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 1. 分开后的女人。 伦敦,相对湿度百分之九十。 女人缓缓地在街道上滑动着。像一只流浪的悠哉悠哉的猫儿。只是这只猫儿恍恍惚惚的想着什么,满街路灯行人,都没能晃进她的眼。 那像是一场梦。 三个月前那个深山里的荒唐。 荒唐的人,荒唐的地方。荒唐的,一夜。 最陌生同时又最亲密。 随着第一缕阳光的出现,所有密事都蒸发得一丝影儿都没有了。 安子兮嘴边扯开一点角度,算是自己给这个回忆最后一个交待: 露水姻缘。 一切那么清晰,触觉,热度,呼吸的速度。一切又是那么的模糊,无尽浩瀚的星空,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那个人的低语。他深沉如海的眼,在清晰与模糊间来回切换。 然后,消失不见。 也好。遇见这样的男人,自己也不亏。 右手口袋一阵震动。安子兮脚步也没停,左手撑着伞,右手把手机掏了出来——接听。 “安子兮!我的姑奶奶,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电话里传来女生着急的语气。 哦,是她的同屋王小喻呢。 安子兮终于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在的在的。到外面走走。现在回去了。” “我说你最近不太正常啊。” 电话里的声音疑惑道。 街上女孩儿猫儿似得软软哼哼笑了一声,“瞎想什么呢。” 电话另一边的语气这才轻松了些,“快回来吧亲爱的。晚了不安全。这异国他乡的,明天还得参加赛后研讨会。” “好好。往回走着呢,你先整理好文件,我回去一起看。” 说起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少有像安子兮这样的了。她漂亮,耀眼,不止是她出色的样貌,还有那种极其丰厚知识做底蕴的质感。沉甸甸的东西凝实地落在她的身上,自成一派的沉稳宁静。她沉下心来,一心扑在实验室和一堆数据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天对着的多是白发皑皑的资深教授,和一堆冷冰冰的实验器材。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不应该都是看看今天穿什么最漂亮,想想哪个男孩子帅帅的想去追的么? 这次到伦敦参加全球性的生物工程研究竞赛的决赛阶段,大学里让最好的教授带队来的。安子兮毕业的学校是全球前十的顶尖学府,带队的老乔治教授二十年前就拿了诺贝尔奖。全世界这个学科的人才谁不想进这个他带的实验组里?这些人里谁又真的能得到乔治教授的青睐? 安子兮是竞赛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因为初中跳了级,大学本科课程又是提前修完,本科一完就直接进入了博士的课程,算是本博连读。现在毕业到了乔治教授专属的国家超一流的实验室工作。还准备着博士后的课程。王小喻天天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学神嘛,多拜拜说不定自己的学科就全过了。 学神的闺蜜真的不是学渣。虽说没有跳级这么夸张,王小喻也是个人才。起初要死要活读的是时尚,家里就是不准,闹了几波妥协下来:时尚也读,生化也读。这跨度这么大,一般人扛不下来。多亏有安子兮这样的闺蜜学神,想要pass研究生级别的生物化学是分分钟的事儿。 伦敦的夜晚湿哒哒的,越来越冷了。安子兮快步向所住的酒店走去。刚才在脑子里荡漾着的情绪也好,回忆也好,晃一晃,就通通都不见了。 切换的是满脑子的数据分析和复杂的实验报告。 当然,她也就错过了一直远远吊在后面跟着她的低调黑色车辆。 金发碧眼的司机将车子停在一边不显眼处,等女孩进了酒店,才稍稍回转过头,等待指示。 车后座金发碧眼英伦模样的男人拨通了电话:“威廉斯先生。安小姐已经安全送回酒店。今天她的团队得到了第一名的名次。赛后会议后全员将分批返回美国。我会将详情发送到您的手机。” 电话另一头似乎极短地回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2. 周正的人物 法国。南法庄园。 一行人匆匆地行走的偌大庄园的走廊上。 天花有充满张力而古老的壁画,到处可见精致细腻的大理石雕花。 墙面挂着一幅幅天价的挂画,还没来得及被人欣赏就随着快速滑动的脚步迅速向后移动消失。 奇怪的是,这样的一行人,居然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画面从众人的脚步上移,净是精细讲究的传统管家仆人衣着。 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金发碧眼男人。他的胡子和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极度老派,极度端庄,极度严谨,步履间彰显出极高的专业素养。 众人穿越过了一道两侧是罗马柱的大门,领头那个端庄的男人继续着他快速均匀的步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地向不远处深色雕花的厚重木门走去,然后在门前笔直站定,像一个罗马雕塑一样。其他的人有队形地分开两列:一串向左,一串向右。悄然无声地完成分工:按着上千条项目列表,执行快速的改变和整理。 只过了一小会儿,那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打开。 走出一行西装笔挺的男人。 看那些人的脸色,刚才木门背后的气氛并没有很好。 等在门边的英国男人开口,带着与他形象十分符合的周正英腔和30度弯腰:“尊敬的戴维斯先生,请让我们继续招待您和您的团队。庄园已为阁下安排了项目。请您跟随鄙人来。” 许是英国男人尊敬谦卑的态度为那个称为戴维斯先生的挽回了一点儿面子,他紧绷的脸部终于放松了些。他也开口了,但并没有说英文,而是从他嘴里吐出了圆滚滚的法语:“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还安排了些什么东西。”顿了顿,扬高了下巴,又补充了一句:“我身后的人必须都跟着我。” 英国管家继续着他30度的俯身,如果有尺子,那是真的30度不差一分一毫。 “如阁下您所愿。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还请您跟随鄙人。” 嘴里说的竟也是周正的法语。周正的就像从来没有说过英语一般。 被称为戴维斯的男人又哼了一声,整了整袖扣,抬步离开。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沉重的欧式雕花木门再次被佣人打开。英派管家返回,先是站在门前稍稍理了一下西装袖子,神态比之前更为恭敬地走进了门后的房间。 所有动作,近乎悄无声息。 威廉斯进入房间,在特定的位置笔直站定,“先生,已经安排好了。” 靠坐着一张深墨色质感极好的皮质单人沙发上,是那个被称为先生的男人。 并不需要看清楚他的五官眉眼。男人雍容华贵地端端坐在那儿,修长完美的指尖捏着那一个高脚酒杯。看着杯中那艳丽晶莹的红色酒液,你便愿意被迷醉,匍匐在他的脚下。 你忽然便懂了:这个男人,适合拥有这里的一切:这些严谨肃穆训练有素一众仆人,廊上有价无市的古董装饰,这样辉煌壮观的巨大庄园。 不。也不该这么说。 不是“适合拥有“。 而是,这一切,应该就是属于这样的人。 “通知巴黎和伦敦。戴维斯一族没有用了。换了吧。” 低沉地嗓音能磁得人灵魂微颤。平静无波地随意交待着。但是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即将搅得三个国家政治经济一个翻天覆地。 “遵命。” 英国管家周正的英腔又回来了。 这个随意的下午,温暖灿烂的法国阳光洒遍了庄园城堡外的一排排青绿相间的葡萄架。整洁的庭院中间有巨大罗马式的喷泉,折叠着细碎的光铺散到地面。怎么看,都像是写意闲散的时光。 这样的阳光洒进了宽敞古典的欧式房间里,却堪堪停在了高椅里男人的脚尖处。他整个人都在阳光不能到达的位置隐没潜伏着。挺立的五官即便在暗处也显现出分明的线条。男人黑发黑眸,密长睫毛下的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周正英腔的管家威廉斯向上帝保证,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先生更为英俊的华国男人。不对,他可以说他没有见过比先生更英俊的男人了。 许是时间计算得刚刚,刚刚好。 主仆之间的谈话刚中止,被允许的情况下,繁复雕花实木大门从外被打开。 刚才外面的两串儿仆人安静无声地进入了房间。 像训练了千百次,仆人们迅速又默契地清理着房内的一切:刚才戴维斯用都没用过的茶杯、剩下一点点酒的高脚杯、他坐过的高椅、那行人被踩过的地板和地毯,都被细细地整理过了。 痕迹完全消失。 最后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快的人瞪目结舌,甚至把空气都恢复到了客人来之前的模样。一切完毕之后,活生生的两串儿人无声退出消失了,前前后后也不过五六分钟。 “柏林那边已经在戴维斯来之前确定过大选的人选。今年军事的费用被削减,他们会很乐意寻求合作。另外,今早伦敦的股市开盘大跌。via财团并未受到过多影响,一切起伏都在预算范围内。” 管家威廉斯压着15度角的身子,清晰快速的报告着。 他的语气,语速,用词,甚者是他这15度角的鞠躬,都是迎合了先生的喜好。 威廉斯语毕,深色绒面古董沙发椅上的男人没开口。他抬着手将杯里的酒淌了个圈儿,慢悠悠地喝了口。 经过了这么多年,威廉斯想自己是懂这口红酒的意思的:via这般庞然大物的财团,在先生管理下来越发强盛,总体规模和利润每年呈翻倍式递增着。如果没有比钻石还坚固的体制,比股市变动更为灵活的安排策略,还有强大的实力背景,财团是无法维持这样的增速的。 只有在最强实力面前,才可以不在意某地区市场的反复无常。 威廉斯说完话后便挺直了身。直挺挺的地面垂直九十度。没有说话时的眼睛,半垂在离高椅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般。可你又能感觉到,他那种强烈的紧绷感,随时等候着任何指示。 静静地,时间滑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高脚杯里只剩下一口酒的时候,沙发椅里的男人才似乎停止了思考。 他微微抬起了眼皮看了管家一眼。这双像最平静海面里藏着深沉漩涡的眼睛,如果还记得,它便是安子兮那场荒唐的梦一般的夜晚里的那双眼。 这眼触及威廉斯的某个指令开关一般,英国男人又压下那十五度的身躯,周正老派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小姐已完成赛事。她将在后日中午离开伦敦。” 出乎威廉斯的意外,他的主人将高脚杯放在了一旁的大理石边桌上。高大流畅的身材被包裹在做工精细的定制西服里,犹如一团不可测的黑色浓雾里包裹骇人的枪支。 男人微挑了一下右侧的眉。 您要知道,他的主人刚策划换下一国政要的时候都没有动过一丝表情,何况是挑眉? 跟随了先生许久,威廉斯自认熟知主人脾性的,但还是忍不住惊疑:这个安小姐,是何方神圣? 哪里的重要人物? 他的主人并没让威廉斯等太久,周正无比的英腔便从男人的舌尖传出:“备机,去伦敦。” 威廉斯终于被更惊疑的话炸得停了0.1秒,外人看没有任何区别,认真敬畏地回答:“是的,尊贵的先生。威廉斯竭力为您效劳。” —————————— 作者有话:...快点见面吧!!! 3. 好好找找 伦敦的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已经有好几天了。 王小喻在一年四季阳光灿烂的地方长大,受不了这样的连绵阴雨,口里骂了无数遍“鬼天气”。二话不说立马买了会议结束后当晚的机票。 嘴里还卖乖:“我的亲亲宝贝子兮女神,小人我先回去给您刷碗洗被单等您回家。您在这儿好好享受享受组织的接待哈。” 吧唧一口亲了安子兮的脸,就拉着箱子迫不及待跑机场了。 这次竞赛的成功为安子兮的实验室拉了不少国际生化公司的投资,安子兮作为核心人物之一,自然要处理赛后许多合作性的约见和宴会。 她自是知道闺蜜已经呆不住了,要不是伦敦有许多奢侈品牌店和时尚达人聚集区让学时尚的王小喻有地儿可去,人怕是前几天就溜了。 今晚的是一个私人宴会,订在伦敦一家历史悠久的高级酒店内。 当地某政府政要,是美国s大校长的朋友,只请了些熟人和乔治教授的团队。 觥筹交错间,那位政要一脸深深的笑痕,是岁月为他雕刻的面具。 他游刃有余地与各种人物周旋,眼底却泄露出精明和贪婪。 勾勾的眼神时不时掠过安子兮,仿佛发出信号,在“给机会”她来接近,等待她让她攀上他这个“大方有权”的金主。 女人一身黑色设计简约的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 精致的鼻子和嫣红柔软的唇瓣,还有一双黑亮如同水晶般的双眼,都像极男人们梦中旖旎的故事。 其实安子兮衣着算是保守得体,除了露出一点锁骨,基本都是包得紧紧实实的。架不住她身上条件好啊,别说是那个政要,她在这样男多女少的圈子里,就像一只羊进了狼群。 乔治教授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宴会间让安子兮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趁着有人找政要敬酒,老教授赶紧拍怕安子兮的手,低声说:“安,我的手帕漏在了车上还是什么地方,我需要这张手帕,你去给我找找。” 一边带着她往酒店宴会场出口方向走,双眼深深看着她:“好好找找。” 安子兮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点头:“嗯,我去给您看看。” 便闪身出了宴会厅的大门。 许是这间酒店档次太高,还有出于保护政客明星高管一类客户的隐私,宴会场外静悄悄的,除了有三五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在会场外做后勤服务,整个长廊空荡宁静。 高高的罗马柱撑起宽阔奢华的空间,头顶一盏盏巨型华贵水晶灯折射闪耀的光芒。 站在长廊中央的安子兮静静看了一会儿,有种自己闯入了一个需要仰望的世界。 她沿着长廊缓缓向前。 一个以科学为职业的女孩,脑子里似乎没有鬼怪之说。 如此静穆且越走越昏暗的酒店一角,带给她的是内心的放松。 心的深处不是没有偶尔喧嚣放肆的欲望,她并不抗拒这些。 只是,情欲和爱情似乎可以是两条平行线。 没有爱情的世界,让她觉得很美。 长廊布满画作和艺术品,一路走来一点也不闷。 九曲回旋,女人到达了一个巨大落地玻璃门口,向外看去,是一个被精心打理好的空中花园。 可惜了,在下雨。 她刚要往回走,突然发现通透高耸的巨型玻璃折门边,竟有一个雨伞架。 两把黑色长手柄的伞挂在上面。 酒店真是贴心服务呢,怪不得贵得正常人都住不起。安子兮心想。 她随手拿了一把伞打开。另一边手抓着她小巧的暗金色亚历山大麦昆手拿包,松了两只手指拈起长裙的一角,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花园。 微雨温柔地打在伞上,像为一场电影奏起了华丽的初章。 这把伞很大,将女人安妥地覆盖着。伞柄是上好的木质,伞架也非常结实稳健。 唉呀,这酒店真是,连伞都不放过。 她微翘起嘴角。小巧精致的脸蛋尖尖,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一身黑裙包裹曼妙的曲线,直叫人心痒痒,想要撕裂那些外物,饮取里面的甘美。 花园里的小路弯弯,温暖昏黄的小小路灯沿绵指路。 女人越走越深。 周围是细致打理过的各式绿植,是些稀有品种。 暗绿的灌木丛间偶尔跑出几簇白色的娇嫩小花,看着着实令人欣喜。 安子兮停下脚步。 抬眼看去,不远处的前方是一层全玻璃的像是花房的建筑,却比现实中、书本里甚至网上见过所有的花房都要优雅漂亮。 那里有数盏老派昂贵的英式路灯,在雨里散发朵朵光晕。 全玻璃的房顶呈几何图形,若是在白天,那折射的阳光想必更是一绝。 玻璃的双向门中间微微打开,似乎有几声跳动的爵士乐隐隐传出。 安子兮毫不犹豫地抬脚向前走去。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爱丽丝, 即将梦游仙境。 4.捕获。upo18.com 推开门,低头收伞。更多小说请收藏:upo18.com 一缕碎发滑落脸颊,安子兮抬手拨了拨,将它顺到耳后。 再抬眼,里面的空间和摆设是低调奢华,有看起来软绵舒适的大幅白色羊毛地毯,长长的软皮沙发一看设计就知道意大利老牌bamp;b的定制手笔。 扑面而来还有温度适宜的暖气,将她一身水气和寒意驱赶。 噢不对这些并不是重点她身体一切的外在接收器官都在运行,却无法将信息传达到主人的大脑皮层,形成意识,而是被残忍的过滤掉了。 因为大脑正被更重要的讯息占据着。 安子兮看到了那个男人。 在山顶上的那个占有了她一夜的男人。 他和上次看起来十分不同。穿着剪裁得体手工精良的白衬衫黑西裤,打开了一颗纽扣,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一长脚微屈踩在脚踏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修长贵气的手里拿着个水晶烈酒杯,里面是一颗圆形的冰块和澄黄的酒液。 男人眸色深深。 “是你” 安子兮瞪着圆圆的眼睛。 男人没出声。也没有改变动作。 她歪歪脑袋 “打扰你了吗?” 低沉的嗓音响起,“喝酒么?” 安子兮盯着他手里淌着的酒液,停顿了几秒。 然后她笑了笑,“嗯,要喝。” 便往酒吧迈步。 男人起身拿了杯子,夹了几块方冰,倒了半杯和他一样的酒。 女人在一边看他。 男人将酒杯递给她,眼睛从捕获女人那一瞬间就流连在她身上。 视线里的她举起杯吸了一小口。像是小猫舔水一样。 女人似乎很满意这酒,点了点头后,直勾勾回视他,没说话。 时间静静流淌而过。爵士乐一首之后似乎播完了,完全停下来。 周围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微雨敲打的轻响。昏黄的灯染了暗夜。 男人抬起手,高雅修长的食指屈起。安子兮感觉犹如蝴蝶落在了花瓣般,触觉反馈在她细腻的脸颊上。 她终于展开愉悦笑意。男人盯着她,眼底深深。 “梁易。” 她舌尖轻吐。 闻罢,男人也终于勾起一点唇角。 “不辣吗?” “嗯?辣呀。好呛的酒。” 梁易举起自己的杯喝了一口。 然后,低头压着女人的唇,一滴不剩慢慢地渡了过去。 完毕了才抵着她的唇低语 “再喝一口。” 始料未及,有点呛口。安子兮眼角微红,却乖乖吞了这口酒。 她觉得她的世界开始有些模糊。这种模糊让她欣喜,让她快乐。 有一层捆绑她已久的枷锁即将完全脱落。久违的轻松感像弥漫的春水围绕她的身体。 这酒,不错啊。她心想。 男人鸦睫压眸,将女人的表情收于眼底。他抚开她脸边几缕碎发,缠绕几圈在指尖,似是有趣的游戏。 迟钝的安子兮这才渐渐有几分害羞,加上酒意,脸上染上漂亮的粉红。 唉呀,这个男人像是行走的春药,只要靠近便不得理性思考,脑子和身体都会失控。 他光洁修长的手指,低沉磁性的声音出现,她就像个色女一样朝他扑来了,给酒就喝,说亲就亲。 她抬眼,原本停留在他胸口的目光缓缓上移,从他精致英俊的五官扫过,望进他无尽的眼里。 有些人惶惶终日,眼中无物。 有些人却不能轻易给人回视,否则灵魂会直击心底。 雨声渐大,嗒嗒地打在玻璃房顶。 窗外是寒冷的伦敦深夜,房内是温热气息不断地上升。雾气自然而然地铺上了每一块玻璃上,渐渐地,难以从窗外窥见房内的一切。 刚才安子兮进入私人花园入口的高大玻璃推门,已被人妥善关上。 门边只剩一把伞的伞架也不知何时被移走。 普通房客再不小心从同一长廊路过,向玻璃门外看去,也只能看到埋在黑夜里的郁郁葱葱高低不一的绿植的映像轮廓。 除了这个酒店之前的主人,不会有人知道或猜想到,这门外有另一番世界。 这间经营数百年辉煌高贵的酒店,今日正式被纳入via财团之下。 5. 商人和科学家不是禽兽(H ) 有别于第一次在山顶上,那是天为被地为床的打野战,场地所致技术所限啊。 昨晚全能管家威廉斯照足了男人喜好提供顶配设置。酒吧台、床边、浴室,室内温泉....都是有硝烟的战场。 这哪里是安子兮以为的什么玻璃花房,这想法要被威廉斯听到估计能气出他一口老血:这活脱脱就是一座水晶宫楼好吗?每一块水晶墙砖都有它自己的身份证书,每一处都是完美的艺术品。 威廉斯他心情不错,毕竟是身处自己出生的城市,总是有亲切感的。 只是,他跟随主人许多年了,从不曾见过主人如此放纵。 老派自律的管家一如既往地清晨起来,准时为主人准备营养早餐各式茶点,还有繁杂的日程报告和会议计划。 七点一到,他便整齐地身着西装三件套,笔直站在外面门边等候传唤,谁知被昂贵水晶楼里的男人在传呼器里压低声音一句话赶得老远。 老管家表示很懵啊。 水晶楼内,四处静谧幽深。 隐约可见卧室中央是乔尔格蒂特供的巨大宽敞的床,上面有个线条起伏的女人身上红红紫紫,痕迹斑斑,模样实在可怜。 她早上昏昏沉沉醒来,想要起身离开,还没坐起来就又被拥着她睡觉的男人压在身下。 微亮晨光之下,男人五官轮廓朦胧,蒙上圣洁又邪魅的光辉。 还迷糊着的安子兮吞了把口水: 此等美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男人裸着身体,只有薄被堪堪遮到腰窝处。 他埋头吮吻着身下女人,没做什么前戏就抬起女人白皙笔直的长腿,俯身压着她的身子,将粗大的阴茎深深埋入了她的身体。安子兮昨晚跟着他纵欲,身体极度敏感,一插就有淫水源源不断地从两人相交处流出。他旺盛欲望四起,一上来就用力地顶着花心柔软处,用硕大的龟头撞她最里面的那个小口。晶莹乳白的浆液从穴口流出,啪啪的水啧声响起。 才插没多久,屋内女人就开始低低呻吟着求饶,可怜兮兮地随着男人的抽插而断断续续,“....呜....轻....受,受不了了的。” 紧接着,女人下面的那小小充血嫩穴又开始敏感蠕动着,越绞越紧,不停吞吐裹紧着男人的粗壮的肉棒,准备要泄。 男人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幽暗危险。掐着她凹陷的腰肢猛烈抽插她的软肉,贴近她耳侧:“...不准逃。抱紧我。” 安子兮被他撞得灵魂出窍,高潮汹涌澎湃而来。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她细细哑哑叫了声“梁易”,扬起漂亮的颈脖,两颊坨红,闭眼享受着他给她的快乐。 男人看她美丽的高潮模样,静谧的光线照在女人温柔悱恻的下颚线。身下的阴茎被她湿润紧实地包裹着,一阵阵的收缩触动让他舒服不已。 是个销魂窟,欠操。 梁易慢慢地等她过了至高点,细细品着女人穴里抽搐绞紧的蠕动。接着又挺着长长的阳器继续更用力地捣弄她最深处。 安子兮又累又爽,下面被涨得满满的被他完整地捕获操弄着。她手上使了力气抓着男人宽阔有力的背肌,眼里满是湿润,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梁,梁易...不要了好不好...真...装不下了....” 梁易转头亲吻她红艳欲滴的唇瓣,身下肉棒深深,每下顶到了宫口处。体内喧嚣着吞噬下眼前女人的欲望。 男人低哑哄道:“再射一次,嗯?” 女人听了立马鼻尖红红、抽泣着摇头。 这倒让梁易头次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可以挺可爱的。 “子兮。将子摘兮。” 言罢,男人阴茎大起大合加速鞭弄她,唇上却温柔地游走在她锁骨和颈脖。 