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訣劍記之強欲魂者》 序章.離宗 「天明…炼气之法广大无边,万万不可画地自限,坐井观天」 「是」 俗家弟子于云门宗修业小成,便需下山歷练,度过天地劫难,成就渡劫武者. 因此坛天明既得宗主所允,便是回房收拾行囊,未有悵惘. 「大师傅,弟子就此别过」 并于正午时分,天明朝云门宗殿拱手行礼后,步下阶梯,毅然转身离去. 「宗主,就这样甘愿放他离宗么?」 当坛天明步出宗门后,立于云门宗主旁的副宗主──掠清风悄声传音说道. 「不放他离宗又如何?于此年纪彻底领悟我云门气宗心法之人,也唯有他而已」 「不过此人心念不正,缺乏炼气之人应有慈悟之心,恐怕……」 「清风,善恶不过一念之间,你太过拘泥于正道了」 「风儿可以使人舒爽,亦会產生致病寒邪,无论如何,天明定能改变天下局势」 「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副宗主掠清风对坛天明是颇有微词,但在宗主面前不好继续说些什么. 气宗,剑宗,暗器宗名列天下叁大宗门,云门宗属气宗,位列叁十,属末门宗派. 每年各宗将会派出自己的得意门生前往宗都接受比试,定宗派位阶,不过由于一些变故,今年也只有坛天明一人有资格离宗,参加宗派竞技. 两日过后. 初春时节,正是游人玩赏之时. 位于云门宗山脚下旅舍,人潮络绎不绝. 「脚夫已经打理好了,随时都可上山」 云门宗内有着几座名胜古剎,属佛门圣地,自然吸引了礼佛之人前往朝拜. 「小瀅啊,云门宗乃末门宗派,实在搞不懂这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即使此处为外宗地盘,华装少女仍不忌讳,大大方方地与自己小妹道出感想. 至于少女之亲妹只是摇了摇头,空灵凝望云门宗山头,倒是不怎么将亲姊的间言间语放在心头. 而这两女正是剑魂宫宫主──木行恆之掌上明珠,木掠与木瀅. 木掠体态高挑,面容清丽,身着青绿荷边绸杉,纤腰长腿玲瓏紧緻,且从那对尚未脱出稚气的勾翘腰臀可见仍是花苞待放的深闺闺女,着实吸引路旁行人目光. 至于木瀅身形则较为娇小,浑身气势虽是不若木掠醒目,但若从其紫靛腰裙侧面观之,可以见得丰实双乳饱满隆起,撑得前襟胸衣曲线沉垂,股臀安產腴润,颇有肉感之媚. 「……」 姊妹中性格较为内向的是妹妹──木瀅,她对于姊姊的抱怨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不过性格鬼灵精怪的姊姊对于亲妹的无视早就习以为常,不一会儿想到了其他有趣点子. 「对了──嘿嘿嘿~要不,我去云门宗的徒子徒孙切磋一下?」 此话一毕,她便兴致高昂地挽起妹妹的手,作势欲往山上奔去.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此时,守候于两姊妹旁的中年男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立即以身作盾,试图阻挡姊妹上山. 至于向来自我行事的木掠当然对那男僕的劝告视若无睹,灵巧地绕过其身,硬是牵着妹妹上山而去. 「不好不好!」 这男僕深知木掠个性顽固好强,若有挑衅他方宗门之举,定会惹得自己也不得不出手. 「希望别发生此等歹事」 男僕也只能于心中默默祈祷,无奈地跟随着两姊妹上山去了. 云门宗虽然属于末门宗派,于辉煌时期却也有过几位足以竞逐宗师位阶的绝世气宗高手. 不过气宗属于后成流派,大成之人非经数二叁十年之歷练难以炼成,剑宗与暗器宗便无此等限制,方便速成. 也因为如此,歷代宗派之主皆由剑宗或暗器宗担任,气宗高手虽有,不过愿意竞逐宗主之位者至今则无一人. 一来是习气之人名利之心看得较淡,二来是不想牵扯入宗派纷争而干扰自己炼功,自然对此等世俗杂物了无兴趣. 也因为如此,她对于气宗门派毫无忌惮也是人之常情. 「这宗派盖得可真高」 她们自阶梯最底层仰望着云雾繚绕的山头,对于这般高度倒也不以为意. 「小瀅,我们来比赛吧,看谁最先攀上山头」 「如果姊姊这么提议,那就比」 剎那之间两姊妹婀娜身躯一晃,两人便跃过了五十层阶梯,疾驰而上. 而那男僕也跟上了两人速度,如鬼魅般紧跟着俩人后方五阶梯距离,飘然移动. ──什么── ──那阵风是?── ──老婆,是我眼睛花了吧── 市井之人只见叁道彩影伴随少女异香翩然逸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种事态. 不过倒是有几位练家子勉强辨识出人影踪跡,猜测是几位名门所属的武者上山找碴去了.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看好戏的机会,亦也飞奔上山,不过速度着实不比那叁人快便是了. 不过十来个呼吸时间,姊妹们已然登上云门宗门口,连大气也不曾喘过. 而那中年男僕只是愁眉苦脸地仰望天际,想着等下该如何是好. 「椋姊,看来这次还是我快了一步」 「哼!下山时再比过一次!」 「嗯」 而当姊姊对此结果不甚服气之时,立于宗门殿口的云门宗管事僧侣走上前去,亲切地说. 「两位女施主是来观赏古剎的罢,在下可以引领你们阅览本寺着名景点」 云门宗好歹也是个宗派,自然知道在这时间会有其他宗派子弟前来寻衅滋事,因此对于身手强横之人有所注意. 由于这叁人的轻身功法着实不俗,山脚下的监视僧侣便是引烟通报了上层长老前往处理. 俗话说出手不打笑脸人,这管事僧侣处事圆融,姿态是放得非常之低. 「秃驴,没看到我们正在吵嘴?插什么话?」 只是刚败给妹妹的木掠心情正是不好,这管事僧侣恰好扫上了她的气头. 「女施主,这里是佛门宗地,誑语莫言」 「积累善因得善果,这句话对女施主有着极大好处的」 「秃驴就是秃驴,总说些听不懂的鬼话──罢了,本姑娘不想观赏什么破烂庙寺,叫你们宗派中的高手出来,让我们剑魂宫来讨教讨教」 「!?」 这管事僧侣一听闻到对方的宗派,内心便大喊不妙. 剑魂宫乃剑宗排行第五,宗派排行第九,比起位列叁十的云门宗规模硬是大了数百倍有馀. 「十足抱歉,我们的弟子尚在闭关,无法跟各位切磋」 「是么?那就用你凑合凑合罢──」 话还尚未说完,木掠也不管少女矜持,便是扭动柔弹腰枝,提臀抬腿,一记高扫腿正面踢向管事僧侣面门. 「!?」 对于这促不及防的突袭,管事僧人惊得楞呆,一时间竟也忘了伸臂招架,脑海中倒是仅剩着少女裙下嫩肌雪肤,蚌眼微开的春色风光. ──颼── 但于此时,忽有一阵猛风迅捷掠过,硬是把这位茫然僧人的肥大身躯托到后方,惊险避开了踢击. 「木曾!?你倒是做了什么!大胆!?」 木掠见状怒声嗔道,鼓胀双颊,自然十分不悦. 「十分抱歉,真的抱歉,只是主人吩咐我不可以让小姐们扯入武者纷争,请大大见谅!」 但在少女的喝斥之下,那男僕却也只能弯着腰接受责骂,不敢有任何顶撞. 只是刚才的景象在外人眼中看来,当是感到相当地不可思议. 于那中年男僕的掌风下,约有八十斤重的管事僧侣竟如同落叶般托飞,剑魂宫竟有如此炼气高手,管事僧侣自知,云门宗内现有能者全然无法与其相比. 如果此等高手出手,那么自己怎么样也是防不住他们捣蛋,因此为了应对如此状况,他倒也有着最后的手段. 只见那管事僧侣咬了咬牙,随即打着笑脸迎上了少女说. 「若女施主也想与本门弟子切磋,也行,我们除了闭关弟子外尚有俗门弟子,这下行么?」 「随便啦,反正有人就行,反正你们这种废物宗派也没高手能跟我过招──那好,就由我们最弱的人,木曾,你来当他们的对手」 「小的遵命」 木曾本就不想违背其主之命,一听到大小姐愿意让他出来替她过招,内心正是一阵狂喜. 但是,性格木訥的他自然不会表现于脸上. 「好的,请施主稍等一会,在下便去差他们前来」 俗门弟子尚未经过剃发,正是宗门内的杂役. 虽说也曾练过拳脚,但就精纯度自然比不上云门正宗弟子,不过就当肉垫子也是相当称手. 为了挤上宗门,习得云门内功心法闯荡武者世界,即便知道自己只是肉靶子,心甘情愿入山的人也是眾多. 不一会儿,已有十名俗家弟子被管事僧侣所唤出. 他们各个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因此对于面前的中年男僕怒目而视. 「唉~不过就是几条杂鱼,木曾,别让我数到十啊」 「小的听命──诸位,一起上罢」 木曾竖起剑指,一派轻松地矗立于地. 不过其所发出的气势严实,压力甚强,竟让那十位俗门弟子不敢轻举妄动. 「一」 少女如铃鐺似地嗓音倒数,木曾随即身形一晃,速出剑指. 转眼间十道指尖锐风鑽入十名弟子之环跳穴,使其跪倒于地. 进攻仅在一瞬之间. 而他们跪倒的角度皆朝向少女面前,形同朝拜之姿. 「不错,不错,我的徒子徒孙真多呢」 看到云门弟子毫无招架之力,少女更是得意至极. 而那些弟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态,对于自己会屈膝倒地虽感到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唉~木曾啊,看这些废物弟子跟你过招也跟够无聊」 「小瀅,我们走罢」 「好的」 「等!等下!你们别想逃──」 只见俗门弟子中的一人用手臂撑起身躯,瘫在地上大吼叫道. 「──你们这些狗男女不会是坛师兄的对手!你们还差得远了!」 「大胆!?」 ──啪啪── 那木曾以暴雷之速袭向那人面前,并扇了两道耳光后将之击飞. 即便那管事僧侣只站在他身旁,其速度之快,那僧人根本无能为力. 「哦?真的么?」 少女饶有兴味地看着昏厥的俗门弟子,便指着管事僧侣说. 「喂,秃驴,叫那人出来,就算在闭关也要出来」 「这──这个──」 「哼!到底婆妈什么?不然我们自己进去找也行啊!」 「不可不可!那俗家弟子只是一时气愤随口说出罢了,这人绝对没那么厉害,而且他也已经下山了」 「下山?做什么……哦~这时候离宗,难不成是去参加宗派竞技?」 「说,那人叫什么」 管事僧侣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违抗她,所以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人名为坛天明,他也是一名俗家弟子,所以没有剃度,而他下山确实是去参加宗派竞技…施主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在下一併告知」 「嗯,我知道了」 「木曾,放下那傢伙,我们走」 「遵命」 随后,那俗门弟子的经络要穴已被重手法强行封住,令其成为了一个废人. 「收下罢,这是你侮辱大小姐的惩罚」 其馀弟子看到此种状况,敢怒,却绝不敢多言. 毕竟他们上山就是为了习武扬名,如果为此被葬送大好前途那可亏大. 「唉……」 目送着这些不速之客离开云门宗后,管事僧侣叹了口长气,苦心思索如何将此事稟报给宗主. 命運相遇 天明离宗已然五日,不过云门宗上所发生的大小纷争却是明确知悉. 此时的他,正静坐于旅店厢房内端自裸身炼功. 古铜壮实胸肌缓缓起伏,伴随吐纳节奏于体肤蒸腾白雾,致生强烈威压,显见其内功实力扎实无比. 除了必要的饮食作息外,他只是静静端坐于床上,全心运转体内气流,别无其馀心思. 天明生来便被称为异类,天生便难以感受他人情绪,他人的喜怒哀乐极少让天明產生共鸣. 唯有炼气,他才能从中得到满足. 而在这近二十年来的生活,他无时无刻都在炼功,炼气,已然成为其生活中的一部分.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只是对他人难以產生同理心而已. 云门宗虽属气宗末支,宗主是有德行之人,时常开导天明为人处世之道. 不过武者侠义之理,天明也是知道,但也仅止知道而已. 「……」 于意念观想下,这整间旅店的所有人,所有作为皆于天明掌控. 整间旅店共一百叁十七人,每人的言谈皆被摄入其耳中. 他心通,修炼佛门气宗后可证得之六大神通之一. 于此神通,敌手杀念无可隐匿,自身六识感知也会变得异常敏锐. 眼、耳、鼻、舌、身、意,六识达于超人境界后,于攻防上便能得到先机. 年仅五岁便修得此神通,数尽天下气宗高手,也唯有天明一人做到. 云门宗上的事情,正是运用此神通而知悉. 不过他心中毫无任何波动. 武者之路本来就伴随着生死衝突,被击败之人若尚留有一命,那就是他的幸运. 即使被剑宗给盯上,这回的宗派竞技也得去. 因为炼气之路已遇到瓶颈,自己也有所预感,在那里可以找到答案. ──叮── 清脆琴声自旅店一楼传出. 「又到午时了」 每日午时一到,便有一位盲女携琴弹奏,由于琴声悦耳,吸引了不少人前往旅店,替这里的店主人增加不少客源. 对于此女作为,天明也有所在意. 「下去看看」 一楼用茶区域是人潮拥挤,各个都为了听闻这盲女演奏而来. 不论是各路武者或是市井小民,在这里都不敢起任何争执,仅仅为了聆听这盲女的琴声而停止喧哗. 「下一曲──离欢散」 盲女语毕后,洁白玉指轻拂琴弦,盪出娇媚缠绵琴声,勾得听眾痴痴地陷入自己的过往感情回忆中,无法自拔. 这一曲演奏了半时辰之久,不过就听者而言,就只是一瞬. ──什么,这首曲子也结束了?── ──真是不过癮,还想再听啊── 「厉害」 这女子功力甚高. 不是指弹奏功力,而是其内功修为. 以自己入定的功力,怎样也能革除非敌意之声响,不过这女子的琴声不同,在入定中,惟有其琴声能够干扰自己炼功. 「没想到这世间中还有这等奇人」 以琴声赋予内力作为迷惑手段,着实让自己大开了眼界. 「谢各位客官捧场,下一曲──」 当那盲女继续介绍下一首曲子时,天明已然转身上楼去了. 也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见到那盲女面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浅笑. ──喀喀喀喀喀── 子时时刻,自己厢房门上发出数声清脆响声. 「客官,请问您睡了么?」 「进来」 旅店的杂役这时候敲门拜访,天明心中着实一头雾水,看着那杂役所带来的人后,他的困惑感更是加重许多. 「您好,希望没打扰您休憩」 那位每日午时皆会演奏琴曲的盲女于门外行了下礼,随即跟着那杂役走了进来. 「这是?」 「客官您别误会,这是她差我过来领她找您的,我也不知道原因为何」 那盲女说完后便给了那杂役些许银两,而杂役几声答谢后便离开了厢房. 之后,房内只剩下了一对男女. 「不知故娘找我何事?」 除了下午的特意下楼听曲外,天明丝毫想不到跟这女子有任何瓜葛之处. 「你是云门宗的人?」 「正是」 「那可不是大宗派,为何内力可以如此凝鍊精纯?」 「姑娘究竟想说什么?」 此女说话吞吐,天明便是耐不住性子单刀问道. 「那么小女也就直说了──敢问阁下能否助我前往皇城,事成后必然重重答谢」 「皇城?」 天明就算长年闭关修练,但该有的必要知识仍然知悉. 每年的宗派竞技都位于歷代朝廷建都之处,那里名为刑天帝都,又被称为皇城. 「抱歉,在下不可贸然应允,因为自己也是有任务在身──」 「──宗派竞技么?」 那盲女逕自打断了话. 「这次的宗派竞技不会顺利进行的,如果你没把我带到那去的话」 「什么?」 听闻此女如此肯定,天明奇声问道. 「带我走,对你没坏处,再说你的内功也遇到瓶颈了,不是吗?」 「我的琴声能助你增强内息火候,若能带我离开这里,那对你是有着大大的助益」 「这……敢问姑娘,所属何宗派?」 「暗器流派之毒弦宗,本名樺凝,怎么称呼随你决定……因为某些缘故使我被同门所追捕,那些人尚且不知我在这,不过也快了」 天明并不担心自己陷入宗派纷争内,他只想尽速提升自己境界. 这女子的琴声确实能助长内息生长,若她愿意助我,那万分没有拒绝之理. 「好,我答应你」 「不过你必须听从我,而我俩关係只到送你到皇城为止」 「一言为定,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上路」 「嗯?」 「此地不能久待,为了找到高手,我实在太过张扬」 「那些人定知道我在这,今日不走可就太晚了」 自己包袱也没多少,整理完行囊,出发也不过花了点时间而已. 丑时时刻,街上空无一人,连打更的也没见着. 「牵我的手,别忘了我可是盲人」 将她的细嫩玉掌握入手中之际,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荡,身体也热了起来. 毕竟天明身为佛门子弟,对于男女之事根本无从瞭解. 而樺凝对于天明反应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说. 「女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你的气宗修为还过于浅短」 「姑娘所说甚是」 天明随即凝炼妄念,让心头再度回归空明. 追跡 「他们昨晚离开了」 「她倒是溜得颇快,想必是找了个帮手」 「师姐,如果她找了个名门宗派做靠山,那可怎么办」 「这倒不用担心,因为根据店小二的说词领她走的人是云门宗徒,哼,区区末端宗派又拿我们如何?」 叁名女子正坐于茶馆内,讨论着下一步行动. 这叁人衣裳华美,亮彩的服饰配上葫芦似地婀娜乳臀,让路过之人都不禁多瞥了几眼. 不过路人们也只敢远观,不敢上前轻浮褻玩. 因为他们穿着的是毒弦宗的弟子服,而毒弦宗的手段正是远近驰名的狠辣. 毒弦宗位列暗器宗九位,宗派排名第十七,实力中段. 虽然实力中庸,但前段名门绝不敢惹上毒弦宗. 要是结下怨仇,那防不及防的的阴毒招式可会让人生不如死,任你实力高强也得跪地求饶. 「师妹,宗主遣我们找到她就一定要找到她,别忘了我们身上被下了什么东西」 这叁人身上都被种下了生死散,要解开这种定时毒药非得经过宗主调配之解毒剂不可. 受那生死散折磨的死状之惨,宗内每个人都是知悉的. 「凭他们的脚程,要离开县境尚不可能,我们等晚上再出发追击!」 「没错!就不信他们不用休息!」 为了追捕那人,毒弦宗也派了其他弟子前往县境关卡监视,目前尚未有消息. 「宗主,有何事交代属下」 于毒弦宗大殿内,一位俊美男子低头,半跪于地,恭敬地询问着. 「给我她的位置」 于殿堂上摆着一张极大的卧床,木质床身瀰漫着薰人香气,清甜、浓郁. 而披着一身透光薄纱的冶艳女人半露垂坦瓜乳,双腿随意大张,烛火辉映股胯黑绒忽隐忽现,神情慵懒地躺卧于大殿床上. 而她慵懒地嗓音如同美酒般引人发醉,回盪厅堂. 「报告宗主,她──」 「──别让我说第二次,用小贱货称呼她!」 「是──那小、小贱货正被弟子们封锁于卢城县境内,插翅也难飞」 听闻呈报后,美艷女人似乎相当满意如此结果,转而甜甜地对着他笑着. 「是么?很好…很好…上来罢……」 「承蒙宗主恩惠!」 听闻这命令的俊美男人心头一热,眼神也迷茫起来. 现任毒弦宗主鑽研男女合欢之术,从中吸取对象功力,不过在这过程中也会让猎物尝到极致的快感,再也无法自拔. 「怎么,我美吗?」 当他攀到床上时,毒弦宗主撩起身上薄纱,挺起沉甸垂扩乳团,面露诱人媚笑. 「连天仙也无法与宗主相比拟…宗主……」 「嗯~你嘴巴真甜~」 至于指尖则搓揉着那俊美男子的厚实胸膛,百般娇媚地于其耳旁呢喃情话. 「这时候就别喊我宗主,叫我怜儿,好吗?」 「怜儿!我的怜儿!」 嗅入瀰漫于床上的催情药物,而陷入情慾巔峰的俊美男子双臂紧紧环抱女人,恣意吮吻怀中媚肉. 「嗯…乖徒儿…我的好徒儿……」 醉人呻吟声矇蔽了男人的理智,丰腴双腿缠住了怀中肉体,堕落直坠深渊. 掌控一切的女人露出陶醉的笑靨,于无数高潮中享受着这场必胜棋局. 「你炼的这门功法十足古怪至极,这绝不是云门正宗内功」 「没错,这是在下自创的功法,尚在尝试中」 「炼气过程中特意走火来强化经络耐受程度,再让自身丹田火力增强数倍,如此纯阳功法亏你能耐得住」 「耐得住?在下一点都不觉得苦痛,所以没有耐得住的问题」 「炼气过程十足有趣,即便身体如火烤般灼热,也是种享受」 「唉~你这怪小子」 樺凝的见识也不浅,但是像这种异想天开的浑小子还是第一次见过. 这种走于独木桥上的功法,一旦耐受失败便是气流爆体的下场,自寻死路也不是这样做的罢. 「再来一曲?」 「拜託姑娘了」 樺凝撩起琴弦,一道道荡人旋律于厢房内游走. 依循天明的练功方式,他也没有丝毫避嫌,依旧浑身赤裸地盘坐于床上,与话凝成对面坐姿. 为了刺激动盪天明心神,樺凝也褪下了自己半身衣裳,让那双嫩白挺翘地笋状尖乳随着指尖音律抖抖震颤,煞是可爱可怜. 听闻如此淫靡旋律,天明丹炉中的燥热感狂躁鼓动,让火力增强数倍有馀. 天魔合和曲,正是这旋律的名称. 这旋律时而圣洁,时而淫秽,于对敌时诱人入魔走火之用. 这临敌之曲竟被他如此利用,藉此增强自己功力,创作这曲子的毒弦宗先贤想必怎样也料想不到会有这种用法. 不过随着曲调加速煽情,天明的气息反而更加平稳,安定. 儘管那结实腹肌下端的雄壮龙杵高昂探起,青筋鼓胀,弯勾上翘迫近脐处,逸散浓烈男性气息,天明亦是保守分际,未对面前美肉动盪心智. 只见他身上气流灼烫黏稠,竟然反逼樺凝不得不运起本门内功心法护身起来. 好强的压力! 这小子是打从娘胎起就炼气了么! 连前任毒弦宗宗主也没他这么强的内劲! 不过就算难受,樺凝也没打算住手. 天明的异样炼功方式也激起了她的傲气. 就跟你奉陪到底. 樺凝心念一转,更加增强了天魔合和曲中的魔性曲调之处. 此时的樺凝着实动了真实杀念,她将锐利杀意渗入琴曲,袭向天明周身要穴. 「……」 此时天明周身燃气与樺凝琴曲相互抗衡,互不相让. 不过当时间一久,那股燃气却是越斗越强,竟然将曲调硬是吞噬入内,令那炙热压力又增强几分. 此时樺凝也只能于心中暗道不妙. 要是这小子再不收手,自己也要被捲入其中了. ──嗡嗡── 正当樺凝倍感难受之际,天明双目猛然一睁,其双眸处迸出锐利气箭并射向了门上窗纸. ──嘶嘶嘶── 只见天明所发出的滚烫气箭硬是将窗纸融出两个小洞,嘶嘶作响,至于房内则飘着淡淡焦味. 垄罩于他身上的热压逐渐削减,方才的内力缠斗彷彿如泡影般,幻化虚影消散无踪. 「谢过姑娘的这首好曲,在下能感觉到功力又进了一步」 天明调匀气息后,起身向樺凝拱手致谢. 「小事一桩」 对于这番感谢,她也只是点了点头,随手将琴弦抚平并将木琴收入背囊中. 「时间也不早了,简单盥洗后好好休息,我们晚上还要赶路」 虽然樺凝语气平淡,但她体内却是内息翻滚并有些许走火跡象. 这小子定会成为气宗绝世高手,真没想到云门宗会捡到这个好苗子. 品德与心性皆是上好材料,只可惜自己未曾尽早遇见此人,若能将之收为助力,自己也不会落至如此下场了. 回想自己的过往,不禁对云门宗有些忌妒起来. 误信贼佞之人,革除忠义之士. 一切的罪过都由自己带来,当然也要由自己承受. 不过这时的樺凝,对自己能到达皇城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接戰 ──这又在搞啥啊── ──昨天也是这样,别再来了── 即便行人哀声遍野,守城士兵依然固守标准,一一盘查出入之人的身分. 这群人中也有几位名门宗派子弟被困,而剑魂宫的叁人也不例外. 「抱歉,依规矩行事」 即使木曾报出剑魂宫名号,卫兵仍没有通融跡象,指示叁人排好队再来. 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这里实质上是毒弦宗地盘,大部分武者也是不敢造次. 「呿!要是在宗派竞技上遇到毒弦宗弟子,必定让他倒大楣!」 木掠虽知毒弦宗的手段诸多,并非正派所能应付,不过心直口快,一时间却也没想那么多. 只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这句话却是让埋伏于一旁的毒弦宗弟子给听得清清楚楚了. 「哼~不过是个剑魂宫,也未免对自家的招牌过于托大了些」 只见叁名毒弦宗女弟子飘上前去围上叁人,托臂嘲讽说道. 而当木椋正想发作时,妹妹木瀅硬是牵着她的手腕并将她向后拉去. 「眾位,大小姐若有得罪各位,请多海涵」 取而代之的是中年男僕,木曾拱手走出,朗声说道. 那木曾及时出来打圆场,让毒弦宗弟子们倒是打住了挑衅念头. 他们能看出这人功力比自己要高上数倍,却担任这两姑娘的僕从,可见她们应当是剑魂宫中核心人物. 毕竟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樺凝给抓回. 倘若横生枝节让宗主不悦,也许自己也得因此赔上性命. 「哈~知道便好」 那领头的毒弦宗弟子一阵乾笑,便带着其馀两名弟子去监视其他队伍的状况,让那木曾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这一切额外纷争,都让排在另一条人龙的天明与樺凝给听在耳里. 「剑魂宫的小丫头可真不要命了?虽说剑魂宫宗主强如鬼神,手下强者如云,但他们能防得住所有的险毒阴招么?」 天明没有回应樺凝轻声传至耳旁的嗤笑声,他只是静静地运用神通,观察周遭士兵的盘查举动. 他心通能感知对手杀念,由此可知周遭卫士尚未发觉可疑人物,警戒程度也未加升高. 而他们就这样一步步接近关口,于半时辰后,盘查卫兵终于盘查到这两人身上. 「她是盲人?」 那卫兵看了用黑布矇住双眼的樺凝,警觉地问着. 「是的,请问有何问题?」 「你可以走,但她要留下,检查通过后才能放行」 「大爷行行好,我们兄妹要赶路探亲,能否通融一下?」 「我妹只是个普通盲女,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时天明从口袋中拿出物事塞入那守城士兵的掌中. 「就说了这是规矩,想贿赂我也没用」 但那人并不领情,一掌抓住天明的肩膀,想把他从队伍拽出. ──嘶嘶嘶嘶── 也就于此刻之间,异变陡然发生. 「!?」 只闻一记轰然爆响自那士兵掌中发出,连带冒着汩汩黑雾,将出关口垄罩于黑浓烟雾之中. 戍守于关口附近的毒弦宗弟子们见状后即刻运起轻身功夫,围绕烟雾旁,却是不敢靠近. 「盲血雾!是她没错!」 毒弦宗弟子深知此雾毒性,只能恨恨地观望黑雾,等待指示,谁也不敢贸然衝过此雾. 要是被盲血雾沾染上,双眼必经半天休养方能视物,再快的解药也要一个时辰方能生效. 「大伙合力驱散这雾!快!」 只见六名毒弦宗高段弟子运起内息,猛力挥出无数道掌风,终将那浓烈毒雾缓缓排开. 等到黑雾完全消散之时,天明与樺凝自然早已消失无踪了. 「可恶!这下该怎么办啊!」 有些弟子愤恨喊叫,有些弟子则害怕樺怜惩罚而微微颤抖,不过也是有冷静的人思索情势. 「别想太多,先追再说!他们身上也沾染了盲血雾,跑不远的!」 毕竟盲血雾所沾染上的药理气味可不是那么容易洗净,眾人听闻到领头者的指令后,绝望感渐消,信心也涌了上来. 「让我看看你们往哪逃了」 领头者从囊袋中取出一只金色小蛇,那蛇头吐着艷红蛇信,嗅闻着空气中剩馀的盲血雾味. 不久,那蛇头昂首指着一道方向,理解状况的领头者便露出了微笑. 「往那走!」 话语一毕,眾毒弦宗弟子化为数道黑影,跟随领头者奔驰而去. 而这骚动也被赶来的卫兵平息,将伤患安置完毕后,卢城县城关口再度化为平常的喧闹样貌. 方才的黑雾阻替天明争取了一些时间,这时两人已经远离了关口十五里左右. 他闭眼抱着樺凝,运起轻身功夫全力奔驰,周遭风景闪烁而过,风声呼呼作响. 樺凝虽然目不视物,但知道他的奔驰速度极快,论轻身功夫甚至比自己还高. 这少年令她惊讶的事情实在过多,如此想过后便释然了. 「姑娘的计策真好,我们也许安全了」 「不,区区盲血雾不可能阻碍他们,还得跑得更快才行」 「是么?」 樺凝话才刚说完,天明又增强了奔驰速度,比刚又有快了半倍有馀. 如此疾速奔驰下,他的内息依旧沉稳. 原来气宗高手能达到如此境界么? 樺凝过往也对气宗有着偏见,炼气者难以速成,因此被暗器宗认为是难用武技,不被重视. 看过天明的身手后,她才开了眼界,更对自己的错误认知感到惭愧了. 因为双眼暂盲,运用神通感知周遭物事的天明窜入一间废弃古庙前庭,收缓脚步,并才将怀中的樺凝抱至阶梯上. 「快把解药敷于眼上,看得见后就来帮助我布置陷阱」 樺凝本来就没有逃离毒弦宗弟子的想法,她想做的事一举歼灭追击者,让逃亡之路得到暂时喘息. 当追击者们抵达古庙时,业已酉时. 二十里路程是让他们奔得气喘吁吁,还服用了宝贵的回復密药. 这伙人尽数踏入古庙庙庭,一个穿着云门宗服的青年矗立于中央,凝视着这些来意不善的追击者. 「就是你们么?」天明平和说道. 「把她交出来,便让你死得快活」 「不然,我们毒弦宗的拷问手段可能就要让你尝尝了」 那毒弦宗一伙人倒是没那么好脾气. 他们现在正疲累至极,只想赶快交办完任务后前去领赏. 「我云门气宗子弟慈悲为怀,施主回头是岸,不可再做错事」 「那姑娘自然是不能给你们带走的」 「哈?」 听闻着天明的说词,眾毒弦宗弟子哄堂大笑. 「你这云门宗的迂和尚,是不经世事还真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那领头者听闻天明言语后便动了杀机,狰狞出掌. ──颼── 于月色照耀下,只见那双墨黑双掌透着阴邪内息,朝天明的胸膛轰击而去. 而天明随意侧身偏闪,游步踏罡,自然地避开此人掌波. 不过那人也预料到了这一步,连绵数掌连贯而来,每击都是凌厉杀招. 「好招」 天明淡淡称讚着这精纯的掌法,随即趁着空门大开之际,朝那人露出的胸口处轰出一记正拳. 这拳朴实无华,是云门宗亲传的罗汉拳法. 面对如此平淡一击,那人倒是于心头哼笑了一声. ──自己身上有宗主所赐的护身宝甲,这一拳岂能伤我?── 原来他苦练这阴毒掌法便是自恃身上护具厉害,也利用过这宝甲对付过不少剑宗高手,对于天明的这一拳更是肆无忌惮. 不过,这一着他却是想错了. ──髂髂── 清脆骨裂声响起. 于那瞬间,那人脸上依旧保持着自信微笑腾空飞起,重摔至斑驳古墙,已然毙命. 「不是说过了么?回头是岸,不可再做错事了」 「望阁下来世投胎做个好人,累积福报修得正果」 眾毒弦宗弟子见到如此变故,方才得意的笑容都僵硬了起来. 这人不是云门宗人?不是末端宗派么? 「诸位,一齐上罢」 天明环望剩馀的七位毒弦宗弟子,语态平和地说道. 好厉害的一拳! 藏匿于一旁的樺凝虽然双眼不能视物,不过透过听觉,能听出那一拳所蕴含的内劲之大,或许连成年牡牛也能一击毙杀. 那一拳虽是平实无华,不过里头却是灌注了扎实气劲,儘管拳力是打不穿其护身宝甲,内劲倒是鑽得进去. 「这小子身上定有什么暗器机关!大家别怕!围了他!」 「没错,不可能收拾不掉他,大伙一齐上!」 ──这些傢伙傻了么?── 如果他们冷静判断那人的死法,便能知悉那人筋骨已然全数迸裂,经络业已根根寸断,唯有宗主级别的气宗高手方能达到如此境界. ──噹── 见着时机成熟,樺凝轻挑琴弦,见机演奏天魔合和曲. 随后部属于古庙周围的二十来条琴弦也因为共振原理连带发声,将琴声威力提升了数十倍有馀. 「是天魔合和曲!?她就在这!」 由于四处皆传出琴奏声,那些毒弦宗弟子一时之间无法辨出弹奏者的方位. 樺凝深知,他们搜寻到自己的位置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他们的对手尚有一人. ──颼── 于洁白月色下,天明双眸闪过一道腥红芒光,施展轻身功法急速挪移身位. 「什──」 一名毒弦宗弟子根本没察觉天明的进逼,待他反应过来时,方知胸膛上已印了个拳印. ──轰── 如破布般击飞的毒弦宗弟子个个被打入古墙上,震得古庙砖瓦俱裂,显有倾倒之势. 当最后一名弟子看到师兄弟都被天明轻易灭杀后,方才有了逃亡念头. 但是,已经太迟. 「排击掌」 轰然雷鸣燃气缠绕天明掌底,对着欲往庙门逃窜的毒弦宗弟子排击而去. 只见那人踉蹌了几步,呕出一道鲜血,顿时倒地毙命. 寂静古庙中,矗立着一位青年. 如石雕般立于该地,静默,但有呼吸. 悠悠琴声回盪,似是位那八具尸体鸣奏往生曲. 这情境凄凉无比,却又诡异至极. 待曲调平息后,那青年才动了起来. 「多谢樺姑娘援助」 天明拱了拱手,向樺凝道谢. 「你的身手要将他们全部料理也没啥问题,你太过谦虚了」 樺凝所说实属真实. 她只是利用天魔合和曲迷惑毒弦宗弟子,另外强化起他的古怪功法而已. 天魔合和曲与天明正是绝配,对手受限走火之累难以催动内劲,天明则反其道而行,因为走火之力而功力倍增. 在琴奏之时,天明的实力可说与中段级别之宗主实力相近,甚至有超越可能了. 「你这功法配合上我这琴曲威力极大,我们之后要好好配合」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心中却有另一种想法. 若这人成为敌人,将会非常棘手. 樺凝心中暗自起了提防念头. 她自幼受毒弦宗教导,不信世上有绝对的善人. 再怎么态度良善的友人,终究也会背弃自己,她逃离毒弦宗时便彻底地觉悟了. 「那么樺姑娘先休息罢,待我埋了他们后再唤你起来守夜」 「埋了他们?不用罢,多浪费力气」 「话不可这么说,死者终究还是得入土为安,这是先师教导我的」 「你脑袋还真是迂得紧呢,算了,随你便」 樺凝没有说服他的打算,随意找了个隐匿的位置,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而天明便拿起这些死者身上携带的兵刃,运起内劲着手挖掘坑洞. 「──呃!」 可就在她闭上双目之际,先前尚未退却的灼烫气息更加涌滚,终于令她发出了淡淡呻吟. 「樺姑娘?」 儘管此声极微细弱,但天明仍旧听见了. 樺凝脸上的痛苦神情让他直觉事情不对,立即向她奔了过去. 「竟然这时候发作……」 樺凝很清楚自己身体为何会有如此变故. 原本修行毒弦宗内门功法之人,于一定时刻就必须吸纳异性阳火调和体内阴息,而从她脱离毒弦宗后至少也过了二月有馀,其肉身早已濒临极限. 虽说于两人对练之际,樺凝吸纳了不少天明发散于体外的真气,可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可以将之释放的机会. 「嗯?」 天明搂住樺凝那烫得厉害的柔软腰身,才察觉到她身上的反应正是走火现象. 走火现象对于武者是极度危险,因故对此情况,天明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 「樺姑娘失礼了!」 即刻间,天明解下了已被汗液濡湿的衣衫、褻衣,并将她平放于破寺内的廊道上. 端详着透着雪白晶莹、怒耸饱满的玉乳,峰顶两粒红色微紫,厉害膨胀的嫣红乳晕如同两颗圆大葡萄般,立即吸引了天明注意. 「这?」 天明试探性的伸出二指,轻掐着樺凝如雪脂柔软,娇嫩嫣红的乳峰,单手轻握着另一只坚挺饱满、娇软魅人的羊脂笋乳. ──丝── 地一声,莫名肿胀的乳首尖端便是喷出几束带着甜香气息的乳汁. 而天明探舌轻舔喷溅于指尖上的汁水,自己体内丹炉竟是有了反应. 「嗯?」 天明心念斗转,立即解下了自己衣裳. 于方才歷经了一场恶战,他仍处于亢奋状态,而此心绪也影响了他的下身. 粗壮耸立,几乎快顶至自己肚脐的硕长阳物与身前诱人女体极近,仅有十来吋的距离. 于嗅闻到天明胯下气味之际,处于恍惚状态的樺凝本能地跨开双腿,将她最为柔嫩的阴黑密林暴露于天明眼帘. 对此自然反应,天明俯身压在她的软躯上. 当两人裸身相叠时,那股走火热能便蓄积于双乳与下阴,渗出许多淫靡汁水. 而也就在天明将樺凝右笋乳尖吮入口内后,一股热流便是透过乳汁入了天明体内丹炉. 儘管天明并未特意挑逗,但久未体验男人拥抱的樺凝无法抑制的哼吟,扭动香氛软躯. 她的两腿紧夹天明背脊,拱起柳腰,将那早已淌出黏稠淫液的穴口不住蹭着天明钢硬腹肌. 由于如此反常行为只是因为修行的入魔现象,因此天明并不会就此将她看轻,反而对她有了亲切念头. 「忍着点」 天明抚摸着樺凝后颈,温柔展臂拥抱着她. 可就算她的下阴穴口如何磨蹭,呻吟恳求天明进入其体内,他依旧克制自己本心,未将阳物插入阴户之内. 当阳光照耀着樺凝双颊,热意暖暖自身上扩散时,她才缓缓清醒. 正于此时,她才发现了天明作为. 樺凝裸身趴伏天明体躯之上,清晨日芒映照着两人. 就正当樺凝意欲起身之际,她的后臀即是感觉到了异样感触. 「嗯?」 回首望去,原来天明胯下勃发的茎物正埋入了两片臀瓣之内,其冠状尖端正顶着自己玉门. 若是天明未有将该物退却,她便难以自天明身上起来. 「噢」 好壮观的物事,樺凝心中暗自叹道. 即使身为毒弦宗前任宗主,有过无数双修经验,她仍是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粗硕的阳物,而被这般巨物相邻紧贴,她的心头不知怎么的阵阵盪动. ──嘶──嘶── 天明悠久,均匀的呼吸声让樺凝听得又发起了倦意. 不行,还得赶路. 狠命地捏了捏自己脸颊,终于清醒了几分. 「你还真的把他们给埋了」 昨晚的血腥味几乎消去无踪,清扫得倒是乾净. 「都埋在庙外面的树丛下,较为可惜的是来不及立碑,待宗派竞技后再来处理罢」 「哈?还想立碑?」 「难不成每杀一人都要安葬一次?你也太有间情逸致了」 「这是师傅教导的为人处世之道,必须要这么做」 这人老实得也太过头了. 尝遍世上冷暖的樺凝冷冷地说着. 「那我看你要埋到什么时候」 「慢慢来,总会埋完的」 对于天明这令人哭笑不得的回答,樺凝彻底无语. 于再度自古庙啟程之时,樺凝决定将昨晚思索的事情询问天明.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毒弦宗的人,还想帮我么?」 「毒弦宗?这跟帮助樺姑娘有什么关係?」 「你就不怕毒弦宗的追杀?」 「追杀么?自然是有点注意,不过樺姑娘能让我的炼气境界更高,那便无所谓了」 「只要是人终究有一死,在死前能看到多高的境界,那就是我自己的本事」 他并没有说谎,樺凝直觉认为如此. 「走罢」 天明牵起樺凝的手掌,踏出平稳的一步. 而被他宽大的手给握着的樺凝,心头微微一跳,反倒彆扭了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挣脱,更是握紧了他的手掌,与其前行. 回宮 卢城县境外七十五里远处,乃照城县境,也是剑魂宫管辖领地. 剑魂宫乃前十大宗派,经过刑天王朝允许,得以拥有自己的领地与领民. 于照城县境内又细分个许多剑宗派系,不过统整而言剑魂宫势力最大. 「总算回来了」 一踏入照城县境,木曾便悄声叹道. 而这当然是以大小姐听不见的音量,于马车外抱怨着. 「唉~这样就结束了么?」 木椋意犹未尽地于马车车厢内撇嘴说道,不过木瀅倒是没说什么. 木椋下顎靠在窗口上,望着矗立于巍峨山丘上的两组巨剑拱门. 这对拱门有着威严气势,于照城县境内生活的居民甚至将这拱门当成了一种信仰依靠,每日朝拜. 不过木椋知道,一旦踏入这拱门内,又是有一段时间不能自由玩乐了,自然对这门没啥好印象. 于马车缓缓驶过珊瑚岩所铺城的地砖上,她们业已通过巨剑拱门,进入了剑魂宫的领域.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绿影点点打于马车上,不过这等靚丽景色却也没办法让木椋的心情变好. 驻守于沿路的剑魂宫卫兵见到这车后,个个鞠躬行礼,差人向剑魂宫内传话. 「母亲,我们回来了」 步下马车后,一位穿着淡青素色纱衣,双臂环抱傲然硕乳的貌美妇人缓缓走来,微笑说道. 「玩得可开心么?」 该女随意言谈中便吐露着一股典雅气质,她正是这对姊妹的母亲,晏京. 纵使晏京已然育有两女,其周身体态仍是保养紧緻,紧实束身与葫芦般地乳臀线条,令使前胸衬衣耸隆胀鼓,软桃熟臀圆挺勾翘,腰细腿长,格外勾人心思. 「当然好玩,真想不回来了呢!」 看着木椋倔强的态度,做母亲的当然不会不知道她女儿的想法. 不过她只是笑笑地抚摸木椋的发丝,随后对着木曾说道. 「托你这次护卫,没出什么乱子,照顾这个捣蛋丫头也辛苦你了」 「夫人这话言重了!」 木曾拱手,低头说道. 「很好,你这次护卫有功,这事我会跟夫君说下,他会给你赏赐的」 「多谢夫人!」 木曾知道剑魂宫主极度溺爱晏夫人,如果托她说情,自己能领到的赏品必然不俗. 「那么你先去休息罢,我想跟她们好好独处」 「是」 而当木曾告退之时,其木訥的面容中渗出了些许微笑,心头大石总算彻底放下. 「好了,你们过来跟母亲说说游歷之事罢」 「我们去房间好好聊下」 约有一个多月没能见到女儿们,身为母亲,当然想跟她们好好聊聊. 「好啊…不过这要从哪说起……」 健谈的木椋跟着母亲诉说游歷之事,木瀅则跟着她们,双眸不住四处张望. 直到路过练武场时,她的视线定住了一个点上. 「瀅儿,你在看什么?」 晏京这时也注意到了木瀅的异状,问道. 「母亲,那人是?」 木瀅指着在练武场练剑的一位陌生青年,好奇询问. 「哦~那人是你们的堂弟,来自埋剑山庄」 晏京这时神情则是冷了下来,淡淡说道. 「他找你父亲有事,但是究竟何事,你父亲什么也没跟我说」 晏京这时的语气倒是有些埋怨了. 她与现任剑魂宫主──木行恆是相当恩爱,可说无话不谈,不过就这件事情上,木行恆却是叁缄其口,甚至有敷衍了事之举. 「埋剑山庄?我记得那不是……」 「剑宗排行第四,宗派排行第七,比我们剑魂宫是高了那么一点」 晏京对埋剑山庄没有太好印象,不过这并非木行恆之故,而是外在的传言. 埋剑山庄虽属剑宗流派,但与暗器宗交好,宗内弟子也会涉猎暗器宗技术,这对行事一向正大光明的剑魂宫而言自然看不习惯. 暗器宗弟子阴险狡诈,而气宗意欲争夺权位之人甚少,又基于前四代宗师皆为剑宗把持所故,剑宗便以宗派正统自居,自豪.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起来了」 「木椋,不得无礼!」 做母亲的当然知道这女儿鬼点子甚多,如果让她搅和进去,这事情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好啦!我不乱来便是,过去聊聊总行吧」 「那么说话得要客气点」 晏京知道自己不可能拦得住她,倒不如自己在旁边照看来得保险. 得到母亲首肯后,木椋大咧咧地往练武场走去,木瀅也跟在母亲身旁一同过去. 练武场内,一位英俊挺拔的青年正在与剑魂宫弟子斗剑. 这人着一身素白长衫,手上长剑轻盈起舞,连绵刺击,斗得那位剑魂宫弟子渐有颓势. 「撤手」 青年一声喝令,那弟子手上长剑被猛然挑起,飞腾至空中. 胜负已定,任谁都如此认为. 不过这时却產生了一个变故. 「哈!」 这时一位少女翩然跃上空中,将那柄长剑给夺了下来. 「由我来当你的对手~」 那少女正是木椋,而突然遇到如此变化,眾剑魂宫弟子一阵骚乱起来. 她一出场便抖出数道凌厉剑势,精准地往青年周身要害袭去. ──噹── 青年瀟洒架剑,却是震得木椋虎口微微发疼. 而这一切,晏京都看在眼里. 那处变不惊的神色下,内心却是十分紧张. 如果木椋落于危急之际,就算那人是丈夫招待的贵客,自己也必须出手. 而练武场周遭的剑术教练更是提心吊胆,如果大小姐遇险,那即便是冒着打伤青年的风险也要救她不可. 「好美的剑术」 青年称讚了木椋的身手,将手上长剑速度催得更快. 这时的木椋开始有些耐受不住,缓缓倒退,直到擂台边境. 不过个性好强的木椋当然不会就这么挨打,她心念一转,剑招反守为攻,不留任何情面,捨身迎击. 「哼!」 此时木椋剑招并无守势,门户大开,拚上性命也要压制青年. ──不好!── 晏京神色凝重地注视青年,而见着这种不要命似的打法,眾弟子不禁骇然,也就剑术教练亟欲出手救人之际. 「都停手!」 一阵嘹亮咆啸声自练武场上方炸开,木椋此时娇躯一震,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倒也畏惧了起来. 趁着木椋身形一僵,青年朝后飘然退去,拱手收剑. 「宗主万安!」 眾剑魂宗弟子半跪于地,向剑魂宗主──木行恆行礼. 「木椋,你太过放肆了」 木行恆自空中落下,向半跪弟子随手一挥示意免礼后,神情严肃地俯视木椋. 这木椋什么也不敢说,只是低头瞄望着晏京,希望母亲帮她说情. 「行恆,掠儿才刚回来,对这位贵客尚且不太熟识,就原谅她这一次罢」 这时的晏京逕自挺立于木椋与木行恆之间,清楚地表明着她的立场. 「京儿…唉…罢了……」 木行恆自来就对这被宠得上天的大女儿有些微词,不过看在晏京的求情上,实在也不好发作. 「你没受伤罢?」 「谢宗主大人关心,在下毫发无伤」 青年挥挥衣袖,自信说道. 方行恆听闻后松了口气,微笑说道. 「那就好,如果让你出了点差错,我那弟弟还不把我骂惨了」 「为了在宗派竞技上拔得头筹,万万不可因为这等小事出了差错──今后这练武场绝对不可让木椋进来,知道了么?」 「是!」 听闻木行恆对剑术教练所下达的命令,他们个个挺直了胸膛,收下命令. 「呜」 木椋嘟着嘴,是想对父亲抗议. 「……」 不过一被父亲眼角馀光扫过,便是自知理亏,碎步躲到她母亲的背后,低声咕噥抱怨. 「父亲,您还没跟我介绍他呢」 见到态度转换如此快速的木椋,木行恆倒也哭笑不得. 「他是你的堂弟,木书衍,为了参与宗派竞技,他父亲特地让他暂住于此,这段期间别失礼」 「哦,原来如此~那正好我这次出游也遇到了一个奇人,他正也要参与宗派竞技呢~」 「奇人?是谁?」 这时,站在木椋身旁的晏京好奇问道. 而那木行恆眼中也有疑惑之色. 「那人名叫坛天明,云门宗的俗家弟子,那人竟然跟木曾打得不相上下哩!」 「什么?」 木行恆知道那木曾的实力有与剑魂宫副宗主匹敌之能,竟然一个末端宗派的俗家弟子能有这种实力,确是奇人. 「我看书衍弟弟可能要小心点,这是姊姊的忠告哦~」 由于剑术比不过他,则特地以辈分做个高下,木行恆知道木椋这不服输的性格实在难治,倒也不加以责怪了. 「谢过姊姊忠告,不过那人若与木曾的实力相近,那么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啊?」 对着哑口无言的木椋,木书衍平淡说道. 这时方才进入照城县境以南百里,青城县境的天明自然不知道有人特意捏造了他的事情. 「樺姑娘,这间旅店行么?」 「可」 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的伏击,樺凝谨慎地判断地理位置后,才选定入住旅店. 花了半天时间,天色接近昏暗,这两人终于入住厢房. 为了不让人起疑与护卫便利,天明与樺凝与兄妹相称,同住于一间房间内. 「明日一早再去取你的剑诀,现在先帮我布置陷阱」 「是」 而这些零碎事情处理完后,已然午夜时分. 经过一番简易盥洗后,这两人方才熄灭烛灯. 「樺姑娘,于前往皇城前有一事相求」 「小师傅差我前往青城剑派找一个人,这事办妥了才能继续前行」 由于青城县与前往皇城路途上顺路,而且少年的力量对她而言实在过于重要,樺凝方才同意这项请求. 天明所指的小师傅指的是前任云门宗主,而现任云门宗主则是大师傅. 据他所说,这人于七年前仙逝,因此来青城剑派取剑诀一事,现在也只有天明与现任云门宗主所知了. 翌日大早,两人即早赶路 由于青城剑派乃一宗默默无名之地方剑派,并未于宗派排名榜上,也难怪樺凝会觉得来这里取剑诀是浪费时间. 不过剑诀乃剑宗修习十八类兵器功法之修练秘诀,宗派竞技上参与考核的对手乃各宗各派,若能藉此机会修练剑诀,对天明是有益而无害. 但是这前提,也只限于有用剑诀. 像这种小剑派的剑诀又能做些什么?樺凝心中是这么想的. 「青城剑派?哦,你往这条路直走就会见着一座石门了,就在那」 问过路人,循着指示前行,这两人终于到了青城剑派门前. 青城剑派前有座石雕拱门,于石製拱门旁各立着两座石狮,作工栩栩如生. 虽然未于宗派排名榜上,但这青城剑派的规模却要比云门宗来得大多了. 天明将云门宗主的介绍信递给门卫,那人随即差人入内询问. 不久后,一位面色红润,饱满的壮年男僕走出门来,看着天明说道. 「主人令我带你,请跟我来」 进入拱门内后,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青城剑派内的造景雅致,栽种着数排龙柏,特经过了一番修剪,搭配上澄澈小湖,那龙形柏木显得气势逼人. 「嗯?」 这时的樺凝突然握紧了天明的手掌,左顾右盼,似是找寻着什么. 「怎么?」 天明悄声询问樺凝,这时她皱着眉头,运用内力传音说道. ──这地方古怪── ──差事速办速回,不能久待── ──能否说明?── ──现在不能,待离开这再说── 天明这时也被搞得糊涂了. 「主人,人带到了」 「嗯」 那壮年男僕随即退下,而坐于凉亭内的一位挺拔道人撂着长白鬍鬚,笑着说道. 「你就是坛天明?真是年轻,这等年纪就要参与宗派竞技,不愧是少年英雄」 「先生过奖了」 「很好,好,那么我也不耽搁你们年轻人的时间,就直说了」 「你师傅所说的剑诀恐怕没办法给你,因为悟剑老人已经仙逝」 「两年前他因病过世,死前也没传授给我们剑诀,所以……不过要是阁下需要剑诀,我们本门的剑诀任由阁下挑选」 那道人诚挚地说道. 「谢过先生多礼,不过师傅只差我来取这悟剑老人之剑诀,既然没有便罢了」 「在下告辞了」 青城剑派主人还想让天明在里面暂住几天,但是基于樺凝的告诫,天明带着她尽速离开了青城剑派. 直到回到旅店,樺凝那铁青着的面容方才缓和下来. 「人心隔肚皮,真是……」 「樺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天明不解问道. 在他感觉,这青城剑派主人像是正派人物,没有古怪之处.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某种规律敲击声?像是某人敲击石块的声响」 「敲击声?有的」 拥有他心神通的天明当然能听见那特殊响声,虽然那声响十足细微便是了. 「不懂音律的你当然听不出来那响声代表什么意思,那正是敲击殞铁才能发出来的独特声音」 「殞铁监狱正是大宗门派关押重犯的地方,而那青城剑派连宗门榜都上不了,又怎会有如此需要?」 「所以那个看似人模人样的老道人,关于悟剑老人之事说的全都是谎话,这就是我让你快点离开之缘由」 「这……」 知悉此事的天明一时踌躇起来,不过于经过一段沉思后即坚决说道. 「樺姑娘,我必须救他」 「救他,怎么救?」 「不知道,但我必须救他」 「嘖!你这傻子!没有计画那便与送死无异,你不要命了么!?」 天明握紧拳头,一反之前随和态度,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让步. 见到如此坚定意志,樺凝闷哼了一声说道. 「哼──到头来我还是被你给拖下水──好罢,要去可以,不过你得照我说得话做!」 惡劍老人 「宗主贵安!」 「嗯,诸位辛苦了」 青城剑派宗主──定须道人往一座小山走去. 这座小山外头驻守层层护卫,又有数道巍峨山壁如铁壁般,将小山封锁其中. 如此严密守卫,就只为了一人. 定须道人走到那小山前,朗声说道 「悟剑朋友,我今天特地来告诉你个消息」 「云门宗人今日入我青城剑派来取你剑诀,所以把那剑诀交给我罢,好让我能对他交代」 语毕后,那座小山内则传出一个苍老声音,不住冷笑. 「嘿嘿…嘿嘿嘿嘿……」 不过那定须道人却也没有死心,继续说道. 「朋友,你难道不想自由么?」 「把那剑诀给我,我又何必留你于此,你也太顽固了」 对于定须道人的请託,只听里头那人哼了一声说道. 「反正都快死了,给你剑诀做什么?」 「自己被害得这般悽惨,还要卖个人情给你,区区定须小子也想得颇美,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你就不怕有鬼在你身后么?」 「哈哈哈哈哈──那鼎鼎大名的悟剑老人竟然会沦落到相信因果报应,可怜…可怜啊……」 眼见无法说服他,定须老人话锋一转,倒是讥讽起来. 「要说报应,你悟剑老人屠戮宗派,烧杀掳掠,做得可不比我差呢」 「好在老天有眼,第六代宗师与云门宗主合力降伏你这妖魔,天下方才重归平和,若你有心悔过,就把剑诀交给我,定能累积福报,解果除业啊」 这悟剑老人与云门宗是有那么一段渊源,当他从定须道人口中听闻云门宗主时,过往记忆浮现,却是让他有些怀念起来. 正当那定须道人滔滔说道时,悟剑老人特意打断其话,烦躁说道. 「哼,说了这么多废话……算了──」 「──定须小子,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这剑诀交与你也不是不行」 「撤了门前的护卫,明日我就给你剑诀,除此之外一概免谈」 「什么!?此话当真!」 听闻这话的当下,定须道人十足怀疑,却又想相信悟剑老人. 将悟剑老人困于此地可说是宗师塔之命令,小小青城剑派当然无权放人. 不过宗师塔也没要他夺取悟剑老人剑诀,这一切都是基于自己慾念方才行动. 「为何撤除门卫?能否给个好理由」 「定须小子你问这问题也无聊,难道你不知我有五大神通么?」 「多亏我那劳什子的他心神通,那些守卫的呼吸声可吵得要命,害得老子几十年来都饱受失眠之苦,真他妈难受」 「再说你这小山都用陨铁无缝铸成,没那守卫也没差罢」 「这……」 定须道人迟疑了. 从悟剑老人被囚以来,第一次答应自己给予剑诀,这等机缘十足罕见. 定须道人思索了好一阵子后,方才咬牙说道. 「悟剑朋友,若你明日食言,那你之后的日子肯定没办法好好睡觉了,知道吗?」 「那是当然,只要我悟剑老人活着一日便绝对不会背弃诺言,别把我跟你这小子相提并论」 「好!眾弟子撤离此处,给我们的悟剑朋友好好休息」 「朋友,我明日一早定来取你剑诀」 落下最后一句话后,定须道人率领着一眾青城剑派弟子离开了小山. 一个时辰后,此地寂静空明,只剩下些许虫鸣声唧唧作响. 「……」 「……」 「小子可以出来了」 这时候,悟剑老人漠然说道. 而那巍峨峭壁上的凹洞内则鑽出两人,这两人正是蛰伏已久的樺凝与天明. 「前辈,在下马上救你出来」 这两人于定须道人到来之前便埋伏此处,那些青城剑派弟子终究实力低下,谁也没能察觉这两人的存在. 「什么前辈,我跟你熟么?」 悟剑老人此时倒有嘲讽之意,继续说道. 「我有说要给你救么?小子脑子有病么?」 「这?」 对于如此反问,天明反倒辞穷了. 「既然不救就算了,我们走!」 身怀重任的樺凝本来就对天明耽搁自己时间救人有气,于是她拽住了天明的手臂,示意马上离开. 「嘿~这小女娃儿真够呛辣,你云门宗的和尚竟然会跟暗器宗的女孩勾搭上,果真奇哉怪也~」 这悟剑老人涉猎广大,仅凭听闻樺凝的呼吸方式,便知悉她为暗器宗传人. 「前辈不可误解,自己与她有所诺言,不是男女关係」 听着天明如此答辩,悟剑老人更加愉悦地说道. 「别误会,我可没说过要你不能娶她,儘管生个孩子便是」 「剑宗、气宗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杂碎垃圾,我悟剑老人一生只服暗器宗,你一介垃圾气宗能娶到暗器宗女子可是天上至大福分,祖上积了大大的阴德咧」 「……」 「失礼了」 听着这悟剑老人满口胡话,天明终于打定主意不去理睬他,开始办正事. ──髂髂髂髂髂髂髂── 天明催动全身经络运起燃气,周身骨节霹啪作响,气场压力剧烈增强. 「哦~你小子内功不错~」 听闻此类异声,悟剑老人难得地讚叹说道. 「──」 天明轻声喝道,将浑身燃气贯注于右拳,扎扎实实地罗汉正拳猛然轰出. ──咚── 一声轻响,那足以崩筋碎骨的重拳力道顿时被陨铁所吸,全然消逝无踪. 而早就预见会有这样结果的悟剑老人哈哈大笑,耻笑道. 「要是这陨铁能被你内力打击所破,我悟剑老人名字倒过来写,还顺带叫你爷爷」 「呃…这……」 天明搔了搔头,尷尬地看着这座小山监牢,这下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坛天明,别忘了你来做什么?」 「既然救不了他,取剑诀便是」 「若他不给你剑诀,那你走了也没关係罢」樺凝冷言说道. 「这可不行,小师傅差我带他出来,那就要带他出来」 天明对小师傅的命令服从至极,尤其这又是小师傅的遗愿,因此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出来. 「小师傅?小子你说的可是掠皇极?」悟剑老人好奇问道. 天明理所当然地答覆道. 「掠皇极正是在下师傅,前辈认识?」 「哼哼,何止认识,更是不共戴天仇敌!」 「若不是掠皇极,自己哪会被那毛未长齐的六代宗师封印于此地!凭那群废物也敢惹我悟剑老人!?」 悟剑老人愤怒吼叫,将积累了数十年的怨恨一吐而出. 「天下宗主我只服他一人,怎么,那傢伙死了?」 「小师傅数年前已然仙逝,救你出来是小师傅的遗愿,所以弟子必要做到」 「……」 「哈…原来如此…你走得倒是快活……」 悟剑老人听闻天明的话后发出一阵乾笑,这时语气倒有惋惜之意. 「好罢,看在那掠皇极的诚心上,我便让你救──先给我在地上磕叁个响头,然后叫叁声祖师爷爷」 「是!」 ──咚咚咚── 听了悟剑老人的话后,天明立即跪倒在地,朝着陨铁小山磕头. 「祖师爷爷──祖师爷爷──祖师爷爷」 而小山内的老人倒也哭笑不得,如此刁难对这小子一点也不成问题. 掠皇极收的这徒弟果然有其风格. 「既然你如此有诚心,那么让你救我也不是不行」 「最后一提,从今以后,你得知道我真实名号为恶剑老人,不是悟道的悟,是憎恶的恶,知道了么?」 「是!」 天明十足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实意涵,只想着答应所有事情然后救他出牢. 「要救我出来不难,听我说的做」 「于你的左侧前方,陨铁小山挖了个小狗洞,那是送饭用的」 天明仔细一瞧,便于恶剑老人所指的位置上看见了一个锅碗大小的圆洞. 「已看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把手伸进去」 「好」 天明不疑有他,果决地伸手进洞. 随即能感觉到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 「前辈,下一步要做什么?」 「很简单,让你乖乖给我夺舍便是」 「什──」 剎那间天明眼前视界化为昏黑,樺凝惊呼闪瞬飞过,不留一丝痕跡. 「掠皇极,事到如今还要挡我的路么?」 「待我毁了宗师塔,正可扫荡这世间不纯武宗,你云门宗若跟了我定能飞黄腾达,又何必受这小小地域所拘束」 「非也,我中原宗派虽有纷争,目光短浅,但宗师塔乃平衡之标,不能让你恣意妄为」 「宗师制度本来如此,不容你一介外人破规」 这是? 天明失去意识之瞬,周遭景观扭曲变幻,自己竟来到了个陌生地方. 只见一座破败道塔矗立于荒漠之地,而于那座高塔前方有着两人. 「小师傅?」 于天明眼前,一位幼龄童子与另一位穿着漆黑道袍的老者对峙. 那位童子正是自己云门宗的先代宗主,掠皇极. 不过那小童也未理睬天明的呼问,肃穆说道. 「第六代宗师正于塔内疗伤,这回便由我代他出战」 语毕,小童摆出正宗罗汉拳架式,周身气场凝聚如钢,竟是让那被狂风吹扬的荒漠黄沙丝毫无法近身. 「哼!」 只见那僧袍老者手出剑指,指尖竟然凝聚湛蓝雷光,嘶嘶作响. 「掠掠掠掠掠掠皇皇皇皇皇皇皇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极──」 老者一阵暴喝,浑身逸散电光雷丝,如万箭般朝掠皇极袭去. 「哈!」 这时小童合起双掌,结起手印,护身罡气转趋强旺,硬是扛下老者这记雷暴轰击. 这两位强者之间的打斗有如天灾末日,数道强横地衝击波震得天明直直退去,被激起的黄沙更是掩盖两人身影,令其无法看清. 「回想起来,那一战可真过癮,能让我使尽全力亦嚐败北,天下也唯有他一人」 某个苍老声音自天明后方传出,回头望去,正是一位神情疲惫的老人. 这人样貌与僧道袍老者相似,只是更加年迈而已. 「还想哪时破开这殞铁小山,再跟你打上一场生死之战,哼,看来最后苍天还是让我给赢了」 恶剑老人感叹地继续说道. 「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白,小子,你看见的正是我的过往记忆,现在的你跟我都只是一缕魂丝,没有实体」 「我用夺舍之术捨弃自己肉身,暂居于你体内──哈,不用担心,对于自己徒弟的肉身我可没覬覦打算,至于那剑诀自会给你,毕竟跟掠皇极有过约束」 「前辈这话是?」 见到天明困惑之色,恶剑老人露出一丝鄙视神情,不耐烦说道. 「还称我前辈?嘿!懂得尊师重道的话就叫我太师傅!」 「太师傅!?不可──不可──在下已是云门宗徒,怎可拜你为师!」 听闻到这等古怪要求的天明着急起来,驳斥起了恶剑老人. 「怎么不可?你不是都磕了头又叫过我祖师爷爷了?这入门礼已行,绝不容你反悔,当我恶剑老人任你白嫖的么?」 「再说,论辈分我与那掠皇极可是同辈,称作太师傅也不算是佔便宜」 恶剑老人对于掠皇极依然有愤恨心意,因此想在辈分上占些便宜,不过性格蛮横的他当然不会对天明讲白了. 「不对,那不算数的,我…我只是…我……」 「你只是什么?我又什么?婆婆妈妈,占了便宜还卖乖?」 「天下人若知道我恶剑老人要收徒,还不倾家荡產、跪地磕头兼连滚带爬后再屁滚尿流的求我收徒,唉,说不定连那刑天帝都老子的老婆也甘愿让我睡上一觉咧!」 悟剑老人武学造诣极高,其腹内却没什么文采. 听闻这等粗俗言论,天明的眉头皱了皱,不敢答话. 见到天明沉默以对,恶剑老人继续说道. 「不用担心,我可不是你们他妈中原宗派人物,我来自外域,当然不会叫你当气宗,又拜了暗器宗剑宗为师,当个数典忘祖的废物」 「前──师──太师──太师傅不属于叁宗?」 话说到一半时见到恶剑老人那狰狞面貌,天明总算勉为其难地改口称呼其为太师傅. 而听闻天明总算改口称呼的恶剑老人更是得意说道. 「没错,你儘管当你的气宗,拜我为师后你还是气宗,到你哪天不知道被谁打死还是气宗」 「不过要是你那暗器宗老婆要你改修暗器宗,我看你这敦厚老实之人还是不得不改罢──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师傅不可无礼,樺姑娘与我乃是清白关係,不可随意污秽于她」 只是对于天明义正严辞的全力辩驳,恶剑老人倒是一脸淫笑说道. 「奇了?你怎会知道她很清白?」 「啊哈!定是看过了她下面嫩穴了罢!怎样,长得美么?毛多么?」 结果这番正论却被恶剑老人反唇相讥,辩得天明脑袋昏乱,哑口无言了. 「总而言之,你已行拜师礼,这剑诀我是不得不教」 「今后你只要喊太师傅这叁字,我便会出力助你──好咧,话已说毕,你可以滚出我的神识了」 不给天明任何反驳机会,恶剑老人抖抖衣袖,朗声狂笑. 而这荒漠黄沙世界再度曲扭起来,连同两人身形一同化为漩涡. ──醒──坛天── ──给我──清──混帐── 感觉有人在耳旁喊着. 谁? 「樺姑娘?」 一会儿时间,天明意识慢慢清晰起来. 睁开双眼,自己已回到陨铁小山前,樺凝俯视着躺卧于她膝上的自己,而那罩着她双眸的黑布业已被眼泪濡湿. 「樺姑娘,你哭了?」 天明出掌抚摸她的脸颊,笑着问道.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樺凝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飞,怒斥道. 「哼!」 用衣袖擦拭眼旁泪水,樺凝吸了吸鼻子,过了一会儿后问道. 「你──看来没被夺舍,那傢伙呢?」 「那傢伙?噢──樺姑娘指的是恶──太师傅么?」 当天明想说恶剑老人四字时,突然感觉到脑袋有股声音大吼一声,随即改口苦笑说道. 「太师傅好像住进了我的身子,还收我为徒」 「哈?」 樺凝听不太懂他话中意涵. 「反正你心智未被那人夺舍便好,我现在可不能没你」 对于樺凝真诚诉说,天明内心跳了下,脸颊却是有些发热. 「既然事情都办妥了,我们快走」 移除意乱情绪后,天明牵起樺凝并将之背负,运起轻身功夫,沿着山壁攀爬游走上去. 方才的纷乱场面再度化为寂静,只留下一具老朽尸身于那殞铁小山内,等待定须道人前来发觉. 宗師塔 「报!青城剑派求见!」 于刑天帝都以北叁十五里处,矗立一座高耸道塔. 此塔名为宗师塔,乃管领中域武林宗派之至尊头首,而中域宗派之长──第七代宗师正驻守其内办理公务. 「进来」 正坐于宗师大殿之人,正是位年约四十来岁,披掛洁白柔纱,五官标緻,眉妆素净,额心丹点硃砂,拥有一头及腰乌亮长发,纤尘不染的高挑女子. 不过与其兰质蕙心的气质相异,那身透雪纱衣下的胴体着实引人遐想. 未有贴身肚兜加以遮掩的挺拔椒乳于桌下耸立昂起,有似弯弯新月,将薄如羽翼的丝绸衫衣挑勾翘起,饱胀峰顶穿纱尖凸,忽隐忽现,煞是煽情诱人. 至于柔纱裙下,未着胯间缠布的丰盈大腿上下自然交叠,玉足侧卧,浑圆梨臀置于红衫木椅,挤出微微肉波,内侧股间丛生乌柔芳草,虽然久未梳理,但本人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不过该女并未注意自己的荡然衣着,而是于黑檀木桌上振笔疾书,专注批改公文,白洁皓腕上的血脂玉鐲于烛火辉映下晃荡影姿,映衬些许肃杀气息. 此女正是宗师塔之现任宗师,本名青念禎,来自赫赫有名的道剑宗,该宗派剑宗排名第一,宗派排名亦是首位. 而定须道人走入宗师殿内,便是循礼低下头首,拱手朗声说道. 「拜见宗师大人」 「悟剑老人怎么了?」 青念禎知道悟剑老人关押于青城剑派,便开门见山地质问. 而定须道人也不多作废话,切入重点说道. 「悟剑老人于昨日逝去,特地稟告」 「尸身也已确认过,亦命弟子将之带来领尸下葬」 「好,你青城剑派做事谨慎,不错」 青念禎点头,淡淡笑着说道. 「依据前任宗师之令,你青城剑派关押要犯有功,虽贵宗派未列于排名榜上,今年亦可派遣两位弟子参与今年宗派竞技」 「谢过宗师大人!」 听闻七代宗师履行约定后,定须道人喜悦答谢. 「别急着谢,我话还没说完」 「这藏经阁上宗派功法借一本回去给贵派弟子修炼,期限五十年,这是我个人给你们的另外赏赐」 「是!谢过宗师大人!」 原来那六代宗师与青城剑派有约,若能让恶剑老人不再危害世间,便给予这默默无名的小宗派扬名机会,定须道人当然谨记于心中. 不过今日又从七代宗师得到额外赏赐,定须道人便感到十足意外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他当然不会放过此机缘,连忙对青念禎谢了又谢,心痒难耐地坐立不安起来. 「领他去藏经阁」 「遵命」 青念禎令下,一名塔内婢女便领着兴高彩烈的定须道人前往藏经阁. 知悉悟剑老人逝去,她心中也没太多想法. 旧时代的动乱于她记忆中甚是模糊,只从第六代宗师的叙述中知道悟剑老人是个极端危险人物. 悟剑老人来自外域,四十叁年前,这人于中原创立新宗派,名为神武宗. 这神武宗收容了叛离叁宗之人,利用此类武者与叁宗之间的怨仇四处屠戮,那时不少小宗派被灭,各大宗派也元气伤残,动盪不已. 最后是当代云门宗主──掠皇极单独击败此人,最后又将功劳全般让渡给宗师塔,向外宣称亲眼见着六代宗师击杀了悟剑老人,终于令此争端平息,宗师制度不至破毁. 掠皇极思虑甚是周道,这两人之战乃私下进行,此事除了六代宗师与掠皇极外,并无他人知悉,连实际关押悟剑老人的青城剑派也不知事件全貌. 也就是掠皇极的这番小心作为,方才保住了宗师塔的名声. 至于关押悟剑老人,不取其性命乃是掠皇极的要求,六代宗师感念其助力,便是应允了这请託,秘密关押此人,直到现在方才结束任务. 只是近年来这云门宗弟子实力普遍不高,其弟子于宗派竞技上也不敌其他宗派,方落得处于末端宗派的下场. 「今年云门宗只派出了一位俗家弟子,看来云门宗被排出宗派榜上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青念禎身为当代宗师,绝不可能循私护短. 宗派竞技是为了选出下一届宗师的前段仪式,六代宗师的教训清楚证明了宗师武学实力强大与否的重要性. 幸亏当时有掠皇极,不过掠皇极已然仙逝,自己任务显得更加严峻. 「那外域势力最近又蠢动了些」 眾多事项暗示着未来会有着极大波澜降临中域. 身为七代宗师,她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等着完成,眼前最紧迫的便是宗派竞技. 「保险起见,还是得去道剑宗走一趟才行」 约略过了叁天路程,天明与樺凝已到了定海县,距离刑天帝都还差了四个县境. 于途中虽有瞥见一些毒弦宗弟子,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地盘,无法于关口处嚣张搜索两人,因此稍微变装过后也就骗过去了. 「太师傅,这是?」 「这里是我的神识领域,也是你今后的炼功场所」 天明环首张望,只见自己处于一片旷野上,唯有一座极高巨山耸立云霄,几乎遮掩了半个天幕. 回想自己方才休息养神,剎那间便来到这古怪地方. 如此经验与被恶剑老人夺舍之时十分相近. 「你所见着的景观乃以我神识经验重塑而成,此地名为崑崙境,实际位置不在你们中原,处于外域」 恶剑老人站立于自己面前,严肃说道. 「每当你熟睡时我都会将你的魂魄引至此地炼功,可别叫苦」 「弟子不会」 看到天明毫不迟疑地附和,恶剑老人咧嘴浅笑说道. 「哼,答应的也太早了些,不过罢了──直说,我要传你的剑诀名为凝雷剑诀,那剑诀威力如何,想必你已经见过了」 「是与小师傅交手时用得那招?」 自幼于云门宗所修功法皆未有如此强烈魄力,因此那凌厉雷光天明无论如何是忘不了的. 「没错,便是如此」 语毕,恶剑老人手指剑诀,一道湛蓝雷光盘旋于其指尖上,如灵蛇般丝丝缠绕. 「这功法最适合你修,毕竟那掠皇极已先行指点过你了」 「小师傅指点过我?」天明不解此话何意. 「小子你用心想想,你自创的那个走火功法,真是你自己想成的么?」 「唔……」 天明回想起自己因为觉得云门宗本门功法太过温和时,曾经向小师傅请教过有无更加刚烈功法. ──那就练习经络走火,这样定够霸道── 那时的小师傅开玩笑似地提出这项建议,而自己也就这样做了. 「你真以为掠皇极会放任自己弟子修炼危险招式?哈,那人心机可沉了」 「你所练习的走火功法就是这凝雷剑诀的先修内功心法,虽然与我本门正宗差了一些,不过无伤大雅」 「看样子你已先修过了第一阶段,那么后续便快了」 「浑身走火之势让火力畅开经络,凝聚两肾两肺风水之气化雷成形,这便是凝雷剑诀,小子你尝试看看」 「是」 照恶剑老人指示,于浑身走火状态下力运带脉与手太阴肺经经络,导引指指尖上. ──嘶嘶嘶嘶── 不出一会儿时间,天明指尖上也出现了数条电丝,啪啪作响. 「不错,这么快便领悟了」 「不过威力尚嫌太弱,要能应敌,至少得到如此阶段」 恶剑老人剑指云霄,周身窜出奔腾雷势,指尖雷丝匯聚为庞然电蛇,向上轰去. ──轰隆── 震耳欲聋地雷爆压力炸得天明弹飞数尺,狼狈地滚了几圈方才停歇. 而那恶剑老人满意地俯视着他,调侃说道. 「如何?这便是凝雷剑诀」 只见天上云层被如此雷势挖缺了块巨大深洞,而那暴雷声依旧于这崑崙境中不住回响. 「那掠皇极仅用肉身气场便扛下如此轰身雷击,此人实力即便于外域也难寻一二」恶剑老人感叹说道. 「只是他那炼体功法终究还是未加传授于你,甚是可惜」 「炼体功法?」 听闻恶剑老人话中有意,天明好奇问道. 回想自己乃修毕云门正宗内功后方才下山,自然无法理解他所言何意. 不过恶剑老人接下来的回应又让天明更加困惑了. 「哼,要是你们云门宗人都炼了那种邪门功法,那时连那陨铁小山也能让你轻易打碎,又何必找我恶剑老人学习这凝雷剑诀!」 「太师傅?」 邪门功法? 不可能. 云门宗乃宗派榜上所承认之名门正宗,绝不可能有邪门功法. 不过这恶剑老人并无说笑之意,继续说道. 「哼,既然你云门正宗如此厉害,那为何会沦落如此地步?」 「自己被困于陨铁小山时可是被他心神通害得够惨,每天都要听闻青城剑派弟子聊天说笑──不过也拜此所赐,这段时间关于宗派局势也略知一二」 「哈,气宗排名叁十,末端宗派,可笑至极」 「云门宗主功力如此强横,能击败恶剑老人之人底下徒弟却毫不成材,你不觉得古怪?」 天明无法反驳恶剑老人,因为他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云门宗功法太过温和,根本难以应敌. 只是那时自己尚未见识到小师傅的惊人实力,因此没想得那么深,只当是自己学习不足罢了. 「自己想想,你对于掠皇极这人熟么?这人来自何方,师承何人,这些他有跟你说过么?」 「这……弟子确实不知」 于云门宗史书记载上,只说是掠皇极创了云门宗派,除此之外未有更早纪录,大师傅也从未提及此类事情. 见着天明无法反驳其论,恶剑老人更加得意说道. 「那我就跟你讲白了,掠皇极所修炼体术正是极为阴损的双修功,意外么?」 「什──不对,这绝对不可能,太师傅误会了罢!」 天明略知这双修功法乃以男女交合之势,夺阴补阳,增强自己功行之外道法门,亦是正统气宗修行所不可触及之禁忌术法. 突然听闻此话,天明根本无法置信. 「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呵,不信也得信,毕竟这都是掠皇极亲口与我道来的」 「为了得到我凝雷剑诀筑基法门,他与我有过约束,我也因为互换功法之约而得知此事」 「嘿,不过老子可是被狠狠地亏了一把,因为根本不可能存在让我修炼此功的处女元阴!结果到头来还是被掠皇极耍了一道!」 恶剑老人所说的故事让天明脑袋浑沌,无法置信. 自己敬仰的小师傅竟是──竟是── 「不过也难怪他不将如此功法传与弟子,要不你们云门宗可要改名为春门宗,不用去争那劳什子的宗派排名,改争谁是天下第一大妓院也不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恶剑老人的嘲弄后,天明坐倒于地,仰望天际,流露困惑神情. 自己所深信的一切似乎都是场骗局,武者侠义之理都是假的么? 「喂,搞啥?就这点小事也把你的武者心智捣毁?」 看着天明百般不解的神情,恶剑老人也不好意思继续耻笑下去了. 他抓了抓头,思索了一阵后说道. 「算了,小子,你跟我来」 只见恶剑老人抓住天明肩膀,随即周遭景色化为漩涡,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 周围场景已然幻化为天明熟悉之处,因为这地方他四天前才待过. 「没错,这里正是那青城剑派内的陨铁小山,我被镇压数十年的可憎之地,你那小师傅的真实样貌,是否为外道之人,就让我的回忆亲口告诉你罢」 与第一次被引入神识相同,在天明前方数尺的小师傅丝毫未察觉天明与恶剑老人也在此地,继续与恶剑老人对谈着. 「掠皇极,你这是在作弄我么?」 「明知我被困于这陨铁小山,这等功法无论如何是无法炼的」 恶剑老人于监牢内慍怒说道. 相对的,一位小童则站在陨铁小山前,平静应道. 「话不可如此说,你我有约,自己亦将这双修炼体功法告知了,武者应当信守约定才是」 「哈!好在自己还有留下后手,那凝雷剑诀法门也只告诉了你筑基功法!」 「反正你这炼体功我根本炼不成,被困在牢里的悟剑老人怎么可能去破了五十位处子之身炼成筑基,筑基完毕后每年还要破十位处子保持功力……呵呵,掠皇极,你这人可真是深藏不漏啊……看你道貌岸然,一副正派人样,还亏你真炼得起来」 「不对,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不是这样约定的」 「哈?」 听闻掠皇极的说法,恶剑老人笑着说道. 「我就是不说,你想怎样?」 「难不成你要打破这陨铁山再跟我战上一场?强逼我让出凝雷剑诀?」 「放你出来是绝不可能,除此之外答应你一切请求」 「掠皇极,你说真的?」恶剑老人戏謔说道. 「如果我要你现在去摘下宗师首级给我,也会照做?」 「会,如果你要的话」 听到掠皇极的冷酷回应后,反倒是恶剑老人沉默住了. 「所以你要我这凝雷剑诀做什么?你那炼体功可说天下无敌,根本不用我这等无聊杂技罢」 「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自己于叁年前已停止修炼此功,自己距离死期大概还有一年时间」 「啥?」 「我这炼体功若停止修为,躯体内部经络便会急速老去,最终化为一个废人」 「这门功法虽强,但副作用也大,所以我云门宗徒皆未修行此功」 「因此我云门宗人必须另闢蹊径寻找修炼之法,这凝雷剑诀便是一道法门」 「噢,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想得到我这凝雷剑诀……嘿嘿,掠皇极,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你我为不共戴天仇敌,这功法绝对不会给你,别痴心妄想!」 「不,不用给我,你只要传给我的云门宗徒便可」 「我已将凝雷剑诀的筑基功法传给一位徒儿,日后他必会找你修毕剩下部分──掠皇极在此拜託了」 掠皇极话说完后便跪于陨铁小山前,一动也不动. 而恶剑老人倒也不再说话,两人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小子,你猜猜看他跪了多久?」 这时,站在天明身旁的恶剑老人随口问道. 「多久?一天么?」 「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傢伙若只跪了一天,那他就不叫掠皇极了」 「他可是跪了整整一年,而且还是我同意将剑诀传与你后才起身」 「当时我才知道他说得都是真话,那种双修炼体功法若停止修行,经络便会急速衰老,停止修行后的的掠皇极的确与废人无异,要是真的与别人动手,甚至连青城剑派的垃圾弟子也能轻松击败他!」 「我认识他的时间虽说不短,那掠皇极心中有无侠义之理,我是不知,不过他确实是一位人中豪杰,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武者修炼功法固然重要,但是自己原则不可忘却,坛天明,你又有什么原则?」 第一次称呼天明本名,一股威严气势自恶剑老人周边涌出. 「我恶剑老人创立神武宗与宗师对立,虽被击败,但自己毫无怨懟之心,自己所作所为绝非错误,只是时不我与,遇上了掠皇极这个剋星而已」 「于我看来,你武功虽然较同代武者高,不过你欠缺了自己原则,善恶本无定见,重要的是你自身想法」 「尽管去做你觉得舒服的事情,武者侠义之理,哼,那种美话听听便好罢」 「不过若你意欲贯彻此道,那便不可半途而废,直做了便是,就算你那崇敬的小师傅本质上是个姦淫暴虐之徒,那也与你无干」 听闻恶剑老人这一席话后,天明沉默了. 自己过往确实仅仅依循大师傅,小师傅的言语行事,自出生以来确无自己定见. 恶剑老人所指之意,让自己混沌的内心看见了一丝光明,虽然微弱,终究是一道指引自己武者之路的重要烛光. 「弟子谢过太师傅教导」 「嗯,很好──今日便炼到这里,出去罢」 恶剑老人于天明肩膀上轻轻一推,天明便醒了过来,发现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 方才与恶剑老人的一席对谈就只是场梦境而已,但于此梦境,也找到了比修炼功法更加重要之物. 「喂,你在发呆什么?」 比自己早起的樺凝正端坐于椅子上,微微抚弄琴弦,发出悦耳曲奏. 「樺姑娘,偶尔这样发下呆也是很好,要不一起发呆下」 「坛天明,你睡傻了么?」樺凝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待会跟我去趟这里的集市,我要买些东西」 天明本想找机会练习下方才习得的凝雷剑诀,不过一看到樺凝那收拾起包袱的样子,还是打消了念头. 「要买什么?」 「暗器跟一些药剂,备点货用──怎么,意外?我这双眼虽盲,但也不是个彻底废人,你看着我做便是了」 採购行程出乎天明意料地久,不过看着她买着一些古怪道具,天明也感到趣味. 到了下午时分,终究是将她要的物事买齐了. 「对了,你不用买下随身兵刃么?」 此时樺凝反问天明,他才想到自己确实少了一个兵器,既然已修了凝雷剑诀,那便买把长剑. ──长剑?不用买那种无聊东西── ──去买把短枪便可── 探知天明想法的恶剑老人直接给了建议,这时天明奇问道. ──这不是剑诀么?── ──傻子,谁说习剑诀就一定要练剑,你们剑宗会的可不只是剑术而已,还有十八类兵刃技术── ──我恶剑老人不用剑,用得是六丈长枪,不过你小子还不够格用那种枪── ──半丈短枪便暂时够你用,去买── 天明点了点头,便跟樺凝说了想去买把短枪. 「短枪?看不出来你修的是枪术」 樺凝虽然有点困惑,还是跟着他一同前往附近的兵刃店家了. 「欢迎欢迎,客人要看些什么?」 一踏入兵刃店家,一位秃头僕役立即迎了上来,笑脸问道. 「有无短枪?」 「短枪是么?请随我来」 经由带领,天明与樺凝便到了摆着数十把短枪的架子前. 「这些短枪都是本店精细之作,客人慢慢看」 「若有疑问再呼唤小的便是」 他也大概知道天明不是什么有钱人,这僕役客套话说完后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拿最左边那一把── 恶剑老人简洁说道,指向了一把略为锈红的朴实短枪. ──材质不错── ──这红色外斑点不是锈斑,是碳钢折纹,这类碳质钢材对你运用凝雷剑诀有方便之处── 天明不懂得锻铁道理,不过太师傅既然如此说道,那便有了购买打算. 于是差唤来那位僕役问道. 「这把多少文钱?」 而那僕役知道天明意欲购买此枪后,拿起算盘算了算,微笑说道. 「整整五百文」 听闻此话,天明浑身一颤. 自己全身身家也不过一百文钱,这柄短枪也太贵了罢. 见着天明难为神情,那僕役倒也没有太大意外,只是淡淡地说. 「若客人还需要其他──」 「不用了,就这把」 这时樺凝突然开口,并将五百文钱交予了那僕役后,便让天明带她离开这店家. 于走回旅店途中,天明直问. 「樺姑娘,这五百文不是笔小数目,我……」 不过话尚未说毕,樺凝便直接打断说道. 「你身上兵刃若不齐全,对于我的安危也有影响」 「区区五百文钱不算什么」 ──嘻嘻,这女娃可真有钱── ──要不你给她包养算了,别去争啥宗派竞技也不错── ──享尽天下之乐,为师也颇懂行道咧── 天明知道太师傅脾气一向如此,也不想去争辩,不过自己内心还是有些疙瘩. 「好罢,不过这笔钱,我坛某无论如何都会还给你」 「随你便」 樺凝逃亡之际本有带着一笔不小财產,对这五百文是不怎么在意,况且这少年帮助自己甚多,这点恩还是要报的. 再说自己距离皇城还剩下四个县境,那女人接下来派出的追兵绝不是等间之辈. 依据推测,毒弦宗内的叁圣理应会被派遣而来,若真如此,这暴风雨前的寧静平和,很快就要画下句点了. 毒弦宗大殿内,樺怜缓缓来回踱步. 弟子们无不紧张万分,生怕这情绪多变的宗主忽下惩罚于自己身上. 追击者们被杀之消息已传回毒弦宗,前往其他县境探查樺凝之事也没有消息. 现在的宗主脾气诡异多变,连这些亲传弟子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那小贱货是找了个好帮手,小小云门宗也敢阻挡我路?」 儘管樺怜语气无比平和,却是惊得底下的弟子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声. 他们知道宗主脾气表现得越平淡,其怒意便更加盛烈. 「要去料理云门宗么?宗主大人」 于最前方矗立的叁位美男子,其中一位开口问道,这叁位便是毒弦宗叁圣,其实力仅次于毒弦宗主. 「不可,青念禎不是好惹对象,若这时出手灭了云门宗,那女人定会向我问罪」 她沉思了一会后,缓缓说道. 「叁圣听令,你们务必要将那小贱货拦截住,死活不论,随便砍了她的手脚给我便可──现在便去」 「遵命!」 语毕,叁位圣者身躯一闪,即刻消失于大殿内. 于毒弦宗,叁圣者位阶相当于副宗主位置,武艺高超,却不被人所广知. 暗器宗派相较剑宗、气宗行事隐蔽,与宗师塔关係平淡,两者间甚少合作,亦也无敌对之意. 毒弦宗宗主──樺怜便是顾忌着宗师塔,才命令击杀樺凝一事隐蔽进行. 若真的让她到了皇城,让那位大人计画出生差错,这整个毒弦宗将会被夷为平地. 不过事到如今,已经不能顾忌太多了. 午夜时分 「连一个盲眼女人都逮不着,无能至极」 当樺怜回到自己寝室,才发觉那位大人正于自己卧床上,翘着二郎腿轻松说道. 「大人…您怎么……」 「怎么,我不能来?」 「不,属下不敢」 樺怜胆颤地看着地上,像是被父亲惩戒的孩子般惊惧着. 这位中年男人身上所发散的魄力便是如此强大,连毒弦宗主也形同孩童般弱小. 「那小娘们还真有点本事,能逃遁这么久……也许那时候选择你是错的」 听闻男人说的这话,樺怜心头急遽跳动,颤声说道. 「属下必然会将她灭口,请大人相信!」 「别紧张,我又没说不信」 「你们中域宗派骨干尚强,那宗师塔还惹不得,不过等到宗派竞技开始,那小小宗师塔便阻止不了我们」 正于这时,那男人陡然单臂掐住樺怜雪颈,蛮力撕扯衫领,不一会儿便将怀中美肉给剥个精光. 待他松开手后,樺凝跌坐于槈床上,勉强拱起上身,柔绵垂瓜大乳沉甸下扩,白酥颤晃,乌黑阴毛丛生雪嫩股腹,如此春色实则勾起了男人下身慾火. 就算是毒弦宗不可一世的宗主大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 「解开」 男人如此命令道. 明白意思的樺怜探出纤纤玉指,颤抖地解开男人腰带,褪下外裤,让早已硬挺耸高的下胯阳物暴露于外. 饶是樺怜见识丰富,此人阳具形状亦是特殊难忘. 青筋暴凸坚硬似铁,细长如竿,尾勾如铲,无一不是为了捣弄女阴,令得女体堕落而生. 「请大人好好享用奴家」 见着面前男根已是蓄势勃发,樺怜重拾阿諛媚态,顺从地俯趴于床上,如母犬交媾似地翘起肥腴丰臀,扩开下阴,捻动莲指,将早已黏湿发亮,不住垂滴动情淫液的阴户花瓣彻底翻开. 「好个销魂穴肉,连宗内弟子都餵不饱你这头骚包浪货么?」 中年男子咧嘴轻笑,便是伸出枯瘦指掌,深入雪臀裂缝抚摸挑弄,沿着玉门,牢牢地扣住了她丰美柔弹的蜜桃股臀. 寅时时分. 于蚊帐内床上,伏于樺怜裸背上的男人双掌抓握着下垂晃荡的肥美乳肉,感受着自指间溢出的绵密肉感. 他毫不留情地紧掐捏弄着肿胀凸起的沃乳乳蒂,纵使樺怜怎般求饶也未有停歇. 随着数次高潮,她紧揪被褥的指间关节白成一片,美眸茫然失神上翻,唇边唾沫流淌雪喉,全身酥麻,快美难耐. 随着男人下胯力量逐步增强,樺怜大腿内侧腿肌不住绷紧,浑圆蜜臀亦也翘得老高,致使双方交合部位无比深入,直捣宫外花心. 精关失守的男人紧紧搂着樺怜柔腹,将如同炙烧铁棍的阳具狠狠扎入花心开口,灌注纯阳精气于其胎内. 若非樺怜长期服用修炼秘药,生育功能已失,或许难免因为中年男人的黏稠精种而怀上身孕. 而被强行打开花心的樺怜虽然苦闷呻吟,颤抖挣扎,却也无法抵抗如此巨力,只能等待对方心满意足为止. 毒弦宗三聖 车轮辗过路边碎石,马车内部不住震动. 顺路乘坐于商队马车的两人穿着披帽长袍,安静地坐于角落. 相对于周遭的吵杂聊天,这两人始终保持沉默,未曾发出一语. 他们便是樺凝与天明. 车内之人龙蛇杂处,各宗派弟子都有. 武者于这世道是令人崇仰的存在,这些于宗派内默默无名的弟子们也乐于跟市井之民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博得一时讚赏. 「小伙子,你也是宗派之人么?」 始终有些人想和天明或樺凝搭话. 不过这两人并不想去配合其他人的好奇心,因此摇了摇头,简单否认了. 为了躲避眼线方才坐上此车,自然不会跟这些人谈论是非,招惹无谓事故. 而探听不出什么有趣消息的人自然便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招摇的宗派弟子上,听着他们的故事笑闹着. ──樺姑娘,那监视感只是淡薄了些,还在── ──嗯── 两人于短距离内相互传音. 由于天明具有他心神通,比起樺凝的感知更强,因此便负责着警戒的位置. 昨日过后,毒弦宗弟子们的搜索更加强横了. 即便引起了其他宗派的不满与注意,这群人依旧我行我素,亟欲逼迫樺凝现身. 幸好樺凝已有先见之明,先行买通了一队商旅车队,藉此搭顺风车离开了定海县境. ──毒弦宗绝对不可能只有这点程度── ──小心了── 除此之外,这两人尚有一套计画. 天明也不知道会不会实行,一切只能临机应变. 「自己一剑取下了那贼人首级,拿去领赏赚了可不少」 「不过我佛剑宗弟子向来不爱居功,否则官府可要给我一具匾额哩!」 「现在想想,那人正是暗器宗人,身手是不错,不过遇上了我可就倒了大楣」 「少侠可真是厉害!」 「还有其他故事么?果然百闻不如一听,真是惊人!」 一位剑宗门徒说着明显是被夸大过的故事. 不过只要有趣,这些人也乐得倾听. 「什么,你问那贼人是哪个宗派么?」 「我依稀记得,是毒弦宗罢」 「毒弦宗?」 「啊啊,是那个在定海县境狐假虎威的宗派,唉,暗器宗果然都不是良善之辈」 「这宗师塔要是不出来清理门户,那可就怠忽职守了」 ──笑话── 樺凝听闻此话后暗自冷笑一声,舌头轻轻吐了出来,耻笑那人说谎也不打草稿. 虽说自己叛逃了毒弦宗,但还是有点感情. 「──来了」 这时天明忽然搂住了樺凝腰际,轻声说道. 于下一刻,樺凝便知悉了他话中的意涵. 「是哪家的高明弟子能灭了我暗器宗门徒?真想见见这位高手」 只听见一声阴森语调自车厢上方传出. ──髂喀── 转瞬间,一只骨爪鑽破了车顶,轻易扭断了那佛剑宗弟子的脖颈. 这事态变得极快,大多数人仅只愣在原位,不知发生何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樺凝与天明两人,天明于搂住她腰际一瞬,便运起轻身功夫向外窜出. 「找着了!」 见到人影一闪而过,那于车厢上方眼力甚佳的毒弦宗人惊喜叫道. 随后路旁也窜出四位毒弦宗弟子,拋出信号弹,告知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至于接收到如此讯息的叁圣便急速追跡而去,叁人兵分叁路,开始对那两人的位置包夹起来. 「按照计画行事」 樺姑娘果然料事如神,这也被她预见了. 天明急奔之下,毒弦宗弟子一个个被甩开,最后只剩下了一位依旧紧追在后,甚至距离有缩短跡象. ──后头那人功力不差── 恶剑老人淡淡说道. 「是,弟子会小心行事」 奔驰了半时辰,侧边亦出现了两位追跡者,速度甚至比起后面那人更快. 「这点距离应该行了」 知道自己无法摆脱叁人的天明急停住身,让那叁人轻易地围了上来. 这时候,知道天明已是他们瓮中之鱉的叁人邪笑说道. 「你就是那云门宗弟子?轻身功夫不错」 「说,樺凝被你藏在哪了!」 「在下不知各位所寻何人,也许是认错了罢」 「哼,那你为何见到我们就逃?这不是心里有鬼么?」 这叁人不想与天明浪费时间,因此直接摆出架式,各占了一个点位,不给他逃窜空间. 「哈!」 一人暴起发落,端起肉掌朝天明攻去. 那双铁黑肉掌也散发着与先前应敌过的毒弦宗弟子一样地阴毒气息,不过强度是远胜那人. 「──」 天明熟练运起罗汉拳法,双臂一架,撞开了那毒掌臂腕. 同时,另外两人则抽出腰际双勾,对着天明腰间空隙狠命挖去. ──鏗── 金铁互击之声清脆响起,那两人只感到双腕一麻,竟然险些拿捏不住自己兵刃. 定神望去,天明已将一柄半丈短枪架起,冷静地望着叁人说道. 「若各位前辈欲下杀手,那晚辈也就有所得罪了」 「这小子!?」 毒弦宗叁圣自恃武功不差,对于自己竟然不能一击取他性命,本感到难受. 现在又听闻天明的这般嘲讽,脸更是拉不下来了. 「杀!」 对此叁人怒意更甚,同声一吼,围攻速度也变得更加迅捷. 于短时间内,四人攻防了百馀招,不过时间一久,天明也左支右絀起来. 以往天明所遇对手,仅仅一拳便能定出胜负. 只是这叁人所卖空隙甚小,几乎找不到切入位置,初次遇见如此车轮战法的天明倒也有些不知所措. ──别紧张── ──这叁人每个的功力都比你差了一些,不过经验与连击阵法运用老道而已── 天明知道恶剑老人话中意思,只是自己对于运用凝雷剑诀甚未有太大把握. 「哼!」 心念一转,天明鼓动腹部丹炉,催出燃气灌入经络. 此时天明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压力硬是上升四五倍有馀,周围温度急遽升高. 见识如此古怪情况,连经歷过不少死斗的毒弦宗叁圣也不禁骇然. 竟然于此等年纪便有如此强横内息,实在厉害. 虽然宗主并未有杀戮命令,这等未来祸患实在留之不得. 「──」 心意相通的叁人眼神流斥浓厚杀念,拚命朝天明各处要害攻去. 叁道勾爪横扫天明腰际. ──颼── 提气纵起,天明将短枪插入地面,借力跳跃,离开叁人围攻位置. 「哈,这下你没兵刃了,看你怎么办!」 此时,毒弦宗叁圣轮番奚落着天明,不过他并不理睬,只是对着短枪遥指剑诀. 「杀!」 不给任何反击机会,叁人意欲朝天明攻杀而去. 但是,事与愿违. 「?」 同时间,这叁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古怪拉力扯住了自己,将自己向后吸去,回首望去,才发现被插在地面上的那柄短枪周围渗出淡淡雷丝,斑斕窜动. ──这就是凝雷剑诀第一式── 恶剑老人淡淡地说着. ──引落天雷── 剎那间,天明指尖导出一条细细雷电,窜至短枪上形成了连接. 当毒弦宗叁圣根本无法理解现实情况之刻── ──轰── 斗大雷柱自叁人顶上轰落,大气猛然撕裂,剧烈暴风将天明弹飞数丈高度. 同时间,照城县境的居民也见到了如此异相. 只见一条澄蓝雷柱轰落于远方,大地随之晃动,甚至震坏了一些老旧瓦屋. 甚至有些不明事理的县民跪下朝拜天际,祈求上天停止发怒. ──轰隆隆隆隆隆── 数道湛蓝雷柱纷纷降下,连续轰击着叁圣所在位置. 见识到如此恐怖天象,连修行过入定道理的天明也感之骇然. 这便是凝雷剑诀!? ──撤手── 于恶剑老人一声令下,天明回神过来,方才握紧凝着剑诀的手指,而那天雷终究停止落下. ──初次运用此剑诀便有如此成绩,小子你算是合格了── 只闻到周围散发着浓厚焦肉气息,那毒弦宗叁圣躺于地上,已化为了叁具焦尸. 而那具短枪上依然有着细微电纹流窜,嘶嘶作响. ──凝雷剑诀第一式,引落天雷便是引导自身雷势灌注于精铁上,引导天上真雷轰杀敌手── ──我的这套剑诀共有九式,日后再全部交予你── 不过听到恶剑老人如此说到,天明反而迟疑了,毕竟如此强大之剑诀,自己万万是不能任意使用的. ──傻子?有谁说学了就要用了?── ──今日是这叁人要杀你,不用难道等死?── ──我将这剑诀传与你是基于与掠皇极之约,用不用随你── 「是」 经过恶剑老人这番说明,天明便释然接受了. 武者之间的世界本然你死我活,弱肉强食,自己的想法确实过于天真. 于是天明将短枪拔起,重新系回背上. 「还得回去找樺姑娘才行」 穿着斗篷的自己故意于腰间系了一个包袱,装作是抱着樺凝逃离马车,其实她一直都在车内不动,而那些毒弦宗弟子也都中计,无人前去探查马车. 「只是这下子要跑到天华县境,这路程可不近」 天明苦笑说道. 因此在奔跑前,他长啸一声,让啸音回盪山谷后方才前行. 这啸声是两人之间的约定,报平安之用. 不过这啸声又让附近县民更加深信山中有什么精怪,而这等传闻于日后便广加流传,竟成为了一则乡野传说. 经过刚才的纷乱后,马车主人立即将佛剑宗弟子的尸体拋下,加紧赶路前行,毕竟他们多是商务人士,根本不想扯入什么宗派纷争. 此时一声长啸声自远方传来,樺凝紧握发白的拳眼方才松开了些. 端坐于马车内的樺凝对于天明安然无事感到高兴,但对于刚才的那数道天雷,她确实感到了惊颤. 这凝雷剑诀的威力实在可怖,近乎天神之力,那毒弦宗叁圣根本无法抵御. 「恭喜你们云门宗这次的宗派竞技稳拿第一了」 天华县境,距离刑天帝都只隔着一个县境,比起郊外县城更显得繁荣华美. 大路开阔,商家林立,是个生气十足的地方. 「樺姑娘,总算找着你了」 待天明与樺凝会合时,只过了半天时间. 「你的腿难不成可以变化为轮子么?你跑得也太快了罢」 当樺凝一下车,天明便找着了她,牵着她的手往市街走去. 预想还须要等个几天才能相见的她愜意地调侃天明. 毕竟已到了刑天帝都周边都城,实则两人也没那么紧张. 那毒弦宗人绝不可能在这里胡作非为,因为这里上品宗派甚多,自然是不敢任意引起衝突. ──噢── 这时恶剑老人忽然叫了一声,似有怀念之意. ──小子,你有闻到那味道么?── ──味道?── 天明不清楚恶剑老人所指何意. 这市街上人声鼎沸,自然什么味道都有. ──好酒味,嘿嘿嘿嘿── ──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碰上一壶,老天待我不薄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察觉到恶剑老人想做什么的天明吓得跳了起来,内心暗自叫苦. ──太师傅,我云门宗派规矩是不能碰酒的── ──哈?还有这等规矩?嘖!麻烦至极!── ──要不你身躯暂借我一下── 恶剑老人也没等天明答应,直接夺走了身体主控权. 感觉自身不听使唤的天明牵着樺凝走入酒馆,走到一位独自饮酒的人身后. 「你在做什么?」 樺凝见状后疑惑问道,不过恶剑老人自然不会理睬. 「欸」 天明拍拍那人肩膀,随后那人浑身忽然瘫软,随后又挺起身子,大口饮酒,彷彿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说道. 「申时时分再来这里找我」 原来恶剑老人对那人用了夺舍之术,这时天明的躯体方才回归自己控制. 「弟子知道了」 总算是逃过破戒一事的天明松了口气,告别恶剑老人后便赶紧离开酒馆. 「原来是这样,那老头子可真嘴馋」 经过说明,知悉来龙去脉的樺凝将手腕靠在脸颊上,感到兴味地笑道. 「樺姑娘…这可不太有趣……」 视云门宗规矩为生活依归的天明方才可是心惊胆战,对于樺凝的开玩笑有着抱怨之意. 「真没想到,自己还能逃到这来」 樺凝话锋一转,脸上神情有些哀愁. 「自己也只是尽了份内之力,樺姑娘不用在意」 「份内之力?你太过谦虚了」 「一位刚出茅芦的云门宗徒连续击败毒弦宗高手,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下目前只想通过宗派竞技,取得好名次,之后的事实在无法料想」 「哼~也是呢──罢了,既然现在间着也是间着,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樺姑娘的故事?」 「没错,我的真实身分,以及这宗派间即将发生的大事,都让我与你说个清楚罢」 「自己被毒弦宗追捕,是因为知道了一项秘事,不过在说明前得先问下,你知道外域么?」 「略知一二」 太师傅来自于外域,从修炼时的间谈中,天明便有了些模糊概念. 据说是与中域宗派截然不同的系统,于隔海大陆之上,又听闻外域与中域实有陆路连接,不过也只是传闻罢了. 「那外域宗派已派人联系中域宗派,意图动乱宗师塔秩序,毒弦宗也涉入其中」 「这次的宗派竞技,外域宗派也派出了弟子混入,企图干预日后的宗师人选」 下一届宗师所交替的人选,是由宗派竞技后出类拔萃的弟子中进行更进一步筛选,如果照她所说,这当是需要告知宗师塔的事情. 「所以樺姑娘要去稟告宗师塔?」 「不,不是宗师塔,我要去的是皇城」 一口否认了天明的预测,樺凝继续说道. 「皇城内有我的重要亲人,任居高职,是可以信赖的对象,青念禎也许不会听从我的消息,毕竟那人出身可高了」 「唔?」 樺凝此时的语气是很酸溜,让天明感到讶异,只是她见着了天明傻愣的神情,又更加不满地说道. 「怎么,我不能说那女人的间话?」 宗师是万宗之主,必须敬仰的存在. 谨守规矩的天明自然是不敢像樺凝这样说话的. 「哼,宗师又如何了?出生于那尊贵的道剑宗,身为名门千金,要凭藉家族之力当上宗师有什么困难的?」 「我看那女人的实力也不过尔尔,嘿,甚至比你要差也说不定!」 天明知道自己辩不过她,便保持了沉默. 「很好,看来你也不否认」 樺凝微微噘着嘴,故意说道. 「不过自己身为前任毒弦宗宗主,当然是比不上她了」 「樺姑娘是前任毒弦宗宗主?」 天明心中早有预见樺凝定是毒弦宗的重要干部,但万万没想到是宗主身分,这消息让自己有些讶异. 「我不同意让外域宗派涉入中原,因此被自己亲姊追杀,而那人也踩着自己登上了宗主之位」 「这世上实在没什么可信的,自己双眼失明也是因为孩提时期相信别人所致,所以奉劝你心别太好,否则迟早自取灭亡」 「嗯,话倒也不能这么说」 「要不是我心地好,怎么会帮助樺姑娘?这世上还是要有些人去当好人罢」 「嘿!你这人就是这样!固执得要死!给我听进去啊!」 樺凝捏了天明的脸颊,慍怒叫道. 「总之,这回的宗派竞技小心点」 「虽说我到皇城后能让他们的计谋破灭,但是私底下定会有其他举动,不得不防」 「可别死了啊,坛天明」 天明知道这是她的关心方式,内心十足感谢. 自己身为被云门宗所抚养的孤儿,关心自己的长辈虽有,不过大多逝去了. 至于樺凝又是天明的第一位异性朋友,这份感谢之意亦混杂了些许其他情感,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罢了. 「准备得如何?」 「稟告宗主,宗派竞技的叁项关卡已完成了八成,剩馀两成还在测试中」 「不错,进度很快」 青念禎讚赏地点头,仰望着她面前的一座大阵. 这座大阵上痕刻着许多发光图腾,经由大阵中央的动力晶石所运转着. 「这回的宗派竞技採行了一些外域技术,于甄选人才上更有效率」 「能减少伤亡是好事,以前的争斗实在浪费过多宝贵材料」 过往的宗派竞技是让各宗弟子上擂台打斗,胜者便为自己宗派争取更高品阶. 但是如此血腥搏杀让各派关係不甚和睦,宗派间受悟剑老人挑拨,世道纷乱,生灵甚至为之涂炭. 此等事件绝不允许再度发生. 「那就继续赶工,叁天后我再来视察」 「是!」 青念禎于承接宗师职务时便有改革理想,这也让她做到了. 近年来的宗派竞技都如此运行,成效也十分良好. 「接下来就是选出能继任宗师职位之人」 今年所选拔出的优秀弟子将会纳入宗师塔加以培养,因此这回的宗派竞技,各宗派皆卯足全力,尽力派出自己最优秀的弟子参与竞试. 「宗师大人,辛苦了」 处于道剑宗的核心大殿内,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如此说道. 青云纵──现任道剑宗之首,也是青念禎的父亲. 「今回宗派竞技的准备能如此顺利运行,道剑宗着实出了大力」 成为宗师后,该守的规矩便得严格遵守,不能有血亲之情而误了本职事务,就算青云纵是她的父亲,青念禎的位阶依旧比他高,该做的礼数都要做到. 「对了,道剑宗主,最近可有外域消息?」 「嗯?并无什么值得注意之处,宗师大人为何如此问道?」 「是么?那便没事了,这大阵中的最后监察便由宗主您加以注意了」 「没问题,请宗师大人放心」 于青念禎那自信的脸色之下,却蕴藏着难解烦忧. 这消息若属实,可是中原宗派一大危害. 青念禎手下探子回报,外域已掌握了陆路的控制权. 在那条陆路中,被认为谁都无法通过的幻雾巨林已被破解,外域之人侵袭中原的日数是屈指可数,迫在眉睫. 这事情业已稟告皇城,刑天帝都也派遣部队前往驻守,暂时阻碍了他们的进度. 据说还有我中原宗派担任内应,不过情报消息尚未确认. 这事,只希望是子虚乌有了. 刑天帝都 「这里就是皇城?」 天明傻愣地望着面前景象,有些路过行人见着不免些许嗤笑. 又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天明与樺凝于天华县境休息了半天后,便搭上了另一批商队连夜赶路,终究让他们于隔日辰时抵达了刑天帝都皇城. 皇城乃中域第一大城,领地相较其他县城有五倍之大,于其中的宗派更是顶尖,唯有前五名之宗派方能于皇城开宗立派,也是练武者的梦想之地. 「带我去找樺王府」 樺凝对于来到皇城根本不感到兴奋,她只想快点将这重担放下. 见着她如此冷静,天明也收敛了自己情绪,向周边路人询问樺王府的所在位置. 天明问过后才知道,这皇城内共有青、木、白、将、真等五大王府,樺王府并不在排名之内. 这座王府之所以还留在皇城,是因为有要人任职于朝廷中,方才得以留下,否则以毒弦宗中后段排名,根本不可能佔有一席之地. 走了约一时辰路程,方才见着这樺王府的斗大招牌. 这座宅子当然比起云门宗要来得大,又和那青城剑派相比更显得巍峨庄严. 「站住,此地为樺王府领地」 只见两位士兵喝令天明停下脚步,这时樺凝自腰包中拿了一张令牌,冷冷说道. 「让我们进去」 这两位士兵知道这令牌是主人家属方能拥有之信物,既然这盲眼少女持有此物,那便是家中要人了. 「请稍后,在下进去稟报主人」 不过一小段时间,便有一位中年婢女赶来,她一见着樺凝便惊呼叫道. 「小姐!?您怎么会在这!?」 「毒弦宗出了点事情,我要跟爷爷谈谈」 樺凝不想把事情全盘托出,因此隐讳地解释着. 「这样么,请进来稍等──这位又是?」 「他是云门宗的一位高手,护送我过来的」 那中年婢女上的古怪神情倒是表现得十分露骨,云门宗不过末门宗派,被樺凝称作高手肯定是客套话了. 「那么请跟我来,主人还在朝廷内,相信他回来后看到小姐一定高兴的很」 「樺姑娘,这样在下的工作便结束了,任务已毕,应当没有继续结伴的理由,请多多保重」 当天明拱手行礼,准备离开之际,樺凝急忙开口说道. 「我想招待你,不行么?」 若是以前的樺凝肯定会让天明直接离去,不过于相处了一段时间,这人于她心中也占了个不小位置. 自幼时,毒弦宗的教导便十足严厉,斗争计谋于她小时候见得可多,被亲生姊姊给背叛后更是不信他人,行事乖戾自私. 不过这云门宗的少年心地朴实,于这不长的旅途中让樺凝感受到了某种安心、亲切感,还想让他陪伴自己一段时间. ──反正你宗派竞技几天后才开始,暂住这里也没差罢── ──可是我想趁这时候熟练下凝雷剑诀── ──傻子,这姑娘的心意可不是这样,我看她对你有意思── ──你看这户王府家大叶大,你就给她招赘过个极乐生活,最好还纳几个小妾,享尽齐人之福岂不乐哉── ──嘿,我好话说尽,你就自己想想罢── 之后这恶剑老人也没再搭话,给天明自己决定. 不过天明后来还是谢绝了樺凝提议,但与她有了新的约束. ──待宗派竞技结束后,定来这找你作客── ──在那之前先暂时等我罢── 如此约定才让樺凝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找旅店前,先去报名下」 这是让天明心中最掛记的事情. 因此一出樺王府,便立即往宗派竞技报名处所走去. 只是眼前的这番景象让他傻了眼. 距离宗派竞技还有叁天,这报名处所是大排长龙,人潮拥挤,天明见到这报名人潮竟排得如此长,眉头也微微一皱. 儘管觉得这定会排的很久,天明也按照卫兵指示排上了一个队列,而想故意插队之人也引了些许衝突. ──挤什么,你知道老子所属何宗么?── ──谁管你哪宗派,别插队── ──喂!那边的再吵就让你们重排!── 维护秩序的卫兵怒斥吼道,在这大热天也要维持秩序的他们自然对这些武宗门徒感到烦躁了. 「欸,新来的排那里」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抓住了天明肩膀,恶狠狠说道. 「为何?」 「哈?还敢问为什么,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汉子抡起拳头,作势便打. ──砰── 但于击中天明的那瞬间起,他便以古怪姿势弹飞,倒地昏厥. ──这人真是古怪,表演么?── ──不过演得可真逼真,着实厉害── 旁边路人纷纷笑着说道,以为这是某种街头卖艺,甚至还鼓掌叫好. 不过排队中的宗派弟子们便不这么想了,他们一眼便看出这人内力不俗,竟然靠反震之力将他打飞,各个露出骇异神情. 「你!?」 那汉子的几个同伙正想对着天明动手,不过当卫兵过来后便都乖得跟什么似的,只敢烙下狠话说道. 「之后的宗派竞技给我注意点!」 不过天明那毫不在意的态度让这群人更加火大,碍于宗师塔的卫兵,也不敢再继续做些什么. 「嘿,你很厉害啊」 这时排在天明后面的一个童子饶有兴味的看着天明说道,虽然这孩童样貌看来不过十来岁,却让天明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噢── 连恶剑老人都对此人叹了一声. ──这人修的是炼体术,不知是否与掠皇极同样法门── 「我来自佛剑宗,你呢?」 佛剑宗为气宗排名第六,宗派排名第六,属顶尖宗派. 「云门宗」 只是那童子听了之后却是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继续问道. 「真的是那云门宗?末端宗派?」 他话中别有意涵,不很相信天明来自云门宗,只当是隐藏实力的藉口罢了. 「有何问题?」 「哈,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惊讶──话说回来,你的师兄弟哩?他们先报名了?」 「没,我云门宗只派我一人参与竞试」 天明淡淡说道,而听闻这说法的小童眉毛挑了挑,狐疑之情更是显露无遗. 「你们云门宗只派你一人来,看来是很有信心,希望之后能有机会跟你较量下」 随后两人也没多对谈,仅是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当前方排队者只剩下六位时,报名台前忽然发出一声暴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力能晶石竟然裂了!?── ──好大神力── 几位于台前的弟子惊呼叫道. ──不愧是埋剑山庄的嫡传弟子── ──这下子他是稳入选拔了罢── ──何止稳入选拔,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宗师大人了── 儘管人群议论纷纷,天明却是一头雾水. 力能晶石?那是什么东西? 「看你这么好奇,云门宗难不成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小童见到天明如此困惑神情,有些讶异地说道. 「看来你真的啥都不懂啊──没错,这力能晶石就是测量内力能量的石头,宗派竞技就是用此对不同程度的弟子进行分类」 「力能晶石十分坚硬,能打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那埋剑山庄的小伙子能让这石头起裂缝,倒也是块材料」 听着这七八岁的小童称呼那位青年为小伙子,感觉古怪至极. 这人年纪难不成比自己还大么? ──就快到你了,你可以先提气运转下,等下才不用忙着运功── 这时恶剑老人提醒了天明一下. 「说的也是」 运转丹炉走火,气场压力于天明体肤浮现,扩散开来. 感也到这股压力的小童心头一跳,随即咧嘴笑看天明,却也没说什么. 而于等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排到了他. 「下一位,报上名来」 「云门宗,坛天明」 「令牌」 「是」 将报名令牌交给台前的长者后,他便指着置于隔壁的一座大石,不耐烦地说道. 「用尽你的内劲打那石头一拳,记得要出全力」 全力? 全力应当不包含凝雷剑诀罢,这剑诀威力过强,如果在这里使用,大概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得死. 「是!」 打定主意不显露此技的天明力运丹炉燃气,四肢经络充灌走火气息. ──嘶嘶嘶嘶── 此时天明周身气场转烈,强横地压迫周遭人群. 这股热流漩涡盘旋于天明四肢百骸,亦也捲起了周围尘土,化为丝丝土尘旋风. 见识到这状况的评判老者陡然变了脸色,瞪大眼瞧着天明,几度低头看着他的宗派资料. 「他是云门宗人?」 这人的气力已可媲美前段宗主级别之人,云门宗竟培养出了这等怪物. 经歷过掠皇极时代的老者嚥了口水,一转先前无聊态度,直盯着天明猛瞧. 「排击掌!」 云门气宗掌法仅有两式,一为劈空掌,二为排击掌. 劈空掌为单手劈出,排击掌为双掌压出,两者间威力而言自然是排击掌最高. 被下令不可放水的天明想也没想,便运起排击掌,凝聚周身燃气象那力能晶石猛然炸去. 锐利掌压捲起沙尘轰向力能晶石,剎那间报名台前尘土四溅,蒙蔽了眾人视线. 那老者力运内劲抵抗压力,硬是站在原地撑了过去. 但是排于后方的低阶弟子们可就受不了. 气息一窒,昏厥过去的人也有七八位,不过离天明最近的小童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只是瞇着眼睛上下打量天明. 「太好玩了,有趣、有趣」 像是找到新玩具似的,小童愉悦地笑着说道. 当尘土即将散尽时,那石头的轮廓也清楚起来. 而被排击掌轰击的力能晶石依旧矗立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损伤. 那老者见到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自己亲身判断,这人的内劲肯定能分类到前段弟子中. 不过石头如果没裂,也不能用自己职权强行分类. 「没办法了,这牌子给你」 老者还是给了天明一张低阶弟子的牌子,一脸可惜地看着天明. 「抱歉,这就是规矩」 「你实力是挺好的,不过没能打裂石头,就只能拿低阶弟子牌」 「好的」 天明这时候没多说什么,心情也无太大起伏. 反正能成功报名宗派竞技便已达到目的,被分到低阶弟子倒也无所谓. 「嘿!你眼瞎了么?」 只是这时候,那童子走上前去,对老人就是一阵怒斥. 那评判老人扬了眉尖,端详着这位童子. 等到他认出这人是谁后,脸色一阵惊慌,竟是倒退了几步. 「这石头虽然外表没裂」 那小童并未理睬老者的惊呼,逕自走上前去,轻微地推了力能晶石一下. ──哗── 那石头随即裂开,其内部已然化为白色瓮粉倾泻而出. 「对于这等人才还给他低阶弟子牌?」 「这──当然不会──来──」 见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的老者额头渗出冷汗,随即取出了一块金色令牌塞到天明掌中. 「抱歉了,自己老眼昏花」 被童子点破的老者急忙跟天明赔不是,还鞠了好几次躬. 「没关係,先生不用在意」 于赔罪了好一段时间后,终于换那位童子进行测试,力能晶石也换成新品. 走了好一会后,恶剑老人悠悠说道. ──这童子倒有好眼力── ──反正小子你也只想参与宗派竞技,那弟子品阶不甚重要,所以我也没跟你点破这事── 「太师傅早看出来了?」 ──那是当然,你的内劲怎么可能连那石头都打不破?── ──别忘了,你是我恶剑老人弟子── 恶剑老人虽然收天明为徒时冷嘲热讽,不过相处日子久,也起了自豪感情. 那创立神武宗时的热情死灰復燃,暗自挪移到了天明身上. 「那太师傅能看出那人修为如何么?」 ──评判那人修为?── 接着,恶剑老人说了句让天明惊讶万分的话. ──只懂运用凝雷剑诀第一式的你,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太师傅此话当真?」 凝雷剑诀第一式是引天上落雷轰击铁枪,那威力非同小可. 可是恶剑老人竟然不认为此等招式能击败小童,可见是给了他很高的评价了. ──别误会,这只是最谨慎的评估── ──这引落天雷最大毛病就是无法针对过强之人,虽说于落雷前的吸引雷势能限制敌手行动,不过对手也能强运内息挣脱── ──那小子修的是某种未知炼体术,护身真气定然十足强悍,凭藉自力脱离那吸引雷势不是问题── ──况且即便天雷击中此人,能否造成多大伤害又是问题了── ──你那小师傅就是用那密宗双修炼体术强抗我万雷轰击,炼体术虽然非有二、叁十年功力难以大成,不过一旦炼成便是难缠强敌,你务必记住了── 「是」 天明听了恶剑老人一番解释后方才了解其中真义. ──不过我可没说过这凝雷剑诀打不赢炼体术── ──自己被掠皇极击败后,终究也改良了凝雷剑诀难以应对炼体术敌手的大缺憾── ──哼,若要击败如此程度的炼体之人,只要动用第叁式便可── 「第叁式?」 听闻恶剑老人如此说法,天明对于这招式自然充满了好奇之心. 第一式便如此可怖,第叁式的威力又是如何惊人? ──不过你目前要修到第叁式也过早,这凝雷剑诀讲求循序渐进,要修第叁式前提必然是第二式修毕,方能继续进阶── ──打铁主求趁热,于今晚便将这第二式传与你罢── 而当天明与恶剑老人谈论接下来的修炼行程之际,那佛剑宗的小童子则轻易地结束力能晶石测验,领了金色令牌离开报名场地. 他于市街上缓步走着,心中细细思索着刚才的那位青年. 「那股内劲竟然不比我这达摩易筋炼体术差,这云门宗藏得可深了」 这人样貌看似一个小童,实际骨龄却已是叁十来岁. 其全名为卐佛剑,为佛剑宗宗主嫡子,也是预定的下一届佛剑宗宗主. 于佛剑宗内,唯有接班之人方能获赐佛剑之名,这等大事于前段宗派中可说是无人不知,也难怪那老者一见到他便如此惊讶了. 过往,自己为了修毕这易筋炼体术,刻苦闭关二十年,于今年方才出关,进行他人生第一次的宗派竞技. 这时出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次的宗师选拔. 由于今年宗派竞技与以往不同,其中脱颖而出的弟子将能继续下一步选拔,挑选出下一任的宗师候补. 因此各大宗派摩拳擦掌,无不派出自己宗内最顶尖的弟子,期盼能一举夺得宗师之位. 这佛剑宗也不例外,不甘位于气宗第六名位置,更想得到宗师之权. 「那云门宗野心也是颇大」 蛰伏末端宗派之位如此长久,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卐佛剑浅浅一笑,内心斗志轰然旺起. 「那么,我定要亲手击败你──云门宗的坛天明」 「唉」 木曾擦拭着下顎汗水,守于两女后方悄声叹息. 要是普通人见着这中年男僕能独自守望着这两位处于青涩年华的华美少女,定然十足羡慕. 不过木曾当然知道,实际情况绝对不是那么一回事. 根本不是这回事. 木瀅神情没有太大起伏,百般无聊靠于旅店窗边,仰望湛蓝天际,随便跟着木椋一来一往搭话. 剑魂宫所派出的应试弟子其中也包含木瀅,而木椋只是假借陪伴之名,恳求母亲让她从那无聊的剑魂宫跑出来罢了. 至于其他两名弟子皆是各自分散的状态,等到宗派竞技开始时方会与木瀅会合. 只是木椋的独断行动又苦了木曾. 由于先前护卫有功,两女这次的远行中,木行恆又命木曾担任守护职务. 虽然心中是暗自叫苦,不过这是宗主之命令,怎样也只要一肩扛下. 「要不我们待会再去哪边玩玩?这皇城虽然来过几次,不过又开了新的首饰店铺了呢!」 「这回就算了,姊姊,要去的话让木曾陪你罢」 木瀅个性内向,那竞技前的紧张情绪虽然不会轻易浮现于脸上,但是做姊姊的自然看得清楚. 「那我也不去了」 百般无聊的木椋拉了张木椅,大咧咧地撩起裙子,直接将腿翘在桌子上,打了个大大哈欠. 至于木瀅则盘腿坐于床上,潜心运功. 这两姊妹的实力相较之下,木瀅远超其姊,正是剑魂宫的最强弟子. 由于其孤僻性格,除了与木椋相处时会稍微活泼点,其馀时候并不引人注目. 而剑魂宫也并未大肆宣扬自己的得意闺女,反倒加以隐蔽起来,不让外人所知. 即便是亲如手足的埋剑山庄也没料见这次的宗派竞技竟由木瀅出战,若是知道了,必然是会有其他应对. 于午后霞光映照之时,报名台前的人潮终于消退,老者任务也暂且结束. 「没搞错罢,竟然换了十一颗力能晶石」 过往要出现打碎这力能晶石之人,要一万名才可能出一位. 至于打裂也是叁四千人才有一位,可见这次参与宗派竞技的弟子十足卧虎藏龙,不能小覷. 而这其中最吸引自己注意的当是云门宗的那位弟子. 「坛天明么?」 掠皇极传说也许将有再现可能. 虽然于现今世代,没多少人知道这名字,但是于神武宗肆虐时期,这掠皇极叁字可说与宗师齐名,甚是威武. 「好了,早点把东西收拾,方能早点各自休息去」 疲倦的卫兵齐声叫好,更是加快了收拾进度. 于此时此刻,宗师塔与外域各自都在展开自己的行动,而那樺凝正是其中的最大关键之人. 只是这时的天明尚未知道,自己当下所做的小小决定,竟然会让这世间发起了一道超乎想像的剧烈狂澜. 第一道試煉 于第叁日卯时,刑天帝都皇城广场聚集着参与宗派竞技的宗派弟子们. 数百人聚集于此地,却没有多少喧哗声. 这里的气氛彷彿凝结似的,沉重,令人窒息. 天明身为这里的一分子,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周围人群. 「几乎每宗派都派出了叁位弟子」 像天明这样独身参加宗派竞技的人根本没看见,都是成群结伴的弟子们,再怎么少也有两人聚在一起. 不知为何,大师傅仅派自己参与这项盛会,这有什么考量么? ──小子想得也未免太多── ──废物聚集再多也是废物── 恶剑老人冷笑说道,对于天明的顾忌是很不以为然. 以恶剑老人实力来看这群初生之犊,自然没什么感觉. 不过于遭遇到小童后,天明彻底放下自满之心,决心全力迎战. 于恶剑老人神识内,天明终于在最后一天掌握了凝雷剑诀第二式. 当修炼凝雷剑诀第二式完毕后,天明目前的实力与测验力能晶石时期的状态有着天壤之别,若那卐佛剑再次见到天明,定会感到不可思议. 自己实力突飞猛进,仅仅习得第二式便有如此变化. 天明此时才彻底体认到恶剑老人不愧是独自创立神武宗的能人,小师傅也为何如此重视他了. 于清晨曙光射入广场之际,广场周围的大气中传来了一道清澈女性嗓音. 这嗓音回盪于此,听来并不模糊,反倒非常清晰. ──欢迎各宗派弟子参与本回宗派竞技── ──第七代宗师向各位致上最高敬意── 只见一道虚幻影像漂浮于天际上,青念禎的婀娜倩影映入了弟子们的眼帘. ──参与力能晶石测验完毕后,已取得各自的专属令牌,请将令牌取出── 宗师命令无人违抗,弟子们纷纷取出了自己所领得的牌子. ──令牌所分品阶乃金色最高,青色中上,白色为中,黑色中下,紫色最低── ──第一道试炼讲求互助合作,握有高等令牌之人将会配与低等令牌之人,使其一同行动,自试炼中取得成绩── ──最后,各位将自己令牌丢置地上后,宗派竞技随即开始── 这时青念禎一个弹指,虚幻影像随即消逝无踪. 而诸位弟子们看着自己手中令牌,果决地将之往地上一丢. ──啵── 且于发出一道闪光后,那些人便凭空消失了. 「这是?」 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景,天明简直看呆了. ──连这传送晶石技术也被中原给掌握了,七代宗师倒是有本事── ──小子还傻着做啥,快把你那牌子丢到地上── 「是」 将自己的金色令牌往地上丢去时,忽然有一道强烈吸力将自身体躯扭转拉伸,往那牌子挤去. 颼的一声,天明也消逝于虚空中,只留下那金色令牌稳固地嵌于地上石砖,发出闪耀芒辉. 周围景物变化之迅速,天明只感觉到身体一晃,便脱离了皇城,来到了另一片奇异天地. 「巨林?」 天明仰望苍空,只见自己身处于一片巨林之中,能感受到上方的鬱鬱枝叶透出些微光芒,暖暖地洒落于脸颊上. ──宗师塔好大兴致,竟拿这里来当考场── ──外域与中原交界处所生长的巨神木群,我们外域之人都称呼为神林── ──兇猛野兽大多喜爱于神林建筑栖所,你可要小心了── 原来如此,这便是第一道试炼么. 万事起头难,先走了便是. 「?」 不过当天明欲踏步前行时,忽然有一股阻力将自己弹回原地,定神一看,正有一片光晕环绕于自己周身叁丈距离. 同时间,天明也发现了那张金色令牌正漂浮于自己头顶上,那光滑的平面上还刻着一道数字. 「五?」 ──小子你先等会── ──如果我猜得没错,待会就有其他人来── 刷的一声,一个人影忽然现形于天明身旁. 而接下来的状况也正如恶剑老人所说,个个自天明周边现身,聚集于这金色令牌底下. 渐渐的,天明也搞懂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宗师所说,这第一项试炼是结伴合作,所以要累积一定人数才能出发. 自己被弹回来的原因就是还得等人罢了. 「你是金色令牌!?」 这时候第一个现形的陌生弟子看着天明顶上的令牌惊呼,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抱歉,敢问阁下属于何宗?」 那人恭敬地问道. 「云门宗,坛天明」 「哈?云门宗?」 那人又复问了一遍,天明也给出了一样的回答. 一如惯例,这叁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不过他们还是基于礼数,各自说了自己所属何宗. 除却天明以外,剑宗两位、气宗一位、暗器宗一位,二男二女共是四位. 而当人数总算达标后,包围于这五人的光晕也消灭殆尽. ──嘻嘻,你可被瞧不起了── ──这倒是── 除了自己以外,其馀四人都是中前段宗派,自然对于末端宗派的天明能取得金色令牌之事感到古怪. 可见这宗派之见还是烙印于眾人心中,刻板印象难以拔除. 「现在,各位有什么想法?」 现在天明也没有个底,因此询问眾人意见. 「还是先走出这片巨林罢」气宗女弟子直觉地说道. 不过那剑宗男弟子倒是狐疑反问. 「这巨林真能走得出去吗?」 「况且宗师大人也没说清楚要如何竞技,贸然移动感觉不是好主意」 ──有状况── 且于眾人争辩不休之际,异变陡然发起. 随时用他心神通防备周围的天明也感知到了数人迅速袭来. 并于电光石火之际,天明于那剑宗男弟子的耳旁反手一抓,抓住某样飞来物事. 「暗箭?」 天明凝神一瞧,见到自己掌中正握住了一支黑曜箭矢,其箭头处闪烁着漆黑阴芒,诡异至极. 「嘖!」 响亮地弹舌声自天明后方七丈位置传来. 随后,各自藏匿于巨木后方的九人探头而出,包围五人. 至于其中一人,天明是有所印象. 「是你?」 自己当然认得他,因为此人正是日前于报名台外插队寻衅的汉子. 见到天明手握乌刚箭矢,方才知道差点就丢了性命的剑宗弟子脸色一阵青白,怒目瞪视那九位不速之客. 如果那时天明没出手相救,这暗箭自然就贯穿其头颅了. 「你们做什么!?想在宗派竞技上害人么!?」另一位剑宗弟子见状后怒斥道. 「哈哈哈你听他说什么」 「真是好笑嘻嘻嘻」 不过听闻这番话,这些不怀好意之人看了彼此一眼,捧着肚子嗤嗤笑道. 「这宗派竞技上有规定不能杀人?」 「不过就算有规定不能杀人?宗师塔又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这群人各属末端宗派,曾多次参与宗派竞技,而他们参与竞技目的志不在得名,而在于夺取财物. 毕竟可以参与宗派竞技的弟子们身上财物大多价值不斐,当这些人松懈之时便是可趁之机. 因此部分宗派弟子参与宗派竞技后下落不明,暴尸野外,便是这些人搞得鬼了. 不过天明感觉到这事亦有古怪之处,因为听他们的交谈内容,似乎都是熟人. 既然令牌传送地点均是随机选择,那么这些人为何能够这么快的聚集在一起? 「嘿!那个头顶有金色令牌的蠢傢伙跟我有过节,只能怪你们这些小傢伙运气不好罢了!」 「听好,待会男的直接杀了,女的就让我们兄弟爽几天后再杀囉」 那领头的高壮巨汉无视于这些前段宗派的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大胆匪徒!