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个吻都揍我，不要你了你哭什么》 第1章 《接个吻都揍我，不要你了你哭什么》作者：暴富小熊猫【完结+番外】 简介: 【双男主+双强+重生+破镜重圆+酸涩+双洁+he】 【暴发户嘴硬渣苏受vs隐忍克制直男攻】 大学时候，楚枫耍手段逼着冷峻校草跟他谈恋爱，他以为相处下来双方都动了心，毕竟校草对他百依百顺。 毕业后他强势求婚，对方也答应了。 婚后校草持续冷暴力，楚枫只能别扭讨好但效果不大。 两人貌合神离的在一起足足六年，直到楚家破产。 楚枫才知道—— “他是你爸资助的贫困生。” “他愿意照顾你，是为了向你爸报恩。” “他是直男，不可能喜欢你。” “！”楚枫惊愕，难怪他怎么讨好都没用。 六年感情原来是单恋啊。 * 意外身死，重生回到六年前。 面临恋爱赌约、父母离婚，未来破产危机，以及那位假装动心的报恩男友。 这一次， 楚枫决定不要他了。 抓技术，搞学业。 务必守住过亿家财，而且他有颜有钱真的不缺人。 * 后来..... 楚枫正跟新男友约会，面容冷峻的男人破门而入，猩红着眼眸把他扯进怀里，哑声低喃：“...杀了我吧，你别不要我。” 楚枫：“？” 颈窝里有温热泪渍。 他抬手去摸，捂不热的石头也会哭？ ———— to： 能被恋人感知到的爱，才叫爱。 ================================================== 第1章 强制爱没有好结果 海城，盛夏的暴雨夜。 别墅里的实木大床质量很好，没发出丝毫声音。 也可能是床上这俩人太死气沉沉。 虽然室内隔音不错，但还能听见窗外激烈的雨声，因为他们呼吸并没有多混乱，属于老夫老夫了。 不，好像连初夜那天都没激烈过。 楚枫知道，激烈的床事氛围需要很多爱意加持。 而自己身边这位并不爱他。 哪怕正在做这种事，男人也还冷淡敷衍的很，每一帧动作都足够漫不经心。 就仿佛楚枫的身体是一块儿过期糕点。 享用的感觉味如嚼蜡，他是被迫来例行公事的。 男人漫不经心的问：“会痛么。” “嗯。”楚枫确实不太舒服，他把脑袋埋在手臂里沉沉呼吸，又自嘲的扯了扯唇。 六年了，每次都这样。 事前没有抚摸，事后很少亲吻。 以前他还会装出有感觉的叫几声，试图调动起冷僻学霸的欲望，现在已经连喘息都懒得假装。 毕竟他喘出花儿来都没用。 叶檀清动作太敷衍了。 “哎，”不上不下的，楚枫被吊的难受额头直冒冷汗，咬着牙关撒谎，“我好了，谢谢，需要帮你吗。” 他话音刚落。 另一个人直接动身离开。 撤的很干脆，没有丝毫留恋。 高大冷峻的男人跪着下床，拿起床沿的浴巾裹在腰上，大迈步直奔浴室，头都没回的丢出两个字。 “不用。” 浴室很快响起冲洗的动静。 跟楚枫做一次像在受刑。 “……” 楚枫看了看床头摆的电子闹钟，晚上九点半。 浴室那人最少要洗两个小时。 虽然过程才十分钟不到。 是因为近一年来，楚枫能忍耐这种难受的时间越来越短。 只要他说自己好了。 叶檀清从来不做多余的停留。 所以现在，床事只有不到十分钟，以后可能更少。 彼此都愈发敷衍。 如果没有结婚时那份日常合约，写的半个月一次床事。 楚枫怀疑叶檀清根本不会跟他有身体接触。 该感谢叶总或从前的叶学霸，非常有合约观念，上床从不延误或推辞，但也从来没有真正动情过。 其实楚枫很想告诉叶檀清： 你只需要洗小半截就行，再加上勉为其难跟我接吻后，刷个牙？ 我身体健康，没病。 也没接触你任何部位。 你那双常年接触昂贵实验器械的手，也基本没抚摸过我。 确实没必要搓洗那么久。 …算了，懒得把这种话说出口。 说出来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堪。 伴随着浴室里的水声，楚枫半睡半醒想起很多事。 比如，大一那年。 他跟人打赌说自己除了能搞定校花，校草也行，所以拿钱砸贫穷的叶学霸，八十万一个月包养人家。 后来相处中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人。 喜欢叶学霸冷峻的脸庞，清冽声音，气息，完美身材，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所有的所有。 于是在叶檀清没拒绝求婚后，他俩一毕业就去国外领证了。 谈恋爱四年，结婚有两年零四个月。 总共在一起有六年多的时间。 事实证明—— 强制爱不会有好结果。 尤其是在另一方确确实实爱不上的情况下。 爱不上就是爱不上。 跟时间没关系。 其实楚枫长的不差，卧室昏黄的台灯光影里，他侧脸都漂亮到惊人，身材虽然没刻意锻炼，但也没有丝毫赘肉。 肩背白皙，皮肤光洁。 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任何瑕疵。 十八九岁那会儿脾气是冲了点，吓退不少追求者。 可是自从跟叶檀清结婚后，楚枫尽量在他面前收敛脾气，连脏话都很少说，变得斯斯文文气质跟小王子似的。 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死党温小年说他现在完全是贤妻良母型。 所以楚枫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让叶檀清这么瞧不上。 既然瞧不上。 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结婚呢。 仅仅是为了八十万一个月的包养费？ 可叶学霸在校时就是天纵奇才，无数科研团队都排队想招募他，只要随意答应一家，身价都不会低，毕竟能力在那儿摆着。 根本没必要靠结婚吸金，对吧。 楚枫想不通。 “砰。”浴室里的男人走出来。 很轻的带上门，隔绝水汽。 但这动静还是让假寐的楚枫听见了。 楚枫趴在枕头上，被角随意搭在凹陷明显的后腰，腰窝若隐若现。眼睫慵懒眨动，看着正从浴室朝床头走过来的人。 他没过脑子的出声喊：“叶檀清。” “嗯。”正在弯腰调灯光的人应他。 男人声线是致命的酥哑。 似乎比去洗澡的时候更撩人。 听的楚枫指尖蜷了一下，小腹有火却只能硬憋，欲望根本没被疏解，也不可能有被疏解的机会。 叶檀清不爱碰他，更不会多热烈的要他。 这个伴侣很会冷暴力。 偏偏楚枫没兴趣出门找别人，才被这么耽误着。 很可笑。 他楚大少送上门给艹，人家都嫌弃。 “我就好奇啊，”楚枫懒洋洋的问他，状似不在意答案，“你那时候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就是我求婚的时候。” 叶檀清想要钱可以有很多人抢着给他送。 不爱为什么要结婚？ 他自认语气还算轻松洒脱，没暴露出半点委屈，只有很少的一点点慵懒鼻音。 应该不会让自己有怨妇似的表现。 “……”床边站着的人顿了一下，扭头看他。 “嗯？”楚枫没躲避对方漆黑的眸子，认真注视着。 他在台灯光影下打量叶檀清。 叶学霸面部轮廓冷峻，穿着整齐的黑白丝绸睡衣，拥有比六年前更加成熟俊美的一张脸，身材高大英俊。 原以为禁欲是人设，没想到是真的性冷淡。 也或许是能点燃这人情欲的，不是自己。 楚枫依旧爱，他是真喜欢叶檀清。 但也是真的感到疲倦了。 室内沉默约莫有五六秒钟，窗外雨势渐大，夜幕裂开一道根本无法修补的巨大缝隙，从中倾泻出瓢泼大雨。 叶檀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难讲？”楚枫却不想再给他逃避的机会，笑了笑又说，“就咱俩现在这样相处，这种没意思的生活，你有后悔过么。” 在校四年的强迫式恋爱，加上毕业后两年的冷淡婚姻。 有没有后悔过？ 这次叶檀清的反应终于明显…… 第2章 六年的独角戏 直接走掉。 男人转身往外走，不再看楚枫的脸。 “你没事做就约朋友旅游，想去酒吧也可以，夜不归宿也行，我结账。” 嗓音清冽好听，内容却冷漠的令人发指。 第2章 这话跟‘你寂寞就去找别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缺你这点钱吗，”楚枫心底无奈，面无表情的嗤笑过后，声线晦涩朝背影问了句，“…你就不能睡这儿？” 他的床很大，却留不住一个合法伴侣。 同床共枕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背影冷峻的男人连头都没回，语气更冰凉。 “明天有个会，我睡书房。” 这话里夹杂清晰的烦躁和不耐。 楚枫能听出来。 哦，这是嫌他话太多了？ 但半个月才见一次面，见面后就几句话，无非是回来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痛吗，我好了，洗澡结束。 两个人的对话也结束，没有任何其余交流。 楚枫觉得，可能自己出去找人约泡都比现在话多。 这种相处真挺没意思的。 归根结底就是不爱。 “……” 楚枫自认是个坏在明面上的混蛋。 但表面相敬如宾、实则冷暴力到极点的叶檀清，才是真混蛋。 不爱就干脆说个明白，好让自己死心。 这很难么。 叶学霸在少年时曾令楚枫很惊艳，真强迫式在一起了才知道，这他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和尚么。 如果叶檀清身体有问题，楚枫也能接受。 但叶檀清身体很好，每次事前的反应也很够。 就单纯对他提不起兴趣吧。 或许叶檀清在外面早就找了其他人？ 他俩很少在一起生活，楚枫不知道叶檀清找没找。 不敢调查，怕查到真的有。 因为正常男人不可能六年不疏解欲望。 叶檀清不在他这里动欲，外面必然有别的小家。 楚枫没想离婚，如果查到了就肯定得离婚。 他以前宁愿不查… 想着凑合着过，至少半个月能看见一回。 但现在，楚枫有点好奇会是怎样的人能撩动叶檀清？ 他心态很平和了。 只是想见见那位没见过面的情敌。 冲了一个冷水澡压下体内的燥，楚枫看着被叶檀清用过的沐浴露，感觉花香味儿里都夹带着苦涩，绝望又无奈。 他跟叶檀清可能要走到头了，早有预感，可他已经没力气再挽留对方。 得不到回应的爱，会过期。 还是那句话， 强制爱没有好结果。 * 第二天睡醒后，楚枫下楼吃早餐。 发现叶檀清竟然没离开。 上午九点，阳光落在后花园里，透过落地窗照在餐桌上，几颗草莓还带着清透的水珠。 桌上是中式早餐，白粥小菜和两笼蟹黄汤包。 没有楚枫爱吃的三明治。 因为他跟保姆说过，只要叶先生在家就都做中式饭菜，迎合叶檀清的口味。 楚枫是个嘴硬要面子的人，这些默默的讨好已经很明显了。 但叶檀清永远看不见，或是不在意。 楚枫有点惊讶：“…早，你没走？” “嗯。”叶檀清抬头看人，从楼梯走下来的青年穿着浅灰色休闲家居服，两手抄兜，表情恹恹的不怎么明媚。 他视线在楚枫脸上停留，但很快移开。 楚枫往餐桌靠近，随口咕哝：“那昨晚为什么睡书房…” 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人不想跟你睡一张床，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会议临时推迟，下午走。”叶檀清语气平淡。 “……” 会议推迟？ 没有人敢放叶总的鸽子吧。 现在连不想同床的借口都懒得演周全。 “哦，”楚枫也没拆穿他，坐在深蓝色衬衫的男人对面，朝厨房喊，“陈妈，帮我煎三明治。” 以前他都陪着叶檀清喝粥，今天不想喝了。 明明结婚对象是他从前最喜欢的人，现在面对面的坐在圆餐桌上，互相连对视都别扭，更加没话说。 楚枫修长白皙的指尖轻点桌面，等待三明治。 “楚枫，”叶檀清抬头，忽然问出一句话，“你后悔结婚了吗。” 这话是昨晚楚枫问的，现在又丢过来。 是考虑好了要摊牌离婚？ 那么，自己该怎么回才能体面些。 楚枫喉咙发紧，抿了抿唇，扯出一抹混不吝的笑：“我无所谓啊，怎么，你想离？” 是外面那位想要个名分吧。 这一天终于到来。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心口还是堵的难受。 楚枫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但他确实没能在婚姻里，赢得伴侣的爱意和真心。 就在对面叶檀清想说话时，楚枫的手机响了。 紧跟着叶檀清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个人同时拿起手机接听。 “喂？” “我是叶檀清，请讲。” “……”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楚枫呆愣坐在餐桌前，攥着手里的手机，在伴侣正跟他提出离婚的时候，楚氏集团因涉嫌走私偷税，被法院查封。 父亲收到这个消息突发脑溢血。 刚刚过世了。 “楚枫，楚枫？”叶檀清连声喊人，一双浓黑的眉簇起。 他起身走向脸色煞白的人。 但楚枫红着眼眶，抬手制止叶檀清靠近。 “继续聊吧，把你刚才的话说完…算了，你也不用多说，离婚手续我可能过段时间才能飞国外办理，等我爸葬礼之后，不过你随时可以搬走，我家破产后的债务也跟你无关，这一点你放心。” “叶檀清，咱俩，别勉强绑在一块儿了。” 窗外的阳光，在餐桌和两人之间碎出满地斑驳。 年少时的热爱抵不过撞南墙的痛。 楚家破产，楚枫连最后一点能留住叶檀清的资本，都没了。 忘记自己是怎么行尸走肉似的上楼换衣裳。 但他记得叶檀清匆匆离开别墅的背影。 别墅门口有两条路。 他开车往左去，到医院拜别父亲遗体，处理集团破产后的巨额负债。 叶檀清开车往右走，不知去向。 离婚的事双方心里都有数。 就像楚枫求婚时，叶檀清没拒绝一样。 离婚时叶檀清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六年的独角戏楚枫演够了，也演累了。 就这样吧。 * 爸爸的葬礼简单而仓促。 “爸，”楚枫蹲在深灰色墓碑前，颤抖的手指抚摸石碑，“…说好的咱俩当一辈子仇人，你不是盼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么，死我前面了？不过没关系，你一分钱都没给我留，我现在负债超过五千万，估计很快就能下去见你了。” 秘书在旁边给楚枫递上一份文件袋。 “小楚总，这是在你爸保险箱里发现的，你看…” 第3章 自作自受 浅黄色的文件袋。 楚枫靠在墓碑旁边坐下，木着脸接到手里打开。 【资助协议： 本人楚金源出资供养叶檀清五年，作为回报，他需在毕业后帮助楚氏集团开发619航海项目，并承诺悉心照顾楚枫，直到楚枫主动提出不需要他照顾为止。 合同一式两份。 甲方：楚金源。 乙方：叶檀清。】 秘书蹲下身低声说：“楚总，其实你现在还有一条路能走，亮出这份协议要求叶檀清承担楚氏集团的债务，本来你们的婚姻也是他签协议承诺报恩，可以用这份合约要求他出资挽救集团…” “报恩。”楚枫指甲掐进文件袋，掐的发白。 困了他六年的疑惑，谜底终于揭开。 难怪无论他怎么讨好叶檀清，叶檀清都不爱他。难怪每次上床过后，叶檀清都要洗那么久。 难怪除了半个月一次的见面时间，叶檀清从不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这六年里，不止他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叶檀清也在演呢。 “我一直怀疑他不喜欢我，”楚枫把下唇咬的几乎泌血，嗓音迟钝又轻缓，“现在不用怀疑了。” 秘书算是看着楚枫长大的，心疼又急切。 “那小子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他身边有个叫安娜的华侨助手，你知道吗，他说是招聘来的，其实他们小时候是邻居，初中的时候安娜出国，但他们还经常通信，安娜回国直奔叶峰科技报到，肯定是内定好的。这两年他俩在公司也出双入对，外面都说安娜是叶总夫人。” “这事儿你爸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你爸心里是疼你的，但他不会表达，看出你对叶檀清那小子很上心，他才留下这份协议，就怕你被姓叶的算计…” “而且这次集团被举报走私偷税，都说不准是谁干的。” “李叔，你什么意思？”楚枫像个傻逼一样还在问，最近他经历的生活打击太多了，脑袋是僵的。 第3章 老秘书叹气：“619航海项目快成功了，那小子不甘心把科研成果按合约给楚氏，你说他能干出什么事儿。” 楚家破产。 最大受益人是叶檀清。 “……” * “枫儿，今晚南山有一场车赛，你最近不是缺钱吗，赢了有五千万，敢不敢？” “那地方不好跑，是啊，特别危险，我也不太想让你去，他们几个撺掇我问你，我说你都很久没跑山了。” 