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阳(NP)》 1.干爹 下午六点整。 柏油路弥漫着阵阵热气,街道两边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充斥在空气里。 杜渔来到“乌龙”,站在门口的王宇老远就嬉皮笑脸的朝她喊:“渔姐,你可真是守着时间来的啊,陈叔他老人家准要叨叨你。” 杜渔朝他点点头,走了几步近到他身前:“干爹有没有说今日是为了什么事?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王宇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咳,天机不可......啊!”话还没说完,杜渔猛地踢了他一脚,转身朝茶室里走去:“混小子,不想说就别说!装什么神秘。” 王宇盯着杜渔随着步伐微微扭动的屁股,揉了一把下身,嘀咕道:“这屁股真他妈的带劲。” 杜渔走上乌龙的二层,整个二层呈现一种静谧的画面,与茶室外的嘈杂分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几米外的包房门口站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其中一人意识到杜渔的到来,眯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阵,随着杜渔的走近,他们微躬身体:“杜小姐。”随后一起拉开了包房双侧的木门。 “陈老大,您可得帮帮人家手下的人,那位小哥可是我现在心肝上的人,万万舍不得他去打去杀。”还没迈进包房,许彤娇滴滴的声音就飘了出来,杜渔嫌恶的皱了皱眉,这女人一年要换多少小白脸,次次扮演偶遇“灵魂伴侣”,遇到了就去陈蜀军面前撒娇要求给这些小白脸做事的机会,帮内谁不知道这是她的借口,打着小白脸的旗号,只为给自己多捞一点好处,多插几条眼线,玩腻了对她没有作用的“灵魂伴侣”,两个月内就会莫名消失,究竟是回归人间还是地狱,谁又说得准呢?大家私下都戏称许彤是吸精还阳的白骨精。 身着黑色中山装的陈蜀军斜靠坐在乌木座椅,两腿放松的交叉,一手夹着烟,一手搭在腿上。金色镜框后的眼睛毫无情绪的看着跪坐在腿边的许彤,帮内其余人呈圆形围绕在他的身边。几百平的包房被这一群人挤得熙熙攘攘。 许彤用脸贴在陈蜀军的大腿上轻轻摩擦:“老大,您发个话呀。”吊带裙下的奶子随着她的动作略略晃动。 陈蜀军抬手拍着她的脸,没有说话。许是手上动作太重,只听见越来越响的啪啪拍脸声传入房内每个人的耳朵里,许彤的侧脸被拍得绯红。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固,人人都朝就近的人交换眼神,未知的危机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小渔,你来了。”陈蜀军朝杜渔点头示意她走上前去,杜渔顺手拿了小桌上的茶壶走到他跟前给茶杯添水,而后放下茶壶,略微躬身双手端起白瓷盖碗递给陈蜀军:“干爹。” 陈蜀军接过,用茶盖在水面轻轻刮一刮,抿了一口茶:“听说你前几天身体不适,好点了吗?” “都是小毛病,劳烦干爹挂心了。”杜渔笑意吟吟的接住白瓷盖碗放在身侧的桌上。陈蜀军嗯了一声,伸腿轻踹开许彤后拍拍椅子示意杜渔:“坐过来。” 杜渔心下诧异,面上毫无波动,款款走去挨着干爹身旁端坐下。 “既然难得聚在一起,有些事我就交代一下。”陈蜀军抬眼环视了一圈众人:“周叁城北发生的事情,谁先来给我解释解释?” 人群里走出个身着贴身黑西装的男人,黑色平头搭配他冷峻的表情,每一处都表示这个人是个硬茬:“陈叔,上周城北斗殴是彤姐为了给她心上人报私怨。当时已告知过彤姐那天城北有交易,但彤姐一意孤行,未曾拦得住她。” 许彤脸变得煞白,语调尖锐的朝方骏喊道:“你什么时候告诉我有交易的,不可能!有交易陈老大怎么会事先不告诉我。你就是在骗我!”转头又战兢兢地对着陈蜀军:“老大,以前有交易我都是知道的,那天我以为是方骏特意下我的威风。” 陈蜀军哼笑一声摇头:“怎么?许彤,现在你是帮里的老大?帮里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知会你?”他站起身用手掸了掸衣服的褶皱,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老大..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您不满意了,我错了。” 陈蜀军捏住她的下巴把头强制抬高,凝视了半晌:“许彤,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安插在帮内的眼线?看在你曾为我挡过枪,我一直视你和小渔一般,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如今真是愈发地放肆起来。”他丢开许彤走了两步霍然转身,带着不容违抗的凌厉:“你说你不知道有交易?那些眼线能不给你知会一声?当天专门跑去闹事,呵..下马威,你这是要给我下马威吧。” 许彤跪着爬向陈蜀军腿边,抱着他的腿期期艾艾:“老大,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做这种蠢事,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蜀军立在原地紧闭双眼:“小方,把人都带进来。” 方骏即刻转身打开房里一扇门,一把扯出呆在门后的人。几个年轻男子被绳子捆在了一起,眼睛上戴着黑色的眼罩,嘴里塞着棉布,跌跌撞撞跟着方骏走到众人面前。 “许彤手中所有产业今日起交到杜渔手上,以后各铺面账务上的事全部向方骏汇报。”陈蜀军狠狠扯着许彤的头发:“许彤,这几个人你给我处理得干干净净,今后还敢在帮内安插眼线,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小渔身边辅助她,别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方骏快步走到许彤跟前,从西裤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递给她。 许彤鼻尖冒汗双手颤抖着接过抢,语带哽咽:“老大,我会把您交代的事都做好。” 陈蜀军微笑着点了点她的手,抬眼看向众人:“今日之事希望各位都能长个教训,我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人。你们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别再有任何人试探我的底线!” 看了半天戏的众人连忙齐声回应:“知道了,老大!” “小渔,好好做,干爹相信你,有任何不懂的就去问方骏和许彤。”陈蜀军侧头看向杜渔,温声叮嘱她,而后带着一群人慢悠悠地走出包房。 2.新晋小白脸 片刻间房内只剩下方骏,杜渔,许彤和地上捆着的几人。 许彤双手紧紧攥住手枪急促的喘息,双眼发红,犹如一只困斗之兽。她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一连几次又腿软地跌坐在地。方骏和杜渔都没有上前搭一把手的意愿,两人站在许彤的前后方,冷眼看着她。 “哈哈哈,方骏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小人!还有你,杜渔!拿了我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吞不吞得下!”许彤抬起头,神色疯狂,口中喋喋不休的骂。 “别废话,动手吧。”方骏不为所动,与杜渔短暂对视一眼,低头点燃香烟,烟雾蕴成一道屏障,遮盖了方骏的神色。 杜渔闻着烟味有些嘴痒,她考虑了一下虽然很烦许彤,但这种血腥的场面她还没那心情和意境去欣赏。 她抬脚向着大门走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来。” 方骏没有搭腔,等到杜渔快要跨步走过他的身侧,一把扣住杜渔的手腕,平平地解释:“老大吩咐了,需要我们在这里看着许彤做完。”说完立即放开手,好似刚刚说话的不是他本人。 按捺下心里的烦闷,杜渔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催促许彤:“彤姐,你怎么回事?刚刚不是答应了干爹吗?” 许彤闻言狠狠地瞪着杜渔:“你别得意,我不信你不犯错!”杜渔懒散地挥了挥手,又用手肘碰了碰方骏,方骏低头满面冷意地看向她。 杜渔笑笑朝他抛了个媚眼,迅速抢过他手中的烟咬在嘴上,也不去管方骏有什么反应,眯着双眼深吸了一大口烟。 方骏不耐地从西服裤袋里掏出烟重新点上,门口突然传来叁声敲门声。 方骏和杜渔警惕地望向门口,方骏将烟摁熄在瓷白烟灰缸里,右手伸进西服左侧,缓步走向木门,全身呈现一股肃杀的进攻性。 敲门声安静片刻,隔了一会儿又继续响起。 方骏捏住门把手,略略打开了一丝缝隙看着门外:“怎么了?” 门外守着的保镖指着一个人:“方哥,这小子说他是彤姐的人,有要紧事找彤姐。” 方骏上下打量了那人几眼,似乎认出他就是许彤周叁借口找事的那位“心上人”,把门稍微拉开了些:“有事?” “彤姐当日是为了我犯事,后果应该我来承担。”那人清淡淡的开口,对方骏满身地煞气毫不在意。 方骏好笑地回味这句话,点点头:“行,你来。”手上一使劲把门大开,等到保镖搜身完毕,才转身走进房内。 杜渔站得离木门有些距离,并未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以方骏走回来,她一脸疑问地望向他,方骏读懂她的神色却没有理她。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过来,杜渔好奇地侧头看过去,黑色衬衣紧绷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一双长腿裹着贴身的黑西裤,全身肤色散发着病态的白。黑色的刘海略长,微遮了他一侧的眼睛,左耳带着一枚钻石耳钉。 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地抽干周围的氧气,否则为什么杜渔会在这种时候感到窒息到连如何吸气都忘掉。 男人快步走到许彤身边,摸着她的头低声安抚了几句,慢慢扶起她。许彤自从这个男人的到来,情绪变得很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男人环抱着她一边轻拍背部,一面观察着绑着的几个人。 “做完事再继续恩爱也不迟。”方骏朝难分难舍的身影提醒道。 “稍等。”男人瞄了一眼方骏,而后凑在许彤耳边说话,许彤哽咽地蹭着他的脸:“林旸,不行!这件事必须我来做!” 林旸也没有和她继续争,只是把怀里的许彤转了个身抱着,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一只手包裹她拿枪的手。向着那几人毫不犹豫开了枪。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后归于平静。 那紧紧抱着的两个人,银色射灯从天花板照在他们身上,周遭仿佛是一场为这对男女搭建的戏台,而其他人只是被忽略地背景墙,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发颤。 方骏走到他们跟前拿手帕捏着枪装入塑封袋,林旸朝方骏点点头,打横抱起许彤走出包房,从头到尾没有给过杜渔任何眼神。 “走吧。你还想留在这里看戏?” 杜渔低下头,虚弱叹了一口气:“刚才可吓坏我了。”抬起头又是一副笑脸相对的模样,方骏略微思索地审视着她。 杜渔微笑地和他对视着,手却悄悄背在身后捏成拳,方骏观察她片刻,没有任何回应的走出包房,吩咐门口的保镖把房内处理干净,随后走远。 一一一 当晚杜渔就着手忙着在各个铺子交接业务,清点人数,安排工作。许彤手底下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店面,在这个晚上正式由杜渔掌管。 杜渔在一周内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给自己任何空闲去胡思乱想,每天起床就是去各铺面监察,从上到下询问一遍,忙到晚上叁点再匆匆倒在休息室里睡上一觉。 当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有空停下来去喘息,许彤带着林旸又来到她的面前。 刚刚给干爹打电话汇报完这一周的工作,转头就在楼梯间碰到吻得十分激烈的两人。杜渔僵滞了半秒,抬手敲了敲门。 许彤睁开眼看见了她,一脸娇羞的推了推林旸:“林旸别这样,有人。” 林旸转过头随意的看了一眼杜渔,又回过头在许彤的唇上狠狠吸了一口,随后站直身体靠在墙上,一只手还不停的抚摸许彤的头发。 “小渔妹妹这段时间还习惯吗?”许彤一副贴心的模样,娇滴滴地问候杜渔。 “打住。”杜渔没有给她任何好脸色:“别在我面前表演,今晚来有什么事?” “这地方没有事我们就不能来呀?老大也没说禁止我入内啊,莫非妹妹接手了就不许我进来?”许彤分文不让地呛声回去,也没有想过要给杜渔任何颜面。 “看来彤姐恢复得很快嘛,需不需要我给干爹说一声,让位给你?”杜渔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淡淡地看着许彤的脸气得发红。 “好你个...”许彤还没说完,站她身旁的林旸揉了揉她的屁股,咬着耳朵:“别和她浪费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许彤回身锤了林旸一下:“真烦人,你怎么这么急色。”也没再继续搭理杜渔,牵着林旸就走。 杜渔吞吐着烟,轻轻靠在门板上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操!”!” 3.杜小姐请让让 一个月一晃而过,杜渔对手下的产业多少熟悉了,方骏此前来找过她几次,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杜渔知道他这是听从了干爹的安排,尽心尽职的为干爹分担帮内的事务,不是亲儿胜似亲儿。 方骏六岁被干爹捡回来,从前他跟着陈安仁进进出出,陈安仁拿他当好兄弟,干爹也爱屋及乌地拿他当干儿子。在陈安仁死后,方骏时时刻刻都绷紧了神经,不愿再有能伤到干爹分毫的差错。干爹也十分信任他,在帮内除了杜渔这个便宜干女儿,就只有方骏这位得力干儿子。无论帮内大小事宜,方骏准能知晓,今日城西老虎哥的马子被小弟上了,明日城东的交易有几个人把守,后日干爹几位情人生日,他统统安排得妥妥当当。 除了许彤那件事,杜渔也曾私下怀疑过,当日许彤能如此轻易地破坏交易,很难说其中没有干爹的手笔。许彤十六岁岁进入帮会,一直靠姿色侍人,一步一步从彤小妹爬到了彤姐这个位置,叁番五次穿着各种制服在陈蜀军面前卖弄骚气,陈蜀军根本不为所动。四年前警方的一次突袭中,许彤扑上前为他挡了一枪,这才在众人面前有了姓名。 但陈蜀军还是未把她纳入房中,只是对帮内人讲,许彤今后也算是他的干女儿,与杜渔一样。大家不可苛待了她。往后也源源不断给了她很多产业捏在手中,但许彤还是不知足,竟然在明面上直接安插眼线,美名言帮陈蜀军监视帮内各人有没有异心,其实私下她想什么大家都知道。方骏对她不满意了很久,却未曾动手修理她。这次不是干爹授意,方骏怎么可能打破这种平静。 杜渔一边看着会计整理着一个月的账单,一边分神去思考帮内的变化。干爹在这五年从未让她插手过任何业务,为何这次许彤出事,立即让她接手。是试探?还是真的认可了她这五年来乖觉的表现。 “渔姐,我这边整理好了。”会计张穆阳把杜渔手下各铺面的账单全部装进牛皮纸袋,递给杜渔。 杜渔没有接,只是示意他跟着一起去“乌龙”向方骏汇报账面的事。 一进入包房,各铺面管事的老大低声交谈,看到杜渔来也无甚反应。 倒是许彤身旁那位新晋“小白脸”仿佛不经意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瓷盖碗。 杜渔瞄着四处找了找许彤,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既然许彤不在,那这人这个时间怎么会在此处? 她也不好贸然走上前八卦,索性装作毫不在意越过他走向方骏。 擦身而过之时,林旸放下左手,与杜渔的右手轻轻擦过,又自然而然的抬手拿起茶盖喝了一口茶。 杜渔心口发紧,但未停下脚步,走到方骏面前,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让张穆阳去和方骏谈。 杜渔克制住自己想要偏离的目光,时刻告诫自己只能看方骏和张穆阳,绝不可以朝其他方向多看一眼。 方骏拿出牛皮纸袋内的账单看了看,又细细问了张穆阳几个问题,最后让他把账本装好送到一楼的账务室。 等张穆阳走出包房,方骏站起身向众人说道:“今天小少爷回国,老大让晚上七点一起到“回声港”酒楼吃饭。大家一定要准时到。” 大家听见小少爷叁个字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哼哼哈哈的笑闹开:“老大今天一定很开心,准时到。一定准时到。” 杜渔却无法维持如他们般轻松的笑意,小少爷这几个字就像压在她生命里最重的一座山。所有事情的开端,就是从这个人传入记忆开始。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师傅抱着深深凉透了的身体无望地流泪,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师傅满身是血的躺在救护车里,拉着杜渔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都是孽缘,都是孽缘。”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深深,我的量子!是我对不起他们!都是我做的孽!” 声音越来越微弱,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任何念想能够让他坚持留下。 还有什么比得过仇人把自己的儿子养大后,让他一枪杀了自己更为解恨的呢。 回想起师傅和深深的死前的神情,肌肉无法控制地开始战栗。她像陷入了一场永不清醒地梦魇,无法顾忌周围人对她的反应,整个世界都被放空。这个时刻她想不起假如方骏看到她这种状态,会联想多少。她的心中充满了这些年来无法抒发的恨意,恐惧,哀痛。 五年了,五年里她曾抛下了多少东西,只为帮师傅父女报仇雪恨。她不顾周围人的劝阻,执意进入这个肮脏的帮会内。丢弃了年少的爱人,费尽心思勾引陈安仁,到了今天她竟然还没有手刃仇人,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杜小姐,请让让。你压到我的烟盒了。”低沉的声音击碎杜渔恍惚的世界,杜渔僵直脖子抬头望去,林旸站在她面前神情淡淡。 杜渔没有心思去反应她到底有没有坐到烟盒,连忙站起身歉意地对他笑了笑,只见林旸从袖子里落出一个烟盒在椅子上,又假意装回口袋。 他侧过身看着其余众人对着杜渔轻声说道:“少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 杜渔双手捏紧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对着他嘲讽一笑:“多谢!彤姐的男友。祝你在彤姐跟前受宠到晚年。” 林旸转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借你吉言。”说完不等她回答跟着其他人的方向走出包房。 杜渔收拾好了情绪,也快步走出。还没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方骏站在电梯口,捏着电话向她招手:“老大的电话。” 接过电话杜渔乖巧的喊着:“干爹,怎么不打我的电话。” 陈蜀军低哑的笑了几声:“小渔,给你打电话也得能打通啊。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晚你弟弟回来,早点到餐厅跟我们碰面,你还没见过他。”杜渔连声答应。 “再过两日就是安仁的忌日,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陈蜀军沉默了片刻,补充道。 杜渔吸了吸鼻子:“干爹,我都记得,您放心。” 4.林旸,你疯了吧 晚上六点一刻,杜渔开车抵达“回声港”酒楼。 她熄了火在车里静坐,嘴里咬着香烟看着车窗外的人们在这方圆之地进进出出,嬉笑怒骂。 杜渔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她内心明白这种不安定又寂寞的感觉从何而来,五年里她不停熄灭最真实的情感和情绪,可最近却频频出错。 “你可别犯傻啊。” 走到酒楼门口一溜穿着红色贴身旗袍的迎宾小姐风姿摇曳地向她鞠躬问好,杜渔内心觉得好笑,怎么想都感觉这种安排和方骏此人的性格不搭。 “回声港”是云川市最大的中式酒楼,往来的官员,富豪,明星都会在此处留下痕迹,而干爹把这家店交给了方骏打理,方骏没有让干爹失望过,生意一日胜一日的红火。 走入包房,陈蜀军站在窗前跟方骏和一位年轻男人说话,听到杜渔的脚步,叁人停止谈话一同侧头望向她。 杜渔一身墨绿色真丝长裙,及小腿处,笔直雪白的长腿穿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头发懒散地束起,被掩盖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 杜渔对他们目光里的内容很了然,抿嘴一笑:“干爹。” 陈蜀军抬手熄灭了烟,等到杜渔走近后用手揽住她的腰,手指点着那位年轻男人:“小渔,这是你弟弟陈谦。” 陈谦率先伸出手,嗓音温润地对着杜渔喊了一声姐姐。 杜渔抬手握着陈谦也温柔地回应:“弟弟,我叫杜渔。” 两只手轻握了一下,随即放开,陈蜀军寥寥几句跟陈谦介绍了关于杜渔和陈安仁的过往。 四个人又围绕着各铺面的发展谈了一阵,快到七点时陆陆续续帮内的人都到了房间。 陈蜀军落座圆形乌木桌的首位,杜渔和陈谦坐在他左右两边。方骏站在包房门口一边催促服务员上菜,一边安排着各人的落座顺序。 各式菜肴迭堆桌面,中途不间断有人向陈蜀军和陈谦敬酒,一会儿说贺喜老大,小少爷学成归国。一会儿说陈谦小少爷一看就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一句句虚无的马屁搭着一杯杯醇香的酒水将包房内的气氛闹得高涨。 杜渔端起酒壶给干爹的酒盅满上酒,把自己的酒盅双手端稳,微曲背部:“干爹,谢谢您这几年对我的照顾。” 陈蜀军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听到杜渔敬酒,眉眼含笑的望着她,把她端酒的手按了下去:“小渔,不用跟干爹这么客气,喝酒就免了,要报答干爹就好好把手上的铺面管理好。”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正巧许彤准备过来敬酒,听到此话娇笑一声:“老大,您真是偏心。您说拿我和渔妹妹一起当干女儿,怎么待遇不一样。” 其他人也意味不明的哄笑开来,挤眉弄眼的喊:“许彤你能和杜渔比吗?你可比不上杜渔在老大心中的份量!” 杜渔也不生气,重新把酒盅的酒满上,一抬头尽数喝了下去,辛辣的白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她捂嘴咳嗽两声,脸上泛起红意,双眸带水的望着陈蜀军:“干爹对我这么好,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陈蜀军听闻笑着摇摇头,没有表示任何意思,众人哄堂大笑。 这段插曲随着其他敬酒的节奏过去,杜渔与陈谦客套的互相敬了几次酒,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陈谦最后说道,希望今后能与姐姐多联络,杜渔笑意盎然的点头回应。 一顿晚饭乱哄哄地吃了叁个小时终于收尾。 陈蜀军与陈谦先行坐车离开,帮内其余人稀稀拉拉的散了。 方骏看着杜渔坐在位子上没有动,走过去询问是否要在酒楼给她开一间房,杜渔今夜的酒是喝了很多,懒得再回家,便同意了方骏的提议。 另一边许彤也似乎不胜酒力,抱着林旸不住的索吻撒娇,林旸索性也向方骏要了一间房。 方骏随手招了一位服务员交代几句,几分钟后服务员拿着房卡带他们叁人走进电梯。 杜渔满身疲倦,侧歪身体靠着电梯墙壁,四面的光滑镜面不停歇的把林旸和许彤之间亲密的动作投入她的眼底,服务员缩在一角极力掩盖存在感,杜渔抬手捂住眼睛对她说:“一会儿送两盒解酒药到我们房间。” 电梯门一开,杜渔拿着房卡立即走出,林旸抱着许彤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杜渔没有回头,找到房间后径直刷卡进入。 进入房间她立马蹬下高跟鞋,不经意在房内走了一圈,又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放在客厅中央,才悠悠然进入浴室洗漱。 凌晨十一点整,杜渔从包里掏出一部手机利落的更换了sim卡,随即给一个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不到一分钟,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杜渔拿起手机贴近耳朵,对面一阵电流声传过:“鲨鱼?” “是我。”杜渔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回来了。” 对面的声音沙哑又倦怠:“谁?” 杜渔点上一支烟,没有放入口中,眼神锐利的望着窗外:“刘量回来了。” 一阵沉默。 “怎么?你不会忘记他是谁了吧?”杜渔不耐对方的迟缓,语气尖锐地发问。 “鲨鱼,不要先动他,我们会有其他安排。你先把“大树”的工作摸透。” 杜渔沉重的回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久到对方以为她已经挂断电话,疑惑的敲了两下听筒。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方立即领悟杜渔口中的他是何人:“你不要多想,这是上面的决定。” 杜渔手中摩擦着烟蒂,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吗?”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继续说话,随即挂断。 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黯淡的星光,杜渔感觉自己像无力阻挡大海流向的一条小鱼,浮浮沉沉,随波逐流。她脑袋里除了这六年,更久远的过往好像根本不存在,只记得有一个人在那段岁月里一直伴随着她,从幼年到青年,他紧跟她的脚步,仿佛两个人可以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但最后她亲手割断了他们之间的纽带。 低沉的门铃声在房间里来回盘旋了几转,门外的人好像打着不开门不罢休的势头。 杜渔想起来之前有过让服务员送解酒药的要求,居然隔了这么久才送过来? 系好浴衣的带子走到门边,杜渔想了想还是打开猫眼朝门外确认,看到的就是林旸面无表情不停的按着门铃。 杜渔拉开房门倚在门框,双手交叉抱着:“这么晚有事?” 林旸盯着她唇边浮现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有。”随后双手猛地向前一推,把杜渔推到在地。 杜渔半躺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林旸,他含着笑意跨步走进房内迅速落锁,慢条斯理地抬手解开衬衣扣子。 “林旸!你疯了吧?” 5.发情的教训 林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顶上白色射灯直线投在他的头顶。 杜渔太阳穴一阵阵的急跳,她迅速翻起身向客厅跑去,林旸看着她防备的姿态嘲讽的笑笑,随手把解开的衬衣丢在地上,大步走向杜渔。 扫视客厅一圈没有看到人影,林旸刚要抬脚迈向卧室,身后被一个粗硬的东西顶在背部。 “别动!” 杜渔拿着枪对着林旸,左手按在他的腰部警告:“发疯也要看场合,你以为这里是哪儿?” 林旸毫不在意的转过身面对杜渔,一手托住她拿枪的手抵在自己的心脏,一手摸着她的背,低头用脸蹭着她的耳朵:“杜小姐,我今晚犯了什么罪让你一见我就要开枪?” 杜渔攥着枪没有动,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气息:“你现在是帮许彤教训我么?” 林旸追着杜渔偏头的痕迹,一口咬住她的耳朵,舌尖在耳廓湿润的上下舔动,扣在背部的手也越发的不规矩,又揉又捏缓缓朝着屁股的方向游走。 杜渔的气息没有丝毫改变,枪从林旸心脏的位置慢慢下移到他的裤裆:“想被我亲手阉掉就继续。” 林旸紧紧按着在裤裆上方的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唇贴着杜渔的脖子用力舔吸:“来啊。”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住,杜渔能感受到林旸越来越烫的体温,而她却越来越冷。 高高支起的肉棒颤动地打在她的手上,杜渔怒火中烧一咬牙用枪狠狠拍向他的裤裆,急速地向后退去。 林旸痛哼一声捂住大腿中心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冷冷地盯着杜渔:“不是可以献身给你的干爹么?现在又装什么贞洁?” 站在离他一米外的杜渔单手点一根香烟咬在嘴上,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她仰头吐出一股烟,一字一句地说:“我只给有权利的男人上,你?还不够资格!” “这是给你今晚发情的教训。”她不留丝毫情面地举起右手朝林旸肩上开了一枪。 林旸顺着冲力跌倒在地上,腥热的血顺着他的肩流在净白的大理石面,尖锐的耳鸣也无法让他忽略掉大门被急促敲打的声音。 杜渔走向他,用手掌沾了些血摸在浴衣上,又用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阿旸,辛苦你了,别怪我。” 林旸一瞬不眨地望着她,年少时痴缠的爱意在这一刻涨满他的心脏。他抬起手安抚的触碰她的脸颊,嘴里无声的说:“去吧。” 杜渔起身把桌上的铁盒子与手机收进手包,利落地走向门口,转眼换了一副脆弱地模样,颤颤的拉开房门。 门口的方骏带着一群黑衣保镖齐齐看着杜渔,方骏观察着她脸上和浴衣上的血迹,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又解释刚刚监控室的保安汇报有陌生男人闯进她的房间。他害怕出事,所以立即调配人手赶了上来。 杜渔摇头侧身让他们进入,指着躺在血泊的林旸:“今晚他可能喝醉酒,闯进房间想强上我,幸好之前干爹给了一把枪,不然今晚真的变成任人鱼肉。” 方骏环视了一圈房间,让保镖上前检查林旸的伤势,踱步走到杜渔面前:“准备怎么处理他?” 杜渔一脸厌恶地摆摆手:“算了,我也没什么大碍。这是许彤的人,怎么处理你们自己问她。让她以后管好自己手下的人。” 方骏转身吩咐那几位保镖,先把林旸带下去,一切等许彤清醒后再定夺。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放进杜渔口中,手指擦燃打火机递到她嘴边:“今晚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明天我会到干爹面前领罪。” 咬着烟靠近火苗,杜渔指尖颤动着夹住烟,吞吐着吸烟,强打着浮起僵硬的笑:“小事,不用劳烦干爹了,何况你也无法预知意外。” 无声的沉默,两人又意味不明的看着对方一同笑了起来。 当晚方骏给杜渔换了一间房,又派了两个身形彪悍的保镖守在她的房门口。 一夜无眠。 一一一 第二天陈蜀军带着陈谦亲自来到杜渔手下的ktv,杜渔当时还在其他铺面教训前一晚得罪客人的经理,接到陈谦的电话后立即驾车赶过去。 走进包间,陈蜀军和陈谦两父子今日都身着黑色的西装,利落的线条贴合着流畅的身躯,两人戴着相似的金丝眼镜,靠坐在沙发上喝酒。 杜渔看到这场景莫名感到讽刺,真是好一出父慈子孝的画面,谁看到会相信这不是一对亲父子,那伪善的神情,懒散的坐姿简直如出一辙。 陈谦最先留意站在门口的杜渔,拿起酒杯向杜渔示意,仰头喝下。 杜渔堆起柔和的笑意走过去。 “干爹,弟弟。今天想来唱歌怎么不早一点打给我。”坐在陈蜀军身侧,杜渔也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抬手朝着两人的杯子轻轻碰了碰,慢慢喝下。 陈蜀军用手指敲敲桌面:“小渔,受了委屈也不跟干爹说,是不是嫌干爹老了做不了他们的主。” 杜渔装作错愕的样子,略带着委屈说:“干爹,这种小事我害怕给您添麻烦,怎么可能嫌弃您。” 包间里五色变幻的彩灯打在陈蜀军的脸上,忽明忽暗,分不清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陈谦向杜渔安抚的看了一眼:“爸,你就别吓姐姐了。” 接着又笑眯眯的说道:“爸已经帮你教训方骏和林旸了,各打断了他们的一条腿,姐姐还接受吗?” 杜渔猛然转过头看向陈蜀军,内心惊涛骇浪的一阵后怕,她万万没有想到陈蜀军连方骏都能下得了手,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她也没受到任何的伤害。陈蜀军竟然能做到如此的地步,他为了什么?因为自己是他的干女儿?这个理由杜渔是不会信服的。 这一切从许彤闹事那天开始就充满了不安定的未知感。 “姐姐,怎么这幅表情?”陈谦一脸笑意的给陈蜀军点上烟,又自发地给叁人酒杯里满上酒。 杜渔浑浑噩噩的举起酒杯喝了下去,而后重重的放下酒杯看着陈谦:“只是想不到连方骏都一起被罚。” “爸爸心疼姐姐,舍不得姐姐受一点伤害。要不是许彤从今早就在门口跪着求爸爸,那位林旸怕是已经不在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他这人也是可怜,肩膀受了姐姐一枪,今天又被打断骨头,怕是不好受啊。” 陈谦说话的语气,轻松地像是提起他上午吃了什么,温柔又优雅,语调缓慢没有一丝攻击性。 就是这样,本能的不安感紧紧裹住杜渔,脑袋里紧紧绷着一根弦,时刻在提醒她警惕防备。 6.忌日与旧人 陈安仁于杜渔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义无反顾闯入虎穴时,陈安仁就是她踏入泥潭的第一步。 陈安仁,陈蜀军的二儿子,半数时间求学在洛杉矶,性格温和,从小到大不曾与人发生过争执,双手干净从未沾染过陈蜀军帮内任何事宜,在课业方面勤奋好学。 当初翻看陈安仁的资料会时常觉得这个人怎么会是毒枭的儿子,这就是一个身家干净,富足家庭中成长的男人。 不知是他隐藏的功力太熟练,还是陈蜀军实在偏爱他,不愿看他碰上任何灰尘。 文件夹内有上百张他的相片,杜渔曾反复研究过他的五官和表情,毫无疑问,这是个英俊的男人。利落的板寸下一双狭长略带忧郁的双眼,弧形硬挺的鼻梁搭配着锋利的薄唇。笑起来唇角两边却有浅浅的梨涡。 每张相片里,他都笑得礼貌有度,温文尔雅。与陈蜀军和陈谦那种面对千万人都是同一张虚假的笑容不同,他的笑总是发自肺腑,让人真实的温暖。 概括他历任女友的共同点后用了叁天时间去靠近,又用了一个月时间勾引,这个男人很坦率,在确认自己喜欢上杜渔后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的好感,杜渔松了一口气,也暗自惊讶他上钩得如此迅速,好似他也配合着一切的节奏。 虽然早做好失身的准备,但和陈安仁的第一晚,杜渔还是不可避免紧张起来,她只经历过林旸一个男人,不知道其他男人在床上的习惯是否和林旸一样。 当时陈安仁察觉到了她不自然的情绪,温柔的抱着了她,告诉她如果不愿意绝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 杜渔在那一刻心里不免出现了些许愧疚,但转瞬即逝。她推开陈安仁,脱掉自己的裙子,内衣,内裤。全身颤抖的抱着他说自己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只是有些害怕,但真的爱他想和他做爱。 那一天洛杉矶秋日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秋风吹拂的凉意让杜渔裸露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安仁抱着她轻轻的压在床上,柔情的吮食她的嘴唇,他的身体持续不断散发着滚烫的热意,舌尖在杜渔的口腔里轻柔的吸舔,又色情又体贴。 牙齿轻微的在杜渔脖颈咬下,舌尖马上就会在那个地方安抚的打圈。一只手用指甲轻轻刮过乳尖,一只手用指尖按压着阴蒂。 在这种极致的温柔挑逗下,她无力抵抗的湿了。 陈安仁随时抬起头观察她的表情,一根手指缓慢的插入她的身下甬道。 又软又紧,陈安仁脑子里蓦然出现这四个字,被温暖的穴肉紧紧包裹住的手指寸步难行,他忍不住分神去想这么紧小的地方,如果顶入他胯部粗硬的东西会不会被插坏。 他低沉的喘息一声,手指带着水意慢慢抽插起来。 杜渔断断续续的吟叫,她能感受到泡在下面那根手指的动作,微微弯曲又极速的抽动,每次碰到敏感的地方,她都忍不住低叫一声。 “是这里吗?”陈安仁听她的声音用手指用力按着小穴里的敏感点。 “不..不..我受不了。”杜渔握着陈安仁的手臂试图阻止他,陈安仁低头封住她的嘴,所有呻吟都被堵在唇舌交缠的口腔里。 一阵让人恐惧的快感从大腿根部迅速窜向大脑,每一寸肌肤都像被人用舌尖滑动,舔舐。 里面夹得愈发的紧,陈安仁手指抽插的动作越来越快,他抬头看着杜渔透白的肤色渐渐附上一层粉色,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睛慢慢变得失神。 “嗯.......啊......不要。”杜渔抽搐着身体虚弱的叫了出来,身体不收大脑控制的发颤,腿下的被单被喷洒了一股水渍。 “你好敏感。”陈安仁抽出手指放在口中慢慢舔干净,半跪在床上,把杜渔的两条腿分开靠着他的肩膀,手指摩擦着蕊心,低下头一口含住,舌头在阴唇两边四处游走。 杜渔难耐的抓住陈安仁的手臂,上身略微向上抬起,害怕又渴望的夹着他的头,舒服的快感已经让她口中无法发出声音,她紧闭双眼咬住嘴唇,感受那条舌头是如何进入身体。 一波接着一波高潮让杜渔措手不及,彻底失了神。 陈安仁接住小穴流下的水,放下她的双腿,扯着白色短袖的的后领向上一拉,一手解着皮带。 光滑粗挺的物件抵在穴口时,杜渔才刚刚从高潮的余温中恢复过来,她实在不好解释自己沉溺的快感令她羞耻着迷。 陈安仁先在洞口处浅浅的抽插了几下,放低身体压在杜渔身上,与她的十指交叉握住,一挺身重重的顶了进去。 他吸着杜渔的耳垂,低沉沙哑的喘息声传入耳朵里。 杜渔的内壁被撑得又痛又酥,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无助的轻叫。 阴囊不断激烈的拍打在屁股上,被抽插的花心也传出淫糜的水声。 下面撞得一下比一下重,杜渔受不了想向上逃,陈安仁摁住她的腰,加快速度。 喉咙里溢出几声无法承受的哭泣声,眼泪顺着杜渔的眼眶流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陈安仁的舌头轻轻的舔着她的眼泪,下身却依然保持着畅快的极速,夹着肉棒的软肉越缩越紧。 “慢一点........求你慢一点..........”杜渔左右摇晃着头,发丝随着她的摆动四处飞扬,一层层迭加的快感让她几乎被毁灭。 一股温暖的水液在内穴紧缩到极致后蓦然喷洒在陈安仁的龟头处,他急促地闷哼了一声,把杜渔紧紧按在怀里,直直顶入小穴深处喷射了进去。 两个人满身是汗的贴在一起急促的喘气,杜渔的身体还时不时的抽搐两下。 陈安仁抱着她,嘴唇在耳边摩擦,声音里带着快乐的笑意:“我好爱你,小渔。” 一一一 站在陈安仁墓碑前,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那次他在自己耳边第一次说的我爱你。 墓碑上他的相片,依旧是那副对整个世界充满善意的笑脸,杜渔把白色雏菊放在碑上,有些难以言喻的难受。 每次面对陈安仁她只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陈谦在墓碑前面的草地上撒了一圈白酒,陈蜀军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不语。 方骏托着一条打石膏的腿,艰难的蹲在一旁烧着纸钱。 陈蜀军内心压抑,无法接受这种沉痛的气息,每次站在安仁的墓前,他只觉得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无法保护自己珍爱的家人。 熬到带来的香蜡纸钱烧尽,他如解脱般长吁一口气“安仁,爸爸明年再来看你。”言罢陈蜀军带着其余人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转身准备下山,杜渔站着没有动,大家没有催促她,陈蜀军宽慰叮嘱她:“小渔,干爹在车里等你,你和安仁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 杜渔阖着眼睛点头。 风在墓地里来回窜动,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杜渔靠着墓碑前的柏树眺望远方,她不知该向陈安仁说点什么,只是觉得能陪他片刻,罪恶感便能减缓半分。 厚重的云层里传来沉闷的雷声。 雨顷刻挥洒在陆地上,杜渔没有躲避,雨丝顺着她的眼眉滑落,有一种自虐的赎罪感。 一把黑色的大伞突然出现在头顶上方,她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小姐,节哀顺变。” 声音莫名熟悉。 7.试探 从墓地回来的时候,陈蜀军见杜渔神情恍惚,体贴地让她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不用急着去管店里的事情。她也爽快的答应了,疯狂的想法让她心惊肉跳,需要立马得到证实。 下午叁点,窗外的雨没有停歇,急躁的雨点拼命砸在四方玻璃上,天色暗沉。 屋内窗帘紧闭,昏暗的无法看清只觉得朦胧,隐约间一个身形模糊的人从大门口进入,边走边脱着湿透的衣服,这人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缓步走到沙发前,仰面倒下。他打开瓶盖,灌了自己一大口,又摸索着衣带拿出手机等待,画面变得静止。 没过多长时间,手机嗡嗡地开始震动,他依旧没有动作,隔了一会儿手机归为平静。 手里把玩了几圈手机,回拨过去,那头很快就被接起:“你好?刘先生。” “你好,杜小姐。” 听着电话那头清冷克制的声音,刘振辉低垂着头,唇边扯出微弱的笑意,两头都没有继续说话,只有呼吸声通过听筒互相交叉。 很是奇特,这不像是陌生人来的第一通电话。 这场耐力比赛,刘振辉还是输了,他极为渴望继续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假意咳嗽了一声:“杜小姐,你现在已经在家了吗?” 这种问法对于两个陌生人来讲,着实有些过于熟稔,但听筒那边的人好像比他还要自来熟:“到家了,不知今晚刘先生有没有时间赏脸吃顿晚饭。” 刘振辉无声的笑起来,他装作思索几秒后歉意的拒绝:“很抱歉,杜小姐,今晚我有约了。” “哦,是吗。那明晚呢?”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失望,毫不尴尬地继续莫名纠缠的邀约。 “很抱歉,最近一周我都会出差,这样吧,等我回来请杜小姐吃晚餐可以吗?”他摇晃着酒瓶,透明的液体在瓶中翻来覆去,咕咚咕咚的响。 “那就等着你的邀约了,今天一见感觉特别投缘,希望刘先生不会让我的期待落空。” “我保证。” 刘振辉挂断后,发了一条短信:“今天见到她了。” 对方很快回复:“她有什么反应?” 回想起她听见自己声音后复杂的眼神,刘振辉脸上露出点奇异的愉悦感:“她有些察觉,放心,我不会让她这么快发现的。”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不要让我失望!这个机会我们等了多少年。” “放心吧,警官。”发完最后一条,刘振辉清空短信,把手机扔在一侧,他双手撑着额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久违了,杜渔。久违了,云川市。 一一一 杜渔在这一周没有继续和刘振辉联系,她按兵不动等待对方的主动邀约,各铺面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条。 去林旸的病房探望过一次,许彤见她提着鲜花和水果到来满脸都是尴尬,扭扭捏捏的向杜渔说感谢她放过林旸,他已经跟自己解释过,那晚绝不是故意做出混账事的。 林旸也是略显不自在,情绪却有些低落。 正巧林旸输液的药完了,许彤像一个温柔贤惠的新媳妇,招呼杜渔坐着稍等,快步走出病房叫护士。 杜渔走近林旸身侧,塞了一张纸条在他的手心,脸色摆得十分疏离:“好好跟着彤姐,下次我可不会这样轻易饶了你。” 林旸放在被单下的手掌顺势捏住她的手,用手指飞快的在她手背下写了一串英文:“missu.” 杜渔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轻握了他一下后微微用力从他的掌心扯出手来。 许彤和护士进来后,杜渔跟她客套的交谈几句,又询问她是否还愿意帮忙管理店铺。 干爹之前吩咐过她店铺打理的事情可以偶尔放一点好处给许彤,所以杜渔今日有此一问。 许彤对于杜渔突如其来的善意有些不解又有些开心,略一思索她表示要照顾到林旸出院才能过去,杜渔说不碍事。 就在两个人都没有话说的情形下,刘振辉的电话打了进来,杜渔朝许彤示意了一下,推开门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杜小姐,今晚有时间一起吃饭吗?”杜渔细细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总觉得和第一次见面的熟悉感有些不一样了。 “当然没问题。”她不动声色的回应,不想表露自己任何的情绪。 “那一会儿我来接杜小姐?”刘振辉轻声漫语,丝毫没有对她冷淡的语气有所影响。 “不用了,一会儿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自己开车过去。” “那今晚七点不见不散。” 杜渔看着刘振辉发送的短信,很巧,和她上周准备请刘振辉吃饭的地方是一样的。 “云湖路88号紫客居餐厅。” 这家餐厅是她现在手上管理的其中一家铺子,也是曾经她和陈安仁最爱光顾的地方。 这么有默契的话,是否对方也在间接承认自己的想法?杜渔握着手机一下下敲打在阳台的铁质栏杆,对今晚的会面她莫名感到期待。 走回病房,许彤正在给林旸小块小块的喂着苹果,全身都散发着陷入热恋的气息。 林旸和杜渔互相对视一眼,林旸情绪不大对,杜渔看着这你侬我侬场景竟有些刺痛感。 “彤姐,一会儿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杜渔和许彤虚假点头微笑,提着包走出了病房,刻意忽略掉林旸脸上复杂的表情。 晚上七点杜渔准时走进“紫居客”,她跨入大厅发现刘振辉竟然没有选择包间,而在大厅落地窗前的桌子侧坐着,一副坦然的模样,根本不在乎有任何人看到他。 杜渔站在屏风后面观察着他,这个男人除了声音和陈安仁相似,其他似乎一点也对不上。陈安仁温暖而克制,生性浪漫却不多情,总是喜欢收集白色系的衣服,从不喜欢穿西服这种场合严肃的服装。长年都是顶着寸头,不爱吸烟不爱饮酒,浑身上下不会佩戴任何首饰。 他的喜好像一直恪守着少年人才有的固执。 而刘振辉就像是他的镜像,跟他完全相反。 刘振辉身上是贴合的纯黑色西装,西服表面穿插着线条简单的同色花纹,肤色白皙,凛冽的眉眼望着你,蕴含着一股咄咄逼人。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左手边放着半满的酒杯。听着餐厅里奏响的钢琴声,摇晃的头部顶着一头一丝不苟的背梳。 杜渔盯着这个画面认为自己今晚答应赴宴很荒唐。 自己的想法很荒唐,行为很荒唐,一切都那么荒唐。却让她无法撤离。 经理经过大厅时瞄到杜渔急忙奔向她,点头哈腰的问好,以为她是来监察餐厅的。 杜渔摇摇头打发掉他,从包里掏出镜子补了口红,踩着红色的细高跟走到刘振辉面前:“久等了,刘先生。” 刘振辉挂着些许玩味的表情打量着她:“杜小姐,今晚真是漂亮。”他站起身帮杜渔拉开椅子,在杜渔坐下后,一手搭在椅背上,弯下背部靠近她的耳朵,他的声音并不高,尾音里携带着笑意:“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杜渔抬起头,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吸在彼此的鼻息间纠缠。她抬手放在刘振辉的肩上,直直的凝望他,嘴唇擦过他的下巴:“刘振辉,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 8.我本来就是陈安仁的朋友 刘振辉眉峰一挑,头略微往后仰:“你说我们见过就见过。”语气里包含着浓重的调情意味。 杜渔露出微笑,很是客气的神情,放在肩上的手把刘振辉向前推开:“抱歉,我想我认错人。” 靠立在二楼厅台的陈谦手撑着下颚,津津有味的看这出戏,空闲的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向他们的方向拍了一张相片发给陈蜀军,顺带还附送了一句“这个姐姐有点意思。” 刘振辉顺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朝旁的服务生打了一个手势,穿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服务生恭敬的走过来询问他:“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刘振辉放在桌上的左手向杜渔的方向抬起手掌微侧摊开:“我们要点菜,女士优先。” 杜渔随意在菜单上指了一道菜,便不做声,百无聊赖的装作欣赏钢琴声。刘振辉点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递给服务生。 灌下一口红酒,刘振辉琢磨着她的神色,摸着光滑的高脚杯,语气失落:“杜小姐好像非常失望?是将我认成了谁?” 杜渔一瞬不瞬的瞧着他并不做声,眼珠上下微微移动,像是在考量什么,表情也有些变化,她用手向后撩了一把头发,歉意的回答道:“抱歉,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今天我买单,你慢慢吃。”两手撑着桌面准备站起身。 一只手臂强势的从后方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座位下压,身后的人随即懒洋洋的开口:“姐姐,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走?” 两个男人隔空相望,互相打量着对方,一股无形的气压被凝固。 陈谦迤迤然拖过身旁的凳子坐在杜渔侧边,左腿抬高架在右腿上,手臂伸长搁在杜渔椅背,口气无辜的询问:“姐姐,这位是你新男友?” 刘振辉好整以暇的看着杜渔等她的回答,好似也很期待她的答案,杜渔内心迅速思考该如何阐述她与刘振辉的关系。 陌生人?哪个陌生人会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朋友?哪个朋友五年不见面,何况她以后与刘振辉还会有交集吗。 杜渔有了一个想法,这算是她最后的一次试探,如果还是错误,那刘振辉这个人彻底被排除掉:“他是你安仁哥在洛杉矶的朋友。” 陈谦唇角的笑意瞬间垮掉,不感兴趣的哦了一声,手里拿着墨镜架在鼻梁上:“你们慢慢吃,爸爸叫我回家处理事情,我先走了。” 言罢他利索的站起身扬长而去。 杜渔未曾想到陈谦听到与陈安仁有关的人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从碰面起那张一直悬在脸上的笑意他都维持不了,实在太反常了,可是从前没有听过陈安仁提起他与陈谦有过任何矛盾。陈谦究竟对陈安仁这个已经“过世的人”的敌意为何还如此强烈。 她抬眸看着刘振辉,对方没有表示出任何疑惑,真就像是她口中陈安仁的朋友:“你现在怎么不好奇了?” “好奇什么?”刘振辉语气淡淡,他点燃一根香烟夹在手指,橙黄灯光下的烟随着升空变得越来越稀薄,不远处的琴者正弹奏这一曲的最高潮部分,四面八方的客人低声交谈,服务生的脚步声不断穿梭在大厅里。 杜渔盯着他的脸,有一种预感刘振辉说出的话将会既定某些事实,她神色淡然,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 “我本来就是陈安仁的朋友。” 杜渔有一会儿没说话,手指抓着白色桌布尾上无意识的折迭:“你究竟是谁?” 刘振辉肩颈放松靠在椅背,两指摩擦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你答应跟我周五看场电影,到时候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杜渔懒得跟他玩这种故作高深的游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推开凳子便走,凳子在光滑的大理石面擦出一阵刺耳的响动,直接离去的背影表明她的态度,你有什么目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没有起身去追她,也没有表现得失了面子,他依然靠坐在柔软的餐凳上对着左右两边的客人歉意的笑笑,然后拿起右侧的筷子从容不迫的品尝起摆在桌面的菜肴。 陈谦开着一辆紫色跑车在人烟稀少的山路极速飞驰,两侧的车窗大开不断滑过飞快倒退的树影,山风狂暴的涌入车内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已。 陈安仁!陈安仁!又他妈的是陈安仁! 念着这个名字他就觉得牙痒痒的,从小这位二哥就表现得和他们不一样,品行过于端正,没事就爱捧着书或是穿梭在各大艺术馆,待人温声细语。他到底哪里像是爸爸的儿子? 陈谦小时候崇拜过,模仿过他,可是爸爸的眼里永远只能看见这位怂货一样的二哥,他到底有什么好?他哪一点像是会继承爸爸产业的样子? 当听到陈安仁死讯时,陈谦从不否认自己内心的愉悦。当时只有一个想法,15岁自己就为爸爸杀人,现在终于到了大家眼里只有他的时候了,陈安仁死得其所,他不后悔。 现在又从哪里冒出来他的朋友?还和杜渔这个故作温婉的婊子勾搭在一起,真是不知好歹。 如果他们敢做任何阻碍到他们陈家的事,他绝不介意亲手解决掉这两个人。 陈谦越想越觉得兴奋,见血的欲望愈发的浓重起来,他大力拍着车喇叭抒解着快感,车速瞬间飙到了两百。 发亮的双眼紧盯着前方,每次在转弯处,轮胎都会与地面摩擦出巨大的尖锐声,这个声音让陈谦通体舒畅。 凌晨时分,陈谦回到别墅,走进大门才发现客厅的灯大开,陈蜀军还未睡下,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柔软布料的睡衣,两腿岔开跨坐在黑色的高档沙发上,手肘搁在膝盖处,平时架在脸上的眼镜放在桌面,嘴里叼着一支雪茄,一个丰臀细腰的外国女人跪在他两腿中间,用唇舌不停来回包裹舔弄着陈蜀军身下坚挺巨大的物件。 他朝陈谦招招手,陈谦走过去坐在对面的皮质沙发上。 陈蜀军语调平稳,气息绵长:“阿谦,下周六泰国佬会带一批尖货过来,你好好准备,到时候多带几个可靠的兄弟,不要搞砸了。” 陈谦摘下眼镜用布料细细擦拭镜片:“好的,爸爸。” 陈蜀军用手摁住女人头部,快速把物件强行的推进喉咙深处,良久他发出了一阵喟叹的闷哼,满意的拍拍外国女的脸颊,示意她舔干净。 “对了,到时你把那位林旸带上。”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还有杜渔。” 陈谦瘫躺在沙发上,望着女人乖顺舔舐的动作,痴痴的发笑:“没问题。” 9.月圆杀人夜 林一楼,帮内尊称老虎哥,跟在陈蜀军身边已有十五年。 贪财好色无恶不作,他最扬名的不是粗壮脖颈上那条价值斐然的金项链,也不是不足一米七却达到一百九十斤的身材,而是他随时抱在怀里那些不同姿色的女人,老虎哥的小弟每日开着那辆加长林肯穿梭在云川市的大街小巷,后座的窗户时常飘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声调各异的呻吟,从不分场合地点。 没读过几年书,嘴里最有文化的一句话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对陈蜀军绝对的衷心,这十五年里怎么一步步从小弟坐到老虎哥这个位置,他很清楚。陈老大是他这辈子最膜拜的人物。而帮内其他人,除了荣叔其余人在他眼里都是小孩子过家家,陈谦方骏之流,不过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子,不足为惧。 老虎哥这种封建老旧的思想在不久后就被现实狠戾的击打,这一天来得如此迅速。 周五上午十点,陈谦召集了管理各铺面的人开会。 摆放在角落的英国古董座钟,时针分针明明白白显示着距离十点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陈谦面带微笑坐在会议桌最上方的位置,手里拿着的金属打火机不停开合,叮叮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格外刺耳,他一言不发。 杜渔坐在他的斜下方,默然揣测他想做什么,就这么干耗着大家的时间? 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后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陈谦,急匆匆召集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大家都忙着呢!”发声的是满脸痘印的荣叔,管着云川市大大小小的赌馆,他手里捏着一张白色纯棉的布帕来回擦拭额头的汗液,言语里含着浓浓的不满,明摆着的意思是你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想指使我们,我们来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陈谦嘴角还是勾着那副从容不迫的笑意,眼睛里却已经泛起阴恻恻的杀意。 会议室的氛围在他不变的笑容中略略紧绷。 白炽灯扑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惨白灯光下人人都像是贪婪的恶鬼,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 会议室的门“啪”的一声从外打开,两扇大门被一股大力的气势推撞到墙壁又借力反弹回来,有人在门外及时的撑着门板。 林一楼搂抱衣着暴露的高挑女人大步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扣子还剩下四颗没有系上,露出一大片胸膛,肚子高高的顶起衣摆,手臂两侧的袖子挽在手肘处,手掌不住的在圆翘的屁股揉捏,嘴里呵呵笑着:“抱歉,抱歉,来迟了。”声音粗糙洪亮,神情没有一分抱歉,十分全是敷衍。 他直接坐在会议室那张宽阔柔软的咖啡色全皮沙发,扯着那女人靠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缓缓摸进裙摆深处摆弄,眼睛直直对着陈谦:“大家看着我做什么?继续啊。” 陈谦拿起摆在桌面的烟盒,左右晃动了两下,嘴唇接过掉出的烟,站在左侧的保镖立刻打燃打火机凑到他嘴边。 “老虎哥,真是好大的面子。”陈谦咬着烟,头略偏向一侧,唇角的笑意勾勒愈发嚣张。 荣叔十分不耐陈谦的口吻,轻蔑地嗤笑一声,在足够安静的环境下,这声笑格外尖锐。 杜渔晃着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滑过,暗自猜测陈谦恐怕已经不想再维持表面的和平,他骨子里的残暴就快要迸发出来,她打量一圈众人的脸,看哪位长得像即将被他杀鸡儆猴的倒霉鬼。 林一楼哈哈大笑,似乎十分快活。 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在此刻一瞬即逝,陈谦又回到那副温和的模样开口讲自己对帮内今后发展的打算,林一楼与荣叔居然也一反常态表现得很专注。 不到半小时会议结束,陈谦留下杜渔,林一楼和荣叔,说今晚与姐姐一起给两位叔叔赔罪,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开会没有经验,实在做了些不尊重帮内老人的蠢事,那姿态摆得万分谦卑,仿佛几十分钟前随时要拿刀砍人的根本不是他,林一楼面含得意拍着他的背,很满意这下马威后陈谦给的态度,念叨着小孩子做事情不要急,老人有老人的见解;又说不必如此麻烦,今后他能听话就是最好的事情。陈谦甚至带着卑微一再恳求,见事态还不易太过,两位叔叔才做出为难的模样答应了。 杜渔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他们身侧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这叁人你来我往的过招。心想陈谦此人实在是太过复杂,做戏做得如此流畅,让局中人丝毫不觉得突兀,不可不防。 后来陈谦让保镖开车送杜渔回到铺子,一路上两个人各坐一方,没有交谈。各自望着左右两侧的车窗,杜渔没有询问今晚为何要叫上她一起,陈谦也没有解释,只是下车前提醒她九点到东寺港口的羊肉锅店。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 羊肉锅店中央摆着一张有些破旧的圆形木桌,桌面正中的汤锅里奶白色的汤底沸腾,持续不断升起袅袅烟气。 四周除了陈谦好像没有其他人,他坐在长条形木凳上,手掌撑着凳面,悠闲的望着悬挂在深蓝色天空的一轮圆月。 草丛里阵阵蟋蟀的叫声,好不快乐。 八点整。 粗糙的水泥地面传来汽车轮胎的摩擦声,车灯从幽暗的深处直射过来。 林一楼和荣叔各开了一辆车,谁也没带其他小弟,林一楼更是罕见的连女人都没有带。 他们的内心实在很轻视这位小少爷,因为陈谦的身世,在帮内除了陈蜀军知道,就只有他们两人最清楚。 二十四年前就是他们把陈谦从那位高级警官家里偷绑出来,一个警察的儿子从小在毒枭身边长大,并在陈蜀军的旨意下亲手解决掉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姐姐。多么讽刺,多么解恨。 可陈谦这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了解所有内情的他们当然能够揣摩出陈蜀军对陈谦这个便宜儿子的心思,老大不发话,陈谦敢对他们二人做什么?带小弟来简直让人看笑话。 陈谦言笑晏晏走到车前迎着林一楼和荣叔入座,十分殷勤的给他们倒水,点烟。又贴心的为两人调制汤料,夹菜倒酒。 叁人围着汤锅和气的吃起来,席间陈谦不住的往自己酒杯里满上白酒,又敬向林一楼和荣叔:“两位叔叔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我实在做得过分,给两位叔叔赔礼了。” 又说道:“爸爸时常跟我讲,两位叔叔年轻时陪他一路走到今天,其中的凶险帮内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两人被陈谦夸得晕头转向,两张脸被酒意烘染得发亮,眼角全是得意的纹路。 长居上位者,总会在特定的地点和不起眼的人面前丧失警惕,偏见和傲慢在危机来临时才突然醒悟,可狩猎的猎人绝不会给予他们反抗的机会。 “两位叔叔吃好了吗?”陈谦看着他们面露醉意,放下酒杯淡淡的笑起来,卷起手臂两侧的衣袖,放在桌下的一只腿惬意的摇晃。 不等他们回答,他又抬头凝视夜空的月亮,嗓音低沉的叹了一口气:“今晚的月亮多圆啊。可惜了,可惜了。” 林一楼和荣叔听到此话有些茫然,不知道陈谦突然一脸遗憾的在可惜什么,醉意朦胧下只能困惑的望着他。 他懒懒一笑,用手把略微汗湿的刘海朝后撸了一把,两脚蹬住地面,借力把长条凳推开直直的站起身,高高在上的望着两人,眼底的神色恶意缭绕。 陈谦缓步走向林一楼身侧,分布在手臂发胀的肌肉鼓起青筋,五指张开搭在老虎哥头上死死固定,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顶着林一楼的太阳穴:“老虎哥,这顿饭,吃得还满意?” 手指扣住扳机,子弹瞬间穿透林一楼的太阳穴,林一楼眼眶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浑身抽搐几秒,沉重的身子轰然倒地。 10.姐姐,你真的很骚。 腥热的血液飞溅到荣叔脸上,他怔愣的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林一楼,眼珠又僵硬的转到陈谦手里的枪。 你问荣叔有没有想过会死,有!在做小弟的岁月里,哪一次不是把命拴在裤腰上,但随着岁数见长,陈蜀军在云川的地位越坐越稳,曾经争斗的大小帮派逐渐安静,那种直面死亡的危机感已离他太远,早已忘记。 此时当陈谦拿着枪抵在他后脑勺时,那些意气风发的过往走马灯似的窜进大脑,他回想自己十九岁单枪匹马提着刀走进舞厅砍杀一位大哥,他心中当时毫无害怕之情,根本不管大哥身边有多少人,走到面前拿起砍刀对着脖颈处一阵乱砍。 谁没有年轻过,年轻人就是冲动易怒不成熟,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年轻人不懂得畏惧,你是老大身边的老人怎么样,要杀你就杀你喽。 陈谦从身后递了一支烟给荣叔,他哆嗦着接下,嘴唇颤抖的含起烟,后背被狂冒不停的冷汗打湿,湿透的衣服像一只潜伏已久的蟒蛇逐步缠住着身体。 “荣叔,还有什么想说的?”陈谦手里的枪一下下敲着荣叔发丝稀疏的后脑勺,语气愉悦。 “你就不怕陈老大知道以后的后果吗?”荣叔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还想垂死挣扎,妄图拉出陈蜀军震慑陈谦。 陈谦忽地笑不可支,他笑得前后仰着身体,好似听到荣叔讲了一个极为好笑的故事,抵在脑后的枪摇摇晃晃没个定性。 荣叔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左手悄悄摸进右侧皮带,那里别了一支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膛的手枪,手还没来得及摸到枪,陈谦突然收住神经兮兮的笑声,恶狠狠的用枪抵着荣叔后脑,“砰砰”两声枪响,锋利的子弹从后脑勺穿进,又快速的从眉心飞出。 陈谦用手臂撑着荣叔的身体,嘴唇靠近他的耳廓,轻声细语:“怕?你们怎么会这样误解我。” 随后手臂撤离开,荣叔的身体晃动几下后,头部重重的栽倒在木桌上,鲜血顺着有些倾斜的桌面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空气里满是血液腥臭的味道,陈谦闭上眼睛轻嗅,赞叹道:“好香!” 他跨坐在长条木凳,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热辣的白酒,嘴里嘶的一声,又拿起筷子夹着汤锅里翻涌的肉片缓缓咀嚼。 黑暗角落里走出两个黑西装身形魁梧的保镖,一人一手拖着尸体朝门外的田地走去。片刻,传来铁锹挖土的闷声。 陈谦吃得有些饱腹,拿起纸巾擦擦嘴,走到老虎哥的加长林肯旁边,一脚沉着的发力,一脚提起,两叁步轻轻松松跨上车顶,他放松享受着夜风的吹拂,搭在手腕的外套摸出一把口琴,两手捏住口琴两侧贴到唇边,嘴唇轻轻滑过琴孔,簧片奏响,一曲《送别》飞舞在黑夜,悬挂夜空的那轮圆月不知何时被云层遮挡了一半。 杜渔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两条长长的血痕从屋里拖行至屋外,陈谦悠悠扬扬的吹奏着琴曲,不远处的保镖奋力挖着土坑。 诡魅的场面令她心惊肉跳,所有人都低估了陈谦的破坏力和行动力,她以为陈谦最多宰杀几个荣叔和老虎哥手下的小弟警告,却没有料到他直接动手干掉两位大哥,难道陈谦没有考虑过陈蜀军知道这一切后会如何看待他吗? 陈蜀军终于按着他的意愿把陈谦变成一个一塌涂地的作恶者。 杜渔眼底中带着复杂的恨意和悲悯望着高高站立的陈谦,她毫不犹豫调转身体朝着汽车快步走去,要立马离开这里,让人爆发巨大的不安感催促着她马上离开。 口琴声戛然而止,身后传来陈谦大步走来的脚步声。 杜渔装作没有听到,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副驾驶的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陈谦抬脚进入车内,一条长腿跪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手撑在杜渔身下的椅背,一手按着车窗,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地盯着她:“姐姐,干嘛急着走,不吃饭了?” “今晚已经吃过了,这里没什么事,我要先回家了。”杜渔轻轻的屏息,紧紧掐着手心,陈谦衣服上那股浓厚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陈谦缓慢地把脸凑到她的眼前,像一只满嘴尖牙的恶鬼笼罩在上方,嗓音被他刻意地压得极低,按着车窗的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脸颊:“吓到你了?” 杜渔说没有,陈谦拉近的距离让她感到不适,抬手撑住他的胸口,想让他离得稍远一些。 陈谦身形没有动,喉咙里发出阴森森的笑,抓着杜渔的手腕压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摸索着调整座椅的方向,两腿极快的跨坐在她腿上。 杜渔本能奋力挣扎,抬手去抓陈谦的脸,陈谦根本不防她,啪的被打了一记耳光。 “姐姐在我这装什么烈女,二哥上过你多少次?听说还想要献身给爸爸吗?”被打的侧脸靠着肩膀轻轻摩擦,根根分明的睫毛颤动,他脸上呈现出一种纯情的稚气感,嘴里却冷冷吐出让人不快的话语。 杜渔在他身下艰难挣扎,陈谦眼睛里只看到那张抹着朱红色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全身血液直冲身下。 他捏住杜渔的两侧的脸颊,用力一压,殷红的唇瓣强行启开。 陈谦毫不客气低下头狠狠吮住那抹红色,舌尖伸进口腔里翻来覆去的搅弄,他用力吸舔着杜渔的舌根,她嘴里的味道好甜腻,比血腥的味道还要让他感到兴奋,随着舌头强制交缠,他的气息变得粗重炙热。 胯下撑起滚烫的肉棒恶意的顶在杜渔的小穴上方,强势的体力压制让杜渔喘不过气,嘴被使劲捏住只能被迫接受他不断在嘴里舔舐的行为。 陈谦禁锢着她费力扭动的腰肢,拉开西装裤拉链放出巨物,扯着杜渔的裙尾撩至胸口,隔着内裤,缓慢的蹭动,他腰身前后摆动,一下下的碾磨在穴口,用下流的动作模拟性交。 硬挺的肉棒上下滑动,内裤上面不知道是谁的液体,逐步浸湿布料。 