休想得逞!」 这时那两位剑宗弟子按耐不住挑衅,抽出长剑,一左一右,各往巨汉身侧攻去. 「喝!」 而那大汉暴喝一声,亦也抽出了腰际上的两柄大斧,迎向剑锋青芒猛力劈斩. ──噹── 兵刃交格,胜负转瞬分明. 两把断折长剑弹飞,插落于巨林上. 「!」 失去兵刃的两位剑宗弟子急退数丈,方才逃过巨斧的斩击范围. 双方互斗,天明于后方是看得清清楚楚. 能一斧将两柄精钢长剑劈断,这人气力不小,若跟那毒弦宗叁圣比起,说不定还略强了一些. 「怎么,不想打了么?」 大汉戏謔地磨了手上斧子,双臂大开得意叫道. 除天明以外的男弟子们,敢怒而不敢言,至于两位女弟子则面露惊慌神情,对于自己的下场有着不祥预感. 「我有个问题,烦请阁下说明」 不过天明这时候却是往前踏上一步,挡在双方之间困惑问道. 「为何你们彼此之间能够这么快聚拢于一块,有什么办法么?」 只是对于天明提问,那大汉倒是吐了口水,狰狞说道. 「告诉你也没用,反正都要死了,这就是惹上我们虎林宗的下场」 这虎林宗属末端剑宗流派,只比青城剑派位阶高上一些. 带头巨汉乃虎林宗内弟子实力最强,虽有资格竞逐本门宗主身分,却不去争取,反而乐于从事这类不法勾当,时间久后,其他的虎林宗徒也就有样学样,私底下作恶多端起来. 至于被天明弹飞的人正是他的师弟,一向横行霸道的虎林宗徒当然不能忍了. 这虎林宗领头汉子对自己实力非常有自信. 云门宗不过气宗末端流派,惯用这双巨战斧的自己定能将之击杀. 曾经偷袭,并亲手击毙过剑宗金色令牌弟子的他,对于天明自然看不在眼中. 虽然这人内功实力不俗,但是只要不让他有机会运用掌力打入自己经络,便毫无威胁可言. 「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一阵狂吼,持起双斧朝天明暴衝而去. 令人意外的是,天明也做出了相同的行动. 他蹲低身子,迅驰奔走,朝着大汉腰下窜去. 「找死!」 汉子挥舞手上巨斧,得意吼道. ──颼── 两者交会之际,巨斧疯狂斩落于天明位置,地上也砸出了道道深坑. 然后,衝突便瞬间结束了. ──轰── 剎那间,领头汉子身躯轰然飞起,激射弹飞. ──髂髂髂髂髂── 于接连撞断了五六根高耸神木后,这走势方才消退. 依稀可见那不成人形的汉子化为一团烂肉,握住巨斧的臂膀还黏在原地,微微抖动着. 其馀虎林宗弟子见到这种情况都傻了眼,就连天明身后的四位宗派弟子也望之骇然. 仅凭一拳,就把对手肉身打得支离破碎!? 这是何等神力!? 「那么,有人能说明一下么?你们为何能够这么快聚拢的秘密」 天明自那双战斧前起身,淡淡问道. 不过这番话对于恶徒而言无异是一道丧鐘. 这些虎林宗徒方才彻底体认到此人的强度与以前经歷的对手有着天与地的差距,实在可怖! 「逃!」 于某人一声令下后,眾人不加思索,分别往神林深处逃窜而去. 只是天明不会给他们任何逃窜机会. 只见天明周身溢散湛蓝电纹,朝其中一位虎林宗弟子高速遁射而去. 听闻声声惨叫从远处传来,四位宗派弟子连口气都不敢呼一声,静静地听着这些匪徒的悽惨哀号. 「不愧是金色令牌」 先前轻视天明的剑宗弟子惭愧地叹气说道,其馀叁人也有相同感触. 不一会儿时间,天明又回到了四人身旁,尷尬说道. 「抱歉,没问到什么有用消息」 看着天明手上斑斑血泊,眾人也只能呵呵乾笑了. 「反正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坛兄替天行道,做了件好事!」 「在下剑魂宫,蓝石,在此谢过坛兄解围之恩!」 见识到天明实力后,这四人也报上了各自宗派名称与姓名. 两位剑宗男弟子名为蓝石与朱云闕,而气宗、暗器宗女弟子各自名为许焕、巫则. 于知悉各自姓名后,团队间相处方才融洽许多. 花了些时间交换完各自情报,天明渐渐理出了头绪. 虽说这五人都是第一次参与宗派竞技,但其他宗派皆有前辈的经验传承而下,自然能推知这宗派竞技要做些什么事情. 巧遇木瀅 根据情报,这宗派竞技的第一道试炼是合力通过某种关卡,至于那关卡是什么,眾说纷紜,没有相同答案. 「那就走出这片巨林罢」 眾人无不赞同天明提议,因此这五人决定往一方向前行,约略过了半时辰后,总算有了其他发现. 「有人?」 目视所见,竟有二、叁十人聚集于某个洞窟前方. 「地洞仙墓?」 只是见着于那洞窟上头刻着这斗大的四字,恶剑老人忽然起了斗大反应. ──竟是仙墓么!?── 感知到寄宿于天明魂魄内的恶剑老人透出了十足罕见的动摇心绪,于是天明内心好奇问道. ──太师傅知道仙墓是什么物事?── 但当天明正想继续询问恶剑老人关于仙墓之事时,身旁蓝石忽然惊呼起来,招手叫道. 「大小姐!您也在这!?」 「嗯?」 而那肌肤柔白、身形娇小,体态丰腴的幽美少女,用那水灵双眸盯着天明一会后,微微頷首,似是早已认得天明存在. 「跟坛兄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剑魂宫主的掌上明珠,木瀅小姐」 「在下坛天明,幸会」 运用过他心神通的天明早已知悉云门宗上事件,对于剑魂宫的两女并不陌生. 不过木瀅听闻天明姓名后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再度回望向那地洞仙墓的入口,像是在盘算些什么. ──小子,进去罢── ──此物若是仙墓,那可是大大的机缘── ──机缘?── 「坛兄,我们要进去么?」 「嗯」 既然恶剑老人如此心系此仙墓,天明点头看着四位同伴说道. 「这洞窟放在这必有其用意,跟我一齐走罢」 「也带我去」 不过此时的木瀅突然开口对着天明说道,竟是直接走往天明身边,不肯离开. 「木姑娘你的伙伴呢?不在这里?」 「不在,因为他们想对我动手,所以都被我打跑了」 听闻此言,天明才有了模糊联想. 难不成,刚才被自己手刃的九人中有四人是木瀅的配对伙伴? 确实,如此一想,便解释了为何会有明明一队最多五人,那虎林宗却会有九人结伙的疑问. 「多一人应当没差,坛兄就答应罢」 见识到天明实力的蓝石恳求说道. 毕竟木瀅是剑魂宫弟子们的敬仰对象,方才遭遇过一次生死劫难的蓝石,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一人离开了. 「当然可以,蓝石兄不用多虑」 答应她入伙并不成问题,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件事情需要解决. 那就是为何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却无一人能够进入这地洞仙墓? 而当天明心中正有此困惑时,木瀅忽然开口说道. 「我们都被挡住了」 她指了指洞口位置,那边正有一道晕黄光辉屏障于前. 与起初将天明弹回原地的光辉相同,一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阻力. 也就是这道光芒将试图进入的弟子们一一弹飞,致使无人能入此墓. ──那是仙墓用来挑选进入者的试炼结界,打碎便是── ──凭你现在的实力根本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 听闻悟剑老人指示后,天明凝聚丹炉燃气,令周身体肤再度奔窜湛蓝雷光. 「各位稍微退开下」 于数道呼吸过后,这电光更加炽烈,逼得其他人不得不退去,此时此刻,见识到如此异相的木瀅双眸微亮,楞楞地看着天明. 「哼!」 跨开马步,罗汉正拳一衝. ──砰── 澄澈雷光强硬灌入了这黄氳结界上. 喀地一声响起,这阻力却又增强了数倍有馀. 「再来!」 点燃涌泉穴第二底炉,天明已化为一道电球,剧烈压力澎然炸开,震得其馀弟子又退出五、六丈开外距离. ──这是哪一宗的招式,太过强悍了罢── ──你问我我问谁── 初次见识凝雷剑诀的宗派弟子们尽是瞠目结舌,至于其他同伙四人更感到望之莫及了. 不过天明无视外头的骚乱,只是把注意力集中于这试炼结界上. ──喀喀喀喀── 于如此雷压之下,这结界上终究產生了块块斑驳裂纹. 「破!」 天明向前跨出一大步,凝聚第二拳威势再度击出. ──喀拉── 这结界终究被这一拳崩碎,而遏止不住的雷势衝入这地洞仙墓深处,发出了震耳欲聋地回响声. 厉害. 第一次运用凝雷剑诀第二式的天明也被如此威势所震慑. 过往的走火功法,主要修炼丹田母炉、劳宫掌炉、涌泉底炉以及坛中心脉炉这四大炉火,只要开啟炉火越多,内力威力就越强. 没想到搭配上凝雷剑诀后威力竟然如此飞升,实在惊人. ──凝雷剑诀第二式只是引导外界雷势流窜自身经络,转换内息性质── ──没经过走火锻鍊的人冒炼此招只会惹得自己爆体而亡,被雷势烤成焦炭── ──不过若能捱过这一阶段,嘿嘿,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 恶剑老人嗤笑了一声后继续说道. ──就凭你现在打出的这点雷势,于外域高段武者看来实在普通至极── ──不说废话,赶快下去罢── 「也是」 周遭之人见到这黄幕被击碎后纷纷前来,亦想抢先踏入仙墓一探究竟了. 「走!」 朱云闕见到晕黄屏障被天明一拳破开,便领着眾人齐奔,至于其他宗派弟子见状也是同样想法. ──太师傅,仙墓到底是什么物事?── ──见着后你便知了,若能得到此物,可是远胜过在这劳什子宗派竞技得到第一位阶!── 恶剑老人依旧不对天明做详细解释,不过于他话中听来,这至宝定是价值连城. 于是天明一马当先,直直往洞窟内奔去. 「这地方好生古怪」 话说这地洞仙墓虽说名字中带个墓字,其内部气息却毫无死气,反倒有股清凉流风自内吹拂而出,让眾人精神浑身一振. 而且这洞窟内部并非土石狼藉之貌,反倒有着极为平整地阶梯,墙边亦有明亮烛火照明,根本无法跟墓穴之词联想于一块. ──仙墓是古代仙人所遗留下的圣地,不过仙墓本身具有古怪迁移特性,真没想到会跑到这来── ──宗师塔定然不知仙墓存在此处,否则绝对不会将试炼地点之置于此处── 恶剑老人一向寡言,这回竟然对天明嘮嘮叨叨地解说着这仙墓之歷史缘由,可见其重视程度. 也就奔走了一段时间后,这伙人终于走下了数千阶梯,踩到了平坦之地. 「这又是?」 此时迎接眾人面前的正是五道岔路,除了路旁的石刻之外,并无任何标示. 「死、生、定、离、终?」 蓝石看着这岔路,喃喃自语着. 见到每道岔路旁都痕刻着一个大字,感觉甚是诡譎. 「某种解谜么?」 巫则走上前去,接续触摸着这五道痕刻. 暗器宗对于机关陷阱甚有研究,眾人也期盼她能找到什么秘密. 于一段时间过后,她豁然开朗地拍了下手,朗声说道. 「这五条路中有叁条是死路,两条通往外界活路」 「死、终为活,其馀叁路为死路」 原来这巫则是运用某种特殊乐器產生之弦音,感知回音于这五道岔路的路况. 与樺凝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天明自然知悉暗器宗徒各有其独到之处,因此很是相信巫则的说法. 不过其他人便不一样了,虽说巫则是自己团队成员,但依旧抱持着些许怀疑. 「只有两条通往外界活路?还能再清楚点么?」 许焕不客气地说道,倒是让巫则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听她的罢,反正我们也没任何头绪」天明直白说道. 处于这地下深处,眾人精神状态都相当紧绷. 根据恶剑老人解释,这压迫感跟仙墓有着直接关联 只要越往下走,这种情况必会更加严重,因此这时候自己及时出来当了和事佬,替巫则解了围. 「决定了,就走死字痕刻道路」 随着其他宗派之人越趋增加,天明立即做了决断. 决定了这条路后,眾人意见也没继续分歧. 天明对于仙墓至宝自然有所好奇,不过连个头绪都没有的他也只能依靠太师傅给自己多加提点. 「哈,这死路倒是生机盎然」 奔走了一段时间,紧跟于木瀅身后的蓝石如此调侃说道. 这死路着实古怪至极,越往下走,景观竟然越发明朗,也有些许青翠透亮的藤蔓攀附于石壁上,散发春绿气息. 当走了数千阶梯后,依稀能见到底部有着一点耀眼星芒,透照着此路的光线便是由此发出. 猜想能见到此路终点的六人精神振奋起来,奔落速度更是加快. 「停!」 当这阶梯又被走完之际,天明挥手,挡下眾人去路. 原来这星芒的源头正是一个小巧房间,虽然被两道石门所闭锁,不过门缝与石窗上的透光处射出道道芒线,照得方才习惯昏暗地窟的眾人也眼花了. 「我来!」 这时候蓝石当仁不让地往前走去,伸出两掌,试图推开石门. 不过就算任他如何出力,儘管压得面红耳赤,这两道石门就是不动. ──这小子倒也莽撞── ──我有主意── 这时恶剑老人有了新的指示. 「等下,照我说的做罢」 当天明如此说道,蓝石也只能罢下手来,惭愧地看着木瀅一眼. 蓝石身为剑魂宫弟子,虽然对于天明实力心服口服,但基于自己本身的傲气,还是想找个机会在木瀅面前大展身手一下了. ──这门你一人定然推不开,让其他人也上── ──这石门乃由些许陨铁参和而成,能吸收外来劲道── ──不过材质并不纯,只要出力够大,崩破其极限便可破门── 「嗯」 听到恶剑老人这么说道,天明便指挥其馀五人对着另一片石门一同运劲, ──髂髂髂髂髂── 正如他所说,当六人合力推门之际,这双石门开始现出了丝丝裂纹. 眾人见状后更加出力运劲,剎那间两片石门如同雪花般崩碎,耀眼光芒倾泻而出,照得六人不禁瞇上双眼,等待双眼适应如此强光. 「这!?」 率先适应过来的巫则惊呼叫道. 至于逐渐适应光芒的人见到眼前景象,也发出阵阵讚叹之声. 天明见状后也倒抽了口气,惊愕地望着眼前的物事. 「天啊!这些都是上好名剑!」 蓝石大声喊叫,完全不能自己. 自己眼前净是堆积成山的精钢兵器,什么种类都有. 这些兵器上泛着淡淡彩纹,于善于评判兵刃等级的剑宗弟子看来无疑是一座至宝之山. 「太阿!莫邪!」 这时的朱云闕呆看着几把摆放于地上的宝剑,颤声说道. 那只于书籍上记载的传说名剑竟然会出现于此地,令那两位剑宗弟子近乎发狂似地仔细端详. 「嗯」 不过木瀅虽是剑宗弟子,却对于眼前兵器没有丝毫兴趣,反而直盯着天明不放. 这六人中,只有她一人保持着冷静了. ──这地方有古怪!── ──小子!跟我说你见着了什么!── 这时候恶剑老人发觉状况有异,急问着天明,只是这时候天明的回应,又更让人匪夷所思. 「小师傅?」 在天明面前,掠皇极正站在房间角落微笑地看着自己 「你终于也到这里来了,很好,过来罢,让为师好好看下你」 恶剑老人似乎在与自己说些什么,不过却听不清楚,很是模糊. 而掠皇极招了招手,示意天明向他走去,而他不觉得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自幼与小师傅熟识的天明想也不想,便往前走. 「别过去」 但于此时却有一人抓住自己肩膀,柔声说道. 「?」 回头望去,那人正是木瀅. 她晶亮地双眸望着天明,眨了眨眼,凝视着那深邃瞳孔后,异状陡然发生. ──嗡── 转瞬间这世界忽然天旋地转,癲狂摇晃起来,致使自己突然失去平衡感. 「!?」 耐受不住眩晕的天明跪倒在地,抱着头不住喘气. ──小子清醒点!那是摄魂幻境!── 恶剑老人一阵狂吼,硬是把天明的神识拉回躯体内. 当天明终究回过神来后,发觉自己正瘫倒在地上,而那木瀅正跪坐于身旁,俯视自己. 「醒过来了啊」 「这…发生了什么……」 ──你的魂魄方才差点被全部摄走── ──幸亏这小姑娘也懂得摄魂法门,你要多谢她才是── 摄魂术是与夺舍术相反的招式. 夺舍意指侵入他人生魂,并强占躯体控制权. 摄魂则是诱出阳体生魂,令躯体化为一只空壳,被摄魂者自然变成了白痴. 「木瀅姑娘,多谢了」 「嗯」 至此,天明总算理解了刚才发生的状况. 于刚才的那白光照耀下生魂差点被摄走,是木瀅顺手救了自己一命. 「其他人呢?」 「……」 木瀅朝房间中央指了指,不发一语. 「啊…啊…啊……好剑…都是我的……」 朱云闕靠卧于墙壁上,眼白外翻,不住喃喃自语道. 至于蓝石也是跟朱云闕一样状况. 剩馀两女则是站立于原地,双眼无神地望着角落,偶尔还会露出一丝微笑,看来是十足诡佈. 「他们我救不回来...不过你很幸运,体内似乎还有人拉住了你的生魂,我才有机会」 于木瀅替天明摄回魂魄之际,她也发现了悟剑老人存在,但是也只是感觉到天明魂魄有两具生魂,恶剑老人的实际身分并没有被察觉. 这时候天明才发现自己已离开了那房间,瘫躺于崩裂破碎的石门堆上. 这仙墓竟然有如此机关,是自己太过大意了. ──小子,所谓仙墓正是上世代强者的修练秘境,我们外域将之称呼为仙人── ──而这修练秘境若未经过控制,里头机关可说是危险至极,只要踏错一步,身殞此地之人不在少见── 于第一关便让四人无法行动,恶剑老人难怪如此嗤笑. 这时天明也感到惭愧,自己实力确实不济. 如果不是恰好让木瀅结伴同行,怕是自己也要陷入彀中了. 無盡輪迴 ──太师傅,这些人还有救么?── 见到那四人变成白痴,天明心头也有点疙瘩,若能将之拯救,应当尽力而为. ──还是有救,只要找到我跟你说的至宝── ──若你要救这四人,那就非得取得那宝物不可── 原先天明对取得这宝物并没有太大想法,不过当恶剑老人如此说道,心中便下了决定. 「木姑娘,我们继续前行」 木瀅以为天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应当会选择返程. 不料却是提出了前行意见,这提案让她困惑不已. 「如果木姑娘想原路返回也行」 木瀅当然不会知道这是恶剑老人给的建议,只当是天明不想轻易认输. 「嗯,我跟你走」 木瀅最后依然抉择与天明同行. 听闻她同意,天明心中也踏实许多,这旅途上的魂魄陷阱亦有应对之法了. 「嗯──那么,先走过这第一关卡」 木瀅指着已然掳走四人心魄的房间,随即闭上眼,轻声说道. 「牵我的手」 原来要通过此房的秘诀便是不在这房里被那摄魂光辉进入双眼,因此只要闭上双眼,便能抵抗魂魄被摄走. 随后天明直接握住木瀅手腕,也闭上了双眼. 忽然间,樺凝的身形浮现心中. 她不知道过得如何了. 那短短旅程中,倒是每天都在牵她的手,说来趣味,自从云门宗下山后,与女子牵手似乎成为了自己的日常. 「走」 于木瀅一声令下,两人便稳稳地走入这空无一物的房间. 「蓝石兄…你看看我手上的这把……」 「…云闕兄…我这把也是……」 这失魂落魄的两人竟会互相搭话,如此感觉亦是奇特无比. 两人走了七、八步,终于摸索住了握把位置,打开这房间里的另一扇小木门. 离开房间后两人才睁开眼,张望前方景象. 「!?」 也难怪天明会如此惊讶,因为眼前的景象,正是先前走过的五道岔路. 只见那五个熟悉的大字依旧烙印于岔路旁边的石壁上. 「又是这死、生、定、离、终?难不成?」 有着不祥预感的天明猛然回望. 果然,自己预想的事情确实发生. 「回程的路消失了」 木瀅缓缓说道,态度镇静,似是有所预料. ──好个仙墓── ──看来我们早陷入这幻境之中,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 机关巧妙,连恶剑老人也叹为观止. 事到如今,要不破解此仙墓,要不就没有活路可走. 不过只要是机关,定有破解之法,应当不会留下没有道理的死路. 「挑另条路走罢」 这回,天明与木瀅选了离路. 不过当进入此路后,他们亦见到了十足瞠目结舌之景. 「蓝石兄…怪了…怎么你们都不见了?」 「嘿嘿嘿嘿」 此路终点亦是那熟悉房间,而那失去神识的四人也在这房间内不住囈语着. 「其他叁路或许也是一样状况」木瀅推测说道. ──奇哉怪也── ──连我都彻底被搞矇了,不愧是仙墓── 一向能替天明指引明灯的恶剑老人也举了白旗投降,足见目前情况之险峻. 「这谜题的解法,或在这五字之上」 房间与岔路之间,唯一的不同之处便于这些大字. 「死、生、定、离、终──死、生、定、离、终──死、生、定、离、终……」 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天明心头. 「排列组合?」 这五字若拆开重组,说不定会有其意义. 「离、生、定、终、死──」 「──离、死、定、终、生?」 两句话虽然组合不同,但意义相近. 离开生路,必死. 离开死路,必生. 「难不成这路的出口在于生路?」 因为那生路也是探查过的,五条路都是一样状况. 「不对,我们还有一个方法未试过」此时木瀅似乎想到什么,对天明浅浅笑道. 「按照这五字的排列顺序走,如何?」 「木姑娘此话甚是」 不过转瞬间,天明心中又新生了另一个疑问. 「但要按照哪句话的顺序走?」 建造这仙墓的人不可能不再此处设下机关,走法之选择,定会產生相当结果. ──若按照这小妮子的猜测,定是离、死、定、终、生……简言之,只要最后走的是生路,就是活路── ──离、生、定、终、死……如果我们走的是这条,我们应当会被困在这仙墓中,轮回此处无法逃离罢── 听闻恶剑老人推论,天明突觉毛骨悚然,如果此论点为真,那么只要踏错一步便无法回天了. 「木姑娘,于按顺序走之前,我们还得把那四人带到这来」 「知道」 如果这走法是正解,那么被困在房里的人也许会出事. 虽说也不能保证带到这岔路外就会没事,但至少是个保险之举. 因此走到死路的天明便闭着眼,单人将蓝石、朱云闕与巫则扛出房间. 只是这巫则毕竟是女子身体,这般近距拥抱下是几次触碰到其柔软双乳,因此天明怀抱她时内心是不住道歉. 至于木瀅因为只背出许焕,显得格外轻松许多,就这样折腾一会后,两人终于准备走最后的生路. 就在两人同齐踏入生路之瞬,周遭景象陡然扭曲幻变,于景象变换下,两人来到了座大广场,广场中心则矗立一座巨大石碑. 上面所刻之文字天明并未认识,恶剑老人号令天明靠近这石碑,于绕行石碑数圈后,恶剑老人忽然叹息说道. ──原来这地洞仙墓竟有如此典故,仙人果真厉害── ──太师傅,此话怎说?── ──先前以为要得到至宝是渺渺无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恶剑老人无视天明问话,逕自自语. ──小子,你开满四炉,用凝雷剑诀将这石碑给崩了── ──别问原因,照做便是── 天明知道太师傅不会给自己没用意见. 因此想都不想就直接运转体内四大炉火,让燃气雷势流转周身经络. ──小子,这石碑是某种测试── ──你只有一次机会,要是错过那四人便会没命── 听闻恶剑老人告诫,天明更是加强运转力道,周身雷势又增长了五六倍有馀. 天明此时垄罩于剧烈雷光之中,而这一切都让木瀅见在眼底. 看着如此耀眼雷光,木瀅颊露红晕,露出了外人从未见过的陶醉神情. 她的个性与木椋差异甚大,但也有相同之处. 如果某种事物让她產生了兴趣,那么执着程度绝对不会输于木椋. 也就是这种执着个性,才能让她炼成了难度极高的摄魂大法,成为了剑魂宫内的最强弟子. 初次运用凝雷剑诀第二式的天明一口气开齐四炉,感觉到浑身经络膨胀饱满,炙烫内息奔腾流窜. 如此强大的反衝劲道,全靠走火锻体才不至于爆体而亡. ──嘶嘶嘶嘶嘶── 自己手中所握之精钢短枪已化为一条雷蟒,盘据于枪头上的雷纹如同丝丝蛇信,癲狂吞噬能触及到的所有物体. 二式剑诀不能持续太久,最多只有半时辰时间. 这招威力虽强,但时间一久便会损伤经络,效果与双面刃无异. 天明累积足够雷势后化为一道炫目流芒,运用全身劲道拋射而下的短枪如火流星般轰击石碑. 于两物交会之际,靛蓝火芒因为如此衝击倾泻四溅,这股衝击震波撼得地洞仙墓也不住晃动,发出悲鸣之声. 「还没」 天明接续于空中遥指剑诀,将浑身雷势灌输于短枪上. 根据恶剑老人推测,这仙墓并非埋于地底,而是藉由某种幻术让此看来像是在地下深处. 如果论点为真,那么引落天雷应当可以成功发动. 此时广场大气震动,天际上亦发出了雷鸣之响,响声狂然咆吼,甚是威猛至极. 于此当下,天明更加转动雷势运行,与精钢短枪之间链结了一条粗壮电蟒,而短枪亦发散垂直雷势,向天定射而去. 「──破!」 于木瀅视界中,她看见了数道光柱贯穿广场上方的天顶,倾泻而下. 周遭声响也嘎然停滞,她身上所有感官皆被暂时遮蔽,暂时失去了作用. 于木瀅昏厥前的最后一刻,天明落于她身前,作为一个屏障替她扛下了接续的衝击震波. 天明架起马步,双臂护住身躯,如岩块般撑住自石碑溅散而来的滚烫气息.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天上真雷化为数斑斕电龙,接续轰击石碑. 竭尽浑身气力的天明,勉力护住深后木瀅不受逸散雷势伤及. ──竟是九龙,小子干得不错── 九龙真雷,便是凝雷剑诀第一式的最高境界. 恶剑老人嘴上虽是不屑语气,内心却悄悄叹息. 自己青年时花了两年时间才能导引出九条真雷柱,这小子竟然十几天便做到了,由此见得,掠皇极确实有着独到眼光. 「呼…呼……」 不过目前天明浑身气力几乎用尽,能够继续站着,也只是靠着守护木瀅的意念而咬牙苦撑罢了. 能成功么? 天明心中并没太大把握,只能握紧拳眼,苦盼着眼前渐趋衰退的九条真雷能炸裂这石碑. ──鏗!── 这时一道清脆响声弹起,听得天明内心阵阵猛跳. 于九龙连续吞噬之下,那坚若磐石的石碑上终究是露出一片小小裂痕. 「!」 于这电光石火之瞬,忽有一束七彩芒线自裂痕内射出,扎穿了天明额头硬是鑽了进去. 那束彩光来得突然,就连恶剑老人也没预料到,随后神识便与天明失去联系. 不妙. 若来者不善,目前的小子可没抵御之能. ──一切全凭本事── 恶剑老人生来不信命运只信自己实力,对于天明的教导也是依循如此道理. 这小子如果渡不过这关,那么自己也就到此为止了. 周遭景物呈现诡异静止样貌,奔腾缠绕于石碑的九雷光柱定在原位,丝毫不动. 这时除了自己与剎那间出现于石碑前方的一位高瘦青年外,万物皆为静滞. 「你这粗糙雷法能把我炼成的万古坚晶扎出一小道缺口,很是不错,在万法剑诀落没的时代,已是相当了不起了」 陌生青年凝望九道光柱,浅笑说道. 「阁下是?」 天明不知来者有无敌意,虽然警戒,但还是避免失了礼数. 「我么?一言难尽,就当我是这地洞仙墓的看守者罢」 「不过你已是仙墓主人,看守者应当要换你做了」 青年伸了下懒腰,万分疲惫地对天明说道. 「世人常来争夺仙墓,却不知承担这仙墓的责任重大……反正木已成舟,既然过了破碑考验,仙墓便是认你为主,想避也避不掉」 原来如此. 这就是太师傅所说得至宝么?成为仙墓之主? 天明恍然大悟地望着青年,至于那青年接下所言也直接证实了自己想法. 「没错,正是如此」 虽然天明只是心想,却被青年给明白看透. 「既然已成仙墓之主,你自然可以控制仙墓机关,归还同伴神识,不过还需时间学习,这点小忙让我做了便是」 只见青年一个弹指,四颗魂魄光珠便是飞窜回归到了原主躯体. 「我知道你内心还有许多疑问,不过你并没有太多时间了」 「没有太多时间?此话怎说?」 这青年忽然间冒出的这句话,让天明一头雾水. 「因为意欲争夺此仙墓之人还有一位」 「正是那人替你破了许多机关,你才能毫无阻碍地抵达这里,要是让他知道你成为此墓之主,定会将你灭杀后再让自己承接下此墓」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同一段话连说两次,要是你能把他打退,也省得我多费口舌──对了,看你周身经络受损不轻,让我来帮你一把」 青年语毕,那块石碑便发出了青绿光辉,将天明身躯垄罩住. 一股清凉之感自其周身经络流淌,将运用凝雷剑诀后的灼烫热流给迅速冷却,甚是舒服. 「多谢阁下疗伤之恩」 「不用谢了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很有趣,一人身上竟有两股神识,那夺舍之人又没非分之想,你们两个老小倒底打什么名堂?」 青年搔了搔头,脸上表情甚是滑稽. 感觉到这气氛是很轻松,天明也放下心防朗声说道. 「那长者正是我的太师傅,教导我凝雷剑诀之人,至于为何寄宿我身,实在说来话长」 但当天明意欲解释清楚时,青年嫌麻烦似地挥挥手厌恶说道. 「不用跟我说,反正我也没兴趣──不过你那雷法十足正统,很是不赖,还以为这世间已无降雷道法的道传者了,呵,果然话不能说得太死」 似乎想到什么的青年顽皮一笑,饶有兴味地说道. 「好哩,既然那人是你师傅,那就让他暂时撑下场面罢」 不速之客 与青年谈吐过程中,体外情势已起了急遽变化. 天明神识与躯体断连,正由恶剑老人掌控其身躯. ──小子,身体暂借我用下── 面对如此不俗敌手,恶剑老人暗凝剑指,运起凝雷剑诀. 九龙雷势已然退却,而于扬起尘幕中却是出现了一位精壮汉子,那人目光炯炯有神,面色红润,周身肌肉筋条盘据,足见内外功力皆是强横. 「就是你盗了我的仙墓么?」 那人说话声虽然不响,却是清楚地于广场回盪. 「嘿嘿嘿嘿嘿~盗?还真不要脸咧!我就是光明正大地拿,你又奈我何?」 恶剑老人知道这人实力不在天明之下,但于应对上也不胆怯,反倒藉机好好訕笑对手一番. 至于那人听闻恶剑老人衅弄后额上青筋微露,怒笑说道. 「那么你得死!」 ──颼── 风驰电掣,壮硕汉子神速游移祭出了极为平淡的一拳,不过那一拳所含威势是让恶剑老人放了十二万分注意. 「去!」 运转内息,数条电蟒便于转瞬间缠绕于天明周身,恶剑老人即刻催动叁条灵动雷蟒,迎着那一拳咬噬而去. ──轰── 两股威势碰撞所產生之衝力震波炸得恶剑老人急速退去,但那汉子也不闪不避,全吃了雷蟒轰击,走势依然不减,硬是直奔而来. 「好傢伙!」 恶剑老人见状后连声讚道,再度运出了九道雷蟒缠绕周身,随后所有雷蟒匯聚同一,形成一条奔腾巨龙.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隆── 正因此招的威力足与一道天雷柱相互比拟,那汉子的木訥面容渗出了意外之貌. 只见他咬紧牙根猛然扭转身位,但其下腹依旧被这惊人雷势所擦身而过. 「呃!」 于此瞬间澈痛雷击亦是鑽入骨髓,将汉子的经络麻痺了大半. 至于恶剑老人自然不会放过此机会,调转巨龙雷柱衝击天明躯体,于吸收殆尽后更是狂催猛运,再度祭出了十八条雷蟒缠绕周身. 「什么!?」 那汉子见到天明这等年纪便能轻易催动这般骇人雷势,实在不可置信. 「要我死?想想,你够格么?」 恶剑老人周身扬起肃然杀气,凝得大气冻结,那汉子竟有些微窒息之感. 原来天明所学之凝雷剑诀终究不全,又超乎极限转运九雷,方才落得经络受损的下场,但于恶剑老人境界,对于雷势操控相当精准,运用雷能回充体内不过小事一桩罢了. 于经络皆被陌生青年疗癒完毕后,天明身体状态已回万全状态,恶剑老人操纵此身更是得心应手,万夫莫敌了. 「没想到中域竟有这号人物!」 虽然武技上被天明压制,但汉子的武者心智却未被击倒,反而扬起了斗志之火. 「喝!」 只见他握紧双拳,发出响亮咆吼,浑身气劲便凝聚如钢,甚是可怖. 激斗过后,比天明还高的物事全然不復存在. 石碑消融大半,广场天顶、几片墙壁皆被彻底崩毁,巨神木林树荫所透出的光柱芒线洒落于两人身上. 被可怖雷势烤得焦黑的汉子尚有一气之息,而恶剑老人却是毫发无伤,神态甚是轻松. 「你那太师傅还真有本事」 青年一反先前嬉闹态度,严肃、十足正经地看着这场打斗. 至于天明也是震惊了. 原先以为太师傅与小师傅打斗之际已然展现他的巔峰实力,事实却非如此. 但于此场争斗中,恶剑老人所运用的雷诀招式直接灭了广场天顶,甚至部分消融了自己竭尽全力方才打破一角的万古坚晶. 「如果你在五十多年前是我的敌手,那还有点难以应付,不过现在若用如此程度的炼体术来应付我这凝雷剑诀,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虽然那汉子只剩下丝丝气息,但对于恶剑老人这一席话却是很惊讶. 他颤动着嘴唇,费力吐出话语. 「凝雷…剑诀……你──你是──」 凝雷剑诀于汉子年轻时期,可说是威震四海. 只是如此降雷道法并没留下后继者,那恶剑老人又忽然失踪,致使凝雷剑诀成为了一个传说. 因此听闻这话后,他便知道自己所应对的敌手是何许人也,这人为何实力如此强横,终究有了解答. 「你是恶剑老人……」 这汉子的武者心智刚强,虽然死到临头,内心却是很满足,因此于吐出最后一道气息后,他闔上双目,竟是笑着离世了. 「好汉子」 恶剑老人叹息说道. 虽说自己对敌出手是残忍至极,绝不留情,不过对于值得敬佩之武者,那礼节是绝不能免. 「小子看够了没?」 ──是!── 忽然被太师傅喝令,天明绷紧神经紧张应道. 于打斗结束后,青年已经将天明神识接回躯体,而恶剑老人自然也感知到了. 由于天明的神识没有损伤反倒变得更加茁壮,恶剑老人便知道他已取得仙墓的掌控权了. 「将他好好埋葬,不得失礼」 恶剑老人仅只这样交代,便停止支配天明躯体,回归自己神识内. 而接到这任务的天明当然不敢有误,立即将汉子的躯体抱住,搬到了广场外加以掘坑埋葬. 将那汉子处置完毕后,已经正午. 「原来才过了这点时间么?」 经歷过仙墓内的生死机关,见识到这场凶暴打斗,天明有如歷经隔世之感,走回广场内才发觉木瀅已然甦醒,呆呆地望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神情恍惚地问道,一边看着天明,又看着那消融石碑,甚是疑惑. 「没什么,我们已经通过这仙墓机关了,还请木姑娘跟我回去将那四人带离这仙墓,这地方尚不安全」 天明未将仙墓秘密告诉木瀅,毕竟想要争夺仙墓的人只多不少,若不加紧提升实力,就必须依靠太师傅. 在能自行掌控仙墓之前,这秘密都要存留心头,不可外洩. 「嗯」 木瀅也没多加过问,只是跟在天明后面,摇摇晃晃地走了. 地洞仙墓虽然看似有形,却是无形之物. ──如果你学习如何运用仙墓力量,那就观想打入你神识的那道彩光罢,我自会来引导你── 青年语毕后便打散身形,遁入仙墓之中,天明心中虽有疑问,不过青年的个性不喜拖泥带水,于是打消续问念头了. 「坛兄...噢......」 蓝石最先醒来,他费劲地自地上坐起,环望躺卧于身旁的其馀叁人问道. 「你们都被被机关迷醉了」 「呼…原来如此…可惜……果然只是梦么……」 蓝石想到梦中的那些名剑宝藏,实有着惋惜之感,其馀叁人接续醒来后也是与蓝石一样状况,对那梦境是很眷恋. 于休息一段时间后,业已霞光晚照. 经过天明建议,其馀五人亦决定往返程路途走,先行回到地面上要紧. 「搞了半天宗派竞技到底要做啥啊?」 朱云闕抱怨说道,而眾人虽然不语,却有相同想法. 「唉」 蓝石一脸惭愧地看着木瀅,感觉相当丢脸. 就在即将抵达仙墓出口时,天明运用他心神通听到了某种动静,而恶剑老人也起了反应. ──小子,外头人不少啊── 仙墓外头似乎来了一群骑马部队,人数约有百来人. 「等等──你们有听到么?外头有人?」 距离出口剩下十来丈距离时,巫则等人也感知到了这异常状况,惊奇问道. 「这么多人会是?」 总不会是那汉子的额外帮手罢? 若是只有自己还好,只是身边还带了这些人,要是发生衝突必然无法顾及. ──小子,多想无益── ──若是敌手,尽数灭杀便是── 恶剑老人神识窜出淡淡杀意,战意充沛,准备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也就这伙人各自抱着不同心思走至出口时,方才见到一位熟悉之人,而那人,是这六人绝对不可能不认识的. 「宗师大人!?」 许焕一声惊呼,直望着矗立于洞窟外的美艳女子,与那虚幻影像不同,这时的她神情严肃,带着眾人不小的压迫感. 「你们是宗派竞技的弟子?」 见着天明顶上的金色令牌,青念禎露出古怪神情问道. 「是」 天明简洁地替眾人回答,青念禎则点了点头,对着身旁随从说道. 「带他们去营帐,我有事要问」 「了解」 几位武装卫兵闻令后便引导这六人往某个方向前行,至于青念禎并没有随他们一同行动,依旧原地观察仙墓洞窟. 天明并不担心仙墓秘密被宗师塔所知,因为自他们走出地道的那一刻起,那青年便将地洞仙墓迁移至其他地方,仅留下了一具山洞空壳罢了. 「你们竟然能活下来,运气不错,幻雾巨林中有着几头兇兽,就算是金色令牌弟子也是难以应付」 「哈!?」 卫兵随口间聊的几句话带着极度惊人的情报,而个性急躁的蓝石率先问道. 「你说这里是幻雾巨林!?」 「正是,很惊讶罢」 卫兵见怪不怪地态度,证明已经有好几个人问过这相同问题了. 「那宗师塔的传送大阵出了问题,我们──」 「──王钧风,不可多言」 这时候另位领头卫兵警告了他一声,而那个健谈士兵便是吐吐舌头,没有与他们继续搭话. 天明此时才明白这事态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重. 有关乎幻雾巨林传说故事甚多. 有人说这是能连接外域的陆上通道,也有人说这只是瞎编的故事. 无论如何,中域人士对于这幻雾巨林并没有清楚的认知,只知道这幻雾巨林是极度危险之地. 宗师塔对他们来到这里并未有预见,反而是某种意外导致他们来到此处. ──如果没把我带到皇城,宗派竞技不会顺利进行的── 樺凝那时候所说的话,不安地盘绕于天明心头,宗派竞技竟如她所料,產生了意外之事. 难不成她已出了什么事情? 夜幕低垂,六人被分隔于个别营帐,等待着宗师传唤. 至于顶上的金色令牌也被士兵用了方法取走,这技术是很奇特,天明也看不出所以然. 综而观之,此营地戍卫森严,气氛肃杀,有如临大敌之态势. 反正天明在营帐内也无事可做,于是便盘起腿来,内运燃气功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士兵终于来叫唤天明,领他前往了宗师的所在营帐. 「报──第六人带到」 「进来」 那卫兵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天明进去. 进入后,只见身着正装素服的青念禎正坐于帐内殿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天明. 「我也不废话,直问了──你正是坛天明么?」 「是」 听闻天明如此乾脆地回应,青念禎更加逼人问道. 「那么你应当知道毒弦宗罢,我知道你跟这门叛宗有所瓜葛,不得隐瞒,将你所知的都说出来!」 仙墓之力 「稟告宗师大人,自己曾与毒弦宗前任宗主樺凝姑娘有过一段结伴旅程,不知您要知悉何事?」 「樺凝是前任宗主?此事确切属实?」 青念禎听闻天明说法后挺胸沉思,环起双臂,捧起椒长翘挺的酥润美乳,美眸侧望,耳畔青丝不住震颤. 根据宗师塔规则,各宗派替换宗主都必须派遣使者向宗师稟报,但这毒弦宗并未有派人告知,因此目前的宗主名册中依然有樺凝之名. 且于此时,青念禎终于察觉了问题癥结所在. 「根据樺凝所说,毒弦宗的现任宗主正是她的亲姊,而在下也与她一同被毒弦宗所追杀」 「那不就是樺怜,坛天明,为何如此重要之事不稟告宗师塔?」 「因为樺姑娘认为皇城中有其所信任之人」 随后,天明便将遇见樺凝与被追杀的过程鉅细靡遗地说清楚,讲了明白. 天明当然没把樺凝不信任青念禎的理由给全盘说了出来,不过她倒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勾起玉指轻搂丝鬓,喃喃语道. 「原来如此,是我被耍了一道,这下事情都明瞭了」 釐清思绪后,青念禎周身散出冰冷寒气,饶是天明修炼极阳功法,亦能感觉冰魄寒力甚为凛冽. 「坛天明,你犯了个大错……不过不能怪你,想必你也没想到会扯入如此阴谋……回去休息罢,明早我会派人遣送你们回归中域」 之后青念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号令卫兵将天明带回原本营帐,不过于回去之前,天明终究无法抑制住内心疑问,硬是反问了青念禎. 「宗师大人,樺凝姑娘是否平安?」 听闻天名唐突问题,青念禎轻颤灵亮双眸,红脣勾勒一抹笑意,沉声问道. 「樺凝?她与你是什么关係?为何如此关心?」 被青念禎如此直白问道,天明脑袋反而愣了下. 自己与她,会是什么关係? 「……」 「…稟告宗师大人,她与我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关係,因此想关心她的情况」 「原来如此,那很遗憾,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青念禎轻步走到天明面前,目光灼灼地说道. 「现在毒弦宗已然率领几二十几门宗派叛逃至外域,说不定也被带到那了」 青念禎若有所思地看着天明反应,随即一个抬手,扭动柳腰转身回席,示意话题已经结束. 「既然没问题了,那就早点休息」 于第二次逐客令下,天明终究止住了其他念头,依循士兵指示回到自己营帐. 仰躺于临时拼凑出来的军用帐床上,心头百感交集. ──小子,后悔了?── ──要是听我所言不去参加那宗派竞技,现在说不定能跟那暗器宗姑娘两人床上过得快活乐哉,这下后悔了罢── 恶剑老人知道天明心绪繁杂,依然故意调侃于他. ──太师傅,话不能这样说的── ──是么?不过你很捨不得她罢── 寄宿于天明躯体内,他的神识情绪全然瞒不过恶剑老人法眼. ──人要有欲求,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别忘了那姑娘与你说过的话,女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既然你已然陷入此网,那就放手一搏,我这凝雷剑诀讲求道法自然,遵循欲望而为,这法门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道法自然…追寻欲求……」 恶剑老人这番诫言吹散了天明内心阴霾,随后某种意念清楚浮现,变得更加炽烈难耐. 「也许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当天明准备熄灯就寝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剎那间地面剧烈晃动,竟差点将天明给震下床去,至于营帐支柱嘎嘎作响,扭曲变形.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随后巨兽咆吼声震动大气,竟是朝向天明营帐迅捷奔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于营地四周轰隆作响,察觉事态有异的哨卫士兵大吼叫道. ──兇兽来袭!── ──各阵地就守备位置!听令行事!── 这时天明奔出营帐,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思绪花白. ──嘶嘶嘶嘶嘶── 只见一条高约五丈的人面巨蛇正被这营帐旁的橙黄光幕所阻挡在外. 那面貌狰狞的人面蛇口中吐着斑斕火光,对着这挡下祂的光辉猛烈喷火,而那腥红目光也凑巧盯上了天明,将某种意念渗入其心头. ──小子闭眼,别看那东西── 于恶剑老人警告下,天明赶紧闔上双眼,改用他心神通感知外界情况. ──这里竟然会有烛九阴,哼,我们运气也太好了些── ──不能与这烛龙对视,这货会藉此吸取猎物神识── 「那要怎么做?」 难不成就这样闭目等死么? ──别紧张,那宗师塔定会做出处置── ──敢派遣部队来这幻雾巨林,必然是铺了一个厉害的护法大阵── 「护法大阵?」 ──这东西于外域是很常见,不过中域接触此类技术时间尚短── 经过太师傅解释后,天明心中困惑方才解消. ──百剑阵!── 只闻眾多士兵齐声狂吼,呼啸风声四周窜起,烛龙也更加兇悍嚎叫. ──嘿嘿,果然跟我想得没错── 恶剑老人的他心神通较天明强上许多,虽然无法看见外面物事,但凭藉听觉感知便立即模拟出了外界状态. 数位士兵各占了八卦方位,将内劲灌入这埋藏于地下的护法大阵上,凝聚、催动出数百道凌厉剑风袭向烛龙. 那烛龙虽然皮厚肉实,也被虚空风刃给打得敖敖直叫. ──吼吼吼吼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不过即便如此强攻,烛龙却没有退却跡象,反而变得更加暴躁,屏障于外层的光幕產生了斑斑裂痕,逐渐產生崩碎跡象. ──千剑阵!── ──修补大阵!── 于士兵交替下,两批士兵分别投入自身内劲进行大阵修补与强化下一波斩击剑风. 这切换速度极为迅捷,那烛龙当下又被千道锐利剑风给压制,退了数丈. 见到这些士兵的默契配合,天明心头也没多大悬念. 这宗师塔果然是有备而来,自己是想得太多了. ──欸,看来你又遇上了麻烦,难不成你命带衰星?── 此时天明眼前忽然冒出一道娉婷彩光,而那熟悉声音继续说道. ──这大阵的摆法是不错,嘿,不过要对付烛龙,倒是太小看这头畜生── ──烛龙具有神格,回復能力极强,不久后就能免疫这类剑风斩击,这大阵崩毁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真是如此?」天明好奇问道. 因为就目前局面来看,这大阵是具有优势. 毕竟这几千道犀利剑风颳得烛龙几乎要退回了巨木神林,怎样看来都不觉得祂有办法破阵. ──不信?那你就好好瞧着── 听闻青年信誓旦旦说法,天明也提高了几分警觉. ──噢噢噢噢噢噢噢吼吼吼吼吼吼吼── 这时候烛龙再度狂吼,浑身鳞片逸散灼热气息,竟是遏止住了片片剑风继续袭向自身. ──嗡嗡嗡── 大气震动,烛龙嘴部随即凝聚出了一团炽亮光球,亮度惊人,竟将营帐周围土地照得与白昼无异. ──就说了── 那青年一阵叹息,随后天明感觉到自身周围拱起了数道土墙,将自己包裹起来.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当那股光球弹射而来之际,光幕屏障如蛋壳般碎裂,致使此物炸入营内. ──轰── 此团异火路径之处,外侧营帐顿时灰飞烟灭,及时拱立于天明周身的坚实盾墙倒是扛下了这道能焚骨化灰的天火吐息,至于其他士兵便没那么好运了. 剎那间,于坤位、艮位操纵大阵的士兵肉身化灰,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来,而于烈火焚烧下,这护法大阵硬是缺了两角,剑风威力急遽下降. ──现在你信了罢── 真如青年所说,烛龙终究破了此阵. 如果不是他出手援助,那么自己也将化为一团灰烬命丧此处了. 「前辈有办法退却烛龙么?」 ──办法?当然是有,不过为何要帮?── 青年并非出身中域,对于天明以外的寻常人类视同螻蚁. 好不容易让这地洞仙墓得到继承之人,如果让这人就此殞落,那就还得重新找人,很是麻烦,因此出手相助天明乃必要之举,至于他人的死活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那么就教我如何运用仙墓力量驱离这烛龙罢」 天明知道这位前辈个性厌恶与己无干之事,反正自己迟早也是要掌控仙墓,当下有如此机会应是好好利用. ──噢!这倒是不错!── 那青年本来就担心天明惰于学习使用仙墓之力,听闻他如此积极请教,自然高兴了起来. ──首先,观想自己进入彩光内,随后我再手把手地教你── 听闻青年这么说道,天明立即将神识遁入那光辉内,随后眼前视界豁然开朗,又回到了那仙墓石碑前. 与那被融毁的万古晶石相异,这石碑完好无缺,并且透出了让天明肃然起敬的神妙气息. 「这里就是地洞仙墓的核心处,石碑名为不灭晶石,自开天闢地以来此物便留存于世,属空古造物,即便是最为强大的降雷道法也不可能伤之分毫」 青年站立于不灭晶石前,对着天明与恶剑老人傲然说道. 由于这里是地洞仙墓之神识世界,恶剑老人也现出自己神识形体, 至于为何能于这里现形,正是天明与青年之约,不将恶剑老人排除于外,毕竟那是自己太师傅,不是外人,天明不想隐匿这仙墓之事于他. 「所以啊──我那万古坚晶只是个仿製品,所以别太得意啦!」 青年对于自己得意作品被恶剑老人轻易融毁是耿耿于怀,站在一旁的恶剑老人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理会青年挑衅. 急于解决那烛龙的天明并不想起了额外纷争,于是直问青年. 「那么要如何控制此物驱赶烛龙?」 「嘿嘿……何止驱赶?连灭杀那畜生都能做到,你也太小瞧仙墓力量了」 「灭杀?真能做得?」 青年听闻天明这般惊讶语气,不以为然地应道. 「与其继续费力解释,不如自己来试试」 随后青年一把抓住天明神识,逕往那石碑挤压而去. 天明现在躯体只是无形精魄,进入那晶石内部却也感受到不小阻力,而这股阻力化形为风,抗拒天明神识进入. 随着越深入晶石内部,那股风力越强,挤得天明几乎要魂飞魄散. ──接受那股阻力,别想对抗,你的魂魄不会有事── 集中意志,极力凝聚精魄的天明听闻青年这番话,便放下抵抗之心. 说也奇怪,那反抗心理扫去一空后,那股风阻也转趋微弱,最终消弭于无形. ──不灭晶石管控死生道理,吸聚上古以来的眾多英雄精魄,在这些强者前试图抵抗只是无谓之举── ──不过虽说这些英雄强大至极,但是也只是缕缕精魂,没有自主意识,只凭着本能行事── ──要击败那烛龙倒也简单,随便挑个精魄出来对付便行── 「要如何挑?」 自那狂风消退后,天明终于能睁开双目,见识到青年所指的英雄精魄. 这片世界被昏红霞光垄罩天际,一望无际的荒漠中,有着成千上万的石偶雕像. 每个雕像上刻着各自姓名,目光炯炯,散发极强的威势,每道精魄,强度皆不在恶剑老人之下. 要不是恶剑老人特意被青年阻隔于外,若能亲眼见识定会为之叹息了. ──抓住一块神识石雕,观想自己从石碑出来便可── 「唔」 天明不疑有他,按照青年的话做,便带着一个石偶离开了不灭晶石. 「!」 而恶剑老人一见到了那座神识偶像便直退了几步,愕然惊呼.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反应的青年笑了笑,接着将那石偶化形为魄,取走了那道神识并纳入自己怀中. 「好了,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回去你的躯体罢」 「啊?就这样?」 还以为有着更加困难之差事等着自己去做,见那青年如此乾脆帮忙,让天明很是意外. 「就这样而已?这话如果让前任继承此仙墓之人听见,那可会气得跳脚!那傢伙光是取走一座神识雕像就花了半年,还差点赔上自己神识」 「想从那不灭晶石中取走一缕精魄可说难度极高,若没有彻底放下那本能对抗之心,根本不可能来去自如」 「全靠你的入定之心修为坚实,才让你感觉简单罢了,嗯……你那云门正宗心法锻鍊心性很是到位,倒也不比凝雷剑诀差」 青年可以自由读取天明记忆,因此过往故事皆被其所掌握. 但当凝雷剑诀与云门正宗心法相提并论,恶剑老人的脸色倒是不怎么好看了. 一箭 当天明神识重新返回躯体后,那烛龙才正要开始往军营内部移动. ──嘶嘶嘶嘶嘶── 狰狞面容吐出蛇信,扫视被异火蹂躪的阵地,此等寻常剑阵,祂根本不放在眼里. ──髂髂髂髂髂髂髂── 不过正于此时,有某种事物吸引了祂的注意. 一道隆起的岩柱,阻碍住其去路. ──髂髂髂── 随后,岩块像是被某个透明工匠大斧狠凿似的片片剥裂,不一会儿便被雕琢成人型样貌. 龟缩于土墙内的天明虽然无法见到外界情况,但他心神通明显感受到了那岩块人形,蕴藏着极为强大的精魄力量. 「竟会这般厉害!」 根据青年所说,之所以将英雄精魄化为石雕像,便是为了封印眾多英雄之魂的强大魄力,如果不这样做,天明根本无从将之取出,而现在,自己总算理解了青年话中意涵. 在近距离感知下,自己神识竟也为之感到窒息难耐. ──嘶嘶嘶嘶── 烛九阴先天拥有探查神识的本能,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强大精魄,喜好吞噬精魄的祂贪婪地望着那人形岩块,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周围烈火焚天窜起,那人形岩块举起了握于手中的岩弓,并将岩石箭矢架于弓上,瞄准了烛龙首级. 英雄魂魄武器仅此一弓一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见识到这样景象,烛龙颈部左摇右晃,而那弓箭也精准地移动瞄准. 就这一箭便能灭杀烛龙?天明这时候也是困惑了. 那弓并没有弓弦,自然无法射击箭矢. 至于那箭矢又是普通岩块,真能贯穿那有如精钢重甲般坚固的护身鳞块么? ──仙墓之力果真厉害── ──要是我岂能躲过这一箭?── 但与天明评价不同,恶剑老人未有小看此招反而给了极高的讚许. ──咚咚咚咚咚咚── ──补上大阵!上万剑阵!── 战鼓擂起,宗师塔藉着这短短喘息时间再度构筑阵地. 于两物僵持之际,那大阵光幕又復原起来,渐渐将烛龙给包围住. ──嘶嘶嘶嘶嘶嘶嘶!── 知悉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的祂陡然咆声狂吼,以迅雷之势袭向了那人形岩块. ──刷── 至于那人形岩块所持之箭矢也是平淡地射出. 「──」 就是这样几乎不带风声的一箭,贯穿了烛龙头部鳞甲,穿了个小洞. 尚未意识到自己脑袋被穿的烛龙脸色一僵,双目猩红光芒黯然消退,顺着自己本身衝力砸向了那人形岩块. ──砰── 仅只是普通岩石材质的雕像当然被砸个粉碎,化为一缕尘烟,至于那股英雄精魄则瞬间遁入地下,再度回归不灭晶石. 「?」 打斗结束得如此迅速,倒让天明难以释怀. 方才状况,天明感知相当清楚,没有缺漏任何部分,但也就是清楚,才感到十足困惑. 那么平淡的一箭竟能杀了烛龙?到底怎么回事? ──小子,你果然没算到那幕,不过我这边可是看得很清楚── 「太师傅所指何意?」 如果是眼睛看漏就算了,运用他心神通的天明能感知周遭万物动向,况且又是如此近距关注岩石人像,根本不可能遗漏. ──他心神通是善于感知周遭,不过也只是如此── ──举个例子,你能感知到一隻螻蚁的气息间隔么?── 「这……」 螻蚁气息过于微弱,他心神通自然不能察觉,就算能察觉,这螻蚁呼吸间隔之快,又要如何辨明? ──方才我是用了天眼神通,方才见识到如此神妙一击,那道箭矢要是砸在为师身上,就算是我也九死难生── 天眼神通乃六大神通之一,此神通能不用双眼便能观得外界景物,与目力有别,运用天眼神通所见之距近乎无穷,而且不受外物阻碍. 毋庸转为神识状态便能直接清楚见得魂魄形体,可说是他心神通的进阶神通,天明虽也有天眼神通,不过由于用惯他心神通,方才自然是没有开啟了. ──那道箭击之所以难以感知,因为那快得过分,可说于万分之一剎那,堪比上千万道天雷柱力被凝聚于那一箭之内,小子当然无法用他心神通察觉了── 「!?」 千万道天雷柱之力!?真是如此!? 这等万钧之力竟能被浓缩于一箭,天明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不过那倒卧于一旁的烛龙尸身正是显着证据,再不信也是得信. ──要不,待会给你看个东西,你便会信了── 于烛龙被灭杀后,守护天明的土墙也溃散开来,按照恶剑老人的指示,绕过光幕破碎之处,来到了巨木神林的边缘之地. ──你看,有个洞罢── ──使用天眼神通,探过头去看看── 恶剑老人指着一棵有个极小窟窿的巨木神林,示意天明看着那小洞. 但此一见之下,着实让天明骇然不已. 这竟是!? 于天眼神通所见,在那小窟窿的目视尽头处竟渗出点点星芒! ──幻雾巨林边缘乃一座巨山,至于巨山隔壁陆块就是外域── ──你所见到的星芒,属于外域天际,而这证明了什么……你应当知道了罢── 那道箭击竟然贯穿了路径上的巨木神林群,亦也同时贯穿外域山脉,天明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结果. ──小子,这下你知道为何我要你取得那仙墓至宝了么?── ──恶剑老人的境界虽说称霸外域,雄踞中域,不过也不是顶峰,那不灭晶石内之英雄精魄便有如此实力,更是显现这世界广大无际,而自己又有多渺小了── 「是」 这时,天明终于理解了太师傅的用心. 中域终究是世界的一部分,而这世界又有多大,自己又如坐井观天,境界浅薄了. 即便烛龙被灭杀,阵法光辉依旧没有消却,直到清晨,宗师塔方才下令解除护法大阵,入内检查状况. 「你竟然还活着!」 士兵们见到天明无不瞠目结舌,他们都以为这区域之人都被烛龙异火给焚死了,谁能想到里头还有活人. 通报青念禎后她也是十分惊讶,找了天明欲问个清楚. 不过天明也是胡乱掰了个理由,谎称自己受掠皇极私传的炼体功法所助,才能承受那天火所焚. 「真是如此?」 青念禎虽然略有疑色,不过当下要处理事态眾多,这件事也就先搁着了. 由于烛龙焚死了二十馀位兵士,宗师塔精锐兵力折损一成,甚是严重,因此青念禎这时下了指示,将部队撤出巨木神林,加紧赶回中域. 加紧赶路下,眾人仅仅花了半天时间就抵达了幻雾巨林与中域交际之处,总算离开了凶险之地. 赶路途中,歷劫馀生的士兵们逐渐变得健谈起来,而天明总算明白了中域的目前状况. 自宗派竞技开始后,传送大阵便出了问题,将百馀名弟子随机传送至任意地点. 运气好的只是被传到其他都城,运气差的有如天明一伙,被传到凶险之地. 宗师塔得知此事后立即组建救援队,搜寻失散的弟子. 也就如此纷乱之际,以毒弦宗为首的二十多门中段宗派宣告叛离宗师塔,并遁入幻雾巨林. 青念禎之所以到此处,也是为了追捕这些宗门,结局却是徒劳无功. 当天明一行人被困于仙墓时,待在仙墓外头的弟子们恰好被宗师塔部队所见,还待在墓内的十馀名弟子也被唤了出来,没有进入那五道岔路保住了自己性命. 至于和天明争夺仙墓的汉子究竟从何而来,还是个谜团. 这人来自于外域,应当与中域事件有所牵连. 乘坐于军马车内,天明又回到了刑天帝都. 只是归途过程发生太多变故,让天明思绪一时难以平息. 「好咧,就送你们到这了」 士兵一声令下,这些被护送回来的弟子们陆续下车,重归刑天帝都. ──木瀅!── 此时一道繽纷彩影扑向了站在天明身旁的木瀅,将其紧拥,牢不放手. 这女应当是木椋罢,天明如此心想. 云门宗上所发生的故事天明并不想计较,只是当他正欲离开之际,却感觉袖口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别走」 被木椋紧紧抱着的木瀅,隔着肩臂直直望着天明,浑圆目光滴溜流转,透出神秘情怀. 「抱歉──」 只是天明还是拉开了她的手腕,拱手告别. 「──自己还有要事得做」 几乎要被木椋抓得喘不过气的木瀅也只能面露苦笑,目送天明离开了. 随后,天明书了一封短信给大师傅. 樺凝这事让天明有所不甘. 自己护送她来这里,最终却是这样结果,自己绝不能服心. 这般心魔对于武者之心正是一根芒刺,若不将之驱除便会造成不小阻碍,甚至影响自己修为. 「为了要达到目的,定然要去一趟宗师塔」 自己猜测宗师塔应当有所作为. 若能助其一臂之力,那么要找到被带到外域的樺凝也非痴人说梦. 「要见宗师大人?你有荐函么?要是没有,那是不能见你」 天明当然没有荐函,因此宗师塔守卫坚持不肯放行,不过他并未放弃,便逕自盘坐路旁,等待宗师大人离开宗师塔. 当有机会,自己便拦轿请託,虽然这手段实在难看,不过只要能达成目的便行. ──小子,我们直接穿过那幻雾巨林肯定要来得省事多了── ──这宗师塔好大架子,要是她不听你言倒也无可奈何── 自己去么? 天明当然也有如此想法,只是自己还需要时间掌握仙墓和凝雷剑诀之力,以目前实力前往外域定然相当危险. 见识过太师傅与炼体术汉子的打斗过程,已是不敢妄自菲薄,因此若能藉机搭上宗师塔的顺风车,那就再好不过了. 「坛兄怎么坐在这?」 于闭目冥思之际,一道年幼声音叫唤着自己. 抬头望去,那人正是天明日前见过的小童──卐佛剑 他一身轻装,背上系着一把古色长剑,疑惑地看着天明. 「我在等宗师大人」 「宗师?那为何要坐在这?」 「因为没有荐函」 听闻天明话语,佛剑方才恍然大悟,随即,他狡黠地与天明说道. 「我能帮你取得荐函,只要答应跟我比试一场,赢了便给你罢」 「此话当真?」 天明并不清楚卐佛剑的真正身分,因此有些怀疑,不过对于天明的反问,卐佛剑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我可是佛门弟子,誑语戒律当是知道罢,若能赢我,荐函就是你的了──要或不要,随你」 卐佛剑诺言如同天赐良机,迫切与宗师会见的天明当然不会放过这项条件. 「比试该如何进行?」 总不能真枪实刀的打上一场,要是打得两败俱伤,起了宗派纷争那更是麻烦.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啊……随我来罢」 对着守卫士兵说了几句话的卐佛剑,引领天明到了宗师塔旁的一座小道塔. 「这是修炼之塔,供宗门弟子切磋交手的地方,你倒不用担心会被我给伤了」 ──哦,这战帖下得托大,你倒是被看得很扁── 恶剑老人笑道. 不过天明并没什么感觉,于比试前挑衅对手是常有之事,出身于末门宗派的自己也有所习惯. 「那么还请赐教」 卐佛剑以为天明会有什么激烈反应,如此平淡地接受比试倒让他觉得非常无趣. 只是点子甚多的他绝对不可能就此罢手,因此又想出了个主意. 「对了,既然要比试,那就盛大点」 这时他又将驻守于修炼道塔的守卫唤来,交代些许差事. 「是!」 对于已然是准佛剑宗主身分的尊客,宗师塔卫兵也没有多少刁难,立即答应了这项能力所及的请求. 进入道塔后卐佛剑领着天明,随意挑了个房间进去,房间内各有两道红黑木门,他挑了个红色木门进入,天明也只能挑剩下的黑色木门,而黑色木门内又有个小房间,里头还站着一个卫兵. 「你是第一次使用修炼房罢,别紧张,这安全得很,手指伸出来,让我取点血」 这时那卫兵用针刺了天明指头,取了一滴血并将之抹在一个琉璃人偶雕像上. 「在擂台上所受的任何伤害都会被这净身人偶吸收,当人偶无法承受伤害而碎裂,你便是输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宗师塔竟有如此方便的修炼道具,这样一来于对决中便不会有人因此丧命,自然也不会產生额外仇怨. 「如果不想比试,直接投降也是可以,毕竟你的对手是那个卐佛剑,这不是什么丢脸事情」 「卐佛剑?」 直到这时天明才知道小童的真实姓名,也终于明白他如此自信了. 「原来他是佛剑宗人」 佛剑宗乃佛门气宗前段宗派,能被冠与佛剑称号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走出小房间后,眼前便是一个大擂台,擂台长宽约是十丈,非常广阔. 只见准备万全的卐佛剑正站在台上,对着天明招手. ──这人想挑战准佛剑宗主!?还真有胆识── ──胆识?哈哈哈哈,只是初生之犊罢了── ──听说他来自云门宗,那就是乡下土包子而已── ──竟然连佛剑宗威名也没听过么?世上还真有这种人啊── ──怎样,你赌谁赢── 擂台场外聚集着数百位高段宗派弟子. 而这当然是卐佛剑故意放出,让比试更加激昂有趣的举手之劳. 「这些人是我叫来的,有趣罢」 卐佛剑毫不掩饰自己挑衅之意,不过天明只是专注于发动四炉上,淡淡回应道. 「如此甚好」 ──比试即将开始── ──双方就位── 站在台下的裁判举起一片大红旗,不住挥舞,此时擂台地板发出微亮光辉,将部署于下方的转伤大阵发动起来. ──在此宣布,佛剑宗.卐佛剑与云门宗.坛天明之武斗比试── ──就此开始!── 三式劍訣 「你不用兵刃?」 「阁下不也没有用么?」 天明短枪在仙墓中被九条真雷所熔毁,因此空手上阵,而卐佛剑为了天明公平比试,自然也没带上惯用长剑. 这场比斗中,天明并不打算运用凝雷剑诀,毕竟此剑诀威力极大,要是贸然使用,说不定连转伤大阵都给一併毁了. 况且自己也想尝试下不用剑诀能否应对此等对手. 「既然你不先出手,就接招罢!」 说时迟那时快,卐佛剑周身凝出护身罡气,瞬然移形换位,仅此一跃便过了两丈距离. 「──」 天明知道炼体武者全身都是伤人利器,那怕是碰到一下也是重伤结果,不过在没兵刃的状况下,本也无法避免进身搏击. 因此心念转动之际,四炉全开,灼烫燃气蓄积于双掌,轰然迎敌排击. 「嘿!」 至于卐佛剑见状后却也不闪不避,架出一拳朝那掌压崩去,强硬破开窒人掌风. 此时两人距离不过咫尺,天明将他心、天眼神通齐开,感知卐佛剑的下一步攻势,不过那卐佛剑毕竟也是佛门气宗,具备神通之力,亦能预判天明守势. 如此激烈攻防斗得不相上下,看得台下弟子皆为楞呆,眾人心中所想大致雷同,对于自己先前的鄙视心态反而感到羞愧了. 「好傢伙!」 两人连续攻防数百招,卐佛剑迟迟无法攻入天明空隙. 卐佛剑自认已将达摩炼体术修得精湛,寻常刀枪根本无法伤己,不过此人外气竟然能渗入自己护身罡气,扰得经络开始走火起来. 这肯定不是寻常功法,若云门宗有此大能,绝不可能还留于末端宗派之位. 有趣,实在有趣. 交手之际,卐佛剑玩乐之心已然胜过争斗之心,越是想激出天明全部实力出来. 「开叁轮脉!」 于卐佛剑大吼下那护身罡气凝得更强,逼得天明退了几步. ──轮脉?── ──哦,原来他修的是达摩易筋炼体术── 恶剑老人知道自己完败于那密宗双修炼体术下,因此当掠皇极跪于陨铁小山之际,便向他问过这中域所有的炼体术流派,并企图研拟克制法门. 达摩易筋炼体术主修人体七大脉轮,与凝雷剑诀相似,不过脉轮各部位置有着不同功用,比起只能伤人的凝雷剑诀泛用性又更高. 举例而言,若开啟了叁眼轮脉便能破除摄魂之法,强化顶轮则能锻鍊神识魂魄,若说凝雷剑诀是一把锋利神兵,这达摩易筋炼体术便是一片强盾了. 要破此盾,仅凭啟用走火四炉绝对无法击败,只是天明不欲轻易祭出凝雷剑诀,恶剑老人就算想给建议也没有用处. 这关,必须由自己闯过. 卐佛剑开了叁门轮脉强化罡气,天明也开满四炉,并且更加强转运,此时此刻,擂台上狂风肆虐,转伤大阵所激发出的光芒也更加炽亮. 「哈!」 可掌风互斗之下,天明渐趋劣势. 原本燃气炉便是与凝雷剑诀互相搭配之功法,与自为一套完整体系的达摩易筋炼体术相比,天明等同只能发挥一半实力. 「你就这点程度么!?」 拼斗至此,卐佛剑也有些失望了. 这股古怪灼烫外气固然能引得自己走火,不过强开叁门轮脉后便能压制. 「说过的,我要彻底击败你──」 此时卐佛剑续开一门轮脉,竟以四脉轮之体朝天明猛攻而去. 连续重拳破了天明守势,直接轰入筋骨,幸亏护身燃气卸下了部分气劲,否则净身人偶定然瞬间爆裂. 燃气四炉烧得甚是猛烈,灼烫气息流转于奇经八脉,天明不禁感到难耐至极. 但──还不到极限──还不到── 天明想起了那大汉与太师傅的打斗场面,咬着牙,硬是把燃气炉再催动上去. 如果不能超越极限,那外域之路,去了也只是送死. 自己与樺凝之约,绝对要履行──绝对── 此时天明心头毫无杂绪,仅只为了某个目的催动燃气,不过如此搏命作为竟然也硬抗下了卐佛剑的四脉轮体,终究拉回些许颓势. 「哦!」 此时卐佛剑奇呼一声,甚是惊喜. 寻常身体经络若经过如此滚烫气流绕行,已然七窍流血,爆体而亡,这人竟然将之作为炼功方法,果然是个奇才! 「不过!你又能跟住我么!?」 「五脉轮!」 卐佛剑毫不留情转动五门脉轮,如鱼得水地与天明近身游斗. 当场内奔腾掌风压力衝击至其身上时,皆被以巧妙身法化开,此时的卐佛剑宛如变成了一条浮游于狂流内的细鱼,灵动游击. 天明所催动之燃气掌风已然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徒然浪费自己气力,此等比试结局究竟如何,旁观人都看得分明. 不过在场眾位弟子,谁也不敢耻笑天明,就连一旁的裁判官也看得痴了. 这等打斗全然不是宗派弟子互斗程度,已是宗主级别的争斗. 能与卐佛剑斗到如此程度,正说明了这人也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自己绝对不能与之相比. ──小子若不用凝雷剑诀,定然不能击败他── ──若要测试自己能力,那也是够了── 天明当然知道用燃气功法击败炼体强者是种痴心妄想,那么,便将自己全力灌注于一招. 若此招不能败他,便是自己完败. 陡然间场内燃气皆被天明收束,于此压力顿消后,风暴便平息下来. 见识到这情况后的卐佛剑退到一边,笑看天明不发一语. 不过瞬间,天明周身突然奔窜斑斕雷丝,且对着卐佛剑凝出剑指,平和说道. 「这招若不能败你,在下便是输了」 「!?」 可不知为何,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竟听得卐佛剑浑身汗毛直竖. 会输. 他的六感神识皆警告自己这剑诀威力之大,若不用全力应战必败无疑. 为什么,自己竟会害怕连看都没看过的无名招式? 即使心头满是不解,卐佛剑仍然选择遵从六感之觉,如临大敌,将七大脉轮全数发动,朝天明猛然攻去. 凝聚于卐佛剑周身的护身罡气瞬间增强十倍有馀,此时的卐佛剑仅凭气劲便可轻易碾碎天明肉身. 不能让他发动那古怪剑诀,绝对不能. 开足七道轮脉的卐佛剑可说万夫莫敌,就算是当世宗主青念禎也不敢小覷. 可是他的对手却也不是寻常人物. 「凝雷剑诀第叁式」 天明剑指一弹,场上忽然多出了几十颗湛蓝雷球. 与天雷力量相异,这些雷球出现并没有任何前导跡象,宛如一开始就存在于场上般自然. 面对如此诡异怪招,卐佛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只是他并不认为这些雷球能破自己炼体术. 垄罩于自身的气劲已化为层层重甲,能扛下任何内劲攻入. ──轰── 卐佛剑面露冷笑祭出数道直拳,威势破空而去,无数拳风竟然化为衝击震波轰向天明. 不过正于此时,那些雷球突然像是被赋予生命般,全数朝向卐佛剑追跡而去. ──嘶嘶嘶嘶── 带着如衣物摩擦般的细微声响,沾黏上了卐佛剑的护身罡气,随后这些雷球竟然吞噬着层层护体罡气,开始成长、增生起来. 「什么!?」 就算卐佛剑加强气劲,轻灵游移,依旧摆脱不掉这些烦人雷球,而时的天明也没放过机会,端出双拳即刻反攻卐佛剑. 不过说也奇怪,这些雷球丝毫不敢接近天明,始终维持着一段距离,而天明也就藉着这等空隙与卐佛剑近身游斗.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轰!── 于第一颗雷球成长至头颅大小后便是直接爆开,震得卐佛剑内息搅乱气血上涌. 当他转运七门轮脉后,不一会儿便能平息这突如其来的走火状况. 不过这只是单独处理一颗雷球的情况,于急速吞噬敌手内劲下,卐佛剑周身已然增加了二十来颗斑斕雷球. 「啥!?」 卐佛剑正然处于骑虎难下之境. 这些雷球乃是吸吮自己外气生成,但若于此时解除护身罡气,这二十来颗雷球定会将自己炸得走火爆体而亡. 「──」 天明依旧维持自己步调朝卐佛剑攻去. 于这两方夹攻之下,形势已然大幅逆转,被压制于场上的不是天明,而是卐佛剑. 「怎么可能!?」 于台下目睹一切的裁判官发出一道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之事. 这无名弟子用的竟是凝雷剑诀!? 年约七十来岁的他于青年时经歷过神武宗肆虐,于某种因缘下亲眼见过凝雷剑诀屠戮宗门之威势. 眼前的少年正勾起了他的灾厄记忆,与恶剑老人之身影重叠了起来. 「卫兵!」 他不加思索地将卫兵唤来,差令紧急处置. ──轰── 第七颗雷球引爆,那护身罡气终究彻底溃散,炸得卐佛剑几乎弹飞场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方才稳住身势,以半跪姿态狼狈地仰望天明. 胜负已分. 当其护身罡气被迫解除后,天明便操控住了剩馀雷球,不再追击卐佛剑. 凝雷剑诀第叁式虽然未有一、二式的直接破坏能力,却能瘫痪敌手内息,压制住修行炼体术之人. 若对手仅用兵刃应战,那么此招效益是无有太大用处. 这便是恶剑老人于陨铁小山内悟出,并用以改良凝雷剑诀难以对付炼体术的独门招式. 「罢了…输了便是……」 卐佛剑毕竟出于正宗佛门气宗,苦修过入定道理,于心境转换极快,胜负之事固然重要,但也不用过于执着. 看着卐佛剑如此乾脆认输,天明便将雷球解消,收束回自己体内,不过当他往台下望去之际,眾人目光亦也直盯着他. 「将他拿下!」 裁判官一声令下,二十来位重装卫兵围上擂台,将长枪枪尖对着天明. 「神武宗馀孽!说!为何你能运用凝雷剑诀!?」 由于青念禎不在宗师塔内,因此目前情况便由修练道塔内最资深的判官掌控指挥. 毕竟凝雷剑诀威力奇大无比,故若天明暴起发落,突发伤人,即便封印道塔牺牲所有性命也要将之困住. 幸亏现在还留在此塔之人所剩不多,除了武装卫兵外,其馀宗派弟子皆被命令离开了. ──我还以为见过凝雷剑诀之人大多死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老傢伙── ──看来你的用意全盘付诸流水了嘿── 确实是自己疏忽,应该要想到宗师塔内定然有人识得凝雷剑诀. 不过事已至此,天明不想后悔已做之事. 「只要能见宗师大人一面,要拿下我也行」 只见天明未有任何抵抗,让卫兵给他束上镣銬,带出修炼道塔,而那判官则是松了口气,连忙将数道封印符化入枷锁内,抑止天明运行内息擅用凝雷剑诀. 「哈?」 结果卐佛剑只能错愕地看着天明被缚离开,无法理解目前情况. 毕竟他出生时正处承平时期,神武宗往事并未知悉太多,只是略为听闻而已. 「王总管,这──」 「──佛剑,这事情你没有你的馀地,必须交给宗师大人论断」 裁判官断然回绝卐佛剑的任何疑问,将修练道塔的其他琐事交代给部下处理后,他也寄了封急信给宗师,简单告知现况. 「进去」 最终天明被带到了宗师塔内底层区域. 过往这处拘束眾多穷凶极恶之人,不过于现今宗派纷争渐少,监禁功能也就淡了下来. 还须等待青念禎意旨的判官便将天明关押此处,等候处置. ──老傢伙还真以为这点封印能锁住你啊── 「太师傅,我们就先等等罢」 天明相信青念禎并非无法沟通之人,只要以理告知,她自然能理解目前状况,不过恶剑老人根本不这么认为. ──小子还是太过天真── ──过往被我所杀之人甚多,这仇怨又是空口道理所能理清……反正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不能死在这── 恶剑老人所言之意十分明瞭,要是天明不愿动手,那么就由他强夺天明肉身突破重围. 意外訪客 夜幕垄罩于刑天帝都,宵禁已令,路上除了打更人外无一行人,正是无月漆黑夜色下,忽有一道黑影飞窜,直衝宗师道塔. 道塔内外护卫森严,不过这道飘逸魅影竟然无人察觉,顺着一口小窗遁入塔内. 「宗师大人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正于此时,塔内婢女这时走进了这房间,整理事务,可她见着了未被关上的窗户后埋怨说道. 「肯定是这些卫兵贪凉没给关上,真是……」 当她将小窗给牢牢锁上后,游移黑影便攀着墙壁滑溜遁走,连一丝声响也未曾发出地离开了. 黑影目的并不是宗师塔地上楼层,而是地下牢狱,至于牢狱关卡严密,绝非隐匿身形就能遁入. 不过黑影并不怎么担心自己处境,因为那人还有几项绝技能助其破开守卫阻碍,取得牢狱钥匙. ──宗师大人不在塔内的时光可要好好珍惜,怎样,小玩一下么?── ──别傻了,要是王总管来巡察时看到这事,说不准就换你进牢房了── ──嘿,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通天大罪,竟然能受宗师塔囚禁?── ──这我知道,听说是那个神武宗悟剑老人的后裔传人── ──神武宗?啥东西?── 儘管镇守牢狱出口的两位卫兵满口间聊,但是目光始终盯着他们前方唯一的通路,不留任何空隙. 对于如此严密守卫,黑影取出小瓶,勾撒些许粉末飘散于外. 这青色粉末一出瓶口便化为无形无味之气流,缓缓流向两个守卫身边,且于此时,黑影瞬然窜出,迅速游走至其面前. 「那──就──是──以──前──的……」 于吸入这气流后,两人语调与反应速度转为迟缓,谁也没发现有何古怪,由于药性只能维持极短时间,黑影手法轻松熟练,一会儿便趁着这宝贵时机窃走了放置于卫兵身上的钥匙,解开门锁遁入其内. 当黑影将们给关上之际,两人说话速度又回復正常,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已然侵入了宗师塔内. 而接下来的叁层关卡皆是如法炮製,彻底瞒过了守卫眼线,往目标越趋接近. ──喀瑯── 一道极为微小地金铁碰撞声后,最后一道门锁终于被解开. 最深层牢狱内并未点燃烛光,黑影轻易地融入黑暗内,游向了天明所在的牢房. 也就在此时天明发现了异状,运起天眼神通扫视铁栏杆隙缝所透出的外侧景象. 发动天眼神通之际,他的双目发出微弱红辉,正与那黑影双目直对,不过见到这意外之人,天明反而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此人竟会出现于此地. 「木姑娘,你怎么会来这?」 穿着漆黑贴身劲装,毫不掩饰自己傲人乳臀曲线的木瀅于漆黑中现身而出,面无表情地望着天明. 且就天明这番质问,她却也没正面回答只是这么说道. 「我知道那盲眼女子的下落」 听闻这话后天明心头猛跳了下,急问. 「木姑娘,你──」 「──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先答应我,我才会说出她的下落」 木瀅语带保留,设下了个条件. 「做事?若我坛某力所能及便做,但不得违背侠义之理」 「侠义之理么?那便太好,这事情你定能答应,因为这与外域宗门侵攻中域有关」 「于拉回你神识时见到了你与那位盲女的记忆,所以我认得她」 「这人现正被囚困埋剑山庄,而且最后一道传送大阵今日午时便会啟动,时间所剩不多」 木瀅提供的情报如同晴天霹靂,震撼天明思绪. 樺凝竟然还留在中域,而且前段宗派也涉入其中? 「好,我答应你,我们这就去埋剑山庄」 「那把手伸出来」 只见木瀅拿出一串钥匙,帮天明解除镣銬. ──鏗鏘── 而镣銬便如黏土般扭曲崩裂,被甩到了地上,随后木瀅单手抓住栏杆,向旁边一扭便开出了一人可以进出的缝隙. 「现下木姑娘有何打算?」 「去埋剑山庄」 如果木瀅所说属实,这趟行程当是险恶无比,应会迎来一场恶战. ──小子若想硬破牢狱,我有更好的法子── 此时恶剑老人察觉到天明心绪急迫,便是指点了他. ──太师傅有何方法?── ──当然有,难不成你忘了那仙墓之力?── 仙墓之力? 按照太师傅说法,这东西能用于脱逃? ──那是当然── ──别忘了那仙墓力量神通广大,令那人开个出口给你不就得了── 当恶剑老人提点后,天明方才灵光乍现,感叹自己竟然未曾想过如此解法,因此天明立即盘腿观想那道彩光,寻找青年协助. 一会儿时间,天明神识回到仙墓,而青年正坐在石碑前无聊地独自下棋,随后听闻天明请求后,青年轻松答应,便叫他等段时间. 自天明睁开眼瞬间,牢狱墙壁忽然现出幽绿光线,勾勒小门形状,而天明全凭直觉,将那门给拉了开来. 接着门外景色便是一座荒废古庙,就这间古庙天明有所印象,因于搭乘商队抵达刑天帝都时有所瞥见,正位于城外两里远位置. 「木姑娘,此事说来话长,能否别加过问」 「可以」 木瀅见着仙墓神力倒也相当镇定,没有加以过问. 如此态度让天明相当放心,毕竟仙墓事情绝非能告诉他人之事. 「再开一道门前往埋剑山庄,行么?」 木瀅这时提出了个理所当然地建议,不过天明也有难为之处. 因为青年帮助天明开门之际,亦清楚道明仙墓并非随时皆可开通通道,使用过这门后,还需要等上七、八个时辰方能再次啟用. 因此于这段期间中,两人只能待在古庙,什么事也没办法做了. 「木姑娘,为何你会知道她被囚禁于埋剑山庄?」 为了打发时间,天明想要釐清目前现况. 感觉从宗派竞技被外力中断后,接连出现了理不清地无数谜题,若能藉此机会弄清楚部分问题那便再好不过. 「凑巧于某人神识中见到罢了,自己修炼摄魂法相当纯熟,倘若我想,任谁的思绪都能让我看到」 「不过你比较特别,那股生魂不会让我轻易进去」 听着木瀅说着宛如轻松愜意的小事,天明却也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因为在她面前,似乎甚么秘密也无法隐藏. 心思细腻的木瀅也感知到了天明情绪,便是直白说道. 「感到可怕么?毕竟谁都不想心中所想被窥探,只是我这能力炼得过火,想不看都不行」 「那么为何帮我?」 不过木瀅此时沉默不语,显然不想回答天明这问题. 过了点时间,她换了个话题后娓娓说道. 「我从那佛剑宗人的僕从见到了你被宗师囚困消息,方才赶来」 「这点小事不足掛齿,就不用多谢了」 将侵入宗师塔这事如此轻描淡写,木瀅实力高妙莫测. 天明那时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剑宗弟子,不过他已全然放下小覷念头. 「话说回来──到那里后,你想怎么做?」 「先救出樺姑娘,其他随机应变」 天明行事随意,对于入侵埋剑山庄似乎不觉有任何困难. 至于听到天明这番言论,木瀅是噗哧地笑了出来. 「怎么听你说法好像只是去逛个大观园似的,你不害怕么?」 「怕也没用,倒不如什么都不想直做了」 「看样子你很倚仗自己实力啊,你要面对的是两位宗主,其中一位还是我父亲」 木瀅所指之人,正是剑魂宫宗主木行恆. 天明知道这人绝非泛泛之辈,不过他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计画. 「大小姐再不用膳,身体会出乱子的」 「别管我」 被软禁于此处已然四天,樺凝滴水不沾,绝食以对,即使被她视如至亲的爷爷前来劝说也是无用. 此时的她虚弱至极,但也没改变想法,就算昨日将一位侍女打伤后,爷爷还是派了个新人过来. 感知这女内息浑厚,竟是一位强大能手. 「若不想用膳,那么请大小姐随我来,那传送大阵已然准备好了,主人命我将您带去,请别抵抗」 说时迟那时快,侍女迅捷出指,点了樺凝环跳穴令其无法反抗. 「将她背走」 「是」 正于此时又来个不曾认识的陌生男僕,将自己抱起并轻松扛于在肩上,步伐稳健流畅,显见这人内功也是不俗. 「要带走我这个残废也得用上这番阵仗?爷爷也是夸张了」 只是听闻樺凝如此讥讽,这两人却也不怎么理睬,逕自往某方向走去. 五日前. 自天明离开后,接获家僕通报的樺凝祖父,樺文圣立即赶回樺王府,下令软禁樺凝,也就这时她才全然知悉,整个樺家竟都知道樺怜计画. 不过狙杀樺凝是樺怜自己主意,樺文圣并未有这番想法. ──你不能阻碍这件事── ──至于樺怜我会给予惩处,就原谅她罢── 樺凝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祖父的做法,但她知道他的手段绝非樺怜所能比拟,既然他决定出面护住樺怜,那么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转圜馀地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事. 听闻僕从聊天内容,方才知道那宗派竞技的传送大阵出了乱子,千百馀位宗派弟子皆被四散传送,下落不明之人也有叁十来个. 这些宗派菁英弟子若因宗师塔疏忽亡故,那么青念禎地位将受重创,而这也是叛乱计画中的一小部分. 况且目前宗师塔正为了处理此事忙得焦头烂额,谁也没注意到樺王府的变化. 一夜之间樺王府化为空城,府内人员皆是南下投靠了毒弦宗,部分重要人士则是秘密去了埋剑山庄,被传送大阵给传到外域. 即便刑天帝都反应过来派遣兵将南下追击,也是无用之举,毕竟毒弦宗早已人去楼空,至于埋剑山庄则是隐藏得好,任谁也没想到位列剑宗第四的顶级宗派竟会是毒弦宗帮手,就连樺凝听闻真相后也是震惊莫名,难以置信. 「呵,结果自己根本白忙一场」 只是怎般后悔也已经晚了,想必今后再也无法与他相见. 「唉」 心想如此,樺凝心中窜出丝丝苦楚,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似是无法避免的命运. 「喂!谁准你们带她出去的!?」 陡然间一道怒斥声自后方传来,而发话人正是剑魂宫副宗主木端. 不过带着樺凝的两位僕从并没停下脚步,依旧背对木端继续走着,而察觉不对劲的木端随即运了轻身功夫急速奔去. 就在此时,扛着樺凝那人将她扔给了身旁侍女,反手抬掌,掌波雄浑,竟然逼得木端不得不向后退去. 木端身为剑魂宫副宗主身分,自认身手不凡,不过陌生男僕随意出手便将自己轻松震退,如此骇人身手绝非常人. 「胆敢来此撒野!」 不管是谁都不能留下活口. 满怀杀意的木端已无罢手之念,顺手盪出腰际长剑,连续祭出数道凌厉剑诀朝那男僕攻去. 虽然这番凌厉剑气皆被男僕肉拳毫不费劲地连环格下,不过木端接续出剑,更加迫近两人距离. 而这男僕为了让侍女与樺凝更加远离两人,不选择向后退去,也是朝木端进逼. 「哈!找死!」 此人手上并无兵刃,与自己近身肉搏绝无优势,木端并不知道这人卖什么关子,也不想做无谓臆测. 他举起精钢长剑,架出一道平斩朝那人颈子便是猛削. ──噹── 可就于此惊险境地下,男僕侧身滑顺避过剑锋,反手撒出了一片未知物事. 木端反应极快,算是来得及扬起自己袖口护住要害,急退数丈咆啸吼道. 「无耻鼠辈还用暗器么!?」 不过男僕并未理会木端质问,凝着剑诀,遥指他手中长剑,而木端困惑地望着自己手中长剑,见着上面是黏住了许多铁黑尘土. 这土尘性质相当古怪,即便木端如何甩剑也无法将之盪却. 接着,骇人响声于埋剑山庄后院炸开,驻守于前院的卫兵立即前去查看,却是见到了难以置信的古怪情况. 只见一位从来没见过的男僕矗立于一道深坑前方五丈距离,而那道坑内则是被烤得焦黑,剩下丝丝残气苟活存喘的木端. 「这么多人啊?好,还有谁想出手?」 男僕口气平淡,却是发着强烈威势. 「小子你谁?胆敢闯这埋剑山庄!?」 就于此时天边传来了一道宏亮吼声,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剑魂宫宗主,木行恆. 不过对于如此迫人质问,男僕却是讥然说道. 「嗯…我是谁不重要罢……今日我要来便来,想走便走……嘿,区区剑魂宫小鬼头又拦得住我么?」 戲謔 此话一出全场眾人无不哑然失笑,这人竟敢称呼鼎鼎大名的剑魂宫宗主木行恆为小鬼头,难不成真疯了么!? 不过木行恆听闻男僕讥讽却也没太大反应,即是冷望扬掌,一把银白长剑顿时现出掌中,即使远处观望,也能感受冷冽剑气自剑锋逸散而出. 「哦~这御剑诀修得不错」 陌生男僕拍了拍掌心,叹然语道. 「尽说大话!」 二话不说,木行恆架剑挥去,劈斩数道平淡剑气,只是这招式虽然看似普通平常,却将男僕身后退路全数罩住. 不过那人看穿木行恆剑意后,却也没有特意闪避,依旧凝指剑诀得意笑道. 「下来罢」 转瞬间,此人周身忽就窜出二十来条斑斕雷光蛇蟒,朝木行恆噬咬而去. 见得如此惊人雷能奔腾涌现,木行恆眉心紧皱,急速催动浑厚剑气与这群狂猛雷势斗成一团. ──轰── 当那看似平淡无奇的剑风被雷势给尽数炸开后,广场上铺设的花岩地砖便被剑气馀劲刻下了深约十来吋的凹槽裂痕. 仅凭剑气便能将岩块烙下痕跡,剑魂宫主的骇人实力令围观眾人连连惊呼. 不过就算四、五条雷蟒被无形剑气一击斩碎,又有十馀条接着补上,那男僕不住操弄剑诀生成雷蟒,神色也是轻松无比. 「我不想伤你性命,若能现在退下那就太好了」 木行恆听闻男僕言语后额上爆出青筋,冷冷说道. 「也要你有那本事!?」 维持住剑气连击的木行恆施展轻身功法急速遁移,化为了灰白剑影与敌交战. 且于双方战得雷光石火纷飞四溅之际,忽有吼声自院外传来. 「兄长我来助你!」 原来此人正是埋剑山庄宗主木行天,于接获卫兵通报后立即赶来前援. 由于庄上即将开展传送大阵连通外域,绝对不能让这人就此捣乱,因此他一方面命令卫兵固守庄口,一方面下令加紧施展大阵速度,目的明确,就是想速战速决. 「没差,一个不够打,两个恰恰好!都一齐上来得省事嘿!」 木行恆见到这人于自己凌厉剑风下还能轻松谈吐,内息竟毫不紊乱,心中更是愕然难语. 「大哥!用灭仙剑阵!」 待得木行天语毕后,两人各自佔了阵法点位,前后包夹陌生男僕,互挥剑气,剑风交缠,增幅彼此剑气力量,化为癲狂涡流席捲轰去. 于这般神妙搭配下,两人终将男僕围困于剑气风圈,而这小圈正逐步缩减,时间一久势必将其肉身给彻底碾碎. 「灭仙剑阵?这名取得可真托大……真正仙人又是此等儿科剑法能够诛灭?」 不过男僕却也不怎么着急,仅将奔腾雷蟒轮转护身,单人力抗暴风走势,而木家两人见状骇然,方知此人实力确是深不可测. 「搭配不错,就是哥哥的剑风缺了点火候,难怪埋剑山庄比起剑魂宫排名更高」 听闻陌生男僕朗声评论两位宗主的连击剑阵,态度轻蔑,竟是不将两人攻势看在眼里了. 「小子看好……这招就是凝雷剑诀第五式,万雷劫」 接着男僕将周身雷蟒给彻底解消,以肉身躯体迎向了势不可挡的暴风漩涡. 「想找死就送你上路!」 木家兄弟见状惊喜,更是猛催剑阵,意欲将其毙于自己手中,但也因为剑阵漩涡发出的暴风声响,掩盖住了另一道雷霆爆音,令两人丝毫未察危机将至. 雷光由远而近,不过转瞬. 但于外人见来却感觉竟如永恆,如此天上异相烙入了眾人眼帘,永生难忘. 见识叁人打斗的旁观者只看到天际落下条条湛蓝雷柱,轰入男僕身躯,也将身旁围杀的木家兄弟狼狈炸飞. 幸亏这他们反应过人,否则将同木端一样悽惨下场. 「再架剑阵!」 好不容易稳住架势的木行恆发出吼声,再度圈起剑风漩涡围困男僕,不过顷刻,天际再度降下一道雷柱,彻底轰散灭仙剑阵. 「虽说受人请託饶你俩不死,但是这般不受教……老子可要代替你们祖先好好管教一番」 随着天际雷柱一发一发落下,那男僕却宛如沐浴于雷光似地轻松自在. 当这些雷势皆被身躯吸收且转为自己力能后,遍佈于男僕周身的内劲压力已然增强百倍有馀,震憾全场兵士心骇体僵,目瞪口呆. 此时,这些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竟能将天上落雷纳为自己武器役使,这还是人么!? 「过来」 男僕轻轻挥动肉掌,木行恆与木行天便如同磁石般往男僕掌底飞去,即便途中不断盪出割人剑风,遇上那可怖雷柱也只有消散下场. 「跪下」 男僕轻而易举地掐住两人颈子. 仅仅一瞬,木家兄弟便因为经络麻痺而失去抵抗之能,跪倒于地,恨恨地仰望着这个年轻男僕. 周遭卫兵见到自己宗主竟如婴孩般被这人任意把弄,皆是拔起腰际长剑,发出剑拔弩张之势. 这些弟子尽忠自己宗派,即使亲眼见识此人实力高强,也只能强压内心惧意捨身迎敌了. 且于雷柱消停后,男僕缓缓说道. 「小鬼,老子这番前来不是为了屠戮宗门,所以令你们的弟子住手」 「要是五道呼吸后不给回復……那么今日我只会饶了你俩性命,嘿~至于你们就再花上大把时间重新创立剑道宗派罢」 见过不少风浪的木行恆听闻此话后内心震动,与木行天互看一眼,至于木天行也是一样表情. 这话意思简单易懂. 要是不从命令,那么便要杀光自己宗派弟子!而他确实有这实力做到! 面对如此狂妄之人,这木家兄弟却也不得不低头妥协,毕竟剑道宗派乃是祖宗代代传下,绝对不可于这代消亡.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木行恆率先发话,他咬牙瞪着那人问道. 「没什么,只想带走一人罢了,还有宗师塔的要人差不多就快到这里了,还烦请各位嘴巴紧些,别大肆张扬我来过啊」 随后,男僕扬了扬袖子,化为一阵蓝光遁消于这经过天雷轰炸的残破废墟,仅留下跪坐于地的两位宗主愕然相望,任谁也说不出话来. 「停!」 青念禎神情严肃,喝令部队停止前进. 接获线报,这埋剑山庄与毒弦宗叛乱有关,因此前来瞭解情况. 没想到队伍正要迫近埋剑山庄时,埋剑山庄宗主木行天已然立于宗门,朝青念禎拱手行礼. 「恭迎宗师大人驾到」 只是这番古怪举动却让青念禎百思不解,惑然问道. 「木宗主,为何你早已知道我会到来?」 自己听闻线报便火速前行至此,应无洩密机会. 但看木行天举动却像是早已知悉,这种状况让青念禎感到相当难以理解. 「宗师大人未免说笑,您不是早派了人前来阻止?」 「那人实力了得,宗师塔竟然还有这样人才,那么埋剑山庄倒也不必依附外域,愿意助宗师塔一臂之力」 这下子青念禎完全搞糊涂了. 派人前来阻止?派谁?又来阻止什么? 不过即使种种问题冒于心头,她也没露出马脚,随意说道. 「这里不好说话,必须劳烦木宗主来趟宗师塔了」 「遵命」 虽说无法理解全部情报,但有件事情青念禎是听得清楚至极,埋剑山庄与外域果然有关係,那么这件事终究现出了破口. 心头一喜一忧的青念禎并没将思绪表现于脸上,差令卫兵将木行天带上随行马车后便离开了埋剑山庄. 至于另一方面. 「在我看来她只是饿昏了,没事」 樺凝正躺卧于旅店卧床,由木瀅照料,因为几天滴水不沾,终究也到了身体极限,疲倦昏睡. 「那就好……」 直到来到暂居之处后,天明才将假面从脸上剥除,而这假面随后便剥离碎裂,消散于空中. 「好厉害的面具」 天明心头暗自叹道. 这物事乃是那位神秘青年所作,即使贴身观察也无法分辨,天明能与两位宗主周旋应战而不洩漏自己身分,便是拜此物所赐. ──小子,凝雷剑诀第五式已然演示于你,自己好好修炼── 万雷劫是吸纳天上真雷并强化自己内劲的刚猛招式,若非恶剑老人亲自演示,天明十足不信天上真雷竟能纳入修炼功法了. ──还有,这样要求下不为例── ──今后我只会于你生命危险时出手,别再叫我当这般无聊打手── 由于情况紧迫,若仅凭天明力量定然无法抵御两位宗主将樺凝救出,因此恶剑老人才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请託. 不过恶剑老人寄宿于天明神识只是为了传授剑诀,而非作为使唤对象,因此事后便训斥了天明一会. 「照这样子看来,事情应当会顺利一些」 无论如何埋剑山庄传送大阵于恶剑老人离去后也一併毁了,遁迁外域之计画已是确定失效了. 「木姑娘,下一步该怎么做?搅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还回得去剑魂宫么?」 「很难,虽说我也用了面具,但父亲肯定知道有人洩密,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 木瀅对其亲姊不告而别,此事也不可能瞒过木行恆太久,只要过点时间就能推敲出背叛剑魂宫之人究竟是谁. 「如今最好的手段便是投靠宗师大人,我们手上握有的情报是很充足,这倒不用担心宗师塔不愿收留」 天明曾与青念禎当面接触,知道这人并非蛮不讲理而是可以与其论理之人,况且她也想要毒弦宗的相关情报,如今樺凝已被救回,青念禎当然不可能放手了. 樺凝甦醒后,才发现躺卧之处这并非那张囚禁自己多天的木床. 「樺姑娘,总算能让我将那五百文钱还你了」 天明见到樺凝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开了玩笑,毕竟经歷过一连串险境,是时候轻松点了. 「你──」 樺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旁传来的这个熟悉男声究竟是谁,她心中涌出了一股强烈情绪,直接支配了这副身躯,扑向天明胸膛,紧抱于他. 樺凝什么话也没说,至于天明也顺着她的意思,抚摸发丝,感受难得的寂静时光. 「这般难得重逢你们当有些话想说,我这局外人就暂且不打扰了」 见到这景象的木瀅淡然看了天明一眼,端自走出了房间. 意念交疊 「为何你要救我?」 终于松开双臂的樺凝仰头对着天明,幽幽问道. 思索问题解答之际,天明忽然想起太师傅曾经所说的话. 道法自然,追寻欲求. 按照此原则,自己当是有了最为适当的答案于此时说出. 天明陡然紧抱樺凝,将她拥入自己怀中放情语道. 「这便是我的答案」 剎那间樺凝身躯颤动,瘫软天明怀里,颊上冒出淡淡红晕,于天明耳际轻声呢喃. 天明能感觉到樺凝的娇小身躯变得热烫,那粉嫩唇瓣诱惑得自己低下头去,啜吻而上. 樺凝自幼受毒弦宗栽培,对于男女交往并未有所忌讳,也不觉得这样举动会是伤风败俗. 因此对于天明欲求,她亦是迎合而上,任凭本能操纵自己身躯了. 直到烛火烧尽,两人方才回过神来. 于月色下,能清楚发见她的衣衫半褪,至于肩颈、锁骨、粉嫩双乳皆印着斑斑吻痕,不过直至最后,两人依然没有跨越最后一条底线. 即便樺凝有意,天明还是遏止住了与她合而为一的欲求,只要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这便够了. 当樺凝再度入眠后,天明悄悄离开了房间,在空无一人的庭院内,他见着了木瀅正矗立于中央,独自仰望着月色. 「感觉如何?」 见着天明出房后,木瀅语气平淡自然,彷彿是谈着一件日常小事般普通简单. 「心情舒坦许多」 天明脑袋木訥,不懂得如何讲述细腻情话,因此也只能这样说道. 至于木瀅听闻后露出苦笑,转头望向天明,欲言又止,话也只说了一半. 不过天明并未详加追问,毕竟这并非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于是两人便默默地观赏这满月光辉,直到午夜消离了. 隔日樺凝清醒后,天明将木瀅介绍与她,不过樺凝此时反应让天明不太理解. 「并非第一次见面?凝姊意思是?」 「她已用摄魂法进入我神识,我们小聊了下……总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担心」 至于她们聊些什么,樺凝并未多谈,而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切入正题,我们要前往宗师塔,你有什么打算?」 「剑魂宫已然涉入此事,自己必然不能缺席,若有什么其他想法,尽管说了就是」 「哼……倒也没有…既然你心意已决,事情就这样定了」 这两女的谈吐内容无比秘密,让天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过恶剑老人倒是意有所指地窃笑着. ──太师傅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人在福中不知福,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不过跟为师相比还差了些── 啥? 怎么一觉醒来每个人都有了小秘密? 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这些人就是不说,自己也没辙. 反正自己与两女目的一致,天明也不想耽搁时间,直接透过仙墓于刑天帝都偏僻角落处开了道门. 由于樺凝尚未知道天明取得仙墓力量之故事,因此当她知道天明有如此方便地遁移手法后更是非常惊讶了. 不过既然天明刻意避免详细说明,樺凝终究不再继续追问. 且于招下马车行了一段路程后,叁人总算来到了宗师塔关口. 「由我来与宗师大人说明」 按照计画,与宗师塔的交涉由木瀅处理,基于天明与樺凝身分敏感,容易与卫兵產生衝突方才出此计策. 「稍后」 果真不出木瀅预料,青念禎立即允许天明等人入宗师塔,至于那位将天明关入牢狱的王总管虽也驻守于宗师塔,不过当他见到天明后也只是闷哼一声,并未多加刁难了. 自从木行天被带往宗师塔后,青念禎便从其口中知道了不少情报,不过仍有许多疑问尚未得到解答. 「稟报宗师大人,人已带到」 只是她没能想到的是,除了他以外,更有两位意外之人拜访. 「坛天明,又是你啊…怎么所有事情都跟你有点关係呢……」 这位云门宗弟子已让自己多次惊讶,这回也是如此. 「有许多事情得跟你问个清楚,不过这些小事都暂时放一边去……木瀅、樺凝,我有事正要问你们」 青念禎早已认得两女,因此单刀直入问道. 「你们可认得蓝皓军这男子么?」 忽然间恶剑老人心绪于天明神识内激烈晃动,似是对这名字十分震惊. 「知道」 两女异口同声回答,于是青念禎继续询问. 「这人似是计划侵攻中域之人,不过他的真实目的究竟为何,你们有无答案?」 「有」 率先答话的人是樺凝. 「这人早于七年前已然接触毒弦宗,他要我们与之合作,不过自己不从,才让樺怜乘虚而入,转而被囚禁了叁年」 「至于他想要夺得之物,正是散落于中域的最后一座仙墓」 「道塔仙墓么…果然……」青念禎沉思了一段时间后继续问道. 「木瀅,那消息可是你放出来的?」 「稟告宗师大人,正是如此」 「很好,幸亏你及时通报,剑魂宫才免受叛宗伐罪,关于剑魂宫与埋剑山庄勾串外域之事,可以从轻发落……至于樺凝、木瀅,宗师塔还需要你们提供更多情报,得要留你们在这一段时日」 「至于以下事情皆为宗师塔内部重大机密,坛天明,你不过只是一介外人,不得深加涉入,马上离开刑天帝都,不得有误」 青念禎态度果决,不容天明拒绝,不过樺凝听闻后便压抑不住内心情绪,直接顶撞青念禎道. 「既然他不能在这,我也没必要留下」 此话一出大殿内气氛一僵,青念禎脸色不甚好看. 见着樺凝这般坚定神色,青念禎终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自己身为宗师,本来不能将恶剑老人轻易放过,不过念在你行事并未脱离正道,我也不能未审先判」 「外域计策极为重要,不许任何失败,我自然不能为你犯险……坛天明,我给你时间说服她,相信你是知道为何不能留你的缘由罢」 青念禎话知道天明得到恶剑老人真传,也确定其为闯入埋剑山庄之人,不过即便知道,她也未有断然伐罪之意,因此天明心有感激,亦不想违抗宗师命令. 因此于好生安抚樺凝后,她终究也是理解了. 离去宗师塔前,青念禎给了天明一些银两作为归途盘缠,他也用了这些钱乘着马车离开刑天帝都. 天明并未选择使用仙墓之力开出通道,是想于这段期间内好好放松下,见识沿路风光. 回想起来,两人前往宗派竞技的旅途中与可说与逃难无异,躲避追杀的滋味可是不太好过. 横跨四个县境花了天明七日时间,旅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变故. 下品宗派遁离中域并未对普通人造成太大影响,市井小民本就无欲扰入宗派纷争,日子依旧照常的过了. 「小伙子,你是哪宗门的人啊?」 不过乘车之际,也是有些好事之徒想听闻武林故事,天明也不怎么搭理,再有难缠之人,仅是报出云门宗的名称便让这些人住嘴. 于眾多末门宗派中,也只有云门宗依旧维持原样,只是不知道大师傅有无被那名为蓝皓军游说了. 听闻这名字后,恶剑老人除了夜间神识修炼外,没再跟天明说过一句话. 即便询问,也只得到沉默回应. 以此推敲,这人定是与恶剑老人有相当关联,也许宗师塔排除自己参与计画之决定也并非毫无根据. 于步入云门宗山脚下时,恰好是破晓时分,只见一两位宗内僧童下山採购物资,也看见了天明. 「瞧!坛师兄回来了!?」 「真的啊!」 这两位童僧兴高采烈地叫道,其中一位还想放下手边工作前去稟报宗主. 「不用了,你们忙罢」 天明见到人事依旧,心头一暖,情绪也好了起来. 缓缓步上千层阶梯,那驻守于宗门口的护卫僧见到天明也是高兴,差了人前去稟报现任云门宗主掠云走. 「辛苦了」 这时候,正于广场教练罗汉拳架式的副宗主掠清风望见天明后,淡淡点头,抬手示意宗主正于云门宗大殿内. 「这趟旅途,想必你经歷过了许多事情,言归正传,你已取得凝雷剑诀了么?」 「事说来话长……」 天明用了半时辰解说与樺凝相遇,入青城剑派让恶剑老人夺舍,习得凝雷剑诀之故事. 听闻这些事情后掠云走扬了扬眉,叹气说道. 「这人会寄宿于你神识内也算是有番因缘,想必兄长早已料到」 「跟随于他,你的武技定能得到远大进展,你拜他为师之事我已认可,你便安心地修行罢」 天明听到大师傅许诺自己再拜恶剑老人为师,吊于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终于坦然放下了. 并逕恶剑老人并非中原宗派人士,拜师事情也不能专由自己贸然决定. 「对了,徒儿方有一事想问」 此事天明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之提出. 「请问大师傅听闻过蓝皓军这人物么?」 听闻天明话语,掠云走随即闭上双目,思索许久后方才说道. 「我是知道,不过这人你还是别去搭惹,况且你会问我,那便代表悟剑老人未曾对你说明罢」 「大师傅这话是?」 「嗯,既然宗师大人已经准备对策,有些事情交予他人处理也好,再说,若要知道这人真实来歷,我并非最好的解答者」 掠云走言下之意就是让天明自己与恶剑老人谈谈,他不便对这事情多加论述,于是这话题就此打住了. 「话说回来,和昇师弟可否安好?」 「现在已能下床走动,不过经络依旧堵塞,无法随行炼功,只能做些打杂事务」 这人便是日前被木曾打伤之俗家弟子,听闻天明提起这人,掠云走便领着他走到了云门宗后院. 「和昇,你看是谁来了」 扛着粗柴的方和昇一见到天明便陡然跳起,直奔而来. 「坛师兄!终于回来啦!」 「和昇,你的身体还行么?」 天明知道他身上负伤,便是将手掌贴于方和昇百会穴上,观想绿色氤氳真气自仙墓不灭晶石灌于其体内. 此时方和昇也感受到了一股冰凉气劲流淌于自己经络,甚是舒服. 不一会儿,天明放开手掌笑着说道. 「这下再运气试试」 「坛师兄?」 方和昇狐疑心想,难不成这样便治好了? 他运起云门内功心法,顿时一股真气直衝脑门,衝破了被木曾强行闭锁之穴位. 感觉经络畅通之际,他无法置信地望着天明,久久无法言语. 随后掠云走还有宗内事务处理,便是去忙了. 原本天明已过了出宗礼,他已然可以自由离宗,不受拘束. 这次回云门宗除了询问蓝皓军之事,便是疗癒被剑魂宫人打伤的方和昇,解消木掠留下的仇怨. ──小子,我有话跟你说── ──若想听就遁入神识,该是把一些事情交代与你了── 正于此时恶剑老人冷不防地对天明这般说道. 听闻这话的天明心头急跳,连忙找了个没人打扰的空地盘腿打坐,与恶剑老人神识会面. 恶剑老人则背对着自己,仰望着那座神识领域内的那座遮天巨山.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如今也只记得这一首了……」 像是替自己开脱什么理由似的,恶剑老人回望天明喃喃语道. 「有些事情需要和小子你说个清楚,你那大师傅说得对,蓝皓军这人我是知悉,只是这人你目前实力还碰不得,即便如此也要听么?」 「是,弟子准备好了」 恶剑老人早知天明脾气不是甘于罢手之人,警告话语说了也是白说,不过经过这番确认后,恶剑老人也就放下心中桎梏,对天明娓娓叙说. 「蓝皓军,正是我与儿媳妇所生的亲骨肉」 「他的存在亦是个禁忌,自己所以前来中域,也与这事有所关联」 禁忌之子 「太师傅?」 天明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事情,还傻愣地覆问了恶剑老人. 对于天明讶异反应,恶剑老人却也没怎么在意,恍然说道. 「──正是乱伦,当时自己胡乱狂妄,于四十来岁便通彻领悟了凝雷剑诀,自恃天下无敌了」 「恶剑老人于外域所创神武宗派势力极大,与另外叁门大宗分庭抗礼,至于自己妻妾成群,儿子也有二十来个」 「而也就是几番相处之下,自己对几个儿媳妇有了非分之想,迫使她们从了自己」 「不过此事终究纸包不住火,于孩子们出生后不久,终于也让他人察觉异样」 「当他们知悉后,便是试图合力将我击杀……最终下场子死父活,就是这么简单」 恶剑老人平淡叙述往事,让天明听得哑然难语. 他本就知道太师傅视伦常为无物,却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癲狂. 「事件发生之后的某一日,她们便带着孩子逃离了神武宗,转而投靠另一门强大宗派──邪文宗」 「也不知道她们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使得叁大宗派高手联手围攻神武宗,虽然自己一手重伤了叁大宗派高手,不过神武宗也元气大伤,终究落得溃散下场」 「除我以外,族内成员皆被杀戮殆尽,就算我武功盖世,也无法护住其馀家眷」 「就这般杀了许多人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迷雾巨林边境关口──至于接下来的发展便是如你所知,恶剑老人欲于中域重立神武宗威名,于是利用宗派矛盾动乱中域,只不过最终就是让那掠皇极给出手击败」 于停顿一会后,恶剑老人继续说道. 「这事我不希望你涉入过多,恶剑老人早就不该继续存留于世,我仅是为了履行与掠皇极之约,方才苟延残喘至此」 「若是让蓝皓军知悉你被我所夺舍,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那人与我怨仇便是结得如此之深」 随着恶剑老人将往事道毕,天明沉默许久,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太师傅,弟子先行告退了」 「嗯,走罢」 恶剑老人衣袖一捲,天明再度回归自己神识,只是他仍旧浑噩失神,脑中不住盘旋着太师傅的故事. 事情过去后,天明与恶剑老人的修炼也并未停歇. 于必要提点外恶剑老人少与天明说些间话,仅是一旁看顾而已,而后,天明终究将凝雷剑诀第七式给修毕了. 天明灵活导引七条雷蟒缠绕于周身,两位师徒彼此对阵互击. 由于为神识领域,两人形象皆是幻影,因此恶剑老人出手是毫不留情,招招朝其要害攻去. ──轰── 尘烟散尽,天明身躯被雷势击碎. 于一个呼吸时间再度重塑形体,意欲朝恶剑老人继续迎击. 「不了,今天便修到这」 只见他直转身背对天明,并直接撤了神识领域. 神识回归躯体后,天明筋疲力竭地卧倒于木床上,心绪杂乱无章. 自己还是被太师傅的往事给影响了,若不克服心魔,对于自己武者之路定是一大阻碍. 只是这事情是太师傅秘密,绝不能与外人互道. 看样子要克服此事,只得靠自己么? 迷惘之际,天明心头忽然浮出个人影. 「不对,还有一人能与之诉说此事,我怎么给忘了呢」 待至北斗星光亮起弦月南移之时,天明于云门宗内客房盘腿而坐,运用天眼神通感知樺凝位置. 天眼神通虽可见识无穷远处,不过若要寻人,可说海底捞针般艰困难使,只是天明清楚知道她正在宗师塔内方能如此作用. 太师傅并未限制天明与别人叙说此事,他也明白天明想找樺凝谈谈. ──随你罢── 落下这叁字后,恶剑老人不再多言. 依稀辨识出她的所在,天明立即运用仙墓之力开啟通道,连接上了宗师塔某个小房间. 握住绿光线芒所形成的握把,扭转打开,便看到了坐于椅子上拨弄琴弦的樺凝. 悠悠琴乐盪于小室,让听觉极为敏锐的樺凝也能没察觉天明到来,于是天明见状后心头便起了嬉闹意思. 天明踮起脚尖,缓缓走到她身后. 接着一双臂膀紧箍樺凝细腰,紧捏其柔腹. 「呀啊!?」 只闻她尖声一叫,抚弄琴弦上的悠扬乐曲直断了音. 「凝姊是我,别叫太大声,要是把间杂人等引来可是难办了」 直到听见天明语声,她才停止挣扎. 「原来是你啊!」 樺凝回首,随后一记猛力肘击顶入天明腹部,痛得他弓着腰直直求饶. 虽说这道肘击也只运用了一成内劲,但对于完全未用真气抵御的天明也是够瞧. 「别──只是想给点惊喜──别踩我──」 天明跪在地上吁嘘喘气,狼狈地望着将单膝抬的老高的樺凝. 「呵呵~下不为例啊!要是我手上刚好正在整理淬毒钢针你小子还能活么!」 樺凝原先以为这浑小子是个敦厚木訥之人,没想到也有这般顽皮样貌,待得气消后,她便侧坐床头,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天明靠到她身旁. 「有什么事情,直说罢」 听闻天明一甩先前嬉闹态度,樺凝随即正色聆听,于是花了些时间,天明将恶剑老人的往事全然告诉樺凝. 至于她听完了这整个故事后柳眉微蹙,脸色沉了下来. 「这人当是路边野狗生的人渣贱种,你可别变得与他一样,要不我定然跟你拚命」 「呃──」 天明此时尷尬地叹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樺凝这时所说之话,恶剑老人当是听得相当清楚. ──哈!你老婆这话说得狠辣,好听,真好听── ──要是我也能遇上这等好女人,想必当年也不至于铸下大错了── 恶剑老人语气并无丝毫怒意,似是对此评价相当满足. 「若是对上此人,以你性格又真能下得了手么?于此等悲剧际遇所诞之子,若要对恶剑老人报仇也是情有可原……」 「唔!?」 天明捏着自己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樺凝,自己心头所想之事竟都被她给说准,这是什么道理? 「既然害怕,逃也是一种选择,不过中域就这点大小,你又能逃到哪去?我已是毒弦宗意欲诛杀之人,你太师傅又是那人仇敌,若宗师塔一倒,我们两人都没有多大生路,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选择了」 樺凝故意未将话给说毕,留给天明自己导出答案. 「先发制人,全力一战」 经过樺凝指点后,天明心头迷雾已散,对于现在应做事情已然有了答案. 「嗯,那你接下来该要回去了么?」 樺凝知道天明有着能通往任意处所的法宝,却是不知道这有使用限制. 「回去?唔~也许得在你这暂住一晚,我睡地上便可」 天明亦趁这个大好机会,将仙墓故事与樺凝说个清楚,至于她听闻天明奇遇后也是嘖嘖称奇. 「那么你便在这里歇息下罢,与我一起」 樺凝没给天明拒绝机会,扬手一挥,掌风便将烛火打消,这房内顿时化为一片漆黑. 火热身躯与芬芳体香一同窜入他怀中,当樺凝主动地凑上双唇,舔拭亲吻着他的颈子之际,被强行以理智压抑住的情感终于爆发. 天明虎驱强压樺凝,本能拥抱怀中温润软玉,恣意品味香甜柔舌. 不知何时,两人身上已无片缕. 天明浑身肌肉结实壮挺,饱满鼓胀,腹部线条深邃分块,胯下粗壮热烫的阳物怒张高耸,青筋盘据,雄伟上勾,龟状眼儿早已渗出稠黏液体,逸散浓烈雄性气息. 明月光辉穿窗入室,洒落樺凝皎洁白皙的柔媚身躯. 相对于雄性肉体的粗暴狂野,她那堪比玉脂般娇嫩可破的雌体美肉,着实形成剧烈反差. 望着酥盈尖挺的春笋翘乳,窄密蚌缝上端丛生的湿润乌茸,天明胯下龙杵更是激扬鼓胀,意欲即刻贯穿身前的浑圆雪臀,将她彻底佔有. 「瞧你这副德行…人家又不会跑掉……」 樺凝无惧于天明下胯的可怖隆起,反而走上前去探出柔夷,挑逗套弄着那早已急不可耐的滚烫火棒. 「好孩子…乖孩子……别急呢……」 樺凝宛如慈母训诫劣儿似地春情呢喃,让天明听得双目賁张,巨龟眼儿也泌出了更多润液流淌而出,浓稠量大,竟如失禁. 天明就这样让樺凝跪于自己胯下,秤着沉重饱满的睪囊,把弄褻玩舔吻龟眼,均是不动如山,遏制心神,不让本我欲求征服自己理智. 「还忍…我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哼哼……」 樺凝面露狡黠笑意,便是顺藤摸瓜,转而起身搂抱天明脖颈,紧密贴合,致使龙杵深深埋入两瓣臀缝,顶戳玉门,磨得玉户吐浆,主人呻吟哀鸣,尽是染上了天明气味. 天明个头比起樺凝高上半身,臂展较长,双掌可以轻易触及那对蜜桃股臀. 「哈…啊啊…啊……明儿……那边……那里……」 揉捏着那对惹人怜爱的雪嫩双臀,指掌顺势而入,触及了秘藏深处的湿润蚌缝. 指腹轻抚娇嫩蜜眼,樺凝身体变得更为火烫,欲拒还迎,柳腰震颤,双眸湿润地仰望天明. 樺凝宛如母猫似地拱起裸脊,岔开纤细双腿,让天明指掌得以更加深入自己玉户秘丛,随后两人唇瓣交叠,春情动盪,相互黏腻缠绵. 天明将她抱起并置于嫣红床褥后,随即拉下床侧掛帐,强压樺凝柔躯. 破晓时分,仅掛着鲜红肚兜的樺凝被晨光所照,一脸倦意地依偎着天明胸膛. 躺于床上的天明裸露半身,依依不捨地用指尖抚弄她的下顎、双颊吻了上去. 「得走了」 轻柔挪开樺凝身躯,天明悄悄离开了宗师塔. 天明第一次地陷入情慾漩涡,方才知道这感触让人深刻入骨,久久无法忘怀,两人宛如化为一体,皆是专注于渴求彼此肉体. 「道法自然…追寻欲求……」 天明细细品味着昨晚情事,感觉自己对于凝雷剑诀似乎有着更为深层的领悟了. 宗师塔大殿聚集二十来位高段武者. 道剑宗、佛剑宗、埋剑山庄、剑魂宫等各大派宗主均是到场,听候青念禎发令,至于未被蓝皓军拢络的后段宗派,如云门宗主亦是到场参与会议. 「这人来自外域,意图动摇中域武宗力量,连同皇城、甚至是道剑宗也有其所派用之内奸,才让宗派竞技种下纷乱之果……不过我知道有人已经迷途知返,所以无畏责难便到此为止,毋庸再提了」 青念禎顿了顿,继续说道. 「目前所知已有十七门宗派播迁外域,伺机而动,随时可能侵攻中域,不过即便于如此情境,我们也掌握到了重要线索」 「蓝皓军剑指中域仙墓,若能针对防备,对手计画势必失败,因此目前散落于中域荒漠的道塔仙墓,我方必须先行派遣宗派弟子前去取得」 ──竟是仙墓── ──这人野心也大,胆敢动到这来── ──连六代宗师也无法掌握之物,这小子也狂妄至极── 身为一宗之主,不论是谁都想掌握仙墓. 仙墓乃久远仙人所遗留之至宝,虽说六代宗师只掌握了一小部分,却也让自身武学与道剑宗实力提升数十倍有馀. 宗师塔所使用之大阵技术部分便从道塔仙墓习得,可见仙墓内蕴之珍宝甚多,足使各位宗主垂涎叁尺了. 「各位所知,先代宗师虽得到仙墓之力,但却未能彻底掌握……不过仅是得到此力,便能与神武宗悟剑老人分庭抗礼」 「起先宗派竞技用意便是甄选宗师候补,所以宗师塔允许各宗派出一名菁英弟子前往道塔仙墓,若能破开此墓成为仙墓主人,便能成为下一届宗师候补」 青念禎此话一出,这些前段宗主惊讶之馀又是露出贪婪之意,另有着各自盘算. 「宗师大人,在下有一事相问」 「说」 此时,道剑宗主青云纵率先发问. 「为何不让宗主或副宗主位阶之人前去道塔仙墓?这样不是较为保险么?虽说菁英弟子实力坚强,但与副宗主位阶相比仍欠缺火候」 青云纵所提之事切中要点,不少宗主亦有如此疑问. 比起派遣实力中段的前段弟子,让宗主或副宗主前去争夺仙墓方为尽速之道. 「问得好,关于此事我正要解说」 「原因之一是与这道塔仙墓之限制有关,能入此墓者必须为四十岁骨龄以下,无论是谁只要超过此岁数皆是无法进入」 「原因之二,各位宗主必须戍守自己宗派,防御外域侵袭,于危急时刻,各宗派重要之人必须驻守自己宗门内,方能第一时间击退侵犯之人」 「蓝皓军所领之叛宗人力定会成为其进犯军队,各宗切记不可小看此人,否则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听闻青念禎这样说法,大部分宗派未有任何异议,不过却有一门宗派极为不客气地向青念禎质问道. 「敢问宗师大人,那么若是我宗副宗主重伤在身,那又该如何抵御对手进犯?」 來襲 发言者正是木行恆. 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侧目私语. 剑魂宫副宗主身受重伤之事已然传遍各宗,其原因据说与宗师有关,但究竟是因为何种缘故,局外宗派均未瞭解. 有人说是这副宗主对宗师出言不逊,方才被出手教训. 亦有人说是这人实力不济,与弟子对练时受伤,无论如何这各类传言是千奇百怪,有些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实际上有关恶剑老人传人大闹埋剑山庄一事,那时在场的所有人等均被下了封口令,不得任意言谈. 但于叁人成虎之例便可知悉,谣言于世上流传起来甚是简单,不知事情真相之人几番互相传说,便是对这事加油添醋了. 「好,剑魂宫所受损失,宗师塔也有部分责任」 「至于人力不足部分,我会派遣王总管与宗师塔高段卫士前去援助,请行恆宗主放心」 「不过令嬡暂且不能返回剑魂宫,将由宗师塔护送至道塔仙墓接受破关试炼,相信木宗主当无异议罢」 「谢过宗师大人」 听闻青念禎正色说道,他也只是冷哼一声,不得不点头同意. 木瀅本是剑魂宫最强弟子,木行恆耗费所有心血栽培她便是为了宗师大位. 虽说她背弃计画,惹得蓝皓军与剑魂宫合作破局,不过事已至此,蓝皓军不可能还认为剑魂宫仍是同伙之人,依其性格,剑魂宫与埋剑山庄更有可能是这伙人的首次侵攻目标. 知道木瀅能受到宗师塔护卫,木行恆心头确实也宽了些,只是好面子的他自然不便表现出来了. 兵贵神速,于会议结束后各宗便领了大阵卷轴,号令宗内弟子加紧建造. 这阵式主要防御宗外侵袭,依照地脉大能自行催动,虽说威力不及于宗师塔于幻雾巨林所用之万剑阵,不过毋庸人力看管正是其便利之处. 不过一天,各宗回报建造状况皆是良好,实际测试也发动顺利,让青念禎安了些心下来. 「你们最近处得不太好啊」 「唔?」 青年的突然说法让天明恍神了下,操纵不灭晶石的部分神识则被弹回自己身躯. 「说真的我还真搞不懂你们凡人在想些什么,不过就是生离死别,有这么必要在意么?」 「你那太师傅修为在我看来也算凡人之顶,竟然还会为这种事情纠结,真是让我难以想透」 「镇极子前辈,太师傅心绪乃人之常情,此话言重了」 镇极子便是仙墓青年真名,天明于知悉后便以此称呼. 当恶剑老人将往事均告知后,修练凝雷剑诀日课便是暂停,因此天明仅是掌握了七式而已. 不过要融会贯通这七招也需要些磨练,也许恶剑老人是考量自己悟性方才如此行为罢. 「也多亏他给了你空间时间,要不我看你啥时才能把仙墓之力给修毕!」 「既然你想熟知运用英雄精魄,那就放一百二十万心思在这上面,这部分可说是地洞仙墓之精华所在,掌握这些英雄精魄内蕴的记忆痕刻,你也能习得相关武技,不过要是肉体不够强韧,只怕是会先粉身碎骨,记住啊!」 镇极子戍守地洞仙墓已是许久,身上背负特殊使命以致终生不得离开此地,因此能够与天明这般轻松谈话,他也不禁话多了起来. 至于天明对于仙墓力量也有相当兴趣,问了镇极子许多问题,这人也不觉得烦躁,反而乐得替天明彻底解说. 原来镇极子乃实乃上古仙人所留下的一缕亡魂,因与地洞仙墓不灭晶石定了契约,方能现身于此和天明间话家常. 据他所说,不灭晶石并非单纯石块,而是具有灵性知能,只是天明修为尚浅,还不够格与之对谈罢. 但这不灭晶石性格不若凡人有趣,因此镇极子与之相处得无聊至极了. 天明竭尽所能,将自己心力投注于仙墓修炼上. 他知道自己实力万万比不上太师傅,既然他不认为自己是蓝皓军对手,更要紧起直追. 况且这仙墓时间流动与外头不同. 古人有言,天上一日人间七年,这仙墓时间流速虽未有这般夸张,不过于里头待上半年是抵得上外头一日时间,因此对于修炼非常有助益. 当天明穷尽心思研究英雄精魄时,青念禎的计画亦是顺利进行,等候捕蝉时机到来了. 「王总管大人,过得还好么?若有招待不週之处请告知下人们,他们均会极力办妥的」 「木夫人毋庸多礼,老身这段前来是身怀任务,处理正事要紧」 宗师塔派遣王大铭总管前来剑魂宫已然过了七日,目前尚未有任何宗派遭到外域侵攻消息. 即便如此,驻守于剑魂宫周边要道之宗师塔高段守卫均是没有放下戒心,至于这些人都是从前五大宗派所挑之顶尖高手,论实力均与木端不相上下,而这些剑魂宫弟子们知道许多高手协助守护,心头也宽慰许多. 剑魂宫山脚下的市井小民见到剑魂宫近日护卫森严,已然察觉似有大事发生,但是就算知悉详情,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敢问兄台,剑魂宫怎走?」 此时,于如此炎热夏季,一位穿着大袍黑衣的白鬚道人走于街道上,向路人询问通往剑魂宫的去路. 「问去剑魂宫的路?在那啊」 基本上剑魂宫大名远播,就算不知道路,见着那矗立于山脚的宏伟拱门也能推知位置在哪. 像这白鬚道人露骨询问,路人们便认为这人必然是个足不出户的乡下土包子. 「谢谢、谢谢……可让我找得许久了,剑魂宫」 白鬚道人闪出狡黠目光,凝视着那耸立拱门缓缓前行. 而谁也没发现此人步行时竟未留下任何足印,就是这般稀松平常地一步、一步地朝剑魂宫走去了. 但说也奇怪,黑袍道人一路登上剑魂宫阶梯,路上驻守卫兵皆未察觉其存在. 不过当他抵达最后一道拱门,两片锁得密实地石门阻住了其去路. 这门旁未有卫兵,仅是发出些许红色光幕.当黑袍道人趋近此门之际,光幕便化行为刃,凝空瞄准着他. 「叁境界级别的守域大阵么?蓝皓军那小子还真派了个吃力不讨好的事给我做」 「不过,破了便是」 黑袍道人扬手一握,周遭气流混入其周身内劲,凝缩于其掌内,生成了一颗不住旋动的风涡. 「去」 将掌内涡流一弹,气旋便急速撞向石门,层层光幕触碰此风流便是立即破碎. ──轰── 一声巨响惊动了剑魂宫内所有人,撼动震动大气,亦也将部分石砖给震裂. 于沙尘消散后,只见一位黑袍道人立于被炸得粉碎的石门残骸前,肆无忌惮地缓步走来. 「这里乃剑魂宫,宗师塔管领之地,若你再进一步则格杀勿论!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哦,好罢,那么我便住脚」 这黑袍道人听着王大铭之警告止住步伐,饶有兴味地望着他. 「就你的问题,我慢慢答覆罢……年纪大了,说话不快可请见谅」 此人说话彬彬有礼,但于王大铭眼中见来却是与怪物无异. 能以己力破开守域大阵,这人修为极为惊人. 于是他手臂后摆,朝背后卫兵比了些暗语手势. 这话意思是下令让守域剑阵处于警戒状态,只要事态一变,便有千道飞剑斩向黑袍道人. 「吾乃外域邪文宗第叁护法,掠霆,这番前来便是为了剑魂宫主木行恆」 「我家主人欲邀他与其家眷一同前往外域作客,若各位能领我见他那便好极了」 黑袍道人丝毫不掩盖来意,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这人看似傻疯,却是非常倚仗自己实力,不将王大铭一伙人见在眼里. 「若我们不让你见,又如何?」 「唉……别让我难做人,既然不让见,我就直接去找他罢」 语毕,黑袍道人大跨一步,直往前腾空飘去. 于此瞬间数千道犀利剑风自半空落地斩向其身,这些剑风比起木行恆的御剑诀要弱上不少,但就数量而言可说胜过百倍. ──颼颼颼颼颼颼── 那道人见状也是不敢小覷,挥动袍衣,祭出了数颗风流漩涡与之相抗. 「不妙」 王大铭对敌经验老道,歷经神武宗叛乱,一生皆于武斗前线打滚,十足明瞭这剑阵威力. 那黑袍道人所用招式乃自然道法,与悟剑老人凝雷剑诀係属同源,中域武宗体系偏向个人修为,气宗、剑宗主修自身经络运转之能. 至于自然道法乃是倚仗自身与自然系统契合度,满足条件后所运之力是远胜个人修为. 不过个人修为也并非无法击败修行自然道法之人,此类流派剋星便是炼体术. 云门宗掠皇极修习炼体术大成,亦也击败了悟剑老人,正是个人修为胜于自然道法之例. 「下传送大阵!接上佛剑宗!」 此时此刻,王大铭心想一人. 若这人能及时助拳,那便是有救,只是在这之前得先把他拦下才行! 餘裕 「找救兵么?」 掠霆于万剑轰击攻势下悠悠说道,气息匀匀,叁级守域大阵竟未伤其分毫. 王大铭见之虽骇,不过他知道自己使命重要,即使拚上自己性命也得将此人困在这里! 「御剑诀!」 他抖出剑指,随即背部所携之五具长剑均出鞘飞起,凝于半空之中. 王大铭出身道剑宗,所修武技乃御剑术,以自己内劲生成磁场,操控金铁兵器迎敌便是剑宗基本战法. 「哦~是御剑术?」 半空中所凝聚地七颗气漩涡球将掠霆周边空隙守得密密实实,任何剑气碰之即碎,故能毫发无伤. 「那么由我出招!」 剎那间掠霆笑意尽去,周身袍衣鼓胀如球,空中连续出掌,气势兇猛,掌波于花岗地砖上嵌出道道五指掌印,直逼王大铭而去. 「!」 见识此等蛮横招式后王大铭自然不敢硬抗,急忙朝后退去. 