电话里，温小年犹豫的嗓音传过来。 “接，”楚枫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多小时，他需要这笔钱，更需要一场玩命儿的赛车体验。 因为已经难受的想死了。 楚枫仰头看天花板：“小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靠！你能不能不说这种话？跟他妈遗言似的，你别来了，”温小年在电话那头说，“我替你拒绝，咱不比这场，我找找别的能挣钱的……” 当初如果认真学习商务就好了。 现在也不会提到赚钱时，两眼一抹黑。 楚枫嗓子沙哑，勉强笑了笑：“别啊，五千万挺多的，我真想去，我又不是没跑过南山。” 毕业的时候跑过一次，开的慢。 “哎，你跟叶学霸结婚后不是说再也不跑山了吗，怕出事了让叶学霸当寡夫…” 楚枫打断：“别提他了，他忙着新婚呢。” “啊！？——” 不等温小年追问，楚枫直接挂电话。 继续瘫在沙发里神游天际。 微信连着叮咚，是温小年发来几条消息。 【你俩怎么回事儿？】 【离了？】 【晚上比赛是八点半，南山左边的加油站集合。】 【枫儿，要不你出来咱俩先见一面，我跟你聊聊天儿。】 【枫儿，你真没事吧？】 【你心里不舒服跟我说，你别憋着…】 “……” 楚枫丢开手机，蜷缩着倒在沙发里，扯过一只抱枕抵着胃部，脸色白里透灰，胃疼导致额头全是冷汗。 但他没有胃口吃饭，时间显示下午五点整。 距离车赛还有三个半小时。 如果他先去一趟叶峰集团大楼，再去南山参赛。 时间大概也来得及。 楚枫上楼换了件淡蓝色的条纹衬衫，想了想又脱下来，红着眼眶拿一件自己喜欢的亮紫色薄卫衣，套在身上。 他不再穿叶檀清喜欢的淡蓝色了。 转头看宽敞华丽的衣帽间，透明玻璃柜门后面大部分都是浅蓝色衣物。 十分钟后，楚枫按着胃部下楼。 身后是被他砸出几个大洞的玻璃柜门，碎片掉的到处都是，以及撕扯到看不出形状的浅蓝色衣物，乱糟糟丢在地上。 亲人骤然离世。 伴侣其实是遵循合约才跟他结婚。 背负着难以偿还的巨额债务。 上述哪一项，都足够让养尊处优、脾性暴戾的楚少爷疯掉。 楚枫想在跑山之前去找一趟叶檀清。 不是逼叶檀清承担楚氏的负债，只是有几句话想问清楚。 银白色的改装版跑车从车库驶离。 在盛夏午后穿过别墅绿林区，报有决绝姿态，飞快的往市中心开去。 六年，六年。 被人耍到团团转的六年。 自己那个强势的父亲，跟叶檀清一起把他当傻逼哄，仅用一张合同约束住叶檀清这个工具人，跟他结婚过日子。 没人问楚枫愿不愿意接受虚假的婚姻。 这两年面对叶檀清的冷漠，他一遍遍寻找答案，想知道叶檀清不爱他为什么要结婚，还是说有那么一点点爱呢… 原来是被自己父亲逼迫的。 他还在父亲面前炫耀自己找到一位能力出众的伴侣，能终身相伴，肯定跟爸妈破碎的婚姻不一样。 而最无力的是，当真相被血淋淋的撕开。 楚枫连一个发泄的出口都找不到！ 他甚至不知道该怪谁。 是怪死去的父亲，还是怪叶檀清？ 可最初是他强势逼迫叶檀清跟他好，后来是他爸逼着叶檀清跟他结婚，叶檀清什么都没做。 叶檀清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 不爱，但履行合同的照顾他周全。 所以错的是谁？ 弄成今天这副局面楚枫不知道该怪谁，市区的风一遍遍吹干脸庞，脸庞又一遍遍的湿润。 掉的泪全是他强迫叶檀清时脑子里进的水。 这算是自作自受吧。 * 傍晚六点，叶峰集团大楼。 换完衣服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他进不去叶檀清的总裁办公室，被安保人员拦在大厅外面。 楚枫狼狈扣着卫衣帽子，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 还是没想出来自己现在的处境该怪谁。 直到听见大厅里的电梯门打开。 有道清丽女音传过来，边走边说话：“待会儿去吃西区的农家乐吧，上次咱们尝过，味道不错的，檀清？” “可以，”叶檀清语气轻快，比跟楚枫相处时话多，姿态也很放松，“你打电话定包厢，酒水挑一支你能看上眼的，我都行。” 女人笑的娇艳，拍手笑道：“好吧！我们是该庆祝一下，也算有个完美的落幕。” “……” 楚枫脖颈僵硬的扭头看他们。 第4章 重生回到六年前！ 旋转玻璃门后面。 男人身穿剪裁得当的深灰色西装，气质清贵沉稳。 身旁女伴一袭火红色连衣裙，银色高跟鞋闪耀夺目，脸上明艳的笑容更耀眼，是个端庄大气的长相。 两个人并排走来，沐浴着傍晚唯美的橙金色霞光。 画面非常养眼，十分登对。 难怪这位安娜小姐会被别人当做叶总夫人。 所以叶檀清真的不是gay，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他喜欢这种温柔坚韧的成熟女性。 尽管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但楚枫心脏还像被戳开一只大血洞，哪怕已经麻木痛的没有血能流出来，也能感觉到一阵阵寒风要把心脏贯穿了。 心里明白跟亲眼看到的感觉也会有差别。 原来疼都能变得更疼。 总之，叶檀清不会喜欢他这种一事无成的二世祖，早该认清现实的。 亲眼看着一男一女并肩走出来，商量吃什么饭，喝什么酒，楚枫忽然就明白他该怪谁了。 他该怪的人是自己。 大一那年，为什么，要，纠缠，强迫叶檀清跟他在一块儿。 强迫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他的人。 是报应。 “…楚枫？”叶檀清的脚步在某个瞬间停住，看着坐在台阶上忽然到访的人。 这是第一次在集团附近看见楚枫。 楚枫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因为富二代只需要会花钱就好，不需要到打工人的战场巡逻。 这是楚枫曾经的原话。 “啊，他就是…”安娜也站定脚步，银色高跟鞋精致而高挑，离坐在台阶上的人不到四米。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到楚枫身上。 并上下打量楚枫的穿戴和状态。 “嗨。”楚枫很快站起来，勉强维稳的把卫衣帽子往后拽下，佯装淡然就像散步。 但事实上，他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 心底也浮出很重的窘迫和尴尬。 明明自己算是正室？ 却连捉奸的气场都没有。 不是有句话吗，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以前楚枫觉得这是句屁话，婚内出轨就是道德败坏。 但只有自己站在被排除在外的立场上，三方会面，才懂得这句话有多真实。 他现在就很像这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尴尬气氛有三四秒，没人说话，楚枫随意瞥过他俩并排站定的肩，目光很快移开。 “我在附近逛逛，就走到这儿了…” 打扰你们去餐厅庆祝我家破产。 真抱歉。 盛夏的傍晚，正是下班时刻。 身边路过的上班族们都西装革履，只有楚枫穿着亮紫色的休闲卫衣。 就像一个突兀的小丑。 再加上乱糟糟炸毛儿的发型，以及煞白难看到极点的气色，不照镜子都能想到他这副模样有多狼狈。 站在光鲜亮丽的一对金童玉女面前。 还能怎么难堪。 “…你们，”楚枫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喉咙很疼，眼睛也疼，他视线僵直下垂，从两人并排的肩，看到一双薄底皮鞋和精致高跟鞋，感觉手指头都发麻，“嗯，我走了。” 不等叶檀清说话，他转身快步离开！ 身后台阶上很快响起脚步声。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白松木香水味儿传来，这是楚枫以前最迷恋的味道，每次上床的时候他都很喜欢嗅闻。 第4章 现在竟然有股生理性的抗拒和反胃。 原来真正死心就只需要一眼，不明白前面六年他怎么没领悟到这点。 楚枫加快下楼梯的脚步，直直朝路边停着的跑车走去。 手臂忽然一紧！ “楚枫，”是叶檀清猝然伸手，攥住他的胳膊，“你，有事找我？” 楚枫情绪激动的时候耳尖会泛红。 皮肤太过冷白，就显得耳廓红的很明显。 他只留给叶檀清一小片侧脸：“没什么…”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在抖。 楚枫干脆闭嘴。 “我知道你现在…”叶檀清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你先回别墅等我，我晚上回去跟你说。” “……” 说什么？ 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 离婚的事么。 “现在不能说？”楚枫眨眼几下确定眼眶没有泪渍，才回头看着叶檀清，语气认真，“叶总很忙，忙着去农家乐喝酒庆祝，要晚上才有时间跟我说话。” 他刚才都听见了。 是这样吧。 “嗯，”叶檀清简短点头，“我有个饭局，晚上会回别墅。” 哦，好。 好吧。 楚枫脑子炸裂的疼，忍着发抖的嗓音回：“我今晚也有事，估计你回来——” “檀清，车到了，”门口站着的女人温柔轻喊，“这里停车太久不方便，你们有话回家聊呀。” 声线很温柔，带有一点点留学回来的英文腔，很好听。 叶檀清握着楚枫手臂的那只手，迅速放开。 “你回别墅等我。” 撤手很快，不想被谁看到么。 混蛋，叶檀清。 蠢了六年的蠢货，楚枫。 真就活该被人冷暴力和看不起。 够了。 “…不等，”楚枫先叶檀清一步转身，视线漫无目的飘在行人和车流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我不等你。” 他晚上在南山有车赛。 不会像以前一样得知叶檀清要回家，就早早等在别墅里，预估开车时间期盼的默数倒计时。 他再也不要等待这个人。 一个从头到尾都不属于他的人。 “砰。”银白色跑车驾驶位的车门关闭。 楚枫毫不犹豫发动车辆，就此消失在叶檀清和…视线里。 三秒钟过后，他被水汽遮挡的眼眸还是没忍住。 往后视镜扫过去一眼。 那抹深灰色西装高大俊美的身影，正弯腰帮女伴拉开车门，很贴心的掌心朝上扶住车框，担心女伴会磕碰到。 看吧，孤僻冷傲的男人也有细心和柔情。 只是从来没给过楚枫而已。 楚枫曾跟温小年笑着议论叶学霸是个书呆子理科男，不懂浪漫和情趣，怎么教都教不会。 原来不懂的人是楚枫。 他现在懂了。 太晚了。 深沉夜幕汇聚出点点星海，以圆月为首。 在温小年吓到嘶哑破声的尖叫里，一辆银白色超跑撞翻山巅那杆终点线，却没有丝毫减速。 车身跃上星空，刺破月亮。 最终坠进山巅下的那片向阳花海。 腾空的七八秒钟里，楚枫惊讶又平静的踩着没反应的刹车，好像刹车失灵是宿命。 在极致的黑暗来临之前。 他想—— 如果有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叶檀清。 这是唯一的遗愿。 * 逼仄的海大科技苑厕所隔间。 薄荷味儿樟脑丸的味道似曾相识，跑车坠崖的腾空眩晕感还在，但楚枫呆滞看着眼前场景，愣住了。 厕所，隔间。 他伸手拽着叶檀清的棕色皮带。 上一句话是—— “喂，一个月八十万，我雇你假装跟我谈恋爱，别让我在刑睿那帮孙子面前丢脸，成吗，否则我让你在海大混不下去！” “我爸是楚氏集团的总裁，没错，就刚给海大捐了两间实验室的楚氏集团。” “……” 六年前那场幼稚的包养合约？ 坠崖身亡后， 他重生回到了六年前！ 眼前刚满十九岁的叶檀清，稍长发缕轻盈散在额前，洁白的短袖衬衫干净清爽，脸庞冷冽俊美，是能让学校论坛为之疯狂的第一校草。 而叶檀清腰间的棕色皮带，还在楚枫手里拽着。 他指背贴着黑色内裤… “！” 楚枫悲剧的起点就源自这场强迫式包养。 这次他不要了！ 当前小说使用下载 第5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楚枫触电似的松开手，盯着叶檀清冷峻的脸，愣愣撤步往后退。 后背砰的一声撞上厕门。 动静不小。 外面的同学吓到飙脏话：“我靠，哥们儿你在厕所练杂耍呢？新生军训刚结束你还这么有劲儿…” 时间是大一入校三个月的时候。 对上了。 楚枫浑身血液热了又凉，凉了又热，脑袋是懵的。 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真。 人死了以后能重生吗？ 可是后背撞上门板的闷痛感，清晰传来，他还看到头顶高窗投进来的灿烂阳光，闻见那股刺鼻除臭樟脑丸味道。 好像是真的。 他面前，叶檀清侧脸被阳光映的透明，覆上一层很淡的薄粉，压着声音跟他说：“好，我答应你。” 叶檀清好像被闯进隔间、逼着他谈恋爱的匪徒吓到了。 手指有点颤抖的系好棕色皮带。 “？”楚枫听见这话瞳孔放大。 好，我答应你。 这句话也似曾相识！ “……” 楚金源不是海城本地人，发达后才举家搬迁到海城发展。 楚枫走后门进入海大科技苑读大学，新生入校就到处炫富逞威风，跟土狗撒尿宣示主权一样。 挑衅中惹到一群海城本地富少。 为首的男孩叫刑睿，大院子弟出身。 楚枫跟刑睿有个幼稚的赌约，说起来也是楚枫青春期精力旺盛，对恋爱的事儿好奇。 性取向不确定的时候，他想体会一下谈恋爱的感觉。 所以入校刚三个月，仗着脸帅。 一口气谈了六个漂亮校花。 都是谈几天觉得没意思就分手了，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但其中有个姑娘不一样。 半个月前。 楚枫在酒吧门口差点被女友强暴。 那姑娘叫蒋雯，是温小年及时拽开车门救了他。 第二天，他跟蒋雯在微信里提分手。 蒋雯先发制人的跑到校园论坛，发帖子臭骂楚枫。 说楚枫是个渣男，喝多了胡闹还有脸提分手。 她要先声明是她甩了楚枫。 我靠，楚枫能受她这种冤枉？ 本来他就占理，所以直接在论坛激情开麦，把蒋雯酒后钻后座扒他裤子的事儿说了。 蒋雯先不给他留脸，他就也没给蒋雯留脸。 这很公平吧？ 反正俩人就算分手了。 晚上他跟温小年又去酒吧玩。 有几个金融系蒋雯的舔狗找过来，为首的也是个富二代，叫刑睿，是海城本地人。 跟楚枫家这种外地来的暴发户不一样。 刑家有点沾政的底子。 其实不是刑睿暗恋蒋雯，是刑睿身边一个朋友喜欢蒋雯，蒋雯哭哭啼啼说楚枫造谣欺负她。 外地来的小子敢欺负他们海城本地姑娘。 这不是踩着他们的脸挑衅？ 刑睿作为大院根红苗正的孩子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必然，也早就看不顺高调的楚大少了，想见识见识有多厉害。 他们叫了十几个人，打算把楚枫收拾服帖。 没想到楚枫也不是软茬儿，一个电话摇来不少狐朋狗友。 一群年轻气盛的，三两句不合说干就干！ 闹起来差点把酒吧砸了，动静很大。 最后在酒吧老板的劝说下。 两波人找包厢坐着谈，按海城规矩关灯断监控。 昏暗光线里。 刑睿他们嘲讽楚枫三个月谈六个校花，就像没见过女人，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 楚枫说是你们海城姑娘没见过男人，上赶着非要跟我谈，我只是没拒绝她们。 反正怼呛几句不知道谁喊了句： “欺负女的算什么本事，男的你敢吗。” 楚枫摊摊手：“刑睿敢找男的吗，我小地方来的确实没见过世面，他这会儿敢跟男的亲嘴儿我就也找个男的谈。” 嘿。 刑睿也不怂，不就是比狠吗。 随手在黑暗里拽个男孩压酒桌上就亲！ 周围刑睿的兄弟们拍着桌子狂吼，把喉咙都喊劈了。 比谁更混蛋刑睿没输过。 第5章 亲完了，刑睿把脸都没看清的男孩丢开，偏头吐唾沫，一抹嘴朝对面的楚枫喊。 “你谈上娘炮儿算什么本事？有胆子你去找叶檀清试试，叫我们瞧瞧你的本事有多大，没几两骨头少在你刑爷面前装花花公子，你还差得远呢。” “？” 楚枫最烦装逼的人。 因为装逼的人只能是他自己，别人不能在他面前装。 “叶檀清是吧？你们等着瞧。” 最后定下赌约： 一个月内，楚枫能拿下叶檀清，刑睿得问楚枫喊哥。 要是楚枫拿不下叶檀清，楚枫就得给刑睿当小弟。 这是关于外地混蛋跟海城本地混蛋的战役。 虽然幼稚吧，但非常郑重。 恋爱赌约就这么定了。 楚枫跟踪叶学霸已经有好几天，今天下午终于找到机会，在人上厕所的时候强行挤进来。 说出那段什么‘八十万包养别让我丢脸’的话。 还用楚氏集团威胁叶檀清答应。 而叶檀清沉默后说的那句：“好，我答应你。” 就跟六年前一模一样。 场景真的重现了！ “等一下，”楚枫褐色瞳孔猛地放大，盯着叶檀清摇头，“不，不用了！