就是挂个顾问的名头,只领薪水,没有职位和权利,县令大人说了江小秀才,才华横溢,博学多才就算是当县丞也是够资格的,只是替江小相公考虑到今后还要考功名,所以才委屈江小相公。”秦初九把张县令的话学的惟妙惟肖。 原来昨日江景元走后,张县令连夜翻阅了一夜的卷宗,总算是在十三年前的卷宗里找到肖开棋为江远茂向朝廷申请延续二十年秀才福利的文书,万分确定江景元与肖开棋的交情不浅。 他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要巴结上司,就得先交好江景元,但是江景元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桥梁,最后还是他夫人提醒,何不如把这江景元安排到衙门里做事,这样江景元与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张县令大喜,思索一阵之后,才给江景元安排的这个顾问的名头,一来江景元还要考功名,让他来衙门里做个小吏心中定是不愿,只怕交好不成反成仇,二来也要为下面的人着想,江景元一来就得有人让位,也是怕下面的人积怨。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上司跟下属不同心,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整治你,不如给个名头,只需每月付点银子,上下都好交代。 所以一大早得知李三全畏罪自杀后,就命秦初九赶到江渔村把这两件事情一起办妥。 江景元有些不解,他和张县令昨日也没说上几句话,为何张县令会如此优待他,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门道。 不管张县令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得不领这份情。 “九哥劳烦你回去之后向我与县令大人道声谢,只不过这件事情我需要思虑一番,况且我现在这副身躯也没有办法为县令大人效劳。” 江景元指着自己消瘦的身体,无奈笑笑,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又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哪能一两天就修养过来。 秦初九大方一笑,“江小相公思虑得对,不过县令大人早早就替江小相公想到,大人说了,江小相公只管在家养身体,什么时候身体养好了再去衙门报道也不迟。” 江景元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县令大人体恤。” 送走秦初九后,陈秀秀担忧地问,“我儿,你真的要去衙门做事么?” 陈秀秀是一万个不愿意儿子去衙门做事,在别人手下做事,哪有在家读书来的自在,家里还有二十亩水田,又免税,虽有外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生活上好在也是不愁的。 “娘,我还没决定好,你先莫愁。”江景元轻轻晃晃脑袋,“再有我的身体还得养上几日才成,等我想好再答复县令大人也不迟。” 陈秀秀慈爱地看着江景元,轻叹,“我儿果然是长大了,一晃眼你都十八岁了,再过两年都能娶妻生子,娘也好早日怡弄儿孙。” 江景元却皱眉思索,全然没有听清陈秀秀后半句的话,许久才开口问道,“娘,昨日李三全说爹与他儿子的那番话,是确有其事吗?” 陈秀秀抿了抿嘴,一脸不屑,“你说你爹会是那种人么,如果你爹真的是陷朋友于不义之人,就不会千里迢迢去把那徐水舟母子接来,也不会……” 陈秀秀说道此处不禁伤心的抽泣起来。 江景元神色也有些尴尬,上前轻轻替陈秀秀拍打着后背。 这徐水舟说来还是他的未婚夫郎,一生下就定好了婚约的。 当年江远茂只不过是一穷家小子,无意间救了一个从北方来的落水商人,商人感激江远茂,询问江远茂想要什么报酬,江远茂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要读书。 从此商人便一直资助江远茂读书,江远茂倒也争气,一举考上秀才,还获得一个廪生的名头,娶了一直心仪的女子为妻,生下了江景元。 在此期间商人也娶了一个妻子,不过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一个哥儿,哥儿虽然与女子地位一样,但是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嫁,商人又不愿意哥儿长大后为他人之妾,为此忧愁。 江远茂得知此事后,修书一封寄去京城,书中许下婚约,愿娶商人之子为正妻。 商人大喜,想到江远茂再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前途无量,以后他的儿子成就想来也不会太差,自家的哥儿嫁进江家不亏。 婚约定下不久后商人就跟随着海船出海去做生意,一走三年,了无音讯,三年后商船回来,才得知商人早就在海上遭遇不幸。 江远茂得知此时后前去调查,什么没有调查到不说,还被徐家的族人误会江远茂和徐水舟的母亲贺雨竹有染。 徐家母子被逐出了徐家大门,无路可去。 江远茂只好把他们母子接到大同来生活,想着有自家的照拂和儿子的婚约,怎么也不会亏待对方。 从北方一路接到南方,山远水长,一路上又要照顾两人,江远茂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回来就染上了痢疾,最后药石无医,病亡。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2 母亲从这以后就看不顺眼徐水舟母子,觉得要不是有他们母子俩或许爹就不会去世。 陈秀秀抽泣了一会,自知她在儿子面前失了态,慌忙把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咬牙切齿地说,“总之你不要听了李三全那狗贼的话,你父亲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你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言而无信的事情。” 江景元点点头表示清楚,江远茂死的时候,江景元不过才五岁,记忆模模糊糊的,不过记忆中的江远茂待人谦和,彬彬有礼,一身的书卷气息,哪怕是对待村中的农户也从来不摆架子。 对待农户尚且如此,对待他的同窗好友想必也不会太差。 那这件事情说来就有些蹊跷了,李三全害死“江景元”的确死有余辜,张县令判的流放三千里,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做两年苦活,他有一手医术在,□□还是可以生活的悠然自得,没必要现在就在牢中服毒自杀。 这样一想昨天李三全认罪也认得快,那药渣的药剂的确不对,但是徐水舟拿的药渣不光有他的,也有别家药铺开的,他一口咬死自己不知,也能拖延一二日,他却想都没有想,张嘴便承认下来。 第七章 江景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事有蹊跷。 但又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去打听打听那李三全的事情,也不知道衙门里有没有户籍一类的卷宗。 江景元这一思索就思索到傍晚时分,陈秀秀见他手中没有拿书,还以为他只是坐在窗前赏景。 恰逢徐水舟从清水江回来,手中还提着两条又大肥的清江鱼,看到坐在窗前的江景元心中一喜,喜滋滋提着鱼到江景元面前。 “景元哥,你看我今天捉得鱼大不大。”徐水舟把鱼递在江景元的眼前,一双黑珍珠的眼瞳里满是闪耀,挂在稚气未脱的脸上,看着就让心旷神怡。 江景元回神,看到徐水舟那邀功一般的神色,温柔地点点头,“好大的鱼,阿舟真厉害,不过现在那清水江里还冻着,你要是冻着身体怎么办。” “是吧,村里的婶子们也都夸我来着,但是他们都没有景元哥你说的话暖。”徐水舟笑眯了眼,一脸满足。 陈秀秀在屋中收拾杂物,自从把家里的宅子卖了换钱给江景元看病以来,他们就搬来这里,一直忙着照顾江景元就没有心思收拾。 如今江景元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她心中的石头落地,便再也看不惯这凌乱的屋子。 听到江景元的跟人说话的声音,连忙出来看,看到站在窗边笑得正灿烂的徐水舟,陈秀秀撇撇嘴,“你来做什么,景元还需多静养,你莫要烦他。” 徐水舟收了笑容,提起两条肥美的清江鱼,不疾不徐,“婶子,我给景元哥送鱼呢,景元哥身体弱,应该多补补。” 陈秀秀这时才注意到徐水舟的衣服有些湿润,看样子应该是刚从水中出来,挑挑眉,哑然,转身从刚收拾出来的藤箱中找到一套干净的衣服扔给徐水舟。 徐水舟有些不知所措。 “把衣服换了,你这样子站在我家门口,叫别人瞧见,还说我欺负你。”陈秀秀脸色有些不耐烦。 江景元眼眸微垂,抿嘴一笑,陈秀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关心阿舟,怕他冻着,偏偏嘴上不饶人。 “娘,我这两天喝粥,嘴巴里都没有什么味,看到这鱼倒是把我肚子里馋虫勾起来了。”江景元看气氛尴尬,忙打趣着,一是给徐水舟解围,二是给陈秀秀一个台阶下。 陈秀秀皱眉想了想,“那我去熬一锅鱼汤,清江鱼熬的鱼汤最是补人。” 徐水舟换完衣服出来,身上的寒气一扫而光,听到陈秀秀说要熬鱼汤,眼睛一亮,“我来给婶子帮忙。” 陈秀秀刮了他一眼,“不用,你坐着陪景元聊会天。”说完提着一条鱼转身进了厨房。 江景元哑然失笑,还真是口嫌体正直。 徐水舟倒也听话,乖乖搬了个凳子坐在江景元面前,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怎么不说话。”最后还是江景元最先打破沉寂。 徐水舟挠挠头,有些尴尬,“不知道说啥,以前的景元哥不是在读,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平易近人过。” 江景元有些忍俊不禁,看着被放在角落里的几摞书,挑挑眉头,心中一个咯噔。 “江景元”可是个书呆子啊,没考上秀才之前一直在县里的学堂读书,考上秀才之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读书,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就是读书了,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 但是他江景元不一样啊,虽然可以说得上是在疗养院长大,可接触的世界也是花花绿绿的,网络更是发达,不存在读死书这种说话。 但是他答应了“江景元”要替他重耀门楣,就意味着他也要去读那些五经要倒背如流,还要会诗词歌赋,更重要的是还要会写八股文…… 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坑了,因为他江景元是个正儿八经的理科生,从小就不喜欢文科,理由是懒得背,数理化倒是学的好,可关键这个时代不考这些啊。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3 江景元有些头痛。 “景元哥,要看书么,我去给你找一本。”徐水舟见江景元的目光落在书上,还以为他又犯书瘾了。 江景元摇头,揉了揉眉心,“我头有些疼,还是先不看了。” “哦。”徐水舟有些欲言又止,略微想了想还是轻声说道,“读书还是劳逸结合的好,我看景元哥老是在家中枯坐读书,努力是努力,但是身体吃不消,就像这次生病,差一点就……” “嗯。”江景元认可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以后不会再死读书,会适当的劳逸结合。” 徐水舟有些惊讶,他也就是这样一说,没想过江景元会答应下来,旋即又十分开心,证明江景元把他的话给听了进去。 两人又聊了会,江景元才想起来一件事,忙说道,“对了,早上的时候衙门来人了,说李三全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江景元本不想说给徐水舟听,但是想到昨天徐水舟忙里忙外的,也应该有知情权。 徐水舟张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相信,“为什么呀,他没道理会自杀啊,流放三千里的确可怕,但是如果有银子一路上打点的话,还是过得很滋润的,济仁堂开了这么多年,家底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是啊,我也想不通。”江景元的眼睛同样露出迷茫。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不管是什么事,都会有石落水出的那一天,景元哥,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啊,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了。” 徐水舟担心江景元太过于伤神又把身体给累垮,忙劝阻。 晚饭不多时就盛了上来,一碗鱼头汤,一碟清炒鱼,还有一碟清炒青菜,简简单单,香味却浓郁得诱人。 徐水舟嘴巴就跟抹了蜜一般,使劲夸赞,“婶娘好手艺,这十里八村的人家就没有能够比过婶娘手艺的,只怕是梧桐县的酒楼大师傅也怕是比不过婶娘的手艺。” 陈秀秀白了他一眼,“有吃的还堵不住嘴巴。” “嘿嘿。”徐水舟干笑,使劲喝汤,那模样像是喝的不是鱼汤,而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江景元也低头抿了一口,滋味不错,鱼汤鲜美,鱼肉嫩滑,喝了两天清粥,他此刻也是胃口大开。 陈秀秀因着是秀才门户出身,嫁的也是秀才,家中规矩颇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都是静悄悄的。 饭毕,陈秀秀拿出一个食盒递给徐水舟,“你娘一人在家里还未开火,想必也是等你等着急了,带点饭回去。” 江家原来的宅子卖了就搬来这里,正好离徐水舟家不远,打开门就能看到,陈秀秀做饭的时候,看到贺雨竹焦急地在门边走来走去,看样子在等徐水舟回家。 她本想去叫贺雨竹一块过来吃饭,但是想到两家的恩怨,心中那股怨气又油然而生,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吃完饭后心中又过意不去,故有此举。 徐水舟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露出两个讨喜的酒窝来,“谢谢婶娘,我就知道婶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婶娘。” 陈秀秀撇嘴,面带不悦,“谁稀罕你的感谢。” 徐水舟不说话了,高高兴兴提着食盒回家去了。 “娘心里可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件事情。”徐水舟走后,江景元轻声询问道。 陈秀秀眼眸里闪过一抹哀伤,“哪能那么轻易的放下,你爹就是太好心,才会染病身亡,如果、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一家人现在还团聚着。” “可我观娘,好像也不是不喜欢阿舟……”江景元疑惑,如果陈秀秀怨恨徐水舟母子的话,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对待徐水舟。 陈秀秀轻叹,“我不喜欢他,但这孩子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聪明伶俐又勤快,你爹的的确确给你找了个好夫郎,你生病这段时间,都是这孩子跑上跑下的,如果没有你爹这挡事,我也会那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的。” 陈秀秀说着眼眶湿润起来,她的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徐水舟表现的太优秀,不得不让人喜欢,一方面想到自己的夫君,心中又是难受。 尤其是在之前李三全说给江景元准备后事的时候,她心中更是怨气冲天,只觉得徐水舟母子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的夫君,又要来克自己的儿子。 此后得知这件事情是她误会了,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羞愤。 “娘,你别担心,还有孩儿陪在你身旁呢。”江景元把自己的肩膀借给陈秀秀,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期盼时间的长流能够冲淡陈秀秀心中这根刺。 江景元一想到江远茂的事情也头疼得厉害,记忆中的江远茂也不是个病秧子啊,怎么去了趟北方回来就染上了痢疾…… 莫非他也是如同自己这般被人陷害不成?想想很有可能啊,那李三全连原身都不肯放过,怎么会放过江远茂。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江妈妈真的很好啦,后面你们就知道了,至于说她迁怒,那不是迁怒,那是心中卡着一根刺,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要不是怕剧透,我真想跟大家磕一磕,真是嘴痒又憋得慌,我这个话唠……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4 第八章 徐水舟高高兴兴的回到家,贺雨竹见徐水舟安然无恙回来,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 “娘,婶子给你准备的晚饭,我已吃过,知道婶子不喜欢我们,我就没有回家叫娘,让娘等急了。” 徐水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两菜一汤,跟他今天晚上吃的一样,不过可不是什么剩菜剩饭,而是做的时候就刻意留出来了。 贺雨竹有些惊讶,陈秀秀与她们家的恩怨她心中是再清楚不过,这还是头一次陈秀秀对她示好。 “娘,快些吃吧,待会冷了可就没什么滋味了,这清水鱼还是我亲自捉的呢。” 贺雨竹略微呆愣了片刻,沈默不语却没有动筷子,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徐水舟,缓缓问道,“阿舟啊,你如今也长大了,你跟为娘说说你到底是如何看待你爹爹给你许下的这桩婚约的?” “啊?”徐水舟不明白贺雨竹这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贺雨竹引着徐水舟坐下,语气温柔缓慢地说,“如今你也有十七岁了,换成别人家的哥儿怕是早就出嫁了,因着景元要考科举的缘故这才拖到现在,景元如今身体大好,你们的婚事怕是也要开始操办了,再不办,村子里的疯言疯语可是压制不住了,娘且问你,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要是两个人两情相悦还好,怕就怕乱点了鸳鸯谱,这天底下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的幸福,她膝下只有徐水舟一个儿子,此生没有什么再能使她留恋的,唯独希望儿子的下半生能够幸福美满。 徐水舟的眼神有些慌乱,低头支支吾吾地说,“既然、既然定下了婚约,那该怎么,就怎么。” 贺雨竹叹气,脸色有些微怒,“阿舟,你是娘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瞒不过为娘,这关乎你的婚姻大事,你再这样敷衍,娘可就真的生气了。” 徐水舟低着头,踢了踢桌腿,咬了咬牙,这才抬头一脸坚定地说,“我、我从前只拿景元哥当哥哥看,绝对没有儿女私情,我不喜欢只会读呆子。” 贺雨竹没有说话,耐心地看着徐水舟,等待他的下文。 “我原本以为只要多帮婶子做些事,就能求婶子收我为义子,本来我们家就亏欠婶子家颇多,要不是我们江叔叔也不会、也不会去世。”徐水舟说着说着头就低得更加狠了,心中羞愧。 “傻孩子。”贺雨竹摸了一下徐水舟的头发眼睛里也闪过一抹哀伤,哽咽一声,“你早该跟为娘说的,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承担,都是为娘的错。” 徐水舟慌忙抬头摇了摇头,“孩儿跟娘是一体的,谁承担都是一样的。” “不过娘,直到昨日我才知晓是我误会景元哥了。”徐水舟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酡红。 “哦,说来听听。”贺雨竹只知昨天江家院子闹的厉害,但她是一个外人,又是一个寡妇,不便出来交涉。 徐水舟昨儿回来神情又有些疲惫,她便也没问。 “在我心中景元哥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之人,对于俗事家务事是一窍不通的,但是昨儿我算是开了眼界,原来景元哥不仅仅读书厉害,口才、气势、聪慧样样不差。” 徐水舟说着便把昨天的事一一道出,从醒来发现药中有毒,到三言两语解决江家族人的事,以及马不停蹄写状纸到县衙里告状的事细细说给贺雨竹听。 贺雨竹听得也是惊叹,好一个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翻手间就把眼前的麻烦事都给解决了。 “我猜想我以前一定是误会了景元哥,景元哥其实心中什么都懂,只是不屑去管。”徐水舟也是一脸叹服,还隐隐约约有些崇拜。 昨天那些事要是搁在他身上,他一件也解决不了,但是江景元就是解决了,还做的这样好。 “所以你对他又有了不同的看法?”贺雨竹点了点徐水舟的额头,笑道。 徐水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但是要论喜欢还谈不上,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心里乱糟糟的。” 贺雨竹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儿子对江景元有好感是好事,毕竟两家的婚约在哪儿,又是他们家对不起江家,要是贸然退婚,她心中实在是有愧。 但是儿子的想法不代表江家的想法啊,要是江景元不喜欢他儿子,这桩婚约也等同作废,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愁。 “娘,你别想了,顺其自然吧,快些吃饭,都凉了。”徐水舟劝道。 贺雨竹兴致不高的吃了两口,似想到了什么,又放下筷子说道,“明天上巳节,你就别干活了,带着景元出去转转吧,老是闷在家里也不好。” “上……上巳节!”徐水舟眨了眨眼睛,说话都开始打结起来。 “怎么?”贺雨竹疑惑地看了眼儿子,“你们本就有婚约,上巳节在一起也不会有人多嘴。” 贺雨竹其实还是有私心的,想让儿子跟江景元多多相处,感情嘛都是相处出来的。 徐水舟闭上不敢再说话,低声应道。 三月三上巳节,原本是祭祖日,又名女儿节,因为不少女子会在这天举行成人礼故有此名,发展到大明朝,就成了相亲节,如有看对眼的,打听人家便可上门提亲,或拖媒人前去询问。 江家,陈秀秀也正在给江景元说这事。 “明儿上巳节,你带着水舟出去游玩吧,这些年水舟对你的情谊,为娘是看在眼中的,况且这桩婚事又是你爹亲自定下来的。”陈秀秀的眼眸暗了暗,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5 江景元听得心中发怵,他的确喜欢男子,没有穿越前他就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但是他那具苟延残喘的身体给不了别人幸福,因此并未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穿越过来一直忙着处理家里的事,也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仔细一想,浑身都起了冷汗。 徐水舟喜欢的人并非是他啊,是以前的“江景元”,朋友妻不可欺,他顶着“江景元”的身躯,本就有愧于“江景元”,如今还要他去娶他的未婚妻,这如何使得。 完了,这下全部都乱套了。 江景元此刻真是有一种冲动,直接告诉陈秀秀,他不是他的儿子,只是顶了他儿子身躯的孤魂野鬼,但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陈秀秀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之前江景元处理族中水田的时候就看的出来,她有一死的决心,如果直接告诉她真相,他害怕陈秀秀会去做傻事。 如果陈秀秀死了,他以后也无颜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江景元”。 他以前是不相信人有灵魂一说,经过穿越这事,他此刻万分确定,人还是有灵魂的,说不定神仙地府也是有的,只是凡人看不见罢了。 可是不说,他又拿什么颜面去面对徐水舟? “娘,我可以不去吗?”江景元有些别扭,他真的做不出这种抢别人妻子的事。 陈秀秀叹气握住江景元的手,坚定否决,“不行,这桩婚约是你爹定下的,你爹到死都叮嘱我一定不要辜负水舟那孩子,况且水舟那孩子这些年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心里也清楚,你忍心辜负这样一个对你全心全意的人?” 不忍心。 江景元再心中默念了一句,但是旋即又苦笑,不忍心又怎样,他不是“江景元”啊! “儿啊,听为娘一句劝,你要是错过了水舟这个孩子,便再也找不出比水舟更好的妻子或者夫郎了。”陈秀秀轻声细语说道。 “自水舟懂事起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忙上忙下,有时候我来不及做家务事,都是这孩子帮忙做的,家里除了水田之外还有几亩干田都是这孩子帮忙打理的,更是隔三差五就去清水江给你捉几条鱼回来补身体,这样的夫郎你不要,你还要什么样的?” 陈秀秀谆谆善诱道,要不是因着夫君的事卡在她心中如同一根鱼刺,她早就把徐水舟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了。 “我……”江景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徐水舟再优秀,再对江景元好,也不是冲他来的,他喜欢的人已不再这世间。 陈秀秀看了眼儿子复杂的神情,又继续道,“也罢,都怪娘把你保护得太好,不问事事,导致你现在还没开窍,不过没有关系,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是磨合出来的,你就趁着还没有成亲这段时间,好好跟水舟相处相处,要是最后实在是不喜欢,娘也不会勉强你。” 陈秀秀在心中暗想,像水舟那样优秀的孩子,想必要拿下儿子的心是轻而易举的事,等到他们成婚后,她就可以轻松一些,到时候再把他们小两口分出去单独过,她也能落得清静。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害怕儿子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最后辜负了徐水舟一番情谊,便又敲打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水舟那孩子,你就早点说出你的心意,莫要让人家伤心。” 陈秀秀已经在心中盘算好,要是儿子最终与徐水舟凑不成一对,她就收徐水舟为义子,家中所有家产分一半与他,就当做补偿。 第九章 三月初三,天青晴朗,阳光初照的大地中还带着一抹清新,江景元推开窗户,一缕阳光洒进屋内,冲淡了些原本的阴暗和潮湿。 屋外一片绿意盎然,有些许刚冒出来的不知名野花苞正迎春生长,点缀在青草悠悠中,显现得生机勃勃。 江景元此刻也觉得自己身体里也充斥一股生机,畅然一笑,以前活在那个缤纷多彩的世界,他只觉得人生无趣,因为他的命是杀害父母的仇人救回来的,整个人生都充满着矛盾。 现在他在那个世界早就身死,也不欠他们什么,心中只觉得畅快,只是可惜这样的美景“江景元”看不到了。 江景元的眼底又闪过一抹黯然。 三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并没有因为江景元的伤感而改变,屋外不远处的清水江里传来悠扬轻快的民间小调,是一群年轻男女的歌声,又婉转又粗狂,配合着春意盎然的山山水水,再惬意不过。 江景元听得这歌声,心中的郁气也消散许多。 用过早饭后,陈秀秀还不忘提醒他,让他早日去徐水舟家中,带徐水舟出去一同游玩。 弄的江景元有些哭笑不得,此前看陈秀秀对徐水舟那样“凶”,还以为她会给自己换个媳妇,谁知晓她竟然巴不得撮合他俩。 “知道了。”江景元兴致不高的应声。 换了一身还算是崭新的衣裳,梳洗好出门,朝着不远处的徐家院子走去,就这不远的距离,江景元一路上都看着好几波人。 刚吃完饭,他的步伐也不快,常年心脏病的缘故,他养成了一副慢吞吞的性子,包括走路也是不疾不徐,不像从他身旁走过的人那样步伐匆匆。 “娘,我去水舟家里邀请他今日同我一起去游湖,不知道他答不答应。” 原本正漫不经心迈着步子的江景元,此刻却因为一句话而竖起了耳朵,跟在这一对母子的身后“偷听”。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6 实则也算不上偷听,两人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路上此刻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 “哟,就你家儿子这肥头大耳的模样也配得上徐水舟,就算你去邀请人家怕也是看不上的呢。”那两人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不屑地开始反驳。 “呸,我儿子配不上,你家儿子就配的上?”那带着儿子的妇人也不怯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回顶回去。 “哼,整个江渔村谁不知道徐水舟这个哥儿不仅长得好看,干活又麻利又利索,水性又好又能挣钱,家中有儿子谁不想求娶,只是可惜人家眼界高得很,看不上你我这等农人,要去攀那秀才的门户。”牙尖嘴利的妇人撇撇嘴,与那妇人当道就开似撕起来。 江景元听得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身体挪了挪往旁边一颗大树躲了躲,他此刻身体瘦弱得厉害,一颗树就把他整个人给挡个结结实实。 那带着儿子的妇人也开始反驳牙尖嘴利妇人的话,“再想攀高枝又怎样,人家又看不起他,水舟幸幸苦苦给他们家干活这么多年,人家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依我看啊他们那桩婚事迟早要完。” 这妇人打着一手好算盘,等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的婚约一解除,她就带着媒人上门提亲,这退过婚的哥儿啊,没得选,他们家在附近人家也算得上是中上人家,不然也不会把儿子养的肥头大耳。 “就算完了也轮不上你们家。”牙尖嘴利的妇人不肯认输,叉腰恶狠狠地看着带儿子的妇人。 江景元看她们都快要打起来了,旁边也围着三五个看热闹的人,这才从大树旁走了出来。 “咳咳咳,几位婶子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莫议论是非,平白冲淡了节气。” 江景元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她们,笑语彦彦,像是没有听到她们刚才的争论一样。 “江小相公?”旁边有认识江景元的人呼出声来,擦了擦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 江景元不太认识这些人,只能对他们报以微笑。 那两个刚才争论不休的妇人此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羞又是怒,那神色当真是好看得紧。 江景元颔首,一身湛蓝色长袍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白皙,如墨一般的长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眉似远山,目光清澈又深邃,淡笑间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气势。 一群没有读过书的人自然是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觉得江小相公如同谪仙一般,好看极了。 尤其是江景元站得位置也刚刚好,正好离那肥头大耳说要邀请徐水舟一同游江的小胖子旁边,高显立见。 怪不得那徐水舟日日去帮陈秀秀干活,原来江景元生的这般好,他们家要是有女儿的话,也会痴迷般这样的人物吧。 那小胖子可能被江景元的出场打击到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他母亲身后,不敢与江景元对视。 江景元挑了挑眉,不予理睬,说了句告辞的话,就继续不紧不慢地去往徐水舟家里。 徐水舟今儿卯时初就起来了,今天要去陪江景元游江,他得早早起来把家中的琐事给料理好,谁知才刚忙完,就看见江景元的人已经站在他家门外。 徐水舟有些诧异,这还是江景元第一次来到他家,虽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但是江景元从前可是极少出门,甚至现在好多同村的人都不认识他。 徐水舟忙扔下正在浇地的水瓢,把围在院子里的栅栏打开,还一边问道,“景元哥,你怎么来了。” “来邀请你一同游江,不过我没有船,也不会划,得去租了,也不知道这个时辰还能不能够租到。”江景元在路上就已经把细节思考好。 徐水舟神秘一笑,“我有船,而且还会划船,不过就是船的样子不怎么好看,不知道景元哥赏不赏个脸。” “怎会。”江景元有些哭笑不得,来之前他都打算好和江景元两人就围着清水江周一圈再去县里逛逛得了,现在有船能够去很远的地方赏景,自然是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算错了日子开文,后面只能压压字数,2000一章,绝对不是我偷懒… 第十章 徐水舟收拾了一番,跟江景元并排走向他的停船处,两人都不是什么急性子,晃晃悠悠地着,路上还有不少看到江景元和徐水舟的村人,基本上都会打上一声招呼。 江景元看得出来,徐水舟在江渔村很受欢迎。 今天可能有点流连不利,没走几步又遇到之前嘴碎的两个妇人,不过跟之前争锋相对的场景截然不同,已经演变成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哎呀,我说大妹子,我也别气,江景元是读书人气质当然好,那徐水舟一时被迷惑很正常,等他以后嫁进门就知道苦日了,那陈秀秀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牙尖嘴利的妇人拉着带儿子的妇人好声劝慰,一点都看不出刚才两人还差点打起来的模样。 带儿子的妇人听到牙尖嘴利的妇人这样一说,有些阴郁的脸瞬间好看不少,叹气道,“那可不是,现在得娃都看对方长得好看就被迷得晕头转向,殊不知啊这嫁人还得看婆婆,就陈秀秀那样的徐水舟嫁过去早晚要被折磨死。” “那可不是,看看水舟天天在陈秀秀面前献媚那样还得不到两个好脸色,我都替他心疼,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知足吧。” 江景元听得一头黑线,尤其是徐水舟还在旁边,气氛略带尴尬。 “那陈秀秀就是八字不好,面相也不好,你看看这又克夫又克儿子的,连带着江秀才的那些家产都被败的精光。”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7 听得两位妇人越说越过份,甚至开始说一些诋毁陈秀秀的话,江景元就有些忍不住了,陈秀秀即使有万般不好,也不该任由人这样诋毁。 他现在是陈秀秀的儿子,就有义务维护母亲的名誉。 “两位婶子,常言道,宁在人前骂,莫在人后议,如果我母亲有做的不好地方,两位婶子大可当着我母亲的面一一指出,这样在背后说人有点过份吧。” 江景元半眯起双眼,刚才那种柔和的气息瞬间收敛起,从而带出一股子锋利,压迫得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两位同仇敌忾的妇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当着别人儿子议论是非的时候被当场听到,都怪她们说得太起劲,没有注意到周边的人。 牙尖嘴利的妇人最先反应过来,一脸讪笑的看着江景元,“瞧江小相公说得,我们这些无知的妇人哪能跟陈夫人比,都怪我这张嘴一时说的起兴,该打。”说完自己扇了几个嘴巴子,都不重。 另外一个妇人也装模作样的做了一套。 徐水舟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今天是过节,又不好做得太过分,只能就此放过两位妇人,要是换做平时,他都想上去对面两句。 徐水舟上前两步想要说些话,被江景元一把拦住,淡漠地扫视一眼两位妇人,“来说是非者便是非人,我们走。” 徐水舟眼睛一亮,偷笑,景元哥不亏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吐脏字的,非人就不是人啊。 两位妇人对视一眼,都没听懂江景元刚才的话,每个字都听得懂,和起来的意思就完全不明白了…… 江景元走了两步,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消退了不少,蹙眉缓缓开口,“其实她们有一句也说得对,母亲对你的确苛刻了些,我代母亲替你说声抱歉。” 儿不论母过,不过江景元拎得清,有错当然要改。 徐水舟眨眨眼睛,有些蒙圈,旋即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景元哥你不会也误会婶子了吧。” “误会?”江景元不解。 “嗯呐。”徐水舟点点头,“在我看来婶子对我已经够好了,如果换成我父亲因你而死,我心中也会有怨气的,你会大度的去原谅一个间接害死你亲人的人吗?” 江景元沉思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也会因为一个人的片面情绪忽视到一个更深刻的问题。 陈秀秀的确对徐水舟有时候苛刻了些,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打骂过徐水舟,也没有强迫徐水舟去干活,只是漠视他,冷淡他,排挤他。 正是因为心中有怨。 就像他在江家的时候,江家人对待他也算是不错了,不过他一点都不会去亲近,反而还有些冷淡,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害死或者间接害死他父母的人,他做不到大度的放下。 同样陈秀秀也做不到大度的放下,一笑泯恩仇说起来简单,世上有有几人能够做到。 “况且在这些村人看不见的地方,安能知道婶子的不容易。”徐水舟目光悠远,忧伤道,“景元哥你是江渔村土生土长的人都要受排挤,我跟娘一个外来户,如何能过上安生日子?” “我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村里人天天排挤我们,因为娘生的美貌,不少妇人骂娘狐媚子,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甚至有些泼皮竟然摸到了我们家里想要对娘不利,是婶子察觉到不对,拿着砍柴刀一路砍到人家家中去,还去族中大闹一场,说那些泼皮想要玷污她清白,逼得族老们不得不出来整治。” 徐水舟回忆往事,心中只觉得一片心酸。 江景元也有些触动,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起因完全没有印象,想来是陈秀秀对“江景元”隐瞒了。 “从那以后娘为了不惹事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婶子带着我去地里干活,在村里晃悠,虽然没给我好脸色,但也让我在村中博得了一番同情,我跟娘的日子也好过上得多。”徐水舟说着眼睛湿润起来,这么多年下来,他其实早就把陈秀秀看待成第二个娘了,别说是没给过脸色,就算是打骂他都认了。 “景元哥,对婶子好些吧,别在死读书了,你那天帮婶子把那些麻烦事都解决了,看得出来婶子很开心,连带着对我都好了不少。” “嗯。”江景元点头明白了,陈秀秀是活的太过于压抑了,又要把儿子养大,又要照顾着徐水舟一家,看似强势,但谁都把她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她想要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只是生活逼得她不得不这样,在生活中得不到快乐,只能通过回忆去找寻,每回忆一次就是揭开一次伤疤,每揭开一次伤疤心中就会多一丝怨恨,尤其是在看到徐水舟的时候,那种痛恨就会浮现出来。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还是有好多人误会江母的,在这里说一下。 江母为什么开始会怨恨受受,第一原因是因为江爸因为受受母子死的,这只是其一。 其二,那时候江景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她整个人心底的怨恨就更加强烈了。 如果不是因为受受跟她儿子有婚约,不去接她们母子回来,他的丈夫还好好活着,说不定都考上举人或者进士了,丈夫不会死,儿子也不会死,她当时是抱着这种想法去怨恨的。 她一个女人没嫁人的时候,是父母的掌心宝,嫁了人也是被宠的,就因为江父欠的债,她咬牙把这些都压在自己身上。 是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快吧。 就像是一个父亲欠了高利贷,死了,要母亲去还。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8 她没有抱怨过,江父死了,她自己在村中活的也是步履维艰,更何况要带着儿子。 更难的是还要照顾受受母子,受受妈长得柔柔弱弱,生的又美,一个外地来的,你们说会不会被欺负。 有流氓要调戏受受妈,是陈秀秀把这种玷污人清白的名声扣在自己的脑袋上,不然村民们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受受妈。 但是这样还不够,总不能一直不让他们母子出门,她就带着受受去干活,干活的时候故意刁难,说些难听的话,总有些虚荣心强的出来说好话。 受受又机灵,三两句就获得了别人的好感。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对比之前不觉得,一旦有了对比,是不是得可劲在一个对比面前嘚瑟,而陈秀秀成功的把受受打造成一个所有人都可以在她面前嘚瑟的对象。 “瞧,还是个秀才夫人呢,对待人还没有我们这些农妇温和。” 所有苦她来背,几句不中听的话,和几个白眼,换来受受母子这么多年的平安,她心里的苦,谁明白。 大家只是看文有几处描写陈秀秀对受受不好的地方就觉得不好,是真的只看到了表面。 在这一章我也解释了,受受一直都明白陈秀秀的苦心,只是大家没有仔细看。 还有些说刀子嘴豆腐心这这种人扎起人来是真的狠,说真的我身旁也有种人,但是这种人一般都是嘴毒,说话就是无意识的扎刀子,绝对不可能有江母这般好心肠。 说实话我写的时候最心疼的就是她,好几次都写哭了,别人都不理解她,只有受受理解她,她心里是疼爱受受的,但是她只能够把这份疼爱深深的放在心底,只等儿子功成名就,她才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人家暴露她的真性情,所以这些年她把原来的江景元培养成一个书呆子,就是希望他能够爬得高点,这样大家才不会被人欺负。 结果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就要一命呜呼,她所有的希望都被碾碎,有人站出来说,我可以给你赊账,就像是我们现代一个人要死了,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说,我可以给你募捐一样,只要是个人都会抓住这个希望。 但是她不知道这是儿子的催命符,所以她心中也愧疚,这事后面再解释,这是一个连环阴谋,就算是没有李三全这个大夫,也会有很多人想要他们的命。 第十一章 徐水舟的船的确挺别致的,用各种新旧不一的木料拼凑而成,不过好在也结实安全。 两人同着江面上形形色色不一的船只同游了一会,徐水舟划着船进入到一个分叉口,让江景元有些惊讶。 “景元哥,我带你去一个我的福地,你可不能说出去哟。”徐水舟笑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福地?” “嗯,等会你就知道了。” 徐水舟划着船行驶到一个水草比较多的水洼处,用船桨在水草上划拨了几下,就从水草下面弄出几个鱼篓子来。 江景元帮忙把这些鱼篓子全部都给弄上了船,徐水舟查看了一下,果然在一个鱼篓里找出一条清江鱼。 “你看。”徐水舟炫耀的从鱼篓子里把清江鱼给捉出来。 江景元这才算明白,徐水舟说的宝地是什么意思,“你说的宝地就是因为这里能够篓到清江鱼吗?” 徐水舟使劲点点头,“这清江鱼太难捉了,我在村里也算的上是水性极好的,能够捉上两条半个月就不愁了。” “那我们昨天岂不是吃掉了你半个月的收益。”江景元有些愧疚,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清江鱼的价值,吃着味道极好,还以为纯天然的东西都是这样美味。 “没事,没事,我这块宝地也能时不时的篓到几天,不过江条鱼罢了,再值钱还不是给人吃的。”徐水舟满不在乎,江景元身体才刚好,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其他肉类都太过于油腻,唯独鱼清香鲜美,还补人。 江景元听徐水舟这样一说,心中更觉愧疚,接过徐水舟的篓子仔细查看起来,这鱼篓就是普通装鱼的篓子,没有半点机关。 在里面放点诱饵就跟钓鱼似的愿者上钩,怪不得好几个鱼篓才收货一条鱼。 江景元低头想了想,看着徐水舟那因为一条鱼而欣喜的样子,笑了笑,“我倒是知道一种鱼笼,鱼进入了就出不来,如果你用那个鱼笼,收获肯定会必现在大。” “真的?”徐水舟呼吸都有点急促,“长什么样子,快给我说说。” 江景元把记忆中的鱼笼给说了说,他也是在网上看过人家编,记下来样式和步骤,要让他动手的话肯定不行的。 “我这也是之前县里读书的时候,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只记得这些,我也没做过。”江景元摊手,他也是个动手废材啊。 “只是把入口改成一个漏斗的形状,这很简单。”徐水舟听完江景元的描述后,在心中想象了一下编织的步骤,发现不是很难。 江景元的目光落在徐水舟的手上,想不到这瘦弱的小手居然这么巧,不仅能够自己修缮船只,还会编织。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19 徐水舟缩了缩自己的手,惊喜道,“太好了,我们这就回家编一个吧,我速度很快的,今晚就能下一个,明天早上就能看到效果。” 一提起挣钱,徐水舟的眼睛里就迸发出精光,划着船只往家里赶,说好的游山玩水被两人彻彻底底的抛弃了。 回到家徐水舟就马不停蹄的从屋后抱出一大捆晒干的竹蔑,试着开始做起来,刚开始一两个有点变型,从第三个开始就有模有样了。 “景元哥,你看这个怎样。”直到太阳西下,徐水舟才做好一个完整版,递给江景元看。 “对,就是这样的。”江景元忍不住赞叹,他只是把他在看过的形象说错出来,没有想到徐水舟就能够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试试吧。”徐水舟拉着江景元还要去他的那块宝地,却被贺雨竹及时叫住。 “阿舟,你景元哥今天也陪你累一天了,你就找个水草边随便试一试,不然他的身体可吃不消。” 徐水舟懊恼得一拍脑袋,他今天实在是太兴奋了,想到如果这个鱼笼成功的话,就可以挣不少的钱,也可以替婶子和娘减轻一点负担,从而忽略了江景元的身体。 “景元哥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徐水舟不好意思的向有些疲惫的江景元道歉。 江景元摇了摇头,“没事,我也很想看到成品呢,我们的阿舟真棒,手很巧。” 徐水舟开心一笑,“我去把这个放到水边试试,景元哥你休息一会,我去去就回。” 徐水舟说完就跑出了院子,把他做的鱼笼放在他停靠船的不远处。 “这孩子性格被我养的有些活泼,让你见笑了。”贺雨竹看着徐水舟蹦蹦跳跳跑出去样子,嘴角也浮出一抹浅笑。 江景元也跟着笑起来,“这样的性格很讨喜,很好。” 贺雨竹的眼睛一亮,江景元这样说是不是也意味这孩子喜欢自己儿子,这样一来,两家的婚事看来能够尽快提上日程。 “做了些吃食,吃了饭再走吧。”贺雨竹邀请江景元进屋,昨儿陈秀秀请了水舟,她也应该要回请才是。 “好。”江景元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不过我得先回去通知母亲一声。” 贺雨竹指了指不远处的江景元的家,江景元顺眼看去,只见陈秀秀正在自家院子眺望着他。 江景元哑然,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陈秀秀挑了挑眉,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景元还在熟睡着,就听得自家院子里传来一阵声响,吓得他连忙起床出来查看,还以为是家中进贼了。 打开门一看,正是徐水舟驮着他昨天下的鱼笼,江景元看了一眼水哒哒的鱼笼就清楚,看来是成功了。 “成了?”江景元欣喜的问道。 徐水舟捣蒜一般的点头,“成了,满满一笼子,就算是没有清水鱼,别的鱼也成,一天一笼子都能挣不少的钱。” “景元哥,你太厉害了,我昨天担心了一晚上,大半夜才想起来我都没有在鱼笼里放诱饵,想着今天肯定是没有收获了,没想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徐水舟兴奋得滔滔不绝讲起来。 “有用就好。”江景元欣喜过后,又冷却下来,他也不过是顺嘴说了几句,功劳都在徐水舟身上。 两人清点了一下,足足三条清江鱼,还有一些小的鱼虾,趁时间还早,打算去县里卖掉。 结果刚一踏进县城,江景元就被一个熟人叫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by日进斗金的章推,她的《星际雌虫穿成乡村哥儿》也超级好看,主受哒,文荒的宝宝可以去淘文。 第十二章 秦初九一大早就在县城里觅食,不过今日他跟平常不同,往日他都是笑眯眯的,今日却是愁眉苦脸的,就连常去的那家早食铺子,他也不愿意去了。 因为县令大人可算是给他们这些大老粗找了麻烦,让衙门上上下下清点账簿,他一介武人,大字都不识几个,让他去查账簿,这不是有意为难他嘛。 所以一大早他就被这件事情愁得睡不着觉,还不如起来找点吃食,想想法子。 这件事情难办啊,如果是别的账簿他还可以请个账房先生来帮忙,但是这县衙的账簿,里面不知道要涉及多少县里的势利,这要是从账房先生的嘴中吐露出去,县令还不得把他这身皮给扒了。 别看他只是个衙役,但这衙役也是有福利的啊,家中免税十亩,家中另有两人可以不用服徭役,何况做衙役的时不时还能捞一些外快,这工作比在县里任意找其他一份活来的轻松。 况且他还想把这身皮传承给他的儿子,所以这份工作绝对不能丢。 秦初九这时心里已经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这会不会是新县令的一个测试,都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张县令来了三个月一直没什么动静,突然这样一下,会不会借机辞人。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0 就在秦初九忧愁得吃不下饭的时候,他的眼前一亮,看到一个能够让他产生希望的人。 江景元一席靛蓝色长袍,身上有萦绕着一股高贵的气质,走在这满大街普通老百姓街道上,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江小相公,这里。”秦初九想也没想,就张口叫住江景元。 江景元自然也是看到了秦初九,点头示意后,这才带着徐水舟走了过去。 秦初九一脸殷勤,“江小相公一大早来县城,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店家快快煮两碗阳春面上来。” “能够在此碰到九哥也是缘分。”江景元笑笑也没有推辞。 他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去衙门里查阅查阅卷宗,如今对方主动交好,倒是可以顺水推舟。 煮一碗阳春面的功夫,江景元和秦初九已经聊成知己好友,这时秦初九才面露为难之色,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江景元暗道一声,来了。 梧桐县虽比不得其他县繁华,但也算是人杰地灵,街上时不时的也会走过几位穿长袍的秀才,为何这秦初九放着别人不结交,偏偏来结交他,定是有求于人。 “九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江景元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自己碗中的肉片挑到徐水舟碗中,他大病初愈,闻着荤腥就难受。 秦初九为难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开口,“九哥我也不瞒你,的确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帮成了我这件事,九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以后你们家不管遇上什么麻烦,只要我秦初九能够帮得上忙的,只管招呼。” 江景元脸上挂着浅笑,并不搭话。 秦初九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把事情娓娓道来。 “既然九哥都说了这是县令给你们的考验,我掺和进来怕是不好吧。”江景元还是那副老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秦初九干笑两声,神色有些尴尬,“我一介武人,哪里会什么算账,县令大人这不明白着为难我们这些人,况且我也看得出来,县令大人是有意招揽江小相公你的。” 江景元挑了挑眉,来了兴趣,“哦,九哥此话怎讲?” “嘿嘿,还不是你去衙门递诉纸那一日,因着我收了这位小哥一吊钱的缘故,夸大说了几句江小相公与知府大人的事情。”秦初九指了指徐水舟说道。 徐水舟吃着自己的面,听到秦初九招呼他,只是抬头含笑点了点头,又继续吃面。 江景元对这略带油腥的面没什么胃口,见徐水舟吃得开心,单独拿碗挑了些吃了两口,就把那一大碗没动的面送到徐水舟面前,“长身体,多吃点。” 秦初九对江景元和徐水舟桌上的互动视若罔闻,继续说道,“后来,我又听衙门其他兄弟说起,县令大人那日还回去翻了一夜你的卷宗,才有了第二日我来找你之事。” 江景元心中一动,这县令大人是误会了他与肖知府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十二年前,江父病亡,肖开棋看在同门的份上才对家中向朝廷申请那份秀才福利,但是此后两家人并没有来往。 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一个举动,却在十二年后无意间又帮了他们江家的忙,可以说没有这层关系的话,江景元那日的官司也一定会打赢,但是绝对不会那样轻松。 一个做到县令的人,怎么回对一个小小的秀才,和颜悦色,江景元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全部想通了。 张县令这是想要利用他,去巴结肖知府,毕竟肖知府现在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又顶了肖知府的缺,想不引起肖知府的注意都难啊。 在这个县令的位置上,他可是如坐针毡,但是如果他一旦跟肖知府绑在一起,成为一条线上的人,那就可以说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肖开棋的身后可是有个工部侍郎,抱好这条大腿,只要工部侍郎不倒,他再混个知府不成问题。 不得不说张县令这一手算盘可算是打得响亮,就是可惜了,他与肖知府半点交情都没有,如何给张县令当踏板。 可这个误会要是没有还罢,但是一旦有了,希望的种子种了下去,如果这个时候,他直接掐灭张县令的希望,说不得要惹怒他。 为今之计,只能扯虎皮拉大旗,来个狐假虎威。 “九哥说笑了,我家中的确与知府大人有些交情,但是这事也上不得什么台面,让县令大人抬爱了。”江景元眼眸深沉,笑着摆了摆手。 秦初九心中一松,他就是这样一试探,没想到江景元还真与知府大人有交情,那他就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 “江小相公说笑了,能得知府大人垂爱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江小相公就帮我这一次罢,再有县令大人也存了心要与你结交,借此机会也好让你们二人的关系更上一层。” 第十三章 江景元最终还是在秦初九的左右劝说之下,答应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九哥留步,我跟阿舟还得去把今早打得鱼给卖了,家中实在是拘谨得很。”江景元看着街道上渐渐涌入的人多了,起身给秦初九告辞。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1 徐水舟也很有眼力的提着水桶,一副要走的样子。 秦初九这时才注意到一直放在徐水舟身边的水桶,前面看了眼水桶里的鱼,然后大笑道,“哟,上好的三条清水鱼,正好我内子最近嘴馋得紧,这位小哥就一起卖与我吧。” 秦初九说完也不等徐水舟回复,从怀中摸出二两碎银塞给徐水舟,提着水桶,笑呵呵对江景元又说道,“那账簿晚些时候我给江小相公亲自送去,我还要去衙门上差,就不唠叨二位了。” 说完就提着水桶离开了,徒留下徐水舟看着水中的二两碎银子发呆。 “怎么,是钱给少了?”江景元问道。 徐水舟摇了摇头,捏着手中的碎银,茫然说道,“不是,不是,是他给的太多了,加上水桶三百文顶天了,他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江景元看徐水舟那茫然和吃惊的样子颇为可爱,想要揉揉他的头,又想到这里不是现代,又把刚伸出的手给放下了。 “收下吧,他有求于我,别说是多给,就算再给十倍他也愿意。”江景元对钱财一物看得淡然。 上辈子他就没缺过钱,这辈子刚穿越原主又是个只读呆子,对钱财也不怎么看中,所以他现在还没有体验到缺钱的痛苦。 徐水舟却惊呼一声,“哎呀,那我们岂不是亏了,原本可以赚二十两的,现在却只得了二两,还搭上我一桶鱼,景元哥你辛辛苦苦帮他的忙可不能就二两银子打发了。” 江景元莞尔一笑,“有些事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这钱你就看成你卖鱼的钱就行。” “那不行,”徐水舟把钱递给江景元,“鱼都是景元哥你想办法弄来的,这钱我也不能收。” “收好。”江景元推了回去,“莫要被街上的偷儿给偷了去,我不缺钱。” 因为两人拿着碎银子推来推去,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视,再这样下去哪些人可就按捺不住过来抢了。 徐水舟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将钱收好。 事情办完,两人也没有要添置的东西,商量好出县回家。 他们刚走,离他们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对他身旁一个大汉汇报道,“老大,我们真的不追上吗,那两个人可好下手了,那二两银子我们得来不废功夫。” “没眼色的东西。”那大汉躺在一张摇椅上,只是微微眯了眼,“刚才给那书生钱的可是衙门壮班的秦捕快,你真的要让去偷钱?” 这鬼鬼祟祟,如同猴子一般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原来是壮班的人,小的知道了,以后碰到这两人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那大汉眯着眼,看了一眼他,满意地点点头,“总算还没有傻到家,方才那秦捕快对那书生都恭恭谨谨的,想必来头不小,你下去查一查,以后眼睛放亮点,莫冲撞了贵人。” “是。” 虎头帮,在明面上是个做布庄生意的,在梧桐县大大小小经营着好几家店铺,甚至一些镇上也开设着有分店。 但做生意嘛,哪有一些歪门邪道挣钱来的快,所以他们背后还养着一批做小偷小摸的人,一来可以挣点外快,二来也可以打听点消息。 这位坐在院中晒太阳的大汉,正是现任虎头帮的帮主,任荃,外形看上去五大三粗,雄壮挺拔,也只有了解他的才知道,其实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江景元一回到家中,就察觉陈秀秀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又表现的不是很明显,要是不注意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娘,可有什么事么。” 江景元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陈秀秀把洗干净的菜当成烂叶扔掉的时候,问了出来。 “没,没事。”陈秀秀回神,慌乱了一下,忙把地上的菜给收拾起来,有叮嘱江景元一句,“这些日子你身体不好,少看会书,多出去走动走动。” “嗯。”江景元低声应了一句,见陈秀秀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也不追问,低头又翻阅起大明律典来。 都说了解一个时代最快的方法就是了解它的刑法,尤其是在消息闭塞的古代,只有了解全刑法,才能够清楚的知道,那些事是可为,那些事是不可为的。 江景元早就不是一个愣头青了,他并不觉得凭借一些小聪明就可以玩转古人,尤其是今天跟秦初九的一席谈话,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就算是一个小人物身旁也萦绕着各种各样的麻烦。 想要解决这些麻烦,就要有一个可靠的靠山,诚然现阶段想在梧桐县过上舒心日子,张县令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靠山,但是这也是建立在张县令愿意结交好说话的份上。 江景元看了一遍律法后就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只觉得全身困乏,放下书,推开门想要出去走走。 却听见厨房的一角,传来小声的抽泣声。 江景元慢慢走了出去,一瞧,正在哭泣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秀秀。 江景元皱起了眉头,想到徐水舟昨天说的那席话,心中一动,慢慢上前,一把搂住陈秀秀的肩膀,让她可以有个依靠。 陈秀秀身体一颤,忙收住哭声。 “娘,家中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难事。”江景元轻轻一叹,“且说与我听听吧,我现在已经长发大了,可以为娘遮风挡雨,把这个家给撑起来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2 江景元知道陈秀秀一个妇人要养家糊口得有多么的不容易,能够让她今天一天都神不在焉,甚至躲起来偷偷哭泣的事情,肯定又是大事。 “景元,不是什么大事,你快回去读书吧,娘应付得过来。”江景元的话让陈秀秀心中一暖,儿子长大了是好事,可是这种小事情,不该让儿子来烦心,甚至去操劳。 第十四章 “娘,有事别一个人担着。”江景元目光深邃地看着陈秀秀,“我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娘现在所承担的事,孩儿以后也要经历的,何不如让孩子帮娘一把,也好早日历练起来。” 陈秀秀盯着江景元那神深沉得如同大海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慌,“我…我,哎,告诉你也妨。” 陈秀秀总算是不在坚持,把事情仔细说来,“早上你出门之后,你舅母来找过我,之前给你看病我向娘家借了二百余两银子,现在你舅舅家也是入不敷出,你两个表哥又到了成家的年纪……” 陈秀秀后面的话没有在接着说下去,但江景元已经明白了意思,舅母这是来要账了,母亲连房子都卖了,手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舅母,之前肯把这么多钱借给陈秀秀那就证明情谊很深厚了,如今他身体大好,这还钱也该提上日程才是,两个表哥还等着这笔钱成婚。 江景元微微一思索,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娘,这等小事由孩儿来解决遍是,娘去跟舅母说一声,十日内,便把这钱还与她。” “十日?”陈秀秀皱起眉头,不解,“十日怎么可能凑到这么多钱。” “娘,孩子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不过二百两罢了,你且安心,”江景元说完又怕陈秀秀胡思乱想,又道,“你且放心,孩儿保证这钱来的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陈秀秀想到江景元从醒来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沉稳有度,有理有据,也不是一个轻浮之人,想来这银钱之事,也不会孟浪。 “嗯,娘信你。”陈秀秀最终还是点下了头,“不过要是遇上困难你可千万得给娘说,不许一个人硬抗。” ———— 傍晚时分,秦初九下了工,就带着一包袱账簿冲冲往江渔村赶来,不巧路上遇上几个其他两班的衙役,言语起了冲突。 “这不是壮班的秦初九嘛,背着个包袱去哪儿啊。”皂班捕头刘熊拦住了行色冲冲的秦初九。 秦初九现在有事办,也难得管刘熊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只是不冷不淡的打了声招呼,“刘捕头,我要去哪儿不需要向你过问吧,现在是下差时间,你们皂班无权过问我的私生活。” “哼,头儿,我看这小子怕是被县令大人的命令吓破了胆,收拾包袱准备跑路。”站在刘熊身后的一个小跟班不屑地说。 “放你娘的屁,我会被这点小事吓住,张老三把你那当臭嘴收拾好,别挡我面前的路。”秦初九听张老三那一说,顿时火大,他做衙役十多年,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怕了? 张老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言语更加不屑,“秦初九告诉你也无妨,县令大人这个命令就是主薄大人怂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们这些占着位置不拉屎的家伙从衙门里踢出去,不管你是办不办好,得罪了我们捕头,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张老三!”刘熊看张老三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了,及时制止了。 秦初九心中一沉,他就觉得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没有想到其中就是这个刘熊在暗中捣鬼,看来这个刘熊是铁了心要他秦初九在衙门里待不下去。 “秦初九,如果没有你当初之事,我也不会跟你作对,总之你好之为之吧。”刘熊恶狠狠地盯了刘老三一眼,都是这个多嘴的属下。 刘老三缩了缩脖子,没在挑衅秦初九。 秦初九背着账簿一路心事重重的来到江景元家,深思熟虑一番后,还是没有把这话对江景元隐瞒。 “江小相公,此时也是我思虑不周,把你牵扯进来,如果江小相公嫌麻烦的话,我看此事就罢了吧。” 江景元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淡然一笑,“既然认下了九哥这个兄弟,景元自然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罢了,九哥莫怕。” 秦初九震惊了,他与江景元不过是萍水相蓬,人家肯帮自己已经是很不容易,如今还叫他卷入这衙门内斗,秦初九的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没有想到江景元却没有闲麻烦,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江景元笑笑,没有说话,如果是秦初九先开口让他帮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出手,但是秦初九为人还不错,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他不要掺和。 一个小细节展现人品,这才江景元想要帮他的原因。 秦初九走的时候,是再三感谢,此刻他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没有明白江景元说话的意思,直到走回家脑子清凉了些,这才细细咀嚼江景元的话。 只是一个主簿罢了。 难不成江景元想把主薄大人拉下马,我的乖乖,这可不得了,一个主薄可不是刘熊那等阿猫阿狗可以对付的。 秦初九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接下来几天,江景元一直在家中查阅账簿,都是一些流水账,从账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但是拿复式记账法一陈列,再高深的流水账,也逃不过江景元的法眼。 就连县衙里分为几股势力,怎么个贪污受贿,江景元心里都有了个大慨,在心中打好草稿好,江景元找出纸笔,重新写了一份类似流水账的账簿。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3 他并没有想要把衙门里的人一干打尽的想法,水至清则无鱼,相信其他的县的账簿也不会比梧桐县干净多少,挑了一个梧桐县,就等于跟整个大明的县衙做对。 但是只是从一个账簿中想要把一个人给拉下马,这种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娘,外公家中,那边可有算数学的好,又精通认为人处事之人,最好是有功名在身的,但又没有再继续科考之心的。”江景元写到一半突然问道。 陈秀秀不明白江景元这是何意,想都没想便道,“你外公不就是你说的这种,这还用问。” 江景元点了点,没有再说话,继续写着他的账本。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预防针,明儿有点小虐,希望大家不要打我,后面就甜甜了。 第十五章 到了三月初十这日,江景元刚把账本做完,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胳膊,徐水舟就从院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江景元蹙眉,“出了什么事。” 徐水舟跑得有些喘气,额头上还有一些细汗,翘挺的鼻端也挂着一颗晶莹的汗水,有些急促地说道,“景元哥,不好了,我编制的那些鱼笼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现在正准备找我,让我教他们。” 江景元心中一松,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你没事就好,坐下来慢慢说。”江景元不慌不忙的给徐水舟搬过来一个凳子,让他先放松下来。 徐水舟坐下后,面上还带有焦急的神色,“这怎么行,这可是景元哥你想出来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们的。” 江景元听到徐水舟如此维护,心中颇为感动,神色自若地说,“被他们知道也无妨,这事本就瞒不住人。” 这几天徐水舟编织了不少的鱼笼,每天都能抓到十几条清水鱼,一斤清水鱼二十文,十几条算下来也有三四百文钱了,如何不令人心动。 被人盯上是早晚的事。 “那可怎么可以,这可是景元哥你的办法,可不能让这些人轻易的就学了去。”徐水舟眉头皱得死死的,一脸的不情愿,脸上还带着几分自责。 要是他谨慎一点,也就不会这么快被人发现。 江景元轻松一笑,“好了,此事不怪你,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早点被发现,我的下一步计划就能早点实施。” 徐水舟抿了抿嘴,一脸的不相信,“景元哥,你就别安慰我了。” 江景元没有在继续劝下去,只是淡淡笑道,“你想不想挣笔大钱。” “什么大钱?” 江景元把心中的计划慢慢说出来给徐水舟听。 徐水舟听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也发出精光,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看江景元的眼神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景元哥,你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嗯。”江景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不自责了吧。” 徐水舟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一脸的欣喜,“那我这就去办景元哥交待的事情。” 看着徐水舟欢喜跑去的背影,江景元没由来的也是浑身一松,这样简简单单的日子过得可真舒心。 没过多久村里就有谣言在传,徐水舟得到了一种可以捕捉清水鱼的鱼笼,有个外村人愿意花十两银子求学,徐水舟非但没有愿意,还说他只教给本村人,一两银子即可。 这句话彻底在村里炸了锅,才一两银子而已。 他们可是打听过的,徐水舟每天都能捉十几条清水鱼,还有一些其他的鱼虾,一天能挣七八百文呢,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挣一两银子。 而学费才一两银子而已,这样赚钱的买卖,不学这手艺,就是大大的亏啊。 不过一天的时间,江渔村大大小小的三百户村民都跑到徐水舟家里去学习鱼笼的编织,徐水舟费了一天的时间教会众人,并收获了三百多两银子。 不仅仅获得名利,同时还收割了银钱。 徐水舟驮着三百两银子跑进江景元家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正如同江景元说的那样,计划进行的特别顺利,他现在对江景元的佩服,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三百多两银子啊,仅仅一天的功夫就赚到了,他挣了十多年的钱,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多的钱。 