不过这一退亦留了几个后手,只见叁把锋利刃剑劲趁势射向掠霆腰际,令他不得不分神应对,祭出一颗涡球捲碎来袭飞剑. 「嗯!?」 于招架叁道剑击之瞬,又有两具长剑自掠霆头上垂直落下,饶是他避得飞快,那身黑衣道袍也被切裂了一大口子. 狼狈地退了数步后,掠霆收下轻松神色微微喘道. 「这些长剑很不错啊,竟能抗我憾风剑诀」 王大铭并不答话,因为他知道对付这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自己惯用长剑皆是些许陨铁材质所混,当比普通兵刃更加强韧,不过于方才的交手中,他已知道有叁具长剑刃口被那风涡捲得磨损,若再持续下去必碎无疑. 「不过我当然也有惯用兵器」 掠霆扬手一抖,将两把铁扇握于左右两掌,这两把铁扇方才皆藏于腰际,被黑袍所掩盖所以未能发现. 见到方才攻势并非全部实力,虽然王大铭背部淌下冷汗,却未减弱自己气势. 「别说废话,放马过来」 武者对敌不容一丝疏忽,无论有无施展全部实力,当是全力应付便是. 王大铭凝着五具腾空长剑,蓄势待发,不过此时此刻,异变陡生. 「好!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掠霆忽然间大声狂笑,至于那道围攻其身的连续剑风亦也停滞下来,察觉到事态变化的王大铭心头一紧,剑指微抖. 「要攻入剑魂宫,以我一人之能是有些困难,但若强援相助,那么又不难了」 「你什么意思?」 王大铭已然猜致这人意思,内心却无法置信. 「嗯……那些傢伙攻入佛剑宗的速度是比我想像得快啊,就是这个意思」 掠霆撤散护身涡球,周围风流便是停歇. 且于扰人风音消退后,王大铭方才意识到后方剑魂宫内部的攻杀声,而这代表着什么意思,自己是相当清楚. 「虽说只是乌合之眾,不过你们人少倒是不难应付,相信只要将木行恆妻女捕获,他也不得不从了」 这人语气平和,但其目光却锐利地盯得王大铭不放,要是动手,便是续战意思. 心念一闪,王大铭将凝于空际之长剑斩向黑袍道人,招式行云流水,速度极快,仅仅于眨眼之瞬五具长剑便贯入其黑袍. ──鏗── 金铁敲击声响亮传出,伴随着再起风声朝王大铭袭去. 「哈!如此甚好!武者间本是要战个痛快,就让我们斗个你死我活罢!」 掠霆咧嘴狰狞大笑,总算显露真正本性,身为邪文宗第叁护法,这人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虽然一向以和善面容与人交际,不过于应战之际却十足狡诈,当对方掉以轻心之际,正是斩杀良机. 见到自己无法骗得王大铭露出空隙,掠霆索性不管形象,放纵本心朝王大铭攻杀而去. 王大铭周边已无兵士,能用之人皆去操纵大阵,门外守卫既然至此仍未前来,应是凶多吉少,早已被此人料理了罢. 「终究一死──至少死得其所!」 放下疑惧之心,王大铭内心转为空明,此时间他便是凝心对付此等强敌,除此以外不作他想. 重新盪起五具长剑朝掠霆周身要害攻去,清脆地金铁声再度传起,电光石火地五道剑击皆被那双铁扇给挡了下来,亦也不阻其攻势. 「无谓之举哈!」 掠霆狂妄长啸,随即运用铁扇捲出两道风刃斩向王大铭. ──鏗喀── 情急之际,王大铭将两具长剑十字交格,企图藉此钳住斩人烈风,只见那两柄长剑仅格住了风刃半个呼吸时间,刃身随即崩裂四溅. 两股力量扎实互击后,精钢长剑竟宛如木棍般彻底毁断,王大铭见状亦是心死,知悉后援不可能前来相助,前后亦受夹攻,自己仅是依着顽抗心理支撑. 「嘿!五把断了两把,你还有几把哩!」 掠霆将铁扇猛力挥动,顷刻间又有四颗气漩涡球缠向王大铭,攻杀角度算得极精,已无任何退路. 两者攻防后,位置已然互换,变成掠霆位于接近剑魂宫,王大铭则是靠近崩毁石门位置. 「怎么!?想逃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即使自己身后便是生天出口,王大铭仍无退缩意思. 「谁说要逃!」 只见王大铭奋力凝起叁把长剑,朝掠霆后背凌空射入. 不过掠霆掌中气漩涡流速度却是更快,即刻便是逼进了王大铭前方一丈距离. 「死罢!」 掠霆吼声凝结住了王大铭意识,亦也使其感受到了浓烈死气. 但也正于此时,竟有两条湛蓝雷蟒伴随轰然雷鸣,掠过腰际,朝向黑袍道人攻杀而去了. 「!?」 双条雷蟒攻得突然,连掠霆也没能料见. 饶是他身手过人,运用掌中涡流急向后退开,亦狼狈地跌了个大跤,连滚了好几圈子. 「是你──」 王大铭无法置信地瞧着天明,一向镇静的他竟也结巴起来,难以言语. 「这人由我对付,请王总管指挥卫兵抵抗进犯,此事十万火急没时间多做解释了」 「好!那就劳烦阁下!」 原本王大铭与天明辈分相差甚远,不过于避过死劫之际,先前偏见算是略微消除,说话态度亦客气许多. 他知道天明实力惊人,若能由他对付掠霆,那便再好不过. 悟剑老人本是自己痛恶对象,不过此时,身为其传人的天明却有如天神相助般令人安心. 「你们可忘了我么!?」 被硬生打断攻势的掠霆恨恨说道,数颗风流涡球再度凝起,直向两人袭去. 当王大铭运啟轻身功法朝剑魂宫挪移而去,掠霆自然意图拦阻,不过接续四条雷光电蟒逼得他不得不退开应敌. 「你的对手是我,老前辈!」 天明浅浅微笑,自背部抖出一把漆黑齐眉短枪,枪指掠霆身躯. 「后生小辈!别自大了!」 掠霆咆啸说道,将全数风球涡流贯向天明. 这人用得招式分明是凝雷剑诀,定与恶剑老人有所关联. 若能将之生擒,夺得价值绝非攻陷剑魂宫所能比拟,宗门大人定会为之狂喜. ──嘶嘶嘶嘶嘶── 正是此番分心思虑,致使涡流强度些许弱化,五条雷蟒灵活鑽入涡内,自在游走,直逼掠霆真身. 「哼!?」 意识到自己过于轻敌,却是为时已晚,当他专心应付雷蟒之际,却没能见到天明举起手握短枪,做出投掷架式. ──颼── 剎那间,枪芒化为一线,伴随阵阵雷鸣轰向掠霆心窝. ──眾将士听令!── ──宗师塔已派强援,现在由我王大铭续行指挥!── ──再开剑阵!── 于王大铭悠悠长啸下,剑魂宫内萎靡士气顿起,各个听从其调度指挥. 将剩馀卫兵补入守域大阵后,千道剑风再度凝于天际,配合反击攻势轰杀敌阵. 「看!那是!?」 正于此时,数条雷电光柱炸落于剑魂宫前院,于后院奋力杀敌的剑魂宫弟子们也见识到了这景象. 「难不成王大人所说强援便是那人!?」 「如此强者前来相助,那我们定能击败这些贼匪!」 此段消息急速传开,弟子们与宗师塔卫兵士气大振,应敌气势又更上了一层. 「哼!来得也太迟了些」 木行恆见着雷芒后不屑说道,更是毫无顾忌地应对围攻自己的几位宗主. 于此强攻之际,几位后段宗派宗主不敌其手,负伤退阵,仅剩樺怜与虎林宗主──富虎强负隅顽抗. 「妈的全是些废物宗派……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说你啊」 富虎强与木行恆斗得旗鼓相当,却还有心力调戏樺怜,令她十足不悦,但她只能于心头暗骂,专心应招而无力分神回嘴了. 「木兄,宝贵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你当真要放过?」 「放过又如何?你管得着?」 木行恆也对富虎强实力感到略为愕然. 双方搏命交手之际还能发话间聊,这人绝非于自己之下,幸亏自己未曾小看他,否则定会吃了闷亏. 「那就抱歉啦!就算用强的也要把你妻女带走!活了这把年纪,要是老婆女儿被我给睡了,你也不得不到外域追杀我罢!」 「你敢!?」 听闻这人无礼戏弄之言,木行恆动起决杀念头,招招皆是重手大招,剑圈压力顿时陡增,镇得樺怜暗自叫苦,至于一旁的富虎强是另有盘算. 「嘿!我先溜!你再撑会儿!」 正于一小段剑招空隙中,富虎强陡然将身旁樺怜推向木行恆剑围内,至于自己则急速遁向更为深处的阁楼区域了. 富虎强惯用兵器为一对冷钢金瓜,配上其雄伟体格正有如一头巨熊般魄力逼人 ,不过此人心思其实细腻无比,脑筋也动得飞快. 下手要辣,动心需冷,也因遵循如此信条方才于叁十来岁便取得宗主成就,野心勃勃的他自然不安于中原,此番企图亦被蓝皓军看上,纳为自己手下. 「木行恆那小子根本不知好歹,非要逼得我这么做啊」 话虽然是这么抱怨,但他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早已听闻剑魂宫晏京美貌过人,生性喜好渔色的富虎强已然有覬覦念头. 木行恆这人爱妻出名,定会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如此一来能将事情办好又得以满足欲求,可说一举数得了. 「寝居记得在这」 虽说剑魂宫位置他早已熟记于脑海中,但他还有一种独特的寻人本事. 富虎强的嗅觉厉害,其中又对女人体味最为敏感,从气味中甚至可以嗅得该女之生理状态. 便是这番寻找下,让他察觉到了一个古怪地方. 从木行恆的寝室内,他闻到了一个女人的体香,而此种气味又是习武之女方有的独特气味. 就目前线索判断,就算不是晏京,也大有可能是他的两个女儿. 「不论是不是,定去大闹一番!」 富虎强纵身一跃轻而易举地跳上叁层楼房,一脚踢破门板进入房内. 正如他所预期的一般,一位身形婀娜地女人背对富虎强正坐于梳妆台前,不过古怪的是,她却对于这兇汉的入侵宛若未闻,从容自在. 见到女人镇定态度,更是让富虎强惊喜一呼了. 「嘿!中大奖哩!」 虽说富虎强未曾实际见过晏京长得什么模样,但是拥有如此气势之人,整个剑魂宫内也只有她了罢. 于是富虎强急速前扑,双掌毫不客气地握住此女胸前酥盈软乳,恣意揉弄. 「小美人,你可真是有一对好生香甜的奶子呢」 不过此女对于富虎强的淫秽言语却未有太大反应,只是浅浅一笑,听闻这般轻柔嗓音,让阅女无数的富虎强心头也酥麻起来. 知道木行恆随时可能赶来,于是他内心一急,便直接强搂着此女纤纤细腰,试图将之拖出房间. 「这么心急么?这么猴急可是会惹人嫌的呢~」 不过当两人距离之近,这女子转头望向木虎强后,他心头便是惨叫不妙了. 两人打斗结束,周围一片狼藉. 周围林木被炸得焦黑垮落于剑魂宫前院,至于掠霆全身手脚皆被埋入地下,丝毫动弹不得. 「你不杀我?」 「杀不杀老前辈并非由我判断,宗师塔自有定夺」 掠霆忿忿咂舌,对于自己竟会败于这后生小辈很是不甘. 「喂!恶剑老头不是早死了叁十多年,你这凝雷剑诀是从何而来?」 看着天明故意不理睬他,掠霆心头更为烦躁,只是手脚皆被镇极子以拘束秘术所禁錮,那股躁念也只能口头说说而已. 「哼!不说就不说,还稀罕了喔!」 听着掠霆宛如孩童赌气般怒骂,天明是赶紧离他远点,站于能监视住他的距离,运用天眼神通遥望剑魂宫内部状况. 「看来差不多了」 于王大铭接手指挥下,剑魂宫弟子齐心协力地将入侵外宗逼迫至一角,成功将之困住. 至于木行恆也了结围攻自身的四位宗主,将其点了穴道并綑绑起来,激烈互斗方才落下句点. 深夜密談 那天深夜天明与樺凝缠绵许久,直至丑时时分方带倦意入眠,不过天明即将入睡之际,他心神通自动感知有人正于门外等候. 这人轻敲着窗沟,似是呼唤天明. 此时天明尷尬一笑,当是完全没料到两人作为可能引起旁人注意,自己戒心确实放下不少. 若非自己具备他心神通,如此轻微声响定然不会引起樺凝注意了. 天明整装起身,樺凝只是咕噥一声,并未醒觉,悄悄走出房外后,眼前出现之人却让天明睡意尽消. 「坛天明,你可又让我惊讶一次了」 此人正是现任宗师,青念禎. 她身着白身素衣,腰际上还配着长剑,显见是方才结束任务回归宗师塔. 「这里不好说话,随我来罢」 语毕后青念禎转身便走,天明便是内心忐忑地跟随于后. 青念禎卧房檜木香气扑鼻,古朴木鹰雕像摆设于床头,看来十足典雅,不过此时的天明当是无暇放松. 「不用紧张,我只是要问你点事,从实说来即可……身为宗师任务不得不为」 「是」 天明僵硬地向青念禎行了礼,端坐椅上等待提问. 其实天明也知道她想问些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能否说出,决定权并不在自己,必须尊重恶剑老人意思. 「那我就直问了,坛天明,你是否已成仙墓主人?」 青念禎此时语气严肃,不容天明插科打諢. 「正是如此」 「嗯,是么,那就这样罢」 「唔?」 天明宛如听错话般看着青念禎,至于她平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怕什么?怕我会夺那仙墓?」 「第二提问,我已认定你为悟剑老人传人,可有答辩意思?」 「没有」 知道绝对不可能瞒过她,天明对于这问题答得也快,却是出了青念禎意料之外. 「我还以为你会加以争辩,看来比我想像中的单纯……好,那么我有个任务要交付于你」 「这事只有你能做到,事情成败与否将会决定中域武宗未来,你要听么?」 青念禎解释她已锁定一名可疑内奸,不过此事尚未告知下属. 经过多方思量,且恰巧于巡查塔内时发见天明,便起心动念将此事告知于他. 「将这事说出来,正是信任于你」 「我曾盘问过与你同行之数位弟子,均提及你是个正直之人,将他们救出仙墓必定不太容易,但你依旧是做了,这事也让我对你有了粗浅认识」 「你虽尚未完全歷练世事,不过只要行事不违背侠义之理,那么你就算是悟剑老人弟子,宗师塔也不会对你出手」 力量本质如何,终究为人所运用. 青念禎的这一席话,正说明了她并不介意悟剑老人与天明的特殊关係了. 「而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我要拜託你的事情……」 王大铭将捕获的叛宗弟子拘束妥置后,立即赶到后院查看状况. 木行恆一副安然神情,显然认为与这些下品宗派宗主交手并无太大难度. 「宗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青念禎穿着一身轻衫薄纱,肌肤煽情裸露,宛如青楼女子装扮,令王大铭彻底看傻了眼. 虽然已届四旬,但于武者炼气修身,外貌身形竟与二十来岁少女并无太大差异. 不过王大铭惊愕之点并不只如此,因为青念禎并未告知下属前来剑魂宫之事,显见宗师塔早已预料外敌入侵,也做出有效反制. 可见坛天明前来相援并非凑巧,而是宗师大人的计画预料之中. 「把这些叛乱宗主都运上传送大阵,于宗师塔进行审问」 「是,属下立即去办」 樺怜清醒后,才发现她躺在一个陌生地方. 她只知道自己被木行恆掌力击昏,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曾经到过宗师塔的她很清楚这里并非青念禎地盘,而坐于小木凳上的少年正好奇地端详着自己,并打了声招呼. 「我──不是被青念禎给──」 「宗师大人将你交付于我,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 「蓝皓军到底想要什么?你应当知道,对罢」 这人一开口便提出犀利问题,显见他与青念禎一伙. 「你是谁……这里是哪?」 身为毒弦宗主虽说实力比不上木行恆,但识人修为还能做到,因此樺怜尚且不敢轻举妄动. 「云门宗,坛天明,这名字你应该相当熟悉」 听闻此名的剎那间,樺怜暴起发落,运足内劲朝天明胸口拍出一记毒掌. ──砰── 不过于接触其胸口前,自己掌力忽被青幽光晕垄罩,瞬间卸下,不留一丝痕跡. 「我不想对你动粗,毕竟你是樺凝亲姊,如此看来也算得上我的义姊,希望你能配合行事,拜託了」 虽说天明以极低姿态向樺怜请託,但是看在她眼中这人却宛如怪物. 「你,真是你把毒弦宗叁圣给杀了?」 樺怜忽然想起了叁圣追击樺凝不成,均是死于外地,至于如此臆测询问,天明也不隐瞒直接承认. 「是我杀了那叁人,还有其他问题么?」 「还跟她说这么多好话,要是我的话就直接用刑逼她招供就是」 此时樺凝走入房内,对着卧于床上的樺怜威吓说道. 「原来如此」 樺怜望着樺凝恨恨语道. 她定会用十足手段折磨自己,樺怜内心如此思虑,因此平衡利害关係后,终于缓缓吐出话来. 「坛天明,你真想知道蓝皓军的目的?那就亲自去趟外域」 「去什么外域,你直说不就行了?」 于天明迟疑之际樺凝马上抢下话来,毫不客气地质问樺怜. 「蓝皓军行事縝密,详细计画绝对不会告诉我们这些僕役之人,就算你把我杀了也绝对得不到消息」 「不过要是你让我领你前去外域,让自己去问他肯定来得省事」 「哈?你开什么玩笑──」 听闻这番说词,樺凝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不过天明立即将她拦下. 「你这说法,我会考虑」 「她说得是真话,蓝皓军只告诉她侵攻中原就是为了得到道塔仙墓,不过为何要取得此墓,他什么也没说」 「与之交换的是他提供了让毒弦宗于外域立下宗门的机会,因此她才去追随此人,我从她神识中只得到了这点有用情报」 既然一旁观察的木瀅如此说道,那便绝对假不了. 木瀅的摄魂术强大,能够读得对手神识记忆,既然她这么说了,就代表樺怜并未说谎. 「不过我还从她神识中看到另个消息,蓝皓军之所以要取得道塔仙墓,似乎是为了要应付某种灾害」 「灾害?」 ──灾祸?有关仙墓之事?──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要问的话,比起我还有一人更加适当── 说得也是. 有关于仙墓之事,那绝对没有人比他更懂. 于是让樺凝与木瀅监视住樺怜后,天明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观想神识回到不灭晶石. 「怎么,有事找我?」 镇极子掌管地洞仙墓一切领域,天明来到此地自然无法瞒过他. 当天明把木瀅说的事情向镇极子询问后,他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要说到与仙墓有关的灾祸,就只能是渡化仙劫了,我想那人大概要利用仙墓之力前去通过这项劫难罢」 「看你一脸傻样应该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也不怪你,毕竟中域本土风水力量不强所以难以引发雷劫天象,就算是外域也不过近百年才发生一次而已」 「但是在天北域、南帝域,只要修为够高便会遭遇劫难,这是大界正常反应,只能挺过去,自身修为又能更上好几层楼」 天明大致听懂镇极子所说意思,这渡劫就像是某种考验,要是通过,对于武者修为会有飞跃提升. 「那渡化仙劫也是渡劫的一种?」 「要这样理解也不能说错,但这与渡劫还是不同」 「前面所说的那些地方,普通武者修为到一定程度自然会遭遇天降劫难,但他们所遇劫难不外乎是天雷劫,地煞劫之类自然劫难,不可能遭遇渡化仙劫」 「遭遇渡化仙劫者只有仙墓主人,这类劫难与普通天劫差异极大,若不熟悉使用仙墓之力加以抵御,寻常人等必死无疑绝无例外」 「不过要是渡化成功,肉身便能化为仙人之体,享有久远寿元,接近于我们的存在了」 原来如此. 经过镇极子这番解释,天明终于恍然大悟,蓝皓军之所以意图取得道塔仙墓,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仙人了. 「不过我是不建议你去走渡化仙劫这条路,看看我这副死样子,唉……犯蠢也不是这样干的……」 镇极子以过来姿态对天明提出忠告,不过他却未有太大实感,于谢过镇极子后,天明便将这些事情告诉两女. 「这事非我一人能定,必须稟告宗师大人」 「所以呢?如果她派你去外域,那你便去?」 樺凝咄咄逼人反问,天明也是词穷. 反倒是木瀅沉着应对,拉着樺凝到了其他房间,谈了好一阵子后,她的表情才好看一些. 「随你便」 仅仅落下这句话后,她便不再说话了. 天明当然知道她的心意,但是自己不能放过此事. 因为除了使命感外,更有一种奇特感情促使天明继续前进,这感觉难以言喻,像是什么东西催促着自己似的. 「你竟能问出这些事情,做得很好」 天明自宗师塔密室现身,于青念禎房内向其稟告审问结果. 「目前我已掌握内奸行踪,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故意迟延审问日程,等候反应」 「若如我所料那人已然露出马脚,应于明日出手──接下来你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青念禎言下之意正是依照樺怜计画,由她将自己领至外域除去蓝皓军了. 「出发日程于明日审问后再决定,接下来你就先休憩下罢」 九葬村 宗师塔最顶层楼配置十来间单人牢房,与专门押收兇残武者的地下牢狱相异,这里所关押之人乃具有特殊身分,诸如宗主级别人等. 入侵剑魂宫失败时被擒的五位宗主皆被关押于此,等候审讯. 子时时刻,一道黑影沿着宗师塔外侧跃然而上,动作流利,即使层楼间隔叁丈,却也丝毫难不倒他. 一蹬一踢,便是滑顺溜上了宗师塔顶,侵入关押处所. 「!」 只是此人万万没想到,在牢房外戍守之人并非寻常卫兵,而是宗师塔主人,青念禎本人了. 「果然来了么,不过这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青念禎淡淡语道,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她此时正是宗师身分,这道枷锁即便面对自己父亲也是绝不破除. 「青儿,什么时候被你发现的?」 青云纵尷尬笑道,不过两人对敌气势并未消退,只是蓄势待发. 「如果还有家人自觉,那么你应当助我一臂之力,宗师塔不过是刑天帝都控制宗派的好用工具,我们被困在渡劫重天境界之下实在过久了」 「身为高段武者,难道你没有提升境界之心?不想变得更加强大?」 青云纵也不怕自己利用毒弦宗派之事被青念禎所察觉,既然他敢来此处劫囚,那就有从宗师塔脱身的准备. 不过对于青云纵的惑弄话语,青念禎反问道. 「若提升境界将会使得世间动盪,那么不提升也罢了」 「背弃刑天帝都将会让天下生民涂炭,四起战乱致使黎民百姓化为一片尸骨,宗师职则便是避免此事发生」 「若父亲依旧执意前行,那么──青云纵,你可以拔出剑来,第七代宗师将会是你的对手」 此话一出,青念禎直运起寒霜功法,将冰寒内息散于体外,两人之间所聚集之杀念逐渐搅和,于此密闭空间中形成了莫大压力. 「呵~这条路我必然要走,即便是你──」 见得无法说服青念禎后,青云纵晃腰一闪,老迈身躯宛如灵蛇般沿壁四窜,以迅雷疾驰之势抽剑斩向青念禎脖颈. ──噹── 金铁互击,盪出清脆尖音,青念禎仅持着护身匕首便挡下这击. 其防御架式扛得精准,但也险危,要是让他人瞧见了定会冒出冷汗. 不过任凭青云纵狂舞剑光,剑气如雨,那只寻常匕首总能先行抗下剑斩,让他迟迟无法攻入青念禎周身要害. 「道剑宗宗主,这便是最后通牒,退走此地,否则──」 「──否则如何!?」 青云纵猛声咆吼,精纯内劲併发出体,且于气劲压力陡然升高之际,青念禎的护身匕首走势便慢了一会. 武者对敌取胜之道仅于一隙之间. 凭藉这道空门间隙,数条剑光越过护身刀围,狠指青念禎首级而去了. 「!?」 不过那些剑光却被一道透明屏障格下,硬生止于喉下,分毫无法再进. 面对如此异态青云纵见状大骇,但就算如何使劲,长剑就像是被钉死于半空中,怎样也收不回去,基于剑宗武者护剑本能,亦是让他无法背离本性弃剑逃遁. ──砰── 青念禎随即弃刀转打,凝起剑指,将冰寒内劲击入青云纵坛中要穴,连续出指,致使其内劲无法继续运转. 「呃啊──」 于此瞬间,青云纵只感内息一窒,手脚知觉顿失. 无法周运内息之武者已与普通人无异,内息被封后他也只得任凭青念禎接续打击,直到他周身体肤皆被冻出霜块为止. 胜败已分. 躺卧于地上的青云纵直打着哆嗦,颤抖喘息,至于青念禎则是冷酷地俯望着她的父亲,缓然说道. 「青云纵,你已经败了」 「我已全盘掌握道塔仙墓力量,完成先代宗尚位达成之伟业,所以你必败无疑」 青云纵身为道剑宗宗主,中原剑宗位列第一,却也被青念禎玩弄于股掌之间,事实证明两人之间实力差距极大,青云纵无从相信这样结果竟会发生. 「你──你──」 听闻此话,青云纵骇然地仰望着青念禎. 掌握道塔仙墓,这句话所代表含意令他十足震撼,毕竟初步操纵仙墓力量,只要经过训练便能做到,难度并不太高. 但若说全盘掌握,那便代表她已能使用仙墓所有力量了,连前六代宗师都没能触及之至高领域,她竟已完成了么!?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恐怕也没机会见识了……前任道剑宗宗主,青云纵,吾以第七代宗师之名,施予惩戒之令」 青念禎随意抬掌,他的身躯便凭空腾起并被压制于墙上,这股压力之强,是任他如何运劲挣扎都徒劳无功. 死. 强悍如他,即使曾经面对悟剑老人,也未能从其身上感到如此惊人威压,直到最终,他才明白了自己惹上了什么物事. 一切都为时已晚. 「青儿……」 道剑宗宗主缓缓吐出二字,随后,宗师塔内再度化为一片死寂,再无有任何声响传出了. 天明并不清楚青念禎审问进度,只知道自己今日必须前往外域. 以宗师塔的传送大阵技术再配合上樺怜口供情报,传送至外域之大阵已然完成. 不过与侵攻佛剑宗之阵式相异,这大阵只能让一人通行,因此天明必须自己单独赴会. ──杀了蓝皓军── ──处置完毕后便可运用本身的仙墓力量回归,中域只有你能做到此事── 青念禎命令简单,天明当是尽力达成. 为了让天明这号刺客得以不知不觉潜入外域,宗师塔利用了蓝皓军所使用之大阵技术加以改良,反向传送至外域区域. 天明亦有考虑利用仙墓力量,不过外域与中原相隔着幻雾巨林,这层天然阻碍是让仙墓之力难以运行. 虽说也不是不能运用,但是要打通通道至少得花费数日,对于不知何时迎来下次侵攻的状况下,青念禎自然不会选择旷日废时的方法. 上次能将敌手引入剑魂宫将之一网打尽的机会绝对不会再度发生,若下次外域再有行动,即是决战之日. 自从天明决定如此行动后,樺凝口头是上没多说什么,但每当天明想要与她谈谈,她总是藉故有事离开不然就是冷淡应对,令他感到十足无奈了. ──小子自己处理,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恶剑老人过往未曾认真经营男女感情,女人之于他只不过就像所有物般佔有,所以也无法给天明建议. 至于木瀅说法则是要天明别放在心上,先把正事做好,听了她的话后,天明终究些许释怀,专心准备自己所接下的重大任务. 「准备好了么?」 天明立于传送大阵中心点,纷红光晕围绕于大阵周围形成光幕,煞是璀璨艷丽. 大阵两旁的工匠灵巧操纵阵式,渐渐能感受到一股力量将天明周身包裹起来. 「依照樺怜说法,我们调整了传送位置,幻雾巨林与外域交接边际之处,那边人烟稀少,谁也不会发现你」 「倘若遇见紧急情况就自行判断处置,切记不可洩漏你为中域来者」 于青念禎几分告诫后大阵光晕增强,周围人影也逐渐无法看清. 对于这项旅途天明并未有疑惧之心,毕竟恶剑老人本是外域人士,有他担任嚮导,这任务理应不会有多大的困难. 天明闭上双眼,感觉到周围传来阵阵风鸣声,由小而大,逐步形成剧烈暴风,感觉到身躯像是一片落叶处于风涡般,不由自主地任意飘动,直至── ──轰── 天明感觉到自己背脊撞着某种物事,眾多碎块纷纷拋然飞溅,不过他的身体经络本能激出反震之力抵销衝击,因此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这里是?」 抬起压在身上的碎木块,仰望着周围景观. 原来天明的传送落点正是一栋猎户木屋,那股衝击把这小屋木顶轻易炸碎,仅剩下几块墙壁还保持原样. 「抱歉了」 幸亏里头没人,要不定会出了人命. ──这里还是幻雾巨林内,赶紧出去得好── ──要是再给你遇上一头烛龙那可不妙── 恶剑老人谨慎提点,天明赶紧确认方位后,立即往林木疏散地方奔去. 虽说传送落点出了些意外,不过这里确实是幻雾巨林边境之处. 几个呼吸时间后天明奔出巨木神林,面前迎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广大草原,蓝天净白云彩所衬之下,青绿草原更显得纯净翠丽. 初次见着如此壮观景色,天明些微喘不过气,睁睁地于内心讚叹. ──外域地貌较中域广大,见久你便能习惯了── ──若我记得没错附近应当有个名为九葬村的猎户小镇,先往那边看看罢── 天明回过神来,依循恶剑老人指示走去. 幸亏有恶剑老人带领,否则如此浩瀚原野根本无从寻路,于半时辰过后,地平线边际总算现出一座村落踪影. 「那便是九葬村?」 听闻这名字很不吉利,不过于天明看来这村落似是无比寻常,长片巨厚石墙围住全村,亦有守卫士兵戍守城壁之上. 「距离应该刚好」 心念一动,天明神识遁入不灭晶石,随即其周身散出青绿光晕,使其身形变得模糊不清,过了段时间后更是透化于虚空,消失无踪. 这仙墓光辉具有隐匿行踪效果,持续时间约略一个时辰,只要意念一变,匿踪效果随时都能撤下. 「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九葬村的其中一位戍守卫兵凑巧瞧见天明身影,觉得十足古怪,但当他意欲通报戍卫兵长时,那人却已消失无踪. 「见鬼了……」 揉揉双眼,已然遍找不到天明踪跡,因此赶紧打住通报念头. 也就当卫兵思绪混乱之际,天明已然翻过了石墙,进入于村庄之内. 天明随便找了个无人进入的巷弄内解除匿踪光晕,自在混入于市街民眾中,不留一丝痕跡. 「总算行了」 对于计划如此顺利,天明内心颇为惊讶. 九葬村内并未有太多巡逻卫兵,可见极大部分都被部署于外壁之处. ──那是当然── ──毕竟林内兇兽侵攻此村实乃常见,村庄底下更是埋着几座厉害守域大阵── ──九葬之名绝非虚传,若小子幸运些,也许于今晚便能识得动静── 光弩大陣 天明身上有仙墓力量隐匿身形,即便是守域大阵也无法侦查出来,只因仙墓力量并非凡物,至于九葬村内埋设大阵若要对付、驱赶巨林兇兽已是绰绰有馀. 「原来如此」 这大阵既然如此厉害,那么自己踪跡更加不可洩漏,因此天明立即寻找有无寄宿客栈. 「嗯?」 天明花点时间遍巡九葬村后却从未见得客栈踪影,除了自住村屋外,此村并未有其他客住店家. 恶剑老人见状后也尷尬说道. ──还记得五十年前是有几间的,没想到人事已非,竟然全都倒光了么── 依照常理,九葬村毕竟是幻雾巨林前线村庄,并非观光胜地,未有客栈进驻也是当然之事. 「要是不行,那就开个小窟窿度过此夜」 运用仙墓之力便可将天明埋入地坑内,只是要用这种难受姿势度过一晚,那可不会好过. 于是天明于街道上走寻,看能否找到得以借住一晚的村民. 但当天明向这些村民询问之际,这些人都露出了古怪神色,有些不想搭理天明,更有甚者是把他当成找碴混混而企图回报卫兵,见到天明奔走后才罢休. 「这些人怎么回事?」 他们对于外人警戒程度之高,远超天明想像,由此判断,这里当非旅途游客所能游歷之地. ──或许这里兇兽灾祸频繁,比以前要来的夸张── ──过往侵袭次数乃一月一次,难不能── 虽然恶剑老人话并未说死,天明也能大概推知其意涵. 结果直至晚霞时分,天明依旧未能寻到寄宿所,他呆坐于村中的广场石墩旁,看着夜幕缓缓低垂,村屋纷纷燃起炉灶柴火,条条黑烟于囱顶升起. 「没办法了」 事已至此,就算难捱也是一晚. 就当天明叹了口长气,正想找个隐蔽处所开坑之际,一个小小孩童忽然间跑了过来对他朗声说道. 「你是跟我父亲出去打猎的那人么?」 「嗯?」 看这孩童忽然间蹦出来并说了段莫名其妙的话,天明也只能这般回话. 「抱歉,认错人啦!没事没事,当我没说!」 看这孩童骨龄不过十来岁,说话态度却是相当成熟,于是天明心念一动直接向他问起可否暂居借宿. 「嗯,反正我父亲去打猎,晚点才会回来──我叫慕直,你又叫什么?」 「天明──坛天明」 对于说出自己名字天明也不忌讳,反正外域没人认得他. 「坛天明?好怪的名字」 「如果你只是要睡一晚,就睡那边角落,想吃些餐食的话就付个十块铜币,要加汤的话再附上五块」 这孩童待人处事极为流利,难以想像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童. ──原来他会让你住下,这小屋也太过穷酸── 孩童所住村屋位于九葬村末端偏僻之处,家徒四壁,除了一些钢铁猎具外毫无任何值钱物品. 看来这孩子当是猎户之子,回头想想,自己所穿之黑袍正与一些猎户装扮颇似,他把自己认为是其他猎户倒也不为过了. 「多谢」 慕直于收下天明所给的铜币后,便给了他一大盘烤肉. 这些钱币是搜刮于被宗师塔捕获的宗主而来,毕竟中域货币根本无从使用,天明现在倒是感激起了他们. 「不用谢,毕竟你是客人,有事再叫我」 他年纪虽小,但于烹飪野味上却颇有造诣. 这烘烤火候与调配酱料搭配起来是带出了鲜甜感,就连恶剑老人也对于这烤肉滋味讚不绝口. 而正当天明享用美食之际,一伙汉子便是走了进来,其中一位男人对慕直说道. 「今天来四个,去准备一下,肉都放在外面,要快啊」 「好」 当慕直按照着男人的指示料理食材后,这伙人才注意到了天明,困惑问道. 「你是哪家猎户?外地人?」 早已预料到这问题的天明自然回答道. 「我来自崑崙境北域,屯城县人,听说巨木神林有稀罕兇兽方才前来,不过目前没什么收穫便是」 天明这话是按照恶剑老人知识瞎掰而出,不过他们听了之后是点了点头,不再搭理他了. 这四人围着中央炉火盘坐下后,便开始聊起天来. 「今天收穫还行,不过那猎户小屋不知道是被什么巨兽所撞,竟然炸得粉碎」 「是啊,要不是不能在那边待上一晚,不然我们收穫一定更好…唉……」 「别说了,一想到要重建猎户小屋就头大,虽说那小屋底下守域大阵没毁,不过照这情势大概要重新盖好当是很难」 「也不知道这林内兇兽怎么搞得,几乎是每天都跑出林外来,再这样下去九葬村可就没办法待了」 「哼,跑了又如何,如此丰盛猎场难不成就这样放了么?」 「我有听那些兵队成员是说在最近半年内就会產生天劫,才让这些猛兽如此失序,过了这一年就没事了」 「天劫?唉,这也是那些武者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说得也是,不过我那外甥也拜了宗门修行,而且天赋确实不赖……要是能够挤上上品宗门就好了」 「妈的,是他有得爽又不是你爽,想想明天还能怎样填饱肚皮就好啦!」 「呿,还不是村子里的武者全都去了擎天京城,害得我们只能依靠大阵抵御兇兽,说到底那些人也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功力练得再高也没啥毛用!」 天明静静地坐于角落吸收着珍贵情报,这些人随口吐露之事,价值却是极高. ──擎天京城?那地方我是知道── ──没想到今年的劫域在那,那么蓝皓军定会于那边出现── 劫域? 天明心头暗自与恶剑老人问道. ──劫域正是预测劫难最有可能降下之地── ──若地方风水力量不足,劫难便难以降下,因此于地脉能量旺盛匯集之处便是劫域了── 天明知道恶剑老人身为渡劫武者,修为乃十一重天巔峰,当时实属外域第一武者,也难怪神武宗可以藐视叁宗,成就最强伟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汉子大口吃肉,大口饮酒谈笑,十足羡煞了恶剑老人,只是碍于云门宗清规,又找不到空隙对这四人施展夺舍术法,所以也只能乾瞪眼了. 因此天明赶紧避开他们,让恶剑老人不至于因为闹嘴馋而夺了自己的舍. 「九葬村景象与中原乡村又有些不同」 中原村屋建筑是以砖瓦所盖,有些地方县官所盖屋樑亦具有燕尾屋脊,不过这九葬村村屋都是由木柱嵌合四角搭盖而成,与被天明所撞毁的猎户小屋一样形式. 于这周围皆无其馀小村之地,这些人善用巨木神林之天然资源,自此营造出如此特别之村镇. ──小子还真怪,这种事情很有趣么?── 不过喜好渔色的恶剑老人对天明这番感悟毫无兴趣就是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 而于此时,天明忽然听见了某种声响. 大地微鸣,能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力能于地下涌动. 「守域大阵?」 这感觉与宗师塔于幻雾巨林抗衡烛龙所摆的剑阵相似,不过规模与之相较强大数倍有馀. 至于那四位猎户对这响声一点感觉也没有,自顾自地饮酒聊天吃肉,反倒是慕直奔了出来,仰望着远方的石墙大叫着. 「哇!连续四天了啊!」 「四天?」 对于天明疑问,他逕直回应. 「就是连续四天都有猛兽想攻击我们的村庄,所以大阵被发动了,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东西哩!」 这孩童对于九葬村遭袭之事很是开心,完全无所畏惧,若非初生之犊不畏虎,那就是相当倚仗这里的守域大阵了.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只闻一声浩瀚咆吼自墙外传来,随后一颗叁角蛇头自墙顶冒出,金色蛇眼贪婪扫视着村内住屋. 这石墙高度可有十丈之高,这巨蛇体型之大可说难以想像. ──能长成如此长度之鸣蛇,就连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得,听说此类兇兽不只长得高壮,还自带羽翼能飞── 「啊!?」 天明听着恶剑老人这话后眉心微挑,下一瞬间,那鸣蛇轰然跃起,竟是撑起了四具强壮羽翼挺空飞翔. 那双羽翼所扬起的风压差点将慕直给掀上天际,饶是天明反应极快将他脚踝给抓下才避免了惨事发生. 「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飞起来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吵死啦!要看去远点地方看!」 而屋内的汉子大吼骂道,丝毫不觉得慕直于屋外嬉闹是危险之举. 即使天明运转燃气护身,鸣蛇挥翼所產生之风压亦将他镇得无法动弹,不过说也古怪,慕直像是从未感受到鸣蛇魄力似的,转而躲于门旁开怀欢笑. 「?」 凝神一瞧,天明才发现他身上有着一颗晕黄光球跟随于他顶上,光球只如萤火般大小,因此天明于第一时间还尚未发觉. 难不成他小小身躯之所以能抗下鸣蛇力量,全是藉由这光球所庇护么? 天明抬首环望,更是见着了目视所及的村屋皆有着这些光球依附.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这阵咆啸憾得天明头晕目眩,吼声伴随风压辗动大气,比起方才的展翅又强上叁倍有馀,直到运起仙墓之力相抗后才感到舒服许多. 此时此刻,天明深切体认到这大阵层级之高,中域任何大阵都无法与之相比. ──那是当然── ──于对付烛龙时你们所用大阵不过是四级守域阵式,这座大阵层级为九级,以守域大阵层级而言是最高顶点── ──但要是与仙域大阵相比,这九级守域大阵又是不够瞧了── 镇极子对于阵法颇有研究,此时便自然地为天明所解说. 「仙域大阵?」 ──就是仙墓御用大阵,每座仙墓基本上都会配置防阵,抵御外袭── ──地洞仙墓也有仙域大阵,不过这阵式比起防御,更专精于统领英雄精魄── ──每座仙域大阵各有不同效果,但都比起守域大阵要强上千倍,倘若无法操纵地洞仙墓的仙域大阵,那便不够格被称为仙墓主人── 天明目前只能召唤英雄精魄,凭依于土偶上为自己效力,听着镇极子这番说法更加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那么得找时间好好磨练」 ──那还用说!── ──今晚就来仙墓找我啊!── 镇极子本就希盼天明彻底掌握仙墓,虽说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已能使用英雄精魄实属惊人,但要是能更快让他成为仙墓之主,自己也能暂解契约之缚,外出仙墓走晃了. 这不灭晶石与镇极子的契约束缚只要条件达成便能暂时解消,这事天明也知道. 虽说自己也有心想放镇极子自由,但这事情勉强不得,一切凭藉自己悟力,要是着急反而会误了大事. 现在对天明最为重要的正是追击蓝皓军,以外之事有馀力再行.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当那鸣蛇于天际徘徊时,九级守域大阵也有了动作. 只见数道晕黄芒线自石墙十角位置向上攀去,于九葬村中央天际凝结而成了一座巨大光弩,瞄准着鸣蛇转动. 这光弩极为巨大,其所透散威压更让鸣蛇不敢轻举妄动.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双方都在等待时机,但就天明看来光弩威势似乎更强. 这芒线除了构筑光弩本身外,还于天际上勾勒出痕痕线网,鸣蛇只要一碰触到此线速度便慢上许多,那股骇人风压也就逐渐减消了. 虽说鸣蛇腾空速度缓降,光弩依旧蓄势待发,未有击出之象,也就是这样僵持了半时辰,鸣蛇总算忿然游遁离去,回归巨木神林. 当鸣蛇离开后,大阵光晕逐渐透化,漂浮于空中的光弩消散于天际上. ──操纵这大阵的人还算聪明── ──要是真打下去,今晚定会迎来一场恶战,鸣蛇乃群居兇兽,这条只是先行斥候,定然还有其馀鸣蛇于林内伺机而动── ──即便是九级守域大阵,也难以应付四条以上鸣蛇同时入侵── 镇极子适度解说下,天明才看出这局势用意,毕竟九葬村旁便是幻雾巨林,里头还蕴藏什么恶兽谁也说不清楚. 「哈?就这样?」 慕直见到鸣蛇退却后反倒百般无聊地发着牢骚,丝毫不觉得刚才情势危险至极. 随后未有兇兽试图入侵九葬村,而于酉时时分,天明便于小屋一角盘腿坐下,遁入于仙墓神识中. 「地洞仙墓之仙域大阵名为召逝大阵,凡是世上死生规则皆能透过此阵加以调控,让死者復甦并非无法做到,不过没有太大意义就是了」 「所谓生者当具含魂魄与生体,这两者结而唯一当为復活,不过那实际上只是假象而已」 「假象?」 镇极子这话说得极为曲折,天明不解问道. 「没错──简单说来,用这大阵塑造出一具仿造肉身,再装载入贝吸聚而来之魂魄便可说为死者復生,但那与实际那人绝非相同,不过是个贋作罢了」 「生魂于重复置入肉体中过多次便会劣化,即便是个德高望重的圣徒,于此重复施展下亦也会转化成追随原始本性之人」 「原来如此」 人之神识若不经过持续锻鍊便会陷入沉沦,而透过这大阵復甦之人之性格也会因为魂魄劣化而逐渐產生偏差. 「不过要避免魂魄劣化是还有一点方法,那便是避免放入肉身之中,改而放入泥偶中」 「肉身与七情欲求紧密相连,这也是导向魂魄劣化之主因,因此将之放置于无情偶像中最为适当,而那些英雄魂魄之所以会用泥偶姿态被置于不灭晶石内的原因便是如此」 「那么,我要从哪边开始学起?」 镇极子解说后,天明心里也有个底子,不过此时镇极子却摇了摇头叹息说道. 「你先去把外头的事情处理好罢,呿,麻烦事还真多」 镇极子言下之意便是外头起了异状,难不成是兇兽再度来袭? 因此天明睁眼一瞧. 「醒来了?」 只见叁把亮晃晃的长刀架在他的颈子,出刀人正是那四个汉子中的其中叁位. 「抱歉啊,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 那领头汉子正站在天明对面,恶狠狠地质问着. 「别想抵抗,这几把大刀可不长眼」 天明并未答话,他先看了周围情势判断现况,慕直并不在这里,想必是被特意支开了. 「说,你来外域做什么?有其他同伙么?来自中原的小伙子,给我们老实交代啊」 要制服住这叁人对天明而言根本轻而易举,不过天明不想冒下杀手. 「在下孤身一人前来找人,只是如此而已」 「找人?穿过幻雾巨林就只为了找人?你别开玩笑」 「此话为真,若诸位不信那在下也无可奈何,明日后自己便会离开九葬村,各位毋庸紧张」 当天明这么解释,这伙人反而沉默了. 其实他们也在犹豫是否杀了天明,最好的做法应是将他绑送至兵队受审,不过这四人与兵队关係不佳,他们也没义务协助官府做事. 「你明日定会离开?」 「当然」 听了天明承诺后,叁人将大刀反持于后,警戒地端望天明. 「好,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不过要是你敢做蠢事,这刀就不长眼了!记住了先前那些浑球的教训,这次我们出手可绝不留情」 「先前?」 照这话来判断,他们还遇见了其他中原之人? 「哼,之前有个达官贵人领了一伙外来武者暂住九葬村,我们过得可难受!辛苦打猎得来的猎物还要分给那些人,连睡个大觉也得要野营,真他妈够气!」 天明于此时也清楚明瞭这话中真意,那些外来武者应是中域叛逃宗派,这百来位武者无法短时间移动至远处,所以选了九葬村作为暂时的落脚地. 「各位好汉知道蓝皓军这号人物么?」 「蓝皓军?这问题可真够怪,他在擎天京城可是大有名气,在这荒野小村也是无人不晓,你找他有事?」 「是有点小事……」 天明不会把自己任务告知这些粗莽村夫,而他们鼻头哼了一声,也不继续追问. 「看你人也老实就跟你提个忠告,想扯谎也先去探一下虚实,崑崙境内已经没有县村了,屯城县于叁十年前便迁离崑崙境,现在那边是异族管领之处」 「异族?」 「就是人形精怪的住居地,连这也不知道?」 领头汉子用像是见到乡巴佬似的鄙视态度说道. 「那些东西自叁十年前,从天北域南下崑崙境,势力颇大」 「擎天京城也对这些精怪头疼着,不过儘管几次出兵攻打皆是逃败,现在也对其无可奈何」 先天生靈 崑崙境南部边境,天河镇驻守重兵遥望远方动向. 「换班」 简单交代当班要点后卫兵俩俩替换,继续哨戒任务. 这座城镇有四座九级守域大镇护卫,因此部分镇民虽然知道这里正处危险地带,依旧倚仗大阵守护,于此地安然生活. 「今日依旧没有动静」 戍守于天河镇之指挥官──刘传因于塔顶瞭望远方的屯城县城,观察敌军走势. 「昨日是撑下了侵攻,不过这些精怪定留了后着」 天河镇周围满是巨大坑洞,这些残跡都是四座守域大阵同时迎击后的结果. 但刘传因并不认为这些异族会就此罢手,再说,昨日的侵攻强度也未免过小,实在不符合牠们习性. 先天生灵对于拓展领域执着程度极高,就算覆灭千万兵将也要把看中的土地攻陷,因此昨日对战才让刘传因感到讶异. 被守域大阵歼灭先锋部队后就退守据点,这样反应实在古怪. 「这事得与擎天京城回报」 刘传因行事谨慎,因此疾笔写了封传信后,立即差快马将此事向上通报,不过此时的他并未知悉这竟是他的最后书信了. 天河镇陷落一事惊动了擎天京城,亦让京内民眾產生恐慌,被认为是百攻不陷的天河镇竟于一夜覆灭,实在让人百思不解. 「这封快信当是唯一线索」 擎天京城总指挥官,开龙于收到这封快信后的隔天,天河镇便传来陷落消息. 由于对手将天河镇守得严实,侦查斥候根本无法加以渗透,因此只能依靠现有线索臆测当前情势. 「那边可是拥有四座九级守域大阵,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 「传大阵技师来」 开龙一声令下,监造守域大阵的军方大阵师随即到来. 而当他们看了那封快信后,大致上有了一致答案. 「也许是地脉被毁的关係」 「若敌方拥有土遁技术,天河镇底下地脉被毁,大阵当会失去作用,不过要让四座大阵一同失去作用,这我们可就真的想不透了」 「怎说?」 对于开龙疑惑,技师们简单解释. 「因为并非所有大阵皆是吸取地脉能量运行,那四座大阵中有两座能吸聚空中灵气并加以运作,就算地脉被毁这两座大阵也能维持效果」 「灵气?这么说来对方或有仙墓主人么?」 从未听闻先天生灵被仙墓认主,但对方若有能力处理九级守域大阵,也只有仙墓力量可以做到了. 「下个城镇──」 开龙望着军略图纸,立即差令这些大阵技师前往与天河镇邻近都城重设大阵,于此同时他也乘上快马,直奔叁清宗门而去. 叁清宗门乃武者宗派,但与一般宗门相异之处在于叁清宗为军部武宗,受擎天京城禁卫军直属管辖. 擎天王朝并未设有宗师制度,但这叁清宗与中央政权关係紧密,和中原宗师塔可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报,开龙将军求见」 「准见」 叁清宗内有叁位宗门主,其名为原始、灵宝、道德门主,取名仿造上古仙人,不过其旗下人杰辈出,叁清宗门确实不负这仙名威光. 「将军今日前来,想必是对于天河镇陷落一事有所请教罢」 「正是」 坐镇于正殿大位的原始门主直接道破开龙来意,因此他也不发冗言直接问道. 「四座大阵一齐被毁,因此想藉诸位大能运用仙墓之力调查」 「若敌方亦有仙墓主人,那么这场战争便非我等寻常武夫所能干预之事」 开龙这话说得格外言重,足见此事重要性非同小可. 「说得也是,不过我们叁人所有之圣天仙墓运行耗时,短期间难以给将军答覆」 「最快──至少也要七日时间」 嘖! 开龙脸上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心绪却是大大地咒骂一番,若要七日期间才能确认敌方手法也未免过迟! 「那么便请眾位大能助力」 「当是如此,若将军无其他事情,那么我们叁人便不送客了」 叁清宗当是培育出许多人才,但这叁位门主却有不少令人詬病之事蹟,传闻品行不洁,性好美色等等谣言层出不穷. 开龙身为一介武将,不想过度涉入这些琐事之上,但是今回亲身体会叁清门主行事效率,也只能于心头大骂一番了. 不过这叁人所持之圣天仙墓乃是天阶仙墓,即使贵为大将也不得不于门下低头. 「若要详细解释,仙墓所分品阶总类可划为叁类,天阶、人阶、地阶,叁类属性相生相剋,天阶仙墓之力实为抽象,虚体概念皆由此所生」 「人阶仙墓之力为生灵构创之能,实体概念所生,至于地阶仙墓则为生死起源,为全能大能」 天明听闻镇极子解释,思绪反而变得更加混沌了. 「好,那我就简单讲解下」 「天阶仙墓所能控制之力为你我都看不见,但能你我都能察觉此力,部分天阶仙墓能够操控时辰流速,甚至能够对于空间加以操纵」 「从天北域至南地域仅需要一瞬意念便能创造来回通道,就我所知也只有天阶仙墓有如此能力」 当镇极子如此解释后,天明总算釐清那话中意涵. 地洞仙墓光是要鑽出通往外域与中原之通道便要花费十五日程,与天阶仙墓可有天壤之别. 「至于人阶仙墓则是地界生灵所创之概念延伸,凡是生灵所创之物皆能透过其大能加以拓展」 「比如说一般守域大阵若有人阶仙墓加以调整,亦能转成与仙域大阵相似阵式,又或是说将一把凡铁刀剑置入其内炼成,这把凡兵便会成为异能神兵,比起原有功能强上百倍有馀」 「最后则是地阶仙墓,这地洞仙墓所属便是地阶,地阶仙墓掌控死生之事……举例而言,所谓空间通道亦是死生所致,洞穿空间为死,穿出活路为生,这也是地洞仙墓之虽非天阶仙墓却能构筑传送通路之因果关係」 「这样说来,地阶仙墓便得以创造万物?」 「正是如此,不过就效率而言自然远低于天阶与人阶仙墓」 「地洞仙墓于操纵万物魂力之死生上有卓越大能,其他死生之事虽能干预,但只要距离魂属性质越远,作用效力只会更差」 「地阶仙墓中地洞仙墓排名一品,位阶极高,也因地洞仙墓有如此价值,我镇极子才会一时迷失心智,和不灭晶石签了守墓契约了」 「至于你所提及的先天生灵,从开天闢地以来便存留于世,只是你们新生人族受困于五域大陆未能见识其他世界,才觉得先天生灵古怪至极」 「要是论及辈分,你们后生人族还不配替他们提鞋了」 「原来如此」 这时候天明忽然间有了一个离奇想法,于是他立即向镇极子问道. 「那么这些精怪也能成为仙墓主人么?」 「仙墓主人?可以是可以,不过是很没必要」 「没必要?」 「因为仙墓正是上古仙人给予菁英人族成就仙道之引路明灯,系统专为人族所设,先天生灵纵能成为仙墓主人抑是难以运用」 「况且先天生灵自有一套化仙系统,有别于仙墓之力,他们运用的是炼古道行」 炼古道行? 一个接着一个的奇特用语让天明脑袋有些难以转换,为了让天明理解而等待了十来个呼吸后,镇极子继续说道. 「炼古道行乃是先天生灵以自己猎食本能,吞噬其他生灵道行并藉此独自化精成仙,在你们看来定会觉得残酷至极,不过这是先天生灵之原始宿命,所以不可妄加论断优劣之别」 「牠们本能上为了提升自己位阶,将会无穷吞噬其馀生灵,但也正因为有如此机制方能使繁衍速度较人族更高之先天生灵数量压制下来,否则其他异族怎可能有活命机会?」 「至于你所提及的先天生灵入侵崑崙境,从现有情况论断,他们当是为了今年渡劫而来」 「虽说其他叁域,甚至是其他大界亦有渡劫机遇发生,不过如此珍贵机会当然不会嫌多了」 天明此时豁然开朗,一切谜团终究得到了解答. 自己压根子也没想到追击蓝皓军的简单命令竟会让自己得以窥见世间一貌,对自己的渺小有更深刻体悟. 「不过我可要先给你个忠告,既然这事与渡化仙劫有关,那么掌握仙墓之力之时间便是要快,绝对不可再慢下来」 「因为渡化仙劫虽未指定降临于谁,但是仙墓持有者具有优先特权,这是上古仙人设置仙墓所下的机关特权」 「既然擎天京城有劫域存在,那么只要靠近那里,迎来渡化仙劫机会便是更大,所以要是你未能彻底掌握地洞仙墓,遭遇渡化仙劫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了」 琼取城距离九葬村八十里处. 此城位于防域中线位置,距离崑崙境与幻雾巨林有相当距离,因此城内戍守卫兵甚少,守域大阵亦也只有一座. 「铁夫人,我们老爷耐心可是有限……别忘了你女儿还在李王府,要是收不到回覆,那么这笔钱可就要从她身上取了」 于都城近郊处,一座破败庭园内传出两个男子声音. 那庭园门环上刻着铁府,自上面雕纹判断这户人家居于琼取城也有叁十来年. 从内庭造景看来,此府曾是大富人家,会有如此下场只不过是这年来忽然家道中落,导致奴僕尽走所致. 「你敢!」 一道纤细女声自庭园左侧,靠近池塘的厢房发出,两位奴僕装扮的男人正对着一位穿着守丧服的女人调戏说道. 「怎么不敢,幸亏我们老爷怜香惜玉,捨不得将如此可人儿留于此地才託我们来将你请王府过好日子,否则要是有盗匪前来见到如此美肉,那可不得了囉」 「!」 女人听闻此话脸色转为苍白,贝齿抿唇,肩膀些许颤抖,这些歹人话中意涵甚明,若是她不从,便会採取强硬手段.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夺到手. 「要是你们谁敢迫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嘿嘿……那也要你有本事,要是那些盗匪武功高强点了你穴道,怕你是身子没死,嘴上直说要死啦!」 两人不理铁夫人愤恨誓言,依旧一嘴低秽言论,而这样反应是让她气得直发抖,脑袋一热便是怒骂道. 「我铁扈生是铁家人!死是铁家鬼!我──我要砍了你们这些贼人──」 她身子一晃便是抽出藏于枕下的菜刀,朝两男猛砍而去,两人见状也是一惊,翻了身前木桌抵挡砍杀. 「臭娘们!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动手!」 两人躲于桌后叫嚣,即便铁扈使劲劈砍也无从伤人. 等到她气虚势衰之际,他们方将木桌猛然一踹,撞得铁扈刀落于地,不支坐倒于卧床上. ──鏗── 一人机警地将菜刀踢飞,另一人猛扑至铁扈身上,掐住她的脖颈恶狠骂道. 「哈!凭你也杀得了我!?臭女人!守这贞节有什么鸟用!倒不如让大爷爽爽来得好!」 男人嘴咧笑靨,双手朝下游移,抓住铁扈衣领往两旁一扯,衣襟被大大分开,柔软硕大的绵乳因身子后仰而向两侧摊平,沉甸丰乳满溢腋边,自然堆挤两团. 剎那间那双尖挺丰满,似如出炉馒头般地肥嫩大乳,与酥白腴润,线条窈窕的腰肢,以及被硬拨开来的双腿间的乌黑浓丛,尽是暴露于外,任由男人褻玩. 任凭铁扈如何挣扎叫喊,他就是死盯着不放. 男人探出狼爪,铁扈胸前的硕肥玉兔由他恣意揉捏,随后一脸得意抓住她的脚踝,令其双腿股间完全暴露,使得浓密而柔软的阴毛覆盖不住微开的熟美花瓣. 「女人,你──」 不过他话还没说毕,一阵剧烈爆响声打断铁扈的咒骂,也吸引了那两人的注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穿似的,砖瓦片如雨落下,接续发出了啵啵破响. 「──镇极子前辈,你又把我传歪了」 節外生枝 平民百姓要离开九葬村只有一种路线,那就是运用传送阵抵达下个邻近都城,由于前线村镇彼此距离甚远,方才如此设计. 况且镇民身上都纹有传送阵痕,外人无从轻易使用,所以天明要离开九葬村也只剩下唯一方法了. 「每次传送都会撞毁屋宅,这可不太好」 ──第一次让你撞屋的可是你们自己搞的,别赖在我头上── ──再说我正费着心力替你做回返中域的通道,这点小差错就别计较了── 「唔?」 天明抖了下身上的砖瓦碎屑,抬头望向前方叁人. 「小鬼头,你是什么人?为何会从上面落下?」 那汉子并未从铁扈身上下来,至于另外一个人则是持起了地上菜刀,面露凶光地朝天明走去. 「大哥还跟他多说什么?直接宰了便是」 「事后再说是企图对她不轨之人,到时候李大人还能享得助人义名,把她纳为小妾又更是名正言顺」 「嗯,说得也是」 「那就交给你处理,嘿嘿嘿嘿~我这边再乐个几下……」 此时状况天明也看得清楚了. 被男人压在床上的着丧女子正受非礼,他们是想将自己杀却灭口. 「两位好汉若能就此罢手,坛某这件事就当没看到,快快放开她罢」 只是听闻天明沉声告诫,两人面面相覷,随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这浑小子说些什么!」 「看你骨龄不过二十来岁说话却像个老头子一样,若我们不住手,你又如何?」 「也不如何,一概杀了便是」 天明意转念动,周身气劲力量陡然暴涨十倍有馀. 于此惊人迫力之下,较靠近于天明的汉子自女子腰上飞起,被挤压至墙上丝毫动弹不得. 这两人皆被这股骇人内劲压至璧上,气息窒闷难耐,当他们顿时失去抵抗能力后,天明转而望向铁扈,淡淡说道. 「能帮我保密下么?」 她尚未完全理解天明话中意涵,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条细长雷蛇吐起斑斕蛇信,以迅雷电闪之势窜入两人心脉,一瞬格杀. 天明离开铁府时,铁扈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愣地看着两具死尸,脑袋一片空白. 「这么简单就杀了?」 那人出手极快,抹去性命之事就像是顺手捻来般容易. 此时铁扈才想到她怎么没问那人来歷. 这等高手似非李王府势力,定是个名门武宗之高徒,若他能助自己伸张冤屈,自己女儿也能有救! 「自己到底在做啥!是要蠢死自己么!」 她简单换了套服饰后也顾不得矜持,便往前门奔去,即便天明离去铁府不久,也得去市集街坊赌下运气. ──砰── 结果她一出铁府大门之际便撞入某人怀中,而那人竟正是天明. 「没事么?」 这下子反倒是她又说不出话来. 至于天明则当她见识了杀戮景象惊吓所致,拍了拍她的肩膀和气说道. 「十分抱歉,能借住一晚么?」 「你、你又回来了?」 「因为还有事得做」 天明扬了扬手上铁铲后便逕自走入内院,到两人尸身旁,一铲接着一铲,在铁府内院角落刨了两道长坑. 至于铁扈则端坐于一旁阶梯上,望着天明的古怪作为. 「你真要埋了他们?」 「正是,这样方能令其入土为安」 当天明询问可否将这两人葬于此地时,铁扈本不太情愿,不过自己对他正有所求,因此便先应允了天明. 铁扈见得这挺拔青年说话客气,其面貌又是和善俊朗,心头戒心已然放下许多,也更是确信他与名门大宗有所关连. 于心意已决后,铁扈对着天明双膝便是一跪. 「少侠!可否请您将我的女儿救出!」 忽然见到这女子下跪恳求,天明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也思虑了一会时间后,他吐了口长气,搔着头尷尬说道. 「夫人先请起身,将此事说个明白罢」 原来铁府立足于琼取城已有五十多年,歷代当家皆以从贩售宝玉经商,其所通路之商货更是通达全域,于当时可说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铁府除了经营珠玉事业外,亦有从事钱铺事业,于此两方业务妥善经营下,铁府便成为了琼取城一大富豪. 不过此等盛事,自新任县官就任后便日渐衰败了. 于十年前,李通才任琼取城官长之际,于货物运输上都徵了大笔税收,其敛财目标更是针对了铁府而为. 铁府当家虽有向朝廷诉状,不过李通才势力广大,小小铁府根本无从抵抗,最终便由一件事情引了火线,导致铁府败亡. 「难不成这件事与夫人有所关係?」 「正是如此」 对于天明询问,铁扈也没加以隐瞒,逕直说道. 「自己与夫君大喜之日时,那歹人也有前来,还在婚宴上企图调戏我来」 「而我夫君当然是嚥不下这口气,便与他起了衝突,虽说婚宴依然是结了,但也让他动了杀机」 「当夫君于某日前赴外地通商时,却遇上海盗劫持而下落不明,这案子竟也就这样结案了」 「不过经我透过管道探查真相,终于从任职于李王府的下人口中证得此事,那些盗匪与李通才确实有所联系」 「此人歹事做尽,当夫君亡故后他与其手下便是对我纠缠不停,甚至还将其狼爪伸向我的爱女来」 「正于一个月前,一群匪贼入铁府掠夺财物,竟也将她给掳走──我──恨透这些败类人渣!恨不得将之全部杀却!」 铁扈越说越气,语调也激动起来. 大概知悉情况后,天明也有着自己想法. 「铁夫人,这事情我应能助你一臂之力,但坛某有个条件……」 「那两人到现在竟然还没回报,连抓个女人也得费这般功夫?那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做啥!?」 「啟稟大人,我已然又派一伙人前去铁府,这回定能将她掳回王府」 「哼!最好是如此!」 身披白麻的女人两腿搭在李通才双肩上,一根粗长阳物于她的阴户不住吞吐,臀肉撞得啪啪直响. 「贱女人,丈夫才刚死了就想要男人了么?」 两隻粗糙的大手从她两乳上移开,转而紧抓住那细嫩的双臂,李通才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次次捅入阴户,女人下意识地翘高股臀,与姦辱自己的阳物吻合一块. 当龟头粗暴顶入花心后,女人双腿死死地盘在李通才的屁股上,颤抖呻吟,李通才则满意地看着瘫软于自己胯下的美肉,喘气说道. 「趁那女人还没到手前,本官就先用你来消下火气」 随后李通才将女人给抱了起来,她的双腿绵夹着男人腰际,双臂被迫搂着那黑亮粗壮的脖子上. 李通才五指深陷浑圆大乳,紧接用力顶撞女人阴户. ──啪──啪啪啪── 他那肥厚大舌头塞进了女人口中,汗水顺着李通才的后背和女人的乳沟间不住地向下滴落,濡湿了女人两边脸颊的发丝. 李通才抓着女人臀瓣,手指深陷入肉,至于下边的手指正好分开她的穴口唇瓣. 至此,女人嘴部被他的舌肉牢牢地塞着,只能嗷嗷呻吟. 白皙长腿搭在李通才肩上,另一条腿则被强行压着,至于那条黑粗的阳具正于她的穴内来回进出,噗滋作响. 「本官的宝贵种汁你可要给我接好了」 掐着早已昏厥的女人后颈,李通才抓着掌内丰乳,而那被吮得肿胀的乳头从其指间露了出来. 只见李通才猛地撞了阴户几下,然后便是死死地顶于深处不再抽动,他仰起头、张开大嘴露出脏牙,舒爽呻吟着. 只见男女股胯连接之处涌溢浑白的精液、从阴口淌落至大腿内侧. 李通才握住男根茎部,把内部残留的精液也挤入女人的阴腔之内,然后,慢慢地拔出有些变软的物事. 他按着女人小腹,精液则从两片阴口唇瓣之间流淌而出. 「喂,我刚才不是说了给我接好么?你是什么意思?」 李通才将手指探入,分开被精液粘在一起的唇瓣,再次把手指捅入女人穴内,随后将手指上的精液全数都抹在了女人緋红的脸蛋上. 当女人眼眉、红唇、下顎、头发、耳朵都被抹上了腥臭精液后,双眸便是溢出点点泪水. 「哭什么?吵死了!」 对于女人的无助悲鸣,李通才恼怒地将她踹下床,大声对着一旁的侍卫吼道. 「打发时间就靠这女人果然不够,你去把她女儿给我抓过来,如果再行抵抗就直接打昏」 「遵命!」 几位部属听令后便急奔囚房执行命令,谁也不敢迎上李通才的气头. 「呿~既然得不到你,那她就要替你受苦!我看要是那些废物再失手,那就要麻烦你了,王浅生」 「随时等候差遣,李大人」 矗立于李通才大床旁的武者如此说道,他听闻这话后很是满意. 除了朝廷权力以外,他还有着个倚仗. 这位随身武者来自叁清宗,渡劫四重天修为,属于中间高手,李通才将此人纳于自用,替他解决了不少问题. 有名门武宗护身致使狙杀李通才之人皆是无法成功,而这结果也让他越加恣意妄为起来. 此时的王浅生忽然流出一抹冷笑,轻松语道. 「李大人,有不速之客」 一闪之际,王浅生便遁出此房跃上屋簷,扩散神识加以探查侵入者位置. 「他妈的!你们都死去哪啊!?果然都是一群米虫废物!」 结果等了半时辰,刚才派出去的人全都没了回应,就连王浅生也没了踪影,让李通才内心有些慌张. 「嘿!那我就自己去瞧瞧发生啥事!你们都跟我来!」 李通才将这大房间所有卫兵集结起来,让他们护卫于自己身旁,不过当他一踏出房间后,便是见着了王浅生的背影. 他就站立于柳树下,似乎望着某个方位. 「王浅生!有什么情形啊?」 但就算李通才怎般大吼,他就是没有反应. 「卫兵拔剑!」 ──嗡嗡嗡嗡嗡嗡── 此声令下,八位武装卫兵顿时抽出银白长刃,围着李通才组成了一圈剑阵. 忽然间有股大风吹掠过来,将那柳树摇得枝叶四散. 于半弦月光映照下,湖旁的柳树竟如同散发鬼魅般摇曳晃动,像是朝李通才挥手招呼似地诡譎骇怖. 也就是这么凑巧. ──咚── 地一声,王浅生的头颅就在眾人目光中倾斜落下,坠入池畔点出波波涟漪了. 奪人 李王府僻落一角处,有着高约一丈的囚禁木屋. 李通才性好女色,而其中又以强夺有夫之妇为其所乐,而这栋小屋便是囚禁夺来女子并加以调教之处. 不过这回里头所囚女子并非成熟妇人,却是个身着透明薄纱衣衫的稚幼女孩. 她双脚踝上皆被銬上枷锁,铁鍊末端亦有沉重铁球加以拘束,而那些许隆起的稚嫩椒乳尖上则是被串上了对精钢乳环,随着她轻微的气息而上下起伏着. 对于如此幼小孩童施加残酷刑具,足见此人思虑淫辣,肆无忌惮了. ──鏗── 此时门上铁锁落地,门扉被轻轻推开. 她的朦胧视线无法视清对方面貌,只能任凭那人走到身前凝视自己. 「铁芎?」 被禁食两日,早已饿昏头的女孩对铁芎两字起了反应,本能地点头. 「那我们离开这罢」 那人双手握住了铁芎脚踝上的圆环锁具,金铁刑具急速锈蚀,化为腥红尘土. 「带回去之前得先疗伤下」 他看出女孩伤势不轻,因此将一道幽绿光辉覆盖于其身躯上. 只见身上数道伤疤逐渐褪去,腹内飢饿感也缓慢消退,于精神好转之际,她终于睁开双眸,清醒凝视着将她抱在怀中的青年. 「?」 青年面容清秀爽朗,不过他那对眼眸深层幽暗,与其面容却是不甚相符. 「受你母亲之託,将你带出这……间话等之后再说罢」 这一切宛如于梦境. 只见青年推开囚房木门并走出后,眼前景象却是她所熟悉的铁府庭园. 「芎儿!」 而立于庭园中央处的母亲发出一阵惊呼后便奔了过来,将女孩紧紧地抱在怀中. 「娘亲?」 突如其然被天明救出,她歪了歪头,脸上神情只有困惑. 「这份恩情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必当报答──就算做牛做马──」 铁扈拥抱着铁芎,不住朝天明鞠躬道谢.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今晚便动身──铁夫人,都准备好了?」 「行囊都已办妥,出发时程都任凭公子决定」 对于天明与铁芎的言论,铁芎不解地晃着头. 「芎儿,我们要去投靠祖父母他们,而这位坛公子会保护我们抵达擎天京城」 「那这边呢?」 见到铁芎幼小指尖比着铁府庭园,铁扈也只能故作坚强说道. 「只是暂时离开而已,别想太多」 只是对于自己这番允诺,铁扈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信心,此处之于她也只是个伤心地,当是永远也不会返归了. 「铁夫人,你先走罢」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当此话说毕后的十来个呼吸时间,噠噠马蹄声如雨点般骤近铁府,而领头者正是李通才. 天明早已预见这人可能追击至铁府,不过他也不加回避,仅是立于庭园中央处等待李通才. 李通才此时怒火中烧,率了百来人的兵队前来围攻铁府,包个水洩不通,至于见到如此大阵仗的琼取城民各个避入屋内,不欲与之发生任何衝突. 「好大阵仗」 铁氏母女早已运用仙墓通道遁逃至他城,天明之所以还留于此处是有事要问,而于等候这伙人马将阵列排齐后,李通才终于从兵队中央缓缓走出. 「坛天明!你可知道我乃何人?好大胆子!?」 对于他的威吓,天明淡淡地望着李通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句话我也从他人口中听了几次,世间因果循环不息,无端重复也是无趣,敢问你知悉蓝皓军这人么?」 「哈!?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倒反问我来!?」 「你杀了王浅生,正是与叁清宗门为敌,而你把那女人带走,又是与我为敌──看你有几条命都是不够死啊!」 「带走铁氏母女之事在下并不否认,不过李王府内之杀生行为并非我所为」 天明知道李通才根本不欲理会这种争辩之词,只是基于本身性格回应罢了,因为当他抵达李王府时,里头士兵早已死了一片. 有人比自己更快下手,单就李通才竖敌无数的个性看待,这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有几点怪事让天明难以理解. 「你这话也奇怪,假若我若真要下手,又岂会于你们墙上写下这般罪证?」 没错,当天明步入李王府之际,那斗大的几个血字正印于雪白墙上. ──我云门宗坛天明便是助铁府出手之人── 就血味判别此人出手写下这几个大字之时间甚短,特意嫁祸天明用意极深. 但又为何要用如此迂回手法警告自己?这也是天明百思难解之处. 蓝皓军行事诡譎不定,不过所作所为定然有所目的,只是当下线索不足而无法解明罢了. 「这么说来,蓝皓军之事你是决计不肯说的?」 「对将死之人还用说么?」 「反正那女人唯一生路也就只能去投靠娘家,等把你结果后再去好好料理她嘿!」 李通才依旧狂妄笑道,丝毫不将天明提问给放在心上. 对于自说自话,难以沟通之人,天明终究失去了耐性. 「好罢,那这事情也只能由我自己来查」 只能判断自己早已被蓝皓军给盯上,不过终究于何时被他发见,必须尽早釐清. 心意已定,雷光乍现. 随后,漆黑天际便是闪出一道澄蓝光焰,垄罩于这铁府之上. 转瞬间,百来馀人之兵队便被这骇人雷柱所裹,彻底湮灭于虚空之中了. 「事情都办妥了,夫人可以安心,那人今后再也无法纠缠你们了」 进入旅房后,天明便放松地坐于椅上饮着旅店僕从所斟的热茶. 至于铁扈心情更是难以置信. 天明施展骇人雷法将百来人的兵队轻松歼灭,已然超过她认知的武者实力. 铁家过往经营钱铺事业亦与宗门武者有过合作,天明此时展露之力极端惊人,是前所未见的强大. 「坛公子,真的照你说得做便行么?」 「当下暂时需要夫人助我一臂之力,虽说这点确实有些难为,但请见谅」 于此段前往擎天京城的旅途中,天明需要外人与己结伴同行. 毕竟地洞仙墓并非专精于空间挪移,要是下次被传送到了更显眼之处,那么要隐蔽行事便是不可能了. 因此天明心生一计,藉由假扮夫妇子女叁人同行,再由精通在地门道的铁扈协助度过城池关卡,比起用仙墓传送来得靠谱. 「坛公子是铁家的大恩人,我与小女于旅途中亦会尽力服侍公子,因此请放心地处理自己事务」 铁扈出生于书香世家,因此对于天明的语气与用字遣词皆是温柔婉约,不过天明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类成熟女性,倒是感觉难以应对. 此时,天明不禁想起了樺凝来. 她那直来直往的脾气有时让人头疼,不过要是这时候有她陪伴,那自己当会安心许多. 孤身一人前来外域,敌暗我明,要是一个不谨慎便会造成险恶后果,离开宗师塔的那一刻前,自己或许将任务想得过于简单了. 「话说时间也晚,我坐在地上炼功即可」 随后天明也不给铁扈反对机会,闭上双目逕直遁入仙墓神识,与镇极子学习如何掌握仙域大阵. 而知道无法说服天明,铁扈便将房内烛火吹熄,躺卧于铁芎身旁,她的呼吸均匀,显然已经入眠. 铁扈怀抱着铁芎,轻柔抚弄其发丝. 「我儿…娘亲欠你许多……希望这苦日子绝对不会再有……」 过往记忆于铁扈心头流转,而自己当下境遇却有如梦境般虚幻,话说世事难料,但是单就难料也难以詮释这般奇遇. 忽然间坠入铁府屋房的青年竟能将自己从李通才魔爪中救出,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感觉不可思议. 侧身俯望着盘腿端坐于地上的青年,稚气却又英挺的面貌让铁扈看得有些入迷,虽就外貌看来似是年轻小伙,不过行事作风却像是个老成男人,沉着稳重. 也许正是这样的反差,吸引了铁扈的好奇,于昏黑房内,她便是呆愣地凝视天明,直到袭来倦意将己垄罩为止. 請託 德建县城属擎天京城周围第叁圈境之外围都城,也是天明叁人目前所在之处. 起初听闻铁扈说法,天明尚且不解为何城镇要成圈状建造,但当他见到外域地图后才恍然大悟. ──世道也变得太多,果真人事已非── 恶剑老人是由衷感叹道,而天明能感受到他的心绪亦也起了不小波澜. 原来外域都城皆被设计为环绕擎天京城,以其为中心点朝外扩散,疆域界线也只到了崑崙境南缘,证实了九葬村民所论之点实属真话. 「夫人,这都城围绕擎天京城之设计于你出生前便是如此?」 「嗯,根据史书所载,眾都城于叁十九年前有过总体改建,不过改建缘由我是不大清楚」 铁扈对于天明这般询问颇感疑惑,不过天明并未向她解释太多,这么看来擎天京城早已料见先天生灵侵攻外域,方才如此设计防卫城池. 根据镇极子前辈所言,建造九级守域大阵所耗工程材料相当珍贵,而就当下旅程所见,每座城池皆配置了此等级之大阵加以守御,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构成. 「夫人,关于蓝皓军之事,你能否再说清楚些?」 「好的」 有关于蓝皓军的所作所为,让天明更加感觉不可思议. 据铁扈所说,蓝皓军于擎天京城是一位大善人,他乐善好施,广开院校助贫就学,实受百姓爱戴,亦与擎天京城上位者关係良好,是当下火红人物. 「我们铁家先前亦与蓝皓军有过交际,不过并不深入,两者关係至多是有过承办其商票兑换的案子」 「由于商票承兑数额鉅大,当时我们接案时也是提心吊胆,不敢有任何疏忽」 商票兑换? 此时天明的浑沌思绪忽然有了个破口,而他便抱着试探语气对铁扈问道. 「夫人还记得取款者是谁?或者交易过程中还有其他让你注意的怪事么?」 「若我记得没错,应是通口城的华氏家族」 「至于有无其他古怪之事?这我是完全没有印象…实在是对不住了……」 「没关係,至少是有点线索」 「那么华氏家族所经营事业为何?夫人可有印象?」 「有的,他们是渡船商人,专营与南帝域之货物传递,因为从事南方大陆贸易之商贾仅此大户,所以绝对不可能记错」 有着铁扈斩钉截铁地保证,天明十足相信说词无误,只是如此答案又让大口锅料搅得更浑了. 一个大善人竟试图操弄中原武宗纠纷,夺取仙墓,而这些事件兴许与南帝域有所关联. 看来要知悉事件真相,便唯有如樺怜所说,亲自去找他问个清楚了. 天明起先对于蓝皓军仅抱持着纯粹处刑意念,将他结果后就直返中原,向宗师塔稟报. 不过于经歷了这些事情过后,他心头倒是窜出了点点好奇念头. 若这人并非极恶之人,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 是遵循宗师塔命令?又或是自己判断? 「公子?」 忽然间一股女子芬芳气息窜入天明身前,顿时让他自沉思中醒觉起来. 当下,天明才发现两人距离不过半尺,而只比天明低一个头身的铁扈正仰望着他,神色难为地问道. 相较于樺凝稚嫩可爱的气息,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诱人韵味,让意识到此点的天明心口微跳了. 「奴家一事相问,公子若不情愿回答亦也无妨……虽说这只是自己臆测,您应非本地人,对么?」 天明早已料见自己秘密无法久埋,因此对于铁扈问题早已准备了一套说词. 「是这样没错,坛某来自中域,为了与蓝皓军见面而来」 「嗯,原来如此……请公子放心,我们定然不会对您之行为有任何妨碍,反而会尽力协助」 「不过能否请公子应允奴家一求?」 听闻铁扈特意强调协助两字,天明也明白了她话中隐喻. 虽不能说十足明瞭,但她或已知道自己追寻蓝皓军之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请说,若在下力所能及,定然做到」 「好的──那么能否请您将小女带往中域,让她作为随身丫鬟服侍公子?」 天明下意识地望了依然于木床上深眠的铁芎,又转头望着铁扈的认真面容. 「为何夫人会有如此想法?直接将女儿託负于我这个外人,或许也太过鲁莽了些」 「不,不会的,因为坛公子为人正直,这也是作为母亲能替她做的唯一事情」 「如此说来,夫人难道要拋下她么?」 「夫人请託在下照顾亦无不可──不过夫人也须一同随行,若无法应允,那么这话便别提了罢」 此时天明态度异常强硬,不容有任何拒绝意思. 「自己幼时便没了母亲,叁岁前由父亲辛苦抚养长大,自己年纪虽小不復记忆失去至亲之苦,不过常理判断理应难以忍受」 「自己失去母亲乃无法避免之事,不过她不一样,夫人应当不可与之相离,若有其他难言之隐还请一併告知,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当能稳当办妥」 说也奇特,即使亲如樺凝,天明也不曾告知过她自己过往故事,不过对于铁扈却有与之相谈之意愿. 「那么此事请暂且放下,自己日后定会给公子明确答覆」 见得无法说服天明,铁扈随即低头语道,不过天明亦瞥见其眼眸透出湿润光泽,显然对于自己解释有所感触了. 日后铁扈也没再提起请託之事,而这事情便暂且打住. 待在德建县城的这几日,天明埋头实作着某种物事,直到今日方才有了成果.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嘻嘻嘻── 铁芎目光闪烁,专注地盯着天明所造出的土偶灵物. 仅约一尺大小的猿猴泥偶灵动翻滚,滑稽动作是逗得她呵呵直笑. 虽说猴儿仅是仙墓力量所作,外貌却与真实猿猴几乎无异,母女两人亲眼见得天明製作此猴的过程时,也是直觉不可思议,数度嘖嘖称奇. 「这猴儿送你,要吗?」 「真的!?」 铁芎二话不说直接应允,而那猿猴也具有特殊灵性,一个翻身便跃上了她的肩膀,态度自若地坐立于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痒──」 而当铁芎顾着与猴儿嬉闹之际,铁扈悄悄地对天明道谢. 自从将铁芎带出李王府后,她的面容便缺少了寻常孩童的开怀笑容. 「毋庸放在心上,不过举手之劳,而且有这猴儿在,想必夫人也能放心许多」 「嗯?」 听着天明话中似乎又有外话,铁扈更是感到困惑了. 「因为牠并非寻常之物,单论武宗修为,自己实力当比这猴儿的境界还低罢」 当铁扈理解天明话中意涵时,更是讶然难语. 在她看来天明实力已然是超凡脱俗地强大,而这猴儿之境界又比他更为强悍!? 「夫人大可以放心,即便我不在你们身旁,牠也足够保你们平安」 天明于掌握地洞仙墓后,也理解了英雄精魄的使用方式. 而这猴儿正是由自己与镇极子合力所做的第一件作品,也就是将英雄精魄混入其中所製成之生灵泥偶. 所谓英雄精魄并非单是人族所有,先天生灵亦是具备此类精魄. 只要被地洞仙墓所承认,各族精魄皆会被吸聚于不灭晶石内,被纳为所用,由于此精魄生前乃属得道大妖,境界自然比天明来得强横了. 降世魔妖 侵攻过,天河镇已然成为一片废墟. 激烈战斗后之壁土残骸,破败屋房随意倾倒,显现荒凉跡象. 此镇已然不存在任何活人,至于数以万计的先天生灵仅是戍守天河镇外,严密防范人族部队反攻. 于此战乱之地,却有一体巨大生物矗立于天河镇北东城区,似乎等待着什么. 巨大生灵高约叁丈,体格黝黑壮硕,筋肉强横,浑身散发着剽悍威压. 此生灵拥有强大魄力,足以让任何兵士望之骇惧,但牠也只是站着不动,如同雕像般静止,并未前去前线参与战事. ──嗡嗡嗡嗡嗡嗡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忽然间,一股地震鸣声自天河镇底下窜出,随着时间经过,震动越趋增强,晃得本是毁败的屋房倒塌一片. 黝黑生灵有如一柱巨木桩般,依旧稳固地立于此地,不受震地所影响. 晃动了半时辰,地鸣终渐消解. 天河镇内并未存在任何直立屋房,甚至连挺过精怪数次侵攻之城墙壁垒亦也被震得崩毁倒塌. 儘管突遇天地异变,围绕于天河镇之数万精怪亦无慌乱跡象,而那黝黑生灵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仰头朝天际望去. 「咕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 低沉闷哼声于其胸腔发出,周围气场顿时凝聚收缩,有如坚钢鎧甲般护卫体躯. 牠凝视着天际上的一个漆黑窟窿,此空洞来得突兀,迅速,于剎那之间所形成. 「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 牠张开臂膀,将体躯暴露于天穹孔洞之下,随后闪耀雷光自天洞口鑽出,并朝着天河镇全域猛然轰落. 巨雷湮没大地,这幅浩瀚景象有如古代神话再世般震撼着所有先天生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 于谁也无法见得的光辉中,道道雷芒正洗鍊着这头壮硕生灵之体躯,于漆黑筋肉之下,内部经络渗出金色芒线,有如金色蚕茧般缠绕周身. 雷芒摧毁体躯时,身体筋骨亦极速再生,而这股雷能便不住地锻打其身,使之更加强韧. 若以人族用语来说,这便是渡劫. 越强大之武者,所面临劫难便会越加骇人可怖,不过此时的雷劫规模之大,是全然超乎常人所能想像了. 「竟有精怪能招来如此规模之劫难…要不得…真要不得……再怎样也要让京城派遣仙墓持有者来助阵」 邻近天河镇仅约八里的叁才城指挥官──林承安,虽然年纪只有叁十来岁,但也也是经歷过数次战役,见过大风大浪. 在瞭望台上亲眼目睹了将天河镇全域湮灭之雷柱威势,他心头猛跳,骇惧之心油然升起. 至于城壁上守望兵士亦是產生绝望心理.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若擎天京城再无有作为,那么于下一波攻势后叁才城必会落得与天河镇一样下场了. 「事不宜迟,得传令遣快马稟告京城」 叁才城之传送大阵有条件限制,避免城池陷落后为敌所用,既然先前用过一次,近日已无法再度使用. 不过即使快马再快,也要至少一天时间,算上往返耗时,擎天京城需费两至叁日才能做出反应. 林承安日前约略估计,若叁才城全力抵御至少能支撑七日不落,不过他现在已然未有如此坚定信心. 「若能撑过一日,那就要谢天谢地了」 被感绝望的林承安即刻提笔疾书,将所见所闻篆书详细上报. 但于擎天京城都内,气氛却全然与前线都城截然不同. 「贺报──叁清宗门与邪文宗门首出六位渡劫武者!贺报──叁清宗门与邪文宗门共出六位渡劫武者!」 「贺报──叁清宗门与邪文宗门首出六位渡劫武者!贺报──叁清宗门与邪文宗门共出六位渡劫武者!」 无论是中域或是外域,名门武宗仅是关注己派武者境界有无提升,因此精怪侵攻之事并非其所关注重点. 渡劫之发生时点并非每年都有,必须依据该年度之地理风水力能而决. 而外域已然有四十叁年未有渡劫现象发生,因此于短短一日便出现六次渡劫武者,这样情况可说相当稀罕难见. 至于城内平民也是感染了宗门之激扬情绪,暂且忘却了日渐危迫进逼的战事,凑着热闹庆祝起来. 至于叁清宗门内部又是另一番风景. 「恭贺曾师兄衝过劫关,这下叁清宗门名人榜上定有你的名号」 曾浩然对于自己所临之地煞劫乃是千钧一发度过,对于死生之事有所顿悟,因此迎着眾人恭维亦是没有太大兴趣. 不过其同辈宗徒羡慕与忌妒之人皆有,即便自己意欲低调处事,他人自然有所特别解读. 「嘿!连你这货也能渡劫?看来这次让你给捡了好运气啊……不过所谓劫难亦是有程度之差,我想,你那地煞劫大概不过尔尔罢了嘿!」 而这其中几人对于曾浩然渡劫之评论,又以方昇最为露骨讥讽. 同为歷经渡劫之武者,方昇对于自己地位极为倚仗,毕竟方家歷经劫难之人便有十来位,正属叁清宗之大户宗门. 方昇仰着头露出不屑神情,领着跟随于他的一伙人逕自离开叁清宗门殿. 至于与曾浩然交好的同辈武者则是怒而难言,毕竟方昇一族家大业大,与之產生衝突并非好事. 「那种傢伙别去理会就行,不过就是仗着家族威势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 「别放在心上,浩然兄」 「嗯」 曾浩然处事性格谨慎小心,若非必要决然不与他人產生衝突,只要自己姿态摆低,对方大多懒得理会. 「曾浩然,先是恭贺你通过渡劫考验,此刻你的实力相较于十二品武者更上层楼,你已然具备自叁清宗门出关条件了」 午后申时,一位壮年武者盘坐于蒲团上,此人就是曾浩然之宗门导师,李巍. 不过曾浩然并不知道为何师傅会于此时传唤自己,照理而言度过劫难之武者已是自由之身,能够享有出关特权,得以往广大世界歷练一番. 「谢过师傅教导,弟子感激不尽──」 「──不过,于此等关键时期,有件事为师亦须向你传达,此事十分重要,不得有任何违误」 「师傅?」 李巍神情肃穆,厢房内之气氛亦转为紧张. 「叁清宗与邪文宗各是產生了叁位渡劫武者,我宗叁位渡劫武者必须有一位前去战线助阵,于宗门导师们严加思虑过后,一致认为你当有资格前去歷练」 对于曾浩然所表现出之沉默态度,李巍早已有所预见. 不过这已是上位门主所下决定,即便不捨此位门徒被迫出战,也是无妄意念. 「弟子知道了,请问何时起程?」 「今日午夜出发,宗门已然准备好了传送大阵让你前行」 「不过你所要助阵之城并未设置传送大阵,因此当你抵达邻近都城后,当地官府便会供你快马前去」 按照师傅所言推测,这事情大概从自己渡劫过后便已定下,所有前置准备皆是准备完毕,只等着自己赴任而已. 也许这消息给予曾浩然衝击过大,他的心态反倒出乎意料地平静. 「敢问师傅,那城池是?」 「叁才城」 「叁才城为最前线都城?不是天河镇?」 「天河镇于数日前被毁,因为异族已然将那四座九级守域大阵给破了」 李巍语气平淡,不过听闻于曾浩然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靂. 因为自己要面对的是能将那金汤城池攻陷之异族,仅仅一位方经过渡劫之武者真有助阵之力么? 「浩然,叁清宗门毕竟依附于京城军部,对于他们要求不得不从」 「此事我也与上级争辩许久,不过那些傢伙还是选定了你,至于选择理由也只因为你没有包袱罢了」 「其馀两位渡劫武者皆是大户子弟,他们背后势力强大,你也要为此牺牲」 曾浩然知道李巍导师性格平和,但于说明此事时,语气却是透出难忍怒意. 辛苦栽培之弟子却要远赴前线,而此敌手之强悍程度绝非其所能应付,从天河镇前车之鑑来看,即便是久经战场之渡劫武者也是难活,更何况是一位方经劫难的初生之犊了. 最终,出身似乎还是决定一切. 曾浩然并没有怨懟自己所要面对的处境. 也许是没有实感,此刻,他的内心仍是平稳如镜,不过若说未有疑惧,那当是骗人话语. 身为武者定然要与生死境遇相伴,曾浩然于渡劫过后已然有此觉悟. 自己走上武者之路,为的就是出人头地,要说自己唯一掛念之事,那也只有自己家人而已. 此行唯一好处便是报酬极为优渥,所领之全额薪餉足以让家人安稳度过一辈子,就结果看来,自己投入武宗修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午夜时分,叁清宗门弟子皆是入关修行或是早已休憩,唯有自己站在这传送大阵前,迎接着一道巨大考验. 「设置完毕,你可以走了」 自军部前来叁清宗门设置大阵之技师简洁说道,曾浩然也就一个跨步,迈入传送通道. 曾浩然感觉自己彷彿被一只大掌所握,眼前视界转为花白. 他也曾有过搭乘传送大阵的经验,不过这次衝击感要比县城之间传运要来的强上数倍. 转瞬间包裹着曾浩然之力能消逝无踪,而他一个踉蹌,极为狼狈地站稳身子方才不致跌跤. 「好咧,最后一个总算来了」 此时立于大阵旁边的官府僕从打了个大哈欠,随即操作大阵,使其光辉渐渐黯淡下来. 等候光辉完全熄灭,已过了半时辰. 那位僕从忙着自己差事,无暇理会曾浩然,因此两人并未交集谈话. 「随我来,你的房间在那……反正也只是暂时睡个一夜,就别太讲究」 僕从将他领至官府内之客用厢房,里头物事精简,除了床舖与一张桌子以外并无他物. 于利索地将多项注意要点讲述于曾浩然后,那人便一脸倦意地走出客房了. 从他口中,曾浩然也得知了自己乃是被派遣至叁才城的最后一位武者,而比自己还早来之武者共有七位. 除了邪文宗与叁清宗外,尚有其他渡劫武者存在,不过那些人大多垂垂老矣,已是宗派师尊等级人物,当然不会被遣来前线. 曾浩然完全没有入睡念头. 对未来惴惴不安之想法盘旋于其心头,令他难以放松休憩. 隔日. 「英雄出少年,各位都比我想像得还要来的年轻」 当地县官朝着受召而来之八位武者说明此次任务细节. 被派往叁才城之武者只有叁位,不过这叁位之中却有两位渡劫武者,足见此次叁才城备受重视,不容有任何退败情况. 「邪文宗,许鹤,而这位是我的师兄,庄开」 「嗯」 听取任务事项后,其馀两人简单介绍着自己. 毕竟都是出自于名门宗派,许鹤与庄开知悉曾浩然来自叁清宗门后也没多大惊讶,庄开态度漠然,不想与曾浩然多加牵扯. 「要乘马过去,不过这可有叁十里远」 相较于庄开,许鹤便是好相处许多,领走各自马匹时,他亦是不住地询问曾浩然有关叁清宗门之事了. 听闻许鹤不住聒噪谈天,庄开似乎被吵得很难受. 许鹤打直腰桿,仰望着叁才城门关口. 这片城壁痕刻着叁座巨型人族战士雕像,于叁十来丈高度遥望远方异族. 虽说石雕经歷长年日晒雨淋而有些许朽蚀,不过其气势甚是威武,让曾浩然不禁看得痴了. 「出示通关证方能放行」 守关卫兵谨慎查看着叁人官令,方才下令开啟城门让叁人入关,而当他们踏入叁才城后,城内肃杀气氛让一向聒噪的许鹤也噤口不言. 「叁才城指挥官──林承安将军遣我来为各位领路,于这段路程中若各位有任何问题也可相问」 此时一位名为罗河的千夫长引领着他们前往指挥内城,当叁人行走于城巷小径时,许鹤先是提了问题. 「目前叁才城情况如何?」 「照旧如常,除了叁日前的惊人雷劫外,那些异族没有任何动静」 关于降临天河镇雷劫之事,李巍也有将其告知曾浩然. 能将一座城池完全湮灭之天雷劫难真的存在么? 除了曾浩然以外,两人脸上神情也表现出了狐疑之色. 「无论如何,你们见到便知」 罗河对于他们的反应倒也不大意外. 「等到各位登上城墙看个一清二楚后,就算不信也是得信了」 这路上,曾浩然完全没见到任何城民,仅有卫兵戍守于城内各大关口,部分军伕负责筑建守御工事. 罗河也注意到了曾浩然侧目望着无数的空屋民宅,于是简单解释. 「天河镇陷落前,该城指挥官下令让城民遁逃于叁才城,不过这里究竟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基于军安考量,所以让叁才城民与天河镇民一併用大阵给送回京城了」 「什么?这里能用传送大阵?」 听闻罗安这席话,许鹤一头雾水地反问着. 「能啊,只是掌控权在于承安将军,没他就绝对无法啟动大阵,至于大阵经过特别设计,发动过后若要再次啟用也得经过一个月期间,啟用时也得用上军码,而知道军码的只有将军一人而已」 「各位务必注意言行,不得失礼」 方才还一派轻松的罗河来到此处后,脸上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以一位老练军人态度对叁人告诫. 「报──叁位京城武者请见!」 「准见!」 经过层层引见,叁人终于来到木楼顶层,只见一位军袍大汉正坐于檀木大椅上,审慎地打量着他们. 「我想,你们都不是仙墓主人罢」 「若只是区区渡劫武者,那么也是没多大用途,最终下场也是送死而已」 「不过各位毕竟是名门武宗出身,若编入寻常部队很是浪费」 「今后你们便担任本将军之直属护卫,这样也可给京城军部一个交代,证明我有善用各位人才」 「本将仍有公务需忙,你们于今日便去认识下叁才城全貌,方能对此地理环境有所认识」 「传罗河来!」 「哈,结果今天还是要跟你们耗在一起,不过这也算是一种缘份」 罗河接令带叁人离开指挥军楼后又转为轻松态度,对叁人开着玩笑. 「我们将军向来不喜宗门武者,但是这回放下身段向京城求援也是不得不为」 「罗河兄,事情真的这么严重么?」 曾浩然将心头疑问说出,而许鹤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当然严重……我说过的,只要你们到城墙上一观就知道了」 语毕,罗河便引着叁人登上城梯,步上了高度仅次于指挥军楼的哨卫瞭望塔. 「你们自己看看天河镇现在的模样啊」 罗河随手一指,叁人便照着那方向望去. 叁才城与天河镇仅约八里距离,目力仍是所及. 不过他们全然没见到类似城镇之建筑物事,仅是见着了一个漆黑圆坑,坑洞范围甚广,粗估圆径有四里长,足以与叁才城池相互比拟. 「数日前某道雷劫将天河镇全域轰出个大坑,深度不明」 「覆盖天河镇全域的雷柱持续轰击了两个时辰,至于承受雷劫之异族生灵仍是存活,我方斥候亲眼证实了此点」 「而目前我们所知的是,那些异族部队全数皆已埋伏于那坑洞下,等候原因不明」 「武者实力再高,至多也是应付十来个对手,只是沙场上敌兵数万,这等场面你们可应付不来」 罗河这话乃出自内心真言,并未特意贬低叁人. 「不过若能狙杀那头渡劫生灵,我军气势将能大大改善,我想将军依旧留你们于此地之缘由也是如此」 「话说回来,你们有什么本领?身为武者总该有什么拿手绝活罢」 「玄武功,这功能操纵敌手血流,若全力施展亦能操纵大气云雾」 此时庄开令人意外地将自己修炼功法告知他人,许鹤讶异地看着庄开,至于曾浩然也感到奇特. 不只是庄开首先揭露自己武技,更是这玄武功之性质. 自然道法乃少数名门武宗才能习得,如此稀有人才竟也被派往这般死地赴任? 「既然师兄也说出自己拿手本领,那么换我来说」 「自己所修功法正是御剑术,比起师兄之玄武功是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那么换浩然兄,该你了」 「我么?」 「自己所修武技与御剑术相近,是刀魂术,相比于玄武功也没什么特别的」 刀魂术乃是于锤鍊兵器时,将自身精血注入其中,拟造器内魂识,经过这种方法打造之兵刃,于长时间过去后将会成长魂力,化为器魂. 曾浩然主修兵刃为双手长刀,这刀魂已然有自己意识,得以独立操纵运用. 虽说刀魂术不比自然道法稀罕,但也是少人精通的武技. 「有趣」 庄开扬了下眉头,首次正眼看着曾浩然. 而罗河听闻叁人本领后,只是搔了搔头,一头雾水地说着. 「我也不过一介千夫长,果然你们的本领我听了也不懂,算了,当我没说罢」 先挑起这话题的罗河举双手投降,訕訕然地赔笑着. 直至深夜,军情未有任何变化. 先天生灵依旧固守坑洞底下,没有其馀举动,至于林承安将军之军令亦是待命留守,等候号令. 醫者 北域崑崙境两军剑拔弩张,至于南部内域依旧歌舞昇平,不受战火波及. 天明与铁扈母女已然跨越两座都城,抵达通口县城. 多亏铁扈熟门熟路,因此叁人运用仙墓隐身法门入城时并未引起太大骚动,不一会儿便融入人群,以医者身分乘着人力马车于城内通行. 通口县城距离擎天京城约有五百馀里,论路程来看,天明于这几天时间所赶之路反而让他距离目标更加遥远. 之所以这般抉择,天明自有想法. 「外地的小哥,要不让我给你几个游赏建议」 「通口城叁景可说必看,前来此地若不带名產回去那也是白来」 「多谢建议,不过我们已有打算,参观名胜古蹟前先去华氏家族拜访下」 只是听闻天明报出华家名号时,这车夫则是愣了下反问说道. 「华氏家族?客人是华家亲戚?」 「远房亲戚而已,怎么了?」 「哦~那难怪客人有所不知,这华家于四年前便已全数迁移至外地,当时还引了些骚动咧!」 「外地?此话怎说?」 这项意外消息让天明精神抖擞起来,专注听闻,而车夫也就继续说道. 「这事之所以引起骚动之缘由也是因为中央军部介入,要不富豪商人举家搬移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华家也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事情,于一夜之间便搬个精光,至于一般百姓还被京城军爷阻拦,下令不得靠近华府周边以及府内区域」 「而这道禁令直至两年前才解除,基于好奇心所致,那时候我也有抽空前往华府瞧瞧──不过那地方已然变成了一片寻常废墟,倒也没什么好看的」 车夫一副无趣态度,看来是相当不推荐那地方给天明游赏,但于思虑会儿后,天明还是下了决定. 「这话也说不准,还是带我们去瞧瞧罢」 华氏家族之宅第久未保修,呈现破败跡象. 但是与铁府相异的是,这里建物乃自然锈蚀,并未有强盗等宵小份子强夺里头物件,因此大多保留原貌. 步入其内后,天明也发见了有几个游客好奇地于华府内观览,显见这里并非如那车夫所说的乏人问津.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不过古怪的是,攀附于铁芎肩上的小猴略显激动,不住地四处张望着. 「白儿,你怎么啦?乖~别乱跳~」 由于体毛精白,那只小猴被铁芎取名为白儿. 这猴儿向来很听铁芎命令,不过这时候的高昂情绪让天明也十足困惑. ──小子,我能感觉这里有古怪阵法之力能留存于此── ──我对这类物事不熟,你还是找那傢伙来得妥当── 恶剑老人所指能者正是镇极子前辈. 虽说天明并未感受到太师傅所指之古怪阵法力能存在,不过他还是立即观想心头虹光,熟练地遁入仙墓神识中. 但也正是于此剎那间,自己神识忽然被弹回体内. 于脑中传来一声喀嚓声响后,那道仙墓彩光却是顿时熄灭了. 「唔?」 天明反覆试了几次,但总于观想彩光之时,神识像是被外力阻抗似地断开与仙墓之间的联系. 是这地方的缘故么? 如此推测后天明随即走出华氏家府,到了附近的茶楼歇息,并于小厢房内再度观想仙墓彩光,而这回总算是让他联系上了镇极子. 「前辈,方才发生件怪事……」 一五一十地将刚才无法联系上仙墓之事告诉镇极子后,他想也不想地直接答道. 「你误会了,方才你确实有与仙墓联系,只是神识被外力盖过而已」 「若要简单解释,就是你的喊叫声被更大声响所盖,以致你无法察觉到自己声音,那府第底下有仙墓所留残跡,你只是被其所干扰罢了」 听完镇极子解说后,天明恍然大悟,只是当下又有另个疑惑產生. 若华家府第曾让仙墓进驻,那么足以见得这个家族与外域王权有所特殊关联,与蓝皓军之关係也绝非是经商客户而已. 「那么前辈能对这仙墓所残存力能加以解析么?」 「行,那你就于一旁看罢」 镇极子答得爽快,仅一扬手便连着自己与天明神识带到了华家府第前,而于天明神识视界中,才见到了华家府第的古怪之处. 数百道未知图腾散佈于地上、墙上,而这些符号皆带有着剽悍力能,让天明神识难以接近. 「对了,还得保护你下」 语毕,镇极子便让天明神识体躯外包覆一层浅青辉芒,将垄罩于他周身之强迫压力顿时解消了. 「这遗留仙墓属性为天阶仙墓,若我估得没错,这应当是圣天仙墓」 「圣天仙墓?」 此名特别让天明感觉深刻,能名为圣天两字,应是相当崇高之仙墓. 「嗯,这仙墓品阶于天阶仙墓中算得上是一品仙墓,与地洞仙墓齐名」 「至于祂能操纵之概念为四象概念,可说极为强大……所谓四象,正是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象衍生八卦,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此八类自然气象皆能由此生成」 「圣天仙墓持有者能操纵自然地脉,大气,以致能影响国运兴衰,当是你们凡人王者最亟欲拥有之仙墓了」 若能自由操纵天候,那么即便未修行凝雷剑诀,亦能操纵天上真雷加以杀敌. 可见引用天雷力量之方法并非只有一种而已,而这世间是辽阔无边,自己绝不可妄自菲薄. 「只是这天阶仙墓虽然强大,不过必须准备叁人方能操作此仙墓」 「而且这叁人之道行必然要高,否则便会被仙墓反噬神识,化为一具空壳人皮」 听闻此话,天明心头一跳. 镇极子一眼便看出天明顾虑所在,立即解惑道. 「放心好了,地洞仙墓可没有那种险恶代价……总之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天明睁眼后,守于一侧的铁扈随即问道. 「公子,有发觉什么线索么?」 「还不少,可见来通口城这趟是来对了」 「等到明日再行啟程,这次当是直接往擎天京城去」 「若能确保你们母女能回娘家投靠,那么各位与坛某之旅程也将结束,而这段期间确实辛苦了」 「坛公子言重了,我们两人性命乃贵人所救,即便是此生为奴也无从报答起公子恩情……」 相处这段期日,天明无有任何逾矩之处. 日子一过,铁扈也对这位朗俊青年有着难言好感,因此对于他这席离别前话感到些许不捨. 「坛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生活么?」 此时铁芎心直口快地向天明反问道. 「应当不行,因为我还有事得做」 「那事情做完之后就可以了?」 这话倒是问得天明词穷. 事情做完后,就带她们回中域么? 照理应当否定为之,不过天明心头却无法轻易做出抉择. 与她们相处是相当愉快,而这样的情感是陌生的. 自幼于云门武宗修行,天明于炼气过程寻得自己价值,不过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而与樺凝交会后,他又取得了另一种情感羈绊,这些事物对他而言都是相当新奇有趣. 和铁氏母女的这段相会时间,无从经歷过的奇特感情再度缠上天明,这也是他无法果决断下这段关係的原因. 因此最终天明也没给两人准确回覆. 不过那时的铁扈见到天明犹疑不决后,于心头也暗自下了某种决定. 戌时时分,铁扈将目前所有的盘缠与前行擎天京城的估算花费告知天明. 「刚好于去程时将盘缠耗尽,到时候自己可能得露宿野外个一天罢」 由于铁扈娘家正于擎天京城,因此需要考量这问题的也只有天明一人. 「若坛公子不介意,也可──」 「──不行,我一介外人若是一同进住,怕是会污了夫人名声,所以这份好意坛某心领了」 不过无法允诺铁扈邀请之原因倒也不止于此,况且假使镇极子判断属实,那么自己抵达擎天京城后暂时是不能与她们相伴了. 迎敵 第五日晨间,异族终于现出动静,先天生灵倾巢而出,无有任何预警,领头生灵正是那头渡劫生灵. 牠的黯黑体躯高壮厚实,其衝奔之势竟有如一柄黑箭般朝叁才城池激射而来.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此时垄罩于叁才城穹顶之守域大阵亦也开始发动. 数以万计之火光箭矢自叁才城上空涌起,并朝前方五里处洒落. 当猛烈火雨降临于精怪之际,炽红焰光随即烧穿群怪骨肤,即便远于数里外也能闻到那股灼烧焦味. 「准备用箭!听我号令!」 立于瞭望塔顶的林承安大吼喝令,城壁上之军兵纷纷按照指令将重装长弓拉起. 此音传得悠扬长远,足以见得此人内功修为亦属上乘,站在身后的曾浩然才发觉自己或许太过小看这位守城将军. 叁才城守域大阵有迎敌距离限制. 当精怪迫近至半里后便无从使用,而这时便是守城士兵们的职责了. 虽说林承安注视战况时脸上神色未有太大变化,但其握拳骨节发白,内心实是忐忑难耐. 当大阵持续对着侵攻精怪降下倾盆火雨之际,那头黝黑生灵竟是丝毫未曾减速,反倒奔得更加迅捷. 也因为牠奔行速度如此惊人,那火雨连一滴都未曾浇落其身. 远远拋开军伍的牠距离叁才城只有叁里距离,粗估只要百来个呼吸时间后便能抵达此处. 「将军!末将愿意领五百骑兵队出战!」 「末将之盾兵队亦有意愿!」 「枪兵队亦同!」 此时几位领兵将官见到精怪大批部队被火雨围困于远方,当认这黝黑生灵孤身前来之举乃最佳击杀良机. 而林承安仅是思虑了半个呼吸时间便下了决定. 「准骑兵队出战」 「末将领令!」 这骑兵队将官欣喜情绪尽是显露于其脸上. 以五百骑兵队击杀一体异族生灵,这位将官显得很有自信,至于其他将官脸上则有失望之色了. 「开城──」 守城兵士架开两道巨大钢桿,敞开城门,让五百骑兵队倾泻出城,瞭望台上可见纵队骑兵激起沙尘,声势浩大地朝黝黑生灵奔去. 以一敌百,两方战力相差悬殊. 但是不知为何,曾浩然丝毫不认为那头生灵会被这五百骑兵队给击败.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骑兵队之威吓声伴随如雨蹄音朝黝黑生灵衝杀而去,百匹战马奔腾衝锋,那头先天生灵亦未停下昂首步伐. 两者交会仅于一瞬. 于此剎那,只见牠身形一晃,遁入砂土尘烟之中. 衝杀声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兵铁交击声,不过于此激战过程中,谁也无法见得里头状况,只得等待结果出现. ──颼── 覆盖范围约为半里的尘沙迷雾中,率先窜出了一匹战马,接着五匹、七匹、十四匹,所有马群自砂尘团内陆续奔出. 「!?」 只是这些马匹有一个共通之点,而那便是── 「──骑兵队竟然全被灭杀殆尽!?」 见到如此惨景,林承安惊愕说道. 五百位骑兵皆是被腰斩而死,至于部分残肢依然掛于马背上,死状甚是凄惨.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吼吼吼吼吼吼吼── 黝黑狂兽咆吼,直逼叁才城门. 两方距离已然缩减至七百尺,再过十来个呼吸时间便要迎来第一波衝击. 「该死!」 林承安愤怒大吼,立即发下放箭号令. 顿时间百来支重箭拋空射出,朝向那猛兽前方所经路径飞落而下. ──吼!── 此时一记短声咆啸猛然发出,这股吼声竟让城上将士浑身一震,战意尽失,其周身体躯凝出一层厚实罡气,令精钢箭矢碰之即碎,无一例外. ──轰隆── 宛若入于无人之境般,牠笔直撞入叁才城,并将巨石城门辗得粉碎,衝击力道憾得大地剧晃,眾兵士脸上一片惨白,均是难以置信. 「混帐!这头畜生到底要多夸张──」 人族兵法对此恶兽并无效用,毕竟再如何高明之兵法家怎样也无法料见竟有生灵能独破五百骑兵阵,单骑破城. 饶是林承安面对过多次征战,但这类攻城方法让他一时也无法反应过来. 叁才城内,唯有一人立即做出了迎击举动. 「自己终究还是武者,并非兵士」 这人正是曾浩然,未曾向林承安请命,便擅自上前迎敌,至于周围军士只见白影虚晃,所馀流风便是捲起一湮薄砂. ──鏗── 黝黑巨兽忽自叁才城门内飞出,着地,并于地面印下一痕深长轨跡. ──吼吼吼吼吼吼── 不过顷刻间再度重整架式,扬起一对金瓜战锤对着前方白影威吓咆吼. 「叁清宗门渡劫武者──曾浩然在此当你的对手」 曾浩然双手持握一柄宽厚长刀,压低身姿. ──颼── 地尖锐响声,身形化为直线白影,高速遁入其架式空门前. 也就仅只一刀. ──轰── 便震开那双金瓜所护间隙,再度将那头兇恶巨兽重躯弹飞,令牠的远古记忆硬是復甦了起来. 双方激战,能见得靛蓝火花自兵刃交击处所纷纷绽开. 曾浩然面对着比其身形要大上四倍之狂猛恶兽,亦是稳固构筑自己刀围,招架弹开金瓜战锤之辗压轰击. 巨锤如暴雨般的连续击打着,于此骤雨中,对手稍有失误便会被打成肉酱. 但他仍旧沉着防御,全数攻势皆被曾浩然给接了下来. 黝黑兇兽见得那人族武者手握的宽炳长刀正闪着银白辉芒,正与自己的一双瓜锤相互抗衡. 戍守于城墙上的罗河见状后直是惊讶叹息,更是对自己先前所言感到惭愧了. 刀魂术──正是将自己血气化入刀内,得以让刀具附上魂力之武技,于长时间修炼下,刀魂能够承载使用者之武技,进而提升双方功力. 因此曾浩然之所以能于这雨点似地锤击轨跡中存活,正是倚仗着这刀上所承载的武技,反射性地招架敌手攻势. 不过仅仅凭藉高超武技,亦是无法与这头巨兽相互抗衡.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察觉到自己技术敌不过这位人族敌手的黝黑生灵是立即改变了战法,顿时跃上了五六丈高度,于半空中对着曾浩然平甩出金瓜战锤. 此锤有如陨石坠落之势,一瞬间便将曾浩然肉身体躯轰入叁才城内,连带穿破了十来间砖瓦屋舍,威力惊人,扬起之暴风竟是撼动着瞭望塔楼,让林承安身边将士看得瞠目结舌. 不过,更令人意外地还在后头. ──轰隆── 白影自破碎瓦砾中极速窜出,仅是半个呼吸时间便跨约了二十丈距离. ──鏗── 而这股衝力伴随刀影,让巨兽手握的另一把金瓜战锤飞上天际. 「回破斩──」 曾浩然淡淡吐露招式名称,扭转腰际将长刀回旋斩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黝黑生灵夹紧自己臂膀,单以双臂防御着腰斩斩击. ──轰── 曾浩然的这一击与颶风风浪无异. 不只是将这头兇兽猛然炸飞,更是让其所站立之处逸散出龟裂地痕. 以他为中心,地裂之势朝周围蔓延了十来丈,足见此招作用力道甚是骇人. 趁着对手失去架式之良机,曾浩然再度压低身姿,刀上辉芒越趋旺盛. 即便是未经武道修炼的罗河也能感受到,这一刀威势比起方才将牠斩飞的招式更为强横. 但于此时,突有十来柄漆黑长剑朝城前战场拋射而出,冷血狙杀目标. 背叛 林承率先察觉事态似乎不大对劲. 因为这十来把漆黑长剑凭空出现于天际上,宛如星空流芒似地划出光痕,而其狙击目标,竟是与巨兽生灵相互力战的曾浩然. 「别轻举妄动,承安将军」 陡然间林承安浑身僵硬,不得动弹,像是被一具透明枷锁箝制住般,连根手指头都无法移动. 要说能动之处,那大概只剩下眼球与嘴巴而已,而这指挥木楼上十来人之中,只有两人未受控制. 那么此事之发动者究竟为谁,便是很清楚了. 「你们…做什么……」 林承安知道这话或许问了也是白问,不过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慌张,而且更要拖延时间. ──鏗鏗鏗鏗── 虽然曾浩然头也没回地反手劈开袭来飞剑,其脸上却有讶异之色. 是误击么? 当下他也只能这般思虑,因为他的对手并不会给出太多考量时间. 被弹飞于半空中的牠灵巧翻身,着地,俯身衝锋而来,区区几丈距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跨步的距离罢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吼吼吼吼吼── 失去战锤的巨兽击出双拳,不住打印于曾浩然之抵御大刀上. 「!」 先前的两刀全然未对其肉身造成伤害,连细微刀痕都未曾烙下,能以肉身撑下回破斩全力一击,显见此生灵之肉身躯体已非常物. 曾浩然凝神吐息,专注思虑对策. 这廝筋骨强韧程度是远超曾浩然想像,但他的武道之心并未產生动摇. 既然两刀不行,那便再斩! ──轰隆── 霎时间银白长刀缠上刚烈旋风,周围沙尘轰然腾起而形成一条灵动沙龙,对着黝黑生灵发出嘶嘶威吓吐息. 若是李巍见识到此招全貌,定然会为之讚许,并且认同曾浩然为炼就刀魂术圆满功力之菁英武者了. 「你当是极为强大之武者,不过到此为止」 曾浩然耳旁传来细微声音,随即他身躯一僵,所凝聚之狂沙奔流亦也哗然止息. 随后瞥见了迎面袭来的硕大拳影. ──髂拉── 那足以劈开山河的一拳牢牢地印在他的胸膛上,致使肉身发出骨裂声响. 「咳喀!?」 这单纯拳力让曾浩然朝后笔直弹飞,一路贯穿直线路径内之所有屋舍,此时起,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发生──什么── 身体僵直乃是外力所致,全身血流宛如被冻结般,招式亦受到了束缚,至于对手也没放过大好良机,将曾浩然再度轰入城内. 那拳至少有五成力道灌入自己躯体,胸骨也裂了大半,曾浩然如今还保有自己意识,那只能说是侥倖. 纯熟的刀魂武技让那拳势未尽之际反射性地开了护身罡魂,吸收了不少衝击,否则若是那巨兽拳力全数轰入躯体,下场定然是四肢爆散破体而亡. ──修瓷城──出盾兵队── ──先挡── 周围人声混杂,以曾浩然近乎恍惚之意识中无从分析当下战况,他只知道自己并未成功履行职责,而那头兇兽已然侵入叁才城内了. 眼前视界时而清晰,时而昏暗. 深埋于瓦砾内的曾浩然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道其周围声响逐渐消退,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这可真是绝景~承安将军,谢过你招待给我们如此饗宴了」 最终连嘴部肌肉都被控制,林承安无从答话. 许鹤自顾自地说道. 「我师兄的玄武功可厉害了,曾浩然虽强,终究是敌不过我俩」 「只是没能想到这叁清宗门竟会派出如此硬派武者来承接这自杀任务,可真是让我惊喜了一番」 指挥木楼上,除了林承安以外,其馀将官皆被庄开所杀,叁才城内无人指挥兵士,只能任由那兇兽任意屠戮. 而林承安被玄武功所制,无法闭上双眼,只能恨恨地望着自己部下被那双瓜锤辗为碎肉. 「承安将军,虽然不能让你活下,不过我这人就是喜欢讲话,所以还是请你跟我聊聊罢」 于许鹤一个眼神,庄开便解开林承安身上玄武功束缚,让他暂时取得自由. 不过林承安非常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击败这两位高段武者,而这也是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之原因. 「好了,既然你也能说话,那就让在下斗胆问下──承安将军,你觉得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位名震史书的大英雄?」 林承安对此问题漠然以对. 至于许鹤也早已料想到了他的沉默反应,因此继续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成为大英雄的前提便是如此」 「承安将军也是踏过许多枯骨,终究取得名望,这等功绩让在下是好生羡慕……应成为多大的英雄,便要踏下多少祭品,我说得没错罢林承安大将军」 许鹤带着笑意说出这段泯灭人性之愿望. 而林承安听得出来那和善笑容下,伴随着极为认真之意念. 「哼…邪文宗竟会有你这种疯子……真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察觉你们恶行么!?」 「京城军部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俩罪人凌迟致死!」 单纯愤怒一词绝对无法描述林承安当下心境,那目眦尽裂地神情已然说明一切. 不过许鹤对他的愤怒之念视若无睹,更是嘻笑答道. 「嗯?看来您似乎误会了一件事……所谓的恶行,是指这次…还是上次呢?林承安大将军」 「若是仙墓主人确实有法子崩毁四座守域大阵,可惜我宗未有这般人才」 「既然未有,那么我们便自力救济,操控大阵失效便可」 「不过也多亏精怪大军未有人族那婆妈俘虏惯习,一口气将全天河镇人杀个精光,这事情才没露出马脚」 「京城军部依照那封快信上之线索,推敲是仙墓主人搞得鬼,因此又派遣大阵技师来叁才城调整守域大阵」 「嘿,而这多此一举作为可让我们更加方便下手了,毕竟人为财死,这话说得是一点都没错」 语毕后,许鹤得意弹指,垄罩于叁才城上之大阵随即失去光辉,阻碍精怪侵攻之火雨亦也停歇下来. 失去最后防线后,距离叁才成四里外的精怪军伍便是再度集结,加速朝叁才城推进. 于内有兇兽肆虐,外有大军进逼之危急境遇,林承安心头非常清楚,叁才城定然是守不住了. 不过就算溃败,也不能让这些贼人称心如意. 「哼,反正都要死了那就让我问下──是邪文宗有意图谋反之心,或是此事情只是由你们所为?」 不过对于林承安突如其来的豁达态度,许鹤倒也不大在意地直接答道. 「是邪文宗又如何?你还有什么办法通报朝廷?」 ──轰隆── 忽然间,一道狂风涡流于叁才城东部城区轰然捲起,这条风龙旋起了无数石砾,而其所带来之强悍风压震得指挥木楼哗然崩解,叁人顿时自十来丈高空中跌落而下. 量是许鹤与庄开准备万全,却也没能料到竟有这般变故发生. 「!」 至于林承安对此变故丝毫不感到讶异,他利用着两人瞬间之松懈时机强运内息,走起轻身功法连忙遁离. 「想走!?门都没──」 但许鹤话还没说完,便有一片犀利刀风斩向其脖颈之处,也因为这记莫名突袭,他们追丢了林承安之身影. 「哼──他竟然没死,这人还真命大」 由招数看来,能发出这般强力气劲之人也只有曾浩然. 庄开嘴角微扬,显然对这样结果颇感趣味,不过许鹤可没有这样的间情逸致,只见他露出狂暴狰狞地神情大吼叫道. 无论谁也能听得出来,这段陌生语言显非人族所用.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噢噢噢噢噢── 唯一有所反应的首领生灵则是发出回应咆啸,逕往曾浩然所在位置俯衝而去了. 许鹤言论皆入曾浩然耳内. 虽然曾浩然埋身于瓦砾堆下,却能清晰地听见指挥木楼上两人之对谈内容. 许鹤浑然不知自己狂妄言论皆被曾浩然所知,显见叁才城尚有其他隐密机关供林承安所用,而两人根本毫不知情. ──只是没能想到这叁清宗门竟会派出如此硬派武者来承接这自杀任务── ──也多亏精怪大军未有人族那婆妈俘虏惯习── ──毕竟人为财死── ──邪文宗有意图谋反之心,或是此事情只是由你们所为── ──是邪文宗又如何── 听闻至此,曾浩然已然知悉叁才城当下情况,亦也理解了自己为何忽然无法动弹之原因. 身受重伤的他并未有太大怒意,仅是冷静地判断该如何行事. 于是他竭尽浑身内劲猛催刀魂,令其大刀捲出强烈旋风,将倒压于自己身上石砾彻底吹飞. ──轰隆── 这股风压远非对阵巨兽之际所能比拟,癲狂龙捲势头旺盛,连那远于七百多尺远之指挥木楼竟也一併崩解. 「找着了──」 曾浩然身负重伤,仅是凭藉一丝意志勉力瞄着拋落于高空中的许鹤,斩出一道凌厉刃风藉以阻碍他们继续追击林承安. ──吼吼吼吼吼吼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同时,那头巨兽便是拜此招所赐而轻易地找着了他的所在位置,跃上高空,抡着一只金瓜战锤落下. 面对着丝毫不可能正面抗衡之重槌衝击,曾浩然只得往后遁逃,除了运上轻身功法外,亦是催动了刀上风势而加快速度. 不过即便曾浩然未受重伤,两者速度也是仅只于伯仲之间. ──鏗──首-发:win10.men(woo18uip) 便是一个跨步,一记猛槌衝击隔着刀身憾入曾浩然躯体,将他再度轰飞,笔直轨跡横扫贯穿了西部城区,直达城壁. 这力道之大,竟让曾浩然半身埋入石壁,而用来抵御之大刀也彻底粉碎. 「咳咳…咳……」 竭尽最后一息护体罡魂扛下这击,虽然勉强保住性命,但两条臂膀也双双断折. 呕出胸口瘀血,他只能遥望着那头兇兽朝着自己缓缓走来,视线逐渐模糊── 「──鑽到身旁的传送大阵去!快!」 正于此时,林承安声音忽然于自己耳旁吼出,勉强凝神瞧去,确实有个宽圆地传送通道现于身旁. ──吼吼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在这十足危及之刻,曾浩然想也不想地便往旁边一倒,鑽入那传送通道,随后那头黝黑生灵亦是跟着曾浩然脚步,硬是扳宽了通道入口并遁入其中. 壇天明 传送大阵乃林承安急迫组建而成,他也不清楚会将曾浩然传送至何处. 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赌上一把. 日前,罗河告诉叁人有关于叁才城内传送大阵之消息有真有假,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情. 实际上这传送通道是由林承安所控制,只要于城内,他便能自由透过通道行走各处,若有要事传令,亦能透过此通道直达京城. 不过此类小型通道只能让一人通行,因此让天河镇与叁才城民回京之大型通道确实已无法再度开啟,仍需等候叁十日方能再开. 「接下来就拜託了──」 林承安知道自己身处绝境,已无逃出生天之机会,因此他仅能将希望寄託于曾浩然身上,让他活下并彻底揭发邪文宗之恶行. 随后,四柄飞剑贯穿了手脚皆被斩断的林承安胸口,终究是灭杀了叁才城最后一位人族将士. 曾浩然有如枯叶般,自通道出口拋飞,并栽落于柔软泥地上. 「呃啊──」 当下身受重伤,更是加剧严重伤势. 于苦痛喘息之际曾浩然望向周围环境,尝试理解他究竟位于何处. 不过他并无法辨识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依照此处之建筑判断,大略能知悉这地方并非大都城,而为未配有守域大阵的偏僻村镇. 凭藉着残馀意志缓缓爬出暗巷,到了大路后,终于有人发见了他. 「小伙子你伤得也太重!发生啥事啊!?我去找大夫过来──撑着点!」 而当路过民眾发现曾浩然,并见到其身上伤势后亦是大声惊呼,急忙呼叫镇内大夫前来处置. 「快…快逃…找高段渡劫武者……」 这些村人之良善举动让曾浩然于心头暗叫不妙.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吼吼吼吼── 于曾浩然背后,那几乎要泯灭之细微通道内窜出一双粗黑臂膀,周围空间扭曲变形,竟让通道逐渐扩张至牠能够通行之宽度. 「那是什么?」 「手掌?」 还搞不清楚状况之镇民更是好奇围观,对于将会到来之死劫浑然不觉. 曾浩然身为鑽研武艺的高段武者,即便牠是置自己于死地的无上强敌,也是对其所拥大能叹为观止. 能以肉掌撑开传送法阵之例子可说前所未有,足以见得这经过天雷劫难渡化之躯体已然颠覆了自己所认之普通常识. 「──来了,大夫来了!都让开点!」 这时候,先行前去寻找医者的镇民领着一位青年跑了过来,而这青年见到曾浩然这般重伤,也是微皱眉头叹气说道. 「唔,你伤得很重啊……嗯?」 传送通道开口空间缓慢崩裂,兇兽身躯也进来了大半,不过青年望着曾浩然后方之诡异景象,却也没有慌张失措,反倒和气地朝眾人说道. 「这人没什么大碍,大家都先离开这里吧」 说也古怪至极,此话一出后,那些惊慌失措之镇民顿时冷静下来,神情恍惚地离开了两人身旁. 不一会儿,街上便是空荡一片,未有他人游荡. 「身受重伤就别多话了,在下坛天明,其馀琐事待会再说」 曾浩然只见这名为坛天明的青年随手一拂,自己身上便垄罩着青绿光晕. 这股光辉带来清凉气息,身上伤势竟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开始癒合,就连断臂也自行接合了起来. 跟随镇极子修练仙墓道法后,天明五识神通提升至了更高层次,能够见得以往所无法识得之物. 观望被暂且拘禁于传送通道内的异兽,牠身上的淡紫幽光显示出其修炼位阶. 根据镇极子说法,生灵各有自己修练境界,而区分修为位阶之标准便是重天,而达至十叁重天便可脱离凡骨,渡化为仙. 而一重天修炼者之气域色彩便是紫色辉芒,与此兽身上所散气场辉芒正是相符. 不过古怪的是,倒卧于地上之武者修为乃是二重天橙芒境界,修为相较牠又高了一些. 若被此兽所伤,似乎不怎么符合道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那头人型精怪发出阵阵闷吼,大半躯体已然显露而外. 若再不做出处置,约略叁十来个呼吸之际便会自传送通道逃逸而出. 天明知道以自己当下实力要灭杀一重天生灵并非难事,不过他另有其他想法. ──镇极子前辈,能帮忙下么?── 当天明将想法向他告知后,镇极子倒是爽朗地应允请求. 因为修炼重天乃是极为困难之事,而此等异兽竟能修炼而成,这事让天明是相当感兴趣. 曾浩然身上伤势虽是痊癒得差不多,不过其气力却是未能恢復,只能浑身疲软地趴卧于地上,看着天明什么也不做的样子. 莫名疲惫令其舌头难以动弹,他就像个哇哇学语地婴孩般叫嚷着,但是天明并未对他多加理会. 施展于曾浩然身上之治癒秘术乃是激发其本身躯体本能修復力而已,因此被彻底耗尽体力的他是丝毫不得动弹了. ──嘎嘎嘎嘎喀── 最终,传送通道崩裂出了一大口子,黝黑生灵缓慢爬出,俯视着身下的坛天明. 牠总身高约叁丈,天明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孩童般矮小. 牠连金瓜战锤也没用,逕直一拳朝向天明轰去. ──颼── 这一拳来得飞快,连曾浩然也无法看清轨跡. 不过这带着浩瀚拳风的一击正被天明轻松拍住,五指则是扣住其指节部位.任牠身躯僵直,使劲发力,亦是无法将自己拳头自天明掌中拔出. 这一切看在曾浩然眼中是十足难以置信. 「去罢」 当天明往前跨步时,黝黑生灵反而向后退却,随后脚踩之土地忽然变得相当柔软,竟将牠一口气按入地下去了. 地洞仙墓在操纵魂力属性拥有卓越大能. 由于仙墓神识领域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差异甚大,因此天明于短短半个月时间内便掌握了生灵魂力之控制法门. 因此任凭渡劫强者如何出招,当叁魂七魄受制后也就毫无抵抗能力了. 当天明制住这头黝黑生灵魂魄,镇极子便于地下造出拘禁秘术,束缚,并将牠的肉身带回地洞仙墓. 确认牠被镇极子彻底捕获后,天明掌中盘绕着十片魂识,各块都发着强烈焰芒. 不过这光辉当下只有天明有办法识得,未具备天眼神通的曾浩然只是感觉到有股强大压力自天明掌中冒出,挤迫着自己神识. 抱持着尝试精神,天明将那十块魂力融入自己神识. 剎那间,先天生灵之过去记忆全数涌入天明脑中. ──吞噬生灵──击杀古代武者──见证大陆分断──领军出征──沐浴浩瀚天雷── 这些记忆痕刻于天明神识,身体经络自发转运燃气,癲狂变造天明肉躯. 「啊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明所发咆啸声势撼裂天云,于其周身五里内之屋房皆是剧烈震晃,简直与地牛翻身无异. 不过如此惊人威势仅只维持了半个呼吸时间,天明于一转眼之际便转为入定心,以旁观者姿态见证自己肉身变化. 所谓魂魄,是与肉身密切相关之存在,两者间必须保持相等方能稳定. 倘若身躯融入了与其不相符合之魂力,肉体便会试图追上魂魄而催动经络,强制宿主成长. 心念不定之人运用此术,当会因为外魂魂主之本身欲求而发狂,忘却自己本心. 一旦失去本心制衡,肉体将会陷入毫无止尽之成长欲求,体内经络则会根根断截,令施术者化为废人. 天明能感受到这股蛮横魂力正改造着自己身躯,使其转化为牠原先主人之样貌. 不过对于这桀傲不驯之刚猛力能,天明更是稳下心,运用云门宗导引心法熔炼于自己经络,一次又一次地运转周天. 原本天明周身奇经八脉早已衝开,任何关口皆已打通,因此这力能循环速度极快,仅是一个呼吸便是绕行四圈. 但是即便绕行速度相当惊人,天明也就心无旁鶩地持续转运,丝毫不去理睬外界时间如何流逝. 就这般转运了上万圈后,这股力能终究平息下来,与体内燃气熔炼为一体,化为天明食粮. 