最后他托着她的后脑深深与她拥吻。 饱满的阴茎将大量浓厚白浊的精液抵着宫口源源射出,和她一起到达令人头脑晕眩的高潮。 陌生的人之间,为什么可以做出如此亲密的事? 亲密到,最私密的区域被占有,最敏感的地方被包围。 一夜情被人过分解读成放纵的愉悦,低估成只是泄欲的途径。 若让一个人在另一个陌生人面前脱下裤子、展现私处,是无耻、害羞、不正常;那为什么将那个私处捅进了陌生人的身体,就可以被歌颂? 人类可以与陌生人性爱慰藉欲望,是兽类的天性。 男女肌肤之间亲密,总是靠某种异样的心跳牵连。 水晶楼内,博弈的是逻辑理智至上的商人,和万物循定理的科学家。 6. 画家可以拿电影奖 安子兮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她下床找到给她准备的衣服——看起来时尚又大方,心里很是满意。 这个意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应该是某阶层的佼佼者。 至于到了哪种程度,她的世界远不能想象也不够那样高度,出于精确度,她没心思作估算。 昨晚和清晨做完,男人都抱着她到浴室帮她她清洗,手法倒是生疏得很。 安子兮眯着眼泡在牙白色柔润的圆形浴缸中舒服得想马上睡过去,只记得求他不要再继续弄她了,完全不记得后面他做了些什么。 现在再看他准备的衣服,保暖舒适尺寸精准,让安子兮对这个炮友很满意。 上午一觉睡得沉沉,不知道梁易离开时是几点了。他走前似乎说了晚上怎样怎样,她觉得吵,埋头又睡了过去。现在好了,她下午还有事要出去,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这是要把炮友鸽掉的节奏。 安子兮整理好自己,身上是质面柔软的白色羊绒高领连衣裙,脚上一双好看又舒服的及膝黑色长靴,外面搭了件英牌经典黑色长款大衣。 她慢慢悠悠地从卧室走到外面的宽敞大厅。 一个金色头发、高挺鼻梁的典型英国长相的帅大叔(?)站在大厅,看样子是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安子兮想想自己昨晚在这房子四处的荒唐,耳根唰地红了个透。 她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和人摆手打招呼:“呃...hi...” 想想不对劲,“我...我这就离开。” 侧着身子小步往大门边移去。 帅大叔30度向她鞠躬,态度极为专业严谨:“尊敬的安子兮阁下,日安。恕我打扰。鄙人叫威廉斯拜尔德。现为梁易先生的专属私人管家。” 语气不卑不亢不高不低,挺顺耳。最后一句竟隐隐透出一股自豪的味道。 “依主人离开前交待,我今日将专职为您效劳。请吩咐我一切事务,威廉斯定竭能为您做到。” 安子兮是一脸空白。 帅大叔是贴心老棉袄,察颜观色是他专业强项。 体贴地建议到:“鄙人为安小姐准备了早餐和茶点。今日的西式为鲑鱼薄荷沙拉,配餐选项为土司、意式面包或奶油面包。配茶为皇家锡兰红茶。中式为虎虾烧卖,鲍鱼粥,以及江苏红茶。鄙人首次为您准备餐食,请尊贵的您指出不足。” 安子兮吞了吞口水,狐疑地看着管家威廉斯:这人是不是调查过她饮食爱好? 肚子好饿。 吃完一顿,被第一次伺候餐食的女人还是云里梦里的,脸上却不显。 她笑着有礼道谢:“谢谢你,威廉斯。早餐非常美味。” 一旁站着的管家再次30度鞠躬,口里表示谦虚。 “威廉斯,我现在想要走了。” “好的,阁下。主人交代鄙人,今日全天随身为您服务。晚上将为主人和您准备晚餐的地点,请问您有什么偏好吗?车子和司机已在等候,您随时可以外出。” 哦嚯,这还真从一夜情变成了n夜情? 有英国私人管家的男人,真的服气了。 现在身上这套衣服怕是老管家的眼光吧。 如果说安子兮有什么优点,她的自我说服能力和神经粗条简直是一绝的。 当年发生了那些事,她已是伤痕累累,还是能擦干眼泪拍拍双脸叫自己振作起来。 以前的那些过往,遥远得如上一世纪,所有色彩都被灰尘掩埋。 今天天气比起昨日算是好了些。绵密不断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漫天还是浓密不散的云压着,丝毫不见蓝天和太阳。 安子兮对天气没有什么喜恶,不像小喻那般爱憎分明。 只是这停下来的雨,让她办事途中的交通堵塞,她的心跟着也塞着了。她打开手机,回了几通未接电话和邮件。 今天决定要去伦敦郊区的一所研究院取资料:那里的老教授有一份珍贵手稿。 她轻松办完这些事,明天就能按计划,随团队一起回国。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转出了中心区,如今和所有车辆堵在了一处较之前宽阔的路段。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下雨了,行人愈来愈多。 渐渐地,似乎看出,许多车辆和行人都是前往o2体育馆方向。 行人道上三五结群的年纪不等女人居多,也有许多情侣。 她们手上拿着某些宣传横幅和周边产品,神态激动地讨论着往前走着。 安子兮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水泄不通的街道,看着更多的人和车从四处涌来,眉头微微皱起。 前座的威廉斯和司机都从后镜窥到美人锁眉。司机是伦敦老司机,路线、灯口、流速一一在心。当机立断寻找流畅路线。 街上开始出现巨大的宣传短片,挂在数栋高楼楼体的巨型屏幕上。 还有巨幅海报伫立不远的街头。 那些女生都驻了脚,十数群人围在屏幕下方齐齐举头看着画面。 “啊———”疯狂的尖叫四起,女生们双颊染红,兴奋不已 —— 大屏幕打出 “fay。穆非。”的字样。 紧接着,一张能让人过目不忘、俊美得已呈嚣张之势的脸出现在屏幕。 ——尖叫声更为激烈,高分贝让隔着车窗的安子兮听得耳根刺痛。 那个屏幕里的男人有深邃澄澈的双眼,隐隐的杀气似乎能直穿荧屏。秀丽异常的五官如同上帝最得意的艺术之作。 在欧美审美主流的原始国,这张亚洲脸庞实在太能打、太有无国界无限制的美感。 冷漠禁欲,不苟一笑。短短几秒,就能深刻地印在你的心尖上。 他除了一张脸露了几秒钟,脖子以下什么都没看到。 画面消失,邪魅的眼神却还能停留继续在路人的眼膜上。 女生们激动得跺了几下脚,更快速地往前方奔去。 看来是巨星活动之类的了。 安子兮面无表情地看完屏幕的短片和街上的行人们,转过头不再看出窗外。 她支着下巴漫游天际地想着:果然不能低估人的能力。 好好的画家也能成明星,拿国际电影奖。 高尔基先生说错了,天才不止出于勤奋,天才还出于天才啊。 此时,伦敦老司机一展才华,硬是在如此繁华的大路找到了少人的捷径。 他把车身平稳一拐,微微踩油加速,摆脱了车潮人潮,务求将车上的尊贵客人准时送达。 黑色轿车从伦敦o2体育馆边上的无人小巷穿梭而过。 司机师傅平稳操作,技术一流。 狭窄巷口另一端突然出现一台商务车,老司机看了微微诧异。毕竟除了在伦敦开车几十年极熟知路线的老本地,甚少人这样开车。 可能对方也在赶时间。 两辆车同时减缓车速,以求顺利会车。 安子兮百无聊赖地托着小脸撑在车窗边,打量着擦过车身的对方来车。 虽然两车都加了深色窗贴保证车内隐私,但车与车之间距离实在太近。 从即将而过的另一边车窗,她分明看见了刚刚没过多久前出现在大屏幕官宣短片上的那双黑瞳,那张俊脸。 它们的主人也看见了她—— 从漫不经意的轻瞥, 到双眼愈睁愈大, 到用尽全力的回眸。 两车交会完毕,开往彼此相反的方向。 ------------------------ 作者哔哔时间: 威廉斯提供的餐饮是参考黑执事里的描述,作者很迷塞巴斯蒂安的啦~ 7. 没有止痛药可以治我的头大(回忆h) 经纪人贺廷匆匆领着助理和穆非进入o2场地。 三人衣着得体但仍看出有些凌乱的痕迹。贺廷一边走着一边和各方幕后打招呼。 今晚的主人公穆非冷着一张脸,他身边除了贺廷和小助理阿聪,三米之外无人敢靠近。 好不容易一路到了化妆间。 门一关,穆非立马皱眉道:“我要出去。立刻,马上。” 贺廷看了一眼助理,阿聪马上反应过来,转身出去,轻轻关门。 这时,贺廷才说:“穆非,非哥,我求你了,外面几万人等着你呢。这里是英国,你知道多少人为了你这一晚从欧洲别的国家跑过来么?” 穆非没有说话,从身上拿出烟盒抖了一根烟点上。眉目在升起的烟气里迷蒙得看不清。 从大学室友变成今天这样利益共同体,贺廷知道并没有说服眼前的男人。看着这个能让万千人着迷疯狂的男人,贺廷深深叹息,真是一点都不能发现关于那个女人信息。 平时看起来挺高傲禁欲的一人,立马就能发疯。 贺廷又说:“你找她找了这么久。怎么就在这里看见了呢。会不会是看错了?” 一直冷着脸的男人终于有了别样的反应,他皱起好看的眉,精美的五官在烟雾里更有颓然之美。 “不可能。一定是她。” 他说。 转身要往门外走。 刚刚在车里这疯子就说要立马下车找人,如果不是自己和助理连连拉住他,怕是要追出巷子外面去了。两人费了老大的劲儿,连拖带哄绑架穆非上车继续行程。 贺廷感觉头都被这祖宗弄大了。 他赶紧扯住穆非不死心地劝:“演出马上就开始了。非哥你努力这么久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难道要放弃了、回家认错吗?!” “贺廷!!如果真的是她怎么办?她等着我找她,等不到就会生气,生气了就躲得更远了...”俊美的男人试着甩开贺廷的嵌住他的手,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们已经分开很久了。贺廷想着。 她没有等你。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作为穆非的老友加经纪人,这几年旁观者般看着一切发展,这些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贺廷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和语气,轻轻劝着:“穆非,不能走。不是为了我为了粉丝为了你的声誉。如果你没看错,安子兮就在这附近出现。说不定是悄悄来看你表演的呢?你不上台,她又怎么看得到你?” 穆非指间香烟已经烧到了顶,他的手被烫了一下,松开了烟蒂。他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只见紧抿的薄唇。 过了快一分钟,贺廷才感到男人紧绷的肌肉松开了些,那疯狂紧迫的气压缓缓从空气消散。 “阿廷,你知道我的。”穆非低沉嘶哑地说了一句。 贺廷双眼立马就红了。他重重点头,“嗯,我知道。哥,我真心想你好。” “嗯。”穆非没再看他,转身到化妆台前坐下。 那孤立的身影,挺拔而寂寥。 化妆镜前的男人微阖双眼。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某年的夏季雨天,他和她躲在他的画室里。女孩笑得弯弯的眉眼,柔软的秀发轻拂着他的胸膛。 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都是让他染上毒瘾的美梦。 两人赤裸的身体相交相错,他将自己发烫的阳物慢慢地埋进她紧致的小小肉穴中、再一下一下地抽插着;女孩紧紧攀附他、吞吐他,亲吻他好看的锁骨。 两人在阴霾的雨天里一次又一次直达彼此的灵魂。 他轻抚她的美丽鬓角,她低低向他诉说爱意。 那时的他,是那么的欢喜。 欢喜她所有的爱语和每一次触碰。 沉迷着哪怕只是从她眼角微露的光芒。 他将所有说不出口的爱恋和悸动宣于笔尖,染在画纸之上。 和她一起之后,他的画作是多么的色彩斑斓、天马行空,光芒四射。 而从女孩离开自己那一天起,所有灵感被瞬间摧灭折断。 七彩绚丽变成了沉沉暮暮的灰烬。 过去几年里,上千画纸上除了她灵动的回眸和娉婷的侧影,再无其他。 他后悔,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爱她。 为什么从前那么多次看她失落灰心的神情,矜持骄傲的自己说不出一句给她安全感的话语? 可能,是持着她勇往直前又无穷无尽的爱恋,让他可以为所欲为,秉持自己的孤傲矜持。 安子兮一定是生气了。 生气了躲起来。 还气我找不到她。 可是明明... 我已经很努力了。 当穆非像做梦一样,站在高灯闪烁的巨大的o2体育馆表演台中央,他环视一周辽阔的排排而上的梯级座位,那里除了粉丝打出密密麻麻星星点点荧光棒的光芒,再难辨认每一个人的脸。 体育馆上两侧巨型高清荧屏特写着台上孑然独立却万千宠爱的男人的脸。 他的眉眼深深注视着每一个坐位上的人。 话筒将他清冷悦耳的声音传遍四周。 男人在表演之前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又用地道的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全场瞬间爆炸式地被点燃。 浓烈的气氛夹杂狂飙的荷尔蒙直冲馆地顶端。 —— “宝贝,如果你在场下,请你找到我。紧紧看着我。” “唯有我。” 8. 迷妹要买偶像的平底锅 安子兮下午见到了老教授。 两人在网上相识甚久,也常常视频通话,真人见面是第一回。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有那么点见网友般的不好意思,踏入了研究所的办公室。 吉娜教授一见安子兮就给她“啵啵”两声响亮的脸颊吻,然后和娇小的安子兮大大地拥抱在一起。教授愉快地说:“噢,上帝,快看看这是谁来了。” “终于见到您了吉娜教授!您的身材真好!”安子兮也露出大大的笑脸。 “你这孩子!”吉娜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亚裔女孩,点点头称赞:“你比视频里更美!哦,对了,你脑中的知识也很美。孩子,你愿意跟我去见我的孙子么?他正在伦敦读大二呢。” 这是什么神进展。 本就害羞的安子兮瞪大双眼,一时傻了似的,“教授...我年纪挺大的了...” “哈哈哈”,吉娜被逗得笑得停不下来,“安,你真是太有趣了!你本科没读完就成了博士生,这毕业才多久,年纪哪里会大?” 吉娜走到一边倒了杯水,递给安子兮,又让呆呆的安子兮坐进沙发,她才坐到对面的位置,说道:“你再年长几岁也没人敢介意。其实是我那不听话的小孙子配不上你。去年跑去学摇滚,头发长得我都看不见脸了。” 安子兮这才知道是被开玩笑了。 她平时多在实验室,本就不怎么像同龄人般爱交际,到现在脸上还是羞的,如染上薄薄的春日樱花。 吉娜教授一转话题谈起了这次国际比赛,安子兮马上像换了一个人般健谈。 她们讲到了强劲比赛的对手和背后的实验室,乔治教授带领团队拿到了怎样的投资项目。 最后还热烈地讨论了之前培植数次,数据都不理想的细胞再生繁殖实验。 亚裔女孩谈到了自己心爱的职业和梦想,便不再害羞,而是侃侃其谈。 她拥有十足的自信和敏捷密集的思维。眼里闪烁着耀眼热情。 如果世上有神明,吉娜老教授仿佛看到了女孩身上被祝福的光辉。 到了傍晚时分,伦敦不仅没有再下雨,还在层层云雾中透出了夕阳的几束橘红的光,带来奇幻的景色。 告别了权威又和蔼的老教授,安子兮心里一扫来之前怪异的情绪,连嘴角都微微上扬。 一直等在研究所外面的黑色昂贵访车平稳启动,载着后座的女人离开。 周正老派的英籍管家为安子兮又准备了一套衣裳:是一条简洁性感的黑色露肩长款礼裙,右侧裙角开叉一直快到大腿根处,能在走动间让细长的白腿若隐若现。 女人一穿上出来,就连见多识广的老管家都微微吸气。她身姿曼妙,赤裸在外柔弱的锁骨双肩让人迸发强烈的保护欲。颈脖处的肌肤细腻如美瓷,身上弥漫一种沉静大方的气质,硬将性感妖娆的长裙穿出了淑女端庄的模样。 若是平时,安子兮怕是不会又换衣服的——她是个怕麻烦的人。 这又脱又穿的,还被人化了个妆。 如果要见梁易是这么麻烦的,那就还是别做炮友了。 偏生她见完吉娜,那个睿智又熟识她的长辈。一场谈话能让她心身舒畅。 于是,她心想着明日便回美国了,自然就不会再见面了,端庄点还是应该的。 身着深灰西服的威廉斯衷心地称赞了安子兮的美丽。 只是,他的眼里是无情绪波动的。仿佛“称赞”是他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对任何一个值得称赞的人都可以这么做;对任何一件值得称赞的物件,也可以。 一旁的安子兮也有礼地感谢了赞美。 她眼瞳深处没有威廉斯常能见到的虚荣傲慢。而是平静得像一潭湖水。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后,管家领着女孩进到了伦敦市郊另一边——一个河边的庄园。 私人的庄园里面有一层宽阔透明的建筑。 从建筑外面、层层叠叠的散发暗香的白色玫瑰花圃望进去,里面灯火通明。 黑色访车绕到了庞大单层建筑左翼的空地处停下。 安子兮跟着老管家迈步,仿佛进入了一个全钢化玻璃铸成的迷宫。 到处都回荡着两人走路的脚步声。 十五分钟后,她被安置在一处有舒适沙发座椅的偏厅。 电子版的壁炉模拟火焰的颜色,同时发出暖人的温度。 安子兮找到一个圆环蛋型的单人沙发坐下,庄严正经的老管家站在了厅体的边缘处。 当她百无聊赖拿着手机刷票圈时,几人从另一条长廊快步走来。 女人抬头,看见为首的那个挺秀伟岸的男人被几个不同肤色的人众星拱月般拥着走在最前面。 他如刀工雕刻般的侧颜略过廊上投下的光影,离得再远也能感受到他尊贵的气息。 等一群人走近了些,为首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身侧的那些个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们低声快速地说着话。 安子兮没注意听,只分辨出是在讲德语。 她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嗯?今天吉娜教授说她用了十几年的一个平底锅叫什么名字来着。 迷妹要买。 又过了好一会儿,谈话终于结束,脚步声渐远。 不远的那处只剩下高贵淡雅的男人。 威廉斯恭敬地上前低声与他汇报。 哟嗬,讲的好像又换成了法语。 紧接着,老派英国管家就弯着完美15度的腰弓身退了下去。 唉呀要出场了呢。 安子兮适时地站了起来,假装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皱痕,向男人走去。 “梁,先生?” 在这个场合,似乎不太应该称全名。 男人墨色的眼里本是薄情又冷漠,听到这个称呼,瞬间暗得如深潭。 “饿了。是一起吃饭么?”女人笑着说。 梁易的眼神落在了安子兮裸露在外的锁骨处,停留了一会儿。 仔细看上面还有一处处淡淡的红痕。 是他昨晚和今早留下的。 他眼光移开,看向她白皙干净的笑脸,淡淡地说:“嗯。到河上去吃。” 又看了一眼她的锁骨处,男人转身便领人往外走去。 9. 吃个晚饭 入夜。 静谧的河面是沉默的序章。 不算宽敞的河体流淌在繁茂葱茏的树群间,河上有一条装饰华贵的游船。 游船上有室内和室外之分。 室外是纹路简洁的优良木质所制成的平整甲板区,上面铺上了从中东运来专供英国皇家的大块地毯。 室内分两层楼:一楼是客厅模样的装潢,敞着全玻璃落地大拖门。这与室外甲板区成一个大平面。而二楼应该是工作人员区域和控制室。 在甲板地毯中央,已被布置好精美的餐桌和两张小牛皮靠椅。旁边不近不远处竖着两个取暖器。即便如此,伦敦入夜的温度还是很入骨的。 安子兮刚才踏出庄园建筑楼时,威廉斯已经不知从哪儿找来合她身形的狐毛披肩,把她颈脖双肩统统给遮住了。 上到这艘私人游船上,安子兮才看清了大概五十米外的河岸两旁,绵延不尽的葱郁树枝上挂满了点点灯光。 十里繁灯。 千万盏数不尽的小灯加在一起,点亮了她触目所及的所有的河景。 女人所处的船体只有几处小火炉的火焰颜色,对比河体的震撼这里暗了许多。 河上波光粼粼,清澈水面映着岸上的闪烁灯光,汇聚成了更为丰富饱满的色彩。 一眼而去,竟有一种站在了华丽璀璨星河中央的错觉。 安子兮眼光盈盈,毫不吝啬地赞扬道:“这里好美。” 看是顶喜欢这里景色的。 女人心里清楚,这样的梦幻景色并不是专为她这个路人甲创造的。而是背后有说不清的多少人、多少力量为了取悦身边的这个男人,而去努力设置的。 这些花哨烧钱的玩意儿给普通人家也只有国庆新年大节日才能看见。对梁易而言嘛,说不定这也就是他的日常用餐的前菜。 男人陪安子兮站在游船前端的栏杆边看了会儿,低头问 “要开船么?” “好呀。” 她微笑回应,“还是说开一阵再停下?嗯...等主菜上桌了就停下,好不好?”安子兮侧头认真地建议。 梁易应了她便带着她坐到餐桌了。 后面跟着的几个保镖模样的粗犷男人四散各处,其中几个上了楼。 不久船便慢慢地开动了。 威廉斯领着今天的米其林大厨出来介绍,说今晚准备的是法国菜还把前菜主菜甜点的品名都报了一遍。 安子兮又狐疑地打量了这老派管家一眼。 威廉斯继续克制有礼面无表情。 你说这奇不奇怪? 要知道,除了地地道道中国餐,她最喜欢的菜系就是法餐。 高端餐饮的惯例是用餐的人吃完一道菜,放下刀叉了,才能上下一道。 这对侍者厨师们对时间把握和客人习惯了解程度的要求都非常苛刻。 安子兮没管桌对面的梁易用前菜的快慢,自己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偶尔赏两眼美景美人,简直美哉。 相处下来,安子兮倒也看出梁易是个不喜言语的男人。 有的人不喜言语是讨厌开口去处处解释浪费时间。而梁易直接是那种连下达普通指令都不曾开口的人。 身边跟着个个都是人精,有读心术的那种。他们通过事前充分准备、揣测、数据分析过往习惯,就能读懂上位者想要什么,厌恶什么,然后尽力完成——尽管上位者什么都没有说过。 男人和女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一句交谈都没有。 从见面到现在,两人身体更是连头发丝都没有接触过。 主菜上来后,船停在了绿树和灯光环绕的河中央处。 大厨给安子兮今晚安排的是深海鳕鱼排。 和大厨一起前来的资深法籍侍者一直跟在威廉斯旁边服务二人。白衣侍者走近,带着些法音的英文,有礼地问安子兮:“尊贵的安小姐,请问需要配酒么?今晚有北法酒庄运来的白葡萄酒,要安排试饮吗?” 说来安子兮的同屋王小喻,家境在美国是十分殷实的。王小姐姐一心想当网红投身于时尚事业,偏偏家里要她读医读生化做研究。王小姐姐家里一大堆奢侈包箱衣饰到处乱扔,未到周末,朋友圈家族群比弗利明星群派对已经是开也开不完。 小姐姐现在混成了知名街拍博主,坐拥上千万ins粉丝,常被邀欧洲看秀,但当博主收入的钱还不如有时周末开的一瓶红酒。王(伪)学渣拉着她的偶像女神安子兮去过几次朋友生日会,美其名曰帮女神找归宿。 所以说到酒和圈内礼仪,天生丽质的安大学霸肯定是能上及格线的。毕竟当成课本读一读就会了。 安子兮稍稍转过身,微笑抬眼回视侍者,小声问:“那,有gewurztraminer吗?” 那侍者眼里透出些许光芒,恭敬答曰,“有。尊贵阁下,请让我为您准备。” 两人交谈没注意,咱职业管家威廉斯身上可安装了一万根感应细毛。他敏感地注意到主人眼神在对面二人身上的时间多停留了0.5秒。 职业管家等安子兮的碗碟更换完毕,跟随着这侍者一同离开,进入室内厨房。 “要不要一起喝?”安子兮心情颇好地问。 “不用。” 看他冷淡的模样,安子兮没头没尾地又发问,“欸,梁先生,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放下叉子表示吃完。直直回视她——我不回答没意义的问题。 安子兮自觉讪讪,好象是问了个挺蠢的问题。是啊昨晚不还叫着的嘛... 跟这人聊天能把天聊死。 跟自己聊天会被蠢死。 唉,她可能只是希望自己不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甲乙丙吧。 “嗯...梁先生,我明天就离开伦敦了,今晚能把我送回酒店吗?还有,”女人也放下叉子,声线软糯,望着他浅笑道,“谢谢款待呀。” 梁易抬了抬眉,漫不经心地回她,“客气。” ———————————— 作者:不出意外,下一章能肉了吧。唉,好饿。 10. 想要就别咬那么紧(H ) 高挺的男人将女人压在了船头的围栏处。 