杜渔头昏脑涨,两眼发昏,长发凌乱的散落。 陈谦抬头牵出一条色情的津液,嘴唇下移到她的锁骨,牙齿在上面轻咬,舌尖湿热的打圈。 推开白色的镂空奶罩一手抓着杜渔的奶子揉捏,嘴里含糊的嘟嚷:“姐姐,你的味道尝起来特别骚。” 杜渔蓦然抖动,她清晰感受到小穴内流出一丝温热的液体,生理反应无法控制这让她崩溃,她自暴自弃的想这具身体难道就不能争点气吗。 一一一 吹口琴是照着无间道里廖启智吹口琴的片段写的,实在是觉得很浪漫。 11.秒射男-陈谦敬上 骨节分明的手从奶子一寸一寸往下移动,指腹上的薄茧划过奶白色的肌肤,从上往下留过一道浅浅的红痕,指尖在白色真丝内裤上轻缓的勾勒阴唇的形状。 粗重的喘息让狭窄车内的气氛变得粘稠。 陈谦挑开潮湿内裤的一侧,肉棒带着滚烫的温度顶弄在穴口,小穴受到刺激不断的收缩,穴肉上透明的汁液黏腻的缠绕着硕大的龟头,他仰头深吸一口气,一插到底。 杜渔被顶得痛叫一声,怒火中烧:“啊...陈谦你有病吧,连自己哥哥的女人都要上!” 陈谦提起腰部,缓慢顶弄,放开杜渔的手转而掐住她修长的脖子,唇角勾起阴沉的讥讽:“姐姐,已经死了的人还能肏你吗?你这么骚,我不过是帮哥哥满足你的欲望。” “对了,那晚林旸也是被你勾引的吧?真是可怜,勾引了还要开枪打他,姐姐你说你是不是很贱?”他的下身骤然加快耸动,手掌揉搓裸露在外的乳头,杜渔被刺激得无力招架,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时间反应,只能克制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低吟。 然而正当情欲旋涡不停拉扯的时候,杜渔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射在她体内,陈谦浑身抖动几下,大口喘着粗气停下来了。 杜渔双眼发愣的看着车顶,这完全出乎状况外的事件,竟让她有点神经质的想笑。陈谦射完以后缓过神来脸色变得极差,死死盯着她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被人肏都能这么愉悦?真是个婊子。” 趁着他现在的身心脆弱,杜渔没有时间跟他浪费口舌拉开车门将他踹了下去,迅速抬身关上副驾驶的车门锁住,车窗打开了一丝缝隙对着栽倒在地的陈谦恶劣地讥笑一声,开车径直远去。 那一刻她有想过干脆撞死陈谦好了。 坐在浴缸里拼命用浴球擦拭着身体,她并不介意做爱,哪怕有机会可以让她获得自己想要的目的,甚至都可以去睡大腹便便的某个男人,五年前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可是陈谦不行,陈谦是师傅的遗失的孩子,也是亲手杀害师傅和深深的凶手,他还躺着襁褓里的时候,杜渔也许还抱过他。 这个人,杜渔对他痛恨又悲悯。 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杜渔很想吐,厌恶自己身体的敏感,也恨陈谦猖狂的行为。 为什么死的是陈安仁和师傅这样的人,陈谦和陈蜀军怎么不去死。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杜渔对着镜子看身上大大小小的紫印,从脖颈到大腿,全是陈谦那张狗嘴咬的。 从浴缸里站起身,全身湿漉漉地,她脑子里纷杂的思绪万千,甚至忘记了擦拭干身体,滚落的水珠跟着移动身体无声的滴入地面。 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一口吞下,还是觉得恶心,又拿起酒瓶仰头灌酒,红酒顺着红肿的嘴唇流过她赤裸的肌肤,整个人有一种被蹂躏过的魅惑。 杜渔直到有些眩晕,才放下酒瓶,手脚发软朝床上走去,墨绿色丝绸被单上躺着的手机闪烁着来电提醒。 来电的姓名,刘振辉。 这个人已经消失了几天了,杜渔也没有打算和他继续玩你演我猜的游戏,她按掉电话不想去管刘振辉在这种深夜来电有何目的,现在她心烦意乱没有精力去猜,对方也没有坚持。 过了几分钟,手机里进来两条短信,杜渔点开其中一条信息,里面只有一串数字。 “525.625.630.” 盯着这串数字,杜渔耳朵隐隐有些发鸣,心脏“砰砰”的乱跳,头皮一阵发麻,那些有过的揣测尘埃落地。 “陈安仁,是不是你。”她指尖有些轻颤的点了发送,又迅速补上一句“别再骗我。” 对方像是一直在等着她,没有迟疑的回复过来:“那你骗过我没有?” 一一一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段话出自《无间道ii》。 12.一截断指和一场游戏 周六凌晨五点,天色微亮,整个城市从沉睡的状态中缓慢运转。 陈蜀军上身赤裸,黑色的薄棉睡裤宽松的套着长腿,大力岔开坐在银灰色镂空的铁质花园凳上,微凉的晨露沾湿额发,闷热的风摆弄着花园内的各色花瓣,手握着一支黑亮的皮质长鞭,右手夹着雪茄,背部肌肉很紧绷,透明镜片后半阖着眼,四周除了偶尔的鸟鸣声,极为安静。 良久后,他紧握住辫子狠狠的朝前甩去,辫子抽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四处飞溅,却没有听到任何痛呼或求饶。 光听声音,会以为这是一场独角戏。 陈谦直挺挺的跪在石板路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滴滴汗液从凌乱的发丝流向下颚,身上穿着破碎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材质。 不远处的草坪上躺着两具已经硬挺的尸体,恍惚能辨认出是昨夜跟在陈谦身边的保镖。 抽打的声音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陈蜀军喘了一口粗气,扬手丢掉了鞭子,大步走到陈谦面前:“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我也杀了?” 长久得不到回应,一把扯住陈谦衣服的领子将他生生提起来:“说话!你昨晚不是很威风吗?” 陈谦嘶哑的开口:“不听话的人就该杀掉,他们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陈蜀军诡异的翘起嘴角,目光桀桀的盯着他,抓着领口越收越紧:“不听话的人就该杀掉,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该杀了你?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算什么东西?” 满脸蔓延非自然的红色,眼部极度的充血,陈谦几乎要窒息,他抑制住大脑发出的信号放弃反抗,双手垂放在两侧,艰难的对着陈蜀军说道:“爸爸,我是你的儿子,你想杀就杀,但我没错。” 陈蜀军愣了两秒哈哈大笑,他松开陈谦的衣领留他苟延残喘的伏在地上拼命喘息,他心想如果刘秦林泉下有知,会是什么心情。一个高级警官的儿子被自己培养成一条衷心的狗,这件事实在令人愉悦。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他做作地做出慈父的嘴脸,拿起手慢慢梳理陈谦的头发:“爸爸只要你听话,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以后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急什么?” 陈谦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难受的咳了几声:“咳..咳咳,爸爸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为你铲除掉多余的威胁。” 他又抬起头眼里居然闪烁着泪意:“哥哥做不到的事,我都可以为你做。” 陈蜀军听到他说出“哥哥”两字,脸色再次阴沉,安仁出车祸那天,虽然陈谦人在国外,但他总是怀疑那场车祸是陈谦动的手脚,从小安仁听话懂事,他也承认确实在教育他们兄弟之间总有偏颇,但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陈谦生来就是要被自己培养成一条只做恶事的疯狗。他没有耐心去疏导陈谦的心结,只能随意打发,但陈谦再疯再恶,不能不受自己控制。 这几年他请了很多私家侦探,明里暗里的调查陈安仁车祸的疑点,但通通没有证据,实实在在的就像一场陈安仁命中的劫数。 他像是不经意间的聊天,指节间却分外用力的抓着陈谦的发根:“阿谦,老实跟爸爸讲,安仁那次车祸有没有你的手笔在其中?” 陈谦惊疑不定的看着陈蜀军:“爸爸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摇摇晃晃站起身,两手紧抓头发,眼底全是痛苦和疯狂。 “好,爸爸你不信我,我就做给你看!”陈谦跌跌撞撞走到铁质桌前,拿起桌上摆放的水果刀,手起刀落,左手一截小指滚落在石板地上,鲜血不住的从断指涌出。 “这是我对你衷心的证明!我问心无愧!” 陈蜀军有些意外,没想到陈谦疯到这种地步:“阿谦你在做什么?你搞成这个样子今晚的交易怎么办?” 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家庭医生,陈谦按着他的手:“爸爸,不断这根指头,你永远不会相信我。这截手指也算是给荣叔和老虎哥一个交代!” “阿谦你不必如此,爸爸知道你的心意了。”陈谦坚持不让,陈蜀军只好吩咐佣人拿来止血喷雾和酒精绷带。 给陈谦消毒止血后,他拿起绷带给那截断指缠上,又架着一身伤痕的陈谦走进卧室:“罢了,今晚我亲自去。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阿谦,你要知道爸爸只想你好好听话!” 陈谦躺在床上闭上眼虚弱的点头,因为失血嘴唇很苍白,那副样子竟真有些乖巧懂事。 陈蜀军拉他起来吃下消炎药,靠坐在床边等着陈谦慢慢入睡以后,他拉上房门静静地走了出去。 本来睡得很熟的陈谦在房门关上的一刻,轻颤着睫毛睁开眼睛,他拿起手机朝一个未记名的号码发送一条短信。 “今晚十点,北轮港,将军出马。” 发送成功后迅速删掉信息,把手机塞进枕头下,陈谦看着天花板笑了起来。 今晚,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陈蜀军先给方骏打电话交代几句,让他晚上带几个可靠的小弟跟着自己,而后又拨打许彤的电话,那边响了一声极快的接起:“陈老大?” 陈蜀军嗯了一声,又问她:“怎么样,现在说话方便吗?” 许彤说等等,电话那头传出她的脚步声,几十秒过去许彤说自己在阳台上可以说话了。 “林旸这个人你试探得怎么样了?” “初期来看,这个人没什么问题,但和杜渔之间我总觉得不简单。”许彤此刻的说话的样子,如果杜渔看到一定十分惊讶,又风骚又冷静,根本不像她一直表现得那么张狂。 “好,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陈蜀军嗓音里杂糅着沙哑和耐人寻味的鼓励:“一会儿跟他打个招呼,今晚让他跟着我,就说我有意栽培他,今晚我会好好看看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瓜葛。” 许彤拉长嗓音娇娇的说:“陈老大,只要你记得人家的好,什么委屈人家都可以为你受。” 陈蜀军带着笑意道:“好,怎么可能会忘记,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两个人在这通来电里看似都得到了满足。 挂断电话,陈蜀军脸上的笑刹那消失,冷哼一声。 女人就是爱感情用事,只要爱上你,让她去死都觉得这是你对她特殊的表现,多么蠢笨。 靠立在墙上吸完一支烟,他又打给杜渔,但电话一直未接通。 想了想,他联系方骏,让他查查今天杜渔在哪家铺子。 过了两分钟方骏回话来,杜渔昨晚就给手下各铺面的经理说自己没有休息好,需要提前回去补觉。 陈蜀军觉得有点意思,慢悠悠走下楼吩咐司机刘勇开车送他到杜渔的公寓。 一路上试着再次拨打了杜渔的电话,一直是未接通的状态。 真是很有意思。 陈蜀军很早前就找人查过杜渔,那时候她的角色还是陈安仁身边热恋的女朋友。这个姑娘他第一次见就有一种熟悉感。但查来查去,她身家都很清白。从小父母双亡,孤儿院长大,被一个富婆资助着上了大学,在那所大学赴洛杉矶的交流会上,与陈安仁相识。 从小没有任何过激或者反常的行为。看起来很正常,很普通。她与陈安仁的相识就是最寻常的爱情电影一般。 可陈蜀军面对危险的敏感反应,让他察觉到这姑娘并非简单。陈安仁的死他也怀疑过是不是杜渔下的手,可她当时的表现又确实不像作假。痛苦,悲伤,崩溃。也没有作案的动机。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虽听从陈安仁死前的叮嘱收她为干女儿,但这几年一直是冷处理。 直到林旸这个人出现在眼前,他模模糊糊有了一些概念,但还没办法确认,所以他让方骏和许彤做了那出闹事的戏份。 他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玩些什么。 现在,鱼儿好像终于按捺不住了。 13.父子相见分外眼红 可惜让陈蜀军失望的是,杜渔此刻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只是端坐在沙发上和刘振辉两目相对,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恰如其分的尴尬。 两个人阔别几年,生疏不可避免,更不要提这位“前男友”的长相与从前完全不一样,陌生人这个词十分贴合他现在的模样。 整张脸除了嘴唇和鼻子还略微带点陈安仁的味道,其余的完全是刘振辉这位横空出世的新人。 杜渔实在受不了这怪异的景象,客气的站起身走向厨房:“你不要拘谨,你要喝点什么?” 刘振辉坐在沙发上,头仰靠看着杜渔背影笑笑没有搭腔,他心里有点失落,这跟预估的情形完全对不上。 昨晚他问杜渔有没有骗过他,杜渔没有回答只是报了她的地址,让他有空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他冷静了几个小时,期间冲了叁次冷水澡,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盲目行事,这样贸然过去也不会给她增加更多神秘感,可最后他还是来了。 回想起两个人那段甜蜜又温馨的日子,他无法压抑住思念,那段蛰伏的时间里,每天不断猜测杜渔在做什么,有没有为他的“死亡”难过,在陈蜀军身边会不会有人刁难她,她会不会已经遇到别的爱人。 每时每分他都在煎熬,为了改变原本的样子,几年里不断在脸上动刀,这些伤痛对于他来讲不算什么,只告诉自己等一等,再等一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年复一年。 每年年末会有人寄一些杜渔现在的相片给他,没有他的日子小渔看起来过得很好,他很欣慰,他跟自己说,不管回去以后杜渔身边出现了谁,他都会让她重回自己的身边。 终于在两个月前那个人联络到他,让他随时可以开始行动,没有人会查到他以前的任何资料。 掐在自己忌日当天,如愿的在墓碑前看到她。刘振辉没有按着和那位警官的约定改变嗓音,他只想告诉杜渔:“我回来了。” “我记得你爱喝咖啡?”杜渔把咖啡杯摆放在他的面前,打断了刘振辉的胡乱回想。 “小渔,别试探了,我最讨厌咖啡。” “........”杜渔眉头皱了一下,抱歉的笑了两声,又端坐在刘振辉对面的布衣沙发低垂着眼。 “你上次见我可不是这样的。”刘振辉打趣的端详杜渔。 “当时不是想看你有什么目的吗。”杜渔瞥他一眼,除了声音这个人看着真的很陌生啊。 闻言刘振辉抬起一侧的眉毛,薄利的嘴唇上挑:“那你当初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杜渔摸不准他叁番五次说这种话到底有什么意思,试探的说道:“单纯的见色起意?” “刘..陈..嗯,我现在怎么称呼你?” 听着她假意自然的改变话题,刘振辉意兴阑珊的眨了眨眼,站起身,踩在地毯上的脚步轻轻,杜渔看他靠近依然两腿交迭坐着没有反应。 他冰凉的手指握住杜渔的下巴抬高,神色淡然,:“小渔,你这么生疏的对待我,会给我一种我们已经分手的错觉。你不关心我为什么要假死,这几年又为什么失踪?” “.....我们什么时候没有分手?”车祸前两天,杜渔向他提过分手,呆在他身边越久,她越清醒的察觉出这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是真的善意,她与接头人会面时分析要不然直接去陈蜀军的身边,接头人没有同意,陈蜀军对陈安仁多好,认识他们父子俩的人都清楚,她做过陈安仁的女人,陈蜀军就绝不会再碰她一丝一毫。虚与委蛇也好,迫不得已也好,她还是回到了陈安仁身边。 但既然他有手段制造这一场车祸,所有人都被他蒙蔽,难道没有说明这个男人也并非想象的单纯,而且两个人几年时间没有任何联络,这不是分手什么才是。 身体向后闪躲,手掌推着他,语气冷然:“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没有兴趣了解。”但我想查肯定能查得到,这句话杜渔没有说出口。 刘振辉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厚重的门铃响了起来。 他抓住杜渔的手掌拉近,低头在唇上重重吮了一口,轻抚着她的掌心:“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但我要做的和你要做到是一样的。” 杜渔倏然抓紧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刘振辉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去开门吧。” 门外站着的是陈蜀军,一身略宽松又贴身的黑色绸面中山装,袖口两边金色的凤凰振翅翱翔,姿态直挺立在门口,杜渔看到是他非常吃惊,陈蜀军从没来过她的公寓。 “干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陈蜀军淡笑一下,摇摇头:“没事,不请干爹进去坐一下?” 杜渔僵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让陈蜀军进去,也不知道刘振辉现在能不能见到他。 陈蜀军也不催促,嘴里咬着烟散漫的吐出一口清淡的白烟,无所谓的打量杜渔。 “你好?”陌生的嗓音打破杜渔和陈蜀军之间紧张的氛围,杜渔侧过脸惊讶的看了看刘振辉,这是他发出的声音?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仿佛为了回答她的疑惑,刘振辉朝陈蜀军伸出手,一副初次见面多关照的样子:“我是杜渔的男友,请问有什么事?” “男友?”陈蜀军嘴里慢慢吐出这两个字,镜片后的面色模糊不清,没有理会刘振辉。 “怎么?交了男友不跟干爹说?” “我们昨晚刚在一起。”刘振辉毫不在意的笑笑,接过话茬:“干爹。” 这时才把目光转向这个陌生男人的陈蜀军讥诮的笑了一下,又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刘先生真是一表人才,看来干女儿把我的儿子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杜渔低着头两侧的长发掩盖她讽刺的白眼。 刘振辉半靠在实木门板上,手心微不可查的在杜渔背部安抚,又一本正经的说:“过奖了,原来你是安仁的父亲,我是他以前在洛杉矶的朋友。” “你是阿仁在洛杉矶的朋友?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浑身压迫的气场瞬时收住,很久没有听别人提起阿仁,陈蜀军现在什么都不想计较,只想听这个陌生小辈多提一些陈安仁的事情。 两个人就着陈安仁在洛杉矶的过往聊了不少,杜渔几次请他们进门说话都被陈蜀军可以忽略掉,他不想任何东西打破这一刻属于陈安仁的时间。 这对父子明明熟稔,却有一人假装,另一人也毫无抵抗的被牵着走。 果然能够克到陈蜀军的只有陈安仁了。 14.黑夜的号角已吹响 父子俩一时半会没有停止交谈的意向,刘振辉面对陈蜀军的任何提问根本不怯场,对答如流。 陈蜀军此刻的内心不是不复杂的,面对着安仁的朋友,他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安仁还在也许会比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要优秀,也许他和杜渔已经成家,也许还在洛杉矶继续学习,无论做什么都好过他已经死了这种结局。 刘振辉察觉到他情绪变得低落,不动神色的转移话题,几句话又让陈蜀军兴致提了起来,两人滔滔不绝没有注意到杜渔悄悄退进房内。 还有很多疑问,不愿意也不想从刘振辉口中得知,因为她现在对陈家的男人有种暗礁险滩的感受,他们人人都像天生的戏子,哪怕陈安仁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她竟然没有看出这个人内里这么狠得下手对自己和陈蜀军。 杜渔拿起手机进厕所后将门反锁住,贴着耳朵聆听两人还在继续交谈,两指一伸在洗手台一侧的缝隙里夹出一支手机,这部电话只用来联络一个人,她的接头上司:冯狄声。 陈蜀军正和刘振辉谈到今后的发展,刘振辉对他歉意的笑笑,拿出手机示意了一下,陈蜀军了然的点点头,跨进房内回避。 杜渔正端着两杯盖碗普洱茶从厨房走出,看见陈蜀军坐在沙发处温和的笑道:“干爹,口渴了吧,刚泡好的普洱。” 陈蜀军接过茶碗,用茶盖随意刮了刮水面,抿了一口:“小渔,这位刘先生真的是你男友?” 杜渔矢口否认,只说刘振辉以为自己遇到麻烦了,所以装作是她男友,纯粹仗义之举,让干爹不要多想。 陈蜀军没有表示信或不信,点了烟靠在沙发椅背上,幽幽吐了一圈白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吧?小渔。” “干爹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讲,以后也不会。您放心。”陈蜀军没有搭话,身心好像都投入到吸烟上,一口接着一口吸得很快。 “干爹,如果你不信,我可以....” 陈蜀军竖起手掌让她噤声,熄灭烟蒂后他若有所思的问:“他是做什么的?” “干爹,我和安仁一样,主攻心理学。现在暂时还没找到工作。”刘振辉正好进门听到陈蜀军的疑问,随口一答,他走到杜渔身后,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对陈蜀军说很抱歉,突发一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有机会的话下次请干爹吃饭。 陈蜀军慈眉善目的同意,又主动与他交换了联络号码。 走之前刘振辉俯下身在杜渔耳边吐了一口气:“小渔,有疑问就来问我,别人给你的答案不一定比我可靠。你说呢?”又朝陈蜀军勾起唇角笑,转身走出房门。 杜渔全身血液像被冰冻住,她现在很想冲到冯狄声面前抓住他的脸狠狠踢一脚,老大你他妈在搞什么?我前脚给你打电话帮忙查刘振辉的资料,后脚他就知道了?难道这几年一直在背后帮他隐藏痕迹的是你?你真的不是疯了? “今晚有事吗?没事的话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他顿了半秒,有点心不在焉的说:“哦,对了,那个林旸也会去。” 杜渔察觉他虽状似不以为然,却一直暗暗观察自己的的反应,她嫌恶皱起眉:“哦,是吗。” 陈蜀军淡笑一声,不做评价。 晚上提早让各铺面的经理汇报今日的状况,又打招呼说今晚有事就不去每个地方查收,让他们各自谨慎点,管好手下的人。 打理完其他事,她早早的收拾好自己坐在“乌龙”门前等待陈蜀军。 昨晚杜渔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是刘振辉的那串数字,另一条就是林旸发的,那天她在医院塞给林旸的就是她现在的号码,以防有任何危险可以及时通知到对方。 消息里称陈谦让许彤转告自己,明晚十点陪他去拿货,问杜渔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在陈蜀军到公寓之前,林旸又说晚上主角改成了“大树”,不知什么情况。 所以今天陈蜀军没有明确告诉杜渔晚上到底要做何事,杜渔心里还是有底,她和林旸商议联络冯狄声,今晚行动。 杜渔难得的穿了一身黑色修身连体裤,真丝材质,线条修长的小腿下是一双黑色劲皮哑光黑色马丁靴,一根简简单单的皮筋高高拴了马尾,全身身下除了一块纯色手表,没有其他首饰,整个人看起来风姿俊爽。 九点四十左右两辆重型越野车飞驰奔往北轮港,前排坐着司机刘勇和方骏,后排陈蜀军和杜渔各坐一方。林旸与其他小弟坐在另一辆车里,大家的着装光看外表,非常有气势,除了杜渔全是清一色的黑西装。 杜渔上车后,陈蜀军从上到下祥察她,淡淡的评价:“手表不错。” 她听到此话坦然自若的摸了摸表面:“以前安仁送给我的。” 陈蜀军没有做声,安静偏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此后车内再没有人说话,车载音响流泻出《克罗地亚狂想曲》给此刻更添了无数肃杀神秘的气氛。 杜渔有些紧张,并未细心注意到陈蜀军左侧脖颈有一根发丝细的长线从耳朵处延伸止衬衣领口。 距离港口已经很近了,远远就能看到无数层齐放迭的各色货仓,半空中纵横交错的铁架影影绰绰亮着灯。 杜渔懒懒把头靠在车窗上,两手交叉盖在大腿处,食指状做随意的轻敲着表盖上的玻璃,细细去听或许会发现某些规律。 陈蜀军似非似笑。 深嵌在耳朵里的隐形耳机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内鬼已经行动,交易务必小心。” 十点的云川市夜色如墨,港口海面拍打礁石,路灯投射昏黄灯光偶尔吸引一两只飞蛾扑上去撞击。 一切都看似很寻常,今夜仿佛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但即将上演的故事帷幕已然拉开。 四帮目的不同,身份不同的人,各自借着黑夜掩盖身形。 当明日太阳升起时,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谁又会永远的留在这一晚。 15.黄雀在后 刺眼的车灯从远处打射在泰国佬一行人身上,他们眯眼向前打望,两辆巨型越野厚重的轮胎摩擦着粗粝的地面,从远到近慢慢减缓车速直至停下。 打头的那辆车前座车门打开,走下一位身形挺拔,姿态凛冽的男人,黑西装规整的贴合在蠢动的肌肉表面,他向泰国佬一行人点头致意,转头走向车后座的车门,侧身打开,微微屈身。 陈蜀军在方骏打开车门后,面无表情静坐两秒,抬脚跨下,眉眼突然含笑。 除两位司机,其余人在他下车后依次从车中钻出站在身后。 “久等。”陈蜀军对着泰国佬打头的一人率先伸出手掌,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两手握住。 站在泰国大哥左侧的翻译身形瘦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文弱弱,等大哥说完他不卑不亢的向陈蜀军一行人翻译:“班猜先生说对陈先生十分敬仰,让他等多久都行,只希望这一次的合作能够愉快的进行。” 陈蜀军听完后抚掌一笑,直说班猜先生太客气。你来我往的寒暄一阵,终于进入正题。 班猜向身后的小弟举手比划两下,对方点头在后备箱提出两个18寸黑色牛皮箱,走到众人面前后,放到泰国佬车前盖准备动手打开。 方骏抬手按住那人的手,班猜一脸不解的叽呱询问,翻译扶了一把镜片听后一句一句的传达:“班猜先生问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不先验货吗?陈先生是否还有什么疑虑尽管提出来。” 陈蜀军笑而不答,没有做声,方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翻译。 手掌松松搭在左手手腕上的表盖上,凝神留意那几人突然默片般的动作,杜渔的指腹无声的敲击。 只见翻译在班猜耳边耳语了几句,班猜便让那位小弟把箱子收回车内。 杜渔与林旸隐秘的向对方皱了皱眉,形势的发展有些不妙。 在陈蜀军这行人两公里外的地方,冯狄声带着两队特警默默隐藏在黑夜里等待时机,两方一旦交易便可立即抓捕。 冯狄声上身绷着一件黑色纯棉长袖,外面扣着同色的防弹服,下身的黑色特警裤脚紧紧的收在作战靴内,半蹲靠在货仓边,手中无意识转动黑色手枪,嘴里半含一支香烟,耳朵带着耳麦,整个人好似十分疲倦。左右两侧分布着和他同样着装的数十位特警,但其他人的神色较于他本人来讲更像长官,都极为专注的握紧手里的枪,蓄势待发。 冯狄声吞吐细长的白烟,闭着双眼,睫毛微颤,看着此人好像彻底陷入朦胧的睡意当中。但实际他一直专注聆听耳麦内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一公里外同样还有一群蛰伏在黑暗内的人,悄然无声的朝着陈蜀军的方向逐步靠近。 陈蜀军侧头招呼林旸:“过来。”眼珠状似无意滑过杜渔,她百无聊赖的听着远处的海浪发呆。 林旸走上前,被方骏搭背推进班猜的车内,班猜从车外递入一只透明的塑封袋,不到手掌宽,装了一半多的白色粉末。 方骏接过后打开袋子倒入少许粉末在车盘内,又从西装口袋左侧拿出一张名片将粉末刮成直线。 做完这些步骤,他食指倒扣台面轻敲:“你来试试。” 林旸在被叫出的时候已经猜到陈蜀军想要做什么,此刻也表现得毫无退缩,手摸着下巴,笑嘻嘻的说:“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抽出方骏捏在手里的名片卷成吸管状,垂头靠近粉末,吸管对准鼻孔,从下往上吸了一口,粉末消失得一干二净。鼻头皱紧,良久陶醉的长长吐气,精神亢奋,大拇指向上比了比:“纯!好货!” 又叫方骏倒了少少的粉末,拿手指沾了些,放进嘴里揉动。 方骏走到陈蜀军跟前低语叙述,陈蜀军听后微微一笑,快步上前抱住班猜:“成交。” 班猜嬉笑着回抱。 杜渔心中发酸,担忧的看着车内的林旸,她也明白林旸遇到了什么状况,但两人完全没有办法,做卧底就要做好面对一切的情况。 林旸察觉她的注视,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又将视线掉转到她手腕的手表上,示意她不要分散注意力,尽快通知冯狄声。 方骏将塑封袋内剩余的粉末倒在掌心,用力一扬,晶莹的粉末随着腥气的海风四处飞散。 冯狄声竖起手掌,正欲说出命令的旨意。 一声刺耳的枪响划破港口的夜空。 手掌在上方悬停几秒又放下,冯狄侧头望着枪响的方向琢磨到底出了什么乱子,对其余人说:“再等等。” 而杜渔这方,猛然间窜出的七八个身穿各色机车服,戴黑色头盔的的摩托车手,一人架着一把枪猛烈的对着他们开枪,冲来的摩托和子弹将众人撞得七零八碎。 轮胎碾过身体,子弹射穿躯体,猩红的血液四处飞溅在地面上。 一时间,惨叫声,轰鸣声,子弹声此起披伏。 陈蜀军飞快的反应过来,方骏直直挡在他前面,两手各握一支手枪朝着四处乱窜的枪手扫射。 杜渔躲在汽车侧面,听着子弹不住的在空中飞窜,她能感觉这些人的火力大部分集中在方骏和陈蜀军身上。 是谁?挑这个时间要干掉他们?而且对方显然对今夜陈蜀军的行程摸得极为透彻。 林旸也冲出车内,掏出裤袋内的手枪对着摩托车手不停射击。 陈蜀军朝班猜大吼,让他立刻把箱子内的粉末全部倒入海里,班猜闪闪躲躲打开箱子,甩入海中。 转过身一辆摩托车重重撞在他的身上,将他撞到栏杆上又弹到地面,班猜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全身痉挛,彻底昏死过去。 摩托车手不断变换方位前后包抄陈蜀军与方骏等人,两方子弹飞速撞击。 冯狄声这边像是终于没了耐性,他对着两侧特警低声骂了几句没劲,浪费时间,而后挥手:“撤退。”一行人跟着他徐徐退出这场他们还未登场就已结束的舞台。 毒贩黑社会怎么火拼都不管他的事,能死得越多越好,现场抓不住毒品就是白忙活一场。 叁颗子弹以极为刁钻的角度从不同方向射入方骏的大腿,方骏瞬时被放倒在地。 陈蜀军没有了遮挡也被紧随其后的子弹射中肋骨,他捂着伤口半蹲,冷冷的扫视这群人。 杜渔飞身扑到陈蜀军身前大叫了一声:“干爹!小心!” 16.我只想你好好爱我 堪堪遮挡住陈蜀军的身形,子弹直接穿透杜渔的背部,刺撞进肉体的冲击力让她背部麻痹,大肆麻木的痛感传进大脑,冷汗暴起。 林旸眼睁睁看着杜渔中弹,再也无法隐藏实力,对着离他最近的机车手直接爆头,眼底隐隐狂躁,直立站定根本不躲藏,从上到下稳住不动,只有扣住扳机的两根手指不停开枪,枪声一响,对面就有一人直直从摩托车上摔落。 形势的天平刹那倒向林旸这头,剩下的四五个车手看着情况不容乐观,闪避着骑车隐入货仓堆里随着轰鸣声火速消失。 现场场面极为惨烈,横七竖八躺着尸体和伤员,鲜血四散着渗透他们身下的地面,忍痛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心惊充斥在还能呼吸的每个人心中。 在场只有林旸手臂被子弹划了一道擦痕,其余人都倒在地上要不已经死亡,要不身受重伤。 疾步走向陈蜀军,一边给许彤打电话让她立马联系人过来接应,一边询问他精神是否还好。 陈蜀军半揽着气息低迷的杜渔点头,额头上布满汗珠,但眼神清明,口气不疾不徐:“你做得不错,现在去车内把工具箱拿出来,先替方骏和班猜止住血。”思索片刻又道:“顺便去看看那几个被你打伤的人还有没有呼吸。” 林旸照做,没有分一丝眼神往杜渔身上靠,当即回身翻出工具箱给方骏和班猜止血包扎,两人因失血过多,都已昏迷,看脸色都很危险。 做完后又迅即的给陈蜀军包扎止血,对着杜渔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陈蜀军淡淡伸出手拿过他手上的药品:“你去帮其他人止血,这里我来。” 杜渔昏昏沉沉听着两人的对话,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滑下她连体裤的背带,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清晨。 还未睁开眼,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直冲大脑,让她朦胧的意识到此刻身在何处。 耳边传来交谈的声音:“她还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快了,家属不要着急。病人体征很稳定。” “.....快了是多久?” “家属注意这瓶药,快输完了叫我。” “.......行。” 听着刘振辉无奈的回应,杜渔好笑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白蓝相间的墙面,窗边的白纱随风飘动,刘振辉坐在病床不远的沙发上,指尖按着眉骨慢慢揉捏,唇边冒出灰黑胡茬,眼底略青黑,姿态疲倦焦躁。 “你干嘛为难护士啊?真不像你。”杜渔躺得全身僵硬,想用手撑起身体,后背一痛又跌入床上。 刘振辉慌慌忙忙走过来摸她的脸查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刚醒不要随便乱动好不好?我去叫医生给你看看。”口气里带着的着急和嗔怒。 天啊,这个男人搞什么。一来就是这么温柔的家属架势搞得杜渔很尴尬:“我...我没事,你别急。”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刘振辉没有理会她,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闭嘴,又走出病房叫医生进来检查她的身体。 医生拿着仪器检查完后,表示只需要静待伤口恢复就行,其他没有大碍,嘱咐了一些平常护理和吃食上的注意,又叮嘱多关心病人心情,刘振辉陈恳的道谢将医生送出病房。 杜渔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他们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他们?谁啊?” 哽了一下,杜渔翻了个白眼:“先生,咱们之间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种猜来猜去的谈话方式,哪些?陈蜀军!方骏!还有...”她停顿了一秒:“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刘振辉没有错过她那一秒不自然的表情:“说不定我认识呢,你说说名字。” 杜渔干脆闭眼装睡,爱说不说。 刘振宇也没有继续追问,就坐在床头静静看着她。 被人一直直视是一种非常煎熬的体验,这人还不老实,手摸摸她的耳垂,蹭蹭她的头发,揉揉她的手指,一刻不得安生。 忍无可忍打掉他作乱的手:“你能不能老实点?” 刘振辉无辜的笑笑:“看你装睡就想逗逗你。” “谁跟你说我装睡呢?我是伤患!我随时需要休息。”手指着他命令道:“好了现在你退回沙发那里,闭嘴。” 无奈,刘振辉只好原地退回坐上沙发,刚坐定,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一个人影飞快的闪了进来,直冲着病床前的杜渔:“小渔,你醒了。” 杜渔看着林旸还算不错的气色松了一口气:“林旸你没事吧?” 林旸说没事,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起了昨晚如何收场,他又带着怒气责怪杜渔:“你真是不怕死吗,如果那一枪打到你的心脏或者头怎么办?” 杜渔讪讪发笑,连连保证自己冲过去是预估过大概位置的,林旸气结。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杜渔记着刘振辉还在房内,不便与林旸过度交流,暗暗使眼色让林旸注意。 林旸疲倦的帮她整理了被单,并未注意她的神色,他靠着墙壁摇头:“陈蜀军刚醒,说让我带他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杜渔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他们伤势如何了?” “陈蜀军肋骨中了一枪,手术很成功,没什么后遗症。方骏和那个泰国佬还在手术,反正挺严重的,不太好说。” 刘振辉看着两人明显亲昵熟悉的肢体语言,一看就不是普通关系,他脸色不太好看,可林旸这张脸他却从未见过。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渔,你这位朋友是?”他轻飘飘的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朋友两字咬得格外明显,林旸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病房内还有一位陌生男人,微微心惊,陌生男人的说话姿态宣誓主权的意味昭然若揭,脸色登时也变得不自然。 杜渔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很头大,只能简单给他们互相介绍:“林旸,现在在陈蜀军手下做事。” “刘振辉。”她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刘振辉,只能给告诉林旸他的名字,然后就闭口不言。 两人同时伸出手握住:“谢谢你抽出时间来看望小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刘振辉温和的攻心。 林旸听后一笑,打量了他一番:“您太客气了,看望她是我们老大的授意,这是我应该做的。” 事后刘振辉并未就林旸一事追问,好似完全相信了他们给的定位,杜渔也装傻不解释。 两周后杜渔出院,她提前到陈蜀军病房问候了一声,陈蜀军气色不错,精神奕奕的嘱托她好好养身体,又道此前老虎哥和荣哥手下的产业以后全部交给林旸,让杜渔有时间教教他。 杜渔只能说好,出院后她没有停歇先到自己手下各铺面打了一圈照面,集齐各铺面经理询问最近的财务报告和员工表现,又交代最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她报备,不能有隐瞒,否则后果自负。 忙了一天下来,天色早已一片漆黑,路上零零散散还有几辆车匆匆开过,躺了两周的身体在这种忙碌中很是吃不消,此时十分怀念家中那张柔软大床的杜渔只能叫一个经理开车送她回家。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门口倚着的刘振辉,发梢湿润凌乱,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垃圾箱上堆着七八根烟蒂,杜渔心口一跳。 听到脚步声刘振辉抬起头,面色淡淡的看着杜渔等着她缓缓走近。 “......” “......” 默然相对了几十秒,刘振辉长叹一口气认输,扔下烟走近杜渔一把抱住她:“为什么出院不告诉我。” 杜渔怔愣他此刻话语中些许的难过:“你不是昨天说有事吗,我就想还是不打扰你了,而且你也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别说我不爱听的好不好。”刘振辉又收紧了手臂:“想感谢我,只有一个办法。” 杜渔警惕的仰头瞪着他:“什么想法?” “我只想你好好爱我,也好好爱自己。” 他俯下脸在她唇上试探的轻咬,炙热的鼻息扑在脸上。 17.陈蜀军的秘密 电梯上下运行的机械声在幽静的楼道里杳不可闻。 如果从楼道外的窗户往里望,不出意外一定会看到那对正在接吻的男女,只要你观察得细致一点就会发现奇怪的地方,男人从头到尾都动情的闭着双眼舔咬对方的唇瓣,女人靠在男人的怀里,没有拒绝,也没有其他回应,像局外人一般默默的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当然也意识到了,他沉迷的模样逐渐僵硬直至完全停下。 刘振辉自嘲的勾起唇角,放下手臂,后撤一步。 杜渔很满意他的知情识趣,准备直接越过他回家:“已经很晚了,你回家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你是在生气我当初隐瞒车祸的事情吗?”刘振辉显然不愿再像之前那样就此揭过。 杜渔双手抱臂,冷眉冷眼,毫无耐性道“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从前听到别人说累,一定会让对方好好休息,而不是一个劲的追问。” 他双手摊开无力的耸耸肩:“可我发现做好人通常是会被人利用的。” “那好,满足你的疑问。你还活着我非常开心,甚至很解脱,你没有因为其他原因死掉,我十分庆幸。” “其他原因...所以你看,我们俩之间你总是秘密最多的那一个。” 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跟他辩论,杜渔掏出手包里的钥匙就朝门口走,刘振辉攥住她,头疼的揉着额角,生硬道:“现在不需要呆在我身边就可以接近他,我没有所谓的价值了,是吗。” 杜渔惊疑,没想到冯狄声连这种事都能告诉他:“听着,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管你知道了什么,我陈恳的建议你不要多嘴或者做一些让大家不开心的事情。当然了,你想做什么也不必告诉。”她用力扯开他的手:“顺便我好想问一问,你和冯警官什么关系?” 种种巧合都将箭头对准冯狄声,真是讽刺了,她还让冯狄声帮忙查刘振辉,查什么,冯狄声连陈安仁变成刘振辉这件事都从未向她透露过,有上司这样对自己的下属的吗?他们两个人想谋划的秘密是什么。 刘振辉转身背对她走向电梯,语气很淡:“为什么你不去问他?” “说得也对。”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楼道墙面的装饰油画左右颤动,立在电梯前的男人古井无波。 陈蜀军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方骏与班猜的伤势也在逐步好转。 陈谦这些天来得很殷勤,天天带着别墅里做饭的傅姨来给他送饭送汤,直言担心爸爸吃惯了傅姨做的菜,在医院吃不惯。后来又怕陈蜀军无聊,抱来一直黑色肥茸茸的小猫。 陈蜀军赞他变得懂事听话,陈谦表现得很开心,又问陈蜀军是否查到那晚摩托车手的身份,需不需要他找人去四处摸底,陈蜀军淡淡的说这点小事不用他,已经派其他人去查了,只让他多注意帮内各人的风向。 被陈蜀军指使去调查的人就是林旸,说来十分奇怪,那一晚过后陈蜀军仿佛放下了对林旸所有的怀疑,不仅把一些产业交给他打理,甚至让他参与帮内事务,还直接给许彤打招呼让她 不要那么粘林旸,男人该有男人的事业。 所以当杜渔走近病房时,林旸站在病床边正和陈蜀军低声交谈。 察觉到有人进来,两人警觉的停下谈话扭头查看,陈蜀军抱着怀里的猫轻柔抚摸,招呼杜渔过来坐,林旸默默让开座位,走到阳台吸烟。 “小渔,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干爹一周没看到你了。”没有带眼镜的陈蜀军今日看起来格外平和,说话间总是不自觉眯眼。 杜渔逗着他怀里的小猫眉开眼笑:“最近帮里有些杂音,都在互相猜测那晚是谁动的手。” “哦。你觉得呢?”陈蜀军貌似不经意间询问。 “能将我们的行程摸得十分清楚,又能花高价买凶,想来想去不过就那几个。”杜渔虽然心中早已有答案,但不敢和盘托出,她摸不准陈蜀军是否也想到了那个人。 陈蜀军垂着眼皮瞧着怀中不断扭动的小猫没有接话,手指梳理着猫毛从上到下一遍,下午阳光正好偏移到窗台,投射到他的侧颜上,整个人慵懒惺忪。 杜渔有些发神的想陈蜀军的基因真是十分强大,她看过陈安仁和他大哥陈世荣少年时期的合照,不用再翻看陈蜀军年轻时期的照片,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就连跟着他长大的陈谦也诡异的像极了陈蜀军,方骏举手抬足中也有八分陈蜀军的味道。这个男人身边的同性跟他待久了总是沾染上他的样子。不可不承认,这是多么让人折服的气场。 “小渔在想什么呢?”陈蜀军含着笑意手指在她眼前晃。 “我在想干爹。”杜渔眉眼间隐晦的带着娇媚望向他双眼,意味十足的外露。 陈蜀军点点她的眉心,评价道:“调皮!” 是的,杜渔从来没有放弃过勾引陈蜀军的计划,因为她知道在陈蜀军的那所别墅里,有一间锁着的房屋,除了他自己从不肯放人进去。而她除了当初和陈安仁去过别墅,其后再也没有机会,陈蜀军恪守不渝,从不肯做一些越界的事,除了上次突兀的出现在她公寓门前,平时只是在特定场合偶尔揽住她,点到为止。她根本没有办法进去勘察是什么秘密值得他如此防范。 还有一点,杜渔曾模糊的听师傅提起过,陈蜀军与现在警察总部总警监梁沉英有关联,师傅临死前没有聚焦的撑大眼眶,嘴里无意识的像与谁交谈般:“这样也好,活着对你我反而是种煎熬,我们和沉英都欠他的。只是为什么要报应到孩子身上。” 她不懂这欠是指什么,只知道陈蜀军有秘密,而这个秘密也许会撼动梁沉英在警界的位置。这么多年他从未行动过,仿佛已经烂在心中,但其他人却并不这么想。 云川市警察总部办公室。 梁沉英一身制服端坐在高位,怒不可遏的拍着手下的桌板:“冯狄声,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收队!” 冯狄声没有做声,两手搭在会客椅的两侧,貌似好奇地瞧着桌面的烟灰缸。 梁沉英顺着他的目光一道望去简直火上浇油,咬牙切齿:“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待上司的?” 收回目光,冯狄声调整姿势好歹坐端正了一点,嘴里念念道:“我哪儿敢啊。” “你哪儿敢?昨晚不是你说收到线报陈蜀军要交易,急匆匆带了几队人走,空着手又急匆匆的赶回来?我以为后面还有什么准备,结果你去干嘛了?急忙赶回来你跑去看球了?” 梁沉英洪亮如虎啸狮吼的质问在耳边不断挤压,冯狄声左耳进右耳出,还懒散的掏了掏耳朵。 “不是跟您汇报过吗,昨晚他们黑社会火拼。交易都取消了,我能抓到啥?” “火拼你就不管了?你还是不是个警察?” “这些毒贩,这些黑社会是死是活跟我有关么?我只关心他们手中有多少毒品。” 18.陈谦的崛起 陈蜀军在医院里又呆了半个月,出院前一天陈谦刚从病房里出来就拿起手机就给杜渔拨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都被挂断。 他不信邪,一直反复拨过去,对方终于烦不胜扰接了起来:“有何贵干?” 陈谦轻声笑着用指尖在听筒处敲敲,在车内坐下才开始讲话:“姐姐,你车里还有没有我的味道。” 杜渔拧起眉头,直接掐断了电话。 陈谦继续打,一直打,烦人的功夫十分了得。 等杜渔忙完1小时后,手机还在不停来电,她接起:“你真是病得不轻,到底想要干嘛?” 陈谦轻哼了一声:“今晚想请姐姐吃个饭聊点事,一会把地址发给你。”仿佛是忌惮杜渔再次掐断电话,陈谦说完明智的选择先挂断。 不一会儿餐厅地址发到杜渔手机上,杜渔回复道:“弟弟,姐姐今晚一定准时到。” 餐厅的钟表,时针转完了一圈又一圈。 陈谦衣冠楚楚的坐在桌前,服务生已经过来帮忙添了五次水,又问了叁次需不需要现在上菜,他面上一派祥和微笑着拒绝:“我等的人还没来,不急。” 直到时针指向9,分针指向50的时候,陈谦终于无法维持淡然的表情,掏出手机给杜渔打电话,那头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很好,雪白的鸽子飞翔在空中。 哥哥的女人真是有意思,又骚又难搞,下次看来要好好收拾她才会听话呢。 陈谦揪着头发晦暗的规划,完全忘记自己上一次的秒射表现。 没有让陈谦等得太久,第二天下午他就在“乌龙”会所见到了杜渔。 陈蜀军今日出院,帮内叫得出名字的大哥都去接他,会所门口摆放着一只铁盆,里面红彤彤的窜着火苗,陈蜀军从车内走下看到这个场面忍俊不禁,问是谁的注意。 陈谦走出来,轻声细语:“爸爸别怪我迷信,只求你能够好好的。” 陈蜀军看他一眼,笑着点头,长腿迈着大步轻松跨过火盆。 十几人又拥簇着陈蜀军上二楼,在关二爷面前点香祭拜,嘴里念念有词:“感谢关二爷肝胆相照,此次老大没事多亏了关二爷的照料。” 一群人说得像模像样,好像关二爷真是那晚保护陈蜀军的神。 “关二爷”站在杜渔身旁,与她无奈的相视一笑。陈谦上完香在角落阴沉着脸盯着两人,心里很不舒爽。 这女人放了自己的鸽子,转眼又对上次调戏过她的男人和颜悦色,这是个什么骚婊子;林旸也不是个好货色,被打了一枪,还巴巴上赶着对别人笑;许彤也是个贱骨头,自己男人对其他女人动手动脚,她还能忍得下去。 一群蠢货! 陈蜀军上完香叫众人坐着聊一会儿最近帮内发生的事情,每个铺面运转的情况。 等大家坐下后,陈谦走出门招呼服务小妹进来端茶倒水。 “老大,方骏恢复得怎么样了?” 陈蜀军点了一根香烟含在嘴里,擒了丝笑意:“小方命大,没什么事,快恢复好了。” 又有人道:“等抓住那个动手的人,一定要杀他全家才解气。” 陈蜀军架起腿,抖抖烟灰,哼笑一声:“什么打打杀杀的,谈谈这段时间的生意状况。” 等杜渔汇报完手下铺面最近的运行状况,陈谦缓步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用其他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跟她耳语:“今天好漂亮,是为了我准备的?” 杜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你想多了。” 陈谦哦了一声:“那就是为你干爹准备的?” 杜渔懒得与他废话,扭过脸听其他人与陈蜀军的谈话。 陈谦从旁边扯着她的头发拨弄:“你怎么那么骚,我满足不了你?还是想让我爸爸和我一起上你?” 杜渔扯过头发,满脸怜悯的讽刺:“就凭你?两分钟就能交代好,说什么满不满足。姐姐劝你一句,有病早点看医生,你还年轻,早点治为好。” 陈谦冷笑,从众人死角处他的手强行攀上杜渔的大腿,用力的揉搓:“本来不想在今天肏你的,你非要这样讲,我只能再给你验证一次我是不是能满足你。” 杜渔脸上的血沸腾着炸开,十指用力掐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低下声威胁:“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爸,你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陈谦没有意识到杜渔说的是那群摩托车手的事,以为她只是恐吓自己在车内强上她。 他没在意,抽出自己的手,望着她低笑:“好啊,去啊。正合我意,让你亲爱的干爹好好看看姐姐是如何服侍了哥哥又服侍弟弟。” 这边陈蜀军和众人已经谈话完毕,他眯眼看了看陈谦和杜渔,眼神示意林旸跟他去侧室聊,其余人继续喝茶闲聊,言语间又在猜测是老大哪位仇家动的手,逮到人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云云。 陈谦强硬的搂着杜渔站起身,跟其他人致歉说和姐姐有点私事要去别的地方谈,先走一步。 杜渔刚想回嘴,又不愿在众人眼前失仪,忍气吞声的被他连抱带推的带出门。 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里有些微妙。 整个二楼走廊空无一人,连服务生和保镖都不知去了何地,杜渔不停的挣扎扭动,陈谦两只手就像焊在她身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挪不走。 推开一间空包房,拖着杜渔朝房内厕所走去,边走边解皮带,皮扣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荡的包房里回响。 杜渔被他半抱着,两手紧扣住她的手腕,皮带飞快的缠绕上去,收紧,又把另一头牢牢的拴在厕所内窗台的栏杆上。 杜渔太阳穴不断的跳,头皮一阵发麻,胸口崩紧,心脏极速的乱蹦,嘴里骂到不知该继续骂什么。 陈谦不为所动,两手用力掰开她的大腿,扯下内裤,送了两指钻进密缝中,不停抽动,嘴唇啃食着她的脖子,硬要咬出痕迹为止。 杜渔闭紧眼睛死咬着牙,尖锐又翻涌的刺激不停侵占她的大脑,她十分害怕自己会冒出一两声让人羞耻的呻吟,可身下的快感还是让她无法抑制的流出淫水和眼泪。 “这么能忍。” 他舔着杜渔脸上的眼泪,嘴里调侃她,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下,还在不断加快。 让人恐惧的快感从小腹直冲脑门,杜渔难耐的媚叫出声:“嗯.....不要....不...停下来.....” 趁着她高潮来临之前,陈谦拉下裤子的拉链,巨大的肉棒从束缚中弹到她的腿心,就着阴唇两边的津液上下滑动,物件瞬间深深插了进去,顶得杜渔的身体猛然向前一冲,脑中闪过白光,全身不住的痉挛,胸口冒起绯红一直蔓延到眼尾。 陈谦掐住她的肉臀,用手不停拍打,下腹凶猛的撞击,交合处的毛发全是从她体内流出的液体:“高潮了啊,姐姐。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跨火盆:我国古代礼仪之一,此俗的意义在于趋吉避凶,变祸为福,跨火之举则有远离不祥、兴旺蓬勃的象征。 19.买凶杀人 陈谦狠狠按住她,胯部不断耸动,长时间的站立和刺激让她的双腿颤抖,他伸手隔在奶子与墙壁中间,大力揉搓着乳尖。 杜渔的随着他的冲刺叫得支离破碎,小穴里温暖的嫩肉紧紧纠缠着龟头。 男人仰头闷哼,杵在内壁的物件又胀大了一圈,女人的呻吟逐渐转变成低泣,身体的律动和暗哑的喘息不断重迭。 陈谦掏出西服裤内的手帕塞入她的低吟的嘴里,口水不断浸湿布面。 阴囊凶狠的打在腿根,肉棒像滚烫的铁柱似的在体内来回贯穿,残忍的顶在宫口。 后腰生生被提高,杜渔不得不倚靠着陈谦的胸口,任由他推着腰大开大合的抽插了百来下。 在最后时刻,陈谦忍住射精的冲动,抽出肉棒,手掌放在上面抽动几下,一股白稠的精液喷在女人白嫩的臀沟处。 他撑住墙面喘息了一阵,扯下已完全被打湿的手帕摊开放在洗手池中冲洗,拿起帕子在肉棒上擦拭。 又将杜渔下身清理干净,解开缠在她手腕的皮带,整理她的凌乱的长裙。 没有人说话,沉默在方寸间延续,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 杜渔捂着发红的手腕缓缓转过身,很意外地对着陈谦甜笑,他怔愣住,女人脸上还带着高潮后的红晕,眼底动情的欲望未完全消散,这种姿态对着任何男人,都会让他产生巨大的满足感。 张口正准备说话,杜渔出手一记手刀恶狠狠地劈向他的颈部,陈谦倏然软倒在地,肉体碰在冰凉地暗红色瓷砖上沉闷的叫嚣。 穿着红色细高跟的脚踩在他脸颊碾磨几下,躬下身,两手不停在陈谦西装口袋内摸寻。 找出他的手机后,杜渔放松蹲坐在他的胸口,身下男人的呼吸蓦然急促,眉头紧蹙,昏迷的脸上呈现出难受的神情。 她没有理睬,解开奶罩从领口处拎出来,手掌在上面细细摸索,确定目标后,用力一扯,从里掉出一支细小的螺丝刀和一片看似普通的手机电池。 五分钟后,手机重回陈谦内侧口袋里。 脚下的工具也不见踪影,杜渔慢悠悠的穿回奶罩,脚尖点在陈谦的眼皮上:“给过你机会了,你非要这样可怪不了我,你选的。” 脚尖从眼皮下移到胸口,又从胸口下移到胯部。踩住那团软软的东西,她捡起之前撕扯间掉落在洗手台上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点燃。 脚尖渐渐用力,烟雾缭绕后看不清她的面目,陈谦无意识的后缩,鼻腔内发出难受的哼声。 睨着他的样子,杜渔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她不是没想过从陈谦入手,可每次想到师傅最后嘴里念着他的样子,一次次反复思量,挣扎过,想过直接亲手了结他;心软过,这是师傅在世上唯一的血缘。而冯狄声那边也久久没有一个对策如何让她面对陈谦,她只能回避。 可陈谦一次次刷新她的下限,挑衅她。 既然你选择自动入局,有什么造化可怪不得旁人,是生是死,都是你的命数! 陈蜀军与林旸在侧房密谈了十分钟,走出侧房跟帮内其他人说要和林旸先去处理一点事,让他们也各自散了。 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杜渔和陈谦的身影,询问他们去哪儿了,其他人脸色微妙说起刚刚两姐弟亲亲热热的讲有私事要商量,所以先走了。 他神色莫测地勾起嘴角:“看不出小渔和阿谦关系竟有这么好。” 林旸礼貌的颔首,没有做声。 在离云川市数十公里外的一片废旧仓库里,陈蜀军和林旸再次出现。 脚步声在粗粝的水泥地面摩敲打出阴森的回响。 昏暗的白炽灯下五个体态粗犷的黑衣人围着叁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全身被尼龙绳紧紧缠住跪在地上,嘴部贴着灰色的胶带,衣物破碎,精神已然恍惚。 陈蜀军走到他们前方的一把木凳边,抬手把凳子的方向正对那些男人,静静坐下,左腿架起,对林旸点点头。 林旸提步上前撕掉其中一个男人嘴上的胶带,眉眼冷冽:“把昨天的话再说一遍!” 那男人抖抖索索,声音嘶哑,像是干枯万年的老井:“一个外国人在上周提出一千万买方骏的命。” 陈蜀军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显然这种答案对于他来讲很不满意。 林旸声音提高,扯着他的头发:“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有了,我真的没有隐瞒的了。”这种压迫性的姿态让这男人很快崩溃,身下竟稀稀拉拉流出黄色的液体。 林旸嫌恶的放开他,对着黑衣人比了手势。 两个黑人抱了两只蓝色塑料桶过来,其他黑衣人,一人拿着漏斗塞进那男人口中,一人固定他的头部,剩下一人从蓝色桶里舀出一大勺水泥,扯过漏斗就朝男人嘴里灌,灌完了又舀,那男人刚开始还会呜呜咽咽的哭求,最后完全失去声音,全身神经质的抖动,两眼翻白。 站立在另外两个早已吓傻的男人面前,林旸挑高眉笑,看在他人眼里就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有没有想到什么他没说过的,如果没有就去陪他吧。” 那两人不住的点头,两眼爆发出求生的泪水,哀求地看着他。 他一齐撕掉他们的胶带,其中一人立马开口,带着泣音朝陈蜀军喊:“陈老大,陈老大,是不是我讲了,就会给我一条生路。” 陈蜀军抬眼笑了一下,好似觉得他很幽默,嘴唇里吐出一团白烟,夹烟的手放在脖子比划:“我从不听废话。” 其他人一听马上架住男人重复开始灌水泥的动作。 只剩下最后一个,林旸和陈蜀军都盯着他,眼神仿佛都在礼貌询问:“是准备说还是准备去死。” 他艰难屈下身,用头在水泥地面砰砰砰的磕了几下:“我....我行动前两天曾私下暗地里跟踪过这个外国人,当时怕他赖账,想摸清他的住址。结果看到他在岭楚路的小巷口和一个男人在争执。” 说完他颤巍巍揣摩两人的反应,林旸不耐的啧的一声:“继续。” “当时天黑我没看清里面那个人长什么样,听他们用外语很激烈的争执了半小时左右,后来那老外就联系我们再加五百万让重伤陈老大.....还说最好要变成不能自理的那种伤势。” 陈蜀军曲起手指把烟蒂弹向一旁:“还有没有?” “有有有!我当时还拿手机拍了一张车牌和他们的样子。” 林旸用手在他身上搜:“手机呢?” “手机在我头盔里。” 黑衣人转身去那几个头盔里找,而后递交给陈蜀军。 陈蜀军翻看手机里的相片,手指攥着手机渐渐用力,指尖泛白。 哪怕夜色再暗,身影再模糊,这个人的样子他不可能不熟悉,只是这人他万万没有料到。 他之前最为肯定的买凶杀人是陈谦!没想到.......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自己买自己的命?他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方骏他究竟想做什么? 20.所以值得我亲自动手杀你 方骏的父亲方志山是陈蜀军很早期的兄弟,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割掌滴血入酒,在关二爷面前互相立誓今生为兄弟,倘若二人今后谁先死,另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对方的家人。 在方骏六岁那年,方志山与老婆在十字路口被人乱刀砍死。 那个年代,云川市乱得很,大大小小数十个帮派经常混战。 陈蜀军与方志山在外得罪了不少人。 但两人经常私下取笑,谁有胆子敢杀未来老大,都是一群嘴嗨的臭傻逼。 所以谁也没对那些经常投递在他们门前的死亡威胁当回事。 陈蜀军两天后从美国和那边的毒枭头子谈好生意飞回,下飞机时还纳闷方志山今天怎么回事,打电话打不通,也不来机场接人。 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方志山家中,穿过一片破旧的巷子,一栋五层高墙壁发灰的筒子楼出现在眼前,他一口气爬上五楼,手掌在掉漆的木门上大力拍打,片刻房内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又安静了下来。 陈蜀军拧着眉心想方志山难道正在和他老婆上床?但他太想告诉方志山,自己把美国那边谈妥了,以后他们两兄弟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所以他继续拍门。 终于门开个一道小缝,矮小的身影藏在门后,直愣愣的仰头望着他,两只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和恐惧。 他问方骏:“你爸呢?死哪儿去了?怎么电话也打不通。” 小孩听见他嘴里吐出死字,突然开始嚎啕大哭,陈蜀军马上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猜,也不想猜。 蹲下身死死捂住方骏的嘴,面露凶狠:“我问你爸你哭什么!” 方骏两只小手抓着陈蜀军捂嘴的手,眼泪不停的流,小小的身子看上去又脆弱又单薄。 旁边的邻居害怕出事,也悄悄打开门偷窥,见到陈蜀军才舒了一口气,那肥胖的女人扭着油腻的大腿走到他们身边,一脸惋惜的对陈蜀军说:“小骏这孩子太可怜了,他爸妈留下他一个人,以后可怎么办。” 陈蜀军全身发僵,不敢相信的看着方骏,又茫然的看看那肥婆,喉咙里竟滚不出一点音调。 那女人见他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连忙端出两根矮凳,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 陈蜀军没有拒绝,放开方骏,坐在凳子上,手心全是汗,浑身脱力般躬着背,手指插入发间。 肥婆就坐在他对面,眼睛放肆的在他脸上流转,用露骨的目光舔着他的精瘦干练的身体,这男人就算面露痛苦,也让她看得赏心悦目。 见他长久地没有出声,肥婆捏着嗓子娇软的说:“军哥哥,你和山哥那么要好,不知道前两天他和嫂子在路口被人砍死的事吗?” 陈蜀军想到那种场面,心如刀割,手指都在发颤。 女人又说:“哎,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多吓人。十字路全是他们夫妻俩的血,肠子都流了一地,脑浆都被砍出来了。哎,真是把我吓死啦。”手放在胸口受惊似的假意轻拍,吊梢着眼尾去扫他的反应。 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她小指挑起,手掌往陈蜀军大腿内侧一推:“军哥哥,你怎么了。这小骏今后怎么办啊,如果你信得过我,让我来管他吧。只要....只要你能每天来看看我们。” 陈蜀军没有去计较她手上的侵犯,淡漠的说了一句谢谢,站起身走到方骏身边,让他进屋收拾东西。 方骏抽抽搭搭收拾完东西,陈蜀军抱起他就走。 自此以后再也没来过这栋筒子楼。 而方骏一直呆在陈蜀军身边直到现在。 在方志山死后,他对方骏就像对陈安仁一般,让他们从小一起玩,一起读书。现在又把帮内一大半事宜交给方骏。他甚至打算到一定时间把陈家帮全交给方骏。 相片里方骏有些失真的身影,不得不说让陈蜀军很失望,很失神,很无奈。 关掉手机走到这男人的面前,亲自帮他解开绳子,微微笑着:“相片还有没有其他副本?” 男人说没有,当时慌乱拍下,自己也没怎么细看。 陈蜀军点点头,让林旸带着其他人先收拾尸体,然后点了一支烟放进男人的嘴里:“做得好。我会好好赏你。” 男人受宠若惊的吸着烟,眼珠不敢随意打量,耳边只听到尸体被丢入塑料桶的闷声。 陈蜀军站在他身后,闭着眼,后脑一阵一阵的发疼,呼吸好似都变得十分微弱。 这一刻想起前尘往事他心力交瘁,方志山死后,他再也没有能够交付于心的兄弟,收敛自己的脾气,管理自己的表情,一步步带着两人曾经的诺言走到今天。 曾经动手砍杀方志山的马仔,他早一个一个清理干净。帮内聚集的手下越来越多,他再也没有亲自动手杀过谁。 他承认有时候对阻挡他的人,手段残忍冷酷。 他也承认对其他人总是多疑,从不放松警惕。 可他没有想过背叛他的人会是方骏,哪怕方骏从小到大只叫过几声干爹,大部分时间都跟着小弟叫他陈老大,但方骏在他心中是最特别的一个小辈,他把对方志山的兄弟情义大部分寄托在了方骏身上。 “你还给其他人看过这张相片没有?” 男人听见背后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想回头看,但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摁住脖子。 他只能呐呐道“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看过。” 陈蜀军很满意他的回答,松开他的脖子拍了拍:“不错。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所以值得我亲自动手杀你。” 一根铁棍从身后猛然击打在男人头部,男人本来已经很虚弱的身子向前一冲,铁棍跟着向前,狠狠敲在头颅。 陈蜀军摘掉眼镜丢在地上,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攥着铁棍的手发红,脖颈处的青筋鼓起,一派嗜血的凶猛状。 他又抬手朝那具软绵绵的躯体狠然敲击数十下,脚下踩着腥臭的血,状似疯癫。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从别人身体流出的血是什么味道,他有些陌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杀人,想痛快的杀人。 林旸处理完那两具尸体,叫其他人把桶搬进货车里。 站在陈蜀军不远处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耳钉折射白炽灯投下的光,光线晃眼下让人模糊地感觉林旸好像咧开嘴无声的笑,眼尾下弯,十足愉悦。 陈蜀军敲到手脚脱力才停下,扔下铁棍,大幅度的喘气。 空旷的仓库里只有铁棍四处滚动的响动。 凌晨,港口一艘货运鸣笛开向大海深处。 这片海今日又收到了叁份装饰贵重的礼物,而它们与其他礼物一样将永久地被留在海底。 21.被冷落的方骏 杜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见到刘振辉,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冯狄声也从未在电话里跟她提起过。 没想到再次见面他会直接出现在陈蜀军身边。 刘振辉在一周前的夜里,醉醺醺开车被抓到警局,没想到警察阴差阳错打给了陈蜀军,而他竟然也亲自来接人。 两人在这一周内频繁约着喝茶,吃饭,聊天,打牌。 不了解内情的人差点以为陈老大口味变广,涉足男性了。 只有陈蜀军自己才知道,越跟刘振辉接触,那股阿仁身上的气息就越明显,难道朋友之间真的会变得很相近吗。 哪怕刘振辉喜欢吃食和阿仁不一样,相貌不一样,打扮不一样,但谈吐的习惯和姿态随时能让陈蜀军迷惑,好像儿子又回到了他身边。 所以他根本没有抵抗地套入了刘振辉早已编织好的细网。 他坦率的对刘振辉讲,如果不介意可以跟着他做事,既然是阿仁的朋友,就绝不会有任何苛待。 刘振辉也很直接,既然对方如愿开口,他立马握住机会答应了。 这天在“回声港”酒楼,为庆祝班猜与方骏出院,陈蜀军只通知了几位亲信参加,全桌统共十人。 杜渔一进门就看到靠坐在圆桌主位的陈蜀军,他的两侧坐着陈谦与刘振辉,对面坐着班猜和他的翻译,林旸与许彤在稍左侧的位置正打情骂俏,方骏跟司机刘勇背对着包房门而坐。 唯一的空位就在刘振辉的身旁。 杜渔面露平和礼貌的笑意,内心却汨汨流窜着疑惑,方骏此前的位置被刘振辉顶替,这人是犯了多大错,虽然现在她知道刘振辉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这么快就能够上位,实属超出了她的预料。 而且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陈蜀军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选择了隐瞒,用刘振辉这个陌生的身份潜伏进帮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刘振辉笑意温和没有丝毫进攻性的眼神望向她,杜渔胸口发紧。 陈蜀军催促着她赶快入座,又让方骏给班猜一一介绍每个人,那位小翻译保持着一脸性冷淡转达给班猜。 陈谦坐在一旁端着酒杯,薄唇勾起舒朗的笑意,眼珠扫了一圈,钉在杜渔脸上。 他朝杜渔遥遥举杯,舔了舔嘴唇,眼尾弥漫的都是轻佻。 她装作没看见,苍蝇愈发让人烦,这种表情做给谁看?挨了打都学不乖,在陈蜀军身侧就敢调情,狗胆如此的大。 刘振辉没有错过陈谦的动作,或者说陈谦就是做给他看的。 两个男人视线相对,又若无其事的撇开。 刘振辉抵着椅背,头微偏,手放在杜渔靠椅上方,暗自思索:“你现在把筹码放在陈谦的身上?” 嗓音温润低沉,犹如炸在耳廓内。 杜渔的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装聋作哑,上次见面那么难堪的分开,刘振辉就像失忆般。 刘振辉也没有打算等她开口,随后陪着陈蜀军与班猜来回敬了几轮酒,期间的风头盛过方骏与陈谦,搞得班猜也有些好奇此人的身份,他满脸好奇的询问陈蜀军:“陈老大,这位是您的儿子?