睁开双眼,只见一球红日渐渐沉下远方山脊,霞光将天明影子拉得深长. ──看样子是结束了── ──那人被我给埋在地下,现在倒是睡得可香── 镇极子于天明炼化魂力之际,亦对曾浩然做了处置,身上伤势皆已治癒,周身完好无缺. 醒覺 ──通报京城── ──邪文宗谋反── 林承安被数柄长剑贯穿身躯,死状甚是凄惨,那头黝黑生灵则是一把掐住自己脖颈,轻易握碎.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吼吼吼吼── 于临死之际,那骇人咆啸虽是宛如远声,却是让自己心头震颤难受. 「──啊!?呃!?」 自浑沌梦魘中惊醒的曾浩然大喊起来,灌注内劲的左拳下意识地向上挥去. 「嗯,你终于醒来了」 不过天明出掌迅速,立即将那拳箝住,避免让他毁了床铺支柱. 「哈…哈哈…我……我还活着?」 曾浩然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身躯,却发现身上伤势皆已痊癒,连个细微疤痕都未曾留下. 「在下坛天明,阁下又是?」 天明直白地说出自己姓名,至于曾浩然反倒迟疑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 「曾浩然,一介普通武者……敢问少侠所属何宗?」 曾浩然迟疑迟疑之点在于不清楚天明是否为邪文宗人,不过天明一眼便是看穿其心思,淡然说道. 「我也是普通武者,不过非属邪文宗」 「你身上所发生之事我都知道,那么也毋庸再隐瞒了,叁清宗门的曾浩然」 天明吸纳生灵魂力时亦将其记忆彻底承接,因此叁才城中发生事情是略知一二. 「这…你到底是……」 曾浩然仔细审视着天明,对于他所自称的一般武者说法根本无法置信. 拥有能将重伤之人短时间治癒完毕之大能,亦将那头巨兽轻易制服,这等高手实力必然远超乎于自己,甚至连李巍导师也望之莫及.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们或许可以暂且合作」 「合作?」 「嗯,就是──」 「──坛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正于此时,铁扈端着一盘餐点进入此房,而铁芎与她肩上猴儿也是一同来了. 「坛哥哥!那人肚子一定快饿扁了罢!有什么话晚点再说啦!真是的!」 ──嘰嘰嘰嘰嘰嘰── 白猴也是应和着铁芎抱怨,做出了极为滑稽地抱肚姿势. 天明见状后莞尔一笑,拍了拍曾浩然肩膀,并将他扶到摆着餐点的圆桌前. 「算了,有什么事情就等到明日再说」 「今天你还是先休息,衣服都帮你准备好了」 语毕,天明便领着她们离开房间. 曾浩然则是瞪大眼眸,看着桌上晚膳,久久难以言语. 这境遇宛若隔世. 盥洗完毕的曾浩然躺卧于木床上,仰望着床顶圈圈木纹. 「什么?」 身处于和平村镇,远处的战火灾祸实与海市蜃楼无异. 难不成那场于叁才城内的恶战都只是一场噩梦? 其实林承安将军根本没死,叁才城也未被攻陷,这都是自己的梦境而已. 「要是这样就好了……」 「前辈进度如何?」 「还行,这傢伙出乎想像地坚固,说不定真能用下」 仙墓神识领域中,天明端详着镇极子所炼製之肉身偶像. 这偶像就是以那头异兽身躯所製,将其内里灌注英雄精魄,便能做出能够承受英雄武技负荷之强大偶像. 虽说土块泥偶也能使用英雄武技,但是仅只一招便会不堪负荷而分崩离析,运用效率实在过低. 也就凑巧遭遇此物,天明才有了以人形精怪作为精魄凭依的想法. 「这头先天生灵品种名为举父,照理来说是生长于天北域,能够跨海来这里也算是厉害」 「看牠浑身毛皮褪却体态甚为高壮,定然是吞了千万精怪方能长成这种程度,又其筋骨被天雷给彻底洗鍊,因此筋肉韧度与钢条无异」 「那人族武者虽是二重天境界,但要破开这坚韧肉身实是难为」 镇极子这样细细解说后,天明心头也有了个底. 经由所吸纳之记忆判断,曾浩然这人原先与举父势均力敌,只是因为外人介入方才落败. 可见外域宗门间也有各自阴谋,不过竟能利用精怪力量对抗敌手,邪文宗实力果真了得. ──嘿,那还用说── ──若这阴毒宗门没什么本事,神武宗也不会给灭了── 天明与恶剑老人共享神识记忆,因此他也见着了叁才城中的事情经过. ──过了六十来年,人性终究未曾改变── ──邪文宗的狼子野心还是一样令人敬佩啊── 恶剑老人这话带着些许感叹,另方面则带着訕笑意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邪文宗便是一个显着例子. ──但邪文宗终究漏了把手,让这小子活了下来── ──要是他得以返归叁清宗门,那么外域定然会產生极大动盪啦── 恶剑老人兴致勃勃地说道,而这话听于天明心中也有着相同想法,能与这人相遇实属自己气运. 若外域发生宗门内乱,那么蓝皓军应当会自顾不暇,难以插手中原事务,对我方是百利无害. 可见这人的利用价值是超乎想像地高,比起狙杀根本不知身为何处的蓝皓军,这方法可行性更高. 「就这样办」 不过从夜间对谈气氛判断,对方警觉心甚高,要是随便扯谎又被识破,那么根本甭谈了. 隔日清晨,天明自发找上曾浩然. 他也不避讳自己真实身分,将所有事情都给讲白了 「所以我想与你合作」 「身为中域武者,我来这地方是为了找寻蓝皓军,你知道他在哪么?」 曾浩然对天明这般开诚布公举动十足困惑. 宗门弟子皆知中域与外域长久不相往来,见他将身分暴露于自己,显见他是很有自信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找那位大善人做什么?」 「大善人?此话怎说?」 这般评价虽然听闻铁扈说过,但天明更想理解详情,毕竟她并未久待于擎天京城,对于蓝皓军认知也是基于耳语而来. 「当然是大善人,因为那人可是倾注家财救济千万穷苦民眾,在擎天京城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良善之人啊」 「蓝皓军于擎天京城正是富贾一方,而他竭力救济因精怪侵攻导致灭城而流离失所之难民,这还不能称之为大善人么?」 「以合理价格雇用穷苦民人,广拓擎天京城之建设,他可是受到京城眾人所爱戴」 「唔?」 「那么他与武宗关係如何?」 天明以不被警觉之话题逐渐切入重点,期盼他能吐露更多内幕消息. 「武宗?应该没有什么关係」 至于曾浩然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我所知蓝皓军只是一个平凡商人,也根本未曾听闻过任何一位蓝家子弟入过宗门修行」 「要说他若与武宗有所关係,那大概便是他是恶剑老人子嗣了」 「嗯?恶剑老人?他是谁?」 天明当然知道恶剑老人与蓝皓军的关係,不过为了不露出马脚,还是故作困惑地问道. 「对了,你是中域人士,定然不知道此人是谁……只能说这人是七十多年前的武宗强者,所属派别为神武宗」 「那人武功高强,却是犯了逆伦大忌,染指了自己的儿媳妇,致使她们投奔外宗娘家」 「也就因为这导火绵线,叁大宗门齐力并突袭并剿灭了神武宗──不过最终他还是逃出了眾人封锁,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 「嗯……照这么说来,蓝皓军不愿涉入宗门关係,可与自己身世有所关係了?」 「也许罢,但叁清宗门与他根本未有交际,就算问我也是毫不知情」 他心神通虽然像摄魂术般厉害轻易看穿对方心绪,但凭其话中语调,心搏脉动声响,天明判断曾浩然此话不假,他确实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便有矛盾之处. 若蓝皓军表面上与宗门无关,那么私下定有相当程度的作为. 率领百来位中原武者定居于外域又不被发现,以一介富豪之力真有办法做到么? 根据樺怜说法,毒弦宗重要部属仍于外域,而除去毒弦宗外更有其馀十来个中原武宗,要能收容这多人马,定然要有他方势力大力协助才行. 而能符合条件的势力又是? 于推测中,天明总算是看到了微弱曙光,突破了困窘现况而向前迈进,随后两人对谈便是到此为止,至于天明也初步与曾浩然有了段约束. 前往擎天京城的途中,他也会一同随行. 至于自己身为中原武者之事,他亦会保密,不向他人告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曾浩然凑巧有一位与蓝皓军相识的友人,而那人可以领着天明与蓝皓军见面. 日行千里 「大夫这就要离开了?不再多待几天么?」 「因为要事缠身,坛某在此谢过各位这般盛情招待了」 天明运用仙墓之力医治了十来位带着难医宿疾之病患,而且收费便宜,因此村民对于天明离去一事相当感到可惜. 而利用医者身分旅行各村镇的法子正是由铁扈所想,于实际运用过后才发现这办法确实產生了奇效. 带着家眷沿途行医过活之人乃是常见,又部分边陲村镇恰好欠缺高明医者,因此当天明崭露功夫后,村民们各个放下戒心,甚至热情提供住宿房间供叁人所用. 「对了,她们是?」 而曾浩然趁着与天明独处之际,询问了铁扈母女的来歷. 而天明也将琼取城所发生事情与他说了一遍,而他对于王浅生这人有所反应. 王浅生这名号在叁清宗门也算有着不小来头,因为他与方昇算是同一个家族所栽培之武者,只是王浅生的出生并非宗家,而是妾生分家人士. 叁清宗门的道德天尊乃是此方姓大家族之龙头长老,而这也是方昇之所以得于宗门内耀武扬威的缘故了. 不过时令天明感到意外的是,曾浩然全然信了他并未灭杀王浅生一事. 「武者结识仇家也是理所当然,况且以坛兄这番身手要击杀王浅生也只是弹指之力罢了,若是不信也是荒唐」 「不过那人身手了得,关于这事坛兄目前有无线索?」 其实天明也有与恶剑老人、镇极子谈过此事,不过他们却都未能查出对手踪跡. 当下即使是感知能力远超天明的恶剑老人也未曾察觉李王府被外人所侵,足以见得此人隐遁能力极度高强,恐怕是宗派绝地高手所为. 但是说来弔诡,这事情发生过后便未曾有其他动静,若是要警示天明自己已被其所盯上,后续却无其他变故也是相当古怪. 「话说回来,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此镇距离擎天京城可有四百五十里远,便是备上十匹快马也无从在几天内赶回京城」 于四人离村步行了约略半里远后,曾浩然终于耐不住性子急忙问道. 曾浩然心头谨记林承安将军之终末诉求,因此于身上伤势痊癒后便想即刻回京稟报叁才城内所发生之事件. 虽说天明给了保证今日便能回京,但是遥望远远路途,他是怎样也想不通天明有什么法子做到. 「就这样做……大家进去里头罢……」 而天明便是故技重施,当着曾浩然面前将仙墓通道再次给开创出来了. 见到天明一派轻松地开展传送通道,曾浩然是彻底理解自己与其实力天差地别,也对于中域武者实力感到骇然. 听闻中域风水土地贫脊,武宗高手极度稀少,不过天明此时随手展露之手法便是媲美叁清宗门高段师尊,完全打破了他对于中域的刻板印象. 「事不宜迟,请──」 天明拱手,让曾浩然先行. 当踏入传送通道后见得周边景物变换飞逝,仅约半个呼吸时间便到了另个处所. 这地方正是寻常马厩,而有几匹马儿见到曾浩然忽然现形后是嘶嘶地鸣叫着. 「走罢,要是马匹主人来查访便麻烦了」 随后跟上的天明拍下他的肩膀,示意快点离开此处. ──小姑娘,这里可有上好饰品── ──包子,热腾腾地包子── ──来一串糖葫芦啊── 于午日艳阳下,四人便是身处于人声鼎沸地市场闹区中,突兀景象使得曾浩然五感產生些许眩晕,花了点时间方才适应下来. 反倒是铁氏母女一点异状也未有发生,泰然自若地跟随于天明后方,显见她们已然相当适应空间转移. 「那么坛某在此别过,你先忙罢」 他已将那人所地位置与联络方式告诉天明,因此至此后他们也毋庸继续同行. 「说得也是,曾浩然在此谢过坛兄相助」 曾浩然敬重地拱手回礼,便是目送着天明离走街口后才转身朝叁清宗门前行. 与曾浩然这般相遇实是命运机缘,冥冥之中果有定数,如此奇遇歷程若是与樺凝相谈,她定会嘖嘖称奇罢. 「公子,请随我来」 虽说已是离开京城许久,不过铁扈依旧熟知此地门路,领着天明绕走了几口巷弄后便找着了她娘家位置. 天明仰望,见得这户大院门上匾额刻着雷府两个大字,窥视门内庭园造景甚是气派,显见铁扈也是出身于显贵家族. 不过毕竟天高地远,若不是天明及时相助,恐怕铁扈迟早也会成为李通才掌中玩物,任其家世显赫也无能为力了. 「坛哥哥一起进去啊,既然都来了,不坐会么?」 此时铁芎顽皮地堵于天明身后去路,全然依照自己童心行事,至于铁扈并未直视天明,不过其眼眸情绪是透露出了与女儿一样地想法. 「说得也好,那么坛某就承蒙夫人招待了」 按照天明原先计画当是护送铁氏母女回娘家而已. 只是忽然想起樺凝过去所遭遇之事,便是变了起初计画,应允了两女要求. ──叩叩叩叩── 铁扈拉敲门上铜环,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应门,这人于门后不耐烦地说道. 「谁啊,我们老爷不在──」 「──是我,真是好久不见,小陈」 「啊…是……大小姐?」 出来应门的人是年约七十来岁的老者,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铁扈,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铁扈这次前行连封书信也未曾寄来,府内家僕全然未知远嫁于琼取城之雷府长女竟于此时归返娘家了. 「请进,不过请问这位该如何称呼?」 老陈这话是对着天明问道,但是铁扈率先答道. 「这位公子是我们母女的恩人,详细情形待会再说个清楚」 「只是路途毕竟走了许久,请老陈领小女去歇息,这位公子由我带领便可」 「是是!哈──起先还只是个小婴孩,现在却是位大姑娘了……」 铁芎是第一次来到自己母亲娘家,对于这庭园造景看得专注,也任由老陈领着她走了. 随后只剩下铁扈与天明站于大拱门旁. 「这幢家院甚是壮丽,倒是出乎坛某意料」 「嗯,我家于擎天京城也算有名望,不过毕竟天高皇帝远,李通才那禽兽逼得我们无法写信求援,让我家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但是好在有坛公子相助,这份恩情重大,即便是今世为婢也难以报答」 铁扈神态认真,只是这般谢意让天明备感压力,因此急忙说道. 「呃──夫人此话言重,万万不可再提」 「武者行侠义之理乃是天经地义,自己不过尽力而为,夫人不可这样作贱自己」 但是天明如此回应却让铁扈柳眉微蹙,细声问道. 「作贱?公子为何会有如此想法?此话乃是真心诚意,绝非虚假言语……日前曾与公子说过之话,还需再度诉说么?」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天明却是难以抗拒他话中意念,这样感触明显和樺凝不同,并非渴求,而是某种依赖情感. 与这母女一同相处的日子中,天明渐渐地掌握了这股被他遗忘的心绪. 天明自幼便没了母亲,因此体会着铁芎与其母的日常生活后,对这般平淡日子也有了眷恋之心. 道法自然,追寻欲求正是修行凝雷剑诀之核心法门. 若要提升自己境界,当是不可拘泥外物,追寻本心即可. 因此在铁扈提出请求后的当晚,天明思虑一番,已然得出了自己结论,当铁扈第二次向他询问之际,天明准备这样说着. 「夫人,坛某──」 「──雷扈姐姐,您真的来了啊」 但说也凑巧,某人忽然间是打断了天明意欲接续之话. 天明朝发话位置看去,只见一位美貌少妇站在内院门口,朝着铁扈直挥手. 「琴夫人贵安」 雷扈? 一时间天明还尚未对这名字反应过来. 见到铁扈率先向那人应话后才想到铁字当是冠其夫姓,至于本应为雷扈了. 「也真是见外,既然来了怎么不先来封笔信,怎生好好招待各位呢」 琴夫人身着鹅黄长衫,这样衣装更是衬托出其身材窈窕,实有高贵之感. 不过此人姣好容貌看来,年龄应与天明差没多少,只是铁扈却以敬称与其相谈, 因此两人关係让天明有些搞不着头绪. 「谢过琴夫人这般细心考虑,不过毋庸多劳,毕竟我们并非讲究排场之人」 铁扈面无表情地说着这话,应对态度上虽然客气,却有股浅淡嘲讽之意. 「呵~这样可不行,我还是差遣下人们于今晚临时办个宴会──花月、彩池,你们去办好这事」 「是的夫人」 琴夫人身后婢女立即按照她的意思前去张办宴席,至于铁扈虽有不悦,但也是未多说些什么. 「对了,这人是?又该如何称呼?」 「在下坛天明,一介寻常医者」 「因位于旅途中遇见铁夫人,治癒其女风寒病症方才被邀请入府歇息」 天明不待铁扈引介便自行报出名号,当然也掺了虚假信息. 从方才对谈中略知此女思虑精明,若是让铁扈说错些话,事情也许会產生偏差. 前来雷府并非自己计画,因此必须避免对方產生猜疑. 「原来如此,嗯~如此说来你也是我府内贵客」 「不过这里不好说话,请两位随我入厅堂罢」 两人跟随着琴夫人走入庭园小径,不过铁扈是特意与其维持了一段距离. 「她是我父亲于我出嫁前迎娶之继母,你看,相当年轻罢」 「唔,原来如此」 察觉天明脸上矛盾神情,铁扈轻声说道. 如此说来便解开了天明疑问. 「那夫人与她关係似乎不好?还是坛某会错意了?」 「唉……果真被看了出来…没错,正如公子所说的一般,自己与她难以相处」 「至于原因为何,还请公子别再深究了」 看着铁扈的难为神情,天明也打消了细问念头,毕竟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些秘密,这等家务事别去搀和也好. 「若是要些什么,儘管差遣下人,晚宴期间还请公子放松歇息」 天明毕竟只是以随行医者身分来府,与铁扈交际上须有分寸,若是少有拘束地任意间谈后被家僕看见,流言蜚语便会產生更多麻烦. 「好,请慢走」 因此天明便假借休息藉口,于琴夫人所提供之客厢房内打坐起来,运用天眼神通寻找曾浩然所指人物. 「嗯?」 不过当他寻得那人之际,却是见着了某种离奇事态让天明困惑不已了. 引路人 根据曾浩然说法,那位认识蓝皓军的友人乃药铺店主,店铺地点位置皆已告知. 不过当他依照指示寻得那店铺之际,却是见得该店并未营业,门窗紧闭,上面甚至还张贴着官府封条. 虽然里头空无一人,店铺物事倒是摆得井然有序,桌上甚至还摆出了药碗,其内尚有研磨至一半的药粉. 由于仅有微弱日光透过缝隙照入,店内气氛甚是阴暗诡譎. 看样子,这家店铺已被官府查封. 但即便如此解释也是古怪,若是被封存,那么这店内摆设为何摆得像是即将营业地模样? 「嗯」 这店铺尚有二楼,因此天明游移神识,沿着楼梯飘逸而上. 这二层阁楼内部物件凌乱,甚至有斑斑墨跡洒落墙壁,窗口下方正有一位年轻男子坐卧于椅,似是熟眠. 「唔?这是?」 这时天明发现了男子身旁之处有个桌子,桌上放着字条,上头写着. ──叁月七日,流宽楼上见── ──仅限一人前来── 就这两行字而已. 难道蓝皓军就在字条上所指的流宽楼? 见到天明又是陷入自己思绪而举步难移,恶剑老人忍不住插嘴点道. 「无论如何,去了流宽楼就知道了……如此一来──」 ──髂髂髂髂髂髂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间天明察觉了某种怪声发出,其声响源头竟是── 「──我在那里等你」 只见椅上男人僵直站起,喉咙发出低沉嗓音. ──轰── 随后便有着一股强烈衝击震入天明神识,彻底遮断了天眼神通的窥探. 「喝!?」 突兀衝力晃得天明头晕目眩,整身躺倒于木床上. ──竟被摆了一道── ──我还真是老糊涂啊── 恶剑老人也是一身狼狈,不过他反应速度比起天明要快,没受到多大伤害. 凝心入定后,喘息渐渐和缓,受损神识开始復原. 「这是什么古怪招式?难不成那人没死么?」 对于天明这样提问,恶剑老人闷哼了一声后说道 ──没什么,不过就是夺舍术罢了── ──这廝心头也阴险至极,看来是专程来与我们会上一面的── ──不过他还是漏算了一点── 「太师傅,照这话听来您似乎知道这人真身?」 ──嗯,正是如此── ──虽然短暂,但这人出招时,其自身之魂魄样貌也被我给即时掌握── ──此人身分,正是你小子朝思暮想的蓝皓军了── 「唔~」 事已至此,自己踪跡被蓝皓军所发觉也是理所当然. 天明一路上皆以本名行事,于琼取城也用了凝雷剑诀张扬灭杀李通才,那人绝不可能未有掌握自己行踪. 「事情倒是有趣起来了」 字条上所指日期是叁月七日,而天明知道今日以外域年历算起正是叁月六日. 总而言之,明日去那流宽楼探下虚实罢. 既然蓝皓军已然落下请帖,那又怎能不去? ──叩叩── 「坛公子,宴会已然准备得──嗯?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铁扈见着天明异样神情因而困惑问道. 「啊?」 自己正在笑? 天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确实是咧嘴微笑的模样. 看来这事情确实是折腾自己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是显露了解决跡象,自己心情也就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到有趣事情罢了……对了,夫人知道流宽楼么?」 对于天明这随意提问,铁扈反而是愣呆地望着天明,双颊顿时羞红了一片. 「嗯!?这──」 看着铁扈这欲言又止的古怪态度,关于这流宽楼究竟是什么地方,天明心头也有了个模糊概念. 「夫人,难不成这流宽楼是风月场所?」 「嗯~正如公子所说一般,不过公子为何提起这地方?」 「若要从头说起当是一言难尽,不过夫人毋庸多虑,我只是受到蓝皓军所邀,要于明日和他于流宽楼会面罢了」 铁扈心思细腻,听见天明这点到为止的说法后也不继续追问,而她脸上僵硬神情也逐渐缓和下来. 雷府,申时时分. ──咚咚咚咚咚咚── 短敲轻鼓,这宴席虽然不盛大,但却是十足精緻. 于雷府中庭,一台戏班演员演着小剧,而雷府十来位家族成员皆是团聚一堂,和乐地观赏戏曲. 于雷府中,天明坐落于偏僻一角,尽量不让自己出太大锋头. 铁扈父亲──雷千秋与天明会面之际,两人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而已. 虽说雷府也是一介豪族,不过与李通才势力相比可说天差地别,因此铁扈母女能够安然返家让他乐得开怀. 睽违数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女儿与孙女返回雷府,而他自然没有心思去招呼天明这个外地人了. ──好!好啊── ──再来── 见着戏班子比划着行云流水地武打招式,底下观客不住地鼓掌叫好,让气氛炒得更加热络起来. 在中域,天明自幼于武宗修行而未曾见过戏台表演,不过这异国戏曲正是让他好好地增长了一番见识. 而当天明专注地看着表演时,一位意料之外的人主动接近了他. 「坛公子,我们京城小戏好看么?」 「嗯?」 一时间天明还以为这人是铁扈,不过定神看后才发觉却是琴夫人. 「怎么?不认得我了?」 「你旁边还有位子,能让我坐下么?」 「请坐」 没料到她竟会找自己间聊,天明稍微乱了些阵脚. 而看着天明这样慌乱态度,她则是露出狡黠微笑,大咧咧地做于天明身旁. 「毋庸顾虑,我夫君可是正在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要是自己还缠在他身旁那也太不识趣」 「而我若是和那些下人谈天也只会令他们尷尬难为,所以妾身也只能找上坛公子来杀些时间了」 她话说得理直气壮,天明也不好推辞. 于是天明拱下手,谦和说道. 「琴夫人,坛某也只是普通医者,可没多大见识」 「若要与我谈天,怕是让夫人觉得无聊而已」 「呵~怎么会呢~」 「我想若能与公子相谈有关于李通才这人之事,那应当不会无聊罢」 她将话题直白地切入核心,显然是有备而来. 而天明此时也打了十二万分注意,故作轻松地答道. 「李通才?那人怎么了?」 「于这旅途中我是有听闻铁夫人说过,这恶人让她们无法与雷府通上书信,意图强虏寡妇作为自己禁臠,实在是可恶至极」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一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高段武者竟将这人给灭杀了,足见这世间还有正道啊」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怎么跟我听得不太一样?」 「推算于十叁日前,擎天京城忽然下了王令,抄光了李通才的家產,连带与其有关之党羽全然鋃鐺入狱」 「不过最终还是走漏风声,李通才遁逃无踪,至今连官府也未能将他捉拿到案」 「若坛公子不信,便可随便询问路上行人,这事情那时候闹得可大,可说是满城风雨呢」 听着琴夫人这般正经说词,天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这绝不可能,毕竟那李通才是自己所灭杀的. 「呵~不过毕竟坛公子当时不在琼取城,误信谣言也是人之常情」 「我家雷扈姐姐能逃出生天也是幸亏李通才贪污事情被意外揭露所致,因此若要说是老天有眼,那么也不算错了」 意外揭露?那揭露者又是? 「琴夫人,恕坛某斗胆相问…揭露者难道会是……」 「坛公子,京城各路小道消息甚多,究竟是谁揭露,妾身也不能确知」 「不过我想您可以于流宽楼寻得一位贵人,找到真实答案」 琴夫人将这话说得直白,显然是看透了天明并非寻常医者. 不过其后续之话便是说得隐晦,令天明摸不清她对于此事到底理解多少. 「谢过琴夫人提点,坛某自会注意」 「而关于流宽楼,既然是夫人盛情介绍,那么自己定然要去瞧瞧了」 「好的,那么这时间也杀得差不多,我还得去照看下夫君,要不然这雷府可能就没有妾身的位置了呢~」 「那么坛公子,还请好好地欣赏这齣戏曲罢」 琴夫人维持着神秘笑容,转身离开了天明身旁. 她与天明接触绝非一时兴起,而是经过周延考虑而来. 这蓝皓军虽非武者,但他所掌控之人脉有如蛛丝般,紧密地缠绕于天明身际,比起舞弄刀枪的凶恶对手更显威胁了. 隔日清早天明一人轻装,先行前去擎天京城绕了一圈. 也就是这番折腾后夜幕终至低垂,流宽楼开展灯火,逐渐化为湖上烟火花丛. 流宽楼之所以如此取名,正是因为阁楼矗立于湖畔中央,仅能以舟船渡至,让天明对于如此建筑工法讚叹不已. 「敢问阁下是坛公子么?」 对于接渡船夫早有准备,天明也不感到意外. 「正是本人」 「那好,请随我来」 反正已然侵入敌阵,天明反倒开始放松起来. 当小舟顺着湖畔微波摇晃,他便是仰望着满天星夜,等待下船时刻到来. 也不过半炷香时间,这艇轻舟便是渡过湖畔,抵达了流宽楼地岸. 「先生,请」 上岸后,天明才察觉古怪之处. 这流宽楼灯火通明,却是未曾见得一位客人. 搭乘轻舟前来的人,除了身后的摆渡者以外,也就剩下自己而已了. 「坛天明先生,你可让我等得许久」 「那么,我们总算有些许空档时间可以相互谈聊了」 只见船夫将船桨摆置于舟上,逕自走于天明面前,神情泰然地说道. 孰是孰非 「意外么?我蓝皓军就这样手无寸铁地出现在你面前……不过就算手有寸铁,也无法与仙墓主人相互抗衡罢」 这摆渡老者取下斗笠,当天明见得他的面容后,心头却是不由自主地狂跳着. 因为他与恶剑老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般地相似,只不过稍微年轻点罢了. 「这里不好说话,先进去里头如何?」 蓝皓军也没等天明应允,逕自走入流宽楼. 而天明是呆了一会儿,终究也是随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 「不错罢,这流宽楼可是我一手打造而成,这上头美景可是令着那些游人痴迷不已」 「美女美酒美景相伴,这等温柔乡可说是人间仙境咧」 不愧是承继恶剑老人血脉之人,听闻着这段谈话,简直有着太师傅重获肉身再度降世的错觉. 但他并未如太师傅般具有令人发叹的锋利气势,天明一眼便能看出蓝皓军之修为甚浅,不过是个专精夺舍术的寻常老者而已. ──这小子,真是── 恶剑老人苦笑说道,他语调中带着些许酸涩,显然是忆起了不少往事. 「不过今晚是要谈论正事,美女美酒就不便招待……至于美景,倒还是可以给坛公子瞧瞧」 两人步入流宽楼阁,沿着金碧辉煌地螺旋阶梯上走,直到最顶层楼. 夜间微风轻掠,伴随湖水冷凉气息拂过身躯. 远处擎天京城闹区灯火通明,于这高地湖畔往下望去直有瞭望星城都市之感,点点人造星芒繁硕壮观,也难怪蓝皓军会将此处景象称之美景了. 天明自幼修行气宗,对于气息之敏感程度是异于常人,而此等洁净风息给他了绝好印象,竟也一时忘却了自己与蓝皓军之间故事. 「好──坛先生,那么要先从何处说起?」 反倒于此时蓝皓军硬是打断天明陶醉思绪,而将话题拉回正轨,他才忽然间想起自己身怀重任,因此尷尬地搔了搔头说道. 「那就先从你为何侵攻中域说起罢,自己也是为此被派遣而来」 「噢,原来如此,那些都是我做的么?」 说也奇特,这两人对话过程并未剑拔弩张,反而像是两位好友谈天说地般自然,显见蓝皓军交际能力厉害过人. 「若是那些事情都我做的,那也不便否认,不过你们中域所知悉、仇视的蓝皓军,就真的是我么?」 「所谓人名不过就是几字组成,这世上以蓝皓军名称招摇撞骗之人不在少数,而你真能确定现在站在你面前之人是谁?」 「说得不错,不过若是将你带回中域,定然会有人能判断你有无做过此事」 只是这般辩驳说词对蓝皓军似乎不成问题,他即刻地反问天明. 「我想你指的那人定是木瀅小姑娘,对么?」 「只是就我所知此女城府甚深,甚至连鼎鼎大名的宗师塔也被她蒙在鼓里了」 「老先生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幸亏了木瀅姑娘我们才能成功阻止外叛宗派侵攻中域,我不得由你这般污衊她」 蓝皓军这话让天明罕见地动了怒意. 于此瞬间,两人之间气氛凝结. 天明身上燃气渐趋转旺,迫得蓝皓军气息一窒,脸色也发白起来. 「嘿……我也只是个普通老人,身为佛门武宗弟子却是为了一个女人欺压起我来?这样不丢人么?」 「小子,你要是杀了我,我保证你一辈子也无法得知事实真相,到时候后悔莫及可别又怨起我来」 不过即便自己身躯难以承受天明燃气进逼,这蓝皓军倒是不改那嘲讽惯习,特意地消遣天明一番. 「好,那我先听下你有什么说法」 心念定下后,天明收束气息,而蓝皓军的脸色方才红润了起来. 「哼,年轻人这样衝动可不行,得懂得敬老尊贤」 天明面无表情地看着蓝皓军. 「──哈!好啦!说就是了!别赶我!」 而他终究是收住了他的多嘴惯习,不甘不愿地说起正题来. 「简单说下盘据于中域与外域的几大地方势力,之后别再问我啦」 「中原宗师塔、外域叁清、邪文宗,以及我所经营的军誉商盟,这四大势力于擎天、刑天王朝眼皮底下运作着」 「第一势力,也就是宗师塔第七代宗师──青念禎对于刑天王朝十足忠诚,因此这股势力与叁清邪文两宗定然势不两立」 「而至于我的军誉商盟与擎天京城军部密切相关,又与你们劳什子的武者没啥关係,也可说是第二势力」 「而至于剩下那两宗便是计画侵攻中域的领头,那些傢伙才是你的真正敌手」 蓝皓军所揭露之事与天明所得情报全然相同,虽说可行证实他并未说谎,但也显示了这项情报是毫无价值. 「这些事情我大略知悉,还有么?」 「啥啊,你要是知道就早说,害我白讲了一顿──」 「──算了,反正你小子要的应当是木瀅的真实身分,那么你阅览过这份神识记忆便可明瞭了」 语毕,蓝皓军自怀中取出一枚莹亮地异国硬币. 「这东西名为神忆钱币,能够乘载传输者之记忆」 「我所派出去的密探究竟见到了什么,你就自己好好观览下罢」 神忆钱币?真有如此方便的物事? ──嗯,这道具确实可以传递神识记忆── ──光是一枚硬币便是要耗费万贯家财,还亏他捨得花了,既然对方有所诚意,那就暂且信他一信── 恶剑老人打了包票后,天明方才半信半疑地接下硬币. 「唔?」 捏着这硬币才发觉这物事极轻,而且还发出阵阵炽烫热能. ──塞到你的额头眉心便可── 按照恶剑老人指示,将硬币塞入后,顿时间天旋地转,周遭景象飞逝闪过. 一回神过来,自己正伏于屋顶上,对着一枚孔穴朝内窥探. 这并不是自己身躯. 虽然天明无法转动视角,不过从胸前隆起判断,窥探者正是一位女子. 「坛天明,这人谁啊?」 「云门宗不过也就是个你们所称的末端宗派,你也是想得太多了」 于屋内,木瀅正与两位男人对立而站. 天明是见不到她的面容,不过凭藉嗓音确实能认定这人就是木瀅. 「要是过于小看他,定然会死」 「这不是警告,而是事实」 「那就暂且一听,东西都带来了么?」 「拿去」 只见木瀅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卷轴,朝两人扔了过去. 「佛剑宗与剑魂宫之武者配置图,守域大阵类型与破解法都写在上面」 接过卷轴的男人冷笑了下,便是摊开卷轴研读起来,而这样情境持续了约半炷香时间. 「比我想像得详细,青念禎也花了好大功夫做这种无谓之举」 「反正她都知道你会把这事洩露过来,那么那些派过去捣蛋的下品武者也不过就是些饵料罢了」 「她并不知道我是反面奸细,这骗人用的花样当然要做得越真越好」 「哈,说得也对──嗯…那日子就订在……」 接下来的交谈内容天明便是听不大清楚. 大概是这潜伏于屋顶上的女子本身修为并不高,未具备他心神通的缘故. 「等到你进入道塔仙墓,我们邪文宗便会排除其他竞争者,助你夺得仙墓……在准备前,你得耐心等待,否则我们也帮不了你」 「反正最为重要的,无论如何都要让青念禎放下戒心,至于那个坛天明我俩师兄弟会去处理」 ──颼── 于下一刻起,那天旋地转之感再度袭向天明. 几个呼吸后,做为侦查者的女子正埋伏于树丛下,窥视着木瀅的所作所为. 只见她摘着一个头颅,于皎洁月光下,用那颈部断面鲜血于惨白墙壁上写着几个大字. ──我云门宗坛天明在此杀人── 从这角度只能见得木瀅侧脸. 她态度自若地拎着那武者头颅,就像是从路边拾得一块石头似的. ──颼── 这时风声划过,天明视界转为黑暗. 等到重见光明之际,他以经回到了这流宽楼顶,面前正是直打着哈欠的蓝皓军. 「能信得过我了么?」 「这种东西怎样也没办法造假,为了取得这捲记忆,还差点连我的密探都赔上性命咧」 ──这东西确实无造假可能── ──所谓神识记忆并无法捏造,其与运用摄魂术窥探对方心思亦是相同道理── 即便听太师傅保证,天明心中仍旧没有实感. 若她真是宗师塔奸细,那么自己前来外域可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木瀅姑娘知道你是棘手人物,所以特地唆使青念禎将你派来此处」 「不过量她也没能想到我竟然会与你搭上线,嘻嘻,想跟我斗还嫌过早了些」 蓝皓军这话说得古怪. 这样说法就像是自己行动早已于他所掌握. 「小子意外么?我与你大师傅可是相当熟识,你的身分我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什么!?」 天明愕然地看着蓝皓军,而这样的意外表情可让他更加自满了. 「军誉商盟的商旅系统可是远遍各片大陆,虽说那幻雾巨林难以通过,不过还是有海路可通向中域」 「我所拥有的眾多人脉中也有云门宗宗主,你大师傅为何知道恶剑老人与我的关係,便是基于这般渊源了」 剎那间恶剑老人神识猛烈一跳,似是对蓝皓军这句话十分震撼. 而天明心念转动,顺势直白问道. 「蓝──老先生,能否问你个问题?」 「说」 对于天明提问,蓝皓军一脸无谓地应允,而天明也就这样问了. 「你现在还恨着恶剑老人么?」 离开流宽楼后,天明凭藉着蓝皓军所给予线索,终于理出头绪. 邪文宗目的、木瀅背叛、侵攻道塔仙墓之计画都有了个底. 听着蓝皓军蒐集而来的情报,天明也是对这老人备感佩服,不愧是继承太师傅血脉之人,于自己专精领域上十足过人. 那时候面对天明提问,蓝皓军是如此说道. ──恶剑老人?── ──都活到这等岁数了,还会恨着连脸都不记得的人了么?呿,只有你们这种年轻人才会这般多愁善感── 虽然对天明这问题感觉不解,不过蓝皓军是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想法,将内心真意吐露而出. ──真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我是彻底认输了── 恶剑老人释怀说道. 显然这问题已然埋藏他心头许久,而现在方才得到解放了. 「太师傅,你那时候果然骗了我罢」 「蓝皓军的真正实力,太师傅当然是不会知道的」 ──抱歉,我确实誆骗了你── 恶剑老人对天明发自诚心地道着. 那时恶剑老人警告天明不可小覷蓝皓军,为得就是要他谨慎行事,避免天明直接将他灭杀. 不过这毕竟是身为人父的私心,天明是能够理解太师傅用意. 但若蓝皓军真是一位极为强大的武者,那么自己、或是恶剑老人又该如何行事? 周全計畫 当天明返回雷府后,业已丑时. 大门虽已闭锁,不过他一个翻身便跃入庭院,而某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立于中庭愕然地看着天明. 「坛公子?」 「夫人,我回来了」 对于这样平淡问答,铁扈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那是似有烦闷,却又安心的神情. 「夫人难不成在等着坛某?」 「嗯」 她也没有隐瞒,将内心想法直说出来. 而既然她特意于深夜时分等待天明,那也许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罢. 天明如此测想,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坛公子,事情考虑得如何?」 ──将铁芎带离外域── 那时候她是这么说着. 「没问题,坛某可以做到」 「不过若是照我想法,夫人也得一同前来──」 外域桃月时分,气候尚是阴晴不定. 虽已过了落雪季节,但于清晨仍有微寒之感,有些较为畏寒的路上行人仍是身着长篷大衣,抵御袭来冷风. 于此风景中天明着着深黑斗笠,灰色篷衣漫步于市街道上. 虽说这样穿着本就难以引人注目,但实际情况是谁都未曾注意到天明存在,即便于路过时碰上了天明身躯,亦是无法察觉到自己方才撞到了什么. 而他便是这样走着,走着,直接走入了邪文宗宗门前. ──嘶嘶嘶嘶── 当天明意图走入门内之际,能感觉到一层薄膜排斥着他的进入. 不过于天明口中默念了什么后,这弱小阻碍反倒接纳了天明存在,将他视为邪文宗徒弟子而放行通过. 区区七级守域大阵当然无法阻碍天明入侵,而他就这样长驱直入,往邪文宗最机密处所前行. 「正是此处」 邪文宗内所有机关设置,天明皆是十分清楚. 除了运用仙墓之力先行探查外,他还有着蓝皓军所给予的地图,这图上标示相当详细,让天明就像是逛自宗后院般轻松自在. 邪文宗立地于半山腹上,而越往上边走去,守域大阵层级越高. 而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天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于他面前,正是一池湛蓝湖畔. 这湖水清澈至极,连里头的石块顏色、形状都能清楚识见. 不过异样的是里头并未有任何生物存在,湖水下方状态是一片死寂. ──哗啦── 天明跨步前行,一脚踏入了湖水中. 由于此处未有守卫看守,他们自然也见不到湖水扬起莫名波纹的古怪情状了. ──哗哗哗啦── 一路走去,湖水逐渐漫过天明腿际、腰际. 而当他矗立于湖水中央时,只剩下一颗头恰好冒出于湖面上. 「那么就开始罢」 这湖水越往深处走,寒气越是逼人. 不过天明已将燃气功法修至圆满,沉浸于如此寒意之湖水简直与泡温水无异. 「!」 也在这个瞬间,天明彻底解开自己身上所有禁制,将神识遁入地洞仙墓之中. 仙墓主人能与仙墓力源联系,藉以运用那近乎无穷之力. 但人体魂力终究有所极限,若是长时间将这股强悍力量纳为所用,常人之魂魄神识绝对无法负荷,最后落得精神崩解的下场. 观想彩光的冥思行为便是镇极子所研发之控制法门. 藉由这仪式般地行为,让仙墓主人运用仙墓之力时受到制约,一旦精神开始涣散,彩光便会将天明弹出仙墓神识,中断连结. 这束彩色光辉正是天明学习仙墓力量的保护伞,但也是令其遏止仙墓修为进步的强大禁制. 于此世界中除了天明与不灭晶石以外,不存在着其他神识. 这独立空间就连镇极子也无法干涉,恶剑老人更对天明的考验一点都插不上边. 「老前辈,来罢」 天明对着面前光辉轻声说道,而这澈白光束陡然晃动,剧烈炸了开来. 此时此刻,天明首次将自己神识赤裸暴露于不灭晶石之前,单独承受那有如星辰般耀眼灼烫的辉芒. 不过于仙墓神识中,天明内心化为空明,让不灭晶石那足以于瞬间融销巨山的热度化为虚无. 不灭晶石上乘载着眾多远古生灵之神识,愤怒、憎恶、哀戚、狂喜、暴行等眾多情感于剎那间鑽入天明心房,意图挑动其情绪,让天明转为入魔之心. 我执,我欲. 这渡化仙劫中最为危险之处不再于肉身毁灭,而是失去本我,成为这些远古记忆之替身魁儡. 无止尽地哀伤记忆自天明眼前流过,泯灭人性地暴行画面无穷演出. 无限悦乐情境挑逗勾引心智,难以计数之善行拯救世道. 被世间百姓追封圣人之满足感,矗立于枯骨刀山上之嗜杀慾望. 天明持续地轮回,见识着不知何时才会终止之大千世界,漠然地观望着一切,内心未起一丝涟漪. 过往天明除了锻炼燃气功法外,间暇时间便是修行云门宗内功心法. 也因为如此规律作息,他才能于这等年纪便领悟了佛门神通,提昇五感境界. 不过即便如他这般醉心入定,却是未能领悟漏尽神通,不过此时的他却是不知眼前的癲狂世界正是最后一道漏尽考验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天象大气骤变,天芎深洞再开. 远比天河镇要大上十来倍之深邃黑洞笼罩于邪文宗上,而建造于山顶上之九级守域大阵无法承受如此庞大力能,尽是应声崩解. 这黑洞范围已然将整个擎天京城尽是垄罩于内,部分城内住民万分惊惧地伏地跪拜,至于宗门武者则是望天兴叹,看得目瞪口呆. 而擎天京城之宗门,对如此天象反应最大的当是邪文宗了. 「这等程度之劫难只能是渡化仙劫了!?」 六位邪文宗宗门门主皆是浑身一颤,眾人想也不想地直往山顶奔去. 「胆敢闯我龙血泉!?叁清宗门好大胆子!」 邪文宗地门门主──掠云耀当即联想到了持有圣天仙墓的那叁位老人,因此愤怒吼道. 至于其他五人也有相同想法. 虽说这六人本是相互敌视的恶劣关係,但此际情状反而令他们团结起来,相互运功扶持对方抵抗这天芎黑洞所恣意扩散之沉重压力. 不过,当他们迎着那强烈重力向上奔至龙血泉池旁后,眼前景象更是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他们面前之人当然不是叁清宗门主,而是天明. 只见天明端坐于龙血池中央处,湖面漩涡捲起,令澄澈湖水被吸纳入天明肉身. 原来这池湖水并非寻常水体,而是吸纳了邪文宗地脉风水而成之灵水湖泊. 于此湖泊中蕴含七百年来所积累之风水力量,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邪文宗仙墓主人渡化仙劫之用. 而这七百年来宿愿于顷刻之间便化为一旦,这六位门主自错愕中转为狂怒,尽是涌出兇猛杀意. ──颼── 原先这六人还顾忌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天劫,不过于血气衝脑的情况下他们只想当下格杀天明,阻碍他继续吸纳珍贵灵水. 「毛头小子!」 这六人出手一致,兵刃齐出,致命且迅捷地招式自六方围攻. 至于水位降低,端坐于湖池中仅露出一颗头颅地天明顿时睁开双目,露出冷笑,而这六人见状后宛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直不动,维持着出招到一半的诡异动作. 「忘了我么?邪文宗六子」 「不过好歹也能将我恶剑老人的家眷屠得乾净,算是有相当本事……所以可别让老子失望!」 天明手划剑指,便腾出了六条雷蟒各朝六人袭去. ──轰── 水花炸起,雾珠瀰漫大气. 等待水雾散去后,只见得两具焦黑尸体被衝击拋上空中,剩馀四人则是狼狈地半跪于岸上,骇然地望着天明. 这股睽违了六十馀年之麻痺感触,让四人联想到了一人. 此人称号,正是这位不速之客口中的恶剑老人. 但,这真的可能么? 「不可能!?恶剑老人怎么可能活到现──」 掠云耀话说到一半便是嘎然停滞. 因为他总算是想着了某个可能性,可能让恶剑老人不灭于世间之方法. 「──没错,正是夺舍术……嘿~老身还真是幸运极了」 「不只有幸旧地重游此处,又能巧遇诸位,上天确实待我不薄」 走! 见着天明面露狂喜笑顏,身为邪文宗门领头者的掠云耀脑筋是动得极快,彻底打消了阻碍天明继续吸纳龙血池的念头. 事兹重大,恶剑老人復活归来之事已然成为邪文叁清宗门之首办事态,仅凭四人力量绝对无法与其抗衡,这便是铁錚錚的事实. 不过对于他们的急忙遁离,恶剑老人也未出手阻止. 「白费力气」 所谓渡化仙劫,终究是劫难的一种,既然是劫难,那便绝对少不了── 「──万天雷劫」 暂且控制住天明肉身的恶剑老人剑指朝天,运出第五式凝雷剑诀.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那天芎黑洞霎时化为白辉光洞,降下了足以将擎天京城湮灭殆尽地厚实雷柱. 成就仙體 雷光威压垄罩擎天京城,而无法承受骇人雷能的人们纷纷昏厥倒地,部分中低端武者则是勉力运功方能支持下去. 至于邪文宗剩馀四子见识到如此规模之渡化仙劫亦是惊惧万分,但也对恶剑老人不得不感到佩服. 传说中恶剑老人是仅以一人之力硬破叁大宗门之绝世高手,而那传说如今却是化为了现实. 不可否认恶剑老人必是外域最强武者,凝雷剑诀更是傲视其他自然道法,是一门无上剑诀. 「不过你我都到此为止了」 但于死到临头之际,掠云耀却有舒坦之感,毕竟渡劫劫难的规模会随着武者修为而调整. 以恶剑老人这等强大武者所遭遇的劫难必然可怖,就算是圣天仙墓那叁位门主面临此劫也是死路一条. 虽说擎天京城将被覆灭,但若可以灭却恶剑老人之乱世可能,这笔交易倒是极为划算. 所谓仙墓有层级之分,渡化仙劫所降临之劫难威力也与此有所关联,除此之外武者修为亦会令劫难规模產生变化. 就古文献上记载外域也曾有过几次极大规模地渡化仙劫,但于覆灭了几座都城后,最终却是无人生还. 也因为如此,圣天仙墓叁位主人尽是打消了进行渡化仙劫之念头,邪文宗仙墓主人也是不敢轻易尝试,才让这龙血池放了百年之久. 「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明浑身筋肉暴涨,内部经络发狂转运燃气护住心脉,竭力续命. 指天剑指已然被高热所融销,仅剩着枯骨指节顶向天际. 具有数十万条真雷柱威势之先遣雷芒已然落于剑指骨尖,透过天明周身经络传递于地. 实际上操控天明肉身之神识正是恶剑老人,但面对如此绝境,得以将雷能操纵地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他更是万分没有把握. 渡化仙劫有着两类考验,一方为内心魔考,另一方则是外来劫数. 与天明相处了这段时间,恶剑老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入定心态确实弱于自己徒弟. 不过相对的,恶剑老人所拥有之凝雷武技是让天明望之兴叹,不知何时方能达到这等境界. 古今中外,肉身中拥有复数神识之人并非少见,但能像天明与恶剑老人一样坚守分寸,各以师徒相称之关係可说是前所未有. 若一方有任何歹意,各自神识便会开始争夺肉身主导权,最终化为同一. 不过天明心念修为锻鍊得坚实,那绝非虚偽地纯净思维亦也让恶剑老人感到心服,甘愿将他收为自己徒弟,以礼相待了. 「──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迫至临界点之际,天明指尖骨节由上而下化为瓮粉,消散于大气之中. 要是只有天明与恶剑老人两人孤身应对渡化仙劫,定然不成,不过若有镇极子相助,那么结果便有所转机. ──好,这下该我了── 镇极子虽是不欲天明死去,但若是出手帮助天明也会牴触仙人原则. 原先渡化仙劫便是挑选菁英生灵化仙而用,若于此处偷机取巧,即便化为仙人之体也无助于应对后续劫难,就算度过仙劫也是枉然. ──老先生继续撑住── 恶剑老人虽也造成仙劫降临规模剧烈增强,但天明的影响更大. 毕竟仙墓联系是连结于天明神识上,仙劫主要是依据天明神识素质决定威势,而非恶剑老人. 不过如此强大的雷劫规模已然超乎镇极子想像,这样讯息更加显现出了天明资质甚是优良,说不定其隐藏天赋能与自己相互匹敌. 况且若是让天明取得仙人之体,他日后成就究竟如何,镇极子对此也好奇起来. 于不灭晶石内部见识魔考的天明未能听见那震耳欲聋地雷爆声响. 不过就算他以目前入定状态与恶剑老人交换神识,也是得以保持涅槃境界,不受外在物慾任何干扰. 于不灭晶石内部,天明见证六道轮回. 亦也寄生于眾多生灵记忆中,体验千万回生老病死,喜恶欲乐. 不过任他如何轮回,天明将自身立于旁观者位置,观看着这一切的因果回转. 「自己任务于这整个宇宙中,仅为沧海一粟」 「虽说自己可以将之放下,但这也只是逃避罢了」 「这只是一场梦境,因此我坛天明绝对不可深陷于此──」 陡然间天明双目射出彩光,贯穿了这片由幻想所构筑而成之虚幻天际. ──髂髂髂髂髂髂── 而这片幻界天幕便如蛋壳般露出斑驳裂痕,虚妄轮回景象也随之灭却. 幻象消退后,天明仍是站于原地与不灭晶石对峙着. 与先前相异的是,天明目光中的不灭晶石虽是发着白炽光辉,但自己目力却能与之直视而不感到难受. 「人族小孩,为何不继续探求更高境界,拋弃缠身执念?」 「放下一切你便能得到解脱,这样不好吗?」 不灭晶石之嗓音似男似女,既虚幻又真实. 对于祂之提问,天明清楚答覆. 「弟子于尘世仍有责任,而且所谓放下也非闭锁于幻想梦境才能领悟」 「若是悟道仅有一条通路,那么这路也是由自己执念构成,终究会走到绝路而再度落于六道轮回之中」 「但若悟道不拘形式,那么自己即便身处尘世,那么也无法阻碍弟子再度抵达涅槃境界」 天明认为这正是自己找到的悟道解答,而如此答覆,不灭晶石光辉是闪烁了下. 「……」 「…是的,你说得没错……悟道只是理解真理的方法,但路程中这也伴随着无尽苦难与无尽悦乐」 「此过程不可避免,也无须避免」 「若你只是追寻内心平和而特意隔绝尘世,那么最终你什么也无法得到,最终堕落于太空虚无」 「唯有体会世间苦痛方能寻得真理,体会世间极乐方能知悉生灵存世之用」 「今后仍会遭遇难以计数之劫难,须以自己目力辨别世间真偽,体悟宇宙法则……渡化仙劫仪式已成,人族小孩,你也尽早离开得好」 此话说毕,不灭晶石嗓音便是飘渺消逝,而那片耀眼光辉也逐渐减弱,致使这虚幻空间转化为漆黑,意欲将天明曾经存在于此处的纪录彻底吞没. 如果这里只是一片幻境,那么只需清醒而来便可. 心念寧定后,天明闔上双眼,于暗界中追寻着另一道光辉. 果然正如天明所想,镇极子于天明神识中所留下之彩光并未被黑暗吞噬,仅是光辉极为黯淡而难以辨明罢. 由于先前遭遇圣天仙墓之际有过无法联系上彩辉经验,天明这时候更是专注冥思,将那彩光意象扩张,包裹住自己神识. 当他观想彩光之际,神识便轻易地脱离不灭晶石所构筑空间并返回自己肉身了. 双眸缓睁,眼前世界已然產生了极大变化. 「这里是?」 在天明视界之中,所有物事表面都带着诡异图腾. 至于这些图像乍见似乎毫无规律,但当天明专心注视着那些图腾时,大量情报忽然间探入天明神识,解析其中意涵. 「金刚矿石?」 天明注视着地上的一颗石块,而那石上图腾所带来之讯息是如此告知着. 除了石矿种类外,还告知着更多消息,不过由于讯息太过繁杂,天明便是拒绝继续注视着这张图腾,朝四周望去. 因为被古怪图腾干扰了思绪,所以一时间才没发觉自己所在之处起了极大变化. 原先应该立足于山腹上的自己,当下却是站于一道凹陷大坑中. 目测大圆坑洞宽约两里,深度则有六百尺左右,当自己渡化魔考的时候,外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算回来了么,无论如何还是先恭喜你通过考验── ──幸亏如此,那位老先生的牺牲也总算有了价值── 镇极子对于天明晋升仙人品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能引起如此规模仙劫之人,绝对不可能于魔考考验败下阵来. 「牺牲?前辈是指什么意思?」 虽说天明心中已有不祥预感,而镇极子也就这么说道. ──正因为你那太师傅将那雷劫全盘收束接下,而那强猛雷柱也只是将这座巨山给贯穿炸碎,方能将周围损害减至最小── ──得以将这京城地域全数覆盖之雷光威势,竟能以一人力量压制到如此程度,凭此事蹟冠上英雄名号也是理所当然── 「前辈,太师傅有无丝毫神识残留?」 经过心魔考验的天明于世事无常也有深切体悟,而且于计画此事时,天明也与恶剑老人皆是知道渡化仙劫风险极大,两人也都早有事不成而魂飞魄散之觉悟. 只是恶剑老人于天明心中是一位绝世强者,因此是难以想像其落败景象,至于镇极子也给了他预料中的答案. ──有是有,不过那缕精魂也不是你所熟悉的太师傅── ──正如我方才所说,展露出英雄之力的他已让不灭晶石愿意收纳其残留分魂,并将其转化为英雄精魄── ──被封存于不灭晶石后,他已是失去六欲情感的英雄魂魄,与你的尘世因缘当以断截,绝对不可能再行回復── 镇极子话说得非常清楚,目的就是要让天明断了取回恶剑老人神识念头. 至于实际驱使过英雄精魄的天明能理解镇极子的警告意涵. 「前辈,事情的因果我都清楚了」 「为了报答太师傅助我度过仙劫,还请前辈教导如何运用仙人力量」 经过万世魔考歷练后,天明思维方式有了极大变化. 若是过往,他定然会因为恶剑老人离世而消沉许久,难以振作. 但于见识过千万轮回后,他对于人生意义有了另一层深刻体悟. 太师傅与自己的缘分终究也有曲终离散的一日,因此自己必须尽快接受,方能对得上恶剑老人为己捨身牺牲的遗念. ──仙体之力的运用方式其实还颇为简单,不过要教你之前也先得等下,因为还有些客人正要找你── 成就仙人之体后,天明的他心神通极度敏锐. 于转瞬间便能够清楚算出共有六十八位人类气息正立于边坡上,朝自己逸散浓烈杀念. 「话说回来,前辈能否变出衣物供弟子穿着,否则衣不蔽体的样貌也是难堪」 由于天明肉身经过天雷彻底洗鍊,其贴身衣物当然也化为焦炭而不復存在. ──说得也对── ──这身衣裳加减点用罢── 镇极子话才刚说完,天明赤裸肉身便凭空覆盖上一层素灰衣衫. 「谢过前辈了」 这套衣裳十足合身,而且相当好穿.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材质製成,天明几乎没有穿着寻常衣料的感触,这衣着就像是飘逸于自己身上似的轻盈舒适. 也就在天明试穿衣服的时候,边坡上方传来嘹亮嗓音. 「坛天明先生,我乃军部指挥副将──廖德仁」 「奉擎天京城之王令,需要请阁下同行」 「京城王令?请问是蓝皓军老先生差你们来的么?」 「正是如此」 廖德仁也与一般武将相同,对于这些不受军部管控的武者没有太好印象,因此其语气上便是盛气凌人,特意不给天明好脸色看. 侠以武犯禁,这些武者都是些无所事事之人. 只因修为高位而恣意妄为,邪文宗据点被天雷所轰毁不过是因果报应反噬罢了. 「我随你们走,刚好也有些事情要和他谈下」 「哼,走──」 于转瞬间,天明已然消失于廖德仁眼前,随后态度若地站在后方,拱手说道. 天明方才展露之手法正是佛门六大神通之神足通,然而化就仙人之体后,原先只是能让自己健步如飞的神足效能则是转变为短距离空间穿透,能够自在遁走百来丈距离. 说也奇怪的是对于神通效果大幅提升,天明却完全未有任何不适应跡象,如同呼吸般自由操作而毫不窒碍. 廖德仁脸上虽未有太大反应,但其心头是砰砰急跳,背上流淌冷汗. 「喝──部队前进!」 于心念急转后,廖德仁对于天明敌意终于稍微解消,号令骑兵与步兵围成方阵,将天明与自己锁于其中. 起初廖德仁是沉默以对,并未直接回答天明问题. 过了十来个呼吸后,他才缓缓说道. 「五日前,渡化仙劫降临于邪文宗上,将这宗山给彻底崩毁」 「此事自然惊动了擎天京城,至于叁清宗门等名门武宗亦是齐聚王都,决议对策」 「身处于渡化仙劫中心处所的你,还问这问题也未免无知」 廖德仁语气虽重,但也将天明疑惑全数说清,由此判断,这外域王朝是要将自己好好审问一番了. 「那么蓝皓军先生对于此事又是什么立场?」 「先生立场么?这就是他遣我们先来此处的缘故」 「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比起我来说明,还是让先生自行告知于阁下更为适当」 廖德仁话说至此,之后无论天明如何提问皆是沉默以对. 他们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擎天京城王都内城门,大路上灯火未明,气氛肃杀,显见全城已是处于军部戒令状态,不许间杂人等任意出门. 这批部队虽有骑兵护阵,但行走起来却是极度静默,可见马蹄上定是被设置了隔音阵式供军马隐匿行踪之用. 「走这」 于抵达城门口后,廖德仁并未自内城正门口入城,而是朝上方守军打了暗语,托他们另行开西侧小门,方将部队人马皆导入内城. 而于内城门口接引部队之人正是蓝皓军了. 「辛苦各位,在下备有些茶点供军爷们解饿,接下来交与我便可,诸位大可放心」 「嗯,就劳烦蓝先生了」 廖德仁听得蓝皓军命令后方解除对天明之包围束缚,将这烫手山芋交与蓝皓军. 于月色暗照下,步兵与乘马部队迅速解散,不消一会儿这内城街道上仅只剩下天明与蓝皓军两人独处. 「嘿~你还真是搞了件大事」 「比我想像得来得过火,不过良药毕竟苦口,猛药方能根除病灶,这些古语说得可是一点都没错」 「铁氏母女还好么?」 天明也不多跟蓝皓军废话,直接表明来意. 「当然好,你以为我是谁」 「以我权势要将她们请入内城,雷千秋可是高兴得不得了,要是你想直接见她们也行」 「不,这倒不用」 「反正于两日后我们便要回返中域,不急相见」 天明与蓝皓军日前有过约束,而现在正是表明两者互易的筹码,各取所需之时. 「没问题,据我调查,于山上之邪文宗人皆已被天雷轰杀,不留任何活口」 「至于仍旧流窜于外之许鹤、庄开两位邪文宗武者正于天北域游走,这两人虽较棘手,但对于目前整体局势并不重要」 「军部斥候的报告是邪文宗内武者渡劫失败而自毁宗山,如是说来,你的存在将被封锁于军部机密文件中,短时间内不可能被京城武宗察觉」 蓝皓军做事果然縝密. 承继恶剑老人血脉,亦也有其相同性格,就这点而言还是让天明相当放心. 「既然老先生替坛某尽力帮助,那么自己也就允诺你的请求」 「我坛天明愿与蓝皓军暂为结盟相助,在此立誓约束之」 天明性格耿直,又其所修为佛门武宗,因此对于立下誓约一事十足谨慎,但若确实立约也绝然不会任意毁弃约束. 况且一旦随意弃毁自己承诺之事,自己内心便会產生魔惘,甚至会阻碍自己修为前进. 蓝皓军自然知道天明誓约价值极大,因此愉快笑道. 「好──极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么老身便是谢过坛先生愿意化为自己助力!」 以擎天京城全域被毁的赌注相赌,最终让他得到了一位仙人人脉所用,也难怪他现在心情极为愉悦了. 必要情报交换完毕后,天明向蓝皓军要了个藏身地点,安然度过一日. 回返中域前,天明必须尽快彻底请教镇极子如何掌握地仙之力. 「我会差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此处打扰,至于铁氏母女也会派人护送回雷府,坛公子毋庸顾虑」 蓝皓军对着天明做出保证,而其话中亦未有任何虚假态度,因此天明也就任他处理返回中原前的前置准备. 「所谓地仙正与天仙、人仙、鬼仙相对,属于仙道一派」 「就通例言之,地仙与人、鬼仙相比层次较高,却是低于天仙──不过这也只是粗略分类,并非说是天仙权能必然高于地仙,仅能说是修为阶段的不同罢了」 「举例而言,有些天仙喜于将自身隐遁,拋弃法则道理而将自身肉身彻底透化,接近虚无之像而体悟空无乐趣进而领悟大道」 「亦有地仙鑽研五行操纵之术,运用道术令万夫莫敌,自身得以所向披靡,化为战场英雄而领会六道轮回之本质」 「总而言之,所谓仙类并非仅有一方得道之路,而是有无穷可能性令其探索,发展各自仙力了」 镇极子尽可能说得浅白,让天明得以清楚理解. 据他所指,仙力并未像是炼气或是修行剑诀般有固定套路,而是凭藉本身资质发展仙术权能. 「前辈,那么要怎么知悉自己的仙道性质?」 「你这问题极为简单,只需捫心自问便可」 「回想通过魔考考验后,身上有无任何过去从未发见的古怪变化」 「基本上仙术发展必然会透过本能觉醒,而这本能又以六识变化最为明显了」 变化么? 天明回想起度过魔考之际,自身六识之怪奇跡象. 「这么说来确实有的……于神识回返肉身前,自己双目当能射出彩光,而见识周遭事物亦能发见古怪图腾附着物上,而且这些图腾上所蕴含之讯息皆是一股脑儿地传入自己心头」 不过天明将这些变化跡象告诉镇极子后,他却是罕见地沉默思索了好一段时间. 而那表情当是奇特至极了. 摩訶道眼 「让我确认下,你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么?」 镇极子自掌中凭空变出了一个形状奇特的七脚炉鼎,示意让天明说出此炉来歷,而天明凝神向那炉子望去,图腾资讯便是涌上心头,告知关于这炉鼎的讯息. 「此物名为镇子炉,用来炼化神识,而这炉来歷是由前辈所亲手设计而成」 听着天明简洁叙说着此类讯息,镇极子脸上神情也变得更加诡异,甚至不住喃喃自问. 「这真的可能么?怪事…怪事……」 「前辈?」 天明知道镇极子若是陷入自己思绪之中便是难以理会外在事物. 不过时间有限,天明还是直接出手晃了下他的肩膀,强制使其回神. 「噢!我又想得过火了」 「就单刀直入地说了,你这眼力层级并非地仙,而为天仙品阶……此眼名为摩訶道眼,能够看破世间道理得知万物解答」 「镇子炉是由我一人设计製成,绝无有二人得以知悉此炉用途、来歷,而你却是一眼便看透此物,这世间也只有摩訶道眼有如此权能」 「我之所以惊讶的缘故正因为此眼性质与地仙是水火不容,唯有得道天仙者方能证得此眼」 「所谓眼,亦有分为肉眼、魔眼、天眼、以及摩訶道眼四类」 「人生来便是具备肉眼,修炼魔道者习得魔眼,得地仙大乘修为者得天眼」 「至于摩訶道眼乃是觉悟天仙者方能习得,而你身为一介地仙却能证得此眼,这定然是前所未见之奇哉怪事!」 镇极子这番解释是清楚说明了此眼所带之效果,但若此眼如此厉害,那么领悟大道不就是眨眼之间的小事么? 「可是前辈,若是具备此眼不就能解答世间万物道理?即刻悟道?」 镇极子听闻天明此话后浅笑说道 「即刻悟道?不,那当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谓真理也是透过歷练体悟得来,那绝非是一纸上能写得之解答,你这话实在白问」 「善加运用此眼确实能使你理解世间奥秘,到那时候你看待这尘世的角度便会有截然不同体悟」 「不过既然你有幸领会摩訶道眼,那么你要透过此眼理解仙术构成也是更加轻松」 根据镇极子多行测试,天明除了增长摩訶道眼外,身躯性质正属地仙之体,肉身强韧程度更是远超天明所想. 即便是肉身中最为脆弱之双眼也是刀枪不入,就算身躯断截亦是能于吸收地脉力量后极速再生,接近于不死存在. 「我这样还算是人么?」 天明苦笑道. 「当然不算了,你说这什么傻话,仙人体已是接近不灭不死之存在,现在要反悔可是来不及」 午夜时分. 于约定期日,铁扈母女待于中庭等待天明到来. 而也就在打更声一过,天明便从那围墙上翻落而下朝她们走去. 「希望没让夫人等得过久」 「不会,我们也是刚才出来而已」 不过七日未见,铁扈却对于天明气势变化相当震慑,随意展露之魄力竟让她直觉到面前似乎站着一头巨大猛兽,压得她难以喘息. 「抱歉,我未能将这力量给控制好,请稍等下」 天明的灵敏神识即刻感受到了铁扈难受之点,马上将自己气场彻底收束,而这才让她的脸色红润了些. 「嗯?怎么了?你们在说些什么?」 已于日常生活中适应白猴魄力的铁芎是丝毫未有不适感触,因故疑惑问道. 「没事,坛公子,我们随时都可啟程了」 「也幸亏了公子与我父亲这番说情,才让我们母女得以安然离去,不受内心愧疚所苦,这恩情实在是不知何时才能报答完毕……」 铁扈意志坚定,已是打定决心跟随天明. 「好,既然夫人决意如此,那么坛某也会以自己誓言履行约束,顾得两位周全」 语毕后,天明单掌虚空一划,发着莹亮绿芒地传送通路应声开啟. 这条让镇极子花了近乎一个月所打造的通道,稳定性远超天明过往急就章通往各县城之通道. 而叁人接续进入传送口后,这通道入口终究彻底封闭,不留一丝痕跡. 仅馀一瞬之间,叁人周围景色陡变. 原先处于富豪庭院的他们,此时却是立于巨林深处. 上边树丛浓密,遮掩住了大半月色,亦也令天明难以判断位置. ──嗯?怪了── ──我记得这位置是设置于宗师塔附近,怎么会到这来?── 「坛公子?这里是?」 初次抵达中域,铁扈略为不安地询问天明. 镇极子判断这传送通口并未出现问题,此地正是宗师塔东南侧边广场,亦是青念禎让天明用传送通道回返中原时准备之处所. 只是不知为何长满树林,这其中缘由镇极子也是百思不透. 不过也就向前直行了约百来尺远,于林木叶丛较为稀疏之处望见了宗师塔尖顶,确定了镇极子所言无误. 「这里正是宗师塔领地,不过这片林子又是怎么回事?」 以随便一棵林木宽度判断,最少也要一年时间才够长得如此高硕,而自己也不过前去外域一个月时间而已. 再怎么说,以宗师大人的严谨个性看来,绝对不可能放任此处生长杂林. 「总之还是先到宗师塔内问下情况」 经歷过许多风雨的天明对于如此古怪情状并未有太大忧虑,而铁氏母女见得其自信态度亦是放松许多. ──刷刷── 拨开前方满布之挡路树丛,天明于前方为两人开路. 也就这番折腾之下,叁人终究走出林群,抵达宗师塔关口大门. 「呃?」 只是眼前景色又让天明更加傻眼. 于一个月前,宗师塔前所矗立之洁白石门甚是气派凛然,而一旁之巨鹤石雕更是威风剽悍. 不过这时候所见得光景又是天差地别,那洁白石壁上已然沾染青绿苔癣,而丹鹤石雕业已断颈,仅剩残败肢体展露于外. 「不对,有问题」 天明心念一转,将其六识感知能力向外拓展,亦也用摩訶道眼望向宗师塔,藉以找寻解答. 而当庞大讯息涌入天明心头后,他脸色一沉,顿时大喝说道. 「快走!」 不等铁扈与铁芎反应过来,天明如拎着两头小鸡似地扣住两人衣领,腾飞过宗师塔外墙. ──轰── 也就是此时,一道轰然巨响自林木深处爆开. 而开啟摩訶道眼的天明即便未曾向后回头望去,也是能清楚见得一头高约十丈的烛龙正往叁人所在之处游移而来了. 時空異變 天明运用摩訶道眼望向宗师塔,再依据塔外墙壁与破败石雕综合判断,终于确知了异变原因. 「中域时间竟然比外域要快了一年?」 宗师塔外墙上的撞击痕跡正是巨木神林内之特有兇兽──烛龙所致. 当天明将神识拓展开来后,即刻察觉到了隐匿于林木深处的烛龙,至于此兇兽亦是察觉到了天明神识,方才彻底解除匿踪身法袭击而来. 喜于吞噬生灵神识的烛龙当然不会放过天明这蕴含丰富道行的魂识,牠所引起之势头亦是猛烈,竟将面前所有挡路巨林全数辗倒,进而扬起漫天沙尘. ──吼吼吼吼吼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饶是天明身法迅捷,烛龙却是于顷刻间拉近距离,一举衝破宗师塔外墙朝叁人噬咬而去. ──轰── 不过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明直踹开宗师塔塔门,抱着两女一猴遁入塔内. 「喝!」 天明也在于站稳脚步后大喝一声,将体内仙域大阵拓展开来,将宗师塔给彻底包覆住.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只见宗师塔外层均是裹上一层幽幽翠芒,反倒令那环绕于塔外之贪婪烛龙不敢越雷池一步. ──需要帮忙么?── 对于镇极子好意建议,天明摇了摇头,否决这项提案. 本来这召逝大阵就是自己身为仙墓主人应当熟练运用之本领,不能连此事都要依靠镇极子处理. 「没事,可以睁开眼了」 抱着她们进入塔时,天明为了避免令其被烛龙夺取神识方才下此命令. 当天明告知危境解除后,浑身僵硬地两人才缓解紧张思绪,于塔内四处张望. 「公子,这里是?」 「宗师塔,管领中域宗派之处,亦是宗师办公处所,只是目前事有变卦,塔内眾人都奔走他处了」 运用摩訶道眼所得消息,已知宗师塔附近领域因为道塔仙墓之力而加速时间流逝,要比寻常时序快了一年. 不过为何会于中原领域遇见烛龙,自摩訶道眼中所得之消息并未提及此点. 若是依据常理判断,也只能推测问题是出于巨木神林罢. 见得两女皆已恢復气力,天明则是领着她们走上阶梯,往塔上移动. 既然召逝大阵已然守域此处,任那烛龙有通天本领也是无法破塔而入,而天明也就想即刻掌握当下事态情况. 其中,只有一人让他最为掛心了. 窗外幽月光辉映,除了天明掌中雷球发出氤氳蓝光外,四周事物皆是黯淡难辨. 这样也好,天明于心中如此暗道着. 「走这」 因为于摩訶道眼之视界中,宗师塔内虽无烛火照明但可说与白日无异,丝毫不妨碍其寻路. 只是天明特意避开几具倒卧于角落之尸首,特意往打斗跡象较少之路线走去,避免让两女受到过大惊吓. 便是这样特意走了远路,走上数层楼后,终于抵达了樺凝所在寝室. 「唔」 根据墙上血跡判断,宗师塔内确实经歷一场恶战. 而这些尸首中,有几具遗骸并未具有人类外观,正是那举父记忆中的先天精怪. 可以判断中域已然被精怪侵攻,而戍守于幻雾巨林侧边的宗师塔也成为了其攻打目标. 这门打开后,会见到什么? 天明望着那破败边门,罕见地迟疑起来. 「夫人,能否帮坛某推开这门?」 铁扈虽然觉得天明神色古怪,不过这举手之劳仍是顺手做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 木门发出久未使用地嘎兹声响,缓慢敞开,而天明也就清楚见得里头情景. 天明所不想见得之情景并未出现,终是松了一口大气. 不过── 「──你们不可进来此处,有暗器」 嵌于地上的数十根钢针,天明没有漏见. 这钢针正是樺凝所爱用之子母毒针,要是不小心触发其内部机关,其尖端细针便会激射而出,钉入敌手躯体内令其中毒身亡. 至于天明也没有意愿进入此房,因为若要探查樺凝去向,只要运用摩訶道眼便能知晓答案. 收束心神,开眼. 随后于一年前这房间内所发生过之激斗过程皆是传入天明视界之中. 摩訶道眼讯息传送速度极快,天明也不过愣了半呼吸时刻,便是将一年前房内所发生事情给清楚地检视过了几遍. 而这其中所导出唯一结论便是── 「──她应当在佛剑宗」 于天明所见最后画面,正是卐佛剑掩护樺凝遁离宗师塔,只是当天明运用天眼神通遥望佛剑宗后,便是对铁扈简洁地说道. 「夫人,你们暂且待于此处,坛某去带人回来,速速便回」 先天生灵本生气劲较人族为强,但其智识程度低落,仅以本能行杀戮之事,至今已然突破宗师塔所设之外层防阵,一路攻至佛剑宗山. 半年前,远于北境的刑天帝都虽是固守阵地力抗精怪猛攻,却也无力将其精锐部队派至南域助阵. 不过有幸于传送大阵的灵活使用,刑天京城于内部军需补给上并未受有太大影响,而明白无法于短期间内攻陷这座中原重都的先天生灵也换了目标,分派军力南下进逼. 也因为如此,位于中域北部,接近刑天帝都的佛剑宗派便成为其首要侵攻目标. ──嗡嗡── 于佛剑宗山内,悠扬琴声自传音大阵扩音透出,持续催眠着宗山下的生灵大军. 如此抵抗已然维持了叁个月,即便樺凝内劲已至宗主程度,却也显露疲态. 同时间身为佛剑宗主的卐佛剑正于宗山上瞭望塔顶观览精怪大军之动向. 已然佔据定光县城全域的精怪群持续封锁着佛剑宗山,不让任何外援驰入,不过其侵攻力道却未如同攻陷县城时癲狂,仅是持续消耗佛剑宗内部武力,等待给予致命打击之时机. 「状况真差」 近日来宗内气势已然低至临界点,而善于感知生灵神识的先天生灵已是察觉,蠢动跡象越趋明显. 「传令下去,让樺姑娘先行退下休憩罢」 自这薄弱琴音判断,樺姑娘状态不佳,随时都有可能断絃,今日或许还需依靠这七级守域大阵撑过一场恶战. 「?」 忽然间卐佛剑注意到一个古怪情状,让他相当惊讶. 于山下黑压压之生灵群中,竟有一位人族武者缓步前行,而其周遭生灵就像是未曾发现他似地完全不为所动,任凭此人撞开、踏过自己身躯. 其身形低矮,背脊肌肉宽厚结实,这体躯配上那四方大脸简直像极了童玩具中的不倒老翁. 虽说这人面容神情看来慈眉善目,不过他周身所缠绕之浓厚杀念与结实罡气已然证明此人来意不善. 近乎百日弄琴,樺凝气劲几乎耗竭. 方才所拨弄之音色极差,自己也很清楚. 「──梦卿,帮我搀扶下」 樺凝费劲地站起身,朝她走去. 身旁的侍女名为张梦卿,正是卐佛剑派来贴身照料自己之人. 「小姐!?这!?」 不过此时她却是不知为何地轻声尖叫,竟是逕自晕倒. 这时候几乎要虚脱昏厥的樺凝已是一步也支持不住地侧身倒去,而晃入了另一人怀中. 「凝儿,是我」 天明结实臂膀轻扣樺凝柳腰,柔声说道. 樺凝体躯顿时震颤,思绪化为一片空白. 而天明也不等她反应过来,逕自埋首吻上其脣,那臂膀便逐渐箍紧,让两人身躯紧紧缠绕,直至彼此肌肤相互贴合. 嗅闻着这熟悉气味,樺凝僵硬身躯变得柔软起来,反倒主动地紧搂其腰际,迎合着天明. 在这顷刻间,樺凝全然忘却了自己正处于兇恶险地中,只是专注地品味这突如其来地拥抱. 说不定这只是自己力竭倒下后的幻觉,樺凝如此反思着.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现实也未免太过残酷. 一有如此想法后,樺凝双眸便是泛出斗大泪珠,自双颊滚落而下,而天明见到她这突如其然地呜咽啜泣,内心忽然起了顽皮念头. 他用食拇双指轻捏着樺凝鼻翼,等着看其反应.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叁个呼吸时间. 「呜!」 不一会儿,被捏得喘不过气的樺凝反射性地把天明撞开,满脸通红地吁嘘喘息. 而天明就像个孩子般捧腹大笑,满足地望着她. 「我是真的回来了」 于经过方才的恶作剧后,樺凝思绪终究变得清晰起来. 这时候她是彻底明白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并未死于外域,而是真的回来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敢耍我!我要真宰了你这浑小子!」 满腹怒意的樺凝顾不得自己已然筋疲力竭,抡起拳头便往面前的天明打去. 端看这拳头去势虽猛,但真快打到他的那一刻便转为疲软,如同蜻蜓点水般滑过天明胸膛. 天明直接将樺凝侧身抱起,轻柔吻上其后颈. 而她毕竟浑身瘫软,丝毫无法抵抗天明这番戏弄,唯一抵抗手段也只剩下鼓着双颊,赌气沉默了. ──欸,不是我不作人情打断你俩相好── ──不过你至少也得也注意下周围情况啊── 镇极子好气又好笑地对天明说道. ──轰隆── 随后一道沉重爆音自天明左后侧方响起,而若不是镇极子即时张开防护土壁,天明恐怕是要凭藉仙人之体硬扛下这击了. 半路殺出 天明漠然地望着衝撞防护障壁的巨大石柱,将注意力移转至佛剑宗前庭. 弯腰,顺手将被吓晕的侍女单臂捞起,让她躺卧于较为安全的佛剑宗后院. 樺凝听闻天明态度平和,竟是不将精怪群围攻佛剑宗的险境看在眼里. 她曾听闻过这些先天生灵的杀戮手段,就算是宗主级别武者也无法轻松料理,甚至会被十来头生灵给反击围杀. 于这一年来中原宗派中已有多位宗主级武者遇害,若不是仰赖宗师塔所配给之守域大阵抵御外敌,万万无法继续支撑下去. 「喂!若你要出手那也先把我给放下啊!」 此话一出后,天明将双颊羞红的樺凝抱得更紧,轻佻地嗅闻其发丝. 于旁观人看来,这两人正是一对热恋爱侣. 不过在佛剑宗门被毁,正于中庭与不明武者猛烈拼斗的卐佛剑相比,更是足以让戍守于一旁的佛剑宗弟子看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轰── 卐佛剑掌风挥去,让貌似不倒老翁的中年武者眉毛微挑了下,冷笑说道. 「你这炼体术就只有如此么?」 只见他马步扎得紧实,也是一掌对出. 两道掌风交会之瞬便是爆开,而这狂烈风势竟将下方地砖掀起,四处溅射,不化不卸,显见他有十足倚仗,对于仅只开啟叁轮脉的卐佛剑不屑一顾了. 「哼!」 见到对方小瞧自己,卐佛剑又开一轮脉将内劲向上催去. 当下于开啟四轮脉的卐佛剑周身垄罩着一层氤氳白烟,这威势全然不可与天明交手的时候相互比拟. 卐佛剑鑽研炼体术已近二十来年,而其天赋就连前任佛剑宗主也是望之兴叹. 「哈!这才像样!」 不过这中年武者见识到卐佛剑开啟四轮脉后,脸上喜色更甚,亦将自己气场凝得更加坚实. 而于体表渗出丝丝漆黑罡气令月光难以透入其身后,这人形体更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近乎化为了一团暗影. 如此古怪招式于炼体术文献中丝毫未有纪录. 卐佛剑决然不敢大意,于转瞬间便将六道轮脉彻底开出,氤氳烟气便是将其身躯垄罩,彻底化为一团洁白云偶. 而当这黑白相对之际,眾佛剑宗弟子皆是屏气凝神,专注望着这场死斗. 以他们功力,当是谁也帮不上手. 若是卐佛剑被击败,那么这佛剑宗也就到此为止了. 「啊?」 而也就这时候,一位佛剑宗弟子察觉到了抱着樺凝的天明缓步走向卐佛剑,因而发出困惑喊声. 为了避免此人破坏守域大阵,卐佛剑特意于宗门口撤走大阵屏障,让其得以长驱直入. 当他进入佛剑宗后,立即再开宗门前之守域大阵,不让先天生灵有入侵机会. 至于这中年武者对于卐佛剑之处置亦是配合,并未有破坏大阵之额外举动,由此跡象见得,这人对于本身实力非常得意,认为卐佛剑并非其敌手. 而当他进入佛剑宗后,卐佛剑便是全神贯注地警戒此人,结果是全然未能发见于佛剑宗侧院现身的天明了. 经过镇极子提点后,天明此时是彻底消却嬉闹心态,凝神运用摩訶道眼以准确判断双方程度差距. 「佛剑兄,这人可否留给坛某料理?」 缓步走到卐佛剑侧身,天明这般说道. 而当卐佛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天明已用仙墓之力衝击其魂识,令卐佛剑顿时昏厥倒地. 这击让卐佛剑丝毫未有反抗馀地,眨眼间便被放倒. 一旁观战的佛剑宗弟子见之骇然,均是抽出自己兵刃围了上去. 至于面对这理所当然的反应,天明是朗声说道. 「各位佛剑宗门徒,在下乃奉当今宗师命令前来助阵,你们宗主稍许歇会便会醒觉,现在还是先将他带回宗内才是」 当天明出手时,这中年武者也未有阻止动作. 又当听闻天明向佛剑宗弟子做出这样保证,这人更是大声耻笑说道. 「呼,连一重天境界都未曾到达之人也竟敢放下大话」 「好啊,我掠杨这点时间还是可以等的,你们这些佛剑宗弟子快些带头儿走罢,躲得越远越好咧!」 听到这话后,一些较为年轻而血性方刚的佛剑宗人更是想衝上前去合力击杀掠杨,不过其中宗内位阶较高的宗徒连忙将这些人给制住,不让他们前去送死. 「敢问阁下来自何宗?贵姓大名」 这时候,一位心思较为谨慎的佛剑宗弟子朝天明如此问道. 虽说从樺凝与天明之间的亲暱关係,还有自那掠扬语气判断,大致上能知悉这人并非是佛剑宗敌人. 为了保险起见,必须知道此人出身为何. 「云门宗,坛天明」 「好,那还请少侠保重,那樺姑娘便先暂交给我们守护罢」 看着他双臂仍是怀抱樺凝,这人因此这番好心建议. 不过天明也只是浅笑了下,摇头说道. 「待会收拾此人后我马上要走,这样还是比较方便」 听见这样托大到可笑的应答,任谁都觉得天明脑子也忒有问题,如此作为简直与疯子无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好个狂妄小子,真讨人喜欢!不过你说自己来自于云门宗,那么我俩也是各有好大一笔帐要算了嘿!」 果真如此. 凭这人听闻自己来自云门宗便有如此反应,更是印证天明内心想法. 因为摩訶道眼是识破了这人所修炼体功法正是密宗双修炼体术,由此见得他与小师傅必然有所干係. 「云门宗的傢伙,识得掠皇极么?」 「天底下可没多少活人能见识过这炼体术,看来你跟他关係不错啊」 掠杨当然不知道天明是靠摩訶道眼才能识出此门炼体功法,不过天明也不想为此多加解释. 「是不错,不过这又如何?」 「不如何──就只凭你这口话就够我杀你千百次了嘿!」 未有任何发动前兆,当掠杨暴露出杀念之际,两者距离便是缩短了七丈. 而那满布厚实罡气的五爪是直朝天明喉间划去,出手狠辣,丝毫不留任何馀地. 不过天明倒也不招不架,只是抬起左足蹬地. ──轰── 四条强韧土墩瞬时窜起,硬是阻住了这一爪. 面对这样诡异招式,掠杨招式并未有迟钝跡象,仍是行云流水地接续出爪. 而在外人见来,便是天明面前不断竖出条条土柱招架着对手钢爪,而掠杨去势虽猛,但也对天明无可奈何. 「好个怪招!还有么!」 掠杨并未对于自己始终无法攻入天明身前十吋之处而气馁,反令那狂喜笑容越趋更甚,看得其馀观战的佛剑宗弟子毛骨悚然了. 「当然」 天明答得乾脆,转眼间便自后背催出十条粗硕雷蟒朝掠杨袭去. 「噢!?」 饶是他那坚韧钢爪得以轻易挫开土障,但对于雷法招式仍是忌惮. 于双拳碾碎两条雷芒后,他急速向后退去,并让自己身上漆黑罡气更加强旺. 一条, 两条. 待他走势暂缓,接续七条雷蟒直缠其身,化为一片电光蛇笼.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哈!」 ──轰── 霎时黑罡气场暴涨,将那缠身雷蟒鼓撑、炸裂开来. 不过当这中年武者重新架开招式之际,天明又是运起凝雷剑诀第叁式,距离其周身二十来吋距离布出十来颗圆滚雷球,限制住其行动. 虽说凝雷剑诀第叁式乃恶剑老人自己领悟,创出藉以对付炼体术高手之密藏招式,但就掠杨凭着自己逸散自体外罡气皆被雷球所吸纳跡象判断,是进而推敲出这招对于炼体术或有克制大能而不敢轻举妄动. 「小子怪招真多,不过我俩这样打起也不过癮」 「既然掠皇极已将密宗双修炼体术传授与你,大家还是都用炼体术互拚功力才来的爽快」 不过对于掠杨的故意激将、挑衅话术,天明是泰然应道. 「晚辈正有一事相告,老前辈怕是误会了一件事,因为小师傅并未传授此等炼体术于云门宗徒,所以在下也只能这般对招了」 结果听闻这话后,反而是掠杨脸色垮了下来,至于那积蓄于体肤的深黑罡气亦是化散,竟是彻底解除了炼体状态. 他一脸颓丧地朝天明确认问道,天明也就轻点下头,给予更为明确的答覆. 「而此事中原武宗眾人皆知,在下亦是亲自证见,绝非虚言妄语」 「竟然死了?」 掠皇极的死讯似乎让掠杨感到非常意外. 「这下可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欸,我要走啦,还不赶快撤走这些碍事雷球」 这时候掠杨倒是理直气壮地要天明解除雷法,见到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天明也是莞尔一笑. 灭杀此人并非无法做到,不过这人身上秘密价值连城,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也行,不过还请报下自己身家」 「既然老前辈与小师傅有所认识,那么我们云门宗也是要尽下招待礼数」 「呿!我生平最讨厌和尚,不过看你家教不错,这次勉强就放你一条生路,记住可没下次了啊!」 「老前辈,请」 天明随即将叁式剑诀给全数撤光. 不过相对的,又于掠杨周身创设了一圈传送通道,这通道将其出路全数堵住,逼得他必定要往里头走去. 而见识到天明随手便能创开传送通道,掠杨也不得不认栽. 「呿~原来你是仙墓主人,难怪忒多奇招却又看不出修为……好哇!走便走,谁怕你们了!」 成为仙墓主人后,尘世武者畔对敌手修为的重天法则便不适用于天明身上. 身为地洞仙墓之代理人,得以自然运用仙墓权能,被视为一类小型移动式仙墓. 见得天明展露能力后,佛剑宗徒也无力阻拦他逕自将掠杨带走. 而且在卐佛剑暂且失去意识的当下,宗内可说无一强者,他们可是巴不得掠杨快些离开佛剑宗. 不过天明执意将他纳为自己控制,倒也不是全然为了佛剑宗着想. 因为方才用摩訶道眼查看掠杨此行动机时,见着了他乃是受命而来,而指使者正是木瀅. 摩訶道眼虽能透见万物解答,不过解答对象也只限于目视所见的第一位观察物. 像是天明能够透过此眼得知掠杨是被木瀅指使前来此处,不过关于木瀅的动机则是全然无法知悉. 因此若以被观察者为中心所拓出之第二层关係,就无法透过摩訶道眼解答了. 自己回归中域事情已然被木瀅得知,这人会被派来这里必然是她的某种暗示,就算掠杨只是个弃子,总能榨出一些有用情报来. 審訊 「坛公子,有两间房间已扫除完备……嗯?」 天明回归后,受託打扫宗师塔厢房的铁扈自房内探出头来. 不过当她见到天明怀中却是抱着一位妙龄女子,身旁还跟着一位矮小男人,便朝天明投了一抹困惑神色. 「这就是宗师塔?虽说地方不大,不过却是比那佛剑宗要气派得多啊」 掠杨根本未有被囚者的困窘心态,反而像是个被邀请而来的观客般于宗师塔内四处游览. 「这位武者由我处置」 「至于她,就劳烦夫人照料下」 天明与掠杨交手之际,樺凝已然熟眠. 在那样纷乱场面还能入睡,显见操弄近乎叁个月的琴曲让她内劲损耗不小,身心皆是疲惫至极. 铁扈毕竟曾为人妇,见到天明注视樺凝的神情格外柔和,自然也就知悉这两人关係为何. 而当天明将樺凝抱上床铺后,忽然间想到了件事. 「芎姑娘跑哪去了?」 回来后天明始终未见到她. 虽说已请镇极子运用仙力将这塔内机关暂且闭锁起来,不过仍有可能有些危险窟窿易于使人陷落跌伤. 「她说要到顶楼见识星夜景色,我也就随她去了」 「那地方我也实际察看过,况且白猴儿也跟在她身边,应当没有问题」 白猴具有聪慧灵智,应当可以将她保护周到,而且宗师塔目前也在仙域大阵管控之下,就算是来百条烛龙也无法撼动塔身一毫. 将些许琐事办妥后,天明将掠杨带到了宗师塔最底层牢狱,也是天明起初被王总管所囚禁之处. 「有屁快放,这地方可是闷得紧,快点说完就走啊」 掠杨语气虽是恶狠,不过炼气者的天性本不喜欢禁闭处所,所以天明也没对这抱怨起了脾气. 「若是实话实说,我也没留你的道理」 「自今算起一年间,中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什么栖息于幻雾巨林的烛龙会跑了出来?」 「就这问题?」 「那还不简单,因为幻雾巨林被莫名雷劫降临,那些精怪也不得不跑出来了」 「巨木神林全被灭却殆尽,横隔中域与外域之间的巨山也一夜崩解,被夷为平地……那时候所引发之天象程度之大,就连活了七十载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得──不开玩笑,就算是勇猛如我也吓得差点要拉在裤档里面啦!」 虽说掠杨喜好浮夸乱语,不过天明却觉得他这番叙述并非用来戏弄自己,而是当时最为真切地情景. 听闻至此,天明心头已有答案. 原来自己的渡化仙劫规模惊人浩瀚,竟也影响到了中域. 邪文宗内部派系纷杂,对于渡化仙劫一事更有莫大歧见. 稳健派主张不主动冒险乘载仙劫,仅靠渡劫武者与他派竞争. 至于另一派则是持激进态度,认为当今邪文宗内需要一位仙人领袖,藉以重振过往威光并取得与擎天京城军部相抗衡之力. 至于先代邪文门主属稳健一派,因此关于渡化仙劫之计画也被压制下来. 但于恶剑老人力抗叁大宗门,甚至重创了几位邪文宗绝顶高手后,渴望增强邪文宗势力之人越趋增加,终至先代门主所难以掌控地步. 而当门主仙逝,宗内掠性一派便是集结力量,寻求有优秀资质,得以承受渡化仙劫的武者. 「虽说我们掠家人大多团结一心,不过这其中却有个异类,那就是掠皇极」 「原先他可是被认为承受渡化仙劫的第一候补,不过他最后却是临阵脱逃,自己穿过幻雾巨林,隐匿到中域去」 「而失去宝贵仙墓主人候补的我们也就落得失败下场──原本应当是如此」 掠杨欲言又止,似乎很是期待天明反应,不过天明仍是淡然问道. 「如此什么?」 「这时候叁清宗门也不知道安什么心意,竟然知道了我宗发生叛逃事件,便用那圣天仙墓力量开了通道给我们前去中域寻人」 「也就这样的机运,我宗遣了一队高手到了中域,目的就是要擒得掠皇极那个叛徒,不过也就这样阴错阳差下,这埋剑山庄便与我们有了干係」 「埋剑山庄?不是剑魂宫?」 「哈!小子也是心急,我话可还没说完」 「待我们识得剑魂宫的小丫头也是之后的事……总而言之,埋剑山庄便成为我宗于中域的掮客,负责引各路人马与我们合作」 「中域风水力量贫脊,难以渡劫,而我们外域渡劫武者可说比比皆是,就算是名不见经传小宗门至少也有一两位」 「而希冀自己修为提升的中域宗主一听见我宗可以为其安排渡劫场域,可都是红了眼,极力配合我们要求」 「最后我们于中域也匯聚了一道不小势力,虽说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係,倒也帮我们了个大忙」 「结果说也好笑,原本我们来中域是为了擒拿掠皇极,到最后却变成了寻找渡化仙劫的适格者,而更胡闹的是还真的给我们找着啦!」 掠杨这话说得眉飞色舞,像是要炫耀给天明听. 对于这疯癲老人的独特节奏,天明也是能够稍作配合,客套地点头问道. 「那人就是木瀅了?」 「正是如此,别看这丫头娇小,她的资质可谓上乘之选」 「那时候我们可是一致认为就算是英明神武的先代邪文宗门主也无法与之比拟,这货潜力便是如此惊人」 听闻掠杨给木瀅极高评价,天明也是不大意外. 回想那时进入地洞仙墓之际,也唯有她一人不受摄魂术所影响. 虽说天明不懂摄魂大法的习练难度,不过于仙墓事件过后恶剑老人也对木瀅能够于这年纪领会摄魂术而感到讶异,显见这并非常人所能为之. 据掠杨说法,当幻雾巨林被仙劫所毁后,林内原生精怪便是四处奔逃,而这时候于外域北境驻扎之生灵兵队亦是沿着陆路强攻中域. 也就是突然大军压境所致,镇守于巨林南侧的宗师塔是首当其衝,周边领域化为杀戮战场. 虽说刑天帝都亦有派兵队加以驰援,不过面对着数以万计,仍是持续增多之先天生灵节节败退,只是倚仗城内七座九级守域大阵方得勉强与之抗衡. 不过虽然情况险峻,宗师塔主力仍未被歼灭,当今宗师──青念禎已然退据中域南方的道塔仙墓,运用仙术权能支援并于各县城创设守域大阵,阻碍敌军继续扩张南侵势力. 随着掠杨继续解说,天明也取得了蓝皓军所疏漏不及之情报,不过最为关键的木瀅所在之处,掠杨本身也一无所知. 「嘿~既然她身分如此重要,那其藏身之处又怎么会透露与我?至于前去佛剑宗也是她所授意,此言绝对不假」 「授意?」 「没错,我也是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不过上面也是这样传话下来,当然我也只能照办」 照这看来,难不成她已是料到自己会前去佛剑宗? 天明虽然没有证据得以证实此项推论,只是── 「──大致上都明白了,最后仍有一事相问」 若天明运用隐蔽仙术也是能游走于精怪群中而不被察觉,不过这人只是普通武者,定然有什么道具让他得以做到. 「你问这事啊」 「很简单,因为靠得是这东西」 语毕后,掠杨自口袋掏出一张令牌,在天明眼前摆晃着. 「这张令牌有能让低阶精怪无法识见持有者的存在,不过这牌子终究是谁所製作,那可别问我」 「要是你能保证之后能还我,那暂时借你研究一番也行」 掠杨识人老道,一眼便看出天明眼神念头. 而且被强请来宗师塔时天明也是以礼相待,让掠杨于不知不觉间对他也少了排斥想法. 「好,那这令牌便暂时收下」 「当是将此牌归还之时,老前辈便可离开此塔,坛某在此立誓保证」 审讯结束后,天明也给他安排间房间,不过居住楼层仍是与叁女隔开,避免多生事端. 掠杨对这安排并没表示什么意见,任凭天明摆布. 当夜晚时分塔内眾人皆以休憩之刻,天明仍是未能间下,立即将神识遁入仙墓向镇极子询问这令牌为何会有如此效果. 「嗯,这东西十足有趣……没错,此物正是人阶仙墓製得之物,具有隐没气味效果」 「那人能够在先天生灵群中自在游走,只是牠们未能分辨其气味,因此将他视为非人物事而已」 浸思 「前辈,有无方便手段探查对方仙墓位置?」 「有是有,不过得耗点时间…假若对方没有设下隐蔽防阵,兴许还能快些」 「那就拜託前辈了」 天明认为这正是木瀅给自己的线索,掠杨会被派往此处绝非普通巧合,而有其深意存在. 「既然你这样拜託,那我就再帮你一把──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若对手是仙墓主人那你还是别硬拚的好」 「原本仙墓创设目的就是上古仙人为后生人族成就仙道的指引明灯,照理来说此物当是不能利用为互相争斗之用」 「仙墓内部蕴含力量极大,若是两位仙墓主人相互斗法,那么中域陆块崩塌裂解进而沉没入海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若是对手过于无理取闹,非要相互对阵,那么我自会前来处理此事」 「只是到时候我出手绝不留情,就算你来说情也没用了」 镇极子语气十足严厉,对于有人会利用仙墓作为乱世道具相当不满. 将自己性命託付于不灭晶石的镇极子为了研究可说付出极大代价,因此是无法理解凡间武者之争斗作为. 天明与其相处了段时间,知道镇极子的处世原则,那么自己也万分没有理由阻碍前辈扫除乱世源头. 「自己当会尽力阻止此事发生,还请前辈放心」 交办事情皆已传达完毕,天明也没有续留地洞仙墓之理由,于神识回归自己躯体后,他伸展腰际,一股倦意涌上脑门. 「现在想想,我好像也有两叁天没睡过一次好觉」 虽说成就地仙体,肉身耐力要比常人来得强上百倍,不过这几天之行动皆是耗用大幅度地仙墓之力,是该让自己好好休憩下. 从外域归来后的事态反而未有减缓,变得更加严峻. 若这一切都是在木瀅的掌控之下,那么她心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天明全然是一无所知. 「明日应当要去道塔仙墓走上一遭」 不仅是去向宗师大人稟报此次前去出访外域的成果,亦是确定未来敌手为谁. 一番心思于天明心头涌动,混沌思绪连自己都难以掌握. 就算于那仙劫魔考中见识六道轮回,有些疑问依旧是无法透过冥思而得到解答. ──若你只是追寻内心平和而特意隔绝尘世,那么最终你什么也无法得到,堕落于太空虚无── 不灭晶石于所留下之告诫用意正是如此. 未经身体力行所悟得之道理也不过是虚无妄想,为了悟得大道,这尘世考验不可避免,也毋庸避免. 破晓时分,一缕日光自窗外透入,点照着樺凝脸颊. 而感知到这晨光暖意的她是逐渐甦醒,亦也发觉到自己并非一人独眠. 枕在那人手臂时,熟悉地鼻息声自右侧方传来,贴身嗅闻着此人气味,樺凝也不对自己为何裸身入眠一事感到诧异. 「你真的回来了」 她轻细地低语,这一年中的怨懟心绪则是化为乌有,怎样也无法对他发起脾气. 「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实在发生了好多事情」 当樺凝喃喃自语之时天明忽然侧身翻起,顺势俯压于樺凝身上,逕自吻其双脣. 此时此刻,樺凝柳腰亦是不由自主地拱了起来,任凭天明恣意摆弄了. 「铁夫人,她便是我说过的樺凝姑娘,今后她也会留于此处和大家一同生活」 「好的」 樺凝听闻天明交代于外域结识铁氏母女之经过,也能谅解天明的作为. 而樺凝亦与两母女简略地说起自己出身. 这段故事自然将毒弦宗内的残酷情节给省略不提,不过这故事虽短,却也让铁芎听得相当入迷. 「姊姊也是武者!?可真厉害啊!你觉得我也行么!?」 听闻这话后樺凝只是露出苦笑,一边抚摸着铁芎发丝,一边慎重说道. 「若是想学,也不是不能教你……不过先说好,我可是非常严格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小孩子毕竟童言无忌,全然未知武者修行艰辛所在. 但天明知道樺凝行事自有分寸,因此并未加以阻拦这口承诺,而铁扈过往歷李通才经欺凌经歷,自是同意女儿能够习得暗器宗之护身技艺,藉此顾得自身安危. 「老前辈,这物事归还与你」 「你这人倒是老实,我非常讨厌和尚,不过你可能会是个例外──唉,今后就可别再见了啊!」 掠杨话中暗语非常明显. 若是到时候非得相见,那将是不留任何情面地生死之斗. 「慢走不送」 天明就这样望着掠杨走入镇极子所创设之通道,让他走了. 按照掠杨的要求,天明开了个通往北天域的传送通道,不过他并未过问为何掠杨要往那边走去. 既然邪文宗宗山已被天明仙劫所毁,根据蓝皓军情报,剩馀门人隐匿于天北域的可能性极高. 又以这老者的硬脾气,若是天明对此加以拷问,他是极有可能寧愿自尽也不会透露丝毫情报了. 将掠杨之事给办妥后,接下来便是要依照原定计画前往道塔仙墓与宗师合流. 而当天明前去外域的这段期间,木瀅亦是离开宗师塔,因此樺凝与她是全然未有见面机会. 至于听闻天明于外域中所得情报,樺凝也是十足讶异,根本难以置信. 「蓝皓军绝不可能是七十来岁的老者!」 「我虽目不视物,不过能得以音声辨得他人年纪,那位假冒蓝皓军名号前往毒弦宗商讨结盟事宜之人年约叁十初岁,相当年轻啊!」 经过樺凝证词判断可知正牌蓝皓军所言实在,当真有人假冒其名号于中域行乱宗之事. 而若他可以信任,那么天明也愿意与其合作,藉其助力处理此事了. ──坛公子,你们这番远行儘管放心,我们母女自会照顾自己── 昨晚特意拨了时间与铁扈说明此行用意,而她们也都理解了天明仍有重责大任等其完成. 此次前行也不知道能否当日来返,不过幸亏这宗师塔内物资库存保存尚是良好,于外又有镇极子留下一缕分魂与仙域大阵加以双重守护,此处可说是中域最为安全之处也不为过了. 「走罢」 将皮囊内的暗器药剂检整过后,樺凝忒有精神地答道. 这回是天明主动邀请樺凝一同行动. 一方面是基于亏欠感,另方面则是必须依赖她作为自己与宗师塔的中介者. 根据樺凝说法,自己于中域的这一年时间并未有感到任何异状,至于为何与外域时间產生落差她也是一头雾水. ──有可能是你那渡化仙劫引力过强,竟将周围时空给扭曲了── 镇极子的说法天明是不太能理解,不过就结果看来这一切都与自己招致的渡化仙劫有所干係. 「这次你可捡回一命」 当两人于宗师塔底层牢狱内所铺设之传送大阵独处之际,樺凝忽然幽幽说道. 「嗯?这话怎说?」 「若是你又不告而别,那可别怪我毒针厉害,到时候我那凝血针封了你双腿经络,让你想跑也跑不了!」 而对于这狠毒誓言,天明是轻松以对. 「哈啊~这样听起来倒也不错~」 「那就还请凝姊将我给侍奉周到,暂且当我的小拐杖罢」 听闻此话后樺凝则是发出不屑鼻息,不过其双颊却是显出晕红色泽,将天明手掌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嘖!好的不学就专会跟那老头子学些轻浮烂话,这云门宗的小浑蛋!」 恰巧于樺凝提起,天明才想到自己尚未与她提及太师傅替代自己续命之事. 不过当天明正想将此事说个清楚之际── 「──我们间话可是说得太多了,还不走么?」 一脚踏入传送大阵的樺凝訕笑语道,似是早已看透了天明想法. 撲朔迷離 道塔仙墓位于中域南方樋化县城境内. 而镇极子现正全力找寻製作那匿踪令牌之仙墓,自然挪不出身来帮忙,因此天明也不能保证此次前行定有收穫. 「樋化县城距离云门宗也只隔了两个县境,若是得以挪出时间,你去跟自宗师傅见上一面也好」 于精怪入侵中域之际,樺凝对于有关云门宗之消息亦有注意. 位于最南处的云门宗凭藉地利并未受到外敌侵扰,而当道塔仙墓南下防御后,云门宗已成为后方补给要地,与宗师塔所属部队相互合作了. 「说得也是」 经过考虑过后,天明并未将大师傅与正牌蓝皓军相识之事与樺凝告知. 毕竟蓝皓军目前正是极为珍贵之外域线人,若是让木瀅用摄魂术窃得此机密,那么两边合作起来只会更加困难. ──颼── 周围风景转瞬即逝,风声呼呼划过. 当这般间聊之际,两人已是抵达了樋化县城内部,在偏僻郊区中现形. 「找着了」 当天明环望四周景象时,一眼就找到了道塔仙墓. 即便于郊区木林深处亦是能清楚见得那高耸顶天的古朴道塔,与其所逸散而出之独特仙力. 只是情况似有古怪. 因为当天明用摩訶道眼望向道塔仙墓时,可以看出这仙墓立即张开了仙域大阵,意图阻止天明继续往内窥探. 不过仙域大阵虽为强大,却是无法阻止天明望见里头情报. 当天明持续注视道塔仙墓时,仙域大阵便是连续张开数层,让摩訶道眼解析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怎么?」 对于不知为何楞站原地的天明,樺凝困惑问道. 「不,没什么──走罢」 最后天明还是暂且将这好奇心给打断,放弃用摩訶道眼继续窥探下去. 不过正在转瞬间,两人周围闪出了六道人影. 这六人所持兵刃便是朝着他们要害攻去,招式凌厉,且是不留任何馀地. ──鏗── 金铁交击声脆响六段,将樺凝抱于怀下的天明不招不架,任由这些兵刃斩上自己肉身. 这六人发出惊呼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的攻势全然未有造成任何效果,天明躯体就像是精钢所铸般坚固强韧,两者相触之下反倒令得这些刀器刃口皆是捲了起来,化为废铁. 吸纳那名为举父之先天生灵神识后,天明肉身本已大幅强化,而又经歷仙劫天雷熔炼,这体躯强度甚至得以扛下英雄精魄的全力一击. 「我为云门宗坛天明,宗师大人曾经交代自己前访外域之任务,而现在正是为了回报而来」 「因此还请各位将此事呈报与宗师大人──」 天明认为这些人的举动不过是道塔仙墓因为侦测到有入侵者进入樋化县城,才令得宗师塔守卫出手围杀自己的误会罢了. 不过听闻天明自报身家后,这些人的警戒态势反而急遽升高. 「──你果然就是坛天明!」 听闻此话后,只见一人丝毫不顾天明实力与其相差甚远,仍是架出剑招猛攻而来. 至于其馀五人亦也无视解释言论,皆以捨命招式攻向天明要害. 这些人对自己如此仇视必然有所原因. 心念斗转,天明右掌凝出剑指,将六条斑斕雷蛇投向六人. 雷势威力刻意减弱大半,仅会令对手经络麻痺. 因此于转眼之际这六人便是被彻底制服,短时间内是无法行动. 「既然各位不领我拜见宗师大人,那么我便自己去罢」 不过当天明跨步前行之瞬,那熟悉再不过地声音自他后方传来. 「倒是不用劳烦阁下前来道塔仙墓」 「坛天明,你总是会做出让我惊讶之事,这回也是啊」 天明回首望去,便是见得形似青念禎的虚空幻影飘于自己面前叁尺位置. 「宗师大人──」 「──坛天明,你还记得我与你告知过的话么?」 「只要谨记行事不违背侠义之理,那么你就算是悟剑老人血脉之人,宗师塔也绝对不会对你出手,坛天明,这便是我身为宗师之意思」 青念禎没给天明答话机会,仍是自顾自地说道. 「既然你会来到此处,想必佛剑宗灭宗事情,你应该是不会承认的」 「啊?佛剑宗?灭宗?」 天明这时候根本无法理解青念禎话中意涵. 佛剑宗灭宗?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除了此事外,你亦是将那外域武者──掠杨给私自放走,难不成连这等罪名也要否认?」 「宗师大人,关于放走掠杨之事坛某并不否认……不过有关佛剑宗灭宗自己确实不知,能否说得更加清楚点」 此时天明语调给人种挑衅之感,因此让一旁六人听得血脉喷张,怒意更甚. 但是青念禎倒还真是将天明的要求给听下,解释说道. 「正于昨日佛剑宗山被外力给彻底夷为平地,彻底沦陷于异族之手」 「此等事态唯有仙墓主人得以做到,中域仙墓主人也不过你我两人,这下还有什么辩解话术可说?」 对于青念禎这番逼问,天明则是凝望着其虚空幻影,缓缓说道. 「宗师大人──若是坛天明所做,那么又会如何?」 「即刻除去你云门宗徒身分,成为宗师之敌,且是即刻将你处决」 「不过樺凝毕竟与你所做之事无所干係,后续我们自会对她做出适当处置」 等青念禎将自己罪刑宣誓完毕后,天明先愣了一会,随后叹息说道. 「既然自己也不是中域人士,那么这规矩也应当不再遵守了」 天明这话让樺凝更是听得摸不着头绪. 她虽觉得这两人之言论是各有古怪之处,却也没为天明自承罪刑一事加以辩驳. 「也要你有这本事」 不过见到天明如此大方承认罪刑,倒也没让青念禎显露慍怒情绪. 当青念禎幻影顿消,连带那六人也自天明周身位置被仙术力量给挪移而走了. 「看来我们这下可是来得对极」 「哈啊?」 樺凝听得天明话中甚至带有笑意,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此时于天顶所发出的轰隆巨响亦是中断了樺凝思绪. 仰天望去,便是见得一块宽约数百尺的八卦法阵朝着两人所在位置镇压而来. 又当天明意欲开啟通道遁离樋化县城时,却已发觉着周围空间已是紧固闭锁,短时间内是无法破出传送通道. 于去路皆被封锁之绝境下,天明也只剩下一种选择. 就八卦法阵所造成之变化判断,这定是束缚类型之仙术法阵. 既然是束缚类型,那么只要硬破便是. 天明左足足尖轻微点地,一具高约六尺地魁梧地肉身魁儡便于地下鑽出. 这肉身偶像浑身色泽精黑,筋肉厚实,正是日前于外域所捕获之举父生灵,而牠手握石弓,架上石箭,不疾不徐地瞄准着这迫近而来的八卦法阵了. 青念禎于宗师塔内遥望天明. 透过由道塔仙墓所製成之远望晶球,将他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从地下所鑽出之肉身魁儡身上蕴含着极为强大的魂魄力量,自己的神识魄力是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就算同是仙墓,这差距竟然是如此巨大」 修为需求就像是一道枷锁,能令武者为此丧心病狂,中域因风水贫脊而难以產生渡劫场域,方才导致动乱事态发生. 为了拨乱反正,稳定中域情势,某些程度之牺牲是必要的. 「有看到什么收穫么?」 青念禎对着于旁注视着远望晶球的木瀅说道. 而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着. 「没有……他的神识守卫得比以前更加森严,有位大能者为他建造了屏障阻碍外人侵入」 「悟剑老人?」 「不──这倒不是,这力量比他更强,更加浩瀚无边」 总是能冷静断事的木瀅竟然给出了这样情绪化地评语,青念禎是彻底理解坛天明这人价值极高,是自己必须拢络的对象. 「不过如果让你亲自与他接触,还能有办法看得更多么?」 「没办法」 木瀅果决答道. 「而且为了不让她发觉存在,自己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 「嗯,说得也是」 经过木瀅提点,青念禎才想起还有这隐忧存在. 木瀅的存在是我方的重要筹码,也是宗师塔的唯一胜跡,这大千世界所造就的乱象,最后必须靠她终结. ──轰隆── 震耳欲聋地响声自樋化县城郊区天境炸开,狂撼大地. 这股威能甚至让最外层的仙域大阵直接爆裂,衝击力道连续贯通了七层防阵方才停歇下来. 「传令下去,让塔外卫兵向县民解释这异相是宗师塔所为,所以毋庸过度紧张」 几位侍女连忙将青念禎的指令通报于下位卫兵官长,逐级往下通报,以此安抚受到惊吓的樋化县民. 青念禎知道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军民心态的稳固十分重要. 「危机亦是转机」 「先代宗师所能做得之事,自己也能做得」 青念禎拨开窗口帘幕仰望苍天,原先满布阴云的天象已然產生极大变化. 能够见得宽约叁里地光柱透过云洞垄罩于在樋化县城郊上,至于那片八卦法阵自然与天明踪跡一样,消逝无踪了. 虛虛實實 虽说传送通道短时间无法再开,但神足神通并无此等限制,因此天明带领樺凝穿遁空间,移动至两里外之旷野僻地. 「坛天明,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那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觉得自己总被矇在鼓里的樺凝不耐烦地问道. 当天明从外域回来后便觉得他身上带有着许多秘密,不过与之相问时,这个浑傢伙却又总是打着马虎眼,瞎说一堆间话. 「方才宗师大人话中有真有假,自己不得不为」 于是天明便找了片隐蔽树荫,让樺凝盘坐于地上一边休憩,一边听着他的故事. 当经歷叙述完毕后,樺凝神色却是越发凝重,而那双柳眉亦是弯得更紧了. 「你说蓝皓军认为罪魁祸首正是木瀅?对这情报你可当真?」 「于见过神识硬币所託记忆后,自己也是不得不信」 「而且太师傅与镇极子前辈皆是认为那绝对无法造假,那么唯一解释自然便是木瀅姑娘已是成为仙墓主人,所以才能够自由通行中域与外域了」 「嗯,可是这样又有古怪之处……我问你,你知道当精怪开始入侵中域之际,除了首当其衝的宗师塔外,接续被袭击的宗派正是剑魂宫」 「而且精怪群可是无视沿途的名门大宗,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般,癲狂地猛攻着剑魂宫」 「最后若不是宗师塔紧急驰援,那么剑魂宫必然被灭,木行恆也是必死无疑,绝非仅只落得重伤下场」 「自己双目虽盲,不过识人还算得上精确,木瀅是什么个性自己可比你要来得清楚许多」 「所以你不觉得这与先前往埋剑山庄救我时,她还特别拜託你留下自己父叔性命的恳求大相逕庭么?」 「如果两方说词为真,难不成木瀅姑娘有两面人格?」 「不,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樺凝直接驳斥了天明臆测继续说道. 「因为当你离开后,木瀅便被青念禎纳为己用,透过其摄魂术察觉不少内奸」 「那狐狸女心机可沉得很,绝对不可能将一把双面刃留于自己身旁」 「况且她可是道塔仙墓主人,为了保险定然会对木瀅留下一些仙术禁制,要能瞒过青念禎又与外域宗派接触,这等间谍作为可是难如登天」 樺凝为此陷入沉思. 那时候运用摩訶道眼查看宗师大人话中真意,得以清楚判断出她要将自己驱除出中域宗派之话乃属虚假,而她也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理解她的话意. 虽然戏演得十分笨拙,不过也是够了. 目前自己必须以非中域宗派的独立身分援助宗师塔,她的意思应当是如此. 所以为了不让云门宗多生事端,有关蓝皓军与大师傅之关係还需等风头过了再行询问. 「坛公子,你们回来得真快,事情都办妥了么?」 当两人回归宗师塔后,铁扈便是出来帮两人换了乾净衣服,顺带与天明叙说今日的塔外动静. 「那条烛龙已然退去巨林深处,而清晨时候有来了叁头精怪,不过只是稍微来这里稍微看下便走了」 天明并不担心大群精怪前侵攻宗师塔. 因为当他越加深入运用召逝大阵后,亦是更能体会此阵厉害之处. 任何生灵只要碰上此阵,其神识精魄便会被强行吸纳入不灭晶石,将其魂力转为地洞仙墓所用. 而若是吸收越多神识,此阵式便会更加稳固,而擅长以数量压制敌军的精怪群自然无法突破这道防线. 简言之,召逝大阵可说是生灵剋星,所以就算是具有神格的烛龙也是对这仙域大阵十足忌惮,不敢加以强攻. ──关于那令牌的製作仙墓已是有了头绪── ──现在就来仙墓找我── 午夜时分,当天明与樺凝一番温存过后而将入眠之际,镇极子忽然将这消息告知天明. 而急于了解更多情报的他顿时倦意全消,即刻将神识遁入仙墓与镇极子会面. 「前辈──」 「──我先说预先说好,这事情的发展相当严重,你是没有办法介入的」 打断天明问话的镇极子面容相当严肃,那凛然气势更是逼得天明一阵语塞,只能继续倾听着他的接续解说. 「只要是经由仙墓力量製成之物,必然会留下得以追踪的仙术残跡」 「透过追踪残留能量便能找到製作源头,只是此物的仙术残跡中断于天北域,不与仙墓排名榜上之任何仙墓產生牵连」 「既然此物乃未知仙墓所製,因此据我论断,製作这道具的仙墓应当不在中域、外域,也不在天北域、西域,或是南帝域,而是属于另一块世界大陆,于大千世界之中的其中一个世界,而我也准备了些资料让你瞧瞧」 看着天明的茫然神情,镇极子一个弹指,两人头顶便是浮现出了一片星芒幻象,演示镇极子的说法. 「所谓宇宙,便是由近乎无限之星体组成」 「你我所在星体不过这沙数之一,如尘埃般渺小」 「而这片宙域也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世界,除了这片宙域外更有近乎无限之世界存在,彼此间本应不相干涉,各自发展着」 「至于每一块宙域都各有不同法则掌管,有些法则极为险峻,甚至无有任何生灵存活于星体上」 「亦是有些宙域法则欠缺风水之力,不存在渡劫概念,星体上之生灵仅是依靠器械力量生存,相互争斗……目前为止,可否理解我话中意涵?」 镇极子特意停顿,让天明思考前述道理. 「理解了」 「简而言之,我们只是大千世界中的其中一分子,除去这世界以外各有不同法则掌控宙域,而这近乎无限之可能性下,亦会產生各种生灵」 「这块道具正是来自于另一块宙域,那块宙域亦是有仙墓概念,其法则大抵上与我们所在之宙域十足相近,不过在我看来若要说是完全相同那也不大过分」 「既然这大千世界中有无限可能性存在,那么若是于他世界中有与此世界相同之仙墓系统存在,也是并非不可能之事」 「要再说夸张些,那个世界中甚至有可能存在着另一位坛天明,或是你所熟识之人了」 「大千世界本来各自独立,不过每种世界之法则各有所长,就算出现了擅长遁移至其他大千世界的仙墓存在,我倒也不会感到丝毫意外」 「那么前辈认为这般境况应该要怎么处置才行?」 「揪出侵入者并直接除去,而且要快」 「这事态严重之处在于外世界法则可能会与本世界法则產生揉合现象,甚至颠覆本世界法则」 「凡事必有因果关係,外世界之人绝对不会因为区区兴趣而入侵至其他宙域,这些人必然有所目的」 「那异常增多的先天生灵也许跟这现象有所关联,要是不及时加以制止而让危害加以扩大,等到上古仙人出手重新创设法则之际,就算是强如仙墓主人也会被随手拈灭,不留任何存世痕跡」 「仙墓被特意留存于这世上,除了引领后生人族化仙道路外,也是为了守护世界法则而立」 「前辈所言在下必然谨记在心,此事相当重大,坛某也不会恣意行事」 「好,那就这么定了」 「你千万要记得,那些侵入者不过是相貌相仿罢了,绝对不可以放入个人私情...破坏法则的侵入者一个都不能留,这就是身为仙墓主人的重责大任」 将必要话语交代完后,镇极子的身影逐渐淡出神识空间. 至于神识回归自身躯体天明则是倦意全消,将熟眠于自己身旁的樺凝抱在怀中,细细思索着镇极子的告诫. 此时此刻,那被未知力量给夷为平地的佛剑宗残墟產生了古怪动静. 数以万计的精怪群虽然彻底侵入这座废城,不过却是未有佔领原先佛剑宗山所座落之旷地.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未知鸣声回盪于大气中,但任谁也听不出来这声音自哪里传来. 其声源似乎来自上界,却又像是来自地心,又或是来自于城内任何处所. 至于精怪群对这情状却是习以为常,牠们只是静静地望向那片旷地,等待某种事物现形. 而于皎洁月色照耀下,旷地上方开始折射出菱块光片. 这光片数量逐渐倍增,一片片地搭架起来. 仅过了半炷香时间,千万光片便是化为一座凝结于虚空中的堡垒,其样貌幻丽,宛如传说故事中的仙界造物. 堡垒正面大门缓缓张开,发出轻脆裂音. 当两瓣琉璃巨门彻底分开之际,可以见得一位披着青黑袍衣的男人缓慢步出. 「狰」 只闻男人低沉嗓音一声令下,精怪群中便是窜出一只尾部有着五条斑斕长尾的雄伟豹兽. 面对于此人强大魄力,这头嗜血精兽竟是变得温驯起来,埋首屈膝聆听其号令. 「把这女人给找出来」 语毕后,男人自袍衣内袋中取出了一件褻衣,让狰嗅闻布料气味并藉以寻得其主所在位置. 随着咆啸声耸入云霄,音声轨跡朝向南方加速遁去. 而这带着不祥徵兆的男人身怀掠夺意志前往南方地域,灾祸随同现身. 奪人『po1⒏mobi』 青城剑派位处云门宗以北,道塔仙墓以南之中介位置,于宗师塔陷落后,青念禎改选此地关押宗派罪人. 由于差事并不麻烦,况且青城剑派亦有关押悟剑老人之经验,定须道人是欣然承受此任,于宗内囚禁了二十来位叛宗宗主. 「交接」 但任谁也没有发现于守狱两位弟子相互换哨时,一抹黯影自高耸入天的山崖流奔而下,埋没于塔旁阴影处. 换哨完毕,当那青城剑派弟子转过身来带着倦意打起哈欠之际,黑袍男人自其后侧伸出巨掌并扭住其脖颈. ──喀擦── 这出手流利乾脆,被错开颈骨的哨卫死得毫无知觉,连惨叫声也未曾发出. 随后自阴影处现身的男人走向了无人看顾的高塔前缓缓说道. 「别急,里头还有许多……尽量吃啊」 男人嗓音彷彿带着摄魂魄力,竟能令那流着口潺的豹兽遏止住了噬肉衝动,转而贪婪地朝塔牢大门望去. 进入牢内后,男人让豹兽恣意行杀戮之事,自己则孤身一人往牢内深处前行. 他唯一的目标只是某个女人,让他甘愿穿遁世界也要前来夺得之人. 那被斗篷所掩盖住的面容是带着一丝浅笑,矗立于某个牢房栅栏之前. 虽然女人身躯已然因为囚禁百日而削瘦许多,不过那诱人相貌与艳丽气质仍未减退,着实地勾起了男人的本能欲求. 被铁鍊锁住四肢的女人因为周围的纷乱声响而甦醒,仰望着矗立于栅栏前的他. 见到这人她是不怎么感到意外,但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却是涌上心头. 「我可找你许久了,回去罢」 只见他随手撕开挡路铁桿,踏入牢房内. 「坛天明?你到底要做什么?总不会是是特地来取笑──」 ──鏗瑯── 此时,仅用两指便碾碎四条锁链的男人不带丝毫情绪地问道. 相较方才的关怀来意,语调遽然变得极度平淡,竟然让樺怜不自觉地打了冷颤. 「坛天明?谁?」 对于如此提问,樺怜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话说回来,我也是有相当多事想问……至于坛天明的事情,你可要给我多说点」 忽然间男人迅速出指,将樺怜给直接点晕. 将她扛于肩上走出牢房后,便是乘着已然饱餐一顿的豹兽离开青城剑派,而这幅地狱景象直到隔日卯时方才被换哨之人给察觉了. 与蓝皓军所约日子一到,天明立即取出交付予己的琉璃晶球,将内劲贯注于上. 据他所说,这晶球能够让远地两方相互通话. 当天明将气劲惯于球体之际,内部雾团渐散,转而现出了蓝皓军的面容,其嗓音亦是悠扬传来. 「你们中域应已发生了大事」 他开头第一句话就是这般问道,足见此人眼线确实片遍布中域,掌控许多情报. 「正是」 当天明将精怪强攻中域告知与蓝皓军后,他倒也没有多大惊讶,只是这样说道. 「有关于木瀅那小妮子的事情,我已然掌控不少消息」 简而言之,蓝皓军也得出了实际上有一位样貌与木瀅相似的女子协助邪文宗行渡化仙劫之事,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你似乎不太意外?」 「因为这消息坛某早已得知,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情报么?」 不过这时候蓝皓军并未直接答覆天明问题,而是一派狐疑地反问着. 「嘿,我这可是第一手消息,你是从谁听来的?」 「坛某自有法门」 握有情报量的一方具有优势. 原先想藉由提供消息而换取天明人情的蓝皓军也只能露出苦笑,搔头说道. 「既然你知道得比我这老头子多,那这事……」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般拍了下自己脸颊. 「…对了,那樺怜被劫狱带走一事,难不成你也知悉了?」 看着天明那瞬间闪过的困惑神情,蓝皓军即刻明白了大半. 「果然不知道罢,那也当然,因为那可是我今日晨间才获得的热烫情报,这下子可有兴趣了么?」 天明与蓝皓军有过约束,若是他受益于其提供情报,那么便是要欠他一个人情. 但是这消息到底要不要听,最终仍是取决于天明意思. 「事情就是这样,古怪罢」 侵入青城剑派并屠戮了牢塔内的武者,就是为了带走樺怜? 她被强行囚禁之时,木瀅姑娘定然已将她的记忆给彻底窥探,并将事情稟告于宗师大人,而这样的人还有夺去的价值么? 「其他囚徒的死法十足悽惨,若要说是洩愤也不大合理」 「只是如果你们中域武者有谁喜欢啃人肉,而且还吃得了百来人份的肉量,那就当我没说啊」 「坛天明,你还要继续涉入这些事情么?」 「既然先前被派往外域赴任是因为青念禎所令,可是这回她可是亲口说出将你逐出中域宗派,你根没有对她继续效忠的理由」 当天明将樺怜被劫走的事情告知樺凝时,她反而如此质问着. 她的激烈反应并不让天明感到意外. 因此为了不让她误解,天明还是决定把镇极子说过之事全盘告知于她. 天明花了半炷香时间解释清楚后,那起先嘟得鼓起的双颊逐渐消平,頷首问道. 「当真不会由你来干涉此事?」 「自然不会,这事情是由前辈全权处置,自己顶多算个助手罢了」 天明明白自身与樺凝已有夫妻之实,只是尚未拜堂而已,因此若是再度辜负她的心意而独断妄为,那么不对的就是自己了. 「好,这回就依你所想的去做」 「若是你要做事前都会先与我商量,那我自然也不会胡乱发脾气……所以这次又要去哪?」 「佛剑宗山旧址」 天明简洁明快地回答,而听得此话的樺凝更是奇问道. 「佛剑宗山?她怎么会被带到那地方去?」 「而且那地方可是被上万只精怪所围困,就算你有仙墓通道也没办法及时去回,不是这样么?」 「确实如凝姊所说,这传送通道在那是不怎么管用」 上次天明之所以能够于一日来回佛剑宗,正是运用神足神通前行,再用通道回归宗师塔. 不过先前是只有天明一人使用神足神通与隐匿仙术,方能轻易避过精怪群之眼线而进入佛剑宗. 只是这回毕竟要带上樺凝前行,这法子便是有些风险,所以思虑一晚后,天明终究是想到了个周全办法. 「这──这种事情也能做到么!?」 樺凝轻声惊呼,只是她当下嗓音相当低沉,与这女子语气相配起来倒让天明哑然失笑了. 地洞仙墓擅长魂力控制,因此要分出樺凝的一缕神识用于举父身上是轻而易举. 况且这头先天生灵已是经由镇极子大幅改造,即便樺凝未曾锻鍊自己神识亦是能够自在操作此物. 「原来你这浑小子长得是这副模样……」 此时樺凝透过举父双眼清楚见得了天明样貌,而她便是痴痴地端详天明,许久难以言语. 虽说樺凝曾用手抚摸过天明面容,但这毕竟与亲眼覷见有所差别. 天明骨架本较同龄男子来得宽高,而他挺拔地鼻樑与带着些许湛蓝色泽的瞳孔,正显示出了他并非纯种中域人士,而是异国混血者. 只是这些特徵并不显眼,若非仔细端详难以察觉,而与天明有过交集者也多是必要交战之高段武者,那些人自然不会去注意这等琐事了. 至于铁扈毕竟出于富商家族,曾有过与色目人的商业交易经验,因故不会对于天明样貌有多大诧异. 「据小师傅所说,母亲于生下我一年后便死了」 「只知道她并非中域人士,除此之外父亲也没多说什么」 「入宗第九年,父亲因病亡故并薄葬于云门宗山脚下……现在想想,自己与父亲也没有相处多少时日,对于母亲的面容更是没有任何印象」 「要是以前当是不会对于父母亡故事情想得太多,不过于遇见你与铁夫人后,自己也有了一些想法」 天明语气平和地说着自己的来歷与此行用意. 「这次前去找樺怜也是基于我的个人意思,要是找着以后,我不会将她交予宗师大人,而是由你来决定」 「儘管恶事作尽,不过她仍是你的家人,这关係特别,任谁也无法将之抹灭──所以请凝姊务必谨慎作出抉择」 于初次同寝时,樺凝曾与天明告知她于毒弦宗内的修炼祕法. 先任宗主为了增强自己功力,亦是会运用密药改造自己肉身,或是习炼男女和合功法,以交和手段吸聚宗徒修为. 曾任毒弦宗主的她自然也对这些修炼功法有所接触,天明也才得以知道她已非纯洁之身的缘由. 同为武者,天明十分清楚那种渴求增强修为的欲求,所以他知道樺怜行事手段极度狠辣,却是无法对她產生憎恶感. 理解天明用意后,樺凝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地说道. 「她之前对我所做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也就先前的事情而已」 「只是今后若她又想对我意谋不轨,那么我也不得不为」 毕竟樺凝对于其亲姊的憎恶情绪已是累积多年,不过于天明一席话后才稍微缓和下来. 见到樺凝些许退让后,天明便是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了. ──颼颼颼颼颼── 狂风呼啸而过,宛如一枚黑箭于旷野中疾速奔驰. 即便沿途中有不少精怪兵群,但于举父行经轨道上也只得落得被弹飞或是碾碎的下场. 北域宗师塔与中域佛剑宗本有两百七十馀里远,不过天明估计若是这速度前行,于午日前便能抵达目的地.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六式劍訣 佛剑宗位处驮城县,该县城位属南北商旅转继大城. 只是精怪群起侵攻后,此城已然化为死地,未能来得及逃离的百姓被屠戮殆尽,其魂力亦被转化为先天生灵的食粮. 而当佛剑宗被不明力量给彻底抹消后,驮城是彻底沦陷,成为了继宗师塔第二陷落于外族手中的中域都城. 关于佛剑宗山忽然消失一事,镇极子也有做出解释,就其观测结果,可以确知实属未知仙墓力量所为. 正于午时,天明与樺凝来到了驮城城门口. 只是两人透过崩毁墙垛向里头望去,却未曾见到任何一只先天生灵. 「难不成都跑到内城区了?」 运用天眼神通入城探查后,天明直接驳回了樺凝臆测. 不过当他更加深入探望之际,却是见着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天明倒没给樺凝解释此人为谁,而是逕自运起轻身功夫遁入城内. 见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樺凝也灵巧地操纵举父行动,避免发出太大声响. 于佛剑宗山旧址,四人正对着围于中心的黑袍男人猛攻. 儘管连环攻势搭配可说完美,但若无法对其造就伤害,那也没有多大用处. 黑袍男人每结一次手印,其体外罡气越趋强盛. 当结了两次手印后,竟将四人逼出叁丈距离而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这明明就是我宗炼体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掠杨将体内几乎要被震散的真气再度凝聚起来,狼狈地问道. 不过听闻这话后,黑袍者反而称奇说道. 「你他妈的炼体术?在这里是这么称呼的?看来这世界果真相似得厉害,竟然连内功法门都没有多大变化」 掠杨身为四重天境界的武者,于外域中能与他为敌之人更是屈指可数,至于身旁的叁位帮手则是自己徒弟,实力最不济的也有一重天实力. 