陈秀秀看到银子的时候,心中也是一喜。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4 唯独江景元对银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看到了,你拿回去吧。” “咦?”徐水舟一脸惊疑,“景元哥,你不要这钱吗,这些都是你的努力。” “都是你的努力。”江景元摇了摇头,“我只是出了一个主意而已,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 徐水舟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行,我绝对不可以独吞这些钱。” 陈秀秀看了看徐水舟,又看了眼江景元,最后还是拉了拉江景元的衣角,有些为难地说,“景元,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还有你舅母的欠款……” “婶子,缺钱怎么不跟我说。”徐水舟难过的询问陈秀秀。 陈秀秀皱了皱眉,就算是家中没有一粒米,一文钱,她也不会要未来儿夫郎的一分钱,不然景元成了什么。 “娘,我有办法的。”江景元此刻哭笑不得,这鱼笼本就是徐水舟自己琢磨出来的,他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说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功劳。 前前后后都是徐水舟自己在忙,他可是一丁点力都没有出,这钱他收得不安心。 徐水舟瞪了一眼江景元,推开门飞快的跑回自己家,拿着锄头在自家院子里刨了许久,才从里面刨出来一个细小的盒子。 抱着这个沾满泥土的盒子又跑回江景元家,把盒子递给江景元,“给你。” “这是什么。”江景元有些不解。 “嫁妆。”徐水舟脱口而出,“既然景元哥不愿意接受我的钱,那接受我的嫁妆总可以吧。” 江景元把盒子上的泥土抹去,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极品的羊脂玉,上面还刻着一个舟字。 江景元盖好盒子,摇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另外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清楚。”江景元说完又看了眼陈秀秀,“娘,请你回避一下。” 陈秀秀无奈走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下徐水舟和江景元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良久过后,江景元先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阿舟,我从前一心只醉心于功名,对儿女情长之事,漠不关心,所以我对你没有半分心思,我一直都只拿你当弟弟看待,我不能接受你的这份嫁妆,对不起。” 江景元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都无济于事,但是他实在是过不去良心那一关,早点说清楚对两人来说都是好事。 徐水舟眨了眨眼睛,脸上一脸的平淡,“景元哥,谢谢你对我吐露真言,但是我也想说,我过去也并没有喜欢上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婶子,所以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过去”“从前”,这个是要考的! 其实写的也不虐哈,就是打个预防针hhhhh。 第十六章 徐水舟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落寞。 江景元有些呆滞,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徐水舟对“江景元”有一份心思,没有想到,中间居然还有这样多的误会。 徐水舟落寞了好一会儿,又鼓起勇气说道,“不过,景元哥你自从醒来后,就改变了好多,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我想再跟你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如果那时你依然不接受我,我们再取消婚约好不好。” 江景元呆呆的看着徐水舟,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那坚定的眼神,让他生不出拒绝之心,这还是前世今生第一个对自己表白的人,犹豫了好久,江景元还是重重地点下了头。 徐水舟一脸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两个小小的梨涡带着红晕,看着惹人醉。 江景元终于没有忍住,揉了揉徐水舟的脑袋,“接下来,我会好好接受你的心意的,我也希望等到我们成婚的时候,是两情相悦。” “嗯。”徐水舟没有躲开江景元的接触,反而还有些享受。 “那桌上的钱我就收回一半,毕竟没有你的主意,我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嫁妆、嫁妆我就先带回去了。”徐水舟提起嫁妆还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他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听到婶子说缺钱的时候,就脑袋一热,把这件父亲留给他的嫁妆给挖了出来。 “嗯。” 江景元心中也是一松,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一下子就都被打开了。 回过神来,看到桌上留的钱,江景元无奈笑笑,他这算不算被人给包养了啊。 陈秀秀在屋外一直注意着屋内的动静,怕两人打起来,结果一直静悄悄的,徐水舟还满面春风的出来,这就让她有些看不太懂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5 “娘,这些银子你先拿去收着,待会再帮我找个话多的婶子放出话去。”江景元把徐水舟留在桌上的一百多两银子交给陈秀秀,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陈秀秀听得脸色古怪,“儿啊,你这样做未免不太好吧,要是让族人知道,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奚落你呢。” 江景元冷笑,“娘,过去父亲对待族人何尝不是掏心掏肺,结果父亲一去世,江家族人怎么对待我们母子二人的,那江远财过来逼娘的时候,族中哪有一个人替我们说话的人,现在还想从我手中讨到好处,门都没有。” 这些天下来,江景元或多或少也有探听一点村中的消息,江父对待族中如何,他是看在眼中的,结果这些年下来,得到过江父恩惠的族人,可是一点都没有帮衬陈秀秀母子呢。 真是好的很,升米恩斗米仇,在这些人身上真是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是你的名声……” 陈秀秀这些年下来,早就看清了江家族人的龌龊,心中对他们早就寒了心,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耽误了儿子的名声。 “无妨。”江景元神情平淡,“是他们对不起我们在先,一些流言蜚语还不至于威胁到名声。” 江景元已经在心中做好预案,如果族中想要用流言蜚语来对付他,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果然在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陈秀秀出了一小会儿,到傍晚时分,就有不少人还带着礼上门拜访。 江景元一一接待。 “江景元”本就是秀才功名,虽然没有像他爹一样是个廪生,但一样也能免税六十亩,家中没有余钱买地,又没有人手再去种多余的地。 这六十亩免税的地,放着也是放着,何不如操作一番。 这也是江景元看律法的时候才突然想起,算起来也是算是钻了法律的漏洞。 而现在屋里所有来的人都是来投田的,村民把他们的田投在江景元的名下,这样就可以不用交税,原来的江远茂也是这样做的。 只不过他是大公无私,分文不取,但江景元可没有这样心肠,一亩地五两银子,永久性的,只要江景元不死,这地就不用交税。 五两银子说来多,但是相对于税收来说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一些村里人想到江家族人那些不交税的人家都发达了起来,如何不眼红。 有钱的直接投了三五亩,没有钱的就几家合伙,总之江家院子里格外热闹。 江景元也秉承着公平的态度,只要给钱他就当场写租约。 原本田投到他名下,这田也就是江景元的了,这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所以江景元还需要写一份永久性的租约,租给投田的人。 陈秀秀一边收钱一边给江景元提示,江景元也很无奈,这些同村人,他几乎都不认识,村民们又七嘴八舌在一旁说着话,半天都问不到点上。 要不是陈秀秀帮忙,他还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写好一份租约。 江景元这边干得红红火火,江家族人却坐不住了。 这江景元怎么说也是他们江家的人,虽然村里人大多数也是江家旁支,但是比不得族人亲近啊,这江景元放着这样好的事不给族人,却偏偏给外面人,岂不是有些吃里扒外。 族人们也不傻,很快的便聚集在一起思考对策。 “族老,你倒是说句话啊,再不去江景元家,我们半点好处也捞不到了。” 族人聚集在一个有号召力的族老家中,一个个焦急万分。 族老冷冷的看了面前的族人一眼,满头苍白的他微微摇了摇脑袋,声音沙哑低沉地说,“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为何。” 族人立刻焦急得抓耳挠腮,这么好的机会,只要族老出马,那江景元还不得把田地乖乖奉上,就如同江远茂当年一样。 当年那些受过江远茂恩惠的,如今家中已是衣食无忧,他们要是再争取到一份,以后下半辈子也不用在辛苦操劳。 如今到好全部便宜了外人,倒是他们这些族人一点好处都没有落到。 “哼。”族老拄着拐杖冷哼一声,吵吵嚷嚷的族人们,立刻禁下声来。 “我且问问你们,你们这些年何曾帮衬过江家母子半分,你们都当人家是傻子,好欺负吗。” 族老摇头晃脑,一脸的失落,声音虽然低沉,但清晰地传入到每一个族人的耳中。 有些族中一愣,有些族人脸色有些微红,还有些族人面带不屑。 “那又如何,到底还是我们江家的人,江家的东西,哪有便宜外人的道理。”有些眼红的族人,才不管什么恩情和付出,他只认为江景元的东西,那不就等于他们家的东西。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6 “哦。”族老看了眼这人,淡淡开口,“那把你们家的地,免费给景元家,你也愿意。” 这人一听这话如同炸了毛的猫,立刻不情愿起来,“当然不愿意,我自家的地,凭什么给他们家。” “那景元为什么要白白给你家的地免税呢。” 族老这句话顿时堵的这人哑口无言,也把有同样想法的人的嘴给堵住了。 “那我们江家族人好歹也庇护了他们母子这么些年,做人也没有这样绝情的吧。” 很快有人有找出借口来,为了利益他们可以找出千千万万的理由,总之江景元不把这地给他们免税,就如同千古罪人一般。 “那前几日我听说族人还去逼迫秀娘子,逼得人家差点拿刀砍人,怎么,我说的不对?” 族老失望的看了眼族人,本就苍老的身躯显得更加的佝偻,他老了,老得牙齿都快要掉光了,头发也全部都白了,没几天活头了,但是他的心还没有老。 是是非非还是看得清楚。 很快族人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欺负江景元母子的是他们,逼迫江景元母子的还是他们,如果要人家把手中的东西交出来的还是他们。 换成谁到现在也没有脸去上门说这些话。 “都是拿杀千刀的江远财,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跟秀娘子的关系闹得这么差。” 但是人怎么会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呢,有错当然都是别人的错啦,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那就是江远财。 族人纷纷对江远财唾骂起来,甚至有些好事的,还跑到江远财家里,把他拖出来大打一顿,总之要是没有江远财,江景元跟他们的关系就不会破裂。 那六十亩的水田,也就不会平白便宜了外人。 族老看着这群“冥顽不灵”的族人,更加的失望,拄着拐杖,佝偻着身体,如同乌龟一般慢慢的爬向屋内。 穷山恶水出刁民。 以前江景元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涵义,因为在他心中,农民都是憨厚老实的,但是看着面前这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江远财,江景元明白了,原来农民中也是有无赖,有刁民的。 “景元,我们把这江远财给收拾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让我们投田了,一切都是些江远茂的错,跟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啊。” 江景元听得族人们一个个的忙着跟江远财撇清关系,笑了。 笑意森寒,让所有聚集在江家院子的众人不禁毛骨悚然。 第十七章 利益熏心这句话果然说得不错,江远财故然是对不起他们母子,但是他的作为又何尝不是在跟这些族人谋福利。 事情败落后,这些族人非但没有出来帮忙,还落井下石,不得不说令人寒心呐。 江景元目露寒芒地看着面前这些凉薄的族人叫嚣着要让他接受投田,眼眸深沉,抿嘴不说话。 徐水舟看到江家院子这边不对劲,抓起一把锄头扛着,护在江景元身侧,以防这些咄咄逼人的村民狗急跳墙。 “呵——” 江景元嗤笑一声,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些族人了啊。 “景元侄儿,你倒是给句痛快话,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你到底是帮衬还是不帮衬,可不能发达了就忘了我们这些族人,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族中人见江景元久久不语,有些不耐烦起来。 江氏族人这话一说出口,旁边有些村民就有点不情愿了,“什么叫做忘恩负义,都说这远亲不如近邻,景元从小到大也没见你们这些族人帮衬过一二,现在景元有出息了,你们一个个上杆子来打秋风倒是跑得快。” “话别说那么难听,景元在怎么说也是我们江氏族人,我们族中之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插嘴。”族人们依旧不依不饶,今天他们退步了,往后就只能看着别人发达,说什么也不能退缩。 “什么叫我们是外人,虽然不是江氏嫡系,好歹我家儿子也有娶你们江家女子,算起来也算是景元的亲戚,难道你们还能不认自家的女儿不成。” 江景元看着院子的闹剧,挂在嘴边的冷笑愈发的森寒,漆黑的眸子就像个黑窟窿一般深不见底,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一点都把院子里的众人看在眼中,好似这些人还比不上他身上的一件衣服。 “诸位叔伯散了吧。”江景元整理好衣服,看也不看族人一眼,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7 还在争吵的族人明显的愣了一下,“景元,我们可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你就忍心看我们过穷苦日子。” “呵。”江景元眼中寒芒更甚,“这位叔伯怕是说错了话吧,我江景元快要死的时候,也没见着你们过什么穷苦日子。” 江景元的话音一落,吵吵嚷嚷的院子一下子就清静起来。 江景元慢慢挪动身体,步步紧逼,一字一句说道,“我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怎么不见叔伯你来照顾我一二。” “我娘为了给我治病,到处求人借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些叔伯出来帮衬一二,我年丧所亲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些所谓的叔伯出来帮忙。” 江景元一步步的走进面前这些族人,那双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他们,那冰冷的语气犹如修罗,要把人给拉下地狱。 “如今我身体好转,你们这些自称是我叔伯的人倒是钻了出来,像一条条恶心的水蛭活生生要把我们母子二人的血给吸干净才肯罢休。” 江景元来到族人面前,用一副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们,讥笑一声,“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有一点身为长辈的才德吗,若要别人给予,先要有所付出,这些道理想必不用我一一说给各位叔伯们听吧。” 那声叔伯江景元咬得很重,这样的亲戚他们要不起。 江景元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压得在场的族人有些抬不起头来,一个个面如土色。 “就算是我们从前对不起景元你们家,那你也不应该给这些族外人免税呀。” 即使是这样任然还有人反驳,在这些人心中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是他们先对不起江景元母子在前,江景元也不能不对他们好。 江景元冷冷扫过,不再愿意搭理他们,对于这种脑子已经腐朽掉的人,就算灌输再多的正确观都是没用的,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方法,以暴制暴! “既然叔伯们想要来投田,那便来吧,一亩五两银子。” 江景元眼眸微眯,一脸冷漠地看着面前的族人。 “嘶!” 族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五两银子,景元你怕是想钱想疯了,五两银子得一家人幸幸苦苦好几年才能够攒出来。” “是啊,这可是五两银子,谁家拿的出来啊。” “都是苦哈哈的穷人。” 说这么多,就没有一个人为江景元考虑周全的,都是一群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的人,看着面前这些自称是他的叔伯婶婶们的人,江景元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江景元冷漠开口,“话已至此,各位叔伯听不听是你们的事。” 话落,江景元又话锋一转,“当然,各位叔伯如果觉得今日之事,是景元做的过份,大可以请出族老,将景元一家驱逐出族。” 江景元这话倒是给族中人一个机灵,对啊,只要把他们母子驱逐出族,让他们无家可归到时候还不得可劲求着他们。 当下有不少的人都动了心思。 “我外孙说得好,要是你们江氏族人不稀罕,我们陈家村敞开村门欢迎,不过再这之前我可得替我女婿收回他当初给予江氏族人的东西。”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五旬左右的儒雅中老年人,一丝不苟的深蓝色长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显得老气,反而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让两旁的人自动让路。 “爹。”陈秀秀双眸含泪的低沉一声。 江景元也对他行了一礼,“外公。” “嗯。”陈钰泓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上去冷淡,但那双充满赞赏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爹,你怎么来了。”陈秀秀上前,又惊又喜。 陈钰泓看了眼饱经风霜的陈秀秀,言语犀利道,“我再不来,怕是你们都要被欺负死了,我在家怎么教的你,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真是一点都没有记到脑子里去。” 陈钰泓的语气听起来是在责备陈秀秀,但言语之间却是在处处维护陈秀秀。 “诸位江氏族人,我陈某人为能够拥有景元这个外孙而感到荣幸,也为我女儿能够找到远茂那样的相公而庆幸,我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你们江家的水的确养人,不过……” 陈钰泓的话一转,“不过既然你们江氏不想再要我这外孙,连带着迁怒远茂的话,我们陈家倒是可以捡个便宜,我不介意我的女儿招婿,也不介意陈家宗祠放远茂的牌位,想必我的外孙也不介意改姓陈。” 陈钰泓一句话,让江景元好感备升。 他的话里没有一句指责江氏族人的话,却处处讽刺着江氏族人,说得江氏族人无人敢抬头,更不敢吭声。 “咳咳咳,陈相公此话差矣。”陈钰泓话音刚落,江氏族老就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8 陈钰泓身子微微一弯对着江族老行了一礼,“见过江族老。” “陈相公,我们有话好好说,景元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怎么可能不疼他,咳咳咳……” 江族老的确是年纪大了,这会说话又急,还没说完两句话,就咳嗽个不停。 “江族老,你是知道我陈钰泓为人的,我敬重你,但是也不会让你身后这些人强行逼迫我外孙。” 陈钰泓的脸色冷了下来,等待江族老把气息喘匀了才说话。 后面有族人给族老搬来一个竹椅,江族老听到陈钰泓的话,瞪了眼后面的族人这才小翼翼地说道,“陈相公消消气,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们江氏族人做的过份,我身为族老待他们得向景元说声对不起。” 江景元忙挪开身体,“族老,此时与你无关。” 江景元气恼是气恼,但是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今天这事与族老无关。 “呵呵,景元倒是长大了,记得你刚生下那会才一点点小,一眨眼长得这么大了。”族老用手颤抖的比划了一个长度,那双深邃而又浑浊的眼睛看得江景元鼻尖一酸。 “既然江族老出面,我陈钰泓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们拿出一个说法来,并且保证不再欺负我女儿与外孙,这件事情我可以放过一马,不然我陈钰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你们让你们江氏好看。” 陈钰泓目光闪烁了一下,权衡利弊了一下,还是打算就此放下,总不能真的让外孙转母姓。 “陈相公是个明事理的人,这样吧,既然是我们江家族人对不起景元家,就让这些闹事一家写一份承诺书,另外每家罚一人去宗祠给远茂磕头认错,我哪儿单独还有一艘船,一并当作赔礼,给景元这孩子吧。” 江族老笑呵呵的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爹,那艘船……”江族老的儿子有些急了,那船可是村中最好的一条船,就这样送人了。 “慌什么,那船放着你们也不用,还不如给景元做个添头,祝他一帆风顺,我这个老头子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拿的出手的了。”江族老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更加苍老了。 看江景元的目光有些飘渺,像是透过江景元再看另一个人似的。 江景元知道他是想从自己身上找出一点江远茂的影子,可惜他不是江远茂,也不是“江景元”。 作者有话要说:虐得还是轻了,以后慢慢收拾哈。 还开了本预收《修仙不如种田》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第十八章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族中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清楚,要是惹怒了江景元,江景元就会离开江渔村,并且会把他父亲给予村中的东西全部收回。 再有族老的大棒子打压,就算是心有不甘也不敢表现出来。 看着一群人离开去了江氏宗祠给江远茂磕头认错,江景元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心中那股怒气也消退不少。 徐水舟忙扔掉手中锄头,吐了吐舌头,刚才真是吓到他了,精神都绷得紧紧的,就怕景元哥有个什么意外,一不小心咬到舌头,都没注意。 不过景元哥真的好厉害啊,刚才的气势实在是太霸气,他就学不来。 “外公,你怎么来了。” 江景元将陈钰泓迎进屋内,沏了杯茶,问道。 陈钰泓入座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眼打量一下江景元,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来,你们母子就等着被人欺负死吧,遇上这种事都不知道只会我一声,你这孩子心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外公。” “自然是有的。”江景元有些尴尬,他这刚穿越,还不太适应这亲戚关系,而且这件事情他自信可以解决。 “长大了,翅膀硬了。”陈钰泓瞥了眼江景元,又呷了一口茶,叹气说道,“是红梅那孩子给我说的,算起来你得唤她一声表姐,去年刚嫁入你们江家村,有空多关照一下。” “知道了,我有空上门去感谢一番。”江景元点头,这种能够在危难时候帮一把的亲戚,才是最可靠的。 “景元啊,身体如何了。”陈钰泓终究还是担心江景元的身体。 “好多了,只是还有些虚弱,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江景元在陈钰泓面前转了一圈,让他可以全方位的观察。 “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外公说。”陈钰泓说完又转过身去批评陈秀秀,“你这孩子也是不听话,什么都要强,家里都这样了都没跟我说一声,你是不是打算让我这个老头子给你收尸才肯软下来。” 陈秀秀紧咬着唇,没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哽咽不成声。 陈钰泓慌了手脚,脸上挂着两份无措,“你这孩子哭什么,我又没有骂你,好了好了,爹不对,爹给你认错。”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29 陈钰泓急的满头大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见这女人落泪,尤其是自己的妻女。 “爹。”陈秀秀听见陈钰泓的话,非但没有停止,还抱着他的胳膊大哭起来。 算起来陈秀秀也不过才三十多岁,要搁现代的话,好多都还是父母的掌中宝,她却早早的经历风霜,一个人独自撑起两家人,还要时不时面对这些族人的刁难。 江景元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好啦,好啦。”陈钰泓像哄孩子一样拍打着陈秀秀的后背,“孩子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还哭鼻子,你不怕孩子笑话你啊。” “婶子给你帕子。”徐水舟忙凑上前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陈秀秀。 陈秀秀接过擦了擦眼泪,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忍住,把挤压在心中的委屈都给哭了出来。 “你这孩子也挺不错的,远茂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陈钰泓赞叹的看了眼徐水舟,“以后景元要是欺负了你,尽管给外公说,外公帮你教训他。” “好,谢谢外公。”徐水舟甜甜一笑,两个酒窝显露出来,眼睛像一弯月牙,怎么看都惹人喜欢。 “咳。”江景元看了眼徐水舟,向陈钰泓欠身说道,“外公,我跟水舟说两句话,你跟娘先说着话。” 江景元说完就拉着徐水舟到了厨房,徐水舟一脸的不解。 “张嘴。” 到了厨房,江景元抬起徐水舟的脸,让他张开嘴。 “啊~”徐水舟很听话的张开了嘴。 果然在舌苔上看见一个小小的伤口,还在沁着血,江景元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吹凉,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点金银花。 “漱漱口。”江景元将吹凉的水杯递给徐水舟,等他漱完口,又把金银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徐水舟舌苔上的伤口处。 略带温热的手触碰到徐水舟的唇瓣,徐水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好了,别张着嘴了,口水都要下来了。”江景元微笑着揉了揉徐水舟的头,“以后做事情可不能伤到自己,金银花含一会再吐出来,可以帮你消炎,不然你今晚都没办法吃饭。” 徐水舟一脸惊讶的捂着嘴,原来景元哥是担心自己的舌头上的伤口…… “还疼,嗯?”江景元皱了皱眉头。 “唔系……”徐水舟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只能闭上嘴摇了摇头。 “那你捂嘴干嘛。” 徐水舟适应了好一会才说道,“景元哥,你刚才没有洗手。” 江景元:“……” 徐水舟回家的时候,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以至于他早就把舌头上的痛处给忘到九霄云外。 江景元再回到屋里的时候,陈秀秀和陈钰泓都安稳了下来,父女两个正在有说有笑。 “景元,你今天的事情处理得很好,但是还是有些欠缺,鲁莽了一点。”陈钰泓安稳下来,又开始说教起江景元来。 “嗯。”江景元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确是鲁莽了,实在是那些族人惹得他一肚子的火气,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是人了。 “还有这投田的事,你做的太明目张胆了,以后别人说起你难免会说你几分市侩。”陈钰泓把一些江景元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揉碎了给江景元说清楚。 投田这种事,说道理还是钻了法律的漏洞,这只要是有功名的人,八成都干过这事,只不过有些人是图名,有些是图利。 像江远茂就是图名,这种事情传开了别人都只会赞叹,但是像江景元这样做,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不然哪里还有今日之事。 江景元沉默了片刻,明白了过来,看来他还是太过于稚嫩了些,要是有陈钰泓这样的远见,今天这事就闹不起来。 “多谢外公指点。”江景元深深的给陈钰泓一辑。 “孺子可教。”陈钰泓见江景元迅速反应过来眼底更加赞叹,摸了摸浅留的胡须,笑呵呵问道,“景元啊,你未来可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科举之路,还是找份其他的生计。” “继续科举。”在“江景元”的记忆中江景元看得出来,他对于功名的那种执着,他会完成他的心愿的。 而且身处这个时代,江景元太明白万般皆下品为有读书高的道理了,如果没有一个功名在身,谁都可以上来踩你两脚。 江景元可不希望下半辈子跟一群村民斗智斗勇,一旦有个更高的功名在身,这些村民谁敢这样上门来欺负啊,一个秀才还不够。 “不错。”陈钰泓更加满意了,“你能看明白是再好不过,不过可不能向以前那样死读书了,人情世故也都要学一点。”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0 “我说老陈,被拒绝了吧,早就看出那江景元是个外强中干的,心情不爽吧,走去水云居喝上两杯?” 罗向荣早就把陈东阳的一番心思给看得明明白白,这会说起来话来句句扎陈东阳的心窝子。 “走走走,喝酒去。” 陈东阳这会触了眉头,心情自然是低落的时候,见罗向荣有意陪他去喝酒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拉着他就往水云居而去。 江景元回到家,徐水舟刚把手中的两个菜给炒好,看到江景元回来,热情的招呼,“回来了,快去洗漱准备吃饭了。” 江景元洗漱出来,墨墨,棋棋两个孩子正在饭桌上吵得不可开交,两人一通叽里呱啦地说话,旁人也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就看见那口水直流了。 “长牙了,可以喂点肉糜试试。” 江景元眼睛尖,看到两孩子冒了一颗小小的牙。 “就一颗牙还没有长起来,怎么吃。” 徐水舟听江景元这样一说,轻轻掰开两孩儿的嘴唇看了看,就一个牙尖尖。 “再喂一段时间奶再说吧,说起来来到这京城找条生产的羊都不好找,就家里这只还多亏娘跑断了腿去京郊花高价买的,你是没有看见外面哪些哥儿生了孩子没有奶,都是去求那些下奶的妇人给奶孩子一口。” 徐水舟说起来还有些唏嘘,富贵人家还可以请了奶娘,穷人家只能如此,怪不得哥儿地位比女人低一头,就是这奶就弱了一头啊。 “缺奶?” 江景元眉头一皱。 “是啊,缺呢,就是妇人家也不是轻易奶人家孩子的,就怕别人家的孩子吃了,自家孩子没得吃。” 徐水舟头也不抬地围着两个孩子喝奶,小小年纪跟他们爹一样挑食,这羊奶里头必须搁点杏仁去去腥味才肯张嘴,不然那小脸一撇,吃都不吃。 江景元心头一喜,他突然想到怎么解决这个办法了,低头在徐水舟的脸颊上轻轻一啄,“阿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被陈秀秀请过来喝酒的顾仁怀看着江景元的动作,一辈子没有成亲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不辛苦啦,只是没有想到我一个被父母和亲戚宠着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居然有一天也会如此能干,不仅会做饭了,连着做几桌人的饭都行了。 第八十六章 四月十五朝会,十五天没上过朝的江景元总算是好整以瑕准备去上朝,按照惯例,四品以上的京官是每日都需要上早朝的。 只是江景元刚上任就被户部尚书扔了个这么大的摊子,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时间紧迫,因此便没有人来催着他上朝。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早朝,说是上朝,整个就是一个酷刑,寅时就要必须要在午门外等候,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在这之前还得穿朝服,住得稍微远一点的还得横穿整个京都。 算起来就相当于整夜整夜熬通宵,怪不得他觉得各部尚书的脸色都难看得紧,肯定是因为夜间没有休息好,所以得了老年缺觉症。 “当个官还没有做秀才的时候舒服。” 徐水舟皱着眉头给江景元穿衣服,还没睡上几个时辰,起得比鸡还早。 徐水舟打着哈欠,眼睛都是迷瞪着的,每个哈欠完,眼角边都会留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一看就是困得不行。 江景元伸长着手臂,也是一脸倦意,年轻本就是缺觉的时候,睡不够真的有些折磨人,人人都说这当官好,他倒是没有看出来。 “快些回床上睡觉吧,我自己来穿就行。” 官服虽然有些难穿,但多研究研究总能穿上的。 徐水舟半眯着眼睛,还有些迷瞪,细细地江景元把衣服穿上好,努力睁大眼睛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又闭上眼睛摸回了床上,躺下呼吸就均匀了。 看得江景元一阵称奇,天一亮他还能记得半夜时候给自己穿过衣服吗。 江景元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轻轻捏了捏徐水舟挺翘的小鼻子,俯身问道,“阿舟,我去上卯了。” “嗯。” 半睡半醒见徐水舟还记得回应江景元,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轻轻地翻了一个身,还嘟囔了一句,“早些回来吧。” 声音很轻,轻到江景元差一点就没有听到,不过还好他低低靠在徐水舟颈间的头还还没有来得急抬起来。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1 心头一阵温暖,“哎,知晓了。” 依依不舍地,在阿舟的脸上留下几个香吻,这才踏上顾家为他准备的马车,一路颠簸到午门。 也是顾太傅的家离着午门并不远,还可以不用起太早,想想那些离得远的,江景元有些默默心疼。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如此折腾,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到了午门外,就已经有不少大臣在排队等候了,江景元一眼扫过,就看到了潘玉泉,挑了挑眉头,正好有人帮他找位置,他还省了不少事。 江景元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不少的人,朝他打量,除了户部的人,其余人的人还不怎么认识江景元。 这会见他一身绯色官袍,脸又生得俊俏,在一众老褶子都可以夹蚊子的官员中,算得上鹤立鸡群。 众位大人心里清楚了,这位就是天子的“新宠”。 不过这位新宠还有待考量,只有今天过了这关,他才能够坐稳这个位置,朝堂上因他产生的怨恨已经积攒许久了。 哪朝那哪代都没有出过如此年轻的正三品官,一群被天子骂成老糊涂的官员们早就心生不满了。 就算他们老糊涂,那也比江景元这个还没有断奶的奶娃娃强,一想到自个都可以做江景元的爷爷辈或者祖祖辈的人,要被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压在脚下,谁心中都有股不服气。 只是江景元这几天没有在朝堂之上,不然整个朝野就集体向江景元炮轰了。 江景元细细的感受着这些人,嫉妒、悲愤、不愤、怜悯、以及复杂的神色,不置可否。 有能力的人才使人嫉妒,没能力的人都泯然众人,有人嫉妒是件好事。 江景元笑着揣着手走到潘玉泉身旁,今儿还真是感谢他的早起,不然自己还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潘大人早。” 抬手不打笑脸人,江景元一上来就笑呵呵的迎上潘玉泉,正在努力搞好同僚关系的潘玉泉见江景元这副模样,也不好装作没有看到,也跟着回了一个,“江大人早。” “这位两位是吏部侍郎张大人、邢部员外郎刘大人。”打完招呼后,潘玉泉还是假模假样地向江景元介绍了一番,“张大人、刘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户部新上任的侍郎。” 江景元和两位大人都各自见礼,双方都没有太过于热情,一来是不太熟,二来本就有些尴尬。 到了卯时,鼓钟响起,江景元和潘玉泉跟在尚书林天禄的身后,从左掖门进入,武官则是从右掖门进入。 到金水桥的时候,众位官员又排了一次位,一品在前,二品居中,三品其次,四品最后。 江景元一律跟着潘玉泉的模样做样子,潘玉泉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潘玉泉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因此他今天难得给潘玉泉一个笑脸,真是做的一手好榜样的潘大人。 一直到最后到达奉天门后,江景元这才跟着文官们在左班站好,一大早起来站了一个时辰不说,又走了快半个时辰,瞅着外面天色还没亮,江景元只觉得一身的疲惫。 当官真不是人干的活。 等到天子到达的时候,江景元站着都快要睡着了,幸好他睡觉模样极为安静,别人也只当他在闭目养神,并未察觉到他其实小憩了一会。 也幸好这天子一到,鸿胪寺的人会唱入班,这一唱就直接叫醒了江景元。 一阵请安问候后,早朝开始了。 先是由各家大人领头向天子汇报一下他们手中的工作,并将工作中遇见的难题抛出来给众位大人和天子,大家一同商量着解决。 这种神仙打架,江景元一个三品官还没有资格参与,只能强忍着呵欠,看着众人争吵不休。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许是天子累了,或者是大臣们累了,众人不再争吵,有问题解决问题,没有问题放到一旁暂且搁置,等到下朝后再做打算。 这时天子身旁的内侍太监夹着嗓子又开始传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奏。” 户部尚书林天禄老当益壮地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地说道。 天子惊诧一声,“哦,林爱卿有何要事啊。” 江景元听见林天禄的身影,浑身一个激灵,放空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他的主战场了。 捏了捏怀中的厚得可以作为两本书的折子,抿着嘴,眼底的深意略显冷意。 “启禀皇上,皇上前段日子嘱咐老臣要将去年的税务整理出来,这事老臣已经托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江大人着手去办,相信江大人的年轻气盛比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中看不中用的老年人要强盛得多。”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2 林天禄的声音看似轻描淡写,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将老胳膊老腿和老年人几个字咬得极为重,明里暗里的有些瞧不起江景元。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路都还没学会怎么走,就想在官场上先学会跑,这一次必须给他一个重击,也给天子一个重击。 不然还任由天子“胡作非为”不成。 旁的大人见林天禄为难江景元,也没有出来替江景元解围的意思,乐得看戏,况且他们与林天禄同朝为官多年,如何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今天要收拾江景元。 “哦。”天子看似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其实内心也是有几分期待感的,江景元毕竟是他力排众议提拔上来的人,他也想试试这江景元到底有几斤几两。 “那就请户部右侍郎上来汇报一下吧。” 天子那威严的声音传出,所有人向江景元投去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十五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将户部一年的税务都查完,当户部的官员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么。 而且听说江景元还是每天到点下卯,到点上卯,还有官员亲眼看见他跟他家夫郎在公廨里亲亲我我,如此的消极怠工,没有人相信江景元真的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类就完成一年的税务整理。 江景元整理了一下衣服,在所有人玩味的表情下走了出来,恭敬地给天子行了一礼。 “回禀圣上,微臣这些日子的确是在公廨整理税务,每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总算是让微臣整理出了一些细枝末节。” 江景元不惧朝堂上任何讥笑、嘲讽的目光,挺着胸膛缓缓道来。 此刻朝堂上的众官员都免不了心中一阵鄙夷,他食不下咽,夫郎天天到点来送饭,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夜不能寐,青天白日跟夫郎公然在公廨亲亲我我,就差搂搂抱抱上床了,依他们看江景元这是恨不得在公廨放上一大张床才好。 尤其是潘玉泉整个人的脸色鳖成猪肝色,江景元近来什么德行他都是看在眼中的,见他如此的大放厥词,差一点就没忍住啐了出来。 要不是殿前失仪是要吃挂落的,他非要啐上两句,“不要脸的。” 天子的目光在众位大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又如何不知江景元近来的状况,毕竟是他想要重用的人,时刻派人盯着的,心中对江景元也略略有些失望。 难道真是他眼瞎,看错了人,莫非这个江景元是个傻子不成,他是真不知晓自己在暗中观察他,还是假不知晓。 就连朝堂上的一众官员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景元,就连他们都知道了事情,天子耳目遍布遍野能够不知道,他如此大放厥词,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只会让他离牢狱之灾更近一步。 众官员摇了摇头,本以为是个心机深沉的主,没有想到居然是个楞头青,亏他们还觉得江景元是个难缠的主。 江景元当然清楚背后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依旧挺起自己的胸膛,任由他们鄙夷,对上天子那双询问的目光,江景元轻叹一口气,将怀中的奏折轻轻拉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hang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心越8瓶;球球、晓瑜、小莉莉5瓶;景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七章 众人呼吸一滞,就连御前侍卫和武官们都做出了防备姿态,朝堂之上寂静无声,气压低得像是春寒料峭的夜晚。 有些离得天子近的大臣们,甚至都想好了要是江景元真的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他们是不是需要替天子挡上一刀。 因为江景元的动作真的很像要行刺,那胸前鼓囊囊地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江景元摸了摸鼻子,他人瘦放在怀中自然是显现不出来,这会从怀中掏出来,真的有种掏凶器的即视感。 “大……”胆字还没有说出口,御前侍卫就看见江景元手中厚厚地折子,将快要吐出的话,默默地吞了回去。 江景元的眉头挑起,深深地看了眼他,站在一旁的御史想也没想给这位殿前侍卫记了个殿前失仪。 江景元再次躬下身子,将怀中那比书还厚的奏折呈在手中,让朝堂之人的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到。 让那些刚想说江景元放肆的官员们,也微微熄了鼓,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原来是奏折,让他们白担心一场。 不过…… 等等…… 奏折……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3 这是奏折?有点逗,谁家见过比书还厚的奏折。 确定今日在这朝堂之上能够把奏折读完么? 江景元依旧没有搭理这群自动爱脑补还有些自持清高,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大人们,大步向前迈步,气质骤变。 与其说,刚进朝堂时候的江景元是慵懒、清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会他自信从容地迈着跨步,一身绯色官袍,如墨般的青色垂在身后,显得气质绝尘。 那挺直的背脊骨,潇洒年轻的背影,都给了朝廷上一群弯腰驼背的老官们会心一击。 他们真的老了么…… 想当年他们也曾这样鲜衣怒马过,只不过后来都在现实的残酷中一点点的磨平了棱角,最后只剩下一身的阴谋诡计。 “臣有本起奏。” 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在空荡寂静的大殿里传出,如同玉击石一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江景元头微微弯曲,但他的脊梁骨始终都是直的,仿佛将这一屋子的嘲笑嘲弄不放在眼中,又仿佛一颗茁壮健硕的参天大树在大殿中顶立着天地。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倒他! 一瞬间整个大殿之上的官员都受到了江景元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威压,呼吸有些急促。 这种威压直接或间接震感到了他们,江景元才多大的人,身上就有如此气势。 就连朝堂之上的天子有那么一瞬间也被江景元身上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有何惧。 “奏。” 天子那真龙威压一起,江景元挺直的背脊骨也有些发颤,不过他没有被这股威压打倒,咬了咬牙,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奏折。 “这是臣花了十五日不眠不休整理出来去年的税务,从农税、商税、盐税、茶税……从九品芝麻官到一品大臣,简直令臣发指。” 江景元的话越说越慷慨,越说越激昂,到最后眼眶甚至都有些泛红,一双白皙的手上青筋爆起,后槽牙紧咬,可见他此刻压抑着多大的痛苦与愤怒。 江景元那瘦小的身影,那激昂的话语,就像一击重垂沉闷地砸在朝堂之上所有的官员心上。 在这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江景元居然真的在这十五天内查明了税务,一年的税务,仅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差清楚。 户部的账本何其复杂,如若不是精通算数之人,就连看账本都看得头疼不已,他江景元真有如此神。 但是此刻看到江景元手中那厚厚的奏折,他们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观念正在渐渐被打破,或许江景元真的有过人的本事? 不管是怀疑的也好,担惊受怕的也好,甚至是觉得江景元在故作玄虚也罢,江景元依旧从容淡定,就像这些事情都是风轻云淡一般。 他就笔直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如此的高大伟岸。 “圣上,臣无法想象,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几个清官,我大明江山巍峨,我大明的百姓脊梁骨如此的挺直,而我大明的官僚却如此的**!” 江景元的声音说着说着,逐渐露出几分歇斯底里,他华丽地一转身,看着身下的满朝文武,用轻蔑的眼光,俯视着这些平日里自视清高的大臣们,“你们都是一群大明的蛀虫。” 他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无情地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刮得那些原本有些看不起江景元的人,脸庞青疼。 “住口,黄口小儿,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蔑整个遍野。” 有人终究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一脸怒气冲冲地盯着江景元。 江景元指着手中的账本,目光笔直,语气森然,“邢部尚书大人,去年二月,渭州一起造反案,成阳王妻,王氏一族,挪用渭州农税五成,盐税三成……其后成阳王造反被诛,所查抄出来的金银财宝不过才五百万两,而他这一年所挪用的税收都不止五百万两,而这只是一年,相信此前每年成阳王都会挪用吧,我倒是想问问尚书大人,这案子你请自接手的,剩下的钱呢。” “这……” 邢部尚书沉默了一会,在脑中快速思索对策,最后一脸淡然,“我们吏部当时就查抄出这么多,剩下的钱我如何得知。” “呵。”江景元轻蔑一笑,“邢部专管邢事,你堂堂一个尚书居然告诉我不知道,尧尚书不会就如此敷衍整个朝堂吧。” 尧尚书还没开口,江景元的话又阴魂不散而起,“就算尧尚书不说,我也能从税收上的一点蛛丝马迹查明。” “造反案是二月初过年时而起,而二月底到三月初,整个京城的酒楼税收整整比一年的税收高了七成,而且这还是在下面官吏们一层层克扣中算出的结果,可想而知那段时间负责造反案的所有相关人员吃的有多饱,就京城这点官员能够生生带动整个京城的税收,真是了不起啊。” 江景元说着只觉得嘲讽不已,精彩地拍了拍手。 啪啪啪声响彻整个朝野,每一个声音都打在了朝堂这些官员的脸上。 江景元真的查明税收了,现在他的手上握着所有人的把柄,只要他想,去年贪污过的人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4 吏部尚书尧大人心口一慌,脸上不自觉起了黄豆大的汗珠,不敢用朝服去擦,只是双膝跪在地上向天子承道,“陛下,老臣为官以来,这是第三十二个年头了,老臣为人如何相信陛下心中了如指掌,如今这黄口小儿说老臣贪污,老臣无话可说,任凭陛下做主。” “还请陛下三思。” 满朝文武此刻,全都跪在地上替吏部尚书求情,法不责众,他就不相信他们这么多人,还比不了江景元一个。 江景元当然清楚水至清则无鱼,他也没想过拿吏部尚书开刀,但谁让他先跳出来呢。 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群人,江景元的大拇指微微一动,所有的鱼儿已经上钩,好戏正式上演。 面对这群求情的官员,江景元也不怯场,转过身面对天子,“陛下,这是臣所查出来的税务明细,陛下也可看做是贪污受贿名单,还请陛下过目。” 满朝文武的态度就已经证明了江景元是对的,天子此刻心中也勾起一把火,但他脸上的脸色只是青了青,并未发作,闭上眼睛,将心中的怒气微微压制,给自己身旁的福公公打了一个手势。 福公公全程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喘,见天子吩咐,忙去江景元身旁拿奏折,不可意外的还是对江景元产生了一股惧怕。 这人既冷静,又疯狂,是个狠人。 天子拿到奏折仅仅只是看了第一眼就看不下去,显些摔了龙案上的茶杯,但他又极好的压制住,强制自己看下去,看着奏折上那所有熟悉的人名,以及巨大的金额。 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国库中,为何穷得可以跑老鼠,原来全都被这群贪官给吞了,而这些他所信任的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天子最后的速度越来越快,气得头顶直冒青烟,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令他有些惊讶。 挑了挑眉看向江景元,带着几分不解。 江景元看天子向他投来目光,想也不想地点头。 天子老态龙钟的手紧紧握住奏折,抿了抿嘴,极好的掩饰住自己的愤怒,站起身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臣们,一甩袖子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吓得一众太监侍女齐齐下跪。 “你们这些朝堂养的蛀虫,枉负朕的信任。” 一群人的身体抖得厉害,害怕天子接下来就找人把他们打入牢狱,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可是好,毕竟江景元说得那些都是真实的。 这会大家才对江景元真正的恐惧起来,仅凭一人之力,十五天就可以扳倒整个朝堂,让朝野上下所有人的把柄都握在他的手中。 林天禄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江景元如此厉害,说什么也不能将税务交给江景元去打理,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某些官员更是恨户部的人恨得要死,要不是户部的人说江景元是个只会享受玩乐的人,他们也不会不将江景元放在眼中,早就派人没日没夜地盯着江景元,还能提前发现他有如此能力,也好早做打算。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一干人等等着陛下发落的时候,陛下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朝堂都震惊不已,唯独江景元勾了勾唇,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吃了辣椒拉肚子,只想说,菊花残满地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开半夏、表白太太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八章 “不过朕今天心情好,这份名单就不公布,但是你们必须将所贪污的巨款尽数还回来,不然朕不介意将这份名单刻成石碑放在长安街上,让整个大明朝的百姓都看看你们这些当官的究竟有多贪婪。” 天子将心中的戾气疏泄一翻,只觉得心胸通畅,从未没有如此舒爽过,看江景元的脸色也越来越顺眼。 阿谀奉承和拉帮结派的大臣多了,偶尔朝堂之上来个如此硬气的孤臣也挺不错的。 “这……” 所有大臣面面相觑,面如土色,当官就是为了名与利,天子这是在逼他们做决定。 要钱还是要名。 要钱要真被天子将名单刻在石碑上,供天下人瞻仰,他们就是遗臭万年,甚至天子也不会放过他们。 要名,那应该出多少钱才合适呢? 江景元微微勾唇一笑,整个朝野的人就没几个清官,要真是按照律法来,将整个朝野的人都杀光,朝廷上下可就真的没人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5 水至清则无鱼,就算杀了这批,下一批的人也会贪的,从古至今就没有做官不贪的,他不稀罕换人,反正天子只让他充盈国库,旁的事情他还真不怎么在乎。 羊毛出在羊身上,把他们吃进去的吐出来比任何生意都要来钱来得快。 有这份名单在相信他们不会不拿出来的。 几位尚书同一时间看向江景元,此刻他们在明白江景元真正的计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们。 真是好一副算计心肠。 不得不说他们此刻对江景元是佩服的,才多大的人就有如此心机,有如此本事,当得起天子给的户部侍郎位置。 “敢问陛下,可否告知我们具体数目。” 终是有个大胆的出来问道。 天子拂袖一甩,怒目圆瞪道,“你们做的好事,还要朕告诉你们数目,那要不要朕把皇位也告诉给你们啊。” “陛下息怒,是臣逾越了。” 见天子不肯透露数目,下面的大臣彻底没了法子,只能认栽,一个个都将江景元给恨得牙咬咬。 天子见众人没了意见,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下朝之后众位卿自己看着办吧,景元,这次辛苦你了,为朝野肃清,说罢你想要什么奖赏。” 江景元见天子说到他,立马严整以待,垂首躬身,显得极为疲惫地回道,“回陛下,臣不眠不休十五日以消耗不少精力,臣不求奖赏,只求陛下能够让臣回家去休息几日。” 今天上朝实在是起得太早了,年纪轻轻就如此熬夜,早晚得猝死,还是回家给夫郎恩恩爱爱比较好。 “好,准你一个月的假。” 天子也是挺大方的,他派去的探子都说江景元是个疲懒的人,如今一看他只是没有在人前努力,人后应该费了不少劲,想必真是用了不少精神。 顿了顿他又想到户部尚书说的茶山和草原互市一事,正愁找不到人解决,正好江景元休息一月之后,就到了和草原互市的事情,大手一挥,“不过一个月后回来草原互市那件事得落在你的头上。” “是。” 江景元答应得挺爽快的,能带夫郎和家人去草原看看也是好的,正好整个京城的官员都恨他,还不如出去透透气。 …… 下了朝之后,江景元率先就从午门离开了,留下其他官员瞠目结舌。 “尚书大人,此时可如何是好。” 其他官员纷纷围住自家的尚书,想要看他有没有何法子。 所有尚书都统一摇头晃脑,“天子摆明了不想透露数目,我们只能靠意会。” “可恶的江景元,尚书大人难道就不想对付他。” 下面有些心疼钱的,都恨不得江景元去死,为官者哪有不贪的,他们就不信他江景元对钱财不心动。 各位尚书眼睛一睨,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糊涂。” 天子摆明了要用江景元,对付江景元不就是对付天子,要真这样做那才是愚蠢至极。 “那就此算了,尚书大人可曾甘心。” 甘心?当然不甘心,可是身在官场,拼得就是心计,今日他江景元摆了他们一道,摆明了就是走孤臣之路,凭借一人之力对抗朝野,可见其野心。 但人生来就会有犯错误的时候,今日他们的把柄在江景元,须知他日江景元的把柄会不会在他们手上。 众位尚书攥紧了拳头,不逞一时英雄。 “那这钱,究竟应该怎么出?” 众官员挠头不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数目,这钱到底出多少合适,给多还是给少。 “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估计给少了,天子哪里交待不过去,要钱还是要命,就看你们自己了。” 众位尚书给众官员当头一棒,事态弄得如此难看,就要学会审时度势,看不清形式的人,这次就该彻底被淘汰了。 下朝之后,众位官员都纷纷回家,将自己家中的金银财宝尽数挖出来,数着金块,心疼不已。 最心疼的还是他们的当家夫人,抹着泪,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许自家夫君将这些钱交出去。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6 这都是要就给儿孙的呀,要是全部拿了出去,这偌大的家吃什么,喝什么,以后儿孙可怎么办呐。 “妇人之见,钱财乃身在之物,今日如若不舍这些钱财,明日我们一家老小都在法场外等着被砍头,要钱要命你自己选吧。” 众官员心头还是不舍得,掐着手心都快溢出血来了。 众夫人绞着帕子在家里把江景元一家骂个狗血淋头。 江景元一家却和乐融融。 “噗……” 徐水舟听到江景元要了一个月不上卯的奖励后,没有忍住将自己手中的水给吐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就为了这一个月不上卯,得罪了整个朝野的人。” 徐水舟第一次说得如此激动,那唾沫星子都快要吐到了江景元脸上。 “得罪就得罪呗,早晚我会把好感刷回来的。” 江景元一点都不介意,动作熟练的揽过徐水舟,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上下其手的吃着豆腐。 徐水舟狠狠地瞪了眼江景元,“还白天呢,你注意点。” 江景元却是不管他,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小动作。 自从生了孩子后,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进一步的进展,一是顾及到阿舟的身体,二是因为科举也不好太过于放肆自己。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是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 “没事,娘不会来打扰我们的,孩子那边我也说好了,江鹿陪着他们玩呢,一时半会找不上你。” 江景元可是将所有事情到安排好,才来找的徐水舟,他可不打从来没有准备的杖,不然遇上上次的事情岂不是尴尬。 “嗯哼……” 一声闷哼,徐水舟的身体忍不住一颤,慌乱地咬了咬唇,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江景元笑着吻上徐水舟的耳垂,清香的发丝在脸颊旁飞舞,两人的心思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旎。 “阿舟,去床上。” 江景元起身搂住徐水舟,想要把人给抱到床上去。 徐水舟撑住江景元的手,一双泛着春水的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想要我一个月不下床么。” “呀,被你看出来,我夫郎真聪明。” 江景元彻底被徐水舟给惊讶到了,没想到还让他给猜到了。 徐水舟真是又气有急,恶狠狠地揪了一下江景元的大腿,“你这人怎么这样,把满朝文武的官员耍得团团转,就为了跟夫郎恩爱一月,世上哪有你如此糊涂的人。” 江景元忍着痛,哭笑不得,“阿舟,都快两年了,你忍心叫我如此憋着么。” 江景元委屈巴巴地说着,身体开始起了反应。 徐水舟感受着那股灼热,脸色红得更加厉害,蹭地一下就从江景元的大腿上站了起来,“等晚上,大白天,这样不好。” 徐水舟想着上次他们圆房的时候也是白天,脸色燥热,好像阿元都比较喜欢白天? 江景元看了看外面一片白昼,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忍忍吧。 “阿舟,过来我抱抱,这次不对你做什么。” 江景元对徐水舟招了招手,不给睡,给抱一下也成。 徐水舟这次很乖,坐在江景元的大腿上,一言不发。 江景元把玩着徐水舟的发丝,“阿舟,想去草原看看么。” “草原?会不会很危险。”徐水舟皱了皱眉头。 “不会,下个月去草原进行互市交易,我想把大家都带去看看,正好也需要做些生意。” 草原部落多以牛羊马为生存,他们虽然一直有占据大明的心,但又不得不依附大明,因为大明掌控着他们所需要的盐、茶,没有这些东西,部落的人很容易生病。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7 “好,你决定就好。” 徐水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靠在江景元的怀中乖乖的,有阿元在的地方就是家,天涯海角他都愿意去追随。 江景元见徐水舟如此听话,嘴唇一勾,双手一使劲,就将徐水舟整个人给横空抱了起来。 徐水舟惊得不轻,不停地扭动,抓着江景元的胳膊,恨恨地问道,“阿元,你干嘛。” “干你。” 江景元想也不想的说道,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如今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管它白天黑夜,夫妻行房天经地义。 徐水舟又羞又急,在江景元怀中不停地抖动,“阿元,你说好不对我做什么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江景元将徐水舟放在床上,用自己的上半身按压住徐水舟的身体,用深邃得都可以冒出火来的眼睛望着徐水舟,沙哑着嗓子说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个混……唔唔唔。” 徐水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景元的唇给覆盖上了。 世界安静了,江景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跪求审核大哥给过,真的啥也没写。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非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忘羡陈情39瓶;风中叶子10瓶;花开半夏、云雾仙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九章 “李大人,张大人,你们去哪儿啊。” 自从江景元的奏折交给天子后,一到下卯,就有不少官员成群结队,不知在商量着什么事。 刚开始还有些人不解,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就跑来问。 “刘大人,关于那本奏折的事,你心里也有数了。” 众人对视一眼后,有些悻悻然地问道。 整个朝野上下现在因为这件事情,空前绝后的团结,派系之间也没了往日的弩拔弓张。 这位刘大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为官多年,好不容易去年挣了些小钱,现在要他吐出来,心犹如滴血一般的疼。 他悻悻然地摇了摇头。 “我们正是来商量这事的,与几位大人商议看看能不能去找江大人问问看,能不能够通融通融,告诉我们具体数目。” 众位大人也是垂头丧气的,要他们拿出家中的存银,委实心疼,更可怕的是还不能给太少,万一天子降罪,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给多了,他们心中也不愿。 刘大人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法子极为妥当,他们又不似尚书大人那样的高官,不管多了还是少了,天子要动他们还需要掂量一二。 “走走走,去顾太傅府上拜会。” 众人拉上一群“志同道合”的盟友去一向清静的顾太傅府上,结果远远地就看见顾太傅的府上,这会已经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是来拜会江景元。 就是可惜,顾府一直到天黑也未见开门,摆明了一副不想见客的姿态,一群官员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接连几日顾太傅府门前都是如此,车水马龙的,要不是离着皇城根太近,不知情的百姓们都想进来摆摆摊,卖点小东西补贴家用。 眼见着到了天子给的最后期限,这些人也不来顾太傅门前瞎晃悠,将家中的钱财大半都交了上去。 近年来气色极度不好的天子,却在这几天犹如容光焕发了一般,面色红润得如同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能不开心么。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8 “回禀陛下,到现在所收上来的钱财已经达到四百万两,与江侍郎统计出的三百万两总计还要多。” 一直跟随在天子身旁的福公公也是一脸喜色,宫里好久都没有看见过如此多的钱了,看着天子整日为银钱发愁,他心里其实也挺不好受的。 如今有了钱,天子的一些计划就可以施展开来。 “这些钱留下三十万两给宫中日常开销,剩下的都拿去给户部吧,让他们三日内给整理出一个方案来,争取能够把这些年欠下的军饷都一次性发齐,再一人两套夏衣,两套冬衣,另外盔甲武器这些也需要换一换了。” 天子拿到钱仅仅只是开心了半天,就很克制的将贪欲给压制住了,他住在这宫中,不缺吃穿用度,真正需要的是边疆的那些战士们。 “吾儿那边有了钱,就不用再被束手束脚,这些年委屈他了。” 天子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个被他扔到边疆的儿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年那场夺嫡案,他明明是最无辜的一个,却要被他给扔到那样荒凉的地方,这些年也不知他心中有没有恨过自己。 “陛下放心,五皇子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必定能够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福公公垂首低声安慰道。 户部有钱办事效率自然是很高,衣服武器这些还需要些时日等待,但饷银那是一到就立马被将士们押送去了边疆。 边疆的交界处一片荒凉,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常年不散的血腥味,城墙根下,一众穿着破破烂烂的将士站得笔直。 不过他们的目光都有些涣散,每日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这会就算是身板挺得笔直,心也会不由自主的走神。 要不是身后还有需要他们守卫的家人,他们这些人早就坚持不住了。 换了班,肚中饥饿的将士三三两两的走回军营,话里话外不在乎说得是今儿伙营那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日子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想当年我在家时,家中是酿果子酒的,日日喝着那酸涩的味有些嫌弃,现在离家多年,竟时不时会想上一想,你们说人是不是贱。” 王大壮想起家来就忍不住一阵落寞,看了看城墙外那连绵不绝的荒凉平原,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回到故乡的那一天。 “贱,绝对贱,你家还有酒喝,我家那可是穷的连裤子都穿不起,一家人就弄草绳做衣服,要是非出门不可才穿唯一的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出门去。” 另一个与王大壮走在一起的将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盔甲,正是因为家中没有钱,听人家说当兵有钱有吃的有穿的他才来的。 对比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他在军营里好歹还有个盼头,起码能幻想一下今日军营里吃的都没有白面白米。 “别想着吃了,我听说朝廷又发不出军饷了,就连军营里的粮食也要立马见底,多珍惜这最后几天吧,说不准再过一段日子我们都被饿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大壮摇头晃脑的叹息着,当兵苦当兵累,当兵没钱又没粮。 空气中开始凝固起死一般的寂静,只要是还活着的人,有几个人想死。 但是饿死他们又不是没有看见过和经历过,也不知道这次过后还有多少弟兄们能够活下来。 甚至是他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其他人脸色不好看的时候,一声马蹄声划破长空,城墙上的人和城墙下的人都齐齐往声音的来源出看去。 一队打着大明旗帜的队伍,用马车拉着延绵不绝的的木箱子,正向他们驶来。 “奉天子令,特来给众位将士们发放钱粮,请众位将士速速开城门。” 声音尤为洪亮,有远至近,听得守卫边关的将士们热泪盈眶。 就连正在军营里啃着红薯的五皇子,听到这声音,没由来的落在泪花来。 父皇还是记挂着他的,记挂着这边疆几十万守卫着国土的将士们的。 不管边疆战士们是如何对天子感恩戴德的,江景元一家已经收拾好了马车,准备踏上草原之旅。 “小鹿,过来,一路上呢,你就拿着这本书每日给两个侄儿侄女读上一个时辰。” 江景元和徐水舟一踏上马车就把江鹿从陈秀秀和贺雨竹那边叫了过来,塞给他一本三字经。 江鹿有些懵地给江景元打着手势,他不会说话啊,让他给两位侄儿侄女读三字经,未免有些太为难他了吧。 再看了眼在襁褓中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两个孩子,有些怜悯,这才多大他们的父亲就想着让他们读书识字。 “那就打半柱香的手语吧,毕竟手语也是一门语言,以后出门在外,语言不通的时候,还能用手比划比划。” 江景元拍了拍脑门,逐渐跟江鹿融为一家人之后,江鹿一比划手语,他的脑中就会自动翻译成语言,会下意识的认为江鹿会说话。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09 江鹿无奈,只好听从江景元的吩咐,上了他们的马车,看了看瞪圆了眼睛的徐水舟哥哥,又看了看在一旁不以为意的江景元哥哥,摇了摇头,低头啃起自己手上的果子来。 贺雨竹这也是第一次去草原,忍不住兴奋地撩开了马车的车袍,看向马车外的京城,自从来了这京城她也没有好好的逛一逛,跟记忆中的模样差别很大,但又有许多相似之处。 正在她打量的时候,她却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身影,暗暗皱了皱眉头,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想起过世的丈夫,胸中又生气一股戾气。 “怎么了雨柔妹子。” 陈秀秀觉得不对劲,顺着她的眼睛往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看到了徐家族人。” 贺雨竹咬牙切齿,本以为过去那些伤痛她早就忘却了,没有想到再次看到徐家人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痛,还是会恨。 陈秀秀笑着用自己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情就等到我们从草原回来再解决吧,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都放下了当年的事情,你也该学着放下了。” “嗯,但是一想到要不是他们我的夫君或许就不会死,也就不会连累江大哥,就更加没有后来的事情。” 贺雨竹的内心深深的自责和愧疚着,其实对当年的事情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释怀。 贺雨竹说着靠在马车窗下,有些颓废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哽咽道,“我现在怕就怕,景元的事情可能跟徐家有关,秀秀姐要真是这样,我真是无颜面对你了。” 陈秀秀心中崩着一根弦也被撩拨了一下,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就算真的是徐家所为,我也不会怪罪在你和水舟身上的,只是徐家人必须为我儿陪葬。” 陈秀秀脸色变得冷淡起来,她可以原谅贺雨竹和徐水舟,但是她不会放过杀害她儿真凶的人。 贺雨竹沉默了,眼中也闪过一抹狠厉,“要真是他们徐家所为,我贺雨竹新仇旧恨跟他们一起算。” “小少爷,别急着走,方才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江景元欲踏上马车,门房就急冲冲地赶过来,塞给江景元一封信。 江景元接过信,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疑惑地打开,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生气的将信封揉成一个团。 “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徐水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江景元的手里将信抠了出来,摊平一看,气的他差点就跳马车杀出去了。 “回来再收拾,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江景元脸色发黑的拦住徐水舟,将他拖回马车,怒声道,“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素月清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平世界、却道天凉10瓶;mo、雅雅5瓶;素月清秋、扁扁、景炎、球球、花开半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章 “那是我爹的坟,他们凭什么就拆。” 徐水舟一上车就踢了踢车柩,吓得车里两个还躺着的孩子一个激灵,滴溜着眼睛转来转去,看看是哪里有问题。 “就算是衣冠冢又碍着他们徐家什么事。” 徐水舟哽咽地说着,两行清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们在梧桐县给他爹衣冠冢被徐家族人给扒了,说他一个野种没有资格给他们徐家人立冢。 “呜呜呜呜……” 徐水舟咬紧牙关,将头埋在膝盖里哭泣起来,这一刻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连自家爹爹的坟都保不住。 江景元眸光沉凝,一言不发,埋在长袖里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徐家人,真的很好,公然来挑衅他,无非就是想让阿舟当众出丑。 或者说想利用阿舟的身世,让他这个三品户部右侍郎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 江景元寒眸如星,向车外人往人来的人群里,折射去点点寒星,仿佛要把人群里隐藏的毒蛇给揪出来,除掉。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0 这背后绝对不可能是徐家人那么简单。 京城有人想要对付他。 不过这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些,祸不及妻儿,有什么手段冲他江景元来,他或许还不会如此气愤。 “衣冠冢终究是衣冠冢,我们这次就在京城,回来后光明正大的去徐家上坟。” 江景元疾首蹙额,这次徐家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来京城几个月了,一直都把徐家当成透明人,他们不主动去挑衅都算他们仁慈,没有想到徐家却先跳出来。 不管他们后背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做了这等不仁不义的事,还想他江景元放过,绝无可能。 徐水舟低低呜咽了好久,通红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徐家是不是算好了今天的日子,想要看我出丑。” “嗯,所以我及时拦住了你,如果这个时候你冲出去,等再回来流言蜚语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到那时候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江景元垂着眼眸,眼眸深邃得可怕。 古代没有亲子鉴定,一切都是由宗族说了算,宗族认定你是徐家人你就是徐家人,宗族说不是,那就不是。 在私下里闹开,就算是有些流言蜚语,别人也只会当个笑话听,可在大厅广众下闹开,不消一夜,阿舟的名声就会彻底被败坏。 “他们……在人群里。” 徐水舟空洞着眼睛,压低了嗓音,声音嘶哑而又冷彻,彻底的改变了往日的温柔,那种融入骨髓的恨意不断地往外冒。 “嗯,阿舟,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江景元心疼地将徐水舟拥入怀,想要将他从地狱里拉出来,给予他光明。 徐水舟没有说话,那空洞的眼神里有光在流转。 徐家族人就隐藏在人群中,等着徐水舟或者是江景元杀出来找他们徐家理论,好趁这个机会一举将徐水舟那“不堪”的身世道来,让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的名声彻底臭掉。 为此他们筹划良久,连那封从梧桐县送出到江景元手中的时间都掐得好好的。 可是他们等来等去,等到江景元的车队都从人群里消失,都还没有见到怒气冲冲的徐水舟或者江景元。 这时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看来江景元的忍耐性,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果然不愧是将朝野玩弄于骨掌之间的人,不好对付。 霞飞满天,马车的轱辘一轴一轴地转着,在并不宽裕的泥土大道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轱辘印。 江景元怀中的徐水舟微微睁开眼眸,感受着哭过后太阳穴的疼痛,悠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低沉着嗓子道,“此事先瞒娘,娘要是知道比我还要伤心百倍。” 毕竟他对他爹的印象模模糊糊的,伤心也是恨徐家做的未免凉薄,一个衣冠冢也容不下,还想利用他来伤害阿元。 他,徐水舟,生来并不欠徐家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而娘不同,夫妻一场,情早就融入骨髓,远离京城也没有冲掉她心中那股情谊,立衣冠冢也是她此生的对爹的寄托。 可如今这最后寄托的地方也没了,她怕她娘会疯。 “知晓了。”江景元点头,又抬眸看了看在一旁沉默的江鹿。 [哥哥,我什么也没听到。] 江鹿对江景元呲了呲牙,指了指腿上的三字经,表示自己方才在看书,什么也没有听到。 “人之初,性本善……” 从这天过后,徐水舟又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正常,坐在车上赶路无聊,时不时拿着三字经念给两个孩子听。 江鹿也在一旁比划着手势,用手势说平常话他会,可是用手势读书这还是第一次,因此比划起来有些吃力。 两个在阿爹怀中的孩子,无聊地打着哈欠听着看着面前的爹爹和小叔的动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靠在徐水舟的脚上睡着了。 “看看,都试了好几天,每次还没念完一次就睡着了,我看这哪里能使他们学习,给他们念催眠曲还差不多。” 徐水舟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反驳着江景元的提议。 唯独江鹿还对用手语翻译文字还挺感兴趣的,不觉无聊的一遍一遍地去尝试。 “不也挺好,看他们睡得多香,一路上也安静了不少,没有在家折腾。”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1 江景元轻轻用指尖戳了戳两个孩子沉睡容颜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笑得温柔。 徐水舟眸光也划过一抹柔暖,眼底深处的寒冰也破裂了不少,总算老天爷没有让他苦上一辈子,用半生运气遇上阿元,还生了两个可爱伶俐的孩子。 “阿舟,心若向明,才能无坚不摧,不管前路有什么,我们一起跨过便是。” 江景元逮住机会,给徐水舟灌着鸡汤,他的阿舟不该被徐家那群蛆而变得阴暗,他就该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快活的生活着,让那群蛆嫉妒眼红去。 徐水舟被冰封住的心脏,骤然间土崩瓦解,这些天一直沉积在他心头的阴暗蓦然间烟消云散,有有一抹阳光照耀他的整个心房。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心情,早就被江景元给看穿了,想着有个人无论无何也会在自己身旁,无时无刻想着办法来哄他开心,这种感觉真好、真暖。 徐水舟转过头,惊鸿一瞥见看见马车外的一望无际的草原,惊叹,“阿元,草原,草原到了。” 连着赶了好些天的路了,除了吃饭和入厕基本上都是在车上度过的,这样的日子,加上心里想着事情,再开心也开心不起来。 此刻看到车窗外的草原,就意味着离边疆不远了。 “是啊,到草原了。” 江景元撩开车窗,将窗外的风景全都揽入眼帘。 就在此时,一直在前面为车队保驾护航的军队中冲出一个小将领,来向江景元汇报,“禀告江大人,再有二十里就会到达边疆的牛羊城,还请江大人和江夫人再忍耐一阵子。” “嗯,无妨,一路我们都撑过来了,最后这二十里不足为惧。” 江景元不在意的摇头。 小将领给江景元汇报完,又归了队,其实这些天下来,不止他,整个军队的人的都对江景元有了好感。 这次来边疆互市的人,不仅仅只有江大人一人,还有各州各府负责贸易的大人们,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不少的商队,人一多,就很容易闹出矛盾。 尤其是这一路长途跋涉,不少在家娇生惯养惯的人,在半路上多多少少都会闹些脾气,就连老官们也会对他们这些军人吆五喝六的。 江景元在所有官中最大不说,年纪也是最小的,刚开始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这位祖宗,可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江景元不仅仅不仗势欺人,很多时候还未他们着想。 一路下来,不仅没有给他们找过麻烦,更是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他们可是听说江大人在京城威风八面得很,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怕江大人,只要有人闹事,江大人就阴测测往哪儿一站,就没有人敢矫情了。 所以整个军队的人都对江景元产生了好感,逮住机会就在江景元身旁献殷勤。 二十里路说来远也不不远,说来近也不近,傍晚时分准时到达边疆的牛羊城。 远远地就看到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牛羊,一眼望不到头,怪不得命名为牛羊城。 有个站在城墙上的士兵看见江景元这队人马的旗帜,挥了挥旗帜给城里的人打着旗语,很快牛羊城的城门打开,冲出来一队人马。 “牛羊城守备黄裕见过江大人。” 黄裕一早就收到朝廷的文书,知道这次负责互市的人是户部右侍郎江景元江大人,他很是激动,听说这次边疆的将士们的饷银和粮食能够如实发放,都是多亏了这位江大人。 因此一早就激动得等待着,这会见到了真人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要不是还顾及着对方身份,他真的很想上来熊抱一下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黄守备快快起身。” 江景元一把扶起黄裕,对于这些常年驻守边疆的将士们,他是打心眼子佩服的。 黄裕当兵久了,身上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见江景元这样说,就直愣愣地起来了,略带兴奋道,“江大人,牛养城内已经为江大人准备好了住宿的地方,还请江大人不要嫌弃。” “我们初来乍到,能有个住宿的地方就很不错了还怎敢嫌弃,有劳黄大人费心了。” 江景元的态度并不高高在上,反而温润和煦,比他以往见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很不相同。 “江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江大人先且进城休息。”黄裕此刻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眼,恨不得跟江景元快点休息好,好给江景元接风洗尘。 江景元摇了摇头,“不着急,现在天色还早,你先让将士们把其他人安排好,我们去办完正事再回去休息也不迟。” 黄裕愣了愣,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什么事是比休息还要正事的事。 第九十一章 “还请黄大人带我们去牛羊舍看看。”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2 江景元可一直没有忘记他来这边疆草原是做什么的,因此一到这青青草原上,并没有着急去欣赏草原上的景色,反而对这牛羊挺感兴趣的。 黄裕傻了眼,他想不通牛羊有什么好看的,臭烘烘的不说,那羊膻味都能飘好几里地,除了负责照顾牛羊的人,一般人都不会想着往那一片跑。 “阿舟,要不要一同过去看看,将孩子交给娘她们。”江景元也怕孩子刚来草原会身体不适,而且他们要去的地方细菌也多,怕两个孩子抵抗力底下。 “去,等等,我跟她们交待两句。” 徐水舟想也不想的回到,这种凑热闹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往陈秀秀和贺雨竹那边去,跟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乖巧的返回江景元对黄裕抱歉地笑了笑。 黄裕脸色一红,本以为江大人已经够温润和煦了,没有想到江夫人比江大人还要温柔体贴,明明是三品夫人,却还要对他这个五品官以礼相待。 跟他以前见过眼高于顶的其他大人夫人们完全不一样。 黄裕心中对江景元夫夫的好感蹭蹭蹭往上涨。 因为牛羊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一般不会放置得离城很近,隔着牛羊城差不多七八公里,三人一路骑着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在落日的余晖时刻赶到了牛羊舍。 此时又恰好是放牧人回舍的时候,那冲天的熏味,熏得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频频皱眉,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黄裕还好,他在这牛羊城待了将近十年,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味道。 “江大人,带个鼻罩应该会好受点。” 他见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受不了这股味道,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两个灰扑扑类似口罩的东西递给江景元。 江景元接过研究了一番怎么带,就把自己的鼻子给裹得严严实实,直到呼吸进来的空气比刚才淡了些,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有没有好些。” 江景元略带歉意地看向徐水舟,是他考虑不周,让阿舟也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无妨。”徐水舟摇了摇了头,说回来的话语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牛羊舍明为舍其实就是用木头栅栏围成的一圈一圈的羊圈或者牛圈,旁边扎着放牧人的帐篷,看上去像个小型的部落。 “江大人,在这里放牧的都是我大明朝的百姓,模仿草原部落放牧的方式。” 黄裕时不时很有眼力见地帮江景元解释,他知道江景元这次是来主持互市的,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可不敢将江景元往草原人那边带。 “嗯。”江景元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探听消息一般问道,“这些牛羊都是提供给牛羊城的人么。” “大部分是的,少部分的还要提供给驻扎在边疆各城的军队,别看牛羊城的牛羊多,价格低廉,可军队和百姓依旧吃不起。” 黄裕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无比低落,他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因为没有吃的而活活饿死,不过很快他的眼眸又明亮起来,憨厚的脸上全是对江景元的感激之情。 “末将感谢江大人对边疆将士付出,如果没有江大人今年将士们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黄裕说着给江景元单膝下跪,双手握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江景元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将黄裕扶起,一脸正色地说,“黄大人太过于夸张了,江某身为户部之人,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不必挂怀。” 江景元是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是负责给天子搂钱,其他的事都是天子下的令,要感谢也是该感谢天子才对。 江景元的不在意落在黄裕的眼中,那就是江大人是个正气凛然,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绝世好官。 那双敬佩不已得不肯挪开江景元的眼神,看得徐水舟有些吃味,要不是他确定江景元在这之前没有见过黄裕,他都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一腿…… 江景元没在管黄裕对他的敬佩,转而又问起,“除了肉,那羊皮、羊奶、羊毛、牛皮、牛奶、这些做价几何。” “羊皮和牛皮值些钱,有放牧人家杀了牛都会将皮子留下,等着过路的商人的来收,其实大抵也是赚不了几个钱的,得看草原部落那边的出价高低,至于羊毛和羊奶这些东西在草原随处可见,有人家家里生了孩子都能来牛羊舍这边免费讨要。” 黄裕皱了眉头想了想,给江景元如实报来。 “那多余的呢。” 江景元问话间正好看到有几个放牧人在给羊牛羊挤奶,那毫不珍惜的样子,看得江景元直皱眉。 “多余的?”黄裕愣神片刻,顺着江景元的目光而去,恍然答道,“多余有些做成奶酪给存放起来,有些却是倒了不要。” 这么多牛羊平均一天的产奶量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就算做成奶酪也存放不了多久,做再多也是无用。 “倒掉……”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3 徐水舟大呼,觉得可惜,想到京城还有梧桐县吃不上奶的婴儿,只觉得悲哀,要是能把这些奶给运送回国内就好了。 这就是交通不便利和知识的落后带来的落差,江景元抬着下颌思忖。 眼见着天色黑了下来,江景元也不好在这边多待,平淡地对黄裕说,“帮我准备些牛羊奶吧,越多越好,带回牛养城。” 黄裕不明白江景元要这么多奶做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下去准备了。 三人空手而来,回去的时候,身后拉着一辆板车,上面放着几个装满羊奶牛奶的木桶,浩浩荡荡的回城。 一回到黄裕准备好的休息处,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就进入到澡房,舒舒服服地把身上的那股味道清理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闻不到一丝味道才从澡房里出来。 黄裕已经来请了好几次,为了给江景元接风洗尘,他们可是宰了好几头羔羊,做了一顿热热闹闹的烤全羊,结果筵席都过半了,江景元还没出现。 “黄大人,今晚的筵席就让下面的大人们吃好喝好吧,我若是在,他们定是觉得不自在。” 江景元看着院中的几桶奶,更加没心思去参加什么宴会,打发走了黄裕,和徐水舟两人一人抬了一桶进入到厨房。 “做什么。” 徐水舟有些不解,不能大半夜的两人在厨房里煮奶喝吧。 “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做成奶粉。” 江景元的目光长远而深邃,有了奶粉就能将草原上的奶运送回国内,让全天下的婴儿都能吃得上奶,也能大大保全大明朝的人口增长。 “奶粉……” 徐水舟呢喃,对于这个词有些新鲜,这会见江景元将奶桶往厨房里搬清秀的小脸一皱,“你不会是想通过烧干来煮成奶粉吧。” “不行的,奶不能用太旺的火煮,煮久了不仅仅没了奶味,上面还会出现一层层的皮,孩子吃了极为不宜消化。” 好歹也带了一年孩子,徐水舟对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江景元苦笑不得,他只是借用一下厨房,有说要用锅子去煮奶么。 学理科的当然是用理科生的方式来解决。 江景元拉着徐水舟来到院中找到一辆马车,将上面还没有来得及卸下的东西堆在一旁,里面放着一堆奇奇怪怪的铁疙瘩。 江景元使出浑身解数去搬,却还是有些吃力。 徐水舟见江景元有些抱不动,忙上去帮忙,两人废了好大一番劲,才将这堆奇怪的铁疙瘩给抱进厨房。 “这是什么。” 徐水舟好奇的问道。 “手动式真空泵,和干燥机。” 江景元甩甩有些发软的手臂,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靠着厨房门边休息。 “啥……东西……” 徐水舟一脸茫然,这几个词分开来看都看得懂,放在一起,就彻底懵了。 “简单来说,它是一个可以抽空空气的装置,和令固体快速变成粉末的一个机器。” 江景元耐心的给徐水舟解释,其实这就是一个古代版的真空机和干燥机,只不过他把电动改为了手动。 废了他不少的劲呢,别以为他真的在家休息一个月,为了这个东西,他可是出动了户部不少的铁匠共同来打造。 站在巨人的肩膀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知晓原理比一点点推敲做出来不知道要容易多少倍。 解释了好大一通后,徐水舟还是云里雾里的,就跟听玄幻书一样,瞪大眼睛迷瞪着。 作为曾经学霸的江景元面对徐水舟这一窍不通的“学渣”,也是没了法子,只好亲自上手给他实验一番。 江景元将一桶羊奶倒入锅中加热杀菌,等冷却之后,再把羊奶倒入真空泵中进行真空浓缩,自己抓起真空泵一旁的摇杆,直到手臂都快要摇肿了,才将一桶奶给浓缩成一小盆的固体奶。 最后再将这盆奶倒入干燥机中进行干燥成粉,一通操作下来,整个人直接累成狗,汗水一颗一颗顺着脸颊下落,后背也湿得不成样子。 最后一桶奶就变成了一小碗奶粉,江景元抱着那一小碗奶粉,笑得像个一百二十斤的傻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人工居然会如此的累,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4 徐水舟心疼的给江景元擦了擦汗水,看着他怀中淡黄色的奶粉,忍不住想伸手沾一点尝尝,江景元浑身乏力却不知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将自己怀中的碗挪开。 “我这也是第一次,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明天找些动物来实验一下。” 江景元可舍不得徐水舟以身试险,脱力的看着面前的两台机器,忽然觉得自己好傻,明明发电比这两台机器更容易做…… 看来要把电给搞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看评论好痛苦,不晓得小天使们还不会给我留言呀,作者后台还可以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ziyouyuji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翌日,江景元找了些刚生出的小兔子做实验。 第一天小兔子有些拉肚子。 第二天小兔子的精神有些萎靡。 第三天小兔子更是无精打采。 就在江景元以为这奶粉不成的时候,从第四天开始,小兔子开始活蹦乱跳了。 江景元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这奶能用就好,徐水舟见奶能用,还想尝尝味道,江景元却又是阻拦,“不行,这只能证明这奶兔子吃了没事,人尝试的话还需要再等等。” “没那么矫情,早年间闹饥荒的时候,土和树皮都吃过。” 徐水舟揶揄了江景元一眼,知是江景元心疼他,可这奶粉他都眼馋好好几天了,看着一碗粉都快要见底了他都没有尝上一口,颇有些无奈。 江景元找了几个可以差遣的士兵进来,一人分了些奶粉,让他们找不同的动物实验看看,最后确定能都过关才行。 “江大人,明天就是互市了,不知那普洱茶的事情江大人可有对策。” 江景元这边不慌不忙的做着奶粉实验,可把下面的官员给急坏了,最急的莫过于负责茶这一道的吴晓宣。 跟着江景元到了这边疆,江景元每天都把自己锁在小院子里不出来,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就像一根羽毛在时不时地撩拨他的心头火。 江景元的眼眸淡淡地阖了一下,脸上也没了方才跟徐水舟在一起的温柔,眉宇间隐隐浮现出几丝疏离。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声音有些清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 仅仅只是一句话,吴晓宣却觉得背后仿佛有双大手在不停地压迫着他,压力倍增,支支吾吾地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还没调察出来。” 江景元的眸中露出几簇火苗,一个半月的时间都过去了,连这点事情都没有调察出来,这办事效率和速度实在是不敢恭维。 “除了调察出两个寨子里有矛盾别的什么也调察不出来。” 吴晓宣擦擦额头上的汗,下面的人就是如此给他汇报的。 “呵——”江景元嗤笑一声,长袖一甩,手上的杯子扔在吴晓宣的脚下,顿时炸裂开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户部养你何用。” “好生看看吧,这是云州那边调察到的消息。” 江景元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吴晓宣,丢出一个信封,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头,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早就跟他们说了要注意别的国家的动向,他们居然把自己的话当场耳旁风。 吴晓宣颤抖地捡起地上的信封,拆开一看,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沁透了,呼吸急促,“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瓦剌本就一直浪子野心挑衅着我边疆百姓,这几年有五皇子在边疆守着,阻挠着他们对边疆的骚扰,这次联合草原对我大明发难有何不可。” 江景元说着长袖再次一甩,双手背于身后,一脸的神秘莫测,“怎么,你是以为草原和瓦剌族的人都没长脑子吗,还是觉得他们除了烧杀抢虐就不会动用计谋,到底是你傻,还是他们傻。” 江景元说着眼底凝结起一层冰,隐约泛着几分凌厉,步步紧逼,“还是说,你觉得我江景元就是个草包,可以随便就将我糊弄过去。” 江景元的话,就像一把钢刀一点点的插入吴晓宣的心脏,使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样,“江大人……下官……绝无此意。”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5 吴晓宣说着这话觉得自己都没有底气。 “哼,给你给警告,永远别把别人当成傻子看。”江景元不耐烦的挥挥手,他没有耐心给一只蠢笨如猪的下官耗耐力。 幸好肖子磊被分去了云州,他早就猜到户部这群安逸惯了的官员必定不会用心做事,休书一封让肖子磊注意云州动向。 果然查到三个月前有一群商队去过云州,两个月前云州的气氛就一直不对劲,直到一个月前那场火烧山发生。 顺着这条线,肖子磊不仅查到有草原人参与,背后还有瓦剌的身影。 这两个一向水火不容的,为何不直接联手进攻大明朝,反而用茶山来挑衅,背后肯定有这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次来草原一是解决这件事情,二是让两国之间的互市顺利举行,三就是关于奶粉的事情。 想到这里江景元不敢耽误,找到黄裕问他要了一副草原的地图,这次互市茶叶的事情也必要要给草原大汗一个交代。 要了地图后,江景元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宣纸放在羊皮卷上,用碳笔开始一点点的临摹起来。 大明朝虽然不是历史上的朝代,但是江景元曾经勘察过地形,跟地球一样,他想试试看看两个世界除了历史不一样,地形是不是百分百重合。 感谢高中地理老师逼着他画过地图,这会虽然记不得太多,但好歹能画个大概,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也记得。 然后再将两幅地图一一对比。 傍晚降临,江景元摸着下巴细细思忖着,眼眸时不时有精光闪过,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 夜幕降临,徐水舟见江景元晚饭都没有出来吃,端了些饭菜过来找他,见他拖着腮正在发呆。 “在想怎么与你深情共白头。” 江景元的眸光聚拢,想也不想的回道。 “什么……” 徐水舟有些没有听明白。 江景元柔情蜜意笑笑,扯过桌前的宣纸,用毛笔蘸墨,一笔一划写道,“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徐水舟眼睫颤栗,一句一句念着,眼泪不争气的下落,“真美。” “再美的诗,也不如你美。”江景元抬头笑笑,猝不及防看见徐水舟那哭成泪花的脸,“怎么还哭了。” “本想讨你欢心,没想到倒是弄巧成拙,我看我还是把这诗给扔了好。” 江景元此刻有些手忙脚乱,想去收字墨,又想去帮阿舟擦泪。 “不行,这以后就是我的东西了。” 徐水舟见江景元有意毁掉字画,说什么也不同意,忙把桌上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怀中像个宝贝一样。 江景元看徐水舟如此宝贝的模样,和煦笑了,眉眼温柔,“好好好,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写好不好。” “你成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弄这些风花雪月……”徐水舟说着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低的,“偶尔一次就好。” “好都听你的。” 江景元一如既往地宠着他的阿舟。 第二日一早,在牛羊城的城门外,江景元总算是见到了草原部落来的来使,其木德.扎扎。 “其木德见过江大人。” 其木德.扎扎用标准的草原礼给江景元行礼,却用不标准的大明官话说话。 听得江景元觉得有些滑稽,但好歹还是崩住了,回了一个大明礼节,“江景元也见过其木德大人。” “江大人客气了。” 看得出来,其木德这次过来还是抱着很高的诚意的,并没有与大明朝为敌的打算,那之前为何联合瓦剌…… 江景元的眸光灵光一闪,脸上却无半分异样,对着其木德和煦笑笑,“城中已为众位草原将士准备好筵席,其木德大人请。” “江大人也请。”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6 到了席间,大家有吃有喝,慢慢探讨这次互市需要相互交易的东西。 其实跟往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两国之间明面上和睦,实际上暗斗不断,只不过草原的物资稀缺,其木德见江景元如此年轻就想他手中多讨些好处。 但是江景元却并不是他所想得那般好对付,一来一回打太极一般,却是半分亏都没有吃到。 筵席进行到最后,其木德这才发觉不对劲,聊了半天怎么没有看到茶叶,忙问道,“江大人,早前谈好的茶叶怎么没有看到。” 江景元的嘴里抽了抽,一脸肃穆地摇头叹息道,“其木德大人,实在是有些抱歉,今年的茶山因着两个寨子打架而烧毁了,还请见谅一二。” “碰——” 其木德一拍桌子,脸色大怒,“茶山烧毁与我们草原何干,这是早先就谈好的,你们不能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 江景元淡定抬眸,目光细细在其木德身上打量,见他如此生气,神色不似做假,那就是真不知茶山烧毁的事。 江景元的眉头微皱,眸光又若有似无的在跟在其木德身后的人中打量起来,却见一人虽然低着头,但是他的小拇指却是翘了翘。 得意的手势…… “江大人,既然你们大明如此不讲信用,我们草原的人也不是都吃草的。” 其木德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砰”地一声,用拳头将自己面前的桌子给砸成两半,桌上的佳肴美酒撒了一地。 紧跟着他身后的人都齐齐地站了起来,个个带着煞气,抽出自己腰间带着的草原佩刀,怒气冲冲地盯着大明朝这边的官员。 大明朝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见这些草原的野蛮人准备动手,也个个站立起来,掏出弓箭瞄准那些凶神恶煞的草原将士。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一幕,顿时就变得弩拔弓张起来。 江景元目光收回,依旧淡定地坐在喝茶,没有把这样的气氛放在眼中。 其木德见江景元如此,胸中更加气恼,义愤填膺道,“大明既然不把我草原放在眼中,公然弃约,我看这互市也没有再开,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杀杀杀——” 草原的将士本就嗜杀,这会听了其木德的话,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江景元身后的官员被草原将士们的勇猛给吓得不轻,常年在京城的人,何时见过这说干就干的场面,腿都吓软了,这个身子瘫软下来。 江景元淡定地喝完杯中茶,嗤笑一声,“可惜了,原本有个比茶还好的生意与其木德大人谈谈,既然其木德大人无意,那便罢了吧。” 江景元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得其木德心头一跳,比茶更好的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出自:冯唐《三**》之二十四里的“其三十”。 看到大家的留评了,很开心。 第九十三章 比茶叶更好的生意,莫非是铁? 其木德的脸色忽青忽白,草原没有铁矿,更加不懂打铁之术,铁器都是靠与大明互市或者抢夺而来。 “你不会是想与我交易铁吧,江大人,其木德虽是草原人,没有你们中原人狡诈,可也懂这铁乃国之利器,你江景元能做得了主。” 其木德的心此刻隐约有些动摇了,他挥了挥手让手下们稍安勿躁,试探着江景元。 江景元微微一笑,如一株静立在池塘里的白莲,蜻蜓点水说道,“铁,自然是不能与其木德大人交易的。” 其木德得知自己又被江景元戏耍了,顿时恼羞成怒,“江景元我屡次三番敬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把我草原放在眼中,要战便战。” “战战战——” 草原人身上都有一股血性,这会看见自家大人恼羞成怒的模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对比起江景元背后的士兵来,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怪不得草原能够三番五次进攻大明,还不落下风。 接近七月的夏风吹拂过草原,撩起江景元绯红色的衣袍,发丝在轻风中飞舞,那淡定的眼神,临危不乱的神色让大明士兵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其木德大人,难道盐的生意也不行么。”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7 清润地嗓音,忽远忽近,飘渺而又神秘,在夏风中飘进其木德的耳中,撩拨着其木德的心。 “这……你是当真的!” 其木德大吃一惊,但有前车之鉴,又怕江景元戏耍他,语气冷了几分,“江大人,你们中原的盐都掌握在官家手中,你们自己都缺盐如何均得出盐来给我们草原。” 江景元如何不知大明朝也缺盐,盐价在大明朝一直居高不下,对比起盐来,茶叶的确不算什么。 “其木德大人直说愿意不愿意,剩下的事情就不劳其木德大人费心。” 江景元眼梢微微上挑,浑身充满了自信。 其木德摩拳擦掌,兴奋之色遮挡不住,方才百般看不顺眼的江景元,现在看起来顺眼无比。 盐,草原最缺的物资之一,没有盐,部落的人很容易生病,一死就死一大片,这对人口本就稀少的草原来说是个严重的打击。 这次茶叶没有交易成功,但换了盐回去,大汗依旧会赞赏他。 “你要怎么交易。” 其木德已经做好要付出不小代价的交易了,只要能够获得盐,用再多的牛羊来换取也是值得的。 江景元:“我要一百斤羊奶或者牛奶换取一斤盐,必须是每日的鲜奶,这个条件其木德大人可还接受。” “噗……” “噗……” 不光其木德愣住了,就连大明朝的其他官员都同时愣住了,用奶换取盐,确定江景元没有疯么。 “江大人,羊奶不宜存储,从这里到大明路途太过于遥远,有所不值啊。” 下面有官员劝说着江景元,觉得江景元还是太过于年轻,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纷纷摇头叹息。 “江大人可是认真的。” 其木德听见大明官员的话,愣了愣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景元,奶在他们草原都是用来洗澡的,根本没多大的用处。 江景元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自然是认真的,不过……” 他看了看其木德掩饰不住的高兴神色,勾唇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其木德这会也急了,不是什么太苛刻的条件他都答应。 江景元将草原的羊皮地图展开来,随手在地图上点了几个点,我要草原把这些荒地让给我们大明朝。 其木德的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盯着江景元点的几个地方沉默不语。 江景元要的地方也不是多么肥沃之地,都是一些寸土不长之地,有几个地方还在草原的高山上,并不适合人居住。 但江景元要这些地方做什么,屯军围攻草原么。 可这些地方并不接连,有些甚至相隔甚远,要是打仗的话,根本就来不及支援。 “江大人要这些地方做甚。” 其木德眯了眯眼,一颗心警惕起来。 江景元嘴脸带着三分笑意,如天山的绽放的雪莲,让人放下心房来给,“只是给我国天子一个交代罢了。” 其木德明了的挑了挑眉,江景元给了他们草原如此优厚的交易,如果不拿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回去,他也不好交代。 其木德便信了六分,不过如此大事,不能他一人点头,对江景元抱拳道,“江大人的胸襟是我见过中原人中最广阔的一个,但此事重大其木德说了不算,得回去禀告大汗才行。” 江景元依旧不悲不喜,淡淡点头,“给其木德大人三天时间,三天过后,过时就不是江某能够做得了主的了。” 其木德得了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回了草原,而江景元却遭受着大明其他官员的炮轰。 “江大人,此事不可为之,几块草原的荒地和无用的奶换取大明的盐,着实过份了。” “江大人,你知不知我大明的盐价已经高到四十文一斤,国内的盐都不足以支撑,况慷他人之慨。” “江大人,还请三思呐,陛下若是得知,谁都担待不起。” 江景元静静听着他们的劝说之音,有些烦闷,“几位大人回去歇息吧,景元心中自是有数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8 几位官员见劝说不听,纷纷摇头回了自己的暂居之所,思前想后众人觉得不妥。 他江景元不怕陛下责怪也就罢了,可他们没有做到劝说之责,依旧是要受到惩罚的,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陪着江景元疯。 众人商议好,着手修书一封准备上报给朝廷,让朝廷来治一治这被“冲昏了头”的江景元。 江景元的一番令人看不懂的操作,仅仅一天时间就传便了整个牛羊城,就连徐水舟都略有耳闻。 不少人见劝说江景元不听,就上门来找到徐水舟,希望他这个枕头风能够劝说劝说江景元。 “你也是来劝说我的。” 江景元坐在屋内,正用笔在画着发电装置,构思着怎么把电给弄出来,见徐水舟来了,轻轻地问了问。 徐水舟知江景元是个有些犟的人,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讪讪一笑,“我才不劝你呢,旁人给我说的话,我就只当当耳旁风,听听就算了。” 江景元一颗心落了地。 徐水舟时刻注意着江景元的脸色,见他放松下来,这才勾了勾唇笑道,“我是来给你说正事的。” “边疆物资不丰,但毛皮着实便宜,我想在这边开个收毛皮的铺子,收回去后,也不贩卖,你说我们在京城弄个毛皮衣铺子如何。” 徐水舟来了这牛羊城,倒也不是成天带娃,反而想着如何做生意,现在一家人坐吃山空,就江景元那点俸禄只够勉强养家糊口,想要在京城买个符合身份的宅子,差得远了。 “行,都听的,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对了你的报刊弄得怎么样了。” 江景元手中的笔一顿,本就不好用的碳笔,段成了两截。 “在京城的京郊选了址,还没有老家的宅子大就花了三千两,找了人在重新修茸着,回去差不多就弄好了,你不是说要你来找人来做记者么。” 徐水舟掰着手指头说给江景元听,这一件件一桩桩的都需要钱,来京城才多长的时间,这钱就流水似的全给流出去了。 “不急,回去再说,你也别光盯着毛皮,我看那羊毛也不错,你试试能不能够仿成线,这不就多一成进项了。” 江景元可是记得后世的羊毛衣可是昂贵得很,这要是能够以小博大,以后才是源源不绝的财源呢。 徐水舟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他见江景元彻底放松了身心,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诺,我从各位大人哪儿截来的,你看了可千万别生气啊。” 江景元哭笑不得,原来阿舟在这儿等着他,接过信一看,无非就是几位大人怕引火烧身,将他要与草原的交易给天子打个小报告。 “随他们去吧。”江景元将信封又原封不动的还给徐水舟,调笑道,“阿舟,你如今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都敢截朝廷命官的奏折了。” 徐水舟撇撇嘴,“旁的我才不在乎,只有关于你的事我才在乎。” 徐水舟软糯的话语中待着几分重视和心疼,听得江景元心里暖暖的。 在如此温馨中,江景元突然想起两人刚在一起时,家中也没有钱,他们做肥皂赚钱的时候。 “阿舟,你还记得肥皂怎么做的吗。” 江景元突然有些兴奋地说道。 徐水舟,“……” 此情此景,你难道不说些动人的话,安慰我一番么,提什么肥皂,不解风情的呆子。 “当然还记得,虽然肥皂的造价高,但自家人还是需要用的,所以酒厂那边我都是有吩咐人单独做一点出来的。” “还记得就好,我突然想起草原上如此的多牛羊,是最不缺油脂的,我们何不如在草原上开个肥皂厂。” 江景元眼睛中精光一闪,不管是皮毛生意也好还是羊毛生意也好,总归是需要时间的,唯独这肥皂生意是他们上手就能行的。 徐水舟眼睛也一亮,全然忘记了方才他还有些责怪江景元不解风情的话,转而开始打起算盘来,“是啊,在梧桐县收猪不好收,在这里专收油脂却是好收的,人手也好找,就是离着京城太远,我得找个人过来帮我看着。” 徐水舟喃喃低语,一会就把自己开办肥皂厂的计划给制定好,在江景元错愕的目光中,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弄他的事业去。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江景元无奈笑笑,他记得他们初识时,阿舟也是这样拉着他风风火火回家编鱼笼的。 ———— 徐水舟的效率不可谓不快,修书一封连同着其他大人参奏的折子一同送回京城。 同一时间在牛羊城里买了一块地,准备开始修建工厂。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19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江景元派去负责奶粉实验的人都反馈回来没有问题。 江景元大大松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调剂了一杯,准备尝尝味道。 抿了一口,江景元就吐了出来。 “太腥了,不都是甜的么。” 恰好忙空的徐水舟抽空过来,看到江景元吐奶的那一副模样,笑得四仰八叉,“你做的时候,去腥什么都没有做,就想出来的味道好,怎么可能。” “是么。”江景元看着手中的杯子皱了皱眉,是他又犯了常识性的错误。 不过人无完人,他要是方方面面都能够考虑到,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徐水舟将江景元手中的杯子,接过,自己饮了一口,咂咂嘴,“是腥了。”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家的两个孩子挑嘴得很么,就这羊奶里面必须搁点杏仁去腥才肯下肚,你做这奶粉的时候,我可是全程看着的,一点东西都没有添加,能不有味么。” 徐水舟的嘴里还在回味刚才的腥味,仰着头给江景元思索着怎么去腥才好。 江景元看见徐水舟那双微眯着,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分苦涩,二分回味,三分享受,四分思考,鬼使神差低头吻住徐水舟正在咂嘴的嘴角。 很快就占据了徐水舟的唇舌。 “你干嘛……”徐水舟微眯的眼睛,颤颤睁开无辜地大眼,在亲吻的间隙弱弱地问。 “去腥。” 江景元吻着徐水舟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说道。 越是触碰到他的阿舟,他就发现自己就愈发的温柔,或许自己从未温柔过,只是唯独想要把温柔留给嘴边的这个人。 徐水舟渐渐被江景元温柔如水的吻,吻得失了方寸,如果时间可能停留,他也愿意永远沉沦在此刻。 然而天公总是不作美。 “叩叩叩——” 打破气氛的敲门声响起,徐水舟小脸通红,悠然睁开那双饱含□□的眼睛,慌张地推开江景元。 江景元舔了舔唇边那抹甜蜜,语气冷淡地问道,“什么事情。” “江大人,其木德来了。” 黄裕站在门边有些木讷的回道,一方面他很崇敬江景元,令一方面他又很纠结三天前江景元跟其木德的交易。 他们在边疆数十年,为的不就是家中的妻儿能够过得好点,可是如今江大人用国内为数不多的盐去换取无用的奶,这让他的心里有种不舒服感。 “知道了。” 江景元黯淡下柔情蜜意的速地整理好衣服,在躲在一旁双眼红彤彤的徐水舟脑门上温柔地弹了一下,“我先去忙了。” “嗯嗯,快去吧。” 徐水舟耳尖都是通红的,用烧得滚烫的双手推着江景元往门外走,恨不得给钻地缝里去,真是丢死人了。 为什么每次亲热的时候,都会被人恰好碰到。 所以老祖宗说,白日不可宣淫是正确的。 看着江景元出了门,徐水舟这才无奈地在房内的柱子上撞了两下,他发誓下次再也不沉沦在江景元的温柔攻势下了。 江景元被黄裕一路领到其木德面前,两人互相见礼后,就直接切入主题。 其木德,“江大人,我们大汗非常欣赏你的胸怀,愿意与你结这次交易。” 恐怕这三天你们就没有闲着,去我要的那些地方四处侦察过,确定对你们没有用才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的吧。 江景元在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不动任何声色,“感谢大汗的理解,那之前那份茶叶的契约我们就此作废了。” “作废、作废。” 其木德答应得极为爽快,在江景元这儿买不到茶叶,还可以跟大明的其他商人买茶叶,但这盐却是万万买不到的。 其木德将茶叶的契约归还给江景元,又与江景元从新写了一份契约,顺便将大汗给的国书给江景元。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0 国书上写着江景元指的那些地以后都归大明朝了。 他们草原人不像大明朝人对土地有多么的热衷,反正他们大多数都是游牧,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不像大明的人死守着一个地方不挪窝。 “一个月后开始实行怎样。”江景元捏了捏几枚茶叶放在自己的杯中,看着黄裕给自己倒上滚烫的热水,泡开杯中的茶叶,倏尔展露出一个笑容来。 就连其木德都忍不住看呆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江景元笑得如此轻松。 “行的。” 有契约在其木德也不怕江景元会毁约,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罢了,他们还是等得起的。 互市的事情一谈拢,牛养城的城门总算是大开了,草原部落的人可以进来随意交易,大明的商人也可以去草原部落做生意。 但此刻的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为江景元鲁莽行为进行谴责。 “荒唐,荒唐,这江景元是在拿我大明的国运作筏子。” “陛下,此等事情绝对不能姑息,不然以后这江景元还不知道有多猖狂。” “老臣担心的是,要是这草原部落的人都过来换盐,别看一百斤奶挺多的,可据老臣得知,草原部落的百姓,一家人都要喂上上百头的羊,牛也差不多有几十头,一头羊每天差不多就能产奶三至五斤,百斤的羊奶,一户人家岂不是一天就能换上好几斤盐,长此以往,我大明百姓还有盐可食之。” 就连朝堂上一般负责看戏的左右丞相都跳出来说话了,上次江景元闹那出他们没有出来是因为他们也想看看江景元的本事。 可这次江景元做的太过份了,完全就是不记后果,就算是顾仁怀也保不住他了。 天子这时却沉默了,如果往日他听见左右丞相的话,这件事情就该盖章定论了,可这一次他有些犹豫。 因为在收到弹劾江景元的奏折前,他收到了一封江景元写来的密信,信上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就是这三个字,让天子内心摇摆不定,迟迟下不了决心。 江景元这个人很有一股邪性,做事放荡不羁,甚至是有些狂妄,但人胆大心细,喜欢出其不意。 这次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可就连自己的左右丞相都出来说话了,到底要不要相信呢。 满朝文武还憋着上一次被江景元坑钱的戾气,这口气是无论无何也咽不下去了,而今见江景元如此放肆,肯定要抓住痛脚往死里怼。 人群中顾仁怀一脉的人,也纷纷向顾仁怀投去询问的目光,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小师弟求情。 顾仁怀压了压手,让他们稍安勿躁,江景元如此做肯定有他如此做的目的,他相信江景元不是那等任性妄为的人。 天子摇摆不定的时候,目光落在淡定的顾仁怀身上,顾仁怀这人他还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明着想要把儿子交在他手中,此刻见他如此淡定,眉头倏尔苏展开来,罢了,相信江景元一次。 且看他这次又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江景元处理完事情,高兴得正准备去找徐水舟,却在房间中没有找到,最后还是靠近厨房的屋子闻到一股奶味,推门走了进去。 却看见撅着屁.股,蹲在两台真空机旁边,正鼓捣着的徐水舟。 “你在做什么呢。” 江景元凑到他身旁问道。 “哎呀呀~” 徐水舟正聚精会神的鼓捣着,冷不丁听见江景元的声音,吓得心慌慌的,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徐水舟一双黑亮的眸子被吓得闪烁出晶莹的泪花,紧咬着的下唇,鲜艳欲滴,跟随着心脏处的高低起伏,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江景元忍不住笑出声,弯腰凑近到徐水舟的面前,双眸对视,“有那么可怕么。” 徐水舟的小鼻子一皱,看清是江景元后才没有那么吓得厉害,反手推开江景元,却没有推动,一脸委屈,“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呀。” “知道,只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么认真。”江景元用微暖的指尖轻轻地滑过徐水舟的鼻梁,稍作安抚。 “给你的奶粉去腥,就靠你的法子是不行的。” 徐水舟的耳尖通红,就江景元那去腥的法子,终究是行不通的,“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做饭,还不是要靠我。” 江景元挑了挑眉,阿舟这是在抱怨自己不会做饭么,好像成婚两年了自己真没有做过饭。 江景元抬起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微微有些愣神,在厨房里找到了些木薯粉,淡笑道,“这次就让我给你做一次吃食吧。” “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1 徐水舟连连摆手,他方才并没有跟阿元抱怨的意思。 可江景元并没有听他的话,斯斯文文站在灶边,如同蜗牛爬一样慢磕磕绊绊开始做起来。 徐水舟就看见江景元搓了些木薯粉的丸子出来,又倒了些羊奶入锅,加入茶叶,最后再将木薯丸子扔进去。 “这是什么,能吃吗。” 江景元拿了瓷碗将锅里奶茶盛出来,放在徐水舟面前,“珍珠奶茶,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珍珠奶茶?”徐水舟闻着碗里的悠悠奶香,微征。 啊啊啊啊啊!这是阿元亲手做的! 心脏跳得好厉害,好舍不得吃。 江景元见徐水舟愣住,用瓷勺舀了一点放入自己嘴中,低头吻上徐水舟的唇,将珍珠送去他唇中。 “真甜,明明一粒糖也没有放。” 江景元回味着嘴中的奶茶味,也不知道在说奶茶还是在说人。 徐水舟被江景元撩得面红耳赤,木纳地嚼着嘴中的珍珠,眼睛一亮好好吃。 “我还要。”吃完一颗,徐水舟有些不舍的咽下肚,看着江景元手中的碗,凑上前,掂起脚尖,张大了嘴表示自己还被投喂。 “要亲亲才可以。”江景元抿了抿嘴,意思不言而喻。 徐水舟双颊一鼓,如同生气了的河豚,眼眸转了转,语气呐呐道,“阿元,我给天子偷偷递了模仿你字迹的条子,你可不能生气哟。” “什么。”江景元眉头一皱,放高的手臂不自觉的下滑了一点。 徐水舟见机会来了,麻溜地夺过江景元手中的碗,一口吞进嘴中,阿元做的东西,要一口不剩的全吃下。 作者有话要说:阿元的“东西”,要一口不剩的全部吃完! 对不起我污了。 爸爸出院了,我有时间,可以加更了!嘿嘿嘿,发现还有好多剧情没有写(捂脸) 第九十四章 “你方才说,你模仿我的字迹给天子递了条子,你怎么递的。” 江景元被徐水舟的话彻底愣住,他家夫郎究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多少事。 “用你的名义走驿站,奏折里夹信封呀。”徐水舟将嘴里的珍珠咀嚼吞下肚,不在意地说道,“你是个没有血性的人,说好听点叫佛系,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还不懂得反击,你能容忍我可不能容忍。” 就那吴晓宣,阿元屡次三番帮他想办法,他自己不作为,犯的事情还要阿元给他擦屁股,他早就看不下去了。 要是他,他就递个折子上去罢了吴晓宣的官,这些人就是自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屡次不听教诲。 “你这胆子,还真不小,你就不怕万一被人发现,你这逾越的罪下来,不怕受到责罚。” 江景元看着阿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指尖微暖,一点责备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怕,你的字迹我模仿了千百遍,我相信只要我不说,就没人会发现。” 徐水舟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害怕,他自信自己的笔迹与江景元的一模一样。 江景元拉着徐水舟到书房,递给他一只笔,“你写与我看看。” 徐水舟自信从容地接过笔,在洁白如玉的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上几下江景元三个大字。 徐水舟落下的第一个字的时候,江景元的呼吸就微微急促了一下,他写字有个爱好是先重后轻,写在纸上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感觉是不会错的。 果然三个工工整整的字写完,跟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 江景元没有忍住在徐水舟的字下,也跟重复写了自己的名字,果然分毫不差。 “呼……”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2 看着两个根本就分不清倒地那个是自己字迹的字,江景元的鼻息彻底的喘息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过阿舟练字,他何时学会模仿自己的字迹的? “你看我就说,没人看得出来吧。” 徐水舟拿着纸,眼睛凑近,恨不得用放大镜来找不同,可无论他怎么用肉眼看,都看不出哪里有区别。 “阿舟……” 江景元轻声唤了一句。 “嗯。” 徐水舟也跟着应声。 “你何时学的……” 江景元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万分确定,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阿舟写字。 徐水舟抬头,一张精致的小脸挂着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不在意地说,“孩子睡着了,我没事就瞎练着玩,不然我夫君这么厉害,我却没有读过多少书,字也写不好,岂不是惹人笑话。” 徐水舟不在意的神色,轻描淡写的语气,都深深地刺激着江景元的心。 在梧桐县的时候,陈秀秀一个人要带着景苑,又要照顾着贺雨竹和徐水舟,根本就没有钱再去支撑徐水舟读书。 况且梧桐县那种小地方也没有可以让哥儿读书的学堂,所以徐水舟从小都是被贺雨竹给教大的。 可他一天又要学着干活,又要读书,除了认识字外,其实根本就没有学到多少,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反而喜欢算数。 不然也不会把算盘玩得那么六。 “阿舟……” 江景元心疼地将徐水舟给搂住自己怀中,温柔地揉了揉他那柔顺的发丝,“不要觉得我很厉害,对比起你来,我连你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徐水舟靠着江景元的胸膛,听见江景元的话,不解地抬脸,“怎会,我的阿元超级棒的,不管是挣钱还是读书,甚至做官做人都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江景元笑笑没有说话,两人享受着温馨片刻属于他们二人的时间。 “对了,我也没写什么,我只是让天子相信你,不然这次那些官的奏折递上去你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呢。” 徐水舟过了良久后,这才慢慢把事情说来。 “嗯,我不怕。”江景元点点头,对于这些跳梁小丑,他向来都是不想理会的,可没有想到阿舟居然会如此为他着想。 “我当然知道阿元不怕啦,我只是怕他们给你捣乱,你说过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觉得你这次要干的一定是件大事,早早把猪队友给治住,也省点麻烦不是。” 徐水舟觉得自己作为江景元的夫郎,就有义务帮他将这些绊脚石给清理一下。 “景元、舟舟你们关在书房做什么呢,两孩子哭着找爹呢。” 徐水舟的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陈秀秀的声音,还夹杂着两个孩子的哭闹声。 江景元无奈打开房门,和徐水舟一人抱起一个,对着门外两个被孩子折磨得有些疲惫的娘亲感谢道,“辛苦娘了。” 贺雨竹和陈秀秀两人连连摆手,“不辛苦,就是这两孩子太粘人你们了,一会儿看不到,就要又哭又闹。” 陈秀秀觉得带这两孩子还挺好的,平常不哭不闹的,喂饭也好喂,就是粘人这个毛病得改改,不然长大了还粘着景元他们,可就不好了。 江景元低头看着怀中哭泣过,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的孩子,滴溜溜着眼睛看着他,笑了,“这哪里是粘人,分明就是顽皮。” “顽皮?” 贺雨竹不解。 “嗯,因为阿舟带着他们,总是会陪他们两个玩,可娘你们带着见他不哭闹就去做自己的事去了,没人陪他们玩了自然是要哭一哭闹一闹的。” 江景元看着孩子,用手逗了逗,果然孩子就伸出手在抓手手玩,抓不到又是蹬腿,又是想起身的。 “看吧,这会不哭了。” 江景元将孩子重新交到陈秀秀的手中,陈秀秀学着江景元的样子逗弄着孩子,果然不哭了。 喜上眉梢,连连称赞,“还真是奇了,果然知子莫若父,没想到我们景元带孩子还有这样一手。”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3 陈秀秀眉宇间都是自豪的神色,自己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 徐水舟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女儿,是这样么,原来都是自己把他们给惯出来的,阿元怎么早不与他说呢。 “爹爹。” 棋棋似乎心有所感,抬头看了眼自己阿爹愣神,软绵绵小声地喊了一声。 “哎,阿爹的小棉袄。” 徐水舟征住,旋即将头奶在她的脸颊旁,大喜过望的亲吻着她柔嫩的小脸颊。 “爹爹……” 得到香吻的棋棋有点得意,像是炫耀一般又喊了一声。 目睹这一幕的墨墨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小嘴,蹬着胖呼呼的大腿,也跟着喊,“爹、爹爹……” 他的口齿没有棋棋的口齿清晰,一说话还流口水,含含糊糊的更加说不清楚了。 “哎呀,我的乖孙儿乖孙女,这么早就会说话了,以后肯定是两个聪明的。” 陈秀秀和贺雨竹这会更加的乐不可支了,她们也是带过孩子的,这孩子没有满周岁说话的少得可怜。 而他们家两孩子,还没有满周岁话就说得如此顺溜了,以后肯定是两小人精,跟他们的阿爹阿父一样,聪明着呐。 “娘,麻烦你们再帮你带带,我跟阿舟还有事情要商量。” 江景元逗弄了一下两孩子,见他们两喊了两句人,又开始叽里呱啦说些人听不懂的话,挑了挑眉。 “好好好,我给你带着。” 贺雨竹欣喜地将江景元的孩子接过,只要他们不哭不闹,她们还是很乐意带孩子的。 陈秀秀也抱起徐水舟怀中的,欣喜道,“幸好你们两个趁着我和雨竹妹子还年轻的时候就生了孩子,不然到了七老八十我可带不动。” 江景元摸鼻笑笑,其实他想说孩子是意外来着。 “阿元,你要与我说什么。” 送走了两个母亲,徐水舟看着江景元问道。 “家里不是缺钱么,阿舟你说再开个奶茶店怎样。” 江景元想起厨房里还有半锅的奶茶,斟酌着说道。 徐水舟想起刚才在厨房里喝到的奶茶味,还有那颇有嚼劲的珍珠,清澈的眼眸更加透亮了,像一颗褶褶生辉的黑宝石。 “好,只是这手艺很容易就让人给学了去。”徐水舟没有什么意见,想起江景元那简单的手法,别人看上一两眼就学了去。 江景元见阿舟同意了,温柔笑笑,“那就弄加盟。” “加盟?”徐水舟听着这个新鲜词,皱起眉头。 “我们提供原材料,提供技术,帮助装修,他们拿钱买材料即可,这种就叫做加盟。” 江景元给徐水舟解释何谓加盟,自己开店终究还是累,弄加盟就不一样了,稳赚不赔。 在江景元的描述下,徐水舟的眼睛越来越亮,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他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别累着自己,相信自己是最棒的。” 江景元看徐水舟那兴奋的劲,笑了笑,知道他现在忙,但他还是想到那个永远向上拼博的阿舟。 “不累,我就最怕闲着家里没钱了,我现在可是两个孩子的阿爹,得给他们赚奶粉钱。” 徐水舟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奶粉钱的意思是什么了,觉得身上的压力重了重,不过也充满了斗志。 徐水舟确定了目标就想撸起袖子去干,掂起脚尖在江景元的脸蛋上留下两个湿热的吻,用手指走了走路,道,“那我就下去忙了,阿元你也加油,争取让外面那群官员大吃一惊。” 徐水舟说完就如同风一般跑了出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江景元看着徐水舟离开了,重新回到厨房开始鼓捣起怎么给奶粉去腥,方才徐水舟已经做好了一半,他尝了尝没有第一次的腥了,但是还是有些味道。 重新加了奶尝试,怕自己摇不动把杆,特意从军中找了个大块头过来帮忙,有了人帮忙果然速度快。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4 到了晚上江景元就彻底弄出味道跟前世差不多味道的奶粉,心满意足地去睡了,第二天一早还有一场长途跋涉要走。 ———— 七月初一,江景元带着黄裕还有一队人马走出了牛羊城,要到他要的荒地土去看一看。 他的目标很明确,距离牛养城两天路程的孤峰,至于其他地方都是他随便乱指的,真正的目标只有这一个。 “江大人,要骑马两天,路上辛苦,只是勘察,只需让下面人手去就行。” 出发前黄裕还是劝说了一番,但是奈何江景元坚持,他只得架马跟着去随身保护。 朝堂上这几天因着江景元私自签订下协议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天子连早朝都不想上了。 他年纪大了,御医都说需要静养,可看看朝下如同鸭子嘎嘎叫的大臣们,他只觉得头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御史们一个劲的出来指责他这个做皇帝的不作为。 大臣们叫嚣着要把江景元的官职给剥夺了,最好是诛九族以儆效尤。 为了这事已经连着吵着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天子心中更是憋着一股火气。 这朝堂到底是他的,还是这些朝堂之上人的! “陛下,已经半个月了你还迟迟不做决定吗?再过半个月就到了要交易盐的时间,大明的盐要是给了草原,我大明的百姓可怎么活。” 大臣们言之凿凿,深情泪下,恨不得天子立马下令将江景元捉拿归案。 “可如今契约已签,再毁契约岂不是挑起两国战争。” 天子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恨不得让这些多嘴的声音闭嘴,可他不能这样做,还得耐心打起精神与这些大臣们周旋。 下面的人见天子的神色有了松动,一个个喜不自胜,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总算是见到了一点成效。 “微臣已经想到好应对方策。” 这时户部尚书林天禄站了出来,只要天子有了松动,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奏吧。” 天子微眯着眼睛,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地给自己揉着太阳穴。 林天禄侃侃而谈道,“众所周知,这次派江景元去边疆,为的就是解决这茶叶一事,所以问题还是得从这茶叶的根上寻找。” “草原人喜喝茶,就是因为茶叶可以改善草原上缺盐的病,同时也可以让他们的肠道通畅,如今烧毁的只是普洱茶,可其他地方还有别的茶叶可采摘。” 林天禄说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因此,我派人去各地找到茶商茶农,谈了比普洱茶多三倍的绿茶,用这三倍的绿茶将江景元这份契约换回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林天禄说完朝堂之上的人就都窃窃私语起来,的确要是放在平时用如此多的绿茶去交易,太吃亏了。 可是这要看跟什么比,跟普洱茶比起吃了些亏不错,可跟江景元手中的盐一比,又不足为道得多。 “茶叶再多,草原人也能从那些商人手中换取,可盐不同,盐是他们花大价钱也换不来的,换成是你,你肯换。” 天子十分不认同这个意见,草原人又不是傻子,孰轻孰重他们分不清。 “要是每年的交易都是三倍呢。” 林天禄再抛出一记重弹。 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寂静了三秒,每年都多三倍,这代价会不会有点太大了些。 可再想一想江景元许诺的盐,这样算起来又不算太亏,茶叶终究比不上盐贵。 天子挑了挑眉,每年的茶叶三倍,可茶也不是什么普通货物,大明的百姓依旧需要,损失的还不是大明百姓的利益。 难道就没有可以两全其美的法子? 草原部落,王族,草原大汗正一脸喜气洋洋。 困扰草原百年的难题——缺盐,如今总算是被他给解决了,而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不要的羊奶和几块荒地,草原部落的人们都在称赞他的雄伟。 为此他大大嘉奖了他的大功臣,其木德扎扎,赐给了他一片丰厚的草原和数不清的牛羊,还有女人。 草原上一片喜气,杀牛羊载歌载舞庆祝这伟大的时刻。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5 唯独一人不高兴,草原亲王,大汗的弟弟乌日达不开心。 这次他好不容易联合瓦剌毁了大明的茶山,就是为了挑起草原和大明的战争,等到一开战,他就可以和部下给他的哥哥致命一击,从此大汗的位置是他的,他的嫂嫂也是他的。 一想到嫂嫂的颜色,还有他那亲生儿子如今还在叫着他的哥哥为阿布,他就极度不开心。 可机会已失,他再不开心也要装出一副样子来,就他那点人手根本没有办法跟他的哥哥抗衡。 天子的忧愁一点也不比乌日达少,看着朝堂之上没有人能够想出两全的法子来,更是气闷胸烦。 堂堂大明朝,泱泱大国,开国时可是万邦来贺,如今却要向一个草原部落低头,要拿大明百姓的利益去换取一时平安。 文官是废物,武官更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请陛下早做决定,时间不多了。” 林天禄的时机把握得很好,他见天子犹豫不觉,步步紧逼,就是要趁这个机会,一举将江景元给彻底打落谷底。 天子黑着一张脸沉默。 “请陛下早做决定。” 满朝文武,出了顾仁怀没有跪,所有人都下跪劝说着天子。 