你就当我刚才没说过，我不需要你了。” 他不包养叶檀清，假装情侣亲亲抱抱给所有人看。 后面就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个人。 那就什么纠缠都不会有。 重来一次，六年的时光绝不错付。 他不强迫叶檀清了。 叶檀清愣怔：“…不需要？” “没错，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再见…不，不再见，我明天就转学。”楚枫说不出心情有没有惊喜。 但肯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受。 他一眼都没多看叶檀清，拽开厕门转身就跑。 跑的飞快。 六年时光可以重来。 他放过叶檀清，就等于放过自己！ “……” 厕所隔间只剩下一个人。 叶檀清愕然站着，漆黑眼眸紧追着刚跑走的少年。 少年楚枫正处于十八九岁的年纪，美式前刺的发型染成烟紫色，气焰嚣张十足，五官灿烂惹眼。 就跟记忆中一样天之骄子，宛如一枝开放正盛的向阳花。 值得享用世间所有的好。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耀眼的漂亮少年，会在跟他结婚两年后，逐渐变成那种枯萎和黯淡的模样。 似乎叶檀清不会养花。 他倾尽所有，不惜用自己的血肉献祭，让坠崖后的楚枫重生。 可是刚才跑走的少年说， 不再需要他。 重生后的楚枫不再需要他，并拒绝跟他有丝毫瓜葛。 叶檀清抿唇低头，内敛阴郁的沉默了很久。 他在思索是该继续尊重楚枫的意愿。 喊痛就停，说烦他就走。 还是冒着崩坏的危险，强行圈养跑走的少年？ 叶檀清被誉为科技界新星最强大脑，却在愈发黯然的伴侣面前，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希望重来这一次，能找到正确答案。 他听说恋人是一捧细沙，攥的太紧会流失，可他分明小心翼翼的没敢攥紧，还是流失了。 他希望能被花花公子长久的爱着，永不厌倦和抛弃。 终日害怕楚枫会嫌恶寡淡无趣的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楚枫不要他了。 第6章 重拾青春，不负昭华 “枫儿！”外面走廊里正把风的温小年蹦出来。 声音清脆尖锐，像是夏季趴在树上的蝉。 听着明明炸耳却又怂兮兮。 就是这个动静儿，既陌生又熟悉。 楚枫听见喊声一抬头，眼前大片缤纷的午后阳光兜头落下，金灿灿的走廊光影中—— 十九岁的死党站在他眼前！ 温小年穿着松垮潮牌白t和破洞牛仔裤，很有艺术感的脏辫儿造型炸在头顶，脸颊带有婴儿肥，皮肤白软很不像个爷们儿。 明显是个娃娃脸长相，偏喜欢假装酷boy。 他身高比楚枫稍微矮一点点，还不到一米八。 楚枫现在的身高是183，六年后能长到185.6厘米，四舍五入一米九。 小数点后面的数字也很重要。 不过温小年没长高，一直都不到一米八。 楚枫不会告诉他这个惨痛的真相。 “我操，”楚枫贪婪盯着温小年的嫩脸看，想哭又想笑，“温小年…”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好友看见冲出山巅的跑车，撕心裂肺的那声大喊。 跟此刻这声欢悦轻松的‘枫儿’重叠上。 所以是真的重来了。 其实楚枫不是个多容易动情绪的人，这会儿眼眶却酸的彻底。 他抓住温小年的胳膊扯到面前，打量这个从少年一路陪伴他长大的好友。 无比庆幸的是，六年后两人还是最好的兄弟。 他跟温小年一辈子好兄弟！ 楚枫怀揣着温小年看不懂的激动，有点语无伦次。 “我跟你讲，你脸上这婴儿肥根本消不下去，再过六七年你还是长这样儿，跟小学生似的，个头儿…也这样！哈哈哈——” 明明是笑着说。 但眼泪都快炸出来了。 “你别胡说八道，说的跟你亲眼见过一样，六七年以后我肯定是个成熟英俊的霸总，”温小年挣扎手臂，把他枫哥往楼下拽。 “老赵过来了咱先撤！你刚找着机会跟叶学霸搭话没？啊？” 老赵是赵裕平教授。 整个海科大最严厉的老头儿。 走廊里。 脏辫儿少年拽着紫毛儿一溜快跑。 他们掠过走廊里的同学们、蹦着下楼梯，被热暖还夹杂着校园桂花香的绿化气息扑脸。 很热，正青春。 楚枫很久没被人这样拽着手腕疯跑了。 眼睛慌乱落在花坛、银色楼梯、翠绿树梢上，又看过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青涩面孔。 他重新奔跑在炙热的大学校园里！ 楼梯道，头发花白的赵教授扶了扶眼镜，冲他俩背影喊话：“楚枫跟温小年？你俩风风火火又想使什么坏，哎——” 这两个出了名的学渣捣蛋鬼。 真要旷课也管不住。 “……” 楚枫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满心满眼全是校园阳光和树影儿。 眼角好像有激动的热泪往外涌…… 直到被拽着跑进教学楼外的小树林，推到树荫下，他俩一起气喘吁吁。 温小年刚抬头就懵了：“哥，好像有鸟儿在你脸上尿尿。” “傻哔，老子在掉眼泪！”楚枫单手扶着树，嗓音哽咽的骂。 温小年：“？” 稀奇，他枫哥还会掉眼泪？ 因为什么呢。 “…沙子眯眼了，”楚枫简短解释，用汗津津的手背擦掉热汗，眼圈还是红的，“温小年，温小年。” 好像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这可爱的傻哔分享。 分享从今天起往后的六年经历！ 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千言万语总结出—— 他郑重的红着眼眶对温小年说：“你好好学习，珍惜现在学东西的时间，千万不能荒废学业只惦记玩儿，否则你毕业后只能在家啃老被你妈唠叨，啊对！后来倒卖二手跑车叫人坑走两千多万，你回家偷钱填帐被逮住，你妈差点叫你气死…你听见没有？” “？”温小年脑袋是懵的。 “枫哥你咋了，我妈扎小人儿远程操控你？大白天的你别吓我！” 怎么跟家长说的话一模一样啊。 什么好好学习，珍惜学东西的时间。 这是能从楚大少嘴里说出来的字？ 温小年不自觉后退两步，惊悚瞪着一双圆眼。 “哥，学习…咱家里钱多的三辈子都花不完，学哪门子的习，玩儿呗，造呗，这话不是你常说的吗？” 不会真叫鬼上身了吧！ “……” 楚枫愣住，这种话是他小二十岁的时候说的？ 自己还有过这么幼稚的思想吗。 “不，不不不，”楚枫很确信的连连摇头，“三辈子能花完！用不了六七年我家就破产了，你爸公司效益也越来越差，否则你能倒卖二手车吗，咱们得担负起继承家业的责任，现在就得努力了。” “？”温小年听的目瞪口呆。 .(⊙o⊙). 他枫哥这说的都是啥！ “别愣着了，走，上我那儿收拾收拾，”楚枫不想站在这里耗时间。 他拽着温小年往校外走：“把什么酒吧、商k的卡都消了，游戏机滑雪板投影仪都扔掉，三个月前没领的专业资料咱都去领齐整，明天就开始上课，一节不落…” 温小年脸都木了：“哥、哥哥哥——” 第6章 “好好说话别几把学鸡叫。” “……” 重拾青春，不负昭华。 楚枫信念感满满，浑身斗志昂扬。 但温小年感觉天都塌了。 他哥好像真疯了。 这咋整啊！ * 楚枫没住大学宿舍。 他爸楚金源在海大附近给他买了套大平层。 他爸原话是说离学校近，给楚枫提供最好的休息环境，才能在学业上专心进修。 这套房子后来成了楚枫跟狐朋狗友的秘密基地。 一群混混富二代喝多了就来住，睡醒了接着出去浪。 几乎整个大学四年楚枫都在这儿住，大二那年还邀请男友叶檀清搬过来同居，叶檀清拒绝了。 后来就是楚枫跟温小年固定住在这儿。 俩人没上过课，除了打游戏就是泡吧和飙车。 “咔。”密码锁打开。 温小年正打算弯腰拿拖鞋。 “别换了，”楚枫叫住他，“你打电话喊阿姨过来扔东西和大扫除，冰箱那堆垃圾食品都不要，你后来得阑尾炎开刀动手术，就是垃圾食品吃太多…” 温小年表情麻木，脏辫儿都不会晃了。 “哥，垃圾食品跟阑尾炎有关系吗，而且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后来？” 还有，那些垃圾食品不是枫哥最爱吃的吗。 他俩都吃了不少！ “……” “哎你别管，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听话我揍你啊。” 楚枫也不知道阑尾炎跟垃圾食品有没有关系。 但他觉得温小年不长个子，就是现在的营养没跟上。 以及自己六年后挺严重的胃病… 他们得提前养护身体健康了。 楚枫不久前刚刚重生，脑子里很多细节都记不清楚。 所以他领着嘴里‘好好好’的温小年，转身走去客厅，抬头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挺着肥肚腩的暴发户胖爸。 是亲爸，楚金源。 “！” 他这才想起—— 今天是他爸每月一次来看他的日子。 楚枫脚步猛地定住，比重生后看见温小年更愣怔。 他爸，脾气火爆的老混蛋楚金源。 还活着的！ 当前小说使用下载 第7章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楚枫朝沙发上叼着烟的人喊：“…爸。” 跪在冰冷墓碑前的时候，没想过还能有喊出这个字的机会。 当亲眼见过老混账的尸体后。 楚枫察觉自己对亲爸的恨意有所消减。 在生命面前， 有血缘关系的掺水恨意会蒸发。 “你走路上可别叫我，”楚金源嘴里叼着烟，划拉手机屏幕上的美女主播，送出好几个穿云箭。 他故意不抬头跟儿子对视，感觉别扭：“狗毛儿染的花里胡哨像什么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上大学是混日子的。” 恶评，楚枫不听。 他径直朝沙发走过去。 煤矿致富的暴发户胖老爸，嘴里还在嘲讽数落他。 “就你这样子老师能叫你进学校，没把你轰出来？老子掏几千万捐的实验室把你送进去，白瞎那些钱…” 就因为楚金源没什么文化，他才特别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搬来海城以后，上流社会不少人都暗里笑话楚家。 说一老一少俩文盲嘛。 对于这个儿子楚金源打也打了，骂也天天骂。 没用啊，皮带抽断都不带听话的。 就是个讨债鬼儿子。 “——别抽了！”楚枫根本没听他爸在说什么，弯腰就把男人嘴里的烟薅下来，毫不犹豫在玻璃桌上捻灭。 嘶，烫着手指了。 他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腕。 “……” 楚金源抬头：“？” 后面鞋柜边瑟瑟发抖的温小年：“？” 枫哥什么时候愿意管他爸了！ 温小年是见过这父子俩起争执的，楚家爸爸真的会动手打儿子，并且打的特别凶狠，什么抽耳光，拿皮带打。 有两回踹的他枫哥腿瘸着走路好几天。 就这种见面即仇人的父子关系，楚枫把他爸嘴里的烟捻灭…… 举动怪异。 又有股说不出的亲昵感？ “你这小子…”楚金源圆嘟嘟的胖脸一沉，刚要佯装发怒。 就见儿子动作很快的把香烟和打火机也抢走了。 楚枫面无表情的站着，掌心攥着名贵香烟。 他语气坚定：“你从今天开始减肥吃素，请一个家庭营养师给你做饭，一天三顿都要按时吃，禁酒禁油腻！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你都不准去，非要去就领个秘书帮你挡酒，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辍学进娱乐圈，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老混账，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胖成这样高血压高血脂。 受点刺激就突发脑梗。 还喝，还抽！ 父子关系是不太好，但这个老混蛋是他唯二的亲人。 他那个只知道整容和旅游的妈妈，现在正带着男模在夏威夷度假。 少说也得两个月后才回来。 迎着老爸震惊的目光，楚枫又补充：“你跟我妈过不下去就早点离，也不用再拖三年放火烧别墅，打架互砍进医院，还砸了车库四五辆好车，那都是咱家的钱，而且她二婚嫁的老公可好了，比你年轻比你帅，还生了个小女孩。” 后来他妈妈移居加拿大，很少回国。 楚枫跟妈妈的关系比跟爸爸好。 至少明面上不吵架。 但只有爸爸会关注他的学业和生活，妈妈很少跟他联络，除了哄着他问老爸要钱的时候。 很难评判父母的对错和好坏。 楚枫知道妈妈跟这个混蛋爸过日子，确实委屈了不少年。 这个好色的老混蛋，妈妈孕期他都在出轨。 狗都不该跟他过！ 楚枫丝毫不打算帮父母修补感情。 过不下去就早点儿离。 “？”楚金源这回彻底恼了，瞪着眼作势要抽楚枫，“你发什么病！说什么呢？” “反正你们快离婚，听不懂吗！” 楚枫可是练习空手道六年的选手，轻易避开这一巴掌。 还得感谢他爸的武力教育。 让上辈子的楚枫从大一就开始练习空手道，后来还小有成就呢，在社区比赛里拿过奖。 现在重生回来，拳脚功夫没忘。 “哟，”楚金源肥胖的肚皮晃了晃，惊讶儿子竟然能躲开，眼前一亮，“你这、还有老子的武术基因？” 温小年嘴角抽了抽。 叔，你肚子跟人家怀孕八个月一样。 哪儿来的武术基因啊？ “没有，”楚枫直接打破老混账的幻想，冷声说，“我不可能展示给别人看，你别想拿这个出去炫耀。” 可能他身上一直没什么优点能给老爸长脸。 所以稍微冒出闪光点，他爸就得满世界的出去嚷嚷。 这点三角猫的功夫拿出去炫耀太丢人了。 楚枫抿了抿唇，自己也没什么把握的试图承诺。 “…反正，只要你按我刚才说的做，减肥和戒酒，烟适当少抽，我就，咳……” “你就怎么着？”楚金源抬手摸脑门儿，又拽拽黑衬衫。 一秒钟八百个小动作。 其实是，他不太习惯白眼狼儿子主动关心他。 毕竟能说出让他减肥和戒酒这种话。 也算是有孝心的体现？ 哎，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但儿子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诧异！ 楚枫垂着眼皮说：“…我就去把头发染成黑的，然后每天按时上课，争取在学业上能有点建树吧，等毕业就进集团实习帮你，从底层一步步做起，帮你减轻事业负担。” 靠，不是已经决定好的打算吗？ 怎么说出口的时候，楚枫竟然自己都有点心虚和脸热。 还没开始呢就想打退堂鼓… 不行。 这次他一定要好好学习。 知道改变会很难，但也要坚持做到！ “……” “……” 整个客厅一片寂静。 温小年已经麻了，对此刻站在沙发边说话的男孩感到很陌生。 不止温小年。 男孩的亲爸爸也感到很陌生！ 楚爸爸圆滚的肚皮颤两下，愕然拽住儿子胳膊。 “楚枫，楚枫啊，你怎么了这是？不就差点把酒吧砸了吗，我也没说怪你，我这回不打你了，你说这种话是想干什么？啊？” 楚金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猛地变化。 “你踏实活着就行了！想玩就玩，只要别碰不该碰的东西，你好好活着就行…” 这不会是什么回光返照，呃。 楚金源没文化，大概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第7章 因为楚枫上一次在他面前听话，是15岁的时候，楚枫看见他手机里跟情人来往的短信，就骂着脏话叫他跟情人断了。 父子俩吵起来。 他说气话让楚枫去死吧，楚枫就红着眼真跳楼了！ 好在是自家别墅二楼，底下有泥土花园垫着。 没摔死，脚踝骨折。 后来儿子就变得越来越叛逆，学不好好上，每天就知道打架旷课玩游戏，挥霍钱财。 说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在哪儿。 反正楚金源现在也不指望楚枫能有什么大出息。 关于学业的事他早就失望透顶了。 儿子能活着就行。 这会儿忽然听见楚枫说什么要好好学习。 楚金源心里咯噔直跳，不会是又想跳楼吧？ 他紧拽着儿子手腕，心脏都超负荷。 “…倒也不必要求这么低，爸，”楚枫哭笑不得，说话也是在给自己打气，“真的，我这回真的要改变！” “……” 完，他儿子就是想跳楼。 楚金源眼前一黑，胖滚滚的身体往后栽倒下去。 “爸！” 第8章 我不跟叶檀清住！ “……” 深蓝色的冰袋贴在楚爸爸额头上。 温小年去卧室里给钟点工阿姨打电话，客厅沙发上只剩下父子俩。 楚金源其实没昏倒，就是想拖住楚枫在他身边待着。 省得儿子干什么过激行为。 “爸，你就说能不能答应我吧。” 楚枫拧开两瓶矿泉水，自己留一瓶。 另一瓶递给这个虽然道德败坏，但到底是亲爸的黑胖墩儿。 