他一手托着她的后颈深深地舌吻她,与她的气息缠绵交织。一手按着细腻的后腰钳制住她,指尖微点一路向上,扯开了她那件狐毛披肩。 昂贵的披肩被毫不怜惜地剥落到了河里,女人身穿那条黑色露肩礼裙又出现在眼前。 纤细白嫩的颈脖和锁骨窝马上被寸寸侵犯,男人流连忘返于上。 当颈脖的吮吻用力到安子兮感到疼痛、之后那里一定又红紫一片的时候,她那快被火热欲望烧尽的理智终于稍稍回巢。她轻轻推阻梁易紧压的胸膛,鼻尖到处都是他高雅又性感的荷尔蒙香气,艰难地劝着:“梁先生,不行...还有人在呢...” 埋在锁骨处的梁易慢条斯理吻到了女人圆润的肩膀处才抬头。 温热好看的手轻抚着她的小脸,大拇指轻轻压在她的下唇处,深暗的眼底似有翻滚着的漩涡。 他笑了起来,非常浅的那种,拇指摩擦了一下她红艳的唇瓣,说:“没人在。”他俯身亲了一下刚抚过的唇,补了一句:“谁在,就把眼睛耳朵挖下来。” 停顿一下,“放心了没?” 被压着的女人身上窜起一阵寒意,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梁易吻着她胸前的白软嫩肉,却没完全把那处的衣裙拉下来。留着它堪堪遮住了胸前的两点红梅。 女人听他问道,“冷吗?” 她点点头。 得到回答,华贵西装笔挺的梁易把女人那高叉搞性感的礼裙直接从岔口给撕开,裙身不再能束缚她的下半身。再拉起她细直的双腿圈在自己腰上。 一手托着她娇翘的屁股,一手用食指拨弄她的蕾丝内裤里的肉。 “一会儿就热了,嗯?” 安子兮随即哼唧起来,小小花核被触碰玩弄,下体渐渐湿润。 她挣扎一下,伸出手把梁易身上的西装外套脱掉扔在实木甲板上,又解了他衬衣的几个纽扣。 接着用手紧紧攀附他的颈脖,亲他性感的喉结。 一贯外表精致雍容的男人,头发此时被女人拂得凌乱。配着这张成熟的脸,让安子兮的雌性荷尔蒙爆炸式飙升,连胸前的两团软肉都像是要涨开了。 梁易扯开女人内裤,大手按着女人的臀,肉棒对准了一入到底,差些捅进了子宫。 女人下意识尖叫,声音全被他吞进了密密的吻里。 或许是在室外的缘故,或许是河上树上斑斑灯光晕打在彼此身上太梦幻。又或许男人物件比平常更加粗大,两人身体相交的那处被撑的满满盈盈。 女人的小穴紧咬住了男人青筋暴露的私部,让他一时难以抽插动弹。 “安子兮。”梁易突然唤她。 “嗯?怎么...”女人下意识断断续续应着,她扭了扭身子,有水从身下涌出。 她忍不住了,在他耳边吐气,“梁先生...我也,想要你。” 河上真正的交响乐奏起。 梁易快要完全抽出阴茎时又狠狠地捅了进去,嘴上咬着她的耳垂:“想要就别咬这么紧。” 话音还没消失,长长的粗实阴茎又重复刚才那般做法,重进重出地捣着。 肉棒破入她细嫩娇弱的穴肉里,到了底又拖出来,一来一回地抽插,完全没给人一瞬喘息的机会。 安子兮开始嗯嗯啊啊地低吟喘息。梁易双手掐在她的腰臀处,配合着阳具的速度不停地撞击女人。 硕大的龟头顶弄她宫颈的小口处一个敏感部位。女人又痛又爽,指甲深深掐进了男人白衬衫下结实的肌肉里。 很快,女人就来了猛烈的高潮。 她身下抽搐似的不停一抽一缩地绞着体内的狰狞粗物。淫穴深处那个小口,也跟着紧咬他硕大龟头的细缝。 滚滚热流浇下,润滑着肉棒龟头周围一圈的敏感沟壑。 梁易被她浇得腰眼发酸,阳物马上又涨了一圈,愈发快狠地插她那块敏感之地。 数百下之后,数量可观白浊滚烫的精液紧抵着安子兮射出。 栏杆甲板上尽是两人的淫水精液混成一体的痕迹。 一滴滴地白色体液在木色地板上格外显眼。 周围静悄悄的,其他所有人都坐着快艇暂时离开了。 梁易射了这么多也没完全软下,还保持直直插在安子兮的小穴里。他继续托着晕乎乎的女人,满意地亲了下她汗湿的鬓角,就这么托着她往室内走去。 他今晚兴致挺好,边走边插到休息室的双人沙发上。 当安子兮感觉自己的背终于被放置在了实物处,舒服地呻吟一声:不像刚才一直悬空,唯一依靠的着力点就是男人的身体。 当自己的身体不再被自己主宰,情绪极易失控。 “咱们不休息一下吗?...” 安子兮有气无力地捶了一下梁易的结实胸膛。 男人难得轻笑出声,身下硬直物体继续抽插顶弄,把刚才射进去的精液都翻弄出来。 两人相交处白花花的液体不停蠕动滴落,画面淫霏至极。 小穴努力张着小嘴吞着大肉棒,外阴那圈软肉都被撑得泛白了。 “还早,” 梁易挑开她脸边被汗沾湿的几缕头发,“你好多水。” 他低笑一声,将挂在腰上女人的两条细腿拉高,挂在自己的双肩。 安子兮的粉色蜜穴在男人眼下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光滑无毛的白虎一线天,洞口非常非常小,穴里确实弯弯绕绕。 是个罕见的宝贝。 这姿势让阴茎更深地顶进蜜穴,让女人呻吟声都变了调。 “唔...轻点呀...啊...”安子兮声音里终于染上了抽噎。 她那处甬道不算长,肉棒偏偏又太大,如果他只插到宫口,肉棒还有一小节在外。女人刚刚才高潮完,里处已被插得软绵。梁易就爱她这个时候,一直插同一个地方,深处的小口就会被打开,肉棒就能一路抵进子宫。 宫交会让高潮不断,爽过之后会被脱力的疲惫报复。 安子兮扭来扭去,气鼓鼓地硬是扒开了男人身上的衬衫,让他充满力量和美感的上身和自己一样暴露在空气。 她不可自控地伸手,从男人光滑有质感的胸肌,到腹肌地往下抚摸。指尖流连完美的线条,最后停留在人鱼线交汇的地方,爱不释手。 梁易被她摸得微挑了下眉,手上掐住她的腰往下摁,挺翘的臀发疯似地操弄她软烂的小穴。 安子兮眼角的泪都被他顶了出来,“呜.....你,欺负我...” “不舒服么?...子兮你看,又可以泄了。” “...不...要!...”女人话语支离破碎,身下的穴儿快速充血。 随即安子兮扬起头露出颈间漂亮的弧度,尖叫着让脚趾蜷缩起来,“啊啊啊——” 11. 隔着膜还叫操你? 梁易抱着安子兮在浴室里冲洗干净出来时,游船已经摇摇曳曳地重新开动。 休息室内已被清扫得和来前一样,沙发上放着两人的衣物。 给男人准备的是一套黑色高领毛衣和黑色西裤。穿在身上凌烈的锐气散了不少,显得慵懒清雅。给安子兮的是一条黑色连衣吊带裙子,一件宽松的白色大毛衣。 再换衣服今天就是第三套了。 安子兮穿了裙子,直看着毛衣皱眉。 “怎么?”梁易大干一场后神清气爽,连语气都显得温柔了些。 “啧,好麻烦,待会儿睡觉又要换睡衣。”女人滋润后的嫣红小脸微皱起来。 男人看她的脸,“那就不换了。” “唉,矫情也没有用。伦敦一年四季晚上都冻得能怀疑人生...”女人摇头,毛衣就要往身上套。 梁易拿起沙发一边的针织松软的大毯子张开,往娇小女人身上兜头一裹,捂严实了就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室外走。 “呀,这是干什么?”她挣扎伸手搂着男人脖子,有些吃惊道。 男人边走边不在意地说,“不想穿,就不用穿。” 好吧,你是金主爸爸你说啥就是啥。 一路裹着毛毯被抱着下了船。 两人最后坐上了之前的黑色访车。 “谢谢。”到了车里她蹭回位上乖巧坐好,脸红道谢。 梁易由得她动作,往车上皮椅依靠,“嗯。” 车子启动驶出庄园区域。 安子兮不认识路,侧过脸问了句身边的男人:“去我酒店吗?” “不是。” “咦?” 梁易闭眼养身不再回答。 前座的威廉斯恭敬转过身,先是为准备衣服不合她心意致以深切的歉意。态度极其诚恳内疚,把错全揽自个儿身上了。再为主人开口解释:“尊敬的阁下,现在正前往先生的住所。您所有的物品都送往了此处。明天会有专人为您服务,送您到机场并为您办理一切手续。” 被人如此照顾到,简直葛优瘫就会有人为你安排妥当。 但没有被人询问过自己意见就处理自己私人物品的做法,还是让安子兮心里不舒服。 她神经粗条和自我安慰的功能又跑出来了。 再下车时,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异样的情绪。 梁易在伦敦的住所摩登并注重隐私。安子兮看得出来他应该远不止这一处落脚点。 屋内华美精致,画作雕像都是自名家之手。 可就是少了人住过的烟火气。 卧室是极简的黑灰色调,处处一丝不苟。 两人换了睡衣就躺在了舒服绵软的大床上。 这下安子兮等了会儿,出奇了:这男人见了自己就搞;进屋到现在躺床上,啥也没发生,让人心里很没着落呀。 而且,一看这梁先生就是没和人同床共枕过的。 按这睡姿睡到明早,床伴安子兮估计能扭曲到腰间盘骨突出。 这可不行。 她猫着身子,靠近他。 然后快速拉起男人一只手臂,枕在自己的头下。 又拉过另一只大手环住自己的腰。 见梁易没有推脱拒绝的意思,女人扭动了几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进他怀里。 相当理所当然。 男人周身都是好闻的琥珀麝香味,身上肌肉光滑性感,气息热哄哄的。 俊美的五官就在自己头顶上。 妈妈呀,这一刻的享受简直像中了彩票。 安子兮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周围都安安静静的。 女人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胸膛,鼻音被压得闷闷的:“梁先生,你睡了么?” 闭目的梁易顿了好一会儿,才在黑暗的房间里懒懒开口:“怎么?” 女人犹豫一下,还是直直问出口来, “那个...你都不让我吃药避孕吗?先生可没带套。” 梁易本不想答这种问题。 这个年纪之后除了责任,也没几个人管得了他。 他在私生活上向来随心所欲。 滥交是一种随心,洁身自好也是一种随心。 但是不回答这小女人又要动来动去的不得稍停。 “你不想避就不用。”他答。 安子兮一挑眉。 哼,又是这种理所当然、毫不在意的言论。 “先生,不怕中招?” “...” 梁易摸了摸她背后的发丝,“我想我还养得起。” “好吧,好像挺有道理的...” 女人点点头,在黑暗中笑开,又说,“可我养不起呀。所以让我吃药吧。先生能帮我准备吗?” “行。”男人还是懒洋洋的音调。 安子兮的笑容扩大了些,可惜男人看不见。 她感到愉悦,觉得梁易看起来好难相处,但事实上还挺好说话的。 受到”什么事梁易都会说ok”的鼓励,安子兮又大起胆子问,“那,咱们找些对身体损伤少些的药?” 果然,男人没有犹豫地答了句,“知道。” 解决了生育问题,安子兮整个人都放松了,大晚上的开始放飞脑神经,“对了,先生...” 她动动眸子,眼睛尝试在黑暗里看清对方的脸,“你,那个都不戴套的吗?那得有多少孩子了...” 似是有些忍无可忍,梁易终于手上用了点力气地捏着腰间嫩肉,阻止某种不靠谱的遐想。 低哑的声线深夜里格外性感,难得解释,口气轻蔑,“我还当不上来者不拒的嫖客。” 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他的床可是难爬得很的。 没攀到床边儿就被摔死的人太多了。 “而且,” 梁易大手摩挲了下女人纤细的背,“隔着膜还能叫操你?” 严丝合缝地结合才叫操。 这思维转换听起来有点道理。 女人默了默,脸颊贴上了结实的胸膛,听着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悠悠地说,“我带的一届本科生里就有女孩子,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怀上当妈妈了。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我尊重所有人的个人选择。就是觉得有点儿怜惜——这么早就要担待妈妈的重职。我有时甚至怀疑,都还没长大好的自己,怎么去好好照顾另一个生命。” 梁易没有评论,但是表示听到了她的诉说地“嗯。”了一声。 他俩之间,他一直都像个树洞先生一样。 安子兮把小手环在了梁易的腰间。 现在俩人真的像在相拥而眠了。 她蠕动了一下头,在夜里找到了梁易温暖的唇瓣,忍不住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问:“可以这样抱着你睡吗梁先生?” 梁易被逗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不是已经这么睡了?” 女人也跟着笑,“象征性询问一下嘛。” 我好久都不曾这么靠近谁的身体,与谁这样相拥在平静的夜晚了。 暖和又亲密,这样奇妙的温度才能暖到人的心里头去。 身体的记忆呼唤起过去某些零碎的片段。 原来不管相拥的人是谁,想要汲取温暖的时候,身体自然就会温暖起来。 12. 告别。 安子兮拒绝了管家安排的人为她服务,自己在机场与大伙儿会合。 她最熟悉的大师兄伊兹是个中东高个儿帅哥,二师兄理查德是个美国小胖哥哥。两人双双追问:“安,你怎么消失了一整天?前晚宴会中途就不见人影了。” “我去了kcl研究所。拿到了吉娜教授98年发表的手稿哦。”安子兮和熟人一起笑容特别多。 嘻嘻闹闹上了飞机,开始漫长十小时的飞行,安子兮才静下来,细细地让大脑整理这次旅途。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去时预备与回程总结。 女人穿了自己带的一件深灰高领毛衣加浅色露踝牛仔裤,全身自在的不得了。 昨晚和床上共枕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像他们初次在山顶相遇的那般。 天南地北,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扯了一通——她对邻居家的猫过敏啦,星巴爸最近有会员活动啦。 当然,大多数都是她在说,梁易想回就回几个字不想回就不说话。 他不嫌烦? 安子兮想着第二天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与自己身体交融的人,便不想就这么睡过去。 毕竟他是她第一个一夜情的男人,人生的第二个男人。 干完提裤走人这么前卫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说说话,也算一种告别。 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 她只觉得被人抱着睡觉的感觉太好了。 但是天刚微亮又被人操醒,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身板受不住如此纵欲。 梁易没有送她。 天完全亮的时候就到楼顶坐直升机走了。 像是繁多紧密的行程等着他,连让他坐电梯的时间都替他省了。 但这男人还是留了一脖子吻痕给她,把之前快要消下去的地方又给补上了。 这人临走时给她拿了足够的常规避孕药。 安子兮在浴室镜子里盯了那些吻痕足足五分钟,果断忽略老管家准备在衣帽间的衣物,挑了件自己的衣服穿上。 没有当面说拜拜也好,这种礼仪能变幻出太多种情绪。 这样就很好。她想。 刚回到s市,王小喻已经开着红艳艳的大越野到机场接她了。 两人抱在一起像八辈子没见面的父老乡亲。 安子兮回到家倒了一天时差,接着就疯狂地工作起来。 他们研究所称之为“闭关”。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 早上六点半,入冬之后天气就寒冷能吹口白气。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安子兮就已经起床。 她抓起两块面包一杯浓咖啡,塞了一口维他命和营养补充丸开车就冲到了实验室。 进去时,见二师兄和两个研究生还在实验室外面的办公区打盹,看来是昨晚宿在了这里。 她轻手轻脚换上白大褂防护手套眼罩等等,就开门进了试验区。她翻看着这两天一队人辛苦得来的数据和图表分析,心里盘算着今天的流程和改动。 没多久,大师兄伊兹也到了。 他头发乱糟糟的,胡子长了许多。原本深邃的典型中东眉眼露出疲态。 好好的大帅哥硬被折磨成了糙汉。 他和安子兮打了个招呼:“安,早上好啊。” “早上好伊兹。你今天晚了些?” “是啊,小阿比非要我今天送他去托儿所,哭了一早上,我都快疯了。送完他才过来。” “小阿比想爹地了。” 伊兹顿了一下,低低说:“我知道。所以我想赶紧把细胞群重组的数据做出来。我最近常对我的妻子道歉,她一人照顾家里太辛苦了。” 安子兮也有些低落:“是啊,卡米拉是个伟大的妻子和母亲。上班同时还要照顾小阿比,”她吸了口气,为彼此打气:“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是!必须成功!”伊兹胡子拉碴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时,理查德和两个研究生已经醒了,去洗漱房洗漱完了推门问道:“大伙早!我们去吃点早餐,你们要带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好的,那我们去去就回。昨晚我盯了一晚上a组b组进程,数据在f文档。a组107号从凌晨1点34分到47分之间,数据有些奇怪,我尝试调试温度,但变化不大。你们可以先看看,我们回来一起讨论。” “辛苦了。”安子兮和伊兹点头。 13. 艰苦作战 上次伦敦回来,乔治教授就被邀到了首都白宫。 总统亲自为此颁发国家科学家奖。 这新闻在各大城市院校师生,和所有研究中心人员都收到了报道的邮件。 老教授对此不卑不亢。 一个字就是稳。 乔治对他任课的学生十分随和。 但是对跟随他做研究的几人严苛到了地狱级别。 半年前开始,一个后方筹备了三年、由国家拨款资助的基因细胞重组实验就在乔治教授的带领下展开。 核心团队有五个人,除了师兄和安子兮,两个得过奖项正在读博的小师弟师妹,还有严格有筛选后不定期过来帮忙采样和采数据的研究生。 大家都是人中龙凤,放哪儿都是佼佼者。 当完整数据整理开发完成呈到乔治教授桌上后,却遭到了不停被打回的结果。 乔治严厉的眼睛注视他们,口上更是决绝:“这样的分析给你们做出来,是祸害人间。” 这次已经是打回的第三次了。 所有人都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沮丧和压力。 大伙儿天天起早贪黑,咖啡当水喝,熬得眼睛发红得来的是这样的评论和结果,心里都非常难受。 伊兹这样年纪稍长有家庭的,更是全家顶着高压度日。 乔治教授看在眼里。 最后在一次过来实验室指导试验时,他端坐在转椅上,对他们沉沉开口:“孩子们,你们要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 众人低头,老教授继续说,“这种类同的实验,全球上百个实验室在做。谁也没有前人的经验和指向——因为你们是在拓新。谁不是起早贪黑地赶时间赶进度呢?” 听到乔治这样说,两个博士生都红了眼。 “一旦有人发表成功数据,其他所有人都是白费功的事件还见得少吗。你们之前是得到了荣耀和胜利,可失败才是这个职业的常态。干预人体细胞分裂重生,如果成功了,你们知道这对军事和医疗意味着什么吗?” 是的,意味着受伤残疾的军人可以重归战场;天生或是严重事故引起的身体残缺可以回归正常。 艰苦,艰难的进程意味着不平凡的伟大。 这次谈话后,一队人更是不见天日地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 室友王小喻埋怨安子兮多次,找个时间一起吃个晚饭都这么难。后来这妞交了个年下的小男朋友,两个月前就搬出去住了。 另外。有一个人—— 梁易。 并没有如安子兮所想那样消失了。 她依旧没有他任何联系方式。 他对她的行程却了如指掌。 半年来,他来过四次。 每次长短不一。 有次和她呆一晚上,就着最传统的那个姿势压着她,不停不停地要她,像憋了很久。 强势而霸道。 眼里全是沉默的专注。 安子兮除了身体累得不行,也不抗拒被他侵略。 毕竟她心里有无法纾解的压力。 与他倾情纵欲,成全彼此。 其余三次时间都很短,就是一起安静吃了顿饭,要么喝个咖啡聊个天。 有一次甚至只见了不足一小时:她被接到一处私人停机坪,下车又进了另一辆深灰加长轿车的后座。 车上只有梁易一个。 车里端坐着的男人看起来还是那样高高在上雍容华贵。 只有她靠得极近时才看到他眼底的些许疲惫。 男人二话不说就吻上了她的唇,两人鼻息交织。 梁易有些粗暴地将她的舌头拉进自己嘴里,不断搅动吸吮,惹得她浅吟。 抵死缠绵。 许久之后,他微放开她被吻的水光红肿的双唇,两唇之间还有彼此的鼻息在纠缠不清。 车外飞机引擎的机械声音隆隆作响。 车内的梁易抵着安子兮哑声说:“今天不做。” 女人微笑,“好。那就亲。” 两人嘴唇又黏到了一块儿。 这次不似刚刚发泄般的激烈。 二人彼此细细地慢吞吞地吻着纠缠着,用舌尖细致描绘着对方的唇纹齿间。 暧昧的气息流动,有那么一点柔情蜜意。 最后分开时,男人眼里已经完全不见任何疲态,恢复他平日里冷漠睥睨的模样。 他登上了一旁等候的私人飞机,绝尘而去。 她就被司机送回了住所。 两人都这样忙碌。 这男人还能插针见缝地见了几回,还不是完全打炮。 安子兮忍不住疑惑了。 但紧凑重压下的生活让她无法细想,很快就抛掷脑后了。 14. 同性恋婚姻是合法的 忙碌的日子眨眼即逝。 美国改了冬令时之后,下午五点天就已经全黑了。 天气渐冷,走在外面哈一口气能看见雾茫茫的。 临近节日到处张灯结彩,反倒觉得很温暖很期待。 安子兮正开着车回家。 今早乔治教授在f市的女儿生了小baby。老人家高兴坏了,直接买了机票去看小孙子。 还有几天就马上圣诞了,乔治教授大手一挥提前了两天给他们放假。 终于不用在研究室里熬了。再熬就熬出人命。 王小喻和她的小男友分了手,原因是价值观不合。 她哭哭唧唧地在电话里和安子兮抱怨着:“兮兮啊我好可怜呀……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能和我三观吻合的男人了嘛?” 车里开着免提,外面的高速公路上塞满了车。安子兮看着龟速前行的车辆,耐着性子问道:“你到底要什么三观呀?上回那个说城府太深计算太甚,这个呢,又是个什么理由?” “这个虚荣,腐败!我以为在学校里认识的,年纪又小,怎么也不会被污染了吧?谁知道和他去了两次趴体,他就飞起来了!” “哦?怎么飞起来的?” 安子兮好笑道。 王小喻吸吸鼻子,叹气,“还能怎么飞?要跑车要名牌要和碧咸的儿子做朋友呗!” “哈哈,能和碧咸的儿子做朋友,那也是你惯出来的吧……” “哼,怎么就受不了一点诱惑?” “...我说小喻,你还是算了吧,别再折腾了。好好找个圈内人。大家相似成长背景三观就自然相近了呀。” 安子兮看这条道半天动不了 ,打着灯找准机会赶紧变道。在s城开车还是要讲点技术。 “我也很绝望啊……我这个圈子....我这个圈子的人是怎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重点,王小喻又伤心呜呜呜呜了起来。 看来伤心不是没了男朋友,而是她一直过不了“找对的人”这个坎。 安子兮哄道,“好了别哭了……我今天放得早,晚上来我家吧?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呜呜呜……兮兮你就是我的女神!你是我的亲姐!为什么我男票都不能像你这样呢?....” 电话里头呯呯嗙嗙一堆声音,应该是对方要收拾自己出门的了,“要不咱俩凑合过吧?咱们这个州同性恋结婚还是合法的,先是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就能领证了...” 后半段起,小喻同学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 就在安子兮犹豫是阻止她继续安排同性恋婚姻、还是挂她电话的同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赶紧说:“小喻我有电话进来了!我先挂了啊,你待会儿直接过来吃饭。” 安子兮在方向盘上操作一下接起来电:“hello?” “兮兮!我是彤彤呀!”车里音响环绕着另一把清脆的女声。 “彤彤!好一阵没联系了。你还好吗?”一听是老朋友的声音,安子兮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嘿嘿!我好得很!怎么样,收到我的信了吗?” “信?你说是email吗?