不过在这四位高段武者合力围攻下,却是无法伤其毫毛,最为弔诡的是这人也与那坛天明一样,无法见得其修为. 黑袍男人扬手一摊,当面对着掠杨嘲讽说道. 而这话更是让极为好面子的掠杨脸上神色青白交加,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掠杨虽怒,但也不是个莽夫. 推知,面前的男人所修之炼体术必然为全本,而非掠姓一族自先祖所承继而来之残缺功法. 「就我看来你们所炼法门似有古怪,难不成不全么?」 虽然男人的面容被斗篷所罩住,因此无法见到其脸上表情. 不过那带着调侃的语调正是印证了掠杨心中所想之事,掠家所传之炼体术果真非为正本. 「哼,就算不是正本又如何,我们掠家没必要与你为敌」 见到向来固执的掠杨竟会避开其锋,他那叁位徒弟脸上是露出了些许讶异神色. 而这样的退让更是让黑袍男人更加满意了. 「好样的,就看在你这老头子态度不错,那我就大发慈悲施些小惠给你们」 「若是让我成为你们掠家主人,那这炼体术正本功法便传授于各位啊」 这人所提之事甚为荒谬,但听于掠杨耳中却有无法抗拒之强大诱惑. 仅是密宗双修炼体术的残本便能使掠家立足于外域,于邪文宗内成就自己势力. 若是能得到正本功法,那么于外域重新立宗,甚至成为得以与叁清宗门相互抗礼的上品宗门也是轻而易举. 「仔细想想,倒也还有第二种选择啊,小兄弟」 「我们四人抓了你,带回掠家宗主前好好审问不也行么」 正于此时掠杨目露杀光,运足罡气朝那黑袍男人虎扑袭去.而这身法极为敏捷,就算是他那叁位徒儿亦是未能来得及反应过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早已运用隐匿仙术埋伏于后方七丈位置的天明运出叁条雷蟒,自其死角攻入. 至于樺凝所操控的举父则是衝入掠杨那叁位徒弟面前,用那庞大肉身将他们与掠杨彻底隔开,使之无法介入天明接下来的捕获计画. 「小子?」 见到天明忽然自虚空中现身,饶是应敌经验老练的掠杨也是愣了会,令那迅雷招式亦是露出空隙. 该死── ──只是就算掠杨于内心如何咒骂,终究无法改变自己被忽然现身的坛天明给搅乱心智,而慢了黑袍男人一手. 前后皆有高手夹击之态势下,黑袍男人却是咧嘴而笑,竟然选择背对掠杨,当面迎上那叁条袭来雷蟒. 而也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招,让慢了一拍的掠杨重取击杀此人的优势了. 「想死就成全你!」 正于他背后空门大开之瞬,掠杨得意吼道. 运用摩訶道眼,天明自知此人甘愿背后空门大开之用意何在.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叁条炽烈雷蟒于转瞬间便是奔驰至男人面前,就常理判断他定然无法避开此招. 但于这千钧一发之际,这人自掌底运出深厚内劲,竟令先导雷光于其掌下曲折回转,硬是将叁条雷蟒走势彻底分开,并往其后方呼啸衝去. 结果自黑袍者后方奔来的掠杨是首当其衝,正面突入那叁条雷蟒走势轨道. 正于此时,掠杨为求一击重伤黑袍者,可说已将浑身内力蓄积于这一爪,除此以外均未覆有护身罡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其臂腕以下部位碰触受雷蟒贯穿后,其中丹田以下之经络全盘麻痺,彻骨痛楚直衝脑门. 而被凝雷剑诀当面直击的掠杨向后弹飞数丈,浑身抽蓄地惨叫着. 「──师傅!」 至于见到自己师傅受到重伤的叁位弟子更是杀红了眼,亟欲破开樺凝守线前去搭救掠杨.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运功出拳打击举父肉身,亦是无法造就任何伤害. 毕竟这歷经天雷熔炼之躯即便是二重天精通刀魂之武者也无法伤及毫毛,仅用炼体拳术进行攻击更是无用之举. 先前天明明确指示樺凝留这四人活命,因此她也没多下杀手. 就当樺凝回望着那正与黑袍男人激烈打斗的身影后,随即操纵举父身躯自叁人面前遁离. 应对天明那无止尽地雷蟒轰击,黑袍者气息仍是平稳,守势依旧稳固. 而天明至此也终于体会到凝雷剑诀难以应对炼体术高手之问题所在. 自己所炼就之走火功法虽是与炼体术极为相似,但终究非为炼体流派. 正与卐佛剑对决一般,一旦对手炼体术达至一定程度,凝雷雷蟒便是无法攻入那护身罡气,落得僵持局面. 不过若是当天明意图寻得空隙将雷蟒转为真雷龙流之际,这人定会增强内息猛攻而来,迫得自己无法轻易变招. 若要破开此局,那就不能用通常手段. 「凝雷剑诀第六式」 天明默念剑诀真名,并周围逸散雷能再度收束于体. 「受死!」 樺凝所操控的举父躯体自空中猛然坠落,不偏不倚地朝黑袍者重压而下. 男人黑袍陡然鼓起,其周身护身罡气膨胀至先前之十倍有馀. 「凭你?」 男人冷笑语出,便是架起双臂硬抗袭来钢拳. ──轰── 于两者互体罡气相互抗衡而逸散而出之气流顿时形成猛烈暴风,以两者为圆心处朝外奔流. 这时候将掠杨抬起的叁位弟子无暇运功稳脚,竟是随同风势被捲飞至天际,至于早有预见此状的天明是稳固身形,急运六式剑诀. 凝雷剑诀──六式封禁係为束缚型武技,此时自天明双腕剑指所流散出之细微雷网相互交缠,越趋绵密厚实. 这斑斕雷网便是朝向黑袍者平铺而去,将两者周围领域裹得密实,形成了一枚宽约四丈的雷光茧球. 而那黑袍者正被举父所暂时压制,因故无法阻止天明作为,只得眼睁睁地让茧球成形. 「?」 不过正当那风势将黑袍者斗篷捲起后,于举父体内的樺凝陡然惊呼,周身罡气却是露出一丝破绽. 至于好不容易逮到如此良机的黑袍者更是猛催真力,反而配合举父掌力顺势而退,并试图藉此反力将自身弹出茧球. 「──喀呃!」 理所当然地惨叫声至雷茧内部传出. 无用之举,天明于心头如此暗道. 毕竟六式封禁正为一、叁式剑诀所融会贯通的进阶武技,于其茧心处的磁吸力能正是随着拘束者气场强度比肩增幅. 若是被拘束者意图强运内息突围,那么便会受到更强力能回吸,不过要是选择散开丹息以避束缚,那么外层的绵密雷网便会令敌手烧废自身经络,毙命于这雷光囚牢之中. 要破开此法的唯一方式便是拥有足以抗衡天雷势之单纯肉身,故以举父经由天雷熔炼过之躯体自然无畏此招. 恶剑老人所创之凝雷剑诀本是为了应对人族武者所设之杀招,又于败北于掠皇极后,于陨铁牢狱中更是彻底改良了凝雷剑诀对炼体术之劣势问题,其修法要说是极力针对炼体术高手也不为过. ──颼── 樺凝解开举父周身罡气,轻而易举地跃出雷光茧围,而她即刻奔到天明面前,结巴语道. 「他竟然长得──」 「──我知道,与我一模一样罢」 经由镇极子给与告诫后,天明已有相当觉悟. 只是樺凝毕竟于心头未有实感,才会產生那松懈机会而令对手有了可乘之机. 黑袍者斗篷被揭开后,其面容便是清晰可见. 若要说那简直像是与天明一模子印出来的面容有什么差别,大概就是那人表情中所带之邪佞狂气了. 極點封訣 「从哪学来的奇怪雷法,能教我么?」 黑袍者于几次突围失败后终究是打消念头,反而对天明嬉笑问道. 不过天明并不欲理会他的提问,毕竟运用摩訶道眼查看后便是清楚得知这人话中真意在于拖延时间,等待后援前来. 既然要等援手,那么就等罢. 于其助力到来之前,天明还有些事要做. 闭上双眼,感知掠杨位置. 于知悉其所在后,当是运用仙墓治疗秘术助其伤势回復,让那已然烧毁的经络逐渐復原. 这治癒流程连那抬着掠杨急速奔逃的叁位弟子也未曾察觉,而等到他们回返自己据点后定然会感到相当不可思议了. 「喂,可别不理我……难不成你要把我关到死?」 这人身陷如此绝境却仍未有丝毫死亡惧感,其性格果真异常至极. 「前辈,人逮到了么?」 ──处理完备── 于天明与此人打斗时,镇极子正埋首破解这领域内的所有禁制. 据他所言,这里被覆盖了近千种阵式,可说是一栋由法阵构筑而成之透明堡垒,而樺怜亦是待于这琉璃城内. ──话说回来我已把她给弄晕了,这样你才好处理── 「嗯,多谢前辈」 虽然这法阵堡垒透明无形,不过忽然解消后所產生的些许怪异感却是让男人有所察觉. 「你做了什么?」 而天明也毫不避讳地说道. 「我会把樺怜给带走,这女人不属于你,中域与她仍有一笔帐要算」 「你敢!?」 听闻天明宣示的男人陡然暴怒起来,强运罡气猛撞茧笼. 「敢带走她就杀了你这下叁滥的傢伙!」 「别以为我做不到啊混帐王八蛋!」 「我绝对要杀了你再把你的头当球踢!然后再塞进母猪屁洞里臭死你这人渣贱种!」 只是任他如何狂吼,目眥尽裂地满嘴咒骂,仍是无法自那雷茧脱出. 而亲眼见证到那人用着天明面容吐露不堪入耳的卑劣脏语后,她不禁对天明调侃说道. 「原来你也会有这种表情,说这种话的一天啊~」 原来这世上的粗鄙言语有如此多类变化,对此天明也只能于内心感叹苦笑了. 「亟,我还以为你找到命运之女后会收敛许多……这不是全然没有任何成长么?」 忽然间自虚空中传来一缕飘裊嗓音,这音声天明与樺凝皆是极为熟悉,绝不可能认错. 当两人往声音源头瞧去时,便是见着了个女子虚像显现于半空中,而这人样貌竟与木瀅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阵法都被破解了,那就不说暗话──我与这男人乃自另个大千世界越界,为了取得万剑诀而来」 万剑诀?这是什么物事? 摩訶道眼能判断此女说词并无虚偽,却是无法探入幻影中取得其记忆真相,因此天明对这古怪词语是有所困惑. 「准确来说我们所要取得只是万剑诀贗品,此物係为镇压主天魔君而用」 「毕竟这物事于此世界已无用途,因故我们判断与坛公子应当有合作可能,于这之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虽然她说得全是真话,可天明却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正当天明不知该如何应对之际,镇极子忽然间插了话来. ──我已知道她是为何而来了,不过待会再与你解释── ──只是若要与她合作,那也得先确认此人如何取得万剑诀贗品── ──假设她有法门得以复刻万剑诀,那么助她一臂之力倒也不是不行── 既然镇极子如此决断,那么天明也就顺着其意问道. 「你又要怎么取得万剑诀贗品?有什么法门?」 听闻天明提问后,柳合欢的肃穆神色透出些许笑意,接续答道. 「我已然掌握了创构仙墓,此仙墓得以将任何物事完整復刻,创出与真品无异之贗品」 「此事完备后自会回归本界,各位必可放心」 ──既然她说得都是真话,那么应允此事也没什么问题── ──这事情就看你决断,若是决心不帮,那么就按照原先约定行事消灭入侵者也无妨── 镇极子原先属意要将这些侵入者彻底消灭,不过这会谈后却是改了想法,给予天明考虑机会. 想必这其中应有什么理由,而天明也就同意前辈意见了. 「请给我们叁日时间,于叁日午时自会到宗师塔拜会公子,至于樺怜则是暂请公子代为管守」 「这个粗鄙男人就由我先行领走了」 此话说毕,柳合欢虚幻人像便是剥裂融消. 取而代之的细碎光粒化为疾风光沙,透入雷光茧笼内将男人浑身裹住,而也就不到十个呼吸时间,囚笼内已是空无一人. 回归宗师塔后,天明便将叁人一兽聚集至原先的宗师房间中,而尚且昏迷未醒的樺怜则是躺卧于一旁的床上熟眠着. 「那么要先从哪边说起…这故事可长得很……」 当天明的仙墓之权能越趋强大后,镇极子更是能将自身力量溢出外界. 原先两人只能于仙墓神识空间内会谈,至今却已能让他分离出一具阳神躯体,在宗师塔内现身于四人面前. 初次见到镇极子的分灵躯体,铁扈行了礼节,不敢丝毫怠慢. 而铁芎则是双眸发亮地直盯着镇极子,直到被铁扈喝斥后才稍歇收敛下来. 之所以会让铁氏母女参与这聚会,天明自有一番考量. 天明毕竟承诺照料她们,亦有责任使其知悉,参与接下来的事情. 「以我们仙人视野看待下界生灵,其所属时代共可分为叁大纪元」 「空古、上古、远古纪元,最早之先天生灵诞生于远古,距今约九万七千年前,而诸位后生人族所诞生时代为远古纪元结束后,时至今日约是一万五十年」 「终结远古纪元之仙人正于上古纪元所诞,祂又被我们称为主天魔君」 「主天魔君运用仙术权能强行灭却大陆上的先天生灵,意图使当时极为弱势之远古人族主宰大陆霸权,最终他也如愿所尝,开写远古人族之辉煌盛世」 「先天生灵近乎灭绝,远古人族王朝各处鼎立,那时代亦可说是人族之巔,绝非当今可比」 说着这段故事的镇极子仰首遥望顶上虚空,似是在叙说着昨日才发生的往事. 与镇极子可说一心同体的天明更是能感受到,儘管其语调中带着怀旧意念,其深层情怀中却又是带着难以言喻地凄凉心绪. 「只是说来可笑,那主天魔君最终却是殞落于其所扶持的远古人族手中,由此见得命运造化果真弄人,即便贵为上古仙人亦是无法与之抗衡」 「于远古人族时代,与你太师傅比肩等强者可说毫不稀奇,那时代之武者所运用之武技,于你们见来可与神话故事无异」 「得以气劲破山,甚至是将九日金乌全数射落的英雄精魄至今还存于地洞仙墓中,虽说单凭你现在道行还不足以掌控此魄,不过以后总有机会亲眼见识──」 「──言归正传,远古人族所拥有的本领越趋成长之下,竟让他们有了一丝错觉……而这错得离谱的觉悟正是让远古纪元迈入终结的楔子了」 「人族无论是体力、气力、繁衍能力皆是远输先天生灵,为了弥补这项差距,主天魔君将自己所拥有之剑诀法门传教于远古人族」 「如同你所习得之凝雷剑诀,这门雷法仅是你太师傅凭藉自身聪敏悟力创得,不过这与正统雷法威势相比,那也不过是以管窥天罢了」 「当这万般剑诀法门给远古人族习得后,人族方得与先天生灵有较量可能,但也是拜这万剑诀所赐,部分远古人族逐渐自傲起来,意图掌控世上所有仙墓,藉以培育自己势力与仙人相互抗衡」 「原先仙墓只是上古仙人让后生人族得以化仙,追求事件道理的修道路径,但于各王朝贪婪覬覦下,仙墓反倒成为了帝国是否强盛之指标」 「拥有大量仙墓主人之国家四处征战,吞噬他国,追求真理的大道反而成为帝王荒淫暴行的倚仗权能」 「最终,当大陆上眾王朝接近一统之际,刑天王朝君主便是下令所有仙墓主人筹备诛仙大阵,而其剑指对象正是主天魔君」 「主天魔君虽然是将万般剑诀法门传授于世,但其仍有仙术权能得加以收回,因故远古人族皇朝为了确保法门存世,便是隐密筹备诛灭主天魔君」 「当散布于大陆四象位置的诛仙分阵一同发动之际,主天魔君方才知悉自己被扶持之族给彻底背叛,虽欲收回万诀法门却也为时已晚」 「而主天魔君最终下场便是被封禁于你们所知的天北域大陆北极点下,于远古纪元第九千六百年,歷经天人五衰后彻底消亡」 话说到这后镇极子稍微停顿了下,给四人些许时间消化这些古老故事. 天明此时将内心疑惑与镇极子询问. 「那么照这说来,刑天王朝难不成就是中域的刑天帝都?」 「正是如此」 「在我看来你们的刑天帝都也不过是残留下来的辉煌痕跡罢了,全然不能与统御全大陆的刑天王朝相比」 镇极子是语带不屑地继续说道. 「只是这刑天王朝的计谋虽是得逞,但也触怒了四位上古仙人」 「仅管叁清尊者,地仙祖师镇元子无法逆转被加诸于主天魔君上的诛仙封禁阵式,但仍有仙术权能夺走剑诀法门」 「地仙之祖镇元子施术挪移大法,远古大陆分崩离析并转化为四大隔海陆块」 「元始天尊创开先天生灵血脉,再度令其繁衍」 「灵宝天尊打造封诀剑,架剑于北天大陆」 「道德天尊则是断绝法门知识流传之可能性,干涉因果时序,令所有人族武者逐渐忘却剑诀法门」 「即便试图书写留存法诀,其词句亦是无法被任何方式所写出,这道禁术效力亦是直到百年后才完全消退」 「当法诀无法传承而令世上道法渐消,后生人族自然是难以抵抗先天生灵举军侵攻,仅能依靠仙墓主人运用权能奋力抵抗」 「无法运用剑诀的后生人族便是极力吸收、运用仙墓知识,协力开发守域大阵等技术,终将先天生灵之攻势阻碍至一定程度──而你们所知的擎天京城、刑天帝都便是远古人族的残存威光」 「至于那位外界之人所欲得到的万剑诀,便是灵宝天尊于北天域所架之封诀剑,而这封诀剑则是用来制衡主天魔君于五衰之际所施咒力,作为抑制灾祸扩张的仙术法器了」 「封诀剑,顾名思义即是封印万法剑诀之仙器,而若要彻底理解什么是封诀剑,那也得先知道什么是法诀概念」 镇极子扬手抬掌,随即其掌腕便扬起了闪烁雷光,而这样的举动亦是让天明轻声惊呼. 毕竟显现于面前的镇极子只不过是阳神躯体,仅由庞大神识力量所构,至于其体内更无经络导引内息. 引发凝雷剑诀的必要条件是透过经络循环并藉此气劲引导天雷入体,因此镇极子的这番手法是让天明十足感到不可思议. 「顾及你专修雷法剑诀,那我也以此为例」 「阳神体内自然未有经络管道,那么为何我也能够引导雷势?这箇中之核心理由便是法诀概念」 「因为主天魔君所谓的传授法诀并非单指将经络运行法门授与远古人族,而是创设远古人族体内经络法则,并将之与法诀概念相互配合而成」 「这天雷势本非任何生灵所能掌控,但主天魔君直接修改了寰宇法则概念,令天雷势得以与特定经络运行规则產生呼应,因而引发特定现象」 「虽然结果相同,但过程却是大相逕庭」 「需要透过绕行经络方能运用雷势的你,与直接化为雷能的仙人在运作效率上更是差了一大截」 此话说毕,镇极子更是将自己的阳神体化形转换为一团斑斕雷电. 「虽然常以人形与你沟通,不过我本质上已无肉身,仅由能量所构成」 「即便自身得以幻化为能量,但依旧还保有过往心绪之理由只是因为不灭晶石将之拘束住的缘故」 「而若得以修炼至叁清尊者之境界,那便是大千世界皆为自己躯体,抵达了无所不在,无所不为的高深大能了」 此时天明叹了大口气,感叹着自己的见识竟会如此浅薄. 原本以为见识过仙墓魔考后,对于世界道理能有着极高体悟,不过这点体悟若是与镇极子的道行相比,自己竟宛如襁褓婴孩般无知. 知道天明心中已有领悟后,再度转变为阳神躯体的镇极子微笑说道. 「好,既然你们都以理解什么是法诀概念,那么我解释起封诀剑也会轻松许多」 「所谓封诀剑,便是将被修改的法诀概念全数吸纳,将周围空间归初原始规则的法器」 「只要于封诀剑作用范围内,不仅是无法使用万法剑诀,连同内息也无法运行」 「当仙人停滞修为,能量灭却便会导致五衰现象產生」 「主天魔君五衰亡前所遗留的咒力效果自诛仙阵内透出,竟逐渐将外界法则重归原始,转化为未有万剑法诀前之状态」 「世界法则乃牵一发动全身,主天魔君初次创建万法剑诀后,远古人族因为这法则而于体内產生气劲导流,使其性命更加强韧」 「若是此法则灭却,那么体内经络已无气劲导流的人族必然会全数覆亡,甚至部分顺应环境,自主生成经络躯体的先天生灵也无法活命」 「因故为了避免此事发生,灵宝天尊于北天域极点架下封诀剑,使得这道执念咒力错认已将法则溯回原始状态,不再扩散至其他大陆」 合作 「不过这份咒力已于远古时期结束后五百年彻底灭却,封诀剑亦也停止吸纳法诀概念,仅是一把矗立于北天域极点的仙术遗物罢了」 「至于外界者取得封诀剑之理由得以推知一二,也许是时序不同的缘故……那个世界可能还处于远古纪元时期,因而需要封诀剑封印主天魔君」 儘管于另个大千世界有着与自己相仿之人,但也不可能全部物事都会相符. 「就说法来看,封诀剑的用途应当是为了处理主天魔君的遗怨咒力,这点当是毫无疑问」 「可若依此说,那又有个问题──为何那边的封诀剑未有发生作用?而那世界中的叁清尊者又针对此事做了什么事情?这题目非常有趣,值得让我好好思量」 镇极子的学究个性正是如此,儘管是泰山崩于面前也是毫不改色,尽其所能地思考事物答案了. 将镇极子所说的故事听毕后,业已申时. 当铁扈母女忙着料理食材时,天明与樺凝则是待于宗师房间,照看着卧于床上的樺怜. 「真是来气…虽然知道他不是你,不过看到他那彻底迷上这女人的表情时,心头总有股火想发出来……」 不过对于樺凝的抱怨,天明双臂便是扣住樺凝柳腰,主动印上其唇. 「──欸你──呜呜!」 举动来得突然且强硬,不让她有着任何挣脱机会. 而也于双舌相互逗弄间,樺凝娇躯渐趋酥软地依偎于他的怀中,而那半瞇着的失神双眸亦也湿润了起来. 「哈…啊…你…这……浑小子──哈呀!?」 见到樺凝仍是嘴硬,天明更是往其他敏感部位攻去. 但也正当天明调戏,舔舐着她顎下咽喉之际,不知何时甦醒的樺怜却是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人可真厉害」 「本还觉得你是个呆头鹅,没想到这么有本领,连我这性情蛮横兇残的小妹竟也给你弄得服服贴贴,譬如飞鸟依人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突破宗师塔禁制把我给带出囚牢,你还真有本事」 「看你这么中意她,要不我们也来玩点有趣的如何?说真的,要论技术我可不会输她~可若你想要尝尝姊妹俩一同侍奉的极乐感我也没意见呢~」 樺怜抚媚地舔舌呢喃,并伸手招呼天明与其同乐. 至于听见这话的樺凝不仅气得浑身颤抖,更紧抓着他的臂弯不放. 「我可不会就这点程度的催眠功法而乱了心智」 不过对这席放荡春话,天明是一边抚摸着樺凝发丝,一边与樺怜直白说道. 「况且将你绑出囚牢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位与我长得相似之人,还请别误会」 「哼~还是死不承认啊……算了,男人也都是一个样子,总是说些随便就能听出来的假话唬弄女人,等到得手后又是一副死样子」 「反正我的命已经在你手里了,想问什么就直说」 「顺带一提,就算是她与毒弦宗弟子们的床第经验我也是一清二楚,我想你对这种事情一定非常想知道──」 顷刻间,樺凝自袖口捏出一柄钢针逕朝她喉咙刺去,事故突然,饶是樺怜也没料到她会下这猛手. 长针透肤鑽肉,却是先穿过了天明的掌心,于樺怜喉间仅有半吋之差的位置停了下来. 此时天明周身散发迫人杀气,将一触即发的衝突场面给轻易镇住. 而这恐怖压力竟是逼得樺怜下意识地瑟缩至床角,惊惧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坛某对毒弦宗的修练祕法并无兴趣,此事不提也罢」 虽然天明语调中没有任何愤怒情绪,可却令得在场两女均是震慑沉默,无法违抗其意. 樺怜些许结巴地允诺天明要求,而被天明强行断招的樺凝仍是捏着钢针尾部,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小伤而已」 天明一口气将长针拔出,而那骨肤裂口亦于瞬间癒合,不留一丝痕跡. 「对不起…我……」 于离开宗师房间后,樺凝便是懊悔地与天明道歉. 天明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没关係,下次可别这么衝动就好,我可不会在意你的过往,所以这类争闹就到此为止罢」 「只要你心系于我就够了,无聊间话随人自说便是」 经由天明安抚后,樺凝的心绪终于好转起来. 而看着她低头跟着自己的身影,天明忽然间回想起了之前所考虑过的事情了. 「若我有法子能让你重获光明,你愿意让我试试么?」 「嗯!?」 樺凝不可置信地发出惊呼,而她的兴奋反应亦在天明意料之中. 这是于外域行仙术医治村民时才有的意外发想,只是回归中域后大事接续发生,才暂且搁置此事. 「若是运用治癒仙术,应当可以将你的目盲病症给疗好」 原先以为樺凝会欣喜接受这提议,不过她这般彆扭态度反倒让天明困惑起来. 此时天明将方才的玩闹心态给收下,极为认真地说道. 而这般坚定态度亦是打动了樺凝,并将那顾虑从自己心房拋开. 「算了,依你就是」 那嘴虽仍倔强,不过她心头涌上的甜意并瞒不过天明双眼. 而也于得到她同意后,天明满意地轻吻上其额,并于他人所约的午时到来之前与樺凝暂且度过两人时光了. 正于柳合欢与天明所约之第叁日午时,两人准时地现身于宗师塔前. 「坛公子,接下来可否让开始相谈?」 「行,请随坛某来罢」 天明随手撤开仙域大阵的前门防御,这两人得以进入. 「欸,那女人在哪?」 此时男人是毫不客气地问着,对此天明只是淡淡说道. 「她一点事都没有,不过能不能把她带走就看你态度而定」 天明的态度非常明确,而且他也确实有倚仗本钱. 若是这男人欲于宗师塔内动手,那么将他灭杀也不过是弹指之力罢了. 毕竟于仙域大阵之内便有着绝对掌控权,即便是那还摸不清楚底细的柳合欢,天明也有自信得以将之制住而不让她有施展仙术的机会. 「亟,给我闭嘴」 柳合欢先是不耐烦地喝令那人噤口,而他脸色虽是难看,倒也乖乖地照做. 「坛公子,在这里还是先简单地替他自我介绍下」 「这人本名单纯一字,亟」 「虽然嘴巴不怎么乾净,不过其实力相当好,必然有助于我们取得万剑诀,因此请坛公子放心」 「嗯,拭目以待」 柳合欢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已是用我们相称,显见合作态度坚决,已把天明当成同舟之人. 天明于第叁日清晨之际,于塔顶运用天眼神通观察中域精怪群走向. 果不如其然,围困着刑天帝都的先天生灵均已撤走,并且往原先崩毁的幻物巨林旧址处集结. 至于中域南域虽仍有部分残留精怪群,不过于各县城之守域大阵夹击下,也是往北上败退而去. 「请坐」 随后,天明将两人领至原先宗师塔内用来招呼贵客的厅堂,而铁扈与铁芎便是呈上茶点,并且随侍于天明身旁. 至于樺凝则是与樺怜坐于同一张实木长椅上,就近监察其举动. 「好厉害的作品」 柳合欢望着乖坐于铁芎肩上的白猴儿,讚叹说道. 「不愧是擅长魂力操控的地洞仙墓主人,可让我大开眼界了」 「如果还有机会,可以让我再见识下那举父种?」 木瀅给天明的感觉是沉默寡言,冷若冰山的女子. 因此见得柳合欢滔滔不绝地询问魂力操控法诀,反倒是觉得相当突兀,但也是这份突兀感让天明稍解心防,简单解答着她的提问. 「大姐头,我们今天可不是来研究仙墓的罢,快点切入正题行么?」 而也过了半炷香时间后,亟是万分不耐烦地将桌上所有糕饼吞下,烦躁地翘着二郎腿说着. 「啊──咳嗯,说得也是」 就感觉而言柳合欢位阶应当较亟来得高,不过她对于自身问题亦是反省得快. 真是个古怪的女子. 「没关係,坛某亦有些事情欲加相问」 「于助各位取得万剑诀前,必须先知道你们为何要取此物,你们的世界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天明简单扼要地将重点带出,明确表示他是知道着万剑诀的用途,而看出天明用意的柳合欢也就直白说了. 「我们世界的主天魔君尚未被诛仙大阵所灭,而万剑诀亦被夺走,导致咒力持续扩散」 「天北域已然沦陷,残存大陆岌岌可危,这便是我们要取得万剑诀之由」 「而于大千世界中穿遁后,由于此世界的咒力已消,所以我们才选定此界取剑,至于招引先天生灵之祸还请见谅」 她说得确实是真话,不过这般说法是未能解释镇极子所欲知道的答案. 若要问也行,只是这解释起来需费耗时. 当精怪群迁出中域,宗师大人必然会返归宗师塔,因此时间已是所剩不多. ──傻小子,你当然可以用摩訶道眼直接看透她的神识记忆── ──不过你不用亲力施行,这些神识记忆由我观察便可── 说得也是,是自己过于执着了. 经过镇极子提点后,天明便是用摩訶道眼瞬间透入其记忆,并于顷刻间抽身而出,而镇极子也就将她的神识记忆彻底纪录下来,从中取得必要情报. 而于天明回过神后,镇极子便是不住叹道. ──噢,原来如此── ──懂了,我都懂了── 結盟 「根据情报封诀剑仍于极点位置,不过动作得快,因为斋戒月已快结束」 见到天明脸上飘过一丝疑惑神情,柳合欢紧接说道. 「北天域係属佛天帝国管领,有斋戒习俗」 「四月中旬极点区域将会举办盛大宴会,庆祝斋戒月结束,若是拖到那时下手,就要有与佛天帝国的五位仙墓主人为敌的觉悟了」 柳合欢自怀中取出一枚神忆钱币,将之放于桌上. 「为了节省时间,还是用这物事较为便利」 天明将神忆钱币取走,并塞入自己眉心. 正于剎那间柳合欢的部分记忆涌入自己心头,她的全盘计画亦被天明所知. 「坛某愿意协助,但我也有个条件」 「请说」 柳合欢虽然这般说道,但看她的神情似已明白天明条件为何. 「万剑诀必须復刻两把,并将其中一把交与我,做得到么?」 「成交」 听闻天明所开出的条件,柳合欢想也不想地爽快允诺.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动身罢」 此话说毕,她便是伸出手并于天明胸前处摆着. 当天明看得一头雾水之际,她忽然是想到什么似地红着脸说道. 「啊啊──这是我们世界的习惯,一种叫做握手的礼仪……一时间就习惯比出来了,当没发生过就好」 「唔,这样做么?」 当柳合欢准备将手给缩回去时,天明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那么预祝今后合作愉快了」 结果自主提出这怪异礼节的柳合欢反倒尷尬地笑着,并彆扭地晃着天明的手掌,会议暂且平和落幕,比天明预想要顺利许多. 双方达成合作协议后,也代表着这两位异界者将会入住宗师塔,暂时一同生活. 为了此事,天明将居住领域明确划分,不容任何踰矩可能. 「随便安排,不过我可要和自己的女人同楼,她的躯体跟灵魂都是我的,只有这事我绝不让步!」 对于亟的大胆要求,樺怜倒是不以为意地应道. 「你这傢伙倒是很有趣~行啊,这样我也不会无聊了~」 因此得到双方同意后,天明也没对这两人的要求加以干涉. 最后,九层楼高的宗师塔便被区分为四块领域,眾人各自确立自己居所. 「接下来……」 此时虚空中凝出六片闪着莹透绿芒的令牌,并于迅雷之速射入六人胸口. 「我已将令牌刻入各位魂体,只要默唸口诀便能依靠信物瞬间回归塔内」 「待我将此塔炼化,即可做好出发至北天域的准备」 天明记取了到访外域的经验,为旅程做出必要据点,毕竟要领着六人出行,一个隐密且强力的居所当是不可或缺. 虽说对不住宗师大人,不过天明已是决定将这座宗师塔纳为己用,作为地洞仙墓的凭依建物. 所谓仙墓领域虽是无形之物,但也可依附于建筑物上,化为实体仙墓. 于天明意外闯入地洞仙墓之际,那地方也不过是个普通洞穴,只是被镇极子所炼化,转成为一座仙墓堡垒而已. 领着眾人走出塔外,天明强化自身与不灭晶石之连结,吸取其权能为己所用. 当包裹宗师塔的绿色辉芒越趋强盛,宗师塔的轮廓便是越显模糊,甚至变得透明起来. 亦于十来个呼吸后,宗师塔已然隐没于眾人面前,宛若根本未曾存在于此地般消逝无踪. 此时铁芎小心翼翼地往宗师塔消失之处前走,便是未有受到任何阻碍地穿过了这道塔原本存在之处. 「接下来只要各位观想那令牌,便会自主得知口诀,默念即可回归塔内,关于离开此塔的方法,于后再行讲述」 严格来说宗师塔并未消失于此地,仅是透入其他空间. 根据镇极子之说明,此空间又名为次元,与当下空间实属一体两面之关係. 若是将此空间当成正面,那么宗师塔正是因为浸透至其反面而无法被此空间住民所察觉. 至于反面空间之世界,天明亦与镇极子一同游歷,只是反面空间内之建物环境虽与正面空间相同,却未有任何生灵存在. ──所谓的反面空间亦有区分层次,这层空间係由不灭晶石所开,为专属于地洞仙墓主人所用── ──此空间之环境与正面空间相同,除非有不灭晶石加以干涉,否则背面空间之物事亦会随外界一同变化── ──所谓的开通转移通道就是透过反面空间开口,联系至正面空间,只是我先前协助你时是省略了这道功序,只教你开门之法,而未有教你如何串联起来── 随着镇极子将这世界的奥秘告知天明,天明便越能理解地洞仙墓有趣之处,因此也不难理解祂为何会甘愿受地洞仙墓束缚,醉心研究此物了. 几位守寺僧人被飞剑贯穿心口,剎时亡命. 不过即使见到自己同伴被乱剑击毙,这阵型仍是未有变化,续朝两人围杀. 「这傢伙用的是御剑术,把轻兵刃都给敲碎!」 较为老道的武僧识得对手招式做了合理处置. 因此于持刀僧侣纷纷换出重约二十来斤的金刚杵杖迎敌后,这两位武者渐趋下风,守圈亦是逐渐减缩. 「不过是困兽之斗」 见得我方取得优势,天域守寺大僧──重钢法王便是转运起金刚乘要诀,施予旗下武僧密法罡气. 「杀!」 获得禪法庇佑的武僧士气大振,攻势更为猛强. 所谓玄武功乃是藉由自己气劲磁场导引对手血脉铁质,进而混乱其血行之自然道法,然而重钢法王的金刚乘却是这外道法门之剋星. 毕竟金刚乘之功法效果係为吸聚外界先天灵气,并赋予他人护身罡气之密法. 若是面对一两位获得金刚乘祝佑的武者,也许还能以玄武功一搏. 不过此时包围住他们的武僧已有叁十来位,而且每位皆有密法罡气相助,因故是绝无可能以之抗衡. 「退──」 理解必然无法取得封诀剑的两人当机立断,便是对准了功力较为低弱的僧兵进行突围. 「想得挺美!」 不过当他们灭杀了两位僧兵即将突围时,自僧院上空跃下了一具巨影,轰然落于两人面前. 「增长法王参上──」 于名号尚未报毕之刻,这位高约两丈的魁梧法王举起双手重剑,便是朝两人顶上劈落. ──鏗── 刺耳地金铁摩擦噪音嘎然响起. 他特地用来储备的四把魔剑及时扛下了这记重剑斩击,但只见增长法王露出一抹冷笑后,其重剑脊上的禪法咒文便是发出微光,吸取持有者内息. 咒文光辉愈盛,巨剑重量越强. 半跪倒地,竭力抽取内息的御剑者正落于骑虎难下之势. 「留活口」 重钢法王悠扬嗓音于寒空飘盪,自山谷内响起长远回音. 而于崩断四柄剑阵后,增长法王一把抡起御剑者的脖颈,直接将其掐晕. 其馀僧兵则是一拥而上,用着粗长麻绳将这两位武者给捆得密实,直接押回寺院加以审讯. 风雪团块飘降落地. 不过一会时间杀戮血场便被抹得白净,皎洁月色下再现神圣寺景. 互易會商 「欸欸欸欸欸欸欸──你是怎么搞得啊!?」 柳合欢的叫喊声由远而近,往天明房间衝去. 这叫唤突如其然,对此天明则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真得太夸张了!这些库房里头的物事都是些破烂,连备品都称不上!」 这时天明才想起铁扈两天前告知过的事情. 由于先天生灵进食方式、需求用物皆与人族迥异,因此侵攻宗师塔后,塔内多数库房并未受到其劫掠. 但在这段期间生活过后,里头资源是日渐减少. 毕竟天明是地仙体,进食对其而言只是消遣而非必要,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进入北天域前,先行至外域採买必要物品」 本来天明就没打算运用传送通道跃入北天域,而是要透过寻常海路,自外域海港出发. 一方面是为了先行与蓝皓军会面,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引起当地仙墓主人的关注. 越加熟练运用仙墓术法,天明更加理解这道法虽是方便,但其显露之仙术踪跡亦会十足引人注意. 根据柳合欢判断,北天域的五位仙墓主人皆是护国大将,对于仙墓的研究精度更是远超中域与外域. 因此若有外界仙墓主人穿开通道进入北天域,那些人必然会有所察觉,进而採取迎敌措施了. 合掌. 于此瞬间宗师塔内屋樑发出嘎嚓短响,随即又回归平静. 「这里就是擎天京城」 铁扈推开大门看着外头景象. ──叁斤盐,五贯钱便宜卖── ──这丝绸打那来的?南帝域?── ──欢迎来看西域杂耍啊,一次叁文钱── 这地方铁扈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此处便是距离雷府前五个街口的外商市集. 「娘!这里可是外公之前带我来的地方啊!」 铁芎双眸发光,拉着铁扈裙摆兴奋嚷道. 「合欢姑娘,可否託你领着她们去採买物事──」 天明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柳合欢给打断,一派轻松地说道. 「既然坛公子已行忒大助力于我,那么自己也得出分力,否则可要让你给看扁咧」 见到她拍着自己胸补的得意神情,天明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站在天明身旁的樺凝睁开双目,用那双湛亮透绿地瞳仁盯着他瞧. 天明日前医治樺凝双眼后,才发现了她虽非有西域血统,其瞳孔却为宝绿色泽. 这古怪瞳色之缘由似乎是将她致盲之毒剂所致. 这对盈绿眸色虽让樺凝面容更添深邃美意,只是此目毕竟是受毒所害,因此天明未有说出自己感想,以免不小心触及她的心伤. 「请凝姊陪同合欢姑娘前行,因为自己必须单独拜访某人」 天明把话说得浅薄,不过她即刻听出了话中意涵. 「嗯,可是那这傢伙呢?」 樺凝话锋一转,便是斜眼瞥着亟说道. 「呿,我的怜儿到哪我就到哪,小娃儿管得也忒多」 此时亟是不客气地将左掌搭于樺怜肩上,睥睨着樺凝答道,至于樺怜也是伸出纤纤玉指,轻佻抚弄亟的下顎并媚声轻叹. 「哎呀~你这人倒比那浑小子有趣多了,好哦~暂且拿你来消遣一番也行~」 「话说合欢姊姊吶,你这奇特术法也能造出粉黛妆品么?如果可行,那我也想出门透气,补足妆用呢~」 「那自然没问题,各位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似乎是第一次被樺怜直称本名,柳合欢霎时流露出尷尬神色,应答态度也是十分僵硬了. 待六人都走出塔外后,天明掩上木门,往市集之反方向走去. 于此闹区中,这座低矮地平凡瓦房丝毫不引人特别注意,任谁也没想到这门内竟是别有洞天. 此法乃是照镇极子的建议所用,实际上宗师塔本体仍是位于次元空间内,仅于门口处开设一片对外通道联系正面空间. 好处在于不容易使仙墓主人察觉仙术轨跡,至于缺点则是仅得以于行使仙术铭刻的门房方能与之对接. 天明离开外域前,于擎天京城几个民宅门房刻了铭记,方能如此轻松重回此处. 因此若是要将宗师塔迁往北天域,那也非得天明亲自到了那里之后,亲力印记铭刻才行. 这里么? 天明仰望着这茶楼上的门牌,确认无误后便是逕自走入. 「坛公子,主人已于顶上等候,请随我来」 当他步入茶楼时,一位穿着淡黄衣衫的窈窕少女对着天明行了下礼,示意天明随她上楼. 她那鹅蛋脸上之细长双眼、桃红唇瓣,让天明乍见之下联想到了某种狐类生灵. 此女子乌黑秀丽的发丝和如乳瓷般白皙的肌肤也是形成倩丽对比,因此早已引起了一旁间人的注目与私语. 步伐悄然无声,踏上阶梯的身形亦是徐飘而上,足见轻身功夫有着高度造诣. 登上叁楼后,天明一眼望见蓝皓钧正坐桌前,正是等候着自己. 见到天明到来,蓝皓军便是持起公筷,直指着这茶馆的闻名珍饈. 「这鲜鱼片可是自北天域海港冰镇转运而来,你一定要尝尝看」 天明见得蓝皓军钳起数块光鲜透亮地肉片,沾着酱汁大口吞落,那满足的表情倒是让他也有了点兴趣. 有样学样,天明按照着蓝皓军的吃法将鱼片夹起,揾着茶楼特调酱料大口嚥下,随后一股沁凉甜味便于口中扩散,分化开来. 「怎样,不错罢」 「嗯」 天明乾脆地点了点头,至于蓝皓军见状更是欣喜,开始介绍着其馀料理. 于一炷香时间内,天明便是循着云门宗内的戒律享受着这些餐点,而这段过程中,那黄衫女子始终陪侍于蓝皓军身后,凝望着天明. 「小子个性真是不错,哪像那些权贵豪族用个餐就会规矩一堆,搞到最后上好料理也弄得与餿食无异」 「好了,既然酒足饭饱,那么便来谈些正事──」 只是蓝皓军前话倒也只说了一半,忽然间硬是顿住后话,捻起鬍鬚狡黠地朝天明说道. 「──不过情报交换必须相互恩惠,既然我有东西给你,那你又有什么礼物给我咧?」 蓝皓军毕竟是恶剑老人子嗣,个性亦是相似地厉害. 对此要求,天明自然是早有准备. 「请稍后一会」 天明将神识短暂遁入地洞仙墓内,随后其掌中便是冒出了一块黏土. 此土宛如有生命般,于天明手中轻轻颤动,而见得这奇特景象的蓝皓军是嘖嘖称奇,轻拍双手叫好了. 眨眼间土团自主变形,不过五个呼吸时间便成了一只苍鹰. 此鹰身上羽毛虽是由黏土所化,却是未有原先的土块样貌,因此若非由蓝皓军亲眼见得转化过程,定然不会相信此物竟是由土坯所成. 「蓝先生,坛某可否取你一丝神识所用」 「行」 于蓝皓军乾脆答应后,天明剑指于他面前一挑,便是将其体内一缕分魂取出,置入了苍鹰体内. ──嘎嘎嘎──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之刻,此鹰睁开锐利目芒,于茶楼顶樑自主振翅盘旋. 製作此鹰的土壤名为肉土,为天明参考镇极子所製作的盘古坚晶前导理论而为. 基于不灭晶石会定期生成结晶矿石之理,镇极子告知天明可以藉由此类额外结晶创作物件,肉土便是由此而来. 不灭晶石性质奇特,其形态会随着注入魂识之种类不同而有所变化,而关于此类差异天明尚是处于摸索、学习之阶段. 「不愧是仙墓主人,这份大礼老身便是不要脸地收了啊~」 当蓝皓军指挥此鹰飞了一段时间后,便是让牠立于自己手臂上,轻抚其羽满意地说道. 「丘儿,把物件呈给坛公子罢」 五大法王 「自己十来年前曾任擎天京城派外使节,前往北天域缔结商约并暂住了半年,因此那地方我也算熟门熟路」 「佛天帝国绝非好惹对手,即使公子有神通本领也难以佔到便宜」 说出此话的蓝皓军脸上未有任何笑意,只是陈述着自己的客观意见. 「公子贵为仙墓主人,在中域或外域难有敌手,可我也曾见识过北天域的护国武将,威猛魄力至今仍让我难以忘却」 「那时同我随行的武者最高修为八重天,最低修为也有四重天,不过他们的程度若与那五位护国武将相比,连我这个寻常百姓也看得出来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蓝皓军轻描淡写地叙说此事,但事实应当不止于此. 能够让寻常人看出修为高下的方式就是双方试手,因此想见那时候的胜负之差必然是非常明显了. 「蓝先生有无那些护国武将的情报?」 「自然是有的,这些东西都记录于神忆钱币上」 蓝皓军用两指捏起被盛放于小圆碟盘上的五枚神忆钱币,于天明眼前晃过. 「虽说是十来年前的记忆,但却比我昨日与那些傻蛋豪族们说过什么废话还记得清楚,你就放心地看罢」 天明将那五片神忆钱币放入掌中,不一会儿便将之化入仙墓领域储藏起来. 「北天域护国武将共有五位,持国法王、增长法王、广目法王、多闻法王,至于统御这四位法王的将军则名为菩提亲王,亦是北天域成就天仙道体的唯一一人」 「侵攻我外域疆域的精怪大部分都来自于北天域,先天生灵势力强盛,因此佛天帝国居民生性尚武,渡劫强者遍地可见,登记于簿册中之武者也有数千位」 「相比我外域宗门登记在案之渡劫武者不过九十近百位,坛公子应当可以想像老身话中涵义」 确实如此. 光是渡劫武者的数量就相差之多,就算中域加上外域也远远不及. 「佛天帝国的武将阶级明确,以菩提亲王以下有四大法王,四大法王又各配有一位辅佐法王」 「又辅佐法王旗下则有左右持法金刚,于左右持法金刚下再设两百至五百位护寺武僧兵眾,驻守各城抵御先天生灵之侵攻」 「所以我方才的告诫用意并非是轻视坛公子,而是基于其国力合理推论而得,还请公子别错怪老身了」 即便是是擎天京城也难以与佛天帝国之武力相衡,单凭一位仙墓主人绝对无法作为对手. 蓝皓军话说得直白,是毫不认为天明有与佛天帝国为敌之本领了. 「蓝先生的好意坛某确实收下,我方人马当会谨慎行事,匿踪而行」 「那样便好,毕竟是难得的仙墓盟友,我蓝皓军还想与坛公子合作得更久些──话说回来…公子将此灵鹰赠送与老身,而自己却只拿出五枚神忆钱币,倒是不合公平交易之理……」 此时蓝皓军若有所思的侧眼瞧了下黄衫女子,随即认真说道. 「清丘,今后坛公子就是你的新主人了,要好好服侍他啊」 「是的」 本以为会谈即将结束而天明准备起身走人之际,蓝皓军却忽然做得这般独断决定,搞得他一脸茫然地问道. 「蓝先生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要将她赠与坛公子,这应该没很难懂罢?」 「蓝先生若是执意作为,就是为难坛某,因此先生用意还恕在下拒绝」 虽那蓝皓军是以婢女名义相赠,但天明怎会不知道他心头打着怎样的算盘. 不过对于天明的强硬否决,他倒也不以为意地接续答道. 「男人家叁妻四妾是常有之事,坛公子倒也是迂腐得紧」 「既然公子此时顾忌家中花主而不愿与之牵扯,那么我也不会强要公子收礼──好罢,我会将丘儿收为养女担保其纯洁之身,等待公子自北天域返归后再让她跟了你便是」 「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了,所以公子大可放心」 「蓝皓军」 虽说天明已修得地仙境界,心态成熟稳健,但也有所不能触及之点. 因此对于蓝皓军意图强逼天明就范的大胆要求,着实是让他罕见地燃起怒意. 「坛公子,我一向不会做无谓之举,这点你也很清楚」 「将如此美女赠与公子并非全是基于自己利益所为,收下她后公子当然也有着天大好处,老身所言绝对不假」 「此话怎说?」 「嘿~公子日后便知,毋庸要求老身急于一时说白」 「我当然知道提高修为层次乃武者性命所在,想必公子也是相当清楚的」 要用摩訶道眼看出蓝皓军在卖什么关子么? 虽说此等意念于天明心头闪瞬而过,但终究未有留下一点涟漪. 「坛某拭目以待」 「自北天域回归后,再让我听听先生的理由」 天明化开怒意,拱手客套应道. 言下之意是暂缓自己答覆,将此事搁了下来,日后再作打算. 「嗯,如此甚好」 「那么请恕老身膝盖患有隐疾而难以亲自送客,且由丘儿代劳了」 天明离开茶楼后,她也是一同随行. 直到两人到了外商市集,天明见她仍是跟着自己,才明确表示拒绝意思. 「一路顺风」 而当她行了告别礼节转身便走之际,天明忽然间想到了件事而试探问道. 「等等──先前清姑娘是否有跟踪过坛某?」 「于王浅生被杀时,姑娘在场么?」 「有的,怎么了吗?」 虽是迟疑了下,但她仍是坦诚说道. 即使天明并未动用摩訶道眼仅是依其身形推敲而来,果不其然,她就是那神忆钱币的记忆主人. 如此前提下,显然蓝皓军将她赠与自己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着某种特殊考量. 儘管此人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比天明遇过的任何武宗对手更为难缠,太师傅若仍在世,定然对此会感到十足欣慰罢. 「这倒没什么……算了,当我没──」 「──坛公子,妾身有一言相赠,还请收下」 当天明意欲转身离去时,她轻啟朱唇,将一串词句密传于天明耳畔. 于此话毕,天明双目微睁,急然转身回望. 却也只能见得一缕淡色裙带遁入周围杂沓群眾之中,难以寻追其倩影了. 諒解 自酒楼返归后,天明将方才蓝皓军所提之事告知樺凝,关于青丘的事情说得特别清楚,可她反应却没预想般大. 「这点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 「怎么?你以为会气得哇哇大叫然后再哭着用毒针扎你么?我可没那么小心眼」 樺凝轻声叹息后继续说道. 「坛天明能接受我的过去,那我为何不能接纳你的想法?如果彼此坦诚相待,那么不管你要纳几位妾女我都没有意见」 「你要是因为顾虑我而不愿给铁夫人一个答覆,那么现在当可放心了」 樺凝一针见血,点开天明犹豫之处. 但他仍是难以断定铁扈于心头的位置. 自幼丧母,因此自然嚮往有母亲陪伴于身边的人生,而铁芎正是点开自己那冻封情感的关键人物. 可就于这般情感带入之下,却也逐渐扩大了自己深层的欲求. 正如樺凝所说,自身确实知道铁夫人心意,而未能明确将她拒之开外的理由也是因为自己. 「还记得我曾说过你那太师傅是人渣贱种么?你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见不惯他性好渔色、荒淫无度而骂」 「那是因为他强占自己儿媳妇,不顾她人心意为所欲为才会让我落此评语,可是坛天明并未有这般粗劣人格,当然也不会变成那种人物了」 「既然那人对你有意,那么你也该坦白为之,切勿辜负对方人生青春」 儘管樺凝修为不高亦也未歷练仙劫魔考,但于男女情感上的经验确实远胜自己,顿时点破了天明心中障念. ──所谓真理也是透过歷练体悟得来,那绝非是一纸上能写得之解答── 获得摩訶道眼时镇极子之解释用意,天明于此时方才有所领悟. 「凝姊说得极是,自己已是明白该怎么做了」 自己虽是见识过六道轮回,但也只是空眼识见. 世间道理深奥广大,仅有实际歷练才能証得大道进而解脱烦恼,不灭晶石所言之意也是如此. 「浑小子果然还是浑小子,会将这种事情与相好女伴坦承告知的愚钝之人大概也就只有你了罢…不过你我一心同体,我也不担心你有胆子移情别恋就是……」 相较前言,这句后话樺凝便是说得烟视媚行,双颊透出晕红色泽,而她的羞赧模样亦是让天明握紧其手腕,心绪难以遏止地激扬起来. 于灵光一闪,他骤然想起了昨日曾与柳合欢相问之物. 既然前往北天域还有两日间暇时间,那么此物事应当能于期前完成. 而且与樺凝此番交心谈论后,原本模糊的想法忽然有了具体概念,其轮廓模样是清楚地浮现于脑海之中. 「我已将一份大礼献与菩提亲王,因此我军誉商盟于北天域又能开通许多路线,不错…不错……」 「大礼?老师所指是?」 正坐于蓝皓军面前的华服男子困惑问道. 蓝皓军面露神秘笑容,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呵~这与你们这些后生小辈没有多大干係,有些事情还是别知道得好──话说采藺,南帝域的政治情势如何?」 针对此问,华服男子即刻收敛方才的疑惑思绪,转而正色说明自己手下所得情报 「南帝域权术斗争虽趋激烈,女狐派仍蛰伏于檯面下未有动作,弟子估计还有九个多月时间可以运用」 「嗯,就此看来时间应当相当充裕,只要情势继续稳定下去,我们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大」 「继续监视双方动向,若有动静及时稟报」 「是」 若能比圣天仙墓主人们快上一步,胜机就是属于军誉商盟. 按奈心绪,让捏着茶杯的颤抖指尖不被弟子所察觉,将来自西域雪山的上好茶水大口饮下. 叁清宗门的帐迟早算清. 坛天明啊坛天明,老子身家全都押在你身上了,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与蓝皓钧会面的数十日过后. 「照顺序列队!别想给我耍花招!」 王家卫兵巨声咆喝,将可能引发的骚乱遏止下来. 卯时时分,擎天京城北部海港──万风港口已被千位船客所挤满. 并非间杂人等皆能前往北天域,因为两国条约已是律定须由京城提出应许名单,经由佛天帝国审核过后方可通行. 让外国商客渴望登陆北天域之理由相当简单,正是那地方的珍贵资源所致. 先天生灵于北天域之数量眾多,种类亦是多样. 儘管生性兇恶的先天生灵并非少数,但其毛皮或是鳞甲均是高额商品,足以让一些敢于涉险的商家收买高段武者前去猎捕珍兽. 天明身着西域人惯穿之雪羊棉袄,头上还戴了顶孔雀羽帽. 这身显贵袍衣套装係由蓝皓军所准备,而此衣着配上天明的浅蓝双瞳与稍显深邃的轮廓,自然不会有人会去怀疑他的身分了. 而此位站在天明身旁,身穿银白鎧甲宛如西域卫兵的两丈巨汉则是由樺凝神识所控制的举父. 经过天明几次调整后终将举父身型再度减缩,减于可以适应船舱活动的大小. 儘管运用仙术调整过其躯体,其肉身强度并未下降,反而还增强了不少. 虽说举父肉身程度尚难与天明仙体相比,但也绝非十一重天以下武者可以破开. 可是即使拥有近乎金刚不坏之身,举父本身所逸散的修为光辉也仅于一重天程度,因此并未有任何高段武者留意过他们几眼了. 两位搭配于外人眼中就只是一位西域商人聘请武者,护卫自己前去北天域行商的寻常样子. 因此当轮到卫兵开始盘查起天明身分时,港卫兵团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船票」 见得盘查卫兵冷冷相问,天明随即将蓝皓军所给的船票递了过去. 「军誉商盟特许──」 望着纸票上面的钢印,卫兵随即正色叫道. 「──放行!按指示登船!」 由此可见见蓝皓军势力极大,竟足以干涉港口卫兵盘检规令了. 「多谢」 而天明礼貌性地与引路船员点头,便领着举父踏上船板进入商船客舱内. ──嘎兹── 举父步伐踏得商船木製地板刮擦作响,而天明查觉到这一点后,则用手掌贴着银白鎧甲传输仙力. 这身甲冑是由天明亲手设计,混入不灭晶石结晶矿物打造而成,因此全套装备皆对地洞仙墓之仙术力量有所感应. 感知到这贴身甲冑竟是凭空浮起,几乎要让重达叁百多斤的举父踏不着地时,樺凝好气又好笑地低沉吼语道. 于是天明再行调整仙力,才找到适合让举父活动又不影响船体的均衡重量. 齊人之福 ──嗡嗡嗡嗡嗡── 船桅水手敲响巨鐘,宣示商船即刻出发. 于确认近千位持票乘客上船后,万风港卫兵团解下缆绳,收回船板,并且将港口彻底净空. 万风港禁止渔船停泊,为了防免偷渡情事发生,此地仅限军船入港. 层层把关即是为了履行与天北域之条约,确保未来通商得以继续顺遂运行. 「这就是海啊~」 樺凝立于船艏遥望着拍打岸际,扬起泡沫波光的海浪感叹说道. 毕竟自幼于中域内陆县境受前任毒弦宗主亲手栽培,自是未有机会见过这般壮丽景象,至于天明虽然也是第一次望见这无际蓝海,反应倒比樺凝小了多. 「听柳姑娘说到了北天域后还有火山可看,想必此趟旅行可以让我们大开眼界」 「火山?那是什么?难不成是着火的山脉么?」 「这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顾名思义,这火山样貌应当正如凝姊所想的一样罢」 天明的摩訶道眼可以从火山二字中得知其生成原理,不过也仅止于概念讯息,因此并无法得知其外型为何. 「这海景虽美,但看久便觉单调──我们回船舱去罢」 根据蓝皓军经验,商船通往北天域约需耗时叁日,旅途是相当无聊. 可是只要天明将仙墓与其房间连结,倒也能够回归擎天京城打发时间,等待叁日后再行出舱. 亥时深夜时分,铁扈房门上传来轻敲声响,开门后见得天明独身一人站在外头. 对于天明的深夜拜访,铁扈已对其来访原因有所预感. 毕竟于早些时刻樺凝已是先来寻访过自己,告知,并给予过了考虑时间. 只不过她以为天明会缓点才来寻求答覆,至少不是今日. 允让天明入房即是代表着什么,意味不言而喻. 下定决心后,铁扈抿起双唇悄声拉开房门,让天明进入后,方才指尖微颤地拉起门栓,填入锁孔. 「……」 沉默中,两人褪下彼此衣物. 与天明浑身的肌肉相比,铁扈赤裸的胴体在烛光照耀下显得嫩白光滑,肥满略垂的丰满豪乳坦露于外,乳首昂然挺立,颤巍抖动. 那双圆润修长的双腿美好匀称,腿根尽处一丛柔顺的浓丛阴毛,俯盖着如水蜜桃般饱满成熟的阴户,身体曲线玲瓏婀娜,诱惑迷人. 天明探出手掌,轻柔抚摸其腹下私处. 铁扈女阴其形圆突隆,近似出笼馒头,那中间的一条小缝儿,已经微微润湿,犹觉肥润可爱. 铁扈没有任何挣扎,仅是紧闭双眸,等待天明的下一步动作. 触手之下,天明忽然紧搂着浑身颤抖的铁扈. 被天明这么一抱,铁扈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随着浓烈的男人体味衝入鼻端,不禁心中一荡,激起她内心潜藏的雌性慾望,双腿如初生羊羔般脱力颤抖,香软体躯瘫入天明怀中. 天明将浑身酥软的铁扈拦腰抱起,置于床上. 已然春心荡漾,淫慾勃发的铁扈自然张开雪脂玉腿,将逸散湿润气息的阴户暴露于外. 覆盖于浓密阴绒下的艳红肉缝,因双腿外八扩张而微微外翻,隐约可见那让李通才垂涎叁尺的嫩红穴肉. 天明将铁扈白玉似的丰腴嫩腿架在肩膀上,诱人阴穴也清楚地贴近眼前. 只见那迷人的方寸之地,此刻恰像雨后的森林,到处沾满晶莹的水珠,鲜嫩的肉穴,不断渗出可口泉珠 也就在天明埋首吮舔女阴之际,那股搔痒直透肌肤深层,并由足趾向上漫延全身,牵引铁扈下阴深处肌肉阵阵痉挛,欲拒还迎,仰首无助呻吟. 见得女体准备就绪后,天明下腹坚挺的物事随即抵上了软嫩秘处,下沉腰身,逐渐施加劲道. 特意压低喘息媚声的铁扈美靨晕红,双眸娇羞. 双腿根处因久未经人事而僵然挺直,于苦闷呻吟之时,硬挺粗长的茎物,已将她狭窄紧小的嫩滑阴道饱满撑开,接受容纳了这位新任郎君. 「公子…轻点…好胀…啊啊啊啊啊…好粗…好大……」 前夫尺寸根本无法匹敌的粗硕扎实触感令铁扈蠕扭柳腰,侧首紧贴于天明宽厚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喘出温热气息. 不过铁扈毕竟已经人事,更为经產妇人,柔嫩弹软的阴穴壁肉即刻渗出润滑淫汁,相助天明长驱而入,佔有自己身子. 潮湿水声于房内波样晃荡. 在天明胯部挤压之下,丰腴嫩白的臀部忽而左右摇摆研磨,忽而上下挺耸抽动,两团饱满腴硕的鼓胀大乳不断撞击天明胸膛,层层堆叠的穴肉皱褶紧吮阳物,挤压挑逗着男性阳根. 铁扈星眸微闭,檀口轻开,表情淫骚媚浪,雪白的赤裸身躯掛在天明身上,摇摆臀浪乳波. 此时天明加快速度,狠狠的抽插了起来,铁扈修长圆润的双腿也越翘越高,五根足趾也紧紧併拢蜷曲. 剎那间,铁扈顿时全身颤慄,朝天弓起的白皙双腿如羔羊般哀怜震颤,随着天明腰部衝撞上下晃动. 当铁扈雪白大腿猛然向上一蹬,雪嫩娇躯剧烈颤颤之际,深处敏感嫩滑的宫外颈口被浓稠精种烫得酸麻,紧緻修长的玉腿向上翘起. 一会后,那高翘的双腿终于缓缓放下,紧紧盘绕天明腰际. 毕竟天明躯体乃由无上雷劫千锤百鍊锻打而成,可谓无暇之驱,绝非非凡俗男儿可比. 其下胯阳棍尺寸亦是惊人,不仅壮硕粗长,直触抵弄宫颈花心,耸昂龟首环绕深壑凹沟,不住翻弄刮搅,迫使娇嫩穴壁极限扩张,快感销魂蚀骨,让铁扈不由得美眸含泪,嚶嚶轻喘. 天明伏身亲吻她潮红颤动的玉颈,烙下斑斑红印. 在翻天覆地的肉慾高潮中,铁扈陷入极度欢乐后的失神状态,而被天明巨躯紧压于身下的铁扈,满足感受春宵馀韵. 当天明的茎物仍旧硬挺突插铁扈柔穴之内,阴处嫩肉仍于高潮馀韵中,拱起柔腹迎送腴臀,纠挤缠压着这位新任郎君的分身. 「公子...坛公子……啊啊啊啊……」 次次浑厚衝撞都让铁扈娇声喃哼,于雄性躯体身下缠绵扭动,随着快感波波如潮涌上,铁扈哀怜泣诉,浑身颤慄地紧抱天明,送上香唇. 天明于其柔软唇瓣上点点啜吻,突入舌肉顶开玉齿,探进腔内,柔情缠舌深吻. 两人下臀股胯紧紧相连,无法被胎内宫房容纳的稠黏精沫与晶莹淫液蹭着棍穴接缝缓缓挤出,渗至肛口,垂淌濡湿红縟被铺. 待得两人唇口分离后,铁扈檀口微张,牵垂唾丝,双臂环抱天明肩部,仰望着这位征服自己心房的英俊男子. 此时天明轻轻亲吻着她的发下前额,下胯隆起再度尖硬挺拔,本能勾弄女子怀春心儿. 春宵之际,明白已是天明所有的铁扈终于拋下这些年来的守贞矜持,臀腿紧夹男人腰身,放浪呻吟,彻底摆脱过往束缚. 日出东方,点点金芒自窗纸映入,微烘寝房. 着些许凛凉气沿着窗缝穿入房内,埋藏于被褥内的女人胴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昨晚躺卧于自己身旁的青年已然离去,徒留气味于棉被之内. 嗅闻残留的体味之际,那段缠绵春色逐渐于她的脑海浮现而出,逗起了那股自丧夫以来,潜藏于伦常道德下的原始情慾. 火苗既被点起,便是不可收拾. 既然决定委身于天明,她已有所觉悟. 以食指指腹拂过青年于柔软胎腹所印下的鲜红吻痕,稍微梳妆打扮后,随即露出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抚媚笑靨,缓步走出寝房. 鬪技場巧遇 自宗师塔返归商船后,天明穿上大衣,独身一人回到船上并走出船舱随意间晃. ──哗啦── 一道巨浪拍击于船身,扬起了丈高浪花. 量是天明桩马稳固,但也对这股浩瀚无边的自然力量起了敬意. 仙道即是自然之道这句话,当自己越加运用凝雷剑诀,天明便能感觉自身肉体產生了某种变化,而这份感触是自己尚未成就地仙体时所无法感受的. 得到仙体后便享有万年寿元,樺凝与铁扈的寿命于两方对比来看可说是转瞬即逝,白驹过隙了. ──自己决定该么做即可── ──况且每个人的宿命仙道不同,你所修的仙法道路绝对不会与我完全相同,这点就儘管放心罢── 「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 乌黑厚云垄罩于天芎,阵阵大浪对着商船破风袭来. 数时辰前的日丽景色已然消逝无踪,这片黝黑水域转而幻化为亟欲这艘商船彻底吞噬的兇暴海魔,让部分初次登船的商客是倍感震撼,只敢畏缩于船舱内并等待风暴退却了. 不过即使外头海象极差,天明仍满足于窥探这既骇人,又壮丽的磅礡海景. 但也因为看得几乎忘我的缘故,他竟是没能注意到后方来了两人,直到与他们擦身而过后方才见到对方. 「哈──」 「──没想到竟会还有跟我一样的疯子──敢问阁下贵姓大名啊!」 于这恶劣海象中那人面带狂野笑容大声嘶吼,为的就是不让那恼人狂风将自己声音给刮走. 这位主动与天明攀谈的古怪船客,身穿珍兽毛料所製之厚实皮袄,于钮扣上还镶着数颗晶莹透亮的名贵宝石,一眼便能看出是位富豪子弟. 可是让天明感到愕然的并不是此人衣着,而是他身后所立着的武者,至于那人见到天明后也是张大了嘴,惊然叫道. 「坛──」 ──轰轰轰隆隆隆隆── 不过巨浪咆啸,刚好掩盖了那人的叫声. 「──哈!?你说什么!?」 那位富豪子弟察觉了身后武者似乎在叫些什么,于是转头回望着他. 正于此时天明使了眼色,示意别将自己的真实身分洩漏出去,而于察觉天明意思后,他点了下头并与那人答道. 「没什么──我是想说有浪来了──」 那人正是曾皓然,于外域曾与天明有过一段因缘的宗门武者,巧的是,天明正有一些问题想相问于他. 「哈啊!差点就要海浪给打飞出去啦!果真过癮!」 虽说天明并不畏惧风浪,不过这人性子也硬,竟也随着天明站在甲板上观浪. 为了让曾浩然好做事,天明终究选择让步,先行回到船内避下风头. 「欸~我可是第一次看见西域人耶!你眼睛顏色真的不是黑的!竟然是透蓝色的!」 只是这个富豪子弟仍是尾随于后,聒噪地与天明攀谈,即使天明半句话也没说,他仍是自顾自地说话着. 「话说回来,你是要去北天域经商吗?还是去看他们的斋戒盛会?自己是去参加斋戒宴会的喔──」 一路尾随而来时,这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堵在天明舱房之前. 「挡到路实在抱歉──可是既然有缘结识,就让我们进去和先生聊聊罢,毕竟船上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乘客实在少见,所以自己实在是闷得紧,很想找人谈天啊!」 瞬间天明產生了将他的部分魂识记忆直接吞却的想法,不过看着站在这人后面且满脸苦笑的曾浩然,终究还是选择隐忍而下. 「对了!如果坛先生想消遣时间,不妨先别休憩,和我们一起去鬪技场瞧瞧罢」 「我的其中一位护卫也已报名参赛,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他上场了」 「鬪技场?这船上竟然也有擂台场地么?」 天明本以为这只是一艘普通商船,没想到连擂台都能打. 「那是当然,看来坛先生是第一次搭这艘船啊」 「毕竟想往北天域经商的船客必定都有配着几位随身护卫,而军誉商盟也特地为了不让大伙无聊,于船内也建了片竞技场地,方便我们下押赌注」 「至于安全方面当是毋庸顾虑,毕竟那擂台底下有着一整块的转伤大阵,谁输谁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哩!」 不得不承认,富豪少年的这段话确实勾起了天明的好奇心,令他打消了透过传送通道返归宗师塔的念头. 于成就仙道后,天明与外界武者交手往往是辗压速胜,难以望见对手招式,更没有比拚招式的刺激感. 若是这船内有如此有趣场地,那么便能放松欣赏各路好汉的对敌武技,扩展自己眼界了. 林奕达,南帝域豪族子弟. 由于其家族亲戚与叁清宗门有所交好,因此这次前行北天域也顺带聘僱了曾浩然作为随身护卫. 就算天明一个子儿都没问,林奕达的大嘴巴个性仍旧把关于自己的故事都给说了出来. 果然是不经世事的富家子弟,其个性可是奇葩过了头. 确实厉害. 即使外头浪潮汹涌,船内却无有任何晃动之感,显然这船底下是安了某种类型的大阵防止船身过于颠颇. 虽说好奇,不过天明仍想想先看过鬪技后再行深入调查. 林奕达故作玄虚,缓缓地推开被深红绒毯所装饰的大门,并于此瞬,里头的喝采音浪由内向外暴衝而出. ──宰了他!都押在你身上了!── ──估算胜差七比叁,剩馀下注时间还有── ──双方预备就位── 原先天明以为天候不佳,所以船内走动时没见到几个人影,可他万万想错了. 目视所见,座无虚席. 初步估算约是有四百近五百多位寻常乘客于座席上吶喊叫嚣,各个都为了自己所支持的武者而嘶吼着. 「幸好我订得是叁人位子,够我们就坐──话说如果等李巍先生赛毕归来,那么就可能要烦请浩然兄暂且一站囉~」 「完全没问题,在下承蒙奕达公子赐坐」 于曾浩然客气地拱手答谢后,林奕达便领着他们到了距离擂台仅有五丈距离的叁楼客宾厢房入座,在高处一览无遗地俯瞰着这片巨型擂台. 「你要下注么?」 「不用」 实际上天明并不缺钱,毕竟于柳合欢施展创构仙墓权能时,已于宗师塔内财货库房填满万贯金币,作为这趟往北天域的盘缠之用. 不过天明于云门宗清修二十年,早已过惯了简单日子,因此就算云门宗没有赌博戒令,他也难以对这类博奕游戏提起兴趣. 「好罢,那我就只好自己独玩」 ──铃── 林奕达取出被塞于扶手圆洞内的响铃,将一旁的待命侍从给唤来,并从自己怀袋中拿出两碇金块与几块碎银,且是爽朗问道. 「李巍先生何时出场?这些都押给他,至于银子你就自己拿去」 「谢过公子,下一场便是」 「那么还请公子赌得尽兴,敢问各位有需要姑娘一同陪侍么?」 油嘴滑舌的马脸侍从收下了他的赌金后,接续询问有无需要游女侍奉. 毕竟林奕达出手实在阔绰,所以他也把天明当成了普通的紈裤子弟,期望还能多揩点油水出来. 「呵~我倒不用,可我不知坛先生意下如何?」 「免了」 见得天明乾脆地拒绝态度,那马脸僕从也不敢多言,并于鞠躬退走后急忙奔去帮林奕达行下注差事. 「坛先生果真是个奇人,只对擂台较劲有兴趣啊」 「可若不是想用赌博来打发无聊时间,我可看不下这些武者的廝杀模样,那可真是相当残忍可怕哩!」 骤然间火光熄灭,全场化为一片黑暗,随后几束明亮光柱聚焦于擂台,且让擂台上所铺的淡红地砖显得越发冶艳腥红. 站在擂台下方穿着洁白道服的裁判武者运起内力朗声说道. 「西方武者──外域叁清宗门,十重天阶之李巍先生!」 「此人就任宗门导师,武艺必然强劲,因此下注赔率是为一成四二!」 当场外评判公布赔率时,观台宾客有着哗然骚动. 虽说天明没用道眼分析这赔率该如何计算,可从曾浩然那略显傲然的眼神来看,押注李巍取胜的人应当不少. 「那么接下来的是──南帝域自显流派,末摘先生!」 当裁判介绍着这位异国武者之际,天明便是将注意力全盘放在他的身上,以致没有听见主办方的后续解说. 并非纯因双方重天阶级差距之大,进而对这人產生好奇念头,除此之外还有某个重大原因. 因为就天明运用摩訶道眼看透这人肉身,越是难以置信自己双眼所见的真相. 毕竟他的体内并没有经络线存在,从他身上也无法看出修为光辉,难不成这人也是异界者么? ──你想多了,没有经络的人族也是有的,只是数量极为稀少── ──本来于主天魔君修改法则前之上古人族体内就没有经络存在,而这人大概也就是他们的残存后裔罢── 而也于天明恍然大悟时,身旁的林奕达却是手托着下巴无趣叹道. 「浩然兄,我听你说重天修为越高的武者就越强,可这人连一重天修为都没有,这种结果未看便明的擂台还用打么?」 「倒也不然,虽说重天法则是用来判断武者强度之捷径,但也有专精剑术的强者存在」 「若他身手不错又有强力兵刃助阵,那么导师可能也会面临苦战」 即使曾浩然并未见识过南帝域武者的招式,可是从他自己曾经苦战于一重天举父种的经验判断,武者之间的胜负绝不能仅用重天阶级判断. 只是相对于曾浩然的保守态度,林奕达却也只认为那是曾浩然的客套说词,实在不觉得李巍有败北的可能性存在. 以天明角度观之,这回他是赞同着曾浩然的论述. 好强的兵刃. 即便刀未出鞘,天明也能够察觉鞘内蕴藏着极为旺盛的神识能量. 虽然其威势绝然无法与地洞仙墓内的英雄精魄相互比拟,却是近似于九重天武者的光辉色泽. ──培育兵刃,并代替自己提升修为境界的手法又叫做器魂术,这等炼法于上古时期係为相当泛见的武技── ──由我推断,他那把长刀应该已有了自己意识,业已踏就妖刀境界── ──若是用你听得懂的术语解释,把祂当成剑仙会比较容易理解── 古代文献中,曾有刀剑幻化为人形,力助持有者斩魔杀敌的神话故事流传于世,天明本以为这只是富有情趣的叙事诗人所自编之虚幻情节. 因此亲眼见识到竟有人会将自己修为挹注于惯用兵刃,这修炼祕法自然震撼着天明本身的武宗认知. 刀器之戰 李巍于叁十一岁骨龄便取得叁清宗门导师职位,实属百年难得一见之人才,虽说出身五品豪族门第,可其家教严谨,未有豪奢倔傲气息. 自他七岁时便有不少武宗强者领他出门游歷,又于十九岁时在西域经歷天降劫难,竟是仅靠一次天劫直破八重天阶,创下前所未见的武宗奇蹟. 而也就凭藉如此惊人天赋,才让叁清宗门破开规则,让他成了宗门内最为年轻的导师. 至于这些游歷经验也化为了他的独门武器,预先看破对手招式并找出其中弱点对他而言已非难事. 「竟是器魂术」 能搭乘此船且胆敢站上此擂台之人绝非等间之辈. 因此就算双方重天位阶差距天差地别,李巍仍是不敢大意,运足十二万分精力警戒着这位异国对手. 「话说你能投降么?毕竟我这刀若是出鞘就要见血,若是不想死在这里,我现在还可以给你机会认输」 末摘侧身弯腰,虎口虚含刀柄,摆着预备拔刀的架式漠然说道. 李巍判断,两者间距约略五丈,量他步伐再大也不可能一举跨越攻来. 就算有办法无视此等距离敏捷攻来,双方又已歃血于替身人偶,当转伤大阵正常运转下,肉身所受伤害都会被转移至替身身上,又要如何见血? 可就这人语调与气势却给他带来着不祥预感,这等自信态度可是假不来的. 他应当有办法在这等距离将自己斩杀. 此时李巍已将他的宣言纳入迎敌认知中,不敢有任何大意. 「别废话,儘管出招便是」 侧身举刀于腰身中段位置,摆出防御架式,比起莽撞躁进,李巍更想见识下他的武技. 也就在不耐烦地咂舌声下,末摘于五丈远处拔刀空辉. 接着一抹莫名刃光于自己面前闪出,直往自己下顎挑去. ──鏗── 在熟悉的应手感中,护身长刀千钧一发地挡下了此道凶险斩击. 「!?」 但能避开此招的缘故并非因为李巍本身反应神速所致,而是依靠着长刀内所蕴含的刀魂意识相助才能硬破,并抗下这莫名突袭. 末摘微挑双眉,饶有兴味地欣赏对手被下段斩击打上空中的狼狈模样. 刀魂术与器魂术修炼方式相近,两者差异只是投注神识的多寡而已. 修炼刀魂者是连同肉身与刀身一同锻鍊──刀上炼就刀魂,肉身练就罡魂护体,双方齐头并强正是刀魂术的强大之处. 可器魂术则是偏其道而行──专修器魂术之人是将神识精血养育于刀内,进而使器魂化体成形且寄生于自己身上,凭藉器魂役使强大力量. 若当器魂兵刃被毁坏后,其持有者亦会化为毫无抵抗能力的废人. 也正因为这等过于失衡的炼法所致,器魂术又被视为邪门歪道,被部分地域武者视为一类禁忌剑术. 至于被突如其来的衝击给向上顶飞的李巍,心中所闪的则是一道惭愧念头. 自己还是过于轻敌,将这人给看小了. 「──杀!」 亲身体验过对手的绝技后,李巍全力运转体内护体罡魂,所持大刀更是显露刺眼辉芒. 霎时间鬪技场内狂风大作,突如其来的剧烈嵐压震得转伤大阵开出炽烈红芒,至于替身人偶亦是显露斑驳裂伤. 鬪技场内忽就旋起刚猛烈风,且此等风势竟将架设于擂台边际的防壁护阵给彻底崩毁,扩散至观客身上. 身旁有护卫的观客尚可透过其所施放之外气抵御风压,不过其他未受武者庇护的普通人当是昏厥倒地,不省人事地被主办方所聘僱之武者给抬出观客席了. 可于天明等叁人所在的厢房内,却连一丝微风都透不进来,相当安稳. 但是林奕达本人并未察觉如此异态,只当这间厢房设计完备,竟连足以与颶风相拟的骇人风势都抗得下来. 曾浩然于林奕达专注观望擂台之际向天明低声道谢,而他便是点了下头,接受其诚挚谢意. 虽说让风势灌入房内绝然不会对天明与曾浩然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他初次见到役使器魂术的武者,自然想专心观战. 假如林奕达被这风压给憾得晕倒,那么自己就有被干扰的可能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 解放刀内魂识能量,操控周围气流正是李巍的绝杀武技,可他的能耐不只于此. 刀魂术的特殊之处在于即使本身非为炼就自然道法的武者,亦是能透过刀魂习得与炼体系统彻底相异的武技. 炼体术与自然道法之炼法乃相互矛盾,此强彼弱是两者之间的武学铁则,可是刀魂术破除了这类限制. 李巍本身的护体罡魂,程度约可与十重天的炼体武者相互比拟. 至于刀上魂识亦可与十重天之自然道法武者一较高下,即是说李巍全力出招之际,就有如两位十重天武者齐心出手般强悍难缠. 于此等劣势情况之下,末摘收下轻视脸色,再度拔刀. 剎那间,两道锐利旋光直击李巍臂膀. ──鏗鏗── 可于这对金铁脆响后,他仍是毫发无伤. 依旧凭藉风势悬浮于空中,催动数条大气涡流往地上猎物轰击而去. 此时形势完全逆转,换成末摘陷入泥沼困境之中. 缠人气流令他无法施展轻身功夫,至于唯一能袭击远方对手的透空斩击却也无法对李巍造成任何损伤. 假如情势继续下去,替身人偶爆裂四溅,落入败北下场也是迟早的事情. 「尽说大话!你就这点本事么!?」 李巍怒吼故意衅弄对手,不过内心却是无比清明,毫不认为末摘会简单落败. 对手所用的远距离斩击招式名为遁空斩. 运用传送通道之原理,于斩击之瞬将刀身遁入空间,并精准地从其他位置施放斩击,此等足以媲美仙墓之力的奇特武技,确实只有器魂术武者才会想得. 听闻此话后,快要被猛风吹出擂台的末摘咧嘴喃道. 「嘿~给了点面子就得瑟~」 只见他再度架起长刀,迎着烈风勉力摆出上段架式,同此瞬间,身后却是现出了一位身着素紫衣杉,长发及地且身材凹凸曼妙的秀丽女性. 那女子姣好、诱人的美貌吸引着眾人目光,让眾多男性观客目不转睛地猛瞧着. 此女婀娜多姿的身影陡然现身于鬪技场上,安稳地佇立于暴风圈内. 任那烈风狂袭,垂长秀发洒落于地,连一根发丝都未曾随风飘起. 「噢!好美的女子!」 林奕达理所当然地叹道,至于曾浩然也是望得痴了. 除了擂台上的两人与天明之外,全场观客的注意力尽是集中于她身上,不知不觉间,人潮喧哗闹声已然消逝,只剩下嘶嘶风声于场内流窜. 「啊啊──啊啊啊啊──」 谜样少女轻声低吟,虽说曲调轻柔,却能让眾人听得清清楚楚. 见此情况,镇极子冷笑说道. ──嘿~竟用藻女精魄炼入器魂,这人也有相当本事── 「藻女?」 ──某类人形精怪,具有吸食生灵神识的能力── ──儘管万万无法与烛龙相比,但对于未踏入仙道的武者而言,这货已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虽说她的魅惑歌声对你无用,可若不做点处置,你旁边的两个小子可会损伤不少元神── 经过镇极子提点,天明便将仙域大阵化为透明薄膜,将两人包起,而也就过了叁个呼吸时间后,他们才回过神来,不再猛瞧着那位曼妙女子. 曾浩然毕竟身为名门武者,于清醒后,他已然察觉场上女子并非实体人物,而是末摘刀内的生灵精魄. 关于此事,擂台上的李巍也十足清楚. 这妖女会吸收自己神识,不能与之视线对望. 查觉到末摘的计策后,李巍闭上双眼,仅凭心眼判断敌方动向. 盘旋于擂台上的狂风涡流就如李巍双眼,除了阻碍敌手移动以外,更能感知他的所在位置与所摆架式. 而又于内心空明之际,那魅惑歌声对他则是对他无有效用. 「来罢!」 不间断地施展风术将对手逼入绝境时,李巍已然规划出自己的取胜道路,若是预测得没错,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上段架式便是他的绝技. 两刀?又或是叁刀? 但也于李巍将要得出答案之际,对手率先出招.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呃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 末摘喉间爆出高亢嘶吼,手臂筋肉遽然膨胀,手握长刀闪烁深紫刃芒,运用浑身气力挥出一记垂直斩击. 一旋刃光朝李巍天灵盖猛然劈去. ──鏗── 金铁脆响,李巍掌中长刀挡下了这一斩. 可于眾人没能想到的是,这起于虚空中冒出的斩击并未如以往般消失,而是继续压制李巍,接连打出叁条刃光将他一路斩落于地. ──轰── 剎那间一具替身人偶因为无法继续吸收伤害而炸了开来. 紧接于半个呼吸后,第二具替身人偶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化为另摊碎片. 幻老 当藻女歌声逐渐消弭时,观客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突如其来的终结场面. 他们迷惘地望向擂台,而穿着道袍的评判者再叁确认过先行碎裂的魁儡人偶后,扬起内力朗声判道. 「结果已定!胜者为叁清宗门十重天武者,李巍先生!」 军誉商盟所设计的转伤大阵会于替身人偶碎裂后,将败者直接弹出擂台外,以免胜者有趁隙斩杀对手之恶意作为. 李巍扬首,傲然俯视半跪于场外的末摘. 不过得知自己落败的末摘却未有恼怒脸色,仍旧维持一贯的轻浮笑容,流利地将长刀收入鞘中. 且对李巍客套地行了一记揖礼,接着转身便走,果断乾脆地离开鬪技场. 「呼~赢了是不错,但是这种预料之中的赌局可不好玩~浩然兄,等李巍先生回来后我可要先回房去睡上一觉」 林奕达打着大大地哈欠,疲惫地伸着懒腰说道. 虽说天明及时佈下仙域大阵守护两人,可林奕达并非武者,那段歌声仍是对他的神识造成不小损伤. 「坛某在此与两位别过」 至于天明也就趁此良机,告别并摆脱林奕达的纠缠后,逕往自己舱房走去. 在这短暂的路途中,天明亦是不住回味两人的激斗过程. 交战当下. 双刀交接,沉重斩击竟使自己虎口產生轻微裂伤,猛然将自己往地上压落,怒涛连斩接续袭来. 再度出现的两旋刃光让李巍面露狰狞神色,收束外界风势奋力抗击. 李巍知道末摘的器魂武技是于挥刀瞬时,将刀身透入其他空间,并再开通道让斩击延伸于自身刀围以外. 基于场地限制,李巍并无法测得这人的极限斩击距离,因此只能选择硬抗手段方能找出对手破绽. 自显流是将浑身力量贯注于一刀,将防御架式直接斩破的刚猛武技,从对手自信态度判断,仅凭十重天的罡魂护体必然无法抗下此刀. 如是说来,其破绽仅于挥刀即将结束,重新摆起架式前之停滞瞬间. ──鏗── 李巍转将刀身架在肩上,运用风势与护体罡魂撑下第一刀,随后遽然变换握刀把式,转为右掌紧握刀柄,和左掌往刀柄底端下移的古怪握法. 得手了,末摘内心暗道. 至于臂腕上所传来的应手感让他心头愉悦地将更多力量灌注于大太刀上. 精准地让刀身重复穿入、穿出空间,末摘藤也的这一刀储存了四段致命斩击. 由于这四刀刀势是越后越强,因此他有十足自信能用尾刀刀势斩碎对手大刀,进而斩穿李巍胸膛.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李巍的握刀手法于承接第叁刀之时產生了变化. 也就当刀势即将挥毕之瞬,凑巧与李巍目光对视. 此时李巍已将暗藏于母刀握柄内的子刀抽出,将短刀刃尖瞄准对手心窝. 而尚未压下第四刀的末摘藤也自然是无法变招抵抗. 随后早已蓄积完备的五条尖锐风涡直接穿透肋骨,贯穿目标心脏,终将这场鬪技划下尾声. 在船上的最后一日,天明选择待于宗师塔内陪伴两女,偶尔也会带着她们出门逛街,这段时间可说过得相当愜意. 林奕达由于被藻女给吸了不少元神,他是昏睡了许久,等到船隻抵达北天域港口时才被曾浩然给唤醒. 当船隻靠港后,船客则会待于舱内,等待驻船卫兵依序将人带下船. 毕竟天明船号偏向尾数,因此是等到船上乘客几乎都要走尽后才离开商船. 「该你们了」 轮至卫兵敲响舱门,天明便带着举父走出船舱,通过船道踏上了北天域的土地. 凛冽寒风横扫这片一望无际的空旷大陆,领着天明下船的卫兵哆嗦说道. 「若要搭船回返外域,必须先行至多达镇办理手续才得领证上船,至于其他问题就去里头随便找人问问罢」 多达镇紧邻北天域靠岸商港,因此运往外地的商货都要由此通口贩向外地,而这座城镇内的热闹景象亦与外面的荒芜大陆呈现极大反差. 单凭个人力量绝无可能于如此险地生存下来,因此镖局成了多达镇的热门行业. 有些商人为省船票费用,不会聘僱外域武者,是先来到这后再行雇用当地武者护卫商队. 「客官要点些什么?」 「一杯热茶和两只烤全鸡」 天明将披风上的雪块抖落,踏入一间名为新罗茶坊的客店. 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等待蓝皓军所指定的接引人与自己接触. 虽说举父身形实在巨大,但店内四重天以上的高段武者随处可见,因此这两人并没造成多大骚动. 也于餐点尽数盛上后之半炷香时间,一位拄着拐杖,看似花甲岁数的老者缓步走来,亲切地询问天明. 「想必阁下即是坛天明先生了,幸会,幸会」 「吾乃受皓军先生请託,引领两位前往极点禁地之导游,有封缄为证,请细详查」 待至语毕,手指微颤的老者于怀内捏出了一封短信,至于上面确实有着蓝皓军的亲笔署名. 天明透过他心神通可知,此人心绪平稳,未有撒谎跡象. 况且此信签名确实与蓝皓军的笔跡无异,显见此人即是他所说的引路人了. 「嗯,既然老先生忒有自信,坛某也就要请您领路了」 「儘管您可能已从皓军先生信中知道我们身分,请问贵姓大名?」 「昔日俗名不便再提,老朽法号单名一字幻,称呼幻老亦可」 「听说坛公子也是佛宗俗家弟子,那么我们这趟路上应当可以相处得不错罢」 从蓝皓军事先提供的情报可知,佛天帝国宗尊崇佛教,因此北天域住民于出生时便会赐予法号. 可是对于修行规定,此地佛宗戒律比起中域则略有差别. 不忌荤酒,佛天帝国除却这两项戒律与中域教派相异外,其他就没什么不同了. 虽说天明本以俗家弟子入宗修行,出宗后不受云门宗内戒律限制,只是基于自己原则,天明至今仍是维持着忌酒习惯. 「幻老先生请先慢用,待至饱食一顿大伙再行出发,这点时间我还是可以等的」 「呵~这般甚好,那么老朽便不客气了」 儘管外头风雪啸然而过,这茶馆内热闹非凡,丝毫感受不到寒意. 搭配着此等异国情景,天明饮着热茶,侧耳倾听着周围武者的交谈内容. ──那条路线已经不能去了喔,真他妈可惜── ──若是募集更多人手,也许还有得和那些盗贼一拚── ──让我再想想── ──反正明天才出发,今晚再跟雇主说个清楚啊── 茶馆内的武者们大多四人并桌,谈论内容不外乎是有关于珍稀生灵的出没地点. 而其中的某个话题着实地勾起了天明兴趣,于是他与幻老问道. 「老先生,北天域境内也有盗贼么?」 「噢~佛天帝国内也有着几座匪寨团伙,坛先生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来?」 「听说佛天帝国各城镇内都有驻守武艺高强的僧兵队,难不成这些贼匪有本事与其一较高下?」 「坛先生误会了,因为帝国僧兵其实并非用来抵御贼匪,而是用来防范先天生灵侵攻所用」 「至于那些无法与僧兵队抗衡的本地匪贼,其目标自然不会是寻常村镇,而是你们这些外地客人」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抢夺外人猎物虽然卑鄙,但也是他们的生存方法……不过坛先生大可放心,我幻老所挑的路线虽然偏僻,但已确认过并无匪类盘据,此途必会平安抵达至目的地了」 见着幻老拍着胸膛,信心满满地说道,天明则是抿嘴轻笑,也不再多问些什么了. 「战马是军爷们用的,我们寻常人家用雪牛便可」 「别看这两头牡牛速度不快,牠们耐力可强得很,拉着轮车爬坡上山可是难不倒这些傢伙勒~」 自茶馆结了帐,幻老便带着两位来到他所准备的牛车旁. 天明望着这对堪比举父高度的雪白巨牛,心头不禁跳了一下. ──哞── 几块纷飞雪片落于雪牛颅上,两头巨兽眨着乌溜大眼,黝黑鼻丸森森地喷着热气,扬起一团白雾. 流星群 由于山下小路并无多少积雪,这两头雪牛便是不怎么费力地拉起轮车,往山顶昂首迈步前进. 虽说牛车速度与中域马车相比要慢上许多,但平稳性倒是相当好,乘坐感觉并没多大晃动. 「真的是各种类的驼兽都有」 掀开马车帘幕,窥探外头景象的天明感叹说道. 在北天域内拉运轮车的兽类也不只有雪牛与战马,诸如二足巨鸟、叁头狼等奇特生灵均是规矩地排放于茶馆广场上. 「那是当然的──毕竟北天域环境严苛,风水旺盛,脆弱人族本难以生存」 「若非是彼类先天生灵存于此地且供人役使,那这北天域的人也就只会少,不会变得更多了」 幻老若有所思地道出北天域居民独特的生活方式. 地方风水力量越强,越容易被人族武者、得道生灵引发劫难,此等毁灭力量一旦降临于世,往往会造成严重结果. 轻者武人殞落,重者城镇灭亡,所以相较于中域的安稳环境,也难怪北天域会產出如此多的渡劫强者. 「话说两位只要去看封诀剑么?」 「正是如此,仅于叁丈距离观看即可」 「那好,只要不乱动圣物就好」 柳合欢的仙墓权能并不需要亲自触碰实物,单凭目视即可再行创构物件. 从多达镇出发时,也有一些车队与天明同时啟程,基于顾虑,天明与幻老问道. 「他们貌似也会跟着过来,没问题么?」 「坛先生在担心这事啊,放心好了,我们待会要走的是王道,乃佛天帝国特使道路……至于那些人走的会是商道,道途中就会分道扬鑣了」 「所谓王道只有帝国要人可行,而老身于佛天帝国内恰占着不错地位,也就托着此等身分才能与蓝皓军先生有结缘之交」 「原来如此」 天明透过他心神通确知他并未说谎,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天明仍是开了摩訶道眼确认幻老身分. ──就任职位──佛天帝国御前太傅── ──真名──幻修奴──五十八岁骨龄── 「坛先生莫感见怪,其实老身这般相问也是有着一番缘由」 「毕竟于斋戒月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个月初,有两位贼人竟然意图闯入禁地取走封诀剑」 「这等大事我们并未告诉外人,坛先生是有所不知了」 「竟有人敢潜入禁地夺剑?好大胆子,那两位贼人被逮住了么?」 「嗯,那正是五天前的事情,话说人是逮住没错,可他们啊……」 说于此时,幻老故意给天明卖了个关子,想吊下他的胃口. 「话说此事应属佛天帝国机密,坛某一介外人不敢越矩侧听,所以还请幻老将这话题打住罢」 「噢!抱歉抱歉,自己嘴巴就是大了一些欸!老脾气了!」 其实天明已知那两人身分,情报比起幻老要来得多,打住话题的用意是在于不让自己过度牵扯入佛天帝国内部政情. 能与蓝皓军交际之人定非泛泛之辈,领情越多,要还的债也会愈多,天明可从蓝皓军身上学得了不少宝贵教训. ──噠噠噠噠噠噠噠── 接续五、六台车队超前牛车,溅起片片雪花. 看他们去势惊人,于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均是选择了右边岔道,奔没于鬱鬱松林之内. 「那条路就是商道么?」 「没错,设若是坛先生对打猎也有兴趣,那么等事情顺利办妥后,我也许能用一点人脉让先生饱览北天域奇景哩!」 「若有机缘,那就拜託了」 此时天明心头涌出了个点子,只是这想法转瞬即逝,连天明也难以想像可否有丝毫成真机会. 待至回程后再与幻老相问罢,天明如是心想. 不愧是王家使节所走道路,此条山道路面平整也甚少积雪,由于路程顺利,雪牛车便是直达幻老所预定之扎营地点. 「极点禁地位于天域山背面,因此不能走城镇道路,得绕道而行」 「我们得于这片山林内过上一夜,应当没问题罢?」 虽有听闻北天域日光短暂,但实际亲临后才知过来人之经验并无夸大之词. 于午后整点算起,约略两个时辰天色便是急遽转暗. 若非幻老及时提醒开扎营帐,恐怕他们到时候也只能靠着一盏黄亮煤灯料理麻烦琐事. 「幻老先生,既然帐是扎好了,那么关于部属周围防阵之事就让在下来罢」 毕竟自蓝皓军的去信中已有提及天明仙人身分,所以他也不忌讳于幻老面前施展仙术权能. 不过幻老听闻此话后摇头说道. 「呵~我当然知道坛先生带有便利神通,不过此事由老身处理便可」 将两座营帐架好之际,幻老自信地从自身行囊中抓起两片石块并显露神祕笑容. ──髂髂── 只见他拿起这两块漆黑石片,不住交互撞击. 两下、叁下. ──擦── 眨眼瞬间,两只石块之间忽然爆出了一丛飘忽蓝火,浮游绕转于幻老身旁. 敲出第叁颗湛蓝焰火后,幻老将石块埋入营帐中央的雪坑下,而那叁团飘逸火球亦是悬浮于石块上方约两丈高处,循环浮游. 「这两块石头是灵石,为得道生灵体内灵核,而这些火焰被我们称之为灵火,有驱逐先天生灵的能耐」 「简而言之,先天生灵之本能即是会畏惧比自身还要高段之生灵灵火,因此只要他们看到这叁团灵火在场,自然是不敢靠近此处了」 「原来还有这种物事」 照幻老所言,歷经劫难之先天生灵体内必有灵石,如此说来举父体内应当也有此类石物. 若是能够将其取出,也许日后能有一番作用. 「这火能持续多久?」 「至少半天没问题,时间到了就自己消失了」 天明虽可透过地脉获取维生能量,但他仍是有用餐习惯,至于举父不需进食,因此幻老亦只准备了两人份的食物. 于寒林内,幻老将温过的一壶薄酒倒于杯中,津津有味地啜饮着. 「关于烤鸡我可有心得,等你尝过便知」 饮完杯中酒,幻老即是灵活地串起一只拔毛肉鸡,架于柴火上头. 随后他拿起自己的密藏酱料,一边翻转鸡身,一面将酱汁仔细地涮于皮上. 待至肉鸡洁白外皮转为红褐色泽时,只见点点油滴融落火中,诱人肉香尽是窜鼻而来. 「等会,还不是时候」 当天明以为已经可以开吃,伸手准备撕开鸡腿之际,幻老急忙地拍了下他的手背并递给他一根叉子. 看着幻老用着一柄锐利短刀划开脆皮,将嫩肉细切且摆放于盘上,又刷上另一味蒜味酱汁后,天明才将这些带皮肉片插起来吃. 咀嚼着经由幻老调理过的鸡肉,天明扬起眉毛闷哼了一声. 仅用寻常肉鸡也能调出此等无与伦比的美味么? 天明本对食物没有讲究,只要有东西能吃便可. 不过尝过幻老所施展的绝技后,他对于料理之事倒也產生了点兴趣. 「对了,等这顿吃完我给你们看点有趣的东西」 餐毕后,幻老填平柴火,周围随即化为一片昏黑,仅剩下悬浮于半空中的摇曳冷光映出叁道身影. 「你们也算是幸运,算上时间恰好是今夜,待于城镇内可是没办法看见此等美景」 只见难以数计的万点星芒划过天际,直奔地平尽头. 天明能感受到樺凝神识亦与自己一样,对眼前的景象而感到万般惊叹. 夜空星落的浩瀚丽景已让天明难以言语,更不用说是近期才取回视能的樺凝了. 「这就是流星群,想必你们中域甚少见过罢」 「由于城镇火光会让坠落星芒难以识见,所以要看这景色不仅要具备天时地利,有时候连人和也要备齐」 「毕竟世间争斗万端,要能放心赏得美景也是件难事」 覺者『po1⒏mobi』 ──嗡── 钝重鸣声于山谷内回盪发响. 声音之起源处正位于极点圣殿,某位老迈僧人面前的古剑震动所致. 老僧左足盘起,右足指尖轻微触地,用着相当古怪的姿势漂浮于半空之中. 「嘛──呢──」 嘴语梵字真言,老僧轻柔合起双掌. ──轰── 剎那间,常人目视可见的衝击气浪自僧人掌内连环爆出,与古剑鸣声激烈抗衡. 正迎着鸣声频率,老僧与古剑之间同时发力,将两者间之空隙化为望之骇然地暴风境地. 可于强大力量相互衝突之际,老僧背后却是静謐无风,竟连掛置于殿堂前的流苏摆饰都未有一丝晃动. 至于盘腿坐落于大殿下方的四位护法法王亦是全神贯注地望着面前的拚斗过程,见证神技. 「──哞」 ──嗡嗡嗡嗡嗡嗡嗡髂髂髂髂髂髂髂髂── 但于最后一字真言诵毕之瞬,古剑鸣声陡然增强数十倍有馀,忽有万钧力量直向老僧辗压而去. 应对迫人神力猛然袭来,老迈僧人将合掌姿势变化为莲花掌印,且用小指指尖抵上了那堵可怖风墙. ──啵── 随后,这股巨力竟是是如同泡沫般云淡风轻地消逝于老僧指尖,至于嗡鸣声终也停止作响. 当古剑鸣声渐趋低弱,老僧身躯亦是逐渐下降,以盘坐姿势沉落于圣殿砖上. 「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此时,老僧背对着四人如此问道. 「啟稟觉者,准备好了!」 而四位护法法王即是异口同声地答道. 等到四位法王各自奔离圣殿后,老僧闔上双眼,其身躯再度飘离地面,艷红烛火将他的身影映照于石壁上. 「此刻终将到来……掠皇极……」 悬浮于半空中的老僧喃喃自语. 而也就约略四个呼吸过后,墙上所显现的烛火映影开始透化弭消. 当影子完全消逝后,圣殿之内便是空无一人,徒留一柄久远古剑插放祭台之上. 遁入古老时代,见识古神身躯. 那段歷史并非远古、上古亦非空古,而属世界边隙所生之事. 承责者临阵脱逃,继任者懵懂无知. 此般因果循环影响后生大界,决断时刻终将到来. 老迈僧人盘坐于蒲团上,以漏尽神通观想一切因果循环. 日月如梭,窗前过马. 也不知道几日过后,天明与柳合欢终是踏入圣殿,于其背后两丈位置佇足而立. 且于日光沿着圣殿天顶降下第一道光柱,老迈僧人动起龟裂双唇沉声说道. 「掠皇极所选任的后继者,你可让老身等得许久」 「不过既然寻至此处,那即是代表你已醒悟而来,那么此等经歷也有了莫大价值」 「有什么想问得么?」 青年没有答话,只是用着摩訶道眼凝视老迈僧人. 毕竟他已将一切真实望入自己眼中,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想问了. 「若不问,那么就由贫僧自言自语罢」 「以施主角度观之,这一切的开端,可以从掠皇极背弃仙墓使命,遁逃中域开始算起」 「可若以与你產生切身关係之时点起算,那就要从你自外域归来的那一日──」 「──幻老先生,这些故事在下都已知道了」 天明遽然打断幻老自语. 而他知悉天明想法后,便是乾脆地说道. 「那么还请坛先生随贫僧来」 此段言简意賅的话语,却是伴随着无法抗拒地威严. 天明知道自己必须随他前去的理由,随于幻老身后离开了极点圣殿. 日光融雪,部分厚黑地皮裸露于外. 天明随着幻老不住前行,直至抵达了一片空旷闢地方才停步. 「天域圣殿建筑于此处,本是为了监视封诀剑,看管主天魔君所用」 「主天魔君湮灭后,此剑仍是有一番用处,而这正是中域与外域动盪不安之源头」 幻老直白道出封诀剑内恶念方是操弄邪文宗入侵中域的幕后推手. 而天明静静地听着,神情也没有多大变化. 「得知掠皇极背弃职责,老身方才再度承接此番重担,着手寻求后继之人」 「可到头来,即便自己拥有漏尽神通仍是无法导引未来,毕竟地洞仙墓选择了你」 幻老语毕,便是合掌. 剎时间天地变色,垄罩于天域山顶,亦即是幻老顶上之洁白飘云转为深黑,云内显露雷鸣跡象. ──轰隆隆隆隆隆隆── 不过天地异变再快,也快不过天明背后的一挺尖枪. 且于幻老合掌施术之际,端在天明掌中的半丈短枪即是自幻老背部窜出,在雪地上滴落点点血花. 「咳──」 胸腔被陨铁长枪贯穿,幻老呕出阵阵鲜血. 可于此刻,其面容神色依旧祥和自然. 「──无用之举」 交手隙间,幻老已是结好了金刚身掌印. 无坚不摧的陨铁枪应声截断,断截枪身于幻老体内消融殆尽. 「金刚身,破掌」 只见幻老将金刚掌印轻柔地朝天明胸口推去. ──砰砰砰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堪比千条真雷的爆响声于幻老掌底炸开,力量全数灌注于天明体内. 宛如被十万钧力之战锤给排击般,天明胸膛遽然凹陷,竟给穿开了个血盆大洞. 单以桩步绝然无法抵抗的恐怖巨力将天明打入后方一里开外之天域山内. 仅以一击便破了地仙体,显见此等对手程度已非武者可比,十叁重天的武者于幻老眼中可说与儿戏无异. 只有仙人得与仙人相抗,天明用肉身亲自体会了这宝贵教训. 疯狂汲取地脉力量,天明急速修復自己肉身,两个呼吸后即是回復原状. 于此同时,天明亦将地洞仙墓之英雄精魄附身体内. 伸直右臂瞄准前方,左臂採拉弓架式. 随后,右掌食指与左掌拇指间现出了叁根发散淡黄光晕地透明箭矢,且于箭身形体越趋明显之际,那几乎要耸入云际的天域山亦是由内而外发出低沉鸣声. 将英雄精魄凭依入体的天明已然转为远古英雄之再世化身. 面对着足以将上古时期肆虐人间的九日金乌轻易射落的英雄箭矢,幻老收下嘴角笑意,凝神,合起莲花掌印. 金刚掌印必然无法与之相抗,自身摧枯拉朽地败亡结局已被漏尽神通所预知. 既然无法抵抗,那便顺从而行. 导因逆果,扭曲因果. ──颼── 天明松手,叁只箭矢便是伴随着平淡无奇地破空风声激射而出. 应对此招,幻老左掌单结莲花掌印,孤身迎向叁只飞箭. 并于其掌肉与箭头接触之瞬,足以将山脉崩穿的力量顿时消却踪跡,竟被幻老随手捻灭. 摩訶道眼轻易地看穿了幻老所施展的仙术道理. 因为他这一掌是将因果律给直接扭转,直接干涉了本界法则. 将袭来箭矢重归初始并转为未发箭之状态,这即是人阶一品仙墓,幻惑仙墓主人之仙术权能. 「此彼之道,还彼之身」 「坛先生,这叁箭还请接好了」 幻老屈伸双臂,合掌,叁只光亮箭矢即于其眉心透出,瞄准着尚且埋于天域山内的天明. 知悉其用意后,天明自天域山内急速窜出,撤开张弓架式. 叁箭穿空,直往天明身上鑽去. 自叁只光箭即将穿破天明肉身之际,他便是环张双臂,对着箭路开张传送通道,试图将万钧之力导引入仙墓神识领域. 「咳呃──哼──!」 于箭头探入通道后,庞大力量便是自箭身逸散而出,挤压着天明用来撑开通路的臂膀. ──轰── 猛烈衝击将天明一路向后撞去,直至── 「──咳啊」 呕出一口鲜血,天明后背平贴天域圣殿墙壁,勉力支撑站着. 被箭力衝断的双臂于半路上化为一摊碎肉,至于腿骨亦是双双断折,仅剩些许筋肉与身体相连着. 「果然还是不大够……坛先生,以你现在实力必然无法应对封诀剑」 透过神足神通将一里距离化为一步,幻老立合掌说道. 四肢尚未完全回復完毕的天明什么事情也无法做得. 只能看着幻老后背忽然探出了四隻手臂,并且自虚空中拔出一把蕴含精粹雷能的护法杵杖. 「那么这柄金刚杵便赠与先生了」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大夢乍醒 睁开双眼,天色微暗. 以中域时间算起应为辰时,可北天域穹景却与子夜无异,点点繁星片洒天穹. 樺凝神识尚于举父体内沉眠,因而天明也不愿搅醒她,垫着足尖悄悄走出营帐. 此时早已佇立于帐旁的幻老便是看着天明,两人对望后,幻老率先说道. 「呵呵~坛先生的那叁箭确实了得,竟也让我现出了本事」 此话一出,正是表明了幻老的真实身份. 可以确定方才的梦境绝非虚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幻老先生难道是──」 天明话未说毕,面前的老人便是主动接话道出了自己名号. 「──没错,贫僧正是北天域护法法王之首,幻惑仙墓主人,菩提亲王」 「方才梦境即是此趟路途之预知歷程,虽说信或不信尽由个人判断,但贫僧希望阁下能接受结果,如此一来倒也不用绕那么大趟路且行无谓之事了」 于梦境中,菩提亲王将叁只英雄箭矢给轻易接下并返回于自身,其道行可让天明望尘莫及. 同为仙人却有此般天差地别程度,天明再是认知到自己视野实在狭隘,尚有许多增长空间. 虽说天明并未显露消沉态度,不过幻老像是看透其内心想法般对他说道. 「坛先生毋庸气馁,毕竟阁下只欠时间锻打而已」 「有能掌握地洞仙墓之人绝非庸碌之辈,所以切莫过于看轻自己了」 听着幻老这般安慰,天明心中是稍许踏实些. 但正于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疑问从天明心头升起,让他再用摩訶道眼瞧像幻老. 而看出天明想法的幻老当是笑着说道. 「看不出我的真身罢,那是自然的」 「毕竟存于此地之人只是菩提亲王的过去存在,就算先生运用摩訶道眼也无法看出贫僧真身」 「人之过去有如若干欠片,独立于各类时空,我虽是菩提亲王之过去残跡,但也是一具实际肉身」 「当下贫僧存在之时点正是佛天帝国御前太傅,而又过了数十年后才成了幻惑仙墓主人」 「若要容易理解的话,坛先生可将贫僧当成天域圣殿内的菩提亲王分身,这样会好懂得些」 幻老所说故事远超天明常识. 可于见过许多仙墓异术后,他也很快地接受了幻老说词. 「我们之间的相遇可谓偶然,但也可谓必然,端看先生从何种角度观之罢了」 「本来立于此处,与贫僧相谈之人应是掠皇极,不过阁下既然已经承载地洞仙墓,即是有自己仙道须走,因此关乎封诀剑的任务理应交予先生了」 「封诀剑?就我所知封诀剑係用来制压魔君怨力之物,但是主天魔君已被诛仙大阵灭却,那么此剑有何看守之必要?」 天明理所当然地道出问题之所在,而幻老亦是点头称道 「确实如同坛先生所说,主天魔君已是殞落于诛仙大阵,歷经天人五衰后灭亡」 「但当此剑将周围法则尽数吸纳之际,此点亦被阵内囚者所利用,将封诀剑化为其专属器魂了」 「所故,虽说主天魔君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可其遗留恶念仍是支配着封诀剑,试图寻找重获生天之日」 「那两位因为某种机缘之下受到封诀剑蛊惑,转而变成了引发先天生灵侵攻外域,操弄中域宗派内乱的主谋者」 幻老所说之人即是庄开与许鹤. 引弄先天生灵侵攻崑崙境,惑弄中域宗派自相残杀,此两人罪行重大,即便施以千刀万剐的酷刑也难以消却其恶行. 「那两人该如何处置,就由幻老说了算,坛某对于此事无有置喙空间」 不过此时天明话锋急转,严肃地问道. 「只是此剑竟然如此麻烦,那么柳姑娘若是运用仙术将之復刻,难不成也会将主天魔君的恶念一併附入其中?」 「嗯,关于此事先生大可放心」 「仙人层级之器魂魂识非有千百年时间必然无法生成,而且创构仙墓仅能针对物件复刻,恶念不会随剑附上,因此贫僧可以保证先生的担忧没有一丝的成真可能」 既然如此夸下海口保证,那即是代表幻老早已用预知梦境观测过一切后果. 若柳合欢得以安全履行自己任务,那么天明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看守封诀剑的任务应当又由谁接手,幻老也没有清楚解释. 根据梦境中的菩提亲王说法,此等任务本应由小师傅接手,但于阴错阳差下,变成天明掌控了地洞仙墓,以致得另行寻得守剑人. 于简单交代上天域山的路程后,镇极子也趁着天明枯坐于帐外冥思时说出了自己想法. ──既然时序已被彻底打乱,那么幻惑仙墓主人也只能重寻适任者── ──你已将其天命夺走,或许这样的结果并非偶然,而是必然也说不定── 「前辈这话怎说?」 ──怎说?会问这问题的你也是傻得紧了── ──假若那女子真想不让你夺得地洞仙墓,还愁没有办法么?── ──于摄魂幻境中她要是没把神识给拉回你体内,那结果又是如何?── ──地洞仙墓关卡多为魂识陷阱,而她又擅长摄魂秘术,若要说她是凑巧随你一同进入地洞仙墓也是牵强得很── ──设若她其实与你小师傅同伙,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镇极子的分析确实合理,但寻得这答案后天明心头反而有些惆悵. 自己还是太过小看她. 这段山回路转的漫长歷程,天明始终是这盘棋局上的一枚子儿,任人摆布. ──女人心海底针,那姑娘城府也深── ──幸好你已脱离中域宗派管束,如今便可化为一自由之身于各大陆歷练,这样的结果也是相当不错啊── 天明自然知道镇极子话中的弦外之音. 为了将他从地洞仙墓暂且解放出来,自己还有漫漫长路需行,故是若能从这尔虞我诈的人心涡流内脱身而出,那么前面的麻烦事也只是是塞翁失马罢了. 日光乍现,天明一行人即是收整营帐,再度乘车上山. 由于雪牛车奔速无法与战马相比,因此预估还需两日路程方能抵达极点圣殿. 当日午前,他们抵达了第一座村镇. 「这里是速落镇」 「毕竟镇内住民长得和寻常人族不大相同,还请注意别失礼了」 幻老一面驾着牛车,一面提醒说道 佛天帝国居民除了人族外,尚有类人部落存在,而此类生灵存在之歷史,最远可以追溯至上古时期. 阿修罗族人,古文献便是以此名号称呼这些奇异住民. 「通行!」 验过幻老掌中令牌后,戍守于镇口的武僧将护镇石门推开,让雪牛车得以进入. 放眼望去,驻守于镇外的僧兵队员之修为都不低于叁重天以下. 中域渡劫者可谓少之又少,可于北天域来看则是满街都是,也难怪蓝皓军会于此行当前告诫天明切莫于北天域惹事生非. 传闻阿修罗族人民风剽悍,男女相貌差异甚大. 阿修罗男相貌可怖,生拥六臂,至于阿修罗女美若天仙,当会惑弄寻常男子. 但于天明进入速落镇后,却是发见阿修罗人的身型与中域人并无多大差异,除去并未见到的阿修罗女不论,至少六臂之人一个都没有看到. 「阿修罗族人已经替我们准备好了今夜住房,但是我想坛先生的伙伴们还是先别放出来的好」 「知道了」 樺凝对于幻老这突然说法是相当困惑,不过天明已经明白他此话用意. 于昨晚梦境中,自己也有过来到速落镇的部分印象. 虽然记忆残缺不全,不过既然幻老提醒,那么天明也有预感闹事之人会是谁了. 「阿修罗族人十分排斥外族,若是寻常商客绝对无法进入速落镇内」 「就连佛天帝国的僧兵队也不受允许入镇,仅能于镇外搭建休憩哨点护卫」 难怪天明从未见到任何外域商人于镇内兜售或是购买商物,速落镇内之静謐气息与纷乱吵杂的多达镇可说是大相逕庭了. 「阿修罗族人驍勇善战,本是不愿臣服于佛天帝国,可于某些因缘才让他们同意附庸」 幻老话未说得明白,不过天明却已经推知阿修罗族人之所以同意附庸的缘由. 对此天明直接答道. 「想必幻老先生就是阿修罗族人罢」 与梦境中的菩提亲王对决之际,天明亲眼见得他背后长出了四隻透亮手臂,与古文献上对于阿修罗族男人的描述相符. 而且如此排外的阿修罗族人竟会给天明一行人额外安排客宿住房,显见幻老于阿修罗族内之地位颇高. 「先生推测的没错,老身本属阿修罗族」 「某些因缘际会下,于佛天帝国徵选幻惑仙墓之适任者时,自己通过仙墓考验,方才以外族身分得到菩提亲王职位」 「不过对老身而言,佛天帝国与阿修罗族本是同生,本无区分你我之必要就是了」 走下雪牛车后,幻老便领着天明往速落镇中心走去. 昂首可见此镇中央矗立着一幢尖顶木屋,走近后便能见到木製梁柱上刻着眾多异兽图腾雕纹. 相较于其他住家,此屋装饰别树一格,显然是有地位之人的居所. 「此处即是阿修罗王的住所,他们通用语言属天城语,以你们中域用语来解释的话就是梵文」 天明有摩訶道眼,即便语言不同也能透过此眼看出对方话中心意为何. 但是既然幻老如此诫言,想必便是有其箇中理由存在. 「幻修奴前来拜访阿修罗王,诸位贵安」 掀开串着玉石的流苏门帘,幻老恭敬地鞠躬行礼,低头步入屋内,而天明见状后亦是有样学样,跟随幻老一起入室. 「噢!老长辈终于来啦!」 此时,坐镇于厅堂最高处的魁梧巨汉大声吼道. 除去此人外,厅堂内各有两排四席座位,都坐满了阿修罗男人,而往天明望去的目光内好奇心还是多过敌意,气氛还算缓和. 听闻命令后,一位姿态婀娜的美貌女性便是牵起幻老的右腕,将他引导至巨汉身旁的座位. 但当天明也想陪同而去时,幻老左手掌却是轻推了天明身体,暗示待于原位. 且就于相互寒暄一段时间后,阿修罗王终于将注意力移转至两人身上,对幻老朗声问道. 「许久未见老前辈身影,难不成此次难得洗尘下行就是为了此人么?」 即使天明并未抬头与阿修罗王的视线相对,但也可感受到一道锐利目光于天明身上来回扫视着. 卡瑪鬪場 「老前辈怎会大费周章地将他们领上山来?」 「一重天修为的先天生灵与普通人搭档同行,这样的组合虽说奇怪,但也没有稀奇到让老前辈如此重视的地步」 儘管举父披着全身鎧甲,阿修罗王仍是看出其内部并非人族而是先天生灵,因此想必阿修罗族也有着判断修为与生灵种类的鑑别方法. 对于阿修罗王的调侃,幻老客气答道. 「大王好眼力,但是也只说对了半」 「那位确实是一重天修为的先天生灵,可另一位则非寻常人族,而是来自异国的仙人了」 「噢!真是如此!?」 听完幻老解释,阿修罗王即是露齿而笑,浑身肌肉亦是绷紧,兴致忽就高昂起来的阿修罗王站起身,伸出手指向天明. 「那么作为借宿的代偿,本王允许你向我挑战!」 「大伙们都到卡玛鬪场去,手边工作都暂且放下啊!」 ──呼呼呼呼嘿哈──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囉囉嚕嚕囉囉囉── 阿修罗王此话一出,屋内族人即是用着本地方言大声吆喝、欢呼. 而当阿修罗王身边僕役自屋里奔出,向外头传递此命令后,镇内男人们的鼓譟声便是由近而远地扩散至全村了. 卡玛鬪场是阿修罗族人训练族人武艺之处. 与中域高架擂台相异,卡玛鬪场的形状非为方整,而属大圆,目测估算全圆圈直径约有十丈长度,用来比试当是绰绰有馀. 正于等待阿修罗王着装之际,天明立即与一旁的幻老询问比试规则. 「只要被打出圆线外就算败北,儘管放心出招便是」 由于幻老的说明实在太过简洁,感觉有说跟没说也没什么差别. 还是感觉不大妥当的天明继续问道. 「先与幻老先生确认下,自己应当不能杀了阿修罗王罢」 但于听闻这般理所当然的问题,幻老反而是耸着肩膀一派轻松地笑道. 「杀了他?这当然可以──老身方才也说了,判定胜负的方法只看谁先离开大圈而已」 「若是将阿修罗王给杀死,那么只要将他的尸骸拖出圈外即是坛先生的胜利了」 此时幻老的怪异说法直让天明摸不着头绪. 毕竟阿修罗王可是速落镇首领,若是将他杀害,那今晚天明一行人还能在这待下去么? 「我王驾到──」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牛角长号呜呜吹响,半裸上身,胸膛上刺着异兽图样的阿修罗王被族人们簇拥出场,无论男女族人均是得意地唱着雄伟战歌. 等待着竞技仪式完毕后,天明与对手便是各自站在圈线外头,双方目光于十丈距离交会着. 目视所见,阿修罗王的修为是四重天,若以中域武者的标准来看确有宗主资格,但与外域眾多高手相比又是差了一大截. 且于天明与阿修罗王踏入圈内,一股仙术能量正于外围圈线内游走,并形成了一层透明薄膜,将鬪场扎实地包裹起来. 此等仙力并非由天明所施展,为鬪场底下大阵自行发动生成. 「果然有备而来」 幻老那时候说儘管出手,想必就是倚仗着此等仙术阵式. 如同中域擂台比试的替身魁儡,这座卡玛擂台应当也有不会导致双方死伤结果发生的保险存在. 心念一动,天明摆出罗汉拳架式,并运起了二式剑诀. 将经络内燃气切换为雷气,天明周身窜起斑斕雷丝,此等怪状直令得一旁观战的阿修罗族人发出了骇异叫声. 至于阿修罗王见状后则是挑了下眉头,便是抡起拳头直接朝天明奔来,不过跑来的动作笨拙至极,速度也是不快. 就天明看来阿修罗王的步伐与拳招不属任何武宗架式,可说与一般孩童打架的手法无异. 况且就力量而言也不过是四重天武者的劲道,依照常理根本无庸加以避开. 于是天明单手出掌,轻易地握住了阿修罗王所挥来的拳头. 可于下一瞬时,异变陡生. ──轰── 忽然间远超四重天之劲道自对手拳头迸出,这等莫名巨力竟是震得天明往后踉蹌退开了几步. 而阿修罗王自然没有放过此等良机,接连挥拳,朝天明身上连续击打. ──碰碰碰碰── 连环四拳,其拳上力量便是惊人暴增. 而于最后一拳打入天明肉身后此拳力竟是将他给轰到近九丈之远,距离鬪场边线仅剩叁步距离. 用来抵御对手拳招的臂膀隐隐作痛,甚有些微骨裂跡象,如此异常现象是让天明一时间恍神了下. 四重天修为的对手绝对没有能耐击破地仙体,但阿修罗王的招式确实地颠覆了天明的认知.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不给对手任何思虑时间,拥有高昂战意的阿修罗王兴奋狂吼,再度跨步奔来. 事已至此,天明全然放下对阿修罗王的小覷之心,急催八条雷蟒袭向对手. 随着天明炼就凝雷剑诀程度越深,雷蟒所蕴含之雷能便是越强,而这八条雷蟒所带雷势已是相等于两条天雷柱威力了. 可于阿修罗王见得这恐怖雷光倒也毫不畏惧,再度出拳出击. ──轰隆── 单以此两拳之拳风竟将袭去雷势直接击破,将八条雷蟒随手湮灭. 「滚走!」 这时已然迫近天明至叁丈距离的阿修罗王更是肆无忌惮地穿开被风势盪开之漫天尘烟,朝天明猛扑而去. 一掌就把这这傢伙拍出场外. 阿修罗王的想法就连战在外头的樺凝也能看得清楚,而早已预见此招的天明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空隙. ──颼颼── 且于阿修罗王半边身躯自烟幕穿开之瞬,天明已是架好了两支英雄箭矢,对准其庞然躯体拋射而去. 当天明那两箭朝阿修罗王飞射而去时,卡玛鬪场尘烟再起,剎时将两人的身影包裹起来. 但是任凭里头力量怎般衝突,于光膜外头却连一点沙尘都未曾扬起,而这现象正与卡玛鬪场的秘密有关. 沉重喘息声自阿修罗王口中发出,断截的臂腕涌出阵阵鲜血,喷洒于地面上. 被两只英雄箭矢贯穿肩膀后,对手理应无力迎战. 可从阿修罗王的眼神中却是丝毫未见绝望跡象. 天明第一时间确实将双箭对准其心窝,但阿修罗王也将此招彻底地防御下来. 握住袭来箭矢并扭转轨跡,藉以避开要害中招,此等气力与胆识绝对不可能从四重天修为之人身上找得. 由此可知不能单从修为光辉判断阿修罗族人的强度. 意识到幻老的忠告后,天明运起轻身功夫朝阿修罗王顶上跃去,这一跃足足上了七丈高度. 架箭,瞄准. 自高处垂直狙击阿修罗王,天明将可媲美千道天雷柱威力的英雄箭矢连珠射击.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临着决死境地,地上王者狂然咆啸,未有显露恐惧神色. 并于第一只箭矢即将贯穿自己头顶之际,阿修罗王背部忽就伸出一条带着金黄光辉的粗壮手臂,将这万钧力量硬是承接下来. 两箭、叁箭. 对于如此顽抗,天明毫不留情地于滞空期间拋射箭矢,而阿修罗王背后手臂也越趋增多. ──轰── 将战斗彻底终结的最后一只箭矢贯穿了阿修罗王的身子. 随后包覆卡玛鬪场的特殊光膜应声碎裂,震耳欲聋的爆响声撼动大地,汹涌暴风直往鬪场外头逸散而去. 儘管只是箭矢馀劲,却也有着足以毁灭速落镇的庞大威势. 恰于此时,只见幻老面带微笑地合起双掌,而这道惊人风势即是瞬间消弥,转为宜人微风轻拂眾人身躯. 封訣劍意 暗夜时分,烛火于屋内摇曳晃动,映照叁条身影. 歷经几个时辰前的折腾,天明与幻老隔桌对坐,静心倾听其解说. 「幻惑仙墓主掌因果权能,只要是生灵引致之因果律皆能加以干涉」 「卡玛鬪场底下大阵即是幻惑仙域阵式所成,就算将对手格杀,只要此阵一解,场内之因果关係便会回归初始」 而这就是阿修罗王肉身被英雄箭矢击碎却还能存活的理由. 至于梦境之中,菩提亲王得以单掌接下英雄箭矢也是使用幻惑仙墓权能所致. 「那么阿修罗王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于承接第七箭矢之际,阿修罗王所爆发的力量已是超乎十叁重天层级,足以逼近一枚英雄箭矢的程度. 如果天明没有掌握英雄精魄之力,也许要祭出九式剑诀才能勉强与其抗衡.阿修罗王于那时展现力量便是如此惊人. 「虽说这本是阿修罗族不愿与外人提及之事,但老身还是与坛先生说个明白」 幻老起初是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将阿修罗族人体内秘密解释与天明. 「阿修罗族人体内并无经络,无法习得人族剑诀武技」 「不过与此替代的是,我们有着爆发血脉之能力」 幻老站起身来,示意天明往他身后看去. 而也就这么瞧着,他的身后忽就长出叁条散发着金黄光辉的手臂. 「每长出一臂,便能将本身力量乘上一倍」 「老身目前状态仅有叁臂,阿修罗王七臂,成就菩提亲王时则长有十臂,那么坛先生可以凭此算下我们阿修罗族人的极限力量可以加乘至多少倍了」 于掐指一算后,天明对于得出数字感到相当震撼. 成就仙道即会大幅提升自身气力,而菩提亲王除却自身仙力外,还能将力量倍增千倍有馀,也难怪他能一掌破了自己的地仙体. 「拥有强大力量的阿修罗族人便被人族掛上驍勇善战之名号,可于某些事情仅凭力量也是难以解决,封诀剑便是一个好例子」 忽然间幻老语锋急转,将话题再度牵至封诀剑上. 对此天明奇问道. 「吸纳主天魔君恶念之封诀剑真有那么难以处理么?」 「正是如此,可谓棘手至极……恶念非为实体,却能勾引他人内心慾望」 「近年来潜藏于封诀剑的恶念逐渐增强,中域动盪与此有直接关係」 之后就算天明想问得更详细,幻老始终轻描淡写地撇开不谈,而有关封诀剑的这项话题便是到此为止. 闭目侧躺于松木床板上,天明回想着自己歷经的一切故事. 自云门宗出关、与樺凝牵上关係、拜恶剑老人为师而后取得地洞仙墓. 这些经歷若是写成一齣台戏,应该也是颇为有趣的剧本罢. 「最后却是以此作收」 既然就幻老认为天明对于剑内恶念是无能为力,那么自己就不应该与这事情有所牵扯了. ──其实这事情真也没幻惑仙墓主人想得这么麻烦── ──如果由我出手,封诀剑内恶念倒也不算什么── 以往是天明有求于镇极子时,他才会与天明交谈. 可这回是镇极子主动与天明谈及此事,因此天明才会感到讶异了. ──毕竟封诀剑内藏有主天魔君恶念之事就连我也毫不知情── ──而我正好有些事情想与幻惑仙墓主人谈下,如果能帮他料理此事,那么谈妥的成功率又高了一些── 「又是不可吐露的事情么?」 ──算是罢── ──不过你自可从我俩谈话内容推敲此事内容为何,依你的悟性应该就能理解我为何会这样做── 与菩提亲王交手过后,天明已是理解仙人力量的可怖之处. 如果镇极子是以修为程度判断天明尚未有资格处理此事,那么就算懂了也没有多大用处. ──你明白就好── ──有些事情就算是从我这级别的仙人看来也很难以料理,更何况是你这个初就仙道的毛头小子── ──总而言之关于封诀剑的事情就由我处理,你一旁看着就是── ──而且我想那人也应该在等你开口罢── 「难不成幻老先生早已知悉前辈的存在了么?」 ──是啊,不然他为什么还要绕这个忒大圈子给你看过预知梦境哩── ──既然这条饵勾要把我钓起,那就给他钓罢,反正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如此甚好」 隔日,当天明将镇极子的事情与要求与幻老说个一清二楚后,他的反应正如其所预料的一般,并未有多大惊讶. 而除了此事外,天明也与幻老额外商量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想运用传送通道,直接将天明一行人传送至极点圣域. 本来是不想惊动佛天帝国护国武将才对于传送通道之运用上设有诸多限制,不过既然幻老已是知悉天明身分,那么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坛先生实在太过客气」 「虽说老身并不赶时间,但是若能快点将封诀剑处置完备,那即是再好也不过」 年迈老僧枯坐于圣殿内,等候客人造访. 如其所预料般,日昇正中之时,青年与女子一同跨入圣殿门槛,并站于老僧身后. 不过老僧知道这次的造访者与先前不同. 因为幻老已将事情给办妥,此人即是前来终结自己守剑任务的无上强者. 「先生是让贫僧可等得许久」 「不过既然已然得到阁下首肯,那么这番等待也有了莫大价值」 应对着菩提亲王的致意,掌控天明肉身的镇极子语带不耐地抱怨道. 「无论如何自身的障碍不应该给别人造成麻烦,这才是我出手的真正原因」 镇极子说着一些让天明不知其所然的话语,至于菩提亲王只是面带微笑地起身,并让路给他通行至封诀剑前. ──嗡嗡嗡嗡嗡── 当镇极子趋近封诀剑约半丈距离之际,剑身便是阵阵颤动,发起低沉鸣声. 封诀剑内恶念擅长引弄他人慾望,并藉此间接控制他人. 只要是未能领悟漏尽神通之人,恶念总有办法勾引其欲念,并将之转为有利于自己的想法,而这也是佛天帝国中只有菩提亲王得以镇压封诀剑的主要原因. ──沓沓── 两步. 一步. 踏足声于圣殿内回响,宛如丧鐘般宣示着终结时刻即将到来. 随着镇极子与封诀剑越加接近,天明神识便是直感躁动. 这道感触与仙劫魔考中的六道轮回不同,更像是本身性格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某种变化. 天明能够听见从自己内心涌现而出的想法. 得到仙墓力量却不加以思虑善用,根本是暴殄天物的作为啊. 世间不公不义之事实在繁多,因此若是能将暴政者彻底剷除,那么世间平和即是指日可待. 坛天明有此能力行此之事,却又为何不为呢? 杀尽一切恶人实现世间正义,这才是妥善运用仙墓力量的唯一方法. 所以去作罢,颠覆世道乱象重整人间秩序,此等重责大任也只有你有办法做得. 所以坛天明应该── 「──嘿,正义么?这话术倒是好玩~」 「世间上总是会有些愚夫狂人许下希冀世间和平的妄念,可终究不知那只是为了隐瞒自己懦弱无能的空想乱语」 「若连自己身边人之幸福都无法守护,那又何能让世道安乐?」 「不懂得量力而为的浑蛋渣滓我是见得太多了,也许那些弱者有办法给你蛊惑,不过这小子可是天大的例外──」 并于镇极子单掌握住封诀剑柄之瞬,天明的神识视界陡然起了极大变化,而那耳语声亦是顿时间消却殆尽. 回过神来,天明忽就发觉自己矗立于一片荒芜大地. 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不灭晶石逸散耀眼地澈绿光辉悬浮于漆黑太空,当他望着不灭晶石时,那股怀念的虚幻嗓音再度于天明耳畔繚绕而过. ──人族小孩──你看到了什么?── ──面前的景象长什么样子?── 似男却又似女的中性嗓音与天明如此问道. 虽说询问语调非常柔和,却又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而天明也就将双眼所见之世界描绘道出. 「一片荒芜大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物事了」 ──真是如此么?── ──人族小孩──再看仔细点罢── 不灭晶石的语气并非不满意天明的说词,祂只是一再、一再地问着. 因此天明便是睁大眼睛,更加仔细地张望着这片荒地,期盼能找出符合不灭晶石要求的答案. 而也就过了一会儿,天明忽然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那是什么? 于地平线边际,天明是看到了一柄古剑直插于地上,但说也奇怪,刚才的自己并没看到这柄古剑── ──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忽然现身于天明眼中. 「有柄长剑插在地上,看到了」 ──是吗?── ──如果能近点看就好了啊── 不灭晶石用着感叹且期望的语调说着,于此同时天明也有了一样的想法. 是自己眼花了么? 天明揉了下双眼,继续瞧着那柄长剑. 果不其然,原本远得难以看见轮廓的剑身突然变得清楚起来了. ──要是能再近点看就好了── ──再近点──近点── 随着天明与不灭晶石的思维逐步同调,那柄长剑便是距离天明越来越近,其形体也变得更加雄伟. 叁丈、四丈、五丈. 且于迫近至天明仅有十来步距之际,此柄高约十二丈的巨剑便是矗立于荒地,而剑身上所刻着的点点梵文正散着光辉,如同星芒般璀璨耀眼. 「这就是封诀剑?」 摩訶道眼看出了巨剑真身,封诀剑便是此剑真名. 不过天明可以感觉到这柄庞然巨剑之内部并不存在丝毫恶念,与极点圣殿内慾念缠身的封诀剑可说天壤之别. ──即使凭依于仙人所造之物──终究无法自消亡结末脱身── ──所以也该是时候了── 崩解. 不灭晶石话方说毕,封诀巨剑便是由上而下化为一团光粉,飞散至漆黑太空. 真雷劍訣 回过神来,镇极子神识已从天明身躯退下. 站在祭剑坛前的天明握着封诀剑柄,脑海尽是封诀巨剑分崩离析的壮丽景色. 所谓仙墓就是上古仙人提升境界后遗留之物,至于能将仙人执念灭却的地洞仙墓究竟是出自于哪位仙人之身,天明心中已有了模糊想法. 足以收纳英雄精魄,掌控世间一切生死概念,拥有如此卓越权能之仙人于经典上必然有被记载,甚至自己曾经听闻过这类神话故事也说不定. 「菩提亲王代替佛天帝国与坛先生致上崇高谢意」 「我国镇压封诀剑的宿命已歷经千年之久,但也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了」 待天明回首望去,便是见得菩提亲王半跪于地,恭敬地对着自己道谢. 除了他以外,其身后亦是跪着四位巨汉,皆是朝天明膜拜着. 而当天明弯腰将菩提亲王给搀起时,殿下四位法王亦是同时起身,再度对着天明行礼致谢. 夜幕低垂,雪亮辉芒自窗外透入圣殿内. 从天色看来,前辈当是花了不短时间处理剑内恶念. 「话说柳姑娘去哪了?难道说她已经将封诀剑给復刻完毕了么?」 「正是如此,因此贫僧将她暂且安置于客房」 「敢问幻老先生我在这站了多久?」 「恰好整整两日半……坛先生若感疲惫,我方也准备好了厢房,请随贫僧来罢」 随着菩提亲王引领,天明来到了圣殿后院. 而令他颇感讶异的是,院内房舍建筑与云门宗院可说完全相近,根本就是照着一个模子打建出来. 「贫僧知道坛先生惊讶想法何在,毕竟掠皇极与我曾有段缘分,因为他曾经是我的徒弟」 「不讳言与坛先生相谈,为了寻找适当的守剑者,自己与邪文宗掠姓一族有所交际,而掠皇极便是贫僧的得意门生」 「年纪轻轻便是领悟了漏尽神通,贫僧见识过天下武者,当是无有任何同辈者能与其修为相比」 「但也因为悟得自身的守剑宿命后,才会连夜遁离掠姓宗族并移居至中域,不过贫僧也不怪他了……即使漏尽神通虽然可以预知未来,但贫僧身为当局者,倒也被此任务给彻底迷惑」 「从大局观之,也许他才是真正理解了这盘棋局该如何解开的智慧者罢」 菩提亲王用着乾涩嗓音,喃喃道出本身想法. 比起与天明说明,更像是理解了掠皇极离别用意的自我感叹. 稍稍与菩提亲王聊过并知悉小师傅的一些往事,又是过了快一炷香时间. 直到他离开厢房后,天明便是开始端详着被摆置于桌上的物事. 与祭坛上完全相同的古剑正被放置于桌上,而这正是天明要求柳合欢替自己附刻的另一把封诀剑. 「没想到还真有办法将它再行打造出来」 显见柳合欢也是信守承诺之人. 若是她趁着天明握剑之际离开佛天帝国,自己兴许也拿她没辙了. 天明将封诀剑握于掌中,仔细端详. 也就这么一瞧,透过摩訶道眼所解析出的剑诀法门便是源源不绝地纳入天明脑海,让天明一览无遗. 专注地观看封诀剑身上篆刻的谜样文字,天明总算是找着了自己所寻求的道法. 真雷剑诀. 此剑诀係属世间降雷道法之祖,习得此诀后即可役使天上真雷纳为自己所用,催引雷能熔炼自身经络. 当天明持续阅读后,便是发觉此种语言实在神妙至极. 虽说有关于真雷剑诀法门仅有二十叁字,可当天明观览着第一字时,此字却又化为万馀字样,引导天明如何筑基修练此功. 每字的效用均与神忆钱币的原理相似,也难怪封诀剑能够封存万般剑诀法门了. 「太师傅果真厉害,竟然能够一人悟得凝雷剑诀……无愧其天才名号」 恶剑老人所传授的凝雷剑诀与真雷剑诀相比,内容可谓大同小异. 虽说关于筑基法门用词上些微变异,但本质上竟是完全相同. 凝雷剑诀一式为引落天雷,以铁枪为引,落下天上真雷击杀对手. 于此同时枪身周围亦会发起磁吸力能,令敌手难以脱身. 二式剑诀名为瞬雷身法,则是将雷能导引于经络中,令发动者短时间内之移动身法速度上升. 于此状态下体内燃气便会转为雷气,若是出掌击敌亦能麻痺对手体内经络使之难以运转气息,雷蟒与真雷龙流便是由此剑式变化而来. 至于叁式剑诀名为封雷球,即是天明与卐佛剑比式所用的浮空雷团,用来对付炼体术强者有莫大效果. 四式剑诀名为御雷枪术,是将雷能导引于枪桿上,令敌手无法以金铁兵刃招架袭来刺枪. 而五式剑诀为万雷劫,顾名思义当是引落天上真雷轰击自己,此招除了得以获取庞大雷能外,亦可使对方难以近身. 「太师傅所创之凝雷剑诀,于真雷剑诀上亦有类似招式,但就雷能本源之运作上,两者间却有着极大差异」 悟剑老人所教导之凝雷法门主要是以引纳天雷入体,并将之转化为各式剑诀供自己所用. 