重活一次， 他不止希望自己能做出改变。 还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带动周围的人都免去掉坑。 “什么？”楚爸爸还不太敢相信。 楚枫只能重复：“就是你负责戒酒和减肥，我负责好好上课将来好帮你，脱胎换骨的改变一次吧，咱俩一起改变。” “……” 父子俩鲜少有这样能坐下聊天的时刻。 没有殴打和互相谩骂，竟然是好声好气商量着来。 “这才一个月没见你，怎么感觉…”楚金源也说不上来。 就好像儿子忽然性子平和了。 变成熟了？ 坐在沙发上顶着一头紫毛儿的男孩，肤色白净，长相属于继承了夫妻俩的所有优点，确实帅气好看。 就是打扮的不伦不类，审美有问题。 比如，好好的耳朵为什么要穿出三四只耳洞？ 戴着还算有质感的黑钻耳钉，和几个白金小圈儿。 男孩子戴耳环干什么。 衣裳穿的也不好看，黑外套上绣两只煞白的鸟。 仙鹤？不喜庆！ 据说这叫什么国风潮流，看支出账单这衣裳还不便宜。 楚金源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孩子。 牛仔裤也破几个洞，银链子三两条耷拉那么老长，走路的时候流里流气晃荡着，这能好看？ 才刚觉得儿子好像变成熟了点儿。 但现在看见这身穿戴打扮，以及浅紫色的狗毛…… 楚爸爸的怀疑理所当然：“真的假的，你嘴上说的好听，是不是想哄着老子要钱，你妈又出奸计跟你合伙儿骗我呢？” 他儿子就不是那有出息的孩子。 说什么要改变。 不信！ “老楚同志，你不能总用旧思想质疑我，”楚枫对他爸这种明嘲暗讽的语调已经习惯了，靠在黑皮沙发上摊手，“你爱信不信吧，错过你儿子大变身，你就等着后悔。”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没跟老楚出柜。 大三那年出柜闹的更凶。 这点明嘲暗讽算什么？当年出柜差点动刀子。 为了叶檀清。 上辈子的楚枫独自闯过千山万水。 遗憾的是—— 回头看，轻舟没过万重山。 这辈子他要改渡了。 “不行，你给我点时间想想，我总觉得你小子是憋什么坏…” 楚金源是从商海打拼出来的，眯着弥勒佛同款眼眸。 重新细致的观察儿子最近变化。 想看破点什么蛛丝马迹。 “唔，”楚枫吞了两口矿泉水，抬手抹嘴，“那你快点儿想，我进去收拾东西把游戏机都扔了。” “别扔啊枫儿，”卧室门口的温小年正清理手办，“放二手平台能卖一笔钱。” 楚枫笑了：“行，算你知道勤俭节约。” “……” 那边俩孩子忙活收拾东西。 楚金源摸出手机，鼓捣着给海大的某个线人发微信。 【小叶，忙不忙？】 【楚叔叔有事吗。】 【哦，我想问楚枫在学校是不是闯祸了，你听说没有？】 【没有，他表现很好。】 【这小子竟然说要好好学习，以后进集团帮我的忙，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哦？】 楚爸爸抱着手机傻笑，笑两秒怕被儿子看见。 急忙收起笑容！ 叮，他资助的贫困生又回消息了。 叶檀清：【假的可能性居多。】 “……” 楚爸爸笑容陡然消失。 看着还挺慈眉善目的胖脸，深深皱着眉。 【这孩子愁人，我也怀疑是假的，唉，你忙吧。】 叶檀清：【楚叔叔，我有一个办法。】 【你说。】 【让他搬到男寝顶楼套房跟我住，如果他想学习，我可以按照原计划帮他补课，刚入校，现在补课还来得及。】 “哟！”楚金源这回笑脸藏不住了。 手指按下一行字迅速发过去，敲定这件事！ 入校之前，他跟资助的这孩子提过两回，如果在学校碰见他儿子楚枫，假如小叶不忙的话，抽空帮帮楚枫的学业。 人家小叶当时就答应了。 可是他儿子不争气，心思没在学业上。 本来想着没机会叫理科状元带他儿子补课。 但现在看，如果儿子真的打算改变…… 能住一块儿当然是最好！ 【等他住进你宿舍，麻烦你继续帮叔叔留意他，哪怕楚枫不好好学习，你们住一起你也能盯着他，好些孩子都毁在那种东西上，你知道叔叔说的是什么，可得看住这个混小子。】 无非是黄赌毒，尤其最后一项。 学习不好能接受，有些东西半点都不能沾。 家里有钱啊。 楚爸爸最担心的就是儿子玩错东西。 可他不能在儿子身边盯着，就得找个人帮他盯住。 叶檀清：【您放心。】 【好，那我明天就叫他搬过去。】 楚爸爸发送完这条消息，刚要收起手机。 微信就又叮咚一声。 竟然是小叶那话少的孩子，莫名其妙多说一句。 【叔叔，他可能不会愿意搬过来。】 哎？ 怎么感觉小叶还挺担心他儿子不去的。 楚金源回：【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治他。】 “爸，”楚枫抱着一只棕黄大纸箱出来，砰的一声堆到角落，“你想好没有？我跟你说，你这个年纪大吃大喝对身体有致命伤害，你别不信…” 楚金源坐直，扭头朝儿子板着脸说话。 “你明天搬学校住去。” “…为什么？”楚枫皱眉，不理解，“还有两个月就放暑假了，我现在搬学校住多折腾啊，而且我跟温小年的床位早就让出去了。” 楚爸爸瞪眼吓唬：“温小年温小年，你上哪儿非拽着他干什么？多跟学习好的同学玩儿！” 比如人家小叶。 “爸你有点儿不讲理，我懒得跟你吵，你冷静冷静再跟我说话，还不许我有朋友么，”楚枫淡定的回头看温小年，“钟点工阿姨到了没？” 夹在父子俩中间的温小年有点尴尬，怂怂的小声回。 “应该快到了。” “……” 沙发上的楚爸爸眼珠子一转：“你不是自己说的要好好学习吗，老子能做到减肥跟戒酒，你能做到你说的？” “我能！” “那你就搬宿舍住给我看，不然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抽烟喝酒挺舒服的，我不改，死就死，我要是得大病死了你多顺心？往后再也没人管你。” 楚爸爸耍无赖也是一把好手。 其实他心里挺美滋滋的，因为终于有能看见儿子孝心的一天。 父子俩都嘴硬，心里关心但嘴上很少说。 这还是儿子头一回暴露出关心他。 长大了的儿子好像懂事了。 “都跟你说宿舍没床位，”楚枫不明白他爸为什么非要他搬宿舍，有什么好折腾的，“我住这儿又不耽误上课。” 楚金源嘿嘿笑：“床位你不用管！我给你找的室友是西北地区的理科状元，你跟着人家好好学，明天就搬啊，明天上午我叫人来封房。” 第8章 封房就是改密码锁，户主是楚金源。 说封就能封。 “？”楚枫拎着游戏机的手一顿。 西北地区的理科状元… 海大除了叶檀清，今年还有第二位理科状元吗。 我操，我操。 楚枫瞪大眼睛，扔下游戏机急匆匆吼。 “我不跟叶檀清住啊！！” “那老子就断你的卡，房子也照封，”楚爸爸手拿把掐的站起身，仰着胖脑袋，“我还要给温家打电话，连温小年的生活费一起断。” 这俩混小子不是兄弟情谊大过天吗。 有能耐一起睡大街。 楚爸爸穿鞋离开。 “！” 楚枫傻眼了。 温小年也傻眼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温小年苦兮兮撵着送出门：“叔，您别打电话给我家里啊，叔？哎？我们搬！我跟枫儿明天就搬，叔您别打电话…” “……” 楚枫脸色发白很难看。 不是，他怎么就躲不开叶檀清呢。 上辈子没有他搬进叶檀清宿舍这件事啊。 哪儿出了问题？ 第9章 放弃一棵树，窗外是森林 “我就不信我爸能真把咱俩丢大街上，就不搬。” 怀揣着想骂脏话的郁闷心情，楚枫叫了个还算健康的外卖。 三菜一汤，两个蔬菜一盘清蒸排骨。 他喊温小年坐到餐厅里吃晚饭。 “哥，不行就搬吧，咱住哪儿都一样，反正你跟刑睿那孙子的赌约还在进行中，住一起不是更能‘培养感情’，对了，你跟叶学霸说包养的事儿，他答应没？” 楚枫没抬头，恹恹的回：“不想搬，赌约作废，我现在的目标是好好学习。” 他不知道住一块儿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叶檀清。 所以很抗拒搬过去同居这件事。 没必要。 “啊？赌约作废？刑睿那边不得笑…好吧，我都听你的。” 温小年看出他枫哥要上进的决心了。 他没什么主见，枫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咽下嘴里的菜，温小年低头小声叹气：“我怕你爸真往我家里打电话，我的马仙童就保不住了。” 马仙童是一个姓马的古代小孩，改编灵感来自马良后人。 是温小年从八岁就开始创作的一个漫画角色。 马仙童用手里的画笔帮助很多贫苦百姓。 有许多个精彩有趣又感人的小故事。 这是一本很长很长的漫画，温小年足足画了11年，到现在都还在连载中，画稿并没有发布。 但都在家里整整齐齐的存放着。 最初是稿质，后来统一录入到u盘里。 他想在未来的某天，找家靠谱的漫画社出版。 轻易都不舍得拿出来展示。 问题是—— 温小年的妈妈逼着温小年学美术。 但她不支持温小年画漫画，说漫画不是高雅艺术。 所以从小到大，只要温小年敢不听话，温妈妈就用毁掉马仙童的画稿来威胁儿子，屡试不爽。 也曾因为温小年‘不务正业’的创作马仙童。 有过数不尽的争吵和阻拦。 母强则子弱，这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温小年这副怂兮兮和没主见的性格，就得归功于温妈妈。 不过这也有好处，至少温小年进入社会很胆小。 温家父母就不担心儿子敢学坏。 知道温小年没那个胆子。 胆小怯懦对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不是坏事。 没有大出息，但能平安度日也挺好。 温小年黯淡垂眼：“我妈那个脾气你知道…” 马仙童不仅仅是一个漫画角色。 更是他精神上抗拒家庭掌控的灵魂寄托。 很重要，非常重要。 “……” 餐桌上沉默了十几秒。 温小年可怜巴巴睁着兔子眼看枫哥。 马仙童，他的马仙童。 “哎行，我给我爸打电话，”楚枫拒绝不了温小年这个表情，实在狠不下心，他咬咬牙，“真说不通就搬！” 也是没办法。 他跟叶檀清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辈子，他们还没有任何牵扯，包养协议在厕所隔间里被他急刹车式叫停，并没有达成约定。 所以他现在是不认识叶檀清的状态。 那住在一起也没关系？少说话不来往就行。 反正叶檀清也不是话多的性格。 而且楚枫有自信—— 经历过一次惨痛失败的六年，他不可能再对叶檀清动心。 也不敢再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按照他对叶檀清的了解，那人每天都泡在实验室或图书馆，很少会在宿舍待着。 应该同居也见不到几次面？ 唉。 搬吧。 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夜晚，楚枫洗完澡坐在落地窗前，濡湿的浅紫色发缕搭在额间，缓慢滴落水珠。 看着楼下光影璀璨的路灯和车流。 他额头靠在沁凉的玻璃窗上，一下一下轻撞。 感受这抹凉意和撞到头的轻微痛感。 要记清楚这种感觉。 有些南墙，撞一次就够了。 虽然心底多少还是会有恨意，毕竟从来没得到过的、浓重的不甘心还在作祟。 但楚枫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逼着自己快点忘记，实在忘不掉就铭记。 铭记那场充斥着耻辱感的六年。 记住那个连上床都只进小半截的叶檀清。 楚枫想谈一个能被深爱着的恋人。 不要叶檀清。 他酸着眼眶轻笑几声，哑声祝福自己。 “放弃一棵树，窗外是森林啊。” “……” * 第二天。 封房人员大早上就敲门把他俩喊醒了。 楚枫跟睡眼惺忪的温小年，像逃难似的拖着四个巨大行李箱走进校园，里头全是他俩衣物和各种潮鞋。 一路上不少人都好奇的偷看他俩。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放暑假了，这时候搬回学校住？ 顶着这种异样目光，楚枫又晒又热心里还烦。 “累了，”他抹着热汗找个花坛边沿坐下，踹了一脚摔地上的银灰色行李箱，“以前没感觉海大面积这么大…” 从校门口到男寝，距离少说两站地。 温小年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哥，花钱摇人帮咱搬吧，我真走不动了。” “行，”楚枫刚想花钱喊人来，就猛地摇头，“不行！改变不得从生活点点滴滴中开始？好吃懒做的毛病也是毛病。” 入校那天，别的同学都自己搬的。 他跟温小年凭什么做不到自己搬行李？ 是毛病就得改。 “可你这是自虐，不是改变，”温小年瞪大眼睛，“咱至于节省几百块钱把自己累的跟孙子一样吗？” “等你身负巨额债款只能挨个儿给朋友打电话借钱的时候，那才是真孙子，这才哪到哪儿。” 楚枫连操办他爸葬礼的时候都在打电话借钱。 也通过借钱，看透不少假朋友的人性。 当然也有真朋友。 比如他身边这个看起来怕吃苦和担责任，却敢去贷款也要帮他筹钱的温小年。 还有个姓沈的同学毫不犹豫打过来一千万。 只是躺在列表的好友，楚枫都不记得是谁和长什么样。 哎… 叫什么来着？ 海大这地方挺邪门儿，想着谁来谁。 “咻——” 花坛苹果树后面忽然冲出一只棕红色篮球，带着阳光偏暖温度，撞的树干枝桠‘砰’一声四散摇晃。 篮球在树干卸力，反弹正巧撞到楚枫手臂上！ “我操，”楚枫今天穿着简单的短袖白t，半个袖子都蹭出黑印了。 他蹦着避开，手臂肉疼的发麻。 “枫儿！”温小年吓了一跳，扑着接住篮球。 本来心情就烦躁，楚枫朝花坛后面骂：“打球不知道看着点儿？他妈往哪砸呢。” “对不起！你没事吧？” 一男孩迈着长腿从花坛后面蹦出来，落到楚枫面前，穿着红白色球服，赤裸的臂肌看着就有劲儿，古铜肤色在阳光下显得很润，五官深邃英俊。 浑身都冒着热腾腾的青春燥气。 是校篮球队的？ “你看我这像没事吗，”楚枫皱眉揉着手臂，撞到的那块儿皮肤已经红了，他最烦疼痛感，“哥们儿你臂力挺够用啊，我离球场七八米你都能砸过来？” 这篮球上可能装定位了。 专门冲着人砸。 “真对不起，”篮球队男孩说，声线干净温润但明显能听出紧张。 他目光落在楚枫过于漂亮精致的脸上。 说话就更磕巴了。 第9章 男孩稳着声线：“楚同学，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然后你衣裳也脏了，我负责帮你洗干净或重新买一件…可以吗？” “你知道我姓楚？”楚枫挑眉，再次打量他面前的男孩。 阳光，身材好，脸也挺帅。 但他确实没印象。 “入校那天，我刚回国没有现金和支付软件，是你在校门口帮我付的计程车费，我添加过你留下的微信，但你没通过好友申请。” 沈承霖说着早就打好的腹稿，却还是紧张到喉咙发紧。 “所以，我还欠你100块计程车费，今天的医药费，以及这件衣服。” 他尽全力展示友好，想给楚枫留一个好印象。 并且把两个人的纠葛无限无限夸大。 沈承霖字正腔圆的说：“我真的有欠你很多，我的中文名字叫沈承霖。” 这次，楚枫应该能记住他了吧？ 楚同学真的很好看。 比校园论坛里，别人偷拍的照片更好看。 沈承霖很想跟他做朋友。 不想像入校后的三个月里，只是偷看楚枫的照片和背影。 沈承霖紧张，超级紧张。 球也是他故意砸的。 本来想砸在树上，没想到会撞伤楚枫胳膊。 很愧疚。 “……” 第10章 你比较重要 沈承霖，沈承霖…… 楚枫咂摸着这个名字，福至心灵想起来这是谁。 上辈子借给他一千万的债主？ 等等，就因为入校的时候他撞见了，随手帮忙给出计程车费100块，这人六年后就慷慨的给他转账一千万。 嚯。 这么仗义吗。 “…算了，我没事，衣服也不用你赔，”楚枫态度转变的很快，脸上烦躁瞬间消失，他重新打量沈承霖，“你是校篮球队的？” 上辈子他没机会跟沈承霖当面道谢。 现在好像有机会成为朋友。 “！”沈承霖眸光亮了一下，语法习惯还带有一点英伦腔，“嗯，我会喜欢运动。” 楚枫随口问：“走的体育特招？” “不有的，我是从挪威来的留学交换生。”沈承霖说的很认真。 不有的？ 楚枫眯着眼冲他笑：“哎，我们一般会说‘没有’‘不是的’，‘不有的’是错误词汇。” “啊对不起，”沈承霖额头泌出一层很细润的汗，紧张但又移不开眼睛，忍不住的看着楚枫对他笑。 楚同学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像…… 雅典娜，或曙光之神。 在一个留学生站在校门口最尴尬无措的时候。 楚枫开着超跑出现，替他解围。 沈承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楚枫对他笑的时候，他会感到无措，像被曙光之神关爱着。 然后浑身冒汗，心里甜滋滋的。 六月阳光透过苹果树的枝桠，斑驳光圈拢在楚枫浅紫色短发上，皮肤很白，饱满的嘴唇颜色很粉，眼尾带着漂亮的挑钩儿，睫毛在眼睑处能投出半圆形的扇影… 该怎么形容楚同学的漂亮？ 