没有呢……我每天都有查几遍邮箱。” “哎哟不是email,是信件!你都不查信箱的么?....啊!你不会是搬家了吧?” 电话里的女生着急起来。 “没搬没搬。我最近太忙,忘了去查了。你给我寄信了?怎么不发email?” “哎呀我说你这个大学霸,一脑子全是你的那些试验研究。” 电话里的闺蜜突然深吸一口气:“我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啦!!!给你寄的是请帖!” “啊啊啊——” 平日里淡定如安子兮也难得高兴地起来,“太好了,亲爱的彤彤,恭喜!真是太为你高兴了!” “哈哈哈,谢谢谢谢亲爱的。”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笑着。 十年的友谊让彼此都真诚地珍惜着。 她们是高中同学,住宿睡觉还是上下铺。 人生兜兜转转,生命的轨道不再同驰,却还一直一直联系交流着。 有些人,就是保存着你的过去,在乎你的现在,祈祷你的未来。 多么美好。 遥遥相隔,在电话里听着彼此的近况,可以毫无保留地分享。 车塞了40分钟才到家。 安子兮下车后愉悦地冲去了信箱铁盒里,满心期待地在一推信件中找到了专属喜庆的红色。 精美的喜帖展开,烫金色传统的邀请赋上。 婚礼就在圣诞节的第二天,the boxing day。 安子兮笑了笑,合上喜帖。 她要马上回华国了。 ———————————————————— 作者有话要说:有几个地方不太贴合现实,譬如说红色的信封邮局规定应该是不能寄的,外面要套个白信封。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为剧情需要提供vip通道。 15. 心跳,停止了。 b市。 许久没有回国的安子兮搓着手,不太习惯又干又冷的天气。 她冻得鼻尖粉红,称出她雪白如瓷的肌肤和极为显眼的五官。 频频有男生上前问她要联系方式,什么年龄阶段的都有。什么类型也都有。 她不禁暗暗惊叹国内的人如今都这么开放热情了么。 安子兮回来的信息早就在朋友圈炸开,大家纷纷说要聚会。所以她才下飞机休息几小时,马上跑出去和之前高中同学们吃饭唱k一条龙了。 姚彤彤的bachelor night正好是圣诞平安夜,一群人在高级酒店顶楼里套间里嗨翻。 这晚全城灯光闪耀,栋栋高楼爆出的烟花庆礼绝不比国外的逊色。 大家虽然年长了不少,许多人都成立了家庭,但朋友圈里常常联系,感情还是一样的好。 安子兮一晚上的笑容比去年一年加起来都要多。 她庆幸着自己还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一晚上又哭又笑的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第二天的婚礼非常感人泪下。 姚彤彤嫁给了大学学长打破了“毕业就分手”的诅咒。 两人亲密恩爱。 宣誓的时候,男生没说几句话但倒是把场上的女生们都感动了个遍。 安子兮这个多年的单身狗也偷偷抹了眼泪—— 因为这样的故事似乎只存在书本之上。 她依旧不相信爱情,不相信自己能有一天能踏上婚姻的殿堂,不相信此生能有谁与她相濡以沫。 她早已做好一生奉献给科研事业。 精神的财富将充盈她情感上的空缺。 今天她觉得自己还能流泪,是因为太为彤彤高兴了。 婚礼上的伴郎和兄弟团的两个单身男性都在晚上的宴会上分别找到了她。 许是和新娘姚彤彤通过气,知道她是单身,上来搭讪不要太直接:年龄身高职业,连家中房车都一一报备,仿佛女方一点头第二天就能去领证结婚了。 爱情在他们这个年纪来说,越来越不重要。 看的都是皮相后面的那一堆衡量指标:长得还顺眼,性格不出错就可以了。 男生最重要的是车房存款,女生还是要讲两分长相、但是也不是重点。 年龄户口在什么单位工作似乎更为吸引男方一家。 这都是什么? 要和你处一辈子的这个人,品格如何性格如何,与自己是否三观相近。 都变得不重要了吗。 咬咬牙就忍过去了的故事还在重复上演。 可这一咬牙,就是一辈子了呀。 如果在日后某一家庭事件意见中发生严重分歧,离婚是不是就变成最简单解决方案。 安子兮摇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把红酒一口喝完。 看来王小喻挣扎多年,只是不想过些貌合神离的日子。 12月27号。 走在以前家里小区附近某段熟悉的小路上,安子兮边走边回想感叹,这个城市真的变化得她都快不认得了。 到处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仿佛进入了异想世界。 聚会上,同学们抱怨着环内的房子又涨了多少,学区房的房源多么多么紧张这样生活气息浓重的话题。 哦,还有不能让人忽略的是,市区处处高楼的超大广告牌上,便利店随手买的一瓶水的包装上,地铁墙上,车站牌广告区等等等等,都是同一张俊美得嚣张的男人的脸庞。 华国现在大家的审美都这么一致了么。 到处都是同一个人? 坐地铁时旁边的两个小女生还共享了一台手机看某伦敦奢侈品牌走秀重播,尖叫连连,喊得都是一个名字。 当真是被画画事业耽误了的巨星啊。 当年安子兮没有念完本市的大学就申请了退学。 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楼宇,还是很有感情的。 她初中在海滨城市鹏城读完,跟着工作的爸妈来到b市。 自己作为少女,在这个城市里悄悄的成熟起来,最后成年了没多久又悄悄地离开。 一切就像注定。 女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忽略了那些自己不想听到的声音,自顾自地漫步着。 当她走到路口拐角,准备转弯到区公园的入口时,身后传来一声急急:“安子兮!” 这个声音。 刚刚才说完的,那个满街满巷广告牌里的真人跑出来了。 什么概率。 英俊皓洁的年轻男人不可置信地盯着远处女人的背影。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两步,就小跑了起来。 男人知道很可能是自己又一次出现幻觉。但自从半年前在伦敦那短短几秒的相遇,他如有执念般不能再放过任何一次尝试一次机会了。 被唤到的身影顿了一下,低下头像是假装没听见似地继续快步行走。 这仿佛一瞬间点燃了穆非眼里沉寂已久的光亮。他逼迫自己不能眨眼,加快速度跑着。眼看她就要消失在拐角,自己还差几步就能追上,带着点怕把对方吓跑的语气,他又唤了声:“兮兮!” 。 女人美丽的身姿终究再次停顿了一瞬。 被后面追上的男人捕获。 穆非用尽力气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臂。 他耀眼跳跃的金色头发午后的阳光下裹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男人把她的手臂朝自己身边一扯,低头看清女人的小巧的脸庞。 他觉得这一刻,心跳,停止了。 16. 兮兮 再一次看见这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生动形象的活人出现在眼前,安子兮觉得一阵阵头痛。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 仿佛只要最及时地脱离出去,她就能一直保持完整平常。 面前的男人脸上带着黑色口罩微喘着气。 他死死地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用眼神描画她的一切细节。 到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也不是在做梦,刚才停止的心跳忽地猛烈的跳动起来。 一声又一声、砰砰地在耳边隆响。 高大的穆非轻易化解了女人猫儿似的挣扎。 劲瘦的身体紧紧从她背后完整地抱住,用结实的手臂箍紧。 “兮兮。” 他低头埋入她纤细的颈脖之间,深吸着专属于她的气息,喃喃唤着。 “先生,你认错人了。” 被紧抱着的安子兮装作语气冷静,做最后的挣扎。 换来的是穆非更加用力将她往自己的身体里勒去。 仿佛这样他就再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安子兮面着前方,看不见身后男人眼里已有浅浅堆积的湿润。 只听见他一贯清冷的嗓音不再,而是低沉沙哑,一字一句湿润字眼吐在她耳边:“没有认错。就是你,安子兮。” 许是大街上一男一女又拥又抱太难让人忽视;许是这对男女的身材气质太过出众;又许是那个将牛仔工装服穿得像在走秀场的男人眉眼实在是太过眼熟,眼熟到像公园入口那几根大广告宣传柱上跳下来似的,吸引越来越多人聚集过来。 一开始还是大爷大妈,后来路过的几个小年轻、几对小伴侣纷纷涌来,眼看着就要从兜里掏手机出来拍照。 一直观察周围想逃跑的安子兮眼看人越来越多,终于记起身后这个是国民偶像。 随随便便就是头条。 她赶紧用手肘顶了一下后面的男人,低声快速说道:“我呼吸不了了。人都来了!” 这时的穆非也惊醒起来现在在街上,自己是个公众人物。 他松开手臂改拿手紧紧牵住女人,眼睛仔细看着彼此十指紧扣了,他才似安心。 环视一周,修长高大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跟我来!” 拖着女人向另一方向跑去。 这更让人怀疑这是某某明星上街了。 两人一路跑着,穆非还时不时回头看女人一眼。 在确定些什么。 直到看见前方街尾的一棵大榕树下,静静停泊着一台深灰色的商务车。 穆非扯着女人向那车跑去,果断地一伸手拉开了商务车的车门。 他先把安子兮送上车,自己微微跃身一跳,上车拉门快速命令道,“开车!” 一气呵成。 司机先生职业性条件反射,脚上一踩油门,眨眼之间,车子绝尘离开。 心里暗赞自己是机智小能手的司机大哥下意识开了一眼倒后镜。 上面映着追赶上来的几个小姑娘气得直跺脚。 他撇嘴自信地笑了一下,又抬眼看了眼后视镜。 很整齐地,司机大哥和副驾驶坐着的助理小周,脸上都挂上了堪称表情包的懵b表情。 —— 嗯?怎么多了个女人。 小周从后视镜里,窥见车后座那个貌美的女人。 脑中翻了一圈又一圈,实在记不起圈子里有这么一张脸。 车后的穆非没管他们。 现在的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车子开动后,男人一把拉开口罩,露出精致矜贵的五官。 他再次用手臂将女人圈进了自己微散热气的怀里,压制她坐在自己修长的腿上。 身体深处有某种难耐的渴望,渐渐涌出,想要触碰某人的肌肤。 只有触碰,才有安全感。 许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的安子兮奋力地挣扎胡乱舞着手。 她轻扯自己的手还想拍开男人的手臂。 满心忿忿地想要尽快挣开的牵制。 至此为止,她都逃避般微低着头,不曾认真看过他一眼。 “啪——” 忽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回荡在车厢内。 前面坐着的司机和小周立刻同步抬眼看着后视镜,嘴巴惊得能塞下鸡蛋。 司机大哥手一抖,车身也抖了抖。 这个女人打了一巴掌穆非。 一个女人,打了,穆非。 穆非。 关于他的形容词实在太多:当红超一线、视帝影帝、千万粉丝群、传闻某家太子等等。 虽说是女人挣扎之下错手打的,可下手的是穆非的一张脸啊。 他的脸值多少钱知道吗?工作室前后投了六份保险,加起来一个亿。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安子兮从手上热辣辣的痛感惊觉自己干了件什么样的蠢事。 她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睫毛微微翘起,终于惊慌地抬眼直视了男人的脸。 完了。 她内心呐喊。 从前三年的战斗恋爱脑,安子兮还是有那么点认识真正的穆非的。 这个人是华国百年书香门第下的独子独孙。全国、包括b市的各大博物馆、文物馆都有他家族捐赠的藏品。 大少爷从小被人悉心伺候,别说脸蛋身材,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料理过的。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是白雪高岭之上的那枝傲梅,遗世而独立,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当年自己年轻,人傻得勇字当头,以为只要自己倾尽所有、悉心呵护,总能站在傲梅旁边。 主席说得好,必须纠正思想上的错误。 不要贪念那不能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好了,如此清俊秀美的脸被人打了一下,是不是要抄家?或者被粉丝人肉出来直接当街泼硫酸? 座椅上的男人的脸被打得侧了一下,浓墨般深邃的眼却依旧一瞬不瞬地逗留在女人的脸上。 看她终于看向自己,他眉目下的黑密睫毛轻轻颤动。 就在小周要开口呵斥女人的时候,穆非拉起安子兮的另一只手,按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贴在自己另一边脸颊上,微笑看她,轻轻问道:“还气么?....还有这边。” 疯了吧。 前座的小周想。 他僵住身子,抖着一只手快速地给贺廷发短信。 身为经纪人的贺廷正在帮穆非在电视台里对行程,派了司机和助理跟着穆非出来办私事。 小周此刻内心淌着能淹死鱼儿的泪,信息里表示这已经超出自己能力的范围。 那头的贺廷飞快回了几个字,“稳住!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回过神的安子兮麻利抽出手,只觉得上头的都是毒药。 她借机挣脱了男人的手,起身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向外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景,女人身体朝前微倾,扬声道,“司机师傅,麻烦你前面路口停下放我下去。” 17. 谁都不能阻止。(好肥的一章) 安子兮话音刚落,后座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老张,先开去我家。” 顶头上司发令了。 司机大哥方向盘一转,脚上给油,准备驶入高架桥路段。 下车无望,女人泄了气靠坐到车座上。 她非暴力不合作地转过小脸,撑着侧脸看向窗外。 穆非对安子兮再没有一点脾气。 他死死压制住自己身体里喧嚣着要靠近她的欲望,任由眼前的人做着无声地反抗。 他也学着安子兮的姿势,托着一只手在扶手座上,身体侧向她。 贪婪地将女人的一切裹入眼中,一次次地确定她的真实存在。 看着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 他容貌俊美地征服了那么多的人,这一笑却如春花在一瞬绽开般的盛大美好。 那是发自内心的,极为愉悦满足的笑。 穆非已经许久不曾坐下来回想过这几年的任何时光。 可能是太多太复杂。 也可能都是单调,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纪念的。 可就在这一刻,他坐在这个空间里,和她分开四年里的许多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不自控地涌现眼前。 —— 那个和家里闹翻出走的夜晚,他穿着单薄的衣裳,孤魂似地游走在凌晨四点的街头。 —— 通宵达旦连续跑行程一整年。每每睁眼看着清晨远处泛白的天边时,他只觉得世上最可怕的事,除了煎熬的想念,就是心里余下的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颜色都没有了。 —— 最开始的,一无所有地,脱离家族的护荫,跑群演跑男配。他齿里含血吞下,一心往上爬再往上爬。年轻的贺廷在一旁红着眼,看他混吞胃药加退烧药。自己还能笑着让人给他拿铁打酒,说背上淤血疼得他晚上睡不好。 他的内心寒凉如冰,过往网上和圈内的谩骂中伤全都不在乎。 高光灯背后是无数的捧高踩低,虚与委蛇。 他像被打了全身麻醉好几年,已经感觉不到愤怒和疼痛了。 谁都不能阻止他。 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他。 即使上面的所忆起的通通相加,不过是这几年的冰山一角。 即使圣诞新年他独身地看着台下众人相拥欢呼。 即使除夕春节他孤零零地躺在黑暗的公寓沙发上,身体才迟钝地记起以前每一年都忙碌热闹的家族庆典。 因为除了分秒拼命地斗争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害怕时间慢慢消逝,她会忘记自己。 然后忘记彼此之间的那些过往。 怎么才可以让她不要忘掉他? 他一天天地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 这些都没关系。 苦楚的一切,都在等待这一刻的重逢。 她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她还认得我。 这一切,太值了。 商务车进了一处高级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前后进了三道安保关卡,停车场入口还要按指膜,看得出住户隐私保护得十分到位。 停好车,安子兮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接着司机老张和小周一起被赶下了车。 两人不敢上楼,也不敢走远,就到一个安全距离站定抽烟,以便保护。 穆非解了安全带,低下身子,蹲跪在安子兮位前。双手没碰她,却搭在两侧的扶手上,呈环拥之势。 他常年健身锻炼,修长匀称的身躯令她身边的空间一下变得局促。就算蹲跪在前,他也高得能直视她的眼。 感受到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安子兮转过头来,直直看着他英俊的脸,主动开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见她一张一闭的粉嫩嘴唇近在咫尺,满心都是欢喜。他小心地说话:“安子兮,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躲你。” “那...为什么,当年要不告而别?” “因为,没有必要告别啊。” “四年了,安子兮,够了好不好? 安子兮看着蹲跪在自己面前的穆非,他的头发不再是以前那样乌黑发亮,而是染成了惹眼的金黄色。偏生他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什么颜色都hold的住。 这男人本来就是顶级艺术家,当年年纪轻轻一幅画作能拍卖上百万美元。 绝大数艺人的气质是经年累月积累或靠团队打造出来的,所以单单形容穆非的五官身材是对他气质的不公。 记忆里的青年,在学校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时间里,安子兮也从未听过他这样语气说过话。 她双手交握,低垂下眼,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直:“穆非,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蹲跪在前的穆非身子僵了一下。他逼迫自己忽略心底冒起的那一点尖锐难忍的痛楚,目中依旧烁烁:“兮兮,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他垂目停留在她相交的手上,“我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 当贺廷赶到的时候,安子兮已经离开了。 他急急问了还在停车场里等着的小周,小周耸耸肩,表示把知道的情况都发到了信息上。 女人走了,穆非还在车上。 一直没有动静。 贺廷心里暗叫不好,大步上前拉开车门。 他看见穆非一人静静地坐在稍远的昏暗位置。 停车场的灯,在车间里打出成灰白的光影。 车里端坐的男人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过了好几秒,才缓缓转过头来。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贺廷分明看到了男人眼里,是死寂一片。 18.从未这样笑过上(微H) 安子兮十九岁,穆非二十岁的时候,两人偷吃了禁果。 时机地点的限制,加上两人是地下情,次数并不多。 但在两人心底,每一次都值得纪念。 对于青春时期的大学生来说,什么节日都可以嗨起来。 今夜正是七夕节,大叁的穆非已经是多届的校草以及多个团体的名誉部长。 他一直不喜人多吵闹的场合,可是老友室友们偏要扯他“入行”。所谓名誉部长,就是活招牌,入俱乐部的人数能一晚翻倍。 穆非出现时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酒红色羊绒毛衣,下面是深卡其色长裤,这几年身形越发挺拔,端端是清贵高雅。 室友乌头是电脑编程系的系草,把穆非抓来活动现场,口中唠叨着:“大哥你帮帮忙,就一个小时成不成?虽说我也帅得一逼,可我们系里女生少啊!明天评选肯定拿不到名次!” 他试着老友记般地与穆非勾肩搭背,却被穆非皱眉看他似臭虫地盯着。 乌头讪讪放下手摸着鼻子,放大招:“老哥你就帮我这一次!上次你去魔都参加开幕式时,生化系那谁谁谁的痛经药还是我买的呢!” 当时乌头接到穆非出差时电话时满脸都是震惊,叫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去买痛经药? 还有,给谁买呢? 也没听说校草大大和谁一起? 莫非是在追求? 乌头没敢多问,深知不能惹毛穆非。这人看着挺和善,背景是过硬的,脾气其实也不太好。 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买了药,放在了生物系实验楼下面的储物柜里。 击中关键词,烦躁中的穆非立刻顺毛了不少。 他这周代表学校去演讲,已经四天没见安子兮了。 本来今天想回来见她给她一个惊喜,想看看她见到他惊讶脸红的模样。 算了,一个小时,结束再去找她吧。 两人进了室内体育馆,到处已经装饰的像古时花灯节般,还有不少的小摊。学生们叫卖着小商品。 两个身材高挑模样出众的男生进来时,引发了女生群体的一大波激动。 清贵沉默的穆非见状抿起唇,跟着乌头进了中央表演台的幕后准备室。 乌头兴致勃勃地招呼着团体里各干部,在表演前开个小会。 早上结束行程又乘机回返折腾一整天的穆非听着只觉无聊,便起了身出去门口等。边关门还边心想,幸好他的安子兮总是乖乖喜欢在实验室不爱乱跑,这些女生穿得这么少也不怕生病么。 正这样想,他的身形就猛地定住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这样的经验:在上千人的场地里,你只需环视两圈,就能马上扑捉到你心底最在意的那个人。 因为那人的身形样貌已经刻入心间。 这一刻的穆非就是如此。 他几乎只是扫了一眼,当那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他的心就不可避免地加速跳动。 他的女孩今天穿了一件花色薄纱及膝中裙,走起来裙尾摇曳生姿,整个人青春无敌。 她其实非常非常美。有娴静纯洁的眼神,柔软的发丝质感如绸,都是他的所爱。 不知不觉间,他的女孩五官又长开了些。 这时的她正和另外一个女生,还有一个并不眼熟的男生走在一起,停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档前挑挑拣拣。 虽然隔得很远,站在舞台后侧的穆非依然看到了安子兮对同行两人展露的无暇笑容。