凝雷剑诀招式倾向大开大闔,用强横雷流直接破开对手架式. 但真雷剑诀之于雷能之运用上又更加精巧,也有着一套获取雷能的独特方法. 毕竟凝雷剑诀的弱点就是无法于地下洞窟内连续使用,如果未有透过天上真雷补充体内雷能,最后也就只能依靠燃气迎敌. 可真雷剑诀的招式并不存在如此问题. 「生灵气劲虽属无形之物,却分阴阳二极」 「化雷法门係于操弄天地阴阳气力,以自身经络为导线,架接阴极气息与阳极气息交会」 「人之生气自带阴阳极力,但若非经走火锻鍊经络耐性,当是无法承受阴阳化雷之力落得伤残下场」 「举凡万物俱存有阴阳之力,天地亦非纯阳或纯阴,而仅有阴盛阳衰或阳盛阴衰差别而已……」 真雷剑诀里头写道,引落雷势并非仅以天地为源,凡是万物都带有阴阳力能,不过强弱有所高低. 习炼真雷剑诀者,便是要自在操弄外界阴阳气息,如此一来即使于深邃地窟内也能于寻常石块导出雷能,藉此回衝于术者体内. 「……万般剑诀即是万法律则之运用,因此术者切忌不可落于自身妄念,仅懂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 真雷剑诀最后一段话即是以此论述作结. 从剑诀之内容来看,主天魔君将天地法则与人体经络的交会反应条例式地点了出来,也让天明终于理解了雷法运作的道理. 恶剑老人所创之凝雷剑诀并未解释得如此透彻,而其变化亦仅有九式. 可于真雷剑诀内容之中并未指示出特定剑诀套路,而是将世间雷法原理解明,至于馀下变化当由习此剑诀者自行构想创造. 儘管两夜未眠,但天明的地仙体本就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 于是于仙墓神识内将真雷剑诀熟读两遍后,天明即是将体内燃气转为阴阳二极气息,着手演练起真雷剑诀起来. 隔日,正当天明已将真雷剑诀掌握完毕后,门上忽就传来叩叩敲声. 「坛公子,方便让我进去么?」 来者正是柳合欢. 而对于这意料之中的访客,天明不假思索地答道. 「柳姑娘请进」 本来天明是想把真雷剑诀完全习毕后再去找她,但自己倒是免了这番功夫. 当柳合欢轻步入房并与天明隔桌对坐后,她率先谢道. 「任务顺利遂行都是托了坛公子福,若是按照我方计画,就算耗上半年也是不足为奇」 「柳姑娘客气了,此事毕竟与中域动乱亦有相干,举手之劳不足掛齿」 「况且姑娘既然已履行诺言,那么此途走来我俩双方皆有受益,应当是坛某要对阁下表达谢意才是」 天明此话并非夸言,而是发自肺腑的道谢. 运用摩訶道眼解析封诀剑上梵文本是天明目的所在,既然已将万般剑诀法门纳入自己所有,这么一点旅途辛劳根本就不算什么. 「话说回来柳姑娘何时会回归自界?」 儘管此话是有些煞风景,但天明仍是直白地道出. 毕竟佛剑宗山尚是被放置于异界,而卐佛剑与自己虽然未有太大交情,可是于先天生灵侵攻宗师塔时,他出手庇护樺凝确是不争事实. 所以就算柳姑娘与天明交情良好,但就此事并没有太多退让馀地. 箴言煉體術 「四日后之星象排列方可再次开通传送大阵,至于佛剑宗山当会一併返回原地」 听闻柳合欢下了如此保证让天明实是宽心不少. 在离开中域前,天明还是特意拜託了镇极子在佛剑宗山旧址处佈下防阵,为的就是避免有人擅闯入内,当巨山忽然现形之际造成无谓伤亡. 「顺带说来,亟有事情想拜託公子」 「嗯?」 天明诧异地望着柳合欢. 殊难想像那个狂人竟会对自己有所请託,天明着实感到好奇起来. 「亟的个性虽然糟糕,但也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而且我觉得这份请託对于公子也不是件坏事」 柳合欢并未将事情说明,她希望天明与亟谈过再下决定. 也就听了她的建议后,天明心头也做了打算. 这人相貌与自己极为相似,且又懂得小师傅的炼体术,种种因果关係若要说巧合也是太过离谱. 可见这人与自己当有一段特别缘分,也是时候要来处理此事了. 「是我」 轻敲纸窗表示来意,而里头很快地有了动静. 早已习惯亟的轻浮态度,天明直接进入房内,至于里头景色也全然不出其意外. 樺怜衣不蔽体,神色慵懒地躺卧于床上,仅用单层被子掩盖着自己半身. 亟身上则套着一件宽松衣裳,显见是方才胡乱穿上的. 「哈哈哈~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说着这话的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尷尬意思,而樺怜也只是半瞇着眼,一脸无趣地打着哈欠. 「听柳姑娘说你有事情想请託我,所以到底是什么?」 已与樺凝和铁扈有过关係后,天明对于男女情事并不像懵懂少年般不知所措,他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对自己有益之事究竟是什么罢了. 「好,那就直接切入正题──我想要和你个交易,你对我这炼体术有兴趣么?」 「如果有兴趣那就好谈」 「你大可以想个几天再决定,只要在柳合欢把我送走前给个答覆就行」 炼体术么? 据掠杨所言,这炼体术似与小师傅有所渊源,天明自是很有兴趣. 可依这人个性是决然不可能将炼体祕法平白奉送给自己,终究还得要看开出来的条件是什么. 「如果我想取得此炼体功法,要用什么作为交换?」 「仙墓权能,用这来换就行」 「你那仙墓的某项能力我很喜欢,若能以此互换那就再好不过了」 仙墓主人确实是能将自己的权能分灵于别人身上,儘管受赠者所获之权能与主人相比仅是九牛一毛,但仍须小心为之. 毕竟仙墓力量实在过于强大,就算只是获致分灵也能做出许多危险事情. 「你想用仙墓分灵做什么?」 「无可奉告」 「不过只要你愿意分灵,那我的元神大可分与你用,而你也就能直接拿到我这双修炼体术之九成修为」 从对方的叁魂元神中强夺修为之事天明是曾经对举父做过,所以天明若想分走他的元神获得炼体修为全然不是难事. 只是修为元神对于武者而言是非常珍贵的物事. 毕竟被取走九成元神即是代表着自己功力将会急遽下落,所以像亟这样的随意态度在天明眼中则显得相当古怪. ──我倒是知道这人想做什么── ──他的目的是避免自己修为过高而导致渡劫飞升至上界,如果用此想法解释其作为,那也能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将修为压制在十叁重天了── ──除了你以外,他或许也曾与其他仙墓主人缔结过分灵契约罢── 渡劫飞升是修为突破十叁重天之强者才会遇上的特殊劫难. 与本界法则中,除去仙墓主人係受大界制约不会被动飞升外,其馀强者只要修为突破十叁重天即会强制飞升上界. 不过所谓渡劫飞升也并非是人体突然飘空向上飞去,而是元神不受控制地脱离肉身,自身魂识迈往更高境界之世界的通俗说法. 「可怜我天赋异稟,修为竟然一下子就快破了十叁重天」 「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些多出来的修为元神,与其转送害人,倒不如拿去换点有用东西」 「再说以你的程度当可轻松承接我的修为元神,柳合欢那个小傢伙可做不来」 吸收不符合自身修为的元神无异于自爆经络的自杀之举,亟的说法相当正确. 但是这些事情与自己是否要同意条件没有任何关係,毕竟地洞仙墓的力量太过强大,给有心人胡乱使用便会產生乱世浩劫. 但就亟的个性来看,自己可以同意如此交易么? ──这倒没啥问题,因为你也可将分灵后的权能降下应用限制── ──经过限制后,他就没办法使用超限的仙墓权能,你的顾虑没有什么意义── 按照前辈说法,天明身为地洞仙墓主人,对于仙墓力量有绝对掌控权,上位权限即使是镇极子也无法越俎代庖而为. 况且仙墓分灵既然可以分出,当然也可以单凭自己意思直接收回,或是斩断他与仙墓之间之联系. 简而言之假如亟利用仙力侵乱此界秩序,那么天明也有绝对的制裁手段. 「可以,我答应你的要求」 「你在自己世界的作为我无权干涉,但也只限于那边而已」 「哈啊~这事我当然知道,只有傻子才会在你待的世界搅乱咧~」 「既然选择承接你的仙墓分灵又怎敢去招惹你,我可没蠢到那种程度」 一口道破天明顾虑的亟也很清楚与天明为敌的严重性,毕竟赔上自己元神又被天明收回仙术权能绝对是最差的下场. 明白他的决心与承诺后,天明便是直接出掌,扣住其天灵盖. 「好,那么就随我来罢」 转瞬间,亟的神识即与天明一同进入仙墓神识领域. 「这里就是地洞仙墓领域,那块莹亮巨物又被称为不灭晶石,掌管仙墓全部仙力」 「对着不灭晶石伸出手掌」 依从天明指示,亟一改先前轻浮态度,规规矩矩地照着话做. 而天明也就从不灭晶石之表面牵了条辉亮芒线,连结于亟的掌心. 「观想这条辉芒透过掌中孔穴经络鑽入丹田即可」 并于天明的监看之下亟很快地完成工序,与不灭晶石產生了一丝联系. 「嗯,接下来你只要观想那块莹绿晶石,便能将仙墓力量导入丹田,运用的方式与真气相同」 亟所想要的仙术是治癒大能,所以天明也只教导他怎么使用这方面的术法, 虽说经由分灵后他也能从不灭晶石上抽取仙墓力量,但就力量抽取限制上是远大于天明. 比方来说亟所能挪用的极限仙力仅有仙墓力能的千分之一,与天明相比确实是相当渺小. 但是此等程度之仙墓力量却是足以治癒任何伤势,可让任何神医都自叹弗如,欣羡欲狂了. 当两人神识重回自己肉身后,亟已是察觉到了自己丹田内的异样感觉. 虽说仙力与内力皆是力量之表现形式,但仙力所能做得事情可比内力还要多上百倍有馀. 「事不宜迟,那就先来实验下」 亟饶有兴味地望着自己食指,喀地一声,直接将之扭断. 随后,那道天明再也熟悉也不过的湛绿辉芒浮现于断指上,将脱臼骨节再度回復原状. 「哈──果真不错!多谢了啊!」 见识此等奇蹟后,亟甩了甩手并咧嘴笑道. 「那么作为交换,我的半分元神就交给你了」 只见亟合起双掌结出密宗手印,一团元神魂魄便从掌心浮现,发出耀眼金芒. 「哦!」 躺卧床上的樺怜也注意到了亟掌心异状,双眸圆瞠地望着那团元神辉火. 照理而言神识光辉仅能透过自身神识或天眼神通望见,但天明知道樺怜本身修为并未达到如此程度,显见亟的元神确有特别之处. 「别大惊小怪」 「毕竟他界法则与本界不同,就如同此界生灵没办法看到我的修为光辉一般,我的元神构造也和你们的不同」 「还有,听那个掠什么的老头子说我这功法叫做密宗双修炼体术,不过那都是他说的,我这门功法可不叫那种怪名」 「箴言炼体术──在我们那边是这么称呼的,所以可别搞混了啊!」 自其掌中接下元神后,亟又从怀中拿了一本功法秘笈交与天明,上头是纪载着此功的修炼法门.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么天明也没有必要待在这房间,因此取得这两物的天明准备将元神融合承接入体. 记得太师傅曾经告诫过,自然道法与炼体术之炼法可说南辕北辙,互不相容. 因为自然道法係由外界法则吸纳力能并将之运转于经络中,而炼体术则是发扬丹田气脉,凭藉自身气力锻体再而导出护体罡气. 两门功法的思维方式迥异有别,所以必然无法兼得双炼. 可是天明这次要用的方法是吸收他人元神,让此魂识强迫改造自己肉身,藉此获得此功修为. 既然连举父魂识都曾被天明吸纳成功,那么应当不会有前述限制,这回也是依样画葫芦就是. 也就将此份元神之火化入自己魂魄之瞬,天明肉身经络开始发狂增长,将天明原先肉身再度改造. 感知经络自主挪移,天明并未加以阻止,而是静观其变. 毕竟只有吸纳亟的元神,所以反动衝力并未像融炼举父叁魂七魄时要来得大. 约略于两个时辰过后,天明周身经络的变化终于结束. 「经脉竟然增长了一倍有馀,这就是十叁重天武者的境界么?」 由于仙人肉身并不会发出修为光辉,所以天明并不清楚自己本身的修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天明尝试将内息导入经络之中. 当凝雷剑诀开始运转起来后,天明随手抖了条雷蟒并令其盘旋于天际. 「好快!」 尚未吸纳元神前,天明若要运出一条雷蟒约得花上两个呼吸时间. 但天明当下仅需耗用眨眼之瞬即可发出成形雷蟒,而且其雷能亦有着惊人上升. 就天明面前的雷蟒即可与一条真雷柱之威力相互比拟,而且当天明接连抖出四条雷蟒后,其所带之雷能更是逐步增强. 一条雷蟒威势竟能等同于一道天雷柱力,变化远超天明预料. 这现象与菩提亲王的血脉力量极为近似,难道与这有所关係么? 天明接续尝试后,得以归纳出几点结论. 亟的元神将自己肉身给彻底改造,让体内经络竟是有了自主意识,会随运用功法不同而產生换位变化. 一般来说修行各种法门功法时间越久,体内经络便会逐步适应该内息法门之运转路线而做出些微调整,高段武者与低段武者之修为差距也与此有关. 但终究如何锻鍊,寻常人族的经络丛线也不可能大幅挪移,毕竟这是眾所周知的常识. 可于吞噬亟之元神后,体内经络却是变得极为敏感. 当天明催导雷法剑诀时,经络丛线竟会自主地寻出气脉转运的最短路径并且增生捷径,大幅提升剑诀功效. 虽说直接去问亟也是种方法,不过天明并不想与这人再有关连,若是再与他纠缠下去,难保又会有什么古怪要求提了出来. 「打铁趁热」 天明取出箴言炼体秘笈,定下心神仔细翻阅. 南帝域 「华氏家族?通商的?」 「这样说来好像真有这么一户人家,客官找他们做啥啊?」 「我听说华家正在遴选食客──给更多消息,这锭大银就是你的了」 摊开掌中的亮晃银块,此一举动让店小二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低声说道. 「大爷!可别让我们店主瞧见你这银子,这消息等歇店后在一五一十地跟你说个清楚」 「哈?麻烦死了──就不能现在说?」 「那是自然,你想若是让我们店老爷见着这片银子,那我还分得到肉屑么?」 「小的在叁年多前曾于华家打过短工,这消息和人脉肯定值得大爷买下,所以还请耐心等会!」 「呿,罢了……反正我也不怎么赶时间,晚上再来也行」 这店小二的顾虑也是合理,亟咧着一抹冷笑回到了自己房内. 「捞什子的傢伙,也让我等得过久了」 于弦月顶天时,终于见着那店小二依照约定而来. 店小二推开房门,满脸歉意地答道. 「抱歉抱歉,没叫今晚生意兴隆,耽搁了点时间」 「客官,小的替你引介下,这位便是华通先生」 「你办事效率可真好,还直接把华家人给找来了」 「照你说来他能够帮我引介,成为华府的食客么?」 「那是当──」 「──也要看你有多少本事」 这时华通直接将店小二的话给打断,并且毫不客气地扫视着亟的周身. 「我们华家不收连一重天都没过的废物武者,你这傢伙是来胡闹的么?」 「胡闹?哈哈哈哈~要这么想也行啊!」 「总之老子有得是钱,就当是买个食客位子来当当罢!」 待亟语毕后立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而这样的豪气举动更让店小二的眼珠差点要跑了出来. 实际上这碇金元宝重约六两,见得亟这般挥金如土的轻松态度,华通对于他的富豪身分已是深信不疑. 但纵算亟真是来自于北天域的豪族子弟,也不能毫无审核地收下此人. 于是此时华通皱起眉头,一派狐疑地对亟问道. 「嗯~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凭你的财力要我帮你引路也不是不行,可要是你有什么无聊居心,事后我们华家也不会让你好过」 对这意料之中的质问,亟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词. 「紧张什么,我就只是想体会下你们武者的生活方式,顺带洗点名声,你要是个聪明人定能听懂我在说啥」 听闻如此答案,华通脸上神情终究缓和了些. 且于思虑一会后,他直白说道. 「每月食宿七两官银,你会待多久?」 「我也不清楚,觉得无聊就会自己走人」 「反正这钱我必然照时缴纳,你们怎么招待贵宾,就怎么招待我」 而将店小二给点碎银给打发走后,华通便是逕自收下了那碇金元宝,态度终于变得客气起来. 好个来自北天域的蠢肥羊,华通对于亟的第一印象即是如此. 毕竟过往曾有这类怪人肯付大钱和华府攀上关係,因此华通将戒心彻底放下,转为生意态度继续说道. 「好,那你明天拿着这张牌子到县衙找官差,他们会帮你办妥一些杂事」 「有些事情不是我有办法独自决定,也得去跟上面稟告才行」 「行,都你处理」 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而华通也就直接将那片黑色令牌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隔日辰时. 「先生请往里头来」 将那黑色令牌递给县衙官差后,他们立即引领亟与衙内官员见面. 步入厅堂时,便能见得一位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满脸笑意地朝亟点头示意. 「我们这地方罕有贵客,还请见谅只能于如此寒酸之处会谈」 「若感不便实在抱歉」 寒酸么? 此房内由黑檀木料所组构而成的家具是随意可见,容是桌上茶具也是由凈丽美玉雕成. 仅是一方县衙便有如此财力,显见华氏家族确实与当地势力盘根错节地合作,双方各取所需,互惠共生了. 听闻这话亟的脸上露出了訕笑表情,随意应道. 「嘿,大人也忒谦虚了」 「不过废话不多提,我来这里可不是来谈天的,应该有什么事情需作罢」 一会时间过后. 「这样就办妥了,谢过先生配合」 「那么就由她们领先生前往华府住处,外头马车已是备好,随时皆可出发」 当一切手续都办妥后,忽有叁位处于花样年华的少女缓步入房. 「嘿嘿~华府还真是善解人意,这等安排得很好啊」 「恰好自己孤身旅行正寂寞得紧,有女子日夜相伴实在美哉」 「不过一次只来叁个也太小看我了,不是吹牛,就算再多一倍也挺得来咧~」 亟的放荡言语由这县衙官员听来早已是司空见惯. 毕竟能够让华府纳入食客之人通常是大有来头,虽说他们并无要求提供女子与其陪侍,但依照自己经验,和此类人士打好关係对自己仕途当是有利无害. 「虽说此处为南帝域承平地带,不过西方边境战乱动盪,倒也引来了不少难民」 「因此先生若是能看得上这些女子,也算是给她们添了条生路,下官也是为了她们着想才不得不为啊」 「不错!果然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不过若是凭空受赠此叁位小美人儿可是和老子性格不符」 见着亟随意地将叁块拳头般大的金碇扔于桌上,这县衙官员是笑得合不拢嘴,毫不客气地将之扫入自己怀中. 马车外头景色转瞬即过,亟兴高采烈地和这叁位随侍女子嘻笑打闹.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左右双臂鑽入襟内深沟,恣意轻捏少女椒长柔乳,态度轻浮地叹道. 「听说南帝域美女如云,确实名不虚传」 儘管这叁位女子正处破瓜年华,不过举手投足间却带着无法遮掩的诱人韵味. 她们温顺地配合亟的挑逗褻弄,显然已有相当经验应对此类情况了. 「还真是让人困扰,到底是要先挑你好么?还是你呢?耶哈!」 此时亟巨掌一抓,将假装要从他身边走开的女子重新抓回自己怀中,强吻檀口,让其他两女吃醋哼道. 「讨厌鬼~公子只顾和茵姊好上,也多跟我们玩啊!偏心!公子偏心!」 隔坐于旁的两女名为灵儿、薰儿,她们各自拥有一束乌黑秀发与匀称腰身,正于亟身旁娇嗔闹着. 此时她们的亲姊茵儿则是流露一抹娇媚笑靨跨坐于亟双腿上方,任由男人指掌探入股臀搔弄裙下湿润秘肉,丰满乳团鼓胀肚兜褻衣,颤巍巍地上下晃动,磨蹭着身前男人的宽厚胸膛. 「不愧是懂得欲擒故纵的风骚美人们,嘿嘿嘿~就算老子阅女无数也可能会栽在你们身上啊…话说回来……听那县太爷说你们是来自西方边境的难民,这事可是真的么?」 「真的呀,虽然说以前的老爷好色又见钱眼开,不过他说的话可是真的喔,公子为何不信呢?」 「哈啊!当然不信啦!」 「毕竟要是每个难民都有这般柔嫩肌肤、白净标緻的脸瓜子,那我可要改住在那边每天照叁餐换一次老婆啦」 虽说亟是用着玩笑心态调戏说道,可在转瞬之间,叁女却是一同露出了难以言喻地苦涩神情. 便于短时间的静默后,年纪最长的茵儿率先破开了这个尷尬地气氛,顽皮嗔道. 「呵,公子真是喜欢开些小玩笑呢~但是我们可真的不想再回去那苦地方了~」 「嗯嗯!那地方真的很恐怖呢!公子千万别做傻事啊!」 年纪最小的薰儿似乎是将亟的话信以为真,些微颤抖地依偎于他身旁. 「好好好~小美人儿说不想去,那老子就只好捨远求近,弃天下之大义来渡化你们这些小妖精去西方极乐世界囉~」 虽说亟是以个人名义前来南帝域,不过他身上毕竟握有菩提亲王的介绍令牌,此一行举亦是惊动了华府. 华府当家与南帝域中央王朝──憾天督府有着密切关係,所以此等秘事也顺带地被王室知悉. 此时华府门第之前方广场除了自家僕从以外,还有一队王家直辖的禁卫军团等待着亟的到来. 此队人马有二十二人,各分为叁组. 领头者名为黄耆,乃是将自西方边境卸甲归田的老迈将军,至于他的后方则站着叁位年轻军长,而各位军长又个别率带六位禁卫军士兵. 立于黄耆左后方的千夫军长名为李郁和,直属外城禁卫军. 右后方千夫军长名为张崇,直属内城禁卫军. 至于正后方的百夫军长名为文来,直属宫内禁卫军管辖,亦是禁卫军内唯一的女性百夫军长. 「不愧是来自北天域的大人物,让我们好等咧」 李郁和伸着懒腰,拍着自己肩膀抱怨道. 「住嘴,马车已经来了」 虽说黄耆并未掌有军部大权,但他语言中所带来的强大威压确实让这两位年轻兵长闭上嘴,做好迎接贵客的心理准备. ──喀喀喀喀喀喀── 待得马蹄声停歇后,黄耆当先朝马车车门走去,毕恭毕敬地说道. 「愚夫黄耆代行憾天督府差令,在此迎接先生」 可于此时那马车车门忽然间啪地一声朝外甩开,而衣衫不整的亟则是骨碌碌地从车内滚落、摔跌到外头了. 饶算黄耆身经百战,面对此等古怪情况也不禁恍神了下. 至于他后面的叁位军长则是愕然的望着跌成狗吃屎模样的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果然神猛无比──我们姊妹可要走不动啦~」 随后,茵儿羞答答地搀扶着薰儿与灵儿的腋下,吃力地走下马车. 见着叁女紧夹双腿,衫衣汗湿面色潮红的艳媚模样,任谁也知道她们一行人方才做了些什么风流事情. 「嘻!所以我才故意对茵姊姊放水了啊,要不我一个人要扛叁人也是麻烦......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站在这做啥?」 待得亟将自己上衫与裤带整理好后,便是一边拍着身上尘土,一面对着面前的黄耆不客气地质问道. 对此黄耆拱手行礼道. 「老身是憾天督府派来帮先生洗尘接风之人,本名黄耆,称呼我为黄老亦可」 「这么说来,你后面二十几个人也是用来迎接我的?呼~看起来还真是气派呢!」 「正是,不过此处不好说话,还请阁下──」 「──等等,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穿着这么威风的佩刀服饰啊?难不成是此地的风土习俗么?欸,你过来给我瞧瞧,太远了可看不清楚」 儘管文来顶上戴着战盔,穿着甲冑战袍,但亟仍旧从其体格看出了性别. 理解亟的无礼言论后,文来的细长眼眸瞬间燃起了怒意,而她的手掌亦是地往腰际刀柄握去. 「亟先生,在此之前能否给老身看下菩提亲王赠与阁下的令牌呢?」 且于此时耆老逕自挡于文来身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啥?真是烦死了──每个人都令牌令牌令牌令牌的,呿!那个老秃驴就这么厉害啊…算了……要给看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先生尽说便是,如果老身力所能及,当会助先生一臂之力」 简短交谈时,黄耆已是约略掌握了亟的性格. 只要顺着鬃毛抓,这人可以说是非常容易对付,而他接下来所提的条件亦在黄耆的意料之中. 「啊哈~只要把那个带刀女人借我玩玩,不只是令牌,我连菩提老头的几封亲笔书信都给你瞧瞧,这样的条件又是如何?」 「!?」 亟的这席话让黄耆双眼微瞠,顷刻间露出了慌乱神情. 「喂,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各位不是憾天督府派下来的人么?」 「菩提老头恰好有事情要托我交办,这封书信就是要交给你们圣上的东西,给你们也可以罢」 「不过要是你不想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现在把这封信给撕了,反正菩提老头既然将这事情交办与我,那他自然连这事情也预料到了──」 「──不可!阁下万万不可胡闹!那条件我们遵守便是!」 当亟作势要将那封书信给撕开之际,黄耆硬是按住了他的手腕,急忙吼道. 「文来听令!自今日起你的军职暂且解除!」 「解下军刀和军牌!」 听闻军令的文来紧抿嘴唇,握住拳头狠瞪着亟. 不过他却是一派得意地咧嘴冷笑,并将那片黑色令牌与书信塞到了黄耆手中. 「第一封信先给你,剩下两封等叁天后我想到什么条件再给──欸,还不快派人把我的美人们带到房内,至于你还不赶快给我过来」 亟嚣张跋扈的模样令得一些士兵眼露愤恨目光,但也有些士兵低声窃笑,观望着这场好戏. 至于李郁和表面上虽然未有什么表情,但其心头却是相当畅快. 毕竟就他所知,文来并未建立任何战功,只不过是藉着关係所升任的百夫军长,所以若不是凭藉着先代皇帝一时性起而设立的玩笑规矩,怎么可能让女人担任军中要职. 「不错~长得挺标緻,就是这身战甲煞了些风景……好悍的女人,但就算是瞪人的表情也很美,可谓瑕不掩瑜」 放肆抚捏着文来的下顎和脸颊,亟满心欢喜地说道. 「嘻嘻嘻嘻嘻嘻嘻~待我把她们处理服贴后再来找你──嘿!把这女人给我带到其他房间去,可记得要和我的叁位小妖精分开啊!」 在亟的吆喝令下,便有几位年长侍女带着文来与叁女走进华府. 「对了,叁天后再来找我拿信啊」 待亟语毕之后黄耆便望着他的得意背影,无语地将兵队带回附近驛站,等至叁日后再和亟接洽. 于此之中,任谁也没有发现黄耆神情漠然,暗藏着一股森寒杀意. 三令五申 憾天督府先代君王英明神武,曾将督府疆域拓展至南帝域全境,彻底镇压西部边境先天生灵势力. 由于先王极度热衷于军事谋略,因此即于督府后宫内,亦有被称为凤鑾军之异类兵队存在. 虽说凤鑾兵队的成员均由后宫嬪妃所组,战力不能与寻常军队相比,却有定期武艺训练. 体态健雅、懂得武艺的妃子易受先王宠爱,所以她们惯于锻鍊自己体态,藉以博取君王欢心,而文来便是先皇后宫中的其中一位女妃. 不过先代皇帝驾崩后,凤鑾军被彻底解散,剩馀嬪妃有的被许配予带有战功之武将,有的落发出家转为女尼. 但就后宫嬪妃之中又以文来的际遇最为特别──因为她是被皇后所差令,就任宫内女婢的武艺教练与宫内禁卫军之百夫长职位. 皇后为何如此安排的理由不只让外人摸不着头绪,就连文来本身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儘管面临部分武将的激烈建言,可她仍是不改命令,强行赋予文来军职身分. 「真令人意外,你这人可真有大将之风呢~嘻嘻嘻嘻~」 白雾繚绕黑曜石柱,浸泡于舒暖池水中的亟肆无忌惮地扫视着身旁女人裸躯. 在数盏烛火辉映之下,深褐色肌肤与雪白发丝形成强烈对比,那胸前的傲人隆起与腹肌上的紧緻线条让亟双眼瞇成一线,嘖嘖讚道. 「可惜──真可惜~身为好女人实在可惜~恰好是老子万万不想碰的类型」 浴场内只有文来与亟两人,可她全然不想对亟的下流言论做出任何应答. 见到她故意沉默,亟倒也不感到恼火,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纵算是玩具,也不是谁都能把玩得起来,哈,老子的最爱终究还是坏得彻底,蛇蝎心肠的女人」 「所以你大可放心,毕竟要找你的人可不是我,今晚就好好待在自己寝房等那个傢伙来找你罢」 ──哗啦── 亟猛然起身,将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从文来的眼角馀光中,望见了他此时的戏謔笑意并非单纯望着自己胴体,似乎是透入了更为深层的物事. 这人不是个简单傢伙,文来内心忽然窜出了这个突兀想法. 「你──」 可就当她想确认自己想法时,亟却早已大摇大摆地步出浴池了. ──撤回僧兵队── ──佛天帝国不再干预憾天督府军政── 「成了!这事情真成了!」 透过烛光模糊凝望信内墨跡字样,几乎按耐不住心头兴奋之情的黄耆差点没捏好掌中瓷杯. 「呼──小心……」 没想到竟于自己即将卸甲之际得知此等消息,真可谓天助我也,若以自己人脉,将那妖女给罢黜下来似乎也不是过难之事. 她于此时依旧尚未彻底掌握军权,仅是依靠北天域菩提亲王与先皇盟约所助,方得以镇压西境异族势力. 一旦僧兵队尽数撤回北天域,西部边境必然落得败退下场,而这正是黄耆所乐见之事. 不过还有变数存在. 毕竟那个佛天帝国所派遣而来的信使手中还握有几封密信,谁也无法保证事情能否如己所料. 若真是如此,那先下手而强也未必是个麻烦选择. 「张崇啊,瞧你的表情,我俩应当是想到了同一件事了罢」 「保险起见,还是等到第二封信再下手」 张崇坐于黄耆对桌,轻描淡写地说出该怎么料理亟的办法,这两句话虽是细如蚊音,却是清楚地传入黄耆脑袋中. 「行,老夫也是如此想得」 「只要事后再嫁祸给文来,宣称她是不堪受辱而杀了北天域信使,那远在天边的女人也无从得知事情真相」 「就算日后菩提亲王察觉异状,我们的目的也早就达成了」 黄耆与张崇有远亲关係,不过这层关係并未有外人知情. 于军部中,也只有他才知悉张崇的武宗修为已臻至八重天境界. 除此之外黄耆还握有他的重大秘密,至于这项秘密也是双方得以顺遂合作的关键要因. 「老爷,待得事成之后一定要履行那时候的诺言喔~」 张崇身为满嘴鬍鬚且高近两丈的勇猛壮汉,但其口传蚊音却是故作轻柔,软媚至极地嗓调. 对于如此古怪语调,黄耆却是稀松平常地应道. 「放心好了,若是我能重掌军部大权,当然不会忘记把李郁和调回你之麾下」 「只要此事能成,包准那小子绝对逃不出你掌心,一辈子变成张崇的下胯禁臠了」 「好的,多谢黄老爷子呢~」 闻得黄耆允诺后张崇故作娇羞姿态,朝黄耆行了个小礼. 见得此位武宗强者竟会有如此可怖喜好,黄耆心头倒是对李郁和的未来下场起了些许叹念. 此人武艺虽然高强,却有龙阳之癖. 受其监禁凌虐的男人有的自杀,有的精神转为癲狂,悽惨得不成人形. 若非是张崇相当顺从于自己命令,实属不可多得之好棋子,李郁和倒也是个罕有地英雄人才. 两者若要择一,那么也只能捨弃比较没用的傢伙. 区区外城禁卫千夫军长和黄耆仕途比起,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你还是先行休憩罢」 「千万记住没我的允许可别去袭击李郁和,别多扯乱子,等时候到了再下手」 仰躺于富丽华美地西域软床上,文来身上仅有一层薄纱蔽体,如此感触自然让她回想起了过往的后宫生活. 由于先代皇帝与皇后鶼鰈情深,其馀妃子也只有被临幸时方有机会见上,因此文来对于先皇驾崩仅有表面哀戚,心头却是静如止水. 自己应当也会被许配给某位边境将军罢,文来预想如此,可是皇后的特异作为却是让她着实地吃了一惊. ──万万不可!此事将会造就后宫女妃就任百夫长军职的荒唐案例!── ──臣下恕请皇后娘娘收回此令!── 纵算数十位军部大臣联合諫言,仍旧无法阻挡此令生效,而自己也就成了南帝域的第一位女性百夫军长. 起初被皇后受任百夫军长职位并无太多想法,只是认为男人可做的事情女人亦可做得. 但于离开后宫后,才是察觉自己所想实在太过天真. 无论走至何处都只会被其他男人当成戏弄对象,虽说于军中法度中不敢有逾越之举,可是私下的轻视耳语可就无法防避了. 就算在年度举办的武斗场中击败武者并取得亮眼名次,仍是无法杜绝悠悠之口,恶意中伤者仍旧大有人在. 因此到了最后,自己也就心灰意冷,再也未有过了说服他人的想法. 「反正这副小丑模样也就到此为止……结果终究还是落得委身男人的下场,既然最后还是回到原点,那倒不如一开始就嫁给哪位臣子还要来得好」 ──叩叩──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出于直觉,她自然地认为来人为亟. 但在一阵沉默后,他却未有推门入内之行为,似乎是在等待文来允许其入内. 搞什么,这人又在装神弄鬼了. 「行!要开门我就帮你开!」 「反正看不起我、欺侮我的人太多了!根本不差你这号人物啊!」 陡然间一股怒意衝上文来心头,她便是大步跨走至门前,将其使劲甩开. ──砰── 地一声,可以清楚见得站在房门外的人是亟没错. 但当两者目光交会之际,此人却是带给文来某种突兀、极端不协调的古怪感觉. 「文来姑娘,贵安」 「不过门外不大好说话,所以还请姑娘让开身子」 由于文来一时尚未意会过来之故,亟便是侧身而入,随意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万般抱歉,我能待的时间不多,因故需要单刀直入直接讲明」 「现在与姑娘对谈之人并非亟,吾乃是凭依亟的肉身而来,若你能马上理解现况就太好了」 但是对于亟的温和举止,文来反唇讥道. 「哈?你又在卖什么关子?特意耍人么?」 「别以为我会──」 ──毕竟要找你的人可不是我,今晚就好好待在自己寝房等那个傢伙来── 忽然间亟在浴场时落下的奇特言谈浮上文来脑海,令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前的古怪情况联想至一块. 文来定神看着正坐于木椅上的男人,逐渐察觉了两者间确有差异之处,相较于亟的放荡不羈,此人所带来的感觉则显得稳重且柔和了. 「自己不能借用亟的身体过久,若姑娘已然理解当下情况,那么在下便是直说了」 「佛天帝国准备将派驻于督府西方战境之僧兵队撤回,而此消息也撰写于密信上」 「姑娘曾任军职,想必当能明白此举将会对憾天督府政局造成多大影响罢」 「什么!?」 此人之话若是属实,必是十万火急的大消息. 先代皇帝驾崩后五年,若非佛天帝国僧兵队强力相助,依照部分前线将官虚以委蛇的消极态度,决然不可能还保持着原本疆域. 憾天督府仅有的两位仙墓主人皆属军部统辖,一旦失去菩提亲王奥援,那么皇后的地位必是岌岌可危. 「看你的表情当是理解了此事严重」 「所幸,若要避免姑娘所不预期的事态发生,还有一个办法」 「将亟护送至憾天督府──亦即是方禁城内部,便能阻止动乱发生」 方禁城是憾天督府中心都城,正为皇宫所在地. 可是华家府第距离方禁城可有半个国境之遥,倘若未用传送大阵,单凭马车再快也要两月路程方能抵达. 「我又有什么理由信你不可?」 「空口白话可不得作为任何凭证,就算你真与佛天帝国有所干係,那也代表不了什么」 此人所言让文来一时乱了阵脚,但静心思虑后,怀疑想法终究压过迷乱心绪. 设若皆是虚言誑语,自己的妄加行动反而会给皇后娘娘带来极大风险. 「你非信不可」 对于文来的猜忌,此人浅笑说道. 「因为于迟疑的这段期间,伴随姑娘前来华府之人已是所行动」 「务必谨记,与吾交好必定有利于憾天督府,也有助于清丘公主復归南帝域」 「清丘公主!?」 此人忽然说出的名号直让文来心头遽跳,轻声尖叫道. 「你──你难不成和公主相识么!?她现在在哪!?过得可好么!?」 先代皇帝与皇后仅有一名子嗣──清丘公主,即是憾天督府唯一的皇位继承者. 但就在先皇驾崩后,清丘公主也就被秘密移送至外境了. 虽然皇后并未向外解释为何如此作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动摇先皇的正统血脉. 「正是如此,此封密信即可证明在下所言属实」 待至语毕,此人便从怀中取出一枚密信置于桌上. 「你可是从小自与清丘公主熟识之人,此信笔跡倘若由你鑑别,自然可以判断在下所言是否真实」 用着些许颤抖地指间揭开外层封蜡,取出信件,而上头便是文来再也熟悉不过的笔跡. 当文来神态恍惚地阅读信中内容之时,此人面露微笑继续说道. 「你我于此处相遇并非单纯偶然,而属必然结果,至于这局棋的安排者,你应当是相当熟悉」 他话虽没说明,但其隐晦用意已让文来明白了过往际遇所蕴含的实际理由. 「皇后娘娘……可我又能作得了什么?为什么会找上我?」 文来茫然地自问自答,于是天明这般应道. 「纵使千金也难买心腹使者,你的价值可不像自己想得浅薄」 「总而言之,你的任务就是将亟领到方禁城内,剩下之事在下自会处理」 听闻他的这番话后,文来终于回过神来,定心凝视面前的奇异男人. 儘管已无先前那般敌视,但她仍带犀利语风直白问道. 「你?那你自己又是什么来歷?为何要帮助公主?」 「在下坛天明,相助目的即是为了于憾天督府谋得一席之位」 「不过相比于无所慾求的本心说法,相信还是以此为藉口姑娘方可放心罢」 「身为仙墓主人,当有无法随意降临于南帝域的问题存在,这事情应该不用再与姑娘说明了」 文来虽然被孤立于军中,可她仍将军用古籍全盘读了透彻,也相当了解仙墓主人于各大陆所代表之意涵为何. 正常而言,其他大陆之仙墓主人倘若非受许可而进入憾天督府国境,那就是侵略之举,自己境内之仙墓主人则有义务将之排除. 「设若真要与贵国两位仙墓主人交手,坛某也有自信可以将其轻易击败──不过这过程中所造就的损害必然会使憾天督府的百姓蒙受无端戕害,而这便是在下所不乐见之事了」 听闻天明将自己国内的仙墓主人评得一文不值,心中惊讶程度实在难以言喻. 仙墓主人可说是能以一人之力变造国境地貌的无上强者,而他居然夸口说能够应对两位而不败,难不成这人是在虚张声势么? 「呃…如此看来…时…似…到了……」 但当文来有更多事情想问之时,亟的肉身突然颤抖起来,而天明的嗓音也变得断续且模糊不清. 「…放心交……会处理──」 虽说天明仍有馀言未尽,但亟的肉身却已濒临承受极限. 咚! 霎时亟宛如断线人偶般硬挺挺地向后仰倒. 回神过来后,他将左掌贴于额头上,苦闷呻吟. 「他妈──这不明摆要累死老子──操蛋傢伙可别再有下次……老子要走了…疼死我也」 「等下!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不过亟并没有因为文来的吆喝而停下脚步,他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便是将更多疑惑留于文来心头了. 透过遥视晶球,华府当家──华四心旁观了全部过程. 华府内的所有动静都无法避开此球,府内所有人的动向他都全盘握于自己掌中. 他指尖微点于桌,思索下一着该如何出手. 依循常理就算有仙墓主人撑腰,但远水终究救不了近火. 不过北天域菩提亲王拥有可以预见未来的漏尽神通,而他大胆地将坛天明送入虎穴,必有道理存在. 想得某事,华四心情不自禁地笑着. 而那张神秘笑靨,倘若天明亲眼望见定会感到相当熟悉难忘了. 斷尾求生 叁日后,交付另一封信的期日终于到来. 依照约定亟将此信交予黄耆所遣来之使者,当日深夜时分,这位年迈将军梳着鬍鬚冷面说道. 「搞什么?就连外域的军誉商盟也插上边手了,菩提亲王所下的这一着还真是高深莫测」 可是之于黄耆的臆测,张崇故作嗲声地轻笑道. 「高深莫测么?老爷子也许虑得忒多了」 「由我见来,这仅是撤回本国僧兵队的替代手段,也算是给自己个台阶下罢了」 「藉由此举一併将自身和先皇的盟约烟消云散,终究也不会将难听的背叛名号落于菩提亲王的威名上」 「嗯,这思虑或许也对」 「由此可以见得菩提亲王已是铁下心来行撤走僧兵,她的倚仗也只剩下那生疏且遥不可及的新盟友」 「即使我们不对信使下手,这段空窗期日也足以让军部将皇权给彻底佔据,不过──」 「──不过,要是我们先对信使下手,那么她和擎天京城的结盟便会產生变数,因而彻底断绝其外援生路了」 张崇心思细腻,便是直接说透了黄耆的言外之意. 对此黄耆满意地讚道. 「手要辣,心要冷──崇儿,你可是将老身的行军真諦学得透彻,日后定能成为一代名将」 「为了防弊后患,决对不能让那人活着回到北天域……只是下手的人要选谁才好?」 黄耆话说得露骨. 就算对手只是个寻常人,也不可能由他亲自领人狙杀,令自己暴露于风险之下,故其言下之意即是希望张崇处理掉亟了. 「放心,老爷子交办的差事自己定能料理妥当,不过奖赏又可以是什么呢?」 此时那双狼顾、贪婪的面容死盯着黄耆. 毕竟拗不过他的惊人执念,发出一声深长叹息的黄耆也不得不将两人的部分计画给些许提前了. 华家于各县城均设有拓大宅院,供给高段武者休憩住居所用. 一方面为了顺应督府命令列册管理,另方面则是藉由武者力量开拓商源. 先天生灵的躯体拥有罕见材料,即使是片毛鳞甲也能派出上好价钱,甚至打出稀世兵器,藉以获取莫大利润. 不过华府宅第也不全是武者居住,有些紈裤子弟也会藉由歷练之名求得食客之位,先洗个名声,待个几年过后再返乡承继家业. ──颼── 一条黑影窜入华府. 若是平常日子,纵使是寻常夜鶯飞过夜色天际也没可能不引起守卫注意. 但于今天,华府当家将部分门院的护卫调往他处,因故令得此处门户大开,几乎无人驻守. 这位侵入者也就宛如走入无人之境般,自在地漫步至目标房前. ──嘎嘎嘎── 轻推木门,细碎刮擦声响轻声响起. 躺卧于大床上的男子并未有任何反应,仍是怀抱着叁位裸女柔躯闭目熟眠. 好个风流小子,侵入者于内心暗自骂道. 滑顺地游走于床前,他双手握住精钢长剑,对准了男人心窝. ──刷── 精钢剑刃毫不受阻地贯穿被单── ──可也就仅此而已,像是黏到什么物事似的,锐利剑锋竟然无法下沉刺入男人身躯. 「你好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与自己问好. 茫然且不知所措的入侵者下意识地想抽回长剑,但此剑就像是嵌入顽石般,分毫不动. 「抱歉,不小心用指头捏住你的宝剑了,没关係这就还你罢~」 ──轰── 一道恐怖力量自剑柄传至侵入者肉身. 虽说及时运用内息护体,可那衝击仍旧将此人轰出房外且飞跌了二十丈有馀. 无法理解. 他心头的困惑感更甚于经络近乎寸断的剧烈痛楚. 可当他见得掌中的精钢长剑已被那股强悍内劲扭成一捲麻花后,困惑感便是被恐惧念头所取而代之. 这时的亟面带诡异笑容,缓步走来. 而李郁和则是面无血色地往后退去,直到背部抵住了庭园石柱为止. 「虽说不小心打草惊蛇,但也不是没有弥补机会」 「给你叁个呼吸考虑,是现在死,还是──」 这人难不成是仙墓主人?可能么?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绝无胜算,所以该怎么办才好? 李郁和脑中思绪繁杂,并无听见亟所给的呼吸时限.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亟缓缓举拳,其体内所蕴含的强大力量竟令得垄罩于庭园的月色辉芒折曲开来,而嗜虐杀意则使得俊美面容变得更加狞恶骇人. 见识到这一幕后李郁和战意终于彻底丧失,不顾自尊地哭喊叫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若你不杀我,我就帮你弄到直通方禁城的传送大阵!」 「这──这样的条件如何!?不错罢!你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帮手,自然是希望即早到达方禁城罢!」 「似乎不赖啊~真有你的~」 但也就因为某种阴错阳差的巧合,他慌乱地说词恰好让亟放下了拳头,满意地考虑他所提出的条件. 「好,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发?现在行么?」 亟虽是用提问语气说道,但其语意并不容李郁和拒绝. 「真不愧是老爷大人,一下子就让这位军爷服服贴贴的了」 茵儿背着身材娇小的叁妹,灵儿,柔媚奉承着亟. 至于穿着整齐战甲的文来则是背着熟睡的薰儿,面无表情地望着李郁和. 过程虽然有些出入,但结果却比预想来得好. 前日傍晚沐浴时,亟就与四女谈好今后的计画了. 虽然叁姊妹们并不大懂亟在说些什么,但明白他身上任务的文来实是难以相信其话中所言. 文来身为一位武者,非常清楚那拳头上的力量究竟多么可怕. 连月光都足以扭曲的力能,于古文献上之记载也仅有十叁重天修为者方能做到. 「啊哈!没什么!自己不过是小时候有练点把式,所以力气较普通人大点──瞧你脸色难看成这样,待会去驛站时不会露馅么?」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李郁和的预料. 原本以为只带着亟一人使用传送大阵,没想到他竟然要求自己将四女也一同传送过去. 骑虎难下的李郁和现在也只能祈祷待会千万别遇上黄耆或是张崇了. 「军长好!放行!」 驛站距离华府宅第不过几个街口,不消一会儿时辰,他们已是到了站外. 李郁和对着问好的哨卫士兵点了点头,这一行人便是毫无阻碍地到了站内. 聪明反被聪明误. 因缘际会之下,李郁和凑巧偷听到了黄耆和张崇的部分对谈内容. 虽说两人对谈之中似乎有谈到自己的事情,可是他们说得隐晦模糊,李郁和也就暂时不去理会. ──为了防弊后患,决对不能让那人活着回到北天域── 得知此消息后为了不让张崇立下大功,他决定亲自下手藉以先行夺得功劳,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落得这样的下场. 心念斗转,见识到亟的恐怖实力后,李郁和彻底放下了敌对念头,换位思考该怎么在此政治角力中取得最大利益. 皇后与军部派系的明争暗斗已是大家明白,却是无法摊开来谈的麻烦事情,既然北天域派来的使者本领如此高强,那么投靠其他阵营也是可选之择. 「军长?这些人是?」 负责守卫传送大阵的士兵看到李郁和与被拔除军阶的文来一行人,便是露出迷惑神情. 「我有些事情得马上回到方禁城处理,这些人也要一起过去」 「可是按照规矩……」 「别担心,我们清晨前就会回来,两碇银子够么?」 按照驛站规矩,开通传送大阵必须要有最高军职者在场方得传送. 但实际上基层管事之人多为方便行事,因此这卫兵对于李郁和的无理要求也就随着这些贿赂一同接受了. ──嗡── 一行人都站在大阵之内,阵式芒线便是透出橙色光辉,逐渐增强. 随着鸣声越加低沉,李郁和的心情却是变得更为高亢. 看亟的态度,似乎并不怪罪自己的刺杀举动,假若他未向皇后娘娘状告的话,那么李郁和便是立了一件大功. 所以就结果而论也可谓因祸得── 「──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大吼之人竟是张崇. 本于黄耆差令,准备在执行暗杀计画前先行通报方禁城内之军部官员,但也就这般凑巧,恰好让他见着了这番惊人情景了. 在场所有卫兵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现身的长官,结巴答道. 「军长,是李──」 「──饭桶傢伙还不快点停下大阵!要是给这群贼人跑了你们都有份!快点!」 「是、是!」 大阵技师听令后急忙地关闭阵式回路,直接停止供应力能. 但于过程中却是满脸铁青地答道. 「怪了、怎么回事!?关、关关关──不掉!?」 毕竟过去从来没有过中断大阵的经验,所以任凭技师如何操作,那大阵光辉并未有灭却跡象. 「操!」 张崇见状后连珠怨毒咒骂,撞开挡路卫兵,伸出巨掌往李郁和手臂握去. 「妈的!给老子过来!别想溜走!」 即便李郁和故意站在亟的身后以避张崇目光,可他仍是一眼瞧出了他. 「啥!?你、你做什么!?」 张崇的作为完全出乎李郁和的预料. 本以为亟会先被他给拖出去,可李郁和却没想到张崇的目标会是自己,而几乎要被拽出阵外的的李郁和着急叫道. 「欸!你们还不快帮我!?要是这么纠缠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啊!傻子!」 当传送大阵发动后,附近的空间状态便是十足地不稳定,而张崇的夺人举动无异于自杀行为. 一旦阵式崩解,无论是阵内六人或是外边之人,被捲入空间裂缝便是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了. ──嗡嗡嗡嗡嗡嗡── 随着光辉变得炽烈,原先低沉的鸣声变得尖亢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只预计承受六人转换的大阵正处于崩解边缘. 「唉,真没办法……会有点疼,忍点」 看着如此麻烦情况发生,亟处变不惊地朝着李郁和叹道. ──刷── 也就一记手刀后,张崇便是被拋飞出了大阵并跌了个难看大跤,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因为李郁和的右手断臂正落在其怀中. ──轰隆── 最后震耳欲聋地爆响声彻底惊醒了驛站的所有人,而那大阵上的六人业已消失无踪了. 收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手──」 李郁和痛得打滚哀号,在地上不住滚动. 可奇怪得是断臂裂口却无鲜血涌出,被骚乱所惊醒的叁姊妹们亦是脸色苍白地望着李郁和. 「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该你出场」 亟搔着头烦恶说道. 此话方毕,他的胸前便是鑽出了颗头颅,如羽虫破茧般自亟体内爬出. 男人形体看似虚幻,宛如琉璃倒影般透明难辨,但就在和亟的身体彻底分离之后,终究变得具体起来. 即使样貌与亟极端相似,但文来却能感受到两人气质有着相当大的差异. 坛天明──自异国来访的仙墓主人. 「根据菩提亲王预知,应当要晚一天才会将我唤来……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对于天明疑惑,亟将目光瞥向已然昏厥的男人. 「都是多亏了那个傢伙啊」 听着亟这有说等于没说的解释,天明扬了下眉毛,便是往李郁和身旁走去. 他伸出左手,轻按那臂膀上的裂口. ──嘶嘶嘶嘶嘶── 青绿色的光辉垄罩于伤口上,随后便是发生了让在场四女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自伤口末端,另一只手臂正逐渐生成. 当全新的臂膀再度接合于他身上时,李郁和的呻吟声也越趋缓和了. 「嘿,不管什么时候看你这招式都觉得很有趣」 「有趣么?其实你也可以自己处理不是么?」 「哈啊~饶了我罢,才不想将这么珍贵的仙力浪费在这傢伙身上咧──话说回来我应该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过她们又该如何安置?」 语锋一转,天明看着身旁的叁姊妹问道. 「这还不简单么,一切交由你来处置不就行了」 「比起我这个无所归宿的游人,你这个心地宅厚的小子定可以妥妥地处理的」 「行是行,这摊子我收就是」 天明思索了会儿后,即对着尚未平復惊慌心情的姊妹们说道. 「还请你们先行到寒舍暂居一会」 天明合起双掌,而其面前便是冒出了一扇深黑小门. 亟逕行握住木门门把,打开并走了进去. 自外头看来门内景色是不见五指地漆黑,和深邃洞窟并无二致. 不过看到亟轻松自若地走入门内,叁姊妹们也鼓起勇气跟随着他一同入内. 待得四人都进去后,天明再度合起双掌,而那扇小门也就如泡影般消散无踪了. 而文来看着天明所展露的一手招式,心头砰砰直跳. 倘若此位能人能受皇后娘娘所用,那么要扳倒军部势力也不无可能. 「那么接下来该办正事」 「依照预定,自己应该是明日才会与贵国主人见面,可是既然计画有变,那就由我们过去找她罢」 天明跨过昏倒在地的李郁和,牵起文来的手直接往门前走去. 不只是天明的身体穿过了大门,连同文来也是. 经由文来领路,两人就如同幽魂般漫步于巍峨地皇宫中. 虽说方禁城内的传送大阵之房外有森严卫兵驻守,但就天明与文来的出现,却是无人察觉. 真是奇特的人啊. 在那沉稳平和的气息旁,文来对于待会要覲见皇后一事倒也没那么紧张了. 当两人步入内宫殿后,天明便是在某处隐蔽墙垣旁撤下了透化仙术,堂堂正正地现出真身. 而内宫殿本就属于文来管辖之领域,因此穿着正装军服的她出现于此处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至于路过的宫女、女官至多仅是对着天明流露好奇眼光,但也无人去搭理问话. 「你这么与传话之人交代……」 听了天明讲法时文来诧异回道. 可却如天明所说,当文来请託宫女前去秉告皇后天明到来的消息后,即刻便传了接见令下来. 而两人也就在得允许之情况下,进入了憾天督府的政权中枢──方禁大殿. 于金碧辉煌地宫殿中却没有任何护卫兵队,在两人的正前方约四丈位置,则有一幢丝绸帘幕. 在殿内烛火摇曳之下,帘幕后方的人影也不住飘动着. 不待文来先行奏秉天明身分,这位隐藏于帘幕之人即刻问道. 「你就是坛天明么?」 「在下正是坛某」 但当文来听闻天明这样回答时,其面上虽无有流露表情,可于内心却是听得大大的不习惯. 毕竟皇后娘娘于其心中乃是至高无上之人,即使天明贵为仙墓主人,这么直白的应答也是相当无礼的举动. 「坛先生多礼了……不过哀家岂是不顾大局者?能造福憾天督府之大能人当是欢迎之至,小节不拘也罢」 「文来,你的职务已了,可以下去了」 似乎是看出了文来心中想法,皇后和气地与她说道. 「是,下属在此告退」 可就文来面露愧色,正准备退下殿堂之际. 「非也,此事文军长也应当参与,若能让她辅佐坛某那便再好也不过」 「嗯?」 正从大殿退下的文来听到天明提起自己时是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回望天明. 「坛先生此言用意何在?」 「倘若无正当理由,那么要将她相借于阁下即似有难为了」 「坛某理由有二」 「第一,她的武学资质相当优异,自己有意收之为徒并传授降雷道法与她」 「第二,假使于坛某西方前行之际,她可以累积良好战功,那么清丘公主便能取得强力虎臂,对其治理憾天督府也有用处」 「不过如果大人有其他顾虑,那么坛某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亦无不可」 对于天明答案,皇后并没有直接答覆,而係沉默以对. 结果听得天明所述理由后,文来竟于剎那间忘记了此处正是气氛庄严的方禁大殿,大大地倒抽了口气. 「军长要是没有入门打算,那么坛某也会尊重真意……总而言之,对于此事之答覆你只要探求本心即可」 两人双目相对. 此时文来看着天明那双似乎足以透知自己内心想法的异色双瞳,支吾说道. 「这…我……」 此时,居于帘幕后方之贵人终于吐出言语. 「可以,若坛先生用意如此,那么哀家也没有拒绝理由」 「文来听令,今后你便升任千夫军长职位,定要力助坛先生平定西方战乱局势,不得有误」 複雜情勢 「憾天督府内部政局相当复杂」 「皓军托你过来是除了解决封诀剑以外,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处理」 崩解封诀剑内恶念后之隔日,菩提亲王亲自造访天明,并将南帝域内部政情告知于他. 「憾天督府先代君王曾与贫僧有过盟约,一切纷争自那时而来」 原先南帝域人族势力并不兴盛,环境险峻程度与北天域平分秋色,其中不只有先天生灵杂居,甚至有得道大妖佔据山头各自为王. 至于在上古纪元没落之残存人族亦于此地繁衍,虽说部族势力无法与督府相抗,却也不可小覷. 「这些大妖中,又以藻女妖势力最强」 「藻女妖又名白面金毛,运用自然道法之能耐纵算是面对尚未被法门封禁的远古人族也是势均力敌,显见其势力强大如斯」 「所以为了解决大患,南帝域便与北天域相互结盟,互易仙墓技术,换取我国僧兵队协抗大妖侵攻」 「而贫僧于接掌幻惑仙墓成就天仙道法后之第一个年头,有幸得以前往南帝域,与督府皇帝领军出战击败藻女大妖,并将憾天督府边境拓展至极限境界」 「不过祸福相依这句话可真是一点都没错,督府先皇那时候所种下的因果终究也有回报而来」 菩提亲王徐徐讲述过往故事. 而天明便是静静地听着,让菩提亲王继续说道. 「所谓漏尽神通即是预知大局之法门神通,但这神通并无法测得细部未来」 「贫僧就是运用神通测得憾天督府内部将会骚动战乱,基于善念,方才亲自往南帝域去走了一遭,希望能查出并了结这道未来」 「但可就万万没想到这内乱源头竟会自己眼皮子底下暗自產生,而且还是督府先皇特意欺瞒贫僧所致了」 「幻老这话是?」 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感想,天明不禁好奇问道. 「此事细部部分不便由我亲自说明,待得阁下到了南帝域后,以自己亲自见闻后在做下决断当为合适」 「总而言之督府先代皇帝是位多情种子,此人个性喜于玩赏强悍女子,而那藻女大妖不仅貌美,武艺亦不在你我话下」 「那么坛先生理应当能够推知督府先皇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罢」 幻老说得隐晦浅白,不过天明当然清楚他话中内容. 英雄难过美人关. 要是当年恶剑老人不被自己情慾所误,说不定也不会落得流离下场. 「幻老意思坛某清楚了,可这事和督府内乱又有何干係?」 「有关係,那是大大地有关係」 「虽说目前自己仍无可靠证据,但由漏尽神通所知,憾天督府之内乱正与先皇王后有关」 「因为那人就是被督府先皇所暗藏的藻女大妖,而她的实际真身也被该国仙墓主人所察觉了」 「……若先生用意如此,那么哀家也不会拒绝」 「文来听令,今后升任千夫军长职位,定要力助坛先生平定西方战乱局势,不得有误」 对此旨令,文来是激动应道. 而天明亦是行了礼节,随后离开了方禁大殿. 最终关于清丘公主之事,皇后仅是淡淡说道. ──还是暂且由先生託管为好── ──假使连先生都无法保她安危,那么哀家当然也使不上力── 毕竟憾天督府内部皇权与军部已有嫌隙,她的顾虑也是有理. 况且天明也尚未与派驻西方战境的两位仙墓主人相互照会过,这事还是要循序渐进较好. 广阔的练兵场内约有五队兵队正在执练武技,负责管领此地的百夫军长──龙朝安见到天明和文来造访后,毕恭毕敬地对天明问好.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龙朝安与文来本为同阶关係,但于她升任千夫军长后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我要借点空地,行么?」 「当然行,不过我们也有修练密室,那里应当比较适合大人教导文军长武艺」 「这倒不用,因为自己要教她的功法难以在室内施展」 「是!下属立即去办!」 ──咚咚咚── 急促鼓声中,龙朝安传令让操练兵队挪出了半块的练武场,而发觉到有陌生客人来访的禁卫兵们也朝着天明投出了好奇目光. 「所谓凝雷剑诀即是引导天际雷流化为己用之武技,此术威力强猛,习练时必须专注,不可分心二用」 「内功导引法门,由点燃体内……」 天明授予文来的剑诀法门并非真雷剑诀,而为凝雷剑诀. 当文来听闻雷法剑诀的修练方法后,诧异神色尽是显露脸上. 毕竟走火状态乃是武者亟欲避免之险境,可这剑诀法门却是与她的武学常识背道而驰了. 「……筑基功法即是如此,至于进阶法门之后再提,那么就由我演示凝雷剑诀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语毕后天明指尖朝天,随后周身窜出了四条灵动雷蟒,忽然看到这些异物缠绕于天明身上,文来吓得退了几步. 「引落天雷,起──」 并于转瞬之际四条雷蟒直衝天际,将天上真雷势导引而落. 流程一气呵成,无有任何迟滞.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只见接连九道奔腾地真雷龙流轰击天明,除却轰然巨响外,刚猛气浪亦是憾得眾人头晕目眩,周身五感短暂丧失. 等到尘烟散尽,天明对着文来平静语道. 「──这便是凝雷剑诀,若是看不清楚,再来几次也无妨」 虽说天明运用仙术护住文来周身不受雷流威势侵扰,但这宛如天神威力的武技实让文来内心受到极大震慑. 看着她的愕然表情,天明便是想起了自己初次见到恶剑老人施展凝雷剑诀的有趣回忆了. 之后传授凝雷剑诀一事暂且告了段落. 而文来领着天明与几位内宫禁卫军之百夫长认识,也理解了目前能够掌控的兵力究竟多少. 「就叁百人么?」 这叁百人多是普通人,一重天境界的武者寥寥可数. 憾天督府已于西方战境挹注大量兵力,就算军部与皇室之间无有嫌隙,也是没办法挪出更多人来了. 「为了站稳脚步就必须拿出实绩」 「倘若能以这点人数达到不错战果,那么军部也不得不承认大人的重要性」 于见识过天明大能后,龙朝安更是恭敬地与天明分析当前情状. 毕竟天明仅是一名倚仗督府王室的外地仙墓主人,因此这次的战役便是显得格外重要了. 不过初次遇见这位没有官架子的上司,这位百夫军长虽是有些不大适应,但也继续解说道. 憾天督府西方战境各有几位大妖势力. 自战境边界看起之最北方战境已被防风氏族所侵占,此族身长叁丈,兽面人身,孔武有力,已令边境守军退守了数道城池. 至于中南方战境各有一位仙墓主人抵御,战境则尚是维持均衡状态. 「太虚城正被围困,传送大阵已然备妥,只需大人令下随时都可出阵」 「好,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天明将问题扔到了文来身上,不过她早已预料到了此问题而从容答道. 「比起先行移动部队,还是先请坛大人与我前去太虚城与当地指挥官会面为佳」 文来从天明态度推知,他准备将领导兵队之大权都交予自己处理. 初次受得重任,她的心头倒是没有太大焦虑感觉,反而感到相当兴奋. 歷经整夜激战,疲惫气息垄罩于太虚城中. 「第叁批……」 城民依序集中至传送大阵,兵士们规律地操纵大阵一一送出太虚城. 倘若此城陷落,所有人都得死. 所以看着得以逃出死地的居民,部分操纵大阵的士兵流露出了羡慕眼神. 太虚城是维持憾天督府西北面战境的最后一道城池,也是护卫憾天督府的最后一道防线. 要是此城被外族所占,后果即是西部战境开了缺口,过往疆域彻底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于防风氏昨日的倾力侵攻之下,虽是抗敌有成,但也让第二座九级守域大阵崩解溃败了. ──嗡── 也就在第二批居民传送完毕之际,另一道传送大阵忽然发起低沉鸣声,并有青幽光辉于阵式内急速运转. 在只剩下一座九级守域大阵支持的情况下,城内军民士气低落,弃城想法亦于太虚城指挥将领──罗克定心头盘旋不定. 「这些天杀的傢伙!」 在眺望塔上俯视防风氏族在城外用木桩所串起的数千具兵士,罗克定更是对于太虚城的明日下场而感到绝望. 防风氏族于夺城后绝不留活口,而那些无头尸身即是他们的战利品. 不过当罗克定暗自叹息时,一位掌管传送大阵的军士急奔上塔大声吼道. 「报!传王令消息!」 「仙──仙墓主人坛天明与千夫军长文来求见将军!」 「你说什么!?」 对于忽然到来的古怪王令,罗克定直是不敢相信地拍桌问道. 本来按照军中规矩,即使贵如仙墓主人之身分也必须主动求见城池将领. 不过此时的罗克定可是顾不了那些礼节规矩,是急忙地自眺望塔顶奔下,急衝至太虚城内的唯一一座传送大阵. 毕竟太虚城内之传送大阵设于内侧区域,几乎奔过半个城区的罗克定也不免得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 「那不就是罗将军么?他在做什么?」 见着罗克定于街区上狂奔,忙着整建防御瓷城的士兵们多是诧异地观望,心头各有不同想法了. 祭兵魁儡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百来位防风氏族人齐心协力,将一具又一具的巨型投石砲车依序架起,填载硫磺火药,预备下次侵攻所用. 虽然此类攻城器物之威力万万无法与守域大阵相互比拟,但是简单操作且易于搭载之特点即是优势所在. 追溯过往,防风氏族乃是远古人族与先天生灵杂混交生,故其身强体壮,仅凭数人便可搭建这些巍峨巨物. 「加紧赶工!」 「要是今天盖不完五十座砲塔,可有你们好受啊!」 八丈巨汉立于丘上嘶声咆啸,底下兵士更是加紧赶工,无有丝毫懈慢. 当这位巨人来回巡视时,忽然有位传令兵急奔至身旁悄声说道. 「……」 听闻话中内容时他随即停下手边工作,将那身粗野态度彻底收敛后,往后方主帐大步走去. 「我主,请问有何差遣」 领军巨汉半跪于主营帐内,恭敬说道. 虽说他于防风氏族内之身分仅次内部王族,具有统御五千兵马之强悍位阶,不过就算是地位如何崇高的人物,对于身前的娇小女子却也不敢有任何造次想法. 「明日卯时发动攻势,午时要得到结果」 「中部战境已被仙墓主人拖得许久,所以待我将仙墓主人之首级取来时,你们也要攻下太虚城,将此处用来献祭战死的防风氏族人,知道了么?」 穿着洁白连身长篷的女子音调轻灵悦耳,可其口吐内容却是十足兇残. 言下之意,即是不论要耗费多大代价都要于明日攻陷太虚城,而这不存在着没能攻陷的选项. 「是!自己必然会将辉煌战果奉与大人!太虚城门于明日必会为我军所开! 而听得巨汉允诺后,她满意地哼然笑道. 「嗯~气势不错」 「为了奖励你们攻至太虚城的战果,这具生骸魁儡就暂且给你们使用罢」 「这是吸纳了无数战死亡魂的生骸魁儡,太虚城内的最后一座守域大阵就由祂来处理,你们只管斩杀敌人即可」 当女子凝着剑指比划虚空时,一具全身刻着异国符籙的人型魁儡瞬现帐内. 这个人型魁儡持着一柄尖枪,脚上还踩着两个轮圈,样貌实在古怪至极,即使初次见得如此奇怪物事,巨汉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大胆发问. 太虚城位处南帝域大陆南境. 此处气候不如方禁城那般暖和,反倒有些凉爽,但是此时的罗克定却是满头大汗地跟在天明身旁,等待答覆. 将目前预估的敌军军力听取完毕后,天明面无表情地沉思着. 守得下来、守不下来.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即与太虚城内所有将士的未来息息相关,除却罗克定外,其馀高阶将领亦是神色凝重地等候天明做出判断. 「罗将军依照原先计画守城」 「文来军长,你且率带那叁百援军防守瓷城,至于守域大阵则由我来掌控,倘若必要,会将之转化为仙域大阵用以御敌」 在场眾人听见天明意欲施展仙术权能加以御敌,无不露出欣喜神色,至于罗克定心头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仙墓主人所有之仙术大能足以掌控战场全局,但是依照掌控仙墓的程度不同,效果自然也是有相当差异. 能否运用仙域大阵即是仙墓主人之间程度高低的分界线,所以听见天明懂得使用如此阵法,眾将心头自然宽心许多. 「就算上方禁城派来的叁百增援,除去伤者,用来守城之兵力也不过九百人……罗将军,这样真的够么?」 罗克定脸色相当难看. 不过比起用虚偽言论鼓动将领士气,他选择实话实说. 「这些兵力自然是不够,但是若有大人的仙域大阵加以辅助,此等劣势也未必无法克服」 知道天明有办法运用仙域大阵后,罗克定对他的称呼已从先生改为大人. 变化虽然微小,却是天明获得军部人脉的第一步. 天明清楚,为了稳固自己于憾天督府内部位置,自己必须于战役中一举成名. 假使可以立下卓越功勋,那么军部势力自然也无法团结一致地与皇权相抗,清丘公主復归之可能性也能提高许多. 「好,那么短缺不足的兵力就由我筹措」 「那么依照将军估算,增加两千兵力足够么?」 「两千!?」 罗克定相当清楚目前军部能动员多少兵源,因此天明这一席话让他双目圆睁惊讶大叫了. 如果此话属实,那么两千兵力正是由其仙墓权能所生,而这才是罗克定真正讶异的原因. 「当然可以,只要罗将军提个足够数字,坛某便能调出足够兵力」 天明此言并无夸大. 本来地洞仙墓就对于魂力掌控有着卓越大能,以天明目前程度,想要一口气唤出万馀土偶石兵也并非难事. 天明透过摩訶道眼远观防风氏族之个体能力,加以估算后才做出两千兵力的增援诺言. 儘管将英雄精魄之分魂灌注于千百石偶体内会使石偶武技威力下降不少,但其个体强度与防风氏族人相比依旧是强悍许多. 当太虚城内防御工事如火如荼地加速组建之际,防风氏族亦是做好了总攻准备. 一轮晕月垂掛于暗夜天际上,太虚城内紧绷情绪以至临界线上. 虽然仙墓主人前来太虚城坐镇之消息已然传遍全城,可前几次悽惨战役所造就的战伤阴影仍是附着于兵士心头,难以拔除. 初次来到战争前线的文来心绪亦是带有些许不安. 她与其所率带的叁百增援正驻守于正门瓷城,一旦正门被攻破,这叁百人就须向前迎战,阻抗防风氏族大军的第一波侵攻. ──虽然我已收你为徒,可你必须证明自己有多少能耐── ──假使你想成为公主的强力后援,就必须挺过这关── 天明的告诫虽然无情残酷,但也表示了他并不将文来视为弱者. ──将你的实力证明给我看罢── 不住回想着他所留下的话语,文来内心的焦虑感逐渐消去,紧握住剑柄的手掌也放松了些. 太虚城之防御核心即是坐落于城中央的守域阵塔. 透过大阵技师解说,天明逐渐理解了此阵构造与用法. 太虚城原先有叁座九级守域大阵,于前两次侵攻后崩毁了两座. 而这最后一座大阵係专行轰破敌方军势所用,因此自身防御能力反而相当薄弱. 将地洞仙墓之仙力灌注于大阵阵环,原先的九级守域大阵便是一点一滴地改造为天明所熟悉的仙域大阵. 初次将地洞仙墓的专属阵式──召逝大阵用来防守城池,天明按照镇极子的教导,临阵磨枪的学着. 「仙域大阵之威能可是足以与仙人相互抗衡,要是让这些凡人吓破了胆,对你的计划说不定会產生额外阻碍」 由于守域阵塔内之大阵技师皆已撤走,镇极子也就光明正大地现出真身,当面调侃天明了. 兵臨城下 破晓时分,防风氏族大军蠢动捲来. 于远方约五里处传来的行军鸣声破开了寧静曦晨. 士兵们从城墙上望着比起先前两次攻势还要多上四倍的军力,城内气氛更是紧张难耐. 「天啊…这些傢伙疯了么!真疯了么!」 罗克定于眺望塔上颤抖咒骂着. 根据调查防风氏族不过是个十万人口的中型部族,算上先前几次战役的阵亡人数,也仅剩七万馀人左右. 但就目视所测他们竟然派了近五万兵力前来围攻太虚城,如此惊人动员根本不在罗克定原先预想之内. 「所有人就交战位置!」 「我军可是有朝廷派来的仙墓主人坐镇!此战必胜无疑!将他们杀个精光!」 儘管罗克定的吼声透过特製之传声阵式发扬于外,城内士气略显上昂,可他心中却没口中说得那么有自信. 仙墓主人确实拥有足以扭转战局的强大仙术,不过此人实力究竟如何,也没有人可以说个准. 毕竟过往文献纪录也有不少仙墓主人于巨型战役下战败殞落,而现在也只能希望太虚城也不会被同样的方式记载于史料之内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战鼓声响自四面八方传来,防风氏族于逼近太虚城外两里位置后,即是停下战阵. 「装填砲车!砸毁这些没用人族的老巢!」 「给他们尝尝这些这傢伙的厉害!把他们都给砸成肉酱!」 领头巨汉一声令下,防风氏族人即将巨如村屋大小的厚重石块填装上砲车投射架,催动力能阵式蓄积弹射力量. 经过前几次交手,他们非常清楚太虚城内最后一座守域大阵的射程距离,所以才将砲车架于此处. 虽然那位大人赠与了他们足以破开九级守域大阵的生骸魁儡,但领军者并不想在这时候就使用这张王牌. 「预备──」 当强蛮力量蓄积至顶点之际,领军巨汉爆吼道. 「──放!」 ──轰── 隆地一声巨响,上百颗厚重岩块激射,拋飞天际. 防风氏族人很清楚,太虚城内最后一座九级守域大阵擅长破敌阵地,但是对于这些袭来岩块则无任何招架之力. 透过天眼神通远观战局的天明已是看出了防风氏族的用意. 「有趣」 虽说他们的大军已处于召逝大阵的射程位置,但天明不想就此结束战事. 一面倒的辗压也只会使军部畏惧自己,那么就用费工的方法做事罢. 地鸣声再度响起,不过这次的源头是来自于太虚城底. 当天明疯狂地汲取地脉力量供给大阵运用时,城外岩地便是冒出了一具又一具的持弓石兵. 石兵总数共为一百,所有个体皆蕴含着丰沛的神识魂力. 仰天,架箭上瞄,迎向呼啸袭来的巨石群. 这些箭矢正是足以终结任何战役的绝对力量. ──轰隆── 音爆声响自太虚城外炸开,百眾石兵一齐射出箭矢所引发的恐怖反动衝击震波狂撼大地. 也就距离太虚城两里开外的防风氏族人尚未意会到发生何事前,一片异相先自天际开展了起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 方才所投射而出的厚实巨岩一一地从天上崩解、碎裂. 细碎石块如雨般洒落于地,在两军对垒中心处化为几片尘幕. 百枚攻城岩块就宛如笑话般,飘散消逝于虚空之中. 骑着双头战狮的防风氏族领头大将看得双目暴突,短时间恍神了下. 不过他毕竟拥有相当的战场经验,即刻理解了太虚城内必然坐镇着什么角色了. 「停止砲击!全军衝锋!」 「左右侧翼夹击!最先破城者重大赏赐!」 防风氏族军队没有配置步卒,除却数百名架砲者以外,所有战士都配有一匹双头战狮. 由于双头战狮体魄强健、移动迅捷且善于攀墙,这叁项特性可说是守城方的可怕梦魘. 「杀!」 防风氏族军队就是藉着衝锋战术夺取了憾天督府两道城池,而这回也是打着同样的算盘. 捏碎那位大人所交与给他的封印,领头巨汉便是骑着双头猛狮,果决地率领五万精兵朝向太虚城正门衝锋而去. 「唔!?」 与此同时,天明和镇极子都察觉到了有某种无法忽视的特异力量自防风氏族大军后方乍现,窜上天际. 那个物事似乎具有人形外观,难道是其他仙墓主人么? 天明立即运用天眼神通遥望战线. 可当自己观望着那个飞翔于天际的物事之瞬,侦查神识即被外力破开,阻止天明继续观望. 「稀奇稀奇」 「看来对方也有准备后着,而且是非常罕见的后着」 不待天明运用摩訶道眼看穿此物真身,镇极子立刻解说道. 「那是祭兵魁儡,又名分灵神体」 「这东西在上古纪元中期的封神大战可是常见之物,就连我也曾经因为兴趣关係做过几具」 「仙人之间的衝突动輒毁天灭地,所以祂们就分灵出弱于自己的魁儡祭物,代理自己与其他仙人交战」 「至于仙墓位阶之所以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也是基于那次的封神大战所得出的结果了」 「原来如此」 听了镇极子的解释后,天明总算明白此物来歷. 换句话说祭兵魁儡与英雄精魄概念近似,却非同层级之物. 英雄精魄属下界生灵的顶峰强者所诞,生骸魁儡却是上位仙人之分灵. 由此判断单以英雄精魄之力必然无法与仙人分灵相互抗衡,此物必须由自己亲自处理. 架箭,射击. ──颼── 架箭,射击. ──颼颼── 太虚城外石兵规律操弓,每一道箭击轨跡都贯穿、狙杀掉了数百名敌军. 于十个呼吸内,来袭大军已然折损了近万人. 不过战意激昂的防风氏族战士并未意识到己方兵力正急遽减少,仍旧维持发狂衝锋地态势奔向太虚城, 「呼!」 罗克定在眺望塔上远观战事,看得有些茫然. 他也不是未曾与仙墓主人合作退敌过,但天明的能力是超乎其想像的强大. 太虚城濒临此种绝地而未有军部仙墓主人驰援,有部分原因亦是基于罗克定本身的立场. 军部派系中罗克定属于中立一派,本干涉两方政权相争,但就面临迎面而来的大战后,他的心思已有了变化. 「究竟该向谁效忠,也该做出个决断了」 ──鏗鏘鏘鏘鏘鏘鏘鏘── ──敌军迫近西城门,接战准备!── 配置于叁大城门上的警鐘急响,宣示敌人大军距离太虚城仅剩半里. 经过方才的数十轮猛弓扫射,防风氏族大军仅剩一成兵力. 可就算仅剩一成兵力也有五千馀人,城内九百守军仍似螳臂挡车,尚未从绝境中得到希望. 「守住这波攻势!撑下去!」 驻守于城墙上的兵队个个抽出兵刃,严阵以待. 望着朝着自己奔来的双头巨狮,心中虽有恐怖感觉,却也无人临阵脱逃,毕竟天明于方才所展现的仙墓力量大大地激励了他们的士气. 就算自己此战必死,只要太虚城可以守得下来就好. 伴随希望而生的使命感将恐惧自心头抽离,将士们的眼眸已是现出了激昂斗志. 天明矗立于守域阵塔之塔尖,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防风氏族军队. 凭依精魄,英雄再世. 心念斗转,魂魄神识已然切换为远古时期之使弓英雄. 此人曾经射落九日金乌,屠戮肆虐人间之兇兽而于死后获致英雄封号. 「羿,让世人再度见识下你的本源力量罢」 让远古英雄重返现世的天明举起手中石弓,搭上两只石矢. 太虚城下方圆百里内之地脉力量皆是匯聚于两箭之中. 浩瀚强大的精魄力能将日光芒线扭曲偏转,使得箭矢看起来通体透亮,几乎看不清其轮廓. 恐怖威压以太虚城墙外为起点急遽扩散,遍布战场,镇压敌手杀气. ──颼── 两箭标靶係为左右夹击太虚城的四千兵力,流星石矢平淡地划过天际,不留一丝涟漪. 輾壓 「第五兵队支援右城区!快!」 用人数优势踏毁驻守于此处的十具石兵,防风氏族开始攻城. 城上守军为了击退不住攀爬城墙的双头猛狮,是将早已准备好的热油与重弩对准了这些侵入者. 虽说防风氏族人身强体壮,一人便足以与叁位人族士兵相互搏杀,但面对着防守方之地利倒也令其攻势陷入了僵持状态. 太虚城内主要兵队皆由眺望塔上的罗克定指挥. 而镇守瓷城的文来亦是知悉了第一波敌方兵队正准备攻来,对方人数约有九百. 「来罢」 文来握紧手中兵刃,全神贯注地望向前方. 「杀!」 几头巨狮试图攻攀上近乎十五丈高的城门,却被连珠重弩射落. 可是如此前仆后继地突入攻势却也逐渐发挥了效果. 双头猛狮将守城士兵接连咬起、拋飞,第一道防线终究產生了破口. 当城上守军转走撤退,文来紧接下令. 「放箭!」 ──颼颼颼── 只见备放于瓷城的一百重弓兵发狂猛射,狙杀了数十条巨狮. 箭雨飞落于侵入者身上,遍地横躺的尸体化为一座小丘, 能行,守得下来. 「盾兵队挺进──」 ──轰── 剎那间,文来感觉到周遭景象突然停滞起来. 并于下一刻体感时间再度开始流转. ──隆── 随着胡乱飞溅的石屑碎块,她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风浪捲起,甩飞了近四丈距离. 这道衝击震波不只破毁了太虚城正门口,连同正在侵攻的千名防风氏族人亦是全数毙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太虚城眺望塔因此倾倒,罗克定的指挥声也暂时断了线. 「──呃!?」 比起身上的痛楚,她更想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咬紧牙根,拄着兵刃站起身来,奋力趋前. 太虚城门口因为方才的爆炸而消失了,至于他们奋力修筑的瓷城亦是化为残破墙垣,丧失了阻碍敌人入侵的功能. 自衝击波的中心点位置,站立着一个奇怪的物体. 魁儡人形. 文来对这东西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但与寻常木偶人形不同之点,在于祂的周身有着相当强大且不祥的可怕威压. ──髂髂髂── 踏过被辗成碎肉的防风氏族人尸体,这尊魁儡朝着文来的方向走了过来. 「嘎嘎嘎嘎嘎」 魁儡人偶口部机关上下震动,嘎滋作响. 祂举起手中的通红长枪,瞄准文来. 「──」 难以言喻地恐怖感舖地捲来,窒息感触挤压着她的五感. 若是与之为敌,必死无疑. 武者锻鍊的第六感正警告着文来不可轻举妄动. 可她还是用着那只颤抖地右手抽出兵刃,平举架式迎敌. 一步,两步. 人形魁儡逐步逼近. 「嘎?」 但就在文来即将进入祂的枪围之际,其注意力陡然转向了其他方位. 「做得不错」 这四个字眼带着凌厉雷光飘过文来耳畔,而人形魁儡的颈子则被天明一掌扣住,强行给抓出太虚城外. ──轰隆── 斑斕雷柱接连轰落于两者之行进轨跡上,天明以自身为引导,运用天雷连续轰杀敌手. 「嘎嘎!」 儘管雷光于其偶身四窜,却也无有破毁跡象. 魁儡人偶愤怒咆啸,抬起脚底所踩之火焰圆轮直踹天明腰际. 几乎要把地仙体给贯破之强大衝击将天明踢飞. 但也在两者分离之瞬,天明已将七式剑诀给烙印于其体内. 施用此招后,魁儡人形体表便是窜出层层雷弧,在体表剧烈流转. 七式剑诀──奔雷掌之目的用于麻痺敌手身躯,亦能将雷势相互传导于其他的围攻者身上,恶剑老人享有以一敌百之显赫威名也是拜此所赐. 实际上天明并不寄望七式剑诀能助他击杀此物,所以天明再度转换自己魂识,将英雄精魄融入体内. 「嘎啊!」 雷光霹靂作响,却也无法伤其分毫. 因此人形魁儡并不理会自己身上的异相,只见祂将那柄血红长枪举起,朝向尚未落地的天明投去. 鲜红枪芒化为一线,于转瞬之际划过天明腰际. 同一时刻,天明已将四柄英雄箭矢反击回射. ──颼颼颼颼── 虽说四箭迅比疾音,但与祂的反应相比仍是慢得可怜. 早已预判这四箭箭路后,魁儡人偶猛然催动脚下火轮,灵巧鑽过连环箭击直往天明飞去. 对此预料之内的迅捷身法,天明点了点头,再度架上第五柄箭矢. 天明架于弓上之物并非神识箭矢,而係为一只再寻常也不过的金刚杵. 「那么这又如何?」 天明将金刚杵朝着人形魁儡拋射而去. 但是相比于方才的四箭此物速度更为缓慢,就算是寻常武者也能轻易看穿其飞行轨跡. 「嘎喀喀喀喀喀!」 此时魁儡人偶发出如嗤笑般的格格响声. 祂加强火轮力量,打算直接闪开此物,不过这时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其身法已被此物锁定,禁錮. 所以任祂怎么催动脚下火轮,始终无法遁离那来袭之物的未来轨跡上. 「嘎嘎嘎嘎!」 察觉自己陷入天明彀中的魁儡人偶目爆精光,周身的雋刻符文忽就燃起漆黑火焰,全身力量竟是增幅了叁倍有馀. 可是即使发散出了如此骇人魄力,却也是无法从金刚杵之行进轨跡挪移离开.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祂嘶吼咆啸,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袭来之物鑽入自己胸膛. 而当金刚杵捣入魁儡体躯后,超乎其所能想像的浩瀚重力将之彻底压制. 随后魁儡目中精光渐消,竟是转为失去生气的断线之物坠落于地. 天明旁观着理所当然的结果. 既然这人形魁儡係由亡者魂魄所构而生,那么智金刚杵即是此物剋星. 「果真如此,这事也被幻老的漏尽神通所料了」 在天明离开北天域前,菩提亲王将佛天帝国四大圣物中的其中一枚仙法器具赠与自己,作为两人间的友好誓言. 智金刚杵实为某位上古仙人所使用之仙术遗物,其内蓄积庞大且精粹的雷法力量,除此之外亦具有着破邪度魂之大能. 毕竟生骸魁儡係属仙人体之仿造,可这柄金刚杵却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法宝,两者于层级上依有上下之别. 由于此物内部所蕴含之雷能精纯无比,凝雷剑诀所导引之天雷威光全然无法与之抗衡. 就天明评估,恐怕连真雷剑诀也难以匹敌. 「假使自己未曾前来南帝域,单靠僧兵队根本不可能击败此物」 「幻老将此等珍贵仙物赠与自己,或许也是不得不为罢」 要是菩提亲王所言为真,那么这股狂澜迟早会席捲五大陆国,造就万般生灵涂炭覆灭了. 过往,太虚城西境与北境之远方矗立着名为婀兰、罗宫的两座宏伟巨山,不过现在已然是灭却无踪. 但是所谓的过往,也就只是半个时辰前罢了. 自太虚城外半里开外所延伸而出的两道深邃轨跡当属天明那两道箭击所致. 两箭斧凿大地,并将其路径上的两座巨山直接湮灭殆尽. 至于夹攻太虚城两侧的防风氏族兵队,便于死亡苦楚都未能感受到之瞬间化为了千缕幽魂,凑巧成为了那具生骸魁儡的额外食粮. 天明将失去生机的生骸魁儡纳入次元空间,交与镇极子研究. 而将手边事情简单处理后,天明运起神足神通,自空中飘落于太虚城内. ──重伤者优先治疗!── ──动作快!── 实际上,城内兵士之伤亡情况并不严重. 除却因为生骸魁儡之降临而轰飞的伤残者外,也只有极少部分是因为防风氏族人侵攻而死. 「坛大人,末将感谢您的大力驰援」 「若非大人鼎力相助,恐怕太虚城内所有人是活不过今日的」 将指挥任务交代于下属后,罗克定急忙奔至天明面前,恭敬地揖拳道谢. 「罗将军多礼了」 「既然坛某受王命所号,那么与眾将士协力抗敌也是自己份内事情」 天明本身个性即是不擅长摆官架子,因此也是简单地应付了罗克定的致谢. 「文来军长人在哪?自己有事找她相谈」 「文军长么?她应当在正城门区域指挥可用人力修建破毁墙垣,若先生想找她,由我派人传令便是」 「这倒不用,我自己过去即可」 听出天明弦外之音的罗克定微微苦笑了下,便是再度行了个礼,立即赶回指挥岗位调度人力,加紧重建太虚城的脚步. 找着文来后,天明也没特意找她搭话. 他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盘坐了下来,等她了结手边工作再行打算. 至于一旁路过的士兵便是朝着天明投射各种异样眼光. 崇敬、好奇、疑惑、恐惧,各类心绪流转于士兵心头. 虽然天明是太虚城得以镇守之关键人物,可他所展露的仙术权能已让部分兵士感受到莫大衝击. 有不少士兵见识到了天明将远方的两座巨山给轰灭之情景,因此一些流言蜚语也渐渐地于太虚城内传了开来. 拥有强大力量之人,不是被敬为天神,即是被忌如妖魔. 毕竟天明身为一介初来乍到憾天督府的仙墓主人,尚未得到眾人认识之前即崭露了如此惊人威芒,寻常人等会有如此反应倒也不出其意料. 潰敗 「弃守前城!全军撤守内城!」 任谁都看得出来城内的四座守域大阵已是无法久撑下去,因故守城将领此令一出,城内混乱态势更为加剧. 虽说传送大阵不住运转将数批兵队后送至邻近城池. 但就此城内的两千兵士而言,此等处置作法如同杯水车薪,缓不济急了. 悬浮于高空中的少年俯视底下骚乱人群,露出自满笑意. 他也不管那四座守域大阵的负隅顽抗,任凭己方军队被猛烈砲火不住轰炸. 因为他所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狙杀镇守于城内的仙墓主人,这就是师姐交办的差事. 「还是比想像中来得简单」 「寻常生灵的舒服日子果然过得太久了,竟然连这点攻势都应付不暇啊」 将手上的头颅随意拋开,少年嘲弄似地叹气说道. 「唉?你这边竟然办好了?」 这时候,一位少女忽就从他身旁瞬身而现. 她望着底下鱼贯涌入,佔领沦陷城池的先天生灵,诧异地与他问道. 「怎么可能办不好?你这话什么意思?」 而她毫不掩饰的小覷语气自然是让少年满心不悦了. 「别误会,我可是在称讚你」 「因为太虚城那边似乎来了个厉害的高手,五万多名防风氏族军队已被全数歼灭,竟连邻近的两座古山也被彻底轰散」 「噢!真是如此么!?」 听闻己方势力受阻之消息,少年脸上反而流露出了雀跃神色. 不过深知少年脾气的少女立即将盆冷水泼到他头上,冷静说道. 「别乱来,太虚城不干你事,会有其他能人去处理」 「虽说还无法确定,但镇守太虚城之人应非仙墓主人,而係通过仙劫的新生仙人」 「在尚未瞭解其底细前,你千万不可妄动,这正是师尊所下的敕令」 少年没有正面应答少女的告诫. 因为他的心绪早已不在此处,而是急欲马上前往太虚城会一会那位仙人. ──就是这样才叫我来啊── 少女不耐烦地暗自叹道,随后更是加紧监视少年,不让他有任何施展分身化形之机会. 自从太虚城攻防战之叁日过后,方禁大殿内举行了例行性的军部会议. 依旧惯例,皇后娘娘处于帘幕后询问着受邀前来之重臣. 「哀家今日召集各位能臣,即是为了我国边境问题」 「军部尚书,由你先行汇报战境情况」 西方战境一座城池再度沦陷,甚至折损了珍贵的仙墓主人,皇后娘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大事情. 儘管她的语气平静,殿内气氛却是窘迫难耐. 职是军部尚书背脊虽渗出点点冷汗,仍故作镇定地答道. 「绥靖城于前日陷落,镇守城池的仙主也为之殞落」 「所幸近千兵士成功撤至后方城池,足以为下次反击做好准备」 军部尚书取出备好的卷轴,将目前所有战损情况向上呈报. 听闻军部评估的状况后,眾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了. 「以上便是我军损耗状态,除此之外……根据情报,敌方阵营有原初仙人所助」 军部尚书话还未能说毕,哗然语声便自殿中窜出. ──原初仙人!?不是后生仙人么!?── ──为什么如此大能者会干预下界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后生仙人与原初仙人实为不同层次之身分. 得以自在运用仙墓力量,且歷经渡化仙劫之人被称为后生仙人,其所依靠之力量权能不脱仙墓本身. 至于原初仙人则与之相异,因为祂们天生就拥有操控世间法则之大能,层级必然比起后生仙人为高. 倘若两者相为敌手,那么谁胜谁败不用出手便知分明. 「朝卿公,此情报可否真确?」 军部尚书本名德朝卿. 听得皇后娘娘以自己本名质问,他更是明白了军部现在的处境为何了. 原本军部就是倚仗着两位仙墓主人,而有与朝廷坐地喊价的本钱. 不过现在仅馀一名仙主作为军部靠山后,导致双方实力差距是急遽拉近,德朝卿当然也不能不改变自己的应答皇后娘娘的态度. 「啟秉皇后娘娘,此事必然真确,自绥靖城中撤走的所有兵士均可为证」 「至于是何方大仙援助敌方,此部分尚未掌握明确,因故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形势逆转. 意识到德朝卿的应答态度后,殿内的几位元老级人物已明白了风向已变. 既然又有仙墓主人殞落,那么朝中势力必然重新划分. 身为先皇所重用的大将──黄耆神色铁青地观望目前局势. 既然德朝卿已然见风转舵,那么孤立皇后的作法更是难以为之. 先前的上好局面因为意外事故介入而转为虚幻泡影,自己重掌大权的机会根本遥不可及. 「嗯,哀家知道了」 「我军势力减损严重,不过憾天督府尚未处于绝境」 「虽说佛天帝国确实与我国解除盟约,将僧兵队撤出南帝域,此一决定对西境边防有了重大影响」 「不过与之替代的是,菩提亲王却也回赠了份大礼,将一位大能者引荐于我方……坛先生,请出来与我朝眾贤会面罢」 如同琉璃破裂之清脆响音于殿内传开. 于眾人尚未意会过来之际,天明身躯忽就凭空现身,从墙壁上鑽了出来. 眾臣亲眼见识到如此特异现象,无不惊愕万分地望着天明,其中又以黄耆的嘴巴张得最大了. 「各位贵安,在下正是坛天明,一介后生地仙」 「自己受菩提亲王引荐为了相助憾天督府协抗外界仙人而来,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天明的自我介绍极为简短. 但也就短短两句话,便是让眾人彻底理解了皇后娘娘提及此人的用意. 要是仙墓主人作为皇后娘娘的靠山也就罢了,可他竟是一位后生仙人么! 「眾卿莫为讶异,此人与我方属同一阵线」 「坛先生于前日可是立下了卓越功绩,毕竟太虚城面对五万防风氏族侵攻却得以防下,一切都是多亏了先生相助」 「至于此人人品亦有菩提亲王亲笔保证,倘若诸位有所疑虑,那么当可自行检阅此信」 皇后娘娘拍了下手,一位婢女随即将菩提亲王亲笔署名的密信呈了上来. 眾臣见状后多是左右相覷,倒也未有人主动将碟子上的信件取起检阅. 毕竟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知道军部已经失却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了. 太虚城九百守军击败五万防风氏族的消息早已在方禁城内传了开来,只是有仙人坐镇一事这些人都是初次听得,而这样的情报更让某几位臣子的内心又起了莫大波澜. 「黄耆将军?」 这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黄耆脸上的古怪变化. 方禁大殿为肃穆地方,不容任何嬉闹举动. 不过看着他大嘴开闔的有趣模样,倒让其他大臣差点笑了出来. 当眾人目光皆聚焦在黄耆身上时,天明也注意到了此人. 透过摩訶道眼,天明一眼看出了他的慌张理由. 「将军请莫见怪,亟只是自己先遣而来的使者,若他对您无礼,那么在下于此向您赔罪」 天明拱手,对黄耆行了道歉礼节. 只是天明的诚心致歉举动由他眼中看来,都不过是种掩饰伎俩罢了. 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相像之人!绝不可能! 黄耆那时被亟所侮辱,无从宣洩的气愤心情终究一口气衝上脑门,他也不顾自己正处森严肃穆的方禁大殿,气得朝天明大吼骂道. 「你这恣意妄为的淫行份子!竟敢蛊惑皇后娘娘么!?」 「这次老身一定要揭下你这身假面具!把事情彻底抖出来啊!」 歸位 黄耆这席话让许多人听得莫名其妙,其身边亲信想出面制止却已来不及. 「黄耆将军,你对我朝贵客竟敢如此无礼造次么!?」 率先出面介入两者衝突之人,正是皇后娘娘. 严峻凛冽地语调令眾臣心头急跳,瞬间将黄耆的怒意给当头浇熄. 「呃──这…臣下是…这……」 意识到自己的莫大失态,黄耆罕见地结巴起来. 他支吾的态度让他人都为之捏了把冷汗,有些人甚至闭上眼,不忍预见黄耆即将面临着什么下场. 「依方禁大殿律规,于殿内口出狂言,应当杖叁十并于当庭处罚,此等律令纵使为有功名将亦不能免责」 「黄将军,你可知罪么?」 「臣下知罪!甘受叁十杖之处罚!」 这时候的黄耆也不为自己多加辩解. 因为他很清楚比起自己一时的愤慨心绪,还须留得青山才有好柴烧,毕竟他都是这么从官场打滚过来的. 「那好,来人──」 不过皇后娘娘话才方说一半,天明便是微抬手臂转身答道. 「──虽说黄老将军犯下大殿律规,不过今天实乃公主回宫之喜庆日子,能否暂请皇后娘娘杖下留人?」 公主? 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部分较为年轻的臣子满脸困惑地看着天明,不过半跪在地上的黄耆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妈的!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他恨恨地于心头大叫着,而那低着头的表情十分狰狞. 「嗯……说得也是,那么哀家于此宣布对将军之杖刑延日再罚──还请先生现在将她带来此处了」 「遵旨」 天明合起双掌,随即一扇青绿色地门扇浮现于方禁大殿中,当那扇门被推开后,一位身着紫杉的窈窕少女自门后飘逸走出. 此女气质典雅,仅由行走姿态即可看出其出身于名家的贵美风范,至于她清丽脱俗地标緻五官也牢牢地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臣们本来簇拥军部对抗皇后之用意即是在于夺权,并从其中获得各自利益. 可是当清丘公主现身后,便可看出眾人支持倾向急速转变,愿意继续支持军部之大臣们反而转为少数派系. 「前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 见着自己女儿重归憾天督府后,皇后虽是未有流露过多情绪,可从其语气上当可听出淡淡的关怀意思. 与此相对,以黄耆为首的部分老臣们则是神情僵硬,哑然难语. 「谢过母后关爱,不过清丘于外地也受得许多贵人相助」 「这一切多亏了坛先生呢」 清丘公主失踪之事发生于十一年前,那时先皇驾崩,憾天督府内部政局处于纷扰状态. 根据菩提亲王说法,是凑巧在那年前往南帝域经商的蓝皓军受皇后所请託,而将清丘公主渡至外域加以保护. 以一介商人的角度观之,十来年前的蓝皓军做了可能赔上全部身家的豪赌. 但就现在看来,他可以说是赌得满载而归了. 如此行事作风还真是有太师傅的风格啊,天明于心头暗自笑道. 「原来如此」 「既然先生对你照顾有加,那么哀家也必须赏些什么物事与他……先生若有什么要求尽说便是」 依照先前密函,皇后早已知悉天明索求为何了. 对于她的明知故问,天明客气答道. 「坛某所求只要配得封地即可」 「待得西方战境绥靖安妥后再行封赏亦无不可,一切全凭大人安排」 天明具有仙人身分,如此紆尊降贵的说法就常理听来是感到相当古怪. 但于官场之中,这些臣子们都已知目前的大势往何处所趋. 既然皇后娘娘已彻底拢络了这号人物,那么要任谁作为主子也已经不容有任何模糊地带了. 「封地?那自然可以」 「不过除却封地以外,先生还需要什么?」 「坛某仅须一片安身立命之处,如此赏赐便是满足了」 「可是先生身为尊贵仙人,倘仅以封地相赐或会被臣民貽笑大方」 「假使先生不嫌弃,那么将她许配与先生也是一桩美事罢」 她的用意露骨,眾臣们也自然知道如此要求之意涵,换个角度思虑,若是皇后心头从来没有这类打算才是奇怪的事情. 但就于天明亲口做出答覆前,清丘率先说道. 「既然坛先生仅求封地作为赏赐,母后也请依约行事即可」 「而且清丘初返故乡,仍有许多事情需要熟悉,现在应当不是顾及自己婚姻之时」 与垂眉凤眼之柔美五官大相逕庭,清丘吐字鏗鏘有力,气势十足. 于几位旧臣看来,毫无疑问,她确实继承了先代皇帝之血脉. 听闻此话,皇后沉默了一会后才缓缓应道. 「确实,于西方战境尚未平定前,言及此事也是过早」 「可就领地而言,先行封赏倒是可行」 「将地图拿给先生罢」 皇后一声令下,两位女官合力捧着一张碟子从帘幕后方走了出来,而那碟子上头有着两束卷轴与一枚官印. 「既然先生初次战功即是收復太虚城,那么此地与先生即有莫大因缘」 「以太虚城为圆心五十里开外之地皆属先生领地,位同州牧」 会议结束后,眾臣陆续自殿内步出. 这十来位重臣对他非常好奇,却无一人敢与其搭话,箇中原因即是天明身旁的少女了. 「怎样,很方便罢」 她用着别人所难以觉察之轻声语调说道. 青丘之半身承继其母血脉,天生具有惑诱权能. 那音声婉转巧媚,倘若是寻常男子听得此呢喃曲音,定然会不由自主地为她神魂颠倒了. 不被影响的天明简短应道,他只是专注地思索着菩提亲王所交办于自己的事情. 就目前状况看来,皇后用意似是单纯. 可如此简单而让天明有了戒心. 摩訶道眼是能够看出别人心头所想之事,但也就仅此而已. 如果对方如同幻老一般,具有变化分身本领,那么道眼所见之想法也未必真实. 「……」 此时天明忽然发觉了清丘正挽着自己的臂膀,毫不避嫌,亲暱地走在一块. 这过程无比自然,而一些躲于廊柱旁的女官更是带着兴味目光窥探着两人了. 請示 绥靖城被攻陷后两日. 由断垣残壁所构筑之废墟景象与四处丛生之林木相衬,显得格外孤寂. 城内没有任何先天生灵,也未有人族存在,于空城内漫步的少女持着勺子,朝附近土地洒水. 点点树芽自她周遭土地窜出,急速生长,也就不过半日时间,绥靖城已被绿荫蚕食、覆盖,成了一座丛林都城. 和觉得麻烦而在树上睡大觉的少年不同,她专注地执行师尊大人所交办之差事. 看着于树梢上舒服打呼的少年,少女也懒得将他叫下. 于绥靖城守域阵塔旧址处,两柱巨木形成了一座天然拱门. 就外观看来,这地方就像是祭坛. 少女跪地朗诵祷词,召唤师尊分灵. ──颼── 约略叁个呼吸时间,煦煦微风扫起地上枯枝残叶,竟是将之组构成了一个人形. 「弟子叩见师尊」 见着师尊分灵现身,少女恭敬地屈膝跪拜. 而那没有五官的树叶人形对少女问道. 「他最近安分否?」 师尊所指之人即是少年. 对此少女诚实答道. 「他对那个新生仙人很有兴趣,不过我还制得住,不让他有分身乱事的机会」 「继续注意」 「他的资质很好,但个性不行」 「在主天魔君隐匿现世之当下,务必谨慎行事」 「封诀剑界被毁,叁清所下的禁制确已失效,现在已经不能指望上古仙人继续为下界生灵收拾残局了」 「你俩身怀重大任务,为师虽然不捨却也不得不为...此途祸福相及,这也算是一种劫难考验罢……」 枝叶人形摸着少女发丝,沉重说道. 「总而言之,你们的首要目标即是将那妖孽自憾天督府逼出,至于那位新生仙人就交给你师姐处理」 「是!弟子必会尽力度过此劫!亦能圆满达成事务」 见得自己儿女如此自信,祂也就不多说些什么. 简单交办接下来所要夺取之城池后,少女便是将少年叫醒并转往前行他处了 西方战境南端区域,连峰港口. 佛天帝国所派驻之接驳船隻将千馀位僧兵队撤出南帝域. 虽说这些武者均是一重天境界以上之高手,却也恩位连番战事损失近两成兵力. 「在此谢过各位援助督府抗敌」 「施主客气了」 憾天督府仙墓主人──方继光拱手送别眾位僧兵登船. 他很清楚边境之所以能歷经强力侵攻却仍守得下来,大抵是佛天帝国之力所赐. 在失去这些强援后,自军还能支撑多少时间连他也难以料见. 也就在运输船离港后半炷香时间,另一封快报传至方继光耳中. 「方大人,探子有信」 「敌军于方才推进了半里,正于都城西北侧扎了营寨」 「知道了,我随后就到」 预料之中的情报. 如果猜得没错,应当会于明日破晓之际再度发动总攻罢. 不过正当方继光如此预想时,传令官脸上的犹疑神色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难不成还有其他情报么?」 与他共事过的人都很清楚他的个性不喜拖泥带水,这位传令官也不例外. 方继光本想对此发火,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压下脾气把话听个清楚. 「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传令官还是将那件密事告诉了方继光. 而当他听得此事后,比起惊愕,倒不如说是相当困惑. 「敌方要求我前去会谈!?这是什么蠢问题!?地点竟然还由他们选么!?」 方继光位阶等同守城副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单刀赴会敌军本营. 「方大人,这也是下官难以啟齿之点」 「对方若是有什么鬼主意,大人这趟前行就是自投罗网了」 依照正常判断,传令官所言即是. 但方继光沉思了一会后,却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既然敌方大军已有仙人坐镇而享有极大优势,那么也不用犯着如此无聊计谋取自己人头. 若是对方有其他盘算,那么自己也未必没有从中获利之可能. 「给我地点……话说回来,这事黄将军知道么?」 「知道,将军意思是由大人全权处理」 于派遣使者之一个时辰过后,已是有了消息. 对方所约之处毫不意外,正是敌营大帐. 而为了让方继光直达该处,那密信上还附了一张传送阵纸供他所用. 「哼,还真是好心」 方继光看着那张阵纸自嘲说道. 依照指示将阵纸点燃,随即便有大丛火球将方继光给包裹住. 当他回神过来,已是来到了敌军大帐之中. 环望四周,这座军帐内部极为空荡,连片办公桌都没有. 方继光面前站着一位身高约略仅到自己腰际的少女. 她披着洁白的连身防风篷衣,盖上了头罩,致使方继光根本无法看清其面容. 「你就是那个仙墓主人?这可比我想得还要年轻不少呢」 「放轻松点,你的小命我目前可没兴趣」 虽说自己骨龄仅四十馀岁,就仙人而言确实还只是个毛头小子. 不过少女显然是为了贬低自己而特意如此说道,所以方继光根本不想理睬这种无聊琐事,直接问道. 「敢问大仙与方某会谈所问何事?」 「假使你只是一时无聊想找个活人间话家常,那我们就别浪费各自的宝贵时辰了」 听了方继光的衅弄言语后,她是不以为然地笑道. 「如果是寻常凡人胆敢对我这样放话,那么他的舌头现在就会在我掌中了」 「不过毕竟是与我仙族算是有所渊源的仙墓主人,所以这点誑语就原谅你罢」 很大的口气. 但就方继光看来,这位少女所怀实力确实深不见底. 若她真想将自己抹灭,也不过是举手之便罢了. 「今日唤你前来就是想给你个机会,一个可以助你度过仙劫,成为仙族成员之大好机会呢~」 「!?」 少女简短的两句话却让方继光剎那之间显露震惊神色,因为她的提议正是大部分仙墓主人求之而不得的事情. 仙墓主人对于提升自己修为总是抱着渴求. 纵使成为了万人之上且备受君王尊敬之仙墓主人,可是也就这般程度而已. 所得终有极限,慾望却是无穷. 修为停滞之问题确实是方继光心头的一根小刺,不过他很清楚以自己当下实力根本不可能度过仙劫,所以这烦心事情也就暂且搁着了. 「看来我似乎是说到你的痛处啦,呵~」 「修为停滞的感觉当然很不好受」 「况且为了贵国大义,你必然要与我们合作──聪明如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彻底明白了她话中用意后,他选择沉默以对. 而对着逃避拿捏主意的方继光,少女又拋下了另一段足以让他动摇的话题. 「憾天督府皇宫内部潜藏妖孽,你们的皇后娘娘就是由白面金毛妖狐所扮,而这事情你也很清楚不是么?」 少女直接道破了方继光心想之事,而这也是动摇其忠诚意志的最后一根稻梗. 本来方继光处于支持军部的立场即与此事有关,虽然他并未将自己所知密事告知他人,但也有些许人等察觉了一丝端倪. 方继光虽然依旧未给明确答覆,但她已藉他心神通明白其决意. 「很好,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且这般行事」 随后少女将方继光所应行之事告诉于他,而他则是漠然地点了点头. 伸手接物的动作虽然有点迟疑,还是将少女递来的两枚封印石块给纳入怀中. 伺機而動 「文来姨娘?她真成为了千夫长?」 「嗯,我已收她为徒,日后即可成为你的坚实臂膀」 天明与清丘也不避嫌,就于皇宫内之临湖凉亭并肩而坐. 「相对而言,你也有该做的事情」 「而在我西方战境的这段期间,前辈会留于方禁城内以保你平安」 随着天明日渐掌控地洞仙墓,镇极子被仙墓的拘束力量也趋为减弱. 天明曾与镇极子有过助其得到自由的约束,而现在正是履约之时. 「那你一个人行么?」 清丘面露虑色,不安地问道. 而天明则是以一贯的沉稳态度答道. 「没问题,坛某自有计策」 实际上这主意并非天明所想,而是镇极子自己的提议. ──反正我都快取得自由之身了,这点小忙就帮你一把── ──也算是对你学习进度超前的奖励── ──既然对手是仙人,我若是不在你身边你倒也比较好施展本领── ──你就趁这个时机点体会地洞仙墓的玄妙之处罢── 镇极子于天明心中犹如一座浩瀚巨山,神通广大望尘莫及. 因此既然有如此强者坐镇方禁城守护清丘等人,那么天明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处理前线战事. 虽说不甚理解最后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镇极子的预感总是神准,而这弦外之意天明也就坦然收下了. 天明于太虚城内设了通道,方便进出其中. 虽说此城境外之最大敌对氏族──防风氏族已因前次侵攻而元气大伤,不过难料仙人势力不会忽然反击,因此天明也部属了一些石兵置于城外预做抵御. 经过数日后天明再行回返太虚城,城内景象已是大不相同. 即使尚未松懈警备,但里头气氛良好,士兵们的脸色也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循着城径,天明即是看见了正在操练兵士的文来. 「还好么?」 「稟报师傅,一切正常」 天明再度返归太虚城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因此文来也早已预料天明会前来寻找自己. 「好,那么练兵差事就先交给他人去办」 「习练凝雷剑诀比这事情要重要得多,今明两日你便随我至城外锻鍊剑诀」 平心而论文来领悟燃气之资质比起自己要来得聪慧许多,因故天明也就乐于加快传授进度. 「继光大人,这事情让探子传话即可,应当毋庸劳烦大人亲访太虚城罢」 对于方继光的造访,罗克定起身恭迎说道. 「不,有些事情是怕探子说不清楚,自己确有亲来之必要」 「罗将军,那位大能者现在于此处么?」 「大能者?噢!您是指坛先生?」 「实在凑巧,坛先生正于方才到了太虚城,若继光大人有事相问,那么我马上派人传封口信──」 但就罗克定准备派人传话之际,方继光急忙挥手应道. 「──请稍等会,罗将军的热情方某是相当感谢,不过自己待会便走,并没有太多间聊时间」 「这封笔信乃黄耆大将军亲笔所撰,罗将军看了之后再行决定即可」 话方说毕,方继光即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 见得如此神秘模样,罗克定马上理解其用意何在了. 「方大人,自己不想参与宫内政争,还请将这封书信收回」 「假使为军部所传之笔信,那么罗某必会依据军令而为」 罗克定姿态放得得虽软,但他很清楚地表明了本身的政治动向. 方继光见状后虽是愣了一会,但也未有强迫罗克定收下此信. 「那也实在刚好,毕竟军部恰好捎了封轮调信件来我这,不知罗将军有无得到此消息?」 将黄耆所撰之密信给收回后,方继光则是取出了盖有军部印鑑的快信,并置于罗克定的办公桌上. 「虽然这封信係寄于我的,不过先让罗将军知道消息也好」 「根据军部命令,还须请坛先生前来镇守僤城,暂且替代我的位子」 罗克定拿起已然拆封的信件,仔细地阅读起来. 正如方继光所述,军部确实是发了调遣命令,将坛天明之职务至太虚城转调到了僤城. 僤城目前正是受到异族侵攻之重点都城,因此选择将天明调派至前线战区也是合乎常理之事. 「方大人的意思罗某清楚」 「不过还请先等另一封轮调命令来到太虚城后再由本人亲行恭迎大人罢」 「当然,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 「既然该说的口信都传了,那么自己也须赶紧回返僤城了」 目送方继光离开后,罗克定也有自己的盘算. 不过究竟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天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客观而言,天明所展现之大能已让罗克定决定了自己阵营. 但是自己的动作若是过大,说不定会扬起过大波澜,给太虚城内所有兵士带来麻烦影响. 「唉,这种事情我最搞不来了」 「等到轮调快信来了再与坛先生提及此事罢」 罗克定叹了口长气,鬱闷说道. 「没问题,坛某现就啟程前行至僤城」 「不过于临走前还需要为罗将军多造几具石兵么?」 当第二封快信确实寄到了太虚城后,天明态度平和地答道, 罗克定将自己推论告知天明,不过他也没多说些什么. 事情转变至此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过先生好意,目前太虚城防务妥善,无须再添兵力」 「只是未能开啟宴席会请先生,罗某是心有愧歉」 罗克定的个性木訥寡言,就算尊贵如方继光等仙墓主人、军部高层也未曾听过这类感谢言语从他口中说出. 显见此话并非客套言语,而是罗克定发自内心的诚挚想法. 但若从事情的前因后果来看待两人关係,天明那时候的解围义举可谓是拯救了方禁城所有兵士的性命,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一言为定」 「日后还有许多机会的,到时候还请将军别食言了」 见得他这如此感激,天明则是浅笑应道. 同日,午时时分. 也就趁着天明整理行囊而让两人暂有独处机会之际,文来把握时间急忙问道. 「师傅,弟子继续留在太虚城么?」 「还是留在这罢……也许比起方禁城,你待在太虚城会较为平安」 可他的这番回答更是让文来听得茫然. 前线的太虚城反较后方的方禁城较为安全,这似乎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看着文来的傻眼模样,天明紧接说道. 「你目前的本领去那也没多大用处,况且我已请託一位绝世强者守护她们,所以你大可不用多虑」 「向罗将军学习带兵本事才是你目前当做的正事,记住你的任务是什么,其他琐碎事情为师处理即可」 「是!弟子遵命!」 镇极子前辈的话一向都说得很准. 不过对于话中的真正意涵,天明并不想用摩訶道眼直接破悉,毕竟有许多事情的过程比起结果要来得有趣就是. 迫在眉睫 传送大阵光辉一闪,天明已被送到了僤城. 环望周遭兵士,有一位体型福态且身披重甲的矮小男人特别引人注目. 至于那人见着天明现身之后,即刻揖拳恭迎说道. 「恭迎大人到访僤城,吾乃僤城副将──张河,请随末将来」 依照此人所指,两人同行走于僤城街道上. 这座城池风情与太虚城不同的是,仍有些许民人于内城作着小贩生意,甚至还看得见几位孩童于路上嬉闹走奔. 而趁着天明困惑地四处张望时,张河解释道. 「僤城部属重兵且仙墓主人坐镇,因此这些商人们为了发财也甘愿赌上一把」 「但也多亏了这些商家,僤城内的生活也没那么难受了」 「富贵险中求,这话可是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确实如张河所言,僤城内之气氛相较于太虚城是融洽许多,实在不像是一座前线都城通常会有的森严、警备模样. 「况且坛大人于太虚城大破防风氏族五万大军的辉煌战果已传遍了僤城,相信之后还会有更多住民涌入本城行商罢」 「唔,这消息传得真快」 虽说天明没有要求军部遏止这类传言,可是部分有心人士如此特意捧高天明声势,其真实目的倒也不是难以懂得. 驻扎于僤城城外近十里的部族属藻女氏族,总军力约有两万. 不过此族实力相当强劲,远非单纯崇尚蛮武的防风氏族可以比拟. 与透过经络方能掌握万法剑诀的后生人族不同,她们自生来便能理解自然道法之原理. 操弄雷法、风术对她们而言就如同呼吸般简单,而也就因为两军兵力素质的硕大差距,僤城仅能採取守势阻抗,无力主动倾军出击. 「坛先生对此情势有何想法?」 僤城总指挥大将──李喜德放下手中指挥短棒,试探性地询问天明. 在敌方开始让仙人坐镇后两方战阵之均势已被打破,破城危机正迫在眉睫. 毕竟依照兵法常规,天明理应开始施展仙域大阵佈下重兵加强防御,至于李喜德也预想天明会如此回答. 「那就由我出面与藻女氏族谈谈罢」 「倘若可以就此圆满解决那即是再好也不过了」 听闻天明说法后,眾将士面面相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于李喜德则并未表露明确态度,重复问道. 「依照先生这般说法,难道是对于说服藻女氏族有相当把握么?李某知道先生有通天本领,不过对手绝非防风氏族等愚勇之人……」 「嗯,坛某自有锦囊妙计」 「不过由于此事实属机密,因此目前难以对各位解释」 眾人中唯有李喜德有权允诺天明可否如此作为. 而他眉头深锁,似是难以认同天明说法. 「坛先生,军略要事非同儿戏」 「假使阁下被对手仙人所擒,那么我僤城守军势必会落入危险境地,先生可否想过此点?」 对此论点,天明也提出了反面意见说道. 「坛某知道将军顾虑,不过若是自己如此简单被擒,那么僤城有无坛某镇守都没有关係罢」 「毕竟仙人之间争斗动輒毁城憾地,为了僤城安全起见自己反而要远离此处才是」 「造出石兵加以防备藻女氏族之突袭乃坛某应尽事情,不过最为重要的对手应是敌方仙人,而非那两万卒兵──擒贼先擒王,这即是坛某选择如此作为的理由」 就此反论观之,天明说法也不无道理. 太虚城一役中那两箭威力强大,轻易歼灭敌方军势. 不过与此相对而言则有两座巨山亦因箭风馀波而崩解溃散,而天明若于城内运用仙术迎敌,那么太虚城最终也会落得鱼死网破的下场. 利害权衡下,自己在僤城中反而无法施展全力了. 这番论述确实是动摇了部分将领的想法,至于李喜德眉头虽仍紧锁,但比起刚才是松了些. 「……」 「…先生说法也有道理,那么我方先行派出使者告知敌营请求会见之事」 「要是对方同意,就照先生计画行事」 「但若此信石沉大海,那么先生就开始准备仙域大阵加强僤城防务罢」 理解李喜德已做了相当程度的让步,天明对于之后的安排也没有多少意见. 因为当下的自己只要等待,等待对方架好捕网即可. 只是究竟谁是猎物,就容无知者自行臆测了. 信使回来得很快. 依照对方说词,天明马上就可以前行至敌方阵地. 也就向李喜德简单别过后,天明单身赴会,孤身一人到了藻女氏族营地了. 天明未有隐匿自己行踪,直接往敌方战阵走去. 至于驻守于附近的藻女氏族兵士也没有阻拦,让天明任意通行. 此族所有人均是佩戴着精製面具,而那狐面罩具之造型似有阶级之分,如此奇特的风俗让天明不禁对着她们多望了几眼. 「随我们来」 就在进入木柴壁垒后几位藻女族人与他扬臂示意,而天明也没有抗拒,直接跟着她们走了. 从摩訶道眼可以判知她们对自己少有敌意,反而较多敬畏意念. 虽说仙人多由人族所诞,但就双方关係而言则是先天生灵与仙人较亲近. 其中缘故,天明渐渐地懂了. 天生懂得运用自然道法的她们自视甚高,自古以来便视人族为低下物种,憾天督府与其氏族多有嫌隙,频繁战事也是因此观念所生. 不过看到她们和自己似有沟通可能,天明倒想趁机了解文来生母于藻女氏族的过往故事. 可是就在一路顺遂地接近敌阵主帐后,他还是打消了提问的念头. 等到重要事情处理完后再问也不迟,天明如此心想. 「我主有令,请坛大人独自进入」 「知道了」 就在大帐外十来丈距离位置,她们即是受令不可继续靠近,至于天明也不强人所难,孤身进入帐内. 撩开帐幕,天明一眼就瞧见了交涉对象. 而这帐内并没有其他藻女氏族卫兵,仅有一位身着净白连身篷衣,身高仅及天明腰际的娇小少女. 由于双方身高具有相当差距之故,天明难以直接见得其面容. 「哦~就是你么?那个新生仙人?」 「本想就靠自己攻破僤城来寻你踪跡,可你竟然自投罗网而来,还真是让我省却不少功夫呢~」 少女语调轻灵悦耳,煞是好听. 不过此等音声并非如同藻女族的魅惑本领,而係她的本来声音. 「彼此彼此,坛某也有要事须与阁下相问」 「既然我们目的相同,那事情也就很好谈了罢」 天明说法直接了当,就是表明了意欲停止双边战事的想法. 但就这此提议,少女先是噗哧一笑,而后不领情地答道. 「呵~你这傢伙不过一介初生仙人,可没多少筹码可以与我叫板」 「归顺我方或是就此殞落,自己选条路走罢」 仙墓正主 少女暴起发落,率先出手. 当天明反应过来时,她的掌底已然印上自己了胸膛. 这两道连续掌击威力虽然不比菩提亲王强悍,却也让天明浑身震起,衝破营帐飞腾而上. 便于此时,天明才发觉到了自己所在之处并非藻女氏族战阵内,而係另一个陌生地方. 观望四周,一片腥红天空垄罩着无际的宽阔大地. 就初次印象而言,此处与地洞仙墓涵养英雄精魄之神识世界极为相近. 事已至此,天明也没有留招念头. 将自己视能切换为摩訶道眼后,此世界之奥秘均显现于他的眼帘之内. 「入我仙阵,命运已定!给我就此殞落罢!」 见到天明这般容易落入自己彀中,少女于得意之际也显露了自己的嗜虐本性. 从那两掌击中天明之瞬,其神识就被少女所夺. 透过摩訶道眼,关于此阵之运作原理与破阵方法天明已是一目瞭然. 不过虽然知道破阵方法,以天明目前处境必然无法实施. 因为要解开此阵法就必须依靠四位仙人各占点位方有办法破除,孤身落入陷阱的天明自然不能依循此法突围. 心念斗转,天明急运英雄精魄. 于虚空中取出六柄英雄箭矢后,便是对着少女连珠射击. ──颼、颼、颼── 猛烈箭群破空飞射,不过少女只是不屑地看着这些来箭冷笑说道. 「区区后羿的使弓把戏也想伤我么?」 话方说毕,随意扬掌就把袭来六箭给拨开了. 毕竟这诛仙剑阵可说是她的神识空间,此领域内的万法律则皆由其掌控. 简而言之,在她眼中天明的任何反击都毫无意义,就算天明架出万把英雄箭雨也无法伤其一身毫毛. 「既然你已出招,那么这回换我」 随即少女周围大气凝聚化形,曲折光辉,具现出百层剑锋,而这百层剑锋威力浩瀚远非任何英雄精魄能力可比. 「归顺或是殞落?自己选一个罢」 浮于天际上的少女傲然俯视着天明. 仅需其意念令下,万道气刃就会将他给活活剐死. 但就面对此等绝死局面,天明反倒撤下了手中箭矢,面带笑意地望着天际飞刃. 这傢伙说得是什么浑话? 于此局面,也只有叁清层级之仙人方有可能分身化形出与实体分身破阵,而此等上位仙术单就一介初生仙人绝对无法运用. 「哈!故弄玄虚也要有个限度!愚蠢小辈!」 少女并不将天明的话当回事. 于她意念所控,万刀风刃自天明顶上轰落. 而天明不闪也不避,仅是舒坦地笑着.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浩瀚且凶暴的漩涡狂轰大地,轻易碾碎了天明的地仙体. 所谓地仙即是操弄地脉力量之仙人,此类体魄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单用普通方法令其挫骨扬灰也无法使之殞落. 地仙体并非不死之躯,仍旧有所弱点. 倘若仙人体内灵核被毁,纵算是别名地仙之祖的镇元子大仙也会落得殞落下场. 风压隆隆作响. 此时此刻风流刃涡不住割裂天明肉身,阻遏其再生并试图破坏其灵核. 两者间胜负分得极快. 在少女压倒性的力量之下,天明只能根本无法反击. 「大话倒是挺会说,结果还不是一样么?」 于天际上遥望一切的少女哼声笑道. 她的诛仙大阵源自其师尊所传,但是啟用此招所需耗费之元神也不少,算是一把难以运用的双面刃. 仙人各自掌有不同独特权能,于不清楚天明的本事前,少女自然选择了最为谨慎的方法解决对手. ──嘶嘶嘶嘶── 等到那团肉酱已无任何再生跡象后,少女终将诛仙剑风给撤了. 「嘻嘻嘻~把这东西给师弟好了」 看着那团肉块,少女趋向前去将之拾起,收纳入盒子内. 可于此瞬异变陡然生成. 「什──」 在少女来不及反应之时,这团肉块忽然扑向她,并将她的身体彻底包裹起来. 「──么──呜!?」 儘管怎么挣扎,却是丝毫无法挣脱此物. 就在两个呼吸时间之内,残存肉块吞噬了少女的所有力量. 随后肉块茁壮成长,塑造出了另一具肉身. 天明浑身赤裸,再度现界. 他睁开眼,见证着失去仙术力能供给而逐渐崩毁的诛仙剑阵. 「正如前辈所料,此阵对我果真没有效果」 被囚禁入地洞仙墓神识空间的少女已然成为天明的囊中之物,至于该如何处置她,他已有所想法. 数日前. ──就算是仙人也不是没有弱点── ──一旦体内灵核被毁,就会面临天人五衰的绝死境地── ──所以可以预见对手为了应对你这个新生仙人,定会运用诛仙阵式加以应敌── 天明与镇极子别离前夜,他特地与天明告知关于仙人殞落的可能情况. 「按照前辈说法,那么这趟前行不就必死无疑么?」 强如主天魔君也是殞落于诛仙大阵中,又何况是初踏仙道的天明. 不过对于天明疑问,镇极子反而微笑答道. ──呵呵~非也,非也── ──关于这事情你倒是不用担心,因为你是个特例,所谓地洞仙墓的奥妙正可以从此说起── ──我反问你,从你踏就仙道以来有曾见过、感觉自己的灵核么?── 经过镇极子此番提点后,他才意识到了这个矛盾之处. ──你既然乘载了地洞仙墓而通过渡化仙劫,那坛天明这位仙人就可以说是地洞仙墓原主之化身── ──于万世之中也唯有一位大仙享有开天闢地,于正面世界中再创出反面次元大界之权能── 回想起镇极子的暗示,天明已是有了答案. 「我的灵核即是叁千大界,无所不在,也难以毁灭」 因为地洞仙墓的原主──盘古巨仙不仅开创了世界,也分衍出了所有生灵. 当那片腥红世界崩解后,天明才发觉自己根本没从大帐内移动过一步. 至于那世界究竟係为单纯幻境,又或是上界?天明一无所知. 「结果自己也不过是凭仗着仙墓权能才能度过此难」 「如此侥倖机会以后当不再有」 也难怪于北天域时,前辈亟欲避免告知自己有关于地洞仙墓之原主为谁. 倘若对手有本事判读记忆,那么想必就不会用此类仙阵来对付自己,而会採取其他更为有用的禁錮手段了. 主天魔君 撩开军帐帘幕,天明云淡风轻地走了出来. 而于远处守望的藻女氏族见得天明后,虽说僵住身形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有更多数人对着天明鞠躬. 藻女氏族性格高傲,但并不代表她们不会判断情势. 既然天明安然现身帐外,那就代表她们支持的仙主已然败了. 「各位毋庸紧张,坛某前来此处是有些事情相问」 异样的紧张感瀰漫此处. 虽然天明的态度和善,可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愿意出面应话. 面对预料中的僵局,天明倒很有耐心. 「没关係,你们慢慢考虑即可……就一、两天时间还是可以等的」 他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了上去,等待她们给出个答覆. 当午后霞光映照于这片宽阔地草原之际,她们总算推派出了一人前来天明面前. 端看此人面具之珠宝雕饰,其地位应当相当崇高. 「在下阿玉儿,敢问坛大人所问何事?」 话方说毕,她便摘下自己面具. 而那与清丘极度相似的端丽五官正表示了两人间应有血脉关係. 「我要问的事情很简单」 「苏旦为何会潜藏于憾天督府,你知道理由么?」 天明口中的苏旦就是清丘的生母. 为了将菩提亲王所交办的事情做好,他必须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理解. 听闻此话,阿玉儿并没有表露讶异态度,似乎天明的问题也于预料之内.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天明,深吸了口气后缓缓叹道. 「苏旦是我们安插于憾天督府的密探…本应如此……为了那个男人,她不只背弃自己任务,还使得我族陷入极端危境」 在戒备森严的方禁大殿中,一道虚幻人影于内游走. 苏旦步出帘幕,凝视着那道影子. 「竟会有如此大能者」 身为藻女氏族成员,她也当然与各种不同层级的仙人结识过. 修为极高的仙人得以透化自身,自由穿遁于各种大界中. 儘管苏旦已是全神贯注地望着祂的身形,却是无法感知其真身究竟在哪. 「这世道果然还是什么变化也没有」 「贪婪者依旧贪婪无比,上界仙人的理想终究也只是无谓地理想罢了」 也许是走得无聊了,祂便是随便靠在某条龙柱上回望苏旦问道. 「既然对方还没到来,那就让我们先聊天打发下时间」 「你对于那时的决定后悔么?」 听闻此话,苏旦摇了摇头. 「祂们的天道会让我族覆灭,那仅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而那个人也明白了这事情,以自己性命为价接纳了我的想法,因此我绝对不能后悔」 她坚定的应答话语中透出了淡淡愁绪. 既然事已至此,她必然没办法回头. 既然没办法回头,守护他所留下的子嗣就是身为一位母亲,甘愿苟延残喘存活于世的最终理由. 「你要比其他族人要勇敢得多了」 「虽说我不信因缘,但这段因果际会还真是厉害的紧呢」 「地洞仙墓寻得继承者,天道亦于此时代准备降临」 「上界下界终将决战,到头来自己还是免不了踏入浑水……」 讽刺地言语回盪大殿. 原本在天明彻底掌控地洞仙墓后,祂也准备、想好了殞落之处. 「但就现实上,似乎还不许自己这么做」 此时,沉重地脚步声自祂后方传来. 苏旦态度肃穆地看着不请自来,逕自入殿的方继光. 见到皇后娘娘面前站着一位陌生人,方继光脸上表露困惑神色. 「皇后娘娘,此人是?」 