沈承霖不知道，他控制不住的眼都看直了。 心脏怦怦跳！ “哈哈，”楚枫没察觉他失态，低头拍袖子上被篮球染的脏印儿，“用词错误不用跟我讲对不起，你也太客气了。” 沈承霖还是紧张：“对不起对不起…好的！” 啊啊啊他中文暂时不够好。 会被嫌弃吗。 沈承霖脑袋里仿佛有小人儿在蹦跶。 又激动又兴奋。 他终于跟楚同学说上话了。 现实版的曙光之神。 “……” “你有发送过好友申请？我看看。”楚枫拿出手机。 “有加过的，我的头像是一辆计程车…”沈承霖单手背后，掐住指尖。 突如其来的好像要添加他社交账号。 这简直是个惊喜。 “嘿，”楚枫还真在几十个美女头像里，看到一辆棕黄色计程车的车屁股，然后就又笑了，语调带着天生的慵懒腔。 “你头像好别致啊，沈承霖。” 仗义的沈同学好像有点不太聪明。 也对，精明脑袋能借100还他一千万吗。 “……” 啊。 他叫我名字了，他在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和语调好好听。 他的中文好标准！ “是的，”沈承霖脑袋发晕，感觉有粉红色的泡泡在肩上跳跃，“我以为你看到计程车就会想到我……” 就会接受添加他的微信好友。 但是他等待了三个月，楚枫都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沈承霖刚才在打球，手机没带在身上。 他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你…有添加我吗。” “有，”楚枫把手机页面在黑皮帅哥眼前晃了一下，“行了，我们还要搬行李，得先走，回头你有活动可以叫上我一起，哎对，这是我铁哥们儿温小年！”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也会是朋友。 旁边温小年托着篮球，不明白这俩人怎么聊起来了？ 温小年友好的朝沈承霖递出篮球：“给。” 他们得继续搬行李箱去男寝。 “你要走掉吗，”沈承霖肉眼可见的慌张，一米九的身高站在楚枫面前，竟然有种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我还没有带你去医务室，你这里痛不痛？” 他指向楚枫的上臂，指尖没敢碰触到。 楚同学穿着一件看起来非常柔软的棉质白上衣。 闻起来香香的。 “小问题，我自己拿冰袋敷一下就行，没必要去医务室。” 楚枫皮肤冷白色，被球砸过的位置浮出桃粉色的圆形伤痕。 其实还在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我觉得你会痛，”沈承霖懊恼皱眉，又小心翼翼的说，“可以不去医务室，但我不能让你再搬行李了，是我砸伤你的，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你搬，请让我帮你吧。” “……” 这人正的发邪。 就这么有责任心吗。 楚枫犹豫：“倒是也行，但你不打球了？” “不打，你比较重要！” “…？” 楚枫挑眉。 温小年也听的一愣。 这留学生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怎么了？”沈承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他是想说帮楚枫搬行李比打球重要。 又是错误词汇吗。 “没事没事，”温小年背着身呲牙朝他枫哥笑，挤眉弄眼的，“那让他搬吧？人家也是有心。” 这下有免费劳动力了。 还不用花钱！ “行，”楚枫只好答应，自己手臂确实还在疼，“那如果你方便的话，男寝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知道，”沈承霖利落的把篮球丢向篮球队那边，从楚枫旁边拽起两只银白色行李箱，“我就住在男寝，我在8楼，你们呢？” 楚枫：“我们是9楼，902。” 沈承霖迈开长腿，一手一个行李箱，语气有点骄傲。 “我知道一条近路，跟我来！” 明明挺有重量的行李箱，在黑皮体育生手里就像两块儿豆腐，轻松拖拽到飞起。 沈承霖在前面给他俩带路，好像很开心能帮楚枫干活儿。 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楚枫有没有跟上他。 笑容又纯又憨厚。 “……” 温小年悄声做出评价：“枫儿，这不傻大个儿吗。” “喂，”楚枫拽温小年脑后的小辫儿，“你礼貌吗。” 温小年：“嘿…你比较重要，我不打球…” “……” 靠。 傻哔温小年。 * 男寝顶楼，902。 “叮。”电梯门打开。 温小年拖着两只行李箱往走廊看，不知道走哪边。 沈承霖根据8楼的宿舍布局，直接往左边方向：“2号宿舍应该在这里…” 海城算是热带城市，才六月份就已经接近三十度。 等到酷暑来临估计能飙到四十度。 也就去海边才凉快点儿。 “热死了，”楚枫往奶白色走廊墙壁看，“走廊为什么没有中央空调？” 哦，现在不是六年后。 中央空调还不是那么普及。 沈承霖眼眸亮晶晶：“我可以出资安装上。” 如果楚同学需要。 他很愿意献这种殷勤！ “……” 假如换个人这么说话，可能就有点故意炫富的意思。 但沈承霖语气和表情都是认真的。 他是真打算往走廊装中央空调。 就因为楚枫说热。 “…不用了，”察觉到沈承霖过分的热情，楚枫不适应又感觉怪怪的，没话找话的问，“那什么，你很有钱吗。” 第10章 不清楚沈承霖的家境，但似乎穷不了。 因为楚枫跟温小年都挺热衷购鞋。 但沈承霖穿的运动鞋款式，好像是国内代购都抢不到的限量版。 不仅贵，而且难买。 “可能有一点点？”沈承霖认为这样说会比较谦虚。 事实上是亿点点。 “……” 这留学生说话挺有意思。 绅士多金，热情友好，却并不会令人讨厌。 温小年抬头看门牌号：“枫哥，就这儿，我敲门了啊。” 他们已经走到902的深棕色木门前。 想到房间里会出现的那个人，楚枫表情有点僵：“嗯。” “砰砰，砰砰…” “不是，这儿有门铃你干嘛呢。” 看不下去温小年攥拳砸门的动作，他上前一步伸手刚要推门。 木门横着被平移开了。 叶檀清刚洗过澡，穿着一件长度到小腿的棉质黑浴袍，深v的前襟领口散在心脏位置，露出冷白色、极度诱人的薄肌胸膛。 他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站在门后面。 跟距离消失的木门很近的楚枫，猝不及防对视上。 最最尴尬的是—— 楚枫不知道这门是平移的。 他凑近门口刚要按门铃，木门陡然移动。 所以现在离叶檀清的脸庞仅有三四只拳头远。 很近。 已经不是正常的社交范围。 足够他清晰闻见一股檀香沐浴露味道，还带有湿润水汽，潮乎乎的那种香扑面而来，再配上叶檀清这张水墨画一样的冷峻脸庞，以及正半敞着的胸口。 都来不及退后。 楚枫直接眼前一晕，腹部发紧。 因为在上辈子记忆里，每次他从叶檀清身上闻见这股潮湿味道，就是要做了。 这该死的惯性生理反应！ 第11章 叶檀清的卧室 “麻烦让让！” 楚枫当机立断，弓腰用头顶撞开叶檀清的侧肩，拔腿直奔客厅扫视过布局后，径直冲向唯一一个敞着门的房间。 温小年在后面喊：“哥你干嘛去？” “尿急。”楚枫头也没回。 钻进了叶檀清并不带独立卫生间的卧室。 一进门就傻眼了。 他看见床上… “……” 门口，叶檀清回头看了一眼楚枫跟兔子似的背影。 面无表情的又转回来。 “！”温小年被他盯得发毛，心说这学霸压迫感好强，跟新生入校那天站演讲台上发言时一样的老干部表情。 仿佛透过叶学霸的灵魂，看见另一位严肃古板的上位者。 好怪异。 温小年壮着胆子：“你好叶学霸！我叫温小年，我跟楚枫今天是——” “进。”叶檀清侧身让开。 “呃？哦，谢谢谢谢…” 温小年拎着手里的箱子迅速进入。 哎，怎么有种被卡着门，搜完身才能被放行的感觉？ 这是学霸还是门卫啊。 “哈哈哈，”沈承霖紧随其后，笑容阳光又友好，“你好，我叫——” “抱歉，你不在宿舍名单内。” 叶檀清接过陌生男孩手里的两只行李箱。 站定，关门。 “……” 温小年立在玄关处愣住了。 就，就这么没有礼貌吗。 直接关门了？ “换鞋，”叶檀清从玄关柜拿出一瓶消毒喷雾，用指尖抵着推向温小年，“喷洒行李箱，你的卧室在右边。” 说完，目光并未在温小年身上停留。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是左边方向。 左边有两间卧室，门对门。 “？”温小年睁大眼，看着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叶学霸。 不是，这人好拽啊。 “呲，呲，呲……” 他听话的开始给行李箱消毒。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话，反正听话就对了。 “……” 左边第一间卧室里。 被楚枫随手关闭的房门，从外面打开。 “！”楚枫还站在黑色的衣柜门边，根本没往里面走。 两条腿像是被钉在地上了。 听见开门动静，他下意识转头，就看见叶檀清高大修长的身影，一步步踩着冷灰色地板走进来。 楚枫很快撇过脸，不想跟叶檀清对视。 但视线又无法避免的刚好转到床上。 那是—— 一条黑色子弹头内裤。 应该是干净的，否则不会出现在叶檀清的床上。 叶檀清有稍微过分的洁癖。 “…我是找洗手间，”楚枫尴尬，不知道眼睛该看哪儿，最后仰头盯着天花板强装淡定，“你这儿我没来过，反正，咱们以后就是室友，昨天在厕所堵你的事儿你别计较，就这样！” 说完埋头就想往外走，但叶檀清忽然往左移了一步。 正挡在楚枫面前。 “！” 楚枫呼吸差点乱了。 他眼皮刚想抬起来看叶檀清，却又很快垂下。 因为抬眼就是松散敞着的胸口。 不敢看。 他只能装作不耐烦：“你干什么？别挡路。” 似乎每次不知道该跟人说什么。 或者自己很紧张的时候。 楚枫都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态和语气。 以此遮掩真实情绪。 “…你的手臂。”叶檀清冷淡漆黑的眸子，停留在楚枫左臂上方。 圆形的脏污黑印儿，还能看见一小片皮肤是红肿的。 如果叶檀清没猜错的话。 这应该是被球状物撞击留下的。 不让那个身穿球服的陌生男孩进门，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他没动手砸回来就已经很礼貌了。 “手臂？”楚枫慢半拍的扭头看自己左肩。 叶檀清什么意思。 这种石头一样的人问他手臂干什么。 “可以把脏了的上衣脱掉，”叶檀清说，后退两步又补充，“你等我一下。” 这次他脚步加快了些，转身离开卧室。 “？”楚枫还站在衣柜前。 但转头看见床上的内裤他就别扭，当然不会听叶檀清的话，直接跟着走出去了。 也大概能明白叶檀清的意思。 他不能穿着脏衣服待在这个房间里。 是这样吧。 不过，这就是叶檀清的卧室么。 楚枫第一次离叶檀清的私生活这么近，说起来很离谱，好歹是曾经有过四年恋爱加两年婚姻的伴侣。 他竟然是首次进入叶檀清的卧室。 简约的像样板间，楚枫怀疑叶檀清搬进来的时候屋子就长这样，除了床头柜上有一只玻璃水杯，床上有一条私人内裤… 等等。 等一下！ 那人洗完澡准备穿的内裤在床上丢着。 所以—— 现在是真空的。 没穿？ “！” 楚枫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像忽然被浸泡在一只名叫‘叶檀清’的罐子里，满脑袋都是那件衬得人身材修长的黑浴袍下，有可能是光着的。 那么说，叶檀清行走的时候…… 啊，不能再想了。 楚枫大脑有点宕机，站在客厅角落看着正开冰箱门的人。 叶檀清不知道在冰箱里找什么。 楚枫离得远，都能看见叶学霸那只过于骨节分明的大手，撑在冰箱门上，可以一手攥住两瓶矿泉水，手指白净细长。 是谁说的，两个人认识久了会相看两厌。 楚枫很想拥有厌恶叶檀清的能力。 至少别这么没出息的一想到叶檀清没穿内裤，就开始跟花痴似的意淫，意淫一个直男。 这很丢脸，非常没出息。 记吃不记打。 更何况根本没有完全吃到过。 他在这儿瞎想什么呢？ 忘掉，忘掉。 “哥，”温小年手里拿着消毒喷雾还在干活儿，很小声的喊人，“你好像跑错了，那儿不是洗手间吧？” 因为温小年看到右边有个防潮玻璃门。 看样子那个门才是洗手间。 楚枫回神点头：“对，跑错了。” “你过来。”温小年神秘兮兮的喊他…… 第12章 寻求一些有恋爱经验的人 楚枫走向玄关位置：“干嘛？” “我跟你说，这个叶学霸好像脾气很差，而且没礼貌，刚才连宿舍都不给傻大个儿进，直接把门关上了，”温小年压低声音议论，扭头看看门外，“不知道傻大个儿还在外面没有，要不你出去看看？” 怎么说人家都是帮忙送行李上来。 门都不让进，不太好吧。 楚枫摇头：“回头我给他发微信说谢谢，叶檀清不会让他进来的。” 第11章 因为沈承霖刚打过篮球，一身的汗潮气息。 虽然不臭吧。 但叶檀清受不了。 “哎？”温小年疑惑，“你怎么知道他的脾气？” 怎么听着好像他枫哥很了解叶学霸。 楚枫正想敷衍说是猜的，就察觉有人靠近。 他转头—— 眼前出现两瓶冰镇矿泉水。 “没有冰袋，用这个吧。”叶檀清嗓音平静的说。 所以翻找那么久。 是在找能处理手臂伤势的冰袋。 “……” 楚枫愣怔着没伸手接。 为什么，为什么重生后他没跟叶檀清有包养约定，但叶檀清还会像上辈子一样，疏离却事无巨细的照顾他？ 恍惚间让楚枫以为，他又包养了一遍这个人。 “要么。”叶檀清等了几秒，没忍住问。 他在看楚枫充斥着痞气却又极其矜贵漂亮的侧脸。 其实，叶檀清喜欢照顾楚枫。 哪怕后来没有楚金源跟他的书面协议，他也非常喜欢照顾楚枫。 但楚枫总是嫌弃和不屑的。 就像现在这样。 楚枫冷冷的转开脸：“这什么劣质矿泉水，不要。” 报恩学霸这就开始向楚家报恩了。 否则这会儿叶檀清跟他都基本不认识，在这儿献什么殷勤？ 肯定是他爸楚金源授意的。 楚枫都能猜到他爸会怎么跟叶檀清交代。 无非是叫叶檀清看着他、督促他学习，并且照顾他。 老混账也就这几句台词好说。 他才不要叶檀清这种殷勤。 恶心的报恩行为。 恶心的六年！ 都是演戏。 “……” “抱歉，没来得及准备，”叶檀清收手，低头看看满足日常饮用标准的矿泉水，平静却很好脾气的做出承诺，“我会买一些品质更高的饮用水。” 这是楚枫，要天上的星星都无可厚非。 这种廉价饮用水确实委屈他。 是叶檀清的错。 叶檀清抿唇，沉默几秒才补充：“你可以不喝这个，只拿它暂时冰着手臂，我现在去买你需要的日常用品。” “或者，你列张单子给我。” “……” 这话说的像住家保姆。 楚枫深吸一口气，讥讽的咧嘴笑了。 他很想问问叶檀清—— 楚金源到底给了你多少资助款，能让你这么心甘情愿的当牛马？ 甚至本身是直男，都能忍着膈应跟我上床。 这话楚枫赛车那天去找叶檀清的时候就已经想问了。 但看见叶檀清陪着漂亮女助手，要去农家乐庆祝什么欢乐时光，他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很明显，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机会。 所以楚枫憋着一口老血，用眼眸轻蔑带过叶檀清的脸。 “多谢你这么费心，但好像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你少来掺合我的生活，谢谢。” 说完，他拽起一只行李箱往右边走。 “温小年，你跟他住对门儿。” “…啊，好！”温小年感觉头发丝儿都想竖起来。 不对劲，不对劲。 他枫哥怎么无缘无故生这么大气？ 叶学霸这会儿不是挺客气的吗，虽然可能是看在楚爸爸的面子，但那也是客气啊。 温小年又迷惑又懵。 到底什么情况！ 这两天是越来越看不懂他枫哥的行为了。 怎么有点喜怒无常呢？ “……” 玄关柜附近只剩下叶檀清一个人。 他沉默站着，耳畔能听见右边卧室里摔打行李的动静，眸底飞快闪过迷茫和焦躁，强行压下去。 因为他的过度关心，楚枫好像生气了。 不希望他掺合生活么。 可他似乎做不到。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做不到。 明明把握不住，却又舍不得放手。 楚枫是一道能让他头疼的复杂方程式。 解不开就耗着吧，叶檀清迷茫却执拗的这样想。 否则他还能怎么办…… 或许可以寻求一些有恋爱经验的人。 去情感论坛试试？ * 午饭时间。 楚枫跟温小年正摆放东西，商量中午吃什么。 叶檀清严肃的坐在自己房间电脑前，编辑很久用词，一个字一个字的修改，简洁概括。 匿名发帖，点击发送。 