不管这江景元酒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总之这次不让江景元吃些苦头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天子这次看着站着的顾仁怀有些动摇了,已经半月没有江景元的音信传回来了,莫非这次他真的没有法子了。 “那就依林爱卿所……” 天子揉着有些头疼的太阳穴,不甘心地下达着指令。 林天禄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向顾仁怀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顾仁怀这半月以来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京城的百姓得知这件事情后,经常往他门口扔烂菜叶,还有些在他的轿子上扔烂泥巴的,更有门徒被百姓打伤。 可他还是坚定相信江景元,只要不到最后交易的时间,他会始终站在自己弟子身后的,但他也不会妄言去劝说其他大人。 他的立场不代表所有人的立场。 这会听见天子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没有管林天禄的挑衅,反而幽幽替江景元叹了口气。 “边疆八百里加急!” “边疆八百里加急!” “边疆八百里加急!” 天子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风尘仆仆一身尘土的士兵冲进了朝堂,一屁股跪在地上,脸颊上都结起厚厚的土块,一说话脸上就掉土。 “禀告……陛下……边疆……荒土,发现盐湖,连绵不绝的盐湖!” 士兵的话刚开始还有些吞吐,毕竟他的气息还没有喘匀,可说到最后他不仅气息匀称了,更是激动不已。 “你说什么!” 顿时整个朝堂哗然! “盐,好多好多的盐,一望无际,挖起来就能直接食用。” 士兵像是知道大家不会相信似的,从自己身后解下一个包袱来,摊开,露出里面白晶晶的盐粒。 左右丞相对视一眼,一个上前用手沾了些送入嘴中,眼睛一亮,“是盐,上好的雪盐!” “哈哈哈哈,天佑我大明。”天子胸中的那股戾气,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站起来大笑一番,对士兵说道,“快快细细报来。” 原来江景元随手一指的并不是什么荒地,在荒地的高峰上,人烟绝迹寸草不生的地方,有一汪盐湖,里面开采出来的全都是如此雪白的盐。 天子听完后眼睛一转,拍手赞叹道,“妙极,妙极,用草原人自己的盐抵消茶叶,还给我大明争取到如此的多的盐,一举两得!好你个江景元,为了不走漏风声,居然连我都瞒着。” “回禀陛下是一举三得!” 士兵见天子还有一得没有算到,给天子细心解释起来,“江大人不愧是足智多谋,他一到边疆就用羊奶鼓捣出奶粉来,这种用奶做的粉,可以长期保存。江大人说我大明百姓婴儿不易长大就是因为家中母亲缺奶,如若奶水充足,可以加大婴儿的存活率。” 说完这士兵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桶来,木桶里放着密封好的油布包,胀鼓鼓的里面的空气都用真空机给抽干了,撕开包裹露出里面的淡黄色的奶粉来。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6 天子听了眼睛就更亮了,一举三得,好一个江景元!别人想到想不到的事情,他却想到了,而且还落实了,他欣赏这种干事实的人! 顾仁怀此刻听完后,嘴角也满溢出笑容来,果然他这弟子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不过他总觉得江景元还有别的目的,细细一琢磨,便上前问道,“这奶粉如若出售,做价几何。” “江大人说这奶没有要钱,都是草原免费送的,大明百姓生活苦,因此一灌作价二十文,一罐够一个婴儿吃一月的。” 二十文,这都相当于朝廷白送了,可还是有得赚,因为奶没有出一分钱,只需要付出人工和运输费,一罐下来五文钱是能够赚到的。 而这奶粉就如同盐一样,是每个家庭甚至是每个人生下来必不可少的东西,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人这奶粉就不愁没有销路,而它又掌握在朝廷手中,这是一条财路啊! 在场的人都不笨,士兵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算了出来,深深被江景元的智慧折服。 他这一出去,不仅没有花费大明一分一毫,反而为大明争取到如此多的利益,连两位丞相都甘拜下风,换做是他们任何一个人也做不到江景元这般精明。 “众位爱卿还有何异议,江爱卿的契约可还要撕毁否!” 天子高兴得太阳穴都不疼了,只觉得说不出的酸爽,越来越喜欢江景元,越喜欢江景元就越看不惯与江景元作对的林天禄。 跟江景元一比起来,这林天禄简直就是个庸官! 林天禄接受到天子那淡漠的眼神,汗流浃背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这次他彻底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这个奶粉我就想到我小时候。 因为跟姐姐是双胞胎的缘故,我妈的奶水不够我两喝,我们是喝哇哈哈长大的…… 因为那时候大山里买不到奶粉,就电视上放哇哈哈啊哇哈哈,然后我外公外婆就拿箩筐山外面挑回来给我们喝,现在家里还有好多那种哇哈哈瓶子。 可能因为奶水不够,我两岁才会说话,差点被当成哑巴……而我姐九个月就会说话了……所以我笨(捂脸)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心越10瓶;灵于昕、176671525瓶;球球4瓶;云沁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五章 “从即日起,罢黜林天禄的职位,户部右侍郎江景元勤政爱民,为民所想,为国所忧,擢升为户部尚书。” 天子冷冷地看着林天禄想着他女儿到底还是给自己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公主,他又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林天禄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从他做官的第一天来就知道伴君如伴虎,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就会被下面的人给挤下去,是他大意了,是他技不如人。 “臣谢陛下恩典。” 林天禄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天子还是给他留了块遮羞布的,如在闹下去,天子不介意将这块遮羞布变成他的裹尸布。 林天禄的失魂落魄,满朝文武却又是震了震,江景元才多大? 二十出头,毛还没有长齐的娃娃如今就坐上了正二品的官位,从古至今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 可怕的是,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拒绝的话来,江景元以一人之力办到了他们整个朝堂也办不到的事情。 还给朝廷带来一本万利的利益,这是大功,别说是二品尚书,就算是一品丞相的位置也是坐得的。 左右丞相两人又面面相觑一翻,各自觉得自己的屁股一凉,总觉得自己坐下的位置极为不稳当。 如果不是江景元还太过于年轻,没准今天就会直接跳过二品位置,荣升为一品。 召书传回牛羊城的时候,江景元正在跟其木德扎扎交易。 一麻袋一麻袋的盐摆在其木德的面前,像一座小山一样,他高兴得直搓手。 这次将盐带回去,大汗又会赏赐他不少的好东西,他现在可是草原上最受欢迎的大人。 “感谢江大人的爽直。”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7 其木德的心里对江景元其实挺不屑的,但表面功夫做的极好。 江景元看着其木德身后成群结队过来送奶的牛羊,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不要钱的羊奶就能换取到盐,盐还可以在牛羊城里直接换成铜板,有了钱就可以购买草原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就不用费劲心思去抢夺,去杀戮。 等到草原人习惯了这种安居乐业的生活,谁还愿意上马背上去打打杀杀。 江景元研究过,草原人口并不多,为何他们却能无坚不摧,原因就是在于他们本就一无所有,输了不就赔上一条命,赢了却可以获得平时他们想都不敢享用的东西。 靠着这股信念,他们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坚不摧。 可是如果这股信念没有呢,他们还剩下什么。 而且他们所有的日常所需都控制在大明朝的手中,一旦草原想要进攻大明,断了草原的贸易,过惯了安居乐业的生活的百姓们,还愿意拿起马刀对准给予过他们美好生活的大明吗? 不用说草原的内乱是注定了。 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将草原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掌心,这才是江景元的最终目的。 其木德看江景元像个傻子,江景元看其木德像个白痴。 这场协议被江景元定义为薅秃羊毛协议。 签订完协议,看着一桶一桶的羊奶、牛奶往江景元组织起人手搭出来的一个简易得不能再简易的奶粉厂里搬,江景元和其木德的面容都同时乐开了花。 等到其木德返回草原后,传旨太监才过来给江景元宣纸,听到自己这就升职了,江景元也愣了愣。 “恭贺江大人荣升尚书职位。” 传旨太监也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知道江景元如今在京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自个本身也是个有本事,只要今后不范蠢,就他这年纪,前程远不如此。 还是徐水舟反应快,拉了拉江景元让他赶紧接旨,随便给江景元塞了个钱袋。 江景元回神,起身,接了旨顺手就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了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却不肯收,就冲江景元那搂钱的劲,京城人如今都称赞江景元一句“财神爷”,都说这财神爷只有进钱的份,没有出钱的份。 谁若是动了财神爷的钱,那可是要惹来祸事的,因此这传旨太监说什么也不收江景元的贿赂。 江景元见对方不收,挑了挑眉,又不动身色的将钱给收了回来。 “江大人,还是快些收拾收拾东西,随咱家一起回京城复职吧。” 传旨太监这次当然不是只为了江景元而来,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份旨意。 召集忠武军二十万大军驻扎盐湖,务必保证盐湖不落入草原部落的手中。 忠武军自然就是五皇子朱煦带领驻扎在边疆的军队,因此传旨太监弄完江景元这里,嘱咐一番又骑上马车,往忠武军的方向而去。 黄裕此次是眼睁睁看着江景元怎么忽悠草原部落的,过程之精彩,把所有人瞒在鼓中,就算被误解,被不理解,他也不予理会。 黄裕对江大人更加佩服了,如今听见江景元晋升为户部尚书,他也不甚在意,江大人如此风高亮节,高深莫测,就算做当朝丞相也是可以的! “江大人,此前裕对江大人多有误会,还请江大人责罚。” 黄裕越想越激动,觉得自己不过一边关小小守备,能够认识当场的尚书大人,甚至是以后的丞相大人,实乃他之荣幸,对此前自己误会江大人一事,万分自责。 江景元看着黄裕怔住,误会?什么误会? 他来到这边关每天忙得团团转,如今要启程回家,又是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别的不说,就说那人工大型真空机和干燥机还等着他去指挥组装呢,哪有时间耗费在跟黄裕的误会上。 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就出了门,徐水舟紧随其后,他也有一堆事情要忙。 看着江大人夫夫没有在意的模样,黄裕委屈得绞了绞手指,江大人不会是没把他放在心上过吧…… 走进简易的奶粉厂,它外面虽然看起来简陋,但是里面却整洁无比,干净得跟外面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边两台早先做的机器昼夜不分的在做着奶粉,已经开始有几车的奶粉往京城运了,这边江景元照着真空机和干燥机做了个超大版的,调了边关好几个城的工匠过来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今天全部做好。 只等他过去组装了。 这一天夜晚,牛羊城灯火通明,不少的百姓自发的打着火把站在奶粉厂外面给他们照明。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8 总算是在午夜时分两台超大型的人工脚踏动力真空机和干燥机弄好了,经过一个时辰的实验,差不多能够制奶粉一百公斤。 这比起江景元带过来的两台小型的真空机,效率简直提高了一百倍! 牛羊城的百姓欢呼不已,因为这奶粉厂开起来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以后家中多余的奶总算是不用心疼的倒掉,可以拿到奶粉厂这边售卖,虽然奶粉厂都是用盐来付钱,可在牛羊城的东西南北四个角都开设了一个小小的收盐铺子。 一斤盐可换取到二十文钱,比起中原的盐还是便宜了,但他们一天什么也不做就能挣二十文,一个月下来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这收盐铺子当然是江景元开的,京城的盐卖四十文一斤,他二十文收上来,抛去路费准备在京城开个小铺子,卖三十五文一斤。 虽然现在大部分的盐都掌握在官府手中,但民间私盐还是存在的,只要数量不超过官府规定的数额,根本就没人管。 帮朝廷赚了一次又一次的钱,也该是自己收获点利息的时候到了。 江景元自负自己才不是什么圣父,一心只为国,能够在规则内赚些钱为何不赚。 其木德高高兴兴带着几马车的盐回到草原部落,迎接的不是大汗的赏赐,而是大汗的怒火。 因为大汗此时已经收到来自他安插在京城的奸细传回来的密信,江景元要的荒地上有盐湖,数也不数清的盐! 够草原人吃一辈子也吃不完的盐! 大汗心中如有火烧,他就如此白白将这些盐给拱手让了出去,可怕的是自己还要用部落里的羊奶去换取。 更加可怕的是此前他还沾沾自喜来着! 这一切都是拜其木德扎扎这个蠢货所赐,要不是他的愚蠢,也不让草原损失如此之大。 其木德扎扎还没有高兴到一个月,不仅大汗赏赐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被大汗给收了回去。 就连他的人头也从头上掉了下来,鲜血染红了一片草原。 不仅没有人同情他,草原的百姓还有往他的尸身上吐口水,扔石子的。 解决完其木德扎扎,草原大汗当然不愿意自家的盐湖落入大明人的手中,想组织人手去抢回来,却发现大明的忠武军二十万大军驻扎在盐湖底下,后悔已晚矣。 回去之后又把其木德扎扎的尸身挖出来鞭尸一番,还不解恨,甚至将他的尸体剁碎喂了大汗的宠物——一只鹰隼。 江景元回大明后才收到这个消息,砸砸嘴有些遗憾,明明是个很好忽悠的白痴来着,怎么就死了呢。 他还期待以后能够再次看到这个渣渣,在薅几把草原的羊毛,可惜这次他薅得有些狠,直接薅秃了都,导致这个对草原忠心耿耿的渣渣直接被他们大汗给弄死了。 回了京城,江景元接到新的官服,当然还是绯色的官服,只不过由三品散答花变成了二品小独科花,腰间的带饰也变成了玉饰,衬得人愈发的精神,高贵。 “老爷、少爷、少夫郎,门外有有百姓送来了些鸡蛋跟青菜,厨房里堆积不了,府里也吃不下,这可怎可是好。” 自从天子公布了江景元的功劳之后,从前那些往顾府门前扔菜叶子扔烂泥巴的百姓们愧疚不已,隔山差五提着菜或者鸡蛋过来赎罪。 江景元正在跟顾仁怀说话,听见这话哭笑不得,感情去了趟草原回家就变成人人歌颂的好官了。 “派些人给京郊的一些孤寡老人家和家中无亲的孩童。” 顾仁怀对这事并没有在意,做官就是这样,能收到百姓的善意,也能够受到百姓的恶意,只要问心无愧,不必介怀。 “老师,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要想给老师商议,在老师府上已打扰多时,如今景元已是尚书之位,在住在老师府上,已是不妥。” 江景元有些悻悻然地开口,担心被老师责骂,升了官就忘了师父。 顾仁怀倒是看得挺开,江景元如今已是二品大员,该是有自己府邸的时候,如果还不提出来他都有些想赶人了。 “去吧,人就在京城内,我还怕见不到人不成。” 顾仁怀的甩甩了手,干净利落。 ———— “张大婶,羊城奶粉在官服出售了,你家媳妇刚生了娃吧,赶紧去抢两罐啊,再晚些就没了。” “当家的,快快快拿银子去府衙门口买奶粉,那羊城奶粉今日出售了。” “老二,老三,你们快去府衙买奶粉,家里四五个孩子等着喝呢。” 八月羊城奶粉正式在各州府出售,因为机器还在不断制造中,现在的产量并不是很大,所以一家只能一个月登记买上一罐,等到后面产量加大了再放开出售。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29 奶粉一出这可是全天下人的福音,多少贫困人家缺奶的就等着给家里的娃儿买上一罐奶粉。 尤其是有人家娶了哥儿,生了孩子的,可是惊喜不已。 往常这等平凡人家都是攒钱买羊来挤奶,可一头羊少说也得二两银子左右,平常人家都要存上个一年半载才能有。 贫困些的人家根本就拿不出来,只能喂些米汤米糊糊,能活就活,活不了的那就只能算了。 这下有了奶粉就不一样,一罐才二十文,听说一罐能吃一个月呢。 府衙不仅有卖奶粉的,还要手把手教这些买奶粉人家怎么冲奶粉,也不能因为奶粉便宜就一个劲的喂孩子。 直到教会后才允许他们带着奶粉离开。 城郊,一间茅草屋内,正躺着一位刚生产完不久的哥儿,一脸死灰的看着自己身旁才生下来没有几天快要奄奄一息的孩子。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妇人,胸前根本就挤不出奶来,偏偏这孩子吃不了米汤,一吃就吐,只有喝奶才行。 可村里的嫂子们不愿意再喂他的孩子了,人家家里的孩子也是需要喝奶的,这要是给了自家孩子,她们家的孩子就没奶喝了。 他今天走了好几个村子都没有给孩子讨到一口奶喝,难道他的孩子只能就这么去了。 要是孩子去了,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看着孩子渐渐衰落的气息,他眼眸中的光芒也越来越暗。 “夫郎,夫郎,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此刻他的夫君,兴高采烈的冲门外冲了进来。 往日这时的他准会一脸开心的迎接,此刻他却没有动,手心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就这么心如死灰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夫郎,夫郎,我带回来了奶粉,朝廷的奶粉出售了!我们的孩子有救了!” 他的夫君此刻也没有计较他夫郎今天没有笑脸相迎的事,只是激动的将事情交代来。 “你说什么?奶粉!” 本来他的心如死灰了,听见夫君的话,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抓着夫君的衣领急切地问道,“奶粉在哪儿。” 他夫君被他抓得不自在,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普通的木桶出来,喜悦道,“这就是朝廷出售的奶粉,我还在府衙学了怎么冲奶粉,我这就去给孩子冲去。” 打开木桶,从里面取出油纸包装的奶粉,撕开一个口子,看到里面有个专门挖奶粉的小勺子,正好与放在木桶里的小碗相衬。 “我们孩子还不足一月,衙役说只需要一餐挖这么平平的一勺子就行,要拿烧开了放置了一会的水冲服,只需要冲这个碗最低刻度的水就够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记下他丈夫说得这些话,等碗中的水稍稍凉了一些,夫夫俩拿着奶水去喂孩子。 见孩子越吃越快,一点都没有吐出来的迹象,夫夫俩总算是露出了笑颜,内心对朝廷感激不已。 这一幕不仅在京城发生着,在全国各地都发生着。 而京城不仅仅因为奶粉沸腾了,还无故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铺子。 “元舟奶茶店今日开业,买一杯送一杯,首杯免费品尝了。” 此刻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有孩童手中拿着一张精美的奶茶店宣传纸,嘴里说着这样一句话。 他们衣着统一,都是白衣黑裤打扮,肩上挂着一条红色显眼的斜幅,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元舟奶茶。 引得街上的行人频频侧目,想要看看这元舟奶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识字的向这些元舟奶茶的孩童询问,识字的就自己拿过一张宣传纸自己研究起来,感兴趣的就会往上面宣传的地址而去。 元舟奶茶店落座京城城东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整个的装修风格跟旁边的古代建筑格格不入。 明黄色的招牌十分显眼,所有的大门全都敞开,一点也不介意过路的行人打量,就在铺子靠门的位置设置一个黑色的高吧台,负责点奶茶。 里面的店小二都统一服饰,一有人进门就会说一句,“欢迎观临。” 因为徐水舟想把自己的店铺做成加盟店铺,因此整个奶茶店可是包了一个酒楼那么大的地方,不光有一楼,还有二楼。 他记得江景元描述过的奶茶店,不仅做了珍珠奶茶,还做出了各种口味的,不光奶茶,他还搞出了炸鸡。 因此现在整个店铺热闹无比,众人听着自称为服务员的人给他们介绍,炸鸡腿,炸鸡胸,炸鸡翅,还有橙汁,珍珠奶茶,花生奶茶一脸的懵。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0 好像都没听过,问了问价格,一杯奶茶十文钱,首杯免费,买一还送一!买! 满一百文还赠送元舟奶茶纪念版挂件,一艘做工非常精细的小船,系红色的穗儿,挂在腰间格外的好看。 买买买! 还别说喝着奶茶吃着炸鸡这滋味还挺不错的,最后一通结算下来,才花了九十文,肚中就已经涨鼓鼓了,还需要再花十文钱才可以领到一个小舟挂件。 再买一杯奶茶吧,买一送一划算,还可以打包带回家,末了还赠送了一块刻着元舟二字的木牌,只要集够了六张就可以免费领到一杯。 有人不相信店家真的能免费送,就站在店门外一文钱收购一块木牌,集够了六块,果真免费领到一杯。 被收购了去木牌的人大呼后悔,再来五次就能免费领一杯奶茶啊! 城东如此热闹,城西的菜市场也不平静,今儿一大早就看到菜市场门口开了一家极为不普通的杂货铺 这杂货铺大得吓人,里面的油盐酱醋样样齐全不说,门口的牌子上还写着今日本店开业,盐促销价三十五文一斤! 啥,盐才三十五文一斤? 比官府便宜了五文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于是各府负责采买的,各家妇人负责买菜的都纷纷往铺子里涌来,一时间铺子门前就被挤得人山人海。 傍晚徐水舟回家虽然累得半死不活,可精神语无伦比的好,想到今天柜台的钱嗖嗖嗖的进,他整个人激动得恨不得坐下来数钱。 只有他和江景元清楚不管是奶茶还是炸鸡其实都不费什么钱,唯一要下点血本的就是这店面,占时没有钱买下来,他们就先租着。 “你那边赚了多少,我这边铺子赚了得有六十两银子。” 江景元下了卯也回家来帮着算账,看着一天纯赚六十两银子也忍不住感叹。 他这铺子并没有如同徐水舟那般肆意宣传,反而低调地开店,除了路过买菜的人如此就没有任何的流量了。 能有这个收益他非常满意了。 “我这边差不多纯利润二百两,这还是多亏奶茶没有费什么本钱,和宣传到位。” 徐水舟一算账也是感叹不已,他跟阿元加起来一天的纯利润都快三百两银子了,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会相信。 “对了,你什么时候拨人手到报社啊,我那报社都装修完好几个月了,放在那儿也是浪费。” 然而徐水舟的高兴没有超过一刻钟,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打着算盘继续道,“你知道租这宅子一个月要多少钱么,一个月三百两,还得给你买些仆人回来,一个仆人五两到二十两不等,就你堂堂二品大员怎么家里得百来位仆人吧,这又是钱!” 徐水舟说着说着忿忿不平起来,当官怎么这么花钱啊,买房要钱,买人要钱,请人喝酒办事也要钱。 气死他了! “明天我就发诰文出去,大挑!买人的事先不急。” 家里有了点进项,江景元心也稍稍放松了些,开始着手准备报社的事情。 大挑就是大明朝选举举人做官,就是当朝廷找不到进士的时候,就会进行大挑,挑的都是没有考上进士的举人。 江景元准备在户部下面再重新规划出一个七到九品的报社官来,让举人去做记者,相信就凭借他们考上举人的文笔,写出来的文章也不会太差。 徐水舟皱了皱眉头,“大挑,你是准备把报社弄成官府么,那报社还属不属于我们家呢,我这岂不是白忙活?” 正欲待江景元解释,门外传来陈秀秀的惊呼,“雨竹妹子,你要冷静一点!” “遭了!” 江景元和徐水舟对视一眼,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边疆回来他们就有意瞒着贺雨竹徐家的事,想着她平时也不出门,家里也不会有人给她说这些,等他们忙过这一阵子再收拾徐家。 可是今天开业太忙,贺雨竹也想看热闹,许是出门去听见了什么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挑错别字,啊啊啊,真是笨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麦威士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天天等更新10瓶;球球1瓶;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1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六章 屋外,贺雨竹一脸的黯然**,头发也乱糟糟的,双眼无神,眼圈红肿,身上的衣服有点凌乱,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一副狠厉决绝的模样。 “娘。” 徐水舟上前急切地拉住贺雨竹,想要把她手中的匕首给抠出来,却发觉他娘捏得十分紧。 “娘,你松手。”徐水舟急得眼泪都要下来,手一碰到匕首刃,鲜血就涌了出来。 他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娘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阿舟,快松开。”江景元看到从徐水舟手心滴出来的鲜血,心中一紧,急忙喊道。 徐水舟这时哪里还能听得进江景元的话,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的娘亲。 贺雨竹就像是陷入极度疯狂中的人一样,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进去,红了眼的想要去砍了徐家人。 “雨竹妹子,想开点,不过是一个衣冠冢。”陈秀秀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怕贺雨竹手中的匕首伤害到两个孩子不敢靠近,只能站在远处劝道,“实在不行,我明天带人去掘真坟去。” 陈秀秀说得口水都干了,贺雨竹还依旧是那副样子,徐水舟此时也听不进江景元的话。 江景元想了想,从厨房找了根擀面杖,对贺雨竹轻声道了句抱歉,对准贺雨竹的后颈就是一击。 “娘?” 徐水舟见贺雨竹向侧面倒去,赶紧松开握住匕首的手,接住她。 “没事,没事,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休息一会就好。” 江景元不停地安抚着徐水舟高低起伏的胸口,用温柔抚平他心中极度的不平衡。 看着那还留着鲜血的手,怕吓着两个孩子,江景元皱着眉头,一脸深沉地对陈秀秀说道,“麻烦娘把两孩子送进屋里吧。” “哎,好。” 陈秀秀看了看还没有哭闹的孩子,有些犹豫地答应下来,抱着两个孩子进到屋里去了。 江景元扶起贺雨竹,拖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安顿好,回头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徐水舟还拖着滴答在流的鲜血,心疼不已。 “阿舟乖啊,我们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待会娘醒了还需要你的照顾。” 江景元的语气温柔得如山间的微风,黑白眸子里的深邃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浓浓地担心。 徐水舟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不了,阿元,我随便包扎一下就行,我就在这里守着娘。” 徐水舟真的很担心贺雨竹,从小就是他们女子相依为命,如果贺雨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舟……” 江景元还想再劝两句。 陈秀秀带着一个包袱利落的进了门,“舟舟担心他娘是因该的,我拿了些治疗外伤的疗伤药和纱布过来。” 陈秀秀说着就快步走到徐水舟的面前,将他还在滴着鲜血的手给抬起来看了看,神色一松,“还好还好,都是皮外伤,养几日就好了。” 江景元也跟着蹲在徐水舟的身旁帮着清理伤口、包扎。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不然不仅会伤到自己,还解决不了问题。” 好不容易把伤口的血给止住,看着还一脸苍白脸色的徐水舟,柔声劝慰道。 “这事说来也怨我,今天非要拉雨竹妹子出去逛,所以才在外面听见那些个不三不四的。” 陈秀秀长吁短叹的自责不已,都怨她,本以为这种小事情根本就不会在京城掀起什么水花,而且她们又不去徐家那条街上逛,就大意了。 江景元的脸色眉头皱得更深了,是啊,只是徐家去梧桐县掘了个坟,按道理说这等小事情在京城也就是当笑话听听,听过也就忘了。 可他们去草原到现在时间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他们在外面都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怎么事情就如此的巧,恰好传进了贺雨竹的耳朵。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2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知! 不用说也知晓,肯定是徐家干的好事。 为何徐家还要巴着过去的一点小事情耿耿于怀? 按道理来说,自己现在是朝廷正二品大员,手中掌握着朝廷的经济命脉,是多少人想要巴结都巴结不到的存在。 而徐家只是一介商贾,就算是在京城有些名望,可跟朝廷的官员比起来身份上还是有所差距的。 就算是不想再跟徐水舟扯上关系,也用不着来得罪吧。 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够让徐家不惜得罪他这个朝廷的大员,也要置徐水舟和贺雨竹为死地呢? 不对…… 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阿舟跟娘,而是冲他的! 江景元想到出京城时候的那份信,时间掐得如此准确,其目的不就是冲他来的? 他来这京城不过半年的时间,得罪的却是整个京城的官员,这里面肯定有人去梧桐县调查过他们一家的背景。 可他如今已经是朝廷堂堂二品大员,想要来整治他的不会比他的职位还要低的,况且他的背后还是堂堂一品顾仁怀顾太傅。 一时间江景元想了很多,但他也不排除有别有用心的小人,想要利用徐家还对付他,可如果不是大官,就一个小小的京官又是如何打动徐家的呢。 越是抽丝剥茧,江景元就越发的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恐怕最后挖出来的肯定会是一条大鱼,而且还是带着连根的鱼。 “娘,不怨你,这事我娘迟早都会知道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大。” 这一点是徐水舟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他娘至多也就是想要跑去找徐家报仇,可没有想到过直接把他娘给惊成如此。 “阿元,此事你可有解决之道。” 徐水舟话里话外都没有责怪陈秀秀的意思,陈秀秀就更加的不好意思,她不是京城的人,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想不出里面的曲折,只好盯着自家儿子看。 江景元深皱眉头,一脸难办地说,“如果仅仅是徐家掘了爹的坟墓一事,此事不好讨理,毕竟爹还是徐家的人,我大明朝一向是以宗族为荣,宗族若是认可还好说,宗族若是不认可掘了我们也是没法说理的。” 这等事情就算是报给官府,官府也不可能接收,或者官府也会直接推给徐家宗族那边,反正最后他们都是不占理的。 反而闹得难看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哼,我瞅着这徐家也不是个什么好的,舟舟当年脱离徐家是正确的。” 陈秀秀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当然知晓宗族的厉害,当初在梧桐县的时候她就领教过一回,要是没有这宗族的事儿,她直接带着景元回娘家过也是一样的。 “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是兵部尚书就好了,直接带兵去将那徐家人抓来,打一顿给雨竹妹子解气就好了。” 陈秀秀气的有些不讲理起来,倒是把徐水舟和江景元两个给逗乐了。 就算江景元是兵部尚书,也不可能随意动用兵部的力量,不然这京都究竟是天子的京都还是他江景元的京都。 “怕的就是徐家人的目的不仅仅是激怒娘这么简单,他们背后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恐怕是我。” 江景元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沉吟道。 徐水舟的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那坟他们已经立了十多年,要掘为何不早掘,要等到阿元当让户部尚书的时候才来。 有猫腻! “为今之计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只要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钉子一一拨出,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江景元苍白的指尖一划,眸低冷漠无比。 “怎么拔除。” 徐水舟不明白这怎么找,毒蛇隐藏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们一动,毒蛇也动,且他们擅长隐蔽,就更加难找。 “阿舟,想不想去青楼逛一逛啊。” 江景元整理了一下衣着,从地上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水舟。 “啥?” 徐水舟怎么也想不到,江景元居然问他去不去逛青楼。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3 陈秀秀也一脸蹙眉,好心好意地劝说着江景元,“景元,青楼那种地方是去不得的,你可不能跟那些官员们学坏了,不能做对不起舟舟的事。” 徐水舟也一脸怪异地看着江景元,难道是他平时伺候得不好,所以阿元才会想着去青楼里找一找乐子…… 或者说这次因为自己的家事连累了阿元,让阿元心里产生了不痛快? 江景元见徐水舟的神情迅速低落下去,用指尖点了点徐水舟的额头,“想什么呢,以为你夫君我去上青楼找乐子?” “不然呢。” 男人除了上青楼找乐子,还能去干什么。 “我当然去办正事的,你这脑袋瓜子里,别一天净想一些有的没的,容易让你整个人都变傻。” 江景元哭笑不得,来到这个时代,他好像对青楼就没怎么提起过,但任何一个时代都不能忽略它的存在。 他对于青楼是一种很漠视的态度,既不排斥也不反感,就是像个路人一样看着它。 但有时候人也会不得不承认,要办一些事情毕竟经过这种特殊渠道,或者说想要打听事情去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最能够打听到有效消息的地方。 徐水舟撇了撇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那清水阁的女子将他推向水中的那一刻,在他记忆里欢场女子虽然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青楼的印象到现在还停留在厌恶的状态。 所以阿元一说,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谁知道你究竟是去办事的还是‘办事’的,我看意思都差不多。” 徐水舟手一摊,一脸质问地看着江景元。 “所以我才要带你一起去,看着我办事岂不是更好。” 江景元被徐水舟弄的啼笑皆非,没有忍住又调戏了他一下。 ———— 徐水舟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景元这次居然是来真的! 两人晚饭都没有吃,他直接就被江景元给带到了京城的繁华楼面前。 看着一路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百姓,徐水舟恨不得将头给埋进土里去。 因为之前江景元在草原干的功绩,京城大多数给顾太傅家扔过烂菜叶和烂泥巴的都对江景元愧疚。 有不少的百姓在江景元上卯下卯的路上拦截着道过歉,所以江景元也算是在京城百姓中混了个脸熟。 而这次出门江景元也没有乔装打扮,还是穿着他那一身极为显眼的绯色官袍,两人走在大街上不亚于天子巡街。 好在京城的百姓还是蛮懂分寸的,并没有人冲上来拉拉扯扯。 前半路还能听着百姓们的称赞,后半路看着他们俩所行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百姓们的脸色变了。 见过逛青楼的,就没见过拉着夫郎一起逛青楼的! 这江大人看来是个颇喜欢刺激的人! 徐水舟站在繁花楼前,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还有那异样的眼神,整张小脸滚烫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他现在相信阿元是真的来办正事的,他可以先回去吗? 江景元察觉到徐水舟想要逃的心理,控制不住的想笑,用手捏了捏徐水舟软乎乎的小手,旖旎笑道,“怎么怕了,要是夫郎不陪着我,我还真怕我做出点对不起夫郎的事情来呢。” 徐水舟听着江景元的话,又看了看门口正在舞骚弄姿的青楼姑娘,狠狠地磨了磨牙,一脸恶狠狠地盯着江景元,“你敢!信不信我回家拿擀面杖抽你!” “所以要请夫郎在一旁监督麻,这样夫郎才能相信我是清白的,要是没有夫郎在场,要是那个不清不楚的女子故意往我身上倒,我没有把持住,回家岂不是也要挨夫郎的打。” 徐水舟明明知道江景元说得不是真的,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去往江景元描述的画面去想,越想就越恐慌。 最后胸膛一挺,甩开江景元的手,大步走进繁花楼,雄赳赳气昂昂的。 江景元好笑地跟上徐水舟的步伐,夫夫俩携手共逛青楼。 “这位官人止步,本店可没有专门服侍哥儿的郎君。” 繁花楼的老鸨看见徐水舟,忙出来阻拦,这青楼一向都是给男人服务的地方,一个哥儿来凑什么热闹。 江景元快步上前拦住老鸨,“这是我家夫郎,同我一起来的,这位..可有什么意见。”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4 江景元实在不知怎么称呼这位老鸨,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 老鸨见江景元一身二品官服,又见他年轻的过分,知这就是京城的财神爷江景元,江大人,那站在他身旁的哥儿不言而喻就是二品资正大夫。 两位都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 连忙赔罪道,“原来是江尚书大人,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江大人和江夫人,江大人和夫人能来我们繁花楼,是我们繁花楼的三生有幸,小人先前却想拦着贵客不进门,该打,该打。” 老鸨说着就往自己的脸上打了几巴掌,不过劲道都不重。 “嗯,我就是带夫郎来逛一逛,你们随意,别来打扰我就行了。” 江景元眼神随意在繁花楼里打转,见没有看到那种不堪的场景,心里舒畅不少。 他也怕恶心到自己,更怕恶心到阿舟。 “好好好,江大人请便,要是看上楼中那位姑娘……” 老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徐水舟那恶狠狠的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剑,向来射来,旋即把后面的话给收了起来。 “江大人,江夫人你们请便。” 老鸨如火烧屁股一般,不敢在两人面前久待,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就像这里不是她家一样。 “眼睛往哪儿看呢。” 徐水舟见老鸨走了,屏住呼吸的呼吸这才幽幽放开,方才那老鸨身上的味儿可真刺鼻,回神就看见江景元的目光在到处打量,顿时气结。 江景元将一楼打量完,见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又被徐水舟给凶了凶,缩了缩脖子,语气有些弱,“阿舟,我们上二楼看看。” 那边有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看到江景元穿着二品官服,人又年轻得过分,都推推搡搡往往江景元这边而来。 徐水舟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凶巴巴地说,“这是我夫君,你们今天要是胆敢碰我夫君衣角一下,那只手碰的,我就剁了那只手。” 徐水舟的话,顿时将这些涂脂抹粉的姑娘们给吓住,她们只不过是低贱的青楼女子,徐水舟虽然是个哥儿,但夫凭夫贵,如今是二品资政大夫,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们可得罪不起。 一个个悻悻然的离开了。 江景元看着徐水舟将那些莺莺燕燕给吓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迈步向二楼走去。 二楼比起一楼来的确是清静不少,但二楼的房间里总会时不时的传出一些呻、吟之声。 听得两人面红耳赤。 “真的来办事的?” 徐水舟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打消,反而更加疑惑了。 “嗯。” 江景元重重地点头,在二楼之中开始寻找起来。 “燕、翠、柳、红。” 一路经过了四个房间,江景元的脚总算是停在了最后一件竹字房。 徐水舟凑耳听了听,这个房间没有声音,而且这个竹字取得也很有思情画意,莫非是阿元的红颜知己? 江景元在门口敲了三长两短,很快便有人来把门给打开了。 “师兄,别来无恙。” 门开了却没有看到人,江景元站在门口对坐在床上饮酒的白衣青年,满面春风地打着打呼。 “师师师……兄?” 徐水舟看着坐在床上,对窗饮酒的白衣少年,舌头都卷成了大舌头。 只见白衣少年二十左右的样子,抱着酒壶靠在床沿边,明明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却不显得邋遢,带着几分儒雅风,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白衣少年不悦地瞥了眼徐水舟。 “这是我夫郎,初次见面,师兄别见怪。” 江景元牵着徐水舟的走进屋内,顺手把门给关好。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5 床上的白衣少年听见江景元说徐水舟是他的夫郎,神情才好看了些,他这儿从来不欢迎不相干的人来。 “现在相信我是来办事的吧。” 江景元从容自若的坐在放中的凳子上,转脸看向徐水舟一脸的笑意。 “你早说清楚我也不会误会你。” 徐水舟揶揄了江景元一眼,都怪江景元没有说清楚,才害得他误会的,他要是早说清楚,不就是没有这事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少在我这个还没娶妻的人面前秀恩爱,信不信我将你们丢出去。” 白衣少年看着面前的江景元和徐水舟极眉来眼去的,极度的不适应,眼神幽幽地看着窗户外的阁楼。 “师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还望师兄早日看开一点。” 江景元抬眸望了望对面的阁楼,颔首,低饮一杯茶,颇有些感慨。 “你懂什么,你是珠玉在怀,自然是不理解我们这些孤寡人家的心境。”白衣少年挑眉看了看徐水舟,又意味不明的饮下一杯酒,“算了,说说吧,你找我想要些什么。” “我想要徐家近期的所有动作,还有徐家埋在朝廷的根子,或者说徐家背后站的究竟是谁。” 江景元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了出来。 “早就猜到了,甲一将条子给这位小..师弟。” 白衣少年并不惊讶,轻描淡写的吩咐一声,不一会儿就从屋内房梁上下来一个黑衣蒙面人,放了一张纸条在桌上,又悄无声息的上梁去了。 徐水舟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只想赞叹一声,少侠好功夫! 江景元倒是显得淡定些,将桌上的条子拿起来看了眼,借着桌上的火烛烧了个干净。 “多谢师兄,那我和内子这就不打扰师兄雅兴了。” 江景元站起身,微笑着准备离开了。 “慢着,我的情报从来都有价值的,就算是师兄弟也要付价格的,师弟却定不留下些什么。” 江景元想走白衣少年却不想放过他。 江景元笑笑,走到书桌旁,用笔墨纸砚写下整整几页纸的字这才停笔。 白衣少年勾勾手,就有一个暗卫从门后出来,将桌上的纸递到他手中,起初白衣少年还有些不在意,越看到后面,他的呼吸就越不平静。 江景元见他沉迷,没有打招呼,拉着徐水舟就从房门离开了。 徐水舟全程处于一个很懵的过程,云里雾里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元,你们之前都在说些什么啊,什么情深不寿的。” 徐水舟皱着眉头,有些委屈地问道,又吃了没文化的亏,连阿元他们的对话都听不懂了,回去必定要把四书五经给背完。 “你想知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江景元指了指自己脸颊,漫步尽心的说。 徐水舟看了看周围车马流龙的人群,撸起袖子气结,“你是不又想讨打了,说起来这么简单的交头,为何却偏偏设置在青楼这种地方,说!是不是你想来睡姑娘的。” “夫郎饶命,为夫怎敢。” 江景元哭笑不得,他对姑娘都没有性.趣,怎么睡? “那你如实招来。” 徐水舟理不直气也不顺地说道。 “好好好,告诉你。” 江景元简直被徐水舟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指了指繁花楼对面的阁楼,“在哪儿住了个师兄的从小心悦的姑娘,可惜人家姑娘已有心上人,这些年一直在等心上人回来,师兄只能住在阁楼对面的繁华楼日日黯然神伤。” “没想到他还挺痴情的。” 江景元说得轻描淡写,但徐水舟却体验到了一番心酸,明明自己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她心里却装着别人。 “好了,别人的事情终究是别人的事情,我们回家睡觉吧,看看你夫君我究竟是想睡繁花楼的姑娘还是想睡你。”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6 第九十七章 翌日朝堂之上,江景元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虽贵为户部尚书,户部大部分的事情他都是可以做决定的,但那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国家大事,还是需要在早朝上上奏。 这一上奏,朝野就有其他大臣反对。 如若他们的反对,并能提出反对的理由,那他心里还会舒服一些,可有这么一群人,不管你说什么都会反对。 上反对天子,下反对大臣,而且还没有人可以奈他们如何。 那就是言官,也统称为御史。 “江大人所提,在全国各地设定报社官,恕尔等不能同意,朝廷现在好不容易能恢复一丝生机,江大人又开始铺张浪费,就算江大人你颇有聚财之名,如若这官员的俸禄发往不出来,江大人可就好心办了坏事。” 言官之首袁杰一脸正气浩荡,痛心疾首地开始劝说起江景元来,他这话明则是说给江景元听的,暗则却是说与天子听的。 明劝暗贬,说罢了不就是不想让江景元开设这报社,说来说去都还是为了钱。 江景元心中冷笑,钱只有流通起来的钱,才能算作真正的钱,不然放在国库之中,不也是给老鼠们增加一点可供玩乐的东西。 况且国库也并不充盈,过去几十年间,天子数次向富贵钱庄借钱,所借之钱当然也是需要还的。 只不过这富贵钱庄,要谁的账,也不敢要到天子头上罢了。 但他接管了户部,却并不代表他可以无视这笔借款,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就算是皇家和朝廷,也不应该失信与民。 不然这样的国家还有谁可以相信。 当百姓们不相信官员、朝廷、天子的时候,这个国家也就到了风雨飘渺之际,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的事情在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可户部要挣钱,就首先得开源,一味的节流,只会让朝廷变得越来越穷。 听完袁杰的话,江景元也不甘示弱地站出来,嘴角蔓延出一个冷笑,“袁大人未免有些言之过早,袁大人怎知我户部发不上众位官员的俸禄?” 朝廷之上的众位官员沉默了一刻,大明朝官员的俸禄之低,是所有官员共识的,不然上次的肃清为何整个朝野都找不出几个不贪污受贿的。 原因还不是俸禄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当了官就不可避免的会有应酬,去外面酒楼也好,在自己家里也好,首要条件就是得有个气派的场地。 去酒楼要花钱,在自己家里同样的也要花钱。 打赏下人要钱,出门办事要钱。 总之到处都是钱,可俸禄就那么点,不想想办法,还怎么活下去。 如今他们的俸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又给朝廷增加进一批负担,别说言官们不同意,有些大臣心中也不愿意同意。 可一想到江景元如今如日中天,视为天子跟前第一红人也不为过,要跟他作对不就是跟天子作对,所以他们没有吭声,静静地看着袁杰跟江景元的互怼。 “咳咳,江爱卿,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这时坐在龙椅之上的天子,冷眉横眼地看着下面的江景元和袁杰的弩拔弓张,出来打着圆场。 江景元所开设报社官也不是不是不可,可现在正是朝廷修生养息之时,天子也想等朝廷再恢复一些,再实行江景元等计划。 “陛下明鉴!” 袁杰见这次天子没有出言反对,终于给出了一个好脸色。 江景元都要被这又臭又硬又不讲理的臭老头儿给气笑了,明明都给他说清楚了报社的重要性,却还是被对方给认死理一般认为是不可取的。 可江景元的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袁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这报社是不可取的,是对朝廷有危害的,可否与江某来个对赌。” 江景元心中的好胜心一旦被挑起,也不甘示弱起来。 “不知,江大人要与我堵什么。” 袁杰的好奇心也被江景元给勾了起来,不知道江景元又要玩什么花招。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7 江景元沉着眸子,步子稳健,缓缓上前,“我不动用户部一分一毫,先在京城开办报社官,如若三月之后,户部得利,报社官开办成功,袁大人今后不再弹劾我等决定,如若失败,我户部愿意给朝廷上下官员再多发放三成俸禄如何。” 听到最后一条整个朝廷上下的官员都有些打鼓,恨不得袁杰接下赌注,就等着三个月之后他们可以涨俸禄了。 但是袁杰却并不吃江景元这一套,他本身就是个有臭又硬的言官一旦认定死理,就不会轻易改变。 “不如何,老夫为何要陪你堵这一遭,江大人要需知为官者应该多把心思放在民生大计之上,而不是一味的把朝野当赌桌。” 果然又臭又硬,江景元都奈何不了。 “我等同意江大人的观点,之前江大人所说这报社的好处我们也权衡利弊了一番,如若这报社真的是对我大明朝有好处的,那么试上一试又何妨。” 这次左右丞相站了出来,在江景元和袁杰两人争吵的时候,他们就在沉思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初时听见江景元说要在全国各地同时开办,他们心中也是不同意的,太过于铺张了些,并不是现在的朝廷能够承担得起的。 但若是先在京城试点,是好是坏,他们是看得见的,真有江景元说得那么好,大力推广开来也不是不可。 江景元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还有人帮他说话,本以为自己上次的事情,弄得满朝文武心中颇有怨气,不结恨都算好的,没有想到还能有帮他说话的。 可见能成为丞相的人,心胸都不算是太狭义。 有左右丞相加江景元一力赞成,这件事情就成了板上钉钉,就算是袁杰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无可奈何。 讨论完这件事情,江景元又从袖子里拉出一个折子上凑给天子,天子只是看了一眼就给了一个准奏。 下朝的时候,江景元特意走慢了一步,对气的想要跳起来骂人的袁杰眨了眨眼,然后微笑着从他身旁走过。 袁杰一看江景元那耀武扬威的神情,就更加的吹胡子瞪眼了,可又奈何不了他,只能气不顺地回到自己的府邸。 户部公署,有几位官员正在悠哉悠哉地坐着喝茶聊天。 本以为这江景元上任之后,他们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可没有想到这江景元看着是个硬柿子,没想到一捏却是个软的。 上任一个月了别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没有,每天该怎么就怎么,还是跟从前一样。 在他们紧张过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恢复往日的悠闲起来,心想这江景元也没有外面人说的那般可怕。 当中最为悠闲的三人当属罗向荣、陈东阳、吴晓宣。 三人同为户部郎中,本来平日里是没有交集的,只从这江景元坐上户部尚书之位后,这三人就莫名其妙的走在了一处去。 感情那是一日比一日深,经常下卯之后还出去喝酒。 “陈大人,今儿下了卯,我们还去喝酒,吴大人也一起。” 罗向荣见午时快要到了,心思活泛起来。 吴晓宣想写昨夜跟两位喝酒喝到半夜,今儿查到迟卯,有些迟疑。 陈东阳却不管那么多,“走走走。” 吴晓宣一听陈东阳去了,他不去未免有些不好,只得呐呐点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还是有些不安地说,“我们如此,江大人会不会责怪。” 吴晓宣还是有些怕江景元的,想写上次两人同去草原,江景元那运筹帷幄的模样,有些冷汗淋漓。 “怕什么,他江景元都上任一个多月了还弄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成。” 罗向荣不在意地说,他拉拢吴晓宣和陈东阳本就是别有用心的。 两人想想也是便没有放在心上,准备中午下卯出去喝酒。 江景元一下卯,就神色阴测测地回到公署,看天色已经到了快下卯的时刻,江景元没有像往常一样不管不顾,将户部所有的官员召集在一起。 户部的官员们都有些悻悻然,不知道江景元弄这一出又是何意,只有潘玉泉知道属于江景元的狂风总算是来了。 “近来我们户部有些人是越来越不作为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吸取前任户部尚书的教训,依然每天得过且过,现在也该是到了我们户部肃清的时候。” 江景元冷淡疏离的眼神扫过堂下的所有官员,有些官员旋即如临大敌,有些却泰然处之。 罗向荣却是有些傻了眼,因为江景元的目光现在正冷漠地看着他,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难道他做的那些事,已经被江景元察觉了? 不、不可能的,江景元绝无可能知道!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8 罗向荣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一身胆寒。 旁边的吴晓宣和陈东阳也向罗向荣投去目光,江景元的架势好像就是冲他们而来的,这可急坏了他们。 “对此我已经向陛下准奏,对以下名单上的官员进行辞退,若有疑问的自行到吏部询问。” 江景元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罗向荣三人面前扫过。 他师兄给的那张条子上就清清楚楚的写着罗向荣乃徐家扶持起来的,而他拉拢陈东阳的目的不就是想多探听一点梧桐县的消息。 那衣冠冢的事情就是陈东阳给罗向荣打听去的。 而吴晓宣不过顺带一起的罢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三番五次的提醒他不要做个蠢人,他就是听不进,狗始终都是改不了吃屎的。 “罗向荣、陈东阳、吴晓宣,你们三个出列,以后户部没有你们职位了,请令请高明。” 江景元不会纵容这些蛀虫在户部呆着,既然说不听,那就只好一一拔除。 三人的脸色瞬间煞白下来,罗向荣更是龇牙咧嘴,极为不服气道,“江景元,你又何资格来罢免我的官位。” “就凭我是户部尚书,就凭天子请口允诺!罗向荣这一个月你天天迟卯,带着陈东阳和吴晓宣两人天天流连酒楼,就我都多次看见你们三人经常在公署交头接耳,整天正事不办,就算是来公署也是酒气冲天,既然不想上卯,那就永远都不要来上卯,在家待着即可。” 江景元也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他的家人永远是他的软肋,谁动他的家人他不介意给点颜色与他们瞧瞧。 陈东阳和吴晓宣见罗向荣怂了,两人唰的一下坐在地上,这次是真的完了。 俗话说得好,落地凤凰不如鸡,这三人没了一层官皮在身也就没了威胁。 徐家总想用阴暗手段来对付他们,他就光明正大的对付徐家,看谁笑到最后。 ———— 拔除户部的暗钉子后,户部的官员又少了不少,因此吏部那边也能运作起来,该升职的升职,该上任的上任。 而江景元要求的大挑,也被吏部宣传到位。 京郊,杏花村,举人陈一鸣正在百无聊赖的刻着手中的木头,他的脸上有一条深深地疤痕,看上去颇为骇人,但他的眼神极为温柔,做事专注。 刻完一个木头人之后,他又会抬头看看他的本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会闪过几抹痛苦。 他是六年前的举人,原本是有望进士的,奈何运气不好,从山上摔了下来,保住了命,却划伤了脸,从此无缘科举。 一个举人身份在普通的村子里还能有些地位,可在京都天子脚下,读书人多如牛毛的地方,举人还真不算什么。 因为他这张脸的缘故,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当官去大挑别人也不会挑上他,去做账房都有些骇人。 好在收租能勉强养活一家人,可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只能借着这木头打磨自己那浮躁不安的心。 “大哥,好消息,京城户部的江大人正在大挑,你要不要去试试。” 门外传来二妹欢喜的声音,陈一鸣的眸光明亮了一刻,旋即又黯淡了下去,抿着唇,摸着自己脸上深深的疤痕。 因为它,自己保住了一条命,却失去了人生目标,就算是京城里有好消息传来,可这条骇人的疤,能让自己顺利选上么。 “不去了,去了也选不上。” 陈一鸣将手中的书重重地放下,心中有条锯子,锯得他的心钝痛钝痛的。 “大哥,去试试,没准就选上了呢。”二妹不停地劝说着,“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就真没机会了,我听说户部新上任的尚书才二十出头,这可是千百年来头一个如此年轻的尚书,或许他用人并不看颜色呢。” 陈一鸣的眉心一皱,这个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他当然听说过,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名的财神爷,在边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招空手套白狼可是把草原大汗气得吐血。 除了让大明朝津津乐道的他的点金圣手外,还让人感兴趣的就是他那年轻得过份的年纪。 听说才二十二岁! 多少人二十二岁连童生试都没有考过,人家却登顶尚书之位! 这简直都可以说成传说了! “那就试试吧,或许这次真的不一样。” 一想到江大人的手段,陈一鸣心中又有一股不一样的情绪升起,或许江大人的选人手法跟其他大人不一样。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39 到了大挑这一天,江景元牵着徐水舟一起来到户部公署。 徐水舟有些紧张,这种事情能是他能够参与的? 江景元看着紧张得都快掉在自己身上的徐水舟,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慌什么,你得多学学人家方新立,连殿试都过了。” “……” 徐水舟顿时间竟无言以对。 “江大人。” 江景元一进入到户部大挑的院落,里面的众位官员都纷纷给他见礼,江景元颔首回应。 “江大人,人都已经到齐,现在就开始么。” 吏部那边也派了个官员出来,见到江景元过来,一脸谄媚。 江景元抬眸望了望广场上站着的二百多个举人,胖矮高瘦,差不多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 “嗯,下去给每人准备一张考桌吧。” 江景元声音平凡地说道。 吏部负责人听了,有些不解,“江大人,要考桌做什么。” 往年的大挑都是直接挑就行,看谁顺眼就算谁,总之长得好看的百分百会被挑走,长得不好看的……自求多福吧。 江景元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这人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忙小跑着下去找人准备考桌去了。 徐水舟站在江景元的身旁,见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彻底放心了,绕有兴趣地打量起广场上的举人来。 站在台下的陈一鸣,此刻忐忑不已,见吏部的官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穿着绯色官服年轻得过分的青年人身上。 真的太年轻,太年轻了,跟旁边其他官员长满褶子的脸比起来,江景元的脸简直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就是在场的举人大多数都可以做他的叔叔辈。 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却在这样的年纪登上了如此高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真的跟别人的选法不一样吗? 江景元坐在广场上首,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完全没有把下面二百多人的打量当一回事。 不多时,吏部的负责人就吩咐人把考桌搬了来,这一耽误就耽误了半个时辰。 众考生都些不解,这不是大挑么,怎么还需要考桌。 二百多张桌子齐齐摆在所有举人面前,江景元这才站起来,淡定地说道,“我户部选人,不问出生,不看颜色,只看一样。” 说着江景元从徐水舟手中接过一张印满题的宣纸,“只看谁能把这张题上的问题答得好,这次先录取三十个名额,也就是说只有前三十才能被挑上。” 江景元的话一出口,下面的举人立马就喧闹了起来,这种大挑闻所未闻。 有人欢喜有人愁,最欢喜的莫过于陈一鸣这类颜色不好的,输给了学问,总比输给别人的脸好。 最愁的莫过于本来以为凭借一张好脸就能轻轻松松当官,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靠实力。 当然其中也有不服气的,可不服气有什么办法,他们能在这儿闹?还想不想走为官之路,再不服气也得憋着。 徐水舟将自己带来的考卷一一发放出去,看见最前面坐着一个脸上有一条疤痕很深的年轻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陈一鸣见这位哥儿盯着他上的疤痕看,内心就更加忐忑了,莫非考试了还是得看脸? “阿舟,过来。” 江景元见徐水舟直勾勾盯着人家看,心中醋意大发,忍不住将徐水舟给唤了回来。 江景元不说还好,一说全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徐水舟身上。 方才尚书大人叫这位哥儿什么? 阿舟?那不是尚书夫人的名字? 住在京都的人是守不住秘密的,哪位大人家中有几口人,都姓谁名谁,都是摸得透透的,就怕那天一不小心得罪了贵人。 江景元在京都现在可谓是风头正盛,他家人口简单,以后那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都提前打听过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0 所以说方才给他们发放试卷的是尚书夫人? 这试卷要不要拿回去放在宗祠上每日供奉? 不管下面的人是如何想,徐水舟都想找个地缝钻,本来他可以做个透明人的,被江景元如此一喊,直接就变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尴尬的如坐针毡,就连旁边的小吏们反应过来以后都忙着给他端茶倒水。 本来好好的一个大挑,如今变成尚夫人被人观光之旅。 陈一鸣此刻有些尴尬,因为他发现江大人的目光总是会不经意间落在他身上,还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子敌意。 好不容易遇上一位不看脸选官的大人,难道机会就这样白白失去? 宣纸上的题并不复杂,都是一些在说如何把市井小事描绘得活灵活现,对于常年写八股文的人来说,写这种文章不算太难。 很快二百多人就全部交卷完毕,江景元也没有让他们走,而是和徐水舟两人静静地将所有试卷批阅完。 最后选出前三十留下。 “王林、陈一鸣、钱春风……” 最后在所有人提心吊胆中,江景元宣布了最后的名单。 陈一鸣听到自己真的被选上,整个身子人忍不住的抖动,这一刻他等了六年,整整六年,无数次的失望,才换来这一刻的成功。 “好了其他人都散了吧,回去之后也不要灰心,如果这次京都做的好,几个月后还有有一次大挑,到时候的名额比现在还要多,每个人都有机会。” 江景元也适当了安抚了一下落选人的心,一次的失败并不算什么,往后还有无数次的机会在等着他们。 果然原本失魂落魄的落选人,听到江景元说以后的几个月里还有机会,纷纷又都斗志昂扬起来,纷纷向江景元感谢。 剩下的三十人却被江景元给留了下来。 江景元指着徐水舟说道,“以后我的夫人就是你们上司,由他全全负责你们的所有的公务安排。” 三十人怔了怔,由尚书夫人负责,这能行? 自古后院不参政,尚书大人如此明目张胆不怕触怒龙颜? “我知道你们所担心的事情,既然我做了,自然是有我的解决之法,你们只需要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就行。” 江景元看着他们眼中不相信的眼神,给他们打了一针定心丸。 众人这才收回目光,紧接着江景元又丢出一记重磅,“报社官位分配都由徐主编安排,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第一期的主刊,给我大肆报道京南徐家的事情,深度挖掘徐家的生意丑事,以及后院丑闻。” 徐水舟听见江景元的话,愣愣地抬起头,他就说最近阿元怎么如此安静,原来在这儿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从前也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 有钱了买漂亮的首饰 我家人说,买那玩意干啥,又不能吃不能用的,买吃的多好,能填饱肚子。 有钱了买化妆品 我家人说,不如买吃的实在,什么东西都不如买吃的好。 现在 我妈说,对面的邻居打了野鸡——我去买! 我妈说,某某昨晚打了鳝鱼——我去买! 我妈说,某某池塘里有乌鱼——我去买! 今晚我喝下最后一口野鸡汤,我妈对我说,你看看你就知道吃,回来都胖多少斤了! 我一上称没胖多少啊,也就十斤左右的亚子…… 我妈说,你就不能多打扮打扮,穿点好看的衣服,买点好看的首饰…… 然后我就理直气壮告诉她,是你跟我说说得,买那些不如吃的实在,现在又不让我吃,我太难了! 然后我妈不跟我说话了,我总觉得我遗忘了啥事。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1 想啊想啊,我想起来了,妈呀,我是要结婚拍婚纱照的人呐,可我胖了十多斤…… 然后我又一想啊,我爸出事不是把婚期改到了明年吗,嗯,我就可以放心吃了,明年再减肥! 第九十八章 京南徐家,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而是京城排得上名号的富贵商贾,徐家跟普通商贾不一样,他们家专营海上生意,可谓是海中霸主。 如有商家想要在海上顺风顺水就必须提前给跟徐家打好招呼,可见徐家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如此巨贾按道理来说在京城应该是嚣张跋扈的,可徐家家风向来低调,平日里也不见有人出来走动。 每到荒灾年月都会有人出来布铺施粥,因此徐家在京都人眼中印象是极好的。 突然有一天他们的上司让他们对如此好的人家发起攻击,说实话他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江景元当然不是无放失的针对徐家,回来这一个月他也有在收集徐家的事情,表面上徐家的的确确干净得纤尘不染。 可在京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越是干净级越惹人生疑,寻常人家都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独独这徐家就像是坐落在凡尘中的仙境一样,不染片点凡尘气息。 不可疑吗? 这才是最大的疑点,他们如此苦心孤诣的营造这样名声,必定在掩盖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景元的目的就是将他们隐藏起来的事情给挖掘出来,让世人都看看他们以为的至善人家背后究竟是怎样一副模样。 尤其是像这种不染凡尘气息的人家爆出来的丑闻更加惹人争议不是吗? 江景元勾了勾唇,他也清楚徐家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把该解决的尾巴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想要把那些陈年旧事给挖出来,定是不容易。 但他江景元就是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 “我当然清楚徐家在京城的名声极好,所以我们才应该深度了解,如果徐家真是百善人家,我们当然要大肆报道出来,如果徐家是伪善人家,我们就更加应该报道出来,作为报社官,我们就该去为天下百姓去报道世间所有不平之事,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江景元的话说得激昂,这三十名刚刚考核过的报社官听得内心一阵火热,原来他们的作用如此大! 原来江大人是如此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 就连徐水舟听罢,都觉得内心血气上涌恨不得立马抛头颅洒热血,望向江景元的目光带着浓浓地崇拜。 可目光触及到阿元那如坠冰窟的眼眸,徐水舟的热情瞬间被打消。 阿元今天又在忽悠人…… 给这群即将上任的报社官安抚好了之后,江景元就将他们全部都安排给了徐水舟,他户部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去处理,他相信徐水舟的能力。 徐水舟看着江景元远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同他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三十名新上任的报社官有些讷讷的。 “大家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编了,因为报社还不够成熟的缘故,为了公平起见,所有人现在统一为九品记者,专门负责记录报道一事,之后谁要是拿到独门报道越多,则会优先升官职。俸禄跟所有九品官一样,六石粮食,五两银子,我在这里给大家承诺,若是谁能深挖出一手重度报道,不仅升官还能拿到额外的俸禄。” 徐水舟的一席话说得还算中规中矩,没有结结巴巴,也没用太过于强势,总之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就是这样的一番话,听得他们莫名其妙有股安宁的感觉。 “我们的官邸落座在京郊一处幽静的宅子里,出门在外办公所用消费打个折子回来,可以报销。” 徐水舟一边领着他们往报社而去,一边给他们介绍起报社来。 陈一鸣听得云里雾里,这位尚书夫人嘴里好多他们从未听见过的新鲜词,大胆提问道,“请问夫人,不知您所说的报销是什么意思。” 徐水舟微微一笑,耐心地给他解释起来,“也就是说,你们在外所有消费都不用你们自己出,全都由报社来承担,当然报销的东西必须属实,超过一定的范围也是不予报销的。” 这下陈一鸣和其他人都听懂了,大家心里都觉得这报社还挺不错的,工作轻松,待遇也还好。 徐水舟说话间也在观察他们的神色,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安定下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江景元回了户部也没有闲着,想要把大明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债务都还清的话,还需要再给朝廷增添不少的进项才是。 