「不劳你费心地帮解释了,我自己来即可」 「鄙人镇极子…至于名号……嗯,我觉得你用主天魔君这四字应当会比较好记罢」 上下懸殊 方继光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惊愕仰望对手. 自己全力使出的仙术权能,这位青年不过挥了挥手就全数消弭. 况且…… 「主天魔君!?这──这怎么──可──能!?」 浸淫于仙术史籍的方继光,自然对于创设剑诀法门之祖──主天魔君有所知悉. 于远古纪元被诛仙大阵所灭却的仙人,就是面前的祂? 亲眼见识如此荒唐现实,方继光的脑袋一时间无法运转过来. 看着方继光时而犹疑,时而惊惧的扭曲表情,镇极子呵呵地笑着. 「不用那么慌张,现在的我对你们这些仙术学徒没有兴趣」 「毕竟被封诀剑封禁了千年之久,我对于远古人族的杀念也早已消却了,就结果论之,叁清尊者除了帮了你们一把外,也让我没法子到外头犯下傻事」 镇极子昂首遥望蓝天天际,吐露本身想法. 「那时,诛仙大阵确实几乎将我彻底诛灭,不过灵宝天尊慈悲为怀,祭下封诀剑,一剑斩去了束缚我身之诛仙大阵,也保全了我为了理想而开创的人族血脉,综合观之,我对你们这些后生人族已然没有什么仇恨了……所以放松点,我可不会吃了你」 望着愕然哑口的方继光,苏旦沉稳地说道. 「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哀家大抵知悉你来到此处的理由,念尔过往战功卓越,且边境之乱未平,我国仍需要方先生大力襄助」 无数算盘于方继光脑海里打转. 理智考量,就自己实力万分不可能赢过原初仙人,但那女子的提案对于方继光亦是种强大诱惑. 转化仙人是方继光希冀已久的梦想,成为仙墓主人后,无一日朝思暮想自己得以承受渡化仙劫之日到来. 既然如此良机到来,怎可轻易放弃. 慾望继起,杀念陡升. 没错. 只要直接杀了这女妖,凭自己本事或许有可能直接遁离,根本无庸顾虑和主天魔君衝突之可能. 再说,祂又真是主天魔君么?说不定只是坛天明的分灵体罢了. 「唉~」 「奉劝你别干蠢事,若是捏碎那两片封印,你的性命将为因此彻底赔上」 「不过区区渡化仙劫,犯不着这么拚命罢」 彷彿一切都被看透似的,面露不耐烦神色的镇极子朝伸手探入怀中,准备一口气捏碎两片封印的方继光发出警告. 「由我看来你的骨龄仍然太过秩幼,承载仙墓时间尚短,渡化仙劫必然九死一生,况且就算西方皇母愿意相助于你,也不过多了半成可能」 「西方皇母?难道你是指──」 「──没错,与你接触的仙人係属西方皇母辖下,而策动先天生灵侵攻南帝域人族势力的幕后主使即是此位大仙」 侧坐于龙柱上的镇极子轻描淡写地将真相吐露出来,至于当场面露惊讶情绪之人也只有方继光而已. ...... 「我族信奉之至尊大仙乃西方皇母大人,祂并非人族所称之仙墓主人,而为远古纪元所诞之原初仙人」 「于大陆未分断前,南帝域本为先天生灵所主宰,且其中最为强大之氏族为我藻女氏族,但于人族兴盛壮大后,双方便起了战端」 「为了击溃憾天督府,我族佯装溃败,实则将本应惑乱督府帝皇之密探──苏旦献与敌方,但──」 「──但没料到,她最后却是逆反藻女氏族了罢」 天明替阿玉儿将后续之话答了出来,而她微微頷首,神情愤恨地继续说道. 「若非如此,我藻女氏族怎可能屈就于防风氏族之下,与人族之间的征战也早已有了胜利结果」 天明从镇极子得知,南帝域本为先天生灵繁盛之处,远古人族于此处经营期间甚短,不过区区数百年而已. 于远古人族未到之前,于南帝域势力最强之大能者本非西方皇母,而为本地原生神祇所把持. 但于西方皇母降临后,南帝域逐渐受其势力管控,转化为其所专属之仙境. 不过随着主天魔君受诛仙大阵所灭,封诀剑自北天域吸纳经络法则之日起,部分远古人族为了防避主天魔君之遗愿咒力,随即南下遁移,与数十位仙墓主人前往南帝域开垦繁衍,最后进而与原生于南帝域之先天生灵开啟征战,扩展势力并建立了憾天督府. 「诸位与人族之间的怨仇当无任何和解可能么?」 「不可能」 「因为和解之事并非我能处理之权,诛杀南帝域人族势力乃西方皇母之諭令,我族绝对不可能与原初仙人为敌」 阿玉儿答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任何谈判空间. 不过天明之后所说的事情,却是让阿玉儿惊得瞪大双眸了. 「那么若是我能击败西方皇母,南帝域之先天生灵与人族纷扰可有终结之日?」 「击败西方皇母?你?你认真的?」 阿玉儿表情多变. 起初惊愕,而后那对柔唇缓缓上扬,似是想笑,却又碍于天明仙人地位而不敢冒犯,结果只能硬生生地憋于心头,形成了某种古怪表情. 毕竟深知西方皇母之神通广大,阿玉儿把这番话彻底当成了天大的笑话. 「那么便说定了」 「若坛某得以击败西方皇母,希望藻女氏族得以对此项提案多加考虑」 「若你做得到的话我族自然会多方考量──嗯,但前提是你做得到──嘻嘻嘻──」 阿玉儿眼角带泪,带着盈盈笑意点了点头. 而天明也不对她如此轻视自己的态度恼怒,即是逕自起身,朝阿玉儿拱手后遁身离开了藻女氏族之营地. ...... 虽然天明常被樺凝称为傻子、呆头鹅,但那只限于男女情事关係. 有关于武道之事,他并不会执意犯险,自我寻求死路. 于早些时候,天明就从镇极子得知西方皇母之事. 「西方皇母算是和我同为上古时期诞生的原初仙人」 「所谓原初仙人,即是指生来便拥有仙人骨之特异生灵,与你们远古人族渡化仙劫,化仙修行之类大不相同」 「举例言之,即使同为地阶仙人之体,有无仙人骨对于修行之效影响甚大」 「各种仙骨亦有个别相异效能之血脉之力,此种血脉之力近似于你所认识的那位幻惑仙墓持有者,其所拥之数条修罗臂膀便是血脉力量之展现」 「但此种血脉之力对比原初仙骨之力,本源上可谓云泥之别」 镇极子细细解说道. 「过往时代若是互相拚搏或有相当把握,但现在的我并无仙体与仙骨,纯属由不灭晶石所强制固化、显现之幽魂力能,当然不可能击败修练至今之原初仙人」 「原来如此…」 既然前辈如此评估,那么道行远低于镇极子的天明,当然不可能有丝毫胜算,按照道理来说应是如此. 但天明有个主意,而当他将心中想法告知镇极子后,祂却是异常地沉默了一会,随即喃喃唸道. 「这样么?那说不定有几成把握」 「确实,若是如此作为,即可不用犯险互拚斗法,也能遂行你的目的」 「但若不成则必败无疑,就算是我也难以保你不被西方皇母所禁錮」 天明算是镇极子生来交往期间最久的人族,纵使祂道德观念与常人相异,但就看着天明白白送死也是难以释怀. 「既然有胜算,那么便值得一试,如果坛天明命丧于此,那么家眷后事就拜託前辈了」 不过此时天明所展现的决意相当坚定,镇极子也知不可能将之说服. 于是祂只得叹了口气,苦笑说道. 「感觉你很有干劲啊」 「好罢,这次我再帮你一回,就让我瞧瞧你能走得多远罢」 鎮壓仙女 「不过我真搞不懂你,有必要为了那些凡夫俗子的计画搞到自己深入险境么?」 「若是专注修行,你也能陪伴她们安然度过一生,直至了结这段尘世烦忧,根本没有这些麻烦差事」 镇极子翘着二郎腿,掌托侧脸,斜眼瞥视天明. 「兴许是因为武者之心罢」 「武者之心?」 「即使自己歷练仙劫,见识千万魔考,但心头追求强大之企图仍未消却」 「与不灭晶石对谈过后,祂所指示之得道法门为感受世间苦难与悦乐,而我认为只要持续于武道上追求极限,终能寻得世间真理」 「原来如此,我懂了」 「坛天明──你这人其实并非无欲无求,只是将所有欲求凝缩于一个目的而已…有趣,像你这么纯粹的人族实在少见,哈啊~看来我的运气也不算到头……」 镇极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语重心长地说道. 「若你能度过此劫,并令我与不灭晶石之契约中止,离别前就由我来送你一份大礼罢」 「大礼?前辈不用这番客──」 「──客气?非也,有恩报恩乃我的处世原则」 「作为上古仙人我的辈分可比你大上千倍,那时候乖乖收下长辈的礼物便是」 「那就谢过前辈了」 见到镇极子态度异常坚决,天明也不好意思继续推托. ...... 天明回到僤城,已经午夜时分. 由于并未运用神足神通挪移之故,天明走向僤城之身影被驻守于城墙之哨兵即刻发见,李喜德才得以放下心头之重压,急忙前来相问军情. 「藻女氏族暂且不致侵攻此城,此为我与她们之约定,不过只有七日期间」 「但只要期间一过,她们便会率领数以万计之先天生灵前来侵攻,而这回将会是终局之战,此难不过,憾天督府将危在旦夕」 天明的答覆简洁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李喜德毕竟歷经过眾多大型会战,他非常清楚就藻女氏族之实力仍远远不及防风氏族,因此他困惑地朝天明问道. 「……先生或许言重了,配上数座九级守域大阵与先生相助,末将相信即使藻女氏族率领百万先天生灵也无法攻陷此城」 李喜德的分析其实相当正确. 僤城乃憾天督府实力最为坚强之大城,数座九级守域大阵皆有精细分工,可说于该城周围百里范围皆属大阵作用之处,即使精通自然道法之藻女氏族,至今仍无法攻下此城之原因即是如此. 「确实若仅有藻女氏族率眾前来侵攻此城,不成任何问题,但以我得知之事,她们已与两位先天仙人结下盟约,若祂们亦一同进犯,即便坛某全力相助仍难保僤城完备」 「这!?先天仙人!?」 天明平淡无奇的这番话让李喜德惊得寒毛直竖. 毕竟仙墓主人与歷经仙劫之得道仙人有着鸿沟般大的差距,而歷练渡化仙劫之得道仙人若与天生拥有仙体,数量极度稀少之先天仙人相比,实力上又是一段不可忽视的差距. 将有两位先天仙人前来侵攻僤城!? 这已经不是守不守得下僤城之问题了,而是憾天督府生死存亡之际! 所以李喜德一听见天明带来之情报,差点没昏了过去. 不过相对于震惊发汗的李喜德,天明只是带着一抹笑意,自然平和地朝他说道. 「将军不需过于紧张,坛某已有应对良策」 「且由自己细细道来」 ...... 「……如此…么?」 「正是如此」 李喜德仰首沉思,喃喃自语. 天明所提之谋略险中至险,却有些许可行性. 就僤城命悬一线之际,如何惊险的法子都得一试. 「不过此事必然须请继光先生配合,末将并无权限号令军部之仙墓主人……」 「将军毋庸多虑,继光先生当会同意,若非早有说服把握,此事也不过坛某妄谈而已」 天明的答覆让李喜德逐渐定下心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谨慎地问道. 「即刻开始么?」 「必然即刻,此项要事不可久待」 正如天明所说,方继光于隔日午后便前来僤城. 其脸色虽不甚好看,但就天明所提之事一口应允,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李喜德认知,方继光贵为仙墓主人,即使军部大官也不好指挥调动,而坛天明不过受皇后举荐而来,竟能指得动这个高傲之人,可见确实有相当本事. 「那么就请方先生于僤城张开仙域大阵,由坛某于前线迎敌」 即使方继光百般不愿,但屈就镇极子之实力威压,他终究无法反抗天明. 况且为了坚定其守城意志,镇极子已然应允于此战后助其通过渡化仙劫,所以就双方衡量,也没有背叛憾天督府之理由了. 「李将军依照本来计画运兵行事,坛某尽力不使僤城受到波及,若有部分意外,相信继光先生之仙域大阵当能应付」 方继光所拥仙墓名为白驹仙墓,级别四品并属天阶仙墓,主掌时光权能. 于仙墓领域内时光流逝速度均由其主掌控,利于抵御外敌进犯之目的. 「那么李将军,这样如何……」 方继光毕竟熟捻战场之运筹帷幄,因此他也没有与天明多谈,而是直接将自己之守城想法与李喜德讨论. ...... 被綑绑、禁錮于不灭晶石上的少女娇躯赤裸,以大字形之无助姿态,由无数锁链捆锁着那纤细白皙的颈子、手腕与脚踝. 每条锁链上都刻着无尽细小梵字,若是少女意欲抵抗,则会闪出耀眼金光,将那瘦削且娇小的身子拘束得更加紧实. 「呃…啊…啊啊……」 即使被沉重锁链捆得不住呻吟,甚至数次昏厥,少女仍旧倔傲怒视着站立于祂面前的天明. 这些捆仙绳本为镇极子被拘束于地洞仙墓,备感无聊之际所造出之法宝,祂也没料到竟会于此时派上用场. 被此链所镇压之仙人,其体内仙力源源不绝地由锁链所吸纳,即使强如西方皇母,要挣脱此链也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冷静下来了么?」 「……」 此时少女特意偏过头去,沉默不语. 天明明白祂贵为原初仙人,自有不小傲气,所以也没感到任何不悦. 既然不想和自己说话,天明也不会强求. 但他清楚,要让祂开口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仍然不承认自己的败北么?」 「……」 由于祂并不想与天明交谈,于是天明继续说道. 「于数日后,将有其他仙人全力侵攻僤城,若你能担任调停者之角色,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相信贵为西方皇母,也不会对自己子女建言全盘否认罢」 「…哼……」 对此,少女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面露嘲讽微笑,似乎意指天明太过异想天开. 看来这傢伙是有求于自己. 因此祂认为天明要对自己提出交易,使得少女的僵硬表情显得更有馀裕了. 不过,天明的下一句话让祂再度颤动起来. 「希望你别误解」 「因为坛某与你所提之事并非交易,而为命令」 少女杏目圆睁,似乎难以置信于方才天明所说之言语. 后生仙人竟会狂妄至如此程度.单以愤怒之词语已无法描述祂此刻之心境. ──嗡嗡嗡嗡── 捆仙锁链泛出耀眼金光,显见祂发狂催动体内仙力,椒乳震颤,企图挣脱束缚. 不过即使怒火中烧,少女仍旧无法与锁链之拘束力量相互比拟. 也就过了不久,光辉终究逐渐黯淡下来,祂疲惫的裸躯再度由眾多粗重锁链所绷紧、将四肢拉伸至极限. 「藺采儿,由西方皇母自体分裂而生之原初仙人」 「若连你也无法挣脱此链,那么坛某要捕获其馀师弟妹也不是难事」 听闻天明说法,少女浑身一震,那倨傲不驯之面容剎那间转为愕然. 祂所讶异之事并非这个狂妄之徒竟敢把抓捕仙人之事,描述为如同捉鸡一般简单,而是自己的秘密真名竟会让他所知悉. 藺采儿叁字虽然简短,但于此时天明所说之语言并非寻常言语,而为空古仙人所用,延续至今之天城梵语,别名天城文. 透过摩訶道眼,天明于学习天城文上进展迅速,也通晓了封诀剑上万般剑诀之运用道理. 与封诀剑上之古代文字相同,天明为了解析藺采儿叁字也花了不少时间,而任藺采儿怎般思索也无法想像,为何区区地仙体竟能拥有得以解析万物秘密的摩訶道眼. 由于姓名具有标示个体存在之力,若是善于运用言灵力量之仙人,甚至得以藉由解析真名进而加以支配、操控敌手. 又或是发动术法之际,若以自己真名为誓,所能啟动之仙术规模也绝非无有真名之仙人术式可比,显见真名对于仙人就是如此重要之物. 因此仙人真名实为本人自己所定,仅为本人自知之重大机密. 藺采儿神情愕然之缘由便是如此. 「你小子怎会知悉我的真名,快说!若现在将我放开,定饶你不死!」 藺采儿一改先前沉默态势,咄咄逼人地问道. 不过天明并没有直接回答祂的提问,而是逕自继续说道. 「骨龄七百零四年,习练化身大法有所大成……不愧是由西方皇母体内所诞之原初仙人,竟有如此趣味之仙骨……」 听着天明言语,藺采儿愕然表情转为呆滞,至终一抹惊惧神色从脸上掠过. 仅有自己知道之秘密由他口中依序答出,浑身上下被看得透光的诡异感触让祂不得不正视天明,承认这位新生地仙绝非泛泛之辈. 「若你不愿与我合作,坛某也有对付西方皇母之把握」 「真到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雙生契約 无法以通常手段使仙人殞落. 藺采儿的诛仙剑阵也是修炼百年方能灵活运用,而且此阵规模甚小,若非天明道行尚浅,对付寻常仙人并无多大胜算. 镇极子并未传授天明诛仙大阵之智识,若有,依照天明现今本事也难以运用. 不过,若要使仙人尝得比殞落还难受之苦楚,倒也无庸使役诛仙大阵. 天明回忆着镇极子的说法. ──地洞仙墓根源大能为控制,并运用世间一切魂力,无论是先天生灵或是后生人族,又或是贵如空古世纪所诞之大仙胎魂,亦受支配── ──盘古巨人创开世纪,创造叁千大界,所以无论你我,或为世上万物不过都是祂尸身之残片所生,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直到天明理解地洞仙墓之本源为盘古巨人遗骸后,镇极子方将地洞仙墓之根源用法交与自己. 越趋理解,天明也更加明白为何前辈叁缄其口的理由. 因为若是让其馀仙人明瞭地洞仙墓存在,定会引起一阵血斗,作为明例,地洞仙墓之前主即是因为道行不足而受其他后生仙人围攻而殞落. ──那些后生仙人么,没什么,我全杀了── 为了避免之后引起祸患,镇极子于前代地洞仙墓主人殞落后,主动击杀了那些道行不足千年之后生仙人. 此举并非报仇,而为保守秘密之必要举动. ──老实说我也累了,作为最初与最后的守墓人,责任就交给你罢── ──本该于那时候殞落,能活到现在并且让我亲自见识到如此神妙仙墓,我也不算白活了这几千年── 谈至此处,镇极子的神情给予天明一种释然之感. 对于有所觉悟之殞落之路,天明对于镇极子所选择之道路心怀敬意. 「为了不愧对前辈,我也得更加努力」 抽离回忆思绪的天明将手掌前伸,被重重锁链捆住之藺采儿神色忽然剧变. 这傢伙!难道── 「你的魂力,就由坛某收下了」 「──什么!怎么可能!」 原初仙人与寻常人族、后生仙人之魂力构成截然不同,并无叁魂七魄,仅有胎光单魂,而此魂与仙人体密不可分,亦是道行修练之根源魂力. 活了整整七百馀年,藺采儿从没见过能够夺取仙人胎光魂力之能人,世上也无一仙墓具有如此大能之载述. 若真有,那即是未经载述之仙墓! 理解天明用意后,藺采儿娇美可爱的面容遽然扭曲,颤声尖叫. 「呜──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哼──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藺采儿裸躯不住痉挛,随着天明的手指越趋近身,祂能感受到自己的胎光灵魂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丝丝剥离而出. 先前倨傲骄悍之神色已然彻底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无助的悲鸣呻吟. 仙人毕生所积累之道行并非载放于自己肉身,而为胎光魂体,所以一但此魂被夺,那不过就是徒具仙人肉体的活死人罢了. 如此终末,那比仙体歷经天人五衰,殞落消亡还要难以承受之痛苦. 「求求你…别…别夺走…我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藺采儿垂下头,不住悲鸣哭泣. 作为万人景仰、至高无上的原初仙人,现在却如同被夺去重要之物的女孩般啜泣求饶. 如此反差让天明暂缓抽取剩下之魂魄,朝藺采儿问道. 「那么,你是同意了么?」 「…同意…同意你的条件……」 藺采儿仰望着天明,而那双美眸满盈泪水,已没有了过去的神气态度. 实际上天明本无强夺藺采儿胎光魂体之意欲,毕竟作为与镇极子相同之原初仙人,天明仍对其抱有相当敬意. 既然已经屈服,那就按照原先方法行事. 「不夺去胎光魂力也无不可,作为代价,你必须和我签下双生契约」 「只要同意此路,坛某即刻撤下这些捆仙索并令你重获自由」 听闻天明这番话后,祂浑身一震,颤声说道. 「双生契约…你…你也未免太过狠毒了罢……」 藺采儿泪眼婆娑地神情,于那超凡脱俗之可人面容上更显娇美惹怜,不过天明并未受其悲鸣叹息所受影响,仍旧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若你不从,那么我自继续──」 「──从!我从了!就签下双生契约!签了就是!」 害怕天明就此改变意思转而继续强夺自身道行,藺采儿惊慌地晃动体躯,不顾自己原初仙人之高贵身分,朝天明低下头去. 双生契约,为镇极子亲自传授与天明之仙术道法,而此法与亟和地洞仙墓之不灭晶石產生联系之概念相近. 若藺采儿与天明签下双生契约,身为契约主之天明则能透过联系而与契约奴僕共享魂力道行,记忆、甚至连内心最为不欲人知之潜识思绪都能读取. 除此之外,两人之性命亦是单向牵连. 即是说天明假如面临仙体殞落之劫难,藺采儿之仙体亦会随之殞落消亡. 但反面而言,若藺采儿殞落于世,天明与祂之联系仅会断开,而不致受到牵连而致殞落. 简而言之,双生契约对于藺采儿是极为不利,可说是将本身死生命运全权交与祂方,让自己任受摆布之悲惨状况. 但祂现在并无第二条明路可择. 毕竟比起胎光魂力被天明彻底夺去,签下双生契约仍有存世机会. 「可恨……」 藺采儿自恃有西方皇母作为靠山,于南帝域本无任何敌手,根本不将必须歷经渡化仙劫之后生仙人看于眼中. 而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根本道理不外乎轻敌所致,而也就因为如此自大态度,才会着了天明设下的简单陷阱. ...... 「你该不会真以为可以说服得了母亲大人么?」 「就算我们都由母亲的仙人骨血所诞,但征服南帝域之事乃计画许久,就算以我为胁也不可能阻止憾天督府的陷落结果」 双生契约仪式完成后,被捆绑于不灭晶石上的藺采儿疲惫地朝天明问道. 「当然,坛某非常清楚」 「透过你的意识记忆,我约略知悉西方皇母性格为何,而这样就够了」 ...... 僤城周围本是一片飞砂荒土,杳无人跡,不过近日起有了巨大变化. 起先由城墙哨兵所见,本以为是幻觉,但于遥远边际线上的一丝绿意,随着日子过去越趋繁盛,并接近僤城之际,方知大事不妙. 不过叁日,僤城周围几十里地方已被数万颗绿意盎然之参天巨林所包围,如此剧变让守成眾将看得目瞪口呆. 寻常百姓议论纷纷,僤城大有危难之说法甚嚣尘上,原本备而少用之传送大阵也开始加速运转了起来. 「终究还是到了」 方继光与李喜德将军于南方城墙上遥望这片不请自来的巨树群,内心紧张莫名. 根据情报,西方战境所陷落之都城皆有发生巨林忽然丛生于城外之怪事,如今也轮到僤城了. 若未知道自己所要面对之对手乃原初仙人,方继光或许还能镇定点,但于明暸一切后,自己已没有多少战意. 就方继光所知,仙墓本为原初仙人遗留存世之仙术遗物,依此道理,身为仙墓主人的方继光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可以击退原初仙人. 要说怯懦也行,毕竟过往都是倚仗仙墓力量,方得以轻易击退数百万进犯憾天督府之先天生灵,但这次的对手过于强悍,于承继仙墓后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可怖绝望感正侵蚀着方继光的战斗意志. ──为什么他有办法面对那种对手?难道他真认为自己会赢么?── 方继光以旁人所无法听闻之心声与镇极子对谈. 听闻他的颓丧提问,隐去自己身形的镇极子愉悦地答道. ──输赢不是那小子在意的事情,他只想看见、体觉更多强大的事物── ──为了追求更加壮丽景色,故意置于死地方得后生,坛天明这人天生就是如此癲狂── ──你们之间的差距仅有心境,虽也就仅此而已,但他所领悟到的境界又比你高上更多── 「结果只是个疯子么……」 方继光语气并无贬意,仅是客观陈述天明这号人物. 惯习安乐于自己仙墓权能,恃强凌弱,方继光些许理解了为何自己于修炼上没有太大进展的原因. 「李将军…准备迎敌罢……」 「…虽然距离坛先生所示期间仍有四日,但还不知道还能不能让这些先天生灵等那么久」 方继光会如此警戒不是没有缘故. 目视可见于墙外半里处之巨木剧烈晃动,古怪鸣声嗡嗡作响. 至此距离,甚至可以听闻枝条断折之喀喀声响于巨林内流窜,徘回移动,就身形判断,或许是比烛龙、鸣蛇更加庞大且兇悍之巨兽. 该死!真是该死! 方继光狠狠咒骂着自己的愚勇,却也不甘心就此被轻易击败. 「马上准备!」 于明白方继光的话中真意后,李喜德的指尖先是微微颤抖,随即毅然转身离去,吆喝张河副将加快转移大阵运送平民离城之进度了. 吞象巴蛇 即便身处远于僤城千里开外的太虚城,文来也能感受一触即发的紧张态势. 从诸多探子所带来之情报显示,僤城开外部属层层先天生灵,虎视眈眈地等待攻城号令. 「师傅…」 天明与文来相处不过十来天,她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与其他人不同,天明确实将文来视为将士而非普通女人,于男尊女卑观念深重之憾天督府,他将自己收为徒弟,并传授降雷道法之用意根本异类之举. 因此比起憾天督府之危难,文来内心更为担忧的是天明本身. 即使他有着深不可测的惊人实力,但对手亦是为此大战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使天明再强也难以全身而退. 如此不祥预感于她内心徘徊,难以退却. 「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就交给坛先生处理罢」 「话说回来,我之前提的那件事,你心意已决了么?」 暂且解下战袍的罗克定,身着布疋轻装,悠间地砌着热茶. 击退防风氏族后,太虚城外百里开外已无先天生灵驻扎,因此城内气氛轻松,罗克定身为太虚城指挥将官,也难得有了清间机会. 至于文来仍是身着链甲军装,腰上配刀,神情肃穆地与罗克定对坐于客桌前. 「罗将军的提议请恕文来否决,今后未来仍须和师傅讨论,自己不能当下贸然做下决定」 对于文来委婉说词,罗克定点点头,客气答道. 「嗯,那就这样罢」 「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要做的准备仍有许多」 歷经太虚城一战过后,罗克定享有护城有功之战绩,得依此功进入中央军部任职,而他也有权引荐两人作为副将进入中央. 其中一人,罗克定意思是由文来担任,其用意明显至极. 至于文来当然也非省油灯火,自然明白罗克定的用心所在. 女人作为副将乃前所未有之事,但也因为史无前例,方得以做为与天明搭建友好桥樑之契机. 文来知道这正是前所未有的良机,但也不甘愿自己作为一颗盘上棋子给他人随意摆弄. 若是再被他人所任意摆弄,那与过去又有什么不同,因此她想听下天明意见,再行做出答覆. ...... 僤城城外数十里处,巨木根处,一位白衫少女端坐于树洞内,闭目冥思. 她将神识透入巨林,又或是先天生灵体内,望见诸多情报. 「师姐真的…败了……」 难以置信于自己所识之结果,少女柳眉微蹙,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走去. 儘管她的喃喃自语堪比蚊音般细微,仰躺于树梢上的少年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谁叫她要小看对方!活该!」 「她就是该吃点鱉!不过比我们多活百年而已,还敢那么神气啊!」 少年丝毫不对藺采儿被俘的处境感到怜悯,反而快活地鼓掌叫好,而这般看戏姿态让白衫少女轻轻地叹息着. 「既然璇如师弟那么有底气,那位后生仙人就交给你处理罢,我负责攻陷僤城」 「行动前,先让我稟报母亲大人,绝不可恣意妄动」 少女不知道自己的告诫对璇如有几分作用,但事已至此,师姐所没能完成的任务只好由自己做到. 「好咧!就是该这么办!多谢明月师姐啦!」 得到允诺后,璇如喜欣望外地晃着腿,而那宛如孩童可爱的面貌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其间反差煞为可怖. ...... 大地异相出没后五日,僤城周围丛生巨木衫林,本不应出现于炎热气候之树种、生灵大量现形. 于夜间出现之数十条庞大鸣蛇扰得僤城官民人心惶惶,即使七座九级守域大阵全线运转也难以安抚眾人情绪. 懂得看通情势,与拥有内部情报之豪商早已率带家人僕从离开僤城,至于尚未透过传送大阵离区之人多为原生僤城之城民,虽然害怕却也不得不留下,企图与家业同生共死. 「若仅有先天生灵进犯,凭藉先生和我城守域大阵当无所畏惧,只是……」 儘管城内谣言四起,但李喜德判断目前情势尚非危地. 毕竟过往藻女氏族所惯用之自然道法比起鸣蛇巨兽要麻烦许多,如今多了方继光之仙域大阵相助,区区先天生灵何所畏惧. 不过就算李喜德心头有了些许底气,他语中仍带保留. 关键正是原初仙人. 根据坛天明说法,原初仙人必然会参与进攻僤城之役,若是如此,那么双方所建立之微妙平衡将会被彻底击垮. 「不管谁来攻城,防下就是」 方继光冷冷地打断僤城指挥大将的臆测后,闭目冥思,继续观想、感知仙域大阵内外情况. 果真厉害. 经过镇极子改良过的白驹仙墓之仙域大阵,其出力与防御范围均显着提升,儘管只是提点了些部分,方继光仍惊艳于这位原初仙人之妙手. 白驹大阵主掌时间权能,于此领域内,时间流逝快慢均由方继光一人决掌. 而所谓领域内,并非单指空间而已,而是僤城内部所有生灵之时间均由此阵主人掌控. 即是说,若有先天生灵侥倖突破七座守域大阵攻入僤城,方继光也能使其时间流逝趋于静止,方便城内将士加以击杀. 白驹仙墓善于防守,与擅于攻势之九级守域大阵更为绝配,方继光歷经数百战役不尝败绩之要因即是如此. ──坛先生那边事情可办好了么?── ──一切完备,仅等大鱼上鉤── 方继光透过念想与镇极子确认坛天明之动向,明白一切都在计画意想之内后,心头踏实不少. 若是如此,兴许真能击败原初仙人. ──也许罢── ──话说说人人来,你小子还是赶紧关闭感知神识── 什么? 此时,镇极子天外飞来的这句话让方继光摸不着头绪. 而也就此一间隙,异变陡然乍现. 雷天巨响,万物震颤. 「──老老老老老老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了了了了了了了了!!!!!!」 剎那之间,忽有一记轰然巨喝破空,打入僤城. 咆啸声如剧烈雷霆炮击般于虚空中顿时炸开,鼓盪大气,震得眾人晕头转向,心惊剧跳. 猛烈地鸣震撼僤城,于李喜德将军尚未定神之际,方继光已然凝聚神识,全心全力运转白驹大阵. ──乾位── 儘管方继光反应算快,但早已预知敌袭的镇极子更为迅捷地报出方位,助其锁定敌跡. 于此同时僤城城外大地亦是窜出眾多石兵,搭上饱满仙术气息之石箭,朝向来袭兽群发射无数箭雨. 「!」 应对敌手之狂然叫阵,天明自虚空遁出,朝来袭者方位弹射而去. 「好样的!」 看着不惧于自己威势的天明,璇如满足狂笑,那面容神情更加兽化扭曲. 于半个呼吸间,双方展开激烈仙术攻防. 除却自虚空中轰入僤城外头半里位置之不速之客外,蛰伏于巨木林之先天生灵亦是倾巢而出,朝僤城席捲而来.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猛兽咆啸,金铁骤响. 数百条鸣蛇与烛龙一齐分攻僤城南北处,天火恣意焚起,巨兽血盆大口袭向驻守城墙之无数兵士. 兽群袭来之景观壮观震撼,部分兵士看傻了眼,竟连冷汗都忘了流下. 「南军听令!」 「赶紧架上重弩!各队自由发射!」 驻守僤城南处之副将张河临危不乱,即刻号令士兵依序将精钢所製,长约十丈之巨型弩箭架上重弩,瞄准奔腾袭来之可怖巨兽. 弩箭颼颼破空,击穿袭来兽群. 「再来!第二波!」 此类重型武装乃为遏止先天生灵行进速度所用,目的仅为牵制,真正之主力乃僤城内部之七座守域大阵. ──嗡嗡嗡嗡嗡嗡── 于此同时,嗡然响声如波纹般,以僤城为中心向外扩散. 叁道守域大阵迅速汲取地脉力量,接连朝目标处所拋射出炙热光弹. 十来颗庞大光弹所触及之处引发接连爆炸,将巨木林轰开无数大坑,被灼烧炸死之先天生灵血肉横飞,于半空中溅下点点血雨.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不过奔腾而来之兽群并未被接连引发之火光爆音给震慑,宛如被外力强制操纵似的鱼贯奔向僤城, 「……」 兽群之进攻策略,一切都源于藏匿于远方山脉,西方皇母所诞之原初仙人──明月的神识掌控之下. 「嗯,比起上座都城有了长进」 「那么这样如何?」 明月心念一动,便是将准备许久之压箱宝召唤而出. 「照这势头下去!继续压制!砸死这些妖孽畜生!」 即使兽群突破了弩砲与大阵火力压制,方继光之白驹大阵亦是将越入城池之生灵攻势静止下来,让守城兵士得以轻松格杀. 不过半个时辰,兽群的压制力已大不如前,战况优势逐渐往人族守军倾倒. 「嗯」 事情的进展比起自己预想的还要顺利. 若是守域大阵足以抵挡先天生灵攻势,那么这场仗就先赢了一半. 不过── 「什么!?」 ──伴随沉重震地鸣声,大地忽然迸裂崩解. 只见巨林树群被突如其来之衝击喷上天际,尘沙激扬,忽有庞然大物遮掩天边日芒,将僤城垄罩于其巨影之下. 剎那间,眾人仰望该物. 「……」 而该物之深红瞳仁亦是凝视眾人,口吐蛇信,发出嘶嘶响声. 就算李喜德乃经验老道的守城大将,仍然不敢置信于眼前所视之远古兇兽竟然真实存在. 立足于高塔上的他脑海一片空白,口中待发的号令也只发了一半. 而镇极子则是一派自若地望着这条高耸入天,壮观至极的巴蛇巨兽,訕笑说道. 「竟然连吞象巴蛇都唤来了,看样子是我小看了你的决心」 「就这么想拿下南帝域吗?瑶儿」 激鬥 僤城西方战场,两道虚影高速缠斗. 雷鸣拳压轰隆作响,剧烈爆声劈啪连发. 无意中接近双方鬪场之先天生灵无一被其轨跡撞得粉碎,周围巨林纷纷腰斩断折,不一会儿便夷出了一块广大平地. 「你小子不错啊!身体挺硬!花招挺多!」 「还有啥把戏通通使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璇如犹有馀裕地颠然狂笑,而天明所凝出之十来条雷蟒被璇如轻轻一拳击散,堪比百馀条天雷柱之惊人雷能也丝毫无法阻其进攻态势. 强悍至极. 回顾过往敌手,无人实力可与天明面前之原初仙人相较. 「嘿!接着来罢!」 璇如对自己肉体强度傲然自恃,意欲与敌手进行接近战斗. 天明见得如此大好机会,就是接连祭出六式封禁,于眨眼之瞬造出层层雷茧企图捆住璇如脚步.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这种杂耍雷法怎奈我何!」 「快快用出你自豪的仙术道法啊后生小子!不然老子就要把你活活揍死啦!」 ──轰隆── 结果璇如仅是激盪浑身气息就破了雷电茧牢,并于一记跨步突破百丈距离,一拳埋入天明胸膛. 「咳髂──呃──」 仅仅一记短拳,便将敌手贯入巨林,轰断无数巨木. 此时此刻,天明的地仙体被创出丝丝裂痕,内息猛然震盪,几近昏厥. 「哼!」 绝不可在此结束! 天明咬牙回神,全力汲取地脉力量,重生肉体. 「──休息够了罢!我又来也!」 璇如瞬间现身,那记蕴含浩瀚力能之短拳再度将天明给震飞,丝毫不给多馀休息机会. ──轰──轰──轰──轰── 璇如组拳连打,拳拳到肉,几乎令地仙体濒临裂解之连环重拳接得天明毫无还手之力. 虽已有所预料,但两者间修炼道行之巨大差距仍让天明感到相当畅快. 自从取得仙墓之力后,纯粹武者已非自己敌手,但此种强大并非天明所欲追求之事物. 天明有预感,这道门槛将是自己得否领悟更高武道之关键所在. ──把你会的东西都使出来罢── ──想得过多反而碍手碍脚── 此时此刻,镇极子前辈临别前所告诫之话语忆上心头,励振天明战意. 心念一换,天明转而凝出十八条护身雷蟒之际将神识透入不灭晶石,熟捻祭出后羿精魄凭依使役. 「哦!总算有点意思!」 感知着天明周身爆出强大且古老的灵魂气息,璇如露出一抹好奇笑靨,仍是抡起拳头朝他猛砸而去. ...... 吞象巴蛇本非南帝域之物种,于北天域或中原、外域更无如此惊人巨兽存在. 根据典籍记载,此类先天生灵发源于神临大陆. 神临大陆块本为此大界之原始陆块. 至于地仙之祖镇元子,自主天魔君被诛仙大镇所缚后,便施法分动神临大陆陆块,裂于四分,北天域、南帝域与中域大陆均为神临大陆陆块所分而出. 吞象巴蛇乃神临大陆之原生先天生灵,其產之卵如茅草屋般大小,初于蛇卵所诞之幼体便足以生吞巨象为食,因故远古人族之典籍内记载其名为吞象巴蛇. 「这──这该──这──」 身为僤城总指挥大将,李喜德面色发白,瞠目结舌地望着这条诞于远古世代之可怖巨兽. 而方继光之神情虽然较为镇定,但其战斗意志比起李喜德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是条小蛇怕个什么?就这种程度的定力还敢承受渡化仙劫么?」 镇极子猛力出手震盪方继光的神识,拉回其断线理智. 待得方继光回过神来后,镇极子主动现身于其面前,一派泰然地说道. 「继续催动白驹大阵,别被任何事物动摇心智,那条蛇妖由他解决」 镇极子所指之他,自然是于远处与原初仙人缠斗的天明. 但他真能于击败原初仙人后再将那种恐怖怪物一举击杀么!? 即使方继光内心是十足不信,但事已至此,不信也得信! 「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巴蛇张开血盆大口,自天际压落,直往僤城吞去. 光是嘴部其中几根獠牙就有如城内箭塔般巨大,见此腥红巨口从天而降,不少士兵纷纷腿软,战意颓丧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末日到来. 一个呼吸时间. 两个呼吸时间...... ...至十个呼吸时间. 兵士们楞呆地随着血盆巨口缓缓袭来,但也不知过了几个呼吸时间,血盆巨口仍旧未能落下,吞没僤城. 宛如时间被静止了似的,巴蛇以诡异的姿势停滞于僤城上方,不得动弹. 「是方先生的大阵!是方先生的仙域大阵!」 「没想到真能挡下来!太厉害了!」 「那大嘴巴就在我们上面动也不动啊!真是奇景!」 兵士们敬畏地诵唸方继光的名号,士气再度大振. 不过实际操纵白驹大阵的方继光却没那么有馀裕,他汗如雨下的疲惫模样印证了对手之进攻态势仍未停歇,反而逐步加强. 为了停滞巴蛇动作,方继光使尽全力催动白驹大阵,方始僤城不被一口吞没. 但作为代价,防壁之压制力量转而趋缓,先天生灵持续集结,进逼,将人族原先处于优势之战局再度击破.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吃我这拳!」 见得天明转换魂力所凝结射出之后羿箭矢,璇如选择正面迎击,以拳对箭,试图以刚烈拳风憾断箭击威势. 但足以贯穿九日金乌之神力箭矢,又岂是原初仙人单纯肉身所能抵挡之物. 藺采儿于诛仙大阵内之所以能轻易削除箭矢力能,仅是领域内法则所致,而璇如并未使用如此阵式,因此其下场亦如天明所料. ──轰── 仅仅箭风馀劲便于岩石地盘上斧凿了一道深邃轨跡,足以破开山脉之威猛箭势摧枯拉朽地碾碎了璇如右臂,几乎削掉了他半边身子. 为了避免乱矢击中僤城,天明特意调整箭击轨跡,使其仰天贯穿,爆散层层浮云后消逝于天际之外. 「…你小子不赖…这种感觉多久没尝过了……」 「……百年来…你是第一人…」 就算自己失去了半边身躯而致困难言语,璇如仍然狂气地立于原地,用那单边瞳孔炯炯有神地瞪着天明. 天明也深知就这点伤害根本不可能使原初仙人殞落于世,因此他也凝出了第二根后羿箭矢,蓄势待发地等着璇如出招. 看着天明再度举箭瞄准自己,璇如并未显露一丝恐惧气息. 「既然…你把那傢伙抓走了…那应该很清楚…我的仙人骨血之力罢」 就像与好友叙旧般,璇于愉快地与天明说道. 天明沉默以对,默认璇如所言真确. 从藺采儿记忆中所掘出之情报中,天明自然得以解析出面前之对手有多少本事. 而璇如话尚未说毕其肉体随即高速再生,瞬间便回復原状,天明先前所造之严重创口如幻梦般不復存在. 「化兽身法,这就是我所拥有的仙人骨血之力」 「同一招最好别对我使用两次,好好记住罢后生小子」 璇如邪佞地朗笑说道. 第二发箭矢轰然拋射. 「嘿!看老子的旋龟战体如何破你箭击!」 璇如并未退避,反而选择正面相抗. 只见祂的双臂主动迎上袭来飞矢. ──鏗── 清脆且高亢之音律于箭矢轰击至璇如体躯时弹响而起,足可灭山之恐怖劲道竟然无法伤及璇如分毫. 此时此刻,璇如体肤已然覆盖上了一层翠绿鳞甲,而也就倚仗其肉身之进化异变,使璇如毫不畏惧天明所能运用之最强攻势. 璇如之仙人骨血脉力量──化兽身法得以让祂将部分肉身转化,使其拥有先天生灵之体徵. 旋龟为鸟首、鱉尾、龟身之先天生灵,源于南帝域,其龟甲坚不可摧,若欲击杀此物则必须斩其首颈. 不过就算旋龟外甲如何惊人坚固,也不可能与后羿神箭相互抗衡. 因此天明判断,璇如之化兽身法并非将自己肉身单纯进化为某种先天生灵,而係揉合眾多先天生灵体徵后,所独特造就之最适防御身法. 「所以第二次之攻击方为无用之举……」 天明的摩訶道眼可以看穿璇如身上之鳞甲究竟自何种先天生灵体徵揉合而出,但就算明悉,也难以同一招式攻破其强横肉身. 若不能一举击破璇如,其必然越战越强,最终导致天明之落败下场. 「再来!」 璇如激盪斗气,大喝一声后猛攻袭去. 而天明这回不选择硬拚其刃锋,转而游移步法,数次以千钧一发之空隙避开了璇如之连环强攻. 「只会逃!就这么怕我么后生小子!」 ──轰隆隆── 也就在璇如快拳逐渐追上挪移身法之际,突如其然之地鸣震动吸引了天明注意. 即使两人于僤城远处打斗,天明仍可望见那条自地面窜出,堪比城池的巨硕蛇妖正欲一口吞下僤城. 不过璇如当然不可能让他有馀裕前往灭杀此兽,见得如此大好良机,璇如更加得意地衅弄天明. 「只会闪躲也没差啊!就看着那些后生人族被活吞生吃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天明仍旧无视于璇如戏弄,一心专注闪避其招式,不过这番态度自若的模样反让璇如不是滋味起来. 化兽身法虽能揉合各类物种之长处,组合应对敌手短絀,但若对方一味退避却也无可奈何. ──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么── 于远方关注战局之明月当然知道璇如仙法之短处所在,因此适时透过他心神通传音而来. ──不用你管── ──这傢伙已经着我的道了,你等着瞧好戏罢── 九式劍訣 早于天明与璇如近身搏斗之际,这片巨林已被缠绕了无数蛛网粗丝. 化兽身法得以让璇如运用各类先天生灵之能力,当天明不住挪移闪避之际,其周身自然也沾上了更多巨蛛丝线. 璇如所设的陷阱虽然简单原始,却也相当有用. 明月改变环境地貌,再由璇如设下陷阱后进行主攻,如此连携战术让他们攻克了南帝域诸多城池而未有一败. 「再快点!快点啊!」 「若你的招式仅有如此,下次几拳就能了结啦!」 查觉天明总算出现吃力闪避之跡象后,璇如喜形于色地加速猛攻. ──轰──轰──轰── 一拳. 两拳. 叁拳. 天明被猛拳击中之次数逐渐增多,地仙躯体再度现出斑驳裂痕. 不过即使面临如此绝地危机,天明仍旧面不改色地继续闪避,而这番视璇如为无物之态度却是相当古怪. 「……」 奇了怪了,若非这傢伙仍有什么后招? 方才所运用之箭矢难道并非其最强杀招么? 璇如对敌经验丰富,对于本身化兽战体强横的修復大能相当自傲. 普今天下,败于这越战越强之本领下的仙墓主人可是数不胜数,区区骨龄未破百年之后生仙人不可能是自己对手. 但这股异样感觉究竟为何而来. 兽类特有之危机预感不住告知自己必须尽快远离这个傢伙,否则将有大难临头. 莫名寒毛直竖的诡异感觉并不随着天明躯体被璇如打得越趋破碎而有减缓,反而更为强烈地干扰璇如之对敌战意. 「喝!给老子中!」 最终,被蛛网束缚而致挪移身法趋缓的天明终于被璇如找到了一个极大破绽. ──轰── 那记重拳扎扎实实地贯破了天明地仙体,一如预期地将其胸膛给炸出了一个不小的窟窿. 但就于此瞬间,璇如愕然地看着从天明胸口喷溅而出的血肉. 「你这傢伙是──」 「──没错,是分身体」 璇如尚未说毕之话语被对手逕自接上. 随后,被洞穿个窟窿的天明躯体瞬间爆散,四处喷溅之血肉转化为漫天黑沙衝入璇如口鼻. 「咳咳咳咳咳咳咳!啥啊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根本没能预料到如此奇怪变故,导致璇如于剎那间松懈斗气护体,让这些古怪沙尘得以趁虚而入. 「咳咳咳咳咳──这──可恶──竟敢耍这种小伎俩!」 此体乃由天明肉身与不灭晶石肉土所合而成,得以掌握天明当下所有的任何武技,与不灭晶石亦有联系,亦能运用召逝大阵召唤古代英雄精魄并加以凭依运用. 当天明将自己部分神识注入于分身魁儡后,此座魁儡就成了另一个天明,理所当然,体外化身之主导权仍于本尊身上. 经由分身化体而诞之魁儡原理与菩提亲王所用之外界分身十分相似,就连摩訶道眼也无法辨别两者真偽,何论是个性鲁突莽撞的璇如了. 「不过就是分身术法而已还想赢过老子么!?看我把你给揪出来碎尸万段!你这种废物来一百个都赢不了我!」 察觉到自己被对手耍弄于股掌间,璇如怒火中烧地放生咆啸,盪起浑身斗气,顷刻之际便将散布于周身的剩馀黑尘给炸得一乾二净. ...... 「可恶…到此为止了么……」 不过半个时辰方继光就白了半边发色. 为了催动白驹大阵抵御巴蛇的恐怖兽力,他已耗尽全力,但极限之时快要到来. 此时的方继光就宛如一根随时都可能熄灭之暮年烛火,当其熄灭之际,便是僤城覆灭之时. 「……」 忽然间,有股异样感袭向方继光. 一根一根的毛发竖起,不知何时寂静下来的氛围让他终于注意到了一件事. 「这是…难道是……」 天雷劫. 这种感觉他曾经经歷过,但因记忆过于惨痛而特意选择将之淡忘. 而镇极子则是漂浮于半空中,俯视着方继光说道. 「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这场荒唐战役总算要到了决断点了,接下来就看他怎般表演罢」 ...... 凝雷剑诀之七、八、九式为连携运用招式,威力虽然比起其馀剑诀强横霸道,但事前准备过于繁琐,难以于实战上使用. 恶剑老人传授第九式剑诀时,也只演示个大概,待天明习得并成功运用后,就不再纠正其炼功方式了. 而于取得地洞仙墓后,英雄精魄之力比起九式剑诀更为便利发动,因此于对敌上也少有使用九式剑诀之机会. 但九式剑诀之不便之处正于取得封诀剑上之真雷剑诀后,一概迎刃而解. 领悟真雷剑诀上之雷能本质,天明于操控雷属自然道法上有了飞跃性进展,现在的天明已能透过自体经络提炼天雷罡气,若是加上菩提亲王所赠之金刚仙杵,运用起九式剑诀不过与呼吸般自然易使. 「七式剑诀,凝五雷印」 得知分身体被璇如击破后,远于僤城东侧蛰伏待命之天明随即狂猛催运体内滚烫燃气,分化阴阳双极后再将气息转为天雷罡气,流转周身,导致体外遍布雷电弧光,煞是骇人可怖. 「八式剑诀,炼行磁尘」 天明体内雷能饱满充沛之际,只见他指捏剑诀,指向天际. ──轰隆── 而自苍穹引落之数条天雷巨柱随即天落而下,浩瀚雷能瞬间贯入天明之所在位置并一举衝入地下矿脉,致使扬起之飞砂尘土,又或是埋藏深处之坚硬岩盘尽数被雷能转为强磁矿砂.发扬沉重磁力. 「最后接着,九式剑诀──」 天明自不灭晶石内部取出一缕英雄精魄之分魂而凭依入体,并缓缓道出九式剑诀真名之际,此魂之所有武道记忆剎那间衝入天明意识,令他本能自然地驱动凝雷剑诀之最后一式. 「──雷天大壮」 ...... 「什么!?」 于此瞬间,明月发送于先天生灵之神识丝线被一股未知力量强行扭曲、断开,令她失去了支配兽群之能力. 于讶异之馀,祂也察觉了异变之源头所在. 「僤城!?那边竟然有道行千年以上的高位仙人!?」 明月之仙人骨血力量──操灵术法使祂对于各类气息之敏感度异于常人,任何仙法术式之啟动本都逃不过祂的神识感知. 虽然仅有一瞬的气息漏出,但明月敏感如斯,祂确实发觉了位处僤城内且特意隐蔽自己仙力气息的镇极子. 不过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雷能阻碍了祂后续的感知能力,现在的明月便宛如瞎子乘马般无助难受,无法抓住镇极子之后动向. 「我们太过轻敌!必须快点和母亲大人联──」 窝藏于洞窟内的明月朝外急速奔出后,见识到了诡异至极的景象,令祂的思绪產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只见汩汩黑色沙尘自地面大量喷涌,竟将正午白日之天际染为一片昏黑. 雷电光影疯狂闪烁,轰隆爆音撼动大气,而也就是如此一发空隙,让守株待兔的猎人终究找着了机会. 「总算逮到你了啊,小兔子」 「若是不能把你从那山洞里诱导出来,就算是我也破解不了西方皇母的隐蔽仙法」 镇极子化为雷光人形,大喇喇地现身于明月面前. 儘管雷光人形并不存在可供辨识的表情,但那几乎无法掩饰的愉悦语意却让明月悚然惊惧,冷汗直流. 皇母現身 「虽说此身并非仙人躯体,但要瓦解千年以下道行之仙人灵格也不过小事一桩」 镇极子语气虽然平和,却也不容明月有丝毫拒绝之可能性. 「阁下想做什么?」 明月不带任何期待地提问道,不过镇极子的回应却让她感到相当意外. 「把西方皇母请唤而来,就这么简单」 「你方才不也想这么做么?」 方才明月确实有着如此想法,但于镇极子现身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此必然有诈. 既然是陷阱,那么即使牺牲自己性命也不能让母亲大人遭受危害风险. 「你这小傢伙不错,至今仍为西方皇母设想么?」 「不过我只要託你传个话而已,若是不配合,就此殞落也无所谓么?」 镇极子一眼看穿了她的警戒用意,于是不耐烦地摊开手掌,而那掌中所闪烁之火光,其内部蕴含之未知毁灭力量让明月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尚未千年道行之仙人,灵格尚未于大界锚定固化,若要诛灭尚未定锚之灵格,确实不需诛仙大阵也能做得. 不从我,就得死. 镇极子言外之意表露无遗,迫得明月不得不继续问道. 「传话?传什么?」 接下来是计画的最终部分. 是成是败,就此一搏. 「主天魔君尚未灭却,在这里等你──就这样传话罢」 ...... ──轰隆轰隆── 突如其来喷涌而出之黑烟伴随阵阵雷光,炸得先天生灵嗷嗷直叫,即使是皮厚肉硬的烛龙、鸣蛇也不得不闪避一道道自苍穹劈落的天雷巨柱. 黝黑粉尘带着浓烈磁性,聚集凝缩成无数闪雷巨龙,嚙咬着被白驹大阵固定于僤城外的巴蛇巨兽.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随着无数磁尘渗入巴蛇鳞甲,由内而外被诸多天雷巨柱猛烈贯穿痛炸,巨蛇终于松开血盆大口,鑽地逃窜,试图逃离闪雷黑龙之连环轰击. 九式剑诀──雷天大壮,攻击范围甚为浩大,围绕于僤城外侧之巨木林被无数雷击后,燃起熊熊烈火,更是让本能惧火的先天生灵四处遁逃,无法继续统一战线侵攻僤城. 磁性粉尘被强烈雷能凝缩,化为龙形灼烧巨林,使得来袭兽群更无隐蔽处所,不是被烧死,就是落得被天雷巨柱击毙之悽惨下场. 「还真的…真的做到了……」 不过顷刻之际,便翻转了处于劣势之战线. 白了满头发丝的方继光望着数百条于天际盘旋,护卫僤城之雷尘巨龙,发出一声长叹,终究彻底打消了渡化仙劫的妄念. ...... 胜负已分. 天明望着体躯支离破碎瘫躺于地的璇如,漠然地说道. 「还想继续打下去么?」 「哼…哼……」 此时此刻,鑽入璇如体内的磁尘正依循天明意志,阻滞其仙法之运行. 化兽战体之修復大能固然强横霸道,但于一时之间也无法适应并排除体内之侵入物事,再加上天明以六式剑诀将其封禁,由内而外相互夹攻之下,璇如便是受制于先前被祂称为杂耍雷法的招式了. 「想杀就杀罢…只要我不认输…也不算你赢……」 不过璇如的硬脾气当然不容许自己服输于天明,儘管身躯被灼烧成几块焦炭,其临战斗志仍未有消减跡象. 击杀璇如对于整体计画并无助益,因此天明随便于一旁找了块石头,盘腿坐下后对祂说道. 「坛某不会杀你,毕竟击败西方皇母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一切作为,都是为了了结南帝域之纷争而已」 「啥?击败母亲大人?你认真的?」 听闻天明言语的璇如起初愣了下,忽就收敛怒意转而咯咯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傢伙还真狂──差点要笑死我啦──咳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若你这话早点说──我们也不用斗个你死我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介骨龄不满百年的后生仙人,妄想击败道行九千年以上的西方皇母,说是天大笑话确实也不为过. 看着天明的认真神情,璇如虽然身受重伤却也反被逗得乐开怀. 「……」 「…你这傢伙可真有趣,不过有趣的傢伙一般都活不太久……想挑战母亲大人就去罢,我能感觉到祂就要来了」 正如璇如所说,即使是普通士兵也能察觉到僤城周围战场之氛围,突然起了某种古怪剧变. 先天生灵主动退却,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之惊人压迫感,逐渐垄罩大地. 于被烈火焚烧之旷野上,一位身着华美衣衫,罩着面纱的神祕女子缓缓地朝僤城走去. 此女体态婀娜,步行姿态端庄典雅,但其周围却发扬着肃杀气息,震慑着僤城内外的所有生灵. 原先纷乱吵杂的战场,渐趋转为静默. 飞扬于天际苍穹的磁尘雷龙不知何时尽数灭却,正午日芒再度映照大地,但就算正午太阳如何炙热,却也无法驱散眾人所感受到的凛冽刺骨之冰寒气息. 祂,就是西方皇母. 亲眼见识,感受上位原初仙人之力量后,方继光闭上双眼,直接解开了白驹大阵. 过于悬殊之力量差距倒让方继光放下心头烦忧,内心一片空明. 「后生人族能够抵抗至此,老身既欣慰,却又是无限感伤」 「作为奖赏,就暂且饶你们不死罢,今日之事不咎罪责」 女子娓娓道出的每个字语悠扬地回盪于战场之上,既是温柔,又是残酷地打入僤城守军心头. 高位原初仙人仅只是一般言语,便带有着蛊惑人心之力量,心智未坚之寻常人族兵士根本无法与西方皇母所拥之言灵力量相互抗衡,虽然他们并未放下手中兵刃,但多数已有投降之意. 「瑶儿,别尽说废话,谈点正事如何」 此时镇极子凭空现身于女子面前,宛如好友叙旧般,直接打断了西方皇母所施之言灵术法. 「哼,不过是几片蜉蝣幽魂,什么都无法改变」 「被背叛的滋味看来没让你嚐到教训,你所信奉的天道不过只是妄念」 「当你被诛仙大阵所灭,由封诀剑所禁錮之日起,主天魔君所信奉的天道就已经败北了,败于自己所栽培之人族手上」 外人并无法见得西方皇母被面纱所罩住之面容为何神情,但从那不屑一顾的语调中可知,祂丝毫不将镇极子放在眼里. 「僤城必然将于今日陷落,如此结果已然定下,我与你已没有任何好说之事了」 所故,西方皇母并不理睬镇极子的故意衅弄,逕自往僤城正门走去. 而后阻住其去路之人便是天明. 「哦……你就是那个坛天明么,乘载盘古仙墓之后生仙人」 西方皇母停佇脚步,饶有兴味地端详着天明说道. 「能独自一人将我的子孙各自击退确实了得,不愧是祂看上的逸才」 「退开罢,你的仙道不应自此殞落,南帝域之事本与你毫无关係,犯不得为此赔上性命」 是否灭杀天明仅于西方皇母一念之间. 贵为上古仙人,愿意佇足与天明下达最后通牒已是无上慈悲之举,自然不容有任何拒绝之意. 不过即使面临无上杀意侵袭而来,天明仍未挪开自己身躯,直言与西方皇母问道. 「灭却人族若是你的意志,在下不可能退开一步」 「动手罢,坛某即是为此而来」 四方遊鬥 「动手?你有那个资格么?」 「别以为给点面子就蹭上脸得瑟了,傻小子」 西方皇母哼了一声,甚是鄙夷天明之不自量力,祂指捏剑诀,不朝天明,反而施起术法往天上打去. ──颼颼颼颼── 就算只是细微的空间裂痕,也逃不过西方皇母敏锐至极之感应神通. 只见地面窜出无数条粗枝藤蔓,恶狠狠地往半空处拋去,意欲将遁空现身之人乱鞭击死. 待得数百藤鞭即将侵入者乱鞭分尸之际,袭来二者则分飞二路,出拳行掌猛力盪开突击藤条后,各自朝西方皇母猛攻而去. 「嘿!没法一发就打着我俩!几千年的老妖婆兴许也老态龙钟而目不视物囉!」 「亟施主!不可妄说誑语!更加不可轻敌!」 自苍穹半空中飞跃而落的两人,正是菩提亲王与亟. 儘管面临前所未有之大敌,亟仍然不改其轻浮个性,即使方才惊险避开无数藤条之千钧鞭力,却非得要于嘴上逞胜才行. 至于菩提亲王行事作风谨慎至极,当然不可能随亟之调戏言语起舞. 「十臂掌印!」 菩提亲王双手合掌,其背后便是窜出十条金光臂膀,一同朝向西方皇母排击轰出万钧掌力风压. 「嘿哈!十二重天罡!」 亟亦是结起掌印,凝缩周身斗气,如陨石急遽坠落般朝西方皇母轰落而下. 如此猛攻突袭,两人都是尽了十足全力,不过西方皇母却是一动也不动地迎上对手拳掌,嗤笑了一声. 只见西方皇母捏起莲花指,其周身便是生成数瓣翠绿莲叶,将力可憾山之两人招式尽数接下,消弭无形. 「幻惑老人胆敢自投罗网,倒也不用我多费工夫往北天域去,你我恩怨今回一併料理就是」 若非菩提亲王派遣僧兵助阵,西方皇母收復南帝域之计画也不须花了这么多些时日,因此见得他主动现身来袭,却也不怎么恼怒. 「嘿!那么我又如何?」 此时亟之快拳猛攻,竟然打得仙法莲叶些许颤动. 虽说其周身罡气已达十叁重天,为人族气宗武者所能练得之巔峰境界,但若仅此程度,万分不可能憾得动西方皇母之护身莲叶. 「……」 西方皇母运用神通感知发见,这人族拳上竟是混杂许多古怪仙力,聚少成多,亦是不可小覷. 「看来天道不彰,让你们这些低贱生灵忘却了上仙之威」 原先仍有意思暂且放过僤城军民,不过对手既然这般駑钝无知,那也没有留生路之必要了. 西方皇母既动杀念,便是施起操灵术法,直接将所有先天生灵纳入自己掌控. ──轰隆── 数声震地巨响于城外四方窜出,于地动天摇之际,四条潜伏地底之巴蛇巨兽一併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衝攻僤城而去. 于此同时── 「──他妈这莲叶得那么硬啊!不过很好!待老子给你这千年老婊婆外面开苞,让我这东方恩公好好教你认得亲夫是谁!」 亟嘴上说得呛辣,但其拳脚攻势却是越战越强,专注对敌,丝毫不理会僤城之危. 西方皇母贵为原初仙人,神通广大,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灵胆敢对祂不敬,不过亟口上却是一点都不饶人,反而骂得越来越起劲,越来越是欢喜. 「哈啊~小娘皮不过这点本事也敢自称上古仙人,我看你还是多去修练几万年再来跟大爷比划个高下如何」 「祂奶奶的什么狗屁神仙,只会躲在里头算什么好娘!不过算你命好,终究撞在老子手里教你改名为西方婊母,定能立起大庙让眾方名妓虔诚朝拜,祈求各路恩公早日前来赎身,拜得香火鼎盛,方能证得神威显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亟骂得越难听,莲叶内杀气越胜. 而当莲叶终被击破几瓣后,亟也不积极进攻,反而跃出数十丈开外,笑嘻嘻地继续叫骂. 「嘴上功夫厉害得很啊,异界小儿」 待得护身莲叶尽数破除,西方皇母再度现身,不过其外观已有了极大变化. 除却面上所罩柔纱仍在之外,华美衣衫消却无踪. 浑身肌肤裸露于外,丰乳臀腴,以赤身裸体之初生姿态直面亟与菩提亲王. 「好个人面兽身的老妖婆,年纪大了也就不知羞耻了么?」 亟嘴上说得轻松风流,周身斗气却是蓄势待发. 西方皇母之体肤看似白嫩透亮,柔美可人,但其肌理所浮露之片片翠绿鳞光让菩提亲王神色不得不凝重起来. 龙鳞乃天下至坚之物事,西方皇母之化兽身法炼得巔峰造极,于千年前已然成就应龙战体. 而祂特意解下衣衫之作为亦是故意示于两人,自满宣示任何招数都不可能将自己击败. 「羞耻?有需要么?」 「反正诸位都是将死之躯──」 一语尚未道毕之际,只见祂指尖轻弹,优雅从容地朝两人点去. ──颼── 起初弹指所引之风力甚是微弱,但至中途却是起了急遽变化,霎那间由弱转强,数道猛悍龙捲狂风颳起阵阵沙尘,便往敌手杀去. 「嗯!」 此时此刻菩提亲王背后臂膀之金光辉芒大盛,率先挺身硬抗来袭劲风. 结印,合掌,两式一气呵成. 于金光辉芒所罩之处平静如斯,连片落尘都未有飞扬. ──隆隆隆隆隆── 过了许久,垄罩两人之沙尘风暴却未有停歇跡象,风势越转越强,飞沙走石如刃飞扬,将误入此旋风法阵之先天生灵无一捲成血腥碎肉,屠戮殆尽. 十丈,七丈. 叁丈周距. 随着风圈逐渐紧缩,菩提亲王背后十条金光臂膀依序成对结印,当第叁对臂膀再度结出护身法印之际,风圈竟又增强了数倍有馀. 封印封诀剑恶念所需印数正为叁对修罗臂膀,而西方皇母随意施展之仙术却可与主天魔君恶念相互匹敌,显见两者修为差距天差地别. 纵使为强如一品仙墓主人,仍非上古仙人之所需认真对待之敌手. 「老头子别硬撑,要是你被累死那可麻烦大了……虽然不想用到这东西,但看来不得不用…」 相较于凝神力拼旋风法阵的菩提亲王,亟反倒游刃有馀地从背后包袱抽出一把长剑,自若笑道. 蚍蜉撼樹 西方皇母施展黄风法阵禁錮两人后,转而往僤城走去. 祂看着僤城外壁旁风化枯朽的四条巴蛇白骨,朗声叹道. 「连你都老得糊涂了么?魔君」 「凭依六品仙墓主人所役使之仙域大阵,区区凡人之体怎可支撑得住,待得此人油尽灯枯之际便是你的死期」 被镇极子所凭依的方继光矗立虚空,神色虽然自若,但其肉身却已因过度使役白驹大阵而溅出丝丝血珠,显见早已超出负荷了. 「此人自愿借我躯体当然死也无憾──你我过往情谊于今日一併了结罢!」 此话一毕,两道疾影随即迅捷衝来,而西方皇母见状后则是抿嘴轻笑,亦是从容摆出迎击架式. ──轰── 两者对拳,胜败已分. 无坚不摧之应龙战体轻易粉碎了方继光臂膀,并将之肉身如纸屑般击飞. 至于另外一人,自然也是── 「──哼?」 忽然间,某种古怪感觉縈绕于西方皇母心头. 对了,那个后生人族跑哪去了? 方才确实望见他与主天魔君一同攻来,但自己拳势却只击中一人而已,可见那傢伙闪得飞快,不敢接下招式而遁逃. 还以为是个勇夫,看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主天魔君所凭依之肉身已被战破,接下来只要慢慢料理此人即可. 待我── 「──不──不──对──是──我」 遥望倒地之人狡黠笑意,西方皇母终于察觉身上发生之怪事究竟原因何在. 并非那人身法神速而消失无踪,只是白驹大阵之时间仙术所致,让自己动作变得异常缓慢. 但令西方皇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凭藉应龙战体之龙鳞所护,区区六品仙墓之仙法术式绝不可能对己生效. 那人到底是动了什么手法── 「──地洞仙墓神识领域,开」 中断西方皇母思绪之出声者,忽就现身于祂身后. 只闻天明念诵招式真名,掌中空间随即绽裂二分,渐往西方皇母后身吞噬而去. 西方皇母受时间缓速所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明开啟反面大界,将祂拖入盘古巨仙的神识领域之中. 原来这人族小儿与魔君盘得如此主意! 明白自己处境危在旦夕之际,西方皇母终于彻底放了小覷心态,决意催动身上所有仙力阻碍天明施展术法. 「哼!」 随着西方皇母身上翠绿龙鳞枚枚点亮,白驹大阵之缓速效力越趋弱化. 祂缓缓转身,以万钧崩山之势朝向天明伸出那蕴含强大应龙力量之锐利指爪. 正在开啟反面大界的天明无法分神出招抵挡西方皇母之刺击,看着自己指尖即将触击天明肉身,西方皇母表露得意神色. 一寸,两寸. 眼看天明将被应龙爪击垄罩灭杀,怪事再度发生. 剎那间西方皇母体肤鳞甲光辉一齐熄灭,对于外界仙法具有卓越抗性之应龙战体竟是又被莫名外力所强迫中断. 「哼!?」 再度感知异常力量波动,祂便是往干扰源头怒然瞪去. 目视所即,应当杀却那两人之旋风法阵已然灭却. 「这时候才发觉么,你这老妖婆后悔也晚了」 亟手持一把古式长剑,朝西方皇母挑衅道. 看着那把长剑,西方皇母神色大变,怒斥喝道. 「封诀剑!你──」 西方皇母虽未曾受封诀剑所禁錮,但也明白其效用所在. 吸纳外界法则并封印法诀,为空古仙人所创之至高仙术法器,若是此物,当然足以封禁自己仙术. 「──凡人──你怎──么──可──能运──用!」 受白驹大阵所缚之西方皇母只得一字一句地与亟质问. 无法理解. 毕竟封诀剑封禁法则之力量并无法区分敌我,寻常后生人族怎可能耐受得了此剑之法则封印大能而不致当场毙命! 相较于祂的愤怒与不解,亟游刃有馀地笑道. 「想知道为什么?到了那边再与你慢慢解释罢,老妖婆,你这九千年真是白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尔等──竟──敢──」 贵为上古仙人却被后生人族任意愚弄,西方皇母之自尊绝不容许此种事态发生. 于是祂满腹怒意地再度点亮应龙鳞甲,竭尽全力抵抗白驹大阵之束缚.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此时,垄罩西方皇母半边身躯之空间缝隙现出斑驳裂痕,竟是被应龙战体之强悍力量给强横破开. 儘管亟再度短暂驱动封诀剑封禁皇母仙法,但于封诀失效的下一瞬间,祂再度点亮应龙鳞片,逼得天明难以将祂的半边身躯继续收入反面大界内. 双方一来一往相互攻防之下,西方皇母终究获得较大优势,被关入半边的躯体一步步脱离空间裂缝之外. 「杀光──绝对要杀光你们──」 西方皇母癲狂咆啸,气势迫人,几乎将僤城军民全数震晕. 天明面色凝重地控制反面大界不致崩溃,而于双方僵持之下,忽然一道人影飞速袭来,直往西方皇母奔去. 来者正是璇如. 儘管大量磁尘埋身入骨,以致短时间内无法自己解消,但于天明专心禁錮西方皇母之际,当然无法分神压制璇如. 「我儿来得正好!快来助娘亲杀却这些野蛮贱种!」 西方皇母见状大喜,心头一宽,更是发狂运转应龙战体之力,使得空间裂缝终于逼近崩溃临界. 此时此刻,受镇极子凭依之方继光半身重伤,不得动弹,而全心全力役使封诀剑的亟亦是无法离剑续战. 因此于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璇如之现身,使得方才竭力对抗黄风法阵而疲惫至极的菩提亲王不得不向璇如接战. 「大仙留步!」 菩提亲王双掌交错结起莲花掌印,紧急发动幻惑仙域大阵. 于此领域之内,一切因果关係都由菩提亲王所控,正谓极致之防御术式. 「滚开!老子没空理你!」 璇如豪气大吼,无视幻惑领域直往天明猛然俯衝. 「给我破!」 ──轰── 只见祂一记霸道震脚,竟是硬生生地破开菩提亲王之仙术领域,将即将反转于自身之因果律则给彻底粉碎. 璇如乃西方皇母练就应龙战体后之仙人骨血所诞,因故也一併继承了其母亲之龙种特性,对于仙墓领域有相当程度之抵抗能力. 菩提亲王领悟漏尽道理,已将个人死生结果看得淡薄,所以当他望见璇如来势汹汹地破开自己领域时,却是露出了一抹释怀笑意. 既然老朽性命将是结果于此,那么就算赔上自己性命也要将祂留下. 「罗汉拳势──崩掌」 心念一转,菩提亲王祭出金刚架式,浑身肌肉饱满鼓胀,连带其背后之十条金光臂膀亦是变得粗硕巨大,逸散强烈威压. 作为修罗族之最强者,将自己生涯一切修为显露于外,既是对于强大敌手之无上敬意,亦是无欲留下任何遗憾之终意. 「碍事!」 璇如看着挡在自己路上的菩提亲王,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狞笑,亦是握紧拳头直线衝刺. 纵使是乘载一品仙墓,炼就十臂血脉力量的修罗族至尊强者迎战原初仙人,任谁都明白菩提亲王此一作根本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之举. ──颼── 于两者交会之际定有一方死生,在场眾人无不如此预想,但── 「──什么!?」 忽然间,璇如遁空消失于菩提亲王面前,竟是运用了挪移术法避开战斗. 起初菩提亲王远观天明与璇如之交战过程,推知祂性格鲁莽,好战,容易受衅而失去理智. 因此璇如此意外番作为竟让菩提亲王愣了一会,却已失去了追击良机. 「好孩子!就是这样!快杀了这人,快!」 至于西方皇母本来忧虑璇如会受对手所衅,继续与敌缠斗而浪费时间,见得璇如往自己衝来,自然喜心望外,盼望祂尽快击杀天明. 剎那之瞬,天明与璇如两者双目交会. 而后璇如催动旋龟战体,激震斗气,竟朝西方皇母体躯猛踹而去. 大界封印 轰地一声爆响,璇如这一脚踹得又狠又准,把西方皇母好不容易即将逸脱于外之半边身躯,再度踢入反面大界中. 西方皇母美眸圆睁,万分不可置信地望着璇如的背叛作为,扭曲面容怒斥喝道. 「孩儿你──你──你竟──竟敢──叛我──」 「──为何!为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为最末子嗣,西方皇母对于璇如宠爱有加,比起前两位亲姊,更是特意留下心力与资源全力栽培. 作为继承战体骨血之原初仙人,西方皇母本有攻下南帝域后,留予璇如称霸一方之重大期望. 不过之于母亲的愤怒质问,璇如沉默以对,脚上力量却是一点都没有停歇. 全力催动旋龟战体的璇如全身体肤浮现片片形似龟甲之绽绿辉芒,其间所蕴含力量绝非先前可比,显见起初与天明战斗时祂并未施展全力,仅为打闹程度而已. ──喀喀──喀喀── 如琉璃碎裂般地声响丝丝窜起. 两位原初仙人之相抗触点上,由于过于强猛之力量匯集致使空间遽然震盪,竟是再度生成了数片空间裂痕. 「嗯!」 当璇如斗气似乎毫无上限地持续增强后,天明收纳西方皇母进入神识领域的速度也越趋快捷,因此无论祂如何咆啸怒吼且疯狂转动龙鳞之力,在封诀剑之制约下终究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天明宰割. ──啵── 等到空间裂痕復原后的一声脆响,反面大界彻底闭合,此时此刻,倾尽眾人之力,封禁西方皇母之计画方才大功告成. 「哈──哈──哈─哈哈─妈的──累煞我也──」 「──这头老婊婆最后──最后倒是动得和条鲜鱼似的活猛──想必接客经验老道厉害……」 亟拄着封诀剑,半跪于地. 虽说其口中言语尚是馀裕自在,但从那苍白神色与汗湿周身的状态看来,控制封诀剑压制西方皇母确实让他消耗了不少元神. 「南无」 菩提亲王感叹万分地回想方才之惊险处境,若非对手无欲格杀自己,原无任何活路可走. 如此九死一生之战法,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着手施行计画. 他望着天明一会,微微頷首后于内心暗道. 掠皇极真的找着了一个上好苗子,此人将来气运非同小可,小小北天南帝两域必然不足容身,当于神临大陆可以闯出一片辉煌伟业. 「前辈,我先来治你」 虽说方才之恶战天明也消耗了不少仙力,当需休憩,但方继光正处性命垂危之际,于是天明马上过去施展復原仙法将其伤处完全治癒后,方才盘腿坐下,进入不灭晶石之神识领域确认西方皇母之受錮状态. 璇如则是望着天际苍穹,不发一语. 既然祂已无与僤城敌对之意,因此眾人也没有多加搭理之必要了. ──啵── 忽然间空间裂缝再次分开,一位白衫少女自虚空遁出,轻盈跃下. 除却镇极子与天明外,眾人虽然不识此人,但从道理推演与祂周身逸散的仙法气息,大致明白祂应当与西方皇母亦有相当关係. 祂那白皙娇嫩的肌肤与清纯可人的端正容貌,与藺采儿的样貌十足形似,几乎可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但若欲判别两者相异之处,两者眉型却是大不相同. 藺采儿的浑圆双眸上是一对弯弯月眉,配上其艷丽面容更加显得英气迫人,不敢褻玩,而祂的眉型则是一对水滴形状的坛紫圆点,看来稚嫩可爱,天生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 「师弟!你──」 只见少女撇着小嘴,怒气冲冲地奔到璇如面前,也没多说什么,一记巴掌直接招呼过去. 至于璇如不闪也不避,用肉身直接承受了少女这一巴掌. 「──为什么要背叛娘亲!你说啊!说啊!」 少女语调带着哭音,捉着璇如衣襟,不住捶打祂的胸膛. 而璇如也任由少女怎般乱打,没有任何抵抗,欲言又止地看着祂在自己怀中不住啜泣. 「欸,我们还不走吗?」 此时亟拉了拉天明后衫领子,于他耳边悄声说道. 亟不想和这两个原初仙人扯上太多关係. 毕竟天明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西方皇母封禁于仙墓里头,要是这个不请自来的原初仙人突然发疯来找他们麻烦,自己又会被扯入另一池不想惹的浑水里头. 只是因为一桩银货两讫的好买卖才允诺天明牵制西方皇母,但若要叫他再做另一趟白工打手那可绝对不干. 「嗯,我先把菩提亲王和你送回北天域,顺带替我向樺怜姑娘问声好罢」 于是天明指尖一划,一道空间裂缝随即出现. 在先前准备且已得苏旦之允许下,北天域与南帝域之两端空间早已做好联系,因此临时创出传送通道并不费天明多少心力. 看着亟滑不溜丢地翻身鑽入裂缝后,天明随即转身与菩提亲王鞠躬谢道. 「若非前辈助阵,天明计画定会產生变数,在此万分感谢」 至于菩提亲王合起双掌,亦是与天明鞠躬拜谢道. 「千万不用多礼,既然坛先生与掠皇极有师徒渊源,那么幻惑老人也不是毫无干係之人」 「况且能够了结南帝域之纷乱战事,实谓天下苍生之莫大福报,所以应当由老身代表佛天帝国感谢坛先生之浩然义举为是」 菩提亲王乃佛天帝国除却王族外次位尊贵之人,既然他如此看重天明,也代表了北天域之一派势力已然成为他的强力后盾. 为了提升自己境界,佛天帝国之助力必然不可或缺,因此天明得到菩提亲王之认可后,方才了结了一件重大任务. ...... 弯月高掛,暗沉夜幕上星辰点点烁亮. 将菩提亲王送回北天域,并差些兵卒将方继光抬回僤城内休憩养神后,天明盘着腿枯坐于地上,静静地凝视着呆愣矗立的璇如,与蹲在地上低声哽咽的明月. 镇极子前辈已然遁入不灭晶石神识空间内忙着自己事情,僤城其馀兵士更是不敢擅入此区,因此这片仍旧带着丝丝血气的战场上,就只剩下这叁位仙人. 「我只是想得到自由,这样也有错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璇如率先打破沉默,低下头与明月说道. 西方皇母身为上古纪元所诞之原初仙人,其仙人骨血脉与生命大源紧密联系,仅仅一人便拥有叁种仙脉血源,实属相当稀有之天赋. 分身化形、操灵术法、化兽战体,这叁类生命天赋又以化兽战体最受皇母注目. 分身化形与操灵术法仅为变化之道,无法藉此称霸叁千大界,因此为了成就扩展皇母仙域之伟业,得以无穷无尽修炼,强化自身体躯的化兽战体正为祂所认为自己后代应当拥有之至高天赋. 西方皇母歷经九万年修行,肉身强度已达应龙战体,倘若再予千年歷练,圆满炼就霸道无边,足以改变大界法则的真龙战体,实力更是难以估计. 因此西方皇母对于继承自己战体血脉的璇如更是青眼有加,相较于两个姊姊,给予的保护约束当是万分慎重与严格,除却修炼外,绝不容许璇如自由行动. 所以在两个姊姊与母亲的监视控制之下,璇如无法反抗,也不敢反抗. 直到亲眼见识天明与西方皇母交战,且然获得不小胜算之际,璇如才有了争取自由的想法,并放胆付诸实行. 「母亲只想把我放在南帝域并强迫我受祂保护,所以就算真的打下这里,也不过被拘禁在另一间比较大的修炼密室而已!」 「我也想和母亲一样实力强大,足以称霸一方大界,但祂绝对不会让我称心如意,毕竟比起自己孩子的境界,祂更加在乎自己的世界!」 「我已经不想再被当成工具了,所以我要反抗母亲然后彻底离开祂的控制,明白了吗!」 「呜嗯…呜…呜……我…我也知道…呜呜呜呜呜呜…嗯…嗯……」 见到明月抱膝蹲着,不住哭泣,璇如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月心思细腻,怎不知道璇如积怨已有数百年之久,但迫于母亲威势,她也不敢违背上意擅自放行璇如自由. 「……」 本想尽快隻身离开南帝域,但基于姊弟之情,祂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直接丢下明月不管. 璇如与明月较为亲近,而与藺采儿关係不睦,之前藺采儿被天明掳获之事怎样都好,但现在祂却是有些放不下明月. 璇如有闯荡大界的决心与能力,对于获得自由后该如何行事已有预先准备. 毕竟世道人心险恶,一旦失去西方皇母庇护,道行不到千年的原初仙人也可能于阴沟翻船,况且是生性单纯且不諳世事的明月了. 正于两难之际,忽然于眼角馀光见到天明仍坐在原地看着自己,祂便是没好气地大声问道. 「看什么看?还想讨打吗?」 不过面对璇如挑衅,天明也毫不忌讳,与璇如直白说道. 「我无法将西方皇母禁錮太久,所以你最好快点提升实力,否则最终还是无法取得自由」 璇如活了近四百馀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后生仙人胆敢与自己打嘴鼓,这傢伙若不是相当有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疯子. 不过比起有胆无能的莽夫,傻不隆咚的疯人较是合乎璇如的胃口. 「哼,你这后生人族倒是贴心啊……说罢,多久放祂?」 听闻璇如提问,天明简单比出五指说道. 「除非日后我殞落于世,否则就五百馀年,不能再多了」 「五百馀年么?那也够了!」 「待得时限到来,我会亲自前来迎接母亲大人……哼!你就给我好好等着罢,别给老子擅自殞落啊!」 儘管半天前还是不共戴天的杀戮仇敌,但于此时,璇如与天明的关係却產生了一丝微妙友谊,而这种古怪情感确实是祂第一次尝得. 「对了,既然大师姊也在你那边,那么这傢伙就交给你照顾!要是我不在她的身边,可跟个废物没啥两样!」 「嗯,坛某明白了」 天明点点头,允诺承接下这桩差事. 不过就算璇如没有将差事交与天明,天明也有意思出手照顾明月纳入自己保护. 并非对于祂的歉意,只是不想过度激怒西方皇母而已. 为了这个大界之力量衡平,西方皇母的存在仍属必要,所以若是可行,天明万分不想与祂走到彻底决裂的那一步. 既然西方皇母征服南帝域之目的,是为了迎战不知何时降临的天之道意,两者目的仍有共通,也算是具有共同利益之同舟乘者. 人皇地宮 天明击败西方皇母一事,憾天督府虽无广示于眾,但也没有特地下令封住僤城军民口舌. 不过就算大战过程惊险可怖,但于贩夫走卒将传言加油添醋后,故事情节更是夸张前百倍有馀了. 当僤城传来捷报后,方禁城外之有名酒馆──天香斋人声鼎沸,眾人齐聚议论. 其中有个爽朗汉子大口地饮着浊酒,豪声说道. ──听说他一拳就把大得和十座城池足以相比之巨大蛇妖捶倒!这盖世神力怕是可以直接翻江倒海了!── ──还翻江倒海…人家都是仙人啦!我看一拳灭山都没啥问题── ──说到灭山,那个太虚城外的两座巨山竟然被一指灭却,听说就是他干的!── ──这个坛天明好像不只有盖世神力,还能自在操控天象,我那在僤城驻军的儿子可是亲眼见得几万条天雷柱连续炸在城外,把天杀的几万条鸣蛇直接炸个精光呢!── ──几万条鸣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魏!吹牛也不是吹成这样的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还有你儿子不是援补兵队的人吗?怎不在后方补给反而爬上城墙去看神仙打架啦嘻嘻嘻嘻嘻── 被捉出话中破绽的壮年汉子满脸胀得通红,于眾人哄笑中尷尬地续杯饮酒,倒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不过任凭酒馆眾人如何鼓譟喧闹,臆测这个坛天明到底是什么来头,却无一人注意到天香斋二楼靠窗的一位俊挺青年. 此人对桌坐着一位国色天香,身形玲瓏紧緻的紫杉少女,若依常理,那狐媚艷丽的容貌与傲人体态应当会引起眾人注意,还会诱使不少士族公子前往搭訕. 「坛公子,你的名号都已经传到方禁城了,何必还用隐蔽仙法避人耳目呢?」 「青丘公主明知故问,只是自己不想过度介入贵国政事罢了,至于提议……」 天明语未道毕,闭目沉思,似乎对于青丘之提议尚未下定决心. 而她也不打断天明思绪,仅只是瞇着那对月牙凤眼,媚然凝视着这位引领自己回归皇室的男人. 藻女氏族为母系社会,虽然貌似人族,但血统本源上仍属先天生灵. 由于该氏族所生育之后代皆为雌性藻女,因此从外地寻找强大雄种带回部族,共同分享,共同產育后代,对她们而言是理所当然之事. 崇拜,孕育强者子嗣是痕刻于先天生灵血脉内的原始本能,如今天明已亲手击败了西方皇母,他在青丘心中地位更是无比崇高. 人族伦理观念并不适用于先天生灵,况且蓝皓军行事作风本就激狂放荡,青丘自然幼时耳濡目染,就算确知天明已有妻室,她也不认为自己的勾引作为有什么问题了. 「……」 望着天明厚实的胸膛与无意中显露的压迫气息,对比于温文儒雅的性格,其间之莫大反差让她望之醉心. 难以按耐心中炙热情愫的青丘眉睫轻颤,柔声呢喃,那双白皙大腿于酒桌之下是悄悄夹紧,闭拢,不由自主地交叠磨蹭. 「没关係…公子可以慢慢地想…而奴家也可以等…慢慢地等……等呢…」 她的纤纤玉指轻柔地抚弄着桌上的翠玉酒杯杯缘,莹亮眼眸中带着抚媚春意,而那宛如乞求似的哀怜语调,却是悠悠地,隐没于燥热闹腾的天香斋内. ...... 憾天督府自建国以来,其国境常受各类先天生灵所侵扰,导致讲求个人修为的武宗门派势力不强,兵法与守域大阵、仙域大阵的技术研究方为主政者所重视. 不过虽说南帝域之武宗势力不足与军部势力相互抗衡,但相较于中域宗门,此处风水还是比较旺盛,產生的渡劫武者也是不少,就天明所知数量也仅次于北天域而已. 设籍于南帝域之武者则统一由华家府第掌管,记载报册,并定期上报方禁城. 华家府第之于憾天督府,有如军誉商盟之于擎天京城,统领武者之目的不外乎为了经商买卖所用. 南帝域幅员广大,仅就陆块范围就可与外域、中原之合併陆块相比,而憾天督府之势力范围也不过南帝域之叁分之一而已,显见此处仍有许多珍贵秘境尚未被挖掘而出. 具有与人族相近灵智的先天生灵,如防风或藻女等氏族,若有冒犯必然猛烈报復,就算是督府军部也是不想多加招惹. 但如旋龟、鸣蛇等灵智低下的先天生灵,其骨肉体肤都是上好药材,需求也高,当可于跨境贸易上可以卖个相当良好的价钱,而华家府第做的就是这番生意,徵召渡劫武者前往南帝域西境猎捕先天生灵. 虽然旅途极度危险,但杀头的生意总要有谁去做,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人人都懂,缺钱的武者自然趋之若鶩,拚上性命也要赚个一笔横财,顺带讨个漂亮老婆也是不错! 「感念圣上贤明,西方战局情势总算缓和了,华府生意兴隆通四海,大哥气运强猛,让小弟好生佩服!」 「不敢不敢,华家能有今天也是多亏各位相助,诸位愿意赏光,实为在下荣幸」 华府当家──华四心席开千桌大宴,张灯结綵,与诸位武者宗主举杯敬酒,气氛好不融洽. 受邀于主桌的八位武者,从最低境界八重天,到最高境界十一重天,无一都是各门武宗的菁英人物,也是华四心辖下的上好猎手. 「既然西境战祸趋缓,华大当家可有什么上好消息?」 这些武者跟随华四心也有二十来年之久,怎不知道这位大当家的性格. 无事不登叁宝殿,虽说边境捷报乃喜庆之事,但若仅此而已,却也不值得华四心特地席开千桌,广邀眾位豪杰齐聚华府了. 「上好消息应当没有,但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是有的……」 「哦,此话怎说?」 这八位武者见得华四心语带保留的神祕笑意,无不心痒难耐,竖耳倾听他接下来所说之事. 而华四心也不再多卖关子,便以仅有主桌方得听见之细小音量,与眾位武宗掌门轻声说道. 「先说好消息罢,根据我暗藏于西境南海山脉的探子回报,西方皇母确实殞落了」 「这!?竟然!?」 听闻华四心如此说法,八位武者无不露出骇然神色. 神力无边的皇母大仙可说是足以一念毁天灭地的至尊强者,而如此大能者竟也会殞落于世么!? 「难不成真是那个坛天明干的!?这傢伙也太他妈厉害了!」 「虽说他也是仙人,但听说骨龄仅有二十来岁而已!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某个性格暴躁的宗主瞪大牛眼,诧异之馀口中粗话亦是连珠砲打,至于其他七位倒是冷静许多,但他们的脸上表情也是精彩万分. 本来这些武宗掌门对于市井传言丝毫不信,但若此番言论若是出自于华四心之口,那可就是板上丁丁,无庸置疑了. 不过实际上西方皇母殞落之情报,华四心也只是透过辖下密探取得,二手资料与现实情况自会有所差异. 寻常凡人当然无法看穿天明运用反面大界禁錮西方皇母的术法道理,不过就封禁五百馀年之时限来看,对于这些境界尚未突破十叁重天而无法飞升上界突破自己寿限的武者,被封印于反面大界的西方皇母与受天人五衰殞落于世,倒也没啥太大差别了. 「华大当家,那坏消息又是什么?」 「是啊,既然掌控西境的皇母大仙已然殞落,还会有什么坏消息?」 这些武者议论纷纷,怎样都猜不透华四心到底卖什么关子. 而华四心便是故意顿了一会,缓缓接续说道. 「坏消息即是──那个坛天明将会承接西方皇母所掌仙域,彻底控制西境势力」 「倘若此事成行,我们要进入人皇地宫取宝就是难上加难了」 ...... 于原始大陆尚未分断前,刑天王朝统御全境,为人族之巔峰盛世,而人族曾有一名顶峰强者,其别号人皇,乃刑天王朝之第二皇子,戍守大陆南域. 据说此人掌控万般剑诀,彻透自然道法,歷经千万战役未尝一败,于骨龄一百四十七岁时坐化于皇家宫殿之内. 而其后嗣为昭显人皇威光,不惜耗费巨资人力为其兴建地下墓穴,且于周围施加各式用于隐蔽与防御之道家术法,藉此留存其陪葬之物. 这个传说故事于南帝域谁也都曾听过,但常人大多把地宫宝物当成一个有趣軼闻,不过偶于节庆之时传诵取乐罢了. 虽也有些奇人试图证实人皇地宫真实存在,并组建队伍寻获宝物,但受制于西方皇母与周遭氏族势力,最终都落得人财两失的悽惨下场. 「等等!难道大当家已经──」 眾人听闻华四心提起人皇地宫,心头可都跳得相当厉害,至于那个坏消息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倒也不是这些武者所会思虑的事情. 毕竟他们只是华家府第雇用的武宗,生意该怎么经营是这个华大当家该去烦恼的差事,与自己根本一点关係都没有. 「──诸位兄弟别心急,毕竟这里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待得两日后,还请各位亲自前来华府,到时候华某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知地说个一清二楚」 只是当华四心伸出食指贴于自己唇上之际,忽有某种女子抚媚神情从他脸上晕然浮起,且自食指从唇边放下后瞬闪消逝无踪. 但于这些武宗掌门心中各有盘算,满心思量地宫宝物该怎样分成时,却是无人注意到华四心这一抹莫名诡譎的笑靨了. 春宵夜後 翌日清晨. 天香斋旅店厢房内,天明仰躺于柳木软床,席盖嫣红褥被,一夜未眠. 而他身旁的玉软香温则将那双丰润脂峰与腴白臀腿,紧密挤压,缠贴其半边壮硕身躯,颊色晕红,嚶嚶喘息. 她温顺地枕着天明臂膀,沉醉嗅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阳刚气息,且于其耳畔不住婉转娇啼,呢喃旖旎情话. 天明以食指指腹轻柔挑起几缕被汗水濡湿,紧密贴合于清丘雪脂颈肤的细长青丝,若有所思地凝视蜷缩于自己怀中的香馥尤物. 「坛公子…嗯……嗯…再来…再来嘛……」 两人双目相交后青丘甜甜一笑,随即张开臂弯亲暱搂抱天明肩颈,雪肤臀腿主动夹紧对方腰身,红嫩舌尖主动伸出,挑逗舔拭其唇瓣. ──叩叩── 但于敲门声嘎然作响后,天明即刻收敛心神,将意犹未尽,春情满溢的青丘轻轻推回床上. 而青丘也识相地灵巧扭身,如条雌狐般咕溜鑽回红花被窝,顺带拉下柳床旁的帘幕藉以隐蔽自己存在. 「进来」 简单着上衣衫后,天明沉声说道. 而这四位罩着絳红斗篷之人便是依序进入厢房,朝天明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并齐声诵唸. 「坛大人,我藻女氏族今后将听从阁下一切差遣」 领头者揭下蓬帽显露艷丽容姿,而来者正是藻女氏族之现在首领──阿玉儿. 日前天明曾许诺阿玉儿自己将会击败西方皇母,但于当时,她却认为此事根本无稽之谈,任谁都不可能做得到. 但是如今他却已完成了这项诺言,所以当阿玉儿听闻此事而万分震惊之馀,却也还记得当初约定,因此特地变装化形前来方禁城会见天明. 就在她准备谈论此行前来之用意时,阿玉儿忽然望向柳床帘幕,蛾眉微蹙,小心翼翼地与天明问道. 「话说坛大人,她是?」 阿玉儿身为一族之长,对于藻女族人身体气息极度敏锐,因此就算青丘隐蔽于柳床帘幕内,却也避不开阿玉儿的感知查探. 「玉儿姨母,妾身乃苏旦之女,青丘……初次会面,礼若不周还请多方海涵」 只是还未等到天明介绍自己,青丘却也不避嫌地直接撩起帘幕,捏起被褥半掩丰满盈乳,与阿玉儿等一行人低首行礼了. 「……」 阿玉儿听闻青丘为苏旦女儿,面色随即阴沉了下来. 藻女氏族以母族为贵,外族种男地位卑贱,是可以任意替换的身外杂物. 而苏旦身为氏族头领竟然甘愿委身于督府皇帝,还为其传宗接代產下一女,实为本族之耻. 「你──」 ──就是那贱人生的小孽种么!? 本想把这话给接下骂道,但颖悟绝伦的阿玉儿又怎会看不出来青丘突然冒头自介之用意所在. 青丘亲暱地将首颈靠在天明肩上,那凝望阿玉儿的双眸中还蕴含着一丝泰然笑意,可见两人关係非同寻常,任谁都看得出来此女已经委身于他了. 「玉姨,你们千里迢迢而来,应当有要事须与坛公子相谈,妾身暂且回避一会罢」 「哼…这倒不用,反正你也算是我族中人,相信坛大人也不会见怪了」 阿玉儿的脸色虽然难看,却也不能就此事迁怒于她. 于西方皇母失去南帝域之控制力后,藻女氏族就必须与天明打好关係,方能抵御防风氏族之贪婪进犯. 因此此女恰好可以作为藻女氏族与天明相系的姻亲桥樑,身为一族之长又怎能因小失大,放掉这般上好机缘. 「嗯,坛某就直接问了,你们确实知道人皇地宫入口所在罢」 「稟告坛大人,这人皇地宫先前属我藻女氏族管领范围内,要前往此处并非难事,只是那地方设有仙人禁制,因此玉儿也不清楚阁下可否通过那幢结界就是了」 「仙人禁制?难不成连西方皇母都无法破解么?」 天明听闻此话,颇感意外地问道. 「正是,所以皇母大仙也只是命令我族镇守此处,不得让外界之人擅闯进入」 阿玉儿的这席话让天明燃起了好奇心. 连西方皇母都无法探究的秘境,为何前辈执意要我前去?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礼物么?── ──要把那东西给做出来,就需要将地宫深处所封印之物事加以熔炼── 熔炼? 那又会炼出什么东西? 天明困惑地与镇极子问道,而他也不多卖关子直白答道. ──就是炼一条仙人骨给你用,很意外么?── 仙人骨? 熔炼一条仙人骨? 前辈竟然连这事都能做到么? 就天明所知,仙人骨应为原初仙人天生拥有之体质,也是与歷经渡化仙劫的后生仙人之间差异所在,因此镇极子的说法听来古怪至极,令天明难以理解了. ──嘿嘿,瞧你惊讶得很── ──不过再不克制的话就要吓昏那些小傢伙啦── 此时天明才注意到自己无意中释放的气势威压不小心震得眾女面无血色,双排皓齿格格轻颤,怯弱地仰望着自己. 「坛公子…您…您怎么突然发怒了呢?」 虽然青丘距离天明最近,但所受影响却不若其他藻女族人严重,只是那婀娜软语中却也蕴含了几丝惊惧情绪. 「没什么,只是想了些事情,抱歉让各位受惊了……阿玉儿,方才你说"先前"西方皇母令你镇守地宫,意思是现在不在藻女氏族管控之内?」 听闻天明精准地注意到了自己话中真意,阿玉儿急忙定下心神解释说道. 「是的,已有些许人族鼠辈发现了那座地宫,并私自窃据」 「但请坛大人放心,我以号令五千精锐战士候令袭击人族营地,必然将之杀得片甲不留,以示我族威信!」 藻女氏族与天明敬畏有加乃是基于他的仙人身分,因此她们与人族之间的仇怨若要化解,还须费些功夫. 考量各方条件后天明心念斗转,即刻说道. 「等等,我有办法以兵不血刃的方式让那座地宫重回藻女氏族支配,还请暂缓袭击行动,这事情由我处理,行么?」 「若坛大人意愿如此,我族必然遵从阁下意旨」 阿玉儿单膝跪地,俯首应允天明要求. ...... 安排好阿玉儿等人暂宿于天香斋后,当日深夜,天明独自盘腿冥思,将神识遁入不灭晶石神识领域内会见镇极子. 此时的镇极子身着书生衣衫,以和天明初次相遇的模样矗立于盘古坚晶之侧. 「你的成长速度比我想像得要好,照这势头,想必不到几千年就能彻底掌控盘古仙墓」 千年时间之于原初仙人,不过人族十来年的寿命而已,由此看来,镇极子是相当看重天明的天赋了. 「嘿嘿…我虽然活了几万馀年,但也没什么意义,终究到头一场空…一场空…」 听闻镇极子的自嘲,天明无法多说些什么. 于往赴南帝域前,镇极子已向自己告白主天魔君之真实身分,此位大能协助人族习得万法剑诀,进而开创统领全域之无上霸业,最后却落得被诛仙大阵分尸裂骨的悲愴下场,其中沧桑天明根本无法理解,也不敢妄言理解了. 「先前说过的礼物,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事?」 「这……」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天明深深地思索. 看着天明莫名认真的神色,镇极子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算了,本来也不指望你提出要求,所以我早已经替你做好打算了」 「经由西方皇母那一战,你可有察觉自己缺点所在?」 「缺点么…」 当天明成就地仙体后歷战多位强者,被击破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虽说此体回復能力极强,但非金刚不坏之躯,无法应对原初仙人之攻势. 「哼,看你的表情大概就知道答案了」 「没错,你坛天明虽然炼就堂堂地仙,却也仅只仰赖肉体韧性与降雷道法对敌,于下界可能罕有对手,但在上界真神眼中根本与废物无异,不堪一击」 遠古真相 此话一语中的,狠狠扎入天明心坎. 不过地仙体乃天明渡化仙劫所得之,极限如此,又要如何增强? 「依循通常方法当然难以增强,所以这时候就需要用上一条仙骨了」 「本来后生仙人与原初仙人之差异就是仙骨之有无,你若能弥补此项短絀,那么不只能与西方皇母全盛实力相互匹敌,说不定还能成为寰宇主宰」 听闻镇极子这番夜谭豪语,天明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哑然失笑地答道. 「主宰寰宇?前辈莫说笑罢,坛某何德何能可以为之?」 「嘿,到时便知──兴许那时你就算不想,却也不得不为罢」 镇极子虽然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但其言语却完全没有一点玩笑意思,于是天明见状后立即收敛笑意,认真问道. 「难道前辈对坛某的莫大评价真有所本么?」 「当然,只是此事不应当由我与你说明,若想问就去问那个与你形似的异界者罢,至于为何身为地仙却能取得摩訶道眼的原因,他也必然知晓」 「亟?」 听闻前辈说法,自己身上之异变与亟紧密相关,难道此人并非凑巧与自己长得相似而已么? 不过镇极子没有对天明提问做出明确回应,仅是点了点头逕自说道. 「我已明瞭这两人费尽千辛万苦也要取得封诀剑之理由,所以助你成就圆满仙体更是刻不容缓,绝对不能再等」 「那女子天真认为只要取得封诀剑后危机即是迎刃而解──错!错!错!此举不只鲁莽必败,亦会将我方大界拖入她所惹起的无端灾祸之中!」 镇极子连言叁"错",威势逼人,彭湃怒意不需多言而明喻,祂虽未点明女子为谁,但天明推测应当是那位与木瀅极度神似的奇女子──柳合欢了. 「嗯……」 闭目沉思,回忆往事. 取得封诀剑之事告一段落后,按照约束,柳合欢和亟应当返回原来大界,将佛剑宗山与卐佛剑交换回来. 但当柳合欢先行返归并成功将佛剑宗山唤回原址后,镇极子却罕见地以阳神躯体现出身形,要求天明将亟给留下,但箇中理由究竟为何,当时也未给个清楚交代. 「我本身就是主天魔君的一抹残馀魂念,怎会不知自己能耐」 「若于全盛时期还比西方皇母强上不少,但也不可能动得了叁清尊者,因此定有其他外援改变了另一位魔君命运,将其从诛仙大阵解救而出并相助其行復仇差事」 「既然诛仙大阵已破,叁清尊者殞落,小小封诀剑又怎能料理得了主天魔君?」 天明听闻镇极子如此释明,心头总算恍然大悟,但于思虑过后却又层生了另一道不解疑问. 「不过另一个大界的前辈为何要找叁清尊者復仇,这和祂们有何关係?」 天明想法相当单纯,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若要寻仇找人族晦气即可,怎能无端波及外者? 前辈行事作风虽然特立独行,却也有自己原则,绝非主动滥杀无辜之人. 而镇极子似乎很满意天明这番提问,点头称许道. 「哈,起初我也是与你相同想法,但和那小妮子谈过后,我才终于明瞭事情真相,而过去深埋心头许久的谜团总算能够烟消云散,了无罣碍了」 「纵使刑天王朝国力强大无匹,达成统领原始大陆之至高伟业,但单凭人族狭隘见识也绝不可能造出无上精妙的四象诛仙大阵,这问题困惑了我好几千年,但也总算在魂飞魄散前找着了答案」 镇极子面露苦笑,凝望天明说道. 「因为就算任我想破头也不可能想着,原来叁清尊者才是把四象诛仙大阵秘密授予刑天王朝,令我五衰殞落的幕后主使」 「下界与上界十叁重天混成一方大界,叁千方大界化生一轮寰宇,盘古巨仙破碎须弥浑沌,开啟寰宇创衍芥子生灵」 「所谓天道即为叁千大界之道意,天之意志,天之纷争」 「大界与大界之间相互衝突,适者生存的道理虽然残酷,却也能让一方生灵再创盛世,诞生出更为强大的种族」 所谓叁千大界非指叁千定数,是为无限. 无限大界彼此吞噬成长,重诞新生大界乃天意之旨,无法违背. 「仙人并非大界或寰宇的主角,其责任仅是辅助原生生灵击败他界强族,此一大界歷经空古、上古、两次天道歷练,但于远古之时发生了点小意外......」 镇极子此时特意将话顿住,毕竟天明相当明白前辈的个性,自然心领神会地接着问道. 「此意外莫非与前辈被诛仙大阵封印有关?」 「嗯,正是如此──仔细想想,叁清尊者当时态度确实相当古怪,竟由我任意修改下界法则而不加以劝阻,原来早就存了借刀杀人的用意,这招确实厉害…嘿嘿,还真是令小生佩服不已」 「我动用仙人骨力量修改大界法则,再赋予后生人族体内丛生经络,并得以藉此与天地法则產生共鸣,进而引导出威力强横的万法剑诀」 「只不过人族能力虽强且独立于眾族之巔,但性格贪婪、好斗且富有反逆野心,本就不受仙族青睞,但当时的我独排眾议将万法剑诀授予人族,期许下一次天道降临后得以取得辉煌胜果了」 「第叁次天道降临后,刑天人族果然透过我所传授的万法剑诀击败其他大界生灵,轻易取胜,但此举也惊动了叁清尊者等其他大仙」 「若是再放任我变动大界法则,总有一天人族将凌驾于仙族之上,颠覆寰宇秩序……嘿嘿,但说来惭愧,自己确实也有这样的想法…」 与镇极子这些年来的交往,天明很清楚这位大前辈为追求真理而不择手段的执着个性,所以就叁清尊者诛杀前辈之作为,自己并无法论断谁对谁错. 倘若镇极子真的成功修改大界律则,将仙术道法传授于人族,那么首当其衝的必然就是先天生灵了. 「这话扯得有点远……总之言归正传,我希望你能探入那地宫取出我的脊骨,这事越快越好,明日成行」 镇极子负手绕圈踱步,直接切入正题,但是听闻此话后天明却是困惑问道. 「不过人皇地宫为何会有前辈脊骨?难不成是作为陪葬品么?」 「……哈?」 不过天明这一道问题,却是让镇极子先是呆愣了下,然后鼓起双颊噗哧大笑. 「陪陪陪陪葬品!?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把仙人骨当成陪葬品!?这想法还真是颇有新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看着前辈夸张地捧腹大笑,天明却也有些尷尬了. 待得笑声终于止歇后,镇极子长吁了口大气,扶额苦笑说道. 「哈啊…人皇地宫不过是故意用来诱引贪婪傻子自投罗网的故事,那地方真正的名号为四象诛仙南阵,就是将我的仙体四分五裂的阵法墓穴!」 「四象诛仙大阵一开,我的仙体就被阵法强制裂解,传送至四大阵地」 「这四大方位分别为北天、南帝以及中域大陆东西两处,其中最为重要的阵地就是四象诛仙南阵,因为那边保存着我的力量泉源,也就是仙人脊骨」 据镇极子说法,于北天域极点圣殿内,封诀剑剑座下方祭坛所埋之物就是前辈的头颅,至于中域大陆之东西两侧亦埋藏着一对臂膀与双腿. 「既然南帝域的这座法阵作为四象诛仙大阵的核心,里头必定佈下重重防御道法,费尽一切手段阻止外人破阵夺骨!」 「这…...」 只是听闻镇极子的说法,四象诛仙南阵应为极端险恶之危地,天明眉头微扬,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若地宫内有仙人禁制,那么自己又怎能进去? 但当天明百思不得其解时,镇极子一眼就看穿了天明心思,朗声解释. 「别紧张,那地方就算有仙人禁制,也为难不了你──不,应当更加精确地说,寰宇中所有的禁制术法都不可能对盘古仙墓產生影响,毕竟子不敌亲,后生术法绝不可能凌驾于盘古自身的本源术法」 「叁千大界中主天魔君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强如叁清尊者亦同」 「盘古播撒原初仙人于世的目的是为了天道竞争,辅助大界生灵击败他界生灵,进而繁衍出更强的种族」 「经过无数次天道竞争,仙族体系择优汰劣之下,最终演化成了你所了解的叁清尊者辖下的仙族系统」 「不过在这系统中的唯一例外就是盘古大仙本身,身为创开世纪之强者,祂所留下的遗物就是寰宇中独一无二的至尊仙墓!」 镇极子张开双臂,双目霎时放出灿烂彩芒,体躯与衣袍亦也变得无比巨大. 感受着镇极子执着且疯狂的求道意志,天明不由自主地被逼退了几步,仰望那片倒映在祂背后的巨大黯影,终于理解了前辈被称为"主天魔君"的理由所在. 「盘古大仙开创寰宇,本为叁千大界之起源者,而盘古仙墓作为创世层级之仙术遗物,自然不可能受后生术法所缚,因此可以取走脊骨之人非你莫属……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罢」 且于下一瞬间,镇极子又回復为往常的沉稳、儒雅模样,至于那套书生装扮依旧洁白如昔,不染一丝额外色彩. ...... 卯时时分,天明引领藻女等人前往方禁城外的民用驛站. 天明前往人皇地宫并不打算大肆张扬自己身分,秘密行动,无欲横生枝节. 为了博取苏旦信赖,青丘公主也随同见证取骨过程,至于阿玉儿等人则披上连帽斗篷,作为领路人随侍天明于侧. 「哼嗯,这件衣衫果然不错呢」 为了不让外人起疑心,天明应青丘要求,故意打扮为不諳世事,出外游赏的紈絝模样. 至于青丘略施薄妆,一身翠绿衣衫,举手投足间带着娇柔媚态,依偎于天明身边,那出色容貌与婀娜身姿自然吸引他人注意,无一不对这双璧人多加注目了. 「客人也是往西境的古皇幽林么?」 驛站马伕见到天明一行人,尚未检查递来的令牌就直接问道. 「算上你们,今天已经是第五批了,天下世道千变万化,还真没想到那鬼地方竟然有这么多人想去逛逛啊──上车罢,叫我小陈就行咧!」 只见小陈手脚麻利地将货物挪开,移出不小空位,让眾人得以稳坐于内. 方禁城与古皇幽林之间隔着五座县城,路途十分遥远,就算运用传送大阵也得耗上半天左右. 天明为求行踪隐蔽,所走路线乃是商业用道,此路通常用于货运,载人则是少数例外,若非青丘先行打点,这座位当是一位难求,必然无法临时前行. 「小陈,怎还不走呢?」 只是等了许久,运货马车却仍未有出发跡象,于是青丘探出车窗朝小陈问道. 「姑娘稍等会儿,还有一批应该快来了……说人人到!你们快点上车咧!」 小陈猛力挥手且朝后方大声叫喊,便有数人踏入车厢,隔着货物席地而坐,而这班人除了领头者外,其馀都带着兵刃,从修为光辉看来最弱也有五重天程度. 「?」 于此同时,天明目光恰好与一人对上,而他愕然的面容与急促气息自然引起了同伴注意. 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困惑地问道. 「浩然,那人怎么了?」 林奕達 「认识?」 李巍身为高段武者对于周围变化十分敏锐,自然瞒不过他. 正当曾浩然思虑该如何与师傅介绍天明之际,突然间,那位穿着华贵衣饰的领头者也认出了天明. 「哦!我记起来了!我曾经在前往北天域的海路上见过你!这个人叫坛……坛什么来着?」 此人正是林奕达,与天明在前往北天域之海路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正当他苦苦思索天明全名时,曾浩然连忙于其耳旁说道. 「奕达大哥,这位兄台名为坛天明,你确实见过的」 「喔!对的!记起来了就是这个名字……哈啊!?等等!你就是那个坛天明!?击败皇母大仙的那个坛天明!?」 听闻林奕达高声大叫,除却曾浩然外,其馀随从皆面露讶异神情,一齐注目天明,儘管眾人目光各怀不同心思,但多数是抱持着敬畏态度,猛瞧着这位传说中亲手击败西方皇母的大人物. 「嗯」 既然事已至此,天明也不再遮掩自己身分,点头承认,但没想到这一承认让林亦达欢喜得蹬了起来,欢声叫道. 「快点!快点说说你怎么打败皇母大仙的!求求你!拜託你啦!」 「这路上一堆人都在说你的事情,不过故事前后奇奇怪怪,怎样都兜不上来,听得很是呕气!」 「不过幸好你本人就在这里,所以跟我说说好吗?实际情形到底如何?真是好奇到快馋死我了!」 要不是曾浩然眼明手快捉住了林奕达的衣领,莫名兴奋的他差点就要扑到天明身上去了. 林奕达出身南帝域豪门世家,除了有一身经商识货的好本领外,也喜于四处冒险游歷,因此好不容易偶遇鼎鼎大名的坛天明,自然不可能简单将之放过. 那对宛如盯紧上好猎物的飢渴目光直直地望着天明,一副不语就毫不罢休的逼迫姿态让天明身旁的阿玉儿不耐烦地嘖了一声,撇过头去,勉强忍耐着林奕达的无礼之举. 看着林奕达连珠炮似地朝自己接连提问,天明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便是将一些机密情节省略后,将击败西方皇母的过程给说了出来. ...... 「哇…太精采了……要是能够亲眼见得那条巨蛇不知道该有多好……」 当天明将故事过程说个段落后,林奕达深深地吸了口气,惋惜说道. 至于李巍目光如炬,看着天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猜忌之意. 毕竟无事不登叁宝殿,既然如此强者意欲探寻人皇地宫,那么里头必然有不得了的物事,非为寻常武者所能插手. 「所以天明兄也是要去人皇地宫罢,要不一齐同行,大伙路上也有个照料」 李巍所想之事,心思细腻的林奕达又怎可能设想不到,因此亟欲邀请天明同行,不过比起寻得连城至宝,他更好奇天明到底想得到什么. 「无妨,只是坛某有自己计画,到了里头后可能自己行动,无法照顾各位周全」 天明算是打了个软钉子置于眾人面前,而林奕达听闻此话的弦外之音后,也就识相地别开了话题,改为追问天明的来歷了. 而这一路上马车偶于行经山路,磕磕绊绊,旅经五座传送大阵后,天明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邻近古皇幽林的县城. ...... 古都县城与古皇幽林比麟相依,为憾天督府所辖之最西城池,也是领地最小的一座县城. 与其他县境不同之处在于,古都县城并非由督府军部直接掌控,而是受华家府第辖下豪族管领,作为前往古皇幽林的商货转运站. 至于守域大阵造价昂贵,维修养护亦得花上不少费用,因此县城内部并无建设守域大阵防卫城池,仅是依靠着十丈高的城墙与聘僱武者护卫里头住民性命安全. 虽与西方皇母所掌仙域仅有百里距离,但这座县城并未如天明预想般破败贫脊. 街上行马络绎不绝,小贩井然有序地架摊揽客,城内气息生机勃勃,此等日常景观与太虚城等前线浴血城池可说是天差地别. 歷经战火多次波及,城内并无定居居民,多是服务豪族、武者的投机商贩. 这些武者随同豪族子弟猎捕珍兽,手上根本不缺金银花用,因此古都县城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能够想得到的享乐处所皆有摆设. 所以就算古皇幽林深处兇兽四伏,险恶至极,各方豪族却也能够募得不少武宗强者甘愿为此冒险犯难,求取莫大财富了. 「哈啊!好怀念的气息!果然还是这里最好!那家烤串竟然还在!?嘿嘿!待会一定要去尝下味道!」 曾经随同父亲暂居于古都县城的林奕达望着路上街景,兴奋叫道. 前些时间战火纷乱,各家豪族就算想做生意也不敢在皇母大仙的太岁头上动土,只能改道前往北天域寻找奇珍异货,虽然路途遥远且运货成本高昂,但小命若是不保那也甭谈赚啥大钱了. 所以当西方皇母殞落的消息传出后,华家府第自然闻得其中莫大商机,随即差人将这座转运古都给彻底重建,不过几日就回復了战前样貌. 「那么坛某与各位在此别过」 正当林奕达沉浸于自己世界时,天明朝曾浩然一行人拱手行礼,即是要马上离开,前往人皇地宫. 「这…这个……」 林奕达一听见天明马上就要前往古皇幽林,面上略有难色. 不过倒也不是他好逸恶劳,意欲先行休憩享乐,而是当下时辰已过酉时,当天色一暗,古皇幽林内部兇兽便会陆续醒觉,四处觅食,因此这个时段并非探寻地宫的好时机. 若就只有林奕达一人那也就算了,但他作为领头者,肩负着眾位武者的性命之责,必然不能任意冒险行事. 而天明也不是无法理解林奕达难为之处,但为了兼顾阿玉儿无欲与人族有过多牵扯的心情,才故意说出此话,希望此人知难而退,放弃与自己同行的念头. 「好罢,那么在此与天明兄别过了……」 虽然林奕达不捨之意全写在脸上,但为顾全大局仍是硬下心肠,断了跟随天明探寻人皇地宫的念头. 但也就当天明转身离去之际,忽然一人往这边走了过来,朗声说道. 「哎呀~哎呀~这不是奕达小弟吗?来得可真快啊」 「既然连你都得亲自来走这一趟路,林家看来也没什么能人了──不过话说回来,身为长子的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位居八大豪族之末的林家可就要绝后了不是么?」 听闻这再也熟悉不过的刻薄语气,林奕达眉头微皱,随即扭头往后望去. 只见某位身形瘦削的男子面露冷笑,朝林奕达昂首跨步而来,身旁还跟着叁位精壮汉子,从修为光辉来看都是九重天程度的强者. 由于通往城门的通口也只有这一条,当瘦削男子挡住特意挡住去路后,不只林奕达,连同天明等一行人也受阻于此处. 「嘿嘿~连城公子还真是有兴致,怎会突然来搭理我这种林家的小人物?外域的独佔生意做得还行么?」 对于瘦削男子的衅弄,林奕达不以为意地反嘲着. 此人名为连城青文,年纪轻轻,不过叁十来岁就当上了连城家主,连城家族就南帝域八大豪族中排行第二,势力仅次于华家.亦被眾族公认得以与华家家主──华四心相较高下的俊杰人物. 「确实,与你这种小人物行口舌之争根本是浪费了我的时间,让开罢!我要寻的人可不是你」 连城青文无视于双方护卫剑拔弩张的态势,毫不客气地将林奕达一把推开,直往天明走来. 不过他的视线并非望向天明,而是侧于天明身后的青丘. 只见他一反方才的倨傲态度,朝青丘拱手,卑躬行礼说道. 「长公主来到此处怎不与在下通知一声,青文罪该万死,有失远迎,若出了什么差错,那么青文也难以向蓝老先生交代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眾人的目光不禁往青丘瞧去. 「我的老天啊……」 当林奕达总算明白了连城清文特意前来的目的后,则是目瞪口呆地望着青丘,哑然苦笑道. 虽然看得出来天明身边的女子各个都是绝代佳人,绝非普通人物,但可万分没想到此女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假如她真是那位传闻中失踪许久的长公主,即是先帝所遗留的唯一子嗣,必然拥有承继帝业之非常大权! 倘若这就是连城青文的倚仗所在,也难怪性格高傲如他,竟也会那么卑躬屈膝地迎合此女了. 「青文公子,妾身此行本随兴而为,不用自己见怪」 「若有间暇之馀,定然帮你与叔父说些好话,军誉商盟自然乐于与连城家续建合作关係」 青丘话说得不卑不亢,其言谈举止中不言而喻地展露出某种崇高威势,让周围观者更加确信她的身分绝不简单. 南帝域各家豪族得以前往外域,又或是北天域搜寻奇珍异货,乃蓝皓军特许连城家族作为通运双边大陆贸易往来的中间掮客,方能让连城家族从原先的六位排名,到当下排名第二,商业势力直逼华家府第,甚有取代之可能性. 因此连城家族崛起速度之快捷关键,都是拜军誉商盟盟主──蓝皓军所赐,而青丘除却有王女地位外,作为蓝皓军的唯一养女,其身分更是特别如斯,而连城青文又怎不会识得时势,为了此女放下傲骨,多加肉麻巴结了. 「若长公主愿意为敝人于蓝老先生面前助上几句,不才青文无比涕零感激」 「不过当下天色已暗,难保不会有恶兽兇性大发突然侵袭此城,所以还请长公主随在下一齐离去,若要出外游赏,则于明日再行打算如何?」 到底是誰 青丘取得的通行令牌正是连城清文所赠,但他并不清楚清丘前来古都县城到底有什么用意. 天明击败西方皇母一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连城青文也是刚从外域归返南帝域,仅有耳闻,却不明悉其中前因后果究竟为何,更不可能见过天明面貌了. 「青文公子的好意妾身心领,但此行非自己所能作主,要问就问他罢……」 青丘的纤纤玉指调皮地往天明指去,面露神秘微笑道. 「他?」 至于连城青文先是一愣,随后望着天明面容,竭力思索此人究竟是谁. 「……嗯?」 过目不忘只是行商者的基本功夫,连城青文交际应酬能力毕竟了得,早把皇族、军部、八大豪族等重要人物记得清清楚楚,无一漏掛,若要让他将所有人名默写出来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由他怎般仔细忆想,始终无法认出此人到底是谁,来头如何. 「这…这个…这……」 一向自信满满的连城青文难得露出尷尬表情,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却无意中瞥见了林奕达脸上的狡黠笑意,而他显然是知道此人来歷,故意在旁等着自己出糗了. 「嘖…」 该死,难道要放下身段去问这个蠢傢伙么? 儘管连城青文于心头连声咒骂自己的一时得意忘形,但于心念陡转后,仍是勉为其难地挤出笑容,朝林奕达低声下气地问道. 而当林奕达看到总是趾高气昂,识林家为无物的连城青文罕见地吃鱉模样,心头更是爽快无比,自然不可能直接告诉他,面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坛天明了. 于是他故意皱着眉头,朝天明朗声斥道. 「这人是谁?嗯?青文兄问我做什么?直接问他就好了不是么──欸,所以你到底是谁啊?哪边来的乡巴佬,见到我们青文大哥也不先自我介绍?懂不懂礼貌啊?」 在马车上交谈时林奕达就把天明的个性差不多摸了七八分熟,很清楚他是可以开玩笑的人才敢如此大胆妄为. 至于天明看得出来两人有所过节,因此也不当面扯破林奕达的牛皮,便是直接绕过了连城青文,逕往城门口走去. 而连城见状大惊,连忙挡在天明身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兄台,请稍等!稍等!」 「虽然青文不清楚阁下尊姓大名,但既然是长公主的朋友,那么也是连城家的朋友!现在天色已晚,还请各位先来连城府第休憩一晚如何?」 连城青文虽非武者,看不出对象修为,但从自己护卫给的暗号看来,天明未有修为光辉,显然非为武宗人士. 倘若是天明自己一人执意出城那也就罢了,但看着青丘行为举止显见其间关係亲密,意欲随同出城. 为了连城家族的前程,既然拦不下长公主,那么就算用强的也要阻挡此人出城. 「嗯?」 天明就这么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连城清文,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似是不将这位当红人物放在眼中. 连城青文身旁护卫之修为、身分也是不俗,见到自己主子竟被这个默默无名的人给小覷看轻,自是血气方刚地怒斥喝道. 「嘿!我们青文大哥就是为了长公主的安危着想才如此好心建议!你这傢伙别不识好歹,给了面子又要里子啊!」 「妈的这浑小子选这时辰出城是疯了不成么!?想找死就自己去,别一意孤行胡乱拖人下水!长公主的玉体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又担当得起!?」 这些武者深諳其主性情,便是心直口快地将连城青文内心所想之事通通说了出来,而连城青文虽是一脸难为表情,但他内心却是听得非常爽快,连声叫好. 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已经是连城青文的底线了,毕竟连城家族在南帝域对手不多,即使是位居八大豪族之首的华四心,见到自己也是客客气气,不敢丝毫怠慢. 所以就算此人是公主宠信之人,暂且不好得罪,但今日之事连城青文已然牢记于心,等待适当时机到来,再行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唔...你们想拦住我么?」 见到这两位九重天修为武者咄咄逼人的态度,天明平静地与他们问道. 「就是要拦你,你想怎样?」 脾气暴躁的尖头武者往前踏步,作势直接抓向天明肩头. 而这记抓势来得又快又急,算准了天明可能闪避的位置,铺天盖地,不留任何挪移空隙. 「不怎么样」 但天明不闪也不避,静如止水地凝出剑指,朝虚空轻划一笔. ──颼── 转瞬间,一条突如其来的手臂从半空中穿出,神速地捉住了尖头壮汉的后领,并将他拽入那道天明所划开的空间裂缝之内,随即消失无踪. ──颼── 并于另一个扁头武者还来不及意会到发生什么事情的同时,另一条臂膀再度紧而有力地将其拖入另一道空间裂缝中,落得与自己师兄相同的下场了. ...... 自从天明藉由盘古仙墓力量,捏塑肉土,自在运用分身化形术法后,时常思索如何运用这股奇特且奥妙的大能. 经由肉土塑揑而出的躯体,与本体拥有相同魂识、能力、甚至连血脉力量也完全相同,可说是凭空复製出了另一个坛天明. 乘载盘古仙墓这段时间战事纷杂,少有间暇修炼机会,因此天明仅是熟捻役使少数英雄精魄,其馀精魄力量尚且欠缺时间锻鍊运用. 不过有了分身化形这项大能后,天明便得以于反面大界内分出百位分身,各自凭依一道英雄精魄,日以继夜地与其馀个体反覆交手,体悟出更高的武道境界,并将精魄力量使本尊与分身的神识相互融合,因此仅仅数日就将近千道英雄精魄彻底掌握,转为天明自己力量. 除了掌控英雄精魄外,天明也遣出了另外百具分身体,习练如何更有效率地控制盘古神识领域. 根据镇极子前辈所言,神识领域即是盘古所创之备份世界,倘若天道竞争过于激烈,导致双方大界濒临崩毁程度,表里大界便会相互逆转,阴阳循环生生不息. 不过就算神识领域内部法则与正面大界完全一致,但于此领域中,法则操纵的权能仍为盘古仙墓持有者所掌. 即是说作为盘古仙墓主人,天明得以任意操纵神识领域内部一切法则,化为至高主宰,凌驾于万物之上. 所以纵使是修炼道行强达九万馀年的西方皇母,被拖入反面大界的那一刻起也无法凭藉那霸道强横的应龙战体,与掌握神识领域法则之力的天明为敌了. ...... 「坛某略赶时间,各位可以让路么?」 「毋庸多虑,我已那两位送回方禁城了,在天香斋附近」 见到天明将两位九重天的高段武者举重若轻地捉起,开闢空间通道直接扔回方禁城,这些等着看好戏的市井小民顿时鸦雀无声,而一旁围观的武者大多惊愕,甚至畏惧地望着天明. 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在面前发生了. 要是自己被这么一抓,真有反抗之力么? 假设自虚空中探出的不是臂膀,而是亮晃晃的兵刃突然砍来,那么自己有本事接下此招么? 各位武者内心不住考量,最终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十来对看着天明的异样眼神便是基于这个结论而產生了变化. 「……」 连城清文脸上表情精彩,呆愣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见到天明显露如此神技,再想起市井小民所传言西方皇母被某位仙人击败之軼事,任其再怎么蠢也能将两方事情相互连结,推算出此人身分了. 至于林奕达则冷眼瞄着连城清文,内心亦有几分盘算. 就算连城家有军誉商盟作为后盾那又如何,毕竟从长公主态度不难看出,就算是蓝皓军也得敬上天明叁分,结果连城家没先好好巴结,反倒得罪了此人,这笔帐若是长公主据实呈告蓝皓军,那也够让连城清文吃上几壶了. 「连城公子,这下总可以让开了么?」 此时,青丘对着傻愣在原地的连城清文轻声说道,而那似笑非笑地神情是看得他浑身发毛,冷汗直流. 连城家族早于青丘公主流落于外域前,便与军誉商盟合作贸易往来,建立了不错的关係. 因此在双边利益鳩葛上,连城清文自恃连城家与蓝皓军关係深厚,当时倒也不将这位身分尊贵的流亡公主放在眼中. 而他甚至还曾有过妄念幻想,倘若这位倾城貌美的青丘公主返国后需要依靠连城家族势力夺下权势,那么自己说不定还能以此为胁,捞个憾天督府的駙马爷位子来坐上一坐. 至于连城清文埋于心头深处的野心想法,受蓝皓军特意栽培,善于察言观色的青丘早就看了出来,只是受于情势所制,不能之得罪才暗自隐忍下来. 因此见到如此良机,她也就顺势利用,好好的教训这位早就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豪族公子了. 「请坛大人一路慢行!小的这就带路!」 完全失去底气的连城青文连忙拱手弯腰,差点没直接跪趴了下去,拜请这位不知打哪来的煞星赶快离开古都县城. 这时,他眼角忽然瞥见林奕达那宛如看见白痴似的得意眼神,内心虽甚愤怒,却也不敢在天明等一行人的面前贸然发作. 毕竟林奕达可是当着眾人面前奚落天明,但他显然并不在意林奕达的无理举动,所以要是自己当着这伙人面前再找林奕达麻烦,可真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了. ...... 随着天明一路前行,跟在后头看戏的好事者也多了起来. 古皇幽林内部盘据各类兇猛恶兽,当夜幕低垂后,就算待在古都县城也说不上多么安全,更何况是直接探入古林之内. 嘿,最好是让这个小子直接殞落在这片险地中. 连城清文虽然脸上表情谦恭有礼,但其心头却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个碍事者被林内恶兽给活吞生吃了. 「坛大人,真的不需派遣我族直接前来城口接风么?」 阿玉儿随侍于天明身旁,神态紧绷地低声问道. 不过见到天明微微摆手后,便不再多谈了. 由于现今藻女氏族仍与南帝域人族势力仍处敌视状态,双边仇怨未消,因此天明并不希望青丘的真实身分过早揭穿,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阿玉儿身为藻女氏族之领导者,带头宣示藻女氏族服从于天明,但她心中也对这位新任仙主的实力相当好奇. 儘管传言天明仅凭隻身一人就歼灭了防风氏族数万精锐,实力极为强大,不过阿玉儿行事作风谨慎小心,若是未曾见闻之事,她仍会对此保持怀疑,直到自己亲眼目睹为止. 「到了,就是这里」 连城清文朝天明拱手说道,并于此时,数位身着漆黑劲装的武者自高耸城墙上一一跃下,接连往城门口迅捷奔去. 古都县城虽无配置守域大阵抵御外敌,但仍有架设基本的防御阵式. 此阵名为玄黄防阵,乃憾天督府仙墓主人所研发之低阶防阵. 玄黄防阵与需要吸纳地脉、天地灵气后方能运用的守域大阵,箇中原理概念完全不同,乃是凭藉几百位武者佔据古都县城各方阵眼,协力供给气劲催动防阵,并将来袭恶兽给彻底击退. 「且让在下娓娓道来,这座阵法──」 听闻连城清文自豪地介绍此阵来歷,天明亦是将当时宗师塔用于击退烛龙的八卦剑阵联想于一块了. 回想起那时候的太师傅仍旧健在,一老一少一路同行,于神识领域中习炼凝雷剑诀的过程虽然辛苦,却也充实有趣. 就自幼待于云门宗山上,每日面壁,运行燃气功法的天明,恶剑老人特异独行的行事作风与自己过往所接触到的佛门僧眾格外不同,至今仍然难以忘怀. 不过人事终究已非,待将仙人骨取出人皇地宫后,镇极子前辈也会踏上归途,而自己仍会继续走下去,与其他人產生新的牵绊. 「──如此这般,那么现在就为坛大人开啟阵门!」 沉浸过往记忆的天明也没把连城清文的长篇大论给听了进去, 只见六位武者各分二路,各自盘坐阵眼,而那两片高约七丈,痕刻无数蜿蜒符文的巨大石门随即发出刺耳地嘎嘎声响,在眾人面前缓缓敞开. 冥界荒木 「那么诸位,就此别过」 天明向林奕达等人致意过后,一行人于眾人目光下缓缓步出古都县城,于此同时,巨大石门也缓缓掩上,不给城外兇兽有丝毫化为人形,伺机潜入的可乘之机. 但于转瞬之际忽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竟从即将闭合的石门间隙急速奔出,至于最前面的那人以差点跌跤的狼狈姿态,不好意思地跌坐在天明面前. 这两人正是林奕达与曾浩然. 只见林奕达喃喃自语,那脸上的表情似是不敢置信于自己的衝动之举. 「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待得林奕达回过神后,他便是转身跪倒在地,热切地望着天明恳求道. 「──天明兄能带上我么?我的口风绝对紧实,必然不会洩漏旅程上任何见闻之事!拜託!拜託了!」 「……」 而曾浩然则是一边看着自己的雇主,一边望着天明,沉默不语,略有难为之意. 长年跟随林奕达出外游歷且年龄相近,曾浩然非常清楚自己雇主的莽撞性情,早就为此多加注意,因此当他见到林奕达突然往前狂奔,也不得不随同跟上了. 「嗯,能保守秘密?」 天明露出一抹从容微笑,朝林奕达问道. 「可以!可以!要我发下毒誓也完全没问题!只要能让我跟你走,做什么都行!」 「毒誓倒是不用,既然已下定决心跟来,那就跟我们走罢」 天明直接允诺的态度大大地出乎两人意料,本以为至少还有几句责问的林奕达睁睁地望着天明,似是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曾浩然见状后弯下腰,连同自己和林奕达的份,与天明一行人深深致歉. 