【问：很担心被男朋友厌倦一直小心翼翼对待他，但最后还是被甩了，我该怎么重新挽回？希望他能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求支招。】 【1楼：舔狗必死，抬走下一个。】 【2楼：他要爱你早就爱你了，姑娘醒醒吧，不如跟我谈！】 【3楼：是不是你长相不行？还是在床上没功夫啊，男人都比较看重那方面的体验，你得学点技术了。】 【4楼：谢邀，这边建议换一个男朋友，上赶着不是买卖，越往上凑人家越看不起你，受这个罪干嘛，而且有什么好挽回的，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很值得吗？】 【5楼：我觉得3楼说的有道理，其实长相不重要，对男人来说性格也不太重要，只要学会一招狠的直接拿捏住，让他看见你就馋的走不动道儿，比如这款xx精油香水，我用了以后效果太好了，推荐给姐妹！】 【6楼：看见这个问题，能感觉到楼主是个偏保守的姑娘，别被评论区带坏了，自重自爱最好…做过吗你们？】 【7楼：评论区过分了，人家来请教感情问题你们在八卦什么？咳，我替朋友问一下，你们是不是不和谐？】 【8楼：细说这个小心翼翼？怎么觉得这四个字有点假，反正如果我对象一直用虚假的面目对我好，我也会觉得不真实，很怪异，细思极恐啊家人们。】 【9楼：不是他心里有人，就是外面有人，毕竟女追男隔层纱，不可能你追这么久他都不爱吧。】 【10楼：1，他心里有人。2，你活儿不行。3，你丑。自己反思吧，抬走下一个。】 【11楼：一针见血，我支持10楼。】 【12楼：@10楼，臣附议。】 【13楼：@10楼，臣附议。】 【14楼：@10楼，臣附议。】 …… 叶檀清盯着10楼说的那行字，仔细思考。 楚枫心里有人吗。 总之不可能是第二项，床事上他很迁就楚枫，楚枫很满意。 第三项也可以排除，他不丑。 所以…… 楚枫心里那个人是谁？ 男的，还是女的。 第13章 叶檀清和楚家的纠葛 叶檀清登陆了校园论坛。 上辈子他直到毕业都没关注过这个。 因为论坛里大多帖子都很无聊。 有欠钱不还挂人的，有吐槽宿管和食堂的，也有痛斥渣男渣女，以及扮演侦探去抓偷外卖的贼… 总之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也有校花校草的动向以及八卦情感内容。 坐在电脑前披着黑色浴袍的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动在键盘上，输入‘楚枫’两个字，搜寻相关的帖子和信息。 跳出来二百六十多个帖子。 要知道，楚枫入校才刚三个月。 不过这正好方便叶檀清探查楚枫的白月光是谁。 他淡漠的眸子快速浏览在页面上，什么楚枫在食堂、在酒吧，在校门口停车位，各种偷拍抓拍的照片少说有好几百张。 看见清晰的图片会点击保存。 随后移动鼠标，找到最热议的十几条帖子。 置顶标题是： 【速来！楚大少车震事件始末，有证人有聊天记录，后车座直接扒裤子，太劲爆了！】 底下几个次热帖子标题： 【楚少跟辣妹张分手，无缝衔接蒋名媛！】 【隔壁蒋雯怒骂楚枫拿爱情当玩笑，撕逼大战好热闹，我说两句…】 【楚枫最新回应：是她灌酒扒我裤子…】 【来人！早上楚大少搬进男寝了，刑老大酒吧一堵有奇效？所以那晚到底打起来没有？】 【楚枫是处男还是杨伟？蒋姐说他的裤子不好扒……】 【渔网袜+华伦天奴都拿不下的男人！】 【渔网袜遭遇史上最大滑铁卢！】 【楚大少校园风流录，后宫校花团又添一员猛蒋！】 【999朵玫瑰布景，蒋雯深情告白楚氏继承人……】 “……” 知道的是校园论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八卦杂志社。 标题一个比一个露骨吸睛。 叶檀清沉默着，把这些帖子都看了一遍。 关于楚枫风流浪荡玩的花，男女不忌，他很早以前就知道。 现在亲眼看到这些帖子，和大量的偷拍照片。 叶檀清并不觉得有丝毫意外感。 第12章 说不出是用什么心情，浏览各式各样的前女友校花照片。 有楚枫从车里下来，搂着妹子走进酒吧的背影。 酒吧卡座里的坐腿拥吻照，不确定有没有真的亲上。 楚枫淡粉色的衬衫上印有一圈红唇印儿。 楚枫给女友送名牌包包，得到一枚脸颊香吻，在酒吧璀璨光影里笑的灿烂夺目。 楚枫牵着妹子的手在西餐厅打卡。 楚枫叼着玫瑰花配合女友自拍。 楚枫陪女友逛街买裙子，豪掷千金博红颜一笑。 楚枫清晨戴着墨镜，领着女友从酒店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吊儿郎当的富二代。 跟男孩暧昧的照片和流言也有。 比如楚枫蹲在医务室门前，给脸庞可爱的脏辫儿男孩喂水。 这人叶檀清认识，是温小年。 楚枫最喜欢的银白色敞篷超跑，副驾驶随时都摆着昂贵鲜艳的花束。 楚枫晒别墅泳池，泳池里全是比基尼嫩妹。 就连车震时的车尾偷拍图也有… 因为车就停在酒吧门口，人流量很大。 有人说看见车体确实在晃。 蒋雯衣衫不整的红着脸下车。 …楚枫。 叶檀清盯着屏幕，沉缓的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难很难留住这个人。 他早就知道。 * 关于—— 叶檀清和楚家的纠葛。 叶檀清是从大山里爬出来的孤儿。 这句简单的话，能代表他熬骨削肉的童年时光。 山里有一座道馆，道馆外面丢着香烛包装盒。 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去道馆进香，看见香盒上印着‘檀清’两个字，觉得好听，就给他起了个挺有禅意的名儿。 4岁那年，外出打工的父母遭遇矿场塌方，两个人都意外死亡。 吃人血馒头的亲戚领走全部赔偿款。 却没有按约定抚养他。 叶檀清开始靠拾荒度日，说白了就是捡垃圾吃。 这段经历… 导致叶檀清很少让手落到楚枫身上。 哪怕他长大后，无数次的给自己清洗消毒。 他也还是认为自己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碰触自己喜欢的人。 但他很少抚摸楚枫。 父母出事的矿场就是楚金源开的。 7岁那年，他在破旧的窑洞里接雨水喝。 抬头看见坐着豪车进山问道的楚金源。 同村大叔戏耍他，骗他说楚金源是‘杀’他父母的凶手，怂恿他去问楚金源要钱。 7岁的叶檀清没想要钱，但他心里很生气。 他还不懂得矿场确实有塌方的危险，属于很难百分百规避的意外。 所以他用石头砸向楚金源的豪车。 挡风玻璃碎了一地。 “干什么呢！”满脸凶相的暴发户楚金源，戴着大金链子跑过来，看看他，看看被砸坏了的车。 又看看他身后残破的窑洞。 叶檀清瘦骨嶙峋站着，脊背却挺的笔直。 瞪着肥头大耳的楚老板满脸都是恨意。 楚金源也恨呐，朝小叫花子恶狠狠的吼骂。 “你个小瘪犊子没素质没文化，老子必须让你尝尝厉害！” 随后就把他拽上车，丢进乡镇唯一一所学校里。 说是要叶檀清尝尝读课本的痛苦。 那所小学是楚金源捐助的，名字叫红枫小学。 就是楚枫的枫。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座红枫小学。 没什么文化的楚金源，特别喜欢用这个方法折磨深山里的孩子，逼着他们读书。 失去父母和亲戚的孤儿叶檀清，竟然是班里最有时间写作业的人。 他不用割猪草，因为根本买不起小猪崽。 也不用种地，因为地被亲戚占领着。 更不用像大山里的女孩一样，十几岁就结婚，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没人会管叶檀清是不是该娶媳妇儿了。 连逢年过节都是在学校里跟支教老师们一起过。 竟然意外达成读书圣体的条件。 他疯狂的念书学习，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管一个劲儿的把书读烂。 支教老师们说的什么努力走出大山，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就是觉得活着没事做，靠学习打发时间。 小学，初中，高中。 其实楚金源并没有对他有多额外关注。 因为楚氏资助的学生太多太多了。 如果不是初三那年，叶檀清在化学课上操作失误，把学校点着了，还炸伤两个老师四个同学… 楚金源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第14章 叶檀清的宝贝 楚金源骂着脏话取钱，还特地开车到学校见见叶檀清。 见面后正想一脚踹飞叶檀清，被校长和老师拦住了。 老师激动的说叶檀清是个天才！ 还说了一串楚金源听不懂的名词，什么油燃配比是叶檀清自己研究的，爆炸力惊人，可以持续高燃点造业。 反正巴拉巴拉很长一段。 楚金源叼着烟卷，凶巴巴的瞪叶檀清。 没过几天就给叶檀清办理转校，送进专攻科技化工类的名校高中。 因为老师说叶檀清的初中功课早在初一就学完了。 没必要耽搁时间让他炸教室。 高一下学期，楚金源忽然跑到学校找叶檀清，说要领叶檀清买衣裳，途中不停抽烟的问叶檀清。 “小叶，你这学习有没有什么窍门儿，你平时怎么分配学习和打游戏的时间？” 叶檀清坐在后车座，一脸空白。 他说：“楚叔叔，我没有手机。” 没接触过任何电子游戏。 楚金源搓了搓脑袋，领着叶檀清去买手机。 不过他很凶的警告叶檀清不许打游戏。 还帮叶檀清办理了手机号和微信。 叶檀清添加上楚金源的微信。 在之后的三年里，楚金源是唯一一个会给叶檀清发微信的人。 总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小叶，你在学校会跟同学打架吗。” “小叶你可别网恋啊，影响学习。” “小叶你会抽烟吗？” “学校都是什么孩子能教同学吸烟？老师不管吗。” “小叶你穿多大码的鞋？我家里有个只会乱花钱的讨债鬼，好好的鞋穿一会儿就不要了。” 楚金源资助的孩子有很多。 但楚枫不要的鞋和衣裳，楚爸爸只拿给叶檀清穿。 因为叶檀清不管是什么穿戴都不会影响学习，也从来不在意周围人的议论和目光。 其他孩子有可能会迷失在一件件过度昂贵的衣服里，从而学业上分心。 叶檀清不会。 反正叶檀清从高二开始，就陆续收到许多楚金源寄来的鞋和衣裳。 都来自另一个他没见过面的男孩。 楚金源是暴发户草根出身，性格挺糙的。 那些衣服大多数没洗就直接送过来了。 有时候是葡萄酒味道，有时候染着蛋糕污渍，口袋里说不准还有什么会员卡，游戏币。 且都带着一股很难描述的少年体味。 是很矜贵的那种香气。 叶檀清在把它们清洗干净之前，总能闻见这个味道。 但他在两年后才见到真人。 就是厕所隔间，跟踪他的楚枫忽然闯进隔间里。 嚣张跋扈的站在他面前！ 然后，楚枫身上飘过来一股类似依兰花和麝香调的热暖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叶檀清瞬间愣住了。 第一时间就确定这个男孩的身份。 厕所隔间的小窗很高，投进来一束阳光。 楚枫仰着细白漂亮的脸，上挑带钩儿的眼尾睨着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气质像小王子那样。 很白，很香，很干净。 叶檀清生平第一次有自卑的感觉。 他当时想逃，可是楚枫的手指拽在他皮带上。 楚枫用淡粉色饱满的唇，开合着跟他说话，说给他八十万，包养，假装谈恋爱什么什么。 那会儿站姿离得很近。 楚枫嘴里有股甜甜的车厘子味道。 场景是在逼仄的厕所隔间，但那瞬间真是无法言喻的美好。 叶檀清没听清楚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楚金源的儿子，楚枫。 他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理由能拒绝。 楚枫见他答应的很干脆，挺意外的挑眉说要加微信。 叶檀清沉默寡言的递出手机，垂着眼皮只敢看楚枫的手指，看圆润的指甲在他手机屏幕上点戳。 楚枫痞笑着把手机还给他，手机顶端很轻的蹭过叶檀清下颌。 楚枫走了。 叶檀清心脏怦然的低头看微信页面。 楚枫加完好友，直接替叶檀清把自己微信名备注好了，意图提醒叶檀清，身为他的假男朋友要听话。 第13章 不然就不给叶檀清在海大继续念书的机会。 那行备注是： 【听宝贝男友的话不挂科】 楚枫觉得不挂科适合警告叶学霸。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叶檀清在学习之余都会盯着楚枫亲手输入的备注看，他用看宝贝一样的眼神，看宝贝两个字。 楚枫是他的宝贝么。 叶檀清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可能就是诗词里描写的心动。 之后的四年，楚枫一直保持跟他假恋爱的关系。 因为楚枫没说包养合约作废。 至于有没有按时每个月支付八十万，叶檀清不知道，那张银行卡叶檀清没用过。 虽然是假恋爱。 但这四年是叶檀清生命中最独特的时光。 虽然偶尔会听见楚枫跟别人说： “谁会真动心啊，你枫哥纯爷们儿好不好！” “你说叶檀清那么用功学习干什么，他只需要讨好我，从我身上挣几百万几千万，这辈子不就稳了？” “叶檀清就是表面假清高，还不是被我拿钱砸晕了，听话的很。” “我看见叶檀清就烦，谁在乎他给不给我打电话。” “我玩叶檀清跟玩狗一样你们信不信？” “叶檀清就是我楚枫养的狗。”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叫他滚，等我腻吧，现在当个挡箭牌挺好的，省得一群姑娘弄些表白的花儿啊信的，烦。” “叶檀清爱我爱的要死，我就能确定！” “……” 叶檀清会对楚枫其他的话不在乎。 因为楚枫说的是事实。 但他在乎那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叫他滚。 叶檀清有点怕这个，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很想留在楚枫身边更久一点。 喜欢楚枫满脸不屑的使唤他，他就是挺愿意给楚枫当狗的，但楚枫可能会不开心就让他滚。 更怕那个‘腻’字。 怎么才能不腻？ 少出现，少接触。 克制自己想去亲近和触碰的心。 百依百顺，无限纵容。 包括在床事上… 第15章 要不要我 楚枫绝对想不到叶檀清有多煎熬。 几乎是消耗寿命那样，逼自己生出强大自制力。 亲吻和抚摸都很少。 楚枫哼一声，他就立即停下来。 哪怕当时的感觉特别特别好。 叶檀清是一定要忍耐的。 他不想被楚枫厌倦、嫌恶，甩掉或抛弃。 其实楚枫能恩赐一样跟他有床事。 叶檀清就感觉人生已经圆满了。 其他的根本不敢肖想。 床事时间越来越少，从半小时到不足十分钟，楚枫对他的恩赐在变少。 就代表，楚枫越来越厌恶他。 每当叶檀清阴郁到要靠药物来维持情绪稳定的时候。 他就会反复观看楚枫向他求婚那天的录像。 不过，录像带他删减了一小段。 那一小段的内容是： 楚枫求婚前，抱着粉色玫瑰花在草坪上跟温小年聊天。 没注意有微型无人机在给叶檀清转播。 温小年问楚枫为什么要求婚。 楚枫无所谓的笑着：“我爸想逼我联姻，我跟男的结婚都不让他如意！” 就这段话，叶檀清手指发抖的删除了。 因为在这之前—— 他还幻想楚枫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 不喜欢为什么会求婚？ 但现实告诉叶檀清，楚枫求婚是为了拒绝联姻。 后来在草坪上。 许多粉色气球极尽浪漫的腾飞。 玫瑰花瓣铺满了台子，楚枫拿着一对情侣钻戒，深情款款的跟他说：“叶檀清，我们毕业就结婚吧。” 那个瞬间，叶檀清心里疼的像是在滴血。 可他还是纵容的点点头。 如果他的存在就是个挡箭牌，只要能让楚枫自由顺心的生活着。 他也愿意的。 哪怕这场婚姻无关爱情。 叶檀清戴上订婚钻戒的当晚。 楚枫满身酒气躺在沙发上，忽然朝他招手。 “怎么了？”就在叶檀清蹲下的瞬间。 楚枫倾身朝他吻过来。 并且用手臂，缠搂住他脖颈。 叶檀清惊到了。 第一反应是推开楚枫！ 因为楚枫酒后很可能把他当成别人，如果清醒后回忆起这个吻，楚枫会懊恼，会更厌恶他。 他扯着楚枫的手臂把楚枫推开。 力气有点大，楚枫手腕红了。 然后楚枫的眼圈也红了，坐在沙发里怔怔仰头看他，酒后眼眸似乎特别容易湿润，好像有委屈，又好像下一瞬眼泪就能掉下来。 叶檀清心疼，刚想道歉说点什么。 “不用你讲对不起，我亲错了。”楚枫脚步踉跄着离开。 从那之后，楚枫没喝醉过。 也没有再吻过他。 他俩第一次，也是楚枫主动的。 那是在婚后快半年的时候。 某天楚枫拿出一份婚约协议书，让叶檀清签字，叶檀清没看条款就直接签上姓名。 