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他从未见安子兮这样对他笑过。 安子兮在他面前,可以是羞涩的,仰慕的,有时是小心翼翼的。 她从没有露出这种无所拘束、熟悉又依赖的表情。 穆非看见同行的高瘦男生抬手揉了揉安子兮的头,笑着帮忙给钱。 微笑的安子兮没有拒绝。 是甚至没有尝试去拒绝的那种。 无声的熟稔在他们之间。 在远处独自站着的穆非眼里一下子变得如有暗旋的深潭,隐藏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危险疯狂。 安子兮接到电话马上就跑了出去。 她的男神约了她在体育馆后侧一栋会议室专用的楼里。 她的心里兴奋又紧张。只希望自己能马上飞奔上楼到男神身边。 相比前方的热闹,这栋楼里简直是鸦雀无声。 走在走廊里能听见自己回荡的脚步声。 漂亮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对着廊间喊道,“你在吗?穆非?” 刹那间,一双手猛地将她拖进了旁边的会议室里反手锁上了门。 她惊呼出声。 一只温热有骨感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瞬间便闻到了日思夜想的清冽气息。 穆非。 安子兮停了尖叫,透过外面的灯光照射进来,她分明看见了男人雅致的侧脸轮廓。 昏暗中的男人放下门把手后就用力一把托起她的后脑吻了下来。 凌乱无章的吻散落在她的唇齿间。 好不容易撬开她牙齿,男人强势的舌头长驱直入,激烈地来回搅动着口里的小舌头。 霸道,充满了疯狂强烈的占有欲。 一向矜持冷淡的青年粗鲁地一路往下含住女孩的脖子。 像是野兽咬住了猎物的命门。 平日里调色作画的手此刻变得色情又轻佻,不容拒绝地从她宽松的领子伸进了上衣里,抓住女孩软绵如水球的肉胸大力揉动。 一尘不染的仙人沾上凡尘。随之堕入淫靡欲界不得超生。 19.从未这样笑过下(H) 安子兮从没经历过这种架势,穆非以前要她的时候都是循序渐进,会温柔照顾她。 她心里有些害怕,在黑暗的房间里轻喘着气,颤声问道:“穆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弄疼我了。” 已埋在女孩胸前大口吸弄她娇嫩细腻乳房的男人没有回答。 口里的牙齿啃着咬着乳房顶端的那颗红艳果儿。手上更是霸道地使了劲地掐着她细细的腰,就要将它在手里扭断那般。 强烈又陌生的嫉妒使他欲望愈发膨胀,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捅进她的身体里,让两人最亲密地结合在一起。 他的脑子一遍遍冲刷着安子兮对别的男人露出笑容的场景,犹如自虐。 为什么我还没有得到她? 我要完完整整的她。 她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穆非抬头直起腰来,将身下的女孩翻过身趴在反锁了大门上,撩起女孩裙子拉开她的小内裤,直接插进一根手指。 安子兮叫唤了一声,还有些干涩的小穴对突然而来的入侵者非常不适。 身后的男人已经开始一抽一插地侵犯着她穴里的嫩肉。 他的眼里有灼热的岩浆在翻滚,看着心爱的人乖乖在他身下,随着他前后搅动的手指速度低声吟叫,他才慢慢地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没做够前戏,穴儿一直不够湿润,他这会儿也没管。 身体和心底都喧嚣着要和她结合的欲望。 男人解开裤头拉出兴奋硬挺的阴茎。 那是非常干净精致的肉红色,形状也非常好看,一如他本人一般。 长长阴茎的缠绕着青筋,漂亮龟头上那个小口吐出晶莹的前液。 他太想太想她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可以那样完整地插入她拥有她,他就觉得能一直射给她。 染上欲望的男人把手从她小穴中抽出,将拖出来的淫水抹在自己的龟头上,扶着又硬又烫的阴茎从她细小的几乎看不到的穴口跻身进入。 整根没入。 两人同时发出了带着疼痛的呻吟。 安子兮没有准备,便承受穆非疯狂地操弄。 阴茎上的青筋今晚特别兴奋粗壮,她能感受到它们的跳动的脉动,正刮蹭着她穴里的媚肉。她背对着他,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 穆非一直一声不吭。 被人在陌生又正经的场合毫无预警地后入自己,毫无怜惜。 年轻的女孩有种被陌生人强暴的错觉。 “穆非...啊....不着急的。我给....我给你...” 女孩一直被欺负着,可她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满身满心都是想要他快乐就好。 全心全意的爱意稍稍抚慰了身后的男人失控的理智。 她还是那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她。 一直不愿主动的穆非已经素了好几周。 如今所有情绪加起来,让他加快了硬直阳具鞭挞肉穴儿的速度,插在里面几乎不出来,恨不得连两颗阴囊全都塞进她的身体。 女孩受不了这样强烈的性爱,被他直出直入地捣弄,很快就咬着下唇绷紧了身子泄了出来。 柔媚的穴肉剧烈地收缩起伏。 蜜液浇灌在青年怒起的龟头上。 穆非脑皮被她绞得头皮阵阵发麻,抵着不断抽搐的甬道狠狠地抽插几十下,猛地就低吼着把浓稠的精液全部射了进去。 女孩纤细的腰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小穴热辣辣地疼。一定是穴儿浅口边的肉被他的肉棒拖出来翻在了外面。 她知道穆非射了,心里觉得有些是羞耻。但自己让他满足了,她依旧感到幸福。 事情没有像女孩想那样要结束。 楼外的体育场里表演节目似乎开始,漫天的高光射灯打入上空,透着窗映白了会议室内。 衣装仍是整齐的穆非低下头,有汗水沿着额前碎发滴落在他漂亮的脸上。 男人仔细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把阴茎从她体内抽了出来。乳白色的液体从粉红的洞口顺着流出,挂在她被插红的白虎穴肉上。 脑中某些奇幻的灵感纷至而来。 眼中看到的这种黏腻的白色和这样的纯美的红粉色纠缠调和一起,在窗外七彩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水光,纯洁中又带着极致的荒淫感,简直是人间最美的艺术画作。 他将一直硬着的布满水色的肉棒又推进了安子兮的身体。 年轻骄傲的穆非一直以为自己是性冷淡以至于可能存在性功能障碍。 但他在生命最发热发光的青春期遇见了让他可以失控疯狂的人。 和她一起,他肆意放纵地释放、享受情欲;同时又深深渴望这个人的抚摸和触碰。 从开头的表白到在一起,再到彼此的初夜,每一次约会,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是安子兮追求着他,爱慕着他。其实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个人一开始不是安子兮,亲吻做爱甚至是牵手的人换成是另一个,他会怎么样。 不可能的。 只要有一丝这样的画面,他的心就剧烈疼痛起来。 不能是别人。 男人按着安子兮的腰掐出了红痕,他的阳物触到了女孩里面的敏感处,一波又一波的淫水浇在他阴茎上方的毛发区。 他找到了她的敏感处,便夹紧结实的臀密集有力地撞击那一点,惹得她“啊...啊...”的叫着,下面湿答答的发出“啧啧”的水声。 平日清冷的男人操红了眼,眼角处尽是魅惑性感的颜色。 等两人都快到达高潮时,穆非俯下身子向她脊骨分明的背靠去,抬手掐着女孩的颈脖在她耳边喘气唤她的名字,缠绵而疯狂:“...兮兮....安子兮。” 安子兮正用尽力气用手撑在门板上,死咬着牙。生怕控制不出自己的叫声被外面的有人听去。 她呜咽了一声,算是回应身后的男人。 身下硬挺的阳器更快速地顶弄着,穆非用手臂箍住怀里娇柔的身子,将两人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他一边动作一边沙哑问着:“...爱我吗安子兮?你爱我吗?” 女孩止不住羞涩起来。她松了牙关开口艰难回应:“嗯,爱你的...穆非,我爱你。” “我只爱你。” 穆非将自己全部射给了她。 20.生理期 离开停车场的安子兮直接回了酒店,迫不及待地洗澡。 洗完她还觉得不够,消毒一遍浴缸,放满水,把自己泡了进去。 敷个面膜,听听歌。 叫个她心心念念的炸酱面和啤酒外卖做晚餐。 生活又美好了起来。 穆非这样的耀眼的人物,果然存在在电视机屏幕里比较好。 下午一开始在遇见他的心情,的确复杂又难过。 但现在心又似乎平稳无波了。 她葱白般的指尖撩了撩水花,心里想,可能为了以前那个自己难过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什么是时间冲不淡的呢? 那个人从小众星拱月骄傲矜持,今天和她说的那些只是不甘心罢了,毕竟当年是她先提的结束。 又何必当真? 喝两罐啤酒,忧愁都滚蛋吧。 泡完澡脸蛋微红的安子兮把自己甩上了大床。 她睁着眼想了一会儿事情,没多久就闭眼睡着了。 手机调成了静音的状态,让她忽略了一通显示“未知”的电话。 第二天起床,漂亮的女人收拾一下自己便出了门。 她买了后天一早飞悉尼的机票,刚好可以赶在新年前夕回到父母的身边。 安子兮爸爸妈妈一直在美国工作了十年。 直到两年前的某一天,夫妻两人突然造访她在学校边上的出租小屋,一起坐下问她:“子兮,爸爸妈妈决定去悉尼工作,并移居那里。” 两人对笑了一下,又看着女儿说:“悉尼的天气和人文都特别好,你也一定会喜欢的。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那时一心扑入科研的安子兮在最后冲刺,为了进入乔治教授当博士导师的课题研究阶段。 可以说错过了这一次,一辈子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她笑着委婉地拒绝了父母亲,“爸爸妈妈,我这里还有未完成的事。我想留在这里。” 多年在国外的安子兮父母非常开明,也一直支持女儿追求自己的梦想。 经过大家一致商榷后决定了分居两国。 果然新年还是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才开心的。 所以安子兮出门决定到处逛逛买买,给家人带些特产和小物品。 啊,还有美国的王小喻同学,不给她带点什么这人绝对能闹上天的。 刚结婚没两天的姚彤彤打了电话给安子兮:“宝贝兮兮!你在哪儿?” “瞎晃悠着呢。” 女人用耳朵夹着手机手上刷着信用卡。 “我来找你吧?发定位过来。” “嗯?你不用什么婚后回门之类的吗?” “刚完事了,现在在我爸妈这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俩都没好好见面说说话。” 看来姚彤彤嫁了个会疼人的老公,刚结完婚正是忙碌亲戚的时候,还能让跑出来和她见面。 两个闺蜜没有约在热闹的市区,而是一处老区里挺出名的餐馆。 藏在弯弯绕绕的小街里,有正宗的老b市味道。 埋头吃饭吃得美滋滋的安子兮没发现姚彤彤已经停了筷,正托着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咱闺蜜真的是个美人啊,你看,秀气的鼻子粉嫩的嘴唇,灵动的眉眼娉婷婀娜的身材....老天爷,这也能单身好几年,男人都眼瞎了么? 扒完最后一口饭,安子兮终于后知后觉姚彤彤正盯着自己看,还露出姨母般的笑容,身上不由打了个寒颤。露出带些青涩的表情,耳根又红了,问道:“你,你看什么呢。不会吃到脸上去了吧?” 她赶紧摸摸脸。 姚彤彤放下托脸的手,悠悠轻叹一声,“兮兮,咱以前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结婚,一起生宝宝,一起带着孩子去游乐场的吗?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安子兮歪头,把落到眼前的刘海拨开了些,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笑着说:“那还不是小时候瞎说的么。彤彤,你是幸福的就够了。再说,你有了宝宝我也能带着她一起去玩呀。” 提到这个,姚彤彤才记起什么似的。她一改刚才略带忧愁的表情,眼睛突然亮晶晶地发着光:“兮兮,我跟你说,” 她压低脑袋,一副神秘的模样,用嘴型发着气声:“我,有,宝,宝,啦!” 对坐着的安子兮立马激动得捂住了嘴,还是有几声“啊啊——”的声音漏了出来。她开颜一笑似繁花开尽,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真的?恭喜啊。多大了怎么现在才说?” “一个多月了。怕之前告诉你你肯定会担心。我打算过了叁个月再到群上和大伙儿说的。” 安子兮猛点头,样子莫名有些萌,猛地拉住闺蜜的手,“我当然会担心。哎呀怎么办,彤彤,我可太高兴了。” “我生完宝宝兮兮可要回来看我们呀!” 一脸喜庆的安子兮又点头, “那是必须的!” 等两闺蜜聊完天手拖手出来的时候,刚走没多远,便见前面路边上停靠一辆豪华访车。 真的是好豪华到没法忽略的那种。 路人经过都好奇地往里面打量,可是车窗贴了膜,什么也看不见。 车门在两个手牵手走着的女人靠近的时候缓缓打开,下车出来一个笔挺肃穆的西装男人。 这个男人站在街上,用刚好能让安子兮听见的声音说:“安子兮小姐,您好!我是梁先生的特级助理之一。我叫明德。” 正在嬉笑的安子兮和姚彤彤都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确定都是彼此不认识的,才看向那个说话的陌生人。 这个明德,五官端正举止礼貌十足,黑色的车辆至少百万元计。 这副架势打劫绑架估计不太可能。 来人还提到了个熟悉的姓氏。 “安小姐,如果您不介意,请让我们载您一程。” 明德扶着车门侧身让位,15度鞠躬道。 啧啧,这鞠躬角度怎么有点眼熟? 一旁姚彤彤不干了,她闺蜜已经许久没有回国,被人在自家地头撒野搭讪岂有此理。 她上前一步,挡在闺蜜身前,眼神凌厉,施展着身上所有的气势地说:“先生,我们不认识你。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跟你走,这是什么道理?” 姚彤彤侧过头,“兮兮不管他,咱们走。” 显然明德是个有经验的,要不怎么当得了特级助理?他维持身形不变,口上更是不卑不亢仿佛安子兮是他唯一对话的人,“请安小姐上车。” 被挡在后面安子兮柔和了眼神,注视这个小个子的“大肚婆”闺蜜挡在自己身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多少年都没变过。 心里像下雪日里泡入了温泉一般,全身都暖乎乎的。 安子兮自认是个顶护短的,看不得别人这样对待自己在意的人。她轻轻地拍了拍闺蜜的肩,把她拉回到自己身后,转头温声说:“没事儿,我上去和他说句话咱就走。” 长发如墨的苗条女人缓缓上前,在明德身前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后,踮起脚身子微俯在明德耳侧,用两人才听见的音量语气淡漠地说:“明德,麻烦告诉你的梁先生,我的生理期来了。失陪。” 言罢,用率直硬气的眼神又深看了明德一眼,便退了身,走回姚彤彤身边、拉起闺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打母胎起就单身的明德在女人靠近时闻到一阵悠悠的玫瑰花香。娴静的五官近在咫尺,略柔的声线就刮在了耳边。 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她说完话已经离开了,他从空白中才回过神来。 脸上耳根红了个透。 21.电影慢镜头 等走远了,姚彤彤才一脸八卦的模样抓着安子兮严刑逼供:“好啊你个安小兮,是哪个梁先生?” 被人挠着痒肉的安子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像是扑了胭脂般粉艳娇媚。她笑着喘着气说:“什么什么梁先生,你知道我没人要的啊...就是炮友嘛...” 闺蜜一脸惊讶,“兮兮你想男人了你说呀,你这幅身姿还需要搞什么炮友?” “炮友多好啊,轻松自在,质高量足。要是能点赞我给他五星好评。” “可你这是什么炮友啊,还追上门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也在华国也在b市...” “你呀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姚彤彤敛眉,“看他不像是好惹的,在b市明目张胆开着这么高调的车,还有什么助理秘书...” “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什么来历...他不说我也不问。知道了又怎么样对吧?” 安子兮微微一笑,“说不定再也不会见到了呢。” 走到的士站台,安子兮送姚彤彤打车回家。怀着孕出来她家里已经打了两个电话了。姚闺蜜把头搭在高些的安子兮肩上,撒了个娇,有点情绪地说:“成吧,你有什么要和我说,不要放在心里。当年你和那个谁...哎呸呸,不提这个了。总之,我宝宝出来了你可要回来见我。” “一切听领导安排!”安子兮稍站直身子敬了礼假装严肃的说。 把闺蜜送上了车,安子兮一个人跑到附近的两个商场好好逛了个遍。 这后半年来,实验室压力如有实质般千斤重地落在肩上,日子如白驹过隙般流走,她已经许久没有享受一个人买买买的时光了。 想来,她比许多人幸运,还没博士毕业就直接能进国际超一流的私人实验室,实验室拿的是美国国家的最高级别补助和投资,再加上各类比赛奖项的赠予,算起来她的工资算是美国的中高水平。 许多手术医师都没有她的钱包厚。 平时她“生活成本”极低,银行里的数字比较同龄人高出数十倍。 今天还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花钱的。 宁静斯文的女人挑挑拣拣,买了套上好的玉器给爸妈;买了两双jc的高跟鞋,一双给王小喻一双给自己。 这就快花去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了。 她提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纸袋走出了商场,想沿着旁边一条栽满高大法国梧桐树的侧路去另外一边寻找些老b市味道。 慢慢悠悠走着,一滴、两滴有水珠打在头上,安子兮扬起头看了眼灰蒙蒙乌云压城的天空。 下雨了。 快入夜了的时间,让一切更为幽静暗淡。 她在横街上快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有一间挺有格调的咖啡馆。 里面看起来灯光柔和,外面放着几套法式藤编桌椅,还有蓝白相间的大雨蓬。要是晴天,估计是个拍照发圈的好地方。 小跑过去,安子兮有些狼狈地站到了咖啡厅外的屋檐下。先踏了两步站到台阶上,又低头用那只没提东西的手拍拍身上的水珠子。 唉,这个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要越下越大了,今晚回去很惨烈的模样。 横街上车辆稀少没有的士经过,而美国“村里”回来的人表示不懂怎么拿手机叫个快车... 这就尴尬了。 要不进去喝杯咖啡? 她低头想,看了眼手里的礼盒。 这个时间点喝咖啡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但总比站在这外面寒冷潮湿地过好吧... 这次着凉了,痛经便会来得更加猛烈了。 正呆呆低眉想着,忽然之间,一双意制手工皮鞋步步出现在视线里。 淡淡烟草香味的气息正在逼近。 一切像在用慢镜头播放某部老电影:晦涩昏暗的背景色调,调和着周围白得发棕的梧桐树树干。氤氲朦胧的水汽弥漫四周。安子兮抬眼的过程,是让自己视线遵循古老奇妙的节奏,缓慢而清晰地将身前人的完整模样从下至上地印进视网膜之中的过程。 ——从修长严肃的裤腿,滑到劲瘦结实的腰身; 再轻轻掠过白衬衫最上方那颗纽扣处,有性感清晰的喉结; 最后落入他深邃如烟般的眼眸中。 风光霁月的男人穿着修身的订制西服,外面套着一件没有纽上扣子的深色大衣。正一手撑着黑色的大伞挺直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副硬派权贵的禁欲模样。 伞的另一半遮到了安子兮的头顶上方。 凝着女人瓷白的脸颊,男人想起了某年雨夜里他在俄罗斯打猎时碰见的一只小白狐。 柔软洁净,又可怜兮兮。 惯常冷漠的眼角难得露出一丝柔意。 安子兮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盈盈的眸子望进他的, “梁先生。” 22.黑色雨伞下相交的脚 女人虽然站高了两个台阶,也比不上男人高。 “又是在雨天见到了你呢,梁先生。” 她歪头笑,眼里水润。 雍容挺拔的男人伸出手,牵住了安子兮。他带着她走下台阶,拖着她的手往刚来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手温热修长包裹着她的,让安子兮忍不住低头往十指相扣的手看了一眼。男人察觉,又把两人相交的手放进了他黑色大衣右边的口袋里。 街头尾两端的热闹街市都仿佛在雨里没了声响。 只有雨滴滴落在黑色大伞上像珠子落玉盘般的清脆声。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在街上,渐渐地连步调都一致了。 丝毫看不出这是二人的人生里第一次和异性肩并肩走在雨中。 伞下,安子兮想到了什么,轻轻咬了一下唇,侧过头看向梁易无可挑剔的下颚线条,小声问道:“梁先生,还会一直这样来找我么?” 顿了一下,补充道,“在某时间段内。” 梁易转过头垂眼看她,她眼里是清澈无波,才低声应,“会。” “那...我可以要你联系方式吗?不是你私人的也行,让别人转告的也行。” “怎么?” 安子兮犹豫了一下,身边男人脸上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恶。他身上的气势太盛,即便他已经非常低调收敛,仍会让人害怕。 人类的肾上腺素激增是进化万年后置入体内的应激模式。“fight or flight”(战斗或逃跑)是自然法则。面对如梁易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安子兮的脑垂体会分泌出特定荷尔蒙,让她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想远远地逃离。偏偏这个人和她相处时,犹如凶恶巨兽收起锋利的爪牙,让她有可以和他商量的假象。 安子兮不敢再直视他,而是低下头看脚下的路,“我...其实我并不介意你找我。我是单身,身体干净,有生理欲望。所以,只要不是牵涉我的工作和亲近的人,我想我不介意你找我。” 梁易望向她的侧脸没说话。 一缕碎发散落,女人一手被人牵着一手拿着礼盒纸袋,没法拨弄,只好小幅度晃了一下头。细发立刻划出一小道漂亮的弧度。 她继续边走边说,“但是,我希望能够提前知道我们将会见面。” 女人语气平和坚定, 再次抬眼看他,里面没有一丝犹疑摆动,“如果不能,我会觉得自己正被赤裸裸地监控着。我不是公众人物或什么重要人员,我不喜欢这样。” 已经许多个年头,梁易没听过人在他面前说“不喜欢”了。他从年少时起便处于高位,政府高官,商业显贵,军部将领,统统都不敢在他面前这般直言不讳。就连国家最上面的那位,近年来对他也是亲信有加,有时甚至带着点大家长式的语重心长。 所以他才觉得新鲜——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鲜。