怎么跟你姓氏不一样。” 陈蜀军温温一笑:“是我儿子的朋友,一表人才,如果我的儿子能有这么优秀就好了。” 陈谦淡然地接过话:“是啊,当爸爸的儿子压力可真大,随时都能被人比下去。”丝毫没有被比较的不服,就像在陈述事实。 陈谦仰首笑了笑,厚重的大掌落在陈谦的后颈处,安抚性捏了两下:“瞧,我的儿子吃醋了。” 班猜嘴里咀嚼着白肉,口水四溅:“真是羡慕陈老大,又有能干的儿子,又有得力的手下。哪像我,现在身边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翻译。” 小翻译声音没有起伏的转述,而后脸色平平的吃饭,像是给电视配音的声优,不为别人话里的意思做任何反应。 桌上各人又推杯换盏了一轮,林旸陪着许彤给班猜与陈蜀军依次敬酒,陈蜀军利落喝下,对着许彤赞叹眼光不错,林旸他很欣赏,是个成大器的男人,今后就让林旸好好跟着他,还命令许彤不能因为陪她的时间短而生气。 许彤温柔的挽着林旸的手臂,脸皮发红:“陈老大,您这说的什么话,阿旸能成事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林旸笑意满满的抬手抚着她的侧脸:“彤彤是我的福星。” 桌上看戏的杜渔,刘振辉和陈谦,内心顿时都有些许复杂。 陈谦自然是看不起林旸,男人对喜爱女人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为了前途陪在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身旁,不得不佩服一句心够狠。可他是万万没有料到此后林旸的心比他预估得更狠。 而刘振辉就简单多了,在医院林旸对杜渔关怀的姿势,可不是普通朋友的磁场,这两人有过故事或者故事还在进行时?但他们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他想杜渔看到这种场面不会吃醋吗?她和陈谦又做过什么? 杜渔只是感叹男人果然天生都是做戏的好手,林旸对许彤完全就是一对热恋的情人。 今晚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方骏了,就连司机刘勇都在桌上来回打了两圈,除了刚开始陈蜀军示意他介绍众人,此后再也没有跟他讲过一句,也没有任何话头递给他。 他的角色在一夜之间真的变成了一位小弟。 方骏没有表示什么不满,陈蜀军愿意怎么对待他,他全都可以接受。 只是....抬眸看着陈蜀军身旁的两位,感觉山雨欲来,一左一右两个面带笑意的男人就像黑白无常手握镰刀随时会落在陈老大头上。 胸口处堵塞了数不清的烦躁和失落。 他闭了闭眼,给酒杯满上酒,提步走向陈蜀军,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等他跟刘振辉交谈完再敬酒。 杜渔看他此刻的模样像失去宠爱的孩子,愈发好奇干爹为何要冷着他。 “陈叔,这位先生还等着您,我们之后再谈吧。” 刘振辉不忍看方骏孤单的身影,天花板投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那种克制默然的神情实在无法让人忽略。 陈蜀军没有回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咬在嘴唇中间,手指滑动打火机的滚轮,火苗明明灭灭:“你先回去坐着,我们一会儿再聊。” 然后继续让刘振辉谈刚刚被打断的话题,根本没有顾忌方骏的尴尬。 方骏捏紧酒杯,心口发闷,能感觉到陈蜀军在生气,但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事情。 跟在陈老大身边这么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未犯过大错,也从未被如此冷落过。 他还是听话的走回去坐着。 这场宴席结束,班猜与翻译就安排住在“回声港”楼上。 等方骏把他们安置好,回到包房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陈蜀军带着其他人一走了之。 又过了两周,方骏每天都能听见帮内的人议论,今天老大又和那位刘先生去哪里了,昨日又做了什么,前日老大还邀请刘先生去家里。 而陈蜀军已经数次推脱见面的请求。 他终于坐不住了。 22.慢性中毒 夜凉如水。 一轮弯月高高悬在轻透云层上悲悯地观察红尘中忙忙碌碌的世人。 方骏隐入别墅内的树林,耐心等待一切归于平寂。 屋内传出的谈笑风生,都与他无关。 仿佛沉入黑夜变成一股空气,无声无息。 刘振辉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头转对内里的人说:“陈叔,不用送了,我开了车。” 陈蜀军恩了一声,与他道别,言辞里有无数的长辈关爱之情,又道明日早点到会馆。 刘振辉自然说好。 跨出房门,他偏头向树林瞥了一眼,嘴边擒了一丝笑:“夜寒露重,小心身体。” 树林内只有树叶摩擦的声响。 陈蜀军背手立在玻璃前看着刘振辉远去的身影,一身深灰色的浴袍贴在身上:“你觉得振辉怎么样?” 陈谦正从厨房端出傅姨熬好的乌鸡汤,闻言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爸爸不会因为他是二哥的朋友就对他另眼相看吧。” 这话说得十分难听,既贬低了刘振辉也攻击了陈蜀军。 陈蜀军没有去计较,这次伤好以后,他的脾气又内敛不少,更让人难以揣摩。 他接过汤碗,抿了一口:“我不否认,但这个人确实不错,脑子在你和方骏之上。他和阿仁....” 陈蜀军叹气,一口喝光了汤:“他和你哥哥很像。” 冷笑一声,陈谦一脸受伤的表情:“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语气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我总是被你忽略掉,以前有方骏,现在有刘振辉。” 陈蜀军把碗递给守在一旁的傅姨,坐在沙发上不知在盯哪里,手在大腿上打着拍子:“既然来了,就过来坐。” 方骏从窗外利落地翻身进来,姿势潇洒漂亮。 一进屋他走到陈蜀军面前直直跪下,身板很硬挺:“干爹,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陈蜀军手指点点咖啡桌,方骏跪着拿起桌面的烟和打火机给他点上。 “这么多年,你终于又叫我干爹了。真是不容易。” 陈谦懒懒地躺在黑色躺椅上,手里翻看着一本书,一页一页的翻过,根本不关心他俩的谈话。 “干爹,我只是不想让帮内的人说叁道四。你给了我太多,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陈蜀军点点头,从他面前走过,消失在一扇门内。 就在方骏几乎要放弃之前,陈蜀军捏了一只手机塞进他手里:“打开看看。” 方骏摁亮手机,一张有些模糊的相片投进眼里。 陈蜀军靠坐在扶手上不想错过他任何表情,两眼眯起,双手抱臂。 “干爹这相片怎么了?”他有些疑惑,相片里确实是他没错,当天有个外国人很突兀的撞上他,满嘴fuck地骂,向方骏家祖宗十八代不停问好,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当时只想干死他,但很不巧,不远处有辆警车在四处巡逻。 两人直愣愣对骂了半小时,事后方骏觉得自己十分无聊,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多年干爹对你好吗?”陈蜀军久久的盯着他,方骏点头。 “那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低缓的语调,说得人很轻松,听得人却背后发紧。 方骏快速摇晃头,言语陈恳:“干爹,我做错了什么能不能明确告诉我。” 烟头直接捏在掌心熄灭,陈蜀军抱住胸未置一词,眼神中有些思量。 话说到这个份上,假如方骏真的做过什么,不会这么茫然,他看起来不像说谎。 把目光调到陈谦身上,细细打量,黑黝黝的眼珠背后多了些复杂。 陈谦不动如山,甚至还朝他温和地笑笑。 此时杜渔坐在家中,手里握着笔不停在纸上记着什么,电脑里传出的对话声让她暂时顾不上深思。 她清楚陈蜀军在算那晚港口的帐,只是这盆屎怎么会扣在方骏头上。 变化就在瞬息之中,那头突然传来男人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方骏和陈谦惊慌的呼声,乱糟糟的各种声音从电脑音响中充斥着耳膜。 杜渔顿住笔脸色惊疑不定。 救护车拉响警报进入别墅,红蓝变换的光影投射在每个人脸上都显得阴气森森。 陈谦和方骏疾呼陈蜀军,让他清醒一点,转头口气急促的询问医生怎么回事,是不是上次中弹的后遗症,吐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有危险。 叁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蹲在陈蜀军身旁来回替换做着心脏复苏,又给他套上呼吸器,观察数据。 一旁帮忙的护士瞪了他们一眼,手掌下压:“家属安静一点。” 幸好,陈蜀军从喉咙发出一阵嘶哑的吸气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还略微模糊,眼珠不聚焦。 医生给他吊了瓶药,抬上担架,急匆匆奔赴医院。 陈谦慌乱之中没有拿上手机,随着警报逐渐远去,音响也渐渐安静下来。 杜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拿出手机拨给冯狄声,那边迟迟没有接起,低声操了一句。 她半眯着眼睛,口中的烟圈高高的吐出,手移到另一只手机翻出号码,对方很快接起:“小渔?终于想起我了?” 刘振辉音调愉悦,听得出他确实很开心。 “你爸好像吐血进医院了,你要去看看吗?”杜渔没有给他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那边久久不言,仅有轻轻的呼吸打在听筒上,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确切的心情。 杜渔等了等,挂断了电话。 临睡前刘振辉发来消息,只有两个字:“谢谢。” 叁天后,陈蜀军醒来,他坚持把所有人赶出病房,一个人面对主治医生。 结果他差不多预料到了。 主治医生翻着病历,站在他的床尾,斟酌了一下说道:“陈先生,你有没有长期接触过化学品。” 陈蜀军往后靠着枕头,十指交叉相握,神色淡淡:“我是慢性中毒对吧?” 医生点头,又说幸好抢救的及时,不然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让他不要担心,只要停止接触,体内会慢慢排出。最后询问是否需要报警,陈蜀军说不用,还希望医生可以瞒住病情,不要告诉任何找上医生问他病情的人。 医生出去后,陈蜀军叫方骏进病房谈了半小时,病房外站了一圈穿着黑西装的人面面相窥。不清楚老大究竟是何用意。 方骏出来后直接宣布,陈蜀军暂把帮内所有事宜权权交由他打理,现在老大不想见任何人,请兄弟们散了。 林旸斜靠在墙壁上,理了理衣襟,朝着陈谦的方向走去。 两人身形相错之时,林旸眼风轻淡淡落在他脸上:“劳而无功,真是可惜。” 陈谦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23.生死时速,一触即发 方骏掌管了叁周的帮会,好像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每个人对待他的方式没有改变,他所做的事没有改变,除了每周会抽空向陈蜀军汇报几次。 病房外总是站在八九个黑西服黑衬衣的保镖,鼻梁挂着墨镜,腰间鼓鼓囊囊塞着手枪,往那里一杵,生人勿进四个字十分明显。 方骏过去,有时候保镖会直接放行;有时候保镖根本不搭理,只说老大吩咐不见任何人,不要为难他们。 第四周的第一天开始,整整一周每天都有小弟过来汇报场子被人砸了,一连七天陈蜀军旗下所有赌场,酒吧,夜总会,ktv被砸了个遍。 对方来路不明,一群突然钻出来的小喽啰人手一支铁棍,进门就开始乱砸,他们也不伤人,也不抢东西,就是一通乱砸。 砸机器,砸所有玻璃,砸电子用品。时间从不超过五分钟,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一群泥潭里的泥鳅,滑溜得根本逮不住。 杜渔管理的ktv和夜总会被也搞得乱七八糟,每天忙于安抚受惊的服务生和客人。 帮内不管大小人物私下都在传,方骏在外得罪了人,他一上位对方就搞得大家都生不了财,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每日唾骂猜忌他的人多了很多,同时陈谦的名字不知从谁嘴里说出,声望愈发地高涨,有人直言陈谦既然是老大的儿子,凭什么让方骏来坐这个位置。 方骏没有受任何影响,穿着贴合身材的黑西装,顶着普通却略显凶狠的平头,神色冷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估算着损失。 第二周,对方的来势加重,趁着各铺面关门装修,人手撤退的情况,一间一间硬撬开闯进去继续砸,这次撤退的时间更短,叁分钟之内必撤退,同时还留下大大小小的粪便洒遍店内。 杜渔给方骏建议先报警,不管抓不抓得到人,只要有记录,后续保险公司才能估价赔偿。 方骏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是提议让杜渔陪他着一道去警局。 杜渔顿了两秒也就同意了。 两个人坐着方骏的黑色越野车朝着最近的警局开,方骏私下也算低调,不喜欢别人服侍,再累也坚持自己开车,不用司机。 刚从林荫公路钻进隧道,便听见一阵汽车引擎聒噪的加速声。 四辆同等模样的越野从后方急速逼近,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哐的一声撞向车尾。 方骏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死死握着方向盘保持平衡,脚下轰出油门,提步猛烈地加速。 左右两方的车辆紧追,不停吃紧距离,越靠越近。 “坐好!”方骏把控着两边车辆的间距,眼珠盯着前方,抽空朝杜渔吼了一句,不停的踩着刹车和油门变换方向。 杜渔右手紧抓车窗上的扶手,观察两侧,四辆车都贴着厚厚的遮光膜,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车尾又是哐的一声重重的撞击,左侧的车也随之紧贴车身,车门互相摩擦出金属尖锐的刺耳声,企图让他们减速。 右方车辆也开始提速剧烈撞击驾驶车门,两边不断挤压,方骏握着方向盘都开始无法掌控车头的漂移感。 骤然间前方杀出一辆白色面包车直愣愣地横在隧道出口堵住。 方骏只得咬牙踩下刹车,急打方向盘转向左侧,轮胎与地面刺擦出一连串尖利的声响。 车头撞向隧道边墙上,两人身子被迫顺着力道向前弹起,安全气囊沉闷地打在胸腔上,一股窒息和眩晕的恶心感充涨大脑。 脚步声和铁棍拖地的噪音从四面八方靠近,空旷的隧道像一部留声机,远远近近的将空间内的声音来回播放。 后方的车尾玻璃被铁棍狠戾击打出细纹,纹理一圈圈扩大。 方骏用手摸了摸发茬,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扭头对杜渔笑了笑,抬脚踹开车门。 站在车门最靠前的人被这记猛力掀翻在地,方骏跨在上方一把抢过铁棍砸在他的鼻梁上。 十多个人密密围住方骏,他扫了一圈,深吸一口烟,随手扔在地上碾碎,轻蔑地笑意勾在唇角:“来吧,一起上。” 叫嚷声,击打声,碰撞声此起彼伏,红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冲刷着地面。 剩下的几个男人撕扯着杜渔,一脸淫笑。 杜渔面色淡然,抬腿向上一勾,夹在一个男人脖颈上,随即身体下压,凌空旋转一圈。 男人被甩翻在地,一记勾拳稳稳击上小腹下方,这人瞬间痛晕过去。 她捡起滚落在地的铁棒,对着剩余的人妩媚的勾勾食指。 此时,城北一条羊肠小巷的重庆火锅店包房内,满桌坐的都是熟面孔。 陈谦端着酒瓶一一给在座的人满上酒。 大家言笑晏晏,气氛很是轻松。 他端起酒杯,站在首位,墨绿色缎面西服绷在精干的肌肉上,线条流畅。头发服帖地向后梳,没有一丝碎发。高挺的鼻梁架着副金丝镜框,完美的唇形勾勒一道礼貌的笑。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磁性又有几分谦逊:“谢谢各位叔叔,还有傅姨的肯定。” 在座的除了傅姨,基本都是帮内几个资历最老的大哥,他们支持陈谦的理由很简单,陈蜀军坐在这个位置太久,分给他们的利益太少,话语权根本没有,他们不满足。 陈谦年轻人,赚钱的办法有很多,脑子灵活,越早抬他上位,大家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方骏不过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干儿子,能有多大出息,而且他只听令陈老大,不给任何人讨好的机会。 反正陈谦是陈蜀军的儿子,坐在老大的位置上总归还是他们陈家的人,谁当不是当呢。 坐在傅姨身旁的一位老外,揽着她的肩膀,隐晦地和陈谦对上视线。 同一时间,一间摇摇欲坠的破旧电影院,循环播放着黑白电影,荧幕上的光线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刘振辉坐在末尾安静的看着屏幕,周围的座椅全是空荡荡的。 几分钟后后方大门上的红色绒毛帘布被揭开,男人慢慢走进来坐在他身旁的位置:“抱歉,来迟了。” “不算晚。” 刘振辉从衣服内侧拿出牛皮纸文件袋放在男人的腿上,眼珠还是看向前方,剧情正上演到最激烈的高潮部分,十分吸引他。 冯狄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几分钟,点了一支烟:“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没回答,指尖轻轻点了点文件袋,示意冯狄声看文件不要打扰他。 冯狄声切了一声,打开文件袋,借着昏暗的光一张张翻看。 “想不到陈蜀军涉及的产业这么多,你想接手吗?” 刘振辉回过脸认真看了他一眼:“没有这个打算。” 冯狄声熄灭烟蒂,装进口袋里,站起身用文件袋拍拍刘振辉的后背:“谢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又转回身靠在扶手上:“你可以考虑看看,毕竟你接手对大家都好。” 不等刘振辉回答,他懒散地挥挥手,消失在帘布后。 “可是我只想要....报应。” 电影里的枪击声激烈起来,猛地盖住了其他声音,那句含糊不清的低语像一场幻觉,消散在空气里。 24.黑社会里人人都是双面人 黑社会里人人都是双面人,讲道义的是他们,背叛你的时候却比谁都快。 解决完最后一个人,方骏浑身上下腻着鲜血,手脚脱力不停颤抖跪伏在地,杜渔早在打斗中透支体力,靠坐在车轮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艰难地站起身从车中摸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寥寥几句陈述大致方向。 转过头发现方骏像死了一样,瘫在地上不声不响,胸口连起伏的幅度也消失了。 杜渔蹬下鞋赤脚走过去,没有力气弯腰便直接用脚掌轻踩住胸口确认对方是否还有心跳声。 方骏没有睁眼,在她脚放上去的顷刻间用手掌紧紧握住脚踝,使劲向后一推。 杜渔东歪西倒摇晃几下,直直栽倒在地,意识消失前,气若游丝喊了一句:“方骏!” 陈谦当天晚上召集了帮内一群人,言辞凿凿地说方骏被仇家打伤,再次入院。现在帮内无人挑大梁,希望各位能选一位资历够老的人暂时出面解决,此事警察已插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打理。 几位在帮内很有声誉地老人站出来挺陈谦,一脸义气地讲陈谦是陈老大留存唯一的血脉,我们已经老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打点各处,陈老大对大伙不薄,此时最应该陈谦来坐这个位置。 有出头鸟,其他人不管服不服气也跟着一呼百应。 陈谦扶了扶镜框,抱拳面对众人微躬腰表示谢意,站在关二爷面前,点燃叁炷香叩拜。 仪式就算达成。 许彤从头到尾没有表示,只是在陈谦向众人承诺今后帮内利益分布的时候,淡漠的神情才有一丝崩裂。 稍迟些陈谦请大家去一品海仙酒楼吃宵夜,期间觥筹交错。 许彤趁着陈谦去厕所方便,假意叫林旸向老一辈敬酒,好挣个脸熟。 陈谦从厕所出来,便看到许彤靠在洗手台搔首弄姿地照镜子。 她的身材十分丰腴,是一个妥妥地肉弹婊子。总是喜欢穿艳色紧身的裙子,屁股圆翘地形状被布料勾勒得清晰,一颦一笑全是风情,随时散发着女性荷尔蒙地味道。 他瞥了一眼许彤故意低身露出的白嫩肉奶,便收回目光,伸手抬起水龙头慢慢地搓洗手掌。 许彤撇撇嘴,带着一阵甜腻的香味靠近他,大腿摩擦着西服裤,眼珠直勾勾地望着镜子里的陈谦。 “彤姐,你醉了?”陈谦扯过一张纸巾,边擦手边淡淡的问。 许彤娇哼一声,十指捏着他的手臂贴向柔软地胸口:“你今晚说得可是真的?” “你指哪部分?” “净跟我装糊涂!”她咬了咬内唇,舌头色情的一晃而过:“利益重新分配的那部分。” 手指从男人的胸口缓缓滑向小腹,陈谦握住了她的手腕,向前一拉许彤顺势靠近他的怀里。 陈谦低头看她,鼻尖相对,只要再向前一点就能亲吻到那张艳红地嘴唇上:“想要钱?你能给我什么?” 被男人强硬的气息包裹住,许彤有些发昏,陈谦垂下眼眸,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在略微深陷的眼眶上轻轻眨动,电力十足。 她用下身蹭动着男人那包物件,嘴角含笑:“这够不够?” 陈谦感受了几秒,内心竟升起了不适,这女人太过油腻他连睡的想法都没有,推开她,后撤一步:“我要的东西可不是这个。” 他捏起许彤的下巴,让她仰视着:“等有真正的筹码再来和我谈。” 陈谦转身慢悠悠地走了,在转弯的回廊处碰上不知呆了多久的林旸,两人秘而不宣地相视一笑。 这晚陈谦被敬了很多酒,赤红的醉意浮在脸上。回到别墅已经快要叁点,被几个保镖送到房内,昏昏沉沉趴在床上就开始睡,连衣服都没有换。 手腕和脚腕被一股束缚感套住,他迷蒙地睁开眼偏头看向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夜色,身旁坐了一个人,烟头明明灭灭,看不清样貌。 那人察觉到他轻微挣扎的动作,吸烟的手顿了一下,俯下身朝他脸上吐了一口青烟,接着烟头被此人反手夹在手指间,直接摁在陈谦的手腕处,辛辣地灼痛感让他乍然间清醒过来。 嘴巴被男人的手紧紧捂住,他贴着陈谦的耳朵一字一句说道:“陈谦,再擅自做些蠢事,我会让你全盘皆输。你之所以还存在,是因为你还有价值。” 他很好意的放开手,想听听陈谦还有什么话,陈谦受痛吸气,有些暴躁,连基本的虚伪都不想维持,破口怒骂:“你他妈的是刘振辉?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振辉反手抽了他一巴掌:“嘴巴放干净点。” 陈谦用舌头顶顶下颚,哼笑一声,恶意地拉长笑音:“哦~~~~因为杜渔?我上过她几次,骚得不行,要不要我给你传授点经验?” 男人眼眸越来越暗,身子神经质的抖了一下,又克制住,手掌落在陈谦的脖颈处慢吞吞地揉捏,语气平平:“再多说一句我就掐死你。” 陈谦被憋得脸色发胀,额角青筋鼓起,眼白布满血丝:“杀了我,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 “弟弟,好好回忆一下,哥哥历来要的东西有你什么事情?”陈谦闻言惊眩对上刘振辉的眼珠,他可以肯定这是一双陌生的眼睛,但这种眼神竟与回忆中陈安仁的眼神逐渐重迭。 可他不是死了吗? 刘振辉没有给他深思的时间,抽出身后的枕头,死摁在陈谦脸上,直至他晕厥。 杜渔躺在单人病房还未醒来,推拉的白色窗户留了一丝小缝,夜风鼓动着白纱飞舞,病房的木门从外侧被无声地推开。 梦里好像被什么人狠咬住了下唇,舌头强势的滑进嘴里用力肆意吮食,骨骼分明的手粗暴地揉弄胸口两团奶子,奶头被力道刮擦得发硬。 她难受地扭动身子,那人停了几秒,手指滑向双腿间,隔着裤子在穴口处轻轻重重的按压,等到浸湿一点布料,他不客气地褪下她的裤子,两指直挺挺插入私密处,嫩肉像呼吸般一紧一松地不住吸吮着手指,指节不断地在里面抽插旋转,淫糜的水声在病房里显得格格不入,手心里全是她流出的淫水。 小腹密密麻麻像被蚂蚁啃食,猛烈快速的抽动下,杜渔脚尖紧绷,破碎的喘息,快感阵阵涌动让人上头。 高潮来临那一刻杜渔忍不住尖叫出来,眼珠在眼皮底下慌乱转了几圈,空濛地睁了眼。 病房内除了她空无一人,好似刚刚就是一场梦境。 25.傅姨的一生 傅姨在陈家做事已有十年之久,一个单纯普通的寡妇在余生只愿勤勤恳恳地做事,不想沾染任何麻烦。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雇主陈老大不是个一般人,但从不敢去打听或试图抓住什么,偶尔不小心听到,也会马上让自己忘记。 陈老大对她不薄,给的薪资远超过云川市其他住家阿姨,逢年过节还会封一迭厚厚的红包。 在农村结婚总是很早,她刚刚成年,家里就把她许给村口的猪肉佬。 猪肉佬大她十二岁,对她很好,两人很开心的渡过了八年时间。 直到他在外面被人打死,傅姨才知道这么些年,他一直喜欢赌博,已经欠了很多钱,根本无力偿还。 那些收债的人叫嚷着要把她卖到夜总会,让她用身体还钱,娘家人听到这种事情立即与她撇开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已经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帮你处理。 手无寸铁地女人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群男人拖去夜总会。 说来也算她命好,这家夜总会是陈蜀军开的第一家店,那个时候他还有精力亲自去管理。 夜总会一开张,生意就十分红火,每晚包房都被客人早早预定满。 这天陈蜀军见到一个小姐鼻青脸肿地从包房内被赶出来,妈妈桑站在门口不住地对里面的客人赔笑说这是新来的,不懂规矩,马上给他们安排两个头牌过来。 这种场面他见得很多,也见怪不怪了。 但没想到次次碰到这个女人,她都是一身狼狈地被训,被客人嫌弃。 陈蜀军让妈妈桑带她去办公室,他饶有兴致:“既然不想做小姐,干嘛要来这种地方?” 傅姨满脸恐慌,吓得直哭,全身抖索个不停。 陈蜀军让她坐下,不用这么害怕,如果不想做,可以走,他也不愿意让她留在这里惹恼客人。 傅姨只得把猪肉佬赌博欠钱的事告诉他,并说自己以后一定听话,求老板不要赶她走。 这个普通女人的哭诉不知怎么让他想起自己跟老婆的第一次见面,尹梦也是狼狈不堪地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尹梦死了二十五年,陈蜀军没有再娶其他女人。 寡妇在这一刻竟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错觉,不可避免动了恻隐之心。 家里那几个臭小子还在长身体,现在事业又正是发展期,无暇顾及到孩子。 他试探地问寡妇会不会做饭,傅姨点点头说会。 于是傅姨就从夜总会调到陈蜀军家里,工作也不繁琐,每日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与夜总会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债务在第五年就已经还清,她还是选择留下来,陈老大是她的恩人,而且他们一家吃惯了她煮的饭菜;再者说一个寡妇没有家还能去哪里呢。 对陈蜀军她只有恩情,绝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多余的爱全给了几位小少爷。 特别是陈谦,这位小少爷从小到大陈老大对他不是特别关心,好几次她都看见陈谦站在陈蜀军房门失落地听着他对陈安仁百般夸奖。 方骏和陈安仁年龄相当,叁个人一起玩,陈谦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傅姨很怜爱他,看着陈谦从乖戾的小男孩一步步变成了一位斯文的青年,她就像看着自己孩子长大那般幸福。 这些年她没有心思去考虑情爱,没有机会认识新的人,猪肉佬欠债的事也确实让她害怕。 两个月前陈谦偶然叫傅姨陪他去买衣服,两个人在商场晃悠了半天,陈谦还给她添置了不少衣裤,中午时分又带着她去了一家十分高档私密的酒楼,在那里她见到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眼眶深陷,鼻梁高挺,下颚线条利落柔和,头发懒散地抓到后方,说话间眼神里始终带着笑意直视你,不会让人感到压迫,反而有一种眩晕的羞涩感。 他自我介绍叫sam,来自美国芝加哥,从前就听chen说起中国女人温婉娇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口生硬地中国话从他饱满粉嫩的唇瓣吐出,十分性感。 傅姨全程被他很绅士地照顾,这是她活了叁十多年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来女人还可以被异性如此温和地对待。 临分别时,sam很失落地问傅姨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可以把手机号码给他吗? 当着陈谦的面,她又尴尬又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陈谦解了围,把傅姨的号码给他,并在回家路上安抚她,sam是个好人,如果他对你有意思,应该尝试一下,你这么多年没有过其他感情,难道不寂寞吗? 怎么可能不寂寞,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她也会感到空虚,想有一个男人对她知冷知热。 sam在随后的每一天都会按时给她发信息问好,坦荡荡地跟她讲,傅小姐我一直在想你,第一次见就特别想吻你,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种猛烈地调情攻势,不到一个月,傅姨彻底沦陷。 她像初次坠入爱河的少女,整天悸动又甜蜜。 不敢相信这么优秀的男人会对自己如此倾心,可sam总是温柔地鼓励她,宝贝你真的很好,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 久而久之她也信以为真。 所以当陈谦和sam提出让她在陈蜀军每顿饭菜里放“补品”的时候,她没有一丝怀疑,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稀里糊涂地做着坏事。 陈蜀军吐血昏迷的那晚,她才懵懂地醒悟,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伤感的质问sam为何要陷自己于不义,sam叁言两语打发了她,告诉她如果chen的爸爸不这样,我们永远没办法随时随地在一起。chen也不会让他爸爸怎么样,只是想陈蜀军退位休息,并向她保证不会有她什么事。 傅姨此时躺在sam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这段时间她内心很矛盾,很挣扎。好几次想冲到医院跟陈老大坦白自己的罪孽,但对于sam又无法割舍。 内心的罪恶感让她唾弃自己。 sam接了电话回到床上从后抱着她,吻她的耳垂:“宝贝,你在想什么?” 傅姨勉强的扯出一个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明天.....我想去医院看看陈老大。” sam抚摸她的发丝,嘴唇贴在脖颈处轻啄:“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她不知道还需要等什么,陈老大在医院呆了这么久自己一次都未露过面,会不会已经让他怀疑。 sam没有让她分心多想,款款地从背后进入了她的身体,把她的心强制抛入情欲中。 两天后,收荒的老人在垃圾桶内翻出了一具残缺的女尸,被垃圾包裹住的肉体肿胀伤痕累累,生前好似受过极大的痛苦,眼眶怪异地睁大,没有光泽的眼珠仿佛在控诉着谁。 十公里外陈谦刚刚打开一瓶香槟,倒入杯里。 他和sam站在阳台各拿一只香槟杯伸手清脆地碰了一杯,看着远处半升的太阳,两人的神情都很舒缓。 “sam,最近辛苦了。” sam露出一口白牙怪怪的笑,手握拳轻锤了他一下:“你可得好好给我介绍几个漂亮的女人,才能弥补我的重大牺牲。” 陈谦轻笑着转过身背对sam靠在栏杆边揶揄:“老女人的滋味怎么样,应该也不错吧?” 耳边只听到sam嫌弃的抱怨,却错过了sam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讥讽。 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26.美男计? 农历七月初五,日历纸片上的印刷字体清晰的显示,宜:祭祀,忌:诸事不宜。 上午十点杜渔在病房内接待了两名警察,他们要对当天隧道内的打斗进行调查,说起来这是她住院两天第一次有人来访。 两位警官穿着局里统一的深蓝色制服,身形挺拔,一表人才。 先是很官方地歉意表示打扰,随后一人拉一只靠凳坐在病床前拿着纸笔询问记录。 杜渔倒是很配合地讲述当天是如何被对方围击,又问警官准备如何处理那些人。 说话很斯文的吴警官腼腆一笑,白白嫩嫩的脸颊酒窝深凹,整个人很青涩,看起来像刚入职场的菜鸟:“杜小姐不用紧张,我们警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杜渔斜靠在枕头观察这位吴警官,怪异的情绪融入大脑,他外在的表情后面像是戴了千万层的面具,让她莫名恶寒。 她回报一笑,虽然是笑脸,但神色中更多是满满的敷衍:“怎么会,我当然相信警官的办事效率。” 对方像是看不懂眼色,敲敲笔杆,温温笑着看她:“听闻当日与杜小姐一起的方骏先生在外有仇敌,所以对方滋事,是这样的吗?” 她皱眉:“听闻?警官现在也喜欢听一些没有证据的事?” 吴警官做了个抱歉的姿势,脸皮微红,很是不好意思。 后面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两位警官干干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表示还要询问方骏,杜小姐先休息。 又过了几天,吴警官单枪匹马来到病房,手里提着探望病人最常见的果篮和一束纯白色的马蹄莲。 换成任何人来送这些东西,都不会让她感到诧异,来的却偏偏是这位吴警官。 他今日打扮得很清爽休闲,一顶黑色棒球帽,力量十足的身体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黑色破洞牛仔裤套在长腿,鼻梁挂着一副黑框眼镜。 从进入病房到自顾自把东西放在柜台前,杜渔维持着饶有兴致的模样等待他出招,果然他说:“想来想去还是给想过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勇科。” 哦,原来是美男计,好有意思。 “吴警官,百忙之中来就是为了自我介绍?”杜渔眼尾上挑,风姿绰约,食指在靠近吴勇科那侧的栏杆轻轻敲动。 他羞怯地眨了眨眼睛,手摸着后颈:“不.....不是,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声音越来越小。 杜渔长长的哦了一声,富有侵略性的上下打量他:“现在看完了吗?” “杜小姐,我可不可以要你的手机号?”天花板的白炽灯光线打在他的镜片上,窗外火热的阳光投射在他身后,这使得他看起来模糊不清,不够真实。 “不可以。”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刘振辉双手抱臂靠在门框,神色极其冷淡。 吴勇科快速的瞄了他一眼,低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微颤:“抱歉,杜小姐,打扰你们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失魂落魄地冲出病房,撞得刘振辉往后退了两步。 杜渔遗憾地望着吴警官消失的背影,刘振辉啪得一声关紧房门,非常不客气。 “发什么疯?”她撑起手,慢慢滑动身体躺下,大腿内侧的伤被扯到让她倒吸一口气。 刘振辉抄手立在那束马蹄莲面前久久不言。 “要是你喜欢就拿回去,别摆着一副臭脸面对病人行吗?” 杜渔看他那副低气压的身影就来气,难道她一辈子不能接触异性了? “我不喜欢。”他当然不可能带回家,所以只能选择拿起这束花轻巧地扔进垃圾桶里:“你喜欢以后我每天给你送花。” “哦,还有这个。”他指指放在床柜的果篮:“这种果篮装得水果都是不新鲜的,等会儿我一起丢了。”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逗得杜渔发笑:“你现在是不是整天闲得没事干?” “怎么会,我不是还要照顾你吗?短短几个月就进医院两次。”他走到病床前拉扯被子,把杜渔从上到下盖得严严实实:“而且我不喜欢你单独在那些男人面前的样子。” 杜渔挑眉:“哦,你是说我发骚么?” 她艰难地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抚摸他光滑的下巴,刘振辉一把握住手腕,凑近薄唇一根一根轻咬她的手指。 他眼底浓烈地痴迷让杜渔心惊肉跳,她分神的想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刘振辉已经不是从前的陈安仁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十分危险。 她没有办法在目前去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示好,不是她清心寡欲,是她不能。 所有人的角色都还隐藏在这团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她谁也不敢信,任何人的示好她都不可能贸然接受,也许踏进去就是一道万劫不复的死门。 “你还记得傅姨吗?”刘振辉神色不动地拉开距离,站在窗口点了一支烟。 “记得,就是你们家做饭的那位阿姨是吧?”小渔摸不准好端端地提起傅姨干什么。 刘振辉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她死了。” “谁做的?” 他好笑地侧头瞥了她一眼,对着纸杯抖抖烟灰:“你很会抓重点,如果我说是我和我弟弟联手做的你信吗?” “她做了什么值得让你们把她杀了?” 刘振辉没回答,对她晃晃手机说接个电话,走到阳台关上门,他眯着眼睛望向天空,勾勾嘴角:“sam,好久不见。” 十四层108病房内,两个男人戴着耳机沉默不语。 漫长地沉默过后,陈蜀军惨白着脸像瞬间老了不少,他略显无措的问:“你刚刚有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不知该怎么回应,抬眸看着他张张口,又闭上了嘴。 陈蜀军摘下耳机,脱力般瘫在病床上,嗓音疲惫沙哑:“是阿仁,他原来是阿仁。我就说....” 嘴唇发抖,他紧紧捏着被单,闭上了眼:“小科,帮我查查阿仁究竟要干什么。” 吴勇科沉默地点点头,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无言的退出病房。 阿仁,陈安仁。 他虽从未见过,但以前经常听陈叔提起,听闻陈蜀军对他非常地好,也很为这个儿子骄傲。 进入警局那年,陈安仁刚出车祸过世,一切都显得十分荒诞。 27.暗流涌动 最近杜渔十分悠闲,陈谦把她手上管理的铺面架空,最后又回到了许彤手里,信息上美名言姐姐好好养伤,不要因为这些繁琐的事情耽误伤势。 有几个铺面的经理很为难,打电话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想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只得一瘸一拐走到十四层询问陈蜀军的意见。 门口的保镖没有放她进入,冷漠地讲最近老大需要静养,请杜小姐先行离开。 杜渔意外好脾气地答应,让保镖给她一包烟,潇洒地靠在楼梯口抽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从里打开走出一个人,刘振辉面色疲惫,一眼就看到她,跟门口几位保镖低声交待了几句,大步走了过来。 他抽走杜渔手上的香烟,压在嘴边狠狠吸了几口,又慢慢吐出青烟,眼珠不知望向哪里:“他可能发现了。” 杜渔点头,又抽出一只烟点上,不是很感兴趣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刘振辉撩起眼皮,手指插在发间向后梳理,神色莫测:“我当然有其他办法让他永远无法肯定。” “下次再遇到那位警官,你不要理他。”丢下这句话,他上前在她脸颊边落下一个吻,匆匆消失。 杜渔单手抱臂,目不斜视继续抽烟,脚边丢了叁只烟蒂她才晃悠悠走到那几位忠诚地狗腿面前:“干爹现在可以见我了吗?” 保镖说不行,她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肩:“行,那麻烦转告干爹,我先出院了。” 其后半个月,她在家养伤哪里也没去,刘振辉每日准时上门给她做饭,换药。 甚至私自配了一把钥匙,她当时没什么表现,等他一走立刻联系锁匠换了新的门锁,刘振辉再敲门,杜渔就装作家里没人,持续两叁日,终于消停。 她每日缩在沙发上,听着陈谦在那头的说话声,一边记录一边分析。 陈谦与陈蜀军“两父子”互相给对方冷板凳坐,陈谦不去医院探望他,他也没有过问陈谦的野心有没有得到满足。 撕破脸后的父子,再也没有必要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陈谦推翻了曾经帮内的利益分配,不再按照原有资历分配法。每个人最擅长什么,你就去管什么,叁个月后互相比对账本,如果不行就交给其他人管理。年底收益最高的同类铺面,奖励百分之叁十的彩头。 此举当然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除了许彤所有人都不满意,曾经力挺陈谦的几位元老,也忍不住埋怨他言行前后不一致。说好了会让他们比从前得到的更多,现在看来更苛刻。 陈谦给他们看了几组数据,并且承诺到了年尾他们就清楚这样搞究竟得到是多是少。 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没读过几年书,直嚷嚷他们只要切实的利益,数据这些东西谁看得懂。 闹得最响的就是沉老五和霍九这对表兄弟。 两人年纪不算大,叁十刚出头,一起管了四家夜总会和两间酒吧,经营得还不错,但整日最爱四处发情。连自己店内的小姐都上了个遍,新进的姑娘必须得在他们身下走过一圈才算正式入职。酒吧看到漂亮的女人就上前免酒水,搭讪。每日总是要叫叁四位不同的女人进入他们的房间,颠鸾倒凤。 陈谦当晚便客客气气邀请他们吃饭,饭桌上刻意地捧吹二人的能力,又明里暗里表示自己虽然坐上这个位置,但身不由己,需要两位哥哥的体谅和支持。 这对表兄弟也不是一般人,心思活络,根本不吃陈谦这套,沉老五酒后破口大骂陈谦伪君子,他们只认陈蜀军这位老大。 陈谦也只是和善地陪着他们,并不反驳,等着他们骂得气喘吁吁,还善意地帮两位满上酒,直言哥哥们骂得好,骂累了就休息片刻。 沉老五与霍九醉醺醺地被司机抬到车里,一路上还在冷言嘲讽陈谦,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陈老大这么多年也没见多抬举他,仗着是亲儿子的位置就想随意打发大家。 陈谦就坐在与他们并行的黑色高档轿车内,在红绿灯路口等待之际,他降下车窗聆听对面的骂言,风顺着夜雨吹入车厢内,雨滴模糊了镜片,恍然间神情阴森可怖。 交通指示灯倒数着最后十秒。 修长白净的指尖捏着香烟,手肘放在窗前,烟气慢悠悠地荡开。 五,四,叁,二,一。 对方司机的脚尖逐步踩下油门,轮胎缓缓向前滑行,慢慢提速,左侧的转向灯一闪一闪地晃动。 猛然间两束强势爆射的车灯,直晃晃地打在霍九的车上,水泥货车疾速冲到眼前,两辆车哐地一声迅猛地撞在一起,轮胎被迫按压在地面摩擦,刺耳轮胎声和尖锐刹车声撕破雨夜。 陈谦遗憾地摇了摇头,朝外喷出一口长烟,升起车窗,消失在黑夜里。 笔尖在纸张滑动,沉老五和霍九的名字上面被划了一道直线,往上看去,十多个不同姓氏不同字数的名字依次排列,横在姓名上的黑线是阴阳间隔的证明。 指节从上到下轻轻敲过。 杜渔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有鬼神存在,纸上一个个名字就是一段鲜活的人生,而他们现在却变成几笔死物般的笔画。 恶人也许从不怕死后会入地狱,他们只怕在这红尘间杀戮不能施展得更畅快。 第二天沉老五和霍九的死讯在帮内各人耳边传入,每个人都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但没有人去质问或者交头接耳地议论。 大家最关心的是如何分配他们留下的几间铺面,陈谦给出的人选很出人意料,他选择了杜渔。 经过霍九这件事,就算还有人不满也只能暂时压在心上,谁知道死的下一个人会是谁?谁又知道暗地里帮陈谦做脏事的是谁? 帮内暗流涌动,大家一反常态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生怕自己不经意间被人捅上一刀。 就连许彤碰上杜渔也会勉强露出几分笑颜,温声细语地拉着她问恢复得好不好,着实让她起了一层鸡皮。 林旸在许彤面前好似彻底失宠,许彤每日四处围堵陈谦,一副不泡上他不罢休地架势,陈谦态度冷淡,隔老远就让手下拦住她,并宣称她若还不收敛,那说明没有精力去管理,只能把这些东西再交回杜渔手中。 在私下,两人却经常维持联系,许彤在帮里睡过很多人,掌握了大部分元老,小弟一水的脏事,除了陈家父子和方骏那几位,就不存在她睡不到的人,男人在床上总是喜欢吹嘘自己做过的伟业,这是许彤上位的手段,现在也成了她讨好陈谦的筹码。 香气闷人的卧室里,黑色厚重地窗帘露出一丝缝隙,白日里的阳光见缝插针透进屋内,女人的裙子,奶罩,丁字裤和男人的衬衣,西裤,四角内裤撒落在白色柔软的地毯上。 深紫色地被单露出四只大腿,腿毛厚重地腿狠狠压着身下那双细嫩白皙地长腿,这对男女苟合地呻吟越来越大。 两人拉长声线夸张地叫了起来,身体抽搐。 事后许彤躺在杨武怀里,高潮后地情动让她疲乏,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撑住眼皮:“武哥,前几日跟你商量的事想的怎么样?” 杨武哼笑一声,泛黑的手掌揉着肉臀:“想知道陈老大的事,这点意思还不够。” 许彤微怒,拿手拧了他一把,声音还是那般娇柔:“你睡都睡了,还想怎么样?” 杨武翻身压着她,身下蠢蠢欲动的物件在腿心滑动:“让我睡了杜渔,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全部告诉你。” “陈谦和陈老大都没动过她,你怎么敢?”她两手撑起男人沉重地胸膛,眼珠因为惊讶有些许地放大。 男人一手束缚住她的手腕提到头上,物件蓦然冲进体内,舒畅地叹息:“你放心,只要把她送到我的床上,爷爷我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地求我一直上她。” 许彤神志不清地哼叫,涂着艳红色地十指紧紧掐住杨武的后背:“你说到做到,别给我找麻烦。” 一场男欢女爱的游戏再次上演。 28.春药 接手霍九两兄弟的生意后,杜渔将重点放在夜总会。 火速开了几位爱捞油水,手脚不干净的经理和妈妈桑,又从曾经管理的店挖了一位资深的妈妈桑过来统一管理四间夜总会的小姐。 这位妈妈桑很有手段,泼辣狠戾。从不得罪客人,客人也不敢随意调戏;手底下管过的小姐没有不服她的,只要她安排,大家都一一听令。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她足够维护每一位小姐,客人给的小费也不自私收到腰包,常教导刚入门的小姐,做鸡也有做鸡的道义,皮肉生意也是苦差事的,只要你们乖乖听我的话,丁姐绝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丁姐,这称呼听起来很有派头,可见过的人都会诧异她岁数竟如此小。 丁云珍,二十叁岁,凭一己之力做成云川市最盛名的妈妈桑,在一次酒后,杜渔从她胡言乱语中拼凑出她过往的经历。十四岁就被人贩子卖到一间很小的按摩店,当晚就被一位臭烘烘地男人破了处,此后每天要接待七八人,自杀过,逃跑过最后还是无法逃出这个行业。 她跟自己暗自发誓,做鸡也要做到有人敬仰。 杜渔从未听她提起过十四岁之前的事,她也许已经忘记,也许不愿提起。 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时一位外地客人不满小姐太被动,男人提着小姐的衣领骂骂咧咧,作势要用酒瓶抽她,杜渔跟着满头大汗的经理冲进包房,就看到丁云珍抄起客人手中的酒瓶往头上砸,没有一点含糊,砸完了还笑嘻嘻地问客人有没有消气,还需不需要她再砸几个? 吊顶上宇宙球灯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忽明忽暗,丁云珍白嫩地脸颊汨汨淌着猩热的血水和冰凉的液体,歪着嘴角没有所谓的模样,杜渔默默在心里为她道了一声酷! 男人感觉自己下不来台,恼羞成怒指着她:“你算老几?凭什么多管闲事,要管是不是?把这包房内的酒喝光老子今天就算了。” 云珍点头,笑吟吟:“老板说话可要算数哦。” 言罢,她扭着小腰挤进卡座沙发一手提起一瓶酒,不管红的白的不歇气的往里灌,那气势简直气吞山河。 杜渔看够了戏拍拍手示意停下,身后的保安鱼贯进入包房把男人撕扯进小巷毒打。 两个女人就此相识,但谈不上热络。 偶尔见面互相点个头,云珍从不像其他妈妈桑那样喜欢拍马屁,杜渔很欣赏她。 除了那次云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强挤进杜渔的休息室,要她陪着喝一杯,碎碎念了一整晚,第二天又变成泼辣的丁云珍。 这晚,丁云珍一身大红色吊带长裙,蹬着同色细高跟立在办公室里翻看花名录点着各位小姐的名字,严肃地打量这些人的身形,脸蛋,罩杯。再依次安排进哪间包房陪客人。 杜渔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叉放在透明方桌,听着云珍孜孜不倦地大声叫小姐们随时记得挺胸抬头。很有大姐大的风范。 顾经理从门外溜了进来,凑在杜渔跟前耳语:“彤姐和武哥带着一群人在总统套房等你。” 杜渔让他去推了就说自己正在忙,顾经理为难地挠着后脑勺,嘴角下撇:“武哥说只是让你过去敬一杯酒,他知道你在这里。” 小渔回想前几天在电脑偷听许彤跟陈谦讲,杨威知道不少陈蜀军早年很私密地事情,这几天会把他拿下。所以许彤还没有睡服杨威?不去床上来到她的底盘搞什么。 细长的指尖点点唇瓣,她思索几秒缓缓点了点头,让他转告等会儿就过去。 走近包房,乌烟瘴气,烟雾缭绕。 男人怀里都抱着小姐,桌面堆着几十瓶各类酒水,昏暗闪烁地灯光下这些人的眼神都很淫糜。 电子音乐从音响中冲撞着耳膜,杜渔蹙眉。 一进来,杨威的瞳孔就锁定了她,修长的脖颈下裹着轻薄的黑色中裙至膝盖处,单薄的肩胛骨绷着一字领,黑色的长卷发散乱在身后,细长的高跟鞋称得整个人又禁欲又诱惑,她像一位刚入世的修女。 男人的兽性不断叫嚣着肏死她。 许彤警惕地瞪他一眼,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接着挂起满面笑意招呼杜渔坐下喝一杯。 杜渔随意挑了桌面的一瓶洋酒,咕咚倒满透明的酒杯:“彤姐,武哥照顾不周。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仰头喝下满满一杯咖色酒液,就准备走人。 许彤立刻上前挽着她的手臂,硬拉着她坐下:“小渔妹妹怎么一点都不待见我们,这就匆匆走了。” 杜渔不耐地推开她的手,刚站起身一阵晕眩跌坐了回去,一股热气从脚底直窜脑门,许彤不自然的低垂着眼。 杨武一把扯开许彤坐在杜渔身侧,手掌按在腰间的软肉揉捏,嘴唇冒着热气喷在耳廓:“杜渔,今晚哥哥让你欲死欲仙。” 男人的气息在这个时刻非常致命,杜渔被刺激得全身发抖,她一把揽过杨威的头假意要亲吻他,另一只手在桌上暗自摸索。 杨威对于杜渔的主动简直快乐得要发疯,下体极速顶起裤裆,涨得他眼珠凸起,狠狠咬住她软嫩的嘴唇。 倏然大腿根部被爆裂地痛意席卷,杨威痛吼一身推开杜渔,大腿上深插着一把光滑得小刀,银色的刀面被涌出的鲜血洗刷。 杜渔被推撞到许彤身上,她咬紧牙关,扯下插着苹果的叉子就往许彤脸上招呼,动作猛捷。两道深深地叉痕交错在许彤脸部,她凄惨地痛呼滚到地面,捂着脸不停打滚。 所有人都被这场惊变吓得愣住,电子音乐的鼓点越来越激烈,杜渔面露煞意,撑着发软的身体,拉开房门奔出。 房门随着她的离去缓缓退回原位,房间里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叫,又被掩盖。 药性发作得太快,杜渔害怕自己无力招架做出蠢事,冲进办公室立马锁住房门,又拉了一把凳子抵住门锁。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松身体软倒在地,高度紧绷地神经和难耐饥渴的身体让她浑身湿漉漉地。嘴里难以自持地呻吟。 “你......什么情况?”头顶的光亮被一道阴影遮住,男人蹲在她身边迟疑地发问。 杜渔身子抖了一下,显然被吓到,她迟缓地转过头,望着这张脸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里?” 这张嘴吐出的话不算好话,但她明显没有什么力气,喘着气说出口反而让气氛变得很是暧昧。 “干爹叫我来跟你谈点事,你这个状态没事吧?” 他解释着想要把她扶起来,躺在地上这种姿势实在太不雅,擦过她发烫地肌肤蓦然收回手,显而易见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帮你叫个人进来处理。” 杜渔抓住他要离去的衣摆,喘了一口气:“方骏,你是不是不行,这都不上?” 抬身的动作顿了顿,方骏还是挪开她的手站起身,言语冷淡:“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吃力地撑起身仰望着他,男人衬衣下结实地肌肉,和滚动地喉结,还有那张冷然的脸让方骏此时散发出让她疯狂地荷尔蒙。 她现在头脑已经不够清醒,只想被眼前的人狠狠贯穿。 杜渔艰难地站起身,倾身靠近他:“方骏,你今晚特别性感。” 趁着方骏还在错愕,她伸手搂紧脖子,压唇吻住了他,舌尖挑开方骏的薄唇,试图进入。 男人湿热的气息笼罩住她,方骏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推开:“你别发疯 ——” 杜渔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话,黏上去再度咬住他的唇瓣,舌头伸进还未紧闭的嘴里,肆意舔舐。 两手插入裙内扯出奶罩,发硬的乳尖摩擦在男人的逐渐发热的躯体,她抬起方骏的右手按在自己娇嫩的胸口揉抓。 左手拉下西裤的拉链,指尖伸进去不断刮擦。 方骏僵硬地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 嘴唇从唇角一点一点下滑到喉结,小巧的舌尖在脖颈处,微微用力的舔弄。 杜渔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施展着调情的手段,让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地起了浓烈地反应。 方骏大力捏起她的下巴,眼眸里黑沉沉的:“你别后悔。” 她挑了一下眉用手滑下两侧的裙带做为回答,直直看着他,眼神里挑衅的意味十足。 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还假模假式地遮挡着小穴,净白地肌肤在灯下让人感到刺眼。 方骏后退一步,由上而下用眼神抚摸着这具身体,手缓慢地解开一粒一粒的衬衣扣子。 杜渔弯下腰,挑起蕾丝内裤边从腿上滑落。 潮热地气氛被浴火点燃,一触即发。 男人猛地扛起她丢在沙发上,旋即压下身激烈地封住嘴唇,不断变幻着角度,在嘴里搅弄,两片舌头缠绕在一起吸吮。 雪白修长地大腿圈住方骏的腰身,肆意勾缠住他。 胸口处的一只大手包住粉嫩地奶子用力抓揉,指尖在乳尖不断地捏夹,这种强势让她的心脏狂放地跳动。 “啊......好舒服....” 方骏听到她破碎地吟叫,两眼发红,手下的力气变得更猛。 单手解开皮带,左腿卡进腿根轻蹭着穴口,柔软黏湿地舌头在乳头扫过滑向下腹,牙齿配合着舌尖在那里上上下下地打圈轻咬。 小穴内已经湿润得不用再做任何前戏就可以轻松进入。 他放开束缚住肉棒得布料,弹打在阴蒂,杜渔乳尖轻颤,牙齿咬住下唇,意乱情迷。 一根手指插入穴口,指腹嫩肉地死死包裹住,浅浅插了几下抽出来,替换涨成紫红地肉棒,一寸寸插进粉嫩地肉穴。 “恩......好涨.....慢一点” 听到杜渔娇媚的喘息,方骏两眼猩红,握住她的腰肢,狠狠挺身顶进深处。 她十指揪紧,头后仰,腰部悬空,被顶到说不出话来。 方骏压下她的身体,直挺挺地肉棒在体内不断耸动,媚肉夹得他后脑酥麻。 大掌狠狠拍打在肉臀,折迭起她的双腿推在胸前,横冲直撞地再度抽插。 29.情事后的众人 方骏低下头去舔她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水,细滑的双腿挂在肌肉横张的手臂上方,圆润的脚指头在冲撞得过程总是绷得很紧。 满屋都是淫糜地气味。 沉甸甸的囊袋大力抽打在臀缝,黏腻的透明汁液打湿它的外衣,物件贯透粉肉的动作密集匝匝,挤压出津液一滴滴流泻在腿根。 阴茎被他控制得时而快,时而慢,一时轻,一时重。 杜渔马上就要到了,方骏手指摸到两人紧密相连的地方,挑动着阴蒂按压,鼻息纠缠。 唇瓣被他的牙齿撕咬扯开,舌头卷入口腔带着她不停沉入欲海,长长的舌吻中银丝顺着脸颊淌动。 她被插得头重脚轻,粗长的阴茎一次次深顶宫口处,下体被充盈胀痛地摩擦,女人嫩白地肌肤开始泛起潮红,眼前出现无数刺白地幻影,内壁里的软肉神经质地收缩,腰身微抬,杜渔低泣般刚叫出声,就被男人炙热地嘴唇堵住。 “很喜欢对不对?” 方骏抓紧她的屁股,狠狠往自己胯下撞击,嘴里还有空闲追问,毫不留情的快速力道刺激着他们同时到达高潮。精液从马眼一股股喷射,小穴内被淫液和白稠地液体灌得满满的。 稍作休息,他又抬起身把杜渔反转背对着,握着巨物再次挺入,肉棒太粗太长,这种姿势轻而易举被顶到深处,没有给她适应地时间,花穴就被一连贯的搅动逼得不住咬合。 后背紧紧贴着方骏滚烫的胸口,长发伴着晃动在空中飞扬,她难受地仰头低叫。 方骏放缓了动作,捏住她的脸别过来,闭着双眼唇舌汹涌地含动。 毫无赘肉的腰肢被手掌牢牢掐住,肉棒猛地向内一顶,反反复复,双乳不住地颤抖跳动。 这一晚数不清究竟做了多少次,办公室里全是淫糜地气味。 杜渔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望着方骏沉睡的侧颜一阵无言,她头痛地捂着额头在考虑如何收拾后续。 方骏此人跟帮内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不喜欢玩女人花天酒地,每日全部精力都用来维护管理陈蜀军分给他的店面和打理帮内基本事宜,其他人也因为他看起来不近人情与他无法亲近起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怀疑方骏是不是对陈蜀军有特殊的感情,现在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拿起地上地衣服一件件收拾妥当,杜渔最后决定还是拍拍屁股消失对大家都好,男未婚女未嫁,成年男女间自愿自发的情事也不存在谁受委屈,况且她还有许彤这个烂摊子需要处理。 她从木柜里翻出一张薄被盖住方骏赤裸地身体,没再看他一眼,打开房门跨了出去。 木门被合上的一刻,方骏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穿戴整齐后,他靠在实木办公桌前,眼珠好像在打量着这间屋子,脑袋里却极速思考,半晌掏出手机拨给陈蜀军:“干爹,昨晚情况有些突发,还没来得及和杜渔讲。” 陈蜀军问他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方骏默了默:“昨晚杜渔被人下药了。” 对面静了一会儿:“你怎么处理的?”陈蜀军觉得这句话好像问了也是白问,沉声道:“你应该知道她是阿仁的女朋友。” 他干咳了一声,用手摸摸发茬,脸上显露出难得一见地尴尬:“对不起,干爹。是我定力太差了。” “这件事的后续你好好处理,我不想有任何隐患!”陈蜀军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旸此时正在陈蜀军面前用一把小刀削着苹果的果皮,状似很随意地询问:“陈老大,出什么事了吗?” 陈蜀军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瞳孔紧缩,他放缓声调:“没什么,杜渔昨晚被人下药了。” 林旸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哦了一声,苹果的果肉赤坦坦露在空气中,手腕一转递到陈蜀军的嘴边:“陈老大,吃吧。” 陈蜀军微笑着接过:“林旸,最近和许彤处得不好?” 嘴角扯出一道苦涩的笑,林旸很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非常无奈:“彤姐最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安抚地拍拍林旸地肩,陈蜀军抿唇微笑:“她最近和谁有来往你知道吗?” 林旸道听帮内人说许彤与帮内很多大哥走得十分近,这两天又和杨武腻在一块,他说话的时候眼珠看着玻璃外的白云,整个人十足十的失落。 陈老大听出话里的隐情,脸上闪过一丝晦暗,很快又整理好了表情,漫不经意地啃着果肉:“不用着急,她这个人是这样的。你先把班猜稳住,许彤以后会知道错了的。” 许彤满脸缠着白色的纱布,空洞地望着对面昏迷不醒的杨武,这是一间简陋地厕所,两个人分别被绑在左右两端发黄的管道上,时而还有不知名地液体从墙顶滴落在发间,粪便浓烈地气味在鼻端充斥,汽笛声离得很远。 门口站着四名黑衣黑裤地壮汉。 昨晚她被划伤以后,不知包房内谁把电话打给了陈谦,最后的记忆是他们躺在救护车上,醒来就已经被挂在这里。 已经快七八个小时了,脸上尖锐地痛意和糟糕地环境让她心生出无尽地怨恨,如果她现在手里有把枪,一定会狠狠朝着对面男人的下体打过去。 都是这个满脑子精液灌满的男人害得她成了这样,她一定要让他痛不欲生,如果她的脸再不能恢复原状,那杨武那根命根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 夕阳残存地光芒从镂空地墙洞斜斜透进来,背后管道嗡嗡震动,一阵水流声从上方奔腾地流过。 忽而门外传出几串皮鞋敲击瓷砖地面的响动。 很快陈谦出现在门口,黑色衬衣外套着一间同色的马甲,两手揣在黑西裤兜里,眼镜下的鼻子在闻到厕所的臭味时嫌弃地皱了皱。 他盯着许彤挑高一侧地眉毛,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地金色脑袋:“chen这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女人?你玩我吧?” 许彤怪异地看着那个五官深邃的外国男人吐出一口生硬地中国话,竟有些控制不住地诡异。 陈谦扯扯嘴角,哼着歌走到她面前,手点着纱布,言语里很俏皮:“彤姐,彤姐。你怎么就这么蠢?” 嘴里塞着一团粗布,她只能呜咽地吼着,眼眶里很快渗出晶莹地液体。 陈谦收起笑意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指尖擦过泪珠,再放进嘴里舔吮,咂舌评价道:“女人害怕时流出的眼泪,味道果然很让人反胃。” 像是实在受不了臭气横行的气味,他从马甲上方地口袋扯出一张方巾捂着口鼻,对着黑衣人打了一个清脆地响指,食指指向杨武。 “把他给我解开,好好招待一顿,不要弄昏,弄死。一会儿还有话要问他。” 说完大步走出这里,厕所里悉悉索索地解开绳子,片刻传出一阵闷拳捶打肉体地声音,男人痛呼求饶却模糊不清。 30.厕所 半小时后,杨武浑身湿透被拖到走廊。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走廊的壁灯光线十分微弱,滋滋的电流声包围着一堆密集的飞虫。 陈谦和sam不知从哪里找出两根凳子,一人架着一只腿坐在凳上吞云吐雾,昏暗地环境下烟头橘黄地光点闪烁。 杨武趴在地上气喘,闷热地空气里释放着令人心悸地气氛。 陈谦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单手用力抓着他的头发提起来,假惺惺地笑脸一如既往:“武哥,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头皮吃痛,杨武五官紧缩在一堆,嘴里不住的呵气,汗湿地手臂没有目标地乱晃。 手掌放开,他又重重摔倒在地,昨晚刺伤的伤口被撕裂,血液潺潺将西裤的颜色浸得更深。 陈谦站起身用鞋尖勾住他的下巴抬起:“武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对我不满?” 杨武眼珠缓缓得盯着他,嘴角抿得死死的。 “哦,原来真是对我不满。”陈谦嘴角的笑意扩大,很愉悦的感觉:“武哥真是条汉子。”他两手相拍大声地鼓了两下掌。 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扯住杨武的手臂将他提起,陈谦走到他面前,缓慢地解开他的皮扣,拉出皮带放在一边,又慢条斯理地褪下他的裤子丢在地上,很有耐心地观察着杨威崩溃的变化。 “陈谦!你要干什么!要杀要剐随便你!少整一些让爷爷不痛快的事!”杨威怒喊,手不停地挣扎,奈何挟住臂膀地手力比他大得多,没有撼动出一点自由。 陈谦拿着烟的手指点着他的嘴唇,低声说:“嘘,不要吵。我们慢慢玩。” 手戴蓝色塑胶手套的黑衣人抓着一堆黄黑色粪便走到他面前立着,等待陈谦一声令下。 “武哥,你是想吃屎还是老实说出关于我爸事情?” 陈谦嫌弃那股臭味,退到一旁,sam在笑得前仰后后,乐不可支地拍着大腿:“chen,你的手段好恶心啊。” 陈谦无所谓地撇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你要了解事情,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杨武看着眼前那堆散发臭气的粪便,又怒又慌。 “武哥,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少说点不相干的话才能少受些苦。你选一个吧。” 杨武还想讨价还价的说点什么,陈谦不耐的皱起眉头:“那既然武哥饿了,就先喂饱他。” 黑衣人用力捏住他的下颚,嘴巴被迫打开,因为恐慌,肥大的舌头四处乱颤,口水从嘴角掉落。 大手抓着粪便就朝他嘴巴深处揉,稀稀拉拉不知名液体从他嘴角流出,杨武不住地发出干呕地声音,脚趾痉挛,塞进去后手掌恶意地将头部抵住,一手抬起下颚骨,一手压下头颅,硬要杨武细细品尝,不准吐出一点。 脸已经涨成紫红,眼眶内的眼珠不断上翻,大片大片的汗液从额角流下,鼻孔窜着粗气,喉结因为嘴里包满的东西,无助地上下滚动,少许粪便随之吞咽了下去。 这场面实在太过作呕,sam弯下身子捂着嘴干呕,胃酸伴着唾液喷洒在手心,他匆匆跑向水池边漱口:“chen,你这样简直是在折磨我。” 陈谦咧开嘴哈哈地笑。 他拍了两下手,黑衣人齐齐放开杨威。 杨威跪在地上,拼命呕吐,手指在嘴里不停的扣掏,精神已经快要疯癫。 陈谦好整以暇地抱臂等待他,鼻腔里哼起不知名的小调,头部随着音调惬意地晃动。 等到杨威没有响动,再次被架起身,连腿也一起被蹲着的大汉用手掌固定住。 陈谦摸出一把锋利地小刀,刀面折射的银光晃着他的眼睛。 “武哥,想好怎么说了吗?”刀背沿着他的内裤弹动。 杨武瑟缩地发抖,嘴里冒着恶臭地气味:“我说!我说!” 陈谦点点头,没有收回刀,刀面游离在囊袋周围:“说。” “陈老...陈蜀军以前好像做过警察!” 刀面失控的划向肉体,擦出一道血痕,陈谦猛然抬起头盯着杨威,脸上已不再是轻松的笑意,阴沉沉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杨威被他可怖地神情蓦地吓得一抖:“真的..我看到过他和刘秦林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刘秦林?”他嘴里念着这叁个字,有些玩味:“你确定是刘秦林?” “我确定,他们两个人经常神秘兮兮的找很偏僻的地方见面,当时我才13岁,还跟着小虎哥混社会。” “小虎哥在哪里?”他掂着到往杨威伤口处拍拍。 杨威缩着屁股想要避开:“小虎哥.....他已经死了。” 陈谦思量了一会儿问道:“死多久了?” “二十多年了。”刀顺着内裤的轮廓一点一点深入,杨威的下体被冰凉地刀刃轻抵。 “你还跟谁说过?或者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陈谦手上略微使力,目光黑沉沉地一片。 “谦哥...谦哥求求你别这样,我没有给别人说过,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 陈谦勾起嘴角颔首,抬起刀在他左侧脸颊边大声拍打:“好,武哥,做弟弟的谢谢你了。” 小刀被扔在杨威脚下,左侧蹲着的大汉捡起来紧攥刀柄,提手就朝内裤里的那包软肉插去,锋利地刀片轻易把囊袋划开直直冲向阴茎,手不断旋转着角度,刀片在肉海里搅动,血液喷涌,肉块四散。 轻纱薄云遮挡的月亮偷偷听着那一声声绝望地哀嚎。 陈谦欣赏了一会儿这血肉淋漓地酷刑,欢快地交待他们处理干净。 sam还记得厕所内有一位女人,湛蓝地眼睛里略显困惑:“chen,那个女人你不管了吗?” 陈谦拍拍额头,一脸恍然大悟:“我怎么把彤姐忘了。”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走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她。” 凌晨一点,许彤经过又惊又痛的一天早已精力不济地昏迷,四周早除了肮脏地粪便其他早已打扫干净,没有人能看出几小时前发生的事,身形挺拔的男人趁着朦胧地月色解开她的绳索,抱起她匆匆消失在夜里。 这一天受到惊吓的不止许彤,还有从头听到尾的杜渔。 刘秦林和陈蜀军? 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最后他们会闹到如此地步。 她苍白着脸,头隐隐发疼。 这一切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31.惊变 一个月后,陈蜀军在众人面前完全消失。 无人得知他究竟去了哪里。 只听闻在某个深夜,陈蜀军连同门口的保镖一起从医院离去,不知踪影。 陈谦大发雷霆,狠狠训了被他指派监视的几位马仔,甚至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带了一批人冲到帮内数名大哥的家中盘问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大家都有些搞不清楚他对陈蜀军究竟是什么态度,如果他真要坐稳这个位置,下手狠辣直接让陈蜀军永远无法醒来也许更好,但偏偏他放任老大在医院治疗。