不管楚枫想图他什么，有没有协议他都给。 所以不用看条款。 过了几天，楚枫忽然打电话让他回别墅。 那份婚约协议摆在桌面上。 有一条是半个月做一次，双方都要履行夫夫义务。 “既然有协议规定，就按协议做，”楚枫很不情愿的拽开浴袍，露出里面挺性感的黑色蕾丝衬衫，低着头语气随意的问他，“你上我，还是我上你？” 叶檀清摇摇头就想跑。 因为既然是假婚姻，就没必要履行合约到这种程度。 他有一万个不敢和舍不得。 楚枫不让他走，还把卧室的门锁了。 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楚枫还说只要违背一项条款，就是所有的条款都有可能违背，质问他是不是想图谋楚枫的财产。 叶檀清背后贴在卧室门上，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转开脸，不看楚枫的蕾丝衬衫。 “我不要你的财产。” “那你要不要我？”楚枫用逗他玩的语气这样问，漂亮的像只魅魔，然后就亲在他嘴上，双手捧着他的脸不许他躲。 把他的所有拒绝都吞掉了。 被推坐在床上的时候，叶檀清紧张到手足无措：“我不会……” 楚枫语气老练随意，就跟很有经验似的。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别有废话，最好、也别让我太疼，好吧？” “……” 叶檀清说不出一个字。 后来就是楚枫往床上一趴，咬着枕头边角催他。 “快点儿，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啊。” 楚枫从头到脚没有一寸是不漂亮的，叶檀清更加确认了这件事，白净粉润的人，矜贵馥郁的香气在叶檀清身边蔓延开来。 他脑袋里晕乎乎的，比做科研实验都小心翼翼。 轻轻用掌心贴着楚枫细腻紧致的侧腰，手感是根本无法描述的好，堪称美妙。 楚枫发出痛哼，像小猫一样哼唧。 可能是疼或者反感？ 叶檀清就跟做梦似的进行着。 比起他自己的感受，他更怕楚枫会不舒服。 叶檀清没有丝毫经验。 他全部依仗楚枫的命令行事。 说让走就走，让停就停。 后来的每次都这样。 叶檀清会觉得像是在受刑，但也非常乐意受刑。 因为楚枫跟他有了很亲密的接触。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楚枫的第一任床伴。 也根本不敢问。 甚至他从来没跟楚枫聊过感情方面的话题。 正常伴侣之间都会问： 你喜不喜欢我，你爱不爱我。 叶檀清明知道恋爱是假的，婚姻也是假的，就不会问这种没意义的话。 然后，楚枫也没问过他。 但叶檀清确定，自己的爱意楚枫知道。 楚枫很多次当着他的面，告诉楚爸爸或者温小年，或者其他的朋友，说叶檀清爱我爱的要死了。 叶檀清才确信自己的爱意有被楚枫知道。 还有自己的纵容，和堪称奴仆一样的百依百顺。 楚枫不可能不知道他很爱他。 他就一直用这种默默付出的方式，待在距离楚枫不远不近的位置上，随时能被召唤，永远不会离开。 楚氏集团的业务在他俩婚后，大多数都压在叶檀清身上。 因为楚金源很信任叶檀清，也很看重叶檀清。 这份信任来自于—— 第16章 请你不要亲吻我的龙卷风 叶檀清跟楚爸爸的秘密合同。 叶檀清承诺，假如某天楚枫不再需要他，想跟他分开，那么他的一切资产都归楚枫所有，连同个人的科研成果以及集团项目。 第14章 全部利益都属于楚枫。 所以他跟楚金源的关系挺好，甚至比跟楚枫相处更自然。 楚氏破产是因为楚金源被一家境外机构骗了。 那是海外涉诈团伙设的局。 那段时间，叶檀清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凝聚在即将成功的619航海项目上，一旦项目成功。 他能让楚氏集团的市值再翻十倍。 楚金源作为长辈，也是心疼叶檀清过度疲劳，就自行去办理分公司进出口贸易的税务和手续。 这些手续并不难办，就是得走程序熬时间。 很快就被涉诈团伙盯上了。 他们先告诉楚金源手续已经齐备，让楚金源可以正常营运，在成交几笔货运生意后。 向楚金源进行敲诈！ 否则就举报楚氏集团偷税，以及非法走私。 楚金源并不知道分公司是在非法走私，他一直以为手续已经办好了。 一着急一上火，脑梗去世。 接到楚爸爸猝死的消息之前，叶檀清刚从科研室出来，回别墅跟楚枫见面并上床，精神麻木且疲惫。 急需一场深度睡眠。 睡在楚枫身边他确定自己睡不着。 会激动。 所以他提出睡书房，第二天坐到餐桌上吃早餐。 楚枫忽然提出要跟他离婚。 叶檀清确实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楚枫不要他了。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每件事都有听楚枫的话…… 他溃败绝望的说—— 你觉得我无聊，可以出去玩。 哪怕是出轨。 不要离婚。 然后他们接到了楚爸爸去世的消息。 楚枫对于楚氏集团的业务，基本属于两眼一抹黑。 叶檀清就把葬礼交给楚枫去办，自己紧急处理楚氏账面资产、违约的订单，以及多如雪花的追责诉告书。 他已经想好了。 要离婚也得等他把楚氏风波平息之后。 他不可能把烂摊子丢给楚枫，自己就这么离开。 楚氏已经是一团烂账，叶檀清把精力多半放在619项目上，只要619项目顺利研发出来。 他就能保证楚枫可以继续衣食无忧。 到那时候，他再净身出户… 或者以下属身份入职？ 希望变成流浪狗可以被楚枫收养。 楚枫操办葬礼的那几天，叶檀清确实很忙。 他知道楚枫失去父亲需要安慰。 可他没办法，他去陪着楚枫，集团事务和619航海项目怎么办，集团也是楚爸爸一辈子的心血。 助手安娜怀孕了，提出要辞职养胎。 叶檀清给她老公打电话，保证不让孕妇过多加班，但需要安娜再留几天，帮他把619项目彻底做完。 楚枫到青峰集团大楼的那天。 619项目终于完成了！ 因为有媒体采访，安娜才短暂的穿上高跟鞋，并且用孕妇化妆品画了个美美的妆。 她在电梯里跟叶檀清说：“漂亮吧？这是我近几年最后一次当职场干练女精英，接下来几年我要照顾bb，哈，你就很幸福，永远不用生养bb，全心做事业。” “我有bb。”叶檀清苦笑着说。 在心里跟了句， 我的bb正跟我闹离婚。 随后他们出电梯，叫了其他同事一起吃庆功宴。 叶檀清原本打算去庆功宴露面后，就提前离席回到别墅，陪着楚枫，并告诉楚枫不用担心楚氏的后续发展。 没想到楚枫会出现在办公楼下。 安娜带有好奇的打量楚枫，小声说：“他就是…” 他就是你的bb吗。 可能因为家里变故，所以脸色不太好？ 叶檀清追着楚枫跑到马路边，让楚枫回别墅等他。 后来—— 就接到温小年哭到喘不过气的电话。 是楚枫赛车坠崖的噩耗。 叶檀清浑浑噩噩的赶到南山时。 温小年正跪在向日葵花海里，对着一堆汽车残骸抽自己耳光，念叨说不该让枫哥参加赛车，可是他的贷款批不下来更多，他把马仙童卖了也凑不到很多钱，他听见枫哥打电话给很多人借钱，他想帮忙的…… 向日葵花海里，跑车残骸二次起火！ 漫天大火烧了很久很久。 叶檀清连楚枫的骨灰都没找到。 让楚枫重生，让自己能再次看到楚枫。 成了叶檀清生活的全部。 他回到西北大山里，跪行拜上道馆。 道馆里有一棵遮天蔽日的桂花树。 还有一个老道长。 …… 当再次看到十九岁的楚枫，站在厕所隔间里跟他说话，浅紫色的碎发随着阳光轻晃，少年恣意傲然一如最初。 叶檀清是忍着浑身发抖的情绪，贪恋的跟楚枫对话。 他真的像在做梦一样。 叶檀清内敛孤僻，性格无趣。 拥有跟楚枫截然不同的家世和贫瘠背景。 一个是天上，一个是深渊。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得被爱的闪光点，能够长久的留住楚枫。 他甚至留不住任何疼爱他的人。 而楚枫就像一阵不能被操控的龙卷风。 从天边猛烈降临，跋扈横行的掠过金色麦浪和山涧，把平静麦田里的穗子一根根席卷着弄乱，并强势要带领麦穗狂舞纵欢。 叶檀清就是那片沉寂的麦田。 龙卷风的作力很强劲，在麦田里留下被勾动起热烈情绪后，就再也抹不掉的烙印和痕迹，也曾用几近窒息的力度把叶檀清包裹住，恩赐给他些许甜头，把他带上天际。 可是—— 龙卷风不会停留，随时都能撤走风力！ 会把叶檀清狠狠的抛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奔向下一片麦田。 叶檀清要怎么才能抓住龙卷风？ 以前，他只能忘却自己一遍遍跃进风眼里，被风向玩弄似的带进荒芜野地，天南海北都随意。 叶檀清是为楚枫而重生。 哪怕楚枫说不要他了。 他也没想过走。 他不走。 但是现在，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屏幕上楚枫莅临过的其他麦田。 叶檀清的奉献思维好像有了某种变化。 他懊恼又无奈，还有深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窥探的嫉妒。 他要在屏幕前再死一遍了。 麦田一点都不无辜。 为什么都要花枝招展的勾引楚枫？ 楚枫性格是这样。 他可以爱玩，可以的。 不过… 重生后的叶檀清，控制不住嫉妒到眼眶泛红，阴沉沉盯着屏幕那些帖子，一个个的点击举报。 请你不要亲吻我的龙卷风。 我会尝试吸引他。 他是我的。 “……” 第17章 简直废物 叶檀清坐电脑前浏览论坛的时候。 外面餐桌上，楚枫正对着温小年订的外卖摇头。 泰式大排档的油炸类拼盘，海鲜拉面以及咖喱鸡和蛋包饭，味道都特别重。 性冷淡装潢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咖喱味儿。 长方形餐桌对面。 温小年穿着宽松的亮蓝色无袖背心，长度到膝盖上方的软牛仔短裤，正翘着二郎腿往前倾身，嘴里咬土豆脆片还不时嘬嘬指尖，嘬的biubiu响。 另一只手玩着单机消除小游戏，眼珠子盯在手机屏幕上。 炸土豆的金黄色碎渣，从温小年嘴边吭哧吭哧往下掉，脸颊上都沾了些。 餐桌是黑岩石冰晶板的材质。 落上渣渣非常明显…… “哎温小年，”楚枫实在受不了了，指指桌上，“你就订这种饭？” “哥，这不是你爱吃的吗。” 温小年睁大一双圆眼，又懵了。 他对咖喱无感，喝点汽水吃吃零食就行。 是他枫哥喜欢泰式酸甜口。 没点错，而且他俩也不是第一次点这家的餐。 都好多回了。 “…我爱吃咖喱？”楚枫都快忘了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喜欢吃什么，他把纸巾盒推过去，“好吧，那你吃东西注意点儿，掉的满桌子都是你养仓鼠呢。” “……” 温小年挠挠脸颊，眼里又浮起疑惑。 怎么会有人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枫哥吗。 “擦了，把脸也擦擦，”楚枫扭头看向叶檀清的房门，嘴里跟温小年说，“愣什么，等着我给你收拾？” 那边房门是关闭着的状态。 这都过12点了，也不见里面的人研究午饭。 叶檀清静悄悄躲屋里干嘛呢？ 虽然楚枫确定自己不能再喜欢直男，但这种想探索对方日常生活的好奇心，无法避免。 叶檀清就像他曾尝试很久都打不开的盒子。 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盒子触手可及。 第15章 他就会好奇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比如叶檀清在做什么。 内里是怎样的性格，平时有什么喜好和活动。 那种看着冷冰冰像一块儿石头的人，私下是怎么生活的？ 楚枫曾经很想多挖掘些关于叶檀清的信息。 但都一无所获。 因为叶檀清太沉默了，楚枫又拉不下脸一直找话题跟他聊天。 两人单独相处基本零交流。 “擦，我自己擦，”温小年把手机丢到旁边，扯着纸巾把弄脏的餐桌擦干净，但还是憋不住纳闷儿，“哥，你这两天怎么忽然性情大变，搞的我很不适应啊。” “我变化很大？”楚枫拿叉子伸向水果拼盘。 温小年激动：“我靠！你说呢，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没这么夸张吧，”楚枫咬着苹果，“…就是决定要上进，省得将来生活有变故的时候太被动。” 如果他自己有掌控集团的能力。 就不会在家里破产时，手足无措到那种地步。 人只有饿死过一回才明白得提前屯粮。 而且也不全是为了集团。 老楚同志的身体素质并没有表面那么硬朗。 这辈子不想要一个早亡猝死的爸。 他得学本事，帮家里干活。 当米虫的结局很惨。 “不是，不仅仅是追求进步，还有好多…反正你简直跟以前是两个人。”温小年说的很认真。 楚枫没太在意：“比如？” “比如这些！”温小年指指餐桌上的土豆渣，“你很喜欢坐沙发上打游戏吃零食，你坐过的沙发离开后全是渣渣…” “钟点工阿姨没住家，我经常得拿吸尘器跟在你后面收拾，我还提过让你别弄的地毯上都是薯片和牛肉干，你说我要是不想收拾就放着，等钟点工阿姨来搞卫生。” 所以温小年惊奇：“但你刚才竟然嫌弃我，你嫌弃我往餐桌上掉渣渣！” 这不是忽然性情大变吗。 以前的楚枫绝对不会嫌弃渣渣。 更何况这是餐桌，餐桌上本来就该有食物残渣吧。 简而言之—— 他枫哥什么时候有洁癖症状了？ “……” 是么。 楚枫嚼橙肉的动作放慢。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模仿他的生活习惯，试图让两个人相同的点更多，佯装出很合拍。 19岁随性的楚枫，和婚后24岁的楚枫。 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脏兮兮的餐桌不会出现在别墅里。 叶檀清看见会皱着眉收拾。 让楚枫感觉自己是垃圾制造机，很不好意思。 以及，楚枫也很久没吃过咖喱食物了，咖喱的味道叶檀清不喜欢，闻见就离开室内一个人跑去花园待着。 楚枫婚后没在沙发上吃过零食，怕叶檀清嫌弃他邋遢。 虽然大忙人叶总半个月才回一次别墅。 楚枫也有讨好式的改变生活习惯。 …难怪他闻见咖喱味道，会下意识转头看叶檀清的卧室门。 还担心那人出来会闻见咖喱。 完了。 楚枫很无奈。 就算决定重生后不要那个人。 可他好像已经变成叶檀清的形状了。 这该怎么纠正啊？ “枫儿，”温小年喊发呆的人，满脸都是忧心忡忡，“你真没事吧，我听说性情大变有可能是脑子受到刺激，导致神经错乱，要不你去医院做个体检？查查扁桃体什么的。” “？” 楚枫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想说脑垂体。” “啊？是这个词儿吗，啊哈哈哈…” “……” 叶檀清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温小年笑的一头脏辫儿乱晃。 冲着楚枫拍大腿，啪啪的肉声。 他正打算出门的脚步停下，浅淡蹙眉，忽然朝餐桌那俩人走去。 “！” 叶檀清走过来干什么？ 楚枫飞快垂眼，用银叉子戳草莓。 嫣红的草莓汁液染脏了他面前的白瓷盘。 这导致餐桌附近气味怪异，咖喱和水果香甜混乱掺杂着，不太好闻。 听见脚步声温小年抬头打招呼：“叶学霸，你要一起吃饭吗，有沙拉和咖喱鸡，还有番茄牛腩蛋包饭。” 往后就是室友了，这点客气话得说。 其实没买叶学霸那份。 不知道为什么，温小年有点畏惧叶檀清。 就感觉那双没情绪的漆黑眼眸很吓人，常年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肤色过度冷白，整个人又是那种冷冰冰的气场。 他美国电影看的多。 怀疑叶学霸可能是吸血鬼伯爵。 “谢谢，不用。”叶檀清脚步停在楚枫的座椅侧后方。 他站定，安静地把掌心搭在楚枫椅背上。 角度问题—— 楚枫看不见侧后方叶檀清的动作。 但对面的温小年能看见！ 呃， 这个画面有点奇怪…… 身型高大、神态冷峻严肃的叶学霸，走到他枫哥身后站定，长臂展着搭在木质座椅靠背上，目光沉寂似冰的盯着他。 盯着温小年。 “啪嗒。”温小年手里的薯片吓掉了。 “？”楚枫疑惑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小年紧张到说话都磕巴，迎着叶檀清的眼睛：“…那个，你是有话想跟我们说吗？” 怎么有种挟持人质要谈判的架势啊。 枫哥是叶学霸的人质？ 氛围也奇怪。 “……” 楚枫克制着不看他身侧站着的人。 但还是没忍住瞟了一眼。 笔直的黑色长裤，薄底皮鞋，纯棉白衬衫极简又干净，衬得腰身削薄劲瘦的要命，透着一股从身体里散出来的孤冷气息。 叶檀清有一双剑眉和常年淡漠的眼。 鼻峰高挺，唇瓣很薄。 肤色是冷到煞白的那种白，偏偏眉睫又很黑。 