算了算奶粉的进项,虽然奶粉一运到大明朝就被百姓一抢而空,但做真空机和干燥机也需要钱,挣的钱差不多刚好抵消机械的钱,目前还处于没有盈利也没用亏损的状态。 进入到秋天,又到了收农税的时刻,户部马上又能迎来一笔进项,翻开户部整理出来的折子,兵部今年换了新衣新鞋,但这些都是次要的,铠甲武器也需要换上一换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2 江景元算了算,大明朝一共有一百二十万的军人,若全部都需要换的话,每人一身二两银子,那就是二百四十万银子。 再看看去年收上来的税收,总共才六百万两,再刨去大明百官的俸禄,以及修桥铺路的费用,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新上任的户部右侍郎是吏部那边派遣过来的宁玉树,是个为人比较正直的四十岁左右的儒生。 这会他见江景元犯愁,开口提议道,“江大人,不如等今年的税收上来再给军队换武器铠甲。” 江景元摇了摇头,一口否决了,“不成,今年我大明阴了草原一招,草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今年的秋收必定会来边关打草谷,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江景元的话音刚落,进门来找他商量事情的兵部尚书元长剑听到他这一番话,心中甚慰。 看来江景元也并不是一个做事鲁莽之人,当初他在草原虽然恶心了一下草原部落,但也给大明带来了隐患。 草原人是出了名睚眦必报,虽然恶心他们很有成就感,但同样的也会惹怒他们。 兵部今年本来是不想向朝廷再要东西的,军饷也发了,衣服也做了新的,可被江景元这样一折腾,这些东西又显得有些不重要。 “江大人所说不错,边疆那边已经有探子传信回来,草原部落派了支军队准备北上去打百姓的草谷。” 因着刚才江景元的一番话,元长剑对江景元的态度好上不少,语气也没有在朝堂之上的时候尖锐。 “元大人。”宁玉树见元长剑来了,赶紧起身行礼。 兵部尚书元长剑身上自带一股煞气,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眼神都跟平常人不一样,因此朝堂上有不少害怕他的人,宁玉树也不例外。 相比起江景元的腹黑手段,他更害怕这种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长剑相指的人。 “嗯。” 元长剑只是轻声应道,并不给他脸色。 江景元坐着没动,颔首示意。 元长剑,“我知你们户部入不敷出,所以我们兵部自行给出一套方案,就看你们户部能否答应。” 江景元环手抬首,“元大人说来听听。” “铠甲和武器至少要配备给打前阵的士兵,至少五万副,后面的陆续到也没有关系。” 元长剑也是跟兵部的人反复讨论之后,把这个数值最低压到五万,再低也不能低于五万。 江景元拿过户部的折子一看,账上还有五十万两,五万副铠甲和武器还是拿得出来的。 可江景元不想再按照以前的武器配备了,铠甲需要改进,武器也同样。 大明不是练不出精钢,但是配用在士兵身上太少了,普通士兵用的依旧还是老一套的人工打造出来的刀剑,不仅效率低下,刃口的锋利也低。 况且草原人凶猛,没有过硬的武器和装备,还真不一定能够赢得了对方。 “既然元大人都发话了,户部这边自然是会如元大人意的。” 江景元思索一番后,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如此便替下面的将士们感谢江大人的慷慨。”元长剑本以为江景元又会像其他户部尚书一样推三阻四,没有想到江景元如此的好说话。 “都是为了大明的百姓,元大人无须说谢。”江景元挥了挥手手,并不在意。 元长剑一走,宁玉树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此便要拨出十万两银子出去,可户部也有其他的地方需要拨款,茶山重建,扩充官路,还有各地驿馆也需要加建。” “这些都能延后,以国家大事为重,拨款二十五万两银子给兵部,按照精钢购买吧。”江景元算了算这些都不算太急的事情,要真是让草原将盐湖抢了回去,那损失才是真的大。 “二十五万两?” 宁玉树觉得自家的尚书大人不太聪明的亚子,只听过给自家省钱的尚书大人,没听过给自家增添开销的尚书大人。 “嗯,找个能会道的去兵器库那边好生跟他们谈一谈务必要在一个月内将我需要的东西给锻造出来。” 江景元冷冷地看了宁玉树一眼,收回目光后,语气又软和了下来,说来说去还是自家这个户部尚书不给力。 要是户部账上剩余的钱多,何须为了这点钱而发愁。 可像上次的赚快钱机会,不能再使用二次,他所投下去的项目,也得等到明年才能盈利,究竟去哪儿赚快钱呢。 就在江景元犯愁不已的时候,还是徐水舟出来将难题迎刃而解。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3 报社初期的开办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但因为徐水舟的种种许诺,这些人还算是干得起劲。 都说了是深度挖掘,自然是不能够打草惊蛇,起初他们调察起来难如登天。 因为徐家的名声极好,明面上根本就调察不出来什么,只能够用一些拙劣的手段——跟踪,每天将徐家的人的进进出出都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 就连下人所接触之人都是都要仔细调查一番,从菜商、布商、到金银首饰铺子都会调察一番。 如此下来,就算是隐藏再深的人,也会露出蛛丝马迹。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大家都以为徐家真的清清白白的时候,陈一鸣发现,徐家与一间金银铺子有些不对劲。 你见过一桶一桶往金银铺子抬金银的吗。 就算是徐家在海外挣到了钱,可一间小小的金银铺子不需几百个大桶子往里面抬吧。 关键这些东西的运送方式也十分隐蔽,每天晚上通过运泔水的方式运往金银铺子后院的泔水铺子。 起初根本就不会有人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直到有天晚上,陈一鸣因为连续熬了几天的夜,坐在人家酒摊铺子里睡着了。 酒铺老板将陈一鸣看作是喝醉了的醉汉,就没有搭理他,仍由他在铺子里睡。 半夜陈一鸣醒了,迷迷糊糊的想起来要回家去,路过金银铺子后面的泔水铺子,见他们正在抬泔水,本来也没有在意。 可不知道是抬的人手滑,还是没有想到过有人在注视,大意了一下,木桶里面传来轻微的铁器敲打声。 叮~ 仅仅只是一声,陈一鸣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发现这些泔水桶子上面都盖木盖,而且抬的人身上也没沾染半点脏水。 就在陈一鸣起疑间,借着月色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的时候,他发现金银铺子的老板带着所有的伙计偷偷摸摸的来到泔水铺子。 进了院子就听不里面的声音了,但陈一鸣秉承着搞清楚真相的原则,日日蹲守在泔水铺子外面。 偶尔夜晚能够听见一两声打击铁器的声音,但并不是很清晰都是朦朦胧胧的,要不是陈一鸣的耳力好,还每天都能听见,他都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 金银铺子要做首饰,难免会有敲敲打打的声音,可天天晚上如此,那得做多少的金银首饰? 而且陈一鸣也走访打听过,这间金银铺子的首饰做的并不是十分精细,只有京城的普通人家,或者京郊不是很有钱的人家才会到这间铺子买首饰。 徐家那种不缺钱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铺子里做出来的东西。 疑点一堆接一堆,陈一鸣一个人不能分身乏术,只好回去找到徐水舟,将事情的所有疑点说与他听。 徐水舟当即立下,将大半出去的人手招回,派给陈一鸣充当下手,一点点的跟踪调察。 他们发现每天泔水铺子的人都会将泔水桶运送出城,但是出城后并没有将泔水桶运往喂有牲畜的地方去,而是一路向东,靠河后装船运走。 不是徐家的船,但有徐家的人! 陈一鸣不敢上船,只能装作外地人,向码头的人打听,码头的人也说得迷迷糊糊的,调查到这里就没有办法再调察下去了。 毕竟船一入河,就彻底不知道它要驶往何处,而且用船跟踪更加容易被人发现。 徐水舟没了法子,就只好来找江景元拿个章程。 “派人悄悄去各处码头盯着,既然要走水道,一路上总归是要找地方补给的,只要找到他们大致往那个方向而去,就能够查到他们的目的了。” 江景元只是微微思索一阵,就给出了方法,抬眸一看,徐水舟还跟来时愁眉苦脸的,江景元这才想起,报社如今就三十人,码头如此之多,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本想让户部的人跑一趟,江景元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如果真动用户部的力量,没准会打草惊蛇。 毕竟谁也不知道,户部里还有没有徐家安插的眼线。 这样一下来,其他六部的人手也不能够抽调,既然徐家在户部有眼线,那其他各部也应该有人…… 不对、不对、不对,江景元猛然睁大了眼睛,徐家有胆子在京城搞小动作还把名声经营得如此好,背后定是有人帮忙。 而且这个人的职位还不低,不然他怎么轻松出的城,又轻松把货物从河上运走的。 “阿舟,此事先暂停,你们先回家歇着,后续的工作我另外派给你。” 江景元想了想,不敢再让徐水舟他们轻举妄动了,徐家既然在京城的根埋得如此之深,没准早就发现了阿舟他们的动静。 不能再让阿舟深陷其中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真就后悔莫及。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4 徐水舟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大家幸苦这么久了,你也该给他们放几天假,让他们轻松几天,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户部这边跟进的,这次你们做的很好,改有的奖赏我不是会亏待他们的。” 江景元尽量说得懒散些,好让徐水舟放下戒心。 徐水舟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总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听话的走出了户部。 兵部尚书元长剑又来找江景元讨要东西了,按照江景元约定的时间,现在应该是他交货的时间,可等了两三天还不见货来,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难道堂堂户部尚书还要失信于人不成。 结果一出门就撞见徐水舟,眉头深深一皱。 “江大人好雅兴,上卯时间还在谈情说爱,可别忘了边关的百姓,还等着你们户部的东西保命呢。” 元长剑的话落在徐水舟的耳中,他的脸色顿时煞白了一下,暗暗咬了咬唇,连辩解都没有辩解,快步的离开了。 “当不得元大人如此悠闲,这等小事还要劳烦元大人请自过来,看来兵部是没有人了。”江景元看到徐水舟出门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为他找回场子,“我与内子从未在公署谈情说爱过,难道内子来给我禀告公事,元大人如今也要管上一管?” “江景元,你竟然让后院参政,你不想活了?”元长剑听了江景元的话,神色更加震惊了。 自古后院不参政,江景元如此明目张胆让内子给他办公,这要是上报给天子,他还有得活路。 “这不是元大人应该关心的事情。”江景元低垂着眼睫,眸光深邃。 “我要的东西呢,江大人不会将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元长剑寸步不让,他素来是个直性子,之前见江景元答应得爽快,还真以为江景元是个爽快之人。 可如今到了交货时间,别说货物,连个货影子都没有,看来江景元这是信口开口了,因此元长剑今天也是带着一腔怒气来的。 “明天会准时交到你手上。” 江景元抬眸与元长剑对视,两人的眸子里都带着血煞气,谁也不让谁半分。 “希望江大人说到做到,这是最后一次信任你,不然此事我就只好找陛下拿个章程。” 最后还是元长剑率先示弱,一甩袖子,运势要出门。 “等等,元大人,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不知元大人可否稍停步一刻。” 就在元长剑快要走出江景元的大门时刻,江景元突然叫住了他。 “何事?” 元长剑顿步。 …… 太阳西落,晚霞散去,进入到没有光明的黑暗中。 江景元坐在户部的公署里静静地看着明月升起,看着户部外面的街道亮起夜市的灯笼又熄灭,直到街道上的人烟稀少后,江景元做得腿都麻木的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户部的公署,就像是个闲庭信步,赏花赏月,闲情逸致的公子哥。 只不过江景元没有发现一直蹲在户部门口的一个小身影儿,在看到他出来之后,眸光明艳了起来,在漆黑的夜里如万千星辉。 …… 徐家老宅,此刻幽深得像个鬼宅一般,所有房屋的灯都熄灭了,唯独徐家家主徐长明的房里还亮着烛火。 “回禀家主,有暗卫发现有人在码头打听泔水的事情。” 一个黑衣人跪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回道。 “可有调察出都是些什么人?”徐长明生得白白净净,又一副肥胖模样,但他那双狭长得看不见眼珠子的眼睛里总闪烁着几抹阴毒之色,与他那弥罗佛一般的脸蛋并不符合。 “他们用的是外地话,可属下还是听出了几分京城人士的口音,且都是读书人,约莫是户部新搞得那什么报社官。” 这属下很是精干地说道。 徐长明的手一把抓住烛火上的火焰,狠狠地掐灭,屋里很快便黯淡了下去,只传来他极为狠毒的音调,“又是江景元!” “传令下去,今晚子时速速将东西转移,明天泔水铺子变成真的泔水铺子,另外给我盯紧了江景元,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盯紧,这次就是你们的疏漏。”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5 徐长明的声音普通黑暗里的毒蛇,沙沙地吐着舌头,像是在寻找猎物。 “是。” 江景元就像是个闲逛的人一样,随意在街道上乱逛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中走出来一队人马团团围住了泔水铺子。 “给我搜!” 是元长剑的声音。 方才还在闲逛的江景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泔水铺子,与元长剑汇合在一起。 在江景元身后一直跟踪他的人,顿时一急,他们当然清楚那处铺子的重要性,可这次是真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几个黑衣人眼神一交流,立马分出一人回去报告主子。 徐水舟一直跟在江景元的背后,他就知道阿元又有什么事情瞒住他,两人在一起都三年了,江景元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越是说得轻松,徐水舟就越觉得不对劲。 果然下了卯还没有从公署出来,必定是有事,等到半夜好不容易看到阿元出来了,却发现他的背后跟着几个黑影。 想喊人的徐水舟顿时将声音给吞回肚里,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就怕惊动这些人。 等到阿元大跑的时候,他看见有个黑衣人想要往回跑,想也没想的就给了这个黑衣人一闷棍,想回去报信,门都没有! 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徐水舟活动了一下手腕,这闷棍他都敲得再熟不过了,真是送上门来的练技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柚子yoki,攒一ロ袋°20瓶;七月10瓶;茶凉不过片刻5瓶;云沁儿2瓶;球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九章 泔水铺子的老板姓张,人长得有些驼背,因此人称一声张坨子。 张坨子这会正带着人在泔水铺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突然接到上面的通知说要转移地方,速度又要快,难免得有些手忙脚乱。 “给我搜!”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又颇有威严的声音,张坨子吓得身子猛然一抖。 随着这声令下,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还有那士兵身上穿着的铠甲撞击的声音,顿时令院内的所有人都慌了神。 张坨子的眼皮子跳了好几天,他总觉得这些天有事情要发生,可没有想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 不是说,主家在朝堂之上有人,怎的,他们只听到转移的命令。 不管张坨子内心是如何想的,两个士兵已经将泔水铺子的门给踢了开来,院中景象透过两扇大门一览无遗。 江景元恰在此时有赶到了,抹了把额角上的汗水,急声对元长剑说道,“元大人速度,别让有人回去通风报了信。” 自从江景元察觉到有人已经注意到徐水舟的动静后,那么准会有人暗中盯着自己,江景元抢的就是一个时间差,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做出反应。 元长剑微微眯了眼睛,对江景元直接在下属面前对他发号施令有些不爽,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给我搜,将院内的东西全部都搜出来,其他人统统抓捕起来。” “遭了。” 跟在江景元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听见元长剑吩咐人在搜院子了,暗道一声不好。 “不能让他们把院子里的东西搜出来,不然所有人都怕是完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脸色极为难看地说道。 “老三回去报信怕是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想一个法子,阻止他们。” 另外一个黑衣人也立马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黑衣人,严肃道,“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牺牲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6 两个黑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都在心里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徐水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屏住呼吸,见他们在窃窃私语商量些什么,又时不时对着江景元比比划划,知道他们这是要对阿元出手了。 徐水舟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出声打草惊蛇,眼珠子在漆黑的夜里焦急地转着。 倏地他看到不远的地上有快块木板! 江景元和元长剑都没有进入到小院中,只等着士兵们将小院里的人都给解决之后再进去,当然江景元也怕万一跟踪自己的人狗急跳墙,所以尽量挨着点元长剑。 他那点防身术对付对付庄稼汉还成,遇上这种“专业”搞暗杀的,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只是江景元没有料到,跟踪自己的人居然不止一个,这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 两个黑衣人下了赴死的决心,对视一眼一人向元长剑刺杀而去,令一个人向江景元刺杀而来。 江景元毫无准备,一时间也怔住了,元长剑倒是反应够快,可他双手难敌四拳,顾上一个就顾不上江景元。 黑衣人不愧是专门训练出来搞刺杀的,一旦决心赴死,就不在留有后招,不惜将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出来,也要却保在自己死之前将自己的目标给杀死。 “唰唰唰——” 黑衣人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百米冲刺冠军一样,带着风驰电掣,连深夜的逆风都阻挡不住他的速度。 元长剑不慌不忙地抽出自己的长剑,稳健的步子,迎刃而上,匕首与长剑在漆黑的巷子中交汇,发出几声轻鸣。 隔得近一点甚至还能看到交汇处正有电花在闪烁,一双必死的眼对上一双高高在上,对凡尘皆不放在眼中的眼,顿时有些气弱。 “哪里来的小毛贼,也在在你祖宗我面前撒野。”元长剑一声嗤笑,灵活的手臂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黑衣人的进攻不断打断。 就在元长剑专心应付着这个黑衣人的时候,从另外一个角落处,冒出另外一个黑衣人,直奔江景元而去。 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元长剑身上,那可是兵部尚书,真正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就凭借他们的下三滥手段肯定是打不赢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他从江景元身旁吸引人走,他在趁机攻击江景元就行,户部尚书被人刺杀,想必院中的士兵们也不敢在轻举妄动。 等到主家来人了,他们的牺牲也就有了意义。 江景元的眸光都快要被匕首的光芒给刺瞎眼睛,大脑不停地在催促他躲避,可身体就好像是坏掉了一般,不听大脑的指挥,没了反应。 “阿元,小心!” 关键时刻徐水舟以比世界冠军还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用手上的木板替江景元挡住了黑衣人的匕首。 黑衣人见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却不知道被从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把所有计划都给打乱了,气急间重重踢了一脚徐水舟,将他从江景元身旁给提飞两三米,重重地落在地上。 “阿舟!” 江景元见徐水舟落底,大脑就像是一瞬间跟身体匹配了起来,动作迅速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衣人腿关节处一提,将他踢得下跪了下来。 捡起方才被木板挡下来的匕首,不由分说就向黑衣人的脚上刺去。 一刀,两刀,三刀,直直戳到黑衣人方才踢徐水舟的那只脚已经面目全非了都还不肯放过他。 黑衣人此刻也是痛苦无比,但是从小训练的他还是紧咬着牙关没有呼痛,只是那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看着江景元,仿佛要把江景元给丢进蛇窟里也让他尝上一尝那万蛇钻心的痛苦。 “咳咳。”徐水舟轻轻咳嗽两声,从嗓子眼里吐出两丝鲜血来,方才他差一点就被黑衣人给踢昏了过去。 摸摸被他提中的胸口除了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之外其他还好,见江景元发了疯般的在刺人腿,鲜血淌在他绯色的官袍上,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骇人。 “阿元,我没事。” 见阿元发了疯,徐水舟也顾不得胸腔的疼痛,赶紧制止江景元的发疯行为。 那边元长剑已经将另外一个黑衣人拿下,看到江景元如此狠厉,眼眸里的轻视又少了几分,调侃道,“想不到江大人还有几分血性。” “元大人也宝刀未老。”江景元此刻已经回神,听见元长剑的话,起身用衣袍擦了擦手上匕首上的。 舔了舔嘴唇,看了眼这把还黑夜中还有些褶褶生辉的匕首,“这把刀不错,归我了。” 将匕首收好,江景元赶紧跑到徐水舟面前将他搀扶了起来,“阿舟,没有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那温柔的语气,焦急的神色与方才那地狱罗刹判若两人。 看得元长剑眉头微挑,传闻江景元是个惯会宠爱夫郎的,没有想到传闻还真没有说错,甚至比传闻中的还要宠爱几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7 元长剑在徐水舟的身上微微打量,不过是个有几分颜色的哥儿罢了,不过胆子却不小,面对刺客给凌微不乱,怪不得将江大人如此宠爱。 元长剑八卦够了,就将目光挪移到院内。 “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儿。” 江景元将徐水舟给搀扶起,将他全身上下都给仔细检查一番,见他确实没有受太重的伤这才放心下来。 “我一路跟来的。” 徐水舟给江景元扬起了一个笑脸,“你还是办正事要紧,回去给你细说。” 此刻院中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士兵们给拿下了,张坨子为人胆小,但也并不是傻的他见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捏转的地步,当机立断让人抽出刀剑跟士兵们缠斗起来。 可惜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就那两三下的功夫的,全都被士兵们给一一拿下,在确定院子里没有危险后,江景元和元长剑这才踏入到院子去。 江景元将一个木桶打开,里面装的却并非金银,而是铁! 一块块的铁放在木桶内,江景元呼吸急促,吩咐一声,“将所有的木桶的都打开!” 士兵们看了眼元长剑,见他点头同意之后,一个个纷纷上前将木桶都打开了来。 “回禀大人,全部都是铁。” 徐水舟靠在江景元的怀中,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说道,“陈一鸣曾经跟我说过,他有听到这个院子里有敲击铁器的声音,这么多的铁肯定是在制造铁器,铁器肯定还在院子里中,仔细搜。” 外面两个被绑得五花八门的黑衣人,见他们只搜出来了铁,没有搜到其他,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张坨子做事还蛮有成算的。 只是令他们十分不解的事,老三怎么还没有回来。 只要撑到老三回来,他们不仅会没事,回去之后主人还要褒奖他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想着,连自己腿上的腿伤也顾不住了,脸色淡定得很。 张坨子这会也不敢吭声,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害得自己死无全尸,将自己的身形隐藏手下人中。 元长剑提剑,随意斜睨了一人,“说,你们在这院子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被元长剑选中的人,就算是长剑架在他身上,他也依旧不肯说话,反而心一狠,将自己的脖子凑到刀刃上一抹,血洒当场,当场去世。 “哼,骨头还挺硬。” 元长剑浑然不在意这人的生死,想继续找一下个。 “等等,元大人,这些人就算是杀了也白死,只有活着的犯人才有价值。” 江景元看这些人抵死牙关都不会说得,就算是真有人说出真相,怕也是要等到元大人杀得差不多的时候。 想想现在极度缺钱的户部,每一个犯罪人在江景元眼中都是牲口啊,尤其是这种青年的劳壮力,每一口都宝贵得很。 而且还是不需要付工钱的那种,要是每个人都还有三十年的劳动力,一百个人也就是三百年呐。 “不杀,怎么问。” 元长剑神烦江景元这种磨磨唧唧的处理方式,但既然江景元说了,他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剑。 江景元眸光幽深,打量着这处院落,在心里计算一下,附近都有人人家居住,要是真的再打铁的话,动静必是不小,修密室也不能够保证完全没有声音传出。 “挖地吧,元大人,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所有的秘密都应该埋藏在这地里。” 江景元想了想唯一能够遮住声音的地方也就只有地底了。 只要挖得深,上面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到一丁点的声音。 ———— 果然江景元的话一出口,方才还临危不惧的人顿时脸色煞白,还有好些没有崩住的,露出了几丝慌乱。 元长剑将长剑收回,吩咐手下去挖地。 没多大功夫,就在院落的一角找到一个入口。 “现在交代还能饶你们一命,抵死不从最后只能抛尸荒野,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江景元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拷问时刻,想要从这些人口中知道徐家更多的秘密,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8 果不其然这时有些人开始动摇了起来。 “呸,江景元你别得意,我们已经有人回去报信了,等到我家主人来了,你也走不了。” 这时那个没有受伤的黑衣人见院中有人动摇了,立即出声打消了其他的犹豫。 果然院中的人听见黑衣人的声音又安定了下来。 “噗……” 徐水舟这时却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不说,他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你说的报信人就是长得高高瘦瘦那个?”徐水舟比划着问着他。 黑衣人有片刻呆滞。 “不好意思啊,那人被我打晕了绑在了街上,应该不会回去跟你们通风报信了,没准你家主子此刻还在高枕无忧呢。” 徐水舟说着说着忍不住露齿一笑,眉眼弯弯,嘴边的两个酒窝蔓延开,如百年陈酿一般,惹人醉。 黑衣人,“……” 黑衣人郁闷得直接一口鲜血从胸腔中吐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算无遗漏的事情居然会被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哥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 院中的人见黑衣人都没了招,一个两个的开始招露出来。 原来这里是隐藏在京城里的一个兵器制造处,打造兵器的铁匠为了掩人耳目在金银铺子里居住着,而负责运输这一块的则在泔水铺子里。 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两处的人才会汇集在一处共同打造兵器。 元长剑已经派人去地下取了兵器上来,都是上好的草原大刀。 这下不用问这刀究竟卖给谁了。 原来徐家这么多年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竟然是资敌! 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合理了。 江景元这时疏通了全部的脉络,为何明明是大字都不认识的几个草原人,每次来攻打大明都屡战屡胜。 为何明明是连铁匠都没有的草原,却能够制造出那你么精细的武器。 原来背后都是徐家在搞鬼。 可笑的是,大明将士死守的边疆不是败给了草原人,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从这些人的嘴中,江景元得知这个据点在京城已经隐藏到了将近三十年。 三十年来一直在不停地给草原输送武器,而且中间还没有人察觉到,那是因为京城四个城门的守卫全都是他们徐家的人。 元长剑得知真相后,原本还算气定神闲,下一刻直接抽剑将面前的桌子给劈成两半,捶胸顿足,“气煞老夫也!” “元大人,息怒。” 元长剑的举动,成功地吓到了江景元,差一点点就砍到他了。 “息怒,你知不知这三十年间,一共死了一百多万的将士,你知不知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们,有六十万人都没有超过二十岁!” 元长剑目光乍红,嫉恶如仇,每次兵部收到将士们的死亡名单,都像是一柄利剑在他们心头反复刺杀着。 “他们才生下来多久,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这凡尘就死在了那暗无天日的战场,有些甚至尸骨无存,可笑的是本以为他们是为国而死,却没有想到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我是能够息怒,谁来为那一百多万的英魂息怒!” 元长剑说着老泪纵横,恨不得将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刎谢罪,“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些猫腻,不然也不会让人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做了三十年的祟。” “元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正是因为这一百多万的将士死得憋屈,所以我们才要将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虫找出一一拔除,徐家现如今还过得如此风光,甚至隐约有京城第一善人家,元大人就不想揭了他们这层伪善的皮?” 江景元目光灼灼,谆谆善诱道。 元长剑猛然想起,徐家在京城可不算是什么小户人家,在京城也颇具名望的,自己死了不要紧,可不能让这一群拔在大明身上的蛀虫继续吸血下去。 元长剑瞬间恢复了理智,他不会让战场上那一百多万的英魂死不瞑目的。 “既然现在已经将证据拿住,元大人还请去一往打尽吧。” 江景元可没有忘记,每天的码头上还有一船运输的人,将这些人捉住,徐家不死也得死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49 江景元的动作很快,连夜拷打了这些人,其中以张坨子最为积极,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可他还想再活五十年。 既然已经沦为阶下囚,还不如多说点保住自己的命,只是他没有看到元长剑那张想要吃人的眼睛。 将拷打来的资料连同证据收好,江景元和元长剑两人一同连夜进了宫。 做高官就是有这点好处,就算是半夜求见天子,天子也会同意。 其实这会已经算是不晚了,都快要上早朝了,因此江景元和元长剑一同来求见天子的时候,天子的脸色也黑了一下。 “有什么就不能等到早朝上再说,非要如此急切。” 福公公知道这是天子在说气话,其实根本就不会将两位尚书大人怎样,劝慰道,“陛下,两位大人如此急切,必定是很重大的事情,陛下是我朝最勤奋,最体恤百姓的天子,自然是不会与两位大人计较。” 是人都喜欢听拍马屁的话,福公公这一记马屁可算是拍对了天子的口味,天子听了这话果然不再抱怨,穿戴好衣服往勤政殿而去。 原本天子还挺有些不屑,两人一同前来,无非就是为了兵部要钱那事,之前江景元和元长剑的交易天子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就连他们何时交货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会猜想他们恐怕是为了这事而来。 哪知当江景元将奏折放在天子面前的,天子彻彻底底被激怒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连我的东西南北四个守城卫都被收买了,今日他们可以给敌军资助武器,明日草原部落打来,他们是不是敢给他们开门!” 天子这次不同以往,是真的龙颜大怒了! 一百多万好儿郎战死沙场,竟然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这该有多么的寒人心! 更可怕的是,做了恶的徐家竟然在京城还被称作大善人家! 天子此刻都觉得那战场上的英烈们死不瞑目。 “陛下息怒,如今证据确凿,还请陛下速速将徐家捉拿归案,好让那冤死战场的将士们能够早日瞑目。” 元长剑当然清楚那种愤怒,方才他得知的时候也是愤怒到了极点,可愤怒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嗯,传我口令,派御林军去将徐家所有人给我捉拿起来,统统关与刑部,等候发落。” 天子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心慈手软,判国乃是大罪,绝对不能姑息。 “这件事情既然是你们二人发现的,就由你们二人全全出面办理,刑部那边只能从中协助。” 天子想了想,还是没有让刑部的人进来插手,本来这事就是江景元和元长剑发现的,如果让刑部的人进来插手,有种抢功劳的意味在里面。 “令,无论查出什么人,官职高低,一律不准放过。” 天子一想到连四个守卫都被收买了,还有什么官是他们收买不了的,有些不寒而栗,这大明究竟是自己的大明还是草原的人后勤? “另外,你们那个什么报社办的不错,我要这件事情,明天一早传遍大街小巷,让天下人都好好看看他们口中的大善人家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嘴角。” 天子一张口,下面的人跑断腿。 徐水舟突然接到明天一早就要发报的通知,赶紧把大家伙都聚集在一起,三十人齐齐动笔,飞快地将徐家人是如何与草原勾结的事情写得栩栩如生。 为了尽量保证普通百姓也能听懂,徐水舟要求他们尽量用平常的语言,而不是文绉绉的八股或者文言文。 文章一写出来,就立马进行排版,印刷。 这边江景元和元长剑也带人冲进徐家,在徐家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时候,将他们都给一往打尽起来。 男女老少,丫鬟仆人没有一个放过,一时间徐家人都鸡飞狗跳的,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批暗卫,拼死抵御着。 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天子的御林军,这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双方一对持,高下立见。 江景元也没有闲着,在不停的收集着其他证据,他不相信徐家三十年的谋划仅仅只是为了做生意,肯定还有别的其他事情。 但是令江景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没有先找到其他的证据,倒是翻出了另外一份证据。 牙齿咬破嘴唇,鲜血低落在纸上,江景元目光从来都没有如此愤恨过!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昨天小表弟买了一个三十多的面包,不吃,今天要过期了,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我全部吃了,难吃死了不说,贼噎人,就是长得有点好看,这钱也太好赚了…… 不说了,表弟喊我吃烧烤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0 弄巧成拙20瓶;小影子、无邪10瓶;花开半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 “江大人,徐长明从地道逃走了。” 就在江景元嘴里泛着鲜艳欲滴的鲜血,切骨之仇时,外面有手下进来报告。 江景元蹭地一下从地上站起了身上,红肿的眼眶里露出几抹凌厉的光芒,如同冬天那彻骨的冷,又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到了进来通报的手下,他的脚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踉跄,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江……江……大人?” “追,全程追捕,并封锁东西南北四个城,想必他逃不出太远。” 江景元沙哑着嗓子,眸光如一柄锋刃的利剑,划破黑夜的长空,直追击黑夜中的魑魅魍魉而去。 “是。” 御林军得了江景元的话,行了礼,吩咐下去。 这一夜,京城的百姓都没有睡好。 整夜都听着门外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时不时的敲门声,都将他们的心给调了起来。 天还未亮,京城就喧嚣了起来。 徐长明是个心狠的,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房的密道中逃走了,家里妻儿没有一个带上的。 直到天亮,御林军也没有搜查到徐长明的下落。 江景元枯坐了一夜的腿,已经发麻,垂首的头僵硬地抬起看了看黎明的光辉,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透露出一分光彩。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归来。” “禀江大人,还是让徐长明逃脱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的守卫早就被元大人给控制起来,城门关了也没用把徐长明给抓到。” 御林军统领进来跟江景元禀告着,说话的神情好不落寞,只要抓到徐长明就是大功一件呐。 江景元的大拇指微微一转,垂眸凝思,“知道了,开城门吧,别耽误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人这会肯定早就被京城中的内应给接走了,短时间内也搜不出来。 而京城的百姓们有不少的就靠着开城门起来做生意,这城门要是一日不开,百姓就会一日惶惶不可终日。 “是。” 御林军统领心有不甘,可陛下有口令叫他们听信与江景元,就不得不从。 江景元从地上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枯坐一晚,脚上血液不流通,此刻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 门外静守的两个御林军,见江景元的身子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倒地,地上前搀扶,“江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心中也是清楚,江大人是在为天子分忧,是为在天下百姓分忧,因此不希望江景元劳累过度,累垮了身体。 “我无妨,扶我活动活动筋骨即可。” 江景元在房中走了走,等到脚上血液流通,不酸麻,这才出门去找元长剑,两人一起进宫去跟陛下汇报。 一路上看见一群刚下了朝的百官。 百官们昨夜就收到消息,京城起风了! 可他们忙着上朝也没有功夫再仔细打听,进到殿上,看见天子也阴沉着脸,隐忍不发,他们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呀。 能够进到早朝上的百官都不是傻子,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怕引火烧身,尤其是江景元和元长剑都不在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又是江景元! 这会百官们看到江景元,脑中同一时间发出感慨,自从这江景元任官以来,这京城就没有平静过,一波接一波,究竟是福是祸啊。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1 百官们都躲着江景元和元长剑走,江景元摸摸了鼻子,他有那么可怕? 元长剑见此,轻笑一声,“江大人似乎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江景元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和元长剑身上的衣服,莞尔一笑,“我说怎的其他官员都饶着你我走,原是你我衣着上都沾染了不少鲜血。” 两人身上都是绯红色的官袍,昨夜又战斗过一场,身上都溅着不少的鲜血,此刻血液干涸,已经成褐色,侵染在衣服上,看上去有些骇人。 “那又何妨。”元长剑似乎缺少一根筋,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一时间平常伶牙俐齿的江景元也在元长剑身上吃了一个憋。 两人将昨夜的事情汇报给天子,果然不出所料又惹得天子龙颜大怒,要求朝廷极力捉拿徐长明,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可不管是天子也好,还是元长剑和江景元也好,三人都清楚徐长明短时间怕是找不出来了。 不过他出不来都已经不重要了,江景元不会让他好过的。 “回禀陛下,这次查抄徐府,一共搜出黄金一亿九千两,白银三亿两,其他的金银珠宝还在盘查,草原马马五千柄,陛下可是有何打算。” 江景元见天子怒气冲天,还是决定给他说些让他高兴的事情。 果然天子的手微微颤了颤,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你说多少?” 就连一向淡定不已的福公公身子也有些微微倾斜,只是一个小小的徐家能有如此的银子,江大人怕是在开玩笑吧。 “回禀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在徐家的底下有一座跟徐家宅子一样大的地库,里面密密麻麻放着金银珠宝,御林军跟户部还有兵部的人统计了一晚上才将金银给统计出来,其他的还在清点中。” 江景元当然清楚这些钱对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国税一年才收六百万两银子,而一个小小的徐家就藏有上亿两的钱,这是何等的震撼。 一个国家竟然比不过一个商贾富有。 天子还在震撼不已,江景元又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徐家为何而富有,微臣也研究过。” 天子听见江景元的话,这才微微回了回神,“讲。” “一直以来我大明都没有重视过海运,想到海外乃是蛮荒之地,无甚交易,可陛下有所不知的是,海外虽是蛮荒之地,却也有富饶之处,他们有数不清的皮毛,数不清的矿物,数不清的金银,甚至有些国家还将金银珠宝当成不值钱的饰品。” 江景元一夜滴水未进,说着说着嗓子沙哑得厉害。 天子竟然亲手给江景元倒了一杯水塞到江景元的手中,江景元渴得不行,也没有多想接过来就往嘴里喝了。 只有元长剑跟福公公两人面面相觑,不过想到江景元描述的海外世界,也没有在意这些小事,更想听他继续描述下去。 “甚至海外有些荒山有数不清的牛羊马匹,还有一年可以种植三四季的肥沃土地,要是将这些都给利用起来,我大明的富饶可想而知。” 江景元知道古代都受制于眼界,以为自己目光所及就是最好的,更多人更是故土难离,大国的优越感觉得海外蛮荒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错失如此多的良机。 “海外当真如此?”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去过海外,只是听下面的人说起过海外如此如此的荒凉,人又如此如此的不开化,都在心里也他们打上了一个叉。 可如今听到江景元口中描述的海外又是不一样,他们心里就开始打起鼓来。 江景元当然清楚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又给出一击重锤,“当然,陛下请看徐家,徐家不过就是一个搞海运的小小商贾而已,可他们才多少年的时间有聚集起如此多的财富。” “徐家……” 天子低喃一声,其实他也不记得徐家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搞海运的,他一国之君怎么会记得如此小事。 “玄德十一年,徐家长子徐长辉第一次出海,带回了一匹货物,售卖挣钱后,再次出海,音信了无,后玄德十四年才被下人送回,说是海上感染风寒而死,而后其弟徐长明接管长兄之生意,将海运做到今日这般壮大。” 江景元的话说得轻松,眸光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天子没有注意他的眸色,却是脱口而出,“徐家长子外出回来之时已没了性命,为何徐家还敢接手海运之事。” 天子就是不出皇宫也清楚,这海上风险甚大,为何徐家却是不怕。 江景元垂眸,眼睫微颤,轻轻咬了咬下唇,极好的将自己的情绪给压制住,“却是因为这徐家长子在海外三年,千辛万苦开辟出一条新的海运之路,赚了一船的金银珠宝,动了贪心。” 还未好的唇角又被江景元咬出鲜血,用舌尖将血卷回自己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冲刺着江景元的整个口腔。 “徐长辉一走就是三年,这次出海他料到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因此将其妻儿交给其弟徐长明照顾,徐长明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背就将徐长辉的话给忘了个干干净净,海上时不时有钱财寄回,也并不通知其妻儿,将钱财尽数并吞。” 江景元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徐长辉终归是要回来的,可徐长明深知其兄之秉性,如所知他虐待他妻儿定是不会放过他,况这次其兄也带了一船的金银珠宝和已经开拓好的海路,他徐长明也要想要。”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2 “因此毒杀了徐长辉,买通人谎称徐长辉是在海上感染风寒而死,后又联合徐家宗族将其妻儿撵出徐家。” 江景元说到最后牙齿都在打颤,如果不是昨夜他找到了徐长辉与徐长明的信件来往,这里面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清楚的。 “原来如此。”天子听完后,只是感慨了一声这徐长明之狠毒,不过生在帝王家的他也比徐长明好不了几分,因此仅仅只是感慨罢了。 “这徐长明还真是个伪君子,若是他兄待他刻薄,他有如此想法还罢,可他兄对他并不薄,最后为了钱财却做出来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当株当杀。” 倒是元长剑为徐长辉鸣了一句不平。 “陛下,所以我想让户部接管这海运一事,既然海上如此的富饶,我大明断没有看着钱财都给商贾赚了去的道理。” 江景元将所有的痛苦都深深地掩埋下,强行打起精神跟天子商议起海运一事。 “甚好,甚好,如此海运一事就交到了江爱卿手上,相信江爱卿不会让朕失望的。” 天子旋即惊喜起来,他正愁找谁来负责海运一事,就被江景元主动接了过去,如此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江景元并没有就罢休,又接着说道,“海外虽然都是蛮荒之地,可海上也不乏有海盗、海匪、小部落、大部落等,只靠户部之力怕是难以为计,还请陛下允许兵部与我户部共同合作。” “准。” ———— 从皇宫出来,江景元看了看外面晒人的日头,有些灼目,微微眯了眯眼睛。 “江大人,这次算我们兵部承了你的情,不过你说的今日给我兵部的东西呢。” 元长剑也是个固执之人,江景元昨天说得话他可是没有忘,一码事归一码。 对于元长剑的固执,江景元只是笑笑,“元大人,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随我一起去户部取吧。” “希望这次江大人不会再失信与我。”元长剑面色好看不少,这次户部得了这么大一笔钱,他还得筹划筹划给他们兵部捞点好处。 江景元可不知道元长剑心里的小九九,带着元长剑到了户部,果然户部的兵器库已经将五万副兵器与铠甲都准备好了。 “元大人,东西都在此,还请过目。” 江景元指了指院中的几十个大箩筐,让元长剑去检查。 元长剑随意地掀开盖在箩筐上的布,露出里面一柄柄精亮的长刀来,每一把的武器都与现在士兵装备的武器一致,但又不一样,比用铁锻造的精细得多。 “这是精铁锻造的?” 元长剑目光震惊,莲步而上将大半的的遮布都给掀开,目光所及全都是用精铁锻造的武器。 “江大人……” 元长剑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景元淡淡一笑,“元大人,边疆的将士们乃我大明的栋梁,既然边疆要打仗,我户部也不能不尽绵薄之力。” “这……”元长剑竟然有点觉得有些感动。 他与户部打交道多年,每次边疆告急朝户部伸手都是推三阻四的,每每都要闹到天子面前才能从户部手里抠出一点东西。 但这次江景元不仅答应得爽快,做事也很大气,说给五万装备就给五万装备,不仅没少,反而还都是精铁锻造。 元长剑双目微红,感激的话说不出口,只得喃喃道,“户部有江大人在,乃我大明之福。” “兵部有元大人,也是我大明之福。”江景元也跟着回了一句。 兵部派人过来交接了这匹武器后,一向一毛不拔的元长剑本来想请江景元吃顿饭,表示感谢,可是看到忙得团团转的户部,终究还是将话给吞了回去。 江大人一心为国,应该不喜应酬才是。 徐水舟这边安排人手紧急加工,总算是在赶在响午之前,将一万份报纸给印刷了出来。 找好孩童去大街小巷卖报。 此刻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知晓徐家门口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闻着那空气中的焦味,想着怕是昨夜徐家出了什么事。 百姓们议论纷纷地在讨论,有的说徐家半夜被贼偷了,又有的说徐家昨夜被贼偷了重宝又失了火。 总之就没有一个人在说徐家的不是,在百姓的心中,徐家那是大善人家,官家向着徐家也是应该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3 恰在大街小巷议论纷纷之时,有几个着灰色布匹却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小孩童,身上背着一个小布包,手中拿着一张印得密密麻麻的纸,大声地嚷嚷着, “卖报,卖报,卖报,京南徐家与草原勾结三十年屠杀我国一百多万将士。” “卖报,卖报,卖报,京南徐家与草原暗通款曲三十年,实乃大恶之家。”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有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关于京南徐家的事,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人们心上。 他们方才才说,不知哪个小毛贼连徐家也敢去偷,现在就听到徐家与草原勾结的事,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喂,小孩子,你可不能乱说,知道徐家是做什么的吗?” 但即使这样依旧有些人不肯相信,气势凶煞地将卖报的孩子堵住。 卖报的小孩子却并不怕他,抬起一脸天真的容颜,真挚地说道,“我没有胡说呢,我们的报纸上所有的内容都是户部下面的报社官所写,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自己买上一份来看便知。” 这人听罢心中有些动摇,他们相信徐家不假,但也愿意相信官府,既然这报纸是官府弄的,买上一份看看又何妨。 “多少钱一份。” “两个铜板。” “来一份。” 这一幕在大街小巷都上演着,认识字的买了报纸就看,不识字的买了报纸请识字的来看。 大明京都日报 揭秘徐家三十年来的惊天秘密。 摊开报纸就呈现出这样一行字而来,众人的目光跟随而下。 文中细细讲解了这三十年徐家是怎么去草原暗通款曲的。 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徐家生意落败的时候,就有人在跟草原合作武器生意来换取家中的一时荣华。 不过当时的徐家做的极为隐蔽,而且也只有旁支在做,直到二十五前年,前右丞相贺云海调查出徐家与草原有染,徐家嫡系才知晓。 可资敌是诛九族的大罪,徐家不想承担这责任,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与草原共同商议说右丞相与草原勾结判国将右丞相一家给彻底拔除。 所以才有了二十五年前的丞相判国的大案。 后徐家或是尝到了与草原做生意的甜处,本来只是旁支在与草原做,后来发展到嫡系也在与草原做。 吸取了这次被人查到蛛丝马迹的教训,他们更加的谨慎,甚至将兵器库就放在了京城,天子的眼皮子下面。 直到被户部的江大人发现,所以才有了昨晚的一幕。 虽然徐家现在大部分的人已经落网,可徐家家主徐长明依旧还逃脱了,文章的最后也呼吁大家若是看见了徐长明的踪迹一定要禀告给官府等等。 文章妙笔生花又写得引人入胜,不光看的人能够代入进去,就连读得人也是读得捶胸顿足。 他们引以为傲的徐家原来背地里是如此之人,判国实在是不能容忍。 民怨四起,百姓们气急败坏,枉他们平日里歌颂徐家,徐家都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以前还觉得他们是不喜张扬,原来背地如此的大逆不道,怪不得不敢张扬。 也有为前右丞相鸣冤叫屈的,只不过前右丞相贺云海毕竟年代有些久远了,还记得他的人不多了。 大明百姓虽然穷,但骨气还是有的,一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被埋在鼓里,心中急需要发泄。 泄愤的方式当然还是老一套往徐家扔烂泥巴,扔菜叶子。 弄得还在徐家清点财产的户部之人哭笑不得,“人都在刑部大牢中,往这里扔泥巴他们又看不到。” 有个官员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菜叶子,“可不是感情都把我们当徐家人了,要不是看着这里还有如此多的金银财宝我可不愿意来这儿。” “快点清理完,回去给咱们江大人交代,江大人说了,这次回去之后每个人都重重有赏,但前提是我们不拿一分一毫。”有人又插了句嘴。 其他人忙说不敢,江景元那可是名声在外,出了名的财神爷,只进不出,谁要是动他东西,没有好下场的。 下了卯的官员们听到卖报小童的话,都纷纷上前去买上一份报纸,对于昨夜之事,他们也还是稀里糊涂的。 看了报纸之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原以为徐家最多也就是被江景元调查出贿赂官员一事,毕竟江景元最爱的就是如此搂钱。 没想到挖出如此一条大鱼,判国之案,里面还牵扯到前右丞相被冤一事,如此大事他们事先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4 果然不愧是江景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命动京城。 不管京城是如何的议论纷纷,江家此刻的天有些阴沉沉。 尤其是贺雨竹知道当年他们家被满门抄斩的真相之事,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就说她爹一心为国,怎会与草原勾结,原来都是徐家在背后干的好事。 怪不得她当初嫁入徐家的时候,徐家人不肯给她上族谱,也不准她踏进徐家的大门,原来是有人做贼心虚了。 “是不是明辉不知此事。” 贺雨竹哭够了,将这些年的怒气都发泄过来后,红着一张眼看向江景元。 江景元讷讷点头,不知道该不该将真相说与贺雨竹听。 江贺雨竹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惨淡一笑,“明辉恐怕也是被他们害死的吧,当初明辉要执意娶我进门,徐家以明辉为了给我赎身花了太多钱为由,不肯接纳我,婚后他为了挣钱才会冒险去海上,原来一切都不是钱的原因,是我们太傻太傻。” 贺雨竹说道最后,声音都有些飘渺起来,是她和明辉都把事情想得太过与简单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贺雨竹自言自语了片刻,又擦了擦脸颊旁的泪水,问道,“明辉是怎么死的?” “死于海上痢疾。”江景元声音更沉了些。 “痢疾、痢疾、痢疾。”贺雨竹喃喃低语着,最后竟然失心疯一般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们不肯告诉我真相。” 原本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陈秀秀,在听见痢疾两个字的时候,目光也是一抬,凶相毕露。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一会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1930792个;zhang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熊小芷15瓶;sun9瓶;花开半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一章 徐水舟的脸颊上还挂着两滴泪珠儿,猛然看向江景元。 阿元的爹也是死于痢疾!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两人同时死于一种病因…… 徐水舟的心一时间有些复杂,如果这是真的他该如何面对阿元。 泪水如雨珠儿不停地落下,打在手背上,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没有想过原来真的是自己一家害了阿元一家。 还有娘,他今后拿何脸面去面对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秀秀姐,是我家对不起你,呜呜呜呜呜呜。” 贺雨竹已经接近癫狂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娘,你先冷静。” 徐水舟的心如同被万千穿心一般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没让自己的情绪奔溃,拉着贺雨竹安抚着她。 “娘?” 江景元看着站在一旁如雕塑一般石化的陈秀秀,有些担忧。 “我去宰了徐家。” 陈秀秀一脸的凶神恶煞,身上带着一身的血煞之气,气血不停地在往上涌,使得她的脑子都有些不太听她使唤,说出来的话也是咬牙切齿的。 “徐家人除了徐长明都已下狱,如今都在严刑拷打中。”江景元的手,握住陈秀秀冰凉得发虚汗的手,想要温暖将她温暖过来。 陈秀秀的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砍菜刀,嘴中喃喃,“我要去宰了徐家!”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5 “娘,你也冷静一点。” 江景元低吼一声,他知道陈秀秀也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徐水舟听见江景元的声音,垂着泪打湿的眼睫,一手拉着贺雨竹,根本不敢抬头去去瞧他。 他怕一抬头,面对的就是阿元离开的背影,只能将痛楚全部都掩埋在心中,不敢倾述。 要怪就怪老天无情,明明他们一家如此幸福,却造化弄人。 “我要去宰了徐家!” 方才还在癫狂的贺雨竹听见了陈秀秀的话,就像是被打了镇定剂一样,不再又哭又笑,迅速冷静下来。 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连番上阵都没有拉住两个已经下定好决心的女人。 “阿舟,走,我们跟上去。” 江景元上前拉住徐水舟的手,顿时那掌心的温暖就塞满了徐水舟的心房。 “嗯。” 徐水舟迅速抹干眼泪,跟上江景元的步伐。 “孩子还在屋里睡觉。” 走了两步,徐水舟想到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睡觉,家中要是没有大人,万一出事…… “无妨,我待会让两个手下过来照看。” 江景元的步子没有停留,死死地抓住徐水舟的手不舍得放开。 他当然清楚,此刻心里最难受的应当是阿舟,可这是天意弄人,他们谁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他们这些好人来良心不安。 真正的坏人却逍遥法外,过得心安理得。 由于心里担心着两位娘亲,江景元也不好空出时间来跟阿舟解释,只能拉着他往徐家大门而去。 徐家大门口,此刻站着两个女人,一青一蓝,都双目通红地看着面前这气派不已的徐家大门。 内心发出无数次的咆哮。 凭什么她们在乡下过着猪狗不如的不日,坏人却享受着锦衣玉食。 凭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坏人却能荣华半身。 凭什么上苍待她们如此不公! 还站在门口守卫的将士感受到从面前这两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滔天恨意,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幸好江景元没有多久就到了。 “江大人。”士兵对着江景元行礼。 “放行。”江景元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两位娘亲,手一挥,让他们二人不要阻拦。 两人旋即让开道来,陈秀秀和贺雨竹一头冲进了徐家,看见什么砸什么,疯狂地砸。 尤其是陈秀秀首当其冲,带着一把砍柴刀,将一路都砍了稀巴烂,门窗,墙壁,走廊没有一样放过的。 想要把自己内心挤压多年的怨恨都给发泄出来。 看得还在院中清点财务的户部官员们胆战心惊。 “江大人,这两个疯女人……”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江景元那凶煞的目光就直扫他而来,这人识趣的将后面的话给吞进了自己的肚子中。 “这是我娘和我岳母。” 江景元的嗓音沉沉,低哑得像是在极力压制的猛禽一般,让人闻而生寒。 “两位夫人盖世无双,又勇有谋,实乃女中豪杰……” 这人听了江景元的话,脸色有些尴尬,他方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居然敢说江大人的两位娘是疯女人,还是赶紧将话给圆回来为妙。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6 夸奖的话不绝于耳,耳旁听着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乱砸声,众人的眼皮子都在跳,这徐家不会是要塌了吧。 好在徐家的财务都已经清点得差不多,屋里留下的也只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谁叫这徐家是个惯会装的,为了显示自己家中清廉,没有置办什么贵重东西,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下,这会就算是陈秀秀和贺雨竹两人将徐家给弄塌了也不打紧。 好在徐家还算结实,一时半会塌不了…… “轰!” 一阵巨大的倒塌声传来,他们面前的庞然大物结实得不能再结实的徐家轰然倒塌。 “娘……” 徐水舟急忙忙挣脱开江景元的手,向废墟处奔去,他可是记得两位娘亲还在里面呢。 “咳咳咳……” 贺雨竹从满是灰尘的废墟里爬出来,身上全是灰尘,而她的身下赫然是陈秀秀。 方才在屋里的时候,她看到房子要倒塌了,想也没想的扑过去将陈秀秀给护在怀中,好在这次老天爷总算是有眼,倒塌的时候正好不挨着墙,也就是被屋顶的几块瓦给砸了两下,不伤及性命。 “没事吧。” 江景元也跟着奔了过来,将两人给扶出废墟。 陈秀秀被贺雨竹给护得好好的,也就是吃了满嘴的灰,身上却是一点半点伤也没有受。 两人看着面前轰然倒塌的徐家,相互大笑起来。 笑得两人都快直不起腰了,虽然没有亲手手刃了徐长明,可是拆了他的家,也算是解了一点她们心中的戾气。 两人一身灰尘的女人就这样坐在徐家的废墟上笑了很久。 江景元看了看周围还没拆完的徐家轻叹一口气,明明还没拆完来着。 “江大人,这如何是好。” 众人看着徐家倒了一片,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问江景元拿个主意。 “让人都拆了吧,底下的金银就先别动,之后我会让人过来再重新修建一栋建筑。” 江景元看了看这偌大的徐家,以及外面探头探脑过来打探八卦的百姓们,笑了笑。 徐家宅子的这个地理位置在京城南边可是最繁华的,如此好的地段放着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可惜。 “秀秀姐,给你擦擦。” 贺雨竹平时是个精致的女人,随身带着手帕,她笑过将心中戾气发泄了出来,随意地在自己的身旁擦了擦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绣得精致的手帕递给陈秀秀。 陈秀秀看了眼贺雨竹,想了想还是将手帕接过,对她笑了笑,可惜脸上的灰尘太多,一笑就掉进了嘴缝中。 “呸呸呸……” 徐水舟见此,跑到外面街上打来一盆清水给两位娘亲小心翼翼的洗漱着。 “光这样还不够,景元带我们去刑部可好。”陈秀秀清理好了之后,说话也方便许多,看着沦为废墟的徐家不屑一顾。 她这些年压制在内心的戾气是发泄了出来,可她的仇恨并没有消失。 贺雨竹也一脸希翼地看着江景元。 “好。” 江景元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下来了头。 两人欢呼一声,立马起身要去往刑部大牢,明明两人加起来都快八十岁的人了,却像个二八年华的姑娘一般。 江景元知道这是她们终于将多年压在心口的那口气给吐了出来,可以像年轻无忧无虑时快活的生活了。 徐水舟看着两位娘亲高兴的模样,也露出一个笑颜开,跟在江景元的身旁亦步亦趋。 虽然四人身上都还是灰尘,正面对着街上所有老百姓的瞩目,可他们浑然不觉,此刻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一家四人。 四人离开了徐家宅院,徐家宅院的官员们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7 江大人的娘……还真是彪悍。 原来以为江大人已经算得上个狠人了,再看看人家的两位娘亲,这可是不要命的两人女人。 这房子说拆就拆,拆就拆吧,倒塌了都还不肯从废墟里面出来,这是他们一直以为娇滴滴的妇人? 这怕是不要命的修罗吧! 尤其是两人从废墟里爬起来那一刻,就像是带笑的厉鬼一样,惊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担心这两人已经不是真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幸好江大人没有让他们上前查看。 宁惹江景元,莫惹江景元他娘呐。 四人来到阴森森的刑部大牢,就站在门边都能够听到刑部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喊痛声。 “江大人。” 刑部看押大牢的人也是认识江景元的,见到江景元连连行礼。 “我来审查。” 江景元只是对他们颔首示意,刑部的人就将江景元一行人给放行了。 进入刑部大牢中就没有外面光明,黝黑黝黑的,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地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潮气,湿哒哒的。 “关押徐家人的牢房在哪一间?” 地牢一般都是建在地下的,此刻用火把照明的,江景元眯了眯眼睛有些分不清方向。 “江大人,请跟我来。” 一个刑部狱对江景元卑躬屈膝地说道。 江景元拉着徐水舟的手,跟着这人走向牢房的深处,一路上有不少的人凶狠狠地盯着他们。 还有些犯人不停地求着,希望谁能够将他们解救进去。 就连徐水舟还算是胆大之人,都不禁有些害怕,抓着江景元的胳膊不敢松开。 “娘,你们怎么样。” 江景元转身看向两位娘亲。 “没事。” 两人目光熠熠,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虽然身旁灰尘扑扑的,但是精神却很好。 “江大人,从这里开始关押的都是徐家之人,徐家老老少少,连同宗族之人一共加起来三千多人,将我们刑部大牢给塞得满满当当。” 走到一个拐角处,狱卒就对江景元说道。 刑部关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在牢中,那种臭气熏天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四人猝不及防。 徐水舟赶紧塞给江景元一方手帕,江景元捂着鼻子问道,“徐家嫡系关押在哪儿。” “在最里面,靠窗的一间。” 狱卒给江景元指路道,徐家人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上多多少少都藏有些首饰,他们这些狱卒收了人家的好处,别的帮不了,换个好点可以通风的牢房还是可以的。 ———— 狱卒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江景元,这是他们刑部之人可以捞油水的时刻,但江景元是出了名的厌恶贪污受贿,就怕这位江大人心声不满。 “嗯。” 很明显狱卒的担心是多余的,江景元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位狱卒只是轻嗯一声,一步一步走进那件关押着徐家嫡系之人的牢房。 徐家的认识江景元的并不多,看着江景元从他们面前走过也没有什么反应,江景元顺利走到最里面一件靠窗的牢房。 里面关押着一群衣着比较华丽的妇人,其中有几个还是孩童,正一脸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一行人,露出恐惧的眼神。 贺雨竹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她所要找的目标。 施施然对着牢房中行了一礼,宛转悠扬道,“弟妹,别来无恙啊。”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8 “是你!” 一位身着黄色华服,保养得十分好的妇人看到贺雨竹立马露出吃惊的样子。 “一别十多年,弟妹还是如此的咋咋呼呼呢。”贺雨竹轻笑一声,看向面前的妇人态度不卑不亢。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妇人有些不敢相信,她惊恐地仔细打量着贺雨竹见她一身尘土,骤然尖叫道,“是你从地狱爬出来找我了,不是我害的你。” 贺雨竹见她误会也不开口,继续问道,“那是谁害得我。” “是长明说你留不得,所以才你的干粮里下了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妇人已经被贺雨竹吓得不轻,后面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贺雨竹想了起来,当时走的时候这位弟妹是给她送过干粮来着,只不过她当时心高气傲的等人一走就将东西全给扔了。 