曾浩然与天明并非一面之缘,毕竟之前曾经结伴同行相处过一段时间,因此知道此人性格温和,有礼,未曾见过此人显露过丝毫怒意,但也没想到天明竟会容许林奕达如此死皮赖脸的无礼举动. 自从初次见面时,曾浩然就觉得天明是个深不可测的独特人物,而这就是强者的馀裕罢. 「嘖…」 见到天明态度明确,阿玉儿也不能违背其意,只能接纳他们进入队伍之中. 她只能狠狠瞪着这两位不速之客,露骨地嘖了一声. ...... 此行队伍组成,乃由阿玉儿作为领路者,引导眾人避开险地,天明与青丘跟随于其身后,次为林奕达与曾浩然二人,最后则由叁位藻女族人担任殿后职位. 进入古皇幽林前,阿玉儿便已告诫眾人,于林内行进时绝不可与其他人搭话,至于原因为何,她并没有给个明确解释. 虽然林奕达为此感到好奇而想当场提问,但见到阿玉儿的表情后,也就悻悻然地闭嘴了. 「……」 一踏入古皇幽林,天明便察觉到了某种古怪异状. 他本能地运用神识向外查探,却发现发散于外的神识被无数巨林给吸收殆尽,以至于无法透过天眼神通观测周围状况. 这座古林似乎拥有自我意识,拒绝了天明的试探. 当天明意会到这一点后,随即运用摩訶道眼凝视身旁的林木,大量情报随即涌入脑海,终于让他理解了古皇幽林为何拥有自我意识的原因. 透过摩訶道眼所望见之视界诡异至极,这些林木散发着翠绿幽光,依稀可见各类物种之苍白面容漂浮于树林枝叶上,不怀好意地盯着天明一行人. 就常人所见,所闻,这片幽林虽然寂静得令人窒息,却也不是无法忍受,但在天明的摩訶道眼之中,这片巨林根本就不是单纯树群所组成,而是将无数幽魂囚禁于此的木质牢狱. 这些木种为冥界荒木,以生灵血肉为食,易于丛生在大战后之战场上,而古皇幽林幅员广大,植披茂盛,显见此处应为古代战场,歷经过几场惊人恶战. 冥界荒木木质特殊,具有吸纳魂魄之异能,倘若小量运用,当可作为役使魂力之修炼用途,但有意将如此大量之冥界荒木种植于此,必然有特殊用法. ──正如你所料想的那样,这些冥界荒木就是让四象诛仙南阵得以持续运转上千年的原因所在了── ──嘿嘿,聪明,实在聪明── 天明并不清楚镇极子究竟是诚心称讚,又或是反话嘲弄,不过在自己眼中,古皇幽林的存在已与自然律则相互违背,因此有了想要将这片幽林彻底除之后快的大胆想法. ──想除掉也没关係,不过还是等你取得仙人脊骨后再说── ──我本以为四象诛仙南阵已无人打理,要破开此阵理应不难,但就现在情势判断,此行之兇险程度可能比我的预估还要糟上许多── ──倘若里头有上界真神镇守,那么我也不能让你一人面对── 真神,乃武者飞升上界后方能抵达之上位境界. 根据前辈说法,十叁重天武者飞升上界乃意味灵魂突破肉身束缚,转世于上界高位重天再行修炼. 而上界之转世肉胎乃由人神果树所结,自有一套轮回系统,而也只有人神肉胎方能于锻造丹田,培育一方体内世界,成就真神境界. 真神与后生仙人为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道路. 后生仙人之入门方法极为窄隘,仅能透过传承仙墓后再歷经难度甚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渡化仙劫后方能成就仙道. 至于真神境界则是武者飞升上界且重铸神胎后,再行修炼闢丹术法,开闢体内世界,培育体内生灵并获得信仰神力,进而成就真神境界. 仙人所掌握之力量根源乃外在大界之天地灵气与地脉之力,而真神之力量根源则是立基于自身丹田世界,自成一方系统. 因此于力量本源上,上界真神所能借用之"道势"确实远不及仙人强大,但信仰系统胜于变化多端,既然神力本源立基于真神丹田之内,只要多方鑽研,更可培育出适合于本身流派之神力法则,进而掌握战斗胜机了. 山琿 阿玉儿所选路线确实安全,除了令人感到压迫难受的诡譎氛围之外,天明一行人至今仍未遇上任何致命兇兽. 不过没有任何变化的旅途,却也说不上是多好的事. 「……」 被阿玉儿点亮的幽蓝磷火于队伍前端微微摇曳,而精神上几乎濒临极限的林奕达宛如行尸走肉,迷茫跟着眾人前进. 也就在步行过程中,林奕达忽然听见了一股声音,对他而言是既为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达── ──过来啊,小达── 就算在迷茫状态中,林奕达仍然遵循着阿玉儿的告诫,没有将那耳边传来的声音给说出来. 但当他有了些微反应后,那熟悉的呼唤声竟是往自己逐渐靠近过来. 叁丈距离. 两丈距离. 林奕达能感受到声音源头接近速度之快,不到一会儿就到了队伍末端,也就是那叁位藻女族人所在的位置. ──小达,不回头看看我么?── ──娘亲在这里过得很好呢,你也一起来吧── 「──」 听闻此声后林奕达心头顿时激震,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对! 这绝对不是娘亲的声音! 儘管内心不住否认,但从后方传来的女子声音却是越发明晰,似是走到了自己身后,于耳畔旁轻声说道. ──是不是娘亲,只要转过头不就知道了么?── ──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小达── 那声音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语,持续催促林奕达往身后望去. 一开始林奕达尚能凭藉自己意志抵抗这恼人的呼唤声. 但随着时间过去,那谜样的声音却是变本加厉地缠着他不放,还说出了只有自己才知道,关于娘亲的琐碎小事. 低语声随着前端灯火的摇曳节奏,在林奕达耳旁诉说怀念往事,而这高明的催眠手法已让无数旅人受其蛊惑,不由自主地回望此物. ──转头看我啊── ──快看──看── 看一眼就好. 看了就能解脱了. 当那靠在耳边的声音不住灌输催眠言语,早已疲惫不堪的林奕达下意识地听从指示,将头缓缓转了过去. 正当他的眼角馀光即将瞥见谜样之物时,一道声音突然喝止住了他的动作. 「别转头」 正于此瞬,走在林奕达前方的天明头也不回地反手伸臂,往他肩上直抓而去.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果不其然,某种物体被天明牢牢捉在手中. 只见这只生有狰狞人面,翅翼如蝠的古怪生灵在天明掌中疯狂挣扎,不住发出尖锐地嘎嘰尖声. 待得林奕达终于回过神后,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小东西,才知道是天明方才帮了自己一把. 「我主,这头生灵是──」 「──我知道,是山琿」 早已透过摩訶道眼得知一切的天明直接打断了阿玉儿的讲解,凝神望着这头受困于自己掌中的奇特生灵. 眾人看着天明所捉到的物事,并听闻林奕达惊魂未定地道出自己遭遇之事后,脸上表情都不甚好看. 山琿乃群聚生灵,喜于吞噬亡者血肉. 于荒野林地中,具有读取他人记忆能力的山琿,惯于模仿他人声音,引诱行者脱离队伍且入其彀中. 倘若林奕达刚才真的回过头去,与山琿目光相互对视,那么其神识便会受山琿短暂支配,并于伺机脱离队伍后自杀身亡,让自己尸骸成为山琿的美味大餐了. ──嘰嘰嘰嘰嘰嘰别──别杀我── ──求你了嘰嘰嘰嘰嘰── 山琿在天明指掌中拼命挣扎,试图用利爪尖牙咬出五指牢笼,但寻常先天生灵又怎能破得了天明的地仙体. 「要放你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 ──条件嘰嘰嘰嘰──什么条件都行嘰嘰嘰嘰嘰── 不住求饶的山琿听到天明这般说法,顿时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连声应和. 「别急,先听了条件后再应允也不迟……告诉我,你们的巢穴在哪?」 ──嘰嘰嘰嘰嘰嘰嘰这──这个嘰嘰嘰嘰嘰嘰嘰── 这只山琿也不是傻子,怎可能无法听出天明的言外之意. 自己性命与同伴的情报一同放在桿子上秤重,到底该选择哪边才行. 「给你五个呼吸时间考虑」 天明给出时限,其指掌毫不留情地缓缓施力,将山琿压得几乎无法喘息. 不开玩笑!这猛人真会杀了自己! 儘管山琿族群同伴意识极强,但当自己性命濒临绝境之际,迫切求生的牠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说我说── ──嘰嘰嘰嘰此处以东叁十里嘰嘰嘰嘰── ──那边有个洞窟嘰嘰嘰就是那里嘰嘰嘰嘰嘰嘰── 「那里么……」 天明遥望山琿所指方位,沉思了一段时间后继续问道. 「…这里只有一个山琿族群?」 ──嘰嘰嘰嘰不只一个──至少也有五个以上嘰嘰嘰嘰嘰嘰嘰── 这头山琿所言为真,却也参了几分谎言. 根据牠们习性,栖息于古皇幽林的山琿族群本为同族,只是繁衍数量过于庞大后,各分东西南北方位而宿. 其实牠所指出的方位,并非自己亲族所属,而係其他族类所居位置. 这只山琿基于兽类本能,感知天明绝非好惹人物,但牠也不认为单凭一人就可灭却数量破万的山琿巢穴. 因此牠内心倒是抱着看戏心态,暗自审视此人要怎般处置那方山琿巢穴. ...... 听闻这只山琿一五一十地道出巢穴位置后,天明确实履行自己承诺,将牠放走. 重获自由的山琿瞬间消失无踪,而林奕达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 「哈啊?就这样将牠放走了?」 「嗯,怎么了?」 天明心平气和地反问林奕达,让他一时间内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林奕达虽然未曾见过天明以外的仙人,但在外头游歷时,仙墓主人倒是遇过几次,这类奇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难以相处,行事作风特立独行,无欲与他人牵扯太多关係. 但再怎么特立独行的仙墓主人,对待这类邪恶兇兽可都毫不手软,必会使尽一切办法将之灭却杀尽. 而天明对待林奕达的态度就宛如邻家兄弟般轻松自然,相处上没有丝毫隔阂,甚至于对待这些本性凶狠邪恶的先天生灵也是如此. 「说是放,但也只是让牠活一段时间罢了,能否逃出生天还须看牠的运气」 此时天明说出让林奕达完全听不懂的话语,不过他也不想为此多言了. 看了林奕达那放弃思考的神情后,天明微笑说道. 「这林子的有趣程度确实超乎我所预期,但考量若是继续前行,势必会遭遇更多先天生灵,坛某不能因为自己兴趣而放各位性命不顾,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会儿罢」 「歇息!?在这!?」 此时不只是林奕达奇声问道,连同阿玉儿听闻天明这番话后,也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 「我主,此处没有丝毫天险遮蔽,若要于此扎营甚不好办,还是儘快行至地宫入口为是」 原本按照阿玉儿的既定计画就是连夜赶路直往人皇地宫,只是没能料到此行意外甚多,拖累不少时间. 「天险?这里当然没有,不过直接开创即可……你们且让开点空间」 天明将眾人引领至另一侧后,随即划开空间,自神识领域扯出一柄陈旧石斧. 这柄陈旧石斧外观看似粗製滥造,毫无美感可言,但眾人却本能地从这柄石斧中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触. 「动工」 主动将特定英雄精魄凭依入体后,天明双目随即发散炯炯光芒,定神凝视着面前无数林立的冥界荒木. 肉桂伐者 冥界荒木质地异常坚硬,纵以精钢锻製之斧刃亦难以伐削. 虽说市场价格高昂,但入手条件过于严苛,不只需耗巨资准备精锐斧锯,还得应付不知何时来袭的可怕兇兽,因此就算是八大豪族也不敢在此险地动土伐木. 「……」 眾人看着天明拿着那柄破旧石斧,随意往冥界荒木走去,于此同时,诡异地訕笑声自枝叶上传来. ──嘻嘻── ──又有傻子想砍树了── ──这傢伙活该找死── 「啊啊──什么!那又是什么声音!?」 訕笑声具体响亮,就像是有好几十人似地一齐出声,而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忽然出现一大堆人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奕达惊慌失措地缩在曾浩然旁边,骇惧观望周围,深怕又有其他妖物来袭. 「嗯……」 至于曾浩然虽然表情镇定,但他已将手按于刀柄,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准备迎敌接战. 「哼~」 不过阿玉儿等藻女族人却没有对此异变过于紧张,她们饶富兴味地看着曾浩然如临大敌的可笑模样,数对美眸流露隐隐笑意. 除了本身明瞭声响之真实身分外,她们也对天明的实力有所信心. 就她们所知,古皇幽林内的难缠生物中,山琿名列榜上前十. 此类先天生灵虽然娇小,但善于隐蔽自己踪跡,在满盖林荫的幽林中,就算在日间也难以察觉. 而阿玉儿行前之所以告诫眾人不可林内谈话的原因,也是为了防免山琿伎俩趁隙得逞. 因此当她们亲眼见到天明竟然轻而易举,将无比难缠的山琿给活捉下来后,藻女族人心头上对于这位新任仙主的实力却是更为佩服了. 「……」 天明轻握斧柄,直直地走到了一颗冥界荒木旁,无视于上方传来的轻视訕笑,举起石斧,扭转腰际猛力挥下. ──咚── 天明这斧斩在冥界荒木身上,动作俐落,但连树皮都没能划出一片口子. 栖宿于冥界荒木枝叶上的阴魂见状后更是大声讥讽,嘲笑天明的自不量力. 不过天明并未被这些牢狱囚魂所激怒,他只是有目的地以阿玉儿等人为圆心,将圆心以外约七丈距离的冥界荒木全都砍上了一斧. 随后天明收起石斧,指捏剑诀,将氤氳雷光缠绕于指尖,轻声说道. 「倒」 天明淡然地将劈啪作响的微弱雷球,弹往方才砍过的所有冥界荒木身上,而让眾人目瞪口开的情景就这么发生了. ──髂髂髂髂髂髂髂── 当这些看似没什么力量的细小雷球鑽入冥界荒木后,树群便已目视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落下大把叶片,最终纷纷断折轰然倒下. 栖息于其馀冥界荒木上的幽魂见状后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睁睁地看着无以计数,免去牢狱束缚的阴魂同伴魂飞魄散,得以重回轮回之道的自由姿态,幽绿目芒中的羡慕之意更是难以言喻了. 天明所凭依的这道英雄精魄善于伐木,远古时期曾经退治木属妖物,其中名声最为显赫之木属大妖,乃为月桂神木. 此类木妖生命力量极端旺盛,可谓不死之身,即便将枝干彻底刨断,转眼之瞬亦能修復自身,完好如初. 月桂神木无所不食,纵使岩块亦能分解吞噬,更毋论凡人血肉之躯,根据天明所凭依之英雄精魄记忆可知,月桂神木繁衍鼎盛之际,一夕之间吞噬数个城镇也不无可能. 因此为了退治月桂神木,此位奇人自行开创了死灭斧法,将死气凝鍊至极后再行打入目标体内,藉此枯竭对象内部生命之力. 简而言之,体内生命力量越是旺盛运转的生灵,越会受到死灭斧法克制. 冥界荒木的生命力虽无月桂神木般强大,但其长年累月吞噬生灵血肉,所储存之生命力量却也非同小可,自然不是天明这轻轻一斧的对手. 林奕达看着倒下的冥界荒木,除了乾瞪眼外也不能做些什么. 毕竟任何一颗木头都是无价珍宝,就这样丢在这里也太过暴殄天物,本想走上前去与天明搭话,但被阿玉儿狠瞪一眼后,林奕达还是识相地躲到曾浩然旁边了. 不一会儿,天明就清出了一块圆整空地. 根部彻底枯萎乾瘪,倾倒于侧的冥界荒木则由天明全数收入神识领域,待得间暇之馀再行研究此木用处. 「起」 此时天明从怀中取出已然炼化完毕的宗师道塔,往上拋去. ──轰── 这座玲瓏道塔瞬间自眾人面前变化形态,还原为本来的巨大样貌,塔身直挺挺地插入地面,剧烈震波四方扩散,撼动整片古皇幽林. 见到天明显露如此惊人神技,周围阴魂见状后无不胆战心惊,再也不敢有丝毫逾矩之意. 山琿之所以能够寻得天明一行人,全靠这些阴魂通风报信,倘若天明算起帐来,它们便是再无脱身可能,永无超生之日了. 「请」 天明与眾人拱手,示意各位随己一同进入塔内. 「噢!?」 见到塔内竟然别有一方洞天,林奕达难以置信地惊叹叫道. 就外观看来这座道塔虽然巨大,但仍不脱寻常塔寺大小,内部理应仅有四至五丈左右的空间. 但面前所见景观,却远远超乎眾人所能想像的浩翰,壮丽. 双片新月伴随着点缀于乌黑天芎上的点点星芒,洒落于一望无际,随风飘摇、晃荡的青青草原上,格外令人感到放松且舒适. 先前在古皇幽林所感受到的压迫感触,当踏入塔内后随即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回归原始母胎般舒畅自在. 等候 轰然地鸣伴随剧烈震盪,以宗师塔柱体为中心,四方波状爆破扩散,连同远方的山琿巢穴,周围数里物事尽数湮灭. 不只古都县城城民感受到了这股惊人力量,驻扎于古皇幽林深处的武者们亦同. 「师兄,又是什么鬼东西要现身啦……」 绑着两团小巧圆髻的少女转着乌溜溜地瞳眸,颤声问道. 在古皇幽林也待了快半个多月,但她可从没见过有什么兇兽足以爆发如此可怖的力量. 「不大清楚,毕竟那边距离山琿巢穴过近,所以没我们的探子……兴许是几只恶兽相互争斗地盘罢」 围着营火,对坐于少女前方的长发青年皱起剑眉,往巨响源头忌惮望去. 在古皇幽林,纵使本领如何高强,无法将神识作为探查手段的渡劫武者与寻常盲人却也没有多大差别. 因此为了安定师妹心理,作为师兄的他也只能强顏镇定,故作轻松安抚道. 「无论如何只要等待师尊回归即可,明天就换另一批人来了」 「也是…真不想再待下去了……好想赶快回去…」 青年与少女一同遥望不远处的湖畔镜面,却无心欣赏明月辉芒倒映于波面上的细緻美景. 这座大湖便是人皇地宫的入口,也是眾多武者的葬身之地. 里头机关陷阱繁多,凶险至极,相对来说宝物却也不少,毕竟光是地宫入口所铺设的金砖玉瓦就足以让任何豪族、宗门无比垂涎覬覦. 就生还者口述推测,目前的探宫进度也不过在入口溜转而已,或许里头还有更加珍贵的物事存在,因此为夺取奇宝,宗门武者精锐尽出,争先抢后进入人皇地宫,无不寄望藉由此行获得莫大财富了. 「……」 不过于湖畔旁留守待命的武者并不只有这对师兄妹. 为了抵御兇兽侵袭,每丛营地都设下了小型隐匿防阵,暂成一方安全憩息之所,而此处约有百来丛营火光点围绕湖畔,宗门武者各怀不同心思于此留守,等待黎明到来. 除了那记谜样地轰然巨响,这一夜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当清晨曙光映照于湖畔镜面,激起明亮辉芒之际,垄罩于营地上的防阵也应声解消,让里头的人得以安然外出,毋庸担心夜行兇兽袭击. 「哈嗯…总算过去了……」 少女打了个哈欠,伸展纤细柳腰,睡眼惺忪地说道. 昨晚没能睡好的人不只有她,连同她的师兄也强忍倦意,拄着及腰长剑起身伸展筋骨. 「师妹,看下传生符有无异样」 首要之事就是确认传生符的状态. 传生符若没有自行裂解,则代表着签字于符上之人仍然存活,反之则为死亡之兆,必须由这对师兄妹立即回报宗门,派人处理后事. 「没事,没事,都好得很呢!师兄还是一样,太过紧张兮兮了!」 少女俏皮地从怀中掏出五枚完好如初的传生符纸,故意于师兄面前晃了晃,再行塞回怀内. 此时的青年也终于放下了长压于心头的大石,面色和缓地盘坐于地,将备用于今日的乾粮递给了少女. 「喏」 「唉,还是这个啊…算了,反正是最后一天……」 虽然略有不耐,但少女还是把只能用来果腹的乾粮一口吞进肚子,满心期待地等待交接者的到来. 按照时程,从古都县城出发,运行轻功徒步奔行到这里至少也要半天时间. 生存于古皇幽林的先天生灵多是喜于夜行,因此选于午时之前赶路方为上策,而如天明般选于夜间出发更是前所未见了. 巳时初到,静謐的湖面随即起了动静. 只见斗大气泡接连扑通作响,围绕湖畔旁的武者们既紧张,又兴奋地观望着. 当汩汩气泡越发斗大之时,忽有数道人影从水中接连跃出. 颼地一声,这些武者如同数枚响箭般呼啸上陆,只见他们衣襟滴水未沾,齐同立于围观湖面的眾人面前. 见到这五人上岸,不远处的营火据点随即爆出喝采,并有数位武者往他们身边急奔而去. 接下来亦有更多的探窟队伍陆续自水中跃出,往自己宗门所佔的营火据点走去. 由出水的人数便可约略知悉此行探窟有无顺利. 探窟队伍人数通常为五人,倘若齐同跃出水面的武者为五人以下,那么弟子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这回偏慢么…」 连续十来组武者上岸,却迟迟未见少女与青年所属的宗门队伍现身. 少女不安地将传生符捏在掌心,紧盯湖面不放. 至于青年脸上表情虽然镇静,但心头却是咚咚急跳,似乎对湖下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感. ──哗啦── 正当两人惴惴不安之际,忽有两位武者自水中猛然跃起,带出汹涌水花直往两人面前奔来. 「是师伯!师伯总算上岸了!他──」 总算见得熟悉之人跃出水面,少女娇声叫道. 但她话还没说到一半,那喜悦的笑容随即僵滞下来,至于早已有所预料的青年便是立即打开包袱,将急用救伤丹药马上取出. 这两位武者分别为一男一女,男方体格魁梧,浓眉大眼,女方身形瘦长,容姿清丽,而其中唯一的共通点即是满身上下血跡斑斑,显然歷经一番惨烈恶斗. 一旁围观,闻到浓烈血腥气味的武者们纷纷让开条路,默默跟在这两人后面,想要从旁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啊……」 初次见到宗门长辈如此狼狈的姿态,少女退了几步,躲到了师兄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两位高段武者脸色铁青,脚步虚浮地走到青年面前,随即一口吞下递上来的治伤丹药,盘腿运功疗伤. 疗伤过程中,师徒双方都没有相互搭话的气力. 因此眾人见得似乎打听不出什么有用消息,便是一哄而散,不再注意这两人了. 约略半个时辰过后两位武者已然恢復大半元气,首先睁开双眼的是那位伤势最重的魁梧大汉. 他看着师兄妹二人,沉声问道. 「只有你们在这?」 「是,接替者还未到,按照时程应当快了」 青年恭敬地应对师伯提问,而粗旷汉子于沉思了一会后继续问道. 「你们可有带些传音符?」 「四张,请用」 传音符与传生符概念相似,得与同样携带此符的人相互沟通. 青年包袱内的传音符令正与接替者所掌符令相对,而魁梧壮汉一手接下青年递上的四道传音符令,起身前行,似乎不想让弟子们听闻话中内容. 「没事吧…师兄……」 少女惴惴不安地看着特意走向远处的师伯,低声问道. 至于青年则是长叹口气,兀自沉默不语. ...... 午时时分,天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这片湖畔. 「喔!好壮观的大湖!」 当眾人穿出森林后,不擅于掩盖自己情感的林奕达率先惊声叫道,而于一旁待命的武者们听闻林奕达说法,对天明等人暗自露出鄙夷神情. 嘿嘿,又来了个豪门来的公子哥儿. 即便一言未语,但从他们的脸上表情,却也不难推敲心中想法. 「入口就在湖里?」 天明遥望这片广阔道难以望尽尽头的碧蓝湖泊,与阿玉儿问道. 「稟报我主,正是如此」 「地宫入口就在湖底,只要使用避水丹就可通行」 阿玉儿自豪地将数枚剔透澄澈的丹药置于掌中,毕恭毕敬地呈于天明面前. 虽说天明也有办法不用避水丹,就能让眾人进入湖底地宫,但看在阿玉儿的面子上,他还是收下了这些丹药并一一分派眾人. 避水丹效果不长,因此算上进入、离开地宫等两道路程,每人都需要备上两份,消耗量大,价格自然不斐. 因此当驻守此处的武者们亲眼见到阿玉儿竟然一口气拿出了这么多的避水丹,心头倒是发痒了起来. 入水 不过想归想,这群看得几乎望眼欲穿的武者,却也没胆对天明手中的避水丹直接行抢. 他们的顾忌不无道理. 毕竟能够安然无恙通过古皇幽林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就算这行人中只有一位五重天修为的武者,在没摸清楚对方底细前,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哼」 阿玉儿轻柔地嗤笑了一声,于嫣红面纱内斜眼瞥视周遭的人族武者. 倘若真有谁胆敢上前抢夺,那么早已埋伏于林内的精锐藻女战士当会蜂拥而上,将这些匪类给擒获掳走. 藻女氏族并没有製作此类丹药的法诀与器具,这些避水丹都是她的部属上贡而来,至于究竟从何取得,也没有那么在意. 在古皇幽林的旅程中,天明随意展露出的力量已然令她彻底慑服,并且下定决意引领藻女氏族侍奉这位新任仙主,再无二心. 过往西方皇母管领藻女氏族,招致长年战祸,虽然她们并非畏战之族,但时间过久了,族内总有一些不满杂音,而天明的出现,恰好替阿玉儿解决了个长年已久的烦忧. 再者天明虽然贵为仙人,却肯让苏旦之女承继其子种,亲眼见识此事对于阿玉儿来说不只眼界大开,亦有非凡意义. 取得强者精种,繁衍出更为强大的后嗣是氏族族民的天生欲求,身为藻女族长,亦有所义务与天明相互交涉了. 当阿玉儿陷入沉沉思量之际,林奕达突然走向前去与天明当面说道. 按照林奕达家中长辈告诫,何时入湖似乎也有一番讲究. 这片碧蓝湖水波光嶙峋,看似平静,但湖底深处亦有水栖生灵盘据佔领,倘若选错时机出湖、入湖,扰醒了这些先天生灵,那么就算有几条性命也不够一次赔清! 因此为了顾及眾人安危,天明也就待在原地,等候入湖时机到来. ...... 未时时分已到,武者们五人一组,围着湖岸有序跃下. 随着天明一声令下,眾人纷纷将避水丹药吞入腹内,并且效仿周围的武者,直接跳入冰冷沁凉的湖水中. 眾人腰际系上了一条坚韧长索,跟随于天明后方依序跳入湖中. 当避水丹遇水而发生效果后,只见周身彷彿套上了一层碧绿光膜,使其得以于水中呼吸,行动灵活,无有任何滞碍. ──颼── 穿水声响自眾人耳畔边呼啸而过. 按照原先计画,乃由天明领于前头,滑动双臂,以自身强横力量将眾人下拖,前往地宫入口.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嚕!?」 当他们处于浅滩水域时,湖上日光仍可穿透入水,因此当较早入湖的武者亲眼见识到天明竟以一己之力引领数人急速下沉,远超于自己队伍时,无不惊讶地朝他指指点点,点点白泡自嘴边扑通冒出. ──颼颼── 不过叁十来个呼吸间,眾人位置光辉黯淡,伸手不见五指,此处深度至于湖底仅有八里,距离地宫入口已然相当接近. 林奕达睁大双眼,专注望着周围的闇黑水景,根据家族中随侍的武者所言,当潜至一定深度后,即会看见引路光点. 而也就在观望许久后,林奕达突然查觉到了某种异状. 是热感. 一波一波的奇怪热感透过湖水传递而来. 「唔?」 不只有林奕达察觉至此事,领于队伍前方的天明亦同. 天明的摩訶道眼固然厉害,得以看破世间万物真理,但在这无比漆黑,目不视物的环境中却也难有所用. 镇极子得以感知自己脊骨所逸散于外的微薄仙力,因此除了依循似乎经过特意设计的水文涡流外,镇极子的指引也是关键所在. ──这热流的源头我已经有底了,不碍事,继续前进即可── 听闻镇极子一派轻松的说法,天明也未将这道神秘热流放在心中,继续全力展臂下潜至更深之处. 听前辈说法,这物事难不成没有什么威胁么? ──威胁?── ──倘若你与此物于陆上交战,理应胜算不小,但若水中互角,则难分高下── ──不过我看你后头绑了那么多串人粽,一较高下的念头还是别想了罢── 镇极子一针见血地点破天明心中想法,而天明听了则是莞尔一笑,没办法反驳前辈的建议. ──况且假如我推断没错,此物正处休眠状态,只要别将之惊动,那么也无有惹醒必要── ──既然这头庞然大物出现于此,那么上界真神想必对于这事也涉入不浅,嘿嘿,还真没想到小小主天魔君竟会引起这么多人物纠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啊── 听闻镇极子告诫后,天明硬是克制下自己的好奇心,未有停歇下潜进度. 可惜,可惜. 倘若只有自己一人潜入此湖,那么天明定然会冒着扰醒此物的风险见得其庐山真面目了. ...... ──往左,左── ──直行── 天明依照镇极子指引,在无比暗沉的湖水中飘然移动. 既然双目无法望见周围景象,那么天明也就乾脆将双目闭上,仅仅凭藉镇极子的引导游动. 「?」 可就在他闭上双目的那一刻起,忽有数道璀璨光点闪烁于眼帘上. 这片光辉不仅只有天明望见,按照系绳上所传来的不规则震动感,天明以外的人也望见了神奇异相. 「!?」 天明虎躯一震,顿时睁开双目,意欲查看光点自何而来. 但说也奇怪,这些灵活光点在天明睁开双眼之瞬便消逝无踪,宛如自始不存在般虚幻飘渺. ──那是神兽精魄所显现的灵光,别执着用肉眼去看── ──闭上眼,专心用灵魂去感受祂的存在即可── 这类生灵之精魄竟如此神妙,连摩訶道眼都无法望见? 针对天明内心困惑,镇极子简白答道. ──玄武巨龟得以冠上神兽之名,即是祂拥有更改一方大界规则之神力,西方皇母苦心追求,意欲练就真龙战体原因也是如此── ──就我推断,这片目不视物的深沉黯影并非单纯湖水混浊所致,应为祂的神力造就的致盲领域── ──为了不让外人发见埋骨地宫,上界真神竟然派遣玄武神兽镇压此处,也难怪强如西方皇母也不想惹上一身麻烦了── 镇极子解释使得天明逐渐了解箇中来龙去脉,但心中仍有想问之事. 按照前辈说法,这地宫应当无法被人察觉,如今又是怎么回事?玄武神兽为何会放任这些武者自由进出地宫? ──这还不简单,因为祂饿了── 镇极子的答案简单明瞭,却让天明一时间无法意会过来,于心头奇声问道. 饿了? 前辈的意思莫非是? ──哈啊,明知故问── ──虽说玄武巨龟可以纳天地灵气,地脉风水之力为己粮,不过这傢伙可不是禁荤和尚,兽类原始进食本能依然存在── ──你所看见的灵光就是祂诱引猎物的手段,倘若意志不坚之人妄想碰触辉芒……嘿嘿,那么下场如何,我就算不明说你也应当清楚罢── ...... 天明一边听着讲解,一面按照指示穿行水中涡流,约莫来回绕行数趟后,镇极子终于找着了地宫入口. ──就是这里,进去罢── 天明不疑有他,按照镇极子的指示大步前行. 可就在他鑽入了一道约为常人等身大小的漩涡后,忽有一股强大引力将其向下拉扯,急坠而下. 「唔!?」 天明心头一沉,随即睁开双目,发散神识查探外界物事. 奔 定神凝望,底下正是一望无际的深渊,顺带看向周围的景色,只有崎嶇不平的山壁成圈环绕着坠下的眾人. 天明并不清楚这条路是否为探窟者的必经路径,但事已至此,只能临机应变. 天名随手从神识领域捉出了两柄长勾锁链,甩向目视可及的岩块隆起处. 这时天明并未刻意控制自己力量,因此两条锁链前勾去势极强,瞬间鑽入岩壁深处,牢固勾上,稳住了天明的下坠势头. 「起!」 随后天明猛然大喝,凭藉勾锁之固,硬生将自己与后方等人甩向岩壁,飞速奔行. 见到天明举动,除却尚且一头雾水而被曾浩然拦腰抱起的林奕达以外,眾人皆是顺着甩势于岩壁着地,运起轻身功夫,随同天明一路狂奔. 天明走势极为猛烈,拖曳绳索亦已绷至极限张力,但眾人也托依于其离心压力,方得以稳固地在崎嶇不平的深渊岩壁上绕圈向下奔行. 就眾人实力而言,天明从摩訶道眼可以看出曾浩然的修为比阿玉儿不相伯仲,次为阿玉儿所带领的叁位随从,再次青丘,最末则为林奕达. 不过其间之修为高低,似乎与奔走功夫的高下没有正向关联. 因为青丘虽然修为功力较弱,却牢牢地跟在天明后头,甚至还犹有馀裕地观望周围风景,显见轻身功夫确实不俗. 至于曾浩然儘管还抱了个林奕达,但气息从未紊乱,反而越奔越强,稳稳地跟随天明前行. 而就绳索上传来的细微震动,天明可以察觉到每位行者的气息状况,而天明意外地发觉到,阿玉儿等藻女族人竟已显露疲象,难以再继续支撑下去了. ──果不其然,这里也埋伏着特别机关── ──是针对先天生灵的领域禁制,倘不先行处理,后头那几人绝对支持不下── 镇极子感知敏锐,早已察觉异状,而其所指者正为阿玉儿等藻女族人. 眾人急速奔行之际,任谁拖累迟滞,那么全部的人都得因此坠入深渊,因此这时的天明无暇思量如何破阵,既然情状紧迫如斯,也只能由他直接出手. 心念斗转,天明自怀中抽出一柄银亮匕首,自虚空斜划一刃,而这记遁入空间通道的斩击随即精准地割开了各自系于藻女族人腰前的绳索. 当阿玉儿察觉到自己身前绳索被利刃割开,但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际,天明便是眼明手快地捉住四条绳头,使劲猛拽,以阿玉儿为首,将这四位藻女族人拉入了另一口空间通道中. 于此同时,亦有叁道人影从天明体内现出身形,与其同步急奔. 经由镇极子的精心教导,天明对于开创空间通道已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一来一往间,四位藻女族人便于天明身边依序落下,并被从反面大界所召唤出的叁具天明分身搂抱怀内,绕行岩壁继续朝下奔行. 「!」 天明突然展露的连环招式让林奕达瞪大双眼,难以言语,而曾浩然则是微笑以对,并未对此感到太过惊讶. 「我…我主……这……」 被天明突然抱在怀中的阿玉儿羞赧着脸,欲言又止,粉颊泛出潮红晕色,那双纤纤玉指反捉着天明衣领,嚶嚶微喘. 阿玉儿身为藻女氏族头领,必须随时随地维持强悍姿态,绝不可示弱于外,因此被天明抱在怀中时,她本能地想要挣扎脱身,但那双紧紧嵌合着自己肩腰的刚硬臂膀却又不由得她丝毫反抗. 儘管隔着絳红面纱,以致外人无法看出她表情如何,不过清丘仍旧饶富兴味地瞧着这位名义上的姨母,狡黠眨眼,眉色中别具抚媚意味. 除了阿玉儿身上所生变化外,山壁的路途儘管如何崎嶇陡峭,却也难不了天明一行人. 天明自成就仙道以来,多与仙墓主人或仙人交手,因此能就近观察曾浩然这位渡劫五重天的武者,对他而言实属难得机会. 「还行么?」 此时天明特意放慢速度,与曾浩然并排奔行,而青丘见状后也迎头赶上,跟于天明身侧. 「可以,多跑个一天也不碍事」 曾浩然气息均匀,犹有馀裕地答道. 「一天!还是别了罢!要是还得多跑一天,那我们乾脆都给坛公子抱着跑还比较快呢!」 青丘听了曾浩然的话后撇了撇小嘴,娇嗔笑道. 看这几人还可以一来一往,相互间聊,丝毫不受先天禁制阵法所影响,天明亦是更加确信设置此机关者当为远古人族了. 也许西方皇母早有预见,方才号令藻女族人不得进入此处. ──没错── ──阵法禁制隔绝了外界天地灵气与地脉力量,除了有效克制体内无有经络,无法自行运行内功的先天生灵外,对于原初仙人也有奇效── ──若非你体内的盘古仙墓,你在这里必也寸步难行,所以就算是强如西方皇母也是多有忌惮,不敢亲自前来破开此宫── 那么要是前辈尚未被诛仙大阵压制,也无法直接破开这座地宫? ──这可难说── ──毕竟我的仙人骨脉力量相当独特,待得取骨后你就明白了── 天明与镇极子于神识内对谈时,又奔下了数百丈距,而在这似乎根本望不见底的无尽深渊中,终有些许变化產生. 具有一半藻女血统的青丘目力极强,与天明同时察觉了周围异相,随后环境亮度显着提升,诸多事证无不显示,深渊终点将临. 「你们看啊!到了!总算到了!」 当林奕达肉眼望见下方地貌平坦,可以着陆,便情不自禁地喊叫着,不过眾人心头虽然雀跃,但不安之心绪仍难以就此抹灭. 而眾人所顾虑之事,天明又何尝不会明白. 「我和她先下去」 天明朝身后的青丘和曾浩然这般交代后,随即断开自己腰际系绳,弓起身姿再度提速,抱着阿玉儿如飞矢般迅捷飞射而去. 剎那间,饶是自认眼力不赖的曾浩然仅只看见白影一闪而过,难以辨识天明身影何在. 「噢!」 只是奔得如此迅速,路能看得清楚么? 曾浩然儘管知道天明本事高强,仍是为其捏了把冷汗. 不过天明这时候的眼中世界,却与曾浩然之忧虑料想大相逕庭. 因其于此刻所凭依的英雄精魄乃远古王朝之霸王名将,此人目中双瞳极为特殊,无论周围速度如何飞快,在他眼中皆与静滞无异,使其得以纵横沙场,以一敌万,创立卓越战功获致霸王别称了. ──还好你有先行下来探路── ──要是贸然进入这里,你后面那些人必定连一个呼吸都撑不过来── 天明朝下奔行之际,镇极子便是将烙印于山壁上的防御阵式彻底清除,不留丝毫痕跡. 正如天明所料,接近底端地面之山壁上撰写了诸多陷阱法阵,寻常渡劫武者绝对无法应付. 可见此路实属禁道,并非进入此地宫的正常通路. ──也许是条捷径── ──脊骨气息所指之路绝不会有错,赶紧走罢── 謎 天明于前方开路,后方之人如履平地,轻松奔过了此段山壁. 为了不令队伍气氛太过紧张,天明并未特意提及方才经歷之凶险危难,仅是继续引领眾人奔行. 当天明踏上底部陆地后,他便将抱在怀中的阿玉儿轻轻放开,至于叁位分身体将藻女族人带到此处后,则是重归神识领域等候召唤. 受到阵法影响,当阿玉儿踏上步伐略为虚浮不稳,其馀藻女族人亦是相同. 随后青丘和抱着林奕达的曾浩然,从约为四丈高度的山壁陆续跃下,安稳着陆,未有丝毫损伤. 「我从没听说有这条路在,真是一大发现!光是来到这里就值了!爽!」 林奕达雀跃遥望嵌于山壁上,粒粒如拳头般斗大的月明圆珠,自怀中拿起画纸,提笔沾墨,简易素描着周围的景色. 天明听闻林奕达这无心之言,也更加确信此段路径绝非地宫主人愿意让外人进入的通道. 「还行么?」 此时,天明朝阿玉儿问道. 阿玉儿虽然口上直说身体无碍,但天明的摩訶道眼早已将她的身体状况瞧得清清楚楚. 人皇地宫环境特意隔绝天地灵气与风水地脉,惯习于吸纳外界灵气的先天生灵在这里只会变得更加虚弱,绝对不可能有适应能力. 「那么你们离我近点,感觉应当会比较好」 天明眼见无法说服阿玉儿先行离开,便是暗自将天地灵气从体内的反面大界抽取而出,逸散于外,而不一会儿,眾藻女族人的苍白脸色就红润许多了. 「那么我也要近点!」 这时候青丘冷不防地跃上前去,紧紧搂住了天明左边臂膀且娇声嗔道. 阿玉儿见到青丘举动后微微摇头,晃了下肩膀,但她却也没有从天明身旁主动退下,反而挺起她的丰满胸口,领着叁位藻女族人与天明又站得更近了一些. 天明没能料到两女竟会于此争锋相对. 就算他应敌经验丰富,但就男女关係的安排上却比起林奕达好不了多少,于是他故意轻咳一声,方才让两女止住了情绪. 虽说好不容易踏过重重阻碍进入地宫,但天明并未急于前行,而是仔细地观察周围物事. 以指掌抚触岩壁,感受材质,方才理解此类岩种硬度非凡,钢铁凿具触之即断,绝非凡人所能建筑为之. 不过除却那些布于山壁上的阵法外,这底部并未有任何机关存在. 至于粒粒镶嵌于石壁上的夜明宝珠则一路延伸,似是作为指引路标而用,通往此处唯一的出口. 「快了…就快了……等会儿…嗯…」 埋首作画的林奕达下笔如飞,画纸上描绘之景观栩栩如生,令人惊艷. 而他便是凭藉此本事撰写一纸千金的游歷秘笈,方令洛阳纸贵,成为了林家的后起之秀了. 于等候林奕达完工之际,天明缓慢踱步,没有运用摩訶道眼,仅凭感觉仔细观察这些嵌于石壁的夜明宝珠. 就算天明对于宝石品阶之鑑定未有相关智识,是个标准的门外汉,但也能察觉这些珠玉价格定然不斐. 倘若寻常武者来至此处,定会千方百计,竭尽所能地将价值连城的夜明宝珠给彻底掘走,显见此处尚未有外地来者踏足经过,乃属不知用途的密藏通道. 人皇地宫既然安放了仙人脊骨,如此至宝当然不可能给外人夺得. 如是说来,探窟者所进入之通道乃创立地宫之人故意为之,目的在于藏叶于林,防免外人破阵取骨. ...... 「呼!总算好了!抱歉!原来大伙都在等我么!?哎呀哎呀!一时间画得太过入迷了……」 林奕达将数捲画作收入行囊,带着满足的笑容说道. 进入唯一出口后,天明一行人所见的是一条单行通道,此外别无二分岔路路. 比起前面热闹非凡的机关陷阱,这条通路却显得静謐许多. 本以为会有几发暗箭沿路飞射而出,但于走了快半炷香的距离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夜明宝珠沿路指引下,光线充足,眾人步伐于地道内盪起阵阵回音,儘管有些吵杂,但总比起走在窒息寂静的古皇幽林要好上许多. 「古怪…」 于行走途中,曾浩然喃喃语道. 为了保险起见,于石壁上刻意划下的痕跡未有重复跡象,显示此路应非绕圈结构,但走了快两柱香时间却也没有见到出口,确实不合常理. 按照曾浩然所估步数,这条直线通道少说也已经走了二十来里远,如此路程已是跨越整个古皇幽林的距离了. 当眾人听闻曾浩然的论述后,林奕达愕然说道. 「哈?我们真的走了这么长的路!?可我怎一点都不觉得累──」 此时天明忽然凝起剑指,中途打断林奕达话语. 随着一记劈啪响声,两条细长的雷电光蟒便是缠绕于天明周身,嘶嘶嚎叫,而初次见得天明运用雷法招式的林奕达则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撞上身后的曾浩然. 「去」 天明轻抖剑指,两条电光雷蟒便是分走前后二路,贴于洞窟顶端呼啸飞过,随后让眾人脸上表情望之生变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嘶── 往前方飞射的雷蟒于两个呼吸后凭空消失,而向后方打去的另一条雷蟒亦也落得相同结果. 「什么!?怎么就不见了!?」 看着这令人感到匪夷难解的情状,林奕达颤声问道. 「再来」 不过天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凝出更多雷蟒,持续试探,意图找出这条道路所蕴藏的规则. 摩訶道眼可以看穿世间一切幻境,既然无法看穿此处机关,可见天明等人被困于此并非因为幻觉所致,而係受到某种规则所影响. 如同玄武神兽所造就的暗影领域,或许这条通路也受到了某种外力影响. ──原来如此── ──住手罢,别白费力气── 不过当第四条雷蟒消逝殆尽后,镇极子却是气定神间地遏止住了天明. 逆轉之力 ──你的摩訶道眼并非没有看穿机关── ──正确说来就是已经彻底看穿,才產生了无法看穿的因果── 什么? 镇极子前辈的话语玄之又玄,让天明一时间无法意会过来. 见着天明的困惑态度,镇极子再度提示说道. ──摩訶道眼可以看穿世间万物解答,无论是上界神力、甚至于仙力也不脱此道桎梏── ──举个先例,玄武神兽的暗影领域并非无法运用摩訶道眼看破,只是你现在的眼力过弱,未有能耐发见其中破绽罢了── 「这…」 天明从镇极子的解释中听到了些许线索. 仙力? 难不成如此异相,正为前辈脊骨所逸散的仙力所致? ──正确无误── ──不过我想这地方所发生的变化,兴许连建造地宫之人也没有料见── 嗯? 费尽功夫于湖底打造地宫,封印了前辈骨骸,却这么不负责任么? ──哈!或许仙人还有这等责任心思── ──但论人族又或是上界真神,对那些自私自利的傢伙要求认真态度,可就太过异想天开了── 「……」 如此说来,前辈脊骨之仙力本源为何? ──逆转本源,就是我的仙人骨血力量── ──得以反转天下万物之法则概念,由于此等骨血力量性质独特至极,饶是性格自傲非凡的西方皇母也曾低下头来,与我讨要这道骨髓血脉── 原来如此. 听了镇极子的提点后,天明总算理解了为何他们会受困于此的原因. 「就是因为已然看穿…所以才產生了无法看穿的因果……」 天明闭目仰首,喃喃自语,而镇极子并没有将解开困境的方法直接告诉天明,由他自己找出答案. 这等情境与天明受困地洞仙墓的感觉十分相似,但是有决定性差异. 地洞仙墓陷阱乃摄魂幻境,运用摩訶道眼即可简单望见其中破绽,不过此处若如同前辈所言,受反转仙法所控,那要如何找出破解的方法? 反转…反转……? 天明沉思许久,忽然察觉到了某个关键之处,于是朝镇极子提问道. 话说回来,我们什么是时候受到了前辈的仙力影响? ──你傻了么?── ──想想我是怎么寻得这条通道的,这么快就忘了?── 「!?」 镇极子无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天明心头猛跳了起来. 难不成── ──没错,打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地方── 想要看破而无法看破. 因为想要前进,所以驻足不前. 仅是如此微弱仙力就大幅改变眾人认知,直接颠倒了万物法则概念. 不愧是前辈的仙人骨力量,也难怪叁清尊者就算击败主天魔君后,也对遗留骨骸极度重视,建造地宫将之封印于此. 「……」 不过如此说来,倘若要破除这股足以反转万物概念的强大仙力,也就只能如此行事了. 虽说手段有些粗暴,但为顾全大局,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诸位,坛某已经找出了离开这里的方法……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做些事才行」 天明双眼睁开,语意平和地对眾人说道. 当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紧躁情绪顿时消解不少,闻得天明总算找到解法,林奕达长吁了口气后,率先放声问道. 「太好了!那我们该怎么做?」 「很简单,诸位得先死过一次才行」 ──劈啪── 语毕瞬间,天明周身窜出七条雷蟒,以迅雷疾速之势扎入眾人心窝,无一倖存. 天明所展现杀意纯粹至极,非为武道中人的林奕达背脊冷寒,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颤声问道. 「什──」 只是被湛蓝雷光直击心窝的林奕达神色一僵,顿时眼白上翻,往壁边瘫软靠去,连话都没说完就丢了气息. 而眾人脸上的最后表情均是呆滞茫然,全然不解天明为何突然动下杀手. 「抱歉了」 当天明将这七人身躯个别摆正并妥当安置后,便是合掌致歉. 因为受制于这领域内的特殊仙法规则,天明无法,也不可以与眾人说明破出此局的方法,否则场面将会失控至难以处理的地步. ──果然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全都没死── ──这就是那些上界真神不敢随意踏足此处的根本原因了── 「前辈脊骨力量确实相当特别,有趣……」 天明雷蟒威力精纯,除非仙人躯体方能与之相抗,但在反转仙力的影响下,眾人均是一息尚存,除了昏厥倒地以外并无大碍. 「…昏倒原因都是体内生命能量过于旺盛所致,情形与内息走火十分相似」 ──那还用说么……你抱着多强的杀意出手,就会反转出同等程度的治癒之力── ──若是你将此处仙法规则告诉这些小傢伙,求生便会求死,求死后而求生,两道互斥意念相互轮转,直至精神崩溃后化为一群废人了── 「唔」 至于天明所受影响较小的原因,或为盘古仙墓之仙力所护. 虽说仙法规则千奇百怪,互有长短,但唯有相同概念便是子不敌亲,应对于更高层次的力量无法发挥原本作用. 盘古贵为创世古仙,自然不受嫡系仙法干涉,其所遗留之仙墓亦同. 「……」 知道箇中道理,要解开此局就简单许多了. 既然反转仙力影响了自己思维,那么只要重新调整思考方式即可. 于是天明原地盘腿打坐,闭目冥思,并将内心杂念彻底排除,直抵空明境界. 力量之線 按照这股力量规则,若要前往目的地,就必须思考与目的截然不同的相反事物. 但相反事物的定义又是什么? 倘若意欲前进,只要思考后退就能脱离此地? 事理真有那么简单? 「不对,绝不可以这么思考」 天明即刻打断自己思绪,避免过于深入而造成影响. 目前所见,前辈的反转仙力所逆转之物事都是极为单纯的结果. 例如前进之于停滞. 杀念之于生机,这些概念都是相当明确的反面结果. 因此假如天明单纯思考后退,必会得到前进的果报,如此推演看似十分合理,不过其中蕴含着重大的问题. 「无法指定方向与路程的前进并没有任何用处,或许会造成致命危害」 要是控制不当,让眾人被前辈的反转仙力给送出这湖底世界,所有人当会受湖水淹没而瞬间毙命,无有任何生路. 那么究竟该如何利用这股力量来达到目的? 「……有了…」 从根本源头思索,也许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 天明缓缓睁开双眼,定神凝视周围景物. 既然摩訶道眼可以看穿任何力量,其中也包含这道奇特奥妙的逆转仙力. 如果可以将此力望于目中,那么直取前辈仙人脊骨不过一念之间. 「不对…不是这些物事……」 当天明开啟摩訶道眼时,无数事物之真理解答直涌脑海. 必须排除无用之物,仅存其一. 筛选出的最后答案就是天明要寻得的物事. 「再来…来……」 也不知凝望了多久,专注于寻找仙力形貌的天明眼中仅存眾多线条,这些线条有粗有细,于周围杂乱盘绕,看似无序,却有隐约蕴藏着某种规则. 「唔,这些线条就是力量的形貌?」 天明好奇地伸指触碰这些细条. 出乎其意料的是,天明竟然从这些理应捉摸不定的线条中,触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感受. 以指尖轻触这些浮游于虚空中的细线,各类感触随之而来. 灼烫、冰寒、麻痒,甚至于先天生灵气息,均能从这些线条加以感受. 随着天明的思绪更加入定,这些烙印于眼帘上的线条轮廓也越趋深刻,甚至连鐫鐫细纹都清晰可见. ──讶异么?── ──你总是基于本能运用双眼啟用摩訶道眼,但作为最高层级之天仙道眼又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摩訶道眼乃是建立于眼、耳、鼻、舌、身等五感上之至高感触,因此若是想要彻底运用此眼,那就绝不能只依赖目力,而是必须全身全意浸透于周身五感,方能窥见摩訶大界之奥祕所在── 经由镇极子的提点后,天明对于这个世界又有了更为深入的领悟. 「原来这般视界就是摩訶大界」 初次体悟如此世界的天明内心平静如镜,仅是默默地观察着这些盘根错杂的力量之线. 摩訶道眼可以看穿世间任何事物,于此之际,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逃离天明法眼, 「着」 很快的,那道独特非凡,可谓无尽反转变化的仙力线条便被天明挑了出来,置放于其身前. 「确实是相当特别的力量」 儘管他还不是这股仙力的主人,但透过摩訶道眼的解构分析,天明一会儿就明白了该如何利用此力的法诀. 「心之所向,逆转为之」 「欺瞒于己,心想事成」 镇极子于天明体内观望事态一切发展. 即使祂本来就对于天明的悟性有着极高评价,但当他成功破解了这股逆转仙力,并尝试运用这股力量时,心中震撼也是难以言喻. 自己身为逆转仙术的原主,他很清楚这道力量变化多端,难以控制,毕竟只要心性一瞬不定,意欲达成之结果便会彻底化为乌有,甚至製造出难以预估的危害. 想要掌控这股力量,意味使用者的意志必须极度纯粹,纯净. 欲要救人,则要燃动极致杀戮之念. 若要杀人,则需心怀无尽慈悲真意方得为之,也就是如此剧烈难为的反差念想,就算是那些野心无穷的上界真神,也无法将主天魔君的脊骨骨骸夺去,并将逆转仙力化为己用. 着实有趣,太有趣了. 坛天明果然如那小子所说的一般,于灵魂层面上具有严重的天生缺陷,但也因为如此先天缺陷,方能与我的逆转仙力契合至骇人可佈之程度. 镇极子向来对于所谓的命运说法嗤之以鼻,不愿承认其存在,但亲眼见得奇蹟显现于此,却也不得不服. 能让他与自己相遇,兴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也说不定. 「唔?」 初次运用逆转仙力,天明并不觉得有多窒碍难行,并没有如前辈所说的那么危险难炼,比之太师傅的凝雷剑诀还简单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指东说西,不过并非单纯一心二用……」 前辈的逆转仙力可以将力量性质加以任意扭转,进而分化二方极端,因此无有中庸道理之适用. 所以若要自在运用此力,就必须将本身的思维观念也给彻底反转才行. 「……」 天明以食指指腹轻柔勾起一缕仙力线条,闭目入定,观想某方结果生成.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叁个呼吸过去. 眼帘抬起后,映于天明双目中的景象已有了极大变化. 瑀白 张开双眼,面前景象已非狭窄洞窟隧道,而是别有洞天. 「这里是?」 仔细打量周围景物,从宽阔的环形广场、立基于中心点上的阶梯祭台,与身旁昏厥躺卧的七人来看,证明了他的想法无误,得到预想结果. 经过波折,自己终于来到了前辈的埋骨之处. 天明的想法简单. 既然意欲追寻则必然遭受排斥,导致不得其门而入,那么只要刻意冥思,全心全意地观想完全没有前辈仙人骨力量的处所即可. 就结果论之,天明这一搏完美至极,确实将眾人都带出了死局. 「……」 不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镇极子却是罕见地沉默着. 也许对于天明而言,专注冥想特定物事并非什么难事,但镇极子非常清楚,如果只有入定本事厉害,绝对不可能依靠逆转仙力直抵这座埋骨祭坛. 逆转仙力所受意念影响之鉅,就算只有剎那间细微杂念,便会造就极强的干扰现象,若要随心所欲运用此力,或许定力非臻至涅槃境界,难以为之. 即使镇极子本人亲自施动逆转仙力,也不能保证一次就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天明的初试啼声着实让祂感到相当不可思议. 由此可见,坛天明的灵魂构成实与那小子说法一致,具有某种异变,而这种变异却也让他更能驾驭着逆转仙力. 不过为何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情,道理究竟何在?无法置难题而不解的镇极子不禁为此陷入长考. 「前辈?现在该做些什么?镇极子前辈?」 这时镇极子的莫名沉默让天明感到有些古怪,于是接连问道. 为此,镇极子随意打混说道. ──没什么,刚好在想些事情罢了── ──我已感知脊骨就在那祭坛上,你走近点瞧瞧── 「明白」 此时天明并未抬脚踏步前行,而是定神冥思,以同样方式朝祭坛缓缓前进. 若有第叁人来看天明此刻的举动,定会感到相当的诡异奇特. 于上一瞬间隐没消失,再于下一剎那凭空现身. 为了控制移动距离不至过于偏离祭坛,天明重复入定冥想、确认位置后再行定冥想的方法,稳健走着这条不过十来步的路程. 忽隐忽现的前进速度虽然缓慢,但如此做法确实让天明与目标处所的距离逐步缩减,最终抵达了祭坛下方的第一层阶梯. 一阶. 两阶. 经过多次练习而逐渐纯熟后,利用逆转之力攀上阶梯,对于天明已是有如平地行路般轻松自在. 而当他踏上第十层阶梯时,天明的身影也不再忽隐忽现,而是回归正常的走路方式,一步一步地将剩下的百来层阶梯走完了. 天明突飞猛进的夸张悟性,看在见识广博的镇极子眼中简直太过邪门. 连叁清尊者无比覬覦,却也对之无可奈何的逆转仙力,天明竟然不出半个时辰便能自在运用,向来自许为天之逸才的镇极子也不禁望之汗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想到竟于今日可以体认这段俗语的真切意涵,镇极子也只能为此暗地苦笑了. 「前辈,接下来该怎么是好?」 攀上祭坛顶端后,只见一个湛蓝方块漂浮于祭台上,陷于块中的物事正是一串相当粗长的脊骨. 天明望之叹然. 由这条脊骨的总长估计,前辈身形定然相当高大,目测或有十尺之高,儘管自己身长与常人相较已是鹤立鸡群,但若与前辈比拟可就貽笑大方了. ──原初仙人大多虎背熊腰,不用太过惊讶── ──若体魄不够强壮结实,哪能驱使得起仙人骨血力量,不过你已将要成为原初仙族的一员,这点间话也是多讲了── 「什么?」 第一次闻得如此说法的天明奇声问道,而镇极子也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 ──惊讶什么,堂堂原初仙骨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大街货,要将这等至高仙物种到你身上,那也就代表坛天明承继了主天魔君血脉,自然要成为原初仙族中人── ──本来仙人转骨仪式绝不能用在凡人身上,但如今你已成就后生仙体,那条规则就无法适用在你身上了── 听闻镇极子说法后,天明耸肩以对,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前辈个性敢说敢做,说一不二,所以既然意欲为之,那就代表有几分把握在,不过就算自己性命不小心送给前辈,那也心甘情愿,别无二言. ──对了,在取骨前,我必须先和你说件重要事情── ──好好记住了,瑀白,这就是我的真名── 镇极子举重若轻地说出了最后,也是为重要的秘密. 仙人真名堪比泰山之重,即使藺采儿如何难缠,被天明看破真名后也只能受制于他,难有抵抗之力. 因此前辈愿意将自己真名託付于己,即是代表前辈赴死意志坚定,任谁都无法加以动摇了. 明白镇极子话中真意的天明沉默不语. 瑀白. 天明将这两字细细品味,并深深烙印于自己心坎之中. ──小子不用感伤── ──在千年前本就该五衰殞灭的主天魔君,竟然可以亲眼见得盘古仙墓继承者发扬此墓之威,也算是大开眼界,抱死也无有丝毫憾意了── 「前辈……」 纵有千言万语欲想脱口而出,却也难以于唇上织出些许片语. 虽然镇极子与天明心意相通,但他绝不敢妄称理解前辈所受之裂骨苦难,因此最终还是嚥下了自己的感念想法. ──唉,这下子搞得气氛都差了起来── ──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小子!把你身体的主控权暂时交给我罢!若非如此,万万无法将此仙骨取出!── 凝神望向这漂浮于湛蓝光辉中的仙人巨骨,天明退开自己意识,转由镇极子直接掌控自己躯体. 陽魂戰衛 镇极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垄罩仙骨的结界依序破开. 为了夺回自己脊骨,祂在近百年来也做了不少准备,真神设置之结界并无法将祂拒在门外. 藏骨者本想利用这股根本无法受控的逆转仙力,阻碍间杂人等入阵夺骨,但任谁也没能料到,竟会有一位后生仙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将逆转仙力轻易领悟了. 「破!」 捏紧剑指,将百来层结界如剥笋般片片撕开,那条硕长无匹的仙人脊骨缓缓落于镇极子掌中,一溜烟鑽入天明体内,并安妥置放于神识领域之中. 若要将自己仙骨与天明肉身合而为一,所需术法繁杂至极,绝不可能简单处置,因此镇极子只是将此骨暂且安放,只待离去此地后再行打算. 「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早有敌袭预感的镇极子面露冷笑,对于以神速之势袭捲而来,渐趋强烈的空间震波并没有任何意外. ──喀──喀喀喀── 碎裂声此起彼落乍然脆响,随后一记低沉嗓音轰然扬起,缓缓言道. 「来者,何人?取骨,者死!」 祭坛下方,一位身着战袍,持握丈八长枪的高壮武者自虚空浮现,朝镇极子怒目而视. 不过虽说怒目而视,但此人眼眸并无黑瞳,而係雪白一片,模样非生似死,看似相当诡佈. 是阳魂体. 「阳魂战卫么…是有点意思……」 远古时代,运用阳魂与敌交战的武道流派并非少见,再从那战袍上的王族图腾看来,身分昭然若揭. 就算此人并非刑天人皇本尊,必定也是与刑天王族具有紧密渊源之人. 「既然都来了,就来试试能耐」 镇极子心念陡转,便是随意扬起左臂,将躺卧于远处的曾浩然给凭空抓了过来,拍了拍他的双颊说道. 「嘿,醒来啊!」 此刻间,被镇极子捉住领子的曾浩然忽然浑身剧震,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困惑地望着天明问道. 「什么…我…我…没死?」 而镇极子则使着天明面貌咧嘴笑道. 「呿,你当然没死,无聊玩笑就甭开了」 「现在情况紧急,总之老身并非你所认识的坛天明,明白么?」 迫于镇极子所散发出的迫人气势,曾浩然虽然满头雾水,仍是听话地点点头,不敢有丝毫二话. 「那货就是你的对手,有把握赢么?」 曾浩然转头望向下方正蓄势待发的阳魂武者,深吸了口大气,紧瞇双目,握紧腰际刀柄冷静答道. 「可以!」 「不错,区区渡劫五重武者的确绝非真神阳魂对手,不过若有我助你一臂之力又是大不相同」 「待会小子不用多虑,只攻不守即可」 「记住了,只攻不守啊!」 如此特意强调倒让曾浩然表情略微僵然,对付修为逼近十叁重天的强大敌手,只管进攻而不做任何守御真的可行么? 「没时间解释了──去罢──」 镇极子面带轻松笑意,并将他猛力推开. ──颼── 并于此瞬数道冷冽枪芒贯空飞射,洞穿了方才曾浩然首颈所在之处. 「!」 儘管被突然唤醒后就直面修为直逼十叁重天的高手,但曾浩然心头静如止水,拔刀应敌,无有迷惘. 敌来者战,豫则必败. 尊师李巍过往的谆谆教诲,曾浩然随时都铭记在心. 「刀魂罡风,起!」 曾浩然侧身坐步,握刀平举齐眉,厚刃大刀嗡鸣震颤,于周身激起阵阵浑厚风流,封藏架式破绽. 于修为上曾浩然虽是五重天阶,但基本修炼功夫扎实,且从未服用可以让劫难提早降临的引劫金丹,因此实力可与七重天阶的武者互有胜负,甚至不落下风. 阳魂武者见到曾浩然招式后并无其他表情显露,注意力也多放在镇极子身上,但他也未小覷这位下界五重天阶的凡人对手. ──颼颼── 当见其急抖枪芒,接连打出数道奇寒枪点,远至二十丈距直追曾浩然心窝. ──鏗── 金铁相交,刮耳声响撼动大气,雄厚劲道将曾浩然震得双臂痠麻,险些就要脱手掌中长刀. 好厉害的枪气! 自己的护身罡风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段枪气给贯破八成,曾浩然既是心惊,却又莫名欣喜. 与强者交手正是曾浩然甘愿随行林奕达远行各国的理由,既然愿望以得,那又怎能轻易退缩! 「再来!」 既然招架不了对手攻势,那就避开! 鼓盪浑身风浪,曾浩然灵巧地翻身踏上风头,如飞燕般翩然御风而行,儘管兇猛枪气连发袭来,但总于毫釐之差掠过其身,无法阻碍曾浩然的进攻势头. 「嘿,还有这呢……」 且于对手露出空隙之瞬,镇极子忽然现身于阳魂战卫后背,只见祂握紧拳眼,挥出一记再也普通不过的短打直拳. ──轰── 这拳所爆发而出的浩翰力量,竟使得这片坚硬岩地似同投石入水般,以镇极子所踏之地为圆心奔腾扩散,硬生刻出数道整齐扩散波纹. 拳威究极刚猛,实则已超十叁重天武者的浑身一击,不过真神阳魂性质特殊,已非单纯力量可以克制. 「愚蠢小辈」故意卖了个破绽的阳魂武者讥讽笑道. 因此无论这拳威力如何强横霸道,只是让他身形略为一晃,当受创体躯于几个呼吸时间彻底復原后,阳魂战卫顿时扭动枪尖,好整以暇地转往镇极子猛攻而去. 「孰为蠢人,待会便知」 不过镇极子并未被阳魂武者的蔑视所激怒. 应对如雨点泼来的狂舞枪击,镇极子立即役使天明肉身,凭依项羽英雄精魄,转换重瞳之目. 项羽重瞳得以强化目力臻至极限,强化肉身反应速度,因此无论阳魂武者所舞枪法怎般迅捷猛烈,于天明眼中均是缓慢无比,可以从漫天花雨的乱枪轨跡中寻得一条生路. 在脊骨结界被破开之前,镇极子早已将躺卧于地上的眾人,除曾浩然外都给收入神识领域,不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望着面前不住击来的连绵枪雨,镇极子只管避其锋芒,迷踪游步,以自身为引,扣住了阳魂武者的大半注意. 自恃于阳魂霸体无法用通常拳脚、兵刃加以战破,因此对手所排出的应敌顺位,乃是率先处理无法看出修为的镇极子. 不过镇极子还有一张最强王牌,即是逆转仙力. 机会仅有一次. 只要成功发动,便能逆转双方修为上的绝对差距,因此该于何时运用逆转仙力助曾浩然一臂之力,时机抉择非常重要. 「呿」 跃身避开拦腰横扫的刚猛扫击后,镇极子暗自啐道. 以天明目前实力,倘若全力出手,将阳魂武者彻底灭杀不过易如反掌. 虽说还有逆转仙力可以做为关键后着,但也不可让天明的家货底细给真神眼线瞧个精光,而这也是镇极子为何会与曾浩然共同迎敌的要因. 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连英雄精魄都避免运用,若非项羽重瞳不至于战斗中被外人简单察觉,镇极子也不会将之轻易发动,因此于精打细算下,也就誊馀雷法剑诀与炼体术可以多少利用了. 主天魔君贵为万法剑诀之祖,虽有半分佩服,但也对恶剑老人自创的雷法残篇剑诀半分不屑,只是当下事态紧急,尊严什么的也只得暂且拋下. 再来,再过来些. 等待猎物掉入陷阱的镇极子犹有馀裕地见招拆招,一边以神识隔空传音,指示曾浩然该于何时出手. ...... 眼见己身自豪枪术竟被溢散斑斕雷光的肉掌给招招弹开,连衣衫一角都无法碰得,阳魂武者重新审视天明这号谜样人物. 没有修为光辉又有如此坚强实力,理应为仙道中人,不过人皇地宫之先天禁制并未被破开,为何他不受任何影响?到底是怎么回事? 「……」 阳魂武者对于这个摸不清楚底细的对手万分警戒,目不交睫地快枪连发,意图从天明招式中导出更多线索,探清他方虚实. 但也因为如此,极度专注与镇极子相互交手的阳魂武者,下意识地忽略了曾浩然的存在. ──刷── 曾浩然轻盈游走于刀魂罡风浪上,飘忽窜动,时而灵巧避开袭来枪气,时而滞空斩出数道沉重镰风,竭尽所能干扰阳魂武者的进攻节奏. 刀魂武者之强项,是可以将自然道法与炼体术同时习得,破除两者系统相斥,本不能共同兼修的瓶颈,因此这类功法胜在招式变化多端,令对手难以揣测捉摸. 曾浩然之刀魄乃修练风属自然道法,与其尊师李巍同属一路,亦也承袭了其师尊祕而不宣的刀魂奥义. ──待我号令── ──只管把你最强的武技打出来,不用顾虑我的安危── 曾浩然将传音内容记得牢实,沉着冷静,默默等待着镇极子的接续指示. ...... 对手枪意尽在试探,未有绝杀念头. 继续拖下去,难保上界真神不会再降临几个阳魂武者下来助阵,不过若想速战速决,还得给这傢伙点动力才行. 「哈啊!」 侧身架开沉重枪桿之瞬,镇极子极限催动天明体内四炉,爆发灼热雷光. 一反先前回避态势,只见凌厉雷掌连绵劈空击来,迫得阳魂武者不得不收枪退开数丈间距,避免过多扎人雷势渗入阳魂体内. 雷法乃破邪之术. 儘管阳魂体不比阴魂脆弱,却也仍受究极雷势剋制,寻常雷法无法破开真神阳魂,但若源自纯正天雷,饶是真神阳魂也无法等间视之. 「──」 阳魂武者从天明催动之雷能,感受到了难以忽视的威胁. 必须尽快除掉此人,不可因为自己一时贪误而碍了大事. 当决杀心意已决,阳魂战卫便是步斗踏罡,架招勾枪,而其枪之意志如同泉涧藏龙般蓄势待发,蕴含久远道意. 刀魂奧義 阳魂武者杀念既动,藏招馀裕彻底放下,将其刻意内敛之魂力彻底发散,膨胀扩张,阳魂枪体便是化为无形枪意,直击敌手周身要害. 灭! 阳魂武者熊躯陡震,踱步前衝,其掌中大枪有如蛟龙出闸,各以不同刁鑽角度迅捷刺向天明身躯. ──嗡── 阳魂武者手持长枪本由魂力所具现而成,因此枪击轨跡可以千万变化,甚至一瞬千击,攻势强大,非为凡铁兵器所能及之. 「哼!」 纵使是一瞬千击的神速武技,却也未能走得过项羽重瞳法眼. 识破对手意图的镇极子面露冷笑,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猛催斑斕雷掌,将蕴藏饱满天雷威势之金刚仙杵一併祭出,倚仗傲人雷法,与对手自负枪法正面互拚,挑衅意味十足浓厚.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霹靂爆响无尽轰击,电闪雷鸣,龙虎相斗,震撼湖底地窟. 只见无数雷光残影正与阳魂武者的掌中龙枪相互嚙咬,雷奔云譎,至于如此非常层级之战法,着实让一心一意追求武道极限的曾浩然望得瞠目结舌,醉心而难以自拔了. 这就是仙人与十二重天武者死斗比拚的场面么!? 此时此刻,孰胜孰败已非他所在意之事. 曾浩然握紧刀柄,目不转睛,将双方互博神态给牢牢印入脑海之中. 被不灭晶石收藏为英雄精魄之前提,在于个体有无魂飞魄散,于世间彻底消亡. 至于修为成就下界十叁重天,有资格渡劫飞升之武者魂魄并未消弭,而係新生于上位重天,自然不在地洞仙墓之收纳对象中. 因此地洞仙墓神识领域内之英雄精魄皆是人族巔峰强者,其中也不乏成就真神境界之大能者. 项羽之临终修为乃上界四重真神境界,此般强度之英雄精魄被镇极子凭依役使,对付下界十二重天程度的阳魂却似有些大材小用. 「……」 该是时候收尾了. 镇极子遽然加强掌底燃气,催动雷蟒强攻其护身枪围. 而阳魂武者所舞大枪也幻化出数条冰结罡气,云蒸龙变,力抗阳魂霸体不受天明周身所缠之天雷所噬. 就外人观之,整场战斗似乎是镇极子单方面压胜. 但事实绝非如此. 天雷道法确实可以破邪,灭解阳魂体,但若非全身直击,则难以将之一击杀却. 只要阳魂体未被彻底灭却,阳魂武者便得以透过地宫内部阵式,将古皇幽林阴魂力量纳为己用,不过几十个呼吸间就能重生完整阳魂体,与对手再战数百回合也不成问题. 所以自头到尾,镇极子从未将对敌胜算寄託于天雷之力,而是逆转仙力. 「好啊!小子上罢!」 当十来条雷蟒于对手身前轰然爆裂之瞬,镇极子特意放声沛然长啸,号令曾浩然开始行动. 「嗯!」 陡然闻得镇极子之指令下达,关注于观战上的曾浩然猛然回神,急运浑身真气,以背水迎战之信念强行催动刀魂罡意,衝击自己气劲极限. 「刀魂奥义──」 低声念诵奥义真名的曾浩然双眸澄澈,聚精会神地斩劈罡风刃浪,一意专心,无有胜败罣碍,并将自己的所有敬意,一切寄託于此技之上. 「──千返浪!」 一斩. 二斩,叁斩. 曾浩然专注砍劈刀魂罡风,以肌肤为引,佐以六识五感,敏锐理解外界风流走向. 刃锋轨跡则顺着无数罡风刀浪,顺风而走,并将另一波新生刀罡涌浪重复叠加于风头之上,令镰风威力得以重行向上加乘,越战越强,所向披靡. 所谓千返,非指千之定数,而谓无有穷尽之罡风刀意. 当刀魂罡风接连叠加并臻至风压极限之际,无坚不摧的千返刃浪便会将敌手防御彻底击溃,落得挫骨扬灰的悽惨下场. 虽说曾浩然所施展的千返刃风,其极限威力足以与下界九重天阶武者之纯粹力量相互抗衡,威势惊人,却罕以于实战运用. 主要原因就是刀魂罡意之蓄劲时间实在过长,发动条件严苛,极易被外力所断. 因此若非镇极子先行缠住阳魂武者之致命枪击,曾浩然绝无可能在如此强敌面前施展千返刀魂奥义了. 「好招!」 当阳魂武者察觉到了曾浩然接连劈斩而来之刀魂罡意,自其斩击次数飞速上升后而渐趋强猛后,便是豪气大吼,亦对这位修为仅只五重天阶的后生人族另眼相看,内心颇有惜才之意. 不过就算是如何可惜的武道逸才,也无法与自己担负之重责大任相比. 擅闯禁地,必定得死!自己也该全力以赴,不惜代价将之全歼!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浑厚咆吼震穿地宫,远如古都县城内住民都可察觉异象变生. 只见阳魂体表筋肉暴涨,魂力猛烈爆发. 当阳魂武者平举大枪,仰首上望,其灰白双目随即射出腥红光柱,直贯地窟天顶上达高位重天. ...... 做得好啊! 镇极子见得阳魂武者之魂力强度剧烈升高后,心头暗自狂喜,乐得差点没捧腹鼓掌大笑. 凭神降临,正是上界真神动下杀心之铁证. 于己身阳魂体降下真神神格,其概念与英雄精魄凭依天明肉身极度相似,唯有不同之处,在于是否可能引发天道反噬现象. 盘古巨仙身为寰宇创世者,天道规则既是祂所创下,其继承者自是有权豁免,不受干预惩罚,但其他人等若是擅自违背天道法则,结果可就大不相同. 一方大界层设十叁重天,个别重天相互区隔,本就不可任意相通,违者则有天道法则加以惩治. 上界真神以下界阳魂为锚,将自己本尊神力投射下界之举,固然可以真神姿态短暂现身下界,发扬强大神力,但后续天道反噬亦也万分严重. 天道反噬轻则降下重天天劫,破毁神体,令真神修为极度弱化,重则无法耐受天劫巨威,而致神胎灭却,魂飞魄散,永无重生可能. 不过纵使有后果严重,为了达到目的而现身下界之真神却也不在少数,身担守护人皇地宫目的的阳魂武者,正是一个显着例子. 只是随着现界时间越久,之后所引动的重天天劫强度越是可怖,因此现界者若是选择此途,那就必须速战速决,发动决杀奥义一举灭敌. ...... 「真神神技──」 应对接连袭来,越劈越强的千返刃浪,阳魂武者亦与曾浩然同一心思,发动了自己的最强武技. ──嗡── 于刀魂罡风不住奔流,伴随周围天雷威势刀刀斩入阳魂躯体之际,阳魂武者掌中大枪急遽旋转,带动寒魄气息. 气息惊人冰寒,瞬间就将温暖潮湿的湖底地窟冻得一片雪白,粗暴遏制外界能量流动. 随其冷寒领域逐步扩张时,攻往阳魂武者的数百道无形镰风竟是触之即碎,消弭瓦解于大气之中. 「──冰魄龙枪!」 阳魂武者诵唸神技真名,扭转枪尖,以万夫莫敌之神伟战势,令雪白寒气化形为狰狞巨龙,吞没任何物事,霸道灭却万物生机. 逆轉之強 以凡人肉身力拚真神神技的曾浩然譬如暴海行舟,悬丝走谷,处在险象万分之绝死境地. 不过此时,曾浩然并未对于介入仙神战端而感到后悔. 既然甘愿陪伴林奕达深入各地险境,便是已有为主赴死之觉悟,况且得以于死前见证真神武技,那也当之无憾. 因此曾浩然心中无他,仅是竭尽浑身气力狂劈猛斩,企图激发更为强劲的罡风刀浪,全力迎战几近凌驾一切,疯狂席捲而来的冰魄龙势. ──轰隆── 双方奥义不住强烈互抗,刮耳爆音嘎嚓脆响,冰结锐岩纷飞四溅,穿破护身罡风,将曾浩然的凡体肉身割出片片鲜红血痕. 千返刃无愧刀魂奥义名号,竟让下位重天武者越过差距.与上界真神勉强抗衡. 但对于成就真神境界之阳魂武者而言,下界武者所习炼的武技奥义,尽是敝帚自珍,不管几重天修为都不是对手. 所以曾浩然的顽强抵抗,在阳魂武者看来不过螳臂挡车,与蚍蜉撼树之狂妄举动无有任何差异. 千返罡魂刀波触之即碎,丝毫无碍冰魄龙体的前行路径. 二十丈. 十丈,五丈. 随着丈距接近,渗入全身筋肉、骨髓的悚然寒意,令曾浩然的护身罡风不得不渐趋缩小,罡风刀影也被迫缓了下来. ...... 双方奥义武技孰强孰弱,最终拮抗结果又是如何,镇极子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看好了,这才是逆转仙法的实战用法」 镇极子右手捏指剑诀,遥指互斗双方. 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对着待在神识领域关注外界战况的天明愉悦说道. 双方武技奥义之激烈衝突,不过一瞬之间便划下了休止. 冰魄雾龙摧枯拉朽地突破罡风刀围,轻而易举地贯穿了曾浩然肉身,造就一方死亡结果. 结果理应如此才对,不过…… 「?」 …于此之际,阳魂武者困惑地感受着自己的体躯变化. 冰结、凝固,然后化为结晶剥落,如琉璃般破碎瓦解,消逝于大气之中. 无论阳魂武者透过地宫阵式吸纳了多少阴魂力量,填补失落魂力,仍然无法阻止阳魂躯体的灭却过程. 「我?什──」 直至周身崩解,真神魂魄被迫重返上界,面临即将到来的天道反噬,阳魂武者始终无法理解,为何激斗的败者竟会是自己. ...... 「哈啊…哈啊…哈啊……我…还活着……哈啊……?」 浑身冻得晶亮,有如堆砌雪人的曾浩然口吐白气,大口喘息,亦对自己的生还道理疑问不已. 「……」 天明透过摩訶道眼观看镇极子运用逆转仙力,又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前辈的逆转仙力特异非凡,不愧是象徵逆转法则的原初仙骨之力. 因为就在阳魂武者豪放神技,意图一举灭杀曾浩然之关键时刻,镇极子早将逆转仙力丝线悄悄地缠到两人身上,相互连接且特定逆转事项,仅只针对死生结果產生反转,其馀要件并无变化. 于是当逆转仙力丝线接上两人后,双方生死果报随之反转. 死而后生,生而后死. 就结果论之,曾浩然受神技直击之死亡结果被强行置换于对手阳魂体上,如此因果律则竟是无可防御,避无可避了. 三姑六婆 「六婆,今早又起雾了」 「嗯…话说叁姑,快点把东西收拾收拾罢,别让多等,说不定那丫鬟待会就来……」 一日清早,两位年过六旬半的中年妇人望着窗外浓雾,整理包袱,似乎在等候着什么到来. 这片浓雾来得迅速突然,又猛又快,不过她们从半年前起,就已经习惯如此天变异象了. 其实这两位妇人本名并非叁姑与六婆,仅是其名内各有叁和六等数字,加上村人方便称呼,方才惯用而已. 两人共同居于村外山郊,偶尔入村进城买些日用,平日少与外人接触. 主因叁姑、六婆的妇理医疗、接生本领均是相当了得,名闻遐邇,倒也让不少达官贵人为求家眷平安生產,不惜代价也要请之入城助產接生. 不过这两人虽然名为叁姑六婆,但口风却是非常紧实,守口如瓶,决不洩漏患者秘密的铁则,在村里也是颇有人缘,名望甚好. ──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 正当六婆预感将来之际,熟悉的马蹄声踏踏响起,由远至近,逕直走来自己家前. 当马蹄停歇下来后,忽有一道清脆甜美的少女嗓音自门口幽幽传来,连绵软语呼唤着叁姑与六婆. 「茵儿来了~婆婆,可都准备好了么?」 而早已将医用物事打理好的两人,则是各自背着包袱,锁上家门,步伐稳健地往马车走去. 「好了,快好了……别催啦,我们可都是老骨头了,瞧你这小丫头精神得很,气色倒是不错,昨晚去找野男人相好了么?」 听闻六婆这般调戏说法后,单人乘驾马车的少女故作娇声嗔道. 「呵呵~六婆真爱说笑,那有什么野男人会来找茵儿呢──不说间话,大伙可要坐好坐稳了」 ──驾驾── 确认叁姑与六婆都乘上马车后,相貌柔美的少女挥打木鞭,随即驱车喝斥马儿疾驰前行. 即使走了好大段距离,这片浓雾仍未消散,反有却趋浓厚的现象. 不过虽说这团古怪雾气浓得夸张,茵儿的驾马速度并未就此缓下,竟是风驰电掣,相较起步时要快上不少. 「不管乘了几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 透过马车窗口,望着外头一片灰白风景的叁姑喃喃语道. 她从小就与六婆生活在这座山下,可说是熟门熟路,就算矇着眼来爬山也绝对不可能迷路. 因此照理来说,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滔天大雾,走了近六十年的老路也不会不认得的. 可就从马车的行路路径来看,若是走在山上,此般拐路走法根本横衝直撞,迟早掉下谷去. 所以这上坡路段走的绝对不是平常山路,而是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在意啥?都半只脚进棺材了,还怕个什么?」 不过对于叁姑的紧张忧虑,六婆却是馀裕得多,或许是乐天个性使然,她颇为享受这场旅程. 她安稳地打着小盹,不由自主地回忆着那座奇特宅邸. ...... 「胎龄七月,就脉象看来胎儿性命跡象稳定,母子均安,没什么麻烦问题」 「大夫人,现下可还会噁心乾呕么?」 把完双手脉象后,六婆轻抚着那双皎白娇嫩的柔夷,并与该女子一一询问,怀妊过程有无其他不适. 她听了六婆言语后,轻摇螓首,蛾眉微蹙,轻言细语地如实回答. 「这样么…如此这般……」 六婆望着大夫人那双罕见奇特的碧绿眼瞳,闭目思量了会儿,便是执起毛笔,蘸点墨汁,将药材帖方依序写下,并详实说明用药方法与其馀需要多加注意之事. 六婆精通妇科医理,执业至今,仅须透过对方脉象,即可清楚知悉母体与胎儿之健康状况,其看诊手段高明厉害,确实有着自己的一套本事. 但于此时此刻,六婆对于大夫人的古怪脉象,却有怎般也难以理解之诸多疑问. 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不过为了安定夫人心思,六婆仍未将本身在意之事告知于她,只希望是自己见识不足,误加诊断而已. 当六婆与大夫人道别后,随即遇上了前来与自己会面的叁姑,而她趁着茵儿被大夫人叫唤过去的空档,拉拽着叁姑腕口袖衣,低声问道. 「你那边也一样么?」 叁姑听了之后即刻点头答道,没有丝毫迟疑. 「嗯,现在不好多谈,出去再说──」 两人双眼对视,顷刻间都明白了双方心思. 「──话说这雾可真厉害……」 当茵儿回来后,故意隐埋内心不安的叁姑急转话题,淡然叹道. 诊疗了快大半天,这片浓厚大雾竟是仍未消却,在眾人面前飘柔繚绕. 「没办法啊,偶尔就是会这样的」 茵儿听了叁姑的话后自然答道,倒是没有为此多疑. 在这片五里大雾中,身为领路人的茵儿特意配合两人步伐,耐心地走在两人前面,将她们牵上马车车厢内,确认皆是安稳乘坐后,方才驾车起步. 叁姑回首遥望着这座规模之大,连城内巨富商邸也无法与之相互比拟的豪门宅邸,心中若有所思,难以言喻. 自从两人来此行医后,当面亲眼见过的僕从也仅有茵儿、灵儿、薰儿等叁位可爱少女,竟是无有其馀家僕男丁存在. 当叁姑将此事与茵儿等女好奇问起时,这些柔丽可人的美貌少女往往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仅说主人有事远行,返归时候通常深夜傍晚,自然两人无法见得. 而话听到如此,活了大半辈子的六婆与叁姑也不是傻子,便是明白了她们的言外之意,也就不再多方烦问了. ──沓沓沓──沓沓沓── 叁姑与六婆的私下交谈被掩盖于马蹄响声之中,外人绝无可能听得话中内容. 「在我看来,大夫人的身孕已有十二月,且为双生胎…也非死產留胎……」 「……嗯,这边的二夫人的身孕至少也有十一月,从腹部隆起大小判断,或为叁胎,否则定为二胎…但…这真的可能么……」 虽然两位夫人的身体并无有即将出產之徵兆,但从叁姑与六婆的平时经验判断,能让胎儿生长至如此大小,早就该是临盆待產的时候了. 而有关于大夫人胎龄七月的说法,则为六婆从她所提及之怀妊时间判断得来,并非自己意见,因此六婆也无欲就这一点与夫人争执,免生多馀事端. 「叁姑啊,不管怎样,我们的工作就是把孩子平安接生下来,其馀事情不要多想」 「况且她们人也挺好的,给的钱也不少,胡乱猜忌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罢」 「唉…也是……明白明白…听你的就是」 当六婆如此定调后,已有默契的叁姑则抚着自己胸口,长长地吁了口气,听话且不再多谈了. 強欲魂者 亥时时分,樺凝端坐于寝房卧铺,侧首抚鬓,将缕缕乌亮发丝拨至耳后,勾起纤纤玉指解开随云发髻,令得浓黑秀发自然落下,垂淌丰满胸侧. 那白净绸衫上的耸高隆起,与明显凸翘,怀有二胎身孕的饱满柔腹虽是重得难耐,却也无碍其自由行动,儘管怀妊过程辛苦难受,但她丝毫不觉后悔. 「嗯…」 感受着日渐成长而沉甸垂扩的玉脂乳团,自嫣红尖端溢出的麻痒刺疼. 随着滑润液汁点点渗出,面颊晕红的她夹紧丰臀腴腿,吐气若丝,半身瘫软,歪颈倾靠着耨红床桿,方能稍作歇息. 当酥软胸脯随着呻吟喘息,不住上下起伏之际,那对肥大乳囊亦因腹中胎儿之顽皮踢腹而震颤抖晃,硬挺蒂尖与肚兜内衬磨蹭擦弄,竟又将新换上的丝绸衫衣给濡湿浸透了. 「乖孩儿,别再折腾娘亲……」 「…睡罢…好好睡呢……」 就算被自己腹内孩儿闹得夜夜难寐,她仍是忘情地抚摸孕育爱人骨肉的满胀肚皮,温柔呢喃,轻声哼唱从她人学来的儿歌童谣. 「…啦…啦啦…啊……」 而也就这么轻声唱着…唱着……腹内胎儿似乎也伴随着母亲音律节奏,陷入了沉沉梦乡,不再任性踢动娘亲肚皮,调皮作为方才稍许安分下来. 若是过往认识,熟知樺凝残暴冷酷性格之故人,见到她无意间所流露出的慈悲爱怜神情,定会感到无比诧异而万分难以置信了. 过往樺凝身为毒弦宗宗主,必须定期服用避孕秘药并与宗内男子交媾双修,增长自身功力,一切目的皆是为了壮大宗门势力,兴盛祖先基业. 而当她长年服药过重,致使子宫生育机能毁败破损时,樺凝已有了捨弃女人幸福的根本觉悟. 不过现在,那些决心意念都变成了过眼云烟,再也与她无有任何干係. 如今的樺凝,已于北天域菩提亲王见证之下,以皇家礼仪盛办婚宴,明媒正娶,成为了天明的结发正妻. ──叩叩── 「进来」 听闻敲门响声,沉浸于母子悦乐的樺凝顿时定下心神,转为表现于外人面前的肃穆神情,淡然允许外人入房. 「嘿,我来也,不好意思打扰啦~」 来者两人,正是亟与樺怜. 亟的招呼方式亦是一如既往地轻浮放纵,无所顾忌,相对比较之下,樺怜的态度就显得冷漠疏远许多. 「妹妹,你的身体还好么?」 「嗯,多亏大夫最近开了新帖药方,又好了很多」 樺凝与樺怜双方关係本来不睦,相互仇视,不过就在天明的居间调解之下,两女总算也能正常谈话,交流,并產生了微妙的联系关係. 「嗯,不用特意坐过来,我俩坐这就好」 见到意图起身,坐到客桌前的樺凝,亟也不多作遮掩,快人快语地直接说道. 「咳嗯──反正我只是专程前来打消你的妄执念头而已,事情不多,应该很快就能说完了」 「哼,那就洗耳恭听了」 听闻亟的辛辣调侃.樺凝鼓起双颊,抿唇下撇,对其轻视态度不甚服气. 亟竖起叁根指头说道. 「仙道、神道、外道,叁道各有所长,至于人族通常修练神道,原因无他,不过易学好走」 「接触仙墓,歷经渡化仙劫,方能成就后生仙体,择一转成天、地、人叁仙,至于叁种仙道差别何在,从本源力量获取途径而有所区分」 「天仙乃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地仙则以风水地脉力量为食,至于人仙吞炼人丹,借用外力增长自己修为」 「至于证得神道之方法,比起仙道要简单许多,不论何人都做得来,只是端看谁可以放下多少东西罢了」 亟说到这后刻意将话题顿下,等候两女提问,而后,沉思许久的樺凝柔声问道. 「放下…多少东西?这指的又是什么?」 对于樺凝的插话提问,亟咧嘴大笑,愉悦地朗声说道. 「哈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因为当武者渡过第十四重天劫后,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元神必会脱体飞升,皈依上界重天,凭依人神肉胎,再获新生」 「至于肉身失去灵魂后的结果究竟如何,倒也不用我来多说,简单来说,就是必须断开和下界的一切连系,在上界重天再行修炼神道,而这就是成神必经之路!」 「……」 探入衣衫,指掌轻抚着饱满隆起的妊娠裸腹,樺凝垂首低望,欲言又止,刻意避开了他那似乎早就看透自己想法的目光. 「明眼人不说暗话,那些真神可没传说故事中那么崇高美好」 「上界重天之秩序律法固然存在,但拳头大的傢伙更可以为所欲为,强取豪夺,改写法条律则为己所用」 「若是无依无靠的女性武者飞升上界,那也只有被霸者纳为嬪妃禁臠,随意玩弄,甚至被迫为双修炉鼎,尚未证得真神就落得愤恨殞命的悽惨下场」 「嘿嘿,所以我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想拋开一切所有,去成就对你而言毫无意义的神道么?」 「我……」 儘管两人已结为夫妻,互许终身,但随着天明修为越加强大,樺凝更是觉得他与自己越加遥不可及. 或许天明会远走他方,总有一日从自己身边彻底消失. 这种晦暗想法时常縈绕心头,不住纠缠,而也就是这种潜藏于深处的不安,才让她甘愿向亟求教如何炼就真神之事. 「那…又该怎么办……」 无法将孤寂预感从脑海抹灭,樺凝咕噥自语,眼角垂泪,心绪低沉了下去. 而看到她的失落反应后,不乐见到这种场面的亟搔了搔头,左手拄着下巴,翘起二郎腿烦躁说道. 「有啥好想的……呿──算了,我还是把那傢伙和我,为什么会长得一模一样的缘由说给你听罢」 「唉!?」 端坐于一旁的樺怜听了亟这番说词后,毫不掩饰地扬起柳眉,惊叹了一声. 不过亟并未理会她的讶异反应,看着樺凝继续说道. 「久远时代的某个未知世界,一个女人,因为具有召唤异界强者的特殊天赋,而被有心者漫天追捕」 「这趟不安的旅途中,心思俱疲的她为了解决源源不断的追兵,于是被迫施展唤神术法,召出了来自他方大界的男性强者,并陪伴自己一路前行」 「就在歷经了诸多险难后,患难与共的两人终究產生了男女感情,也允诺许下终身,相互作为对方半身而活──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不过要是故事说到这里就直接划下句点,那我就没有出场的馀地了」 「所以这两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由你来猜下罢……凭直觉回答,你一定想得出来」 亟没把故事直接说完,而是特意与樺凝卖了个关子. 而樺凝则回望着亟,不假思索地逕直答道. 「她把那个男人杀了,我说的对么?」 樺凝的果断回答让亟扬了扬眉梢,点头说道. 「嗯,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也只能是如此了──只是,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肚子好疼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亟忽然捧腹狂笑,从椅子直接摔下,向后仰倒于地,如同被扔上岸的活鱼似的翻滚扭动. 「啥?」 这突如其来的古怪反应正让樺凝看傻了眼,转头望着樺怜,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亟相处了好段时间的樺怜倒是不怎么意外,狠踢了他一脚后怒斥骂道. 「喂,别胡乱发癲!还不赶紧把故事快点说完好回去歇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嗯…呵呵!咳嗯!我的小亲亲怜儿别太着急啊,这故事才说到半边而已,接下来就该是解答的时候了」 「你的想法不能说错,杀了那个男人确实可以免除女人的相思之苦,将美好记忆留在心头长年久记」 「不过那个女人毕竟聪明绝顶,用了更高竿的办法,将深爱的男人牢牢綑在身边,与自己永不分离」 亟之语尾中,刻意强调着永不分离这四个字眼,而樺凝与樺怜两女的眼眸中,不约而同地闪烁着异样目光,各自有所心思. 「答案就是分魂秘术」 「为了将爱人永远留在身边,女人将男人的魂魄强行分割数份,仅只留下了最为纯粹,洁净,无有六欲杂质所混的核心灵魂,至于其他不被需要的魄魂,则转世于其他大界,重新诞生」 「坛天明和我,就是那个异界男人的残留分魂,而每道分魂都各自乘载着不同种类的欲求」 「我的欲求属于邪淫,这部分细节不用多谈,相信任谁都看得出来」 「至于坛天明较为特别,属性强欲,为了追求强大而不择手段,和他相处至今,作为枕边人的你,必定也能够理解此人的异质之处罢」 「那位异界男子为何强大,关键在于拥有一颗极为纯粹的强欲之心」 「除却追求力量以外,少有任何他求,而被纯化弃置的强欲魂魄,对于力量的执念与理解能力更是惊人厉害了」 碎魂狂戀 「究竟为了什么理由追求强大,通常各有不同」 「守护、復仇、逞慾、恐惧,求道……起因或许千万多种,但无论基于何种缘由,都存在着根本目的」 「坛天明的特异之处,正在于他根本没有什么追求强大的理由,亦无目的,这傢伙只是依循魂欲本能,渴望纳入更多力量为己所用」 「而这趟强欲大道上不仅没有起点,也不存在任何终点,坛天明就像是在沙漠中凑巧望见海市蜃楼的旅人,不断遥望着眼前飘渺幻影,为了满足心中虚空欲望,永恆奔行,即使轮回转世亦无尽头」 亟的这番言语,道出了樺凝对于天明长久以来的疑问. 初次相遇时,那宛如没有情绪浮动的处事态度,就如同尚未染上色彩的魁儡人偶般,仅是依循着某种原则行动. 不过若是如此解释,那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嗯…照你这说法,明儿应该会是执着力量,对其他事物漠不关心的人罢,但现在的他可不是这种牛鼻子性格」 如果天明实乃无情无义之徒,那也理应不会听从自己意见,与情投意合的扈夫人结为鸳鸯伴侣了. 且就樺凝的反驳论点,亟倒是胸有成竹地弹了下响指,微笑答道. 「嗯,你谈到重点了──现在的他确实有所改变,非为一味追求强大的杀戮器物,箇中原因确实存在」 故事说到现在,亟始终掌控着彼此间的问答节奏,步步深入,直抵核心. 「原因?什么原因?」 深陷其中的樺凝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抢话问道. 「我的可人嫂子,原因就是你啊……先别误会,我说的可不是用爱感化的那种无聊缘故,而是更为直接的关係」 「你总不会天真地认为,那位不惜役使分魂禁术也要掌控爱人灵魂的狂恋之女,会什么前置作业都没有准备,就把自己男人的六欲分魂当成废弃朽物,漫天撒地随便乱扔?」 「这…嗯……啊!难道!?」 悟出亟话中用意的樺凝惊嗔叹道. 「就是这个难道……嘿嘿,看你的表情,大概也猜个十之八九了」 「不过我还是别卖关子,直接说个一清二楚──没错,那位执狂女子也将自己的六欲魂识自发碎开,万断播撒叁千大界」 「这才是永不别离的极致做法」 「当伊人将心爱男子的六欲魂魄割为数份时,也将这些欲望魂体融入了对于自己灵魂的渴求,并赋予了欲感衝动之压制能力」 「我们这些欲望魂者,倘若遇见此女的分魂转世个体,欲望衝动便会极度受限,得到莫大缓解」 「不过要是与转世之女距离甚远,欲求魂魄就会再度纯化,反转为原始欲求,至于坛天明远行南帝域,魂欲却仍未有太大变质,大抵是他所乘载的仙墓力量所致……唉,这部分柳合欢仍在研究中,我也不好大放厥词」 「总而言之你俩都是转世之女……嘻嘻~话说要是没有我的亲亲怜儿,我这邪淫个性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兴许连母猪都──噢!算了,还是当我没说罢……」 当亟才没正经多久,就快要回復本性开始胡言乱语之际,樺怜随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方才乖乖闭嘴,悻然沉默了. 「那么木瀅与柳姑娘相似的原因又是什么?难不成她也是转世之女?」 「若是如此,我们姊妹不管是外貌、体态也都完全不似,这又该如何解释?」 樺凝将接续所生疑问连珠发问,而这番积极态度却是让亟有些招架不住,扶额伸手阻道. 「别心急啊,由我个个解释罢!」 「首先,你问说那位木瀅是不是转世之女么?没错,她就是转世之女,与你同为一道灵魂所生,但有不同用途」 「至于为何你俩姊妹长得一点都不像,这答案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从女人心着手来看便是一目了然,一清二楚了」 「对于甘愿裂解自己魂体,也要将爱人魂魄牢牢握在掌中的她来说,灵魂的本质才是重点」 「无论相貌如何变化,希冀那人都能从茫茫人海之中寻得自己分魂,这样想法不也有所旖旎情趣么?」 亟说的理由简单,但听在樺凝心头却是茅塞顿开,丝毫不觉虚假. 因为那异界女子所做之事,与自己的内心真意不谋而合. 「……」 她,确实曾有意欲亲手杀了天明的暗沉想法. 正当她被囚于埋剑山庄时,不禁多次后悔为何当初不用毒计,也要将这个呆头武痴给强留在自己身边. 相爱有多么幸福,相思便是多么痛苦,所以她能理解异界伊人做法,完全不觉其做法何错之有了. 当樺凝沉浸于自己思绪时,亟饶有兴意地望着她瞧,调侃说道. 「哈哈哈,你现在的表情可真棒,看得我都有些心痒了──疼疼疼疼!我的腿疼疼疼别捏疼啊!」 见到亟嘴上又不乾净起来,樺怜探出玉指紧掐其胯间腿肉,疼得他缩起身子,连忙哀声求饶. 「疼疼疼疼疼疼疼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把最后一件事情说完就来陪我的亲亲怜儿睡觉啦!」 「哼!最后一件事可是你说的,别想赖皮找死啊!」 樺怜双手叉腰,居高斜下睥睨着亟,大有妻管严之训夫风范. 被太座直接教训后,亟也不敢继续言语轻薄两女,连忙接话说道. 「好咧──刚话说一半就被拦路,快让我把剩下的说完罢!」 「方才提到那个名叫木瀅的女子也是转世之女,不过她的宿命非为与欲望魂者结合,而是和柳合欢与我的关係一样,作为引路者为六欲魂者指点迷津」 「毕竟六欲魂者生来就有比常人要强的魂力,因为我们的灵魂都被她做了手脚,无法遁入轮回之理,而是寄宿于新生胎体,换体重生」 「虽说前世的武技经验没办法明显留存,不过悟性可是相当灵光,就算是初次见过的功法,没几天就能将之学齐,甚至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傲满、杀心、贪堕、颓者,这四大灵魂欲者我全都瞧过,每个都不是简单对手,不过就我估计,其中还是强欲──也就是坛天明这号人物实力最强」 「至于引路之女的工作就是协助欲望魂者成长茁壮,并助其寻得转世之女,遂行灵魂本体之愿……照理来说是这样」 「照理来说?」 话说到这里时,亟的神情有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微妙变化,像是考虑着该不该将此事说与樺凝知悉. 「唔,就是照理来说,不过那个名叫"木瀅"的领路之女看似有些古怪,这种事情倒是第一次遇到」 「因为照你说来,她到目前为止都没和坛天明有过联系,如果能凭藉自己意志忍到现在,那她的定力也强得太过离谱」 「引路之女的魂魄构成相当特别,天生受限,不被允许拥有喜怒哀乐等多馀情感,只有在六欲魂者身旁才能够暂时取回这些失落之物,体会人间悦乐道理」 「所以若说她从未与坛天明接触过也就罢了,但她曾与其接触,却又故意中断了联系,这样的古怪作法才让我百思不解」 引路之女 「转世之女有办法压制六欲魂者的慾望衝动,引路之女则是可以调整魂者的欲望衝动,不过两女若都在六欲魂者身边,转世之女的压制能力绝对优先于引路之女的调整力量」 「引路之女通常会与六欲魂者成对诞生,但有所不同的是,她们拥有前世的轮回记忆,并能感知六欲魂者与转世之女的概略位置,偏差范围约略数十里距」 「如果六欲魂者不在身边,引路之女就跟会动的魁儡人偶没啥两样,仅会依循"天啟"行事」 天啟? 听闻亟又说了个听不懂的词语,樺凝下意识歪头问道. 「啊啊,实际情形我也不大了解,按照柳大姊头的说法,就是某种特别预感,而这种特别预感有助于六欲魂者达成目的」 「其实我们之所以前来这个大界,也是因为她的预感所致,幸亏如此,我才能跟我的亲亲怜儿见面啊哈!」 亟冷不防地搂住樺怜纤腰,将首颈埋入那丰腴饱满的胸脯内. 「哼…真是的……都几岁了还像个大孩子!知不知羞呢!」 被突然搂住的樺怜双颊涌上红晕,捉着男人头发,意欲把他从自己身上扯开. 嘴上虽是不耐烦地啐了几声,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樺怜本身倒也没有多大恼怒就是了. ...... 寅时时分. 与樺凝会谈结束,回到卧房后的樺怜将亟紧紧搂住,不发一语,强行褪却其松垮衣衫,晃动灵蛇细腰,与那胯下巨树情热交缠,忘我放声呻吟. 而当两人经歷了几场激烈交欢,缠绵悱惻,且于歷经数次欣悦巔峰后,床第棉铺溢散浓烈淫靡气息,浸润双身裸躯. 「亲亲怜儿,还在气么?」 亟两指轻捏樺怜嫩鼻,打趣似地说道. 樺怜卧伏于亟身上,两团雪白硕肥柔物则正对着身下男人的结实胸肌挤压外扩,自下腋满溢鼓出. 美眸湿润,鶯鶯喘息,歷经数次高点的她难以集中精神,回应亟的戏弄逗问. 深埋于柔腹胎内之阳刚巨物倒也不给樺怜多馀歇息,勃发抖擞地鼓振雄风,等候主人下达号令,再行衝锋陷阵,续行快活之事. 亟之指掌沿着她玲瓏有緻的脊下曲线,一路向下,抚摸着那有如大白馒头般弹软柔嫩的圆润丰肉,恣意深入,挑弄胯间花瓣. 「咕!」 如此煽情挑逗作为,让正处于极度敏感状态的樺怜不得不昂起洁白颈顎,紧捉男人肩颈,浑身颤抖地垂泣低吟,连声求饶了. 「嘿嘿,这下子怜儿还气么?」 「哼……呀!你这死冤家!还顶!别再顶啦!」 既然没能听见想要的答覆,亟顿时面露坏笑,猛然拱腰强攻,直挺挺地戳其弱点所在,让瘫趴在自己身上的樺怜再度迎上顶峰,又是被迫洩了数次. 「哈啊~所以还气么?怜儿?」 「不气了!讨厌!讨厌!只会欺负人家!讨厌!」 樺怜扭动蛇腰,埋首于亟之颈侧,探舌舔耳,愤恨嗔道. 「唉...我的好怜儿......其实就算不说,那傢伙迟早也会知道的,何必这么计较呢?」「那就让他自己去说不就得了,你可不是她的什么人,根本自讨麻烦!」 「嗯,原来你是担心我会盯上你小妹么?哈哈,吃醋的怜儿还真可爱呢~」 「哼!就是吃醋,怎样?」 被说到痛处的樺怜撑起身子,由上而下,直面俯视着亟. 亟勾起尾指,轻撩着她耳畔旁的乌黑发丝,正色说道. 「我这人个性虽然又邪又淫,但可不是没有原则的下流贱格,况且她也已经被定下标记了,我就算想出手也晚啦」 「标记?标记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怀妊」 「我们六欲魂者天生就被下了制约,一旦某女怀过了某位欲者之子嗣,那么那位女子之于其他欲者,可就没有多大吸引力了」 「所以你尽量放百八十个心,我这人无论怎样肚饿嘴馋,也不可能和坛天明身边的女人相好」 「再说啊,我可不是那个坛天明的对手,毕竟我这治癒仙力可还得仰仗他的施捨,找他麻烦?嘿…简直就跟找死没啥两样……」 听闻亟难得地自谦说法,樺怜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她皱起眉梢,不服气地说道. 「欸,你可没那么弱罢?又何必如此自灭威风?」 「呵呵,我这说法绝对不是自灭威风,是你还没见过强欲魂者的真本事」 「我们六欲魂者的灵魂特殊,都带有天生异能,单论实力,在强欲衝动全开的状况下,我肯定不是对手──不过别管那种无聊事情了,来!」 亟露齿微笑,指掌不老实地捻上了那对垂坦于自己胸膛上的嫣红乳尖. 一个翻身,便将跨坐于腹上的樺怜给反压回床,迫得她双腿大开,颊色潮红地羞望着亟了. 女皇寢宮 子时时分. 天明宛入无人之境,轻易步入后妃禁宫. 儘管后宫禁地十步一哨,护卫森严肃杀,却也无法拦住运用隐匿仙力遮掩身形的天明. 一路走去,天明透化朦胧身影,直接穿入苏旦居府. 「坛大人……」 苏旦美眸微瞇,似笑非笑地凝视天明. 自锁骨沉下,鐘形硕鼓,已有妊娠產乳经验的肥垂奶瓜浮现淡綹乳腺青筋,只见那对傲人乳廓浮凸藕白肘弯,乳蒂昂耸翘勾,随着主人气息匀匀起伏颤动. 刚沐浴完的姣好裸躯微发氤氳热雾,浓发掛腰,犹有滴滴水珠沿脊滑落,落入嫣红绒毯. 苏旦扬起酥嫩无毛的洁白腋窝,任由身旁侍女擦拭雪肤柔肌,对于天明的突然现身似未在意,周围侍女亦是如此. 当天明击败西方皇母,就任南帝域仙主的那一刻起,地位已非区区王族可以比拟. 所以就算算天明不请自来,擅入后院禁地,也无人可以将之问责. 她们都是藻女族人. 即使不用摩訶道眼,天明也经由她们身上的淡淡体香,判断出了这些侍女的真实身分. 待得侍女细心擦拭似雪柔肌,妆饰完毕后,苏旦也未有裹上纱衫的意思. 她裸着姣好身躯,横身侧坐枕席,腰肢娇软,指掌轻掩垂袒脐间的垂瓜硕乳,凝望天明. 那双纤长嫩白的旖旎长腿併夹聚拢,耻丘饱满浑圆,浓密乌茸丛生柔顺,久未人事的私密夹唇隐约微颤,身姿体态无不散逸熟美风情. 「既然应约而来,如是说…青丘已经心属大人了……那么自己身为丘儿娘亲,我们也不是外人了」 已闻苏旦亲吐情意的天明也不多说暗语,便是逕自往她身前走去. 若是按照凡人习俗,接纳青丘的天明实为苏旦女婿,坐拥岳母身分,上下严谨,不可轻易逾矩. 不过那终究是凡人习俗,藻女氏族本为先天生灵,伦常观念不能等同看待. 藻女氏族以母为尊,掳获而来的男人本为女家财產,可以任意玩弄,母子姊妹共生子嗣. 因此天明既然接纳了青丘,苏旦又身为其母,双方关係微妙,本能上也没有了多少隔阂. 此时,周围侍女跟上天明身后,助其解下衣衫. 而当天明裸躯示外之际,除了苏旦以外,眾女目眸皆为圆睁,似是难以置信竟有如此美妙的雄性肉体. 歷经天雷仙劫锻打,再由镇极子亲自植入原初仙骨,天明虎躯已过九尺,胸膛厚实,古铜肌理线条分明,结实胀鼓,毫无赘部,自在发散浓烈刚性气息. 再者天明胯下龙柱本比常人健硕雄伟,但于成就始源仙体后,尺寸成长更是厉害惊人. 似如拳头大小的鼓胀阴囊,与粗如杯颈,曲勾耸翘以致青筋暴起,昂然狰狞怒张的蛋状龟首相衬,看得周围眾女均是面露迷醉神情,女唇阴口不由自主地麻痒湿润起来. 此时天明下身龟首距离苏旦额面不过尺间距离,昂首怒龙发散出的浓烈体味,不只薰得苏旦曲併双膝,夹蹭玉脂腴臀,更让周边侍女羞赧双颊,腰间软麻,险些当着自己主母面前耻洩了身子,喷溅胯汁,迎来绝顶. 这,即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藻女氏族的血脉,对于强者精种的渴求,乃是烙印自祖代以降的原始本能,绝不可能,也无法以单纯意志加以顽抗. 天明黝黑粗大的指掌捏起苏旦如玉雕般精粹皎洁的下顎,沿着青丝发鬓,向上侧颊抚去, 当鲜红朱唇抵着硕大拇指轻啄啜吻,洁白贝齿探出唇外之时,似狐细眸月弯轻垂,哀怜抚媚地仰望天明. 「知道了」 从青丘与自己的亲密谈话中,天明知道如何取悦这位万人仰首的至高女皇. 于是他将厚实掌心贴在苏旦唇上,五指同时缓慢收紧掐捏,将掌中的无暇面颊握出条条青痕. 而苏旦对于这突如其然的蛮横举动并未感到冒犯,反而表露恍惚神情,似是感到十分享受. 除了已逝的先代帝皇与青丘以外,无人知悉母仪一方的皇后苏旦,竟有喜受强者凌虐姦辱的不堪癖好. 如此特异性癖在藻女氏族自属异类,不受族人待见,因此苏旦虽然兵败受俘,却也阴错阳差地满足自己慾求,自愿纳为帝皇禁臠. 初闻苏旦癖好,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愿意加以配合. 于是天明在禁宫内设下防人结界,任何动静皆无法传出,亦无法由外向内窥探,因此苏旦本性彻底展露,终于放下了贵为皇后的矜持面容. ...... 「嗯…嗯…呜嗯……」 甘甜熟美的呻吟声时而凄凉,时而温顺,自皇后縟床隐约传出. 儘管隔着红帐帘幕,周围侍女无法亲眼瞧见内里春情,但仅凭想像也让这些根本无法接触到男人的年轻族人望眼欲穿,侧目私语了. 烛火摇曳辉映,隐隐映出了帘幕内的交缠形影. 被天明单掌强行掐捏玉颈的苏旦头枕床首,披发跪卧鸳鸯褥上,熟润蜜桃似的丰腴雪臀高耸挺翘,臀瓣肉波颤晃搅动,致使唇内稠润浆水沾黏乌黑阴茸,渗垂股间,更显淫靡诱人. 天明四指指尖顺着雪如凝脂的柔滑脊背,一路向下,温柔爱抚着那对逸散甜腻气息的硕肥美臀. 而当苏旦柳眸半垂,不住柔声呻吟时,天明巨躯陡然强行压制而上,猛烈挺腰,让股间的滚烫怒龙一口气贯穿那片窄紧密实的黏腻穴腔. 「~」 被粗大指掌暴力摀压朱唇,以致无法发声的苏旦美眸圆睁,浑身肌肉倏然绷紧,体感雄性巨物恣意扩张,撑胀阴肉腔穴,一路挺进胎内,蛮横强吻宫蕊花心. 那两团似是充填饱盈乳浆的雪肥大乳直接压上床褥香榻,嫩腴乳肉满溢腰肋外围,流淌芬芳奶香. 瞬间,苏旦再次忆起了被异族强者暴力支配的战慄快感. 当贴身战甲被蛮力粗暴剥下,与撕裂四散的缠身布疋随意弃置一旁,儘管如何扭身抵抗,腰腿痉挛弹抖,男人依然当着百来近卫将士面前,强行分开双腿,注输阳精子种,以示羞辱用意. 既感羞耻,又觉万分矛盾的高潮绝顶,却让苏旦永生难忘,也愿意开始正视自己不想面对的慾望渴求. 因此即使苏旦本于计画战败受俘,最终仍未彻底执行皇母命令,反而与撼天督府先代帝皇起了难以外人言喻的特别感情了. 「呜…呜呜…呜……」 被怒龙巨柱强衝攻顶得一时失神,方自久远回忆回神醒觉的苏旦,再次感受远比凡俗强者要来得霸道无匹的刚烈精气. 虽然向天明借种乃苏旦本意,不过初次品尝如此强烈霸道,似乎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激情怀抱,她却感到些许惊惧害怕. 因此基于求生本能,她弓起纤柳蛇腰,意欲自天明身下挣扎起身. 不过之于怀中女子的哀鸣扭动,天明更是将下胯巨物紧紧勾嵌胎内深处颈口,反覆蹭弄,刮得苏旦痒疼胀麻,雪脊汗液湿濡浓长乌发,散分数綹垂落床榻. 如此凌乱不堪,被顶得连连吐舌,悲悽喘息的淫荡姿态,与身为督府女皇的母仪庄严形象反差强烈,却也更显淫荡诱人. 天明无视苏旦的苦怜哀鸣,左掌虎口钳握柔颈,迫使下顎后抬仰高,右掌则紧紧抓握着那团滑腻到足以溢出指缝的胀鼓乳肉,五指如陷恣意抓捏揉搓,将那双豪满丰硕,乳腺发达的沉坠奶瓜挤得青筋浮透,嫣红乳晕粒粒肿凸,煞是可怜可爱. 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苏旦,仅能任由天明吮着自己的雪腻背脊,沿路向上,自腋窝侧边舔至耳畔青丝,只感浑身酥麻,娇若无骨. 两者体势紧密交缠,于屏风外头的侍女们看来,被烛火摇曳映照的主母身影正有如一条孤单无助的纤细雌蛇,无论怎般苦苦窜逃,哀求拒却,最终下场皆是被天明这条粗硕强猛的发情雄蛇缠固身姿,强行受胎致孕. 本来阳根的龟状沟槽,即是为了刮出竞争者精液,助己精种强势入孕雌性胎内而用,而天明胯下龟首,堪比箕子大小的冠状沟槽更是刨刮得胯间美肉又酥又疼,润泌大把淫浆,顺着沟槽刮送挤出膣外,于床褥上滴出斑斑汁痕,浸染爱液的淫靡芬芳. 「…噢…噢噢……哦噢…哦噢……请大人饶了…饶了奴家…哦……噢噢……」 歷经数次绝顶高潮,苏旦无暇洁白的蜜桃香臀早已被天明如钢似铁的厚实胯根撞得遍布红肿青瘀. 每当那条狰狞巨龟兇猛抽送,来回撑胀熟妇美肉之际,那双纤长玉腿即有如初生幼鹿软瘫颤抖,足弓玉趾反覆蜷缩,偶尔剧烈缩紧,再次迎来一波美妙潮涌. 不过隔着一片薄薄屏风,苏旦的抚媚呻吟伴随臀肉相撞的唧唧水声,让随侍诸女听闻得血脉賁张,勃胀乳蒂将内衣肚兜顶得鼓胀凸丘,胯间双唇浸润淡浆蜜液,濡得衬裤湿滑明透,譬如失禁. 在那幅美得让人几近丧失理智的情境下,动情难耐的侍女们无不受本能诱引,不待命令,擅自趋向屏风帘幕,意欲偷偷窥探主母的私密情事. 对于周遭环境极为敏感的天明,又怎会不知这些侍女的动作想法,因此正当她们距离屏风仅有一步之遥时,天明忽然沉声语道. 「褪下衣衫,都过来罢」 诸位侍女听闻天明命令后,双颊耳颈顿时窜起红晕,羞耻顺从地解下宫服,于圆大敞宽的皇后卧床前头,依序排排站定. 帘幕红帐既然已被天明揭开,允得命令的眾女们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景緻,酥胸美乳不住兴奋起伏,胯间润液垂掛牵丝,秘唇反覆闔动,闪映盈亮光泽. 「上来」 天明命令强硬,没有商量馀地. 本来皇后寝床设计得如此圆大宽敞,就是为了先代皇帝驰骋驾驭皇后与眾妃所用,因此即便十来位侍女一同入床,亦无窒碍挤肩之感. 不过就算未得自己主母允许,侍女们亦是顺从天明命令,纷纷爬上床榻,跪坐围绕于天明身旁. 即使这些侍女都是苏旦的过往部下,但于这十多年来耳濡目染,学习人族伦理习俗后,以夫为尊的观念也渐渐地烙入心头,化为依归,因此对于天明的突然命令,她们反倒不觉得匪夷所思,只觉理所当然了. 望着主母几近失神,汗浹发鬓的艳红面庞,她们更是心跳加速,恨不得妄念代替主母位置,临迎新主宠幸. 天明卧伏于苏旦身上,宛如两条交叠肉虫,凭藉自身重量,将胯内巨物深加埋入,抵挖宫内颈口,时而轻柔,时而蛮横地抠吻蕊心. 此时苏旦忽觉穴内粗烫龙柱猛然剧胀,将嫩滑蕊心胀得痠疼难受,螓颈软麻,似欲抬起,却又被天明唇舌吮得嚶嚶浪吟,印下无数鲜红印痕. 别无选择,为了缓解痠麻胀感,苏旦只能再次外扩臀腿,腾出更多空间容纳天明巨物. 不过就算苏旦怎般扩张臀腿,譬如纤柔蛙腿外八伸张,那条贪婪妄为的狰狞龙柱总会食髓知味,得寸进尺的深入蕊心,并将紧緻闭合的宫外颈口硬生挖出一口肉圈,以致龟首眼口长驱直入,让天明的热烫精种得以直接浇灌雌体花房,彻底染上自己浓精气味. 被彻底压制四肢,肏得美眸垂泪,眼瞳朦胧失焦的苏旦,正忘我地舔吮强行塞入嫣红朱唇内的粗糙大指. 但她的下流痴态于眾女眼中,却显得令人格外羡艷. 身上满洒薄薄香汗,润白豪乳遍布瘀青指痕,阴户穴口亦被插得肿胀鼓起,肉唇外翻,紧缠肉棍无留一丝空隙,但显现在她面容上的顶潮馀韵,却是怎样也遮掩不住的美艳犹怜. 不过随着天明一阵低吼,眾女目光转为望向那团不住抽动的肥硕阴囊. 此囊尺寸惊人,颤动态势亦如心脏跳腾般,充盈雄满精力. 而有侍女一时调皮好奇,主动探手托掌摊上,轻柔抚摸这团雄伟壮观的卵物,感受筋脉鼓动. 至于其馀侍女见闻天明并未喝令拒绝,渐渐有如同群蜂围蜜般俯腰贴近,醉心嗅闻着待于深宫内院,久未品尝的强大且新鲜的雄性体味. 天明无视周围侍女的戏闹举动,两指把捏逗弄着堪比指节般勃硬尖挺的长条乳蒂,并将自己囊内精种扎扎实实地喷溅、浇灌于苏旦胎内,烫得她小腿抬勾,足趾直挠天明后臀,将那柄深埋于熟穴秘肉内的烧火巨棍吮得既美又紧,朱唇微张,乞怜呻吟. 两人股臀乍合倏分,紧密缠黏煽情交媾,量大且溢出穴口的淫精汁浆啪啪地胡乱喷溅,羞得侍女们无不掩面窃笑,趁隙偷尝那饱富充沛元阳的精水滋味. 随着天明每次拱臀下压,百般磨蹭刺激怀中美肉,眾女面红耳赤地专注观察主母柔软胎腹内的巨物一次又一次的突撞,蠕动,灌注黏稠子种膨胀子宫胎房,同时运用些许仙力刺激宫巢排出子卵,增加受孕机率. 即使歷经生產经验,软桃丰臀安產肥硕,苏旦子宫初次容纳如此惊人的弯翘兇物,竟宛如处子般娇羞无依,任由狰狞怒龙于胎内恣意妄窜,牢记形状,再次臣卧于雄性胯下,甘愿屈服强大了. 天啟宣告 南帝域东境北域之沿海地区,坐落数大商城,作为华家府第与军誉商盟的贸易接口而活跃着. 于沿岸纷多城镇中,又以紫佃城被名为规模最大,执业商贾与入境外人数量均为之最的商业都城. 「大小姐,这边的帐簿处理好了么?」 「喏,还差两本,就快好了」 身着淡紫华衫的铁芎端坐于书桌前,神情专注肃穆,灵巧拨弄算盘,将笔笔帐目依序誊写于簿上. 而侧坐于其身旁的薰儿则是几番校对,确认数目无误后再将旧簿一一叠起,十册一綑,妥善安置于铜箱之中. 「呼~最后一笔──总算!好啦!」 忙了许久,两女总算将店内帐簿都精算了一轮. 铁芎放下笔桿,揉动自己肩膀,展臂伸腰,无顾淑女姿态,翘起二郎细腿长长地吁了口大气. 「唉…娘亲每个月都自己对帐,真是太厉害了……」 同样疲惫的薰儿应和语道. 「是啊,若不是老爷阻拦,二夫人就算怀了身孕也想自己来呢……话说反正这家药店之后也要给大小姐经营,早些习惯也是好事」 「嘎啊!这就别了,等到娘亲生完孩子,我可要向明哥哥讨些功法秘笈修练呢!」 听闻薰儿的告诫后,铁芎乏力地趴在桌上,鼓起双颊慵懒叹道. 明哥哥是铁芎称呼天明的别名. 虽说天明与铁扈结为连理后便是成为了铁芎的继父,不过天明并未强迫她改却姓氏,所以实际上还保有铁之姓氏,称谓上亦未以爹父相称. 与受武道宗门所导,自主意识较为强烈的樺凝不同,抱持传统女德观念的铁扈自愿从了坛姓,因此现下更名为坛扈,而其馀人等则通称为扈夫人或是二夫人了. 「白猴儿,过来让我抱抱罢~」 「嘰嘰!」 只见一团白影呼应着铁芎呼唤,自屋簷下跳,飞也似地遁入主人怀中. 抚弄着牠软柔绒密的雪白长毛,铁芎瞇起双眸,对着这头顽皮猴儿娇声叫道. 「按照约定,今天就带你出外玩玩!」 「嘰!嘰嘰嘰嘰嘰!嘰!」 得到主人允许后,兴高采烈的白猴儿一边舞蹈,一边捣蒜点头,而那逗人姿态又惹得两女弯腰捧腹,咯咯直笑了. 天明受菩提亲王所託前来南帝域后,顺带也将俩母女安置于紫佃城,给了足够本钱,让坛扈可以经营商办,重操旧业. 直至与西方皇母大战之后,由于坛扈腹胎隆起渐大,难耐商办繁杂工作,天明才能说服了她前往西方仙境安身养胎,暂且放下手边工作,歇息了下来. 因此这栋商办目前便由铁芎独挑大樑,薰儿为辅,将娘亲交代事项一一办妥,直至產后回归为止. 「糖葫芦一串,多谢惠顾!」 铁芎与跨坐于自己肩上的白猴儿,一人一猴,于正日午时,吵杂分闹的市井中游走着. 不过这时的铁芎,并未察觉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缓步跟随着一个身穿连身长蓬,头戴笠帽的带刀男子. 正午当前,身着如此厚实异服当会引起眾人注意. 但说也古怪,走经身旁的贩夫走卒无一对于此人对目相看,皆是下意识地避开男子,侧身而行. 戴笠男子步伐虽缓,却是逐渐趋近铁芎身后. 白猴儿乃天明以地洞仙墓英雄精魄所铸之仙石胎体,自然也察觉到了异状,不过牠并未对此多声嚷嚷,让自己主人意识到后方的跟踪者. 就像是等待某种时机似的,安稳地等待追躡者按耐不住而逕自下手. 「嘖!」 被看穿了. 戴笠男子细啐一声,焦躁情绪油然而生. 他早已掌握情报,确知少女肩上白猴并非单纯凡物,本想诱其动手再行反击,既然自己想法已被看破,那么就直接行事! 待得少女行至无人之处,位于身后丈多间距的男子眉梢微蹙,弹指拔刀. ──鏗── 锐光一闪,男子腰间之单刃细刀霎时出鞘,猛迅飞斩白猴儿首颈. 「!?」 只是猴颈被利刃绽裂之结果,却未如期所生. 男子愕然望向被猿猴细指给直接捏住之长刃刃尖── ──轰── 刚强巨力势不可挡地奔腾袭来,疾风破空于耳畔轰然乍响,撼动对手战意. 当男子意识到自己处境时,已然身处二十来丈的高空之中. 随后── 「──久候多时了,木姑娘」 意义不明的词句流入男子脑海,接着,一股霸道无匹的浩瀚衝力踹上自己胸膛,将仅凭罡劲护体的肉身宛如陨石衝落般砸入坚硬土面,将底下平坦地貌炸出数道圈状波纹. ──轰隆── 男人体躯深埋入土,所受衝击剧烈,以致内息浑沌,难以重炼护身罡气,不过除了内息不匀以外,可说是毫发未伤,无有大碍. 因此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天明并未对该这位二重天修为的武者抱持杀意. 「喀啊…咳…咳咳……」 天明兀自矗立于大坑周边,由上而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埋于深坑中的男人. 「呵……坛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什──什么!?我的嘴!?」 忽然间,女态婀娜柔嗓从男子口中娓娓道出. 看他茫然神情,显然此等事态之发生,并非其所能料见. 惊见自己身上发生这般诡异事情,男子单掌紧摀口鼻,企图蛮力阻止不受控制的唇齿. 「不愧是你,终究得了寰宇创主的认可」 「西方皇母一战果真打得相当惊险,幸好有贵人相助,否则也太过难为坛公子了」 当男子意识被彻底取代后,木瀅也不故作遮掩,以纯然少女语调与天明谈话. 自始至终,天明都被木瀅玩弄于股掌之间,落于其监视之下. 从人皇地宫返归后,天明便从亟口中得知了转世之女与六欲魂者之间的因果关係,但也拜此所赐,总算明瞭了木莹之所以对自己產生兴趣的理由. 既然木瀅姑娘精通魂力掌控,那么只要透过分魂夺舍之法,裂魂播洒于天明身边眾人,即可远距控制强欲魂者的本能衝动,而这也是天明之所以远行南帝域,却也可以不受强欲衝动所影响的道理了. 「既然坛某已经明暸六欲魂者之过往故事,前辈分魂亦已殞落,或许木瀅姑娘也无庸再避着坛某,大家开灯亮话,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不好么?」 镇极子受木瀅警戒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木瀅擅长灵魂术法,蛰伏于天明体内的镇极子正是她的剋星. 就算镇极子前辈仅剩些许游魂实力,原初仙人本身之魂格力量也远超后生人魂,照天明料想,这或许就是木瀅极力避开自己的原因罢. 不过对于天明请託,木瀅却也不直接答覆,而是浅露微笑,神态柔和地应道. 「坛公子,去神临大陆罢…只要在那边找到我,一切困惑便可昭然若揭…...况且你的娘亲也在那儿等你呢」 !? 天明虎背陡震,首次对于木瀅的话语有了注意. 「木瀅姑娘,此话到底是?」 「加入宗门是最快的方法…然后我们于比鬪场上再见罢……若放过此次机会,那么你这辈子都无法知道自己娘亲究竟是谁了……」 当天明意欲追问,木瀅所操控的男子声音却是渐趋转弱. 于嗓音完全沉寂之时,便是双眼翻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神晕了过去. 「……」 天明诞生后数年,便由父亲领着前往云门宗入门习武,过后不久,便由小师傅告知了父亲死讯. 因此在天明印象中并未对亲生父母有多大印象,于其心目中,将他自幼抚养成人的掠皇极已经取代了双亲位置,成为了无可替代的人物. 因此初次闻见自己生母仍然在世,天明心中波澜荡漾,久久难以平息. 「神临大陆么……」 按照木瀅的意思,只要到那边与她见面,一切谜团便可迎刃而解,拨云见日. 若真是如此,则非去不可. 「…但也先得把事情交代完后,再行出发」 天明凝视着躺卧于地上,暂且昏睡不醒的男人,心头已有了特别主意. 原始大陆本归同一,因主天魔君事件所致,由地仙之祖──镇元子强行分化四块,隔绝交通,裂解刑天人族势力. 北天、南帝、中域、神临,而其中又以神临大陆面积广阔,足占叁域总和之上,亦是风水地脉力量最为强盛的大陆陆块. 由于风水地脉旺盛,易于降下天地劫难,因此神临大陆之渡劫武者可谓千万之数,非为其他叁域所能比拟. 通往神临大陆之方法,多从北天域或南帝域之联系陆块前行,至于海路因有海兽肆虐,暴雨天灾等危难所挡,因此少人选之. 神临大陆之宗门派阀,主由各大势力所持. 白帝、幽道、凌女、云闕、神我──这五大宗派各据神临大陆一方之霸,权势鼎盛,俗世王权望尘莫及,仅能依附其中,万万无法与之相互抗衡. 各门大宗皆有自恃非凡的独门武技,譬如白帝,是以驭剑术法闻名于世. 至于白帝宗主别有"帝剑"称号,更是吸引眾多习剑武者甘愿拜入白帝宗门,盼望习得驭剑真传,登天成神了. ...... 「情况如何?」 「还行…一个时辰前开始阵痛……反正產婆都在里头坐镇,应当没有你我的间事罢」 仙人与凡人结孕而生之胎儿甚是罕见,但并非未有先例,况且镇极子于身殞前已有拟订应急办法,所以现在的天明也只能冀望于前辈之宝贵经验,步步为营,希望别有差错了. 「我去看下」 「自便,不过如果不想被那两婆子给轰出来,记得先把身体给洗乾净再进去啊」 亟摊了摊手,有所经验的面露苦笑,侧身让路与天明. 沐浴净身,换上另套乾净衫衣,天明轻推厢房木门独自走了进去,两位產婆见了他后倒也没有多大讶异,亦未停下手边催產工作. 叁姑细心擦拭樺凝额上所冒汗珠,而六婆则是轻抚孕胎隆腹,观察胯部破水状况,耐心等待下段產程之进展. 「夫君……」 樺凝见得天明到来,那苍白面容随即有了点血色,勉力坚强微笑. 而天明屈膝半跪,双手捧握樺凝玉脂柔夷,埋首于侧,虽未多有其他言语,真挚之情溢于言表,却是不言而喻了. ...... 「下边又开了许多,头已经出来了!夫人撑住!再施点力!」 「灵儿再去换桶温水!乾净毛巾不够!多来几条!快!」 灵儿、薰儿、茵儿叁位女僕均是听从叁姑六婆指令行事,做事井井有序,有条不紊,足见两位產婆经验丰富,临危不乱,令人安心. 「啊──呜嗯──哼──咕嗯──啊啊啊──」 每当樺凝疼得晕去,天明便将几丝治癒仙力注入于其体内,藉以缓解临盆痛楚,反覆唤醒,为她提供些许助力. 回想那时. 从人皇地宫回归后,天明名义上是以修炼为由,隻身进入西域仙境内设之闭关密室,但实则是让镇极子将仙人脊骨植入其中,重炼肉身,转成原初仙体. 为让仅存几缕分魂的镇极子得以亲自手术,天明让几具分身辅助前辈行动,而这也造就了闭关房内都是自己人物,嘰喳自语的古怪逗趣情况. 「改造体躯之前,有些事情得先让你了解」 「原初仙人与后生仙人之差异,在于仙骨之有无,这话我之前也说过几次了」 「后生仙人为天道法则降下渡化仙劫,洗鍊后生躯体之元胎肉身,溯其本源未有太大变化,而这也是那两位凡人女子可以腹内怀胎的理由」 「但原初仙人乃寰宇创世之先衍造物,论其根本,原初仙人自成一族,非为人族或先天生灵所含,而此项特点也适用于繁衍道理上……简而言之,原初仙人无法与其馀生灵相互结合,產育后代──但,你或许可以成为那个特别例外」 镇极子话锋急转,接续说道. 「将原初仙骨与后生仙体相互融合,由上古至今,就我所知无人做得」 「毕竟仙骨乃原初仙人力量命脉,难以料想怎有仙人甘愿捨弃自己性命,实验虚渺妄事」 「所以我所要施展的移骨秘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知结果如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坛天明,你可否作好准备了?」 ...... 「手术比我想得要顺利许多…不…是太过顺利了……」 「…或许…我们对于后生仙体都有着严重误解……原来如此…这般说来…应该要称为始元仙体才对……」 镇极子仔细观察着面前的新创仙体,恍然大悟地笑道. 如此出自内心的愉悦感,想想还真是怀念,究竟有多久没有尝过这种感觉了? 抚摸着天明脸颊,躯体渐趋透明的镇极子微笑说道. 「虽然还想和你促膝长谈,但时间所剩不多,为了让你可以更加掌控逆转之力,我的毕生修为与近万年来的一切记忆,就送与你用罢……」 镇极子从自己心窝摘出一团耀眼光球,毫不迟疑地塞入天明胸口. 当这团光球碰触至天明肉身之际,便有如植物般,丛生丝丝根系,扎入身内,似冰化水,瞬间消融无踪. 「原本以为经由天道法则所炼就的始元仙体,不过是原初仙体之仿造物…但从植骨结果来看,这种料想真是错得离谱……」 「…谁又能知道这竟是一种进化…只有原初与后生两种仙体结合后才能有的独特造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乐于探究真理的主天魔君,正宛如于河畔上偶然拾得精美玉石的孩童般,欢欣开怀地笑着. 即使失却胎光养魂,半身湮氳消散,主天魔君仍旧无悔欢笑,心满意足地迎接自己的终末之时. ...... 「哇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两体初生婴孩的聒聒初啼,将天明从过去回忆重新拉回现实世界. 歷经竭力生產后,樺凝难以凭藉自身力气撑起身子,于是天明将她扶起,亲自怀抱由叁姑清洗完毕,裹上襁褓的双胞婴儿. 「恭喜老爷、夫人,是对漂亮可爱的双子呢」 「我们的孩儿…总算……」 樺凝轻柔摇晃怀中双姝,埋首垂泪,心绪激动难以自持. 天明搀着樺凝细肩,运用摩訶道眼顺带查看婴孩状态. 是对相当健康的孩儿. 儘管怀胎期间异于常人,但就天明看来,这对双子除了天生长得较为强壮以外,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坛某在此谢过两位,相助内子度过难关」 让樺凝稍作歇息后,天明对着叁姑与六婆拱手行礼,感谢语道. 「老爷不用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份内事情,无论如何母子均安就好……」 由于见得天明态度谦和,有礼待己,给了极好印象,因此两老先前所积累的心头芥蒂顿时消解殆尽,也难有心思去继续怀疑这位阔绰老爷的真正来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