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担心自己坐不稳这个位置,更像是精心编制了一场戏,邀请观影的人却提前离场的愤懑。 与陈蜀军一起消失的还有方骏。 方骏在离开前,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杜渔面前给了她一把钥匙,面色极为平淡地说是干爹交代给她的,干爹说到时间她就明白了。 这次相见时间很短,只有一分钟。 两人神色都很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方骏也未表现出他和陈蜀军将会做些什么,交代完毕便直接转身走人。 杜渔手中正在把玩这把黄铜色的钥匙,她暗自猜测这究竟要用到何处,陈蜀军又意欲何为。 而陈谦满脸阴沉坐在她对面沙发,面前的透明方桌在几分前被他踹得支离破碎,发皱地衬衣和乱糟糟地头发,竟反常地让这个男人散发出了一种无辜的失纵感。 十分钟前,陈谦带着人踹开夜总会办公室的木门,哑着嗓子朝她怒吼,那副总是刻意勾起笑意的嘴角无限下垂,冷眉冷眼。 杜渔只觉得他很神经,像需要吃药的神经病,淡然地抄着手臂看他上蹦下跳地发疯,摔东西,放狠话。 满嘴都像放屁一样说着不要命地疯话,四面直立的保镖就像一堆木棍,静静地站着没有声息,好似早已习惯陈谦这样癫疯的状态。 直到他踹碎那张方桌,杜渔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陈谦对她给出的反应很是怔愣,大脑在长时间疯狂后理智还未回神。 杜渔摇摇头,拿了个纸杯给他倒了杯清水,指着沙发让他坐下。 他竟然也乖乖听话坐下,捧着纸杯喝了一口才发现不对劲,拿起纸杯就朝杜渔身上扔。 杜渔靠坐在实木桌懒洋洋地抬脚踢开,纸杯直冲保镖飞去,啪地一声打在胸口,那保镖低头看了一眼被浸湿的西服外套,又恢复死气沉沉地模样盯着虚空。 “你怎么不说话?” 杜渔笑了一下还是没搭理他,舒缓自在地点燃香烟,仰头吹了一口白烟。 陈谦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正常,他心里隐约知道原因,但他不愿去深究,想了又能有什么用,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像落水狗一般被他对待,驱使。他只想渴求陈蜀军能像对待陈安仁那样好好看看他,或者像方骏那种有距离性的关爱也可以。 对于儿子这个角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为何陈蜀军从未好好认真地把眼神放在他身上片刻,他一次一次完成父亲指派地任务,没有哪次失败过。可陈蜀军好像总是对他不够满意。 他摸索着长大,没有人关心他的情绪,没有人懂他也需要关爱。极度嫉妒陈安仁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亲情,所以陈蜀军第一次派他去杀人时,15岁的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受宠若惊的狂喜。 当他回来,陈蜀军很满意,首次夸奖了他,说是夸奖都很勉强,只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了一句做得好。 而后他不断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希望能再次得到赞赏,这一等就是叁年。 18岁那年,陈蜀军指使他杀掉一位刘姓警官和他的女儿,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陈蜀军得知消息后露出复杂的笑容,赏了他几个女人,嘴里念着我的儿子,果然是我的儿子,不错。 陈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他的承认,没想到第二天陈蜀军一早就把他送上飞往英国的航班,让他去国外学习几年再回来。 陈蜀军说任何话,陈谦都不会说不字,他不愿意反驳,也害怕拒绝会让自己离得更远。 五年光阴,陈蜀军只会在年末跟他草草聊上几句,任由他在外流放。 陈安仁终于死了。 当他得到召唤可以回来时,陈蜀军身边的位置却再次有人替代,陈谦怨恨无奈不满,他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可为什么,那么多手段还未施展开来,陈蜀军就消失了。 又过了两个月,陈谦在这段时间用尽所有方式都未找出陈蜀军去向何方,渐渐消停。 陈家帮终于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都在私下抱怨被陈谦弄得鸡飞狗跳,生意都做得担惊受怕。 众人提议今晚去连云港聚一聚,陈谦恢复从前那副翩翩风度的样子,立即着手让手下安排。 一切都变得那么平静。 晚上八点。 连云港最大的厅房内,聚集了陈家帮的大大小小,每张乌木圆桌堆满了琳琅满目地菜肴和酒水。 陈谦坐在曾经属于陈蜀军的首位上,来者不拒地饮着酒。 杜渔在另一张圆桌陪着丁云珍聊几家夜总会这断时日的变化,包房内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姗姗来迟地林旸搂着沉寂已久地的许彤满面春色先干了叁杯白酒致歉,又向众人宣布下个月10号将于许彤成婚。 气氛凝滞了几秒,陈谦端着酒杯站起身:“那就先祝贺彤姐和林旸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余人才干笑着站起身祝贺。 杜渔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听到林旸嘴里说出的字眼心脏竟像被命运地手掌紧紧攥住,脑袋一片空白。 云珍很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手伸向桌下掐了她一把,朝她耳边吼:“你怎么回事?羡慕别人结婚啊?” 她勉强一笑:“是啊,真是羡慕彤姐。”眼珠凝视着许彤那张伤痕累累地脸,杜渔想林旸究竟想做什么,他知不知道许彤做过什么,脸上那两道伤痕又是谁动的手。 许彤感受到她的视线,挣开林旸的怀抱朝她走过来,柔柔倒满酒杯,半躬着身凑到面前:“小渔妹妹,姐姐已经受到惩罚,希望你不要计较我以前做过的事。今后....我只想跟着林旸好好生活。” 不知道林旸如何开解她,竟让这女人如此卑躬屈膝对自己,杜渔勾起嘴角,拿起酒杯跟她轻碰一下:“姐姐说笑了,祝贺你和林旸。” 灼热地白酒顺着口腔滑入胃里。 灯光突然熄灭。 包房内的白墙被投射一道蓝光,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被吸引,叫嚷着这是搞什么鬼。 投影不断被调整,上下晃动,几秒后两包牛皮纸袋出现在画面,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有条不紊地拆开纸袋。 慢慢悠悠抽出袋里的纸张。 白纸上的黑色印刷字体密密麻麻地排列。 画面刻意放大了几排字体,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屏幕里这几行字很清晰,表达的意思也十分简单。 检验结论: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排除陈蜀军为陈谦的生物学父亲。 画面在此处停止了半分钟,好像要让所有人看清楚为止。 而后又一张纸重迭上来。 检验结论: 依据dna分析结果,刘秦林确认为陈谦的生物学父亲。 刘秦林穿戴警服地相片从上方摆落在名字的一侧。 这张脸在座的大部分都很熟悉。 不知是谁打翻了酒瓶,玻璃砸在地毯地闷响竟也让人感到寒毛直竖。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陈谦放在桌面的手机倏然亮起,一串陌生号码伴着铃声像催魂曲一般急切地暗示他接起来。 他的指尖颤动,半晌没有动作,铃声安静下来,又再度急促地响起。 不知何时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按下接听键,又意外地碰到了免提。 陈蜀军低沉磁性地嗓音从手机喇叭传出:“怎么样,儿子?这份回礼还喜欢吗?” 32.现在,还有没有人不满? 推拉门从外侧被重重推开,身形高大壮硕的黑衣人鱼贯而入,人人都手握一柄乌黑烁亮的冲锋枪。 这群人行走间的肢体与眉间煞气都与一般保镖有着千差万别地气质,他们像从郁郁森林中奔跑而出寻找食物地野兽,冷冽地眼神时时刻刻透着嗜血如命地兽性。 手臂绷涨的肌肉线条流畅,看一眼就知道这是随时随地训练才能有的爆发力。 坐着的人都没动,这场惊变让在座的每一位心惊胆颤,心惊是为陈谦那复杂的身世,胆颤是为陈蜀军隐忍中不留情面地后手。 冰凉的枪管紧抵着头,一切尘埃落定。 杜渔也不例外,身后冒着寒气地枪口好似随时都会从枪管擦出子弹,她并非害怕。 陈蜀军此次出手的心机和手段终于令她体会到这人为何能白手起家,一步步从不知名地小人物变成云川市威名盛行地老大。 还是低估了陈蜀军,突兀冒出的这群人是陈蜀军早已埋伏好防备所有隐患的后手,他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这五年里都没有摸清的,她要如何才能扳倒这一棵盘根交错地大树。 此刻地陈谦又会是什么心境呢,是否完全领悟到为何这么多年陈蜀军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何如此,那些年隐忍不发地恨意在他身上淋漓地放纵冷酷。 方骏着剪裁合身的黑色绸丝衬衣,一条金丝游龙从衣摆处斜斜飞跃衣领,袖口挽至手肘,下身是同色黑西裤,麦色肌肤并未缓解到他冷若冰霜的表情,压着眉扫视一圈,直接奔向陈谦。 陈谦在暗处低笑,笑意中并非是众人以为的残败萎靡,充斥着狂妄嚣张和满足。 当然满足,陈蜀军这一系列动作代表着他终于肯正视陈谦,陈谦逼迫他放出了自己藏在深海下的巨兽。这样的对待方式,陈谦很满意。 刘秦林和他的女儿也许真是他的亲人,可那又能怎么?离开他们的时候自己还未有记忆,有记忆的时候全是那些无法触及属于陈家的“亲情”。 他不清楚陈蜀军与刘秦林究竟有什么仇恨,可以让陈蜀军花费长达二十多年之久的时间去培养自己亲手杀了他们,把自己训导成他手里最锋利最残酷地复仇工具。 可陈谦不在乎,看到两份亲子鉴定很多疑惑迎刃而解,他被迫弑父引诱亲姐姐又如何,他的世界父亲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大厅悬挂着的一串红灯笼不稳定的闪烁几下缓缓照亮厅堂。 方骏挺拔如松立在陈谦背面的高台,背着手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打扰各位晚餐的兴致。”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敢在此刻发声,唯一的声源就是陈谦的笑声还持续不断地响起。 “老大叫我转告各位,看起来这两年不满的人十分多,大家有什么不满今日刚好可以当我的面说出来。” 一片无声,甚至有人低垂下头颅遮掩,生怕方骏的眼神锁定自己。 “怎么了?大家是没有吃开心说不出话吗?”方骏冷冷勾起左侧嘴角,侧头含着香烟,一手拢住火苗,凑到嘴边深吸一口,鼻腔冒出一线白烟。 他静静吸着烟,静静散发着精神地压迫感。 捏住烟的手指遥遥指向许彤:“许彤,你先来说说?” 许彤攥着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的林旸,满面涨红,那两道狰狞地肉白色伤痕也被染成淡淡地粉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很害怕,很惶恐。 林旸不顾身后的威胁,一把揽过她抱在怀里,将她的脸深藏于胸口,直视方骏:“以后我会好好管她的。” 方骏凝视他几秒,左手弹掉烟灰:“怎么管?你处于什么身份管教她?” 拍了拍许彤战栗地背部,林旸把下巴杵在她的头顶蹭了两下,咧开嘴笑嘻嘻地说:“还没来得及跟老大汇报,下个月我要和许彤结婚了。” 怀里的许彤紧抓他衬衣的下摆。 “哦,原来如此,那先替老大恭喜二位了。”他话锋一转:“老大交给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林旸的眼珠短暂滑过陈谦,挑着眉:“班猜就在连云港楼上,这段时间他吃好喝好过得不错,还收了一位小姐准备带回泰国。” 方骏听后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可以先行离开,林旸没有拒绝,搂着许彤直接离去。 再次安静下来,连陈谦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手肘撑住头,右手懒懒倒着白酒自饮。 方骏瞥了一眼没有管他,视线来回游离在众人脸上,看到杜渔发怔的样子顿了顿又调转开来。 有些关系在深入以后不可避免会发生变质,不能说他对杜渔现在有什么感情夹杂,还不至于。 方骏从来不是一个情感充沛的男人,在陈蜀军身边呆了这么些年,各种情妇或绞尽脑汁想要爬上床位的女人都让方骏生出一种女人十分麻烦的印象,他从不主动招惹任何女人,除非场合需要做戏,任何女人发招他也不接。 那晚发生的行为他事后回想也很匪夷所思,杜渔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神秘复杂且目的不单纯,而且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陈安仁的女朋友。按理说他绝不可能会对这这种角色下手。 可他偏偏就是和她做了,甚至于在外几个月夜里还梦过几回,方骏嫌弃自己的无耻,这并非什么好预兆,他和杜渔迟早都会有一场不同立场的战斗,绝无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也许是这几年的修身养性后的寂寞让他那晚无法抵挡杜渔的主动。没错,就是这样。 方骏迅速收回杂念,不爽地蹙起眉头:“各位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有人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们对老大本人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利益分配上想得到更多罢了。” 有人出声,紧接着稀稀拉拉冒出几声附和。 方骏淡淡盯着此人,抄起双手:“叁叔,老大给你的利益还不满足,你是想坐到老大的位置?” 重叁怪身子晃了晃,手指着方骏:“你!!你何必弯曲我的意思!” 掏出西裤兜里的手枪,方骏拿着一片软布细细擦拭:“叁叔,听说前段时间你可是在很多人面前表达过对老大的不满,力挺陈谦。怎么忘记说过这种话了?” 重叁怪怒气攻心捂着心脏,手掌大力拍打桌面:“你可不要随意架罪名到我头上!我重叁怪也不是懦夫!” 他刚刚言罢,方骏举起手枪,子弹从黑漆漆的枪管喷出直射重叁怪眉心,眉心在刹那间穿出一道圆孔,艳红地血液爆喷涌出一尺高。 重叁怪面上还挂着僵硬的怒意,身子朝后重重栽倒靠椅上,歪着头颅,鲜血淌满脸。 方骏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 “现在,还有没有人不满?” 33.你就这么担心他? 午夜时分。 闷雷穿梭在云层之间,紫色的闪电从远即进飞速撕裂黑沉沉的夜。 山风狂怒呼啸摆弄树枝,大滴大滴的雨珠弹跳在树叶上,震得叶片表面重垂战栗。 弓形瓦片上长长淌着雨水从狭窄的屋檐砸向粗糙生硬的水泥地面。 空气里泛着暴雨才有的特殊气味。 浅色黄泥墙壁被浸染成深色,厚重的玻璃窗透出橘色灯光,隐隐烁烁能看到身形纤瘦的人影潜在暗处。 房内十分宽敞,四处挂着泛黑的铁质挂钩及棍棒,末端沾染着深色血迹还在滴落。 天花板悬吊一盏素色顶灯,下满摆着圆形暗沉的瓷盆,火苗不住舔舐着周围的温度。 陈谦双手紧捆被吊在一根粗长的铁杆上,小腿无力的垂落在地,那身剪裁精良的衣服极尽破损,露出的肌肤遍布可怖的伤痕。 陈蜀军裸着上身架腿坐在两米远的地方,注视着陈谦脱力昏睡的脸。 一盆冰凉刺骨地盐水兜头而面泼向他,陈谦沉沉喘息,被迫转醒,这对“父子”默然对上眼睛。 陈蜀军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背靠着破旧木凳的椅背,凳脚承受起重量发出吱嘎的呼叫。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还不杀你?” 陈谦闻言一笑,干裂的嘴唇咧开,牙面都是鲜血,但并不妨碍他发出讥讽地笑声:“爸爸想什么,做儿子的从来都不知道。” 陈蜀军挑眉哼笑:“原来还想做我的儿子,真是一条好狗。” “怎么,知道自己杀了亲爸都无动于衷?”他站起身走近,手里握着鞭柄扇着陈谦失血惨白的脸颊。 陈谦只是盯着呵呵地低笑,并没有如陈蜀军所预料那般对弑父这件事产生什么影响。 面前这对阴暗的眼珠,陈蜀军呼吸一窒,突兀地想起陈谦小时候望着阿仁和自己的眼神,清澈懵懂。眼前的人是如何被自己改造成这个模样,陈蜀军最为清楚。 他终于按着自己的愿望把陈谦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如果刘秦林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儿子变成我脚边的一只狗会不会很开心?”他深眉压眼,想用言语打垮陈谦的心理防线。 陈谦还是那副样子,死不悔改,并不认为此事有多重要,表情里甚至透露出一丝无聊的情绪。 “呵。”陈蜀军后退一步,鞭子上扬卷起一阵尖啸的长音狠狠挥打在陈谦的肉体,轻薄的布料被鞭力扯破,看起来十足狼狈。 “知不知道你爸是个多恶心的警察!他杀了我的妻儿,我就要用你来杀了他!”陈蜀军突然想到什么,停下挥鞭的手,捏住陈谦的下颚直视着他:“怎么样?亲姐姐的滋味销魂吧。” 嗓音被刻意地压低,但话里的恶意十足明显。 陈谦痛吸着气还不忘扯笑回嘴:“爸爸,我看您是老得记不清事了,那个女人可是你派别人轮奸致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房内传出陈蜀军的怒吼,鞭子飞舞的啸声密集地再次响起。 杜渔在隐在墙根处浑身早已湿透,黑色连体衣裤湿漉漉的紧贴身子,两只手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眼神一片空洞。 刘深深的真正死因她到此刻才得知,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推深深下水窒息而亡,她把陈蜀军想得太善良了! 一股恶气直冲脑门,杜渔想到刘深深死前受到的摧残,手指摩擦着枪柄控制不住自己想冲进去杀了陈蜀军。 什么证据,什么前途。五年了!陈蜀军还活得好好的,逝去人连骨头都已被时光啃噬干净。 眼珠环绕四周查看环境,这时候强烈的雨声正好能够掩盖夜里细碎的响动,她深吸一口气,侧身将鞋底踩上墙壁向上猛然一蹬,大小腿肌肉顿时鼓起一股爆发力,手臂伸长抓住墙面凸起的碎石,身形轻盈几个交错的大步攀上房顶。 她伏地身子趴在瓦片,地势的增长能够让她更客观地观察此处,之前跟着陈谦的手机跟踪器过来,还未来得及确认究竟这里有多少人。 只见大门正前方站了十七八个几小时前出现的黑衣人,神情机警。 方骏靠在门框一边吸烟一边不知和谁正在通话,叁言两语讲完,他迈步冲入雨帘。 杜渔轻柔地放缓动作,不能碰响任何瓦片,屏住呼吸在顶上极缓慢地朝着陈蜀军大致方位爬行。 她偶尔停下抬开瓦片朝下看,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别有洞天,除了陈谦被关的房间,其他地方被分隔成一间间单房,放置着同等大小的铁质上下床,铁门右侧是简陋地洗手台和蹲坑,左面是高至天花板的木柜,满墙挂满各类武器。间间如此,杜渔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凉。 陈蜀军居然在这深山里建了座属于自己的训练营?这些人他从哪里汇集?又是从何时开始筹备? 还没来得及深想,方骏就带着一个头顶鸭舌帽,面上挂着黑口罩的男人匆匆走来,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方骏还隐隐有着抬头的趋势,杜渔无法只得掀开房顶瓦片跳入一间无人的空寝,轻巧在地面滚动一圈缓力。 方骏在她跳入后一秒抬起眼眸朝房顶淡淡扫了一眼。 他带着那个男人敲响陈蜀军所在的铁门,门内还持续不断响着鞭声,半晌,陈蜀军打开门,胸口满是热汗,表情晦涩:“什么事?” 方骏身后的男人走向前摘下口罩:“陈叔,我是勇科,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并未查到任何线索。” 陈蜀军拧着眉,似在回想:“我什么时候交待你查东西了?” 吴勇科怔愣,往前一步凑到他耳廓边低语:“前几个月交待我查刘振辉,您忘记了吗?” “振辉?我为什么要查他?”陈蜀军显然比他更纳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查刘振辉,他丢下皮鞭,关紧铁门走出,吴勇科和方骏跟着他身后一起走入左侧的小屋。 屋内装饰很简素,两张脱皮的暗红色沙发相对而放,中间摆着一张光滑地矮方木桌,桌上放着一罐透明的玻璃茶罐,几个玻璃杯重迭靠在乳白色的水壶边。 方骏一进入就自发开始烧水泡茶,陈蜀军与吴勇科对坐。 “陈叔,上次我们在医院监听他和杜小姐的谈话。您忘记了?” 陈蜀军思索几秒摇头还是没有回想出任何细节,吴勇科很诧异,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记? 他掏出一支手掌大小的圆柱形电子物品,眼珠朝方骏瞄了一眼,陈蜀军想了想,让方骏先出去。 吴勇科慎重的等到方骏脚步渐远才按下按钮,刘振辉和杜渔的声音从电子品下方喇叭清晰传出。 “你很会抓重点,如果我说是我和我弟弟联手做的你信吗?” 当刘振辉说出这句话后,陈蜀军再次露出当初亲耳听闻的表情,脆弱愕然紧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满背本是一股热汗在此时全变成惊心动魄地冷意敷盖在肉体。 吴勇科表情凝重:“陈叔,这是前几个月我们一起在病房内监听到的,您当时还让我查查刘振..阿仁哥想做什么,但这几个月我一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他顿了一下,又迟疑地说道:“您最近有没有见什么人,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陈蜀军闭着眼睛没有回话,末了他突然睁眼笑起来:“果然是阿仁,只有他有这种手段。” 门外躲着偷听了一会儿的杜渔,正准备握住门柄推门而入,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身后一股大力从后禁锢她,一只大掌紧紧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向不远处的空房内,鞋底轻踹铁门将它关合。 耳垂被身后的人用牙齿咬住细细刮擦,男人的厚重鼻息喷在耳廓。 “你就这么担心他?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你想求死么?” 34.自以为是的玩意 刘振辉知道这地方,杜渔即诧异又觉得合理。 作为陈蜀军最疼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蜀军最隐蔽的大本营所在地,只是....他出现的时机不对。 杜渔求的是陈蜀军或许会在陈谦面前会吐露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另一方面她也害怕陈蜀军会失手杀掉他。 陈谦可以死,但绝无可能再死到陈蜀军手里。 而刘振辉求的是什么?他难道也想救陈谦么? 身后的男人久久得不到回应,惩罚性的在杜渔的后颈狠狠吸吮一口:“你在想什么?” 杜渔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手肘击向刘振辉肋骨方位,男人眼疾手快捏住撞过来的手臂,顺势将人转过来,张开双臂紧抱住她:“怎么了?戳穿你的心事恼羞成怒?” 刘振辉定定看着她,神色绝对算不上好看,最开始那句问话不过是他发现杜渔单人独马闯入后的气话,但杜渔竟然迟迟不回答,这是默认了? 杜渔当然不知道他内心的翻涌,兀自想从男人紧缚的怀里脱身,男人和女人之间差别在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管行动多灵敏,只要眼前的男人使出蛮力与之抗衡,你就是没有办法挣扎开来。 她突然转换策略,踮起脚在刘振辉唇上轻舔了一口,果然,他在怔愣之下不自觉放松了力气。 “你怎么在这里?” 杜渔退到铁门边,蹲下身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门上聆听外面的动静。 “我有我的理由,你呢?”刘振辉垂着眼皮面色极冷。 小渔笑吟吟地侧过头望着他,笑意里夹杂着几分嘲讽:“我当然也有我的理由。” 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皮鞋根打在水泥地面,步步逼近。 两人都听到了,彼此神速地交换了眼神。 方骏推开门时,房顶的瓦片刚刚恢复原状,他环顾了一圈,把门大大敞开,目光投射到房内死角处微闪红光的针孔摄像头。 如果没有认错,那两人的身影就是刘振辉与杜渔。 他没有犹豫,即刻拿起对讲机要求其余人手立马搜索周围,看到有任何可疑的生面孔,活抓过来。 陈蜀军被外面嘈杂的脚步声惊动,打开门询问方骏出了什么情况。 方骏没有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陈蜀军沉吟几秒笑笑竟准备轻轻放过,让他停止搜寻,也没有说理由,陈蜀军不必对他们有其他解释,遵守他的命令才是第一要则。 这群人是他二十几年前从全国各地的孤儿院一个一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好苗子,从小灌输的理念就是服从,遵从和听从他的所有旨意。 他给了这群孩子一个不受欺辱,不考虑温饱的地方,他们可以回报他的必须只能是忠诚! 吴勇科也曾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十年前陈蜀军选了两对男女,将他们送往早已安排好的普通人家,只为日后能顺利进入警局。 勇科是这四人中发展得最优异的一位。 陈蜀军回到房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阖着眼似在闭目养神:“勇科,最近在警局还顺利吧?” 吴勇科点头,面上露出克制得微笑:“还算顺利,已经彻底取得梁沉英的信任。下周会把他的侄女介绍给我。” “做得很好,其余人呢?很久没见过他们了,没有出什么乱子吧”陈蜀军微蜷起手指,扣在桌面敲击,眼底锐利的审视落在吴勇科脸上。 吴勇科察觉到他的视线不自觉挺直腰板,陈蜀军在他们这群人中有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和尊名,陈蜀军并不知道他们在私下都偷偷用陈爸爸来称呼他,陈蜀军对他们这群人一直都很有距离感,以往每年会在他夫人和儿子忌日那几天来看看他们,其余时间全靠各人自觉,但从没有人会去偷懒或抱着侥幸心理训练,大家都渴望能够得到陈爸爸的赏识,做什么都行。 “他们在部门里都很好,只是很记挂你。” 陈蜀军心底叹了口气,仰头悠悠吐出一股青烟。旁人的关怀于他而言又有何用,他最需要关怀的儿子却做着让他无法理解的事,这是否就是一报还一报。 阿仁,你究竟想要爸爸怎么做。 被陈蜀军念叨的人此时与杜渔已经从山顶撤退,两人驾驶着各自的汽车飞速奔驰在弯曲绵延的山路中。 他们并不知晓,陈蜀军因为心软放了二人一马。 刘振辉默默跟着杜渔的车开到小区门口,再目送她进入后才调转车头。 等到达那间电影院,时间已是凌晨叁点,荧幕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放着黑白影片,也不管有多少观众,它只是尽职播放。 末排的老位置已经坐了一个人正在昏昏欲睡,屏幕上柔和的光亮映在他的面上忽明忽暗,男人的呼噜声在这部默片下称显得可笑。 振辉刚刚坐下,那人立即警醒地睁开眼,确认是他后眼神再度变得迷糊。 “你来了啊。”冯狄声伸长双臂疲倦地拉伸,嘴里哈欠连天。 刘振辉内心并不平静,看到冯狄声这张脸都有怒气上涌,但出于多年的礼节他还是强压下来。 “今晚杜渔也在那里,你们是不是不管卧底会遇到什么危险,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声调是平稳冷静,但话中带的刺并未刻意收敛。 冯狄声也不意外,刘振辉和他的第一次会面,他就能感受此人温和下深藏的郁气和叛逆。 跟杜渔向他汇报的简直判若两人。 他扯着嘴角笑:“哦,我知道,半小时前她跟我联系过。” “所以呢?” “这是杜渔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去干预她。何况你能处于什么立场去干涉她的事?” 刘振辉冷笑,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冯狄声干咳一声坐直身子:“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让我查的吴勇科不太好办,他现在是梁沉英手下的红人。贸然调查他恐怕梁沉英那一关就过不了。你确定他是陈蜀军派进来的?” 刘振辉皱起眉头,抻了抻湿透的上衣:“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扳倒陈蜀军这种事还是放弃吧。” 他随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冯狄声:“很多事我会做,别以为你们那些手段我不清楚。” 言罢也没有告别,留下冯狄声独自一人转身离开。 荧幕里不断滚动着制作人和演员的名字,影片已到结尾。 冯狄声低垂着头点燃一支香烟吞吐着烟圈,脸上总是倦怠的表情此刻却异常锋利,他不屑的笑了一声:“他妈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玩意。” 35.让我来做那个坏人好不好?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陈家帮内人人自危。 陈蜀军一直未曾露面,忙前忙后的都是林旸与方骏。 林旸在这件事后突然被陈蜀军提到与方骏同样的高度,每个人都不清楚陈蜀军的打算,只有林旸与他才明白。 紧张的氛围时时笼罩在其余人头上,他们暗自猜测陈蜀军的态度,暗自揣摩帮内今后的变化。 但是,很多事情里总会出现但是,但是总有一小群人在极度惶然后爆发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王曼妮是帮内极少的女性元老,与李诚多年夫妻,并非像许彤一路睡上来,夫妻二人一同加入,一同扶持着上位。跟他们同时期进入的赵同祖,罗兆堂,还有死去的重叁怪五人私下走得很近。 除了重叁怪,其它四人在平常是很守规矩的,按时汇报账面,也不爱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假动作。 也许重叁怪的死刺激到了他们,也许方骏小小年纪就能随意击毙帮内老人让他们难堪,也许陈蜀军在此事后隐藏的手段使他们寒心。 总之这四人在其后的某一天合计着无论如何要逼出陈蜀军表态,无论是在利益分配还是话语权上,他们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足够让人安稳的东西。 四人逐渐收紧手中的产业,消极对待每周的账面,明里暗里威胁身边的马仔。他们在等,等陈蜀军发现,等陈蜀军来面对。 他们很清楚陈蜀军绝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再下狠手处理帮内的人,人心不稳对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状态,何况这几十年里他们衷心耿耿。 但这件事在陈蜀军还未发现之前就已平息。 最先感觉出来的是林旸,这段时日他不管去哪儿都会带上许彤,他跟别人解释担心许彤一人在家会东想西想,不愿让她再操心,让她随时能够看到自己在做什么,其余人对他俩都抱着复杂的态度,明面上却都说理解理解,年轻人嘛,黏在一起很正常。 陈蜀军依然让方骏查管账面,而林旸被他安排每日巡查各店经营情况,同时要让班猜再次联络泰方带货过来。 陈蜀军的这些动作竟隐隐表现出要把毒品方面的大头权权交管给林旸。每周两天还会私自召见林旸,让他分辨品质优劣的粉末,不仅要分辨还要亲自试。 林旸没有一点意见,陈蜀军让他试,他就试。许彤都对他这种状态感到诧异与不安。 9号这天清晨,林旸一早起床梳洗,临出门前吻了吻许彤的额头,贴着她的耳垂低语:“今天就在家乖乖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晚上回来带你去吃大餐。” 许彤在林旸面前越来越乖,哪怕刚开始她还无法相信这个男人真的会娶自己,但每过一天,林旸就对她更体贴一分,许彤在不知不觉中也催眠住自己,也许我历尽千帆终于遇到懂得珍惜我呵护我的人,而且他能力出众,今后不愁吃穿。 陷入爱情的许彤彻底忘记了陈蜀军曾叫她留意林旸,而她曾经怀疑过他和杜渔之间的关系。 什么都忘了,脸上丑陋的疤痕也没有办法让她再去争夺野心勃勃的欲望,脑子里被林旸哄得只记住这个月10号的日子。 林旸西装笔挺带了几个马仔,直奔罗兆堂的堂口。 罗兆堂管理了几家装潢良好的酒店,林旸直奔其中一家,显然事先早已摸清他的行踪。 一进门,林旸带着清爽的笑意,随手丢给罗兆堂一迭相片,什么话也没说,栽到沙发上抖着脚吸烟。 罗兆堂越看脸色越白,那是他和王曼妮每周偷情的照片,两人在床上白花花的身子照得一清二楚。 罗兆堂惴惴不安很快投降,并要林旸保证今后绝不会让李诚知道。 林旸笑,没留下任何承诺又转悠到赵同祖家里,赵同祖的小娇妻最近刚怀孕,他足不出户守在娇妻身侧哪儿也不去。 林旸敲开大门,递给保姆一袋深色文件袋让她转交给主人家,也未等赵同祖反应,又开着车溜达到王曼妮与李晨儿子的学校。 那个文件袋里装着赵同祖多年来猥亵不少女童的录像带,丝毫不用担心赵同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他只会变成曾经那只衷心的家狗。 等到学校放学,林旸拦住王曼妮的儿子,叫他拨电话给父母,接通后他问了王曼妮一句:“曼姨,自己做错事不要紧,可是孩子做错事你猜他今后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王曼妮的儿子在今年年初强奸了别校的一个女孩,那姑娘家弱势薄,王曼妮花了五十万就让她闭嘴。 这些事很少有人清楚,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林旸是如何得知这些情报。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下午六点。 林旸抱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在楼下等待许彤下楼,今日许彤打扮得格外靓丽,难得一见穿着浅色米白丝薄长裙,笔直肉欲的小腿下是一双同色平底,两侧深栗色长发微扣收在身后,耳垂吊着两根长坠型乳白耳环,未施粉黛,格外清纯,如果...忽略掉那两道疤痕她看起来就像知书达理的职业女性。 他温笑上前吻住她的嘴唇:“宝贝今天好漂亮。” 两人一同前往林旸早定好的西餐厅,渡过婚前最后一夜。 这晚林旸体贴得过分,揽着许彤不停地说着甜言蜜语,帮她切好牛排,倒好红酒,就连擦拭唇边的口红他都未让许彤动手。 低沉的烛光中,许彤没有看到林旸剑眉下的眼睛里还含着细碎的奚弄。 林旸不住的给两人添酒,嘴里不住的念着:“宝贝,我真开心。” 许彤满心迷醉,醉醺醺的被林旸扶到车上,迷糊中醒来望着林旸专注开车的侧脸,她竟有一丝好久未有的羞涩感。 杜渔正与丁云珍训着一位新来的小姐,这位吕姓小姐性格很不羁,不喜欢按着客人的要求去做,客人要求她倒酒,她便自斟自饮;客人要求她按摩,她便瘫着一动不动。 两人都有些气急,丁云珍手掌刚刚拍在小姐脸上,杜渔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摸出了一看,竟是林旸的号码。 杜渔跟云珍交待两句,拿着手机穿过一条长长安静的走廊,推开应急通道的门后才摁下接听。 两个人刚开始都没有说话,只能隐约听见林旸那头有女人崩溃的哭喊声,杜渔心下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林旸似在吸烟,打火机清脆地开合声响了一下,他很平静的问道:“你现在忙吗?” “还好,怎么了。” 林旸恩了一声,让她没事现在就按着他发的地址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有场戏还缺一位观众,电话就挂断了。 杜渔不解,她不清楚林旸在这种时候明目张胆约自己干什么,他难道不担心陈蜀军有眼线发现吗?或者他不担心许彤会看见吗?明天他们不是要结婚了么? 她猛然回想起前几天冯狄声问她林旸最近在做什么,话里话外暗示着林旸已经脱离他们的掌控范围,很久没有联络过,也从不回复他的信息。 那道凄惨的女声越想越像许彤,她很担心林旸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 林旸此刻蹲坐在一面枣红墙前的台阶上,对身后的声响充耳不闻,手里架着的烟头已经燃烧了很长一截,长长的烟灰掉在地面,被风一卷徐徐地跟着向前,一颗巨大的柳树从墙内钻出墙边,树枝沉甸甸的垂下,随着清风,缓缓地摇动,远处是圆月投下的清淡光影。 杜渔赶来时眼前就是这幅安宁的景象,时光好像暂停住开始倒带,她的身形不断变小,变回了从前跟在林旸身侧形影不离的女孩。 那个时候.... 女人凄厉地叫喊打断了她的回想,林旸已走到身前,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领着她走到一间小院内。 这种自然的牵手动作,让杜渔发怔,停下脚步略微生硬的抽出手掌,林旸没什么反应,继续走在前面,没有一点停顿。 穿过一道拱门,露天的园子里,许彤赤身白肉躺在石板地,身上压了衣衫褴褛的男人,他呵着粗气下身不断耸动,肉体撞击出的啪啪水声伴着女人的呼喊此起彼伏。两只手腕被一胖一瘦的男人抓着抚摸阳具,颤抖的奶子被两个油腻肥硕的男人含着,全身布满了精液。 杜渔的太阳穴一阵剧烈的抽痛,后脑勺爆起一层热气,她大步跨到林旸面前提着他的领口,反手就抽了他一巴掌:“林旸,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自己清不清楚?” 这一巴掌没有丝毫情面,跟她说的话一般疾言厉色。 林旸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服帖梳理在头上的刘海也凌乱地掉下,唇边有一线殷红。 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行若无事的咧开嘴笑,握着她的手腕从衣领放开:“为什么生气?她就该受到这种惩罚不是吗。” 杜渔崩溃,被他握着的手不停颤抖:“我什么时候说需要你帮我做这些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这种事冯狄声会怎么看你?” “我为什么要关心他们如何看待?”他用力扳过杜渔的身子让她直面那场淫乱,手掌束着她两只手腕贴在自己的胸口,右手掏出手枪对着那群男男女女连续开了几枪爆头:“你看,总要有人去做坏人。” 月光下的小院,男男女女的红色液体相融相吸,就如几分钟前那么亲密,深浅不一的肉体交迭在一起,像一副笔墨重彩的油画。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淡淡花香缠绕在腥臭的血液中。 林旸的下巴杵在她肩上:“让我来做那个坏人好不好?” 36.叛变 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状。 杜渔很明白这个道理,当初她选择放弃所有深入此地,就有觉悟绝无可能再回头。 可她无法接受林旸也被拖进一样的境地,甚至陷入更深的沼泽中。 或许在重新见到林旸那一面开始,就应该联想其中的失控性,但当时她竟无耻地只关心自己慌乱的情绪。 林旸的改变让她害怕。 当晚两人最终不欢而散,或者说杜渔一个人逃避而走,她推开林旸没再说一句话,慌乱离开。 林旸没有挽留,时日还长,不急于一时就要她完全接纳。 林旸太了解她了,所以清楚她此刻会选择逃避的原因,所以他能够理解杜渔每一次见到他那种复杂的情绪。 她在决定上陈安仁的床那一刻,林旸于她就是再也不回去的陈年旧事。 而许彤于林旸来说是向杜渔最直白的传达,我还可以比你更肮脏,所以请你面对我不要有任何负担。 其余人在对待许彤的失踪这一件事上并不意外,心知肚明“失踪”只是一个美好的借口。她了解的秘密太多,早该死了,和她上过床的男人都暗自庆幸这麻烦终于有人铲除。 陈蜀军也未发表意见,只是更赞赏他,懂得蛰伏和心狠的男人,不得不让人心生佩服。 林旸在帮内的人气不断水涨船高,他与方骏处事很不一样,方骏选择冷淡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林旸选择来者不拒,有人邀请他吃茶打牌,他都会欣然前去。 这种人大家当然欢迎,方骏那样的处事态度太过避世,林旸让他们感到真实,容易接近,也看似更容易收买,能轻易抓到他的把柄。 班猜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衫怀里抱着红唇女郎,粗短的手指带着几对亮闪的金戒指,正肆无忌惮地抓捏两团白生生的奶子,他笑嘻嘻地说货明天就会抵达港口,陈老大派谁同他一起去收,这次可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泰国了。 林旸盯着他身旁一板一眼的翻译,拿着酒瓶灌了几口:“这件事我还需要请示老大,晚上给你答复。”随即打了个手势,又送进来几位身姿妖娆的女人,像花蝴蝶一样扑向班猜,班猜满意得不得了,连连对着林旸比大拇指。 “郑小哥不玩玩?” 这位翻译叫郑成发,班猜一直形影不离带在身旁,睡觉都睡一间屋子。 林旸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制力,送的任何女人连手都不会碰一下,忍不住想调侃他。 “我在泰国已经结婚了。”他面无表情的推镜片,又将目光投在班猜身上:“这些女人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包间里女人矫揉造作的歌声不停,林旸陪着郑成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结婚了你还来做这种翻译?你老婆不会担心吗?” 郑成发很坦然,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里面的白开水早已被冷气吹得冰凉:“班猜给的钱多。” 林旸淡笑无语,陈蜀军已经给他回复了信息,要他明日单独陪班猜一同前往,嘱咐林旸要将此事保密,不可告知任何人。 林旸侧过身把信息递给郑成发看:“郑小哥,一会儿你转告班猜,明晚还是去上次的港口。” 郑成发点头,霓虹灯斑斓的光影在他的镜片上一闪而过。 第二晚,林旸开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连云港楼下接班猜,两人一上车,林旸就让他们把身上所有首饰以及电子品放进一个黑色口袋里,并让后座的保镖保管,解释害怕被监听,这次我们人少,需要谨慎一点。 班猜呵呵地笑,摸着滑溜地光头:“陈老大的手下就是不错。”郑成发坐在他的旁边尽责的翻译,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好似身体不舒服。 林旸握着方向盘,抽空往后视镜望了一眼成发,含着香烟的嘴有些含糊地问道:“郑小哥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白。” 郑成发捂着胃部勉强笑了笑,靠着椅背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很有几分孱弱的书生样。 离港口越来越近,穿过十字路口再直直向前开十几分钟就能抵达,在等待红绿灯的档口,林旸与班猜莫名其妙地相视一笑,绿灯亮起,林旸急打方向盘,朝着左侧路口转。 开进一条漆黑的深巷里停下车,他回过头对着郑成发勾起嘴角:“我们先等等再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定的时间已过十分钟,林旸拉开车门转到后车厢坐到郑成发身侧:“你说今晚警察会不会很失望啊?” 郑成发倏然抬眸看着林旸,瞳孔惊惧地紧缩,额头密集着冷汗。 林旸一脚搭在车外,一脚踩在车内,手肘放松地搁在大腿,两脚大大岔开,他微微一笑:“很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可是我不想告诉你这个秘密。” 落座于后方的保镖将手机贴在郑成发耳边,女人和孩子凄惨的哭声充斥他的耳膜,他不停地急速的深呼吸,嘴唇失措地战栗:“不要碰我的老婆孩子,你要我怎么做?” 班猜在一旁叽里呱啦乱骂,手指大力点在成发额头,末了掏出一把手枪塞进他手里。 “死了就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喽。” 林旸丢下这句话带着班猜换进另外一辆黑色轿车开走,同行的保镖下车拉紧商务车车门,在车下放了一个东西,走到十米远的地方默默倒数:“十,九,八.....” 车内传出一声沉闷枪响,几秒后轰然爆裂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中浓浓地黑烟不停地升向高空,周围汽车的警报声雄起雌伏,像是一场自发地集体哀悼。 半小时后林旸与班猜停在一个废弃的港口顺利完成交易,这一次他确实谁也没有告诉,包括杜渔,包括冯狄声。 确认品质以后,他将两箱装满钞票的黑色皮箱交给班猜,两人各自满意挥别。 这一晚,冯狄声明白林旸已决定彻底叛变。 这一晚,杜渔收到信息,要求她即刻处理掉林旸。 这一晚,陈蜀军对林旸的试探最终完成,棋盘上的旗子又多了一枚,他很满意林旸配合与醒悟的戏码。 所以当林旸把货物完完整整交到他手上,陈蜀军很直白地告诉他,继续这么听话,未来可以把这个帮内所有的东西交给他和方骏。 林旸摸着耳钉笑道:“可我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你既然早已知道我进来的目的,我们何必不敞开来说。” 陈蜀军抬眸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好,有胆识。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取。”他抬起身指尖敲击桌面:“而杜渔,我会说服。” 林旸很坦然,直接把底牌亮给陈蜀军,是为投诚,也是为警告他别在对杜渔动手脚。 午夜。 哗啦地水声从浴室里响起,林旸赤身站在雾气缭绕的喷头下闭着眼冲洗。 卧室的窗从外侧无声被推开,女人身形利落地翻身进入。 37.想用我的舌头把你压在床上 下身松垮地围着一条黑色软绒浴巾,湿淋淋的黑发凌乱,发间的水珠不断滑落在肌理分明的胸膛,直至小腹处消散。 看到杜渔端坐在沙发,林旸一点也不意外,黑色的剑眉上挑:“来了啊,要喝点什么?” 两人之间的状态完全相反,林旸很轻松,说话间还自顾自的走到冰箱拿出几瓶酒水,一手提着酒瓶,叮叮当当玻璃相撞地清脆声在杜渔听来十分刺耳。 她绷直背部手心紧握手枪,随着林旸的走动,枪口不停的移动角度。 酒瓶被随意放在床尾,林旸轻咬瓶盖嗤的一声启开,舌尖抵着盖子向前推,掉在地板的瓶盖左右翻转几圈,慢慢平复。 他手肘半撑着身体靠坐在床边,距离杜渔只有十几厘米。 半垂下头,刘海扫过眼眸,绿色玻璃瓶内的液体在喉结地滚动下持续减少。 等到林旸喝下一瓶酒,杜渔还是没有开口,冷漠的枪口对准他的眉心,神情复杂。 “怎么不说话?”他撑起身子向前移动,伸手握着她的手背让枪口用力按在实处,漆黑地瞳孔直视着杜渔:“这样说话会不会让你感觉好一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杜渔声音沙哑,嗓音里是痛苦和挣扎。 林旸丢开她的手,向后撸了一把刘海,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因为我厌烦了老是被人利用。”视线又调转到她脸上:“也厌烦了被动地接受别人的决定。” 楼下不知哪户人家突然爆发争吵,男女声嘶力竭地对骂,惊地楼栋里已经熄灭的灯光,一盏一盏被点亮。 杜渔听着吵架声两眼发怔,长久地看着林旸,手指在扳机处犹豫不决的按下又抬起:“冯狄声要我今晚杀了你。” 他笑着站起身拉近彼此的距离,捏住枪口移动到左侧心脏:“动手啊,又不是没打过。” 杜渔闻言神经质地抖了一下,眼珠滑过他的肩膀,然后用力把林旸推倒床上又将手枪摔过去,手边有什么拿着就朝林旸身上砸,林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顶灯。 砸到房间里一片混乱,杜渔泄气地躬身坐在床边,两手捂着脸,指缝间有些许晶莹的液体流过,内心满是心酸至极:“你要我怎么做才好?你把自己逼上绝路有什么意义?” 林旸听到她哽咽地声音一愣,慌忙从背后环抱住她:“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继续打我行不行?” 听到这么无耻的要求,杜渔哽了一下,抬起手臂在脸上胡乱地抹着泪水,已求能快点整理好心情。 林旸叉着腿,胸口紧贴杜渔背部,双臂紧紧揽住她的腰部,彼此身体的热量隔着轻薄地布料互相缠绕。 杜渔感觉身后林旸的胸腔不住的震动,她狐疑的转头看,林旸头歪在她的肩上笑个不停。 “你在笑什么?”她觉得林旸很莫名其妙,这种气氛有什么笑的点,又突然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有些过界,身子不自然的挺直,拍着环在腰间的臂膀:“先放开我。” 林旸不理她又收紧了一点,笑得更大声了,浑身都在抖动,杜渔尴尬地皱起眉:“你发什么神经啊,放开我。” “别动好不好,好久没有抱过你了。”他收敛起笑意,脸埋在她的颈部深深吸了一口,身体熟悉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如果不再去想那些事,一切都像他们还在一起那般。 杜渔眼眶微热,唇瓣紧抿,后脑麻了一下。 她好害怕林旸会继续说一些关于曾经的回忆,但是林旸没有。 他只是扳过她的脸,深深的凝视着她,相对无言。 内心翻涌的潮水越掀越高,脑袋里一根弦危险地紧绷,杜渔使劲推开他,侧过身微喘:“你好自为之,他们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放过你的。” 林旸抬身一把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自己身上,手掌禁锢细软的腰身,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吹气:“你都不关心我想做什么?分手了就这么无情啊。” 接着他的唇含着耳垂,轻轻咬了一口,舌尖在耳珠下濡湿的扫动。 杜渔僵硬着身体静止在原地,脑子里荡然一空,只能直觉的撑着他的胸膛想要逃开。 男人搂着她腰部轻巧的使力,翻过身将她放在身下,扣着小巧的下巴重重吻上她的嘴唇 ,牙齿在娇嫩的下唇吸吮,舌尖扫荡在脆弱的口腔搅动着舌根,呼吸又重又乱,难以自持。 见她还有所推拒,林旸的手沿着她的衣摆钻进去往上,单手解开奶罩的扣子,手掌捏着细腻的乳肉不断变幻形状。 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睛,杜渔只觉得心脏停止跳动,呼吸困难,四周万籁俱寂,像是暂时偷跑进一间秘密花园里,整个世界只有这对阔别已久的男女。 林旸仰起头,两唇分离拉扯出一条细长透明的唾液。 他的手顺着腰部解开杜渔的扣子,轻而易举地褪下她身上的衣服,俯下身沿着肚脐一寸一寸向下亲吻,两手猛地撕开内裤,花丛中央不住蠕动着软肉。 “别....别....不行....” 杜渔还在垂死挣扎,修长白皙的手指拉扯着男人的发梢气喘吁吁的低喊。 林旸固定住她的双腿,一手按着她的小腹,低头舔着温热的阴唇,就像与她接吻一样,舌尖柔软的滑动在唇瓣中心,卷动着阴核,两张嘴也在互相交织着不同的液体。 小渔的思维已经混沌不堪,长长地呻吟出声,满面淡红,按着他的头不知是希望更深入一点,还是离得远一些。 听到她情迷不止的叫声,林旸勾起唇角咧开嘴笑了一下:“你知道吗?那天在乌龙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用我的舌头把你压在床上狠狠肏你。” 小穴里滑入柔滑的物体,在内壁的嫩肉涤荡,下身开合的水声色情又淫糜,杜渔的攥着床单,摆动着头:“啊.....林旸.....不要.....” 她越喊着不要,男人吸食得越猛烈,没过一会儿杜渔全身战栗,大腿紧紧夹着他的头,穴内紧缩开合几次喷洒出一股淫水。 林旸不急不慢地舔舐,把她流出的液体舔得干干净净,叁根手指再度塞入紧致的密洞,指腹恶劣地按压在敏感的穴肉,刺激得杜渔不停挣扎,脚掌踩在被单上下磨蹭。 他捏着颤动的奶子咬住乳尖用舌面刮擦,舌尖围绕着乳晕一圈一圈的打转。 花穴饥渴地含住指节,随着他的动作吞噬理智,一波一波的浪潮从下身直拍头顶,掌心内接满了流出的淫液。 林旸拉起软若无骨的杜渔,扶着她的腰两腿岔开跪坐在上方,龟头沾染着洞口湿滑的液体,他重重一挺腰,阴茎撑开小穴,直直顶入宫口,两侧的内壁被撑涨得紧缩薄弱。 小渔无力支撑身体,软软倒向他的怀里,头抵在他的肩上,发丝跟着抽动四处飞扬。 他扣着她的臀肉,胯下的鸡巴在体内猛烈撞击,白浆在弯曲的毛发间滴落,林旸侧头抬起她的脸,指尖用力抓着她的后颈逼问:“你想不想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 “说话!” 小渔已经被小穴内充盈酸胀的器具插得无话可说,嘴里只会发出娇软地低吟。 林旸非要让她说出来,他一下一下狠厉的力度重撞嫩肉,摁低她的腰身,频率加快抽插:“不说今天就把你干死在床上好不好?” 色情的荤话挑逗得杜渔身心感官无比的刺激,她很快就泄了出来,床单被透明的水液一滩滩的浸湿。 等她从高潮的热浪中缓过,林旸翻身压着她,手掌扒住她的肩,将她对折,细嫩的长腿无力的挂在手肘处,再次撞进花穴里,沉甸甸的阴囊啪啪啪地拍打在阴部,杜渔挺直秀气的鼻尖冒汗,银牙咬住下唇,紧闭地睫毛颤震颤扇动。 激烈不断地狂撞了上百下,林旸低叹着不停叫她的名字,嘴唇从耳廓又辗转到颈部吸舔。脑中白光闪过,马眼内冲出一股白稠地精液与穴内涌出的潮水被紧缩夹击的软肉交融在一体。 林旸趴在她耳边不住的喘息,呼吸慢慢平复,他手肘撑起一侧,抬眸看着杜渔。 他说:“我爱你。” 杜渔抱着他结实有力的背部无声地回应:“我也爱你。” 38.寿辰 林旸与杜渔自那天以后,依然保持着在众人面前疏离的状态。 他们俩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但细枝末节总会让敏锐的人发现不同,比如方骏。 洪老是帮内最大年龄的老人,陈蜀军有今天大半是靠自己,小半是洪老慧眼识人在背后帮他摆平了很多事。 他虽然早已退位,但每年生日陈蜀军从不缺席。 鞭炮声在院外噼里啪啦闹个不休,青烟下红色的炮纸被弹击得在石板地面乱舞。 洪老着深蓝中山装,黑色布鞋,头发四七分梳得一丝不苟,手腕处挂着一串光滑发亮地佛珠。眼尾与额头有几条很深的皱纹,但眼神中历经世事的锐利不会让人因为他年龄大而轻视。 八仙桌上摆满了客人送来的各式礼物,一尊五尺高古铜佛像镶嵌在镂空地墙面。 一波一波小辈端着茶碗弯身到他面前敬茶,再说些嘴甜恭维的吉祥话,他大刀阔斧坐在官帽椅受礼,抿茶。 杜渔与方骏被陈蜀军安排在院门长条桌前,给来往的人递烟记名。 今日的来人各行各业都有,上至政府官员下至拉车师傅,大家都一副其乐融融没有隔阂的模样。 那些官员没呆多久便都借口有事走了,这种人员混杂的场合他们不便多呆,很快院内哄哄嚷嚷基本全是帮内人员。 陈蜀军领着林旸趁洪老空闲到他跟前谈话,林旸先是恭敬地给洪老递茶,又说了一些宽人欣慰地体恤话,洪老凝神久久看了他片刻,才和煦一笑接过茶碗。 “这孩子和你年轻时很像。”洪老垂眼吹着茶面,茶盖向后倾斜略入茶水。 陈蜀军笑而不语,不否认也不肯定,林旸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虔诚地点燃叁炷香立在佛像前的香盘里。 林旸的行为落在洪老眼中,他不禁觉得此人很有眼力,刚刚人来人往的小辈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投向过佛像,这人很懂得如何投诚,懂得如何很自然地获取到别人的好感。但他没有其他表示,反而转过脸对着陈蜀军:“听说前段时间和你小儿子有些矛盾?” 洪老以前并不知晓陈谦的身世时就一直不看好,跟陈蜀军讲过几次这人骨子里野性太强,今后恐怕不好掌握,对他一定要慎重。 陈蜀军淡笑,侧身吐出浓浓一股白烟:“洪老既然知道此事,那肯定也听说他并非我的亲生儿子。” 不知是年龄已大还是心向佛祖,洪老这几年心肠越是慈悲,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劝阻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养大的,不可做得太过了,小军。” 陈蜀军颔首,这件事他没法把前因后果一一说给洪老听,只能回:“我知道分寸,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放心吧,洪老。” 中午十二点一到,门外即时点燃八串鞭炮,炮响中舞狮队伍在大院中央张牙舞爪地蹦跳,其余人按着顺序落座在各方的圆桌前,各色菜肴与酒水随着喜气洋洋地锁啦声和锣鼓声汇入桌面。 杜渔被炸耳地炮声逼迫捂着耳朵钻进院内,方骏叼着烟双手揣兜悠然跟在她身后。一上午两人忙着招呼客人,除了刚见面互相点头致意,就再也没有任何互动。 方骏最近与她几次碰面,肉眼可见地冷淡,除了必不可免的对话,眼风都不会抛一分给她。 陈蜀军远远招手让他们同坐一桌,两人走近后,林旸冷不丁抬头对她一笑,很有暗示意味。 林旸和方骏今日穿得很相似,都是黑色衬衣西裤,潇洒笔挺,一个清清淡淡扣子系上脖颈处,一个惹人刺眼解开两颗扣子露肉,周围女人热辣辣地视线从他二人脸上游离到身体,最后矜持地往下身勾了一眼,不害臊地叽叽喳喳笑开。 杜渔心中叹息都是衣冠禽兽罢了。 陈蜀军示意她坐到林旸身旁,方骏也就势坐于她身侧,虽然这种场合下他们叁个小辈坐在一堆是很正常的,杜渔还是免不了胸口紧了紧。 其他桌的人不断来这一桌向洪老与陈蜀军敬酒,杜渔等到人散开后才站起身双手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祝洪老洪福齐天,仰头一口闷下。 洪老笑着打趣小渔很有男子气概,不错。 杜渔微微一笑刻意地羞涩让洪老别取笑她了。 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转变,陈蜀军正给洪老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碗中,洪老盯着小渔蹙眉:“小渔,这几年有没有遇到属意的男人?” 杜渔愣了愣:“还没有呢。” “阿仁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人死不能复生,别白白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陈蜀军微妙地瞄了一眼林旸与方骏此刻的神情,方骏还是那副岿然不动的面孔吃着菜,林旸也毫无变化,勾起嘴角与身边的人对饮。 杜渔放下筷子,双手迭在一起,乖乖地应了一句好。 洪老抬手招来一位身姿挺立的青年,男人温润含着笑意,风度翩翩。 “这是陆栋生,我的干儿子,你还看得上吗?” 这话实在让人不好接,答看得上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答看不上那就是驳了洪老的面子,杜渔只能装腔作势含糊道:“洪老,您得问陆先生是不是看得我上吧。” 男人很知情识趣,听出杜渔的言外之意,连忙解围:“干爹,我们年轻人的事等我们私下了解后再下定语也不迟。”然后拿着酒壶给一圈人满上酒,客客气气敬了大家一圈酒告辞。 杜渔松了一口气正想提起筷子继续吃饭,灼热地一只手掌从桌布下搭上她的右侧大腿缓缓向腿根深处移动。 她僵直身子,将眼珠微转向林旸,这人一脸无事的样子跟身边的人在说笑。杜渔只得不动声色将手滑下狠抓了他一把,林旸顿了一下,转过脸直直地跟方骏对上视线。 “怎么了?”林旸挑着眉抬起酒杯示意与他碰杯。 两只杯子脆声相撞,方骏神色自若地喝下:“没什么。” 四十公里外的深山,白云悠悠,郁郁葱葱地树林内,鸟鸣不断。 阳光从翠绿的叶片缝隙落入干燥地泥地。 蓦然一声轰响,气流猛然变化,所有树枝被劲风哗啦啦地吹向一侧,成群的小鸟扑扇翅膀受惊地飞向高空,浓烈地黑烟直冲云层。 39.陈氏兄弟 陈谦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的枕边人会是刘振辉。 他躺在床上全身缠满绷带,从震惊中艰难地吼出一句:“我操!” 刘振辉被吵醒眯着眼看他,疲倦地叹了一口气,撑起身子半靠在床板:“sam,他醒了。” 沙发上一坨皱白地被单动了动,乱糟糟地金发从里面钻出来,面露菜色的sam蓝眼睛里全是血丝,磨磨蹭蹭走到陈谦面前扳着他的眼皮往里看:“chen,你再不睁眼我们都以为你快死了。” 陈谦痛苦地叫他松手,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叫你们?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刘振辉抱着枕头歪倒在一旁小憩,没有加入这场谈话的准备,sam撇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的,刘振辉和sam之前没有打算这么快同时出现在陈谦眼前,他们在陈谦身上布了很多局还未彻底铺张开,没想到陈谦就被打得不成人形,几欲丧命。 陈蜀军对他狠得很,每天按时鞭打他叁次,昏过去立马用盐水泼醒,边打边逼着陈谦辱骂刘秦林;陈谦也是硬骨头,根本不配合,打得再惨除了无法克制住的闷哼,话都懒得说一句。 后来陈蜀军变本加厉,让那群人把他当沙包打,眼看着呼吸越来越弱就立即停手,敷衍地给他包扎,第二日继续。 陈谦简直被练得快要窒息,每日如叁餐一般的定时殴打,让他彻底抛下虚伪地假面,打得越厉害,他的眼神越凶狠,眼神越凶狠,打得更厉害。但他从没开口求过饶,见到陈蜀军就张开血?的嘴唇狂妄地发笑。 陈蜀军也跟着笑,抬手拿起火盆里的铁片就朝他肉体上死死摁下去。 这场“父子拉力赛”让旁观的刘振辉不得不出手相救。 其实陈谦在幼年与他有过一段很和平的时期,那个时候陈谦总是黏在他和方骏的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喊哥哥,对于这位突然冒出的弟弟,他刚开始难以接受,陈蜀军抱着还在襁褓里的陈谦跟他讲这个以后是你弟弟,刘振辉以为是陈蜀军在外的情妇所生,可一年又一年,没有任何女人以母亲的姿态来看过,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多出来的兄弟。 记得陈谦小时候很爱模仿他,自己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今日穿一件蓝色的衬衣,明日陈谦准会套上一件一模一样的衬衣,说话的语气和行走的姿势都在刻意照抄。 方骏从来对陈谦就不是特别热络,看着他的模仿游戏更是冷淡,连嘲笑都不会给。 从陈谦上学开始,两兄弟的关系越来越差,刘振辉偶然间发现他总是在陈蜀军与自己说话的时候,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被发现后又会狠狠瞪自己一眼。他和陈蜀军提过多关心一点陈谦,陈蜀军总是答应了,但并不施行。 久而久之,他们俩就算在同一屋檐下擦肩而过陈谦也把他当做透明人,而后陈谦的性格愈发的臭。 当他和冯狄声商议如何假死,意外发现陈谦在背后找人要杀他,干脆将计就计如了陈谦的愿,也彻底对这个弟弟失去感情。 sam 通知他陈谦被抓之时,他没想过动手去救,但当他亲眼见到陈蜀军恶意折磨陈谦的时,那股厌恶感和负罪感又袭上心头。 刘振辉一直很清楚陈蜀军私下的手段和作态是什么样,肮脏狠毒不留情。死在他手下的男女不计其数。 贩卖毒品,经营淫秽之地,手里握着不少人的把柄以备后患。 这些都让他感到厌恶,最恨的就是陈蜀军害死了大哥和母亲,也恨陈蜀军滥杀无辜,他不知该如何跳出这团旋涡。 杜渔的到来完美解决了自己的困惑,当他们第一次见面,刘振辉就知道这姑娘有备而来,穿着打扮全是他喜欢的风格,兴趣爱好也与他完全吻合,很有意思不是吗?可是她究竟求的是什么。 刘振辉先是假意顺着她的节奏走,到一定时间甚至跟杜渔说自己喜欢上了她。 他想看看杜渔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两人第一次上床也是他的试探,没想到杜渔在慌乱之余,还是答应下来。 这让他感到诧异,杜渔的真面目越神秘,他越发被吸引。 直到带着杜渔见了陈蜀军,再接触到帮内其他人,她那些引而不发的小动作,让刘振辉蓦然醒悟。 他没有去揭穿杜渔,反而时常帮着她遮掩。 到头来谁能确定究竟是谁走入谁早日布好的陷阱。 24小时前。 刘振辉翻开日历确认是洪老寿辰,陈蜀军与方骏一定会离开那里。 sam将之前备好的炸药搁进车厢,两人各自驾着越野车直直开向山顶。 还没到达大门,两侧树林内就出现几位端着冲锋枪的男人,气势汹汹问他们来做什么,看样子陈蜀军加强了防备。 sam微笑地说两人在山里迷了路,能不能帮帮忙。 这群人没有同意,口气不善命令他们马上离开这里,sam装作十分好奇追问这里是不是什么中国古迹,能不能让他们俩开开眼。 趁着对方快要发火,sam踩下油门,急打方向盘,车头往前一冲,疾速碾过。 两人大摇大摆开着改装过的车朝着门内横冲直撞,子弹从四面八方不停撞向车身,轮胎在干裂地土地摩擦出尖锐地吼叫,一往无前。 冲进大门,汽车猛然甩尾,将四周奔涌的黑衣人撞翻在地,刘振辉趁乱冲进房内,sam随手朝各地丢着炸药,吹着口哨吸引敌方的目标。 这招果然引怒了众人,大部分枪力全朝着sam招呼,弹壳冲撞在车身地金属声此起彼伏,sam狠戾地按下手上的按钮,山地随即晃动,巨大的烟尘喷洒,火光与残肢纠葛。 刘振辉进入后,只有少数的人守在陈谦所在的铁门,他两手提着麻醉枪飞快射向这些人颈部,在对击中对方的子弹穿透了他的臂膀。 放倒这些人后,他没有去管受伤的手臂,踢开铁门,快步走到昏迷的陈谦面前,解开绳索。 陈谦软到在地,整个人全身发烫,躯体全是未干的血迹和新鲜的伤痕。 刘振辉将他扛起背在背部,临走前对着一个方向笑了笑,捡起地上的枪射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弹射向的墙面,墙皮慢慢脱落,掉出一支摄像头摔碎在地。 刘振辉扛着陈谦飞奔进sam的车内,外面地攻势还在继续,地面已被炸得四处硝烟,铁网摇摇欲坠。 汽车引擎声发出轰鸣,向后倒退几米,骤然冲撞倒前方的阻碍,冲出门外,身后的瓦房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瓦片支离破碎砸落地面,墙体爆出一阵灰尘,洋洋洒洒飘在低空。 陈蜀军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立即派方骏与林旸带着人各处围追堵截。 他怒不可遏,恨自己掉以轻心,早该杀了陈谦一了白了! 刘振辉和sam在山脚下的树丛中扯下一片堆满干叶的巨布,布下是一辆低调地白色轿车,陈谦被放入后座,sam从车厢拿出医药箱给他简单的清理伤口和止血,刘振辉插入车钥匙,加大油门,提步开出。 留下的越野车发出一阵滴滴滴滴的声响。 林旸在一个偏僻的路口被数量警车拦下,冯狄声着一身警服敲着车窗示意他下车:“怀疑你与一桩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看着冯狄声那张冰霜冷冽的脸,林旸轻笑一声:“好啊,警官。” 40.警官,你可以试一试。 深灰特质铁桌,正上方吊着一盏未亮的顶灯,桌面摆着一台深蓝色台灯。 墙壁刷成半白半蓝,厚重铁门侧一面巨大的单面玻璃横跨墙面。 墙角架着一支叁脚架,黑色的摄像机闪烁着红光。 林旸单手被拷在褪色的深色木椅椅背,台灯直射瞳孔,对面坐着一位制服规整地警察,指着相片上的人大声逼问是否认识。 许彤惨白变形的尸体被清晰地展示在相片,林旸看了一眼,配合地回答:“认识,不熟。” “我们有线人说你与许彤关系不一般,你怎么解释?” 单脚架起靠在椅背,椅脚向后倾斜,林旸转动着右手上的手铐,扯着嘴角调侃:“不一般?哦,我们是睡过,但她睡过的人不止我一个吧,难道每个都跟她关系匪浅?” 他的语气太过潇洒随意,根本没有把警察放在眼里。 警官抽出腰间的警棍砰地摔在桌角:“你什么态度?” 林旸耸耸肩:“警官,我怎么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门从外面被叩响,警察冷睨林旸站起身打开门和外面低语几句,拾起资料将门大力拉紧。 林旸缓缓恢复正常的坐姿,刺眼的灯光射得他垂下眼睑,心里默默计算时间。 糟乱隐蔽地鱼塘边摆着两张低矮的布椅,布椅表面沾染各色污迹,但两位坐着的人好似并不介意。 一把细长的鱼竿握在冯狄声手中,脚边放着深窄的塑料桶:“为什么不服从指令?” 杜渔仰着头身躯靠着布椅,两条笔直细长地腿交叉搁在泥地,闻言冷笑:“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冯狄声讥讽道:“加入卧底是你自愿的,是你口口声声说愿意抛下从前为刘警官父女报仇,是不是呆在那种地方太久了,陷得太深。已经忘了初衷?”他扔给杜渔一包发皱地纸袋:“好好看看他们的脸,你还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掏出纸袋里的东西,刘秦林父女尸体的相片映入瞳孔,杜渔呼吸一窒,匆匆装了回去:“算了吧,你不过是乱用棋子砸到自己的脚了。”她又把纸袋的东西抛给冯狄声:“现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当时是谁和我保证永不牵扯旁人入局,还不是违背承诺告诉林旸!谈什么初衷,到底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你自己最清楚。” 放下鱼竿,冯狄声转过脸淡笑一声:“真是感人至深的爱情,是不是还准备和林旸一起一条道走到黑?既然如此,那这么多年你做得事有什么意义?”不等杜渔回答他立即接上一句:“只要你说一句是,今晚我随时找理由让林旸死,你信不信?” 杜渔含着一支香烟,一手拢住火苗,烟嘴轻吸一口。 而后站起身走到冯狄声面前,手掌搭在他后脑拉近,鼻尖相对,红唇吐出一股青烟喷在他的脸上:“警官,你可以试一试。” 等杜渔走后,冯狄声掏出裤兜里手机,屏幕赫然显示正在通话中:“听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什么感受?”对方沉默半晌随即挂断了电话。 冯狄声很了解杜渔对刘秦林父女的感情,她绝不会在陈蜀军一事上半途而废,说服她加入卧底就是利用了这种情义。 和杜渔刚才的一番谈话,不过是想让刘振辉彻彻底底搞清楚林旸在杜渔心中的位置,剩下两个男人怎么厮杀,他都乐于见到,不费一兵一刃就能让这两颗不听话的棋子互相解决,何乐而不为。 