就连自己对她的态度,都让他觉得新鲜。 “可以。你想怎么样?” 得到同意,女人眼里跳过了几束喜悦的光点,眨了一下根根分明的眼睫,“你不介意就好。那,我想想,” 她停了一下,“我有空了就联系你,如果你有空也在附近,那我们就见面;反之亦然,你有空了也可以找我。这样好不好?” 笔挺黑色大衣的男人转头向前,微微垂目,似在思考她的说法。 “至于见面的地方,愿意的话你来做主。只要是安全的地方我都不介意。”安子兮在他口袋里的手指偷偷摩擦了一下他的指骨,被他又抓紧了些。 梁易的身份敏感,牵连着层层权利关系、密不可风地被保护着。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从未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问题似的,顿了数秒,才开口,“好。我会让威廉斯安排。” 这下,安子兮衷心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谢谢你,梁先生。” 凶兽也是有讲道理的时候呢。 细密雨中,一男一女又静静地走了一小段路。 路上已经不见一个行人,车辆也似乎不再穿梭。 刚过一棵梧桐树,伞下的安子兮突然停下脚步。一直和她牵着手的梁易前走了一步也被带停了。 他微挑起眉尾略带疑惑地回头看她。 只见这雨雾里愈发貌美不可方物的女人因为止了步,大伞无法覆盖全身,外衣肩膀处瞬间多了几朵水花。 她笑意嫣然红唇白肤,氤氲的嘴角翘得很好看,“不过梁先生,我还有一个请求...” 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她温柔地回握了他的手,没给男人机会开口,紧接着说,“如果,还有这样的下雨天,请你还像今天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 交握着的指节间用了点力,女人瞳孔里浅光折射,“这样,很帅呢。” 只这一刹那,冷漠玉质的男人眸中变得如深夜海涛,浓郁暗色在翻滚。他手上向下用力,把安子兮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再松开两人交相的手,紧紧掐住她袅娜的腰肢。 男人俯身吻了下来。 唇与唇之间互相摩擦挑逗着,不算激烈也绝算不上慵懒。 安子兮仰着头迎合他身材的高度,微睁眼抬眸看他,发现此时的梁易也没有闭上眼睛。 黑色的大伞被搁在了男人的肩上。压低了的伞沿覆盖住男人和女人的脸和身子。 远处看去,伞下只有紧碰在一起两人的脚。 谁也不知道梁易和安子兮眼与眼之间流淌了些什么。 直到梁易把舌尖探进了安子兮湿热软嫩的小嘴里,她才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23.专心点(双更) 男人霸道地将舌头窜进嘴里后,先是细细地磨蹭着她的牙床,甚至伸到了最里面,让女人的嘴完完全全地接纳他;再将她的舌头找到,极尽诱惑地翻搅逗弄着。 两人忘情地交换着彼此的唾液,享受着人与人间亲吻带来的快慰。 安子兮很快发出了几声浅吟,半边身子都被他亲软了。提着纸袋的手指一松,硬质纸袋砸落到潮湿的地面上。 她从亲密中惊醒,脱离了他的吻,低头查看。 可此时的梁易怎么会由着她?男人本来压她腰背的大手马上滑了上来,手掌紧托在女人的颈脖侧脸处,将她一下子钳制住强迫她只看着自己。 女人猝不及防地落入男人眼中。 她看到了极近的他,眼里有急湍的洪流在蒸腾。在瞳孔洪流中央,自己的脸清晰可见。 梁易握着女人颈脖,贴着她的唇危险低哑地问,“生理期,嗯?” 后面那个语调上翘的尾音十足挑逗性感。 这让安子兮后背的一片皮肤微微战栗起来,她羞得两颊坨红,失神地又闭上了眼,轻声呢喃了一句:“是真的。” 她将双手伸进了男人温暖的大衣里,小手贴着他的西装外套抓紧,整个人软得要靠他的身体支撑。 男人满意她失神的模样,闭上眼,先是温和地微张嘴继续亲吻她,吮舔描画她优美的唇形。暗哑音线发在了她的小嘴里:“专心点。等会儿再让人帮你收拾地上。” 复又动作激烈起来,嘴上恨不得把她吞了,手上要把她揉入自己身躯。 直到和男人坐到车上,安子兮脑子还晕乎乎的。 她模糊地记得他牵着她走完了这条横街。出来便到了她下午购物商场所在的一条主道上。横街与主道的交接处停着两辆吉普军车,貌似是封了路。主道上行人车辆一个也不见,远处有隐约的声音播放着,“消防安全突查...片区严戒...b队准备...” 专属梁家的司机开着黑色车辆停靠在主道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前后还有两辆一模一样的访车。 叁台车前后错隔着距离和时间,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女人的纸袋最终没有被她捡起。两个纸袋底部在两人亲吻时泡在水里变软,已经承受不了鞋盒和玉器的重量。 愈黑的夜晚路灯斑驳,有浮光掠影划过。雨水没停,车窗玻璃上的水珠随着车速迅速划过消失。 车子稳稳开向什刹海里的一所古清年间大宅子的侧门。周围的地似都被买断了,密密树丛的包围下真空出了一圈的空地。 这在寸金寸土的b市,已经不是钱财能做到的了。 安子兮下车时瞥到的红柱青瓦及宅子的占地结构,心里估摸着像是古清某位亲王的宅邸被翻新改建了。 立马有人上前为她扶车门撑伞。梁易从另一边下车,被数人同时撑伞护着。 他似没见到周围服侍的人,径自走向安子兮,取过那把为她撑着的伞,牵起她带她进了门。 虽然夹杂着雨声,安子兮仍听见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动次动次地从大宅正门方向传来;她刚刚路过时,分明看到庄严朱红的大门前有主次之分地排着许多豪车跑车。 这让她记起和王小喻到好莱坞参加的一次私人趴体也是这副模样。 这是夜店开趴的氛围。 在亲王府里开夜店趴,数百年前的某亲王自己都想不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宅子的主人不在家,派对可以照样开得很嗨嘛。 怪不得走侧门。 想象不出气势迫人高贵硬冷的梁先生在夜店里是什么模样。 弯弯转转地绕过了几处回廊,宅子里气势雄伟处处可见八角重檐,檐下单翘重昂七踩斗栱,绿水青树围绕精致园林。如果是重修,得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如此还原。 走了好一会儿,梁易把安子兮带进了府中中轴线深处的一栋两层斋房院落。 出乎意料的,这栋小楼里面,传统前厅被完全打掉,成为中空高顶的中庭;风格是教科级别的现代“新中式”。有精细的镂花设计和绸缎屏风古董,同时也有灰底金纹的意式大理石和高射排灯。 玄关处叁个男人一个女人整齐站着等候着。一人是安子兮下午见过的明德。 见男人和女人进来,站着等候的人都有些吃惊模样。但他们很快分别有序地上前,为梁易取伞和脱大衣。 当四人又齐齐站在安子兮面前,才整齐如一开口:“您好,我是明忠。”“我是明德。”“我是明孝。”“我是明蕙。” 梁易回身对着安子兮,“先去洗澡再吃饭。我不在,你找他们。” 见安子兮乖巧点头,男人才离开。 24.有些东西多少年了还是同一副嘴脸 除了安子兮,众佣人恭送了梁易离开。 明忠与明德明蕙交换了个眼神。明蕙站了出列,“安子兮小姐您好。请让明蕙带您去您的房间。” 举手投足间遵守着严谨的传统华式礼仪。 安子兮笑着点头说:“麻烦你了,明蕙。” 身材凹凸有致的明蕙穿着深灰西服和半裙,带着新到的女人走往小楼一楼深处。 拐了两个转角后,到达小楼右边的一间房里。 进房后,领路人尽责有礼地讲解着房中设备和浴室设施,还问了室内的温度和湿度是否适宜。女宾客生活简单无甚要求。 最后领路人礼貌离开,就剩女宾客一人了。 安子兮站在小沙发前打量着这间房。米白布底的墙面点缀几朵刺绣梅花,窗外隐约可见是个清幽的池塘。整体素雅别致,环境安静平和,正合她的心意。 房里衣柜已经放着她酒店的行李箱和所有私人物品。 之前掉到地上的两个礼盒纸袋如今像她刚从店里买完出来的一样全新地摆在茶几上。 当她坐在沙发上边脱掉鞋子,边为今晚自己订的五星级酒店房间的钱银惋惜时,手机“叮”的一声,是前台全额退款的信息。 这种自以为处理完美,不顾她个人隐私的做法和那个英派老管家真是相像呢。 她以前和穆非一起叁年,穆家开国前世代书香,耳濡目染总是懂些皮毛的——这栋小楼坐北朝南座正中轴,是这座历史王府的中心地带。自古以来贵人住东厢、远宾到西厢,这房间不但处于西位,还位处右方,传统居楼都是以左为贵... 接待的明氏四人想和她这个女宾客表达什么根本不用多说一言,简单安排就显巧思。懂得的人,得了个下马威;不懂的人嘛,他们可能心底就更不屑了。 所以说,这些大家大族的姿态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欣赏不来。 她一个在华国无根无底的最普通不过的小人物值得这么花费心思吗? 还是当个炮友大家开心就好了。 有时候人类的强大不是畏惧,而是不在意。 安子兮的心有高耸入云的铜墙铁壁护着,层层迭迭的。曾经得到过的失望和伤害连同这些年自我意识的不断完善和强大,打造成了今天的人格。她学会了用身体接纳一个新的男人,那颗跳动的心却稳稳当当地属于自己。 所以,女人心安理得地到外厅吃了晚饭。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估计后厨请的是懂地道口味的老师傅,她一个人坐在餐厅的桌前埋头苦吃,津津有味。 这一顿饭抚慰了生理期带来的不适。 安子兮惯有痛经的毛病,经期初来的前一二天痛得无法正常工作的情况也是有过的。自从一次出差东京,在药店内发现了女性生理痛止痛药,就开始大量囤货长期供应自己。为了避免过分依赖药物,她通常是早餐后吞一颗,情况好的时候就能一颗撑一天了。 女人今早吃了一颗药,下午逛了街又在冬天的雨里待了许久,药效已经淡弱于似无了。虽说没有淋湿,但小腹的不适感随着夜幕降临愈发明显。 梁易估计不会再找她,回到大本营,多的是女人伺候着。 于是乎,安子兮回房后就乖乖安稳睡下。 尊贵古宅府邸,主殿区。 建筑外还是和史书上描画的一样庄严雄伟,里面却被改造成了现代感十足的loft结构。 今晚,这个主殿摇身成酒醉金迷、音乐震耳欲聋的窝巢。 一楼的全是权贵儿女,顶级影视明星,被邀的模特淑女,个个围绕着中间台上打碟的dj,随着灯光和电子乐拍放肆地摆动身姿。 夜越深,酒越醉,不少男女已经到了身体紧贴摩擦的程度。 寻欢作乐,交友应酬,勇攀高峰。这里提供了最完美的平台场所。 二楼有沙发区,按百万起订。另一侧还有数个玻璃包房。隔空的玻璃是现代新技术,新型的大飞机也在采用,可以调成透明,亦可调成黑幕无光。 最里面的房最为特别,贯穿两层,是loft里面又添loft的设计。房里有十来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大多数人都在楼下的沙发上喝酒聊天,爽了还会和外面的人一起跳舞。 整个主殿只有这间房里的二层,那个玻璃式的旋转楼梯而上的第二层,将整个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各个空间隔开,成为更为高不可攀的天地。 此一方天地只有六个男人。坐在正中的正是宅子的主人,梁易。 25.做事不认真,多少岁都要受罚的 周家公子周牧归是个看起来性格温和开朗的人。他正笑着招呼着二层沙发上几人喝酒:“来,走一个,今晚不醉不归。大哥回来坐镇,我等听候差遣!” 其余几人都是相熟的,手里拿着雪茄,各个笑嘻嘻应着,都把酒喝了。 这一层从来没有女人上来过,也没人敢把外面的人带上来。 越往上走,圈子越小,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个面孔。不是城里缺少了女性掌权,但数量比稀缺动物还少。在这个年纪里,若没家中的树荫,别说这二层,就连外面loft大套房都进不来。 被众人围绕而坐的梁易背靠沙发,随意坐着,前面的黄树梨花木茶几上摆了好几个空瓶。男人神色掩盖在了暗影之下,只见修长手指淌着酒杯喝了一口。 城中及各省事务众多,年尾各项安排工作极其复杂繁琐。梁家李家近些年两家独大,领首b市各世家势力。梁易在国外身拥巨型跨国生意,如今可谓是一年最忙碌的时候了。在座其余五个人,家族在政界经济,乃至军部都手持极重要位。几个族中的家长们早已联合指导过了,都要跟随梁家起落。 大家把酒喝了,事情还是要说。周牧归现在手头握着铁路、石油两大工程,资金巨大还牵扯到土地资源管理问题,需要详细规划。他和旁人俯首细细说着话,并时不时抬头问声梁易的意见。 楼下和楼外的人寻欢作乐,买卖高低。楼上的几人却掌握绝大多数人的生活。 直至凌晨一点,气氛到了爆炸疯狂的时刻,排灯乱闪、音乐激昂。男男女女都蹦啊跳啊地揽作一团,所有淫乱与堕落都寻到了人间的出口。明天太阳初升时,又会有多少人的地位会因这一晚而高低起落。 疯狂的漩涡中心总是最平静。 此时梁易已经回到了后面的小楼里。 尽管这深深院落四处悄无声响,楼里却还是灯火通明。 明孝明德候在前厅,见男人一进来就招呼人准备点心宵夜。 雍容清冷的男人摆摆手,径自上了楼。 步入主卧室前,仅着衬衣西裤的梁易顿住,许是不太满意一身的烟酒味,微皱眉头,转身进了浴室。 等洗完出来,他身上穿了套墨蓝色法式丝质睡衣睡裤,半干的漆黑短发微乱,眉眼间一洗刚在主殿时的严肃迫人,带着慵懒性感。 缓步走向卧室,梁易推门,睡房里柔和灯光全开,两米多的大床上平整舒适。 却空无一人。 男人瞳孔微缩。 他顿了一秒,走到沙发边桌前,按着桌侧一个按钮低声说:“让明忠上来。” 梁易在b市的私人宅邸是明氏四人主理。前后几周包括今天的应酬统筹,都是他们安排处理的。41岁的明忠是这一队人的领头。他很快就到了二楼主卧。 敲门得到应许,明忠伸手推门而入。 屋里男人挺拔地站在边桌一旁,见了他进来也面无表情。 一脸黝黑刚毅的明忠还在想,他的主人即便身穿睡衣随意站着,还是天生尊贵的王者。 “人呢?” 屋里的男人沉声问。 明忠一听便知问的是谁,他立马15度俯身鞠躬,恭敬回答:“在一楼水榭房。” “她自己要去的?” 鞠躬的身形猛地一顿。 在梁家叁十年严苛训练下成长的经历让明忠身子不由自主地微颤起来,他低着头犹豫一瞬,低低开口:“是明蕙带去的。” 前方没有生息回复。 等明忠再抬起头的一刹那间,一直站着的梁易已经取出了边桌抽屉里的手枪,装弹上膛手速快得堪比专业,对准他的左肩就是一枪。 “砰——” 没有装消音器,这声响遍门厅。站在一楼的明孝明德明蕙同时抬头,所有佣人躲回了房里。 艳红的血花在人类脆弱的肉体上炸裂开来。 明忠痛苦地抓住了受伤的肩膀处减缓流血。他双膝跪在地上,却强行将身杆挺直。从小烙印在骨子里的礼数规矩让他在任何时候都避免着在主人面前露出一丝不堪的姿态。 “知道错哪儿了吗?” 高大冷漠的梁易慢悠悠放下枪,完全不在意人流着血,端坐回沙发上。身上气势硬冷逼人,语气是一派稀松平常,就像问 “吃饭了吗”。 “明忠,自以为是,妄自猜测,办事不力。明忠,知错。”地上跪着的男人脸色苍白,说两句话停了几回,已经用尽全部力气。 沙发上男人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一个英国人都比你们懂事。你领他们几个回老宅去,跟福伯领罚。全员降两级。福伯管教不力,降一级,自行领罚。” 英国人指的就是威廉斯。为了某些原因,威廉斯只负责国外的专属事务,国内则是沿用梁家本家传统的随从人员安排。福伯是梁家两朝元老级的管事,族中份量举足轻重。 在一片红心向着国家号召的明忠看来,这两句话训得是极重的。 豆大的冷汗从额上滑落,“是。” 他沉声应下,然后踉跄起身开门。 一出去明孝就冲上去扶住失血过多的明忠。成熟坚毅的队长血已经浸湿裤管,腿脚都有些发软。后面跟上来的明蕙垂着头,领一队佣人进门,把血迹斑斑的毯子地面都迅速清理了一遍。 —————- 在最远角落房正梦游周公的安子兮:什么情况?我什么都没听见? 直译莎士比亚:做与不做,这是一个问题。(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作者:肉与不肉,这也是一个问题。 26.常平常安 清晨的微光撒入素雅的房间。 天气寒冷但总算是不下雨了,早起的安子兮在运动衣服外又套多了一件。 她昨晚睡得早,自然起得早。充足的睡眠让她心情颇好,经痛都缓解了。她打算吃完早饭看能不能出去走动一下。 当穿着唐装的佣人带安子兮到了饭厅时,已见这座宅子的主人正端坐着,在饭厅的小厅里那张红木雕花八仙桌上用早餐了。 女人脸上有些诧异,以为梁易昨晚很晚才休息呢,这么早就起床了,莫不是昨晚的妖娆不够缠人?她很快调整过来,笑眯眯地走过去和他打招呼:“早啊。” 沉稳贵气的宅子主人放下叉子,抬眼看她踱步走来。他倒是第一次见这女人把长发扎成高马尾,身上穿着运动款式的衣裳,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活力。 男人喉头有些发痒,随意应了她便又拿起叉子:“早。” 这时,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走近安子兮,对上神秘女宾客出色的容貌有些吃惊,脸上却波澜不惊,出口温和有礼:“早安,安小姐。我是常平,将听您差遣。请问您现在需要茶还是咖啡?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这还有轮班制的吗,明蕙明德呢?安子兮没问出口。她点了点头:“你好。我想我需要一杯普洱,然后配中式早餐可以吗?” 眼睛一转,又问,“有广式点心吗?” 她闺蜜王小喻家里祖籍香江,家里传统就是一大家人在周末回巢,陪老人喝早茶聊天。安子兮和她住了几年,常常被她拖着早上去喝早茶。 今天心情好呀,吃点点心会更好。 坚毅老实模样的常平不敢再抬眼直视女人的漂亮脸蛋,低眉顺眼地称是,“当然可以,现在为您先准备茶水。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点心呢?” 安子兮开心,笑得更是灿烂,“有没有白糖糕,陈村粉之类的?....唔,还想要皮蛋瘦肉粥。” 饶是身经百战的常平身上一僵,宅中常配叁个中厨师傅两个西厨师傅,倒不是做不出来,只是来自香江的师傅要过新年回了家。平时梁易身边的以周牧归为首的一群公子哥儿常来这边吃饭,一年到头也不吃一趟粤菜的。普通虾饺烧卖别的厨师都会,可是安小姐要吃的过于地道,怕是味道不能让她满意。 桌旁的梁易已经开始皱眉。 安子兮一瞥见他皱眉直觉有人要遭殃,而且,她也发觉了不对:毕竟自己是“来路不明”的客人,礼仪上就应该主人家有啥就吃啥。所以她连忙改口:“啊常平常平,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现在在减肥不能吃太多碳水。来个健康点的西式吧,我不挑。” 梁易瞄她一眼,又看了常平一眼,“下去准备吧。” 站在梁易身边伺候的还有一个男人,自称常安。常安深看常平一眼,眼神回转时划过坐在一边的安子兮,心里有千百回转。 梁家世族第一大家,直系旁系人员关系错节盘根。梁易作为直系长子独孙,有太多意外发生的可能。所以能够靠近到他的“陌生人”,都是仔细盘查调研过,起码上面叁代都是干干净净。但是安子兮这个姑娘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如果两人不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怎么接近梁易的。虽说按程序走,安子兮本人及其家庭背景都是巨细无比地印在了页页白纸之上,但事实见到了真人,还是有所偏差。 在梁大少爷梁易16岁之后,常安就再也没有见到穿得这么,嗯,“不端庄”的女人出现在其面前了。所以固有思想认为女人就该发妆精致姿态优美。这女人来了不过一个晚上,还不到12个小时,在宅子主人轻描淡写间,后面要受罚处理的人员以及受罚程度是她一个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惨烈。 当安子兮开始用餐时,沉稳安静的男人已经用完,桌前只剩下一杯咖啡。他没有像往常一般到书房开始办公,而是继续在小厅里坐着。 一旁厚着的常安见状,上前一步俯身站在男人身旁,低声又清晰地汇报着一天的行程安排。 再次出来的常平给安子兮准备了英式红茶,这是今年从英格兰茶庄运来的新茶。他准备倒进一个宽口青瓷茶杯中,正听着报告的梁易突然开口,“拿些热牛奶来喝。” 一旁的叁个人面面相觑。 常平反应快,马上收了茶具退了下去。 女人歪着头想起自己正处生理期,顿了顿,才眨巴着眼扬起笑问:“都听梁先生的,不过今天我想出去走走是不是也不让了?” 又被女人称作梁先生的男人抬腕看了眼手表,动作流畅又禁欲,脸上毫无表情,侧身对她说,“等会我有十五分钟。快吃。” “咦?....哦哦。” 27.你又把天聊死了 清史上的亲王府众多,无论历史价值和宅邸本身的结构设计都是华族瑰宝。 安子兮在国外多年,以为在华国已是无根的自己已经被渐渐西化。当她在看到蜿蜒清幽古味十足的小道廊间时,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长廊上,雕梁画栋,曲折多变,还有更为珍贵的彩绘壁画,描写的都是古时人对自然和神明的幻想。 “梁先生,你真的太让人好奇了。”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蜿蜒的回廊上悠悠走着。 “想知道什么?” 一旁身穿深蓝绒面华贵西服的男人沉稳坦荡。 “想知道的方面很多。嗯,不过现在嘛,倒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美丽的女人从廊外景色中侧过头来,转头时高高的马尾辫末轻轻扫过他手臂,笑得狡黠,“感觉知道了会马上逃跑。” 挺有趣的回答,男人唇角抿了抿唇,没问为什么逃,而是挑眉看她,“能逃哪儿去?” 安子兮一顿,小脸立马塌了,叹了口气,“唉,先生真能把天聊死。” 廊上,梁易眼神清朗,丝毫不见疲态,谁也看不出他昨晚只睡了叁四个小时。现在眼角染上些微的笑意,沐浴在晨光里的整个人俊美非凡。他极自然地伸手把女人拖进怀里,拂着她的纤背而上,终于摸到了顽皮的马尾辫儿。 “去哪儿都行,让常平跟着。” 修长的手指绕着辫儿上的发丝玩。 安子兮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心不受控制地跳漏一拍,脸又染上了羞涩的粉色。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些男女之间的小亲密,干脆把头直接埋进那宽热的怀里,放任着情绪。 正是知道没有结果,可以稀松平常地接受着这一分钟的拥抱,和下一分钟的分离。 “十五分钟过了多久了?” 她闷声问。 “还有两分钟。” 梁易不用看时间也准确无误。 “那就这样两分钟吧?不想再走动了。” 在这冬日寒冷又明亮的清晨里,她试着轻轻回抱他。 “嗯。” 梁易垂眼,温热的手指还缠绕她的发丝。 在这十叁分钟里,国内两座一线城市里的新兴公司正连着线,准备商讨着元旦后上市事宜。一百多号的各阶管理阶层人员全员到齐,衣履整洁,在线上正襟危坐地等着开会。 这时候的安子兮什么都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的。 不知者无罪。 那,是谁的罪? 当权者的罪? 如果清楚如今社会的结构时势,怕是连上帝都会说一声,当权者无罪。 相拥的两人等着两分钟的时间慢慢走完。 安子兮正要抽身离开,却被男人搂着的手臂按住阻止,依然安安份份地待在他的怀中。 感觉到男人魅惑地贴着她的额,到她的脸,缓缓俯首。 那潮湿温热的气息随他的低沉开口,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一股电流顺从耳朵上的皮肤直泻而下,迅速传到了后脊骨处。 他说:“晚上到我屋里睡。” 清晨见过梁易之后,就再也不见他人影了。 在常平的带领下,安子兮把这个历史府邸大概晃了晃。