那江哥是从哪儿染的痢疾? 贺雨竹皱了皱眉,是徐长明下的手,当时江哥去徐家查长辉的死因,被徐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拦下,是怕江哥查出什么,所以才对江哥下的手? 那弟妹过来送饼也是为了斩草除根,只不过没有想到自己根本不就稀罕,所以才能够逃过一劫。 看到面前这一群妇人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她,其中不乏还有几岁的孩童,贺雨竹竟半分同情都没有。 丧夫之痛、家族满门抄斩,那时候谁来可怜她,生在徐家她们享受了徐家带来的荣华,就要承担荣华背后的责任。 “贺家女子,当初就该追到大同去将你们一同斩草除根,不然我徐家哪有今日之灾。” 就在贺雨竹沉思间,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里面带着浓浓地不甘,他们徐家几十年的基业终毁于一旦啊。 “徐长老好久不见,还是如以前一样自大妄为。”贺雨竹看向老人家,没了以前的尊敬。 以前她敬重他,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徐长辉难堪,如今她没有上去咬下他一块肉来,已经算得是她大度了。 “长辉就不该娶你这个丧门星的!” 徐长老看见贺雨竹这副模样,有些气急败坏,如果不是徐长辉当初弄出这一招,他们徐家一定可以长久盛世的。 “你这老头好生不要脸,是你们先害了贺家,最后却反过来说雨竹妹子是丧门星,合着你们通敌还是对的不成。” 陈秀秀听了直皱眉,她可没有贺雨竹那般的好脾气,上嘴怼回去。 “大明已经气数将近,我另择新主有何不对,待到新主登基之时,就是我徐家风光之时!” 徐长老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良木择禽而栖,老祖宗都说了的话,他有何罪之。 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让徐家风光起来,徐家以前只不过就是小小的商人,就算徐长辉有些本事,可商人终究都是商人。 但他们一旦巴上了新主就不一样了,从龙之功呐,到时候徐家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现在一个富商的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你怎知大明气数已尽,大明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群蛀虫不停地吸着大明的血才会气数将近。” 江景元听了这话不气反笑,对于这种连国家信仰都没有的人,说得再多也没用,因为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没关系,等我将你们这群蛀虫一一拔除干净,这个国家依旧能够在风雨飘渺中屹立不倒,倒时候没准我还能到各位的坟前感谢各位将功劳拱手奉上。” 紧接着江景元的一番话给了徐长老当头一棒,是啊他的计划再美,现如今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还是给人家做了嫁衣。 徐长老眸光黯淡了一刻,倏尔又想起徐长明来得意的笑了,“没关系我家长明还在,他一定可以重新将徐家发扬光大的,我们死了没关系,姓江的娃子你也得意不了多久。” “徐长明。”江景元念着这个名字,不屑一顾,“徐长明连徐长辉都不如,起码徐长辉还能给徐家开括海路,而徐长明只会玩阴暗里的把戏。” “如果没有徐长辉,他徐长明算个屁。”江景元知道这时直讳岳父的大名不好,但他就是忍不住打击徐家人的嚣张气焰。 “海路开辟至今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可我清点徐家的财产也不过才几亿两银子,想必这些年徐家都是在吃老本,一点进项都没有,若是徐长辉还在世你们徐家的资产可以翻上千倍乃至万倍,别说是一个小小的草原,就算大明也是你们的囊肿之物,一群目光短浅的,愚蠢得将徐家真正的摇钱树给害死,就扶了这么个玩意上来?” 江景元越说越嗤之以鼻,说他们徐家蠢估计他们徐家都不会承认。 果然徐家长老不为所动,“不可能,海运已经被我们掌握得死死任何生意我们都做过了,不可能还能赚上千倍。” 江景元简直被这人蠢得气笑了,“徐长老没有去过海上吧,海面辽阔,徐长辉仅仅三年时间就打通一条可供徐家人千秋万代不穷之路,焉知他不能打通第二条第三条甚至是几百条,想必徐长明接收海路之后,从未想往这方面想过吧。” 徐长老目光一凝,呆滞原地,是啊长辉能开通一条路,为何不能开通第二条海路? 只怪他们当时被长辉带回来的一船珠宝迷花了眼,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长辉真的在海上开辟出成千上万道路来,那他们徐家岂不是可以日日坐在黄金山上睡觉。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59 到时候别说草原,大明乃至整个海上都是他们徐家的! 可如今长辉没了,徐家还在为做草原的一条狗而沾沾自喜! 长辉,长明…… 徐长老想着想着,不觉吐血一口心头血,是他和长明亲手将长辉给害死的,他这一辈子为了徐家,到头来徐家竟然败在他的手上。 看着徐长老吐血,江景元满意了,后退了两步,继续说道,“你以为能做大事的徐长明恐怕是逃到了草原去了吧,让我来算算他能够在草原做什么呢。” “给草原大汗送武器肯定搞不成了,就他那脑袋给草原大汗出谋划策肯定也不是不成的,难不成想去草原做生意,我想想啊,徐长明拿到他哥哥的宝山都做不出什么大事,去了草原不会就搞些贩卖牛羊的生意吧,想要靠牛羊振兴徐家,徐长老你觉得可能吗?” 江景元戏谑地看着徐长老,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果然徐长老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江景元每说的一句话都像是在拷问他的灵魂,令他无比后悔当年害死了长辉。 他年迈的身体不自觉地滑在牢房的地下,旁边有些族人忍不住过来搀扶,可就是拉不起来。 鲜血已经将徐长老的身前染红,他趴在地上已经油尽灯枯了,伸长了手,嘴中喃喃道,“长辉,我对不起你。” 贺雨竹只觉得无比讽刺,“长辉不会原谅你的,你害死了他不说,还害死了长辉的兄弟,不仅如此你还害了他的妻儿,就算你到了地狱长辉也不会原谅你的,徐家的列祖列宗更加不会原谅你,是你害得徐家整族如此的!” 贺雨竹的话就像是压死徐长老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再次呕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在地上向贺雨竹爬来,嘴中还念念叨叨些什么。 这幅模样是人看着都觉得可怜,独独面前的四人犹如铁石心肠,看着那从牢里向他们爬来的老者,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地牢出来,从见外面的光明,江景元一行四人都大吐了一口浊气,那地牢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阿元,我爹真有那么厉害。” 徐水舟却震惊与江景元方才与徐长老说得那些话。 “嗯,很厉害,不过开辟海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路越长危险越多,不然为何海路到了徐长明手中,他不继续开辟,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他怕死。” 江景元是将徐长明的心性掐得死死的,这个人心狠手辣就是唯独怕死,不然必定可以成为海上一代枭雄,只是可惜光有狠辣是没有用的。 徐水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大人,边疆传来八百里加急之事,此刻满朝文武已经到达,陛下正在遣人找你。” 就在此时一人骑马飞奔而来,看到江景元直接跳马下跪。 江景元眉心一皱,暗道一声不好,光想着徐长明无甚大用,却忘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扎徐长明小人针,这是个真小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非、zhang、su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海洋100瓶;花开半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二章 江景元见事态紧急,对徐水舟颔首示意,就跟着这位侍卫急急忙忙架马向宫里而去。 果然一进大殿就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痢疾的事情。 江景元的步子微微一顿,果然徐长明是真小人! 江景元虽然内心焦急,但好在脸上还能崩得住,找到潘玉泉低声问询,“出了什么事。” 潘玉泉早就收起了以前那种八面玲珑的心思,见江景元问询,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道,“边疆守卫军不知出了何缘故,近几日不断有人得了痢疾之症,药石无医,而且痢疾还在不断扩散。” 潘玉泉说着也是长叹一气,眼见着大明一天天的起来了,甚至有了跟草原一战的机会,却出了这档子事。 如果再如此下去,不消几日边疆的守卫军就会元气大伤,到时候草原要进攻就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死亡的人数可多。”江景元又问。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0 潘玉泉,“占时还未出现死亡,不过每天得病的人数在增加,病情也与日俱增,恐时日无多。” 江景元点了点头,望向龙椅上那疲惫不堪皱眉深思的天子,迈步走到朝堂之前。 躬身,言词切切道,“陛下,边疆数万将士的性命危在旦夕,现在每拖一刻,兴许就会有人死亡,臣愿带领御医和数十位精良大夫去往边疆,共同医治。” 江景元此刻内心是充满愧疚的,如果当初他的准备在做的完善一点,考虑的事情再多一点,也就不会让徐长明逃脱。 徐长明没有逃脱的话,边疆的将士们就不会受这一遭无妄之灾。 果然小人就是小人,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毒计,有真本事的人都不屑用这种手段。 江景元的话一出口,朝堂顿时又鸦雀无声。 众官员脑中都不禁冒出一个疑问,这江景元还真是胆大妄为之人,就连那痢疾也敢去闯一闯。 要知道像这种传染性的痢疾之症,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他就当真要名不要利? 就连顾仁怀都怔了一下,他这弟子实在是一次次的出乎他的意料,从前觉得他是个胆大妄为之人,敢想,敢做。 此刻嘛,他又觉得他错了,不是江景元敢想敢做,而是在他一直都在为拯救大明而活。 顿时江景元在他心中的形象高了好几个层次。 又想到江景元拜他为师以来,自己从未教过他什么,不觉心中有愧。 天子方才还一脸的疲惫,见到江景元主动站出来,如此魄力,倏尔变得欣慰起来。 旋即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户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忙完,此刻将江景元派出去极为不妥。 况且边疆如此凶险,江景元要是有个万一,才是大明的损失。 “可还有人愿接手此事的。”天子往下龙椅下的百官,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一番,都无人敢站出来。 唯独兵部尚书元长剑走了出来,中气十足地道,“臣愿接手。” 兵部尚书此刻也是一脸不满地看着江景元,明明是他们兵部的事情,江景元非要走出来插一档子手。 文官就要有文官的亚子,不要老抢他的活。 江景元和元长剑并排站在一起,当然感受得到元长剑心中的那股不满,可他实在是过不去良心那一关。 天子见元长剑站了出来,只能将这事托付给元长剑,江景元却又站了出来。 “陛下,此时因微臣一时之失而起。”江景元打断了天子即将要颁布的话,将徐长明与自家的恩怨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还请陛下首肯,让微臣去了结了这一番因果。”江景元说完深深地对天子鞠了一躬,他不想再因为自家和徐家的恩怨再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进来了。 这下朝堂开始喧哗起来。 一直以来他们还不清楚,江景元的夫郎竟是前右丞相之外孙,而且前右丞相竟然还有女儿在世? 更加不清楚这场痢疾竟然是一个逃跑的富商引起的。 天子脸上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毕竟当初放过贺雨竹也是经过他首肯的。 贺云海贵为右丞相,手上有一卷铁卷丹书,他用铁卷丹书换了他女儿一命。 此后江景元入朝为官之前,是一并将贺雨竹的过往也调察了一番的,此时江景元说出来他当然不意外。 之后虽然清楚贺云海当年是被冤枉的,可天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因此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景元当然也不能让天子下罪己诏,但他更加不会放过徐长明。 天子也是清楚,江景元这是将所有怒火都对准了徐长明,此刻不让他去边疆,恐生君臣之怨。 罢了,让他去吃些苦头吧。 “如此便让江爱卿去吧。”天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江景元若释重负,元长剑却有些惆怅若失,心有不甘地说,“这次就当作是还你上次给兵部武器的恩情,下次再抢我兵部之事,我必跟你争到底。” 江景元摸摸了鼻子,元大人,貌似你是争不过的吧。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1 不过江景元关心着边疆的事情,下了朝就即可带着人回家收拾了一番,准备即可启程去到边疆。 徐水舟一听江景元要去边关收拾徐长明,三下五除二的打好包袱,自己驼在背上,一副不言而喻的神情看着江景元。 江景元刚想开口,就被徐水舟给抢了话。 “报社我都安排好了,这些日子可以报道一些农家趣事,且徐家的热度还没有下去,一天主写一篇即可。” “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娘她们照顾得很好呢,况且都一岁的孩子了,也该学会自己生活了。” “我,你更加不用担心,我在你身旁你日日都能看得到我,就不用担心我了。” 江景元见徐水舟舌绽莲花将话都给说死了,不由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会说拒绝你的话,我这次是要夸奖你能如此懂我的心呢。” 徐水舟一脸不解。 “毕竟手刃敌人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你在场呢。”江景元的话冰冷无比,这次去边疆说什么也让徐长明不得好死。 “嗯。” 徐水舟垂下眼睫,轻应一声。 由于走得急,徐水舟也没有给江景元收拾太多的东西,就拿了几身两人需要换洗的衣服。 那边皇宫里也召集起了数十名御医,连带着民间医术较好的十几人,还有好几车各类的药材,浩浩荡荡的十几辆马车停在皇宫门前。 江景元关心边疆将士们的性命,没有跟马车一道走,和徐水舟两人共骑一匹马,火急火燎的上路了。 连着赶了四天的路,路上还累坏了两匹马,到边疆的时候,连迎接的人都没有。 好在江景元不是个太讲究的人,和徐水舟进到城里,城里一阵荒凉,有不少的将士病得东倒西歪的。 江景元找来这个城的守备问询,“现在情况如何。” 守备正忙得团团转,见江景元问询,理都没有理江景元,继续下去忙活。 江景元无奈只好拿出官印,“我乃户部尚书江景元,我现在问你情况如何。” 这人看清楚江景元的官印之后,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准备给江景元行李,江景元却是打断了他,“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 “是,禀禀禀江大人的话,情况有些不好,原本将家城的驻军是二十万,如今光是生病的就达到十万之多,每天受痢疾传染的都有上百人,最前一批生病的将士已经去了一千人。” 守备刚开始说话还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到最后不禁潸然泪下,这些天他们天天埋人,每一个去世的弟兄,都是曾经跟他们一起守卫的亲人啊。 “一千人。” 江景元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就因为他的一时之失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带我去看看生病的将士们。” 江景元不愿意在看到更多的人死亡,要守备带他去病营里。 守备有些犹豫,“江大人,这痢疾可是会传染的。”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守备是脱不了干系的,况且江大人是与他们这些将士们有恩的。 没有江大人今年边疆将士们的军饷到现在恐怕都没有一个着落,没有江大人他们今年的日子能有如此好过。 因此他的私心里也是不想江景元去冒险的。 “无妨,我捂得厚实一点即可。” 江景元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徐水舟忙从包袱里翻出几件大衣来,将两人全身上下裹得只露出眼睛在外。 守备见此,只好带江景元去了病营。 病营里面的病人比外面东倒西歪的病人还要严重,他们双目无神,浑身水肿,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躺在那里就像是躺着一具具活活的尸体。 “就这样全部躺在一起么。” 江景元看了眼又转身问询守备。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2 “每天如此的多不甚数,病营都搭建不过来。”守备也知道如此躺着不好,可把他们重新安置回军营里的话,会传染更多的人的。 “传我令,只要将家城里完好无损的人都出来搭建病营,务必要保证病营的干净整洁,所有将士的衣物必须用石灰泡洗,军营里面也要撒上石灰。” 江景元并不懂治病的方式,更加不清楚这痢疾是因何而起,但他还是知晓一点治疗传染病的法子。 一味的隔绝也不是办法,还得让这些病人随时保持干净才是。 “另外从这一刻开始,不能再喝冷水,所有人必须喝煮沸过的水。”江景元在这边关待过一阵子也是清楚,不少的人为了图方便,渴了就喝生水,他不清楚这将家城是如何安顿病人的,总之他想到什么就说。 就怕有一丁点的遗漏。 “是。” 这些天忙得团团转的守备,听到江景元的吩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马有了注意,开始一条条的吩咐下去。 待看到守备这边有条不紊的时候,江景元找到正在病营里看病的大夫。 见他们正在一个个的把脉治疗,不禁摇了摇头,这样治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大夫可有一些预防头疼脑热的药方,要不要先给将士们熬些药水出来,一人喝上一碗将士们也能多熬上一刻。” 江景元并没有胡乱做主意,行医之事并不是他擅长的,就怕自己胡乱指挥到时候非但没有救人,反而还害了人家。 “哪里来的娃子,就知道胡说,这治病治病,讲究对症下药,若是像你这样胡来,真要了病人性命,你可当得起责任。” 有个比较古板的大夫,当场就反驳了江景元的话。 江景元被大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暗暗着急,想着可还有其他一些别的法子。 “我倒是觉得这位小友的话说得在理,像我们这次跟病人挨个挨个的看病,就算是看一个月也未必将所有病人都看完,不如开些温和的方子,熬些药水下去减轻一点病情。” 就在江景元失魂落魄不已的时候,有个稍中年一些的大夫想了想,有些认同江景元的话。 “不光给病人,就是没病的人也能喝的,没准能够防止疫病加重。”徐水舟这时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在江伯父床前照料的时候,有个大夫怕他们年纪小不小心沾染上病,也开了药方熬了药给他喝的。 中年人好奇地看了眼徐水舟,略略问道,“这位小友可也是懂医。” 徐水舟连连摆手,“我可不懂,只是看有人如此做过。” “如此便试上一试吧。”医者仁心,他们每天看到有这么多的人都因病去世,也于心不忍,既然能够有方法试上一试,为何不试。 江景元当即喜不自胜,令人吩咐下去,等到御医们到来之时,虽然每天依旧还是会有人生病,会死,但疫情好歹是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御医们一到就紧锣密鼓地投入到治病当中去,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总算是研究出治疗痢疾的方子。 浓浓的大火不停地熬着大锅中的汤药,只要汤药一翻滚,就会立马有人舀出端给病营中的病人服用。 看着病人一天天的好起来,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身上的担子也一日比一日轻松。 就在这时,有探子来报,有草原大军正往将家成这边而来。 估摸着只有三天的路程了。 “他们想来捡便宜。” 江景元顿时就想到了其中关键,冷哼一声,究竟是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当即江景元就吩咐下去,所有人还是按照生病时的状态来,以此来迷惑敌人。 他则和徐水舟来到将家城一间偏僻的屋子里,缓缓推开外面用锁锁住的门。 里面住着四人,三女一男。 一妇人正是江景元和徐水舟熟识的徐长明的夫人,她此刻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江景元和徐水舟,怀中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看上去差不多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孩子来着,把头一脸害怕地埋在自己娘亲的怀中,似乎将江景元当成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而另外一位妇人就显得淡定得多,她拉着她自己十岁的儿子,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江景元和徐水舟,不过比起徐长明夫人的恐慌,她好歹要淡定一些。 “两位夫人别来无恙呀。”江景元看到四人时,眯了眯眼睛。 “是你把我们弄来这里,你究竟有何目的,我徐家已经家破,你还想怎样。”徐夫人看到江景元更是惊恐,她没有忘记那日她们一家是如何被送去牢房的。 更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人是如何将她们徐家长老是如何说到吐血,当天夜里就去了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3 “到时候就知道了。”江景元对她语气有些偏冷淡,但是绕有兴趣的看着另外一个妇人,“这位姑且也称呼为徐夫人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妇人听到徐夫人三个字,紧紧地握了握手中儿子的手,强行镇定道。 “不知道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江景元淡然一笑,见她不肯承认也不解释。 “这位妹子也是我徐家之人,不知是那位族亲。”倒是徐长明夫人听见江景元叫跟她关在在一起的女人也是徐家之人,想要亲近一番。 人在绝境中总是需要些安慰的,尤其是这种带点血缘的关系,就更加的想亲近。 这位夫人有些冷漠地看着她,并不去接她的话茬。 徐夫人自讨了一声没趣,见江景元并不会会她们做过份之事,又拉着女儿躲过回了角落里去。 江景元看到这一幕感觉有些好笑,也不知道到了最后还能不能够笑得出来。 看完四人没有问题之后,江景元又将这处小院给锁好,并让人严家看管,保证一只飞虫都进不去,也不出来。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将家城城门下已经聚拢草原大军五万。 草原人口本就不多,他们擅长的就是以少打多,以前大明朝的将士们连饭都吃不饱,更遑论拿起武器砍顿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草原士兵。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朝廷有了钱就可以向富商购买粮食,大明边疆的将士们也能够吃饱饭了。 如果没有这次的痢疾,不过区区五万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草原这次只派人了五万人过来想必也是打的这个注意,按照他们正常的估计,这会将家城里的将士们大半都死于了痢疾。 可惜他们没有算到大明朝的御医也不是吃素的,仅仅三天就将痢疾之症给治疗好了。 现在得了痢疾之症的士兵们已经被治疗得差不多,虽然身体还有羸弱,但拿起手中的武器对敌还是没有问题的。 江景元站在城墙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草原大军,眼神犀利地在他们后方不停地搜索着。 果然没有多久,他便看到他想看到的徐长明。 徐长明这种没怎么有头脑的小人,想在在草原大汗面前立足就得有可以拿得出的功绩来。 像这种白捡二十万大军的功绩可不多得,因此江景元料定徐长明一定会来。 在看到徐长明的那一刻,江景元笑了,这次他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草原这次带队的乃是草原亲王乌日达,上次他想挑起草原与大明的战争没有成,这次白捡的功劳他是一定要来的。 他的大哥经过上次的事情已经有所察觉了,所以最近他不得不小心行事,这次带兵出来一是解除自己的怀疑,二也是想做出点功绩,也好让草原上其他部落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刻支持他。 “王爷你瞧,将家城的士兵们都无精打采的,想必城中士兵都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徐长明看着城墙上站着的士兵都有这些“摇摇欲坠”,有些得意。 可这是他的杰作,不费摧毁之力就消灭一座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后只要草原大汗拿下大明,到那时他所失去的徐家会再次风光起来的。 “不错,很棒,回去之后大汗必定会大大嘉奖你的!”乌日达的大明话讲得并不是很好,他也不怎么听得懂徐长明的话,只见他得意的神色只管夸就对了。 徐长明人胖得有些发福,本就狭促的眼睛一笑就直接没了,整个人看上去怪异极了。 “传令下去,让将家城的守备速速打开城门迎接我草原大军,可饶他们一命。”在乌日达看来这些大明人本就活不过几天了,与其浪费自己手下人的体力一个个的去砍杀,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抢劫来得大快人心。 江景元听着城墙底下有人大喊的声音,不禁冷笑一声,从阴暗处站了出来,对着城下的草原大军说道,“要战便战,我就在这城墙上等着你们,看你们攻不攻得过来。” 江景元一出现将徐长明给惊了一跳,他怎么没有收到江景元来边关的消息,不管旋即他又得意起来。 正好新仇旧恨在今天一起结算。 乌日达并不认识江景元,他见徐长明有些兴奋,问道,“你可识得他。” “认识,大明的户部尚书江景元,想必乌日大人一定很熟悉吧。”徐长明想起当初江景元可是让草原吃了一个大憋的,现在的草原人应该人人都挺愤恨江景元的吧。 乌日达了然了,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就是这个人坏了他的好事,要是没有江景元,几个月前大明就应该和草原打了起来,没准他现都已经是草原的大汗了。 “当然,此人我必取他人头。”乌日达对江景元的恨意一点也不比徐长明的少。 “徐长明,你就别做缩头乌龟了,怎么在大明待不下去,要跑到鸟不拉屎的草原去,是米饭不够香么,想要去吃屎。” 江景元知道两军交战,互骂是一种鼓舞士气的好方法,因此也学着糙了起来。 徐长明听了江景元的话,脸色憋红,打马上前而来,“江景元你别过分,算起辈分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4 “我可没有你这种叔叔,你别忘了我家阿舟可是没入你徐家族谱的,你算哪门子的亲戚,可别乱攀亲,免得你祖宗都不认识你了。” “你!你给我等着,大军给我攻,看他们能够坚持多长时间。”论口舌十个徐长明也不是江景元的对手,因此他想直接让草原大军上。 “怎么才这点你就老羞成怒了,我都还没有给你上重头戏呢,还真是不经用啊。”江景元冷笑一声,一拍手,就有下人将徐夫人和她的女儿送了上来。 “爹——” 徐长明的女儿一看见下方的徐长明,就激动地叫了出来,她爹这是来救她的么。 “呜呜呜……” 徐夫人也有些激动地哽咽起来。 独独江景元看着徐长明那隐晦不明但还算冷静的脸色,冷笑一声,接下来才是正真的重头戏,只是希望徐长明继续保持冷静才好。 第一百零三章 “爹,救我,救我。” 徐长明的女儿看见徐长明很是激动,不停地呐喊和抽噎,放佛要将这些天的委屈都给宣泄出来。 徐长明的脸色有些难看,“江景元没想到你这个正人君子也会拿人家的妻女来作筏子,你不是自诩为正人君子么,你说我投靠敌国背叛大明是错,那你如此一遭又有多高尚。” 江景元双手一摊,丝毫不受影响,“我又没有绑着她们,更加没有要拿她们做什么,我只是送她们来跟你团圆啊。” 江景元那淡然的语气和毫不在意的神色,终究是狠狠地刺激到了徐长明,曾几何时面前这个人是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到如今反倒是他成了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早知如此,不管花多少代价他也要将江景元给铲除掉! “江景元你莫得意,你就算是控制了我的妻女又如何,你的父亲,你的岳父,乃至你岳母一家都是我给弄死的,如今还有这将家城的二十万大军都会死于我手,包括你,你是斗不过我的。” 徐长明的愤怒只维持了几刻就冷静了下来,江景元将他的妻女拿拉出来不就是证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用他的妻女换得他在草原可汗那儿的信任,值了! 徐夫人虽然有些恐慌,但她也不是傻子,她跟女儿在城墙上哭喊了如此之久,徐长明不仅没有说来救她们,反而说一些拐弯抹角的言语,同床几十年的夫妻,如何不清楚他的想法。 身体忍不住的颤抖,难道长明连她们母女也不要了么。 就算不要她,那他们的女儿呢,长明曾经说过女儿是他的掌中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如今女儿就在他面前,他却无动于衷,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丈夫么。 “我还是比不过你徐长明的,为了能够当好草原的一条狗,居然连自己的妻女都可以随意抛弃,如若谁用伤害我的亲人,哪怕拼了命也要去保护。” 江景元对徐长明说不出的讽刺。 “哼不过是死到临头的垂死挣扎。” 徐长明冷哼一声,当一个人彻底地冷静下来之后,不管什么东西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乌日大人,还请你速速发兵,看来这将家城的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徐长明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江景元这里讨不了什么便宜,再说下去吃亏的是自己,还不如干脆一点拿下将家城,这江景元最后不还是得落在自己手中。 到时候先拔除了江景元的舌头,看他还怎么说话。 徐长明的得意落在徐夫人的眼中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就连她怀中的女儿也是忍不住的抽抽。 一张小脸早已哭成泪花,抬眼看了看徐夫人,有些害怕地问,“娘,爹这是不要我们了么,我们会不会被这些人给杀死,丽儿不想死。” 女儿脆生生的话音落在徐夫人的耳中一阵又一阵的心疼,看着下方如同陌生人一样对她们漠不关心的徐长明,久久的沉默不语。 下方的草原兵有些蠢蠢欲动,只要进入到城里去,城里的一切东西都将归于他们,这两个中原人在说些什么,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只想一举破开城门,进入到城里去烧杀掳掠快活一番。 “你急什么,我们被困在这城里也出不去早晚都是要成为你们的囊中之物的,我请你看的戏,还没有演到落幕呢。” 江景元一点都不惧怕下方的躁动,再次拍手,有两个人被徐水舟给带了上来。 正是之前江景元关押的妇人和十岁的男孩儿。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5 “徐长明你不认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不会不认你儿子吧。”江景元指着两人给下方的徐长明介绍道。 “沁儿,永儿……” 这次徐长明没有再淡定下去,声音都变得撕裂起来,他的脸上遏制不住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怎么会,怎么会,你们怎么会找到他们。”徐长明从马上跌落下来,痛苦地看着城墙上的两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明明将两人藏得好好的,连自己的身旁的死侍都不清楚,江景元是从何得知。 “爹——” 徐永看到徐长明从马上跌落下来,担忧地叫了一声,不过很快就被那位叫做沁儿的女子给捂住了嘴巴。 江景元绕有深意地看了眼这位妇人,看起来比正牌的徐夫人要有手段得多,怪不得能够将徐长明的心给抓得死死的。 “难道你没有听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调察不到的,尤其是想要将两个大活人藏得一点踪迹都没有更是不可能。” 江景元想到他为了找这两人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不由得暗叹,别看徐长明不太聪明的亚子,但是人家藏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正常人想都不会想到。 “不,不可能,我将他们藏得如此好,只要他们自己不说出来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 徐长明说着都控制不住地大吼起来,脸上全是震惊,手也紧紧地握在一起,那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将江景元给来个碎尸万段。 很好,江景元很喜欢徐长明的这个目光,因为那夜他拿到那些书信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愤恨。 那位叫做沁儿的夫人看了眼江景元微扬的嘴角,又默默地转过头冷漠地看着下方的徐长明,“你从未给我说过你还有家室。” “不,沁儿,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娶她不过应家族的要求,我对她从来都没有过半点情爱心思。” 徐长明看到妇人脸上的那冷漠如冰山的神情,忍不住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倏尔开始喋喋不休地解释起来。 徐夫人此刻抱着女儿,看着这城上城下所上演的一出好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徐长明你的真心究竟有几分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为了能够娶到我,可是整整在我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到如今你却说是为了家族所逼,可怜我竟被你的谎话骗了这么多年。” 徐夫人笑得张扬,在今日之前她一直以为徐长明心里是有她的,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原来一直睡在她枕边的人,以为是真心待她之人,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甚至她到今日才看清楚徐长明的最脸。 徐长明没有管徐夫人,而是一脸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叫沁儿的妇人,小心翼翼地道,“沁儿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随后就来救你们。” 妇人没有回应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牵着儿子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是坏人,你们抢了我的爹爹,你们是坏人。”徐夫人怀中的小女孩看到母亲伤心欲绝之后,猛地挣脱开徐夫人的怀抱,冲向这一对母子,推搡并叫骂道。 男孩儿被小女孩推了一个踉跄,那妇人才有动作,狠狠地将小女孩给推到在地,冷漠道,“不准碰我儿子。” 小女孩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地一声重响,后脑勺立马就有鲜血涌出,疼得她在地上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永儿你没事吧。” 徐长明胆战心惊地看着城墙上的一幕,见女儿被妇人推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担忧地看着他的儿子徐永。 此刻他有些恨他的无能为力,他也想让乌日达快点发兵攻打将家城,可乌日达这会却正坐在马背上看戏,还从马鞍上拿出装满酒的羊皮囊,像看戏一般小酌起来。 徐长明心急如焚,徐夫人却心如死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徐长明竟然在外面有个外室,且儿子都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大。 令她更不甘心的事,徐长明居然心心念念的人都是这个外室,而她正牌的夫人只不过是他娶来应付家族的傀儡罢了。 过往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是假象,这让徐夫人一点都接受不了,尤其是看到她的女儿被这外室的妇人推到在地,而徐长明还心心念念这个外室所生的小杂种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 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不甘甚至是仇恨,她都会让面前的这两人不得好死! 江景元和徐水舟始终没有动,不管这几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都好像与他们无关一样,就做个旁观人,静静地看戏。 徐夫人的奔溃当然也看在江景元的眼中,但是他没有阻拦。 果然压制不住自己内心黑暗的徐夫人在女儿倒地那一刻,狠狠地冲向叫沁儿的妇人,最终发出狠厉凄绝的声音,“徐长明,既然你如此在意她们,我就让你永生永世痛苦不已。” “我林荷这辈子没有后悔之事,独独后悔的便是嫁给了徐长明这样没有心的人,如若有来生我希望徐长明你不得好死!” “嗬嗬嗬……” 徐夫人说完冲到沁儿妇人的身前,一把将她死死地抱住,向城墙下而栽去,最终发出沙哑的笑声。 那妇人也没有想到徐夫人竟然有一死之心,想要反抗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城墙下而倒去,她忍不住害怕了,又捶又打死死抱住她的人。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6 “你这个疯子!” 在生死关头,这人终究是感觉到了害怕。 城墙下方的徐长明也跟着揪起心来,大骂道,“林荷你快放开沁儿,你这个疯子,” 然而林荷却没有管他们,自顾自地说道,“早在你娶我之时我就发过誓,你若负我,一定会让你痛苦终生,要怪就怪你非得娶我,我林荷今日就算是不想活了,我也要拉一个做垫背!” 林荷说完一脸决绝地一用力,两人同时向城墙下倒去,半空中放佛还听见了一阵银铃般解脱的笑声。 “啊啊啊啊,沁儿!” 徐长明痛苦不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裂,臃肿肥胖的身材向两人落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是他一身的肥胖拖了他的后腿,两个妇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簌簌落地,鲜血溅在就快要接到两人的徐长明身上。 “不!” 徐长明睁大了眼,发出最痛苦的喊声,双目的泪水如雨水般下落,他通红着眼推开压在他心上人身上的林荷。 无力般抱起他的沁儿,深深地涌入怀中,痛苦不已。 “娘——” “娘——” 城墙上的两个孩子见此惨状都被震傻了,旋即又反应过来,他们的娘没了,在城墙上哭着喊着。 徐丽比徐永大一点,早就明白了一点事理,她哭了几声后看着下方连关心一眼都没有关心自己娘亲的爹爹,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揪痛。 想到在那阴暗的牢房里,娘一遍又一遍反复跟她说爹爹会来救她的话只觉得讽刺不已。 她明白她娘为何不想活了,连人生都是一个又一个谎言包裹起来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身旁还在哭泣的小男孩,心就更加的空荡荡的。 徐家有很多人都在牢房里自尽了,因为他们知道判国乃是重罪,就算是占时活着,最后也会落得砍头,身首异处的下场。 因此早死早超生。 凭什么徐家的人都可以死,而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能死! 徐丽的脑袋一闪一闪的怨恨着,她再次看了眼城墙下娘的尸体,还有那不断从身体里溢出来的鲜血,冷笑一声。 上前拉住男孩的手,纵身就往城墙下跳,如此她和娘还能在黄泉路上相遇,也不算是寂寞。 徐长明还抱着方沁的尸体痛哭不已,又见两道身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直愣愣地扑在地上,血溅的他一脸都是。 他直接懵了,脑袋一阵又一阵的空白。 “啊啊啊啊啊!江景元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此来祭奠我的妻儿。” 此刻就好像天地间都变了颜色,只剩下徐长明的呐喊和痛苦。 乌日达就这会像是看够了戏一般,这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大军向将家城进攻。 江景元见此冷笑一声,同样的挥了挥手,方才还在城墙上东倒西歪的将士们,此刻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猛地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 他们忍得也好幸苦啊,至于方才四人跳墙的事,对他们来说波澜无惊。 这些天因为痢疾死去的兄弟们多达五千人,她们四个可怜,难道他们做士兵的就不可怜。 看看身后那岌岌可危的山峦,那是他们的家乡啊,是他们用命也要守护的家乡,最后他们没有死在守卫家人的荣耀之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投毒之下。 想想五千士兵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解甲归田,享受其乐融融的儿孙绕膝的生活,如今却只能将自己的躯体永久地埋在这一方土地。 都是面前那哭得凄厉惨绝的徐长明所害! 随着城墙之上的号角身吹响,已死人身份埋伏在将家城周围的将士们也一个个地站了起来。 彻底地将草原五万大军给团团围住。 还在得意洋洋的乌日达惊得要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他嘴中用不太熟悉的大明话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徐长明不是说整个城的人都不会剩下几个活口,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将士。” 乌日达此刻的震惊不亚于徐长明看见方沁时的那种震撼。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7 徐长明抱着他的心上人和孩子的尸体,也摇摇晃晃地起身,看着那漫山遍野都围着的大明将士,也是征了一刻。 “徐长明,就你这种没有脑子的小人,还是乖乖回乡下种田去吧,你以为将你的心上人和儿子安排到李三全的名下我就查不到了?” 江景元此刻看着徐长明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找个人来给自己带绿帽,以为这样别人就不会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真的刚开始江景元也没有想到,他一直想找的李三全的外室妻儿居然会是徐长明的。 为何徐长明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在李三全的事情败露后对他的外室妻儿赶尽杀绝,而是尽心尽力将两人转移,任江景元多方调查都没有调查到她们两人的踪迹。 直到这两人回梧桐县去取东西,让他派去暗中一直盯着的秦初九发现踪迹,一路跟踪到津州,才发现徐长明和他们之间的猫腻。 恰在这时徐长明正好逃走,江景元总觉得这两人或许有些用处,来到这边关之后,将他们都带了来。 本是想让他们一家上演一出伦理大戏让徐长明难堪的,没有想到伦理大戏没有看成,倒是看了一出“人间惨剧”。 只不过痛苦的人不是他。 “你!你!……” 徐长明此刻被江景元的话刺激得都说不出话来,声音也沙哑无比。 江景元没有理他,挥挥了手,让周围的将士们快点开战,想必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果然收到江景元开站的指示,所有的将士们都忍不住血气上涌,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想到以前跟他们亲如手足的兄弟活活被病痛折磨而死,对面前这些草原人充满了愤恨。 将士们的气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一个个拿起钢刀如同消泥土一般不要命的向前砍着草原人的人头。 “所有将士听令,斩杀草原士兵一名奖励一两,斩杀将领一名奖励五两,斩杀统领一名奖励十两,斩杀将军奖励一百两,斩杀乌日达一万两!” 江景元见大明朝众将士的气氛达到顶点不介意再给他们头上浇上一把火!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抵得住金钱的诱惑,尤其是江景元这次开的价码更是高得离谱,杀一个人一两银子? 平日他们的军饷好几个月才能有一两银子呢,如今杀一个人就有一两,那还等什么! “杀杀杀杀!” 所有人的眼眶都冲了血,看见面前的草原将士也不觉得比以前害怕了,这些人可都不是人,是钱呐。 “户部能有这么多钱。” 徐水舟看了眼下方还在呆愣中的徐长明没有觉得半分同情,反而有些担心起江景元刚才冲动之间的话语。 他是跟着江景元算过户部的账的,不亏着就算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挤得出如此多的银子。 徐水舟的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诸位将士们心中也有这个疑问,户部真的能够给他们发银子? 江景元轻松一笑,大声说道,“刚抄了徐家,他们地下可是藏着好好几亿的银子,区区几个人头钱不再话下,我江景元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草原一日不灭,我江景元的话就永远有效。” 江景元的话这下算是刺激狠了将士们,几亿两银子啊,就算把草原人杀完怕也是用不完的,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杀了。 草原士兵也没有想到大明朝的士兵居然会如此勇猛,跟以前那种一刀砍一个的脆皮西瓜完全不一样了。 貌似这次他们成了脆皮西瓜。 才冲上去没多久,就被大明朝的将士们砍翻在地,周围倒下的全都是自家的将士,而大明朝有二十万的兵力,草原的五万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因为江景元用的包抄打法,战争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就连想要逃跑的乌日达也没有来的及逃跑,被几个勇猛的将士们上来咔咔咔就是几刀子捅。 他们可是记得江大人说过的一个乌日达一万两! 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钱! “江大人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算钱不。” 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众将士们将自己砍死的人头都割了下来,以确保没有漏网的。 看在还愣在死人堆里的徐长明,其余士兵忍不住在心里打起鼓来,这大明朝投靠到草原的算不算钱啊。 “这人我还有用,你们将他绑来吧,也算一两银子。” 因着江景元前面两句话有些失落的大明将士,瞬间眼眸又亮了亮,上前去准备捉住徐长明。 徐长明这会已经浑身都是鲜血了,见那士兵要来捉拿他,才惊觉害怕起来,想要抬腿逃跑,可是四周都是死人。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8 他那一身肥肉又跑不过常年训练的士兵,因此还没有跑两步就被士兵给捉住,五花大绑起来。 “不,不要,你们放开我,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徐长明挣扎地叫嚣着,他方才见江景元用钱刺激这群不要命的士兵,以为他也可以。 结果这位士兵非但没有松绑反而系得更紧了,“你若不说我倒是都忘了,你家被江大人抄家了来着,抄家的那些钱正好可以用来赏赐弟兄们。” “噗……” 徐长明一听,怒极攻心,一口鲜血从口腔中喷了出来。 “江景元,你真是恶毒极了!”徐长明吐着完血,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江景元恨不得将他给剥皮抽筋。 江景元淡然一笑,“彼此彼此,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样这滋味还挺好受的吧。” “你!”徐长明怒极,却又不能奈江景元如何,想到他一家死的惨状,释然一笑,“既然如此,我也正好去黄泉路上陪陪我的妻儿。” 江景元握住徐水舟的手走到徐长明面前,笑容纯粹,“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徐长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江景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徐水舟跟着接了一句话,那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比死更可怕的是痛不欲生的活着,接下来我的二叔你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你的侄儿带给你的大餐。” 徐水舟想起江伯父死前可是被活活折磨了一个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日受那痢疾之苦,想必他爹死的时候也是这般痛苦,还有那五千也同样死在痢疾痛苦下的将士,就此让徐长明轻易的死去那不是等于便宜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开半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四章 “边疆告捷,全歼草原大军五万,取乌日达首级!” 随着一骑捷报入京,京都的百姓瞬间感觉一直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没了。 边疆大捷!全歼草原军五万!取乌日达首级!每个都是重大消息。 随即,全京城的人都进入到一种沸腾和鼓舞的状态中。 这是大明朝进入低谷期以来,打得最漂亮的一场战争了。 以前大明朝的将士不损失惨重是不会拿下一场胜利的,像这种全歼的一次都没有。 一个国家的强盛,往往只有在战争中体现,以前的大明强是强,但是总给百姓们一种不坚定的想法。 这次边疆的大捷,彻底地让百姓感受到他们的国家强盛了起来。 “好好好!”天子坐在龙椅上,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连连拍着龙椅,连说三个好。 “陛下,这可是天佑我大明啊。”文武百官也跟着附和一句。 天子的激动瞬间就被这群百官的言语给冷却了下来,他斜斜地睨了大殿之上的百官,不屑一顾,“天佑、天佑,从朕登基以来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句天佑,如若什么事情都都交给老天来保佑,拿朕还要你们这群文武百官何用。” 天子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文武百官有种无地自容的心态。 他们当然清楚,这次边疆大捷是托了江景元的福,可江景元如此年纪轻轻就官居高位,所做之事,件件都是让人望不可及的。 再这样下去,功高震主啊,所以无人敢提。 “陛下,臣有本起奏!”这时有个御史大胆地走了出来,向天子弹劾道,“陛下,臣弹劾户部尚书江景元任用他的夫人担任报社官官长一事。” “自古后院不得干政,这是祖宗铁律,江大人如此做法又违背祖训,乃恶劣至极。”这位御史说着咬牙切齿,像是江景元做了多大罪大恶极之事一样。 虽然在心底承认江景元这人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他如此目无祖训,行事多有猖狂,还是让一干御史们很不爽。 “如此大逆不道,还请陛下责罚。”这时又有几个官员出来附和。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69 天子的眼眸始终垂着,江景元做的那些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不,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去计较。 这些御史们也是知道的,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说出来。 目的不就是为了攻击江景元,以功消罪,以此来减轻他的功劳,这就是朝堂之上打压人的惯用伎俩。 当然若是江景元这次没有立功等待他的便是狂风骤雨! 这次天子沉默了,江景元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但他的功劳的确也涨得太快了,再这样下去,将会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那这次便不记江爱卿的功劳,其他人论功行赏。”天子沉思一刻,轻飘飘的说道,连提都没有提一句如何处置徐水舟,便道,“退朝。” 众百官面面相觑,他们是来打击江景元的,就如此轻飘飘的退朝了? 后院干政这可是个大忌讳,天子连过问都不过问,未免有些太偏爱江景元了些吧。 几位御史还想再说些什么,天子的步伐大步地走出了大殿,他们只得看着天子的背影讷讷无语。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正惬意享受着阵阵秋风带给他凉爽的江景元,心头舒畅地看了眼车后面正不甘心瞪着眼看着他的徐长明。 微微张着嘴,接受着徐水舟投喂过来的瓣瓣剥好的蜜柑,甜蜜的汁水在嘴中炸裂开来,享受地微微眯了眯眼。 “甜吗?” 徐水舟有些忐忑地问,这蜜柑还是路上的百姓送的,他还没有尝过味儿,就怕酸。 “唔,酸得有些牙疼,剥都剥了你便都吃了吧,别浪费。”江景元捂着嘴的一边,抽了抽嘴角,有些难受地说。 “酸啊,那你别吃了。”徐水舟皱了皱眉头,明明这这一带的蜜柑很出名的,怎么会酸,随意丢了一瓣在嘴里。 甜蜜的肉汁顿时充盈着自己的口腔,徐水舟愣了愣,看向江景元疑惑道,“这不酸啊,甜得呢。” “可能我吃的有些酸,如此你便都吃了吧。”江景元的目光有些闪躲,嘴上却强硬着。 “哦,那我就都吃了,你可别馋。”徐水舟微笑地说着,将手中的蜜柑大半都送入嘴中,甜蜜的感觉令他心情大好的勾起嘴角。 也不知是嘴里甜,还是心上甜。 “都吃了吧……唔……”江景元刚说完就感觉嘴里有东西被堵住了,正是徐水舟将剩下的蜜柑都塞入了他的嘴中。 “这样,你一半我一半谁都不吃亏,就不用让你费尽心机想办法让我都吃了。”徐水舟的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 “傻,本来你可以吃八成的如此就只吃到四成,是你亏了。”江景元揉了揉徐水舟的头顶,他的发丝还是跟以前一样柔顺,如果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根本就看不出他已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 “哪里亏,明明是赚了,你若不吃,我全吃了就算再甜,我也不开心,如此你也开心,我也开心了。”徐水舟摇头,一边都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好,下次吃什么都给你留一半,不给你全留。”江景元微笑着眯了眯眼睛,将徐水舟蜷缩的腿拉到自己的腿上,帮他按摩着。 “回去之后,你准备怎么收拾他。”徐水舟看了看后面的徐长明,很好奇江景元会怎么处置。 “他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江景元黑白分明的眼瞳里露出隐晦不明的神色。 “什么惩罚。”徐水舟好奇地眨了眨眼睫。 “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徐水舟还没听明白,马车外的囚车里就传来一阵痛苦地求饶声,“我肚子不舒服,求求你让我出去方便一下。” 徐水舟向马车外张望,见徐长明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水肿起来,脸色苍白,有脱水之诏。 “这是……痢疾。”在将家城看见过许多得了痢疾的将士,徐水舟对这痢疾可谓是熟得不能再熟。 “是的,你我父亲皆死于这病,真正的罪魁祸首怎么能够不享受一二。”江景元略略冷笑,就算是如此他也觉得便宜他。 “就让他这样死了,也是便宜他。”徐水舟垂首,觉得这样的惩罚还是轻了,好几千人因他而死,这就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我可没说现在就让他死,会有大夫吊着他命的,以他这滋补了十多年的身体,再坚持十年没有问题。”江景元怎么会让徐长明死呢,死是对这个世界的解脱,他可得好好活着才行。 …… 浦一回到京城,江景元就从顾仁怀哪里得知朝堂之上御史联合起来对付他的事情,他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是如何想的。”自从江景元上次从草原回来之后,顾仁怀对江景元的态度也开始有了转变,以前是师父看徒弟,如今是以平辈交流。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0 “任由他们去跳,天子都没多说什么,对于功劳一事,本来就可有可无,老师知道我做这官从来都不是为了名利,我只想让大明盛世重开。” 江景元甩了甩手,满脸的不在乎。 “你自己心里有成算就好,如此我也好回去答复天子。”顾仁怀当然不是无放矢地来问江景元,而是得了天子的意。 毕竟这次江景元给朝廷立了如此大功,若是不给他奖赏貌似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天子才在朝堂之上莫不吭声,故意躲着御史,但他又怕江景元心生不满,所以才让顾仁怀过来探探口风。 “老师尽管回去答复便是。”江景元笑笑。 顾仁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对了,徐家那边已经招供出不少的主谋,其中有一位还是王爷,想不到我大明朝的王爷居然也会向草原人低头。” 江景元不在京都这边,徐家抓捕的人都交给了刑部处理,一通严加拷问,朝堂的人就少了三分之一。 江景元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朝代的更替,其实做官的是深有体会,他们只想做自己的官,搂自己的钱,对于上位者是谁漠不关心。 甚至有些人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官位或者权利不惜投敌都是有可能的,大明从面子上看过去还算强盛,但是骨子里已经到了衰败的时刻。 有些人想给自己找个后路,也不意外。 顾仁怀见江景元的脸色如旧,感慨一声他这个做师父的还没有当弟子的淡定。 “如今朝廷百业待兴,天子决定再加一场恩科扩充一下朝廷,让我主持大局,你有什么想法。”顾仁怀本是不想麻烦江景元的,但是话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提了一句。 “朝廷少了大半的人,就算是加一场恩科怕也是不够的,不如实行考核制,如一些缺人手的部门,专门定制一些相关的题,符合的就统招进来,其实做官也不一定非得要看脸不是,我们也更加应该给一些有才能的一个机会。” 江景元想到之前的大挑,他知有些人虽然长得丑,可也是有真凭实才的,就此泯然于众人,未免有些可惜。 顾仁怀眼前一亮,他想到之前选报社官好像也是这样选的,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果然有什么难事问一问你就会迎刃而解,看到你就连老师不服老都不行。”顾仁怀对自己的弟子越看越满意。 “老师说笑了,景元只不过有一些奇思妙想比不得老师的真才实学,实不相瞒做了官以来景元都快把当初所学的知识给忘光了,愧于老师当年的教诲。”江景元说起这话还有些脸红,自从考上科举以来,他就彻底的将四书五经抛弃了,看都不看一眼。 顾仁怀大笑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脸红的,有人喜爱读书是因为他想得到升华,有人喜爱读当成一块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的工具,有人喜爱读书是因为想要了解知识,书并不一定要看,只要你的目的达到就好。” 顾仁怀是大儒,却并不迂腐,他看得透看的彻,所以桃李满天下,至今没有一个弟子说过他的一句不好。 “倒是你年纪轻轻的,也别太老成,不是在户部办公就是在家待着,也该出去多社交一二才是。”顾仁怀话音刚落又劝诫起江景元来,“别看那些御史可劲地弹劾你,只要你走出你的圈子,进入到朝廷的圈子里去,他们自然也就不敢拿你怎样了。” 江景元沉思一刻,觉得在理,点头应诺。 “知道你一时间不知从哪里着手,我这儿有封请帖,是秋日的赏菊宴,你带着水舟去热闹热闹。”顾仁怀说着将请帖给江景元放在了桌上。 江景元送顾仁怀离开,看着桌上的请帖,有些发呆,他不知道该不该去。 朝廷的那些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德行,怕是巴不得不见他江景元,要是去了被人孤立岂不是更县难堪。 “父亲,抱抱。”棋棋不知道从哪里给冒了出来,扯着江景元的袍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江景元从沉思间回神,看了眼在脚下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女儿,无奈将她抱起来,问道,“你从哪儿钻出来的,你阿爹呢。” 棋棋低头去玩江景元的衣领去了,根本就不接江景元的话,做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还恶趣味的在江景元的衣领上留下了她的口水。 “别装傻。”知女莫若父,江景元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略做威严道。 棋棋就像是被吓住了一般,两颗宝石般的大眼睛里里面就淌出水珠儿,看上去楚楚可怜,再配合着她那不停抖动的肩膀,就像是江景元欺负了她一样。 “呵,小小年纪还学会起戏精来了,你已经是个一岁半的孩子了,再这样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梧桐县去,让你在哪儿跟着族人,你知道我是做官的,做官的都一言九鼎的。” 江景元才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只管说与她听,理不理解是她的事。 果然棋棋就像是听懂了一般,立马笑逐颜开,在江景元的脸颊上留下两个湿湿地问,讨好地看着他。 “棋棋、棋棋、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门外传来徐水舟急切的找孩子声音。 “在我这儿。”江景元想也不想的回道,然后跟不留情地在棋棋的背后拍了几下,责骂道,“看,因为你的顽皮,害得你阿爹多担心你。” 徐水舟进来的时候,额头上都冒起了烟,看来是被吓得不轻,那惶恐恐惧的眼神在看到棋棋的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方才,后门有个挑着卖菜的爷爷,我寻思家里没菜了买一点,结果转背就没看见这孩子,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把我给急坏了。” 徐水舟说着擦也不擦额头上的汗水,将棋棋抱过,又是自责又是后怕。 “孩子学会走路了,我看得专门买些仆人回来,不然这两孩子看不过来,被人抱走了都不可知。”陈秀秀和贺雨竹也在找孩子,当看到孩子好好的在徐水舟手中,一颗心才落了地。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1 徐水舟想起在梧桐县被绑架那会,想到那些地窖里的孩子,还有些后怕,戳了戳自己女儿的额头,“可不是,要是被拐了去,咱闺女长得这般俊秀,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别看这两孩子生下来丑,可现在一长开,那可是漂亮得没话说,遗传到了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的优点,以后出来又是两个俊俏的人。 “买买买,买些下人看着他们,看他们还调皮不调皮。”江景元也是大手一挥,反正这几月手头不是很拮据了,买几个下人回来也好让这空荡荡的宅子里有些人烟味。 徐水舟有些累了,找了凳子做下,正好看到桌上放了一张公色的请帖有些好奇,“赏菊宴,给我们的吗?” “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江景元看了一眼知道犯了错误,做乖宝宝状的女儿,没有再责骂她。 徐水舟倍感兴趣,嚷嚷道,“去啊,为何不去,你也不能总这样下去,我看其他当官的都是隔三差五去参加这个宴会那个宴会的,没准背地里有说你坏话的,你去了我看他们还怎么说。” 徐水舟知江景元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在朝堂上孤立无援,如果再不多参加这种宴会,以后将会被别人彻底地排斥在外。 “你想去就去。”江景元见徐水舟感兴趣,笑着点头。 徐水舟看到江景元的笑容,抿了抿嘴也跟着甜甜一笑。 孩子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见他们都笑了,也感染到了那股幸福感,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阳的余晖下,照耀着幸福的一家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很快就到了赏菊宴这一日,徐水舟早早的就起来给江景元梳妆打理一番,让今天的江景元看上去格外的神清气爽。 江景元的气质本就不差,这会做了官,身上总会萦绕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更加惹得人转不过目光。 徐水舟的眼神神采奕奕,忍不住夸奖道,“我的阿元现在是愈发的好看了,真想藏起来看个够。” “那就藏起来。”江景元跟着笑了一句。 “不成,藏起来的阿元身旁的光芒就会被磨灭,到时候就跟杀鸡取卵一个道理,非但没有得到金蛋,还会损失掉可以下金蛋的鸡。”徐水舟才不傻呢,只有在人世绽放的阿元,才会是这世间的瑰宝。 “好残忍,居然把你夫君比喻成一只只会下蛋的鸡。”江景元忍不住砸砸嘴。 徐水舟嘿嘿一笑,不接话了。 江景元梳洗好,看了看衣着朴素却又不显得落俗的徐水舟,笑了笑,“也别光顾着我,你也去挑身好看的衣服。” 徐水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就算了吧,我这样穿着舒服,好看的衣服吃饭我还得小心翼翼的避免溅到身上,反正这种宴会也应该顾不上我吧,我就是去凑个热闹。” 徐水舟和江景元都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两人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就是去吃吃喝喝就行。 不过徐水舟还是应江景元的要求,换了一身浅蓝色显白的衣服出门。 两人一到宴会的庄子,就又一种不详预感,因为进进出出的妇人们都穿得珠光宝气的,那身上挂满金银首饰。 反观一身素净的徐水舟,看上去有些像江景元带的仆人。 徐水舟暗暗咬了咬舌尖,“这太夸张了吧,谁家里买这样多的首饰,还都带在身上,掉了怎么办。” 江景元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倒不是因为徐水舟穿得素净,而是因为面前的那些妇人们太夸张了。 这哪里是什么赏菊宴,这怕是攀比宴,赏菊赏菊,赏得不是高雅吗,怎么这般俗气。 江景元有些气馁,好吧,是他在现代家庭学得太高雅了,以为赏菊就真的只是去赏菊的,菊花是主,人是客…… “回去换也来不及了呀。”徐水舟看了看天色,这里本就是京郊,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再加上家里还真没有什么首饰,还得去现买,时间根本就不够。 “没关系,就这样进去,你堂堂二品资政夫人怕什么,我方才瞧了瞧比你品阶高的没有几个,谁要是敢说你,直接掌嘴。”江景元说着不由得想起宫斗剧来,好笑地笑了笑。 两人下了马车,果然有不少的人往他们这儿瞧来,两人都生的俊俏,落在别人眼中那可不就是金童金男。 只是还是有不少的夫人觉得江徐水舟有些寒酸,明明江景元都是正二品的大官了,他还穿得如此朴素,分明就是江景元没有把徐水舟放在心上啊。 因此有些夫人就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江景元牵着徐水舟的走进去了庄子内,就有不少的官员过来打招呼,江景元见其他官员的夫人们都没有跟在官员身旁,也就不好意思留徐水舟在侧。 徐水舟往庄园内摆放瓜果的长桌边找了了清静的地方一座,吃着桌上的茶点,看着周围的莺莺燕燕也觉得颇为有趣。 因着过来的夫人都是女子,只有他一个哥儿为了避嫌,他也没有往上面凑,倒是有几个妇人动了心思,主动凑了过来。 相互见了礼后,大家就把话匣子给打来了,“江夫人一般在家都学些什么。” 徐水舟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我一般就是带带孩子,算算账本什么,也没有学什么。”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2 几位夫人对视一笑,捂了捂嘴,“我们呀,平日里就学学这插画品茶之道,这孩子和账本家中都有人打理的。” 听得徐水舟目瞪口呆,“孩子长大若是不与自己亲近可怎好,这账本若是被下面小人贪污了岂不是亏大了。” 众夫人但笑不已,“若是女孩早晚都要嫁出去的,我是她母亲她怎会不亲,若是男孩以后也自会成亲,成了亲哪里还会跟我们亲,至于下人若敢阳奉阴违,直接处死即可,有何难。” 听得徐水舟无言以对,她们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但总觉得三观不合。 说着说着,大家就不由得八卦起来,今天是赏菊宴不错,也是谢妻日,感谢妻子这一年的操劳,因此各家夫人就在攀比今儿自家夫君送了些什么。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徐水舟身上,“满京都的人都说江大人是最疼爱他家夫郎的,江夫人的礼肯定比我们的震撼得多。” 看着各家夫人期待的神色,徐水舟都紧张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今天还有这个节日,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江景元这边跟几位大人聊了聊,恰好也是聊到此事,有些尴尬,想着什么都没有给徐水舟准备有些愧疚,又见徐水舟被众夫人围着有些为难。 缓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昨天去采买家里办酒席需要的东西,顺便带七岁的表弟去玩,结果他转背就蹲在水果批发市场不走了,要买橘子,还说得有理有据,说国庆,家里有亲戚要买水果的。 我怎么能拒绝!? 但是人家老板不零售啊啊啊啊,然后我一不二休买了五十斤!!!! 五十斤我扛着回来的!