还不到24小时,林旸就被释放,还是警监梁沉英亲自帮他解下手铐。 梁沉英的表情很微妙,但也没对林旸发表任何意见,只提替他向林旸父母问好。 陈蜀军率领了十辆黑色高档轿车齐刷刷地停在警局外,林旸与梁沉英迈出警局大门就看到一排黑衣立在车门。 几个警察正试图驱散他们。 “军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梁沉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副海涵地温笑。 陈蜀军把头抬起,缓缓回复一笑:“不错,都是托了梁警监的福。” 两人从善如流地握手,临走前陈蜀军坐在后座眼波转向他,语气沉沉:“梁警司,安稳地日子看来很好过,都让我有几分羡慕了。” 梁沉英神色不变,背着双手:“军哥就不要打趣我们了。” 杜渔睡觉很警醒,经常窗外有些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转醒,所以此时躺在床上虽然看起来还在睡梦中,但她早已发现有人从房外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 手掌握着枕头下的手枪随时准备暴起。 窗外的天空由暗逐渐变得明亮,一切如常,隔壁的邻居在走廊抱怨昨晚不知哪户人家半夜欲望上头,呻吟了一夜,吵得她根本睡不着觉,太没有公德心了。 屋内卧室的大床上,一个男人从背后抱着杜渔,两人沉沉地入睡。 陈蜀军还是没有抓到陈谦,方骏在外跑了叁天,没有搜索到任何有用的痕迹。 高速路口,废弃厂房,医院,破旧港口统统没有陈谦的人影出现。 陈蜀军在看了一段录像后突然改口让方骏与林旸不必搜查,同时交待他们二人今后如果见到刘振辉做任何事不可阻拦,不可插手,不可伤害他。 方骏心里浮上一层淡淡的疑惑,他没有问出口,抱着双臂合上眼:“我知道了干爹。” 林旸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此刻回想起冯狄声觉得有些好笑,当日进警局他能料到冯狄声肯定会去找杜渔。 手中摇晃着玻璃杯,黄色的酒水包裹着冰块,撞在杯沿,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折射在玻璃上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 这不过是让杜渔从今脱离警局的第一步。 吴勇科与梁沉英的侄女交往了一段时间,小姑娘单纯可爱,对他几乎一见钟情。 每次家宴都要带着他出席,梁沉英十分满意这段感情,也很欣赏勇科的为人,在警局时时照拂他。 两人此刻坐在一处沙滩饮酒。 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沙滩又撤离,循环往返,白色的海鸥在夜色里低空飞行。 “听说今天来的人是黑社会?”吴勇科灌了一口啤酒,望着深蓝色的波浪。 醉意上头的梁沉英哼笑:“黑社会又怎么样,当初还不是被我玩得团团转。”他抓了一把沙子洒从手指尖流出:“说得好听是老大,这么多年不还是见了我恭恭敬敬没有办法。” 吴勇科转头看着他笑:“警司,你说得对,黑社会又能怎么样。” 海鸥在远方低低哀叫,一轮冷月挂在空中。 41.醋与吻 杜渔好像恋爱了,丁云珍好几次看见来夜总会接她上下班的男人。 每次这种场景出现,那群服务生和小姐都会露出一脸八卦地嘴脸暗地偷瞄。 丁云珍懒得做这种姿态,有一晚当着杜渔的面直接问这男人和老板什么关系,是不是在追求她。 杜渔锤了她一拳:“这是我男朋友。” 刘振辉与杜渔在众人面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就连出席帮内宴席和议会两人都形影不离。 林旸清晰地感觉到杜渔对他突然间的淡漠,其实也算不上淡漠,只是很客气,见了面会礼貌的问好,绝不多谈一句。与之前做戏般的客气也不一样,这是真真正正不掺杂其它情绪的客套。 他私下试图联系过杜渔,但接电话的总是刘振辉,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满街散落金黄脆弱的叶片,不知不觉秋日已到。 桂花香气浓重,朱红色高墙挂了一串串灯笼,墙恒式古木门贴着两幅凶狠地门神。 正朝月亮的方位,放着一张香案红烛高燃,九位打着赤膊地男子手握竹竿舞着竹叶编制的梭衣龙,领头的掌着巨大的绣球上下穿插,龙头跟随绣球不断扭动,跪跳,挥仰。石板路边排列整齐的地灯透着朦胧的光影。 方骏安排大伙携带家眷到这处巨大的院子赏月吃酒,每张乌木方桌中央摆着切成莲花状的西瓜,四面围了一圈月饼。 打扮成古代小厮地服务生端着方盘一道道的上着菜肴。 杜渔着玉白真丝旗袍,裙摆及小腿处,复古卷发盘至后脑,耳珠嵌着圆润地珍珠。刘振辉一袭黑衣,毛呢马甲套在剪裁精良的衬衣上,手肘挂着件薄黑风衣站在她身侧。 两人正拿着一块月饼打闹,杜渔作势要塞进他的嘴里,刘振辉按着她的手不停的笑。 林旸与陈蜀军还有方骏叁人扎堆坐在不远处,林旸言笑晏晏看着舞龙的队伍一杯一杯饮下白酒,背脊直挺。 陈蜀军状似不经意望向他的身后,深深看着刘振辉,瞳孔里包含的东西外人难辨。 刘振辉察觉到他长久的注视,低下头在杜渔耳边低语了几句,单独走到陈蜀军面前:“陈叔,中秋快乐。” 方骏抬眸看他,主动站起身让出座位靠在银杏树边一旁吸烟。 “振辉,最近还好吗?”陈蜀军微微一笑,倒了一杯酒递给刘振辉。 “过得不错,您呢?” 林旸挑眉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男人,食指扣在台面一下下地敲击,末了他端起酒杯打断他们的谈话“老大,你们聊,我去敬大家一圈。” 看着林旸直直朝着杜渔走去的背影,刘振辉勾起唇角,神情露出几丝愉悦。 杜渔正在与丁云珍谈笑,林旸走到他们身侧对云珍笑了笑“借用杜小姐几分钟。”然后堂而皇之扯着杜渔的手腕朝院内走,随手将酒杯抛进草丛。 杜渔穿着高跟鞋跟不上他的步伐,被动走得跌跌撞撞,不耐使劲挣开他的手,林旸回头目色沉沉的盯着她,又大力扯住手腕硬拉跟着她走。 两人停在一处无人的拐角,杜渔满脸莫名“林旸,我没惹你吧?有事就说,攥得这么用力干什么?” 深凹眼皮下的睫毛扇了两下,林旸眼底蓄着寒光,黑沉沉地扫她一眼,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挡在面前一动不动,路灯昏黄地光线从头顶泄下,四目相对。 杜渔抄着手等了半分钟,见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挪着脚步准备走人。 林旸稳稳擒着她的手臂,面无表情:“急着去哪儿?去找刘振辉?” 手臂被大掌牢牢焊住,骨头隐隐阵痛,小渔蹙眉,口味冰冷:“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找我男朋友跟你有关系?” 林旸点一点头,回味着她说男朋友的语气,心底发凉:“是不是冯狄声逼你做什么了,你不要管他,我会解决的好不好。” 关于冯狄声会做什么,林旸能够提前想到,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从警局出来以后杜渔的态度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只能劝解自己也许真的是冯狄声说了让她为难的事情,她逼不得已才会如此对待。 但并没有。 杜渔啪地一下狠狠拍在他的手背,脸色相当难看:“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熟吧?林先生。” 空寂无声的角落,清冷的月色朦胧,红灯笼轻风中摇动。 外面嘈杂的说笑声像被真空抽干,空气越来越稀薄,林旸的太阳穴的筋络急跳,一把拽过她拉进怀里。 他气息不稳深吸了一口气:“小渔,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你别这样,别像五年前一声不吭就走。” 撞进胸口的杜渔闭了闭眼,鼻腔一阵酸涩。抬起头依旧是让人绝望的冷面:“你得失心疯了。” 耳珠骤然一痛,男人含着怒意用牙齿狠咬,蓦然舌尖又安抚性的舔弄,沉重的鼻息打在耳廓周围,疼痛与酥麻并行。 杜渔僵了一下,推开他,巴掌随即而来,打上他的侧脸。 不知在黑暗中站了多久的刘振辉跨步走出,嘴角擒着一丝笑意,牵过杜渔的手十指相扣。 刘振辉对着林旸故作歉意地颔首:“抱歉,不知道你和小渔有什么过节,我替她向你道歉。”而后又抬起手吻了吻小渔的手背:“怎么这么调皮,才离开一会儿就惹事。” 口气亲昵得让林旸失神,舌尖顶了顶腮帮,他淡淡一笑:“不必,是我的错。”眼珠滑过杜渔,她垂着眼皮不发一语,林旸裹挟着一阵桂香提步转身。 他刚走几步,刘振辉就握着杜渔的肩急狠地咬住她的下唇,两唇相贴没有一点缝隙,舌头硬生生顶开牙齿,潮湿地搅拌着舌根。 身后的动静让林旸脚步一滞,双手缓缓捏起拳头,指节发白。 杜渔被吻得透不过气,脑袋一阵眩晕,不得不推开刘振辉,周围早已没有旁人。 刘振辉急促地喘息,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视线不住地从她娇嫩红肿的嘴唇游离到发白的耳垂。 他的手指带着力度挂擦耳珠,眼珠漆黑:“被他咬得疼不疼?” 杜渔心底发紧,迟疑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还好,没什么的。” 刘振辉恩了一声,指尖越来越用力,随即埋下头用牙尖在耳廓深咬下:“这样呢?疼吗?” 耳廓倏然发热充血,杜渔怀疑那里已经被他咬到出血,痛哼一声后退两步,手掌捂住耳朵怒道:“今晚一个个发什么神经。” 月色下的刘振辉嘴角扯出让人心惊地微笑:“现在好想肏你,好不好?” 嘴里虽然问着好不好,但他已经推着杜渔摁在墙面,左手捞起裙摆,单手解开皮带,被释放出的器具从内裤的侧边重重顶入小穴贯穿,杜渔的痛吟被他封进吻中。 除了天上的月亮,除了摇曳的桂花,除了微亮的灯笼,再没人发现这处呻吟的男女。 42.跟踪游戏 吴勇科在跟着梁沉英这几年暗地里收集了很多他私下贪污受贿的材料,对于他们的目标来讲这只算小儿科,他们要的是梁沉英死,而且是身受唾弃与怒骂去死。现在还没到这时刻,只有先让这份礼物给他最诚挚的生日祝福。 在梁沉英五十五岁生日前一天,勇科乔装以后后拿着厚厚一包牛皮纸袋踏入陈蜀军的家里。 陈蜀军比梁沉英小了几岁,但近日繁杂扰心的事压得他心烦意乱,额角上生生多了几道皱纹,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有时候回想青春年少,有时候追问未来路途。 司机刘勇没地工作,只好天天陪着他在别墅里饮酒聊天,说快活也快活。 吴勇科到的时候,是刘勇给他开的门,陈蜀军正在与一位情妇在床榻销魂,卧室的门没关,女人声嘶力竭地呻吟,吴勇科与刘勇一时间面面相觑。 两人在沙发各坐一端,极力无视令人尴尬的叫声,各自找了几个话题试图缓解,干巴巴的聊了十几分钟,陈蜀军精神抖擞的穿着浴袍从楼梯走下。 黑色的浴袍松松地系上带子,结实的胸膛坦荡荡的露在外面,陈蜀军仰坐在皮沙发点了一支古巴雪茄,挑着眉示意吴勇科说话。 吴勇科将牛皮纸袋里的材料尽数倒在黑色大理石桌台,几百页的流水清单和叁尺厚的相片还有一支录音机,纷纷扰扰铺张开来。 陈蜀军对着刘勇打了个手势,刘勇老实安分退倒厨房内将门关闭。 “陈叔,明天晚上梁沉英会邀请警界与政界的人参加他的生日宴席,这份贺礼需要送上吗?” 银行的清单上一笔笔大额资金的流动触目惊心,相片里是梁沉英私下与各行各业吃喝玩乐的画面。陈蜀军翻看间竟觉得处心积虑对付这种对手实在过于蠢,梁沉英这么明目张胆,生怕别人查不到他。 他抖抖烟灰,将雪茄烟头摁上一张梁沉英抱着某位女人的相片,梁沉英的脸即刻被烧得乌黑:“当然要,梁警监值得我们送这份大礼。” 云川市最大的报社在下午叁点一刻收到一份沉甸甸的匿名包裹。 杜渔与林旸在中秋后彻底陷入僵局,无论在何时何地碰上面,杜渔都直接略过他,连那种冷漠的客套都懒得再装,逼不得已需要交流时,身边总有其他跟班帮她与林旸对话,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无论如何不与你有接触。 林旸这段时日很不好过,他在外连轴转了一周,将质量上等的可卡因贩卖给一些流通广人脉复杂的买家。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他却发现自己开始突然间冒冷汗,手指不自觉颤动,体内心慌意乱,躯体总是倦怠不堪。这种状态连着出现了叁天,直到陈蜀军让他吸了一款新型白粉,负面的身体反应顿时扫荡一空。 大量吸食高纯度的毒品,让他避无可避沾染上了毒瘾,甚至到了光靠吸都无法满足饥渴的需求。 望着镜子里眼底发青,胡子拉碴的脸,林旸缓缓拿着一支针管插入手臂,液体随着按压流入静脉,他沉沉地喘了一口气,心脏不自然地快速跳动,耳鸣声在耳内叫嚣得越来越大,空气变得潮湿厚重。 就是这种高速亢奋的时间里,杜渔的脸不停出现在眼前,做爱时的表情与冷恶的神情不断交替,他后退一步靠在洗手台前,手掌捂住眼睛,但她的声音又贴在耳边娓娓道来:“我找我男朋友跟你有关系?” “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熟吧?林先生。” “你得失心疯了。” 这几句话像被卡带,来来回回的重复。刘海被额头冒出的汗打湿,恹恹贴在一起,林旸拿起玻璃杯狠狠甩向镜面,细碎地分裂声和粉末随着蜘蛛网般的裂痕将镜子割裂地零零碎碎。 水龙头持续放着水,面盆很快被装满,溢出的水流顺着台面淌在瓷砖上,一滩滩透明的水痕在阳光的折射下意外地浪漫。 当浴室门打开后,他就把这些情绪收进心底,翻来覆去地想,还是会觉得不对劲,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林旸不愿意就此认输。 他派了几位马仔牢牢盯住刘振辉,每隔一小时跟他汇报一次。 于是听到刘振辉又送杜渔上班了,刘振辉独自逛书店,买菜,送花,刘振辉又接杜渔下班了。天天如此,没有一丝诡异的地方。 可没有出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一个男人整天不做事,整个世界里好像只有杜渔一个人。这似乎和刘振辉此人表现出的太不吻合,他绝不像一个需要靠女人养着的男人,但万一自己看走眼了呢。 林旸又费了一番人力物力翻出刘振辉的所有资料,回顾他的半生,也没有任何不对,从小就在国外读书,父母早已移民,几个月前刚回国。可是他回国要做什么?就为了陪在杜渔身边? 拉着那张通话清单,从头到尾都只有杜渔一个人的号码,难道刘振辉就不与家人联系吗? 刘振辉在被人跟踪那刻就已经察觉,他不动声色溜着这群人逛了一天又一天,甚至当着这些人与杜渔亲密,既然那个人好奇,那就让他一次看个够。可这个游戏玩久了,食之无味。对手始终不露面,太没有成就感。 所以这天下午他从书店买了几本书,又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对面的街道时,他决定走过去。 刘振辉穿过街道,走到车身边食指扣响玻璃,车窗紧闭里面没有反应。 他好整以暇地抄手坐在前盖,盯着驾驶位的马仔,指了指车窗让他降下来。 对方犹豫了半晌还是妥协了,刘振辉俯下身子,对上他的双眼,嘴边擒着笑意态度很温和:“告诉让你们做事的老大,偷偷摸摸的跟踪没有一点意思,还不如他亲自到场好一点。” 马仔将话传给林旸,林旸不为所动,根本不受他的挑衅,还是让马仔们继续跟着他。 其实刘振辉没有发现,除了林旸的人每天尾随,还有两帮人也同样做着一样的事,而这叁方人互相不知情。 一个是陈蜀军,另一个就是方骏。 方骏从上次见过刘振辉后就开始留意他,也发现了他与杜渔之间相处的样子太过奇特。杜渔可不像个百依百顺的温柔女人,更不是陷入爱情就失去理智的性格,但这些竟然都出现在她和刘振辉的恋爱模式里,方骏对刘振辉愈发地好奇,陈蜀军对他的特殊性,杜渔对他的特殊性,这个人到底是谁? 有一天方骏突发性地想单独看看刘振辉,那时刘振辉正在超市的海鲜柜台挑选,一边手里还拿着电话正跟那头的人说些什么。 方骏往前凑近了一点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的声音。 他默默退出了超市,撤走了跟在刘振辉身边的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阿仁你没有死。 43.个个都是心机男孩 梁沉英生日当天,一派风平浪静。 预想的贺礼他确实收到了,在昨晚凌晨他接到一通久未联系的号码。 云川报社总编深夜被人拜访,约谈了一晚上,刚开始他抵死不从,不知商议出什么好处,总之那份生日惊喜此刻如愿到了梁沉英手中。 锋利的刀片划开塑胶袋封裹住的纸盒,他夹着香烟一张一张翻看,梁沉英发现自己太得意了,狼子野心怎么会随着时间消散,脑海中一张张脸划过,最后定格在与他交往甚密的几个人中。 他装作无事的样子照旧举办了宴会,一边若无其事的与宾客把酒言欢,一边精细入微地观察每个人的神情。 陈蜀军这头风平浪静,临时来了兴致叫上方骏与林旸一起登山,方骏在前座开车,林旸与陈蜀军在后座谈笑风生,车尾箱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咚咚地响。 站在山顶俯瞰整个云川,星星点点地灯火将这个城市串联,车流人群熙熙攘攘。 方骏将一个人从尾箱中拖出,男人手脚被尼龙绳绑得严实,嘴上缠了几圈黄色胶带,眼睛周围青肿发紫,鼻腔内血流不止,好不凄惨。 陈蜀军背身立在栏杆处,夜晚凉意四起的风将人的大脑吹得格外清醒:“刘勇,你跟了我十五年。呵,梁沉英真是煞费苦心。” 他弯下身从刘勇兜里掏出电话,翻出一张刘勇的全家照,:“收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今后怎么办?” 屏幕蓝光射着刘勇惨白的面孔,他嘴里呜呜地叫唤。 “哦,对了,我都忘了你女儿今年上大学。”陈蜀军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嗓音散漫:“你和她乱搞的事情被她同学知道,会不会很有趣?” 男人哀求凄厉地呼喊被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掩盖,一只毛糙密封地木箱从高处被抛下深山悬崖,物体撞击的闷响在山岗中一声声回荡。 陈谦本人恢复伤势的能力让sam目瞪口呆,不到短短两个月,他就已经开始闲不住,大咧咧瘫在沙发满口抱怨刘振辉究竟要囚禁他到什么时候。转头又开始质问sam和刘振辉到底是什么关系。 sam从他能够自如地讲话开始,就把自己当作间歇性耳聋患者,随意抽点不尖锐的问题回答。 陈蜀军曾经在地面翻着花的找陈谦,可陈谦呆在一处阴暗的地下室里,他当然找不到。 两人在这里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别说陈谦快被逼疯了,sam也快被逼疯了,陈谦从醒来后以前那副假斯文的面孔就被丢到虚空里,彻底恢复了本性,时而阴恻恻地冷笑讲今后要如何回报陈蜀军,时而两眼发直说想要女人,时而闷不吭声拿着电脑在一旁听一天歌剧,时而声嘶力竭咒骂刘振辉。 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sam聊自己与哥哥女人的二叁事。 sam听刘振辉提起过杜渔,也清楚刘振辉与她之间发生的事情,每当陈谦得意洋洋跟他聊起时,他一边听得滋滋有味目瞪口呆,一边替陈谦感到后怕,口无遮拦的样子幸好没让刘振辉看见。 sam每周和刘振辉联系一次,他最近神神秘秘不知在搞什么,只说让sam把陈谦看牢,等到时机再放他出去。 没想到话刚说了两天,陈谦就自行离开了,sam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夜陈谦郁郁寡欢说到从小到大陈蜀军是怎么忽视他的,又提出想要醉一场,要sam买点酒回来陪他,当时陈谦的寥落与仓皇摆在脸上,竟让sam爆发出一丝泛滥父爱,便同意这个要求,提着满袋酒水回来时早已人去楼空。大门的锁链从内被砸得稀巴烂,抽屉中的现金被卷走了一大半。 漆黑的小巷里,两支烟头零星地闪着,陈谦与梁沉英时隔四年再次相见。 两人相对无语半晌,梁沉英弹走烟头,火苗在半空抛出一道短暂的弧度,拍拍他的肩:“走吧,小量。开弓没有回头箭。” 陈蜀军旗下的夜总会,赌坊与酒吧接连被查封,警方说接到举报店内有不正当产业与盈利,需要调查。几百个衣着暴露的小姐被反铐手铐压入警局,一时间帮内风声鹤唳。 林旸与他正在书房对坐着交谈,陈蜀军摘下眼镜细细擦拭,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杜渔那边你处理得顺利吗?” 其实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夜总会与酒吧被查封,杜渔和刘振辉整天呆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垂眸端起酒杯抿了一嘴:“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急。” 陈蜀军将金丝眼镜放在巨木书桌,掏出钥匙打开了上锁的柜子,从内拿出一只四四方方木盒,左侧挂了只精细的锁扣已生了锈意:“你把这个交给杜渔,帮了我也帮了你,她知道怎么打开。” 杜渔近日天天与刘振辉厮混在一堆,每日无所事事在家看碟,聊天,做饭。很久没有试过这么安稳平和的日子,但平静中总是藏着隐隐的波澜,她好几次突然转过身就会发现刘振辉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她,神情复杂,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笑着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想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冯狄声叮嘱她最近不要轻举妄动,狂热兴奋地告诉她也许那一天马上就要到了,他们等待五年的结果,终于就要开花了。 这天夜里刘振辉在阳台接完一个电话,又回到沙发抱着她看了半小时的电影,突然说想要独自出去散散心,杜渔点点头,转脸在他唇上吻了吻,叫他注意安全也没有多问又投入到电影当中。 刘振辉在鞋柜换完鞋又调转回身,环抱住她:“为什么你不关心我要出去做什么?” 杜渔拉着他的贴在脸上磨蹭:“你不是说要出去散心吗?怎么了。” 男人的手掌捧着她的脸,眉眼灼灼的盯着她:“是不是我说的你都会相信。”他俯下身舔着她的嘴角:“你相信我爱你吗?” 杜渔被他闹得很痒,缩着身子左右躲避:“我相信,我相信。” 后脑勺被牢牢握住,刘振辉叼着她的唇瓣激烈地吻着,两条舌头在口腔里你追我赶,长长而窒息地吻过,他问:“你爱我吗?” 杜渔顿了一下,笑吟吟的揽着他的脖子撒娇:“我当然爱你。” 男人心满意足的离去,肢体上好似被脱下了一层沉重的枷锁,轻轻松松的关上门。 门板被合上那一刻,杜渔含笑的表情立刻收起,阖着眼皮沉重地喘着气,手指扣紧沙发极力在忍耐什么。 门铃响起。 她睁开双眼,胸腔内的心脏突突地跳动,点燃一支烟急切地抽了两口,嘴角肌肉调动起来,温温的笑意出现的脸上。 杜渔打开门温柔的问道:“怎么了?振辉,有什么没有拿吗?” 高大的身影斜靠在门框,林旸毫无情绪地挑起眉,眨着眼睛:“让你失望了,是我。” 强烈又酸胀的感情在她心中突然迸裂,那座火山被压抑得太久,黑烟危险地升起,四周地面都在颤动,时刻都在告诉杜渔,我好累,我快要撑不住了。 杜渔克制住那股渴求的冲动,告诫自己别冲动,不要给彼此带来危险,就快了,等那天结束了也许他们之间会有一个出路。 她抬起头眼皮紧收眯起双眼:“林先生,今夜又是什么事?” 林旸要笑不笑,长长的手臂慢吞吞的拿出木盒递给她:“这是陈老大让我转交给你的。” 杜渔静静的望着木盒看了一会儿,抬手接过,但对方也捏着盒子的另一头没有放手的意思。 两个人幼稚地抓着两端争夺,杜渔猛然放手,后退一步就要关门。 林旸不自觉抬起手想要阻拦她,实心的木门错不及防砸向臂膀,他闷哼一声捂着手靠在墙上,眉头紧皱好像十分痛苦。 木门在快要合上的一瞬停止了,里面安安静静,林旸埋下头,英俊的五官隐在暗处,嘴角慢慢勾起弧度,在杜渔踏出脚步之时又立即收敛笑意,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她靠近。 女人带着一股淡香走近,很平淡触碰着他受伤的左臂:“对不起,你没事吧?” 细腻的手掌间集中着温和热度包裹住林旸那一处痛意,他沉默的摇头也不说话,整个人萧索狼狈。 杜渔看他这样只好说:“你把袖子拉起来给我看看,如果肿了我进去拿药酒给你抹上。” 男人垂下眼眸缓慢地卷起衬衣的袖口,越拉越高,直至小臂。 一排触目惊心的针眼撞进杜渔的瞳孔,她忽的抓住他的手腕,眼眸怒视着林旸。 大脑一阵晕眩,像是被吸进无边无尽的黑洞,没有任何一刻能让杜渔有这么绝望的心情。 她简直想冲进房里拿起菜刀砍死面前这个人。 后背爆出一层冷汗,手心不住发烫,肢体神经质地颤抖,她的表情从愤怒交加过度到不寒而栗。 林旸手腕一转把着她的手心拉入怀里松松的揽住腰肢,莞尔一笑:“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 44.野兽 “人虽然是高级动物,但骨子里仍是只野兽,只是有的深有的浅。” 电梯门叮的一声慢慢启开,杜渔警觉地把林旸推入楼梯间,脚步扣着瓷砖的踢踏声由远及近。她快速退入门内,轻手轻脚的掩上门板。 木门从外被推开,刘振辉目光如电紧盯着杜渔:“门为什么开着?” 杜渔懒懒靠在沙发随意的侧过身,视线与他对上:“刚刚有人敲错门,我可能没有关严实。” 刘振辉忽地轻笑,面目镇定,眉间却隐着一股煞气:“是吗?” 他甩上门没有换鞋,直接走到杜渔的面前坐到透明茶几上,双手撑住膝盖,黑眼珠沉沉地望着她。 电影里的剧情正上演主角历经万险,最终两个人破镜重圆,男女相拥在一起,女人抽泣的嗓音在空寂的空间内让人突感烦闷,杜渔撩起头发笑了笑,靠近他的肩头用脸蹭了会儿:“怎么回来了,不是想散心吗?” 刘振辉抓着女人的手掌缄默无话,捞起身旁的遥控器将电视调到静音,客厅还剩下空调吹着冷气的呼声。 “你其实什么都记得?在装模作样的和我演戏?” 不等杜渔回答,他又自顾自地闷笑出声:“怎么可能。” 杜渔露出茫然又气愤的样子猛地站起身:“你最近究竟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刘振辉把她拉进怀里:“抱歉,是我的错。我总觉得林旸对你不怀好意,所以担心......” “我与林旸根本没有什么深交,上一次他莫名其妙了一通,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疯。” 刘振辉没有再说话,两人以紧贴的姿势相拥,看着无间的亲密,却谁也看不见对方算计的神情。 等到刘振辉再次出门,杜渔等了十分钟才将藏在白色靠垫枕芯中的木盒掏出,陈蜀军之前给的那把钥匙串着银链一直挂在脖子上,插上锁扣,果然打开了。 盒子内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发黄的旧相片和一本塑封的证件。 相片上有四个男人勾肩搭背,统一身着警察制服,被定格住的青涩脸庞都挂着开心的笑脸。 很巧,这四个人她都认识。 从左到右依次是陈蜀军,刘秦林,杜恒之与梁沉英。 杜恒之是杜渔的父亲,在她七岁时与母亲在一次意外中双双身亡,再之后的岁月里就是刘秦林收养了她。 相片背面压在指腹上略显凹凸不平,她翻转过相片,鲜红色的笔墨在表面写了十叁个字:见利忘义者,背信弃义者,杀!杀!杀! 看得出写下这些字的人心绪是多么愤怒,字迹潦草下笔却重狠,最后一个杀字托着长长的墨汁流至底端,扎眼的红色字体,字字玑珠,就像是用新鲜的血液刻在这里。 而那本证件就是陈蜀军当年的警察证,被密封得很好,蓝色塑胶皮崭新依旧,青年模样的陈蜀军笑得意气风发。 客厅里亮了一夜的灯,方形烟灰缸装满了参差不齐的烟蒂,满室烟雾缭绕。 杜渔来来回回翻着相片的前后面看了一整晚,脑子里混沌满是浆泥,她猜不透陈蜀军究竟想要传达的意思,也或者她怕猜到东西会让很多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杜渔在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林旸是何时离开的,刘振辉又究竟去了哪里。 她猝然间发觉自己像被操纵进入了一场未知的游戏,敌人身份已知情,可她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吴勇科被停职了一周,上面给了他一个官方的理由,你先休息一段时间。他知道这是梁沉英怀疑的预兆。在任务失败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梁沉英来电时,他正与梁沉英的侄女陈晴坐在一家咖啡馆里,自从他被停职,陈晴每天上门拉着他走街串巷,时不时还要抱怨几声她叔叔对吴勇科太严格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吴勇科受了委屈,这当然也是他计划的一步。 陈晴的老爸在多年前帮助梁沉英渡过了一个大坎,陈晴此后就如他的亲女儿,她说的话梁沉英一定会听。所以吴勇科在她的面前表现得隐忍颓废,一副被冤枉却没有怨言的模样。 但陈晴这步棋还没上到这盘棋里,梁沉英就主动拨来电话。 “勇科,你可以恢复原职上班了。” 吴勇科摸不准这是梁沉英的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收尾,他怔愣地恩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梁沉英嗓音里传出沉缓的笑声:“被吓傻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可以回来上班?” “梁叔,是调查好了吗?” “让你受委屈了,查到一个叫梁璐璐的女人在通风报信。是她主动向我坦白的。” 吴勇科像是被雷击中,后面梁沉英还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只记得那几句“梁璐璐是主动向我坦白的。” 他和梁璐璐是当年一起被陈蜀军选出入警局的一对,在曾经的训练中两人时常对练,互相打气。男女之间相处得久了,默契会有,情愫也会有。可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两个人默认等这些事结束再在一起,进入警局后他们没有任何交流,都各自顾着手上的工作。 算起来已有很多年没有单独说过话,她为什么要替自己顶罪。 梁沉英在他上班后主动提起了梁璐璐,问吴勇科想不想见见这位背后串通外人的奸细。吴勇科同意了,他以为会是去监狱里看望,没想到梁沉英带着他弯弯绕绕走了几圈,进入一条乡间小道。 还没进入大门,无数粗嚎的狗叫从院内冒出。吴勇科心下便产生很不好的预感。 梁璐璐浑身是血蜷缩在狗笼里,脖子上挂着一条铁链与一只狼狗相连,眼皮已经被血糊上,已看不出什么生机。 吴勇科瞳孔紧缩,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液,心口发麻,拳头握紧又松开。 梁沉英抄着手好整以暇的观察他的表情:“你这个表情会让我觉得你们认识。”话音刚落就从后面推了吴勇科一下,让他靠近狗笼:“用你的配枪杀了她。” 狗笼里的女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在看着吴勇科时,她缓缓眨了眨眼睛。 吴勇科双眼紧闭,右手从腰间摸出手枪对着梁璐璐,枪口上下晃动,很不稳定。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撑住眼皮与她默然对视几秒,子弹飞快地直接射穿她的眉心;抬脚再跨进一步,枪口不断射出子弹打入肉里,心脏,脸颊,大腿各处都是黑漆漆的枪洞。 鲜血从梁璐璐的体内潺潺流出铁笼,滴滴答答淌在水泥地,在最后时刻她的嘴角勾起解脱又释然的微笑。 话还未告知伊人,伊人却已逝去。 饥饿的狼狗闻着腥臭的气味变得狂乱焦躁,脱着长长的唾沫丝便扑到尸体上狼吞虎咽。 梁沉英哈哈一笑拍着吴勇科的肩膀:“勇科,做得好,替我解决了一个隐患,今后绝不会亏待你。” 不远处坐在树荫下的陈谦仰头吐出一线弯曲的白烟,看着空中的浮云,他不禁想梁沉英在这一刻是否想过自己未来会怎么死,他可以肯定的是梁沉英绝对是横死。 抖抖烟灰起身走到吴勇科身边,他主动摊开手掌:“你好,我是刘量。” 吴勇科转过头,含蓄一笑,回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吴勇科。” 梁沉英两手按着他们的背大力拍打:“好,今后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们了。” 45.真真假假 空空荡荡的房间,墙壁周围到处是裂开的细纹,大片墙皮掉落在地。四只灯泡掉着长线在间距相等的天花板向下垂照。 黑色拳击台面,杜渔挥汗如雨双手缠绷带戴着拳套与对面的人贴身纠缠,拳风擦过,握拳透掌不断下潜闪身,格挡反击。 汗湿地鬓发黏粘脸侧,一滴汗珠从额角滚落到睫毛,视线被咸辣地液体侵入突然模糊,对方近身滑步一记直拳砸中她的手臂,杜渔连连后退,倒在围绳弹动几次,跪伏在地。 她赤红着脸大口喘气,手掌从拳套中抽出,一把扯下头盔。对方快步向前,手掌固定她的后脑,提起膝盖骨撞向头颅。 “冯狄声!” 杜渔撑着气大吼一声,冯狄声从沉迷的战意里惊醒,攻势却还是没有停下,卷着一股热风膝盖重击在额头,他在原地站了几秒推开杜渔走到一旁,抓过矿泉水瓶倒在头顶。 冰凉透明的液体从头顶灌下,手掌在脸上搓动,一睁开眼就与刘振辉视线相对,这个人在刚才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仿佛那时他也沉醉于这场搏击中没有缓过神。 在杜渔看不见的地方,刘振辉眉梢轻挑无声笑了笑,冯狄声睨了一眼便转身蹲在杜渔身旁询问她有没有事。 杜渔捂着额头虚弱地摇摇头,气息奄奄地锤了冯狄声一拳。 等彻底缓过神已经过了十分钟,她倚在围绳盯着不远处的低声交谈的两个人。 他们俩是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她面前,没有避讳,直接扯破那一层纱面,杜渔从这个角度看他们觉得有种诡异的相似感。 许是她注视得视线太有存在感,刘振辉顿了顿抬起头回望过来,冯狄声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脸侧过头。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刘振辉掏出烟盒对杜渔指了指门外转身出去,冯狄声走过来立在她面前:“恢复过来吗?” 杜渔嗯哼一声,肢体懒懒伸展开:“陪你打了一场拳,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也真是不担心被人发现。” “有谁会发现,陈蜀军和梁沉英斗得这么厉害,谁有空管我们。” 冯狄声用手拢住火苗点了一支香烟,淡淡地抽了两口,坐在她身旁:“你怎么会突然找我问这两个人的事情。” “除了你,我还能找谁问。”杜渔不愿直面他的疑问,故意曲解话里的意思。 冯狄声竟也不在意,他叼着烟十分平静地讲述了一段陈年旧事。 二十八年前陈蜀军被梁沉英选为卧底跟在尹天生身边,那几年尹天生包管了云川市大部分的毒品流通。没想到的是陈蜀军才进去半年就被迫染上了毒瘾,梁沉英一边哄骗着他继续做事,并承诺等行动结束一定向上面要求给他升职。 陈蜀军等了整整两年,尹天生终于被剿灭,但最后领功的却只有梁沉英一人,他不愿为了陈蜀军已不可控的毒瘾赔上前程,早早地销毁了陈蜀军在警局内的资料。 陈蜀军被彻底放弃,他去警局找过一次梁沉英,没想到被警察以闹事为由拘留了十五天。 再后来陈蜀军就与尹天生的女儿尹梦成婚。 这段往事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毛病,但中间遗忘了两个人,一个是刘秦林,一个是杜恒之。 “我记得杨威跟陈谦讲,他们见到陈蜀军在做卧底的时候经常与师傅见面?” 冯狄声缓慢地点着头:“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他们只是一起同过窗,可能关系不错吧。” 真真假假到底应该信多少,杜渔不知道,直觉冯狄声话里话外掩盖了很多重要的细节,既然知道陈蜀军与刘秦林关系好,那他会不会也知道杜恒之与陈蜀军关系匪浅,当年他义无反顾选择了自己做卧底,除了愿意成全她,冯狄声自己的私心真的只是为了升职而已吗?如果是,他的太多举动都做得过了,帮助刘振辉换身份,难道也只是为了扳倒陈蜀军?安排林旸入局之前是否考虑过会有失控的几率?他的叙述里对梁沉英的描述也很负面。 如果不是,那他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刘振辉是否也知情? 杜渔面上还算正常,心底的疑问却越堆越高,她在这场游戏里扮演的角色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卧底吗? 目光望向冯狄声,她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想到让我陪你打拳了?” 冯狄声勾着唇角,将手中的烟蒂捏得扁扁的:“想练练手而已。” “最近林旸在做什么?” “跟他不熟,我怎么知道。难道我还要随时监视他?”杜渔谈起他口吻里带着陌生与抱怨,就像真的和林旸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过任何关系。 冯狄声转过脸将视线停在她面上审视了很久,骤然低笑:“不用,梁警司留他还有用处,你不用管他。” 杜渔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哦。 果然他们对林旸还留有后手,扑朔迷离的浓雾遮掩地更深了。 陈谦呆在梁沉英身边的这些天,向他透露了很多陈蜀军存毒品的地方,但每次警方到了现场,货仓内装的都是面粉,守门的小弟还十分配合,见到了都客客气气地开门,再恭恭敬敬地送走。没有嘲讽,没有不耐,仿佛一直看守的都是这些鸡零狗碎的货品。 对方的棋招总是先他们一步,而所有赌场的服务生和夜总会的小姐在警局内也是一口咬定工作的地方没有任何违规的事情,警官不要冤枉我们了。 警方没有确切的证据,又不想就这样放弃,只能寻了几个借口继续把人扣押在牢里。 梁沉英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招来陈谦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谦也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不如先试试拷打几个小姐,看看会不会吐露点线索。 陈谦真的不知道吗,有些事他当然知道,重要的王牌要留到最后一击才有用,现在坐观虎斗的日子很惬意,他只想要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梁沉英在忙碌一天后回到家,大门的缝隙内插着一张白色的信封,没有署名,面上干干净净。 他扯出信封摸了摸,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信封一撕开,几张轻飘飘地相片散落在地。 梁沉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立刻回头查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匆匆捡起相片锁上房门。 走近厨房将然气灶扭开,蓝色的火苗砰地冒起来,他捏着相片放在火上点燃。 被火焰舔舐的相片表面逐渐发黑,隐隐绰绰能看到女人的白皙大腿和几个男人张狂地笑脸。 他当然知道这是电脑合成的相片,但相片上的事情却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46.清算前夕 陈蜀军与杜渔已有很久未曾碰过面,她现在的处境又像是回到了陈安仁死之后的境地。 在给了木箱以后,他也并未急着追问想法,帮内的其他人也像是从未认识过,碰不到任何面熟的人员,杜渔再次被放逐到真空状态。 陈蜀军耐着性子,可总有有人耐不住性子。 刘振辉最近不会再随时随地跟着她,整天呆在外面,有时候几天都见到人影,他的解释是有个从前的朋友来了需要接待。 杜渔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也没有疑惑他为何会联系旧人,她不好奇也不关心,刘振辉不在她正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安排。 陈谦在失踪之后,监听软件再也收听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翻听着之前的记录,最后一通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爆炸声,信号就此断开。 她脑海里不断搜寻面孔,到底谁是救走陈谦的人,救走他对谁来说更有利用价值。 没想到几小时后杜渔就见到这位失踪已久的主人公。 听完所有记录已是深夜,烟盒找出几包都是空空如也,她穿上一件黑色的薄风衣准备去便利店买点存货,脑子里还在回想听到的对话,杜渔是什么时候知道刘振辉会催眠的,就是那一晚他夜探陈谦以后,可疑的是从前冯狄声给的资料里只指出他心理学的专业,并未透露过丝毫他催眠的本领。 在得知刘振留有这一击杀记后,杜渔立刻搜索了无数资料寻求催眠中如何精神抵抗,果不其然刘振辉也用在了她的身上,至于为什么让她遗忘掉和林旸的关系,以及他们将要对林旸做什么,她暂时不得而知。 房门刚打开,穿着制服的吴警察就站在门外,脚边堆了十多支只烟蒂,看样子等了不止一时半会。 吴勇科喷出一口眼圈:“杜小姐,好久不见。” 姿态与此前两次见面完全不一样,从前假意的害羞和慌张此刻被面无表情替代。 杜渔立马抓着口袋里的手枪,带着几分防备:“吴警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警官先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等到对面接通他把手机反手递给杜渔,挑眉示意她接听。 杜渔迟疑几秒,接过电话慢慢贴在耳边:“小杜,还记得我是谁吗?”对方的嗓音很醇厚,语气是久处高位的沉着。 杜渔沉默了一会儿:“记得,梁叔叔。”内心猜忌着梁沉英突如其来的联系带着什么目的。 梁警司哈哈一笑,仿佛十分安慰:“梁叔叔还担心这么多年没见,早把我忘记了。” 她盯着吴勇科手指间的烟对着梁沉英敷衍地应答几声,思索几秒抬手抽走了他的烟咬在嘴里,吴警官滞了几秒,拧着眉看向杜渔,对她这种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杜渔勾了一下嘴角,就听到梁沉英说:“那好,你就跟着吴警官来一趟。” “梁叔叔,恐怕不是很方便,我现在.....”她顿了顿将目光放到吴勇科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向梁沉英描述。 梁警司好像领悟到她的话外音,立即接话:“没关系,梁叔叔不会让你惹麻烦的。有些事我清楚,你不用担心。” 杜渔不知道他口中的清楚,是了解她在做卧底不方便见面还是知道吴勇科其实是陈蜀军的人,吴警官人就在面前,她没有办法问出口,梁沉英也没有给她机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杜渔抱臂坐在副驾驶,时不时转头瞥两眼吴勇科,他像是烟瘾犯了一般,一支抽完马上点燃另外一支。 白浓地烟雾不断从他直挺鼻梁下的内腔冒出,略有肉感地嘴唇干裂,眼珠专注地看着前方:“一直看我做什么?” 也许回想起刚刚杜渔抢了他的烟,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男士香烟丢到杜渔怀里,没有情绪地说:“想抽烟就直接说,不要像个地痞一样随手就抢别人手里的东西。” 杜渔撕开薄膜,摇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夹在指节间来回把玩:“我怎么记得前两次见面你对我很好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当时不就看出我在演戏了吗?” 吴警官出人意料地坦然,让杜渔惊讶,这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他就不怕自己转头就告诉梁沉英? 吴勇科莫名又说了一句让她精神紧绷的话:“做卧底不过是别人控制的棋子,他们不会在乎你的生死,只能靠自己去找生路。”他的脸短暂地转过来:“你懂吗?” 杜渔充耳不闻,摁下车窗,假意看着风景,窗外其实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到,初秋微凉的风吹抚着她的长发。 车子沿着小道左拐右转,乡间特有的泥土气息愈发地浓重,不久便停在一扇铁门前,静谧地乡间夜晚,被大门内的撕扯吠叫声打破。 杜渔狐疑地看了看吴勇科,手里又攥紧了枪柄,蹙着眉头厉声问:“这是什么地方?梁沉英叫你带我来这里?” 吴警官从车窗弹出火苗,自顾自下车敲响铁门。 小渔坐在车内没有动,目光不断打量着这栋楼房,灰色粗糙地墙面间隔排着几扇陈旧的木窗,叁楼的一间房内亮着暗黄的灯光,俗气地薄纱窗帘隐约能看到屋里晃动的人影,黄绿相间的爬山虎将其他几处窗面半遮。 随着铁链锁叮叮当当地响动,大门从内被推开,梁沉英迈着阔步走了出来,锐利地眼神直接对上杜渔。 他压下浓眉用粗厚的指节咚咚地敲着车窗:“小杜,下车吧。” 杜渔沉吟几秒点点头,手按在车门开锁的地方正准备下车。梁沉英身后倏忽钻出一个人,陈谦抱臂撑着下巴,气定神闲地望向她扯着嘴笑了起来。 杜渔的心脏猛然间越跳越乱,攥在手里的枪柄沾满了冷汗。 阴暗清冷地竹林内,刘振辉点燃两支红色蜡烛躬身插入一面墓碑前,白色的火线左右晃动将蜡面烤出清油,一滴滴被融化地红蜡从顶端滚落地面。 他静站片刻从冯狄声手中接过叁支香,双手捏住香末的竹片,放至额头,合上眼皮虔诚地默念,而后慢慢插进蜡烛前一寸的泥地。 冯狄声跪蹲在一旁烧着纸钱,面色冷静,没有人发出声音。 墓碑上没有一字半语,秋风穿梭在竹林之间,卷着黑色的纸灰四处飞散。 同一时间,方骏身子倚靠在木柱,袖子规整地卷到结实的臂膀上,手里拿着一迭纸专注的翻看,陈蜀军端着酒杯坐在身侧的皮沙发凝视着夜空,而林旸赤裸着胳膊站在窗边打电话,口吻有几分不耐地指点着对方需要把货物放到何处。 陈蜀军搁在桌面的手机收到一条看不见号码的彩信。 彩信的内容与梁沉英当日收到的相片一样,画面下方还写了一句:还记得她吗? 47.变节的理由 “陈老大,那边货物安排好了。”林旸挂了电话走到陈蜀军面前,才发现他面上阴晴不定,盯着手机发怔。 “小方,打电话给龙九。”陈蜀军回神后淡淡交待方骏,神情恢复寻常的模样:“你刚刚说什么?” 林旸观察着陈蜀军,手指把玩着手机坐在他对面:“没什么,货品已经放好了。” “做得好。”陈蜀军颔首,半阖着眼睛似有一些疲倦:“有些事不能再拖了,你明天把杜渔请过来,我来跟她讲,你的进展太慢。” 林旸沉默了一会儿应了好。 时间差不多了,杜渔是时候离开这趟浑水,也许刘振辉那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可以暂时护住她。林旸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放在裤兜里,手并未拿出来,浅浅放在兜口,指尖却在屏幕疾速敲动。 方骏捏着电话走到陈蜀军身旁,弯下腰将手机递给他:“龙九的电话。” 陈蜀军接过便听到龙九在那头惊惧万分地解释:“老大,对不起,今晚跟丢了,我们现在正在找他。” 他的唇角勾勒起讥讽的弧度,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将手机啪地一声扔在桌上,方骏和林旸互视一眼,静默不语。 陈蜀军的不悦与愤怒毫无隐藏刻在眉眼间,手中的酒杯缓缓摇动:“小方,你觉得我对阿仁好吗?” 方骏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到陈安仁,沉吟了一下:“你对阿仁非常好。” 他低低一笑反问是吗,便又不做声。 林旸蹙起眉头,烟雾袅袅上升,摸不准陈蜀军是什么情况,裤兜里的手机轻微震动:“老大,我上个厕所。” 陈蜀军没有搭理他,方骏轻飘飘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手中的资料,一迭全是陈蜀军28年前的所有生平,包括小学,初高中,警校。这是陈蜀军在这么多年里花了大量时间收集归类的,这中间有不少在警校期间做的事,涉及的人员有梁沉英,杜恒之,刘秦林以及他自己。 纸张里对具体做了什么,写得很含糊,只说当年四人因为犯了一件事,差点被一齐除名,受牢狱之灾。 方骏清楚不该了解得过深,因为陈蜀军也摆明了不愿让他知道。 林旸进入厕所后立即反锁,拧开手龙头才拿出手机接起电话低声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 “你找个办法让他去现场。” “这个时间我找什么办法?之前不是说好了只要货吗?” 对方没有计较他不耐的口吻,平淡冷静地下着命令:“林旸,我不管你今晚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他给我带到现场,我不想再等到出乱子了。”那头轻笑了一声:“何况你爸妈也等不了这么久,不是吗?” 林旸指节泛白死死握着手机,胸口大幅度地起伏:“我爸还好吗?” “好,天天吃好喝好,什么都不愁,只是很久没看到你很记挂。”对方口气很轻松,好像林旸的父亲真的过得自由自在。 他闭上眼睛沉沉吐气:“我....再想想办法。” “好,我就知道你能行,放心只要做到之前约定好的,我立刻放你爸爸出来,听说国外的医疗水平不错,到时我出钱让他们老两口移民到国外享福。” 对方始终游刃有余地把控着这场谈话的节奏,他知道林旸根本拒绝不了,也无法反抗。临挂断前他又状似不经意地添了一句:“哦,忘记跟你讲了,刚刚我把杜渔请过来了。” “梁沉英!你已经抓住我的命门了,为什么还要拉杜渔下水!” 梁沉英呵呵地笑:“不要激动,只是请她过来了解一些情况,不会伤害她。再说,有你这个孝敬父母的儿子,我还担心什么呢?” 手机里传出嘟嘟嘟的电子音,林旸撑着额头半蹲在地,脖颈处因为情绪激动不自主的左右晃动。 他想起了身在监狱里的父亲,上一次见面已是一年以前。还有受到刺激后脑溢血的母亲不知是否已经醒来。 一年前,林旸的父亲突然被剥除警职,警方通报他因报私仇在办案现场射杀无辜群众,当天便立刻被收押。 母亲惶惶不可终日,始终念叨老林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一定是误会。 林旸等到终于能见父亲时,他已被逼问得精神恍惚,蓝色的囚服皱巴巴贴在身上,脸颊两侧深凹,双眼无措又茫然:“当时我开枪的时候,明明还听见另一声枪响。小旸你要相信爸爸绝不会做这种事。” 林旸出去以后暗自着手调查现场,可没有任何证据,没有痕迹,没有监控。没有办法能帮助老杨洗脱罪名。子弹的型号也与老林当时的配枪一样。更不利的是,被枪杀的受害人在半年前与老林发生过口角。 当地媒体引导舆论,刹时这场警察因私枪杀群众的新闻铺天盖地。人人看到他们母子就恶言相向,唾弃,鄙视层出不穷。 林旸没什么,可他的母亲在重压下突发脑溢血,送入icu。 而老林在舆论的冲击下,也自我怀疑也许确实是自己擦枪走火。 梁沉英是在事情过后的两个月找上他,问想不想让老林洗脱罪名,想不想和他做一笔交易。 林旸在那时候已经穷途末路,什么办法都想过,一边要照顾林母,一边要帮着老林找线索。 无力,挫败。 这时有人伸出手给机会他当然愿意试试,他问梁沉英什么交易。 梁沉英微微笑,让他把身上所有的电子品交出,又令他脱去衣物只剩下底裤,这才漫漫然道:“我要你进入陈家帮,顶替陈蜀军老大的位置。” 林旸不解,这与老林的罪名有什么关系,他吸着烟试探了一句:“梁警监,我爸的事情是你指使的?” 梁沉英没有反驳,只是笑而不语看着他:“不要急,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 那天林旸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回到家,脑子昏昏沉沉,后脑发胀。 在空荡冷清的客厅里,从黑夜坐到天明,烟灰缸内的香烟一支一支被碾灭。 叁天后他拿起手机拨给梁沉英,嗓音沙哑干砾,像被磨砂纸粗鲁地打磨过:“我做。” 梁沉英没有一点意外。 第二次见面在梁沉英的家里。 梁警监悠然地请他进门,倒了杯茶递给林旸,又说不要拘谨指着沙发让他坐下,而后拿出一迭资料递给他,让林旸好好看。 资料里显示了陈蜀军旗下的产业,手下的所有人员,不经意间他竟看到杜渔的名字。 林旸不可置信抬起眼皮望向梁警监:“杜渔?” 梁沉英靠着皮沙发的扶手,闻言倒是哈哈大笑,很是愉快:“没错是她,杜渔没有死,她也在里面。” “现在会不会觉得进去不会那么无趣了?” 林旸不知道进去会不会无趣,他只是在思索,杜渔又是谁费尽心思设计入局的? 看到林旸分神,大掌拍了拍桌面:“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吧。” “我要你找机会到冯狄声面前,说你自愿加入卧底行动。理由是什么都行,只要可以说服他。中途再让他认定你叛变,也能给陈蜀军表忠心,至于怎么让陈蜀军放心,我想你应该有心理准备。而我们之间的交易要对任何人保密,你做不到,老林的事谁也帮不了你。你做得到,那一家人团圆是迟早的事情。” 林旸静静消化了一会儿,说知道了。临走前他问梁沉英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梁警司阖眼点燃一根烟,厚唇吞吐着青烟:“你只要今后做了老大乖乖听我的话一切都好说。” 48.审判的倒计时 这世间结出再恶臭的果实,也是因为有只罪恶的手曾埋下了种子。 不管需要等待多久,它最终会从土里钻出呈现到世人眼前。 谁也无法逃掉。 杜渔坐在吱嘎作响的木椅上,默默打量着周围,面前搁了杯盛了半满茶水的陶瓷杯正冒着热气,四方浅色木桌每个方向都放着同样的瓷杯,一只的不锈钢烟灰缸端端立在中央。 陈谦在她对面,要笑不笑的叼着烟,几次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嘲讽的话,可他最终只用眼珠从头到脚端详几遍,最后侧过头啧啧几声,实在令人有些讨厌。 吴勇科直立于院坝的铁质狗笼前闷不吭声。 梁沉英给她泡了一杯茶,让他们稍坐几分钟后拿着电话就上了二楼,院内的狗自从他们进屋也自发降低了声调,哼哼唧唧的叫着。 如果不是屋内存在的几人,这会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素白的内墙,各式简朴的家具,灰泥地从房间贯穿整个院子,走廊墙壁一盏孤零零的壁灯将黑夜蔓延的秋意拦截。 杜渔猜不透梁沉英买这么个小院要做什么,但空间里不安的氛围仿若一只苍老的手伸进了胸腔之中,不住的玩弄着心脏,不安全感令她无法放松身体,肩颈绷得很紧。 面前的茶水不敢碰,按理说梁警司的身份她根本不该有什么顾虑,可是做了几年的卧底,她没办法放下防备完全相信谁。 陈谦想忽略她的谨慎都难,他津津有味地观察了杜渔几分钟,见她偶然间与他对上视线,也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他觉得很好玩。 手指扣在桌面敲了几下,杜渔挑起眉看向他。 陈谦伸手把烟摁熄在烟灰缸内,左手撑着下颚,指腹带着节奏无声的打在脸上:“你看起很紧张嘛,姐姐,这可不像你。” 说完他还得意洋洋地扯着嘴角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好像揭穿杜渔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杜渔看到他这样子就头痛,神经病不可怕,最怕的是神经病还要硬装正常人,她敷衍地勾唇笑笑,没有接话,眼神掠过陈谦投到吴勇科的身上,不清楚这个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但吴勇科此刻站在那里就像一蹲石像,静止得无声无息,背影里散发着毫无生命力的悲壮。 沉沉的脚步声从石梯上踏响,梁沉英挺直背脊走进房间,坐在杜渔左侧,先点了一支粗短的香烟,吞吐了几口才侧过脸对着她,锐利的眼神随着一股强压搭在她身上。 凝视半晌,蓦然笑起来,洪亮地笑声刻意打破空气里的紧张感:“小杜,怕什么?几年没有见到梁叔叔怎么这么生疏。” 杜渔立马调动面部肌肉做出了一个非常乖巧的笑脸,柔声道:“梁叔叔,是我不好,您别介意。” 陈谦瞧她的姿态嗤笑一声,梁沉英抬眸睨着他:“小量,你在笑什么?” 口吻十分温和,可陈谦偏偏变了脸色,也学着杜渔乖巧的笑:“梁叔,我刚发疯,您别介意。” 杜渔不由自主鄙视地翻了个白眼。 梁警司恩了一声:“你们之前就认识,怎么看起来也这么生疏。”这个问题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们俩回答,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小杜,说说你在陈家帮这么多年有什么线索。” 梁沉英这么开门见山的命令她无法拒绝,可是在这之前难道不应该解释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卧底身份的吗?杜渔蹙起眉头沉吟几秒:“梁叔,我想我在回答前需要先得到冯狄声的指令,他才是我的上级。” 白瓷杯重重的摔在桌面,梁警司陡然提高音量:“小杜,是不是当了几年卧底,连上级都分不清楚了?” 他压着浓眉冷冽地瞪着她:“还是说你也身在曹营心在汉?” 杜渔后背瞬间惊出一股冷意,不对,对话完全不对,情绪不对,地点不对,梁沉英的怒问也不对。 他太着急了,不像是硬要什么答案,不管她答什么,梁沉英也许都不会满意,他处在那个位置怎么会不懂卧底与专属上级之间隐秘的关系,卧底不可能会把事情随便告诉别人,除非冯狄声死了。 见杜渔依然闭口不答,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米九的身高配着壮实的身躯,将天花板投射下的光线遮挡地严严实实,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杜渔有几秒钟都以为他要动手打她了,手机刺耳的电子音解救了快要迸裂的气氛,梁警司看了手机一眼,遂又跨坐在木凳,变脸似的眉开眼笑:“算了,不为难你了小杜。” 他在手机上按了一串号码,贴在耳朵等对方接通后命令道:“带几车特警去渔家湾,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尽快!” 挂了电话梁沉英悠然地抽着烟,眼角的细纹上扬,此刻他的心情实在是不错。 陈谦和杜渔静坐在位置上各自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梁沉英将烟头弹向门外,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你们叁个跟我去看一场好戏吧。” 冯狄声把挂断的手机塞进牛仔裤兜里继续将手中的纸钱点燃,刘振辉半蹲在他身边拿起地上用红线捆绑的纸钱徐徐烧起来。 等到所有东西都上供完,冯狄声起身走到无名墓碑前低哑的说了一句:“爸妈,我终于等到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刘振辉立在他身侧静默片刻,也低声地喊了一句:“妈。” 能有几个人知道,刘振辉其实根本不是尹梦所出的孩子,他的生母早在生下他一年后就郁郁而亡。 这世上只有陈蜀军,尹梦,刘振辉,冯狄声,和他们两兄弟的生母戴丽凤知情。 就连刘振辉也是在十九岁遇到冯狄声后才了解。 某些角落你总以为瞒得天衣无缝,自以为在时间的流逝中早已被吞噬干净,可犯下的罪孽终会找到你,告诉你别天真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你将得到的下场由我来判决,逃不掉的。 49.我不想杀你 寂静的港口被混乱的脚步声打破,子弹在气流中划出闷响。 方骏搀扶着陈蜀军在最前方,杜渔紧跟后方追击,黑洞洞的枪口无情的对着彼此最致命的部位射出弹体。 眼看着离停泊在港的船只越来越近,方骏停下脚步霍然转身,冷然抬起手枪对着杜渔用枪的右手直射而去,晦暗的夜色也无法阻挡这颗子弹完美的进程,分毫不差没入肉体,又伴着鲜艳的血液掉落在地,杜渔无力攥住枪支,左手迅速接过脱落的手枪,按下扳机朝着陈蜀军的后脑开枪。 方骏挡在陈蜀军身前任由攻击打入身体,面不改色再次提枪射击杜渔,甚至还抽空低声询问:“干爹,没事吧?马上就上船了,坚持住。” 黑色的手枪摔到地面,杜渔沉沉吸了一口气,两只手臂的伤口不住淌着热血,她两眼发红咬牙奔向陈蜀军,仇恶的情绪彻底粉碎理智。 方骏漠然立在原地等她到来,等待的过程他分神的从被血?湿的裤袋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猛吸一口咬在嘴里,手掌竖立狠狠劈向杜渔的脖颈。 等到杜渔软到在地,他将陈蜀军放在一侧,蹲在杜渔身旁提起她的领口:“我不想杀你,因为你知道在这件事里谁也不是好人,何必这么执着。”也不管昏迷的人是否听到,松开手任由女人扑向水泥地,起身扛起陈蜀军快步走向船只。 波光粼粼的海面,绿色的小船越行越远,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到杜渔面前,手指拨弄着她的眼皮,视线却望着那艘融入夜色的船只。 手枪慢吞吞地抵在杜渔的眉心,指节缓慢地扣动扳机又蓦然停下,他挑住女人的发丝放在鼻端嗅闻,海风混杂着血液的味道掩盖了女人的清香充斥鼻腔:“让你就这样死是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视线收回定格在她的脸上,枪口从眉心一寸一寸滑落到唇心,他勾起唇角喑哑的笑起来。 笑声低哑讥讽,枪响随着远处的爆炸声奏响夜晚的悲鸣。 1小时前。 叁方人马先后从不同方向汇聚到渔家弯某处小作坊。 陈蜀军背着手站在空无一人的作坊门口,拧眉看向林旸:“人呢?” 林旸也有几分诧异,梁沉英下手有这么快吗,他不着痕迹的扫视四周,除了他们叁个没有其他身影:“刚刚不是还说要见您吗,我打电话问问。” 方骏陪同陈蜀军走入大门,房内突然传出机器刺耳的碰撞声,林旸与方骏立即握住枪站在陈蜀军左右,警惕地看着声音传出的方位。 静待片刻,房门从里侧轻轻被推开,梁沉英带着轻松的笑意拿着枪踱步走来,陈谦跟在他的身后,指节套在扳机口里旋转,吊儿郎当的吊梢着眼尾:“好久不见啊,爸爸。” 陈蜀军与方骏同时被身后的人用枪指着后脑,陈蜀军清淡淡瞥了陈谦一眼,目光投在林旸脸上:“有种,跟我玩套中套。” 林旸后撤一步什么都没解释,把枪抵在陈蜀军脑后,替换下杜渔:“你在旁边站着,我来。” 杜渔摇头:“不行,如果他要死必须由我亲自动手。”林旸没有和她争,抚摸了几下她的头顶,走到梁沉英左侧,陈谦扬起眉打量他,似没想到林旸竟也是梁沉英的人。 方骏不顾身后的威胁,始终坚持用枪对着梁沉英,他赞赏的看着方骏:“方骏,你这孩子不错,跟你爸一样厉害,可惜跟错了人。” “趁着警察还没来,军哥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梁沉英大刀阔斧的坐在台阶,他的对手只有陈蜀军,根本不把方骏的枪口放在眼里。 陈蜀军淡淡掀唇笑了笑:“梁警司,我愿赌服输,你连我的人都能策反,我还能说什么。” 吴勇科闻言闭了闭眼,手中的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悄悄偏向梁沉英。 “军哥说的什么话,这里谁是你的人?林旸?陈谦?还是吴勇科。”他一点也不意外吴勇科是陈蜀军的人,他相信聪明的人会在恰当的时机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吴勇科选择了他,那今后必少不了好处,何况梁露露对吴勇科的喜爱也是完美的加分项。跟着陈蜀军能有什么前途,人都是自私的,总不能让吴勇科一辈子做没有自由的卧底吧。 “不管是谁,他都是不开眼,连梁警司的话都能信,也是愚蠢到底。” 梁沉英拍着手掌哼笑:“军哥还记恨我呢,哈哈哈。没有我能有你今天?当初假如让你回来,你现在不过是个挣着紧巴巴工资的警察小头头。你应该好好感谢我。” 梁警司掏出烟盒拿着一支烟含在嘴边,边摸着打火机,边继续补充:“军哥,你就是做这一行的料,你说是不是。” 汽车的轰鸣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梁沉英起身拍拍裤子:“军哥,来了。” 一辆深绿色的越野车疾速开进,刺目的车灯直晃晃地打在众人脸上,车辆围着人群绕了几圈,轮胎擦着地面,旋起灰尘让人迷眼。 随着尖锐地刹车声,车辆停了下来,冯狄声和刘振辉各握着两只手枪跳下车门,梁沉英脸色沉下来:“冯狄声,我让你叫人,你在做什么?” 冯狄声拿起枪打在他脚边,晦涩一笑:“你们终于到齐了。” 林旸立即侧身拉过梁沉英躲在他的身后,形势急变,他欲开枪回击,冯狄声扯下外套,十多个手榴弹挂在腰间:“来,林旸,打啊。打了大家一起死。” 众人脸色蓦然一变,搞不清冯狄声此刻为何要搅乱这摊浑水,。刘振辉举着枪对准林旸和梁沉英,眼珠却望向杜渔,看她手上的动作已经开始有几分犹豫,黑漆漆的枪口缓缓游离到她的脸上。 冯狄声立即补上他的空缺,拿枪比着陈蜀军与林旸:“你们来选谁先死。” 陈蜀军侧脸深深看了刘振辉一眼,对此时他的选择和到来不诧异,或者说几小时前收到那封彩信时,他就料到了终有此一天。 50.三十年前(上) 梁沉英惊疑不定,扳着林旸的肩膀挡在身前,他怒吼一声:“冯狄声,你在发什么疯?” “怎么?梁警司忘了前几天收到的信了?”冯狄声垂目吐出一口凉气,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像令他十分艰难:“梁警司,还记得戴丽凤吗?” 梁警司似有迷茫,恍恍惚惚间有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他迷蒙看向陈蜀军,对方淡然的神情肯定了他的猜想。 怎么会,那个女人的事情不是早就摆平了吗?那天他以为是陈蜀军为了恐吓而寄的相片。原来是冯狄声? 冯狄声盯着他几番变换的脸色,嗤笑一声:“想起来了?我还以为梁警司贵人多忘事,早就忘记了。” “你是她什么人?你旁边的又是谁?” “哦,我们俩都是她的儿子。”冯狄声恶意地拉长嗓音,目光转向陈蜀军:“陈老大一点都不意外样子,是早就知道了?” 刘振辉眸光闪了闪,带着几分复杂的看着陈蜀军:“不可能。” 陈蜀军笑笑没有辩解,抚着鼻头磨蹭:“阿仁,你比爸爸想象得要狠。你连杜渔也要杀?不是很喜欢她吗?” “她是杜恒之的女儿,杜恒之死了她当然要替他来受。” 杜渔看着刘振辉与冯狄声脑子里一片混沌,回想有些细节她心惊胆战,冯狄声当年派她去引诱他,原来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所以冯狄声拉自己当卧底就是黑棋子落向棋盘的第一步。 “这些事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杜渔只想问最关键的事情,关于冯狄声和刘振辉对自己究竟下了多少套,如果今晚能活下来再慢慢搞清楚。 “想知道?好啊,趁着今晚重要人物都到齐了,我们一起来重温一下陈老大与梁警司,还有刘秦林和杜恒之一起做的好事。” 叁十年前。 冯狄声还是无知懵懂的叁岁小童,每晚戴丽凤都会抱着他去中学门口接下班的冯毅,他们一家人过得清贫但幸福,戴丽凤是个温柔的女人,总是告诉他人要常乐,不可要求太多,现在的生活有你和爸爸我很满足。 叁口人挤在一间60平的小屋其乐融融,每周末一家人总会到各个公园游玩散步,冯狄声以为这种柔情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未来。 有一晚戴丽凤照旧拉着他去接冯毅,从家里走到中学要穿过一条长深的小巷,每到夜晚巷中总是漆黑一片,母子两时常哼着歌谣就慢悠悠穿过了黑暗,这一次他们还未走到巷口就被四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下。 戴丽凤惊恐地把他推到身后,颤巍巍地叫他们走开,在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刻,眼前女人越是拒绝越是反抗,他们越是兴奋至极。 两个男人挟制住戴丽凤的两手,另外的人不顾她的叫嚷直接撕破衣裳,四只大掌在女人白嫩的胸口挤揉,男人火热的喘气和淫秽不堪的话把冯狄声吓得浑身颤抖,看着母亲被迫蹂躏,眼睛不住流下泪水,他也许意识不到戴丽凤正在遭受着什么,但他看得出母亲很痛苦。 他冲过去抱着其中一人的大腿狠咬:“放开我妈妈,你们这些坏人!” 男人低头瞧他,不耐地大力扯开,恶劣地把冯狄声一把提高丢向远处。 浴火难灭的男人抬高戴丽凤的大腿将硬挺得发烫的鸡巴一鼓作气塞入小穴:“哇,这个女人真他妈的紧。” 女人爆发出凄厉的哭叫,随着男人耸动的顶入变得万分绝望。 摸着奶子的手,抓着肉臀的手,亲吻柔唇的嘴,让这对母子堕入深渊。 冯狄声不停的重复爬起又被丢远,爬起来冲过去再次被丢远,伏在戴丽凤身上的男人一轮一轮的更换,女人支离破碎的叫喊激起他们的哄笑:“你瞧瞧是不是被操出感觉了,哈哈哈哈。” 戴丽凤的头顶,肚脐,大腿都是腥臭黏粘的精液,眼神几近涣散,不知今夕何年。 冯毅久等等不来老婆和儿子,他好笑的想这母子俩今天是罢工了吗,照亮脚下的路灯招惹了数圈品种各异的飞虫,冯毅从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冯狄声最爱的冰棍提步走向回家的路。 他感觉心情无比的放松,每晚下班的时候是他最愉悦的时分,只是今日少了两个牛皮糖,小小的打了几分折扣。 还没走到巷口耳边就听到女人的呻吟和肉体碰撞的声音,冯毅诧异的蹙眉,现在的男男女女怎么这般不知羞耻,公共场合就搞起来了。他迟疑了一会儿,选择离开走到另一条稍远绕路的小巷。 叁个人在这路口就此擦身而过。 也许当时冯毅踏入戴丽凤的那条巷口什么也无法改变,也许他以一个男人的蛮力赶跑那些混蛋,也许...... 当冯毅发现母子俩根本没有在家时,那道女声再次窜入他的脑海,他木然站在客厅中央,头顶的灯泡射在头顶像是编制了一圈光环。 冯毅抓过菜刀冲到巷子,果不其然看到奄奄一息的戴丽凤,冯狄声伤痕累累跪在她身边嚎啕大哭。作恶的男人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件外套。 那一晚冯毅不知自己是如何捱过去,他痛恨自己当时的一念之差,看着戴玉凤躺在床上空洞的脸,他憎恶那群该死的男人,冯狄声小小的身子抱着妈妈的手臂轻轻颤抖。 冯毅从里到外翻那件遗留的薄外套,或许是上天垂帘,衣服内袋里掉出叁张崭新的学生证和一本教师证。 抓着这四张证,他直愣愣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腔孤勇直奔云川市警校。 林校长听闻他的遭遇立即把四人叫到办公室,严厉要求四人如实说明昨晚的所作所为。那四人很快就招认,慌张的说昨晚喝多了,没想到自己会做这种事,受害者有什么要求他们都愿意尽全力满足,求冯毅给他们一次机会。 机会?给你们机会谁给我老婆机会?冯毅冷冷一笑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只要求学校按规定执行将他们送入监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校长答应了他的要求,又陪着他回了一趟家从戴玉凤身上刮了精液取证,走前林校长义正言辞的保证绝不会包庇任何作恶的学生,请他在家耐心等待结果。 冯毅等了又等,盼了又盼,一周一周过去对方始终没有再联系过他,左邻右舍不知从哪儿听闻戴丽凤被轮奸的消息,眼神里总是带着意味不明的怜悯和深意。 