听着常平的语气,梁易似乎也不常住在这里。她没有问任何关于梁易的问题,看着一路离自己有叁尺远避她如瘟疫的常平,安子兮叹了口气,让他带着回了小楼。 吃完午饭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安子兮爬起来和悉尼的爸妈通电。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他们明天到机场接她,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有了亲情的动力,安子兮下午在房里没出门,安安静静地整理着行李衣物。 晚上十点十分,梁易踏入小楼的时候,女人正在偏厅的大地毯上抱着电脑随意坐着。 这座小楼的偏厅本来是从前那亲王为取悦某个爱妾而建的,整个位置结构都比较柔软。下午会有温暖的阳光照射到窗边,还能看见楼外小池塘的景色。梁易本不喜这块设计,但设计师为保留这段爱情故事和历史纪念而力争保留了下来。 想不到成了安子兮的落脚地。她在小楼晃悠了一圈,一眼就相中了这里:没有中庭玄关的显眼,也不如正厅那般正经庄严。 一脸坚毅忠诚的高大随从常平因早上出了差错,下午尽心尽力,处处为她着想。见女人喜欢,马上名人搬来了米白色羊绒大地毯,软榻和小茶几。 “你看这里,醛固酮...下丘体到达肾腺.....这边,你的途径错误。神经元介体证实了拮抗剂作用无效...” 坐在地毯上背靠着软榻的美丽女人用英文快速地说着专业术语。她从学士生辅导师升到了教授助理,如果不是研究所任务繁忙,现在的她完全可以以副教授的身份去教大学生了。 此时,她正在带着耳机,连线美国准备考研的生物学生,帮忙为开学和考试做准备。 安子兮全神贯注地注视电脑屏幕的演算流程,脸上满是严肃认真的神情。她身上穿了件黑色贴身底衫,身下因为生理期的缘故穿了条同色针织长裤,雪白的羊毛毯盖住腿部。细软乌黑的长发披洒满背,妖娆慵懒的很。 进了屋的梁易身上有些风尘感,估计是从别的地方回来。他见到守在安子兮一旁听候差遣的常平,眉间微微一挑,接着挥手让常平退下,转身上楼洗澡。 作者有话:专业知识部分别太较真哈。 28.我以为我是自由的 等梁易再次下楼迈进偏厅时,女人还是同样的姿势坐着。 直到走得足够近,安子兮才发现他。她对着耳机麦和连线的人打了声招呼,便挂断了。 “回来了?” 女人扬起头,氤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 “吃了吗?要先洗澡吗?” 她放下腿上的电脑,站起来。 “洗过了。” “那...还有事?” 梁易垂眼,细细看着女人肤若凝脂的小脸,跟她一问一答。 这好像形成了两人间的相处模式。 “回房。” “哦,好。” 已和男人过过好几次夜,脸皮薄如纸的安子兮还是感到不好意思。之前都是做爱做上床的,可自然了。如今正值生理期还和人睡一块儿,破天荒头一回。 她扭扭捏捏地站在大床边,紧张得不自觉地直捏衣角。已经洗过澡了,她还是受不了这一刻的羞耻,快速说了句:“我再去冲冲澡。” 转身进了浴室。 许是他们俩每次都睡在不同的地方,每一次都像第一次,才让人紧张的。 彼此也没有很熟。 安子兮磨磨蹭蹭不情愿地从浴室出来,慢慢踱步走向床边坐着的梁易。 房内只剩一盏昏暗的灯,男人精雕细琢的五官淹没在光与影中,有些模糊不清。 两人静默了一阵,梁易伸出长臂将女人轻轻一拽,一起堕入了柔软温暖的大床里。 怀里的女人脸又红了起来,梁易看了眼她,声控把灯关了。 “看起来真傻。”略带沙哑的嗓音洒在耳畔。 你,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条件反射就想这么反驳回去,可惜爹妈没给她这样的勇气。 女人探出一只小手,摸索着鹅毛被的边沿,质量上乘,应该一千针以上的精品。接着一翻身,把自己盖住了。 当个鸵鸟也不错,怼不过还躲不过么。 过了那么几秒,感觉自己这样不太对,把被子抢光了这家主人不把她给扔到街上去睡?于是她又抬手揭开被子,把梁易身上也盖上了。 床上被她这么一来一回,弄得乱七八糟。 男人在黑暗里一个翻身就把这女人结实的压制住。 “呀,梁,梁先生,透不过气了...” “皮?”单一个字,气魄就直逼人心底。 女人怕他,呜咽一声,“不,不敢了...” 男人放松了手臂上的肌肉,但还是密密圈着她。 安子兮轻轻呼了口气,鼻尖又闻到了熟悉的麝香味,今晚似乎还多了点老山檀香。这让她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乖乖地缩在他怀里。 却不知这举动取悦了身边人。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他似想起下人报告的某些内容,浓眉下的眸忽变得如化不开的墨,缓慢又危险地开口:“乖点。别再乱跑。” 不知怎的,或是出于从前种种的不约而遇,又或许出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倍受人跟随监视的直觉,她好像有点听懂了这句的意思——他知道了那天穆非与她见面的事情。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捋了下思路,安子兮试探地吐着字:“那怎样才叫乖?” 觉得这样太过附属软弱,她又加了句,“梁先生,我想我应该还是自由独立的个体。” 似是女人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贯清冷的梁易笑了起来。 他撩起女人铺满枕间的长发,放在唇边细细亲着。 “安子兮,知道吗,你挺不幸。”男人顺着发丝的末端亲吻而上,一直吻到了安子兮小巧的耳边。 女人耳朵发热,敏感地颤抖起来,“我为什么,不幸?...” 梁易张开修长白皙的五指,握住了她脑后一束头发,微扯使她的头仰起向着自己,强势又危险。他温热的唇找到她的,贴了上去。甜蜜又柔软的触感让他微阖起眼睛,极有耐心地为她解释:“因为,你遇上的是我。” 他细细吮着女人的漂亮的上下唇线,边吮边补充:“你够不够独立我不加评论。但你我是否单身,不是你自由的理由。” 被压着亲吻的安子兮微张红唇被他亲。后来受不了了,露出雪白的小犬齿,像幼兽一般吻着又啃咬男人的嘴唇,轻轻用力就拉咬出一块唇肉。 她说,“你这样不公平。” 这带着些挑衅意味的举动让男人亲吻停顿了一瞬。忽地,铺天盖地的深入而潮湿的吻接踵而来,惩罚般侵略着女人的唇瓣。 霸道强烈的吮舔让娇俏小女人应接不暇,来不及吞下男人渡来的还有自己的唾液,相交的唇间已经有银丝流出,滑落到脸侧。 梁易将手伸进了女人的衣服里,覆上了弹性十足的两个软绵肉团。 安子兮抬手解了男人睡衣的纽扣。敞开的衣裳露出了男人匀称优美的肌肉。她先用指尖像弹琴般轻点在他光滑起伏的皮肤上,惹来男人对她耳垂的一阵啃咬。然后她不安分地将整个手掌贴上了他的胸前轻柔抚摸,感受着男人的心跳为她变更着速度,感受着他肌肉下的血脉偾张。 29.舒服吗? 房里响起了女人媚惑的低吟。 等她摸够了,梁易松开她胸前作乱的手,抓住无骨小手一路向下,探入了自己的裤内。 沉甸甸的肉棒早就兴奋得粗壮硬挺,滚烫诱人。 他的性器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大和长,挺立时粗如女生的小手臂一样,青筋鼓动,菇头粉红饱满。能吞下他阳物的人会有绝美的享受。 但事实上,碰到这样的巨物,普通女人选择的是逃跑。最常见的结果就是疼得几日不能下床,严重了甚至要上医院躺着。这样的性交着实不美。以前的梁易不爱找女人发泄,有许多外因,其中也有对女人事后的各种行为而深感反感。 碰到安子兮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意外。 意外的好插。 也意外的顺眼。 能完整的容下他,让他得到性欲的满足。 梁易慢条斯理地按着女人的手指,握住了自己。 安子兮一直缩手,也不会自己动。 “没弄过?” 他亲了下她的额角,挑眉问。 “当然没有...” 女人的眼角被他刚才吻的染上了微红,透着湿漉漉的水汽。以前穆非只爱插她、没让她做过这事,生理期时更是不会轻易碰她的。 她手里套着男人天赋异稟的阳物,第一次实打实地感受到,曾经插入自己身体的这根物件是多么有分量。 她羞涩又自然的答案让阳器马上又涨了一圈。 男人让她把肉棒从裤里掏出来。 那物件一离开了内裤的束缚,甩动着打了一下女人的手心。 床头灯被指令打开。 梁易瞳孔深处中如泼墨般流动翻滚,手上却是温和细心地教着她如何取悦自己。 他细细亲她的小嘴,声音磁性沙哑:“好好学。” 大手下让女人嫩滑的小手握紧加速,舒爽了好一会儿,又开始教她用拇指揉摸自己的龟头和冠状体的线条增加更窒息的快感。 他炽热的唇一路往下,吸着女人脖子动脉上的一处,“...今晚要帮我弄出来,嗯?” 这阴茎实在过于粗大,安子兮两只手都用上了。 身前的男人开始低喘着气,不再亲吻她,而是低下头认真地看她的手一上一下努力套用着。 昏黄的灯光下,暧昧淫靡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 偶有一两声属于男性的低低的嘶哑声,让人听得脸红心跳。 安子兮心里紧张,手上按着他的教导小心翼翼的动作着,涨红着脸小声问:“舒,舒服吗?怎么还没出来?“ 手腕都酸了。 此时的梁易眼里染上浓郁的情欲,额上铺上一层细汗,平日线条分明又禁欲的五官看起来性感又诱惑,看得安子兮呼吸都乱了。身下不受控制噗地吐出一团湿热的液体,也不知道是淫水还是经血。 “累了?”男人张着手在她衣服里揉捏着。“换成舔的?” “不,不要!...”安子兮花容失色,这玩意儿往嘴里怼...明天哪有力气吃饭。 虽然手臂酸了,为了保住嘴巴,还是更努力地让他出来吧。 梁易也没逼她,只低头注视女人青葱白嫩的手,正乖巧圈着自己的肉棒快速动作着。圆润龟头变得更为饱满怒放,已经从深红色充血成了带紫的红。肉棒膨胀伸展着,青筋蠕动突起。 小女人技术青涩,真算不上好。可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伺候男人。 隐秘占有的快感窜了出来。 他想像着,自己身下的傲然硬物直直怼进这女人的温热小嘴里,深插在她的喉间,惹得她泪水汪汪的模样。 深埋在理智和修养下的骇人欲望瞬间泛滥全身。 “总是要舔的,下次连同插你一起。” 男人微阖起双眼。 带着雄性荷尔蒙味的浓稠白液突突地从巨大阴茎上的小口喷射而出。又急又多,射得安子兮满手都是,连她身上的黑色底衣上都挂满了一缕缕粘稠的精液。 就像如此占有了她的身体一样。 安子兮在柔软的灯光里偷看着梁易高潮射精,只觉得这世上没有能比这更性感魅惑的表情了。她沉迷又愉悦,自己也被撩拨出如高潮般的快感。 等清理干净再次躺下床,两人再自然不过地拥在一起睡了。 想着自己明天离开,安子兮暗叹一声。 出于礼貌,她贴着男人胸前开口,“那个...我明天就离开了。” “嗯。” “下次...什么时候再见你?” 男人沉吟片刻,“...最快,二月底。” 两个月呐。 “那,那个什么,我有需要时怎么办?” 但事实上,实验室高压工作使人变成性冷淡。 梁易被她逗得低低笑了一声。最近他情绪一直还不错,便哑声回应她:“知道你今天难受,” 声线变得性感磁性起来,“下次一次补给你。” 这奸商,怎么说得是她欲求不满了。再说,这是正常生理需求好吗。 安子兮手上搭着男人劲瘦有力的腰搂紧了他,闭上眼一副要睡了的样子:“不用了,谢谢您好意。” 跟正常男女关系不同,猝不及防、缺失道别的分离是梁易和安子兮之间的常态。 真是坐实了长期炮友的关系了。 女人七点起的床,醒了一摸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已没有温度。 这两人见到面时,是如胶似漆、恨不得身体紧紧连在一起;一旦不见面了,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进入某种角色,可以马上形同陌路。 安子兮自己都为自己的这种“新技能”叹为观止。从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想过自己是这种人。 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又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一件自己的物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前往悉尼的飞机十点半起航。 29.我不能拥有,不代表不向往 再次踏上悉尼的土地,安子兮整个人都放松了。 南半球的盛夏已至,大家都穿着短衣短袖庆祝着元旦的到来。 安爸安妈在机场接到女儿,一家人终于团聚。 “子兮呀,你怎么又瘦了怎么多?”爸爸满脸担忧地问。 “研究所的项目太重要,我们一队人个个都是很认真对待的。” 安子兮认真解释。 50岁依然美丽娴雅的安妈妈在后座侧头瞧见女儿尖尖的下巴,一张小脸埋在乌黑的发里显得有些苍白,心疼地说:“你看你,血气也不好。不是学生物的吗,也不知道怎么科学照顾自己?” “哎呦妈妈,我有乖乖吃维生素综合素,等忙完了我一定好好吃饭。” 安子兮开始扑进妈妈怀里打滚撒娇。 看着女儿还是一副娇小可爱的模样,安子兮父母眼里都含着慈爱。心里想着女儿能到澳洲发展的话一家人在一起,可又不忍女儿放弃梦想。 最后还是妈妈捏着她鼻子开口,“回来住这十天里你可要好好听话吃饭。” “遵命母上大人。绝对给啥吃啥,照相点赞评论转发一样都不少!” 这就开始了安子兮妈妈的养小肥猪计划。 安妈妈从事it,工作地点宽松,可以在家里连线办公。安爸爸是个特级工程师,见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回家,将大部分工作也都安排在了家里。 夫妻两人知道孩子喜爱海边,特意买了近海边的小别墅。安子兮站在自己二楼房间的露台上,开心得差点要尖叫—— 这里早晨能看见不远处的蔚蓝海岸;夜晚抬起头便能享受站在浩瀚星海下的宏伟。 澳洲的天空从来都是比华国和美国的都要干净明亮。 房子一楼,安爸爸将其设计为宽敞舒适的大平面,客厅饭厅厨房都是一体开放式的。饭厅的外面直接相连着后院的绿草和泳池,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一家都是打开饭厅的玻璃大门,将饭桌移出到后庭吃饭的。 安妈妈为客厅和房间都准备了新鲜多彩的花朵。 玫瑰,雏菊,虞美人,金槌子,绣球花,颜色绚丽多彩,插在高低不一的水晶花瓶里,看的人能马上有好心情。可见女主人的巧手和温暖的心灵。 这天早上起床,安子兮打着哈欠走到阳台上伸懒腰。 低头就看到自己爸妈亲亲密密地站在一块儿,在花圃边上摘剪当天的香水玫瑰。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一身米白连衣裙的安妈妈先是温柔地笑了起来,帅气温和的安爸爸直接就上手怀着爱人亲了起来。 哎呀呀。 这一大早的,就被喂了满口的狗粮,你们心里还有我这个单身的女儿吗? 安子兮没眼看,摇摇头回到浴室里开始刷牙。 刷着刷着,她就慢慢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了浴室镜子里的自己—— 满嘴是牙膏白泡,咧嘴笑得是真傻。 这嘴怎么就合不拢了呢。 做闲人做了几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去悉尼市中心的公园喂鸽子。 安子兮觉得自己之前大半年的劳累都消散光了,充好电又可以大杀四方的感觉。 到了这天傍晚,她那当女儿是电灯泡的爸妈又手牵手出去海边散步了。 有时,她觉得爹妈缺的不是女儿,而是一只能一块儿散步又不懂他俩甜言蜜语的金毛犬。 院子里有爸爸安装的一串串温暖小吊灯,安子兮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玩起了消消乐。 手机画面一转,一个陌生号码打入。 +86。国内号码。 广告还是打错了? 挂断。 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进来。 又挂断。 反复多次,对方还是锲而不舍。安子兮估摸着可能是什么要事,便按下了接听。 “你好?” 30.与我无关 “请问,是安子兮吗?”一个陌生的男音,但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你,是谁?” “我是贺廷。” “贺...廷? 哦哦,原来是贺廷。你有什么事?” 安子兮心里有种闷闷的感觉升起。 “你...”电话里的贺廷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后还是选择出口,“安子兮,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人在电话里一顿,“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她的声线轻柔,语速比平常人要慢一些,给人温和又坚定的印象,跟她本人有些像。 “关于穆非...为什么出现了又要离开?你想玩弄他到什么时候?” “我?玩弄他?贺先生,不知道你基于何种事实,但是你说的全然不实。” 安子兮听得一头雾水,明明当时被玩弄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到了今天却成了加害者的身份? 她冷下语气,“还有,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穆非让你打的?“ 大学同室的贺廷其实也猜到当年两人是有争吵的。 当时的穆非天之骄子,学校风云人物,多少人想要追逐。其实现实里他就是一个纯情得连主动打电话都能脸红得不能自己的男生。这样的穆非根本不懂怎么开口去过问女朋友的心情和生活,有了后面的误会更不懂怎么去求饶解释。 当时一向对外单身的穆非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青春靓丽的方家大小姐,引起的轰动能把校内网炸瘫。私下,贺廷也知这事应该是穆非不懂处理而出了错,可这一年年地看着高傲矜持的青年低下头颅,入了俗世,他难免会有些抱打不平。 贺廷打这通电话也不是为了吵架,他换了语气,试图平静开口,“我一直都有你的电话...穆非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我打给你。” “我和他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见到他只是碰巧,以后都不会再有了。”话筒里的女人声音平淡无波地说。 “你...你知道,他见了你之后,就在那天之后,状态就一直很不稳定。” 安子兮沉默了片刻,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要在意的。 那样痛苦绝望的日子,就让它留在过去。 她再也不想要那样的情绪了。 她低低开口,“这与我无关了。” 电话那头显然停顿好几秒,才传来贺廷的狠声:“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年里...这几年的穆非...” 他语气不稳,又试着深吸一口气平复,“算了,都与你无关就是了。打扰。”便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通话结束。 女人没了继续玩手机的心情,一个人静静坐在深蓝色的星空下想事情。 这次回来,参加彤彤婚礼和见到她怀孕是安子兮最大的欢喜。亲密的好友得到幸福,走上了结婚生子这种最常规又平凡的路线。 这种常规平凡在安子兮看来,并不是无趣无味的,而是一种心理上最大的安全感。 能让她每日期待醒来生活,晚上又能安然入睡的安全感。 简称踏实。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穆非,这个在她懵懂青春初期就将“踏实”摧毁的男人。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这么骄傲自持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做明星的?成为公众人物,就代表着私生活透明,所有的名声被挟持在了粉丝和媒体的手里。 明明,他的名声应是他艺术创作的非凡实力而来,那是他深刻洞悉人心、另眼看待世界的表达。这个男人前途一片大好,还记得仅21岁创作出的那幅5米乘5米、轰动一时的大作 ——“空白”,正挂在法国巴黎当代艺术博物馆里。 他何求要靠脸吃饭? 那日,俊美白皙的青年在车上蹲跪在她面前,痛苦渴求的模样还流连在脑中。 毫无动摇吗?不是,她动摇过的。 毕竟这是她那样深深深深爱恋过,将自尊和身体都全然奉献出去的男人。 可以一想到,曾经自以为对方也是爱着自己的爱人,身旁牵着是另一个和他同样优秀、出身高门的女生,一起冷冰冰站着在她面前,眼里是不屑一顾地对她说:“你若没空见我,多的是人陪我。安子兮,你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所有的信任和踏实被摧毁的瞬间。 年轻无知的她那时懂得了,对方是站在另一个世界的——那边有耀眼的无上光芒。 自己站的这边,脚下,是荒芜残破、庸碌无知。 彼此之间,不远,却隔着万丈深渊。 她永远过不去的。 数年之后,就在以为自己对所谓的男人和感情都清晰明了之后,安子兮又遇上了梁易。 一个可能比穆非更加遥不可攀、更无法估量的人。 她轻易地交出了自己,轻易地和他一次又一次的见面。 一次又一次和他亲吻相拥。 人就是不懂痛定思痛的生物。 当心里某一种类型的人出现了,就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初次相见时的梁易,他没有华衣礼服、从仆成群,也没有豪车府邸。 但她没有犹豫地走向了他。 “我的心啊。 太过寂寞了。” 她想。 前事关机(上) 夏日的蝉叫不断。下午的大学校园里人迹稀少。天时太热,都躲进了空调房中。 21岁的安子兮捏着电话,她打了两通,都是冰冷女音重复着关机的语句。 她不敢再打第叁通了。毕竟他很忙的。 平时她都是试探着发一条信息“忙吗”或者”可以找你吗”。可两人已经两周没有见面了,她心里焦灼,鼓起勇气拨了两通。 果然呢,找不到。 她永远都找不到他,他却可以一找就找到她。 到底还要强求到什么时候。 安子兮低垂着眼,把长发捋起绑在脑后。把手机扔进了书包。 傍晚六点,京城机场一架巴黎开来的飞机刚刚着陆。 以为头等舱里乘客素质能高些,可隔了一条走廊宽的隔壁小姑娘有事没事就找理由搭讪。 男人虽然二十出头,已经有了魅惑人心的绝色俊美。他不解风情地皱了皱眉,全程以闭眼的方式拒绝任何人打扰。 终于回来了。 穆非睁开闭目养神的眼,拿起手机开机,有些迫不及待地等着信号恢复。 头等舱人少,他没有什么行李,等飞机停稳可以出舱时,他几乎马上起身迈步,捏着震动不停的手机专心查看着。在一堆工作的朋友的祝贺的提示里,他找到了日思夜想人的名字。 他的安子兮。 她发了两条信息说“中午好呀。”,过了两个小时又打了两通电话。 穆非仔仔细细地看着信息和电话的详细时间,当时他肯定是在机上无法接收。他柔了眉眼,来来去去的几个字他又看了一遍。完后,他才边回拨她的电话,边迈着修长的腿出闸口。 关机。 关机? 穆非疑惑。 当他准备又打一遍的时候,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儿子到了吗?” “嗯,刚下飞机。” 对面呵呵笑起来像对什么人说话,“老穆你看,我的时间掐的多准。” 对回到话筒:”儿子我和你父亲在外面接机大厅等你。直接出来就行。后面的行李让刘助理处理。“ 刘聚是家里指派的助理,坐的是后面的商务舱。是家里怕他穆家大少爷在外国时间长,专门派去料理他日程起居的。 穆非挂了电话,试着又打了一遍烂熟于心的号码。 