走了几里路啊啊啊啊,可能拉伤韧带了,呜呜呜呜,所以昨天跟今天都好晚更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unn25瓶;27657693、月半、x1355001084710瓶;懒就是了7瓶;燕林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五章 “哎呀,江夫人别不好意思,谁不知道江大人是出了名的疼爱你,听说为了你都不曾娶妾室。” “是啊,这男人,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谁的后宅里没个莺莺燕燕,像江大人这种一心只心系江夫人一个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江夫人,你就快点把江大人送的礼都给拿出来与我们瞧瞧吧。” 这些夫人说着话,手还不停地摆弄着自己身上的首饰,不是拨弄着簪子就是拨弄着镯子,其意思不言而喻。 徐水舟笑得有些讪讪的,如果夫妻之间只能靠这些俗物来维系感情,那这样的感情还纯粹吗? 这……这不很像青楼女子对待恩客的感情…… 怪不得古人能够写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诗词来,本就没几分情义,谁愿陪你患难与共。 “都在聊什么呢,聊得这搬开心。”恰在徐水舟愣神的时候,江景元踱步走来,微阳中他带着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一股如沐春风的味道。 顿时就让方才还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地夫人们安静了下来。 公子世无双,说得大抵如此。 人都是一颗爱美之心的,尤其是女人看到长得俊俏的男人,更是克制不住的仰慕,像江景元这样年纪轻轻就凭自己的真本事登上高位,有能力、有才学、有头脑、又专情、又俊俏的人,正是女人们心中如意郎君。 有这样一位郎君常伴身侧,还管他送不送什么礼,只要把他自己送给我就好了。 这刻夫人嫉妒得眼都红了起来,早就把刚才询问徐水舟的话给忘得干干净净。 这徐水舟不过是个乡下无才无德地位低贱的哥儿,却能有这般造化,真不知是祖上积了什么德。 “没聊什么,就是唠一些家常。”徐水舟浅笑着回答,将方才的难堪轻描淡写揭过,也不曾对江景元提起今日除了赏菊还有别的日子。 “江大人。”众位夫人听见徐水舟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还没有行礼,忙给江景元行礼。 江景元的余光在她们身上的衣着首饰上打量了一眼,见都是品阶不高的夫人,轻轻颔首示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众夫人见江景元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们,心中忍不住升起淡淡的失落,就愈发的嫉妒徐水舟了。 这哥儿哪儿有女人好啊,肯定是江大人没有尝过女人的姿色,还不懂其中的门道,就被一个哥儿给迷得三五四道的。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3 等以后江大人尝过女人的姿色,这哥儿还不知道被抛到那个角落。 “怎么坐这儿。”江景元看了眼徐水舟选的位置,不上不下,不引人注目的,周围还都是些品阶不高,没怎么有素质的官夫人。 徐水舟愣了愣,“不能坐这儿吗?” “这儿不是你该坐的位置,都是些低品阶坐的,走,我带你去你该坐的位置。”江景元低头浅笑,修长的手牵住徐水舟的手,轻轻地将他托了起来。 徐水舟起身瞧了瞧周围,这会才看见每张桌子似乎都有讲究,他还以为能够随便坐呢,没想到闹了个笑话。 “我…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徐水舟羞涩地低下头,都怪他出门前没有做好攻略,想必阿元这会过来也是感受到了同僚怪异的目光吧。 江景元笑笑,揉了揉徐水舟可爱的头顶,“没有,只是我有些饿了,坐在这里不合适。” “哦。”徐水舟看了看周围都是一群莺莺燕燕的,知道江景元素来讨厌脂粉味道,点头欣然同意。 刚才还围在徐水舟身旁的夫人们,霎那间脸色都苍白了起来,江景元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也是在暗讽她们的品阶太低,她们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来。 看了看江景元对徐水舟那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的眸子,她们用眼光在周围附近找了找自家的夫君。 结果看见自家夫君正坐在庄园的回廊上,一边酌着小酒一边欣赏着庄园中央正在歌舞打扮得魅惑的狐媚女子们,连半点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她们这些所谓的夫人。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对比的,起先还觉得徐水舟穿得寒酸的人,顿时就觉得她们才是真可怜。 睡在枕边的丈夫心中从未有过她们,也就能借一借这钱财慰藉慰藉心灵。 要是他们的丈夫也像江景元这般待她们,她们何至于此落得如此俗套。 是的,就是俗套。 俗套不过是她们的伪装,伪装得家中的丈夫有多么喜欢她们,伪装得不落人下风。 看着江景元和徐水舟恩恩爱爱并排走在一起的画面,这些夫人气得都快要把帕子给搅烂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咯。 江景元带着徐水舟坐到正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旁边坐着的都是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老夫人,独独徐水舟一张俏嫩的小脸夹在中间有些突兀。 “今儿可是稀客,没想到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江大人也跨出了宅院,出来聚一聚。”左手边有个笑眯眯一脸不怀好意的人跟江景元打着招呼。 “尧大人。”抬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江景元和刑部尚书尧崇文有些过节,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次徐家一事,他们户部就跟刑部合作得非常融洽。 “江大人可是大忙人,能抽空出来参加这赏菊宴,实乃我等荣幸之至,我敬江大人一杯酒。”尧崇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江景元也笑呵呵地端起酒壶坐势要倒酒,徐水舟轻扯江景元的衣袍,小声说道,“你都不会喝。” 江景元笑了笑,端过酒壶,用衣袖挡着,食指的指腹堵着酒壶的口子,装模作样地倒了一下,然后装作有酒似的,对着尧崇山回敬一杯。 喝完后还砸了砸嘴,将酒杯倒扣给尧崇文看了看,那模样就放佛在说,你瞧我可是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徐水舟憋着笑,眨了眨眼睫,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江大人小小年纪居然也会这般爽快,就冲你这爽快的态度,我也得再喝一杯。”尧崇文对江景元回敬的态度给欣赏到了,他本就是好酒之人,这九月的菊花酒酿得也颇得他心意,恨不得多喝几杯才好。 江景元含笑,“早就听闻这庄子的菊花酒酿得登峰造极,今日一品果真如此,只是可惜饮酒也要挑日子,过了花期这酒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尧大人是好酒之人,何必拿景元做酒筏子,想喝尽管喝,想必酒主人是不会不给尧大人面子的。” 尧崇文一听江景元的话,笑得更加乐不可支,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眼睛都有些迷瞪了,只道江景元是个有趣的人,也不再喊江景元喝酒了。 徐水舟乖乖地坐在江景元身侧,听他一通胡诌,说得有理有据,还把这位尧大人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想要发笑。 他一笑,两个醉人的酒窝就会显露出来,看得一直在打量他的老夫人忍不住感慨一声,“真是好俊俏的哥儿。” 徐水舟没由来的脸色一红,笑着回敬。 不过也有人看不惯徐水舟,见他这般年轻就坐在二品大人的位置,语气尖酸道,“也不知这是那家的娃子这般不懂事,后面有的是位置不去坐,偏生要坐在这等高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因着是普通的赏花宴,不仅朝堂之上的官员回来,有些外地的官员休假也回来,甚至王孙贵族都有来参加的,因此不认识江景元和徐水舟的人还有很多。 她见这两人衣着皆是普普通通就没往其他方向想,以为是那个不懂事的大人带着儿子出来见世面,却没有教他们规矩。 徐水舟刚笑完,就听见有人对他明嘲暗讽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塌了下来,笑话他可以,可是连着笑话他们家阿元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可不是么,现在有些官员的夫人们也忒没眼力见了,以为人家穿着黄色衣服就当龙袍看,其他色都不放在眼中哩。”徐水舟连声呛了回去。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4 紧接着又道,“我们家夫君可不如人家有本事,才二十二就得了个二品尚书之位,回去之后可得说说他这个没本事的。” 听了徐水舟这番话,江景元也配合着眯了眯眼,笑道,“夫人也是嫌我没本事了,回去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再升上一升,一定让夫人过上好日子的。” 夫夫俩联手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戏,直把方才呛声的夫人给堵得哑口无言,才二十二岁怎么可能登上尚书之位,除非那位江大人? 哎呀,她这张臭嘴一开口就得罪了当朝最红的江大人,回去之后怕不是要吃自家夫君的挂落。 这夫人脸色正难看得紧,她家夫君就走了过来,不过是个四品官,连连向江景元和徐水舟道歉,“抱歉抱歉,内子与下官昨日刚到京城还不熟悉这京城的人,给江大人和江夫人惹了麻烦。” 江景元看来人卑躬屈膝,一脸讨好的模样,也没了刁难人的性子,挥了挥手便不再计较。 旁人看了好大一出笑话,抿嘴一笑的有之,捂嘴偷笑的有之,哈哈大笑的也有之。 那妇人被自家夫君拉在角落处,被他给说了好大一通,再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红的,显然是被教训了,妇人也觉得丢脸,尤其是面对周围人异样的打量,恨不得将头给埋在桌子下面去。 徐水舟好生没趣的爬在桌上看着人家跳舞,来来去去不是拂袖就是扭腰,要么就是抛媚眼一点新意也没有。 “得坚持到晚上,现在才早上你得忍忍。”江景元见他无聊,随意扯了一根秋草,手指一翻飞,折叠出一个草蚂蚱来,送到徐水舟面前。 徐水舟眼睛一亮,有如珍宝一般将草蚂蚱给提了起来反复打量,实在是江景元折得太栩栩如生了,放在桌上青翠欲滴,就跟真的一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徐水舟从未见江景元做个这个,现在倒叫他开了眼界。 江景元但笑不语,为了学这个他每天都蹲在户部门口找那些街上会的小孩子学习,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够用来哄孩子,没想到小孩子没哄到,先哄了大孩子。 “好漂亮的草蚂蚱,哥哥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像这种轻松的宴会,有些人家也会带着孩子出来见见世面,小孩子对歌舞不敢兴趣,就自己找熟识的人玩,这会看到徐水舟手中的草蚂蚱就跑过来讨要。 草蚂蚱不是徐水舟自己折的,他做不了主,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江景元。 江景元无奈,找了几根草,给这群小孩子一人折了一只,让他们自己拿去玩。 等送走这群孩子,宴会上跳舞的女人又换了一批,改为弹琴了。 琴声悠扬婉转,忽涨忽落,时而听得人激情澎湃,又时而听得人伤心哀哀。 徐水舟眼波一转,“这弹琴之人因该与方才跳舞的不是一批,这琴技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教得出来的。” 江景元听得直打瞌睡,因为有心脏病的缘故,像这种能够控制人心情的音乐都是不能听的,所以从来都没有学过鉴赏音乐一类,就算这会没了心脏病,他也对音乐欣赏不起来。 听见徐水舟这样说,他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长得还挺漂亮的,你要不要看一眼。”徐水舟这会不无聊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看。 江景元向女子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瘦得干巴巴的,脸长又尖,跟个蛇精似的哪里好看了。 “不好看。”江景元收回目光之时,没有看到那女子好似感觉到了他的打量,对着他笑了笑。 “她对你抛了个媚眼。”徐水舟被那女子的大胆给惊了一下,旋即听见江景元的话,心情大好的低低一笑,提醒江景元道。 江景元不在乎的随手拿起一块菊花糕,塞嘴里,淡定道,“不足为奇,丑得这么出奇的女子,可不就是逮着一个男人就想嫁。” 江景元边吃糕点还边看向徐水舟,笑道,“还是我的阿舟好看,怎么都看不腻。” “油嘴滑舌。”徐水舟推了推江景元,羞红着脸,向周围快速地扫了眼,见没人打量他们,又把目光给收了回来。 一曲琴声毕,这时有个人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说道,“这是小女芳芳,今年芳龄十八,还请诸位多多关照一番。” “原来是相亲,看来这菊花宴挺不普通的,又是赏菊又是谢妻现在弄出相亲,真是一宴多用。”江景元听明白了,原来刚才那女子不是楼里的姑娘。 他还以为是那个楼里的清倌人,不过长得有点着急,看着不像十八,倒是像二十多岁的。 “那姑娘盯着你看呢。”徐水舟一直在替江景元注视着,他见那叫芳芳的女人,眼神若有似无地在江景元身上打量,就知道她这是看上了江景元。 “……”还在啃菊花糕的江景元,手中的菊花糕掉得满桌子都是。 “没兴趣。”江景元眸子都没有抬一下,略略有些不悦,他是一个只喜欢男人的人,对女子没有半点旖旎心思。 “盯着有夫之夫看的女子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快别看了,看多了眼瞎。”江景元可没忘记徐水舟刚才说这女子长得漂亮来着。 “嗯,不看了。”徐水舟刚说完,就见那叫芳芳的女子向江景元走了过来。 起初徐水舟还没有在意,以为她顺路从他们身旁走过,却见她飘飘然来到江景元的面前,声音充满诱惑,“请问官人姓甚名甚。” 女子的声音宛若黄莺,不仅婉转动听,还给人一种想入非非,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景元,就像江景元乃是她的心上人一样,叫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爱抚一翻。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5 她的声音落在江景元耳中,江景元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发疼,那声音如公鸭嗓一般难听,还有那女子身上带着的胭粉气味,都让江景元难以呼吸。 江景元一把拉过徐水舟轻轻在他身上嗅了嗅,妈耶,总算是活过来了。 “不姓什么,也不名什么,姑娘请另请高明,我与夫人琴瑟和鸣。”江景元觉得自己说这番话是给这女子一个台阶下了。 那女子果然眸光黯淡一刻,却并没有如江景元所想那般识趣,反而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若是官家不嫌弃,做个妾室侍奉官家在侧,小女子也倍感荣幸。” “呕~”江景元没忍住干呕了一下,他方才就觉得恶心,这会更加是忍不住了,这女子要是再多在他身旁待上一刻,他真的要吐出来了。 “我夫君身体不适,你还是另找高明吧。”徐水舟看着江景元眼泪都要呕出来了,于心不忍,对面前这女子的态度也冷了下来。 “芳芳姑娘,江大人不近女色,天下好儿郎多得是。” 王林杰这次也从大同给调回了京,不过他来的有些晚,恰是芳芳姑娘弹琴之时,本想等琴艺一过,就来找自己的师弟好好说会话的,就叫这叫芳芳的女子看上了自己的师弟。 看一出好戏,却见师弟被这女子恶心得不行,只好出来给他解围。 这叫芳芳的女子有些不情不愿,但见场上的人都拿异样的目光瞧着她,终究还是脸皮厚的退了下去。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徐水舟轻轻给江景元顺着背,又是端茶漱口的,好不容易才将江景元的状态给恢复过来。 “师兄。”江景元对王林杰行礼,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怎么回来了。 王林杰就像是知道江景元心中所想一般,笑道,“上次你送我的功劳做完了,自然就被调了回来,回来才知师弟在京都好生风光,如今你的大名都传到各地去了。” 江景元,“哪里哪里,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情,是百姓们抬爱了。” “行了,你我师兄弟推迟个什么,我这次回来路过路过边疆,可是听说草原大汗被你气吐了三升血,这是他第二次栽在你手上了。”王林杰说起来还有些眉飞色舞,大明朝何时有过这等风光。 “这次真不怪我,都是将家城的将士们出的力,若是没有他们,我一人又能成什么事。”江景元摇头不肯承认这是他的功劳。 “还听说你活捉了徐长明,准备怎么惩罚他。”王林杰已经知道江景元和徐家的恩怨,因此也好奇江景元不杀徐长明准备要拿他怎么办。 “尧大人,不知你们刑部的行刑时间定了下来没有。”王林杰要是不说,江景元都快把这事给忘了,看向尧崇文。 “这次菊花宴回去就得行刑了,怎么菊花宴不够你吃的,还想吃一会人头宴。”尧崇文笑着打趣江景元。 “那是自然,到了宴会那天我必在家里摆上几桌酒席,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请一请尧大人呢。” 别说,江景元还真有这个打算,大仇得报,不摆几桌筵席都说不过去。 “得了,你家的酒我可不敢随便喝,不过这次我手下的兄弟们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你们户部就当真没有点表示。”尧崇文喝了不少的酒却还没有醉。 自从上次江景元肃清朝野以来,下面的人就不太敢贪了,最近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朝廷那点俸禄想必江景元心中也是有数的。 “行,之后会如尧大人意的。”江景元微微一笑,如今户部有了钱,又得了海运,给百官们涨俸禄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喜欢江大人现在的爽快。”尧崇文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师弟如今愈发气派了,我等自愧不如。”王林杰全程看着江景元和尧崇文插科打诨,半句嘴也插不上,想他王林杰做官多年才混到如今的地位。 可江景元呢,短短一年时间,就是二品大员,手握整个朝廷的命脉,比他这个努力多年的官位不知高了多少倍。 想当初初见时,整船的人都没有把他当回事,现在,谁还不敢把他当回事,甚至当初那批跟着江景元一起游了船的才子们都在大同各种吹嘘江景元当年是如何英勇神武获得顾太傅垂青的。 “行了,不打扰你跟你夫郎的好时光,我也得去赏菊咯。”王林杰叹息完,也没等江景元回话,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回头给师兄送份礼过去。”江景元看着王林杰远去背影,对徐水舟轻声说道。 “嗯,好。”徐水舟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说到礼,江景元又想起来今天是谢妻日来着,眼角不轻易间撇见在菊花簇拥的花根下,有几颗翠绿。 江景元起身在菊花下轻轻地翻找了几下,这会正值正午,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江大人,找什么呢。”有个小厮极为有眼力见,见江景元要找东西,还以为是他丢了什么东西过来帮忙找。 “不用了。”江景元翻找了一会,忽然找到自己想到找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连根带起,送到徐水舟面前。 “这是……”徐水舟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根草,有些不解。 “你数数这草有几瓣。” “三瓣啊。”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6 “一季叶三色,叶落便三秋,我赠你当下。”江景元温柔说着,洁白如玉的手指这一瓣叶便道,“春绿、夏红、秋黄。” 徐水舟依旧还是不解,抬眸望着江景元。 江景元紧接着又道,“这样,余世,我只欠你白首。” 徐水舟猛然抬头看向那个温柔至极的人,他仿佛把日光都揉碎进了眼里,耀眼又温暖。 “咔嚓、咔嚓”庄园内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明天我要做十几桌人的卤菜,可能有点忙,后天才是筵席的开始,农村就是这样,什么都得自己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小石竹37瓶;大宝、沐叶10瓶;沈林6瓶;花开半夏2瓶;景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六章 庄园的宴会上所有的夫人小姐们这一刻只觉得自己今天所收到的谢妻礼再俗不过。 只恨不得将身上的金银首饰都给摘取下来,换取江景元那句欠你白头。 只可惜,公子已有佳人,她们也只剩人老珠黄。 尤其是还在怀春的少女,此刻已经将江景元视为自己的梦中情人,恨不得自己能够化身成徐水舟,可以侍奉在江景元侧。 可惜她们梦中的情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们,他的眼中只有他夫郎一人。 江景元熟不知正是他的这份深情,才使得这群姑娘更加的忿忿不平,更加对他的痴迷。 直到赏菊宴结束后,这些人回去还在不停地打量江景元的事迹,还有绘画比较好的姑娘更是将江景元的画像给花了出来,日日观摩。 徐水舟则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三叶草,一回到家就急急忙忙的找来花坛子给种上,放在卧室里最显眼的位置,视若珍宝。 “一根草都如此宝贝了。”贺雨竹见徐水舟一回来就忙活着手中的草,连孩子也不管不顾了,笑话了两句,“怎么生了孩子倒愈发的孩子气起来。” “阿爹、啊爹、阿爹。” 两个小的一左一右拉着徐水舟的裤脚,不停地叫唤着。 也不知道今天的阿爹是怎么回事,回来就不搭理他们,也不陪他们玩了。 “乖,阿爹忙着呢。”徐水舟看了看放在窗沿上的三叶草,又担心要是风吹落了,于是好好地安抚了两下孩子,又抱着三叶草放在书架上。 “就搁书架上,两个孩子也够不着,要我看啊,与其在屋里养草,不如买些花儿回来点缀点缀,也衬得房里鲜亮些。” 贺雨竹如今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默寡言,见徐水舟非要养草也不拒绝,反而帮他出起注意来。 “就是这草只有一根,放在屋里不好看,不如再挖点一样的回来,凑成一团才好看呢。” “娘,这是阿元送我的,他说欠我白首呢,要是凑成一团我就分不清那根是阿元送的了。”徐水舟拉着贺雨竹脸色有些羞红,但又觉得心头甜蜜。 贺雨竹愣了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那感情好,放在书柜上不好,我看呀得找个坐北朝南的又不潮又不热,还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最好。” 母子两个为了找个更好的地方使得这根草能够茁壮成长,可废了不少不劲,最后一合计准备做个专门的玄关来陈放它。 “阿爹、阿爹、阿爹。” 孩子那清澈又响脆的声音又传了开来,两个孩子瞪着肥嘟嘟的小短腿,不停地叫唤着,多么期盼他们的阿爹能够回头看看他们。 “今天怎么不缠你们阿父了。”徐水舟忙完,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小不点,捏了捏他们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父~叽里呱啦。”两个孩子终归还小,吐字只能吐清楚最常用的几个,后面就是叽里咕噜乱说不通。 徐水舟耐心听了一会,却是听懂了,“你阿父不在家就围着我转啊,走阿爹带你们去挑几个仆人,以后阿爹忙的时候,就让他们陪着你们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脸懵懂地看着徐水舟,徐水舟的话虽然说得慢,但是他们还是听到不太明白,最后只听明白了,他们的阿爹不陪他们玩了。 “哇……”旋即一声嘹亮的哭声,响破整个屋顶,尤其是这分贝还都是加倍的,徐水舟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7 “好好好,不买下人,不买下人。”贺雨竹见孩子哭了,顾不得其他事,忙上来哄着,也对徐水舟责备了两句,“孩子还小,你跟他们说他们又听不懂,平白惹得两孩子哭。” 徐水舟抿了抿嘴,一脸理所当然,“阿元说了,别看孩子小就什么事都瞒着他们,他们虽然不一定懂,但他们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也是有权有意见的。” “哎呀,才一岁多哪里懂,要买下人,我们自己去瞧一瞧,买回来还指不定有多开心呢。”在贺雨竹眼中孩子都是喜欢玩伴的,他们家人口不兴,这京都也没了亲戚,因此墨墨和棋棋两个就显得有些孤独。 两个孩子本来都将眼珠儿给憋了回去,两个黑漆漆的大宝石如沾了露水似的,朦胧又好看。 听见贺雨竹还打算瞒着他们做事,那沁在宝石上的泪珠儿,啪嗒啪嗒地如下雨一般又落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 声音如开火车一般此起彼伏。 “怎么又哭了呢,是不是外祖母做错了什么。”贺雨竹看到两孩子又哭了,连忙去哄,结果这次却怎么也哄不好。 徐水舟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娘,你看根本就行不通,这两孩子精着呢,整天就会黏着我跟阿元。” 徐水舟说着眼珠子一转,“反正都不听话,不如我们卖了去换两个听话的孩子回来养吧,爱哭的小孩我跟阿元都是不会要的。” “噎噎噎……”刚才还嚎啕大哭的孩子,听见徐水舟这话,哭声立马来了个急转弯,由哭变为抽噎。 贺雨竹给徐水舟悄悄地比了个赞,还别说水舟跟景元两个还是挺会教小孩的,看看家中两个孩子被他们教得有多精明。 两个孩子可能真的很怕徐水舟将他们给扔掉,自己拿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又蹬着小短腿来到徐水舟的脚下,扒拉着他的脚不肯松开。 “咳咳咳。”徐水舟清了清嗓子,“所以这下人究竟是买还是不买,现在你们同意的话,还能买几个你们喜欢的,要是不买以后我跟你阿父也不可能天天陪着你们玩,你们自己做决定,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墨墨跟棋棋两个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眼中看到一丝迷茫,其实他们根本就没听懂阿爹的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阿爹不想跟他们一起玩,所以很不爽。 这会感受到阿爹的不开心,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妹妹看哥哥,哥哥看妹妹的,最后还是决定先把阿爹给哄好才是上策。 看着两个孩子点头,徐水舟才展露笑颜。 两个孩子统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阿爹哄好了…… 由于江景元没有回来,家里的下人都是由徐水舟、陈秀秀,贺雨竹三个大人操持的,接连看了三天才买了三个下人。 主要是他们之前也没有过跟下人一起生活的经验,也不敢一下子买太多,而且家里就这几口人,人买得太多了,一时间都不干活也不好。 三个人正好是一家子逃荒而来的人,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孩,夫妻俩年纪也不大,看着估摸三十岁左右,手脚很是麻利,就是说话带着一股徐水舟他们听不懂的腔调。 因此每次他们说什么,徐水舟都要停下来细细地听才能听明白,好在平时里也不需要跟他们沟通太多,只要他们能够听懂徐水舟的官话就成。 那孩子看着也有十岁左右了,有些怯生生的,但是个爱干净的,身上有一点点灰都会拿小手拍干净。 这可不就入了墨墨和棋棋的眼,这两孩子平日里也是精得很,从来不在地上打滚。 在人口贩卖市场看了几天的人,早就被哪里的脏乱差给恶心得透透的,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如此爱干净的就抱着人家不撒手。 因此徐水舟就把他们一家都给买了回来。 三人都没有读过书,妇人姓姓梅,没有取名大家都叫她大梅,她男人姓张,有些憨,别人都称呼他为张大憨,至于孩子就大娃大娃的叫着。 徐水舟寻思,这下人的名字也关系着主家的颜面,因此他给孩子取了个字——安和。 平平安安,和和气气。 一家三口别提多感谢徐水舟。 就此他们在江府安了家,大梅厨艺不错负责厨房,大张就负责看看门,偶尔帮忙打扫一下家里,至于张安和现在只负责看着两个孩子。 不看孩子的时候,江鹿会找他耍一耍,两个都不是爱说话的,因此到也能玩到一起去。 江景元忙完户部的事情回来,时间已经进入到了深秋,到了徐家该被斩首的日子,他从刑部的大牢将瘦得不成人形的徐长明给牵了出来。 “你好狠的心。”徐长明一见江景元就龇牙咧嘴的,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他,做这样的动作看上去还有些吓人。 “必不得你的心狠,对了今天你的族人将会一个的在你面前死去,你觉得刺不刺激啊。”江景元淡淡道。 “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最近徐长明被痢疾整得生不如死,偏偏每次他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狱卒就会给他灌药,治好他的病,等修养两天又会莫名其妙得上痢疾。 这简直比死还要可怕,更可怕的是在狱中每天都会有几名狱卒带着他们徐家的族人过来咒骂他。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8 身体和心灵双重打击,使得徐长明的精神都有些患得患失,不求别的但求一死。 “别着急啊,御医给你看过你的身体还能再坚持几年,几年过后自然会让你上路的。”江景元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徐长明的肩膀。 带着手链脚镣的徐长明顿时就发疯起来,双眼红得如要吃人似的,也不管身上的束缚,只管往江景元这个方向拳打脚踢。 可惜他忽略自己身上的锁得死死的铁链子,江景元拽着铁链子微微一用力他那张牙舞爪吓唬人的样子,瞬间就破了功,身体瘫软,无力地扑在地上,像一条哈巴狗。 作者有话要说:累到腰都直不起来了,今天就先更这么些吧,明天四点就得起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u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君子不翩翩3瓶;景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七章 京都东市正午门的菜市场,早就高高地架起了台子,一辆辆囚车从刑部大牢运送过来。 喜欢看热闹的百姓,早早地就从刑部大牢一直排队排到菜市场,手中还准备了各类烂菜叶子和泥巴石子。 见到从刑部大牢出来的徐家犯人,顿时人神共愤地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向囚车里砸去。 经过一个月的报刊登载,徐家人的罪行已经成功地激起民怨,尤其是家中有男儿去当了兵的人家,更是对徐家人唾弃不已。 甚至一些人家有家人丧命战场的,更是把仇恨放在了徐家人身上。 这些日子他们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家的孩儿若是有徐家人在背后资敌会不会就不会就这样去了。 若不是面前有维持秩序的士兵拦着,别说是烂菜叶子,就算是上去扒这些人的皮,喝他们的血也甘愿。 腐烂的烂菜叶子,和腥臭的湿泥巴打在徐家一群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小姐脸上身上,将他们的身体染得污浊不堪。 苍白的小脸满是恐惧,恐惧到了忘了那砸来的烂菜叶子和泥巴打在身上迸溅出来的汁水不仅臭还疼人。 比起在牢狱中的折磨和现在的折磨,他们更加害怕死亡。 明明人世间如此的繁华,他们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看够那绚丽斑斓的世界,就要永眠与地底,恐惧不停地在蔓延。 “娘,我害怕。” “哥哥,我害怕。” “爹,我害怕。” 害怕的声音此起彼伏,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却觉得头顶笼罩着一层乌云,黑压压的,叫人喘不过气。 而听见孩子们害怕的声音,平常巴不得将他们捧在手心的大人们此刻却没有力气去哄。 因为他们也自命难保,他们也害怕死亡。 “这就是报应,报应!二十年前贺家也是在这里被满门抄斩,如今也轮到我徐家了,徐家的列祖列宗们你睁开眼睛看看,徐家不肖子孙今日全都会下黄泉来看你们!” 当然也有临时悔悟之人,开始憎恨徐家的先人们做下资敌的生意,开始嫉世恨俗起来,在囚车上大吼又大叫。 可惜不管是徐家的先人还是临街看热闹的人们,都充耳未闻,他的叫嚣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娘,为什么我们会如此。”囚车中有个长得雪白的小姑娘,害怕地躲避着从周围不停扔来的脏东西,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娘。 她记得以前家里不是这样的。 以前家里吃喝都不愁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每一样都是香喷喷的,不像现在臭哄哄的。 那些向她们扔脏东西人,以前对待她都是毕恭毕敬很有礼貌的,甚至她还在人群里看到几个她认识的。 他们现在也如那些坏人一样,像她们不停地扔着脏东西过来。 小姑娘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79 小姑娘的娘心疼地蹲下身子给女孩清理着身上的脏东西,用囚衣的内面给她擦了擦脸颊,哽咽地说道,“乖,因为我们做错了事,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其实对于徐家在背地里做的生意,不是徐家掌权者,根本就不知道多少,但世界就是这个法则,一人做错事,诛九族。 “哦。”小姑娘点了点头,乖乖地没有吭声了,她记得她娘跟她说过,做错了事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虽然她不记得她做错了什么,既然大家都说她们有错,那肯定就是有错的。 小姑娘的娘见小姑娘不说话了,乖乖地坐在囚车上,根本就不明白待会即将发生什么,抱着小女孩痛哭流涕起来。 如此热闹的场面怎么可能少得了陈秀秀和贺雨竹,两人早早地就结伴来到了菜市场口,位置都是最显眼的,就是为了方便看到仇人是怎么被手刃的。 贺雨竹看着延绵不绝的囚车缓缓使在眼前,脸上不悲也不喜,她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高兴她们贺家终于沉冤得雪,可是贺家却再也回不来了…… 伤心她们贺家死得惨烈,可今天仇人也死的惨烈…… 一报还一报,也对得起贺家的在天之灵。 陈秀秀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偶尔她也会想,要是当初贺家不出事,贺雨竹就不会嫁给徐长辉,不嫁徐长辉是不是自家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可事情以成定局,再多的抱怨假象也没用,还不如珍惜当下,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看着徐家那抱成团痛哭的母子,看着那些害怕的小孩,看着那憎恨徐家人的人,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江景元牵着徐长明走上了邢台,眼眸斜睨着徐家人的百种丑态,对着徐长明冷笑一声,“看到没,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不,江景元你说错了,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徐长明看到曾经的族人现在全都心如死灰地架在囚车里,眼眸中也略略有些痛楚。 江景元将徐长明的一举一动都给看在了眼里,心底更加不屑,当初逃跑的时候没见他有个犹豫,如今徐家人真要死在他面前,他反而有些不忍起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江景元没有去接徐长明的话,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连你的亲大哥都能下得去毒手。” 徐长明和徐长辉乃一母同胞的徐家正儿八经的嫡子,两人一起享有徐家的荣华,按道理说两兄弟间的感情应该会不错,不然徐长辉也不会把贺雨竹母子交给他照顾,为何他能眼睛都不眨就将徐长辉给毒杀。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不服,凭什么我不过是晚出生了几年,就要事事听他的,家族里的钱财他可以拿去随时挥霍,就连族老们也会听取他的意见。”徐长明这次没有保留,痛痛快快地说了。 “而我徐长明,做什么得到都是两个字不行,我想拿些钱财去开铺子,家里不同意,我想迎娶我心怡的姑娘家里不同意,同样都是嫡子,为何差距这样大。”徐长明说着有些针扎,又有些痛苦。 “可是你掌了徐家的权后,你觉得你大哥就没有束缚吗?你做什么事情族里轻易同意了,你迎娶了你心悦的姑娘?”江景元嘲讽了一句,就算是他掌了徐家的权,最后不也没有如他的意。 世间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事,你享受了家族荣耀,就必定要付出牺牲,若不想牺牲就要拿出可以与族中相抗的实力,这样话语权才会在自己手中。 可见当年徐长辉能够与家族抗衡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可惜徐长明这种人太过于自我,不懂。 “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有没有后悔过,想必是后悔过的吧,不然你也不会留着徐长辉给你寄过得那些书信。” 江景元一语戳中了徐长明的心窝子,徐长明连杀害徐长辉的证据都留着想必他也是后悔过的,只是可惜人已经逝去,后悔也是徒然。 “不、我不可能会后悔。”江景元戳中了徐长明的心窝子后,咬牙切齿地不肯承认,愤恨地盯着江景元。 江景元才不管他的目光,看着囚车上的人粗鲁地被狱卒给拉扯下来,一个个绑在刑法台上,笑道,“人齐了要不要过去跟他们打打招呼。” 徐长明这会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徐家之人一时半会还没有认出来,可是江景元牵着他就站在台前,想不注意都难。 很快有熟悉徐长明的人就将他给认了出来,对着徐长明的方向直吐口水,“天杀的徐长明,你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呸,你这种人怎么不去下地狱,活该你全家妻儿老小死在你面前。” 原本他们这群人都是不用死的,江景元说了会送去劳动改造,做的好的还能刑满释放,可他们等来等去的,没有等到徐长明来救他们,也没有等到江景元的承诺。 倒是等来了徐长明下毒毒杀将家城五千余民将士的姓名,若不是江景元当机立断带人去了将家城,还不知要死多少的人。 他们邢自然也从劳动改造,变成了被砍头。 “呸……” 中间隔得有些远,唾沫还是没有吐在徐长明身旁,不过他的话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一下徐长明。 他的话让徐长明又想起在将家城那惨痛的一幕。 “徐长明,你得好好活着,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着,看看我们这些人做鬼会不会放过你!”抱着小姑娘的妇人,看着徐长明笑得惨烈。 “小妹……”徐长明眼中闪过一抹钻心的疼痛,见妇人根本就不搭理他,看向她怀中的小姑娘叫道,“茵茵,我是舅舅啊。”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0 茵茵呆呆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妇人看了看女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那斩首的一刀,如此死了也好。 鲜红的血迹洒满了整个邢台,甚至有些血都溅在了徐长明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徐长明痛苦的哀嚎起来,一步步地爬向熟悉的尸身处,费力地将头颅和身体拼凑在一起,可却换不来身体的温度。 他以为他早就心如磐石,可是看着全家妻儿老小,甚至全族人死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会忍不住痛苦。 “杀了我,杀了我!”徐长明看向江景元,这一刻他倒在血泊中,迫切地希望与族人一起长眠。 江景元抿了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死是对人最好的惩罚呢。 “啊啊啊啊,江景元你是魔鬼、魔鬼!”徐长明痛苦地在血泊中打滚起来,精神有些失常了。 “江大人驿站有封信是递给您的。”就在江景元欣赏徐长明的痛苦时,有个衣着红色的驿馆服饰的驿站官,给江景元送来了一封信。 江景元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是方新立的,皱了皱眉头。 第一百零八章 驿馆如今已不再是以前的驿馆,从前的驿馆只负责递送官员们的信件,而江景元做上户部尚书后,就将驿馆给彻底地改变了,面对平民百姓也能递送信件。 虽然现在还只能占时性的送信,但江景元相信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演变后世的快递业务。 上任这么久以来,江景元从未收到过方新立的信件,这还是第一次。 他知道若非不是紧急的事情,方新立一定不会给他送信的。 将信封拆开,江景元的皱眉皱得更深了。 招了招手,找了个刑部的狱卒过来,吩将徐长明交给他,“这人我就交给你们看管了,只要人不死就成,其他随意。” “是是是。”狱卒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 江景元赶回了家,将信封交与了徐水舟。 “什么,他居然怀孕了。”徐水舟惊得从凳子上直接跳了出来。 算算日子,时间已经六个月了,徐水舟急得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要是让别人知晓这件事,他会没命的。”六个月的时间,肚子已经大了起来了,很容易就会叫别人看出端倪。 “如果把他从地方调回来也不成,别人看了更加生疑,堕掉更加不成,这都是一条生命了。”徐水舟撑着下巴不停地思索着对策,他实在是想不出又什么办法能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将孩子给生出来。 “不觉得你担心的孩子这件事情有些远了,我倒是觉得还是把这件事情先告诉给魏良骏比较好。”江景元看着徐水舟那着急得团团转的模样给逗乐了。 “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喜当爹。” “对对对,肯定是要把这件事情先告诉给他的。”徐水舟的头点的如捣蒜一样,旋即又摇摇头,“不成不成,告诉他也不过是让他干着急,他能有办法穿越千山万水去找新立?” 徐水舟说着刮了江景元一个眼珠子,“要我说都怪你,没事让方新立去考什么科举,好不容易胆战心惊地过五关斩六将考上进士,如今又要走钢丝,如果不是你,他的命运能有这么坎坷。” 徐水舟说完看到江景元依旧不急不忙,风轻云淡,心中怒气大作在江景元的腰上轻轻扭了一把,“你倒是说两句话呀。” “说什么,你又家暴我。”江景元揉了揉腰上的钝痛,委屈巴巴的。 徐水舟抬手瞅了瞅自己的爪子,没好气地瞪着江景元,“我都没有弄疼你,你就说我家暴你,要不要我真家暴一个给你看看。” 江景元看徐水舟是真的生气,这才软下态度来,慢慢说道,“本来我有一整套的应对计划,可是我没有想过他的事情来得如此突然。”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吧,本来今天也有好事情告诉你的,结果现在倒好,什么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徐水舟今天没有去法场看行刑自然是有事给拖住了。 本想给江景元一个惊喜,结果现在出了方新立这样一档子事,别说惊喜了,没有惊讶都算好的。 “什么事。”江景元来了兴趣。 徐水舟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把江景元的好奇心给彻彻底底的勾起了。 “你说说。”江景元催促了一下。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1 徐水舟再次抿嘴,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这下江景元是真着急了,“你别吊我了。” “看你还怎么风轻云淡,你方才不是淡定得很可以吗,现在怎么不淡定了,还说我家暴你,我今天就是也要你尝尝这吊人胃口是个什么滋味。”徐水舟一脸的得意,就是咬死了牙关,不想把事情说给江景元听。 “嘿,好阿舟,你说说呗。”江景元没了折子,只能认怂。 “不说,除非你给我洗三天的衣裳我就告诉你。”徐水舟有意逗一逗江景元。 江景元想了想,户部最近正常在运转中,说忙也不是很忙,说不忙也有点忙,但是挤点时间出来洗衣服还是可以的,于是想都想,点头答应下来。 “没有问题,只要你说给我听,别说是洗三□□服,就算是洗十天也是没有问题的。” 徐水舟见江景元答应得爽快,勾勾小手指让江景元凑耳过来。 江景元凑了耳朵过去。 “也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是想告诉你,奶奶他们还有雪松他们觉得我们不在梧桐县有些冷清,已经搬来了京城,我今天没有去法场就是去码头接了他们,又给他们找了房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徐水舟说完后,看到江景元一脸石化的表情,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我也好派人去接。”江景元很快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徐水舟笑笑,“你户部的事情这么忙,就算是跟你说了你也抽不出时间,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有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 江景元也有些惊喜。 “奶奶他们安置在哪儿,我带着娘她们过去拜访,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安排得不妥的地方,若是地方太小,搬来我们府上住几日也可。” 来到京城这里,他就一直处于一种不习惯的状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突然来到这北方生活,肯定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 好在平日里公务繁多,再多的不习惯也淹没在繁忙中,但偶尔歇息的事后还是会怀念在梧桐县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尤其是过节的时候,别人家中热热闹闹,只有他们家中冷冷清清,就会更加想念得紧。 有时候他甚至也想向他们提出来京城过日子的习惯,但又怕老人家故土难离,因此才强忍着没说,没想到他不去山,山便来找他,还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你不用这样着急,早在他们来之前就托人来京城买了房子,虽然没有梧桐县的大,但装下一家老小不成问题,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徐水舟见江景元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笑了笑。 难得看到阿元如此高兴的一幕。 “那我们现在就去拜访。”江景元情不自禁地牵起徐水舟的手,想要去看看。 却被徐水舟无情的甩开了,“你别急,今天才安顿好,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人早就累得不行,你这会去拜访,弄得人家鸡飞狗跳的,休息也休息不好。” 江景元现在的身份可不比从前,可以随意上门去拜访。 他是正二品朝廷要员,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他若是要上门去,奶奶他们不可能就跟从前一样看着。 怎么着得准备一堆东西,不能失了礼数,叫旁人看了笑话。 江景元连连点头,“说得也是,等他们休息好了,我再上门,不急不急,人来都来了,还能跑了不成。” 话是这样说,江景元的喜色还是难以掩饰。 “对了,谭靖远他挣够了十万两银子了吗。”江景元想起在梧桐县的诸多事宜来,又忍不住问道。 “倒今日恰好一年了,你说是挣到没有。”徐水舟又卖了个关子。 江景元有些吃不准,但看徐水舟那一点都没有担心的神色,便是知晓他定是挣到了,于是故意说道,“我却是不知。” 徐水舟来了兴趣,扒拉过自己的小算盘,兴奋地有些手舞足蹈,“你是不知道这一年他们可是卯足了劲挣钱呢,能做的生意都被他们给做得透亮了。” “说来我听听。” “谭哥一年写了将近五十本话本,可谓是日日熬夜,好在有几本涨势不错,加上我们又在京城刻意宣传一番这就挣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还记得雪松的剧院不,如今在梧桐县可算是一绝,每天都是爆满的状态,他们还奇思妙想在剧院里设置了一个打赏盘,有些角儿演得好,有的是人一掷千金,在剧院的周边有修了些门面铺子,都租了出去又是一笔钱。” “还有还有那玲珑膏还记得不,雪松拿过去后弄了更加高档的木盒子,还在里面加了香精,使得原本无色无味的玲珑膏芳香扑鼻,铺子都开到了京城来,别说是十万两,多一倍他们都挣到了。” 徐水舟说起钱来,那眼睛里的光芒掩都掩饰不住,那算盘拨得啪啪作响,就像是在谈交响乐,很振奋人心。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2 江景元听了听,觉得林雪松还挺有商业头脑的,他们做的生意,有些是他刻意提点过的,有些则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成功了就是好的。 “那林家那边有什么想法。”江景元还是想知道林家人的态度。 “谭哥拿着二十万两银子上门去赔礼道歉,林伯母分文都没有取,林伯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两个今后好好过日子。”徐水舟说完后长叹一声,果然天下父母都不是诚心想要棒打鸳鸯的。 两人家境地位相差太悬殊,林伯父也是担心以后谭靖远不上进,给不了林雪松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如今谭靖远用实力向他们证明,他可以给林雪松更好的生活,他们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江景元听完后笑了,“所以说林伯母当日索要十万两银子是对的,人若是不被逼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谭靖远这次可真要好好去感谢林伯母一番。” “那是当然,你是没见着那好东西一车一车往林府送,恨不得当亲娘供着。”徐水舟说着落寞了好一阵子,看向江景元不争气道,“再看看你,官位高有什么用,还不是穷光蛋一个。” 江景元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是在林雪松哪儿参了股。” 徐水舟的眼眸一亮,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低头扒拉他的小算盘去了,过了一会他猛然抬头,一副震撼地模样看着江景元,大喜道,“阿元,我们暴富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伊然雪洛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多少。”江景元还挺感兴趣,徐水舟这一投资究竟挣了多少钱的。 “唔、差不多得有三十万两银子左右。”徐水舟只是粗粗地算了算,因为他并没有拿到过账本,只能根据林雪松给他的只纸片语来猜测。 “的确是暴富了一笔。”江景元的心情也大好,家里有了钱就不用过得太过于拮据,也能把这处租的宅子给永久的买下来。 不过江景元并没有太震撼,毕竟他还见过整整一个宅子那么多的金银。 “什么嘛,一点暴富的心情都没有。”徐水舟撇了撇嘴,还以为能让阿元稍微地有点表情没有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给打发了,微微有些挫败。 “阿舟真棒,真厉害,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得夫如此,夫复何求……”江景元一口气说了很多夸奖徐水舟的话。 直到把徐水舟说得双颊羞红,嘴边都噙着甜蜜地笑容才肯罢休。 过了两日,江景元和徐水舟就带着礼品去了任家的新宅。 奶奶王香云的精神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能因为家里有了小孙孙,日子又有了盼头,心情舒畅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慕君汐和任彻还是那样有些吵吵闹闹的,不过身上也多了几分为人父的责任,不再像在梧桐县时那般孩子气。 变化最大的就是六斤了,这孩子一年没见了,如今都会走会跑了,初看到江景元和徐水舟的时候还有些怕生,可熟悉了之后就直接缠了上来。 江景元看着扒在自己裤腿上,对自己笑得甜甜的六斤,弯下腰,掐了掐他脸颊上挂着的婴儿肥,“小六斤,知道我是谁吗?” 六斤圆滚滚的眼珠子眨了眨,咧嘴一笑,含糊不清地说,“咯咯、葛格……” 江景元见六斤如此配合,揉了揉他那剃得光滑的小脑袋,噙着微笑道,“倒是比我家的两个懂事多了。” 王香云整个人都笑成了弥罗佛,“来都来了,怎的不把我的两个乖曾孙孙带来,三个小孩在一起也能有个玩伴。” “奶奶,阿元也是怕你们没有休息好,我家那两个可是皮小子,皮起来几个人都看不住。”徐水舟上前善意地给王香云解释道。 王香云听了这话大抵不太高兴,还自己蹦了两下,用不服老的语气道,“你们看看,我这身体好着呢,怕什么,我还想看到我两个曾孙孙娶妻生子呢。” “哈哈,奶奶一定可以看到的。”江景元和徐水舟在看到王香云蹦起来那一下,心脏都微微缩了缩,最后见她真的没有事,一颗心才落了地。 徐水舟笑容甜甜,赶紧接话,“看到奶奶气色好,我明天就把两个皮孩子给抱过来,要是惹恼了,你们可不要赶他俩走。” “谁要赶谁走呀。” 一声清润的声音传来,江景元和徐水舟都不约而同的转身。 林雪松被谭靖远牵着走了进来,少年脸上的青涩已褪去不少,身上更是多了几分成熟。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3 谭靖远也没有以前那般的唯唯诺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自信,那双汇聚智慧的眼睛时不时地闪亮一下,让人挪移不开目光。 “好久不见。”江景元对谭靖远和林雪松颔首示意,也替他俩最后能够走到一起而开心。 “好久不见。”谭靖远也与江景元打着招呼,带着浓厚的真诚。 “江狐狸、徐可爱,别来无恙啊。”林雪松可就没有谭靖远那般中规中矩,依旧如以前一样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徐水舟看到林雪松很是开心,甩开江景元的手,高高兴兴地上前去叙旧,“好久不见雪松,在家过得好吗?” 林雪松嘟嘟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哪里过得好啊,在家每天都在挣钱,脚都忙得不肯沾地,我都瘦了。” 林雪松说着抬起自己的胳膊掐了掐他胳膊上的肉,“还是最近才补起来一点,不然你非得吓坏不可。” “辛苦了。”徐水舟用手摸摸了林雪松的脸颊,的确是比之前小了一圈,可见这一年他受得罪不少。 林雪松笑着甩了甩头,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呼之欲出,“好在辛苦都是值得的。” “你看看,这都是我一年挣的,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账本我都带来了。”林雪松说着递给了徐水舟一个厚厚地木盒。 里面装着比书还要厚的银票,一本本浅蓝色的账本就摞在盒子的下面。 徐水舟用手掂量了一下钱的厚度,就已经算出这叠钱大慨有四十万两银子左右。 呼吸微微一滞,手都有些抖,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钱,感觉面前有座金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都是我们的?”徐水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仅仅只是投了一点点的钱,一年后就有如此丰厚的回报。 那这钱未免也太好挣了。 江景元粗略地扫了一眼银票,心里有了数。 “水舟,你可别跟雪松客气,如今整个梧桐县的人谁人不识他呀,别看这点钱很多,要真跟雪松的产业比起来,什么也不算,你是不知晓那玲珑膏让多少女人捧着大把的银子来购买。”慕君汐看徐水舟愣住,迟迟不肯接钱,笑着说道。 “玲珑坊都开遍了整个江南,北边这边也陆陆续续地开起来了,你可别被这点钱给迷花了眼,后面你等着收钱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雪松能有今天还不都多亏你家支持,这钱该拿就得拿。” 慕君汐的话说得敞亮,让江景元都忍不住对他频频侧目,任家有这样一位胆大心细,明事理的夫郎,小叔可真是捡到宝了。 徐水舟听了慕君汐的话也觉得在理,大大方方地将钱给收进了怀中,却没有去翻账本,而是把账本又推回到林雪松面前,“钱我收了,账本就不用了,我相信你的人品。” 林雪松笑得清亮,徐水舟信任他,就是对他最好的肯定,落落大方地将账本收下,“行,这些账本我都给你留着,你想什么时候来查账都行。” “葛格、饿饿。”六斤被慕君汐教得很好,小时候的顽皮不见了,唯剩下惹人疼爱,已经午时,小孩子又饿得快,就找江景元讨食吃。 江景元看了看小萝卜丁,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上下,没有找出一块糖来,略略有些尴尬,“家中可有备小孩的食物。” “有是有,就是我们才搬来几天,还有诸多事宜没弄好,今天中午估计得出去吃了。”慕君汐看孩子饿了,招来下人,让他去端来了专门给孩子做的辅食来。 “听说京城有家元舟奶茶店做的不错,里面的炸鸡奶茶都是我们从未听过的,不如去尝尝鲜。”林家以前在京城有设府,况且他们家的富贵钱庄又不是吃素的,因此他才来京城没有几天就把京城给摸得一清二楚。 “元舟……” 在场地人都好笑地捻着这两个字,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景元和徐水舟。 这还能做的再明显一点不。 徐水舟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脸色红了一分,“我叫人去店里拿,这两天店里都是人挤人,我们大人倒是没什么,就怕挤坏了孩子。” 徐水舟刚把话说完,江景元就去门口找了个人,将徐水舟说得话传达给他,让他去元舟奶茶带点东西过来。 “我已经吩咐完了,光吃这些东西也吃不饱,因此又让他们跑腿去别家买了些东西。”江景元如今可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员,出行都有人保护。 这些人在某些关键时刻就是可惜用来跑腿的,因此江景元用起来一点也不尴尬。 这下慕君汐和林雪松更是对徐水舟挤眉弄眼了,“水舟,你的御夫之术竟如斯,堂堂江大人愣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快说说有什么秘诀。” 他们两人的夫君虽然也很疼爱他们,但是比起江景元这份自觉还是少了几分觉悟。 徐水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无辜,秘诀,他能有什么秘诀,无非就是他的阿元爱他呗。 可这话他可不敢说给两位挚友听,他怕被打死…… “闺中秘术岂是能说与你们听得。”好在江景元不会让徐水舟一直处于尴尬的地步,见他被他的两位好友问住,赶紧替他解围。 同时用眼神示意谭靖远和任彻两人,你们两个要是不把你们夫郎管好,我就让你们好看。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4 “渍渍渍,江景元你过份了哈,从前你就带着阿舟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如今更是愈发过份了,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的性子。”慕君汐算是看出来了,这夫夫俩可黏糊着,他们不觉得腻? 林雪松也是小脸涨红地盯着江景元,没好气地说,“就是,就是,梧桐县黏糊个没完,又跑到京城来。” 说完两位夫郎同时看向自己的夫君,大有你们敢在江景元这一边,就要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谭靖远,“……” 任彻,“……” 做人好难,做个好男人更难。 “哪里恩爱了,这明明就是一对夫夫的日常,明明就是你们脑补太多,还非要怪在我身上,公然诽谤朝廷命官是要吃板子的。”江景元小小的恐吓了一下他们。 同时又在观察他们的反应,他如今做了官,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了隔阂。 林雪松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哟哟哟,这会就摆起官架子来了,请问堂堂户部尚书大人,何时才能归还朝廷欠下我们的富贵钱庄的欠款呢。” “当了官我就不是你小婶呢,按照辈分来,你这样拿官威压我,我是可以告你不孝的。”慕君汐也一脸坏笑地看着江景元。 江景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诡之10瓶;青柠6瓶;月半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章 元舟奶茶的东西很快就送了来,一起送来的还有江景元在别的酒楼点的东西。 一大家子坐了一大圆桌,菜满满地摆了一桌,林雪松不客气地夹了几块子尝了尝,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凤凰楼的东西够味,君汐我看你干脆到京都开个分店好了,肯定比其他店的生意好。” 他的口味是彻底被慕君汐给养叼了,稍微缺一点味道都尝得出来。 徐水舟赞同地点了点头。 江景元笑了笑,“有小婶在,你们还愁找不到有人下厨。” 真要开了店子,等到慕君汐忙得脚不沾地,别说是下厨做饭,就算去了凤凰楼,他也没空招待。 慕君汐白了眼江景元,“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京都这地寸土寸金,我们家的又要在京都开个染房,一时间资金周转不开。” 任荃忙表示,“我的染房可以不着急,你若是想要先在酒楼,我们就先开酒楼。” 江景元咳嗽一声,“需不需要我们参股。” 徐水舟在桌下踢了踢江景元的腿,让他闭嘴,“小婶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找我们就是。” “行,我回头再跟我家这口子合计合计,要是有需要我定是需要向你们张口的。”慕君汐不跟徐水舟客气。 “别光顾着吃菜,尝尝我们店的东西。”徐水舟推了推面前的奶茶炸鸡,一脸地期待。 “行。”林雪松端起面前的纸杯,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下口,求助地看向徐水舟,“舟舟,这怎么吃。” 徐水舟笑着将他的奶茶被接了过来,找到打磨好的细竹枝插好,又递了回去,“吸吸看。” 桌上的人还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吃法,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圆圆。 林雪松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浓香的奶味充斥着口腔,嚼着筋道有弹性的“珍珠”,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是什么,味道好极了。” 徐水舟笑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又将炸鸡推在他面前,“你再尝尝这些,配合吃才更有感觉。” “嗯嗯。”林雪松嚼着东西,两个腮帮子都张不开嘴,好不容易咽下去,又抓起炸鸡来啃。 炸得酥脆的外皮,金黄金黄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一口咬下鲜香脆不说,味道也放得刚刚好,关键一点都不油腻。 “唔,舟舟可真有你的,这味道,就算吃一百年都吃不腻。”林雪松吃得雪白的嘴边都沾染了不少的油渍,不顾形象地夸赞。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5 林雪松的一通夸赞,惹得其他人也心痒不已,学着徐水舟的方法喝起奶茶吃起炸鸡来。 慕君汐一边品尝一边琢磨徐水舟用了些什么调料,“舟舟,你的炸鸡味道做的不错,可这奶茶的调料未免有些简单了,不怕别人学了去。” 慕君汐的嘴可是出了名的刁钻,做大厨的,没有一张名嘴,怎么能称大厨。 徐水舟抿嘴笑得清甜,“这可不是我做的,这都是我们家阿元鼓捣出来的,只不过被我拿来挣钱了。” 霎那间,桌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景元,“你、你一个大少爷,居然也会下厨?” 江景元用餐布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唇笑道,“太复杂的不会,就算是这类简单的,我做起来也是生疏得很,手艺还没有店子里面的好。” “也很不错了,我家的别说是做饭,恐怕连厨房的门往哪儿开都不清楚。”慕君汐对江景元很是满意了,对自己丈夫又埋怨起来。 任荃涨红了一张脸,他从小锦衣玉食的,吃穿用度都有人操持,何止于去厨房里操持。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慕君汐从小也是锦衣玉食,跟他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若是说了这话,明儿他就能嚷着把屋顶都给掀了。 “我家小远子也会下厨,多稀奇的事,明儿到我家,我让他给你们露一手。”林雪松大大咧咧,满不在意的说。 谭靖远羞红了脸,他那厨艺哪里拿得出手,粗茶淡饭的能熟能吃就成,要真拿出来招待怕是不妥。 “看见没,比你有钱的会做饭,比你有权的也会做饭,我看从明儿开始你不如来厨房里帮我打打下手,学着怎么做饭比较好。” 慕君汐看了看江景元又看了看谭靖远,总觉得也该让任荃会一门手艺比较好,总不能让别人给比了下去。 “咳咳咳。”任荃憋得大气都不敢喘,听到慕君汐这话直接咳了出来。 王香云坐在上位,听见慕君汐这话颇为赞同地点头,“我们君汐说得这话在理,夫郎家家整天在厨房里操持也累人,我看让荃儿去帮忙切切菜颠颠勺,也好过一个人干累。” 任荃一脸的苦瓜色,他娘坑起儿子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他可是从小没进过厨房的人,就这样去,确定不是帮倒忙。 “奶奶,我觉得挺不错的,夫妻搭配,干活不累。”江景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往火上浇油。 王香云一锤定音,下了决定,“那就这么定了,以后荃儿要是不忙,就去厨房里帮着君汐打下手。” 说完她还不放心地嘱咐了经常跟在任荃和慕君汐身旁的下人,“你们也盯着点少爷,若是他敢偷懒,尽管回来禀告我,看我不家法伺候。” 任荃的脸直接变成了苦瓜色,在桌下狠狠地踩了踩江景元的脚。 “谁踩我的脚。”任彻一脸怒意地看向桌下,顺着忙要收回去的那条腿,往上看,正好看到一脸慌忙的任荃。 二话不说,抡起手掌就在任荃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怎么你娘让你去帮帮你夫郎的忙,你还不服气,还来踩老子的脚报复,你胆子肥了。” “爹,我不是故意的。”任荃耿红着脖子,想解释又解释不了。 江景元低低笑笑饮了一口汤,美味无比,心情大好的给徐水舟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味道不错你都尝尝。” “做了坏事,还能放心吃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徐水舟看了看任家父子,又看了看笑得开怀的江景元,就知道方才是他干的好事。 “我可什么都没做。”江景元可不承认,他就是把腿给抬了抬,哪知小叔会那么凑巧踩到他爹的脚上。 饭菜吃到一半,江景元放下了筷子,开始说起正事来,“这炸鸡和奶茶你们都有尝过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加盟起来弄个连锁。” “加盟、连锁?”林雪松反复咀嚼着这两个新词,努力地去理解。 “就是分店的意思。”徐水舟解释一句。 慕君汐偏着脑袋想了想,“怕是不妥,奶茶的口味太过于简单些,让人一学就学会了,我就怕我们分店还没有开起来,人家就跟着学了起来。” 慕君汐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其实京都还真有人已经开始在学着模仿了,相信不久后,奶茶炸鸡店就会如春后竹笋般冒了出来。 江景元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微微抿了抿嘴,淡淡地说,“不错,奶茶的确很容易让人模样,可世间酒楼林立,也不见全都是一家人的,只要我们把品牌和口碑做好,不愁没有客源。” 慕君汐和林雪松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来了兴趣,“那你给我们说说这连锁和加盟是怎么一会事。” 问到点子上了。 江景元饮下一口淡茶,清了清嗓子,慢慢道来,“我想了想我们三家做的生意各有不同,何不如把这不同凝聚成一股,达到共赢。” “合成一股?” 这下不光慕君汐和林雪松懵了,就连徐水舟也懵了,来之前没有听江景元说起过啊。 江景元早有准备,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描绘好的京都的地图来,用碳笔圈了一圈位置说道,“你们看这个位置,是不是位于京都的中心?”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6 不待几人点头,江景元紧接着又说道,“我想把这块地给买下来。” “你疯了,京都的中心,挨着东西南北城,比寸土寸金还贵,你若是想买下来需要花多少量银子。” 大家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江景元。 江景元从容一笑,“只需二十万两,这地虽然是京都的中心,可当初修建之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京都会发展成这样,因此别看它地理位置不错,生活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巷子也逼仄得很,交通并不方便。” 江景元要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从来不像个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 大家一听他这样说,接受的程度高了不少,若是真像江景元说得那样,买下地来打通东西南北四个通道,这地的繁华可想而知。 江景元见他们接受了地理位置和价钱,紧接着又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听得桌上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怪不得京都的人都说你江大人是财神爷下凡,不愧是点金圣手,手指轻轻这么一点,就有数都数不尽的钱财奔来。” 听完后林雪松不由得钦佩江景元的敢想敢做,他以为他一年赚了几十万两,已经算得上惊世骇俗,没想到江景元这么一弄,瞬间就把他给比了下去。 人家不是做不到,只是想做与不想做的问题。 江景元淡淡一笑,这些在他穿越之处就想到了,不过那时他只是一个农家穷秀才,再多的家财也保不住。 现在不一样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干一番事业,所以才敢把他脑子多里的想法一一道出。 