那种眼神像倒刺地皮鞭不停击打在冯毅的心上,戴丽凤和冯狄声整天躲在被窝里。 冯毅再次踏上警校的路途,这一次林校长没有接待他,他根本没有走进学校的大门就被门卫轰走,这种转变宁他惶恐不安,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说好的。 冯毅抱着心底微弱的诉求在学校门口等了一整天,眼睁睁看着那四个人说说笑笑走入大门,其中一人瞄过他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走远。 绝望是什么样子,可以从冯毅此刻的面容窥到一二,他惶然走进警局报案,警方很快与他对接开始调查,可是他没有了证据,那些精液被林校长刮走,那几本证也被林校长收走,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警察瞧他确实不像说谎,说要给校方去个电话询问一番再做决断。 几分钟后警方将他送出警局,留下一句校方否认你说的案件,对不起,请你拿出证据再来。 冯毅站在警局门口痴痴地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这世道艰辛,笑冤屈何处才能伸张。 当夜他平静的买了菜回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家叁口坐在圆桌沉默的吃着饭,等到戴丽凤与冯狄声睡熟后,他撑起身子在他们脸颊眷恋的吻了吻,而后留下一封遗书跳下楼房。 冯毅是懦弱的,在无处伸冤之后,他自感对不起戴丽凤选择了自杀,留下孤苦伶仃的母子留在世间挣扎。 51.三十年前(下) 一晃两年已过,戴丽凤只身带着冯狄声生活,孤儿寡母总是受人欺凌,她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维持生计,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读书的钱该如何筹到。 隔壁小冯姨跟戴丽凤讲可以去找民间借贷,不用你抵押什么,只要签个名字就可以拿到钱。 戴丽凤非常迟疑,她虽未读过多少书,但这种便宜让她倍感危险,还没等她想好究竟怎么办,冯狄声就病倒了。 做针线活赚的钱每日赚每日用完,根本留不下分文,她被逼无奈只好叫着小冯姨陪同借所谓的民间借贷。 过程与小冯姨所说相差不大,戴丽凤昏昏沉沉拿着叁千块摁下了手印,只记得耳边有人粗声叮嘱半年后一定要准时归还,至于还多少,那人说按半年利息百分之五十来计算。 百分之五十是多少,戴丽凤大脑里没有概念,她暗自揣摩大概就是多出500块,这半年一定要多找几份工。 半年里她做了很多份工,帮着洗碗,帮忙洗衣服,清晨去街道四处捡纸箱酒瓶,每天省吃俭用,可离3500还是不够,当初她只花了1000块帮冯狄声支付医药费与学费。剩下的钱根本没有动,看着期限越来越近,戴丽凤望着包了数张报纸的钱币,几分苦闷交加。 冯毅死后,她已经很少想起那一夜的折磨,男人死了还有孩子需要她支撑,再苦再累都是命罢了。 到了截止日,戴丽凤惴惴不安坐在家里等人上门收钱,离总数还差一点点,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好心多宽限几天,带着这种焦灼的心情,戴玉凤等到了陈蜀军。 这个时候的陈蜀军已经做了两年卧底,为了取得老大尹天的信任,他半年之内靠着狠辣的手段迅速上位,可离尹天最信任的位置还差一大截。 刚进来就被小虎哥逼着吸粉,半年之间就染上了很重的毒瘾,他曾向梁沉英抱怨自己再做下去就是一个典型的瘾君子。 这天小虎哥派他上门收债,陈蜀军也没料到这借贷人竟是戴丽凤。 两人相对无言,戴丽凤眼里的畏惧和恨意让陈蜀军心生愧意,他不知道那件事被压下去后这家人是怎么度过的,但现在看起来过得实在很糟糕,破旧的小屋里虽被收拾得很整洁,但女人的衣着和家具都透露着一股寒酸。 陈蜀军清了清嗓子,对着戴玉凤摊开手掌:“小虎哥派我上门收债,钱呢。” 戴丽凤踌躇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该拿着刀与这人拼命,还是安安分分交钱,目光不经意间滑过衣柜上摆放小孩的衣物,最终她选择忍下这口气,柔柔问道:“还差几百块,能不能宽限几天?” “不行,迟一天多加两百,当时签字的时候没看清楚吗?”陈蜀军挑着眉平声的拒绝了她,他觉得这女人迷糊得发蠢,谁会跟高利贷讲宽限两字? 两百?这数目多得让她害怕,她怎么还得起。 那日借的时候就只说借1000块,对方说最低叁千起借,行就行,不行就请回。 戴丽凤攥着布衣的下摆退了一步,身后的圆形塑料凳被小腿碰倒在地:“求求你,我现在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来,这里面有3200块,你先收回去行不行。” 陈蜀军短暂地混乱了几秒,3200块是还差几百?是他听错了还是戴丽凤说错了? 心底微弱地叹息了一声,他想算了吧,何必为难她,就当是还从前犯过的罪孽,陈蜀军走近屋里拿过那包钱打开,从整整齐齐的钱币里点了1000块,扔下借款合同走了。 戴丽凤看着桌上还剩下的钱和合同愣愣抓了抓头发,不敢想象会有这种好事发生。 事实上,确实不会有好事无缘无故发生。 陈蜀军帮她垫付了其余的钱,接下来几周他们再也没有碰过面。 夏日里暴雨总在深夜狂乱地坠下,狂风乱窜,雷声与闪电在云层肆意穿梭。 陈蜀军刚刚又被小虎哥逼迫着吸下最新的白粉,他精神很亢奋,大脑一阵阵发胀,极度渴望做爱。 他浑身湿透站在戴丽凤楼下望着那扇亮灯的窗户,密集的雨水也无法浇灭心底那团熊熊燃烧的欲火, 一步一步走入楼道,直至站在戴丽凤家门口,陈蜀军恍神的想她男人在家怎么办,手却已经不受控制敲响木门。 戴丽凤披着一件外套将门打开,一眼看到门口神情饥渴的男人,她低叫一声想马上关上门,陈蜀军捏着门板,很轻易地挤进了门内。 随着木门被关紧的闷响,陈蜀军一言不发掐着女人脖子压在墙上啃噬着嘴唇,手掌带着忽冷忽热的温度游离在薄薄的布衣里,她居然没有穿乳罩,粗粝的指腹按着乳尖,舌头在口腔里放肆勾勒。 他拉下拉链,不顾女人下体有没有湿意,急匆匆地扯下她的内裤冲入穴内,花穴里的软肉被突兀冲进的物体挤压,互相排斥又紧缩着包裹。 陈蜀军抬起女人的一条腿,将阳具抽出一大截后重重打入顶端,他根本听不见戴丽凤究竟有没有求饶,只能感受到下体内紧致的吸入,让他产生奔向巅峰的极端快感。 戴丽凤有两年多没有过性生活,身体已经是极度渴求的状态,完全没办法受大脑抵触的拒绝,淫水跟着抽插的动作,慢慢砸砸发出水声。 男人沉甸甸的囊袋拍打在穴洞口,每一次轻重不一的插入,都令两个人的灵魂发出战栗。 这场半强迫的性爱游戏在两人上下密不透风的交织体液中完成,陈蜀军休息片刻又拉着她到卧室和浴室里翻来覆去的做爱。 第二天当戴丽凤醒来,陈蜀军早不见身影,如果不是身体上留下青紫的掐痕她或许真以为昨晚做了一场春梦。 戴丽凤看着窗外碧蓝清澈的天空,心底一片荒芜。 至此以后陈蜀军隔叁差五就会上门来,两人从没有对话,沉默地进行着肉搏,除了冯狄声的房间,屋里每个角落都有他们喷溅液体的痕迹。 戴丽凤愈发瘦弱,整日精神恍惚,除了给冯狄声做饭,其余时间都呆呆坐在窗前。 没过多久她怀孕了,陈蜀军没有戴过套,精液从来直接灌满穴内,而戴丽凤除了前几次还会买药吃,后面自暴自弃也放弃了。 有一天她出门买菜,在路口拐角处看到一个高挑女人挽着陈蜀军的手臂,亲昵的靠在他的肩上,俊男美女十分相配,十分刺眼。 戴丽凤觉得自己有病,他们之间只是丑陋恶心的肉体关系,更别提还有冯毅一条人命横在中间,可是看到陈蜀军露出她从没见过的笑意揽着那女人的腰身时,戴丽凤心中酸胀破碎。 自从她怀孕,陈蜀军也没有说让她打掉,当然更不会说会负责的话,只是偶尔提来一堆补品和一迭纸币,放下就走。 十个月,戴丽凤在不断的渴望与自我厌恶中生下了陈安仁,陈蜀军隔了一周才上门,他抱起陈安仁复杂地看着戴丽凤:“我会好好爱他。” 爱他不是爱她,戴丽凤戚戚一笑,垂下眼帘,嘲笑自己究竟在奢望什么。 冯狄声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弟弟很是好奇,小小年纪经常帮着妈妈跑上跑下的帮忙,好像家里多了一个人,很多悲伤的事情就会淡化。 等到陈安仁咿咿呀呀会讲话,戴丽凤得知了陈蜀军结婚的消息,她猛然呕出一口鲜血,身体从那日开始急速衰败。 等陈蜀军再次上门,她已无力起身,缠绵在病榻,脸上没有一点生气,冯狄声到这时才知道这位新弟弟的父亲是何方神圣。 那夜羞辱地记忆再次蔓上心头,他两手攥紧拳头直打哆嗦,看着陈蜀军坐在母亲的床头,两人低声交谈着。 戴丽凤的呼吸像漏风的破锣,粗重低哑,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她无声的对着陈蜀军说了一句:“我恨你。” 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无法言表的感情,戴丽凤坠入永恒的黑暗。 陈蜀军低头在她面上端详片刻,起身抱着陈安仁头也不回的走了,冯狄声在意识到母亲已经死亡后,慌乱地冲出房门。 跌跌撞撞一路流浪到了外婆家,自此冯狄声直到成年都在亲戚各路打压和欺辱下长大。 没有人同情他,没有怜爱他,讲起他的母亲都用“婊子”来称呼。 入睡前,戴丽凤死前虚弱的呼吸总是贴在他耳边重复,每一天,每一年。 当他终于如愿以偿考入那所警校,冯狄声知道那一天终于能提上日程,他庆幸自己那时还小,没有人记得自己的名字和样貌。 在进入警局后,刘秦林成了他的直系上司,冯狄声每当看见他和梁沉英时总想用枪打烂他们的脸和下体。 而他得知陈蜀军反叛当了黑社会开始贩毒,内心又升起一阵激动,所以当刘秦林那年带着他们一群特警围捕陈蜀军,他故意晃挡刘秦林的视线,让刘秦林的子弹打入陈蜀军妻儿的身体。没有人看到冯狄声在那女人和孩子躺在血泊的时刻悄悄勾起的唇角。 后来他又找上了陈安仁,十几年不见,这位弟弟已变成身姿挺拔的男人,陈蜀军没有食言,确实待他格外的宠爱。冯狄声事先做好了第一次谈话可能不会顺利的准备,当他全盘托出,陈安仁居然没有一点不适坦然的接受了。 他很诧异,又觉得或许血缘之间真的有默契。 陈安仁出国后两人还保持着联系,当刘秦林与刘深深死后,他们的目标首次对上杜恒之留下的女儿-杜渔。 陈安仁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她,所以当她来到他的身边时,出于某些生而就依附在身的善意,他刻意的遗忘了兄弟之间的约定,把她当做实实在在的陌生人,他想用杜渔来换取一刻可以透气的角落,两个人相互利用彼此。 冯狄声好几次询问他,你是不是忘了妈妈?不是说好了要让她爱上你吗?阿仁你是不是爱上杜渔了? 阿仁每次都否认,我没有忘,我在努力,我不会爱上她。但同时他也告诉冯狄声,你别动她,让我亲自来解决。 他想既然戴丽凤受过这种痛楚,杜渔假如真的爱上了他,就放过她吧,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直到车祸前都没有察觉到杜渔对他有丝毫真切的爱意,那几年改变身份时,不知陈安仁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一次一次挂念着她,几度翻阅着她的相片,他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我没有爱上她,我只是担心她会在我归来前爱上别人,我只是想完成我的任务。 当林旸出现时,陈安仁被冯狄声讥笑,阿仁究竟是你玩别人,还是被别人玩了? 是,这些人不值得我动恻隐之心。 犯下错的人,绝不能变漏网之鱼,你或许幸运的提前死去,那就让你剩在世上的亲人来赎罪。 这场多年戏剧就要上演,谁愿来喝彩,谁肯为此刻来鼓掌。 52.混战 “烈士最渴求的就是壮烈牺牲,所以你摆好兵刃,调整好角度,默数叁,二,一。” 故事收尾,四面寂静。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段往事里,梁沉英拧着眉头打量刘振辉,没有料到陈蜀军和戴丽凤后来竟还有一段这样的纠缠。 陈蜀军面色平静,在听到戴丽凤死的一瞬闻才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仅有在他身后的杜渔听到了,她的手指紧掐着陈蜀军肩头,两眼发直,说不清该怪谁,整个脑子很混乱,叁十年前的旧事她没有参与,但刘秦林父女身死却是陈蜀军一手造成,他必须死! 而陈谦与吴勇科就是从头到尾没有投入进去的两个人。 陈谦百无聊赖认为此事与他毫无瓜葛,刘秦林是亲爹但他没有感情,对陈蜀军有感情可偏偏人家根本不在乎,所以关他屁事?冤有头债有主,该谁去死就谁去死。 撩起眼皮巡视了一圈众人,不其然视线撞上同样事不关己的吴勇科,陈谦挑起眉,对他莫名眨了眨眼,还没等吴勇科猜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陈谦就开始啪啪鼓起了掌:“好故事,好故事。冯警官讲完了吗?” 冯狄声沉郁地从回忆里醒来,朝陈谦看了一眼:“你是要发表有什么见解?” 陈谦说没有没有,看大家一派难堪,活跃一下气氛罢了。话音刚落,陈谦脸上还留着笑意,亮黑的手枪对着陈蜀军突如其来地开了一枪。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陈谦又朝身前的梁沉英射了一枚子弹,他摘下眼镜随手丢在一旁:“别婆婆妈妈了,开始吧,谁有空听你们的烂事。” 他与方骏同时举起枪对着彼此。 林旸接过梁沉英沉重的身子,瞳孔警惕地盯着刘振辉兄弟,不可以让梁警司死,他死了自己的父亲就无法翻案,林旸要做的就是在这场战斗中护住梁沉英的命。 错不及防杜渔被陈蜀军带倒在地,她顺势半滚一圈,枪口还是直端端对着他,陈蜀军单膝着地,粗糙的水泥地面再次摩擦到伤口,他低声操骂一句。 刘振辉轻轻地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沉不住气了。”他后撤一步眼珠滑过杜渔,弹体从黑漆漆的枪口喷出,直直冲向林旸。 驮着梁沉英的林旸本就被束缚住,这颗子弹避无可避嵌入肩胛骨,他闷哼一声,梁沉英单脚站立,大掌死死扣着林旸,不允许他有任何退缩,见缝插针向冯狄声的眉心射去子弹,冯狄声头部微偏,毫不犹豫的还击回去,银弹再次被无法动弹的林旸生生挡住。 枪林弹雨,白色墙面被弹痕刮得粉末四起,杜渔趁机近身按住陈蜀军将他身下的枪支踢远,摁住他的后脑勺意图爆头,方骏后肘猛击吴勇科的胸腔,侧身抓起杜渔的右臂甩向后拉扯,左腿上弓踢至她的肩部,在这一刻林旸与刘振辉同时朝方骏开枪,刘振辉扣住扳机又放了下来,暗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方骏于他是亦友亦兄的存在,怎么可以对他动手。 如果时间暂停就会发现陈谦在方骏放下枪的瞬间,已悄然撤出战场,他勾起唇角,笑意里都是得逞。 陈谦一个人退入房间将门上锁,慢条斯理地脱下黑色衬衣裹缠住左手,听着屋外的枪声左手大力撞上玻璃,清脆的破碎声被混战地对枪声掩盖,他抖抖衬衣上的玻璃碎片,又慢吞吞地穿在身上,长腿往前一迈就此消失在窗后。 离作坊不远处骑跨在摩托车身的男人隐在红树林下正静待着他的到来。 方骏后背中一枪,他咬紧牙齿回身瞪着林旸,臂膀弯曲以刁钻的角度向梁沉英的脖颈处射击,子弹飞快窜入人体,梁沉英松开林旸手掌捂着脖肉艰难地干咳,指节缝隙不断漫出殷红地液体。 吴勇科坐在原地,垂着眼眸头脑混乱,想看清楚自己在此时到底该站在哪一方,方骏扛起陈蜀军他没有动作,在杜渔扑向他们时,他闭了闭眼旋即将她按到在地禁锢在身下,又提枪将两发子弹射向正欲开枪的冯狄声。 冯警官应声倒下,左胸与右腿被弹壳穿透,一股痛意直袭心上,刘振辉偏头望着他,面露焦急大声吼道:“哪里受伤了?” 胸口的布料被涌出的血液沾湿,他咧开嘴笑了笑,神情有几丝轻松:“阿仁快走,我今天必定死在这里,让他们一起给我陪葬很值。” 刘振辉看着他把枪扔在地上,手心缓缓扯下两颗手榴弹握住。 这头杜渔趁吴勇科袭击的缝隙,双腿向上狠厉地击打他的后脑,吴勇科顺势搂住她翻滚,一掌焊住女人的手腕,就地开始搏斗。 杜渔无法挣脱,只得偏头张开嘴将牙关死咬他的喉哝,不管吴勇科如何打她都咬紧不放。很快他落了下风,手上的力气逐渐软了下来,杜渔把他向前一推,抓过摔落在地的手枪对着他就是一枪。 林旸跪在梁沉英身侧,慌张地脱下上身的长袖一把缠住他的伤口,可根本不够,这种伤势十分致命,梁沉英以无回天乏术。他猩红着眼盯着梁沉英涣散地瞳孔喃喃自语:“梁警司,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能死。你死了我爸怎么办,我做了那么多都白做了吗。你不能死,你不可以死。” 他此刻万分绝望,白衣上湿透的红色太过刺眼,他该如何继续下去,父母又该如何走下去,梁沉英倘若死了,承诺就此灰飞烟散,难道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吗。 身体深处或许感受到他此时的绝境,竟还想再给他一击,密集地汗水忽而冒出,肌理分明的肉体轻轻颤动,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耳边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减速键,毒瘾在体内空前地放大数倍。 林旸怔愣半秒,突然痴笑一声,一把揪住梁沉英的发根恶狠狠地用前额撞去:“梁沉英,都是你,你他妈的把我们全家害成什么样了!” 他不停地撞着梁警司的额头,神情十分癫狂,不管不顾的狠劲带着几分同归于尽。 杜渔起身立即奔向他的身后,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间将二人扯开,她低吼道:“林旸,清醒点。” 林旸靠在她怀里,侧过脸直直望着她看了几秒又丧气地摇摇头:“别管我,你去追陈蜀军。我清醒得很。” 杜渔还想说什么被一声枪响打断,刘振辉举枪冷冷地睨着他们,朝杜渔头上的白墙再开了一枪。 子弹焊入墙体,白色的墙灰飘飘洒洒落在她的头顶,林旸艰难地推开她,毒瘾发作已让他浑身乏力,死了就死了吧,未来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吃力地拉起嘴角两侧的肌肉:“帮我把他引开,你去追陈蜀军,我一会儿就来。” 杜渔不疑有他,迅速点头,起身与刘振辉对枪挪动着脚步。 看起来刘振辉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仅仅是想把他们分开,杜渔向他微微一笑:“不杀我?” 冯狄声哑着嗓子朝他喊道:“阿仁,快杀了她,别心软,杀了她就去追陈蜀军。” 杜渔扣下扳机率先开枪,头也不回地跑出大门追击陈蜀军。 “你...保重。”刘振辉低头注视着小腿的枪伤没有坚持,他甚至没有再去看冯狄声一眼,缓缓地尾随杜渔而去。 纵观战场仅留下四位残兵。 53.短暂的定格 秋日的天空透彻而安静,微弱地星光点缀着夜色,半月垂挂。 冯狄声躺在地面兀自发笑,一股微风卷起落叶沙沙作响,他的神情挂着怀念与释然。 童年的记忆像走马灯一幕幕涌上心头,曾有过的欺辱和伤心再也不存在了,时光里恍然只留下一家人说笑打闹的画面。 风抚上他的面容,冯狄声模糊间觉得温柔的力度就像儿时戴丽凤哄着自己入睡的手掌,耳边竟也真的听到她和冯毅温和的声音:“儿子,快来啊。” 眼角划过一滴热泪砸落地面,他费力地抬起手臂将手榴弹上的拉扣咬开,脸上显露着孩童般单纯的微笑:“爸妈,我来了。” 巨大的爆炸声震颤地面,气流极速涌动,在身裂断肢的火光中,冯狄声看到曾经的家门缓缓拉开,戴丽凤与冯毅牵着彼此的手笑吟吟地迎接着他。 一家叁口横跨数年终于再次团聚了。 他已经没有精力注意当咬下拉扣的瞬间,不远处地吴勇科扑向林旸滚进了房间。 几十公里外浩浩荡荡的一伙飞车党在城中鸣笛奔驰,乌压压地头盔下传出男人们嬉笑怒骂的声音。 陈谦坐在领队身后,一把摘下头盔踩着横杠站起身,疾速刮起的狂风将他的碎发捋向脑后,他扶着身前人的肩膀嚣张地狂笑:“哈哈哈哈,终于到我的主场了,给我冲!谁先让那些老不死的低头,谁以后分到的利益最多!” 这群马仔是陈谦私下在邻城招揽的人,帮内无人知情,当他回国看到陈蜀军对待方骏的态度后,立即着手培养自己的人。 马仔们人员混杂,都是一些吃不起饭又不愿屈身入职的小混混,打架闹事或吸毒抢劫是他们的生活常态,被警察抓进局子也是家常便饭。陈谦浑不介意,他只告诉这群人跟着我有饭吃,有钱拿,有妞上,但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必须得做什么,你为我卖命,我就会妥善安排你的家人。 这么好的事对于游手好闲的人来讲简直是天赐的福利,投靠于陈谦是他们不二之选。 陈谦甚至亲手教这些人射击,听说会骑摩托的优先做事,那些不会骑车的将空余时间留出来拼命练习车技,一时间这群混混的学习劲头让熟人惊叹。 几个月前港口袭击就是陈谦挑选的战斗力最强的人,不管是让陈蜀军误会方骏,还是恰当时机被陈蜀军戳破,或是被陈蜀军囚禁都是陈谦早早计算好的。当天如果刘振辉不救他,这些马仔也会去那座集中营里救援。 上次的夺位是他想趁机挑选今后要留下哪些人,而被困住殴打不过是他想降低帮内人的警惕度。 陈谦早就为自己的王国打下未来的地基,他很清楚谁都靠不住,也不值得他去倚靠。 云川市的夜喧嚣而沉醉,为生计忙碌一天的人早早躺入被窝,喜爱夜店的人在灯光闪烁的舞池跳动躯体,赶功课的学生挑着夜灯发奋地做题,陷入热恋的男女在街角不舍地拥吻,他们不知道当明天旭日升起这座城市的格局又该发生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只会记得这一夜刺耳的马达声与飞窜流过的车灯。 深蓝色的海面上一艘小船向着境外出发,海浪孤寂地互相拍打,船顶的灯照亮方寸之地。 方骏将陈蜀军稳稳地放在船舱,打开身边备好的医药箱简单地帮他清理包扎,干爹或许是老了,这段时间里不断地纷争耗费了太多精力,现已陷入沉沉地昏迷中。 摸出兜里的烟盒倒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方骏走出船舱望着越来越远的云川,面目表情地吞吐一团浓厚的白雾,顷刻间烟雾就被海风吹散。 归来那一天,又会打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吴勇科等爆炸声消停后,拖起神志不清的林旸蹒跚离开,那一刻为什么会救他,吴勇科心里大概有个答案。 作坊外的树林里停着之前开来的汽车,吴勇科吃力地把林旸塞进后座,全身脱力般贴着车身滑倒在地,杜渔当时射中的位置在他右胸口,不知算不算得上幸运。最后清醒时分,他用仅剩的力气拨打了急救电话,对着听筒虚弱地说了一句救命,自此一切将听天由命。 sam开着黑色的越野车在柏油路上飞驰,刘振辉坐在后方疲倦地捂着眼睛养神,大腿垫靠着女人的脑部,长长的发丝随着腿部线条倾斜而下,两人身上的伤口被缠得很严实,sam从后视镜分神注视了他们几次,终于忍不住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她?没听说过要杀人之前还要帮着包扎伤口。” 刘振辉垂下眼皮盯着她看,手指细细勾勒着女人的五官:“就这样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你这样看起来不像是要对她下手。”sam呵呵地贱笑,眉眼间堆起促狭地取笑:“劝你算了吧,你和陈谦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不一样。况且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我只是在想今后要怎么折磨她。”刘振辉平平狡辩,心绪难平。 sam勾起唇角讽刺地讥笑,恶声恶气地向他说道:“别解释了,你自己信就行。别打搅我开车了!” 刘振辉懒得搭理他,迟疑半晌还是将腿上的脑袋推开任由它掉落在地,杜渔的身子以一种怪异地姿势蜷缩在车垫。 车内再次没入安静。 “乌龙”在这个时间本该早已打烊,此刻却灯火通明,王宇战战兢兢守在门口,啪啪作响的耳光声从大厅流进他的耳廓。 陈谦架腿靠坐在乌木座椅,悠闲地夹着香烟一口一口地吸入鼻腔,青烟从薄唇中缓缓喷出。 四周站满了穿着黑色薄皮甲的马仔,面前跪了一地脸颊红肿地人,打脸声还在不断继续。 他望着曾经对着他叫嚣利益分布不均地大哥们阴恻恻地哼笑。 这个城市里,几乎人人都犯了一个错,金钱是萨拉索塔的巨无霸豪宅,保质期就只有十年。权利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屹立数百年,要他怎么尊重这都不懂的人。 食指倒扣沉闷地敲响桌面,黑色的猫咪踮着脚掌从地面纵身一跳落入他的怀里。 (上卷完) 一一一 倒数第二句话是摘抄美剧《纸牌屋第一季》。 54.新闻 “插播一条新闻,昨日凌晨四点云川最高警司梁沉英先生于渔家湾某处作坊身亡。” 吴勇科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靠在病床上,梁璐璐一边掉泪一边调整着他身后的软枕以确保他的舒适性。 棉布蓝帘相隔的病床,除了心电图机勤恳播报着“滴滴滴”的机械音表示对方有生命体征,除此以外毫无声息。 梁璐璐小声的啜泣让吴勇科不得不从电视屏幕转移心神去安慰她,他按捺下不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璐璐,节哀。” “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受到安慰的梁璐璐哽咽到身躯颤抖:“为什么叔叔死了,你...你也受了伤,还有对床的人又是谁啊?” “璐璐,这些事我只能向上级报告,抱歉。” “可那是我叔叔,为...” 护士推着摆满药物和透明瓶罐的器械车从门外走进,打断梁璐璐还想追问的意图,吴勇科松了一口气。 帘子被拉开,护士将两瓶药水挂在输液杆,又将黄色地消毒水涂在对方的指尖,而后推着细长的针尖扎入血管,直到接满五管血液,才拿着棉签用力按压在出血口。 “护士小姐,这位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吴勇科侧头望着脸色煞白的林旸,他的眉头蹙起,好似身体内在忍耐极大的痛楚。 针管里透明的液体被推入静脉,护士叹了口气:“体外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但他这毒瘾恐怕要不了多久还会发作,现在只是暂时压下去。” “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做什么想不开要去吸毒,作孽。” 吴勇科对此并未反驳,因为身在无间地狱外的人无法理解,身不由己是何种艰难。 当时为何扑身而上救了林旸,究竟是为了将来能有洗脱的一条路,还是出于可笑的同病相怜的怜悯,他自己也想不清楚,未来该如何走下去,他心底无数茫然。 “该作坊内被搜出大量毒品,据现场记者的报道....” 水流从下水道内极速滑过,暗沉的地下室仅有屏幕不停折射的光线支撑,乌色木质的酒柜隔开了破皮黑沙发和崭新的床垫。 蓝色铁皮油罐上摆满了各式造型奇异的空酒瓶,沙发上的人被烟雾笼罩着仿佛腾云驾雾,封闭的空间里只能依靠墙上一扇小小的透气风扇,根本来不及去净化房内呛人的空气。 “嘿!停一停,你都抽了多少烟了,我快要不能呼吸了!”sam夸张的用手挥着雾气,势必要让对方领悟到他的憋闷。 陈安仁没有搭理他,静静沉在思绪里,与冯狄声最后一面的场景像是卡带浮在眼前。而陈蜀军现在到底是生是死,那时为什么自己会只待在暗处任由方骏带走他,难道在最后关头是仅有的亲情制止了行动,这让多年前的选择变得讽刺。 对冯狄声该如何交待,冯狄声,他死前有没有感到大仇得报的解脱。 陈谦今后会如何追着不放,杜渔又该处理到哪个程度。 他呼出一口气,抓住发根毫无头绪,不明白怎么走到这步。 细细的痛哼声从酒柜后蔓延,他将烟头灭在满胡乱堆迭烟蒂的桌面,起身刮起一阵灰色的烟尘。 sam坐在床垫用手探着杜渔的额头,不正常的高温强制将脸色修饰的泛红,眼珠在皮肤下不安转动,密集的汗珠浸湿发丝,双臂缠绕着白色绷带隐隐渗透血色,她看起来实在很糟糕。 “这样下去她会死,要是真想杀了她下不去手,我来动手给她个痛快。” 陈安仁闷不吭声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着她脖颈,神情挣扎。 “怎么做说句话啊!”sam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很焦躁,十分受不了他的沉默:“你是在表演哑巴?昨晚不是还放狠话,说让她这样死便宜了吗?” “我不知道。”毛巾丢入盆中喷溅起水花,陈安仁躬着身子盯着地上的水痕:“sam,我不知道怎么做,回想一切完全说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老实说,陈蜀军从小到大对我很不错,从没有强迫过我去做任何脏事,在陈谦看来我也许是幸福的。可我无法欺骗自己装聋作哑,忽视他在背后杀人越货。” “当初冯狄声说我生母的事,我竟毫不意外。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做得出这种事情,不是吗。我与生母虽没有见过面,可能想象她在绝望中抱着多大的期待。” “是抱着什么意图答应冯狄声,与杜渔虚与委蛇。是,她父亲也是那场事件的一员,但她是无辜的,不是吗。我们把她拖进来,和梁沉英他们有什么区别。” “可该怎么做,现在连冯狄声也死了,该怎么做才能安息他们一家的惨死。我宁愿像陈谦,对一切无所谓,对久未谋面的亲人毫无感情,杀人毫无负担。但我好像做不到,冯狄声昨晚叫我离开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是不用杀人了。是不是很可笑,临到头了居然退缩。” sam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就知道你下不了手,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干什么,你认为事已至此还有回头路?” “提醒你一句,兄弟。你没有直接杀人,但间接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少。”他用力拍拍陈安仁的肩膀:“变得优柔寡断可不行,在我同意帮你那天就告诉过你,那时你怎么说的?” “算了,又不是我家的事,我急什么。”sam掏出衣带内的钥匙示意他:“第一步,我先给这位小姐找个医生过来。” 言罢他大步走向门口,陈安仁苦笑一声:“谢了,sam。” “还有疑似缉毒特警队长冯狄声的和几具不知名的尸体,具体结果警方还在调查中。” “老爷子终于“寿终正寝”。”陈谦啧啧咂嘴:“不知名的尸体?哈哈哈哈,连姓名都没有,死得可真够低调。” 他指着荧幕里播放阵阵浓烟的画面:“哎,这排场好大哦,谁能想得到云川市叱咤风云的陈老大就死在这小小的渔村里。” 站旁边的年轻小弟嫩生生的,大概十五六岁,他忙不迭的拍马屁想引起陈谦的注意:“什么陈老大,他就是个死人,整个云川市你才是老大。” 陈谦本勾起嘲讽笑意的嘴角却立刻放了下来,玻璃杯携带着怒气撞向电视机。 玻璃碎片飞散开,众人却避也不敢避,闹哄哄的房间里陷入真空般的死寂,谁也不敢问一句新晋老大突如其来的怒意是为了什么。 “你?就凭你也能骂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黑色绒毛的猫咪被他猛烈的动作惊吓,飞快跳出他的怀中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陈谦大力扯住那小弟的衣领,怒目而视:“还认得清楚自己是谁吗,你他妈就一个小喽啰也有资格说我爸?”说着说着还不解气,左手拿起桌上厚厚一本书不停拍在他的脸上,坚硬的书壳打在鼻梁,鲜血瞬时流出。 口无遮拦也许今后会害死陈谦,此时哪怕没有人敢上前去劝解,但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房门打开,匆匆走来的男人从身后拉住他与快昏厥的小弟扯开距离,等陈谦大口喘气稳定下来,又捡起地上掉落的眼镜擦了擦,沾染的血迹被抹得干净,而后好好地给陈谦戴上。 “老大,不要发那么大脾气。请你节哀,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他一马吧。” 男人名叫左坤,飞车党的一员,外表斯斯文文。曾是个律师,多年前帮平民起诉权贵,牵扯出了一大波有权有势之人,后被人强迫吸食海洛因把前程断送得一干二净,左坤是那群参差不齐的人里难得的知识分子,陈谦赏识他,让他做自己身侧最紧密的下手。 陈谦攥紧手中的书深吸了口气,转头挂上一副温和的模样:“抱歉,抱歉。” 至于到底是在抱歉无故打人还是在抱歉他脱口而出对他们的不屑,大家不得而知,陈谦强压下的情绪也无法让他去关注其他人眼中流露出的不服。 左坤拿起纸巾递给鼻血长流的小弟,劝慰了几句,抬起头便被陈谦甩起的厚厚几迭钱币吸引视线:“这是给你们最近的辛苦费,跟着我有吃有喝我决不食言!只要衷心,就不会亏待你们。” 一时间房中上蹿下跳的人驱散了几分钟前的僵持,那些人兴致勃勃都想多争抢点,口中喊着:“老大万岁。”全然忘记刚刚被他贬低的言语。 也是,这群人本来就是为了吃饱喝足跟了陈谦。 不安分的种子还未成长,便被粗暴的掐死在泥土中。 可下一次呢? 一一一 改下原来的设定,让杜渔被挑手筋想想还是太残忍。 下卷曾经发布的章节,都准备推翻重写,所以转为草稿啦。 上卷的章节有更改,最近重读了一遍发现漏洞还是蛮多的,所以修一下文,也把陈安仁的动机改了改。 记得有觉得刘振辉这个名字很土气,所以后面就都叫陈安仁。 祝大家新年快乐。 55.峰回路转 重物倒地的闷响,铁铲刮过地面的刺耳声,重器拍击的共震,大门发出的金属噪音。 以及刺鼻的消毒气味。 这场血肉交响乐唤醒了五感,杜渔缓慢睁开眼睛,肌肉的酸痛与疲惫直冲大脑,无精打采瞧着昏暗地环境。 这是哪里? 她挪动着想要支撑起身体,却被手臂突然发胀的痛觉困在原地,隐约有人影走近,杜渔睁大眼眶努力辨别。 “总算是醒了,真是不容易。”sam笑眯眯的率先向她问好。 在脑海中努力搜寻,完全找不到对应的名字,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是谁? 杜渔审视的盯着他,没有贸然搭腔,从身形开始打量起他。高大的个字顶着一头蓬乱金发,手肘露出坚实的肌肉线条,手掌宽大有力,指关节处红肿。 从前未曾见过,第六感让她敏锐察觉此人并非善类,哪怕姿态懒懒散散的杵在面前,展示着毫无进攻性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样干等着对方说下一句,没有回应sam也不尴尬,朝她眨眨眼自顾自的侧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叹气?”见杜渔不上钩,sam略带好奇的忍不住询问,手指拨弄着塑料线体,杜渔顺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右手上方挂着一瓶已过半的液体顺着他手中的细管插在自己的手背。 “是你救了我?我们曾经有认识吗?”沙哑无力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杜渔都不确定对方能否听清楚。 sam微微笑起来:“我可是早就认识你了,你可不简单呢。” 他语气怪异,携带着种未知恶意,湛蓝的眼睛含笑盯着她,在盘算什么。 铁门从外部被打开,灿金的阳光从上方泄出,陈安仁放下装满物品的塑料袋走过来:“她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感觉如何?”sam答非所问,饶有兴致观察杜渔的表情。 陈安仁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期然的与杜渔对上视线时有些错愕:“你醒了。” 怎么会是他,如今的发展让杜渔很混乱,陈安仁救她意欲何为,昏迷前明明还是举枪相对的敌对双方。 她抱着困惑迟疑的对他点点头。 这是他们唯一的对话,杜渔身体还处于恢复期,每天醒醒睡睡直到她可以自主翻身,再慢慢下床走动。 很不可思议,期间陈安仁趁着她清醒时会举着碗示意喂她吃饭,昏睡中他又帮她翻身,清理身体。躯体机能还未康复,杜渔唯有无奈的配合他。 sam昼伏夜出,等到他一早回来,他们就会躲进厨房交谈。 这天等到厨房门被紧紧扣上,杜渔轻轻起身赤脚贴近,听到sam先是讲起陈谦手下的飞车党搅得老派帮员不得安宁,被洪老出手抓了最嚣张的几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嘲讽了陈谦几句,陈安仁笑了笑根本不意外,sam又开口:“你爸和方骏坐船回来了,看样子之前是躲去了泰国,港口的人说他们身边跟了十几个泰国佬。” 心脏地猛烈跳动,她深吸了口气,果然陈蜀军还没死透。 吴勇科出院后把林旸转移到了出租屋里,医生建议将他送去戒毒所,被林旸拒绝。 一旦进入戒毒所,少则几个月内无法外出,父母根本等不了这么久,如今梁沉英已经死了,他暗暗等待上面调派的新任警司,期望对方能够帮帮他。 12月1日,顾天凡继任云川市总警司。 “报告,我是编号079921的警员吴勇科。” 顾天凡抬眼示意他请进:“听你的上级说梁警司遇害当晚你在现场,跟我聊聊为何警局没有收到消息,而你会在那里,还有什么人在场,是否有逃脱的疑犯?那晚发生的任何细节再叙述一遍。” 吴勇科坐到办公桌前的座椅上,把应付上级的说辞阐述一遍,林旸和他的责任被推脱得一干二净,梁沉英死了,他本不是什么好人,多担些罪责谁也无法追溯。 顾天凡听后久久未发一言,未按预想的表示过关,也未提出要见林旸。 在他离去之前,淡漠的评价了一句:“吴警官口才了得。” 吴勇科惊出一身冷汗,这番言论是他与林旸连日来推翻比对了无数次才定下,除非询问的人当时也在,不然找不出任何漏洞。 此时的林旸再次毒瘾发作,吴勇科出门前他都主动要求用绳索把他死死捆在铁质栏杆处,并将所有门窗反锁,以免神志不清时伤到他人。 磅礴的渴望犹如狂风骤雨将他扯入其中,绳子深深勒印,身体爆出的大量汗液湿淋淋的罩住衣服,他大口地急促呼吸,瞳孔散大眼白充血,手指发僵抓紧粗粝的尼龙绳,黑色的短发在墙面机械摩擦。 口中发出不成句的怒骂,从皮肉到骨头,从内到外,连细胞都在剧痛。 胃里泛出的呕吐感抽打着他的灵魂,恨不得把皮肉撕烂,骨头压碎,一了白了。 可林旸不能死,还有人等着他去解救,他疼晕又醒来,反反复复,眼泪止不住的冒出,昏迷前他口中无助重复念叨:“妈妈,妈妈....” 再次转醒天色阴暗,吴勇科坐在他不远处静默抽着烟,神色严肃。 “脸色怎么这么正经。”内虚的躯壳瘫坐在地,林旸强打起精神和他谈话,希望听见好消息。 吴勇科解开血浸的绳子丢在一旁,递了杯盐水给他:“下班后去医院看了你妈妈,被护工照顾得很好,我先帮你交了几个月的医药费。” 林旸想听的不是这个,心底已有不好的预感,脸色慢慢变得僵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位警司不好打发,林旸,我们恐怕小瞧了他。他已经开始怀疑我,对你也毫无兴趣的样子。” 顶上昏黄的灯泡闪烁几下,玻璃杯从林旸手中脱力般坠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旸神经质的发笑,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往上窜,他开始后悔,胡思乱想,耳中嗡嗡作响,心神几乎崩溃,情绪激动起来:“他妈的!要我怎么做!这他妈的要我怎么做!!” “梁沉英怎么就能死了呢?他妈的怎么就死了,我们一家人被他逼上绝境,他妈的为什么他什么都他妈没交待,他怎么能死?” “是他保证只要除掉陈蜀军就能放过我们,为什么?我怎么就同意了。” “那时候我为什么无能到就只有同意了!” 吴勇科无法回答他的质问,仅仅能做的是假装没看到他脆弱留下的眼泪,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周后,顾天凡邀请林旸见面,峰回路转。 56.风云变幻 洪老爷子最近很繁忙,退位已久的他本该享受不被打扰的清闲生活,却陆陆续续的有熟面孔找上门来要求他站出来主持公道。 他们口中公道的反义词是陈谦,口口声声陈谦欺人太甚,他们要求陈谦退位让贤。 好笑,实在是好笑得紧。 这群加起来比陈谦祖宗都大的人竟被个毛头小子搞得人仰马翻,他们也好意思到跟前来告状! 老爷子含笑靠坐在花园的摇椅上,陆栋生端着沏好的茶叶送到他手边,他幽幽的喝了一口抬头望着天,嗡嗡作响的“苍蝇”还在耳边继续吵闹,洪老重咳一声,猛地将茶水泼在声响最大的李诚脸上:“吵!继续吵!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个个的多大岁数的人了?会收拾不下二十多岁的青头毛孩!你们还有脸皮一而再再而叁来要我主持,安稳的日子过得太久,是不是都忘了自己以前经历过什么?” 李诚面皮发红,分不清被烫的还是怒斥下生出的羞耻感。 众人无法反驳,渐渐的安静下来,仅剩洪爷破锣般激烈的咳嗽声。 他们是看着洪爷此前出手教训了几个陈谦的人,那群疯狗才有所收敛,这就想着求洪爷干脆一鼓作气压制住陈谦。 哪晓得洪爷丝毫不给他们颜面。 陆栋生拍着洪爷的背帮他顺气,心里暗叹,懂指令的狗不可怕,不要命的疯狗可是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 顾天凡此人看着文弱,个子不高,四十出头,鼻梁上戴着副灰色细框眼镜,慢条斯理和你谈话,亲近的像位认识已久的老友。 白净的脸抿着笑向林旸提出两个选择:一,继续在陈家帮做卧底,直至坐上老大的位置。二,放弃父亲的案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私下温情脉脉的要林旸再度抉择,还体贴的叮嘱他想清楚再回答,不用太急。 以至于林旸误以为听错了,还请他再讲一次,顾天凡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林旸怎么可能不急,顾天凡的邀请对他来说是绝境逢生,那一周里无数极端的想法在毒瘾之下发芽,他浑浑噩噩之间想过去警局门口堵顾天凡,哪怕跪下来求他,听听父亲的冤屈。如果他不答应,那他就去黑市买手榴弹去人群密集的地方自杀,以求引起注意。 清醒下他又万幸被绑住,不然真做了混事,如何收得了场。 心中的天秤左右晃动,林旸束手无策。 顾天凡的主动甚至让他在内心产生了感激,精神世界被摧毁重建,赴约前他还在想如果顾警司能帮到他,今后他一生都会铭记于心。 林旸的选择毫无意外,顾天凡答应会妥善照顾他的家人,并重新审查他父亲的案子,绝不会让他有后顾之忧。 “林旸,千万别让我失望。” 顾天凡送林旸回家后,降下车窗向他下达指示,天边夕阳残存的霓虹色还在挣扎。 林旸反常升起一股被信任的错觉,好似担着维护世界的重担,令他站在原地久久迈不开步伐。 那抹紫蓝色的光圈消失殆尽,黑夜降临。 陈蜀军命实在是够硬,所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他从没奢求过会寿终正寝,命数由天定。 他以为渔家湾是命该绝之地,想不到方骏早就备着后路,与班猜从未断开联络,泰国再度相见,方骏与班猜的关系竟熟络得超出想象。 陈蜀军没料到方骏平时闷不吭声的性子是怎样在背后默默打点好一切的。 在泰国的班猜明显比在云川要放松得多,臂弯拢着火辣身材的靓女翻译,推开手上的事情亲自接送他们去酒店,还领着几位据说很有名气的家庭医生为他治疗。 不知是班猜知情识趣没有多嘴询问他伤势的来源,还是翻译懂得看眼色,反正这趟泰国之旅令彼此都很愉悦。 临走前,班猜点了十多位身形魁梧的手下,口气严厉的要他们保证会保护好陈蜀军与方骏到夺回权利为止。 回国后陈蜀军时常望着方骏深思,是否尘埃落定后,该直接把交椅让给方骏。 他的忠诚陈蜀军绝不怀疑,有他扛着,也许真能奢求一次命数的改变。 许是抱着弩下逃箭的心态,他们毫不遮掩直接入住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此处过往是陈蜀军的产业,由方骏管理。 当相貌普普通通的客户经理带着李诚等人从秘密通道登门时,陈蜀军才真正对方骏的能力放下了心。 “陈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赵同祖,罗兆堂和李诚夫妇如出一辙的狼狈和憋闷到底是找到了更好的疏通出口。 除开林旸昔日递来的软刀子,他们好久没有这般丢脸过。 “陈谦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他放任数条疯狗造势,把我们的脸打得啪啪响!”王曼妮语气激动,取下墨镜向陈蜀军展露眼角的淤肿,她喋喋不休的指控:“老大,你可要为我们做主,他完全不把大伙当人看,赶我们像赶死狗,谁不交出管理的店面,疯狗就来咬谁。多少铺面被砸得稀巴烂,存着心恶心我们呢!” “老大,你快管管陈谦吧,他这样是要毁了我们陈家帮啊!” 陈蜀军拿起支雪茄放在鼻端嗅闻,罗兆堂随即擦燃火柴递到他面前,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管?要怎么管?别说他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我!他也没放在眼里!” 吞吐出的白雾直线升空,薄薄的一层游荡在上方。 “我已经老了,该放手让小辈们去争一争。既然你们还叫我一声老大,听我一句,倘若还想有个好结果,今后都去找方骏吧。”陈蜀军摆了摆手,站起身朝卧室走去,全然不顾身后人的想法。 四人面面相窥,不明白因何被洪老与陈蜀军同时拒绝。 方骏十分钟前收到消息,立马带着十位身手利落的人,朝着陈谦所在地赶赴。 与陈谦相隔数里的某处地下室,被人悄然推开。 陈安仁与sam在晚饭后无故消失,如同忘记室内还有一人的存在,杜渔提着把小巧顺手的羊角锤趁夜离去。 57.邪不压正 我要做一位正义的警察,从善如流,嫉恶如仇。 是抱着这样的理念加入警察行列,不管是父母的教育还是刘秦林的遭遇,都让杜渔在从小到大的观念里坚定的相信警察永远站在正派的一方。 她毫不犹豫,义无反顾作为卧底潜入帮派时,她相信这一帮作恶多端的老鼠,绝对会被正义灭杀。 可生活除了白与黑,还有两面相交的灰色地带。 现实告诉她,原来警察也会犯错,老鼠在行恶前也做过普通人。 “哟,原来是杜警官,荣幸至极。” 再度穿上这身警服,短短几年,她到底改变了什么。 “啪”的一声,资料夹甩在桌面,杜渔抄着手瞪着对面:“把腿给我放下去!” 陈谦双手被铐在一起,交叉着双腿放在审讯桌上,悠悠闲闲的好似来警局度假:“太凶了吧,好歹大家也是熟人,小心我一会儿投诉你。” 如果他没有顶着鼻青脸肿,衣服被扯得领口大开,西裤撕裂露出大腿的话,其实还算养眼。现在,陈谦整个人滑稽得像即将登台的小丑。 “好,等你老实交待完,我就帮你叫投诉科的同事过来。现在再警告你一次,坐好。” “是不是眼瞎啊,我才是受害者,一群蠢货。”陈谦低声嘀咕,竟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腿还是乖乖地收了下来。 “昨天晚上八点半你在什么地方?”杜渔示意身旁的同事准备记录。 “喂,明知故问就没意思了吧,你们不是有人跟着吗,还是杜警官在拖延时间想和我搭讪?”陈谦试图露出副恶心杜渔的调笑,打伤的嘴角却疼得让他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番。 做记录的同事转过身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她是在笑我对吧?这就是你们警察对待受害者的工作态度?”陈谦恼羞成怒,两手握紧愤愤地锤在桌面。 杜渔蹙起眉靠在椅背盯着他:“你想拖延时间?你算什么受害者,那叫恶性斗殴。再者你们叁十个人打对方十个人,没打赢很值得炫耀吗,听说你还是老大哦。” 陈谦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渔家湾那晚就该先杀了方骏再走,该死的走狗还敢卷土重来偷袭他,不亲手杀了方骏,他解不了这口气。 要不是左坤事先提醒他警方的人也在现场,他能当场开枪崩了拳头像屎一样硬的人。 “看来你冷静下来了,那我们重新开始,昨天晚上八点半你在什么地方?” “方骏,你知不知道恶性斗殴会有什么处罚?” “知道。” “请你老实交待,昨晚滋事的缘由以及事件的发展。” 付警官和方骏相对而坐,对方骏的配合感到满意,最后两个问题问完,就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他脑中开始盘算该点哪家餐厅的外卖。 “没有为什么,看他不爽,就想着揍他一顿。”方骏微笑的看着付警官给出了他的答案。 付警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按规定拘留你。”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来人在门板上敲了两下:“付警官,老大叫你出来一下。” 十分钟后,方骏走出警局,冬日的阳光打在黑色流畅车身,折射出闪烁细碎的金色小点。 陆栋生为他打开车门:“骏哥,洪爷请。” 杜渔不明白,既然一早要放陈谦走,为什么顾天凡事先选择让她来审问,就像昨晚她想回家拿回自己的证件,却被一早候在楼下的同事带到顾天凡面前,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顾天凡没有详细询问她在陈家帮内做了什么,查出什么,还准备怎么做,他统统没有问。先是自我介绍夹杂官方的致谢,感谢她的付出。过后递给她一套崭新的警服,说希望她第二天能来上班,以后不需要她再做卧底,现警局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卧底方面他已有其他安排。 杜渔追问他安排了什么人,她有情报提供,顾天凡笑着批评她:“做过卧底怎么能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卧底的身份有多特殊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万一你把他的身份卖给别人,那我算不算同谋?” “不要紧张,只是开个玩笑,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明天见。” 今天才到警局,还未来得及去上级面前报道,就被审讯科的人拖来这里。 好不容易撬开陈谦的嘴,忍受了他在审讯过程的打科插诨,顾天凡就亲自提着一袋衣裤送陈谦出去。 杜渔跟在他们身后,看陈谦一瘸一拐的被他的小弟躬身扶着上车,她攥紧手心忍不住质疑:“顾警司,为什么要放走他?” 陈谦降下车窗得意的朝她挤眼睛:“别太想我,亲爱的姐姐。” 顾天凡背着手目送车远去,才回答她的疑问:“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好奇。” “不过你现在可以帮我做一件事。”顾天凡从上衣口袋中摸出咖色信封,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滑过封口,“麻烦你送到天宝小区的门卫室,一小时内到我办公室报道。” 他拍拍杜渔的肩膀,随手拦下一辆的士,将她送了进去,以至于杜渔没来得及多问几句,信封中装的是什么?要给谁?为什么要她来送? 顾天凡回到办公室已有人在等候,他解开袖口的纽扣,在茶几上倒了两杯茶端过去:“是该叫陈安仁,还是刘振辉呢?” 陈安仁睁开阖着的双眼:“您随意,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不要那么严肃嘛。”顾天凡吹着热气腾腾的杯口,笑眯眯的说:“诚邀你来做警方的心理顾问,考虑考虑?” 上午的车流总是拥堵不堪,堵了半小时终于抵达天宝小区,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门卫是位上了年纪的大爷,杜渔试探着塞了两百问他知不知道是谁的信件。 大爷贼兮兮的把钱装进袜子里,压低声音很是神秘:“这小区住得都是些做脏事的人,娃啊,我可不敢多说。” 碍于顾天凡给她规定了时间,杜渔无奈的回头看了看悬挂在铁门上天宝小区四个字,暗暗记住。 伸出手向公路挥了挥,一辆黄色的士停在面前。 “师傅劳驾,到警局。” 拆开塑封胶带裹得严严实实的针管露出真身,林旸拿起其中一支,在手中把玩了一圈。 吸了一口气,捏住一根棉签蘸着酒精在手臂消毒。 撕碎的信封卧在垃圾桶。 我要做一位正义的警察,从善如流,嫉恶如仇。 58.死亡终章 72小时前。 “根据线报,陈蜀军和方骏于半个月前重回云川,近日与帮内老派帮员来往密切,已退位的洪正贤力挺方骏,陈蜀军回国后仅在名下酒店露过一面,疑似事宜全权转交方骏,不排除架空的可能。现陈谦一派与方骏一派私下小动作很多,争斗性质恶劣。” 会议室的白墙投影了五张相片,前叁张人影不算清晰,但勉强能认出方骏、陈谦等人的身影。最后两张就高清得令人深思,极度恐怖的近距拍摄洪爷与方骏的会面,以及他们签订的纸质合同。 杜渔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若有所思。 身后有人递来纸条,她还未来得及拆开,墙上的画面切换,熟悉的面孔被放大数倍:“此人相信在座绝大多数的警官们都不陌生。林旸,云川警察大学13届毕业生,以第一名成绩进入警局,其父是之前入狱的林正。” “上周五突然露面陈谦地界,以一人之力与他手下的七八位小弟厮打一番后,暂不清楚他们二人做了什么约定,现林旸加入陈谦一系。” “有消息称,明日零点,两方人马将在云山港爆发大规模混战,暂未得知是否存在其他交易。” 目光生硬地从墙壁移到皱巴巴的纸条,怪不得到处都打听不到消息,好几次她都怀疑林旸是否死了。她偷偷的跑到城东监狱想从林叔叔口中打探消息,却被告知林正已被上级转移,至于转移到哪里,谁也不得而知。 上级?顾天凡么? 杜渔无意识地将纸条慢慢折迭又打开,林正入狱的消息没记错的话,是顾天凡状似无意透露给她的,当时他还感叹林旸一家突逢变故,就这样被舆论击垮,父亲入狱,母亲昏迷不醒,林旸也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的意思竟是林旸又回去做了卧底? 回想他的挂在嘴角的笑意,杜渔遍体生寒。询问卧底的身份时,他是那番义正言辞,现如今她错不及防下的反应,是否为他增添些许趣味性。 在顾天凡布下的这盘棋局中,谁是冲锋陷阵的士兵,谁又被他意兴阑珊的归类成随时能下桌的弃棋。 林正如今被他控在手里,安沁呢?这位一直以来性子温柔的安姨又在哪里。手无寸铁的女人能被轻易抓住,更何况她还陷入昏迷。 会议结束,杜渔跟在同事身后回到工位,接打电话的声音和警局门口报案的哭声交相窜入大脑,她浑浑噩噩,不得其解。 “杜渔,杜渔?”凳子被撞得向前滑行了两步,杜渔愣愣抬眼望着来人:“有事吗?” 吴警官脸色僵了僵,似是没料到她的反应,从会议室出来他直奔停车场死角等了半晌不见人,不得已才找了过来,他压低声音:“你没有看纸条。” 杜渔摊开手掌,那纸条已被翻来覆去蹂躏得稀碎,两个人都静了静。 周围人多眼杂,吴勇科不便多做解释,既找上杜渔,那就得留下个表面能对人说得过去的借口:“我女友梁璐璐今晚生日,你们不是见过一面吗,她特意托我邀你今晚参加。” 杜渔思绪很混乱,还没来得及思考她何时认识过梁璐璐,嘴巴和肢体先快人一步的点头答应。 傍晚六点十分,站在吴勇科家门口,杜渔深感荒谬。 本想在下班前推脱掉邀约,找了一圈竟没找到吴勇科,他科室的人说他下午出了趟外勤,大概率不会回警局。 虽然不抱希望,她依然托人打听了有哪家医院收了位叫安沁的病人,果不其然,对方给她的回复是都没有。 杜渔的大脑在上车那刻清醒起来,吴勇科不是陈蜀军的人吗?怎还敢待在警局。她的心沉了下去,对警局如今的环境感到焦虑。 今晚,难道是鸿门宴。 抬手扣响深色防盗铁门后立即捂住猫眼,杜渔右手掏出配枪直直对准前方。 吴勇科倒是很懂规矩,开门后做出两手向上的姿势以示没有恶意,并急急的吐出几个字:“林旸!我知道他的事!” 血渍斑斑的粗绳和略微松动的铁杆,杜渔难以想象林旸曾在房内遭遇过什么,他苦苦挣扎,换取来的东西是否有过一丝得偿所愿呢。 吴勇科说顾天凡和林旸见了两次面后,林旸就消失了,至于他们说了什么,现在不用推算也该了解了。 “要想见到林旸,只有叁天后的机会。我想你我都会被派到现场。”吴勇科笑了笑,眼底的神色却很警觉。 他与杜渔对视了一眼,不用多说,他们都猜得到是谁的安排。 云山港在平时零点时分,除了港口穿梭迅游的货轮汽笛与海浪奔涌,几乎是宁静的。 七八个巡逻的保安打着强光电筒在货仓中简单巡视,检查完后去临时酒摊喝几杯,一晚的工作基本就算完成。 今晚他们却不敢上去点单。 方骏坐在简易的圆凳上抽着烟,其余桌子都被他的人坐满,陈蜀军难得的出现。 他隐隐有种必须到场的预感,方骏劝说了很久,陈蜀军都很坚持,没有人能做得了他的主,哪怕他放权给方骏也不行。 简易圆桌摆着一锅热气缭绕的火锅,被冷落得像是装饰,没有人动筷子。 老板和啤酒妹紧闭嘴巴躲在角落,生怕打扰了这群人的清净。 十分钟后,几辆越野车气势汹汹地闯了过来,车尾后还缀了十多辆重型摩托,像是孔雀开屏,一定要让别人领悟到的嚣张。 直至逼近酒摊的最后半米,车才急速停下。 陈谦今晚装扮得很是骚气,他跳下车掸了掸上衣,做足了架子才抬头睨着陈蜀军:“方骏,叫我来有什么事?” 陈蜀军一眼都没递给他,酌着杯中廉价的啤酒不语。 方骏杵着脸漠然打量了他从上到下散发的表演欲,很不给面子:“是你主动给我打的电话,当然是你有事找我了。” “好热闹啊,看来我来的刚刚好。”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陈安仁,对四周礼貌点头招呼,很不客气地坐在了陈蜀军身旁的空位。 “阿仁!”陈蜀军脸色变幻莫测,正欲开口被陈安仁打断,他抬手抱歉的压了压:“你们继续。” 林旸像接收到某种信号,本在陈谦众多小弟中暗暗隐藏的身影窜了出来,他从身后狠击陈谦的后脑,对着陈安仁的方向开了一枪。 变故突如其来。 在场没有几个人反应过来,陈安仁满脸喷溅着腥热血液,他不可置信,思绪停摆。 陈蜀军倒在他的怀里胸口血流不止,他紧紧抓住陈安仁的大衣,想要最后摸摸儿子,远处警车拉响,刺眼的红蓝色在夜空闪烁。 他不知作何言语,仅在气绝吐出了一句:“阿仁。”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陈蜀军没有逃过命数予他的终章,他欠阿仁母亲的孽债,兴许能在此刻还清。 真的能还清吗? 一一一 不好意思,popo太难搞了,一回复留言网页就崩,发一章节要刷新无数遍。 宝贝们有稳定的pc端梯子介绍吗。 这几章大约比较无聊,但必须要走这个过程,后面的事情才能发展。 是的,杜渔现阶段只爱林旸,毕竟林旸对她无杂质。 孔雀谦的感情戏要来了,请陈谦做好准备。 59.BabyBlue “byebyebabyblue,iwishucouldseethewickedtruth. caughtupinarushit'skillingu,scrminglikethesunweblowinto. curledupinagripwhenwewereus,fingersinafistlikeumightrun. isettleforaghostineverknew,superparadiseiheldonto. butisettleforaghost.” 现场乱作一团,枪击声,怒吼声,摔打声,镇压声,混乱中人人心慌意乱寻找各自角色。 “我以为派我来的目的是射杀陈蜀军,现在是什么发展?” “我认为应该是我。”吴勇科与杜渔相视而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同程度的讶异。 “拦住他!”前方人群躁动,几方人马被迫向外围退开。 林旸身形敏捷的闪躲,躬身钻进车内,启动汽车一气呵成,轮胎在水泥地面转了一圈,硬生生地冲破突围。 “杜渔,你去拦下他!” 不用他指挥,杜渔从染着紫色头比划假把式的男人手中轻易抢过摩托,飞快跟在越野车车尾。 许是杜渔走运,老天也想给他们创造一次单独谈话的机会,留在原地的人都被敌对一方缠住欲追的脚步。 车速不断提步加快,空旷公路骤闪的车身刮起狂风,间隔甚远的路灯在空气中连成一道暖黄直线。 拍击在面上的力度令杜渔不适的微微眯着眼,她的神情漠然得令人发指,内心却在不断焦躁地祈求:林旸,请停下车等等我!请停下在困境中横冲直撞的行为,等等我。 曾经选择信念而抛下了你,请给我一次机会,请再给我一次向你道歉的机会。 我一定要对他说,请不要就这么放弃自己,你能不能在前路险峻的路程中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一个人的努力太过微小,请给我一次机会帮帮你。 林旸并不晓得身后追逐的人是谁,此刻的他头脑发胀,眉骨周围急促抽搐,身体颤起一股不自然的抖动。极度饥渴的毒瘾在虚空的内里绽开,他暴躁的打过方向盘,朝着漆黑树林冲去。 不知开向了何处,手脚发软不听使唤,他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在即将撞向树干前急急停住,他瘫在座位上,从上到下搜寻衣裤内的针管。 巨大的耳鸣声盖住愈来愈近的引擎声,针管插进手臂的那瞬间,车窗玻璃被人叩响。 林旸紧闭着眼,扬起紧绷的脖子,液体不断被推进体内,庞大的亢奋感一寸一寸抹净失控。 隐隐约约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又幻听了吗。 窗上贴着单面防窥膜,杜渔看不清毫无回应的林旸在里面做什么,她只看到林旸突然变道,在树林间没有目标的来回转圈。 难道他受伤了?杜渔准备再敲一次,如果林旸依然没反应,立即打碎玻璃闯进去。 反锁的车门从内蓦然推开,汗淋淋的刘海用手反抓上去,他单手曲起靠在方向盘上盯着杜渔笑了笑:“又是你。” “什么...什么又是我?”杜渔向前跨了两步,到他面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掌:“林旸,你听我说...” 林旸反手握紧,向后一扯牢牢把她收在怀里,两只手臂像焊在腰背上,肺部空气好似被他抽空,杜渔有些发晕。 “嘘。”他贴在她的耳廓轻声说:“不要讲话,幻觉就乖乖保持沉默。” 炙热气息向下滑停在肩颈处,他略微咬开外套,将头埋在那处大口的汲取独属她的气味。 “林旸,等等...你先听我说,顾天凡在利用你,不管他要你做什么事,别轻易答应他可以吗?”杜渔竭力保持一丝冷静,一定要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林旸慢吞吞的抬起头,鼻息极近的缠绕:“不是。”唇瓣在吐字间柔柔触碰,他又强调了一遍:“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顾天凡让我杀陈蜀军的,是为了你。”湿漉漉的瞳孔竟带着孩子气的童真,他像久未得到赞赏的幼崽般邀功:“我没有违背诺言,我要铲除对你不利的人,哪怕做个恶人。” “我希望你能平凡的过一生,远离这一切。” 他埋怨的在杜渔嘴唇惩罚地咬了一口:“你不相信我,当初你不告而别,为什么?” 林旸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在她欲开口的瞬间,吮吸封住,舌尖强势撬开,在上颚顶部轻舔。 杜渔没有办法不回应他,她做不到。林旸的疑问,她问心有愧。 激烈的热吻让大脑发出更加兴奋的指令,林旸略微退开,银色唾液在嘴角藕断丝连。 他跳下车横抱杜渔转身放到后车座位,甩上车门,封闭车厢呈现一种真空的寂静,他曲起右腿,手肘撑在她的脸颊两侧,渴望的注视她。 躯体激动地在颤抖,她拉下林旸在失去理智前把时隔多年的惭愧告诉他:“对不起。” 林旸像疯了一样,撕扯对方遮身的衣物,杜渔全力配合他,重型轮胎碾压碎叶不住晃动。 火热的性器送进狭窄甬洞,湿滑嫩肉包裹住它,窒息的吸吞。 下体猛力抽插,会阴处被囊袋拍打得发红,双手在肌肤游走四处放火,他抓起墨绿奶罩用带子一圈一圈捆住杜渔的手,压制在上方,他的重量下压,右手抬高粉白肉臀,把她钉死在情欲中。 杜渔难耐的顺着力度弯起背脊,长发散落,头部失控的在真皮座椅蹭动,超出极限的酥麻从灵魂深处蔓延四肢,双腿盘在精瘦腰间:“林旸...嗯...林旸...我要受不了了...” 她娇喘的发出沉沦快感的泣音,穴内喷溅热流,小腹不住痉挛。 闷哼一声,下身连续猛然顶弄,惹得佳人延续磨人高潮,无力的长腿被男人并拢压在肩处,林旸俯下身封堵她的呻吟。 透明的体液从交合处不息滴落,缠绵的白沫在肉体打上烙印。 洁白弯月从树叶缝隙渗出光点,偌大的树林间仅有这对用性爱抚慰的男女。 杜渔跨坐在林旸两腿间,粗硬肉茎穿梭在无底洞里,臀瓣被身后的人揉捏,肉壁吃力被投喂撑满。 面色潮红,意识模糊,垂着头疲惫靠在林旸身上的杜渔被推上源源不断的高潮。 她错过林旸滑落的眼泪。哪怕是幻觉,他也不要听见她的抱歉。 在林旸的世界里她永远不需要歉意。 一一一 本来打算明天写林旸和杜渔的初次,但想了下还是后面再安排。 解释一下哈,林旸以为杜渔是幻觉,在吸毒后经常见到。 他不确定未来的走向,所以更希望杜渔能告别以往,安稳的生活。 就算是忘了他也可以。 成为大佬前的最后一顿肉,弥补一下惨兮兮的林旸。 歌词是出自《theothersideofparadise》 60.无赖 陈谦心情万分糟糕,被自认死敌的陈安仁再次相救的都是小事,他难以忍耐的是腿瘸了。 在混战之中枪弹无眼,他大概算幸运,仅仅是被人恶意撞瘸了条腿,而不是与陈蜀军一样被枪杀。 但陈谦无法接受这份“和善”的礼物。 他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注视那张挂着擦伤的脸,手中的拄拐捏紧又放开。 “陈谦?你在里面已经待了十分钟了。”sam再度被人托付看管陈谦,陈安仁需要出面处理陈蜀军后事,无奈之下只得接手。 关掉水龙头,陈谦姿势生硬地拖着左腿打开门,冷冷看他一眼,什么也没有回应,摇摇晃晃走到沙发一头载了下去。 他怨气十足的把拄拐恶狠狠的丢到一旁,又怒火中烧的踢了一脚,力度实在可以忽略不计,他忘了,这只腿已经废了。 sam递给他一盒外卖餐,陈谦挥手打翻在地,像极了生闷气的低龄男童,臭脾气狗都嫌。 “我只买了两个人的份量,你不吃就饿着。”sam烦躁的在周围踱步,要不是看在陈安仁的面子上,谁愿意一天清理叁次油腻腻的地板。 陈谦不理他,扯过沙发上的毛毯盖住脸,真他妈的烦啊。 他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左坤一个人怎么去管那群四处点火的小弟。左坤....陈谦露出眼睛瞟了眼sam:“有没有人找过我?” “没有。” 陈谦冷笑一声,再次把头缩了进去,他不信。 确实没人找过陈谦,陈蜀军的突然死亡,让陈谦的小弟们遭受了方骏一派大规模的反击,他领着陈蜀军曾秘密训练的人围追堵截,更别说之前被搞的帮派老人趁此机会报私仇。 群龙无首,东躲西藏,方骏不下死手,抓到了就痛打他们一顿,他们还轮不到方骏亲自动手,他要杀的人是林旸。 自那晚林旸逃脱以后,满城搜寻不到他的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关系,方骏点着相片上安静沉睡的脸,笑了笑。 不信逼不出你,他打算在陈蜀军下葬当天,痛杀林旸。 林旸藏了起来,在他亢奋到不眠不休的持续做爱,杜渔不得不趁他不备击昏带走。 林旸无处可去,他须躲到陈蜀军后事了完,再做决定。现在贸然出现,除了死别无选择。 吴勇科托梁璐璐找了处环境极为偏僻的住处变成了他们叁人的聚集地。 他和杜渔每日下班后,极为警惕的遮掩身形,数次侦查身后有没有跟踪的尾巴,不过确实没人想得到,林旸呆着地方会是梁省长的祖屋。 虽在乡下,但四处修缮保护得完整,最近相邻的房子就是梁沉英曾带吴勇科去过的那屋。 无人看管的烈狗,早被吴勇科找机会泄愤杀死。 林旸无论如何也不肯说顾天凡要求他做什么,当他意识到自己对杜渔坦白过什么,就决计闭口不言。 枪杀陈蜀军本就是计划以外的行为,顾天凡想必此时很不满他,他不敢再赌。更不愿让杜渔再入虎穴。 杜渔不想逼迫他,她以为说服林旸,还有时间。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是先让林旸戒下毒瘾。 事与愿违,还未让她做成任何事,空空荡荡的房间,让杜渔心急如焚,竟不知该从何处去找。 林旸母亲安沁被顾天凡转移到了一家私人疗养院,24小时专人看守,巡逻的保安是老板从各地搜集的退伍军人。 顾天凡很放心,在入院当天来查看过一次,后来便派遣了叁位警员守着,有问题随时向他报备。 云川市关系纷杂,层层相交。 谁也不猜不透面前的人与哪位高官熟识,年迈的老者在年轻时又帮衬过如今的哪位。 存心想找人,有人脉和关系,大约不算困难。 陷入昏迷的中年女人被陌生男子推着病床带走,病房门外躺着两位蜷缩在地的警察。监控早早被关闭,安插在警局已久的某位,正面带悲痛:“骏哥,无法到场送老大一程,但他生前交待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完成。” 方骏抽出一支香烟送到他的嘴上,亲手为他点燃:“辛苦了。” 殡仪馆内祭奠的人来来往往,陈安仁身着乌黑西装,臂膀上套着白色袖圈,为每位前来悼念的客人鞠躬谢礼。 穿戴袈裟各路佛士手拿菩提,口中念念有词。 陈蜀军死后,他心无实感,无法相信他会死得这般容易,躺在透明棺盖下的人真的是他? 泛青死僵的脸看着那么陌生,却如此熟悉。 明日,陈蜀军将被火化。 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杜渔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城市的每一角找林旸,她顾不上遮掩行踪,算了算时间,他又该到毒瘾发作的时候。 街道灯火酒绿,熙熙攘攘,茫茫人海,他去了哪里。 杜渔无比痛恨自己,害怕林旸被有心人抓住,脑袋里冒出无数血腥的场面。以至她在想是不是在林旸苦苦挣扎求她给毒品的时候,应该满足他。 “林旸,他在哪里?为什么要让他遭受这一切。” 她无声的质问老天,下一秒又恨不得滚下车跪在公路边磕头求告,求求老天保佑林旸,别再让他出事了,别再让他坠入更深的尘世间。 求求老天,她愿意付出今生所剩之运,助他在危难之下化险为夷。 林旸是在收到顾天凡的消息后离开的。 顾天凡在他犯错后第一次联系他,他忐忑不安的打开讯息,仅有几个字:“你母亲被人带走,速回。” 陈谦坐不住了,在他知道主持陈蜀军葬礼的人是陈安仁,他千方百计的扮演颓废无望的废人,降低sam的戒心,摔摔打打激起他的躁郁。 sam每天无所事事,仅有的乐子便是喝酒解闷,越喝越多,越喝越嗨。 好在他喝醉后不耍酒疯添麻烦,歪歪扭扭摔进床上便呼呼大睡。 陈谦试探几次sam的警惕程度,确认他没有装睡,动作轻微的拖着腿隐入夜色。 他要先找到左坤等人,再赶上去送陈蜀军的最后一面,凭什么陈安仁是他的儿子,就可以在场,他就要躲在不见光的地方。 不管他在没有记忆前是谁的儿子,他要告诉所有人,陈蜀军的儿子还有他陈谦。 陈谦打算得很好,所以在被车撞倒,躺在地上时差点笑出声。 等那人蹲下后,他紧攥对方手腕,拼着一口气怒骂:“我草!你没有长眼吗!” 杜渔抬头盯着通行的绿灯,内心一阵茫然。 “你妈的,不许跑,你要对老子负责!”晕过去前,陈谦如是强调。 ___ 手机上写文好痛苦,也就陈谦比我惨了。 61.冲突行为 淅淅沥沥的冬雨,从夜空坠落砸在黑色雨伞顶面,咚咚闷响。 大悲咒在殿内循环低沉叨念,棺材前香烛飘起几股气味浓烈的细烟。 与祭拜的棕垫直线相对,四周摆放白色花圈,几乎没有人声,如果你刻意忽略。 一墙相隔的休息室里,陈安仁被劝解休息一晚,他闭着眼小憩。 多天未眠的疲倦涌入四肢,再等几秒钟,他便会沉入梦境,如果没有那声呻吟。 他倏然睁开眼,精神还处于迷糊状态,呻吟从门缝窜入,抵到耳朵里,略有一丝飘渺。 他坐起来撑着头想缓一缓,门外细微呻吟突然发出尖锐痛苦的挣扎声,很快又微弱下去,像是被人刻意的捂住。 陈安仁起身稍稍用了点力便打开了门,他隐隐猜到到可能是谁。 关节被捆绑得死紧,嘴里塞住看不出用途的脏黄棉布,还不停滴着未知液体,那张发白痉挛的脸,到底是因为被不停殴打而扭曲,还是别的什么,陈安仁不得而知。 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旸这么狼狈,他像一张被数张手揉碎的废纸般弯曲背脊缩在透亮冰冷的地板,那些人用最原始的暴力在他身上发泄情绪,有人扯着他的头发猛撞膝盖,有人握着一把头冒红点的细香摁在脆弱的腹部。 