还是关机。 他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这次远征国外出赛巴黎画展,不论国家还是家族都极为重视。他心高气傲,不容许有一点失误。所以这两周一直都在”半封闭“状态。 他把电脑手机交给了刘聚,潜心投入画作的构图和创作的最终安排。 安子兮。 她怎么了?... 很快地,穆非否定了心中的慌乱。 安子兮这么爱他,今天还给他打电话,怎么可能不理他。 他拿着证件出了闸口往接机厅走,往手机里打了几个字, “想你。” ——不行,不矜持。 “为什么关机?” ——也不行,太凶。 “我回来了。去找你好不好?” ——太崩人设了。 打又删好几次,眼看父母就在不远的前方,已经看着他招手了。 他点头示意看见他们,手上飞快打了两个字——“找我。” 母亲已经冲到眼前了。 父母亲联姻,都是名门之中的名门。母亲年过半百保养极好,端庄秀丽。看着儿子得奖归来忍不住高兴地想上前拥抱一下。 穆非下意识避开,只是用手轻轻拂一下母亲的背。 他母亲深知她这个儿子从小多抗拒别人触碰,连家里亲人都不行,所以也没在意,“儿子,爸爸妈妈为你骄傲,家里所有人为你骄傲,国家也为你骄傲!” 穆非父亲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也来到他跟前。庄重儒雅的穆非父亲在家中手握重权,看着年纪轻轻的儿子有此作为,也高兴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错!” 一行人往车子走去。穆非母亲展着笑颜:“你奶奶知道你今天回来,前两天就开始准备晚餐了。说是犒劳你劳苦功高。你看在外面待了十天人就瘦了,今晚要给你全补回来。” 穆非颔首,彬彬有礼道谢:“谢谢爸妈来这一趟。也谢谢奶奶。下次不可这样了,她老人家还是多休息好。” 父母亲看着进退有度恭卑分明的儿子心里只有满意。 前事关机(下) 一路到家已经快七点。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得分外地慢。 穆非进了屋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回了房。 他掏出手机,上面提示有新消息。他就在门口站定,手指迅速一划。 不是她。 “怎么还不找我?在忙些什么?” 男人心里不断想。 这么久不见了,靠着几条零散得可怜的短信问候,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哼。 男人随手把手机放在里浴室的洗手台,转身进了淋浴间。 等洗澡出来,穆非下半身围着条白色大浴巾,露出上面劲瘦漂亮的身体。 他首先是看了一眼台上的手机。 在原地顿了一下。 撇开眼,走到了旁边的衣物间里。 穿上简约的衣裤再次出来,他走到洗手台前。一手随意拿着毛巾擦拭着湿发,一手拿起电话。 没有一秒钟,他又迅速放下。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家里佣人恭敬的声音传来:“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下楼用餐。” 穆非说了一声“好”。手里才又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查看。 下飞机这么久,还是不断有新的消息进来。 群里发小们说着:“穆大少蜚声国际,必须请客吃饭。” 导师群:“国家艺术馆还有学校都准备颁发巨额奖学金。明天到校办理。” 还有各种各样的email。 就是没有她的。 还是没有。 穆非一下子少爷脾气上来。 他的愤怒掩盖了蔓延的恐慌。他把手机一把扔到床上,开门下楼去吃饭。 家里今晚人齐。这样传统的世家有着各自独特的规矩。朝廷灭亡后四代单传,穆非是独子独孙,主桌坐着核心家族成员,别的都在偏厅。他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向来是核心的核心,旁支的亲戚都已坐好坐齐,他才慢悠悠地下楼和人寒暄。 老爷子去世之后就剩老夫人,穆非父亲算是族长。他儒雅的外表下是肃穆严格,现在上下团结,占据着各行各业领头位置。但说到底,穆家是书香名门起家,是国与国之间相交的软政治,外头多风光厉害,于官不怕大的京城里,始终进不了最核心的政治圈子。 老太太一见孙子眼睛都笑成了缝:“我们家非非为国争光之余还越长越俊了。听说颁奖礼上,连西班牙王妃的小表妹专程去看你了,这有没有点意思啊?” 穆非心里本来那点愤懑更增长起来,但他脸上依然是知书识礼的模样:“奶奶不要这样说我。您可不要再叫我非非了。” 一下子引得老夫人和亲众哄笑。 “哈哈哈...我的乖孙长大了,老婆子是不该这般抹你面子。来来,看看你,瘦了这么多,快吃饭。”老奶奶象征性地提了筷,其他长辈都接着赶紧提筷。 谁敢饿着独苗苗的肚子? 食不言寝不语,通堂只有碗筷之声。 坐在父亲左侧的穆非没食几口,便放了筷。 在一旁伺候老太太的母亲看了一眼这一桌子菜,问道:“都是你爱吃的菜。怎么回事?没有胃口吗?” 眉眼精致的男生垂下眼,乌黑的睫遮出一片阴影。 他心里越来越空荡。 这种感觉在最近几个月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像是什么他一直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还是从他紧握的指间流失。 “嗯。可能是时差。” 穆非听自己回答道。 老太太着急了:“那可怎么办,赶紧去休息吧。你母亲待会让人给你备点夜宵。” 大家长发话了,穆非父亲也沉声道:“是累了,去吧。” 从实验室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 安子兮从外面储物箱拿出书包,准备回宿舍。 她心情很差。 和穆非在一起的叁年,除了身边信任亲近的一两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有所有的人都以为穆非还是单身。 他当时和她说了什么理由她已经记不清了,好象是个挺严重的后果。那时她一心想着能和男神在一起,什么都可以答应。 所以有了后来的无数次。 无数次碰见了,和自己一样青春洋溢的女孩,不乏校内外系花校花,对着自己的男朋友告白;她在一旁躲着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无数次,她兴高采烈地和他分享她身边的奇闻趣事,他总是冷淡不解的模样。 无数次走在校园看着来往的情侣,她只想也和他们一样,可以牵一会儿手。 约会艺术馆的前一晚,她做足了功课,把相关时段的画家和时代风格之类的历史倒背如流;但是心里只有数理化的安子兮,怎么也搞不懂男朋友赞赏的莫奈,还有那画家对着自家庭院画的《睡莲》里的光与影的交错的时空。 那些雨季找不到他的日子里,看着别的妹子男朋友送来的伞幸福和她道别,她只能自己深吸一口气拿书顶着头跑入雨中,那时她都觉得没关系。 毕竟他背景厚实品学兼优,是人所皆知的学校荣耀,是令少女春心荡漾的学长。 能得到他,是自己叁辈子修来的福气。 安子兮大学时期还有些婴儿肥,五官脸蛋算是出彩了。可在穆非的耀目光圈下,将日日穿白大褂躲在实验室的小女生掩盖在了阴暗处。 像一只丑小鸭。 不伤心吗。 不介意吗。 当然会的。 她默默在夜里哭湿了枕套。一个人坐公车坐着坐着就泪流满面。 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吧,真的累了。 追逐他,拥有他,好累。 31.入院 周小筠通常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刷着娱乐新闻。 她是穆非后援会的b市分会会长。 家里条件好,家里都是长辈逼哥哥姐姐忙活,她是幺女,主要任务就是被宠。她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又上进的女孩,就算是追星也要追出个水平来。爱豆是出了名的积极勤奋,咱们做粉丝的也不能偷懒不是? 床上的女孩看着屏幕还没到一分钟,就来了个鲤鱼打挺直直从床上翻了起来。 什么原因? 铺天盖地的头条热搜,上千条后援会会员私信,几十通未接来电。 ——穆非急病晕倒被送入院。 头号粉丝周小筠根本没心思想如何处理私信电话的问题,她满心满眼就是心疼。心疼她的爱豆生了病。 病得重不重?什么病?为什么会病?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急得要眼泪都掉了出来。 她抖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哥哥...忙么?” 周牧归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里,人都还没坐下呢就接到了家里小妹的电话。他一甩疲态,微笑地接起电话:“小筠想哥哥啦....不对,小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电话里的女孩娇滴滴地抽泣着,“哥...我的爱豆生病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爱豆?你是说谁,穆非?” 女孩点点头,“是穆非。哥,你想想办法...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他病得怎么样了。” 电话这头的周牧归沉默。 他很早就知道穆非这个人。 其实b市就这么点大,穆家还是老家族,独子独孙嘛。 但是几年前那人和家里闹翻了断了联系,只身闯进娱乐圈。 他们这种人,没了家族在身后,就是渺小得如同蝼蚁。他们享受着家族提供的各方面最高端的便利,也被家族捆绑要一生为其效劳服务。 穆非这个异类,已经不被允许在圈内提起了。 周牧归听着小妹抽抽搭搭地呜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可以给你安排。但是不准靠近。小筠,你是个懂事的。” 听着哥哥肯帮忙,周小筠也明白哥哥字里的意思。她猛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哥。” 第一医院vvip间。 才数小时过去,私人单间的小客厅里就已经堆满了花和水果。因为东西太多,大件礼盒都被推到了地上。 医院这一层楼是完全对外封闭的。为了保护“重要的”患者,不对外来人员开放。 可b市是什么地方。外来人员不包括很多人。 在这个宽敞的病房里,经纪人助理之外,有不同人以不同名义送东西上来,有医护人员,还有从穆宅指派过来的私人医护,还有医院和卫生局的某某高层某某领导。 除了没有记者媒体和粉丝,基本什么外来人员都有了。 吵吵闹闹的。 床上的年轻男人是众人围绕的中心。 他的脸色极度苍白无色,发丝散开微乱地翘着。他刚刚从晕迷中醒来,医护将他床摇了起来,刚为他做检查。 床边的经纪人贺廷应付各路人马,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助理小周待在一边刷着手机。 手机里显示今天国内四大主流媒体都被同一消息轰得爆炸。热搜前十位有八位都是“穆非晕倒”、“穆非住院”、“疑似绝症,穆非无端晕倒”之类的。 明星导演等等圈内人转发评论也是高居不下。 真心的,蹭热度的都有。 ——李斯阳v:和@穆非 合作上一部电影的时候,就被他的努力和演技震撼到了。从此变成了我尊敬的人。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鲍然v: 师兄是我届楷模!@穆非 @穆非工作室 ——导演陈欢v:以前我觉得一个人的皮相会决定他的路途。穆非他的相貌惊人,让人容易注意他的脸而忽略他的演技。之前我一直不敢与之合作。但是他用实力反驳了我。他的眉眼会说话,他的身上有故事。@穆非,快好起来。 ——苹果卫视v:@穆非。祝早日康复! ——向前一步节目组v:娱乐圈的拼命叁郎,实至名归。@穆非 @穆非工作室 早日康复,平安归来。 下面哭倒和祝愿一片短短几小时超百万评论,实力展示了庞大粉丝群的惊人能力。 ——怂包不好吃:哥哥!哥哥真的太辛苦了!快点好起来!!!呜呜呜!!! ——你再说话我就亲你:经纪人怎么回事,这样高强度的工作量不把人压垮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流进我肚子:姐妹们,有谁知道哥哥在哪个医院?有谁在那里上班?看看人醒了没有?唉呀急死我了。 ——下面立马有小号发言:在b市第一医院。人已经醒了。不要问我是谁,我的名字叫雷锋。 32.一生病就没完没了的探视 vvip病房刚走了一批所谓领导,又迎来了一批。 贺廷在忙碌间盯了一眼穆非,只见五官完美的男人身上毫无生气,死死沉沉。线条优美的眼睛低低垂着,只盯着被单上相交的手。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贺廷有预感要出事,赶紧好说歹说把这波电视台慰问的高层给请走,刚送出门,几个年轻女孩一把涌了过来。 职业经纪人贺廷认得几人,她们都是附近城市各个后援会的管理层人员。贺廷想着,粉丝探望也不好做绝,只好压低声说,“谢谢你们来看穆非。他已经醒过来了,医生刚才来过,说是劳累过度。” 姑娘们一听,眼眶都急红了,但还是懂事负责的,也低低说着,“谢谢你贺先生。我们就想来看看有没什么可以帮忙的?粉丝群里大家都着急得很,也很担心。” 这时,第一医院的领导层过来了,看见病房里是穆家派来的医护,立马要进去寒暄慰问。 贺廷拿众人没办法,全都是不能得罪的,只好一闪身,让人都进去了。 病房一下变得更为逼仄起来。 出于暴风圈风眼的穆非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遗世而独立。 他一直低垂眼帘,不看任何人。 这种极度嘈杂又极度安静的场景,就像是一部舞台上经典默剧,讽刺又诡异。 粉丝群代表怯生生地站在圈外; 领导进来了忽略贺廷,直接和穆家的人攀谈起来; 医生护士为在各高层面前表工作认真左右走动交谈着; 某手机品牌派来的公关认真交涉事宜; 助理手指飞快地打着字处理工作室对外公布信息的工作; 各种情绪不断地膨胀—— 再膨胀—— “出去。” 一个白色的枕头被人狠狠掼在了地上,一道清冷的男人声音穿越而来。 “全部。” 房里出现了数秒的停顿。 所有人突然回过神来,想都涌上来说些什么。 床上的男人已经散发出生人勿近、近者必究的冷沉气息。 一眼观七的贺廷马上脸上堆上了笑,硬着头皮以“重病休养”的理由连医护人员们都请了出去。 回到恢复安静的房里时,贺廷已经面无表情。他走到床边,盯着床上修长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认输地说:“你来来回回烧了好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好全又硬跑出来参加综艺。以前那些旧病也是靠硬扛,你知不知道这会死人的?” 那背影纹丝不动,没理他。 “这次就好好住院,住到好为止。别的事我都帮你推了。” 那人还是没说话,像是已经睡着。 但贺廷知道他没睡,想起前几天给某女人打的那通电话,心里一阵气结。 自从穆非时隔四年之后再次见回那女人,平时精力充沛奋发勤奋的人像一下子被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身体也反反复复发着低烧,不肯上医院来。 这下好了,直接晕倒在后台。 胃穿孔,急性肺炎,劳累过度....精神衰弱。 欠了姓穆的吧,贺廷想。 他看着床上没反应的男人,又想起了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光。 在学校里,在贺廷所知道的所有的圈子里,那么高高在上存在着的的天之骄子,哑着声请求自己帮忙。 说他穆非要当所有人都认识的那种明星,问自己能不能做他的经纪人。 后来贺廷妈妈在东北老家患了重病,来b市治疗。这病要钱做手术,还要不断地买高昂的进口针剂。那时贺廷一个大四学生,存款还不够拿来住院。而穆非已经完全脱离家里,手上的钱也不多,本该拿来投资周转的,这男人全给了贺廷妈妈治病。 那时,两男人挤在破小的出租屋里,叁顿都是泡面,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贺廷在一天冬日的晚上吃着吃着就哭了,对着原本风光霁月落入如此境地的穆非,喃喃说着对不起。 对桌的男人灌了口味精汤,容貌绝美,身上的气概却坚毅顽强。只听他满不在意地说:“贺廷你长点志气。钱可以再赚,人没了就,没了。贺廷,你选了帮我,我不会让你不好。” 所以,既是同事又是多年好友的贺廷怎么能看着穆非这样下去? 他走进床边,劝导语气说着:“穆非,你这样到底想干什么?那天安子兮和你说什么了?” 总是这叁个字,穆非才会有反应。他依旧背对着躺着,也没有开口。但是他劲瘦的身体动了动,像想起什么,微微颤抖起来。 “穆非,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贺廷发现那男人身体愈发不受控制地抖动,极力地隐藏平复着什么。继续开口,“都这么久了,你也等到她了。不是还是没有结果?穆非,” 贺廷语气非常轻,“忘了她吧。重新出发。” 终于,床上清俊绝美的男人翻过了身平躺着,他的双眼睁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和雾气,直直地向上盯着天花板。 他试着张口好几次,都发不出声。 一旁的贺廷也没逼他,静静等待。 直到很久之后,穆非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侧过头看向贺廷,眸子里是无机制深沉的黑洞。 “忘了她,那我还剩什么?” 忘了这个人,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她那样冰冷地和我说着,她与我已再无关系, 她凌迟了我的灵魂, 我还是感到欣喜。 只要她能在我身边,我便欣喜。 33.身份(上) 转眼就到了一月底。年关将至,北方的气温一再下降。 一辆车牌是最高级别的黑色访车经过前后四道安检,守门的士兵挺直了腰杆,标准敬军礼。在注目礼下,车子驶入了首都最心脏的位置。 车停在了一个两层朴素中式院子的前面。有勤务兵快速上前开门,敬军礼。 他们把重要的客人请进了院子一楼的书房里。 会客室里端正坐着这个国家最高的领导人,年过半百依旧精神奕奕的男人正在泡茶。 茶桌前还坐着另一个上了年纪却精神奕奕的男人。 茶香袅袅,雾气蒸腾。 叁声规律的叩响,泡茶的那位露出了些笑颜,对着桌前坐得笔直的人说:“你看,肯定是梁易到了。” 稍扬声招呼,“进来。” 门被打开,勤务兵敬了个礼,将客人送到,便退身出去,还把门轻轻关上。 高大修长的男人见了屋里的两个“重要人物”,利落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坐在茶桌前的同样高大的男人闻声,站了起来,一身笔挺肃穆的军装,肩上胸前是一排排晃花人眼的勋功章,昭示着累累战绩的将军地位,以此容易忽略他和梁易相似的五官长相。 男人也立正站直,回了一个军礼。 最高位置的那位穿着唐装,眉眼是醇厚无声。他语气温和地说:“来了就好。你两父子许久不见,过来坐下喝个茶。” 那位抬手拉茶入杯,浓郁大红袍茶香立即四溢。 梁易父亲梁正继续沉声严肃地做着军部年终总结:“西山和东海战略部署基本完毕。年度五次征兵一共叁十七万八千二百人。维和部队总指挥将明日和我会面,决定撤回及下一次外派数量。天竺国最近边境来犯,我和张将军会亲自走一趟。” 那位认真听着,手上没停,他将茶杯推到了梁易前面,示意他尝尝。然后正视一旁的梁正,“各项工作必须抓紧。上下阶层要团结一致。你们梁家挑各方大头,要树立榜样。” 梁家男人皆点头称是。 拿起杯子品了一口,梁易动作行如流水赏心悦目,是大家族标准的规范。茶汤在舌头鼻间滚动一番,男人称赞道:“今年武夷山出品不错。” “你小子最懂。” 平日声色不露的那位笑了一声,继续道:“马上过年,等下给你带些回去。你们家老爷子最爱这茶。” 梁易正想称谢,那位人物却立马话锋一转,“国际局势愈发复杂。英国脱欧,整个欧洲形势严峻。美国那边,也紧。最近招标叁大工程,中铁中建都有中标。梁易,这年过完后,你要盯紧了。” 一直军姿坐姿的梁正听后,严肃板直的表情终于出现少许裂痕,微皱起眉头。但戎马一生的他极度恪守规矩,没有插入任何话语,也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动作。 34.身份(下) 在来这之前,多智近妖的梁易已经多少猜测到上面那位的意思。他潜伏许久,从大半年前开始准备部署,就等一个契机。现在最高领导都发话了,意思就是接下的这一年都是要驻留国外的了。 一个国家许多明面上不能做的、不被规程接纳的,但确实是最高那位心里迫切希望达成的,都需要有渠道和接口。直系亲系都不可,却必须要可以信任的。 这些都由梁易来完成。 梁家是开国功臣,爷辈是枪杆子下活过来的。到了父辈,梁易父叔辈全都进了军营,管辖几大军区。其他梁家人都在各省各部任重要职位。 这个家族庞大,生命力极其旺盛。 单单梁易一个长子独孙没有入政,从特种役退下来之后就直接从了商。 那时的梁家长辈坚决不准许的。 身为梁家第叁代的大少爷梁易却特立独行,义无反顾。 所有与家族抗争的故事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偏偏掐准了眼前这位唐装男人上任的一年,当上了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 他一人力撑梁易从商。 梁易便走上了一条铺满黄金的崎岖路。 老一辈的梁家人不懂,他们梁家需要一个人去从商,如果不是,上面集权者如何能容?那个时候发展昌盛的国家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商人身份,能够走出去,去加强华国在全球政治、货币和金融领域的影响力。 所以,安子兮所看到梁易的一切花团锦簇穷奢极欲,只不过是他特殊身份带来的小部分装饰。 这样一个人,游走在最高权力之间。 有时甚至不被家族利益所束缚。 他只听从最高领导的指示。 只与这个国家权力最顶端的那些人交流工作。 再者,最高那位的独生子是梁易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特种役的挚友,那是玩裤衩的交情。当年梁易母亲去世,梁正又常年驻守在外,梁易没少在太子爷家里住着。 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 今日大红袍是喝过了,可能清悠闲暇的喝茶心境是不会有的。那位人物不想将这次谈话搞得过于正式,所以便约梁家父子约到茶室,而非会议室。 这也算是特别关照了梁家,在年尾总结和各项指示下达之前给了这个大家族一点提示。 两个小时后,一切内容结束。 居首位的那人终于有了心情,露出比官方笑容多那么一点点的真情实感,眼里仍带些庄严,问道,“梁易,看上哪个姑娘没有?你们年轻人立业不要耽误成家。你看我家那小子,谈得也差不多了,让他一定要尽快把事情落实下来。” 一身庄正军装的梁正也终于露出些“父亲”的表情,对同一个问题表示出了关心。 屋里雍容俊美的男人露出一丝叛逆的表情,他深知正是这一点点的叛逆,最合那位的心意。笑了笑,说道:“早呢。没有看上眼的。” ———————————————— 作者有话:梁易不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商人。这算是对他身份的曝光吧。你们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