这是一个大计划,只凭个人是干不成的,幸好大家都在,又都是信任的人,有钱大家一起赚,有福大家一起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hang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开半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就在大家都商议着该怎么实施挣钱大计的时候,江景元清咳了一声,又说道,“不过那块地已经被我户部收购了,开年后就会进行搬迁,所以你们要买地就得拿一个让户部满意的价格出来才行。” “什么意思。”就在众人欢喜不已的时候,江景元这句话无疑给大家浇了一盆冷水,打得人措手不及。 “字面上的意思,总不能钱都让商人赚了去,国家也是需要钱的。”江景元不慌不忙地说道。 大家开始沉默了,的确,小打小闹还行,可这次江景元的计划可是全国性的,一旦发展起来这将是个吸金巨鳄,就怕皇权也来窥视。 想是这样想,可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甘心。 江景元看着大家那副想恨他又恨不起来模样笑了笑,“就算如此你们还是赚个盆满钵满,而且多花些钱买一道朝廷的护身符,比秋后算账要好得多。” 林雪松小脸气得鼓鼓的,“那要多少钱你才肯将城中那块地出售给我们。” “看你们的诚意,不能太低。”江景元微微一笑,显得有些神秘。 “四十万两?”徐水舟试探地开口说道。 看着徐水舟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江景元很不地道地摇了摇头,这地不用说以后都是寸土寸金,就这点肯定是不够打发户部的。 “八十万两?”慕君汐的胆子要比徐水舟大得多,开口直接翻了一倍。 江景元微微侧目含笑不语。 “三百六十万两。”林雪松财大气粗地说道。 这下不止江景元对他投去侧目,就连慕君汐和徐水舟都被他那大气的模样给惊呆了。 “一千二百万两卖给你们,另外我会附加给你们其他城市的优先购买权,还有全套的商业计划书。” 江景元扬起一根手指毫不客气地说道。 “噗~”林雪松直接将嘴里的奶茶给喷了出来,“江景元你这未免也太黑了些吧,你二十万两买的地,一千二百万两卖给我们,还是不是自己人,黑心也要有个黑心的程度!”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7 “舟舟,你快把你夫君给打醒,大白天做梦不好。”林雪松抬头望了望天,还是湛蓝的,不是在做梦。 徐水舟有些为难地看着江景元,“阿元,你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就算把我们几家的家底全部都拿出来,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林雪松和慕君汐不约而同地点头,就算林家开着钱庄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江景元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张口,有些欺负人了。 “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这就是我的心底价格,要不给你们看看我的整套商业计划书你们再决定如何。”江景元也知道这个价格说起来,还真有些吓人了,可如此繁华的京都,仅仅几十万两就卖了如此,朝野上下不知又要起多少纷争。 “计划书拿出来看看。”慕君汐将信将疑,他深知江景元做事不是个鲁莽的,他要这个价格一定有他的理由。 江景元只好将自己藏在身上一本书那么厚的计划书给拿了出来。 看着三人迫不及待地去翻开,江景元无声的笑了笑,为了把计划书写得通俗易懂,他可是添加了不少的插画,只要看过的就绝对不会不同意。 “嘶。” 果然三人看完后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的按照这上面的计划来,别说是一千万两,就算是一万万两也是值得的,只是这真的能够造得出来。” “能的,现在户部就已经在制造水泥琉璃等物了,只要你们够买下地,明年户部就能全面供应给你们。”对于这点江景元向他们表示肯定。 徐水舟一脸不得劲地看向江景元,“阿元,论精还是没有人精得过你啊,我们得花高价格向你买地,还得花钱向你买材料,完了还得给你交税,真的不愧是捞钱手。” 徐水舟说完都忍不住拍手赞叹起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慕君汐和林雪松一听徐水舟这话瞬间反应了过来,两人没好气地看着江景元,“你这人怎么专坑自己人呐,钱都叫你们户部给赚了去,还不如直接让我们把家里的钱给你抬去户部好了。” “那你们到底心动不心动。”江景元被徐水舟说了一通,摸了摸鼻子,又指着计划书继续问道。 “心动有什么用,谁能有这大手笔一次性拿出一千万两银子来,你当钱是纸,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不可否认江景元的计划书的确很吸引人,但是他们没钱啊,说再多不也白搭。 江景元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抛出一个重磅,“我有钱。” “你哪里来的钱,就刚才那四十万两还是我分给你们的呢。”林雪松翻了个白眼,江景元家里有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 江景元淡定笑笑,“我家虽然没有钱,可我户部有钱,只要你们接下这计划,我就可以给你们最低的贷款,怎样,接不接。” “哇,江扒皮不愧是江扒皮啊,连最后一层皮也要扒。”林雪松把手中的筷子一丢,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看江景元的目光如同看魔鬼。 慕君汐拍手赞叹,“对,以后就叫他江扒皮。” 徐水舟给江景元点了个赞,就江景元这手空手套白狼玩得叫一个顺溜,叫他都甘拜下风。 江景元没有在意他们给自己取了个不中听的外号,而是将桌上的计划书收起,微微一笑,“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就只好找个其他人了。” 江景元那语气说得蜻蜓点水,却让慕君汐和林雪松两个人恨得牙痒痒。 异口同声地回道,“要要要,白送上门来捡钱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说完两人还对徐水舟挤眉弄眼的,“看在舟舟的面子上,不知江大人给我们的贷款按几层来啊。” 这话说得就有些技巧了,首先徐水舟是江景元的夫郎,其实这次的计划徐水舟也有参与,这是在提醒江景元不要坑自家人呐。 江景元扯了扯嘴角,说得他就真是个扒皮一样。 “年率一层,我来做担保人。”江景元相信这个利息是目前市面上最低的利息了。 “成交。”三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个年率都没什么问题了,爽快地一拍手,决定接了下来。 签订好契约,众人都有各自的事情,江景元跟奶奶告了辞,也带着徐水舟离开了任家。 “刚暴富,银子都还没有捂热,就又欠了一屁股债。”从任家出来,徐水舟捂着怀中的四十万两银子,想着刚才跟江景元签订的契约,一阵阵心疼。 江景元忍不住捏了捏他可爱的脸颊,将他的身子搬正到自己面前,微微弓下身,直视着他,笑得如一个小太阳似的,“你这小脑袋里想得都是些什么呀,这钱不还是你的,欠朝廷的钱不算欠。” 徐水舟不意外地被江景元的话给逗乐了,两颗好看的酒窝又显露出来,让人想要醉在里面,“什么叫欠朝廷的钱不叫欠,还不上我还能拿你抵债不成。” 江景元点了点头,“你还真能拿我抵债。” 徐水舟笑笑,没有把江景元的话给放在心中。 —— 京都坑洼巷子,里面住着形形色色的穷苦人家,房屋也都是参差不齐,地面的青石板子早就被过路的牛马驴骡车给压得碎成几块,将隐藏在下面的陈年泥土都给翻了上来,一下雨泥土溅得碎石板上到处都是,穿着布鞋都容易摔倒。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8 京都昨夜才将下了一场雨,此刻的坑坑洼洼的坑洼巷子正是普通百姓厌烦的地方,以前东南西北四个大道没有修好的时候,人人都要从这儿过,卖些小东西倒也能补贴家用,自从东西南北大道修好后,人人都不愿意来挤这破旧又不好走的巷子,巷子就此落寞了下来,只有一些实在有急事的人才会抄近道从这儿匆匆走过。 平日里的穷苦人家都忙着在外操持,挣些铜板养活一家人,因此坑洼巷子一向都是冷清得厉害,尤其是这下过雨的天气,连个人气都没有。 但今天的坑洼巷子有些不一样,那些在外操持的人家都统统在家,东家西家地说着话,如同闹市。 “王屠夫家的,你们家的地卖了多少银子啊。” “刘婶婶,你们又是得了多少。” “听说钱婶子家可是耿耿拿了三千两哩。” 如此这样的话不绝于耳,落在坑洼巷子人的耳朵里大家都是会心一笑,落在有些人二中却是刺耳得厉害。 “娘,你看本该我能嫁进王家的,你闲他家做屠夫的非要人家出三十两银子,如今官府买地,我听说每家都不低于一千两银子,如今那王屠夫家另娶妻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我却到现在都还未嫁出去。”一个娇翠的女人声音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我听人家说,户部还给他们在京南那边专门划了一块地,给这坑洼巷子的人修上好的青砖大房,原本这好日子都是我的,如今都成了泡影。”女人说着说着呜耶呜耶地哭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妇人也是长叹一口气,不过看到女儿不争气地掉眼泪竟然还埋怨起她来也是冷笑一声,“我那当初不也是为了你好,是你自己说得没有三十两聘礼不嫁,如今倒都成了我这个做娘的恶了,得了,你也别在我面前可怜兮兮,往后你的婚事我可不管了,看你能找个什么好的。” 妇人说着一跺脚,气哄哄地走了。 女人见自己的娘走了,不甘心地看了眼坑洼巷子的某户人家,嫉妒红了眼,手中的帕子都快叫她给绞碎了,如果如果当初应了这本婚事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咳嗽咳得我觉得我的肺都要出来了,天气凉了大家注意保暖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坑洼巷子的搬迁惹起京城一众百姓的瞩目。 嫉妒的,羡慕的,观望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上门来提亲的媒婆一波又一波,以前坑洼巷子那些娶不到媳妇的青年壮汉如今成了抢手货,就连没有人要的老光棍、鳏夫都有媒婆争相上门说亲。 喜得坑洼巷子人每天都是笑逐颜开的,有人提出要给江景元供个长生牌以此来给家里招财气,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做长生牌可有讲究了,与人不善的木匠不行,太过市侩的木匠不行,做过棺材的木匠也不行,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京郊的陈木匠,他的木匠活虽然做的不好,但他是个老好人,东家修个板凳西家补张桌子的都主动去帮忙还不收钱,因此“贤名”远播。 这日陈木匠坐在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媳妇的唠叨,无非就是说家里又没米下锅了,养的两只鸡下的蛋不知被谁人偷了一个去等等,他望了望门口迫切希望有人能上门来让他去做活,农闲时间要是不做点什么,一家老小还要不要活了。 然而他等到太阳下山也没有人来上门,略有些失望准备回屋,恰在此时有人拎着一只烧鸡上门来了,“陈老头,有活了,做不做。” “做。”陈木匠回头的瞬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这次接了一百多张长生牌,每个都能赚十文左右,虽然他不清楚好端端的为何要做如此多的长生牌,但只要做完就能拿到一两银子左右,今年的过年钱是挣得出来了。 陈木匠接了一百个长生牌不知怎的,竟被左邻右舍都给知道了,出于好奇,聊天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得就聊到陈木匠身上。 大多数的村民都是不识字的,就连陈木匠也只是会依葫芦画瓢,是以他们虽然清楚陈木匠做的是长生牌,但并不知晓是给谁做的,难免有几分好奇,一个个地想撺掇着族里识字的老先生过来看看。 然而老先生孤高,谁都不想搭理,让一众好奇的人铩羽而归。 直到坑洼巷子的人陆陆续续来陈木匠家里迎长生牌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才知道这长生牌是给大名鼎鼎的财神爷江尚书立的。 看着如今穿着光鲜靓丽的坑洼巷子众人,他们也是羡慕不已,想到他们能够有今天都多亏了江大人,就起了心思,他们是不是也该在家里给江大人立了长生牌位,以后说不准像这样的好事情也能够落在他们的头上。 心思都是经不起琢磨的,这一琢磨人就越发觉得这事做得。 陈木匠还没有替坑洼巷子做完长生牌,就接到更多的活,乐得他的妻子嘴都合不拢。 尤其是在村民们一传十十传百中,上门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陈木匠家的日子叶一天比一天红旺了起来。 人们就说他这是替江大人做了牌位,江大人给他分了一缕财气,说得有眼有板,就连陈木匠自己都是将信将疑的,好像自从他家开始做长生牌位以来,家里日子是好过了不少。 流言越传越远,到最后只要不是从陈木匠手中出去的长生牌都不是真的长生牌。 江景元的一番操作也是让朝堂之上的人有些看不懂。 因为他居然拿银子买了许多地方的百姓地宅,就算户部最近有钱了,用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吧,但结合前几次江景元的操作最后吃亏地都是他们,众大人也只是在朝堂上提了几句,试试江景元的反应。 江景元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众位等他解释的大人们,身子向前走了几步,对众为大人行了一礼,“与众位大人同朝为官也快一年,大人们也知道我江景元从来都不做无用的事,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哦,江大人说来听听。”众人来了兴趣。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89 “江某这次全都是为了众位大人的俸禄着想,我大明朝因国库空虚,也害得众位大人吃了不少的苦,景元得了横财也断然不敢乱用,想给众位大人加俸禄又恐户部没了进项,一朝回到从前,才有的此策。” 江景元一番真情并茂说得情真意切,把众位大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江景元微微勾了勾唇角,“户部接下的可能还有更多的大动作,还请诸位大人多体谅一二,相对的诸位大人今年的俸禄也将比往年多上五成,另外还会额外增加一项年终将,不过这都得等到年终户部结算了之后才能统计出来。” 果然江景元说完这番话,众位大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自从朝廷肃清以来,他们也不怎么敢贪了,家里日子靠着俸禄过得紧巴巴的,更有甚者还靠着妻子或者母亲的嫁妆过日子。 江景元提出涨俸禄全然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不过景元还有一事需要上报给陛下。”江景元给给了一根胡萝卜,就要上大棒了。 “奏。”天子只说了一个字就咳嗽了起来,一进入到冬季他的身体就就愈发的羸弱起来,所以现在都不怎么管事。 江景元的内心有几分忐忑,斟酌半响还是缓缓说道,“回陛下,臣想开设女官,我大明朝如此广阔、富饶不应该对女子、哥儿带有偏见,最近各部门都在竞选扩充人手,连同新的海外也需要人手,可我大明青年才俊只有那么一批,若再不扩充人手进来,大明朝如今的好局面将会止步不前。” 江景元的第一句就将整个朝堂上的人给砸蒙了,以至于他后面的话,根本没有人给听进去。 方才涨俸禄的喜悦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果然江景元还是那个江景元,能有把人气死又气活的本事。 就连风寒入体的天子,也晃神了片刻,女子入朝为官岂不是乱了纲纪。 “江大人不愧是江大人,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左丞相出列,不知为何看到现在的江景元他才觉得正常。 江景元对左丞相笑了笑,“大人何处此言,景元也是为了我朝好。” 左丞相被江景元的厚脸皮给噎了一下,但还是要出口反驳,“江大人此举有所不妥,第一,我大明朝的教育还没有达到全民普及,男子读书之人都少之又少,更遑论女子。第二,妇人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妇人之仁只会坏事。第三,倘若女子为官,成婚生子都是一个问题。” 左丞相的一番言论彻底震惊了江景元,他说的这些也是后世女性需要面对的问题,没想到古人也能有如此超前的思想,怪不得能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震惊归震惊,江景元又打起了精神,“大人说得在理,可是不能凭借这些就否定女性的优秀,她们的确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她们的坚韧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就拿生子一事来说,女子分娩一次就相当于十根肋骨同时折断,等同于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可即使这样她们都一一挺了过来,如果女子拿出这份勇气投入到官场上,那我大明朝该何其有幸。” 江景元的话音刚落,又响了起来,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我也知众位大人的顾忌,景元也没有说让女子马上入朝为官,我们可以像开设报社官那样,先让女子哥儿们试上一试,这样既可以解决官员问题,又能试一试女性的能力。” “江大人好像很热衷于试一试。”右丞相也出列,他回顾江景元作风,都是先提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再退而其次,偏偏每次都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江景元蓦然,微微一笑,“总得要试一试才知道,如果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的话,我大明朝谈何盛大呢。” 其实江景元觉得大明朝的百官并不迂腐,甚至还有一点开明,前朝有不少迂腐之人,对于规矩二字扣得死死的,给朝代画了一个死死地圈,任何想要越出边界一点的人就会想法设法被弄死。 如果江景元穿越的不是这个朝代,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江景元这样一想,看了看龙椅上的人,如此说来他到现在还没有死都是多亏了这位开明的天子拥护,当然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大明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所以才会纵容他如此的放肆。 “江大人说得也在理,但是我等希望江大人对于此时还需要慎重着想才好。”有人站出来继续反驳着江景元的话。 江景元也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促成的事,也不着急,事实上若不是方新立突然怀孕,这个计划要推迟三年才会展开。 不过现在提出一步步完善,也不算太突兀。 下了朝,江景元就看到牵着两小的徐水舟看着他出来,高兴地对他挥了挥手,乐得旁边的大人们对他挤眉弄眼的。 江景元对几位大人抱歉笑笑,步履快速地向徐水舟走去,“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下朝。” “谁说我是来接你下朝的,我是带着他们出来逛街,顺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徐水舟撇撇嘴,一脸不承认他是来接江景元的。 “阿父,买买买。”两小的步子都踏不稳,一个抱一个大腿,口水糊得江景元满裤腿都是,江景元无奈将两个抱起,看向徐水舟问道,“什么好消息。” 徐水舟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三只,突然觉得有一丝丝心塞,“突然觉得又不是什么好消息,不想说了。” 江景元无声笑笑,将孩子放下,搂过徐水舟的腰,“这样会不会开心一点。” 徐水舟吓了一大跳看着从正午门不断出来的官员们脸色涨红,“快放开,被别人看到不好。” 刚路过的兵部尚书有些森然地凑过来,“什么被人看到不好……” 江景元,“……” 徐水舟,“……”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0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告别其他官员,江景元带着他的三个小可爱,好笑地走在京都的北街大道上,看着徐水舟被气成一只河豚,心里乐开了花。 “江景元,你混蛋!” 气的都喊本名了。 江景元摸了摸鼻子,挽个腰而已,持证上岗,天经地义呀。 试图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好消息呢。” “江景元,我给你说正事呢,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让我在你同僚面前多难堪。”徐水舟一想起元长剑那张阴测测的脸,就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搞半天原来是为这事气恼,“没事,他就是个老直男,不会往心里去的。” 江景元解释着,又抱着孩子快走两步,跟上徐水舟的步伐,“再说了,夫妻恩爱点不是很好,省得那些老家伙老想把自己的女儿塞给我,让他们看看我夫郎如此多娇,让他们自行惭愧去。” 徐水舟知道江景元没有说假话,他如今在朝堂上已经站稳了脚跟,又会敛财,长得还年轻,是不少官员想要巴结的存在,个个都想给他塞小妾以此来巩固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江景元对此事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别说小妾,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徐水舟知道江景元这都是为了他。 不过就是在同僚面前被摸了一把腰,按道理说自己应该开心才是,可徐水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之间就是很生气。 被江景元这么一安慰,他又觉得是自己小气了,想要和好又拉不下来脸,只能气恼地一股脑往前走。 江景元无奈地看了看两眼自己手中的孩子,是不是到了他们该出手的时候。 墨墨棋棋正绕有兴致地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东西,突然被阿父盯着,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一股恐惧感。 “呜呜呜……” 他们知道每当父亲要教训他们的时候,父亲的表情眼神就跟现在一样,哭一哭就会有人来把他们从阿父身旁带走。 江景元看着两个孩子哭了起来,虽然没有掉眼泪,但声音传播到徐水舟耳朵里去了,满意笑笑。 很好,养娃千日,用娃一日! 还未待江景元在心里数到三声,徐水舟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把接过江景元怀中的孩子,急切问道, “都是怎么了,尿了还是拉了。” 徐水舟抬起两孩子的屁屁看了看,很干净,又检查了其他地方,见也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热放心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徐水舟看着哭闹不已的孩子,又凶狠地盯着江景元,“说是不是你把他们给弄哭的。” 江景元苦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徐水舟一看江景元的表情就知道,两孩子就是他弄哭的,双手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就使脚揣,“江景元,你不是小孩了,有你这样幼稚的父亲吗!” 江景元被揣了两脚,不痛不痒,知道徐水舟生气归生气还是给他留了几分情面的,嬉笑道,“要是打我能够让你出气,你就多打几下。” “江景元,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徐水舟被江景元给气笑了,抱着孩子使劲往江景元招呼。 两个原本还哭闹不已的孩子看见阿父被打,乐得直拍手,“打打打、好好好。” “嘿,臭小子臭丫头,白养了。” 江景元直接被两个孩子的反应给弄懵了。 两孩子看见江景元生气了,脸一撇,两颗超圆润的脑袋对准江景元,表示并不想搭理他。 “我生的孩子自然是向着我的。”徐水舟满意地拍了拍两孩子的后背,一脸得意地看着江景元。 江景元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加上两位娘亲,我在家里可是孤立无援,哎。” 说着江景元抬头望天,一脸悲伤。 徐水舟蓦然觉得有些难受,停止了脚上的动作,脱口而出,“你不是还有我,我是向着你的。” 说完就后悔了,忙把嘴抿成一条直线,无限唾弃自己怎么这样没有骨气,明明每次都是江景元使诈,偏偏每次他都能往坑里跳。 “消气了,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看看街上的人都看着你我,不如我带你们去逛逛。”江景元见徐水舟不吭声了,上前随意抱起一个孩子,替徐水舟分担重量。 徐水舟看了看周围的百姓,脸色也红了几分,语气软糯下来,“去哪儿。”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1 “你想买什么,我陪你。”江景元想了想,来京城一年了,也没有好好的配徐水舟逛过街,内心挺内疚的。 “爹爹、花花花。”棋棋无意间看见路边有个卖花的,嘴里不自觉的就喊着花。 江景元却是误会了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这么小点就知道花钱,阿父要是不多挣点怎么养得起你们。” 话是对棋棋说的,人却看着徐水舟。 徐水舟被江景元给逗乐,顺着女儿的目光瞅去,眉眼弯弯,“她可没说花钱,她想要那花。” “况且你的俸禄都是死的,要真是用来补贴家用,我还真是……怕一家老小给你饿死。”徐水舟说着忍不住开怀笑了起来。 江景元的俸禄一月,六十一石,一石米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按照京城的米价十文钱来算,一个月下来也就只有七十三两并二百文。 也就是他们家人口简单,这俸禄要放在别的丫鬟仆人成群的家里,还真的要被饿死。 提起俸禄来,江景元的脸色也沉了沉,说实话七十多两放在普通家庭来看,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但放在他们这个身份上,还真不够看。 随便一件衣服也不止这个价钱。 不怪大明朝上上下下的人都贪,不贪没活路。 “我俸禄涨了。”让江景元沉下脸,不是因为俸禄太低,而是他发现自己挣得还没有徐水舟多…… 徐水舟脸上的笑意更浓,“涨多少。” “五成……”江景元自己说话都觉得没有底气。 “不错啊,江大人,一月一百多两,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徐水舟都快憋出内伤来。 江景元红了红脸,“年底还有分成,今年户部投资了不少项目,盈利不少,应该能够将俸禄拉到一千两一月。” 实际上这还是江景元的保守估计,再具体数字没有说出来之前,他也不敢妄加议论,怕有些官员听风就是雨,最后期望大了,又失望。 “很不错嘛,江大人。”徐水舟抱着孩子站在台阶上,笑颜如花,将刚才的烦恼抛诸脑后,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阿父挣了钱,我们去宰大户。” 徐水舟带着江景元左右乱逛,看到什么漂亮的,想买的,都通通乱买,也不管是不是家里需要的。 还别说这样毫不计较的花钱,还真是爽。 江景元也由着徐水舟,只要他开心,银钱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再挣。 直到两人手中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才肯罢休。 “对了,我想告诉你的事情是,你还记不记得给你做长生牌的陈木匠。”徐水舟心情舒畅了,才把事情吐露出来。 江景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们京都人民日报也对此事进行了报道,你猜怎么着,居然把陈木匠再次‘捧红’,有好多商人因此看到商机,捧着大把银子,想要我们报刊也登一个跟陈木匠一样的报道,我算了算,能成的话,我们报刊就能正式盈利。” 徐水舟滔滔不绝地说着,江景元把报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他就一定会替江景元守好。 初期报刊靠着徐家让全京都的人都熟识了,但这远远不够,得盈利才行,可卖报的钱跟印刷的钱,几乎成正比,盈利忽略不计。 所以他才喜滋滋地跑来找江景元,结果因为一件小事,弄得他有些尴尬。 “嗯,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判断。”江景元看着徐水舟高兴得像个小孩,也替他高兴,没说扫兴话。 “阿元,我是不是很棒。”徐水舟开心得无以复加,“等正式盈利,我要给我们报刊所有人的奖励翻一倍,然后再括招人手,争取做到你说的,把报刊开往大江南北。” 江景元听着徐水舟的豪言壮志,挥手招了个护卫上来,将两人手上东西都交与他,减轻负担。 又笑道,“不着急,别累到你。” 两孩子早在两人逛街的时候,就睡着了,这会正一人趴在一人肩上,睡得正香。 “不会,我每天都清着时间呢,该睡睡,该玩玩,不会累。”徐水舟摇了摇头,其实仔细算下来,他时间比江景元还多。 ———— 每天下了卯,江景元都会兑现他帮徐水舟洗衣服的承诺,今天也不例外。 在院子里打水,十指泡在冰凉的水盆里,慢慢地揉搓衣服,一边在脑海里思索洗衣机的制作原理,也不觉得繁琐。 “徐大人,报刊那边又来了许多商人……”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2 正在江景元思索间,有个人从外面急冲冲地走了进来,管家跟他说,徐水舟在院子里,他就往院子里而来。 然而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一直以来在他心中高高在上如谪仙般的尚书大人,居然坐在院中,动作娴熟地洗着衣服! 看那模样,不像是第一次了! 一时间怔住,凝噎无语。 江景元皱了皱眉,来人正是那个脸上带疤的陈一鸣,如果他没记错好像还跟阿舟眉来眼去过…… “衣服都洗完了吗,孩子刚尿了,再把尿片洗一下。”徐水舟抱着两块尿片出来,头也不抬将手中的尿片给扔进江景元身后空余的木盆中。 陈一鸣,“……”一定是他眼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思量、海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徐水舟刚扔完衣服,就看见站在站在江景元面前的陈一鸣,顿觉尴尬。 脸色窜地一下红了,清咳一声,小跑着来到江景元面前,“夫君,这种活怎么能让你干,我来就好。” 江景元突然被徐水舟拉起来,不解地看着他,“这不还有尿片没洗。” 徐水舟的嘴抿成一条线,使劲地给江景元打着眼色,我不能让你在下官面前失了面子吧。 看着徐水舟眨眨出一朵花来,江景元努力憋笑,点了点徐水舟的鼻子,像是没有看他出他的意图。 “你的属下来找你,你去忙你的,反正这些都是我平常做的。” 徐水舟狠狠地瞪了一下江景元,然后不好意思地朝陈一鸣笑了笑,拍了拍脑袋,尴尬将陈一鸣给引进了客房。 江景元无奈笑笑,又坐在小板凳上继续洗衣服去了。 ———— 江景元想为朝廷开设女官一事,远远没有他想象地那般轻松,为了这事朝堂上已经连续争吵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以来也将徐水舟推到了风口浪尖,毕竟他作为江景元的内子,是不应该来插手官场之事的。 但因为江景元的出发点是好的,且他为大明朝立过那么多功劳,没有拿过一分奖赏,文武百官才默许他胡闹这么一回的。 胡闹归胡闹,不能拿胡闹来儿戏。 这一次面对从未有过的压力,江景元没有怂,徐水舟更加不会怂。 因为他知道江景元在给他们哥儿和女人争取一次公平公正的机会,这次怂了,那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有什么比用行动证明是最好的支持。 京都人民日报每天都会在报纸上刊登一些大儒或者名人是怎么看待到底开不开设女官一事。 也有民众的一些心声。 支持的也有,不支持的也有,总之事态已经演绎到白热化的状态,双方都很焦灼。 徐水舟没有偏颇任意一方,越是在这种事情他就越不能乱了阵脚,即使有人在文章上抨击他,他也当做没有看见。 这种焦灼的状态一直到开春,方新立的孩子生下来,彻底地成了一个□□! 一个哥儿隐瞒身份,来参加科举也就罢了,关键他还过五关斩六将走上了进士,更过份的是他居然还生下了孩子。 朝廷对于这事的强烈地表示愤怒,江景元一个人扛起了所有压力。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3 “是,方新立的事情的确是我隐瞒的,可是你们有看过他在蜀州的成绩吗,一年,仅仅一年,让蜀州的税务翻了三倍,请问在座的那位官员能够做到他这样的成绩。” 江景元拿着户部刚整理出来去年的结算,拍在百官面前,声音有些激昂。 “可他始终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这事绝对不能姑息。”御史们百折不挠。 江景元继续冷笑,“什么叫做大逆不道,哥儿除了比我们男人多了一个生子之外,他们的外表跟我们男人有何区别。” “我知道众位大人都是在家做惯了大爷的,可能你们觉得哥儿女人的身份都很卑贱,可是也请你们想一想,你们也是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母亲,哪有的我们。” “老祖宗都说百善孝为先,我们能够尊重自己的长辈母亲,为何却不能尊重自己的妻子,女儿,她们有一天也要为人母的,难道你们希望你们的女儿、哥儿嫁进别人家去,一辈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一个男人端茶倒水,而这个男人却还不想着珍惜她。” “改变这种方式就是让她们走出封建的大门,到外面的广阔的天地去看一看,她们女人、哥儿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即使不靠男人也能撑起一个家,更重要的是人生短短百年,就算是女人、哥儿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只会把他们给套牢,最后活活的把他们给憋死。” 江景元的一番言论登在报纸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后宅中当然也有不甘心沉寂的女人,她们并非是一生下来就是非得围着男人转的,只是因为这个社会如此,迫不得已。 如今能够有一个能够站出来为她们说话的,感动不已,凭什么女人替男人生儿育女还得不到他们的尊重,就是因为她们太依靠男人了! 明明她们在家把家务打理得很好,自己的嫁妆可以养活一家人,却处处受制于男人,这不公平。 一场女性改革的运动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产生了,就连后宫每天因为这件事情也闹得鸡犬不宁。 天子都在宫中快要把江景元给骂个狗血淋头,可又奈何不了江景元,最后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朝廷才勉强同意开设女官一事,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员位置。 没有人会嫌弃,有了第一步的退让,就会有第二步,就像江大人说得,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 五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五前的人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仅仅五年的时间,大明朝改变了居然不止一星半点。 站在京都的城墙下,方新立再看这座比起五年前还要繁荣一百倍的京都,不禁潸然泪下。 “阿爹,你怎么哭了。”魏平安伸着白嫩的小手替方新立擦干他脸颊上的眼泪。 “没事,阿爹就是被风沙迷了眼。”魏新立哽咽着尽量不让孩子看出他的情绪。 “呼呼呼……”魏瑞安就在方新立的怀中,他身子微微一撑,就到了方新立的眼前,努力地鼓起腮帮子,替方新立吹着眼睛,“小安给阿爹把沙子都吹跑。” 方新立直接就被肖瑞安都逗笑了,他刚才只是有些感慨,他从前不懂事,任性又刁蛮,没想到老天爷还是偏爱他的。 不仅让他以哥儿的身份从回人前,还能拥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我记得以前的方新立可是不会掉泪的,怎么做了阿爹倒成了爱哭鬼了。”江景元带着徐水舟还有一大堆人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迎接方新立了。 只是没有想到五年时间,他们居然都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人,没有以前的锐气了,整个人变得温和成熟了不少。 方新立看到江景元和徐水舟的刹那,又忍不住想哭,但听见江景元这样欠揍的话,又笑了笑,“你江景元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肖子磊上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方新立,没有像以前一样毛手毛脚的,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你居然是个哥儿的事情。” “怎么,我就看起来那么男人。”方新立大大方方笑笑。 “不不不,现在像了,以前……以前可能是我太小了,涉世未深,涉世未深。”肖子磊尴尬笑道。 徐水舟和林雪松还有慕君汐搂住方新立,挤眉弄眼地嘀咕道,“你就不想见见你最想见的那个人。” 方新立有些局促不安,“我有些害怕,还是不见了吧。” “怎么,都有胆子给我生孩子,没有胆子来见我,那不如多生两个,生到你不害怕见我为止。”魏良骏从茶铺的柱子出来,可是把方新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方新立瞪大了双眼,怔住。 徐水舟跟林雪松两人笑笑,大力一推,直接把方新立推进魏良骏的怀中,“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 江景元也过来凑了热闹,“都错过五年了,难道还要错过五年,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可没两年消耗了,到时候你家魏良骏腰不行了,你就哭死吧。” “说什么胡话呢。”方新立抱着孩子,半个身子都在魏良骏的怀中,有些羞怯。 魏良骏咳嗽一声,“江景元说得也没错,我们都不年轻了。” “阿父。”魏瑞安还是认识魏良骏的,当年这孩子一出生就发了那么大的事,方新立怕自己有危险就把孩子交给魏良骏带。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4 “看看,孩子都比你们上道。”江景元笑着吆喝一声。 “今晚凤凰楼聚,我请客,随便吃。”慕君汐踢了踢任荃,也跟着开心道。 “凤凰楼还有位置吗。”林雪松想了想,就怕凤凰楼没了位置。 “阿爹阿父我想去团圆广场,那边好玩,也有好多吃的。”墨墨跟棋棋两个都七岁了,他们早就吃腻了凤凰楼的东西。 反而对近两年新建起的团圆广场感兴趣得不得了,哪里有好多好多好玩的,灯火通明,不用点煤油就能亮的灯,还有喷泉,还有会唱歌跳舞的木头人。 是京都人心目中真正的不夜城! “那就先去团圆广场,吃饭什么的都不用急。”大家平时也比较宠着这几个孩子,见孩子感兴趣,也都依着他们。 墨墨和棋棋两对六斤勾勾手指,搞定了! 六斤迈着小短腿跑到墨墨棋棋身旁,给他们点赞,侄儿侄女们太厉害了。 一行人轰轰烈烈地说着团圆广场有什么,江景元在身后牵住徐水舟的手。 “阿舟,你现在感受到了我以前生活的气息了吗,不能带你去我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是我的遗憾,但我会努力把你的想象都一一变为真实。” 徐水舟眼眶红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你做官都是为了为了这个。” “是也不全是。”江景元的手紧扣住徐水舟的手,两人相拥在一起,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一群人,只觉得此刻幸福无比。 此生有你,才不枉我来这一遭。 陈秀秀和贺雨竹走在最后面,看着面前这些孩子幸福的模样,也跟着幸福的笑了。 ——幸福定格——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啦,啊啊啊好舍不得,可是还是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呜呜呜呜来着一个烧到39度的作者,一边打着点滴一边又哭又闹的胡言乱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思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番外一 昏黄的屋内,极其雅致的竹踏上,躺着一个槁项黄馘的男子,他屈膝怀中抱着一本书,虽带病色,但气质不减。 “怎的,又在看书,把药喝了,好生歇着。”陈秀秀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汁踏步而来,恬静姣好好面容上多了几分疲惫,说话见眼框渐红,语气多有隐忍。 “秀秀,别在白费力气了,我时日无多,生平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我着一去,恐要连带你受苦,不如改嫁吧。”江远茂说出改嫁两个字的时候,心中钝痛万分,眼眸下垂,书中内容半分也看不进去。 陈秀秀的下睫溢出一颗泪珠,无声无息地跌落在药碗中,将药碗中浓厚地药汁溅起,复又恢复平静。 “说什么胡话呢,我即已嫁你,便终身都是你的妻。”陈秀秀尽量压制下心中的巨浪翻涌,用几乎平淡地话语说出。 江远茂没有吭声,只是平静地看着陈秀秀,“秀秀,人死不由命,我只愿余生你能好过,你看我娘……” 江远茂话还没说完,陈秀秀就将手中的药碗给砸在地上,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栗,“江远茂你好狠地心,轻而易举就将我们五年的感情抹杀,你若执意要我改嫁,我明日就带着景元在你面前祭天,我陈秀秀这辈子生死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休想把我抛得远远的。” 江远茂眸中悲痛万分,轻叹,“你这又是何苦,何苦。” “苦”陈秀秀哭泣着看来眼江远茂,“只要想到百年后我的身边躺着的人依旧是你,我便不觉得苦,黄泉路上你慢点走,等着我,等着我,等着我。” “你说那时你还是青葱少年郎,而我已白发苍苍,你还会要我么。”陈秀秀头靠在江远茂地腿上,泪湿一大片,“我若嫁作他人妇,百年后躺在我身边的人便不是你了。” “没有刻骨铭心,偏已情根深种,秀秀是我不好,没有尽都为人夫的责任,如此的我,愧对你的深情。”江远茂一双瘦得不成人形的手,轻轻而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陈秀秀头顶的发丝,泪不觉而下。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5 陈秀秀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眼睫颤了颤,语气更加坚定,“今世你只给了我五年,来世你要还我五百年。” 江远茂哽咽着宠溺道,“好,别说是五百年,永生永世,我愿陪着你。” “爹,娘,奶奶来了。”只有五岁地江景元正在与徐水舟大眼瞪着小眼,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妇人,轻手轻脚地进门说道。 “知晓了,景元你好生带着水舟,他比你小,你该让着他。”江远茂略略咳嗽两声,带着病态说教着儿子。 江景元有些固执,“爹,我不喜欢他。” “你还小,不懂什么情爱,等你再大一些你便明白了。”江远茂看着儿子固执的小脸笑了笑,如果可以他还真想看着儿子一点一点地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可惜他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 江景元撇撇嘴,“不喜就是不喜,长大后依旧不喜。” 才三岁的徐水舟听着江景元的这话,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即难过,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楞在原地怔怔的。 “茂儿,怎成这样了。”王香云在看见江远茂时,眼泪唰唰唰就落了下来。 她还记得她儿考上秀才时候的意气风发与如今躺在床上骨瘦嶙峋的他判若两人。 “你来了,恕儿子不孝,不能侍奉你到老。”江远茂对王香云神情淡淡,他知道他娘在江家吃了很多苦,后来改嫁他也是不怨的,只是他没有办法对着一个陌生人叫爹,从那天起他叶再没有喊过王香云一声娘。 他离开任家也是因为他不想让王香云看到他就想起在江家的日子。 “说什么胡话,娘带你去找名医,一定能够把你治好的,这些乡下庸医懂什么。”王香云辍着眼泪上前去抱起江远茂,可是触碰到的是江远茂那冷得没有温度的手。 一瞬间,连眼泪都凝固住了…… 江远茂只是笑笑,看了看屋里的人,带着几分留恋,“娘,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我去了之后,麻烦你不要来打扰秀秀,你的存在只会让江氏族人会更加刁难她们,景元也有科举的意图,我不想他的路断了,这是我最后求你的一件事。” 王香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盼这声娘,居然是在这样情况下说出来的,比江远茂不叫她时还要悲痛万分。 “好,此去之后,娘便再也不打扰他们。”王香云不知道自己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只知道不能拒绝儿子那双分外期盼地眼神。 江远茂艰难地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这会他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了,声音却依旧清晰,“这钱娘帮忙收着吧,也给秀秀他们留一条后路,以后山穷水尽之时不至于穷困潦倒,如是顺遂,这钱就当是我给那两孩子的新婚贺礼。” 王香云拿着银子泣不成声,看着屋内的两个孩子,心情万分复杂。 “秀秀啊。”江远茂的眼前开始模糊起来,艰难地抬手,想要抓住什么。 陈秀秀泪如泉涌地上前抓住他的手,“我在,我在,我在。” 手被陈秀秀握住,虽然察觉不到温暖了,但江远茂莫名安心起来,用尽最后一口力气,絮絮叨叨地说着,“秀秀啊,这趟对不起你,还给你找了两个麻烦回来,我去了,请你善待徐夫人还有水舟,不过你尽力而为就好,实在承担不了,就算了,别强撑着,景元好似与水舟有些不和,若是长大了不能成婚,你就收他为义子……” 徐秀秀一字一句听着,泣不成声,直到俞渐俞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却连泪水都哭不出来了,跪在地上无声地呐喊。 明明之前还那么鲜明地一个人,如今就躺着黑漆漆的棺材里,一点光亮都没有,那棺材她躺过,闷得喘不过气来,人怎能躺在这样的地方呢。 明明他的胸痛那么地炙热,在寒冷冬天都可以融化死一个人,怎么就变得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得比那彻骨寒夜还要冻人。 明明说好这次回来,要带着他们一家去游江的,怎的最后一家三口,少了一口。 她想哭,眼泪却干涩的发疼,掉不下来,她想喊,嗓子失了声,喊不出来。 浑浑噩噩地开始操办丧事,别人叫做什么做什么,看着那最后一捧黄土掩埋下,崩溃地上前想要把覆盖在阿茂身上的泥土祛干净。 “他那么喜净的一个人,不会接受这些泥土的,放开放开。”她沙哑着嗓子嘶喊着,却被所有人拉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阿茂被黄土掩埋在地底。 这一刻,她明白了,世上再无阿茂,只有形单影只的秀秀。 你一走,惊觉世界都是灰白。 —— “娘,我练了一副字,你看好看吗。”江景元拿着一副刚写好的字帖想要逗陈秀秀开心。 她苍白地脸色点了点头,“好看。”思绪却飘到阿茂还在的时候,他也是拿着字帖问她写得好不好。 “秀娘子,不好了,村里有几个闲汉喝了酒,往你家阿茂带回来女子哪里去了。”一个妇人摇头叹气地,“也不知那女子跟你家阿茂究竟是什么关系,还带个娃,不会是养的外室吧。” 陈秀秀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她记得阿茂在她耳旁低语过,要照顾好她们母子的。 正在砍柴地她顾不得许多,操起砍柴刀往贺雨竹住的地方而去。 赶到小屋时已经有两个闲汉破门而入了,贺雨竹抱着徐水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陈秀秀叶顾不得许多,冲上前就将手中的砍柴刀往一个闲汉身上砍,顿时一个闲汉就被陈秀秀砍得冒了血。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6 “杀人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方才还见色起意的闲汉顿时醒了酒,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冒血不止的闲汉,惊出了一身冷汗。 陈秀秀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抽出砍柴刀,冷哼一声,脚尖一旋,面对着他们,扬起刀,继续胡乱凌厉地砍着,毫无章法却刀刀致命,毫不令人怀疑,这刀落在身上,绝对会使人瞬间飙血,能不能活还是两回事。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此刻闲汉们怕极了,他们想要活啊。 傍晚的晚霞极度地好看,无人欣赏,只有几个拼命狂奔地闲汉和一个柔弱女子拿着一把砍柴刀在村道上疾驰飞奔,扬起尘土连成一片。 “哐,哐,哐。” 一刀一刀致命砍门板的声音在漆黑夜里悠悠传出,屋内几个人高马状的闲汉瑟瑟发抖挤成一团,不停祈祷这门能够坚固坚固再坚固一点。 可惜越是祈祷,各路佛祖菩萨就仿佛听不见一样,一声扬长的破门声终究传来,闲汉们吓得全都钻进床底,争相抢着最里面的位置,把一张好好地床都快挤烂。 陈秀秀地绣花鞋就在他们争抢中赫然进入到他们眼中。 “今天在劫难逃了……”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族老洪钟声救命般传来,“阿茂家的,不能冲动。” 陈秀秀缺氧地大脑愣了愣,手上的砍柴刀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阿茂家的,你已经砍伤一人,再砍伤或是砍死了人就是把你自个给搭进去,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景元想想,日后他还要考功名的,不能有个杀人犯的母亲。” 族老的话将陈秀秀的思绪一点点的拉回,她想起了阿茂说过要景元考功名的,对,考功名,他家景元要考功名的。 “哐。”砍柴刀落了地,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终于病好了。 前段时间一直咳嗽,以为是感冒,吃了药反反复复不见好,直到有天我发烧睡了一天一夜,被男票送去医院才发现是肺炎…… 暴风雨咆哮,今年没怎么生病的我,憋了个大的啊。 第116章番外二 “我今天不杀他们,但族老你得给我个说法,我这刚亡夫,村里人就如此欺负我们,就算到了阎王殿我也是占理的。” 陈秀秀看着族老,语气森然,她知道此刻不能退,一时软弱,终生被欺。 族老长叹一气,撵须想了想,“秀娘子,我最多只能够行我的能力惩罚他们,但你要护的人,不是族中之人,今日破了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日……” 族老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下次可就没有如此好说话了。 陈秀秀冷眸冷笑,“哼,他们怎么就不是我江家人了,那小娃娃可是我儿未来的夫郎。” 族老苦笑,“现在孩子还法都由你,况且你这说辞还是经不住想打注意的人,我们江渔村穷,闲汉多,突然来了个美貌寡妇……” 族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秀秀哑声打断,“我知晓了。” 陈秀秀说完,眼神空洞走到贺雨竹居住的竹屋。 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母子两,她的神情有些哀伤,“今日之事你们也看见了,我也是强弩之末。护不住你们,所以你们得学着聪明点。” 小小人儿的徐水舟扬起瘦弱的下吧,轻轻点了点头。 春去寒来,斗转星移,当年的江景元长成大人,徐水舟也稚嫩刚脱。 到了江景元去参加院试之前,他单独将徐水舟叫到跟前,“小舟,我只把你当弟弟看待,没有爱慕之情,这次考试回来母亲定要为我们张罗婚事,我提前跟你通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水舟说不出心中是何等心情,即难过,又释然,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景元哥若是没有事的话,就回屋去吧,外面凉,我还有几亩地要锄。”徐水舟不知是被风沙迷了眼还是心里难受,眼眶红了红。 江景元沉默片刻,“小舟,我非你良人,我从小就不喜欢你,这点你是清楚的,不过这些年下来,我也并非是捂不热的石头,等我考上秀才,考上举人,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 徐水舟呼出一口浊气,“景元哥,我都明白的,你回吧。” 江景元看了眼徐水舟到底还是没有上前安慰,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留下扛着锄头的徐水舟加快了锄地的动作。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7 “回来了,把姜汤喝了,可别着凉了。”陈秀秀看江景元回来,将一碗刚出锅的姜汁递了过去,“这次科举回来不管成不成,你都要给我把婚事办了,可不能在让村子里传些闲言碎语了。” 陈秀秀近两年来也是忧心忡忡的,徐水舟已经长大成人,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还在自家劳作,村里早就在传流言,说这孩子其实就是阿茂的私生子,是她陈秀秀容不下那孩子。 景元还没有考秀才,还可以用以学业为重来推脱,考了秀才后她就没有理由再推脱了。 再说水舟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性格秉性都挺好,容貌也好,与景元正好相衬。 江景元听了皱了皱眉,见母亲脸上欢喜,便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一个院试,江景元自然而然考过了,可一回来就感染了风寒反反复复近一年时间,到最后竟然药石无医。 自己死了倒是无妨,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娘,爹走了,他也走了,这世间很难再有让娘留恋的东西。 回光返照见,他看见他死之后,会有人来代替他照顾他娘,他娘的后半生也过得非常顺遂,一家人幸福融乐的。 满意的笑了,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的。 陈秀秀跪坐在床前,听着儿子的遗言,眼里心里都是心疼,仿佛又回到那个哭也哭不出来,喊也喊不出来的时候。 “娘,我走了,你别伤心,不久后会有个人上我的身,代替我来做你的儿子,你还有个好儿子,娘,你要多保重,我跟爹都希望今生今世过得平安幸福。” 江景元也像江远茂那般絮絮叨叨地说着遗言,然而陈秀秀心中何其悲哀,丈夫儿子都死在自己怀中,她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别走,别走,景元你看看娘,你不要抛下娘一个人。”陈秀秀拉着江景元的手,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命换江景元的命。 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江景元,对着陈秀秀艰难地笑了笑,那一笑,比天山上的雪莲还要颤美,“娘,别哭,儿子今生不能跟在跟跟前侍奉,愿来世还做你儿。” “竹姨,我看到小舟与未来要上我身的人有一段姻缘,他们会很幸福,这样也好。” 江景元最后看向贺雨竹,抿嘴笑了笑,握着陈秀秀的手,靠在她怀中,永远的辞世了。 “景元、景元、你不要下娘,娘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陈秀秀不肯接受江景元已经辞世的现实,不停地拍打着江景元的身体,企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人的温度。 可是不论怎么拍打,怎么暖他的手,都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你怎么就不等等娘,娘还没有给你找到大夫,娘还没有看你成亲,是娘不好,娘保护不了你。”陈秀秀的眼角再也掉不出一滴泪,自责到无以复加。 贺雨竹还在回味江景元方才的话,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有些震惊,震惊过后就是伤心。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时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就这样去了,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叫她怎么不能伤心。 陈秀秀枯坐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相信他的儿子没有死。 她深信。 “找大夫,找大夫,对找大夫。”陈秀秀替江景元整理好发丝,悠悠道,“景元,你好好休息,娘去给你找大夫,有了大夫有了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尽管床上的江景元一声不坑,一动不动,陈秀秀还是坚信她的儿子没有死,没有死。 她眼神空洞的走出房屋,像一只幽魂一样,从江渔村走向镇上,夜已深沉,镇上的医馆早就关门了,为了等到大夫,她坐在医馆门口,睁着眼睛看了一宿。 从月升等到日升,她放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这这样整整枯坐了一宿,等到街上的人逐渐热闹起来,等到医馆的李大夫终究姗姗来迟。 她才有了知觉,拉着他走向家走。 贺雨竹见陈秀秀久久不回,回味着江景元死前那番话,终究是放心不下,让徐水舟去好好照料江景元,她则出门去找人。 在村头看见没魂的陈秀秀拉着大夫往家走,她的一颗心安定了下来。 当李大夫说出那句,无力乏天的话语,陈秀秀虽然心中早就有数,但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村里族人又来闹,想要收回当初族老给的二十亩田,她想此刻只想一心求死,没准景元的魂还在路上等着她。 直到她那梦寐以求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算是回魂,景元,她儿终于回来了。 失而复得,她太开心了,把景元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嘴中怕坏了。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景元不再跟从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反而愈来愈活泼,也越来越爱去找徐水舟。 她知道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她的儿子终究还是去了,现在的景元不再是原来的景元。 想到儿子临死前对她吐露的那些胡言乱语,她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原来景元说的都是真的。 清明,她提前好一篮黄纸,香烛,等到江景元他们离开后,一个人坐在江远茂坟边烧了好多纸。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8 “景元,在下面要好好的,没有钱花了要记得给娘托梦。” “娘晚些日子再下去陪你和爹,黄泉路上慢点走,等着娘,娘答应你们好好的活着,到时候娘下去就给你们好好说说这人世间的繁华。” “现在的景元对娘也很好,跟你差不多,只不过娘看到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你,娘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来看待。” “不过他现在的性子越来越不像你了,就连模样也有点变化,不过你放心,娘还是疼你的,等到你生辰娘还来陪你,你可一定记得要回来给娘托梦。” 微风一吹,坟边的黄纸正烧得旺,就像是有人在回应一般,陈秀秀坐了很久,才站起身子,摸干脸上的泪痕,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家去。 时光荏苒,一转眼,她都老得掉牙了,只能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很是体谅她,早早的就回了江渔村,还是住在当初江远茂修得屋子里,一边变动都没有。 “水舟,景元。”陈秀秀吃力的招了招手,让两人过来。 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缓步上前。 陈秀秀慈祥地笑了笑,从手中拿出两颗蜜饯来,一人给了一颗,真诚地说道,“娘的前半生是苦的,谢谢你们让娘的后半生泡在了蜜饯里。” “娘说什么呢,正是因为有你我们才甜呀。”江景元似有所察,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也跟着笑道。 陈秀秀看了眼紧握住自己手的徐水舟,再看看江景元那张也不年轻的脸,最后看向充满阳光的天空,“娘的时间也不多了,这辈子娘有你们没有白活,见识了天下各种奇闻,各种风光,到了下头,娘也有话题跟你爹还要景苑好好说道说道,娘是真心感谢你们呢。” “娘,一家人不言谢。”江景元蹲下身,将蜜饯儿含入嘴中,不觉得甜,倒觉得苦。 这一年陈秀秀走了,走时十分安详,以往热闹非常的江家院子,现在冷清得只剩下两个老人相依相靠,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每只有佳节才会回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好难受,接下来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呢。 第117章番外三 江景苑醒来已经三天了,他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没有死,而是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每个人的头发都剪得短短的,衣服也是颇为暴露,就算他拥有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您……要不要喝点水。” 声音轻轻弱弱的,宛若一片片羽毛轻抚过人心,连带着人也是瘦瘦弱弱,那双湿漉漉而又怯生生的眼睛如履薄冰地看着你,让人想要忍不住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江景苑看着面前这只谨小慎微的小鹿,脸颊微微抽动。 面前这人是他…原身的夫郎,但是原身很不喜欢他的夫郎,所以两人成亲以来,一直都是名存实亡,又因为夫郎家境不如原身,导致面前这只小鹿看到他如同看到老虎一般。 “好。”江景苑的喉结微微蠕动,说起来他还真是有些渴了,这三天他都在适应脑中一些信息,别说喝水连口饭都没有吃。 嘴中早就干涉不已,但因为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感到太过于好奇,一直没有所动。 咳咳,实际上对于那个神奇的饮水机还不太敢下手。 尤溪鹿听见江景苑的声音,湿哒哒的眼眸小鹿乱撞了会,颇有些不可思议。 往常的江景苑才不会跟他说话,更不稀罕他递的东西,这次怎么有些反常。 旋即,尤溪鹿的眸子黯了黯,他想起以往为数不多的几次,江景苑也是这般的好说话,不过却是为了折磨他。 这次…… 尤溪鹿不敢再深想,到饮水机面前接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水,小心翼翼端到江景苑面前。 “请……您喝茶。” 纤瘦白皙的十指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圆润饱满的指腹避过杯口,说话的语气如同那只易碎的琉璃杯一样。 “多谢。” 江景苑伸出手来接过尤溪鹿手中的琉璃杯,小心翼翼地避免不要触碰到他的手。 江景苑的小动作,落在尤溪鹿眼里,眼神好一阵失落,以为江景苑实在嫌弃他,不过那句谢谢却又让他心底好一阵的高兴。 “不、不客气。” 微颤的语气像个小孩。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399 江景苑对着琉璃杯口吹了吹,轻饮一口,才发现水温正好合适,再次看了看这叫做玻璃的杯子,狭促笑了笑。 貌似忘了,这不是茶,又再次向尤溪鹿道谢,“多谢。” “什么……”尤溪鹿正在高兴,听见江景苑又道了一声谢,没有反应过来。 江景苑握着杯子的手,微微转了转,意思不言而喻。 尤溪鹿大大的眼睛迷茫了两下,随即,看到江景苑的手又回味过来,一张薄薄的嘴唇张成o字型,倏尔觉得不妥,又快速抿成一条直线,只留下嘴角微翘起。 第一次,他的偶像兼丈夫,向他道谢。 内心有股火山快要爆发了,克制克制,尤溪鹿,你可以的。 “你怎么了。” 江景苑看见尤溪鹿的脸通红通红的,隐隐约约还有些呼吸急促,担心他有病。 “没……” 语气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咕噜、咕噜。” 江景苑刚想说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看看,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一杯水唤醒了他的肠胃。 “您还没吃啊,我要不给您点外卖吧。” 尤溪鹿听见江景苑肚子饿的声音,内心小小惊讶一下,掏出手机,滑动解锁,快速拉倒外卖界面。 江景苑茫然了会,外卖、是什么?在脑子里搜索了很久,才找到外卖这个关键词。 脸色一下就黑了起来。 原主对外卖的印象极差,从不点外卖,弄得他对外卖两个字也避之不及。 尤溪鹿的的手停留在外卖界面上,眼睛却一直瞄着江景苑,难得今天偶像心情好,不如乘机多看两眼,嘻嘻。 但原本还艳阳高照的脸,下一刻骤现起暴风雨,尤溪鹿的窃喜一下子就被支离破碎了,糟糕,他忘了,偶像是不吃外卖的。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要不我给您下一碗面?”尤溪鹿收好手机,斟酌着说道。 “好。” 江景苑对吃食也没有太大的挑剔,以前家里穷的时候,顿顿野菜都没问题,这会能有面食是件很幸福的事。 已经做好被拒绝打算的尤溪鹿,慌然看见江景苑居然点了点头,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害怕自己窄喜之下,做出点什么惊人举动,匆匆忙忙跑进厨房,关上门。 “呼呼呼~” 尤溪鹿不停地用手扇着红扑扑的脸颊,今天的偶像真的太好说话了,弄得他激动不已。 半响过后,江景苑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碗没有任何点缀物的面条,漠然拿起筷子,一口不剩地吃进肚子里。 人饿极了,根本就顾不上什么味道不味道,但出于食不言寝不语的礼教,他还是很克制着在慢条斯理吃着。 尤溪鹿其实有些尴尬,厨房常年不开火,除了找到一把放在冰箱里,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面条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只能简单的做个水煮面条,连盐都没有放,胆战心惊地看着江景苑吃完,默默等待着他发火。 “好吃。” 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用了极精细的白面,那就是再好不过的吃食。 吃水不忘挖井人,再怎么说面前惊慌失措的小鹿也是给自己煮饭的人,该有的礼待还是应该有的。 望着那洁白得可以当镜子的盘子,尤溪鹿默默咽了咽口水,真有那么好……吃? “我有些乏了。”人之惰性,吃完就想睡觉,江景苑想,反正这个时代不用考科举,偷偷懒也无碍。 说完,江景苑就大步流星地回到卧室,酣睡去了。 等到江景苑离开后,尤溪鹿瞬间破功,从一个冷静自持的人,瞬间演变成一个眼睛里泛着星星眼的小迷粉。 秀才老攻 完结+番外_400 飞快地掏出手机对着放在餐桌上的水杯和盘子一通乱拍,然后毫不犹豫地发给自己的好友,林钦。 “啊啊啊啊啊,钦钦我要幸福死了。” “你给我发的都是什么。”对面秒回。 “这都是江景苑用过用过的。” “重点是,水杯是我递给他的,看到没水杯上还残留有他的手指印,四舍五入是不是我跟他牵手了!” “还有、还有,看见这个盘子了吗?这个盘子是我给他下的面条,我一把盐都没有放,他居然跟我说好吃,啊啊啊啊今天肯定是各路菩萨佛祖保佑,让我能够有如此幸运的一天!” 尤溪鹿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整个人都恨不得在江景苑刚才坐过的沙发里打滚。 林钦坐在一个片场的小化妆间里被化妆师各种蹂.躏着,手机一直嘟嘟嘟响个不停,拿起来一看,得了自家好友又犯病了。 “我说小鹿你能不能够淡定点,你跟江景苑已经结婚一年了,连手都没有牵过,说出去丢不丢人,还什么四舍五入,是不是他舔过的盘子,你再舔一口就当接吻了?” “你说对了,我刚尝了尝盘里最后一滴面汤,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林钦,“……” 林钦彻底被自己好友给气笑了,“尤溪鹿,你能不能够正常点,就算江景苑他曾经是娱乐圈里无与伦比的那颗星,但是他息影已经一年了,你赶紧停止你的狂热吧,再说你也是个明星,就不能好好拍戏!” 尤溪鹿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江景苑坐过的沙发里,抱着一个抱枕,看着手机上的对话,为自己的偶像叫屈。 “如果不是因为偶像的爷爷突然生病,他怎么可能回来继承家业,你看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把景程科技从国内发展到国外,我们现在用的手机电脑都是用的景程科技的cpu!就连国外那款最火的水果手机都折服在我偶像的西装裤下,偶像即使不做影帝,他也是商场上最亮的那颗星,如此偶像我狂热怎么了,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林钦,“……” “你这个炫夫狂魔够了,就算他再优秀也掩饰不住他是个烂人的事实,你看看你们结婚一年他都是怎么对你的!” 说起这事尤溪鹿的眸子慌张地眨了眨,正好手机闹铃响了,他找到一个借口开溜,“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医院探望爷爷了,还有不准再诋毁我偶像!” 尤溪鹿说完就锁了屏幕,抓起他准备的一件外套,离开了江家。 “气死我了,受虐狂,活该你被xxx欺负!”林钦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气得把手机都给扔了,在心里发誓要跟尤溪鹿绝交! 当然打死他也不敢在片场骂出江景苑的名字。 江景苑一觉睡得十分舒服,再睁眼已经第二天一早,就在他准备起床享受生活的时候,床边坐着一个一丝不苟的男人。 “bos,你已经三天没有出现在公司,公司里已经吵翻了天,这是三天堆积下来的工作。” 江景苑的助理万路,在江景苑醒来的第一刻就将手中的一摞文件递出去。 江景苑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睡意全无,开始认识看起万路递过来的文件。 他可没有忘记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他肩上的责任也要一并继承下来。 “bos,不去公司吗?” 万路推了推高耸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景苑活动了一下身体,三天没有洗澡,轻嗅间都带着一股汗味,但是他对那个花洒有些陌生,又不能在助理面前丢脸,只好沉着脸道,“今天就不去公司,你去把我办公室桌上的文件都抱过来,下午的会议改成视频会议。” “好的。”万路万年不变的公事公办。 等万路一走,江景苑犯了难,那个叫做电脑的东西怎么弄,他没弄过,有些怕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现代的,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写,写得不好,多多担待,不喜欢看的可以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