陈安仁甚至觉得再走近两步就能听到肌肤被灸烤的嗤嗤声,眼前上演着一场大型的暴力美学。 棺木旁有一张医用病床平行紧靠,棺里棺外躺着的男女表情都很平静,是正常人无法感知的死寂。 “方骏。”他清了清沙哑的喉咙对着跪在棕垫上的人喊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方骏纹丝不动,任由身后的单方殴打持续进行,还有几小时,这一晚就要过去了,林旸的生命也将与推入焚烧炉的人一起终结于此地。 假如再不停手的话,林旸大概是撑不到陈蜀军的“良辰”,心脏狂躁跳动,滔天巨痛驱使着血液沸腾,器官们默契地在为油尽灯枯前再行使一次责任,大脑不住的回闪往事。 最多两小时,他就会因内脏破裂出血身亡。 陈安仁对林旸的认知非常微妙,在见到他第一眼时,男人间的敌意便从潜意识里迸发而出。 他一把推开失去理智的人群,向方骏强硬地指责:“够了!已经够了!” 再对林旸心感不爽,也不是他眼睁睁旁观死亡的借口。 方骏慢慢起身回过头凝视他:“你亲眼看到是谁开枪杀了干爹,以命偿命不是很公平?” 陈安仁蹲下身,试图解开勒紧林旸的绳子,尝试几次都无法解开,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他曾经对我们说过,总有这一天。不是林旸也会是其他人!” “怎么可以讲出这种话。”方骏很不解:“难道从小到大干爹对你的感情,还比不过外人?” “方骏。”陈安仁悲哀地注视那一起长大的兄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在分叉路口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背身远行:“若是一命还一命,爸爸他要死多少次,你能数得清吗?” “你手下惨死的命也不止一条吧?” “你以为杀了林旸,这事能简简单单的这样了结?”他冷笑一声:“林旸是被谁派到帮里的,你有告诉过在坐的叔叔伯伯们吗?” 他向着刚才出力最多的李诚笑了笑:“诚叔,身手不减当年,胆魄也涨了不少嘛,连警察都敢杀。” 李诚脸上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不可置信的望向方骏,希望他能出口否认。开玩笑,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人到了岁数,求的是安稳,他以为林旸不过是现在投靠陈谦的泛泛之辈,想着在他身上一报此前的耻辱,谁知道... 方骏没有解释,也不屑解释,他平静的由着陈安仁从某个小弟皮带中抽出长刀,割断束缚林旸的绳结。 就在陈安仁以为事已至此时,门外冲进一个人吼道:“来了好多条子,被我们暂时拦在门外,骏哥怎么办?” 方骏点燃一柱香鞠躬不语,等插上香炉才不紧不慢的回应:“问问他们是来祭拜的,还是找茬的?”最后几个字说得阴狠十足。 大厅里却没一个人敢贸然当出头鸟,陈安仁听着外面激烈的争吵声,以及发出示警的枪声拍了拍西装外套:“把林旸收拾一下,弄好就直接送出来给警察,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我不想再出差错。” 他说完迈步而出,先去稳住警方,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摩擦。 方骏走到林旸跟前,从衣袋掏出一根针管,之前静默不语隐在一旁的两个身形魁梧男人抓起他站立起来,最高浓度的毒品从针尖注射到他体内。 不过一分钟,席卷而来的爆裂快感便从神经各处开始蔓延,肢体抽搐,白沫挤出嘴角,瞳孔缓慢放大。 想要放过林旸,可以,就看看老天留不留得住这条烂命。 杜渔收到消息立即赶到现场,顾天凡领着一队人与帮派人员隔门喊话,对方无论如何不肯打开。 顾天凡对特警比了个行动的手势,准备强行破开,陈安仁这时居然走了出来:“稍安勿躁,警官们。” “还未来得及感谢顾警司送我的大礼,怎么?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来我父亲的灵堂前收回报?”陈安仁难得略带讥讽睨着顾天凡,笔挺的站姿竟有些高高在上。 顾天凡第一次尝到有口难言的不痛快,林旸击杀陈蜀军是他从没考虑过的事,他本打算等陈蜀军发挥完他剩余价值再安排杜渔动手,谁能想到本该听话的旗子也会出其不意的抛出炸弹。 陈安仁这颗差点收入囊中的棋也只得弃掉。 杜渔大步流星冲到他前面,扯住他的领口很冲动:“林旸是不是在你手里,你要对他做什么!” 陈安仁高举两手:“喂,喂,冷静点。”又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好歹救过你一命,客气点,杜警官。” 杜渔深吸一口气松开他:“用陈谦与林旸交换,行不行?” 可惜陈谦对陈安仁来说,仅仅是位感官复杂没什么特殊价值的弟弟,听到陈谦在杜渔手上,他还是略感惊讶,真是不消停,sam居然又让他跑了。 此时他更多的是被一种高涨的不悦情绪所占领:“为了救林旸你可算是煞费苦心。” 杜渔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抽出配枪抵着他的胸口:“少他妈的废话!既然不想做交换,那就乖乖交出林旸。” 陈安仁想笑,却是怎么也勾不出笑意,他握紧杜渔拿枪的手:“顾警司就是这样管教下属的?” 顾天凡没有阻拦杜渔,他掏出棉巾擦拭镜片,淡淡评价:“你们年轻人的纠纷,我不好参与。” 大门从内侧被人推开,林旸被人架着,垂着头看不见神色,杜渔甩开陈安仁,快人一步接住他,隔着几层衣物也能感受到他无比滚烫的体热。 她吃力的托起林旸的脸观察他:“林旸,还好吗?” 林旸猛吐一口血,压着她极尽瘫软,吴勇科翻身背着林旸匆匆送进救护车。 杜渔紧跟着他们上车,没有留恋,没有回头。 陈安仁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失衡的天平陡然晃动,心里荒唐的有些后悔搭手救了林旸。 “还有一个人。”顾天凡挡住他追寻的视线:“林旸的母亲也一并归还吧。” 焚化炉很少会在凌晨一两点工作,提早焚烧的工作,它好像适应得也不错。 被迫留在医院输液昏睡的陈谦,躺在病床安静得像一条听话的小狗狗。 他终究是赶不上去见陈蜀军最后一面,半路父子,就此别过。 62.同房异梦 童年的缺失,会让成年人的潜意识不断作怪,或许是只丑丑的布艺娃娃,或许是崭新的文具盒,或许是快餐店便宜的汉堡包,或许是父母难得施舍的爱意。 在物质方面,陈蜀军对陈谦还算大方,但算不上有求必应。 他从未参加过陈谦哪怕一次家长会,陈安仁过分优秀的成绩,让陈谦望而却步。 没办法在学科超越哥哥,他只能靠恶劣的行为引起注意。中学打架斗殴,逃学出走,没有人关心他一句,连责骂都没有。 家里唯独做工的傅姨会对他嘘寒问暖,可她填补不了陈谦情感上空空的漩涡。 糟糕的成长印记,让陈谦在其他情感处理的方式上一败涂地。 没有人教过他,需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长期关系的关心与爱护。 二十多年维系在他生命中的是数段紧绷的关系,陈谦背对世界说:“我不在乎,我无所谓,我不需要。” 在床上不耐的左右转头,陈谦对着病房内的另一床,开着巨大音量打游戏的小男孩恶狠狠的开口:“给我他妈的关小声点。” 右腿骨折被高高吊起,左腿无力,两手严重擦身被绷带裹得严实,要不是隔壁床病人家属看他可怜,他早就饿死了。 男孩母亲端着两盒医院派发的午餐走进来,陈谦立马换了副嘴脸:“黄姨,又麻烦你啦。” 啦字尾音拖地长长的,男孩惊异的盯了他一眼,对于陈谦的变脸技能,每次看都让他叹为观止。 醒来的陈谦,除了换药输液的护士就没见过其他人来探望过他,直到照顾儿子的黄姨不小心挤开拉着严严实实的布帘,才发现他在偷偷哭。 可把黄姨猛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向他道歉,以为是儿子吵着他了,又削了一块苹果喂他。 刚开始陈谦很不配合,被人发现哭的事情,令他好是丢脸。架不住对方吓不退的热情关心和他实在想倾诉的心情,他咬着苹果块哽咽道:“我爸爸死了,呜呜呜。” 配合他惨兮兮的伤势,黄姨心疼的拍着他略油腻的头顶好一阵安慰,向对小朋友一样耐心听着陈谦语无伦次的控诉,他把自己形容得特别惨,加油添醋,反正没人能拆穿他。陌生的关心和抚慰让他真情实意的愈发委屈,心下认定他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后来就变成了这样。 “邓邓,妈妈给你讲了多少次,不要打扰哥哥的休息,快点关掉!”黄姨板着脸斥责儿子,转过头对着陈谦神神秘秘:“有人帮你取了餐,真是的,还骗阿姨!” 陈谦挑眉略有疑惑,脸上维持着乖巧笑容:“说什么啦,哪有骗你?” 黄姨埋怨的表情八卦,携带着善意的絮叨:“刚刚给你取餐的人说是你姑姑,之前你还说自己是孤儿,人家说才知道你住院。” 姑姑?谁?陈谦印象里绝没有此人。 “想不到你姑姑那么年轻。”黄姨打开盖子递给儿子继续念叨:“看着跟你差不多大,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 “姑姑”姗姗来迟,进来前去了趟医生办公室询问了病情,十分头痛。 她微笑的和其他家属点头问候,走到陈谦床前坐下来:“姑姑来照顾你了。” 陈谦神色发僵的看看黄姨,又看看杜渔,咬牙切齿的低声指挥她:“把帘子拉上!” “唰”的一声,帘子里的两人面面相窥,杜渔叹了口气夹着餐盒内的清淡肉菜送到他嘴边:“吃吧,吃完再解释。” 陈谦愤愤的张口嘴,很不情愿的咀嚼:“为什么来的人是你?” 筷子打在他的嘴唇上,杜渔蹙眉:“食不言,寝不语。” 陈谦气死。 “就是这样,虽然很抱歉把你撞伤,但确实是你先闯红灯。”饭后杜渔叁言两语解释为什么他会搞成这样,陈谦面色发沉,要是没事恐怕已经提着她的衣领推搡了。 “你耽误了我很重要的事情,你妈的叁两句就把我打发了?” 杜渔猜得到他口中重的事情是什么,她垂下眼掩饰怒气:“都说了是你先闯红灯,放心,我会把你照顾好的。或者我给你找个护工,赔偿点钱给你?” 陈谦用头狠狠砸了下枕头冷笑:“照顾我?前几天你干嘛去了?要不是有人喂我吃饭,我都死了!想拿钱羞辱谁呢?我差你这点钱?” “少推卸责任,我他妈就要你端屎端尿贴身照顾老子!我要是好不了,老子一辈子赖上你!咳咳...咳。” 情绪太激动,陈谦被口水呛到,一张脸咳得通红。 杜渔抬起他的上半身用肩膀顶着,手掌在背后帮他顺气:“那你就合作点,你好得快,大家都省事。” 黄姨被陈谦死去活来的咳嗽声惊动,悄悄撩开帘子望了一眼,那两人都堆着温情的笑面向她。 帘子迅速落下。 林旸被顾天凡安排到其他地方医治,他不肯透露任何消息,面对杜渔的质疑,他大发慈悲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等她回到岗位,林旸也许就没事了。 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谁也给不出具体答案,她每天无所事事,只能守在医院里照顾陈谦压住混杂的思绪,她害怕停止不动,林旸不住吐血痉挛的样子又会浮现在眼前。 方骏等人拒不肯交代林旸母亲的下落,死咬他们没证据,本在林旸一事上,就该被捕入狱,结果几个不知名的小喽啰站出来领了罪。 没有证据,警方暂时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午夜的医院静谧无声,门外偶尔有护士推着车经过打破平静,杜渔睁着眼静静盯着天花板发呆,不敢回想梦醒前的梦境。 在她左侧病床上的陈谦也在发呆,他几分钟前被杜渔梦魇中剧烈挣扎打到手痛醒,怕吵醒黄姨,仅低低抱怨了一声。 刚刚他梦到小时候兴冲冲扯着满分的试卷,想找陈蜀军看一看,停步在门厅,黑亮的眼珠崇拜的仰视正在接电话的人。 他走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陈蜀军低头撩了他一眼笑了笑:“阿仁,周末回家吗?” 陈谦想被吵醒也是好事,他不想再经历一遍无端忽视的回忆。 两声叹息一同滑过夜晚,杜渔和陈谦诧异的转头瞪着对方。 “看什么看啊?” 两人异口同声。 “神经病。” 嗯,难得的默契。 嘴角无意识的提起,无意之举打碎了彼此上一秒的黯然神伤。 黄姨的呼噜声突兀响起,像一把小号吹奏惊魂曲。 他们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63.无耻之徒 “年关将至,隆冬腊月,团圆佳节。 云川市各处商家早早张灯结彩,人人都在期盼假日来临。 前任校长林正宏于一月叁十日逝世,享年七十九岁。 林校长在职期间培养无数优秀警员为各地传输维稳,但近日有自称前记者的网友爆料,林校长早年包庇学员性侵,在职警员牵连甚广,受害者生前受尽凌辱,具体细节本报社将联系警方核实后再做报道。” 一则新闻推送引发云川警届震荡,本定于后日的纪念活动也由此暂停,各方上级领导严厉要求顾天凡彻查,警局面对媒体追问叁缄其口。 几位知情者对于事件骤然曝光的讶异不低于旁人,是何人在林正宏死后第二日将丑闻公布于众,要选择这时机让他身败名裂? 陈谦能够自行坐起身时,同房病员早换了几批,他本可以出院,但非要坚持在医院做肢体复检。 “是你说要负责把我照顾到恢复为止,警官?不能说话不算话吧?我们平民百姓好端端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你撞到,现在你想拍拍屁股走人,太过分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陈谦撒泼耍赖的功底了得,他指着打上石膏的右腿据理力争,又可怜兮兮,导致病人和家属看杜渔的眼光都怪怪的,杜渔拿手指点点他,无语至极:“你算什么平民百姓?” 当消息传到他们耳中时,距离陈谦入院已过了近一个月。 “吓退了部分人,他们说你都不在,天天担惊受怕,做得没意思。虽然方骏没有下死手,但他们认为现在的发展和当初承诺的不一样,就不想待了。” 左坤好不容易和陈谦搭上联络,每天还得趁杜渔走开才能遮遮掩掩找机会和他短暂的聊聊近况,他的处境很艰难,东躲西藏,居无定所,比以往还狼狈。 陈谦哼笑,不以为然:“你以为我对那群烂仔报了多大的期望?本来就是让他们当出头鸟给我卖命的,要滚就滚,只要有钱还怕以后招不到?” “现在该怎么办?” “等我出去再说。”陈谦从枕套缝隙摸出一张卡片递给他:“里面的钱取出来赏给剩下的人,让大家过个好年,告诉他们想要有好日子过,就乖乖听话。暂时别再惹事,方骏的目标现在还不是我们,但他要想占了位置,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左坤点头,计算杜渔回来的时间准备撤掉,陈谦敲敲病床铁杆沉吟半晌:“找机会帮我去给他上柱香,去吧,最近没事别来找我。” 杜渔提着盒饭和压低帽檐的左坤擦身而过,她身形顿了顿回望了一眼。 “陈谦。”吃饭期间,他们两人通常不会对话,杜渔现下思虑着事情,看他全身放松,笑眯眯的靠在床尾盯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谦挑眉上下打量她,他丢下筷子抱着手露出极为轻佻的笑:“表情不妙啊,姐姐。虽然我躺了这么久,但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说完楚楚无辜的眨了眨眼,看手的活动轨迹还想发骚撩起上衣,杜渔走近,俯身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这几天是谁来找你?” “哈,这架子摆得我都差点误会我们的关系。谁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 说是这样说,手上官司还没停,不安分的手指在杜渔手心骚动。 “那晚,来找你的小弟也在场,我见过他。”杜渔很肯定。 “所以呢?都说了没有呀,想让我虚假招供?”他很夸张的哇了一声:“难怪教出那种警员,林校长果真是晚年不保。” “陈谦,你可以不承认,我会看着你。”杜渔不理他的挑衅,放开他的手从腹部往上滑,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你们要搞什么小动作,都尽管来。” 仅过了一夜,林正宏的负面新闻被人删除,之前应承做后续报道的媒体也集体沉默,铺天盖地的各类新资讯扰乱视线,再过几天大约是无人记得。 顾天凡接见了某位大人物的秘书,等人一离开,挂起的笑脸即时失踪,他面无表情站在窗边目视对方离开的身影,随后拿起电话拨出一串数字静待接通。 “您好,我是顾天凡,事情比想象还要棘手。是,我需要有人保护我儿子的安全。”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顾天凡态度非常敬畏:“您放心,既然我接手了就一定会管到底,我绝不会半途走人。之前的事件出了点意外,但后面的安排没有影响,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那就劳烦您上心,多多照看我的儿子了。” 林校长的送行纪念日,暂停数日之期后,悄悄聚集了小规模的人士在某处僻静公墓举行。 无声无息,与家属原本预想的差了数倍。 自食恶果,终将一报,虽时候未到,但终点无人逃过。 陈安仁躲在暗处静静观望众人假惺惺的丑态,顾天凡警觉回身查看,却空空如也。 离叁十年夜还有半天,能出院的病人都积极收拾着行李离开,杜渔独身一人,无亲无故,便陪着陈谦干耗在病房内。 护工也要休假,正简单教她怎么给陈谦腿部按摩和伸展,陈谦百无聊赖的盯着电视播放的肥皂剧,时不时要点评几句,耻笑镜中男人没志气下跪的举动。 此刻的他笑得有多开心,料不到今后有一天,他最大的愿望是当眼前人的狗。 相较于护工,杜渔的手经常拿枪,绝对算不上娇嫩,从小腿揉捏,上升大腿前侧,眼睁睁瞧着陈谦的裤子向上竖挺,布料紧绷。 护工几度想要无视,继续讲解,但当着杜渔的面他还是不好意思的提醒:“陈先生,这还是注意一点吧。” 杜渔没有那么客气,一把扯起被子铺天盖地甩在他身上:“陈谦!想发情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一下?” 陈谦在被子里抖着身体闷闷发笑:“大惊小怪。”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像只骚孔雀扭动身子钻出来,特别神经,特别无耻:“姐姐,臭着一张脸干嘛,又不是没见过。” 不晓得他在得意什么。 “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弟弟,让你们受累了。”不知在外侧站了多久的陈安仁提着几盒常见的保养品,客客气气的插入对话。 陈谦笑嘻嘻的嘴角僵在半空,后知后觉地羞耻,脖子都涨红了:“谁是你弟弟,少乱说话。” 陈安仁此时倒是像个兄长,没有在言语上和他计较拉扯:“过年了,一家人总要一起吃个饭。” 他自顾自的放下慰问品,到杜渔身边贴近,手肘放在围栏像是在围着她圈地做记号:“小渔,代替我照顾这么多天,让我怎么好意思。” 陈谦和杜渔一同垮下脸,天外有天,无耻之外还有更无耻。 护工屏住呼吸,悄悄后退,选择退出了战场。 一一一 追-更:po18u。com(woo18 uip) 64.吞到胃袋内消化干净 陈安仁与陈谦相处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多,除去陈谦幼时过分稚嫩的时期,其余时间他都单箭头的向陈安仁寻衅,兄长不睬他,陈谦好生气。 陈谦最厌恶的便是被无视,被比较,被放弃。想除掉陈安仁的心思没有变过,誓要抢夺他拥有的一切,然而潜意识却有隐隐畏惧他的心理。 可现下双腿只能摆在床上干瞪眼的陈谦太被动,除了一张嘴能刺人以外,称得上是观赏性动物。 目前的场景离奇,陈谦死死捉紧杜渔的衣角,生怕她脚底抹油留他一个人,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装出离不开小渔的模样硬要恶心陈安仁。 拿眼珠滴溜溜地去刮安仁的脸皮:“姐,你要去哪里,你才说过永远不丢下我。” 他的目地达到了,装模作样着实腻到了在场二人,杜渔不着痕迹往外挪步,扯着衣服暗暗使力。她实在不想与这对兄弟共处一室,尤其是陈安仁。一看到他,止不住地记起林旸被人恶意摧毁的惨状,没有将他一脚踢昏,算是她身为警察的修养。 陈安仁并不想如她的愿,他笑吟吟伸手拦住杜渔的去路:“难得聚在一起吃个饭,看在如今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的情况下,留下来好不好。” 好什么好,当然不行。 哪怕在一分钟后宣布世界即将毁灭,杜渔也要选择大步流星的远离他们去赴死。 她不做声,叁个人就用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几米外浅黄色木门边护工还在探头探脑,不知该不该擅自离岗。 陈安仁的眼皮往下垂,睫毛剧烈颤动:“我吃了饭就走,可以吗。” 直观感受他吃瘪,陈谦神清气爽,恨不得请人在现场拍下这段影像,在每年除夕寄给陈安仁当礼物回味。 他隐匿讥笑,晃动手臂,杜渔被他弄得前后摆动:“看他可怜的份上,就答应他算了。” 杜渔“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单手撑住铁质床栏翻身跃出。 “叁小时后回来,请自便。”她转身便走,无论愣在原地的人还想要讲什么,没有机会了。 她跨步踩着阶梯登上顶楼,推开天台的门,狂风呼啸扑面而至,摸出一支烟捏在手里,孤单地高高望着城市的缩影,她好想跟那个人讲一句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 他在何地。 林旸的父亲林正被顾天凡于某夜秘密保释出狱,要想洗脱他的罪名,绝非易事。梁沉英生前的东西早被人暗地处理干净,恐怕梁沉英也打着让林正老死在狱中的算盘,能一直把控着一只冲锋陷阵的听话狗狗,谁肯轻易放过。 林正脚踝戴着随时发送定位的电子脚铐,隔着一层厚玻璃老泪纵横,狱中的奚落和排挤早磨平他的意志,唯一的心愿仅仅是让家人平安。 林旸挂着氧气罩强撑起精神,冲他笑了笑,口型无声地说着:“新年快乐,爸。” 看到父亲,是他在新年里收到的最安心的祝福,受过再多的屈辱也值得。要是母亲也在场多好,要是...要是还能再多一个人...是否上天会怪罪他过于贪心。 几百公里外的酒楼,划拳声和闹哄哄地笑骂被厚重木门与外界隔开,方骏含笑端坐高位,看着众人吵闹。 在这群人里,按资排辈他的资历算不上够格。在接踵而来的打击重创下,谁都不愿多嘴担下重任。何况陈蜀军自愿将位置让给方骏,谁敢出头做违抗遗愿的人,即刻被打上忘恩负义的印记,混江湖最怕的就是被当成没有良心的狗辈,谁见了都能踩一脚。 他不拒递上来的酒杯,人人敬酒都接住,喝了一圈,笔挺地身姿绷起暗光西装,他面不改色稳稳直立而坐。 陆栋生代洪老而来,远观着方骏内心也不禁赞叹果然陈蜀军选人眼光毒辣,方骏镇得住场子。 等陆陆续续的敬酒仪式完毕,大家喝得都有些上头,在包房里大声叫嚷疯笑狂闹,方骏拾起红木桌面的手机,略过一众客套的祝词,点进一则讯息。 一张相片和定位精准的地址。 方骏唇角扬起冷冰冰的笑,夹着香烟扣打键盘回复:“别轻举妄动,等他认为风平浪静时,再亲眼看到林正死。” 伤筋动骨一百天,晃眼间陈谦终于到能拆下石膏的日子,大约是复健按摩真有用处,左腿隐隐也能用些力气,以后步子若是走得小点,倒是没几个人能看出他的瘸腿。 自那日以后,陈安仁老是会隔叁差五的出现在视线里,刚开始杜渔还会抽身即走,久而久之这人行踪不定,来的频率又高,她便学会了漠视,完全拿他当空气。 护士推着轮椅送陈谦去医生办公室拆卸,杜渔着手整理需要带走的物品,剩下的生活用品,能送的全都送给其余病员。 等了又等,快半小时陈谦还没回来,杜渔拜托同房家属照看留下的东西,准备去看陈谦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走过紧急通道口,转个弯就抵达目的地,能听到陈谦焦躁的在和医生争论什么,他心绪急切的拍着桌子,整个区域都回荡“砰砰砰”的恶劣敲打声。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做不能完全恢复?” 杜渔终于听清他在嚷嚷什么,想冲进去逮着他的耳朵把他提出来,通道铁门突然伸出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往内一收,惯性撞进男人坚硬的胸膛上,他裹住杜渔将她带进黑漆漆的楼道间,二话不说,压着她就开始咬嘴唇。 小渔都没看清是谁,昏暗模糊的眼前,被高大的身影紧紧笼罩,飘到鼻腔内的味道却欺骗不了人,是独属陈安仁的清洌香味。 她奋力挣扎起来,被男人的大掌合拢,单手制在上方,两条长腿硬是抑制住她想上抬踢腿的动作。 右手夹着下颚,强行要她张口,唇舌在口腔激烈的搅弄,根本来不及喘息。 他大口大口吞食着她的液体,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通过相贴的躯壳热切传递。 闪躲的舌尖也被他吸住往外舔,力度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吃进嘴里,吞到胃袋内消化干净。 对方刻薄的席卷着四周的空气,糟糕,杜渔快要窒息。 待陈安仁侧过脸抵在她耳边急促的喘气,一时之间都没力气说话,朦朦胧胧门外滚过轮椅的压路声,杜渔举着酸软的手推开陈安仁,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没几分力气。 她气喘吁吁地的撑靠着墙:“你在发什么疯。” “连陈谦你都肯照顾,你无视我的理由是什么?对,我算计过你,但我也救过你。” 杜渔点点头不为所动:“说起来,要不是陈蜀军,陈谦会变成这样吗?” “他怎么说也是我师傅的儿子,我管他难道还不能理解。” “还有林旸,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不通。”杜渔倍感疲惫,她希望陈安仁能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若配枪还在,她都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向他来上几枪。 “林旸。”陈安仁注视着墙体语气加重:“我不救他,你们当晚能带得走他?” 他掐住杜渔的下巴往上扬:“哦,我忘了警官们本领通天,带一具尸体走也能算带走。” 门被人狠力推开,又呻吟着缓缓闭合,白炽灯光随着缝隙慢慢消失。 陈谦指挥着护士乱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杜渔,他怒气冲冲的要找人把气发泄出来,刚好,陈安仁迎面直直撞了上来。 “哈哈哈,是被人甩了几巴掌的脸色?”陈谦不嫌事大,让护士把他推得往陈安仁旁边凑:“热脸贴冷屁股了,好可怜哦。” 陈安仁本不欲理会,又被陈谦的讥讽刺到,他回身蹲下敲敲他的膝盖:“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别人拿来为林旸做交换的工具,从小到大我有把你放在眼里?你究竟在得意什么?” 很愉快,陈谦意料之内的翻脸了。 一一一 今天稍晚点吃肉,在写了。 好久没感受过堪比猛男的收藏增长了,呜呜呜,激吻感谢各位bb。 65.手机 左坤被老大紧急召唤,本该出院来和他们碰面的人在电话里阴阳怪气要求他找点东西。 反反复复点名强调叁种特性需同时具备:烈性的,见效慢的,能让人产生疯狂性欲的春药。 左坤不好置评,反正觉得这手段上不来台面,但陈谦的性格,也听不进其他的劝告。 轻手轻脚把折迭成四四方方的白色纸袋掩在大门边的黑色地毯下,左坤自行隐退。 晚饭后,陈谦寻了个很烂的借口要开门出去,杜渔怕他耍花样,说自己也要一起下去丢垃圾。 小小的一袋厨卫垃圾,竟被人顽固地争抢起来,脆弱的塑料面经不起折腾,嘶啦一声,汤汤水水就从袋子里流了陈谦一身。 他放开手,想发火又忍了下去,胸膛极速的上下起伏,剩菜油水散发某种味道,从里到外,尽职尽责的把陈谦当熏肉一样覆盖。 提着衣摆他反手脱下上衣甩在地板,又踩着湿哒哒的裤角扭了几下,大喇喇地穿着黑色棉布四角裤,很不害臊。 “你喜欢做苦力,就该早点讲!”陈谦指责她。 等杜渔收拾干净,被迫下楼丢东西,陈谦估量着时间,全身沾满白色泡泡,发丝还滴着水,半蹲在敞开的大门门角扯开脚垫,又迅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对面邻居恰好打开门,眼睁睁看着这位肌肉流畅的裸男瞪他一眼,忙慌慌的道歉:“对不起,冒犯您了。” 急急关上门才后知后觉,臭不要脸的人可不是他吧。 陈谦以防万一,把药全部洒在饮水机里,他连自己都不放过,今晚一定要收拾杜渔,他哼着歌在地板到处印着湿漉漉的脚印,等到门锁响起,才迤迤然回到浴室。 杜渔后悔请回一尊瘟神,陈谦出院时突然拜托她带着去祭拜一次刘秦林,看他跪伏在墓前规规矩矩,想到师傅生前对子女的悔恨,顺理成章又带着他回了家。 陈谦是被一股强烈的性冲动唤醒,他今晚尽力克制着饮水量,最多浅浅的沾湿口腔意思意思,这他妈是什么神丹妙药,竟有如此大的功效。 他摸索着穿过客厅,像个变态一样顶着肉茎站在杜渔的卧室门外,果不其然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 他压下门把手,悄然侧身钻了进去,凝视着在床上难耐翻滚的杜渔。 他假模假样的点了根烟咬在嘴里:“很饥渴的样子嘛。” 小穴想要被喂饱,无助流着饥饿的液体,杜渔热得要冒烟,她管不了身边的人是谁,伸长手拉着他靠过来:“快点给我。” 陈谦说等等,他要录音留证,免得第二天被翻脸不认人。 杜渔的大脑此时只会发出要被填满的指令,根本意识不到陈谦在那里搞什么,他想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是你主动请我操的,对不对。” “对..” “我想怎么操你都可以,是吗?” “可以..快点过来..!” 涨得发硬的肉棒从内裤里释放出来,弹在杜渔软软的嘴唇上,陈谦不紧不慢的吸烟:“给我舔,舔舒服了我就满足你。” 杜渔张口含住紫亮龟头,舌尖从棒身侧面勾勾缠缠的舔弄,仿佛吃在嘴里的是何种灵芝甘露。 口腔嫩肉依附在阳具,刺激得让陈谦差点丢盔卸甲,他抓着小渔的发根拼命想把全部肉根往里挤,最好连囊袋也一并塞进去,顶到喉咙口,杜渔难受的干呕,口水从绷起的嘴角绵绵不断的流下,居然还有一截露在外面。 被暴烈撞击的喉舌剧动收缩,陈谦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闷哼一声,将烟头熄灭在杯中。 双手大力提起杜渔,迅速躺上床将她翻转背向坐在他脸上,润湿的内裤被拨开,嫩穴沾着水珠,被他鼻端顶弄得颤颤发抖。他迫不及待用舌头打开紧闭的花瓣,两手揉捏着挺立乳尖,杜渔被他弄得浑身瘫软,胸腔被手卡住,不上不下,只能夹着他的头被人肆意在穴内搜刮。 禁不住的吟出声,酥软的穴肉被舔舐得阵阵痉挛,肉心涌出汁水,喷溅了陈谦一脸。 他推开杜渔,任由淫液在面上流过,起身欺上后背鸡巴顺滑入洞,层层内壁热烈得吮吸着棒肉,陈谦抬高肉臀,在上面狠狠扇了两巴掌:“拿我当工具交换?” “以后还敢不敢看不起我。” 陈谦的肉棒在曲曲折折的穴壶抽插狠入,穴水在来回抽动的碰撞中四处喷洒,杜渔紧紧攥着床单喊不出声,不断迭加的快感把她抛向半空,巨大的棒体在花心转动。 “嗯...我不要...”还未来得及唤完,从脚尖起滋的电流热辣辣的窜向头顶:“啊...啊...” 高潮涌现,身后酸胀不停顿的男人如暴风加速,手掌焊住她的腰身好似擂鼓般癫狂的操弄。 啪啪啪的肉体碰撞声,在静谧春夜显得格外露骨,叫春的小猫此起彼伏为苟合的男女增添意境。 杜渔瘫在床边细细的呼气,肌肉还沉浸在肉欲发着颤,操开的肉洞滑出一泡腻白精液。细肢嫩肉被月光映衬得过分白皙。 陈谦套着再度硬起的阳具压在她身上入体,抱着她微侧着身子,拎起右腿弯折挂在臂膀,好生淫糜。 杜渔精神上早已撑到饱,但下药后的甬道却老老实实吞吐着器物,修长笔直的小腿被蹭戳顶不住的乱蹬。 小渔轻声呜咽,卡在捣烂苞蕊的分身顶入深处敲击,陈谦扳过她的脸,撬开嘴唇像只狗一样大口吃着她的口水。 指节分明的手指刮弄蜜桃丰乳又调转方向点弄阴蒂,叁管齐下要逼着她快速到达彼岸。 灵活的舌头在上颚反复舔弄,大量花液在抽搐中喷射,陈谦揽着弓起身子承受不住的杜渔狠劲操插了上百下。 浓精泄体,归于平静。 他捞起地毯上还未挂断的手机贴在耳朵边,那方沉默喘气。 陈谦痴痴一笑挂断电话。 陈安仁握在手中的机器立即摔倒地上,屏幕四分五裂,真是可惜。 一一一 上一个下药的人全部都死了。 陈谦你.. 66.那里好痛哦 “老子要告你非法囚禁!疯女人!呜呜!” 陈谦蓬头垢面被铐在卫生间饿了四天,前两天他兴许还有力气端着,到第叁天凌晨他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找东西要挣脱。 不干不净的高声乱骂,杜渔嫌他吵到邻居,非逼着他张嘴要脱下他的内裤塞进去。 自由度不赖,除了吃不提供,跟他紧密挨着的马桶完全解决拉撒问题,套着手铐从管道滑两步,也能打开水龙头舔点水解解渴。 他还不知错,自认卖了半晚的力气,大家都有爽到,现在搞什么名堂。 杜渔不管他,每天按时下楼买菜散步,等着人按捺不住来找她。 左坤派人眼巴巴的蹲守了她几天,终于忍不住从暗处闪到她跟前来,他实在担心陈谦的安危。 “嫂子老大他没事吧?”穿着不合身西服的小弟摸不准杜渔的脾性,按最稳妥的方式问候。 杜渔回身笑:“叫我什么?嫂子?” 瞟着对方的表情,他确定说错一个字会很惨,小弟不敢乱回话,只好装作热情地抢着她手里的购物袋,默默跟在她屁股后面。 走到入户口,杜渔停下,请他留步。从裤袋内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小弟受宠若惊双手接过。 “之前是你给陈谦送的药?”两根指节也夹着烟,杜渔跟他闲聊。 小弟摇头,不懂她在说什么,杜渔哦了一声:“谁送的药,谁带药过来找陈谦。” 左坤是个聪明人,听到传话明白别人是要算账,他难得升起阵后悔跟了陈谦的心累感,对未来万分迷茫。 敲门声响起时,陈谦饿得晕头转向在瞌睡,迷糊间听到有脚步声站在门口。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过去,心腹小弟左坤端着碗香喷喷的饭菜,面色为难夹杂着尴尬,眼珠左右乱晃不敢直视他。 陈谦双手高高铐在白色管道,佝偻着背岔腿坐在马桶盖上,灰色四角裤半干半湿的鼓在口腔里,苍白的脚掌踩着黑色地砖,光看姿势就十足难受,更别提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副眼镜,竟没有一丝遮挡物,除了窘迫,左坤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呜!呜呜呜!”陈谦呜呜咽咽,不晓得在讲什么。 杜渔靠坐在暗橘色皮沙发,细杆铁勺搅动着白瓷咖啡杯的液体,她盯着窗外飞过的一只白鸟从树荫中消失。 陆栋生跟了洪爷十四年,十二岁在路边被洪爷捡了回去,老爷子一生未婚,无子无女,把他当成亲儿子养。 托他的关系,陆栋生接管了他旗下的生意,过得很是体面,他虽学过一些,但从未动手伤过人。 洪老喜爱交友,也爱挑选些有潜力的年轻人扶持,这么多年,他身边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什么职业的人都有,欠他的恩情回馈给了陆栋生。 所以陆栋生没有想到过,会有人直接略过洪爷找上他,要他做事。 顾天凡客气地请他坐下,陆栋生环视了周围,心下略有疑惑,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却想不明白与他有何交际。 一盏巨大水晶吊灯吸在最中心的圆顶,垂下的晶珠将吊高镶嵌彩色玻璃的墙体折射出迷幻的光线。 卡座里坐着西装革履的人在低声交谈,大厅中央的钢琴被琴者奏出轻柔的琴音。 繁重欧式环境下,顾天凡面前摆放得居然是杯素茶。 “陆栋生,久闻大名。”顾天凡咚咚敲了几下桌面示意他回神。 陆栋生蹙眉:“顾警司,找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天凡唇角泛起笑意:“年轻人如此心急,我请人私下会面,都会先讲一讲客套话拉近关系。” “那你请。”陆栋生倒也不着急,只是担心会面会被其他人看到,洪爷提点过他,要小心新来的警司,因为他陌生,也因为对洪爷无所求。 所以警惕,防备,谨慎。 顾天凡为他点上一杯烈性酒,在他还未拒绝前开口:“如果我说要你帮我做事,甚至会忤逆洪老,你怎么选择。” 陆栋生接口:“我没有理由帮你。” “不帮我,洪正贤会失去一切,包括你手中的产业,这个理由怎么样?” “不必担心我信口开河,只要说出口,我就能让它实现。” 顾天凡姿态很放松,没有人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威逼利诱,陆栋生捏紧大腿后背开始冒汗:“这么做,你会得罪很多人。” “不是我,是我们。”杯中的茶水猛地晃动一下,顾天凡抬手拢住杯壁:“看来你准备好和我谈条件了。”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凭什么相信你,违逆干爹我没有办法做到。”陆栋生还在嘴硬,酒杯不断减少的酒液却透露他无措的内心。 “好处是维持你现有的一切,做不到?上面要清理,做不到就只能死。”轻声细语,九鼎不足为重。 林旸的毒瘾在几个月内得到控制,体内对毒品的渴求被清理得微乎其微。不复吸,一切都好说。 他出院后与林正短暂的待了几天,收到顾天凡的讯息便要动身回到云川,他本不愿再让林正回去,想让他就待在警司安排好的住处里。但父子二人都牵挂着安沁,双双低调回归市内。 顾天凡一直未把安沁的下落告知林旸,怕他病重那时精神无法承受,正考虑找个时机,便有人帮他做了主。 小区保安陪同警察上门询问林正,并交给林旸一封信,说有人叁天前就放在这里要求转交给他。 叁天前,林旸都不清楚会在哪里落脚,除了顾天凡还能有谁知情,进而能绕过他传信给自己。 他捏着信封细细摸索,小心地感受里面装着的东西。 信封中装着小小的银色u盘,清晰记录了安沁是如何被推进焚化炉内活活烧死。 如同一坨烂泥软瘫在地,陈谦张合着嘴无力呻吟,躯体潮红汗液滚动,肉茎努力的喷射精液,从墙板到地砖,统统沾着干涃的白色膏体,距离越近,白液愈发新鲜。 明明没有手套弄,也无法抒缓遮天蔽日的性欲,皮肉里仿佛被数只爬虫咬噬,快感却一重重从尿道口喷涌。 弹落下的长条烟灰落在他抖动的大腿上,杜渔抚过他轮廓分明的脸,面上冷冷淡淡:“感觉如何?” “那里好痛哦。”他说。 一一一 追-更:po18u。com(woo18 uip) 67.大开杀戒(ωoо1⒏ υip) 假如生命终结于80岁,四串数字已能概括一生。 29200天,700800小时,42048000分钟,2522880000秒钟。 每个举措,每句言语,都在连续调换抵达死亡的纵横路线。 踏入歧途,你深陷泥泞祈求忏悔,哭求时间回溯于某分某秒冲动下做出的选择。 神明紧闭双目,不予回应。 静静地听,寂静中唯有时间倒数的声音。 倒计时:3 凌晨零点,偏僻小巷,乌黑沉寂,年代久远的小车亮着黯淡弱光停靠在废弃院落里,周边四公里的居民拿着拆迁款早早搬离。 红色塑料袋被冷风刮起,幽幽飘荡在贴满小块劣质广告的电线杆旁,肮脏的下水道口钻出探头探脑的生物,见细碎的谈话声对它们没有威胁,老鼠快速奔到垃圾捅边嗅着腐烂食物的气味。 顾天凡侧坐在驾驶位,林旸与陆栋生处于后座,他们在前一分钟谈妥了某种合作。 与林旸互换联络方式后,趁着夜色,陆栋生匆匆离去。 顾天凡等待片刻,启动汽车从反向巷口驶出,他抬眼观察后方路况,后视镜总在不经意间闪过林旸半明半暗的视线,他降下车窗,疾风涌入车厢轮换着新鲜空气:“有话要说吗?” 林旸吐出一股长长的青烟:“警司,我想见见我的母亲。” 顾天凡不急不忙,稳稳掌着方向盘行驶:“贸然去见她,人多眼杂,恐怕有危险。” 年后见林旸的第一眼,顾天凡就意识到他身上发生了触及不到的变化,为防再生事端,本该今晚告诉他的事实,再次被顾警司取舍间压住。 林旸的不对劲隐隐令他不安,他需要时间找出源头:“与陆栋生的联手,有没有其他意见?” 林旸笑了笑,望着窗外高楼零星的灯火良久才作回复:“没有。” 在停车之前,又好似恢复往常,林旸主动说起毒瘾的控制度,还着重感谢顾警司的种种安排。 打开车门,迈出一只腿踩在地上,他回身问了一句:“今后是不是需要杀人。” 顾天凡说是,让他不用操心,有其他手段抹掉证据,死人不能开口,安什么罪名都适合。 林旸点头,再补充问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杀。” 顾警司给出答案:“严重侵犯法条法规的人,阻拦计划的人都可以杀,由心定。” 林旸仍在警察体系,能做出合理合规的行动,哪怕今后他真爬上那个位置,也是后话了,况且顾天凡手中还捏着两张或许能控制他的底牌。 回到家中,林正在狱中养成的作息让他早已入睡,林旸掏出衣服内袋的录音笔,搁置在保险箱里,空旷箱内还存着一支亮银u盘,两物一左一右分隔甚远,关上门前他深深注视它们,眼珠如墨漆黑。 电子密码滴滴响了几声,林正睡梦中翻身外侧,防盗门悄悄合拢,隔断外出的脚步声。 倒计时:2 赵同祖的儿子刚满一岁,娇妻在怀,家庭和睦,十足十美满人生。 除去前段时间遭陈谦打压的烦恼,在方骏扛下担子后,再度过起往日平稳的生活。 周岁宴他不敢大肆操办,请了仅剩的四人帮聚在一起喝了个痛快,午夜两点才醉醺醺的归家。 他蹬掉皮鞋歪歪扭扭的朝客厅走,准备吸支烟,再到床上吵醒老婆爽一顿。 嵌在墙边的感应灯随着脚步一盏一盏点亮,模模糊糊间沙发上坐着人,他有些奇怪的问:“怎么还没睡,不是叫你别等我吗。” 妻子没回应,懒懒仰躺坐着不动,赵同祖酒意上头嘿嘿一笑:“又生气了!”他跌撞扑倒她身上想搂着亲一口,怀里的人却僵硬湿润,他低头一看,从头到脚红艳艳的,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眼眶,鼻孔喷射而出。 灯光突兀熄灭,赵同祖猛地后撤甩开手中的尸体,黑暗中有人上前接住他身形不稳的躯体,铁线绕过肥脖交叉紧缩,惊恐之下还未提起的气,被这窒息的细线掐在喉咙,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咯声,爆出的眼白裂开几条分叉血丝,粗短手指挣扎意图扣出陷进血肉的致命体。 在他窒息而死的最后一秒那个人松开了手,赵同祖匍匐在地疯狂的干咳,拼命吸吞氧气。 肺部浊气还未排完,淌着唾液的下颚被夹住,口中强制塞入钨丝白炽灯泡,一把榔头紧随齐下钉准手背敲得骨头神经齐齐断裂,小腿刺入锋利尖刀,他痛得在木制地板痉挛,吐不出的玻璃灯泡堵住喊叫。 厨房灶台的煤气无火拧开,气体四散充盈着封闭空间。 戴着乳胶手套的指节抬起控水开关,水流冲洗着血液滚入排水口。 临走前,昏睡的幼童从小床被人抱起好好的放置在母亲的怀中,幸福的一家在腥臭血浆中团聚。 电箱短路的电流声滋滋乱跳,用不了多长时间 倒计时:1 叁点五十分。 豪华洗浴中心按摩完的罗兆堂从泊车小弟手中接过钥匙,王曼妮饭后回家陪李诚的举动引起他的不满。背着李诚偷情十多年,他是真心对她有感情。 气闷中踏入洗浴楼时念着要找个学生嫩妹泄泄邪火,然而一想到王曼妮会知晓的可能性他又作罢。 他嗤笑比她老公还守贞操,臭娘们,说好的离婚一拖再拖。 坐进越野车,车窗缓缓降了下来,他目视前方将手肘搁在窗边,左手指节夹着一根圆粗雪茄,食指装模作样轻弹烟体,单手转动方向盘开入主路。 白色轿车从树荫下缓缓开出,尾随其后。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禁止通行。 两辆车并行停驻斑马线边,街道空空荡荡。 罗兆堂扭开车载音响,跟着嘈杂舞曲晃动身体,右手拾起中控台的手机扣亮,决定发一则肉麻兮兮的信息给王曼妮。 车身遽然剧烈碰撞摩擦,刺耳尖锐的擦挂声,惊彻夜空。 对方挑衅地摁了几声喇叭,绿灯亮起飞快冲了出去,罗兆堂操地一声丢开手机,踩下油门紧追不停。 他喝了酒又受了气,大脑极端亢奋直直逼近前方汽车。 甚至都没去注意到被引向何处,酒精麻痹的脑仁只装得下叁个字:弄死他。 山路曲曲绕绕,急转弯道卡着厚厚的铁栅栏,越来越近,车距只差两米。 只见轿车陡然侧转冲进林间,来不及踩下刹车的罗兆堂冲撞开路障,车头朝下直撞深坑,“砰”地巨声一响,后侧轮胎蹦弹脱体,高高飞在半空急急落地,在路面反复转动几圈,慢慢平复在地。 破裂油箱滴滴答答,汽油遍地,挡风玻璃碎裂散落,罗兆堂的四肢扭着怪异的动作躺在血泊。 上方掉落一根的细小火柴,星星之火即可燎原。 倒计时:0 战栗来自李诚的灵魂缝隙,惊惧冻结每一寸骨缝,温热红液散溅满脸,眼眶好似高脚杯被血盛满。 痛觉如千钉万针携带寒意斜斜绣入五脏六腑,他无望地伸出断舌啊啊求救,求求各路神佛,让他快点死,求求菩萨让他马上死! 五点整,李诚一家被粗糙分解,断肢整整齐齐堆迭在镶金滚边的雕花实木圆桌。 叁具人彘紧贴摆放在浪漫的欧式大床,大朵大朵血花在洁白床单作画,留声机播放着激昂的命运交响曲。 绝望的吟唱在冥冥中附和着交响曲的高潮,无比罗曼蒂克的场景,可惜唯有他一人独赏。 不要求他,求也无用。斩草除根是他们手把手教给林旸。 作为优秀的学生,定会尽毕生所学给予回报。 心要狠一点,才能活下去。 他们的传道授业,林旸深深感激。 一一一 追-更:fadianwen.com(woo18 uip) 68.平行世界(ωo𝕆1⒏ νip) 久睡不动的身躯被硬邦邦地床板顶得难受,杜渔移动着黑亮地瞳仁缓缓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陈安仁脸上:“这是哪里?” 喉咙太久未发出过声音,一时嘶哑无声,陈安仁蹲下身把耳朵侧贴在她的唇边:“什么?” 杜渔又重复了一遍,男人的手指没入她的发间,一下一下梳理:“跟你没有关系。”她吃力的扬起头睨着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几秒,再次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陈安仁就地坐在她床边,将黑色的发丝缠绕在指节,若有所思。 而后的每一天里,杜渔在醒醒睡睡间慢慢恢复了体力,等到她终于可以下床,气候已到初冬时分。 虽然肢体还是缺乏精神,但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维持清醒的状态,早在几天前她就发现手脚锁上的黑色拷链,链子很长,足够她走到厕所,但另一头仍旧牢固在铁床栏杆,她整天扶着墙壁四处走动意图早点恢复体力,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丝毫不会影响陈安仁的日常作息,他每晚就躺在沙发睡觉,时而打开门买点补充品时,杜渔才能透过门外的天色确认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周围偶尔有车辆驶过的汽笛声,但非常地少。 两个人基本未有对话,除了陈安仁做好饭后会招呼她过来吃饭,其余时间各自打着盘算。 sam这个时间恰好被家人催回芝加哥处理事情,地下室里总是阴暗静谧,除了铁链在地面摩擦的响动,他们俩就像两只老鼠蹲守在阴暗的洞穴里。 透明方桌上摆着四盘各色菜肴,男人女人分布两端沉默地吞咽着饭菜,腕部的锁扣沉重的压着,杜渔抬手都十分吃力,她望住黑色的手链突然开口:“这个东西我还要戴多久?” 陈安仁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动作很克制,听到她讲话棕色的眼珠认真地凝视她但并没有搭理。 等他放下碗筷从纸盒里抽出纸巾轻慢地擦拭嘴唇:“戴到你习惯为止。” “你把我当成囚犯?”杜渔感到又好笑又生气,褐色的木筷从手中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你怎么不干脆点杀了我。” 男人眯着眼眸漫漫笑了一下,也不管她还吃不吃饭,收拾起碗筷起身走近厨房,留杜渔一个人木然钉坐在原地。 午夜间,陈安仁拉过了一把靠椅坐在她的床边,默默瞧着女人的睡颜,他兀然推了推她,趁杜渔处于半梦半醒间,随意地说了四个字:“林旸死了。” 四个字从薄唇里轻飘飘地吐出,说的人像在陈述明天无关紧要地天气,而听的人却像胸腔被重锤击破,空洞地不真实。 杜渔僵着脸,眼珠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没有聚焦也没有神采,手指无力地扯住薄被单。 陈安仁抱臂兴致勃勃地审视着她的表情,忽而见女人淡粉地唇角上翘,嘲弄地冲着他笑:“你怎么天真到认为这种小伎俩能骗到我,刚刚的表现还满意吗?” 长直的双腿抵着凳子吱吱作响,陈安仁打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按了几下,把画面转向直直对着她。 女播报员的字正腔圆地念着稿件:“插播一条新闻,今日凌晨四点云川最高警司梁沉英先生于渔家弯某处作坊身亡。该作坊内被搜出大量毒品,据现场记者的报道,有疑似缉毒卧底林旸和几具不知名的尸体,具体结果警方还在调查中。” 杜渔飞快地撑起身体,手臂却脱力再次摔进床里,衣衫凌乱卧在枕头死死僵视屏幕,她此时耳内轰隆做响,陈安仁轻扣住电脑静静的开口:“现在相信了吗?” 小渔侧过身裹住被单浑身打着哆嗦,冰凉的寒意从脚下直窜头顶,男人的温热的手心抚蹭她的脚掌,女人自内而发的冷意让他眼底浮起讥笑。 他慢慢收紧锁链的长度缠绕在铁柱上,直到把杜渔的手脚固定在四角,陈安仁俯下身压在女人身上,唇畔凝着笑朝她耳廓吹气,喉咙里滚出轻柔的低语:“这种表情让我好想上你。” 男人鼻间紊乱的气息在她耳边抚弄,大掌撩起睡裙的下摆钻了进去,骨节分明的指节寸寸上移笼住奶罩抓揉。膝盖半跪在女人两腿间,硬挺的器具隔着裤子一下一下顶在腿心。 舌尖从耳珠滑到脖颈上挑动,薄唇用力的吸吮,青色的脉搏突突的弹动。 一根手指强势刺入花园深处,嫩肉干涩紧致的收缩,陈安仁重眉下压,阴沉的打量着她,指尖在穴内不住搅动,但反馈依然是干燥无水。 杜渔的神情放空没有丝毫情动,她沉入无止境的悲伤中根本感觉不到男人挑逗的行为。 不知名的怒火瞬间烤灼着心脏,他掐住杜渔的两颊用力咬着嘴唇,舌头在口腔里肆意晃荡,对方依旧任他所为,不给任何回应。 眉头狂躁地跳了一下,陈安仁把手指从小穴里抽出,指节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液体,他含糊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响动,左手粗暴地扯下皮带勒在她的脖子上,嘴角勾起冷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原来是个情种。” 紧勒几秒,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开始挣扎,嘴里发出嘶哑的干咳,陈安仁顺势放开将皮带扔在地面,鼻尖相对,喉头上下滚动数次,他暗哑的笑道:“给你一个机会回答,现在是选择跟我做还是跟别人做?” 杜渔缓过神一言难尽地的怒视着他,体内激烈的情绪在五脏六腑里滚动:“滚!!” “好,满足你。”男人杵着手臂从床上滚下来,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朝某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而后走到沙发前躺下,一支接一支的燃起香烟静默的等待。 没过多久大门被敲响,陈安仁拖着倦怠的脚步打开房门,也没打招呼直接转身带着门外叁个高矮不同的男人走入屋里。 指尖指向杜渔对男人们说:“想怎么玩都行,请随意。”话里不含其它情绪,平静无波。 男人互视对方一眼,猥琐哼笑搓着手掌,叁个身影踱步到床侧色情地打量起床上的女人。 陈安仁颇为冷酷的倚靠沙发背面,指节夹着抽着烟观赏即将上演的春宫戏。 阴暗的地下室涌动着血液腥臭的味道,叁具尸体以不同的姿势横在地面,暂停的表情满是愕然。 男人依然站在原地,手中的香烟还剩下大半,烟灰从上方飘落于黑色手枪表面。 半晌,他迈着脚步走到尸体边俯视着他们生前的神态,人真是脆弱的生物,前几分钟还在嬉笑,此时却僵直地永远留在那分钟里。 陈安仁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半跪了下来,认真地凝视着死人浑浊的瞳孔和黑漆漆的弹洞,奇特的情绪压迫着他的脑神经,胸腔内塞满的是未知名的酸胀,这一刻他终于承认自己与陈蜀军没有什么区别,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场景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这是第一次杀人,在叫这些人上门之前他就知道结局,但依旧放任故事的发展。 原来杀人真的很简单。 原来负罪感只是世人强加给自己的枷锁。 或许该说他在答应冯狄声复仇开始,曾经排斥嫌恶的遗传基因已然占据了大脑,他生来就和陈蜀军一样是个以假面示人的伪君子。 手指蘸着滚烫的血液,他扯着嘴角温温地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在午夜时分显得格外的契合。 杜渔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自由的转动,这场突然袭来的杀戮她目睹了全场,人体喷射而下的液体从白净的脸庞没入发丝,逐渐变得冰凉直至发硬,她冷冷地盯着陈安仁,看着他眉眼含笑起身走到她面前俯首。 男人的手掌用力捏起她的脸颊把嘴唇强硬地打开,带血的手指在口腔里压着舌头卷动:“你看我舍不得让别人动你,你又不肯让我碰,是暗示我把脚筋也给你挑断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恨你。”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平淡:“但你老是不按着我的想法来做,让我很不开心。” 指腹轻点着上颚滑动至深处,喉咙感到不适发出一阵干呕抗拒的声音,陈安仁面不改色拿出手指将透明的口津在她脸上擦拭:“如果一开始你就爱上我,现在何必这么麻烦呢。” “你说是不是?” “之前为了刺探我们会对他做什么,你宁愿假装自己被催眠委身于我,既然这幅身子已经这么贱了,你现在又在坚持什么。” 他抚摸着杜渔的侧脸,右手顺着大腿下移到脚腕压住:“你听话一点,说不准我就会放你走。现在你要跟我做爱吗?” 杜渔睁大眼眶努力的看着他,陈安仁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刁难让他的脸有几分扭曲,眼白横布着几根艳红的血丝,整个人显得既温情又残酷:“如果我说不,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他摇摇头,弯身从床底扯出一只铁棍握在手掌,沉吟几秒慢慢说道:“你会同意的。” 还未来得及反应,铁棍悬在半空中蓦然挥向脆弱的腿骨,夜晚太过幽静,骨头断裂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啊!!” 痛楚从内到外迅速席卷了杜渔的神智,大颗汗液争先恐后从毛孔里冒出,贴在身体的布料顷刻间汗湿淋漓,她痛苦的挣扎,腰部微弱地上扬,被禁锢的四肢连带着锁链一同战栗。 铁棍轻轻敲在锁扣,陈安仁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弹向远处,微弱的火光在水泥地滚动两圈,慢慢熄灭。 他静静地凝视着女人无力的反抗。 那一晚陈安仁将尸体脱入浴室处理后,又提着医药箱细细的帮她包扎,甚至大发慈悲解开锁扣将女人抱入怀里亲手喂她吃止痛药,杜渔在昏迷与清醒中来回徘徊。 恍惚的醒来总会对上男人沉沉注视的目光,他在审视也在观察着她。 等待着她醒来参与他们之间迟来的游戏。 此后杜渔的吃喝拉撒全由陈安仁一手掌控,饭他要亲手喂进口里,吃多少他说了算,吃不下也会硬塞入嘴里,如果不吞咽就会连续72个小时不让她进食。 洗澡,如厕。都由他来定制时间,一天只有早中晚叁次进入厕所的机会,其余时间哪怕你难受也要憋着,憋不住就拉到身上,反正最后他会亲自帮你清理。 全身仅能穿的只有内衣裤,陈安仁全方位的碾压着杜渔的自尊和底线,甚至恶意的在她的脖子上拴了一只皮质狗链,不需要她用嘴的时候口腔里总是塞着一枚红色的口球。 他要把这个女人变成最温顺忠诚的小母狗,陈安仁觉得这种行为一点也不变态,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慢慢归顺于自己的过程,真是十分有趣啊。 在这段时间里他很少碰杜渔,驯服的快感大于了肉体的刺激,他想现在哪怕拿一颗毒药喂给她,女人也会乖乖吃下。 这座潮湿黑暗的地下室里,他就是主宰着杜渔的国王。 浴室里热气氤氲,烟云弥漫,白色瓷砖被喷头涌出的水流不断冲刷,一只黄色的圆灯泡孤零零的吊在天花板上。 男人赤条条的身躯立在灯光下端,柔和的光线从挡在他的头顶形成一圈光影,紧实的肌肉脉络横布在身,面前站着不着寸缕的女人,面上没有情绪的木然受着他的搓洗。 亮晶晶的泡泡里大掌在乳尖捻动,左手按在大腿根部上下滑动,陈安仁含着笑垂下头拉近彼此的距离,浅棕色瞳孔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薄唇悠悠启开:“吻我。” 女人的柔软纤长的睫毛滚落下一滴水珠,眸子里被潮湿的雾霭笼罩,她踮起脚把唇瓣凑进轻轻贴住,粉色的舌尖自发撬开口腔,游蛇一般与男人的舌头舞动。 左腿的腿骨在这种拉伸的姿势下隐隐作痛,陈安仁并没有及时处理好她的腿伤,等了叁日才把她送到某间医院做了手术,那叁天他只是不断地给她喂下止痛药,欣赏她的痛苦。 等她转醒早已回到地下室。 不是没有反抗过,杜渔在半年里试探着抗拒他,回避他;但双手无力,腿被固定的日子,没有那么容易挣扎,阴暗的种子在心底发芽开花,后背上新旧不一的划痕,都是为了奖励她有时的不听话,渐渐的杜渔愈发乖顺,他们之间愈发的和平。 陈安仁享受着她的主动,牵过她的手握住硬挺的阳具移动,指尖下移掉落花幽处挑动阴蒂,再由着阴蒂之间滑进湿热穴内,他的动作并不急,慢慢的缓缓的揉动起敏感点。 他揽着杜渔靠在冰冷的墙壁,前后冷热交替的温度让她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他啃着红肿的下唇微微使力,软肉夹缩内的指节轻巧的抽插,这具调教了几个月的身体令他无比满意的开始反馈,指腹混着淫液加快速度,女人的喘息在他耳侧环绕。 牙齿从小巧的下巴寸寸啃噬到乳尖,他像个婴儿痴迷地含住细碎地咬,乳晕被嘴唇妥善的照顾,叁指在烂泥间来回搅动,杜渔满面潮红,只有这种时候她的神情才有一线生气。 手心内润滑的鸡巴不断的胀大,她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手才堪堪圈住它的轮廓,她的头依附在陈安仁的肩上靠着,耳廓升温变得发烫。 等到她终于泄了出来,陈安仁从抬起脸将沾满泥浆的手指塞进她的嘴里:“刚刚为什么不叫?” 他轻笑询问着她,但笑意并不达眼底,陈安仁对于她这刻奇怪的忍耐感到很不满意,但女人却又将他的指节细细舔舐得很干净。 陈安仁把手抽出捞起她受伤的那只腿提到臂弯,器具在密缝间弹打,花穴内高潮过后流出的水液将鸡巴浸染。 “怎么不说话?是被爽到说不出话了吗?” 杜渔撑起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陈安仁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住,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腰部猛地向上一挺,阴茎噗嗤一下撑起内壁顶到尽头,紧致的包裹感吸住龟头,他难耐地咬住女人单薄的颈肉,两手抓着肉臀大力的开合。 硬邦邦的肉茎在层迭纠缠的媚肉里深深撞击,马眼涌出的水液混杂在女人的花液里,亲密里夹杂着压迫。 单脚站在地面无法承受住男人肆意冲撞的频率,嫩滑的手不得不攀抱他的脖子,密密麻麻的快感在血液里飞速窜动。 逼仄的空间,闷热的环境,生理的快感让她忍无可忍发出哽咽的呻吟,陈安仁蓦然封住她的唇,舌头大肆刮弄着上颚,身下加快了肏干的抽插,他要让杜渔在性爱中沉沦。 腰身大幅度的挺入,阴囊快速拍打着臀心,密密麻麻的剧烈撞击让他们俩在极致空白的感官下同时到达了顶端。 他依然按着杜渔的后颈拉扯着她的嘴唇,女人的眼眶里水雾蒙蒙,几乎看不清陈安仁近在咫尺的模样。 肉棒慢慢滑出穴内,被堵塞在甬道里的精液与黏湿的透明水液顺在大腿滴滴答答流入瓷砖,水流席卷着爱液冲进地漏间。 大腿缓慢地被放在地面,他直起身子,手掌搁在杜渔的头顶带着气力向下压:“帮我舔干净。” 她从善如流蹲下把器物含入口中,陈安仁抚着湿漉漉的后脑勺眯起眼睛看着她的屈辱的动作夸赞了一句:“好乖。” 一一一 首-发:fadianwen.com(wo𝕆18 νip) 69.原则 方骏震怒。 非是出于仁义道德,而是无法忍受警方过分干预。 泰国那方不日有一批纯度极高的好货便要抵达港口,若陈蜀军还在,去交易的不二人选会是他。 从副手转为主位,最头疼的便是如何挑选值得信任的人。 与他人不同,方骏多年心力为忠陈蜀军,他信任的人只有干爹。其余人等不是太贪既是过高估量自身价值。 本打算等到交易稳妥后再来清算,他的拿手好戏就是杀鸡儆猴,借由此事警告其余人要安分。 那四人该死,违背命令,自以为是。 他还未动手,他人有何资格来教训他手下的一干人等。 叁处案发现场已被警戒线四方围住。听警员汇报与实地勘察完全不同,焚烧后的人体扭曲枯黑,表情似解脱似痛苦,滔天恨意将住宅沦为地狱。 顾天凡瞬间锁定人选,他首先让监察科的警员查林正的位置是否还在云川,出乎意料的是林正的定位仍在他安排的住所一动不动。 他叩响门铃,等待屋内人的响应。 猜想中该逃之夭夭的林旸,裸着上半身仅穿灰色睡裤开了门,眯着双眼疲倦的打着哈欠:“你来了。” 顾天凡推开他直接迈进房内,每间房都转了一遍,最后坐定在客厅:“林正被你藏在哪里?” 阖着眼仰躺在单人沙发的林旸笑起来:“顾警司来之前应当查过,他就在这里。” 再也维持不了虚伪的假面,顾天凡一掌拍在木桌:“林旸!你不要忘了!林正可是有罪在身,把他送走能走去哪里?他逃得了一天,难道还能逃一辈子?” 林旸不紧不慢坐起身:“哦?什么罪?被警司手握重权随意诬陷的罪责么?” 午后春阳过盛,灿金射线细致描画林旸的身形,背向光明前后身竟矛盾地一暗一明,透蓝天空卷着大朵暖乎乎的白云,圣洁白鸽成群展翅掠过,恍然一窥他阴暗不明的面容宛如审判者。 “我说过!林正的案子我会尽力去查!” “你也说过会派人好好照料我妈!结果呢?”林旸声线不低不高,口气中不带质疑却更有压迫。 顾天凡喉舌顿感躁渴,他意图稳住突兀而来的失重感,端过面前的杯子饮下一口:“早知道如此,你怪天怪地,有没有想过,若非是你无能,才能让别人一次次拿身边人威胁你?是,我是骗了你。那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报复我?” “杀了我?像虐杀无关人等一样?你手段如此残烈,怎么不直接找上方骏?” “你可怜到现下我跟手下警员交待一句,十分钟内便有人上门抓捕你,你拿什么与我叫板?” 对于他的长篇大论,林旸无动于衷,好心提醒了一句:“顾警司喝的那杯,是前夜的茶了。” 有智商的狗最热衷与主人互动,丢出树枝让它们捡回来,它们兴奋的狂甩尾巴,一声令下,直冲而去。 把树枝叼在嘴里飞奔回来,乖乖蹲在主人脚边,雾蒙蒙的眼睛瞅着你,要得一句夸奖或一块小小饼干就心满意足。 陈谦的dna里许是自带受虐因子,你越欺他,他越来劲。 他不知在想什么,杜渔让他滚出去,他偏不。牢牢霸着那间小小客卧准备长住,整天若有所思扯着心腹左坤蹲在阳台嘀嘀咕咕。 直到左坤面带犹疑背着他找上杜渔:“杜小姐,老大被你撞上,除了腿还有哪里受过重伤吗?” 杜渔递给他一迭卡片,指使他去缴纳水电费,没有让陈谦白吃白住的可能:“什么意思?他身体哪里不舒服?” 左坤叹了口气:“他叫我再拿一点药给他,你说他是不是” “有病!”杜渔帮他补充。 晚饭前,陈谦从厨房进进出出,硬要找各种事。一会儿问问橘色萝卜需要洗吗,一会儿从碗柜掏出几个盘子,放在水管下冲冲洗洗。还试图抢过锅铲,人家说要大展身手。 杜渔烦得很,绞着眉头拿手指着门口,不多说一句。陈谦就乖乖退到门口眼巴巴的望里面,好神经。 吃饭时,他才刚要开口,杜渔面色平平下达指令:“食不言。” 陈谦高高兴兴的吞了叁碗。 睡前守在电视机旁看肥皂剧的陈谦,被插播进来的新闻搞得很不爽,抓起电话就给左坤拨过去。 “你今天来为什么不说王曼妮他们死了。” 那头不晓得在说什么,陈谦勾起唇角,黑亮眼珠带着久违的兴奋。 “让他们准备准备,玩得够久了,方骏这一单我要了。” 杜渔很奇怪,她明明就坐在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陈谦讲电话居然毫不避讳,她思虑片刻问道:“方骏哪一单?” 陈谦把手机甩到一旁,趁机挪动臀部欺近她:“周日他有一批货要到。怎么样?到时把你带上,你抓人,我抢货。” 杜渔冷笑:“你让我眼睁睁的看你抢货?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身份了。” 陈谦挑着眉,惊异地盯着她:“你要货也不是不行。”他偷笑一声,欲盖弥彰的捂住嘴“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给我下药,再绑我一次。” 帮内众人在最大的堂口汇聚,黑压压的一群人默不作声,都在等方骏先开口。 方骏端坐主位,指节夹着香烟,他打量着长相各异的成员,看不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忠义,看得到的脸上都显着两个字:贪欲。 “罗兆堂几人的死讯,相信在座各位都知晓。” 食指慢慢敲击桌面:“当晚有哪些人在场。” 大家不清楚他说的哪一天,不敢贸然发话,气氛干巴巴的凝固不动。 “哦?殡仪馆那晚你们都没在场?” 方骏掸了掸衣尾起身直立:“在场的人告诉我一句,我是否说过停手,不动那个女人。” 方骏确实动过想要挟持安沁的心思,他不过要林旸死得心甘情愿,抱着无能为力与后悔死去。 可他绝非想要安沁的命。 做人不可没有原则性。 陈蜀军曾教导他,做人定要守住原则。哪怕做地痞无赖,不欠不偷穷人的钱,不管有何种目的,把原则从一而终贯彻到底,守住最后一丝防线,不止于溃散沦为无人性的牲畜。 方骏的原则简单明了,不杀女人和孩子,所以他看不起林旸。 一一一 陈谦:太好了,发现新的性癖。 首-发:xiaomage.in(wo𝕆18 νip) 70.窃听 “最近时境不稳,各位都清楚。有些事需要重新洗牌。” 方骏摇晃着手中的竹罐,竹签挤按着沙沙轻响。 “想要出头的站出来。” 陈谦交迭着腿坐在铁圆凳,手指着地上的白线。 “抽生死签。”他们未在处在同一地点,口中吐露的字眼完全一致。 “我不强制谁做决定,愿意的上来,不愿的坐着。” “但今后谁要堂口,要铺面,那就只能容后再议。红签抽一旦落地,便不可反悔。” 竹罐“砰”地一声置于茶柜,方骏环视一圈:“请。” “帮我抢到货的人,拿钱赏。”陈谦摸着脖子磨蹭,笑容溢出眼角:“完不成的...今晚死路一条。” 无钱无权无牵挂,光脚不怕穿鞋人,不怕死的人多得是,他们一呼百应,跃跃欲试。 陆栋生从洪爷那处得到消息,便一刻不停告知顾天凡。 顾天凡回复他继续盯着,并未说将采取任何措施。 会议室播放的影像刚刚结束。 “你在告诉我,他们是咎由自取。我很好奇你会如何处理方骏。” 林旸摊开双手:“既然目地相同,何必要追问其中的细节?还是说你已经后悔选择我?顾警司。” 顾天凡凝视着他,携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林旸,你不要后悔才好。你任性妄为做的事情,无伤大雅,没有破坏计划。” “你真该庆幸这一点,你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他起身居高临下:“我坐到这个位置,遇到过的手段是你想都无法想到的。我稍稍一露怯,你就开始露马脚。” 黑色屏幕被进入的讯息点亮,顾天凡睨了一眼,将手机的方向掉转正对林旸:“觉得自己的手段很高明么,录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今后公布出去,就有人替我压下来。” 林旸看也不看,抽出一支香烟放于掌心:“顾警司,人人都有软肋。你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折断的烟支如同废纸,被揉捻得不断掉落黄色碎烟丝。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之八九。 林正秘密乘船前往边境的公海上,被包围拦截。 “林旸,听话一点。陆栋生说今晚他们有交易,我不会把消息泄露给其他警员,给你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如果完成得好,你我依旧是“朋友””顾天凡点点他手腕上平平无奇的黑色手表。 “这种东西下次就不要用在朋友身上了,你说呢?” 耳机内不再传出其他响动,杜渔摘下耳罩,取下盘住长发的铅笔,在纸张上不停记录下关键词。 顾天凡,陆栋生,林旸看似暂为一体,陈谦与方骏各自为帮。 林旸所说的目地相同,究竟是什么目地和代价,能让顾天凡说动陆栋生。 她面色凝重,回想吴勇科给她传送尸体相片时的一知半解,到窃听后得知的真相。 这场厮杀游戏对林旸来说,才是真正的开始。 笔芯在陈谦名字下重重勾画。 敌人的敌人或将会成为朋友,可要如何才能把控住陈谦,他的不可控和破坏性实在够大。 早在杜渔心存怀疑时,与吴勇科商量后,便将窃听器安装于会议室最死角。 监听陈谦更简单,同住一个屋檐下,要对他下手轻而易举。 警局的人当天还是将林旸从住所铐了回去,小惩几天,顾天凡就把他从监狱提了出来。 而陈谦自从被拒后,留下一张去去就回的纸条,偷偷溜走。 今晚,她必须要去。 时针指向六点,警局五楼会议室大门被推开,顾天凡轻缓踱步,立于角落盯着那处抚过,他笑了笑。 年轻人,总天真地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夜色浓重。 陆栋生背着洪老点了些人跟着他,与林旸相约港口一公里外的林子汇合。 陈谦与方骏带着各自的人马前后相差十分钟分别奔向交易地。 黑色贴身连体衣被半身防弹背心包住,杜渔从床底内侧拉出行李箱,匆匆隐于黑暗之中。 一轮圆月柔柔笼照公海中行驶船只,海浪波动着皱褶为他们送行。 更迭不止的时间,谁才能争夺下今晚的赢家。 千里外的顾霆与小女友莫雅,飞速甩开身后跟着的保镖。 红色跑车在大街小巷横冲直撞,他肆意妄为哈哈大笑,他恨透了那位缺席已久却始终派人暗地跟踪他的父亲。 年轻人,总是天真地...自以为是。 一一一 卡文..顾霆是顾天凡儿子 71.忘了我吧 沉闷汽笛伴着暖黄船灯撕开夜幕,两层相迭的集装箱下几十个小弟密密隐藏。 陈谦双脚悬空坐在蓝色箱顶,手捏着望远镜悠闲的晃着腿凝望前方,把无限拉近下的每张脸仔细端详,或陌生,或熟悉:“方骏没有亲自出马。” 深蓝海浪推动游荡不停的船只缓缓靠岸,船舱中走出八九位黑衣人,为首男人手提一只黑色箱子,向岸边的人做手势。 懒洋洋蹲站吸烟的人站起身,背向陈谦朝着码头走去,他注意到他们都下意识摸了摸腰部左侧。 他挑起眉,等待他们最终相汇。 两方人马交谈几句,男人将皮箱调转,反手打开,透明袋中装着几十袋排列整齐的白色粉末,那人还侧首示意船舱的位置,暗示舱内还有其他货。 陈谦心底略有疑惑,左坤收集来的消息明明有说,方骏会来,不仅他没来,泰国矮子也未现身。 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没来更如他的意。 食指曲起放于唇边,他吹出一道尖长的口哨声盘旋在空旷西港。 几十辆造型夸张的机车亮起闪眼车灯,发动机滚出令人发躁的响动,飞速冲向那头。 子弹划破空气,坠入皮肉深处绽开血花,交锋之下不断有人受伤摔倒,手握手枪的一方很快被冲锋枪压住势头。 “笃笃笃”不停扫射,机车在受伤的身体上来回碾过,一场料想中的绝杀在几分钟内彻底收场。 左坤搭着陈谦前去收尾,他侧坐后方,不停地拍手:“好好好,不愧是我的人。” 道路上也有投奔他名下的人涌出鲜血匍匐于地,破碎的车体零件散落,他却没有施舍一丝眼波给他们,更不可能为他们call急救电话。 车速减缓,他跳下车走到死死抱住皮箱的男人跟前,抬脚踢向头部,不留余地。 可陈谦忘了双腿还未恢复的伤势,踢出去的力道没有多少,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幸好左坤及时扯住他,陈谦恼火地稳住身子:“操操操!” 脚下的男人叽里呱啦激烈地说着什么,也许是怕老大没有面子,身后一人直接开枪爆了头。 陈谦转过脸笑笑得向他招手:“过来。” 小弟上前,迎着的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人家话还没说完,你他妈开什么枪,懂不懂礼貌!” 左坤掏出尸体怀中的箱子打开,倒出一袋粉末:“老大,被耍了。” 粉质细腻的面粉随着海风柔情地上升,好似在嘲笑提前得意的某某。 “狗!日!的!方!骏!” 南岸港口,班猜与方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表达他对这位年轻人的欣赏以及维系双方长久的友谊,他再度来到云川。 听闻陈蜀军逝世的消息,他无比惋惜,能培养出方骏,陈蜀军非简单人物。 大概是出于毒贩间的惺惺相惜,他让翻译传达会请泰国高僧为陈老大颂念安魂,请他节哀。 相较于上次,方骏提前的安排,交易无人打搅,顺利得出奇。 他与班猜靠在栏杆安静的吞吐烟雾,由着其他人去验货,也算给彼此面子。 “下一次,就不必亲身前来,最近不太安稳,怕是会牵扯出其他麻烦。” 班猜临走前,方骏嘱咐道,他还要靠着泰国的线赚钱,不想对接的人过早死去。 泰国佬以为是在关心他,露出微微感怀的神情。 等他们踏上船板,方骏毫不留念带着人转身便走。 这次交易,他放出了两个烟雾弹给不同人。 东西港口都有抽下生死签的卖命者,实际交易地却是在南岸。 他靠坐在车厢后座,阖上眼帘漠然一笑,蠢蠢欲动的废物,该有多失望。 方骏不肯信任身边人,过于谨慎,被干爹生前禁锢地自负在他死后,膨入体内。 人最忌自作聪明。 司机突兀急急踩下刹车,前路被数辆汽车围挡,他急转调头,不知何时后方也被堵死。 前后夹击,左右两侧也端站着持枪的人。 四面埋伏,方骏退无可退。 车窗外侧被人叩响,他缓缓降下玻璃泄出一丝缝隙,窗外人神情恍如老友,微微勾唇热络道:“又见面了,方骏!” “林旸。” “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等到杜渔赶到时,双方已打得腥血四溅,弹壳叮叮当当被弹体挣扎脱离,其余人都用枪在射击,林旸和方骏却在枪林弹雨间,恶狠狠的挥着拳头,用最传统粗暴的方式打在对方肉体。 她注意到有个身影始终如她一般藏匿于深处,小渔爬上树干悄悄摸过去,从上方无声滑落在他身后,手枪直直贴准陆栋生的太阳穴:“别出声,刀枪无眼,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声音略耳熟,陆栋生思考着来人的身份,跟着她默默退入更深处。 “你既是洪老的人,为何要帮林旸?” “杜渔。”陆栋生认出了她,左手扣住手腕向前一送,小渔蹬住树桩借力跃起,双腿缠住他的脖间向后一转,他重重摔在落叶间,骑在陆栋生的后背,紧抓住他的发根:“别乱动,跟你说了没恶意。” “咳..咳,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关心此事。”陆栋生抚着被伤的喉哝干咳几声。 杜渔冷笑,黑黝黝的枪口使劲顶在他的后脑:“废话连篇,我问你答。” 她抬眸迅速扫过外间,林旸的人占了绝对的优势,除方骏还在与他厮打,其余人七七八八已被枪杀。 拳拳到肉无人留情,他们像野蛮人纵意在对方身体释放恨意。 “不管你的事,我劝你少插手。如果你真的好奇,不如直接去问他,你觉得呢?杜小姐。” 杜渔当然宁肯问林旸,可她明白,若非是监听到他与顾天凡的谈话,恐怕连他回到云川的消息都不会知会。 尖锐地枪声响起,杜渔猛然回头,林旸拔出手枪对着方骏胸口打入。 凌厉线条的脸被重击殴打变形,他呕出一滩红艳鲜血,沉重的身躯倒在林旸上方,手指痉挛几下,逐渐不再动弹。 阿旸一把推开他,满身浸透着血,他侧过脸急促喘息,不经意间与杜渔对上视线,隔空遥遥相望。 杜渔看着他爬起,一步一步沾染着红色脚印迈向她的眼前,林旸轻轻使力抓起她放到一边,又扶起陆栋生为他拍拍衣襟询问:“没事吧?” 陆栋生摇摇头指着杜渔:“我记得你们认识的吧。” 林旸静静地凝视她,不走漏任何情绪:“不熟。” 鬼才要信。 陆栋生知情识趣把场地让给他们,指挥着手下把尸体统统扔进海水里。 林旸脱力地捏出一支被液体湿透的烟,微颤的左手点了五次火都没将它燃起:“你来做什么。” “我想帮帮你。”杜渔取下他含在唇中的烟支,放上干燥的烟体。忽然贴近的距离,她的气息乱散,小小的火苗滋燃烟头,细细白烟环绕在仅剩的空间。 “我听到你和...”满是裂痕的手掌盖住她未尽的话语,林旸未用多大的力,却令杜渔无法抗拒。 汗湿的额头贴住她,他沉沉渡了口烟侵入指缝流于她的唇角:“我并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没有你,我一样能完成。” “忘了我吧,杜渔。” 持续翻涌地深蓝海水,汇聚着四处河流的旁支。 sam守在某处汇流口,随时备着捞人。 顾天凡与陈安仁在某商场顶楼,靠边而立,气氛很是融洽。 “为什么要把视频发给林旸。” 陈安仁点着光滑的下巴,眺望闪烁斑斓亮点的夜景:“帮他提早做决定,岂不是很好。” “你应该提前跟我提一句。” “送给顾警司一个惊喜啊,他沦为如此,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吗。” 顾天凡掏出震动的手机,嗯了一声:“野心不小,既然你我选择合作,今后就别像他一样自作聪明。”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垂下眼皮,掩住神色,他回应到:“也是。” 虚伪在世间川流不息,人人都佩戴着假象示人。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顾天凡把安排林旸住所的事情交给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天吗? 72.生日蛋糕 睡梦中接到同事的电话,无缘无故的,对方通知她休息够了,应该回到岗位上了。 话语还带着玩笑间的埋怨和羡慕:“怎么回事,把工作都丢给我们做,是不是要累死我们啊。” 杜渔好笑,说得像是她故意延期,整个科室缺了她运作不了。 打开房门,灿黄柔和的早阳如同一条被子松松盖着蜷在沙发上的人,他维持着小婴儿的姿势,曲弯着双腿,长长的双臂交叉拖住手肘,眉峰皱起,眼珠在皮肤上顶起一道弧度转动着。 她走过去跪坐在地毯上,指尖插入在短短的发梢中,从上往下梳理他的头皮,迷迷糊糊地他吐出一句:“好舒服。” 等到陈谦彻底清醒,屋内已没有其他人,一碗简单的白粥和绿油油的蔬菜冒着热烟搁置在餐桌。 街道两侧,上班族目光麻木行色匆匆地迈着大步,轿车排起长队占领着中央的公路,讲话声,喇叭声,抽泣声流入耳洞。 杜渔把视线再次汇聚到面前报案男友失踪而哭泣的小姐脸上,她抽出一张纸递给对方:“再说一遍,他是哪天失踪的。” “前天下午六点十五,他和我偷偷开车过来找他爸爸,本来说好要带我去餐厅吃饭,结果接了一通电话,出去了就一直没有回来。” 黑色中性笔在两指间疯狂晃动,她撑住脸:“小姐,你在五分钟内讲了叁种答案,是在故意侵占我们的工作时间吗。” 人家说没有,第一次是人不见了,第二天他的行李失踪了,昨晚连他的跑车都消失了。 上面的人好像很不希望杜渔空闲下来,她整整一天陪着自称姓莫的女人,从警局辗转到酒店,又从酒店房间辗转到停车场。 新来的小宋警官颠颠的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到处拍照留证,从监控室里查看到的影像资料显示,失踪男人独身一人从酒店外出,而后在不同的时间段分两次回来收拾东西开车离开。 莫小姐当然也看到了,她气愤地跺脚,把手中的鳄鱼皮包甩到地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无辜重伤的宋警官红着脸蹲下身捡起从包包里摔出的各类小玩意,手机屏幕被抬起的动作点亮,小宋不由自主地盯了两眼感慨道:“长得和顾警司好像。” 杜渔侧头看过去,年轻男孩意气风发地搂着女友,高直的鼻梁,浓眉大眼,发色被精心染制成金黄色,平心而论,如果把头发和表情忽略掉,顾天凡年轻时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她突然回过头问角落里小声啜泣的莫雅:“你再说一次,他姓什么?” “姓顾啊,顾霆嘛。” 事情好像变得糟糕起来。 直到把所有收集到的东西交给上级,顾天凡一直未出现,倒不是他不想出现,是他根本没有在云川。 顾天凡接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时,就知道顾霆又惹祸了。 他承认把孩子养成这种性格,大部分原因是自己根本无法有太多的时间去教育。 自从和顾霆母亲离婚后,前妻与一位英国绅士双宿双飞定居在了国外,再也没有回来看望过儿子。 她恨他,连带着共同孕育出的生命一起被牵连。 他错过了妻子的怀孕,错过了妻子的需要陪伴引发的产后抑郁,错过了她的生日与无数纪念,等拿到那张离婚证时,他才恍然发现顾霆已经五岁了。 父子之间关系足够的陌生,职业关系顾天凡也没有办法与他过于亲近。 游走在罪恶边缘,无论是黑白哪一方,最害怕的是被人捉住软肋,他不能也不允许展示给外界看,自身存在什么弱点。 他尽力用物质去填补错失的空缺,以为这也算是一种补偿,等到孩子的爷爷奶奶过世后,顾霆再度辗转回到他的手中。 十九岁的男孩除了打架斗殴,争强好胜,好似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多年后见的第一面,顾天凡就强制顾霆剪掉了披到肩膀的绿色长发,而后又指派了人随时跟着他。 惹不出大麻烦,他也就任由顾霆开心了,哪怕完全违背了恪守的宗旨,罢了,他想终归是亏欠。 顾天凡无论如何想不到,被他拒之门外的想要拉近关系的金银财物,竟被顾霆收下。 他翻着厚厚的记录清单,神经中枢席卷巨大的愤懑,可他却仅能对眼前人颔首表示“我会查清楚每笔来由,再一一退回去。” 那人端着瓷杯悠悠吹了口热气:“小顾,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被发现一次,你的路就到头了。” “别忘了你是做什么的。” 临近回程时,他才得知顾霆已私自跑到了云川,慌张和不安像软塌塌的海草从脚后跟直直蔓延到头顶。 四十多年来的第一次,他尝到了自讨苦吃与无能为力。 就算是这样,他依然不想输。 逼仄阴暗的厂房里,顾霆被捆在脏乱的货物垃圾间,嘴里塞着麻布。 脏兮兮的脸上分布青紫的淤肿,泛着冷光的匕首在耳侧贴紧,林旸揉捏他的耳朵安慰:“不要怕,哥哥下手很快的,马上就不疼了。” 刀起刀落,溅起的血花喷到他的脸上,林旸捂住脸抹了一把,将液体在顾霆痉挛抖动的外套上擦拭干净。 那男孩痛不欲生的吼叫,身躯翻滚着碰倒盛着灰尘的纸箱,腾升起扑面的呛人雾气。 在洗手台抓起肥皂搓揉着手指,肩膀夹着手机:“顾警司,你放心,我会派他们找的。” 顾天凡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没关系,尽力而为。” 林旸拎起洗刷白净的耳朵打量,耳垂戴着的铂金钻石,令他赞叹好货。 他逆着光款款一笑:“那怎么行,警司下的命令,我哪敢不听。” 杜渔回到家中,将蛋糕放在客厅桌上,白腻腻的奶油牢牢攀附在柔软的蛋糕表面,廉价蜡烛红红绿绿地插在顶端。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陈谦坐到身边,“叮”的一声擦燃火苗将最中间的东西点亮。 机械的祝福歌曲随着塑料花瓣的绽放颂唱。 她抚着他的侧脸蹭摸,用最温柔的力度触碰他:“开心吗?” 陈谦脸色僵硬,提起嘴角又掉下去,眼角有向下弯的趋势被他很好的掩饰:“搞什么啊。” 浅褐色眼珠亮亮的注视着那堆逐渐融化的东西:“这种几十块的甜食,谁会想吃,恶心死了。” 像包容宝宝的妈妈那般,杜渔不计较他言不由衷的嫌弃,甚至用十分哄慰他的口气:“没关系,不喜欢我们就丢掉。” 说着就伸手把那坨白色食物推进垃圾桶。铁质盖子闷住还在发出怪异声源的快乐歌曲。 像被蜡烛滴下的蜡油凝固住了细胞,几乎都能听到他转动脖子时的“咔咔”的声音,陈谦张大眼眶,不可置信后是无比地恼怒:“谁说要丢掉了!” 杜渔拖着下巴微笑:“你帮我做事,我就奖励一块最好吃的蛋糕给你。” 决定利用陈谦的那晚,她答应陈谦的条件。 铐在水管下挣扎时,杜渔问他为什么想要这样。 陈谦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闷哼,他说喜欢这种失控挣扎的感觉,失控以后会有人温柔抚摸他,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生命中缺失了一位母亲的角色,所以他没有完完整整的被爱过。 傅姨是关心他的,但她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是拿钱做事的佣人。 他渴望的是纯粹的,真心的,没有杂质和偏见的关怀。 他内心纯真又疯狂的渴求,是可以被杜渔假装赋予的。 丁云珍在经历过叁位老大的变更后,竟守住了两家夜总会。 她管理的小姐有很多,各行各业的男人都喜欢她调教后的女人。 他们来这里寻找的什么,她好明白,男人的劣根性热衷于拯救失足少女,客户总喜欢许诺给谁谁谁要娶她们,要带她们去花花世界享受幸福。 有些小姐信了,有些没有。 莫雅就是曾经轻信男人的其中一位,后来她也醒悟了。 一一一 主线差不多要到高潮了,很多大家可能看不太懂的地方会慢慢揭开。 设定陈蜀军在下卷才死,也是有原因的,关于感情线,先剧情后恋爱。 谢谢大家的珠珠和留言,最近上班很忙,没有时间一一回复,非常抱歉。 不过每次看到bb们讨论剧情还是很开心。用珠珠和留言砸我吧,嘻嘻。 73.过家家 凤栖庭地处云川市中心偏北,距警局五六分钟脚程,小区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诗意,实地却已建二十年。 大面积的绿化覆盖以及从早到晚巡逻安保,周边需求建筑一应俱全,噱头虽比不上新楼盘,居住体验依旧大幅度超越。 顾天凡来云川前,便联络中介购置了其中的一间二手房。 他雷打不动保持十一点前入睡的作息,第二天五点叁十准时醒来。 奈何凡事总有例外,顾霆下落不明,他心中已有计较的人选,却不能轻举妄动。 他躺在往日还算柔软的床垫睁着眼,偶有小狗随着主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窗口巴掌大的缝隙传入,天花板轻微的震动了几下,楼上一户又开始晚间运动。 好似和昨日未有变化,他翻了个身决定起身吃一片安眠药,他拿起床柜边的玻璃杯,踩着棉拖鞋,走到客厅的饮水机旁,拇指还未摸上开关,视线所及突然一片漆黑。 距离十一点已过了一个小时,平时的他已进入深睡状态,他捏着杯子立在原地,听到邻居打开门向物业中心抱怨。 楼道内的保安匆匆打着电筒来解释,维修电源的师傅马上就到,请业主稍微等等。 顾天凡摸了摸睡衣的衣兜,才想起电话好像放在枕头下,他只好摸索着回到卧室,隐隐灼灼中能看到家具的轮廓,绕过沙发,再走十五步,就可以躺到床上等待。 可他的脚步却硬生生停在了房门外侧,本该无人的床边无故多出一道高高的身影,看动作那人也转过头默默端视着他。 他朝着顾天凡走了过来,步伐无声无息,几乎会以为他飘在半空,速度极其的快。 眨眼间,那人近到咫尺出手劈中他的颈侧。 他稳稳接住顾天凡昏厥后沉重的躯体,右手抓起欲滚落的杯体,好生生的把两物放置在本来的位置。 枕头下的手机被人搜出来,来回翻动查看通讯号码与讯息,后壳被灵巧撬开塞入微小的圆点。 作势要把它放回原地时,客厅的大门发出微乎其微的响动,他迅速收起东西从窗口跳出。 来人嚼着口香糖,懒懒地吹出一个泡泡,手掌抛着塑料封袋,步履缓慢地行到床边一侧坐下。 他高高抛起袋子快快缩手,听着那物摔到顾天凡脸上清脆的“啪”了一声,他恶意地嗤笑,又猛然警觉地靠近对方,好似醒悟对方不是尸体,不可由着他亵玩。 屏住呼吸等了等,顾天凡都没有丝毫反应,两指分开微微提起眼皮,眼珠向上翻着,可以确定还在睡梦中。 他小幅度的扇了顾警司一个耳光:“吓死我了。” 随后摆弄了十几次塑料袋,意图让对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一定要被吓到喉咙中发出尖声的效果。 他不满意,非常不爽,认为停电大大限制了恶作剧,最后沉重的作出把东西含在顾天凡嘴里的决定。 等到他踢踢踏踏地关上门离开,窗外的人再度翻入,趁着夜色打量起顾天凡口中的那物。 表情很是疑惑。 不是交给陈安仁了吗,早知道要叫他来送,还不如自己动手。 林旸扯出袋子,掏出湿巾四处细致地抹了一遍,直至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又顺着陈谦来时的路清 理他留下的脚印和破绽。 林旸很烦,不懂为什么要替他擦屁股。 对陈安仁的防备多加了一码,已知他与陈谦,剩下的还有多少人,也被他暗自排列。 他绝不要再被人驱使度日。 “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话?”陈安仁卷起一丝黑发缠在指尖,看着对方假惺惺地地捧着马克杯曲腿坐在一旁。 他料得到杜渔不会亲自去送,却想不通陈谦为何会对她言听计从到这步。 杜渔捏着发丝一点点地收回:“你是他哥哥,你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 阿仁捏住最后残存的发尾不放:“那他待在你这里,你也收留他,也是因为你所谓的师傅之情?” 杜渔盯着他,红唇敛起:“不是,仅仅因为他是警察的儿子。” “哦?”陈安仁讥讽地笑了笑:“警察?强奸无辜女人的警察?” 他像圈住风筝的丝线般,寸寸提拉起,头皮被拉扯得发麻,杜渔面不改色:“既然你这么恨我们,那做这些事岂不是自打脸面。” 午夜的灯光是一天内最明亮的时刻,长长的白色线路下半扣圆形灯罩被风吹拂得摆动,忽暗忽明的阴影描画着男人俯身靠近的身体,他挑起长发收在耳侧,嘴唇在耳骨研磨吹气:“我最厌恶你这幅样子,你们之中又有谁是清白得很。” “陈谦?你也不看看他认不认警察当父亲。” 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吐字时携带的暖意攀在裸露的肌肤上招出密密的鸡皮疙瘩。 “还是说你心爱的林旸?” 牙齿咬住嫩白的耳垂向里吸吮了一遍,他退开几尺欣赏亲口制作的耳坠:“明知父亲是强奸犯,还能熟视无睹的帮他翻案。果真是天大的好人。” 叮叮当当的钥匙声从门外传来,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陈安仁亲啄她的唇瓣,含糊呢语:“放宽心,我没那么无聊,我和你们的目的相似,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暗含嫌弃和抵触的声音裹着钥匙串飞过来,陈安仁手向外一伸把朝着脸打来的物体扣在手心,又以同样的力度丢了过去。 他站起来悠悠走到陈谦面前,势均力敌的身高,说不清谁在俯视着谁:“当然来关心你了,好弟弟。” 陈谦气到发抖,等陈安仁才跨出门外,衣角都还在门框中间,他“砰”地一下大力关住门。 面颊周正的五官被怒气冲击得发红,他叉着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念叨:“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他是不是,陈蜀军是这样,方骏是这样,sam是这样。你跟我说帮你做事就会满足我,结果背着我也跟他勾叁搭四,不要脸到极致!当着我的面对他横眉竖眼,我还以为..” 他的用词极为难听且毫无道理,勾叁搭四这种词完全不适用于他们的关系。 杜渔伸长双臂把他牢牢抱在怀里:“不要气了,妈妈根本不喜欢他。” 也许是妈妈,也许是不喜欢,不论是哪个字眼,负气的陈谦闷在她胸口安静下来。 他呜呜咽咽地叫唤出小动物的声音,把脸嵌在柔软的乳房上左右蹭动。 陈谦阴晴不定,极为难控,他所渴望的不是目之所及的事实,而是有人能善意的哄骗,在不同的选择面前,能没有顾忌的选他。 杜渔耐心的等待他发泄完,撩起衣服下摆顺着背脊无声的哄他。 “有没有做好交待给你的事情?” “有。”他快快的点头。 最后把陈谦牵到餐桌坐下,从冰箱里端出一份高档礼盒包装的蛋糕放到桌面。 解开墨绿丝带,拆开纸片,银色刀刃四方分开奶白色圆形蛋糕,草莓从淡黄蛋糕边缘露出果肉。 没有人曾经为他买过如此精致的小东西,没有人为他单独庆祝过生日。 他眼睁睁看着杜渔把蛋糕顶端用奶油做成的天使抹在小腿和脚背,听到她说:“过来,我喂给你吃。” 摘下眼镜,他匍匐跪在地板小口舔着,舌尖小心翼翼舔舐奶油,生怕戳破哪里,入到口中味蕾泛出甜腻。 一场自欺欺人的过家家,陈谦心甘情愿坠入其中,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不是吗。 “阿仁想要做什么呢。” 提前数日让他贴身穿上防弹背心,叫他随时放几袋血包在胸口,再放置一袋藏在舌尖。 这场游戏,阿仁想得到什么。 sam仰头灌下琥珀色的烈酒:“他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 方骏凝望夜空,呼出一线青烟。 74.吸奶 一座城市里,有八街九陌的水泥森林,有污泥浊水的地沟王国。 软硬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逐渐消缓,蠕蠕而动的生物们开始在王国之外穿流。 黑褐色毛发的鼠群窸窸窣窣偏爱朝晦暗潮湿地界涌动,长长鼻端嗅闻着稀奇古怪的气味。 轰隆隆物体倒塌的声响惊扰到了它们,脚步一滞,立马飞快地奔跑起来。 好奇心旺盛的小老鼠脱离大部队,绿油油的眼珠盯着那处,尖长的毛耳朵机警的聆听。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绑架我!” 林旸把白色塑料软壳包裹的饭菜放到顾霆左侧,他侧坐在木箱上歪着头观赏不理智的小孩发疯,由着他折腾。 “我告诉你,我爸要是抓到你,你他妈的不得好死。” “不,是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敢割老子的耳朵,臭瘪叁,草你妈的你真是不要命了。敢动老子。” 顾霆吐出的话足够的脏,足够到让坐观看戏的林旸一掌打得他鼻腔出血:“嘴巴给哥哥放干净点,小兄弟。” 被烂布堵了几天嘴的顾霆像是彻底解放,挨了一巴掌还不消停,少年的争强好胜不允许他现下认怂,他昂起头对着林旸吐出腥臭的口水。 林旸下身不动,稍稍侧了肩膀便躲过一劫,他托着手肘,眉头蹙起,过白的肤色把黑色眼球衬托得更黑亮,唇红齿白,倘若第一次见到他,会亲近得误以为他是隔壁邻居的大哥哥。 “你打,你有种就打死我。” 右手捂着脖子左右舒展:“那就满足你吧。” 林旸没有手下留情,一拳便叫适才狂喊不已的小男生瞬间消声,他惋惜地收回拳头:“还要继续吗?” 顾霆迟疑了下无精打采的摇摇头,蜷在地上像要死了一样大声吸气。 打开盒饭,林旸摸摸他的头:“乖乖把饭吃了,不要再试图激怒我。” 他唇角上扬起来,镶在耳垂的黑曜耳钉闪着细光射进顾霆眼睛里:“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再怎么骂,我妈已经死了,有你爸爸的一份功劳哦。” 一块小石子从不远处砸到老鼠身上,击退了它还想上前的脚步,他甩起长尾巴转身溜走。 陆栋生刚从洪老家中请示完开车出门,汽车七转八弯行到某街口,熄火停住静静等待。 前方不远处的垃圾桶堆迭着发臭的食物垃圾,叁五成群的动物专注啃噬着流淌地油脂,他嫌弃的啧了一声转开眼。 陈安仁从阴影处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他接过栋生递来的香烟放进嘴里点燃:“有没有联系过你?” 陆栋生颔首,吹出一道浓郁烟雾:“前天一早就联系过我,听声音倒是难得的恼火,还问我知不知道林旸在哪里。” 陈安仁一笑:“就算他清楚林旸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咱们顾警司算计得再多,能抗得住这么多变数?” “阿仁。”陆栋生回身看着他:“洪爷让我问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既不肯担下陈家的担子,又要让方骏暂时消失。明明这一切你可以完全不管,为什么要插手?” “我的目的好简单,不过想借顾天凡的手完成一位旧人的遗愿,至于插手的原因。”他顿了顿,扣住按钮降下车窗:“方骏太过死心眼,由着他管理陈家帮,迟早会玩完。我再怎么想脱离,那些人也是我从小认识的,继续贩毒不可取。何况,我也算帮了洪爷和叔叔伯伯们解决麻烦,顾天凡野心太大,想不投靠云川的一兵一马就要全部收服,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其他看不过眼的嘛。现在皆大欢喜,岂不是很好。” 陈安仁本无打算淌入浑水,顾天凡错就错在运气不好,错就错在不该让陈蜀军死在他怀中,错就错在陈蜀军死前发现他怀中的窃听器,他面含复杂之绪又偷偷给陈安仁塞了回去。 错就错在这一切,由他的布下的棋子林旸出手。 记录下安沁死状的人是他,怂恿本与林旸有过节的罗兆堂一流烧死安沁的依然是他,将扭曲的事实告知林旸的还是他,可不会有更多的人会知道了。 既然林旸帮他解决掉陈蜀军这个让他迟迟无法亲自动手的麻烦,那他也帮林旸解决掉挣脱顾天凡掌控的麻烦。 哪里算什么手段激烈,林旸想要保住他的父亲,那他毫无用处的母亲就来做这场游戏的燃火点。 下棋嘛,不用全吃光的。 毕竟戴丽凤的死,也有林正的一份功劳,他们黑白不分,又怪得了他牵针引线么,他不过是把该发生的,提早一步,要入世就入得彻底一点。 婆婆妈妈,犹犹豫豫,汤汤水水,做得成什么大事。 陈安仁认为,唯有掌控得了全局的人,才拥有犹豫不决的权力。 油亮的蟑螂从管道口无声无息的爬出,细长弯曲的触角寻觅残羹剩饭。 曾经有传言,家中发现一只蟑螂,实际会有千万只蟑螂埋伏其中。 “啪嗒”液体从高处坠落,深色木地板上溅起一束无色花蕊,光脚站立的男人伸出舌尖舔弄,粉色乳晕被手指用嫩黄的花朵点缀,肚脐盛着白色蛋糕,腹部凌乱地画着太阳的形状,他用奶油在人体上幸福的作画,凌乱香甜的气息让丝带遮住双眼的人,嗅觉加倍灵敏。 女人自带的乳香钻入鼻端,滚落炙热的血液,汇集到跳动的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胸腔的震动令他头晕目眩。 他俯身压在裸露的女人身上,手肘搁置在餐桌,他贪婪地吸着奶头,口舌像饥渴的幼儿寻找母亲的安慰。 “宝宝,要轻一点。”杜渔抓着他的头发轻轻揉着,用呵护的嗓音不惊扰他沉入的梦境。 陈谦果然听话地放缓力度,他乖乖对着乳头温柔地吻了一口:“对不起。” 再含进口中,柔情蜜意的忠贞,是孩子对母亲的最原始仰视,他的身心融化在餐厅,浸透肉体里,回归子宫内喘息。 舌头下滑,寸寸不放,腻甜的奶油粘连在下颚,口水亮晶晶地填补肌肤上的空缺。 他最终抵达初生儿降落人间的源头,他怀着无比自怜纯净的珍重吞下母体的湿液,神圣的洗礼再次为他付洗。 透明的水滴要洗净他做过的杀孽,犯过的诫训,口出的狂言。 双臂拢住女人的大腿夹着头部,他紧紧不放,他几乎要新生。 他将被人驯服扳正,得到新的人生,他会忘记苦难,忘记罪恶,忘记旧路。 神父保佑,阿门。 75.跪下 窄口酒瓶倒出冰凉的液体,攀附于肉体的汗滴被酒红水液替代,游玩的蛋糕早已躲入胃袋,夜风卷起白色窗帘,他们在攀登自我的欲念。 湿漉漉的脚掌踩着零散玫瑰花瓣,稍稍用力便分泌出浓郁的汁水。 挺起的生殖器还封禁在黑色内裤,它拼命发硬恳求主人下一秒的释放。 他舔吞不停滚动的酒水,迷醉地不知今夕何夕,被动的承受分裂于体内的欲求和精神的渴望,他不知如何是好,两者的存在几乎是悖论。 住双眼的丝带,长长的飘动在身后,他试探的伸出手指触摸进温暖的甬道,像黑蚂蚁支起触角摸索着未知的食物,明明早就有过深入的行为,他却像从未尝试过那般生疏郑重。 温暖的软肉包裹指节,紧紧收缩着分寸之地,他满足后又升更多的贪心。 陈谦还想把更长更大的物体塞进去,他妄想回归又不由自主的暗含摧残欲。 两种极端的想象在脑海里撞击,青筋暴起,他假装克制的问杜渔:“我可以把那里放进去吗?” 她翘起脚尖,沾染红色甲油的脚趾在性器上下蹭磨,完全是望梅止渴,她翘起嘴角略显恶意的逗他:“不行。” 原生的恶欲击倒了虚构的角色,他用力扯下遮挡物,深吸一口气:“我他妈的不玩了,我现在就要草你。” 杜渔交迭着双腿端坐在餐桌上,大腿交横,叁角地带若隐若现藏在缝隙,她点着地板命令陈谦:“跪下。” 陈谦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却隐隐后悔破坏了童话故事,那种感觉太好了,就算此时站在五千英尺的悬崖边,他知道会有人在失足跌堕前,全身心的挽救于他。 他忍受着漫天的恶和残存的善在胸腔内打鼓,最后他还是按照要求弯下腿跪在地上。 小渔知道他会跪,他一定会遵守“母子”秩序中的规则,他没有得到过,所以更恐惧失去。 哪怕是假象又能如何,她为他短暂的制造一场绮丽的回忆,也许在今后的尔虞我诈里,会分分秒秒的抚慰着他的灵魂。 他也算是拥有过,好的坏的,她都会赐予给他。 杜渔跳下桌板,她惬意的踱步在稀释的花汁中,任由它们侵犯,她躬下身子,肉臀翘起,指尖勾起长巾,她挽着布料在他的脖颈处圈上,长长的一端缠紧她的手臂,她要带着听话的孩子在客厅漫步。 膝盖摩擦在木制地板沉闷的发响,陈谦四肢着地跟随她的去路,屈辱糟糕的姿势让他头皮发紧,被人掌控的不平等在潜意识迸发扑天的欢愉,他还需要一句夸奖就可以乖得像条狗一样。 他激动的无声乞讨:“说啊,快说我很听话,说啊,快说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懂事的乖孩子了。” 杜渔没有令他失望久等,在逛完整间屋子后,她领着他走进浴室,蹲下身靠近他,柔软的唇瓣在他紧绷的嘴角贴住:“很好,你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热水冲出喷头,怂恿蒸汽占满房间,模糊的镜面朦朦胧胧反射唇舌交缠的男女。 他窃喜而被动的吞下对方渡来的甜液,嫩滑的舌根在挑逗中瘙痒,他强压住想要扑倒的惯性,蠢蠢欲动的手腕吃力地按捺着躯体。 她扶起他,瞬间将他摆弄进浴缸里,在水中褪下他的内裤,正面跪坐在他的大腿外侧,她像位柔情的侵犯者肆意亲吻他的乳尖,花口擦动性器,半张脸浸入水下,在流水中让他发出难以忍耐的闷哼。 陈谦不合时宜的产生了一种未有过的情绪:害羞。 他闭上眼睛,湿润的睫毛小心翼翼的颤动,白色的泡泡堆集水面,摇摇欲坠的蹭动发丝边缘,他像第一次破处的稚嫩男孩。 心脏剧烈锤动心口,要把杜渔砸出笑声,“咕噜”气泡推动着泡沫,她抱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在炙热的气流里吃他的耳朵,舔他的眼睛,吸他的喉结,吻他的嘴唇,用最体贴的力度让他感受情爱。 舌头抚平他过往的戾气,掌心抚平他现下的肉欲。 肉器听话的待着虚虚圈起的手里,双重蹂躏叫陈谦此刻用针线锁住喉咙也抑制不住的呻吟。 他舒服得快窒息,他恨不得立马葬身在浴缸里,被滚烫的水浸泡尸体,浴泡是将他埋葬地底的泥土,他要在快感与幸福的最高处摔落失去呼吸,永远留在被人温柔以对的时间里。 在下一刻,当被塞入肉花的下一刻,他又慌乱无措地反驳上一刻虔诚的心愿。 被软肉夹击到尾椎骨狂乱发麻,上下吞入的吸纳鞭打他的血肉,他被别人拆骨入腹大口撕咬。 双手被捆紧于脖端,无力的靠在边缘,唯有脑袋冒出水平面,荡漾的水花和他一起胡乱的低喘:“姐姐好舒服,要再快一点。” 杜渔停住腰身,咬着他的耳垂,丰乳骚扰着他硬挺的胸肌,她指引他的思维:“叫错了,要叫妈妈。” 危急时刻,命悬一线,暂停的性爱宛如立即执行死刑,紧要关头让他叫爸爸,他也愿意。 他嗯嗯啊啊的应下来,用很腻的声音叫她:“妈妈,妈妈,动一动嘛。” 陈谦要做她的乖宝宝,也要做会撒泼的坏孩子。 他自顾自的抬起下体碰撞着杜渔,一刻都等不下去,他好喜欢,他欢愉得疯了一般要冲进阴道。 他极度嫉妒那根肉棒能完完整整的送进去,陈谦甚至在怀疑为什么肉体依旧留在外面。 他想做里面的一滴血,一滩水,一只精子,他奢望把自己交付在女人下体的最深处。 封闭的空间下变幻的低吟从口中吐露,他们大声的喘息,猛烈得撞击,交汇人类最原始的感悟。 高潮在喷溅的水花中绽开,陈谦咬住下唇抵在子宫口爆发,精子涌动入内,他羡慕不已。 他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眶红通通的小声叫着杜渔:“妈妈,再爱我一次。” 首-发:regou4.com(wo𝕆18 νip) 76.尸体 七月六日。 顾天凡前往警局要求提审林正,被告知林正昨夜身亡。 停放尸体的冷库室一年四季渗着白色寒气,中间银色铁桌摆放着他的遗体,外皮伤痕是窒息而死,死白的肤色,乌青的淤血集中在脖颈,率先发现他的狱警说,他是趁着周围人睡觉时,上吊自杀。 顾天凡围着尸体缓慢的踱步转圈,眼珠一动不动,从他的发丝看到足尖,把僵硬的手臂后背来回翻看。 他以往在林正的档案上认真看过几眼,除此以外哪怕他们见过面,他也未好好的观察过这个落败的男人。 摘下眼镜细细擦拭,顾天凡摇摇头,疲倦的面容露出笑容,不知道在笑什么,是笑事情发展的荒唐,还是笑兵败如山倒的预设结局。 他依旧叮嘱法医立刻验尸,并要求比对林正生前留下的血液样本是否符合。 顾天凡今日哪里也不去,他要守在这里,证实猜想。 穿白色连帽衣的陈谦,今日扮得有几分学生气,他很不习惯过于嫩气的风格,出门前几次闹着要换衣服,都被杜渔无视了。 按理说,送东西这种小事,他手底下也不是没人能做,本打算偷懒,让左坤帮他递送,但他走到离警局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像见了鬼一般,匆匆给陈谦道歉,脚底抹油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谦盯着被宋警官送上车的莫雅,略感面熟,他也没放在心上。 将烟蒂熄灭在垃圾桶上,他提着精致小盒迈入大门,马上有人上前揽着肩膀,假意说笑的带路。 才转进楼梯间,便听到有警官抱怨为何停电,记录的案子还没保存云云。 陈谦不关心,他的好奇点放在身侧的人,正面遇上安插在条子中的卧底,他的第一反应是:“哈哈,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电梯因电力问题终止运行,更多的人都选择步行,在鞋跟咚咚作响的楼梯底层杂物室,那人掏出一套警服递给他,小声解释换上以后避免麻烦。 陈谦有些嫌弃,两指夹着放到鼻端闻了闻:“好臭,谁的衣服?一股馊味。” 他指着对方身上崭新的警服说:“脱下来,我要穿这件。” 小警员陈谦大摇大摆的闯进顾天凡办公室,将盒子放置办公桌,在等待的间隙偷偷拆开它朝里窥视。 哪怕杜渔跟他再叁重申不准搞破坏,他我行我素惯了,很难管住自己。 血淋淋的尾指插在雪白蛋糕表面,纸片写着一串号码,他愣了愣,摸上左手的断指,许是回忆起当天在陈蜀军前自断手指的画面,他很兴奋,当即认定与杜渔英雄所见略同。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草草合拢盖子,压低帽檐站在门口,顾天凡推开大门问身边的人:“谁送来的东西?” 那人说不清楚又指着陈谦:“是叫他送上来的。” 陈谦正准备退出去,顾天凡回头叫住他:“你是哪个科室的?上级领导是谁?” 他答不上来,默不作声,低着头立在那里,顾天凡心下不对,叁两步跨上前想抓住他,便听到身后一阵惊呼:“警司,这里面有根手指!” 等再转过头时,陈谦已消失不见。 待他再次出现在警局外时,肩上扛着包编制重物,一把甩到指定的垃圾桶里。 五分钟后,一辆垃圾清运车播着《兰花草》缓缓驶来。 陈安仁掌中转动手机,阖眼坐在沙发,林旸饮着啤酒坐在另一端,明明是一张不算大的软座,两人中间却仿佛间隔山海。 屈指可数的见面次数,与某些渊源令他们都不喜对方。巧的是他们会面前心有灵犀的选择黑色同款西装,身形相差细微,一左一右各占一方,乍眼看比陈氏兄弟俩还像兄弟。 手机震动,陈安仁撩起眼皮睨着号码,嘴角翘起莫名的笑意接通电话:“杜渔,怎么了。” 林旸放下酒瓶,手肘撑住扶手,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他讲话。 陈安仁恍若未闻,他淡淡嗯了一声:“我也想你了。” 那头的杜渔无语的敲敲屏幕:“你在讲什么?刚刚说的事情你听清楚了?” “没关系,你再重复一遍我也不会嫌烦。”阿仁透过电子机器传来的声音,到杜渔耳朵里,竟让她读出了几分愉悦。 “看来你已经清楚了,那我挂了。”她不想陪他发疯,当机立断挂掉电话。 陈安仁抱着早已无声的手机,继续说道:“好,我晚上就过去陪你。” 他略带歉意的向林旸解释:“女朋友发脾气了,需要哄哄。” 林旸漠然点头,又听他补充说明:“我女朋友杜渔,没听她说起你几次,老是忘记你们认识。” 语气倒是放得礼礼貌貌,就是话太难听。 阿旸压下眉头嗤笑出声,既然陈安仁非要激他,总得给个颜面,他上下打量起陈安仁:“很奇怪,你看起来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 陈安仁整理着右手袖口,端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人都是会变得。昨天喜欢的类型,今天就抛之脑后。” 桌面上造型简单的手机嗡嗡作响,阿仁摁下接听键,又设置成扩音模式。 话筒不出声,能听得到男人的呼气声,陈安仁和林旸也不着急,双方静候对面出招。 大约僵持了两分钟,顾天凡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林旸吗?你想做什么?” 陈安仁压低嗓音,磁性中携带嘲弄:“警司,猜错了。” 顾警司未听过陈安仁从前的声调,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变声器的痕迹:“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拿什么东西来交换顾霆。” 顾天凡噤声不语,思虑半晌回应他:“拿顾霆威胁我,是不是太小儿科,倘若我选择放弃他,你又能如何。” 陈安仁哼笑,眼角弥漫些许讽刺,好似听到弥天笑话:“你不在乎,就不会来这通电话。” “可以试试,只要说一句放弃他,明天顾霆的尸首会被恭恭敬敬的送到您家里。” “你敢试吗?” 顾天凡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挂断,又拨出号码,还未等他把来龙去脉说出口,那边就告诉他:“抱歉,现在不方便接您的电话,那位在忙。” 话音刚落,即时中断通话。 他不知道,在几分前顾霆往日收受赃款,花天酒地,欺压同学的视频悄悄流入网络,还贴心的请了几位与他有隔阂的同学讲述,顾霆是如何在校园里为非作歹,他们戏称他唯一的优点是女友众多。 画面的末尾是顾霆吊着眉梢,指间夹烟指着头破血流的男生笑道:“笑死了,他威胁要找警察抓我,我爸就是警察,你去啊。” 已有人出手帮他压下,但立马又被源源不断的上传,追踪ip地址竟在境外芝加哥。 顾天凡里外失守,该何去何从。 方骏着橘红色环卫衣,把清运车开进垃圾处理厂,车厢内堆迭重高的废品轰隆隆地倒入坑内。 没人知道其中掺杂着什么。 也许是破旧的凳子,爆线的毛绒玩具,废弃的电器,撕毁的书籍。 亦或是冒名顶替的尸体。 77.乖一点 “我要见面谈。” 简易灯泡散发冷白照亮寸圆之地,房内仅有一张桌椅。 在发出讯息后,行到规定的巷口,有人从身后用黑色眼罩蒙住他的双眼,耳内放入隔音耳塞,衣裤里的电子用品被搜出,紧接着就架上车送到这里。 他试探着摘下其余的东西,在久不见光的刺激下激起了些许泪水,顾天凡眯着眼睛探寻周围,上锁的生锈铁门以及光秃秃的墙壁,很安静,消无声息到他竟不知已过了多久。 刚把左耳贴上门板,“咚咚”两声扣门声从外侧响起。 顾天凡挺直身子:“是你吗?” 陈安仁将手背在身后,棕黄色纸袋捏在指节间徐徐拍打腰臀,等到对方重复问了两次,才开口道:“顾警司向来淡然,是发生什么事情让你转变这么多?” 顾天凡握紧拳头,滞了片刻:“何必要再叁证明你赢了,我承认我输了,还是直接说你的条件吧。” “唉。”陈安仁假意惋惜叹了口气:“别讲得那么悲壮,看了就知道大家其实是双赢。” 门板上方开了一条缝隙,纸袋被推入重重落在地上,顾天凡躬身捡起,将缠绕的白线一圈圈解开,抽出内里厚厚一迭纸。 “距离6点还有8个小时,明早我会准时来找你,警司现下的境地可不能偷懒,要好好看完。” 最后一句说得很有几分语重心长,顾天凡没办法,他树敌太多,曾经不留情面的办案手段令他得罪了太多达官显贵。 如今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的靠山也隐隐有放弃他的打算,倘若他真的输了,那结果只能等死。 他硬着头皮一页页的翻看,争取理清即将会做的事情。 林旸半躺车后座,启开的车门垂着黑西裤贴合下修长的腿,白色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叁颗,他握着手机询问:“爸,在那边还习惯吗?” 林正呵呵笑:“吃得好,住得好,除了不懂老外讲话,什么都好。” 林旸听着父亲不同于往日开朗的声音,无声的勾唇笑了笑:“过一段时间我来看你。” 林正问:“到时候把妈妈也送到这边吧?”说完又立刻反驳:“哎,不行不行,她那身子怕是不能坐长途飞机。” 林旸沉默,一时没接话,他不会把安沁的死讯告知林正,就让林正成永远以为她还在沉睡。 回想起那日,他提了一袋面点打开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陈安仁,林旸心下一惊,即刻想上前质问,结果林正端着一锅熬好的粥从厨房出来笑着跟陈安仁讲:“我就说阿旸买早点去了。” 不知陈安仁是如何说服林正的,在林旸回家前就已经让人取下他脚踝上的追踪器,等到林旸明白陈安仁提出的合作意图,便差人掩护林正离开。 而林正的替死鬼,在他出门后立即扮做林正下楼散步,老实说,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绝对看不出真假替身的细微差别。 陈安仁需要他下手作恶事,他需要陈安仁洗脱林正的冤屈。 在给顾天凡的那个包裹里,便有要求让他删除林正的档案以及背上的案子。 他并不在乎顾天凡知晓他也参与其中,反正顾警司对他向来是利用,从未有过信任。 既然要把他逼到谷底,就要承受他所回击的一切,有人想把顾天凡赶出去,掺和一脚又能激发什么化学效应,横竖他和那些人已无区别。 深入此中才醒悟什么正义,什么邪恶,不过是上位者想给世人展示哪一面,多少所谓的清白之人私下手段比谁都肮脏。 权利,金钱,他们在争夺位份之初,下面的人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工具。 就像顾天凡被派来此地,难道不是那位急于立功,意图在不久后的晋升中别开同期竞争者。 林旸的想法最简单,仅剩的亲人平安幸福,就是他唯一的愿望。 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他没有考虑过。 “把车门关上。”陈安仁坐上驾驶位,启动汽车。 林旸坐起身:“这就走了?他怎么说。” 陈安仁单手抬起,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不急,他只能答应。现在先去休息片刻,六点前再过来。” 林旸以为他会开到哪里随便对付一晚,没想到最终地在略微眼熟的小区。 说眼熟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来过这里,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楼上住的是谁。 “睡了吗?嗯,我在你楼下,下来吧。”这厢陈安仁已拨通电话,不等林旸有其他反应,迅速做出行动。 “没关系,我等你。” 车厢内安静到了极点,后座的林旸却仍然听不清杜渔给出的回答。 等到陈安仁挂断电话,他尽力克制异样的情绪:“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外面找个地方睡一觉。” 陈安仁故作诧异神色:“你们也很久没见了,这么见外吗?好歹也是朋友,见一见没什么的。你走了我一会儿还得抽时间去寻你,就在这里吧,我跟她说几句话就好。” 说到这个份上,林旸再提出要走,根本找不到体面的借口。 杜渔本已睡下,今晚陈谦被左坤千请万请拉了出去,她打开电脑偷听他们又想谋划什么坏事,结果没料到左坤几个小时一直苦兮兮的向陈谦倒苦水,讲述曾经对某位小姐产生的爱情故事,陈谦在那头不耐烦的叫他闭嘴,可左坤是铁了心要倾诉到底。 她津津有味的听了很久,刚躺下便接到陈安仁的电话,他语气有些郑重,杜渔担心发生异端,随意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下了楼。 陈安仁立在黑色越野车身一侧,看到杜渔的身影出现,便直直迈步走过去。 杜渔停住脚步,眉头蹙起:“是事情不顺利?” 他唇角有笑意,亲近的帮她把散落在衣襟的乱发梳理开,暖黄夜灯打在头顶,投入林旸眼中是那般郎情妾意。 他躲在车窗玻璃后,一瞬不瞬盯着陈安仁低头覆压住身前的人,他几乎能听到他们双唇相贴黏腻的碰撞声。 陈安仁出其不意趁着杜渔不防揽住她,并将她的双手牢牢控在手中,在杜渔惊讶的神情下,缓缓低头舔弄她的唇瓣:“没什么事情,来看看你而已。” 一想到林旸在身后观看,体内血液沸腾得快要爆炸,他恨不得把林旸和陈谦嵌在天花板,实时表演他是如何把杜渔草到高潮。 他不允许,设下的陷阱里唯有猎人深陷其中。 他不允许,这一切可笑得像是他犹豫不决的独角戏。 哪怕杜渔就在怀里,不给他任何回应,那有如何,他极尽柔情的在她的嘴唇流连往返。 “够了吧,放开我。” “可以走了吗?”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杜渔僵了一瞬顿时开始挣扎。 如果知晓林旸也在,她又怎会任由陈安仁做这些事.. 与他虚与委蛇不就是为了帮林旸吗,可为何他们会在一起.. 陈安仁按住她后颈,贴在她的耳侧低声笑:“乖一点,不然我们的约定作废。” 78.滚到一张床上 他们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的? 在一小时前,林旸催促完陈安仁,直接升起车窗,他不去注意杜渔的反应,他不敢看。 他突然恐慌杜渔真的决定放下,选择忘记曾经。 去往酒店的路上,他时时刻刻都在唾弃升起的嫉妒与无耻。 难道杜渔除了他就不能爱上别人了吗,他前途茫然,拿什么给她承诺。 难道不是他亲口提出要她忘记的吗。 男人大抵都拥有可耻的占有欲,心爱之人被他人拥入怀中,林旸无法控制的想冲出去拆开他们,他想把陈安仁的骨头挤出皮肉,把亲吻过杜渔的嘴唇撕裂踏入泥浆。 然而他只降下窗,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可以走了吗?” 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有什么权利去终止他们的浓情蜜意。 林旸内心不断劝解冲动,他还不习惯,她总会嫁给别人,难道要让她跟着自己毫无理智的有情饮水饱吗。 他办不到,对于杜渔太不负责任。 所以在进入酒店房间前,他侧身微笑着向陈安仁说:“晚安。” 杜渔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思绪空白,她拼命的回顾是否真的是林旸发出了声音。 那人在说完以后便销声匿迹,她挣脱开陈安仁向他身后望去,那两扇漆黑的车窗后面真的有他吗。 她想上前敲一敲窗,请他出来见一面,可她又无比害怕他出现在眼前,她并不愿意让林旸亲眼目睹她如何与其他男人有密切举动的。 她昏昏沉沉的合上眼皮,像被人刻意抽出魂魄,眉骨痛到发涨,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联络林旸,她好想他。 曾经错失的五年,她终于切身领悟到林旸那时的感受。 万籁俱寂的午夜,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叩叩叩” 叁声敲响随即停下,屋外的人极具耐性的等待这扇门为他打开。 杜渔捂着额头虚弱地冲他发火:“陈谦,你不是有钥匙吗?” 陈谦没有钥匙也不会做出如此懂事的行径,他会一直猛敲到对方开门为止。杜渔现下状态不佳,留意不到其中的差距。 “陈谦?”林旸歪着头要笑不笑的凝视她,他口中碾过令他厌烦的名字重复了一遍:“陈谦。” “你和他们兄弟的关系真好。”他的脸上快要维持不住好不容易支撑起的面具,林旸后撤了一步:“冒昧打扰了。” 眼看他就要转身,杜渔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林旸,等等...” 电梯厅“叮”的一声,缓缓启开门,陈谦喋喋不休的骂声传来:“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要回去睡觉!别跟着我了,滚滚滚!谁大晚上要听你说些叽歪到用脚都能写出来的事情。” “是,我知道你们分手了,关我屁事!” 他拿出钥匙正准备插入锁孔,防盗门随他一推缓缓打开,他皱起脸:“搞什么啊,门都没关好。” 左坤在那边叁步一回头:“老大,出什么事了?” 陈谦怕再被他赖上,胡乱敷衍了几句,便无情的关上门,他踢踢踏踏的脱掉鞋,凑到杜渔卧室口换了种奇怪的讨好声调:“你醒着的吗?” 他压下门把手想闯进去,但早已被人从内上了锁。 一门之隔,杜渔与林旸压在门板激烈的交换着口液,他们疯狂的吸舔对方的舌头,用骨头都发痛的力气拥抱着彼此。 他们不需要再讲多少,亏欠,误解,分裂。 不,虚无的词语永远无法隔阂开他们炙热浓烈到胸腔都会发烫的爱情。 做出的每个动作,交换的每个眼神,吐露的每句言语,都在暗示她(他):“我爱你。” 陈谦还在门外乐此不疲的小声敲门,试图吵醒杜渔倾诉被左坤搞到烦闷的憋屈。 林旸卡住小渔的两腮,细细的银丝还牵连在嘴角,他垂下头埋在她的肩颈蹭脸抱怨:“让他滚好不好。” 杜渔不回应仅是牵着他的手向里走,林旸顿时生出几分失落,杜渔不愿意。 被杜渔推倒在床上的一瞬,他听到她说:“陈谦,滚回你的房间。” 她爬上床跨坐在他挺起的性器往下压,手指轻柔的抚弄他的眉眼,乳肉在胸口蹭动:“你想要我吗?” 林旸说想,他黑到发亮的眼珠像无尽深渊般死死盯着她:“我想要你。” 杜渔引导着他的手掌脱下睡裙,摘落内衣,她极缓慢的拆下他的衬衫,嘴唇湿漉漉在喉结印着红点:“说你爱我。” 他反客为主翻过身,沉重的身躯压着她,流利的肌肉隆起,从额头吻到下体,途径之路都留下他饱含情绪的示爱:“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脆弱的蕾丝内裤被无情撕碎,男人的舌头一点一点突入花穴,温暖的肉壁紧裹着好久未见的旧爱。 杜渔仿佛被床垫吸到手脚脱力,酥麻酸涩从脚趾极快的窜流到血管,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林旸是如何操纵她的感官,她抓着他的发根止不住的呻吟:“唔..嗯..林旸。” 她爽到脑子里只有林旸两个字。 潺流不停的液体尽情的泼洒在白色床单,泛红的肉体宣告她的高潮即将来临,林旸啄咬凸起的花蕊,小渔紧抓枕头颤颤的叫了两声,一阵痉挛抽搐。 林旸不待她回味其中,棒体在穴口滑动几番,直直插到她的深处。 他轻喘一口气,挺动着精瘦腰身撞进甬洞更深的地方,要把她撞到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像只夺食的野狗叼着她的耳朵深深喘息,手心在光滑胴体来回抚摸,抓着软到一塌糊涂的奶子残忍的揉捏。 迷乱的叹息间夹杂着大肉棒不留余地的痛撞,嫩红软肉被不停带出送进,淫液大滴大滴坠滑渗进绵布之中。 他保持着最传统的姿势带她强制攀上一重又一重危险的峰顶。 长直小腿围困于他的背部,臀浪翻涌波动,他们压抑着想要放声大叫的呻吟,情欲闷在喉咙里,圆润汗液在肌肤上游动。 黏腻精液射了又射,囊袋表面沾染着互相泄出的体液。 窗外的黯淡日光也不舍打搅他们。 陈谦靠在门边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连林旸何时走的都不知道,与左坤灌了七七八八的酒水令他万分眩晕。 五点半。 陈安仁和林旸同时打开门。 安仁睨着他脖子上忽然冒出的印记一时吐不出任何话来。 --- 解释一下林旸找杜渔时是抱着自己是“第叁者”那种卑劣纠结的心态。 被杜渔问“爱不爱我”是因为他曾经主动要求她忘记自己,只来了一发是六点前还有正事,也想在陈安仁面前下眼药。 幼稚的男人们。 79.落幕 “您好,是,现在那位还在忙。您知道的下个月对于我们很重要,现在暂时没有办法把电话转接过去。” “请转告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他密谈,与下个月有关系。” 这通电话在张秘书挂断后便记录在文档,顾天凡(9)。 是他第九次来电未被转接。 “你们想要得到什么”仍旧隔着铁门,顾天凡翻阅完所有材料,心下撼动。 陈安仁半张脸隐在黑暗,唯有缝隙渗透的光线打在眼眸:“何必要明知故问,你身后那位现在可由不得顾警司拖延时间,装聋作哑。” “你把东西递交给他,既保住了自身,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顾天凡当然知晓,他翻来覆去想不通派系斗争与此人有何关系:“帮了我们,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安仁咬上烟,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笑了两声:“以后你就懂了,现在你要搞定的是怎么让他再信任你,不然让梁副省长知道,你也玩完了。” 杜渔在九点一刻匆匆赶到警局,刚坐下便看到久未谋面的顾天凡从档案科出来,他手中抓着手机尽力掩饰疲惫,照例问询了几位待在走廊里警员的侦查进度。 她收回视线,与玻璃隔墙边路过的吴勇科微不可查的颔首示意。 中午时分,她捏着烟盒从楼梯间悠然的行到顶层,天台上已站了一道身影,海风混杂咸湿的气味鼓动长杆顶端的旗帜。 “脸好臭啊。”她背身靠在墙侧,左手拢住火苗,待燃起香烟才对着吴勇科打趣。 吴勇科面容沉得能滴墨,他低低的操了一句,蹙起眉头:“烂话说尽,甩都甩不掉。” “吴警官好冷情,用完便扔,女朋友对你哪里不好?本来就与她没关系。”杜渔叹了一声。 “无情的是你和林旸吧,他就不提了,这么久也不来个消息。”他握着圆形铁杆向外眺望:“如果被追查,她会连累我的,到时候她也明白,我打听她父亲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吴勇科在和梁璐璐的交往中,数次以今后要见岳父的缘由,打探了梁乘风很多隐秘。 比如说璐璐的母亲并非他的妻子,比如说梁沉英每次晋升,都有他的手笔。 比如说他操控司法与当地媒体勾结制造舆论,挤下和他同期备选的人员。 梁璐璐的母亲在床榻之间,不仅获得男人的心,也稳固宠爱的地基。 她很精明,却还未来得及把女儿培养得同样谨慎就遭遇意外而亡。 随后的日子,梁乘风对璐璐并不算上心,他大概万万料想不到,陈年旧事与不起眼的女儿会在今后将他推入无尽之地。 杜渔认真的盯着远方:“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安,尘埃落定后又会有什么变数,一切都不好预料。林旸已经做好不回头的决定,但我迟迟做不出选择。” “就如梁璐璐,身在其中本是最无辜的,依旧被牵连了进来,难道哪一条道都要靠牺牲旁人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吗。” “以前我或许有资格质问他人,如今我却不敢再质疑了。” 点开手机端接收的视频,深蓝色背景下林正档案中记载的犯罪事实由谋杀更改为强奸。 他用手抵住眉骨,指腹点上屏幕,视频即刻删除完成。 脚边是一张印载着林旸与他父亲重重希望的白色纸张,冒着红光逐渐变为一堆黑色灰烬。 忽地脑海中闪过冯狄声的样貌,陈安仁此刻想起他的死只觉得好傻,单单靠微薄的力量如何才能撼动庞大的权力。 他死了,可那些人仍未被赐予应有罪名,他是杀了梁沉英,但那又怎样。 梁沉英在世人眼中依旧是前云川警司,林校长也有叁五人纪念哀悼,梁乘风还在为选举做准备,林正由他儿子为他奔波逃离,陈谦与杜渔的父亲虽死犹荣。 冯狄声的死改变了什么,机关算尽,翻不起微小波浪。 连陈蜀军,他的父亲,丧命那一刻也是在强奸玩弄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怀中死去。 他们还想妄图欺在他的头顶,本打算放其余人一马,但他们不愿按照自己的游戏规则进行,那就这样吧。 他拾起电话拨通:“sam,你之前的提议我答应了。” sam哈哈一笑:“不容易,终于想通了,再做以德报怨的好好先生,我就回芝加哥了。” “下个月,待梁乘风落败后,开始行动,到时让阿骏也回归原位。” “爸,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凌晨4点,林正与他相差了14小时的时差。 “阿旸,你还没睡?”林正有些诧异,一般情况林旸和他约定的来电时间是晚上八九点。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有话和你说。”林旸嗓音里透着一股严肃,林正不敢耽搁,放下手中油腻的披萨片,和跟着他人打了声招呼。 “我在厕所里,出什么事情了,阿旸。” “叁十号之前找机会甩掉跟着你的人,给你的袋子内层装有钱币,你出去以后找地方兑换点钱,再换个号码。下个月我来接你。” 陈谦趁着杜渔睡熟后,轻轻合上大门,他和门口等着的左坤无声无息的前往公墓。 刘秦林的骨灰早被他暗中偷换,谁也料不到,埋在里面的是十公斤海洛因。 他与林旸的合作便是这种关系。 林旸当初来找他,即是让他在今后某天里寻到刘秦林的墓地收取东西。 意图搅浑方骏的水取而代之,和陈谦的想法不谋而合。 今夜,他终于收到林旸的短信。 陈谦不会给任何人面子,拿到毒品后,他与林旸的合作就此结束。 他绝不可能忍受有人想与他平起平坐。 林旸想加入,那就靠他自己的实力了。 陈谦坐在车后座,接过左坤递来的工具,拆开手机后壳,他瞧着那闪烁的红点,嘴角逐步上勾。 陪杜渔装疯卖傻了这么久,想不到对付他依旧是老一套。 他灵活的舒展着左腿:“一部分先拿去找下线,另一部分藏在她家里。谁要搜查,也查不到杜警官的家中吧。” 左坤点点头,假如杜渔窥探他们此时的神情,绝不会认为陈谦已有扳正的可能性。 一卷密缝的材料递交zy。 数封来件已准备就绪发送媒体。 七月二十五日。 副省长梁乘风被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总局查处。 七月二十六日。 顾天凡递交辞职书信。 七月叁十一日。 顾天凡带着顾霆准备远赴他国隐姓埋名,国际机场里与遮掩身形的林旸错身而过。 八月一日。 董卓文发表获选省长感言。 尘封叁十多年的陈年旧案于八月二日早晨从各方媒体的笔墨中发散开来。 牵涉其中的人士与权利覆盖后受害人全家的遭遇,令社会众人震悚。 “梁沉英、林正、刘秦林、杜城革职处理。” “林正宏生前就职的云川警校即时撤除有关奖项。” 晨曦的阳光从嫩叶夹缝中碎落满地,背着书包的学童们叁五成群,他们乖乖守在路口旁,等待指示灯亮起。 (正文完) 80.气味 据调查,人类的鼻子能嗅闻到一万亿种气味。 汽车排放的呛鼻尾气,印刷机喷散的油墨闷臭,臭水沟涌动的腐烂酸气。 异乡他国陌生的人群气味。 “爸,我已经朝你那边过去了,你怎么喘得好厉害?”林旸坐上出租车,正向林正早前发送的地址驶去。 “旸到我了,你先别再给你打过。”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无法辩听清楚,林正剧烈的喘气,和轰隆作响的杂音随着一串“嘟嘟”斩断了信号。 林旸保持举着手机的姿势瞬时僵在座椅,车厢内过盛的香水味令他一阵头晕目眩。 甜而醇厚的花香。 报纸裹着花枝,玫瑰花瓣垂滴圆水珠,陈安仁侧身卡在门口,堵住杜渔意图关门的动作,摆着不收不罢休的无耻。 杜渔堆起虚伪到极致的假笑,作势收到怀里:“谢谢。” 等她刚摸上花束,陈安仁稍稍抬手令她扑了空:“没有说这是给你的吧?” “好的,那就出去吧。”她低头理了理墨色裙摆,丝毫没有不快。 陈安仁抓住她的左手,微躬下身在手背轻啄一口:“一起吃午餐,有朋友想见见你。” 他今天扮得倒是人模狗样,背梳打理得一丝不苟,修身贴合的黑色衬衣外搭着同色的马甲,袖口整齐地迭在手肘,银色手表简简单单扣在手腕。 看起来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场合,杜渔没那种好心肠陪他,大好周末为何不窝在家中做一只沙发土豆。 “好可惜,在开门的前一秒我刚吃完。”她假模假样的做出惋惜的表情,内心请求陈安仁懂点人情世故,快点走开。 阿仁静了下来,眼珠像鹰擒口食般盯着她,他把手中的玫瑰随意的丢到她怀中,剩余水液摔打上她的脸颊:“我很不喜欢谁一而再再而叁的拒绝我,你确定你要这样?” 杜渔捏紧裸露在外的花枝,对他温柔的勾起笑意,下一瞬抬起手将东西砸在他的头顶,鲜嫩花瓣纷纷扰扰,遍地零落。 “要发脾气找错人了,陈安仁。我们之间的约定从你反悔开始就已作废,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再砸我一遍,以后各走各的道路,不必打扰对方了。你觉得呢?” 陈安仁也扯出一抹微笑,他极缓慢地摘下贴在眉骨的半截玫瑰,露水从眼角直直滑落,竟有种残破的脆弱感:“你们都很会混淆是非,是谁先违反约定,是我吗?” 指尖的花瓣用力抵住她唇缝摩擦:“杜渔,你知道林旸和林正就在芝加哥么?那里是sam的大本营。” “现在再回答我一次,吃午餐吗?”他撤开手指,含笑欣赏着塞入红唇的花朵。 餐厅中泛起细致的淡香,杏子纠缠接骨木花被气泡感的蜜桃味糅合,整个空间萦绕提升愉悦的香气。 陈安仁单手拖开座椅,巨大厚重的透明玻璃隔开灼热滚烫的夏日,她靠窗而坐,姣好面容的女士好奇打量杜渔。 “你好,我是陈安仁。”他在杜渔身侧坐下,手臂自然而然置放她的椅背上。 “靠,好尴尬,老爷子真是坑我。”虽口中埋怨,却未见何种拘谨,她笑吟吟地挪动视线到杜渔脸上:“这位不会是你妹妹吧?” 杜渔顺着她回应:“是啊,非说怯场要我来看看嫂子,真是麻烦。” 陈安仁挑起眉峰,左手硬生生插入她手指中交叉相扣,不给她们表演的机会,十指相扣的两手被他扯上桌面摆放:“对不起,我女友很爱开玩笑。她不喜欢太张扬,所以还未来得及告诉洪爷,下次一定当面向他致歉。” “我叫庞玲。你呢?”庞玲性子似极活泼,她不理陈安仁,反而对着杜渔询问起来。 “杜渔。” 名不副实的相亲宴结束于女人们兴致勃勃的交谈。 等庞玲一走,陈安仁夺过杜渔手机把她留下的联络方式删除:“她绝非什么善人,少碰为妙。” 杜渔自嘲出声:“你算好人吗?我算好人?管太宽了吧。” 陈安仁慢慢地哦了一声:“我们同恶相济,好般配。” 炽热街道偶有店铺泄出冷气,他始终牵着她的手漫无目的行走。 汗珠是咸湿的气味,从毛孔中钻出,它们顽皮地浸湿衣物,横跨在相贴的手心。 茶香从盖碗瓷杯边缘攀爬热气,溜进鼻腔里。 方骏直立房间中央,锋利下颚紧绷,班猜来电说国内有下线询问是否更换接头人,为何是个生面孔卖货。 林旸竟会与陈谦合作,那夜死了不少人,结果他也迟迟未回,帮内早乱成一团。 最后传来消息货到了陈谦手里,他如何服众。 虽然挂着千篇一律的讨好假相坐于周围,可他们躯体散发比从前更剧烈的恶臭气味。 不满,贪婪,极度,傲慢。 大片负面情绪混揉在半空中像一把刺刀直冲方骏袭来。 “哎,我多句嘴,方骏啊,你这段时间到哪儿去了?” 有声音接踵而来:“对啊,之前说得好好的,怎么货就跑到陈谦那小子那里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有想法,陈谦之前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可不会忘啊!老大让位给你,我们没异议,但要想我们接受陈谦不可能!” “这件事必须给个说法,我手下可死了不少人。” “哎,年轻人就是不考虑后果,我早说了” 好吵,嘈杂到令人生厌,他额边太阳穴狠狠跳动,青筋迸立颈部,紧皱的眼帘敞开,黑压压的睫毛内拢住射出冷意的瞳孔,他从左向右巡视侦查。 手中滚热茶水铺天盖地淋浇挑衅声最大的男人,杂音骤灭,他们愕然闭嘴,烫得脸皮发红的人捂住瓷器砸中的鼻梁痛叫不止。 “有意见?”方骏向后靠坐太公椅,长直双腿交迭,他恰到好处的漠然哼笑,不留情面的冷血作为。 “来,到我面前站着说。谁先来?” “啪”的巨响,黑色手枪拍在桌柜面,他撑着头示意他们:“给你们一次机会。” 加热的海洛因透着酸臭味。 陈谦一头仰灌下杯中的烈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流淌入胃。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细碎光影从圆弧表面折射在他的眼眸下方,吸嗨了的烂货们互搂背脊高亢地摇摆着身躯晃动。 重鼓音乐咚咚敲击音响,地面一同震颤。 花枝招展的小姐推门进入,淫乱的性爱派对即将拉开。 陈谦推开想要坐他大腿的女人,他指着瘫在地上打手枪的烂泥吼道:“草,去坐他!” 左坤昨日卖出货,陈谦想着拉小弟们玩一场,巩固老大在他们心中的份量。 酒意上头他心底却蓦然产生了无尽空虚感,空空荡荡,急需填补。 他掏出手机点亮,没有任何讯息,在深夜十点,没有人记挂他的安危。 很好,他几乎要鼓掌。 他开始回忆早上怎么跟杜渔申请出门,他翘起左腿吊儿郎当的抖动,又迅速放下规矩坐正,陈谦扯住左坤的领口喊:“十一点了,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摸出钥匙插入门锁,他才突然转醒般极轻的转动锁洞。 屋内门把手往内一拉,陈谦差点扑到在地,陈安仁慢条斯理地攀住他的肩向外调转方向:“我们就先走了。” 杜渔不吭声,冷眼睨着兄弟俩。 他挤出陈谦手中的门钥放于裤兜。 缓缓关闭的门板迅速收回门后独属的温暖气息。 陈谦一拳锤到陈安仁胸口。 一一一 是陈安仁的主场时间。 首-发:po18.asia(wo𝕆18 νip) 81.抱歉 没救了。 杜渔慢腾腾地把餐盘放在桌上,她揉着眼皮,困顿的跟同事打招呼。 吴勇科于上个月末不知所踪,她与其他同事相交的时间实在不多,大家客气点头回应,他们暂停交谈的事件,默不作声的都开始选择咀嚼食物。 这种情况,也有一段时日。 梁璐璐最近总蹲在警局的门口,小小一坨红着眼睛,也不会阻挡到来往的人,委委屈屈待在最角落,杜渔老会想给她一根胡萝卜逗她开心点。 都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如今落马,谁也不敢与她扯上关系。 就像同事们清楚杜渔的父亲是谁,无形中她们脚下画了一道圆圈,它的名字叫作有色眼镜。 事情的发展愈发糟糕,网上抽丝剥茧复盘旧案,有人提供了杜渔的资料。 庞大乌色云朵暗沉沉压在半空,鸟群以极低高度飞翔骤起狂风中,炸响烈雷迅速蔓延城市,瓢泼大雨迅猛而至。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警局外聚集了数十位记者,花色各异的雨伞下站着市民,他们举着红色横幅抗议:“强奸犯的子女有什么资格做警察!” 杜渔所在科室寂静到极点,人人沉默的敲打键盘,专注注视电脑屏幕假装未发生什么。 无声环境,声势浩大的讨伐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涌进耳道,杜渔咬住唇肉,掏出耳机塞入耳朵,强行隔绝在世界之外。 四点到七点,暴雨收离,屋檐滚落残留雨滴,它们动作缓慢,从高处“啪嗒”击中地面,自然形成的水坑迅速接纳吸收,科室除了她以外,都早已归家。 她捏着包走进换衣间,换下的警服迭放整齐平放铁质衣柜。 音乐还在持续吟唱,她盯着帽檐上的警徽,任由大脑凝滞停摆。 驱赶过几次的人群围在必经的出口,杜渔挪动脚步靠近,一米,两米,叁米。 昏沉夜色完全遮掩她的身形,还差几米,就能远离出去,可八点档的肥皂剧不是这样演的。 生鸡蛋砸在她的脚边,粘稠蛋清在地面晃颤,有人喊道:“就是她!” 话筒,摄像机和陌生的面庞,灯光,撕扯和咄咄逼人的质问。 他们围住她,嘴里发出不同的声调,肮脏泥水溅在白皙小腿,杜渔被人拉住手臂身体左右摆动,她想需要说点什么才好。 摘下耳机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歌词:“父亲牵着我的双手,轻轻走过..” 她抽出被控制的肢体,躬下身:“对不起,我明天会辞职的。” 透明塑料瓶中剩余的矿泉水不知从哪个方向泼在她的脸上:“道歉就完了?辞职就完了?你们可是害死了一家叁口。” 人们容易被调动起情绪,更别说她本来也算不得无辜,她一直自欺欺人的蒙蔽住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不去问。 她口中只能重复着“对不起。” 矮小的男人揭开盖子,铁桶中装着艳丽红油漆,他朝着不远处的男子望了一眼:“说对不起有用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罢抬起油漆桶,浓稠液体跃跃欲试,争先恐后脱离桶体,飞撒在她上方。 再几秒,她将被浇到狼狈不堪,她甚至能想到明早的新闻如何清晰放大她浑身湿漉漉淌着漆水的相片。 最后关头从天而降的“英雄”剥开他们,他张开怀抱用后背帮她遮挡一切外在伤害。 单手压在杜渔肩膀上,高大背影下手臂与胸口间牢牢锁住她外露的躯体,削瘦下颚淅淅沥沥落着红色油漆。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嘴唇在湿凉的耳垂亲啄:“没事了。” 陈安仁宽慰她,温热手掌在凸起的背脊来回抚拍,他慢条斯理回过头:“够了吧。” 他从皮夹中摸出一迭纸币:“辛苦你们了,请回去吧。” 众人不知所以然的瞟着他,愕然看着他把厚厚的钱夸张无比地扬起来,矮个男人首先出声:“捡钱了!” 他短小粗腿跳得极高,疯狂抢钱的模样让旁人蠢蠢欲动。 蜂拥而至地疯狂让媒体们挤得站立不稳,纵使还想拍摄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携着她悄悄退出乱作一团的舞台。 湿纸巾摩擦着陈安仁的后脑,硬巴巴干结成体的东西很难打理,他懒洋洋的翘着嘴角任她做无用功。 力度越来越轻,杜渔终于停住手:“对不起,连累你了。” 他淡淡颔首,有点宽宏大量的意思掺杂其中:“没有关系。” 陈安仁向后仰,背靠宽大的黑色沙发,他捉住杜渔的手,把裹着碎渣的纸巾放在一边。 浓眉下压,暗暗使力,非要她坐到大腿上:“不跟我说点其他的?” 杜渔由着他的力道载倒在男人硬邦的胸肌,她艰难地张口:“对不起。” 陈安仁固然了解她在为哪件事道歉,他偏做出懵懂不知,困惑眨着眼睫提问:“干嘛又讲一遍。” 杜渔撑起身清了清喉咙:“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带我父亲向你道歉。” 讲出口没想象中难熬,胸腔跳动的活物却酸涩难忍,一汪水含在眼眶,她吐出一口浊气,克制膨升的难受。 她难得显露的脆弱感几乎打动了他,陈安仁按下她的头埋在肩颈,手指插入黑发缓缓梳理。 他语气温和大度:“她会感应到你的歉意。” 衬衣濡湿的那一刻,陈安仁薄唇上勾,无声无息地愉悦并未打扰到杜渔。 杜渔将他的脏衣物丢入洗衣机,她抱臂站在阳台凝望再度来袭的雨夜,微凉的空气沾湿面庞,纷纷扰扰的思绪充斥着脑仁。 不当警察以后她能做什么,她计算银行卡里的余额,估量未来应当去向何方。 是否需要离开城市重新开始,她犹豫不决,网络上被人肉出的生平,令她寸步难行。 物业给她发来讯息,影像中通道白墙被恶意涂抹,白色花圈迭放在门板,邻居们叫苦不迭。 “明天我找人来打扫干净,我会尽快搬离,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 里忧外患,找不到一地能容之处。 浴室热蒸汽盖住镜面,陈安仁抓着黑色毛巾揉擦发丝,搁置在一旁的手机亮了几秒后熄灭。 陌生号码传送的短信写着:“收到钱了,大哥下次有事还找我。” 还未打开就已被删除。 没救了,要逼到无路可退,才能意识到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