看着就像古代侠客手持墨笔，给他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眉眼。 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严肃劲儿。 这种人特别容易吸引那些好色的混蛋。 因为足够冷， 会叫人想见识他的热。 身材也好到没话讲，是不论男女碰见了都得多看几眼的程度。 否则也不能让楚枫当年馋到主动扑倒他。 为此还绞尽脑汁编出什么婚约协议。 就为了能矜持的睡到叶檀清。 不过现在对于叶檀清的腰，楚枫已经免疫了。 因为——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白长个公狗腰。 又不拿它做事。 简直废物。 第18章 开个小会！ 餐桌上的咖喱还在冒热气。 “同住一个宿舍，在生活习惯方面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所以我想做出一份宿舍规定条例。” 叶檀清语气清冽，带有不容置喙的沉稳感。 “当然，你们的个人习惯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合理范围内我会严格遵守，互不影响，达到和谐共处。” 他大概了解这个年纪的楚枫和温小年。 他们有些喜好是他不能容忍的。 需要提前说清楚。 “……” 哦，学霸室友给他们定规矩来了。 还是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就好像他是宿舍里的大王。 我靠，这是挑衅吗？ “呃…这个，”温小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拒绝定规矩还是同意？ 所以他看向对面坐着的人，使了个眼色。 “枫哥，你说呢？” 快接招儿！ 以后在宿舍有没有话语权就看现在了。 对面坐在椅子里的楚枫，收拾完房间刚洗过澡，穿着白背心和绿色条纹衬衫，衬衫敞着怀，露出奶白色的两道漂亮锁骨。 浅紫色头发暂时还没去染黑。 搭配他耳廓上的几只耳钉，显得气场嚣张一看就不好惹。 “行啊，”楚枫把银叉子搁在餐盘里，手臂交叠着上身往后靠，表情似笑非笑的，“你说说你的规矩，我们先听了再决定要不要遵守。” 以退为进，看叶檀清想干什么。 楚枫没发现他往后靠的时候，一只手从他椅背上收走了。 “好。”叶檀清移步走到长方形餐桌中间，拉开一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他低头在备忘录上戳戳点点。 看起来像是在打字。 “…？”短暂的几秒钟安静里，温小年瞪眼朝楚枫看了看：这人还真开始记录了。 楚枫伸手拿水杯喝了一口橙汁。 橙汁太甜，皱着眉放下。 他正在跟叶檀清同居。 餐桌上，温小年的手机忽然：“快点儿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 第16章 是盗版单机斗地主的游戏语音包。 “咳，不是，”温小年慌忙按下熄屏，尴尬的朝叶檀清笑几声，“你慢慢弄，没事儿。” 叶檀清没什么反应，打出一行标题后直接点开录音。 停留在录音页面的手机平稳放在手边。 他目光扫视长桌两端坐着的男孩，语气轻缓，但看起来正式又严肃。 “现在开始商议宿舍规定，过后我会整理出一份书面内容，贴在入门玄关位置，有异议么？” “随便你。”楚枫没觉得这画面有什么违和感。 因为他经常在网上搜寻财经新闻报道。 画面里都会是叶檀清西装革履坐着，沉声朝话筒说话，目光淡然环视在会场里，再继续说话，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楚枫已经看习惯了。 但—— 我操！ 温小年目瞪口呆盯着正录音的手机。 这个学霸可能脑子不太正常。 还是太装啊？ 就小小一个大学宿舍，弄个宿舍规定像在开展什么重要会议，这对吗，这对吗。 但该轮到温小年表态了。 “啊，哦，”温小年学着他枫哥的淡定模样，严肃点头，“好的，开始吧。” 新奇的体验， 哎嘿，他在参加会议！ 餐桌上的宿舍小会正式开始。 “第一项，关于就寝时间。” 叶檀清手指交叉放在黑岩石餐桌上，视线落在偏左的温小年方向，很少往右边看。 是有刻意规避跟楚枫的对视。 因为对视的话，他怕自己会紧张。 叶檀清说：“我需要在晚上十点半进入睡眠，所以在此期间，希望宿舍可以保持安静，避免发出噪音声响，比如大喊大叫、奔跑跳跃，以及打游戏或摔打键盘，高分贝播放摇滚音乐等。” 他说的很详细。 因为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 “十点多就睡啊。”温小年小声嘟囔。 楚枫拿了一颗车厘子填嘴里，尝到清甜甘冽的汁液：“可以。” 温小年：“！” 哥，咱俩都是泡吧打游戏玩通宵。 然后白天睡一天。 可以？ “如果想按时上课，作息肯定得调整，”楚枫对此有心理准备，“那就不能再玩通宵了。” 温小年苦着脸：“…对哦。” 所以咱们是真的要按时上课吗。 对此，温小年还以为楚枫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 天塌了！ “第二项，关于宿舍物品的使用和复位，私人物品不要乱丢，使用过后要清理干净并放回原位，不可以用洗衣机洗鞋，内衣和袜子都需要手洗。” 叶檀清朝温小年那边说话，清淡的侧脸映在楚枫眼睛里。 楚枫走神了。 想到一个画面—— 别墅玻璃洗衣房，他故意把白色三角内裤放在叶檀清的衬衫上。 因为知道叶檀清离开别墅前，会走过去收晾晒着的外套。 是个挺劣质的勾引手段…… 结果当然是勾引失败。 那天上午，叶檀清冷着脸站在洗衣房里，用修长白净的手指帮把他内裤搓洗了，晾晒好之后。 走到客厅里告诉他： 内裤和外衣不要一起洗，容易有细菌残留。 楚枫当时很尴尬，涨红着脸骂叶檀清是土王八翻身臭规矩多。 让叶檀清快点滚蛋。 他内裤爱丢哪儿丢哪儿，叶檀清管不着。 然后叶檀清就走了。 楚枫看着洗衣服里晾晒着的内裤，薅下来丢进垃圾桶。 他要的是老公，不是冷冰冰的居家男保姆。 不爱的人就是这么明显。 叶檀清为了报恩，拿他当户主照顾呢。 想想还是很气！ “可洗衣机不就是——”温小年刚想质疑内衣袜子手洗这件事，多加几盖消毒液有什么不能洗？ 楚枫冷笑着打断：“我再买一台洗衣机，咱俩不跟他用一个。” “好吧。”温小年乖乖点头。 还是他枫哥聪明。 完美解决。 “……” “嗯，随意。”叶檀清抿了抿唇，心里很难不浮起失落。 就像他知道楚枫跟温小年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楚枫连洗衣机都不跟他共用。 楚枫果然嫌弃他。 温小年学会举一反三了：“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枫儿重新买吹风机和专属水杯，都不用你的，这一项我俩没异议。” 这样应该可以照顾有洁癖的叶学霸。 温小年比较贴心和友好。 “下一项吧。”楚枫恹恹的说。 越接触就越能回忆起上辈子的事儿。 他咬了两口雪梨，听不见叶檀清说话才下意识抬眼看。 就撞进一双漆黑并带有破碎感的眼眸里。 叶檀清侧头，用一种楚枫从来没见过、应该算是悲伤或孤独的情绪，静静注视着楚枫。 不过悲伤和孤独都转瞬即逝。 楚枫想对视着深究的时候，叶檀清眸底恢复冰凉和沉寂。 什么都没有了。 “……” 第19章 你叉死我吧 叶檀清又说了几样物品使用的规定。 比如厨房餐具和垃圾桶卫生等，还有鞋柜摆放，以及晾晒衣服的杆子怎么规范区域。 楚枫气压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都不再看叶檀清的脸。 “买新的。” “垃圾桶和鞋柜都买新的。” “餐具我会重新买，我和温小年不跟你共用任何物品，我们浑身上下哪儿都脏，叶学霸是个爱干净的人。” 爱干净到连做的时候都不会多摸两下。 所以生活物品分开使用。 也很正常。 “……” “我没这个意思，”叶檀清对那句‘我们浑身上下哪儿都脏’，感到些许诧异，他定定看着楚枫的发旋儿，“规定清楚，你才不会用错我的。” 是我觉得自己脏，不是嫌你脏。 “哦！我用错了你会死吗，”楚枫真的很不理解，冷声嗤笑的看叶檀清，“就比如我用你的杯子喝水，你再用就能被我的口水毒死，是这样吗？” 别墅里，楚枫摸黑起夜。 拐到厨房随便拿了一只描金的戏凤中古风瓷杯。 喝完水放在厨房的台面上。 第二天叶檀清离开后，保姆小心翼翼过来告诉楚枫，说看起来很贵的杯子碎掉了，不是她弄坏的。 楚枫去到厨房，就看见碎裂的瓷杯躺在垃圾桶里。 那是一套温小年送他俩的情侣茶杯。 他那只杯子是游龙，叶檀清用的是戏凤。 就因为他不小心用过一次。 叶檀清就故意摔碎了。 他把碎掉的杯子拍照发给叶檀清，并扣过去一个问号。 叶檀清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他。 “抱歉，重新买。” 楚枫重新买个几把！ 他再也不送叶檀清任何情侣款的东西了。 混蛋， 冷漠的王八蛋。 ——“就比如我用你的杯子喝水，你再用就能被我的口水毒死，是这样吗？” 这句话明显带着怒气和指责。 叶檀清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察觉楚枫生气了，他有点紧张，垂下眼皮哑声回：“…不是。” “还有什么其他规定你一口气说完吧，”楚枫不想看见叶檀清，带有戾气的语调很锋利，“总之你的破烂儿东西我都不碰，你放心，看都不会看一眼。” 嚯，火药味儿好浓。 温小年吓得愣住，怎么回事？ “……” 叶檀清对于楚枫的厌恶语气很熟悉。 压着心底的闷燥感，他语气也冷了几度：“还有就是，不可以往宿舍里带陌生人，男女都不可以。” 听说楚枫在校外那间大平层里。 经常会召集一群男男女女，喝酒打游戏玩闹通宵，喝多了就横七竖八睡在楚枫那儿，甚至还有情侣在厕所里… 用过的纸巾和计生用品，都在地上丢着。 钟点工阿姨打电话给楚金源说要辞职。 所以，叶檀清要杜绝这种现象。 不让楚枫跟别人鬼混。 “这个不会的！”温小年为了避免他枫哥发火儿，当即表态摆摆手，“男寝不是校外，有宿管大叔看着不可能带人回来…” 哦，这倒也是。 叶檀清疏忽了。 楚枫直接怒气高涨，语气极度不耐烦：“你跟他解释什么？在他眼里咱们就是会把女孩塞行李箱带回来睡觉的人，全世界只有他洁身自好，我就是个满脑子下三路的混蛋，连开房的钱舍不得出！” “？”叶檀清眉心一跳，“我没这么想。” 第17章 楚枫：“你没这么想为什么会这么说？” 真没这么想，就不会说不许他俩把女孩带回宿舍。 摆明了就是这么想的。 看不起富二代。 就是清高。 “……” 被楚枫冷眼一瞪，叶檀清瞬间没话了。 他现在开口解释一定会磕巴。 而且怎么解释都像在狡辩。 憋了几秒，叶檀清还是试图说说：“我没这么想，只是提前聊清楚，我也会遵守不带陌生人回来。” “你打算带谁回来？”楚枫刚问出去就在心里‘靠’了一声，别扭的转开脸，“你奖学金挺多的，真有需要当然会去酒店开房。” 嗯？ 温小年八卦之心一触即发：“叶学霸有女朋友？谁啊，是谁啊？哪个系的？隔壁音乐学院的吗？” 因为海大是理工科名校，专业跟建筑和化工材料有关，女孩相对较少。 大部分都是谈隔壁音乐学院的姑娘。 又漂亮又有气质。 “没有，”叶檀清否定，冷着脸吸气沉声说，“下一项吧。” 楚枫似乎很盼着他交女朋友。 迫不及待跟他划清界限？ 确实不想要他了。 叶檀清很闷。 “……” “最后一项是，”叶檀清扫了一眼温小年，“不要在宿舍穿过于暴露的衣服，比如这种膝盖上面的短裤。” 刚才他走出来的时候，温小年正露着大腿拍给楚枫看。 虽然楚枫的性取向偏美女多一点。 但温小年是楚枫身边待着最久、最亲密的男性友人。 而且—— 温小年长的细皮嫩肉。 楚枫很宠爱温小年，就是宠爱。 楚金源说楚枫把温小年当成弟弟看待。 叶檀清只觉得温小年占用了楚枫的大部分时间，还总带着楚枫出去鬼混。 最重要的是， 上辈子温小年一直没谈过恋爱。 叶檀清现在回头琢磨，说不定是楚枫跟他结婚比较早。 所以温小年没找到勾搭楚枫的机会？ 比如电视剧里什么用情至深、默默看着对方幸福的男配角。 温小年… 楚枫对温小年总是很亲昵。 叶檀清还撞见过他俩睡一个床。 虽然衣服都是整齐的，但楚枫的脚搭在温小年胸口。 那一幕带给叶檀清的冲击力很大。 那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自己头上是绿的。 但又不敢问，怕楚枫承认。 只能自己悄悄观察。 直到听说楚枫正给温小年安排相亲活动，才确定楚枫对温小年没有多余心思。 不过这并不排除温小年可能暗恋楚枫。 叶檀清是这么觉得的。 他不想让温小年衣着暴露的‘勾搭’楚枫，穿这么短的裤子，还冲着楚枫拍大腿。 出去穿，别在宿舍穿。 出去裸奔都行。 “？”温小年被叶学霸盯得一激灵，感觉很离谱，“…你是在说我吗，我、我这衣着暴露？” 宝蓝色的无袖背心，站起来都快遮住膝盖的五分牛仔裤。 这会儿坐着的时候裤子才往上缩几寸。 而且是他坐姿二郎腿的情况下。 一点都不暴露！ “嘿呦，姓叶的你少找茬儿，”楚枫看不得任何一个人欺负温小年，手里银叉子指着叶檀清的脸，“有任何不满冲我来，温小年在宿舍哪怕光屁股都不碍你什么事儿，又没给你看。” “他有伤风化。”叶檀清说。 垂眼看看面前的银叉子，有点委屈和难过。 你为了温小年，要拿叉子叉我。 你叉死我吧。 第20章 这不是耍人吗！ “！” 有伤风化？ 温小年尴尬的挠挠脸，不确定是不是叶学霸在跟他开玩笑。 楚枫很简洁的回应三个字：“你有病。” “那么，宿舍内保持服装整齐这一项，你们不同意，”叶檀清态度并没有强硬到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他也不必遵守这一项。 挺好。 “……” 叶檀清拿起手机终止录音，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暂时就这样，后续如果在相处中发现有问题，再补充条例。” “说真的，早知道你事儿这么多，我们就不搬过来了。”楚枫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用不满和挑衅的目光看站起来的人。 叶檀清对他的挑衅毫不在意：“楚总安排的。” 所以就算楚枫后悔了也不可以搬走。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从餐桌边迈过，往玄关柜方向去。 楚枫扭头看着这道该死的背影：“呵，我就知道是他安排的…” 否则叶檀清怎么可能答应让他跟温小年住进来。 玄关柜前的人没有停留。 径直出门。 “靠。”楚枫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失，耷拉着眼皮像对一切都索然无趣，桌上的咖喱味道还很浓。 但是他已经没胃口吃了。 就好像很久不吃咖喱，再闻见也会反感。 对面的温小年看出他枫哥情绪不好，猜测着…… 因为那位规矩多又难相处的学霸室友？ 温小年敲敲桌面：“消消气，哥，本来咱跟人家就不是一路人，住一个宿舍和和气气少来往就行了，而且我觉得叶檀清这种性格也还好，至少他是把规矩都摆在明面上，省得以后三天两头因为屁大点事儿有矛盾。” “…你在替他说话？”楚枫心情不太爽。 类似于—— 重生一次，他是想从各方面都优胜过叶檀清，让自己成为叶檀清只能仰望的男人。 狠狠把那个没品位没长眼、死活不动心的瞎子踩在脚下。 他也是这么计划的。 但现在看来差距还很大…… 他没有任何强大的技能可以叫叶檀清佩服，找不到在叶檀清面前存在的价值感。 啧，楚枫有点烦。 要先知道叶檀清不擅长什么，然后自己主攻那一方面。 才能达到超越叶檀清？ 温小年不知道他枫哥脑袋里的焦虑，依旧活力满满。 “我怎么可能替他说话？我是真觉得这样挺好，哥你不知道，虎子他们寝室就因为生活习惯不一样，入校三个月天天打架吵个没完，那才是真烦人。” “行了别废话，你还吃吗？” 温小年摇头：“我不爱吃咖喱啊。” “那往后就别点咖喱菜，”楚枫把桌上外卖盒都丢进垃圾桶，打包好准备丢下楼，“换衣裳出门，出去吃，吃完找人领书…哎温小年，领书是找指导员还是班长啊。” 入校的时候好像班长发过一次？ 但当时楚枫忙着熟悉校外的娱乐场所，带着温小年玩疯了，根本没去领什么书。 事实上他俩很少在学校里出现。 毕竟又没住校，基本就是挂个名字，偶尔把校园当成吃饱了瞎溜达的花园。 指导员跟班长那边都知道他们的情况。 混学籍的二世祖嘛。 领不领书，上不上课也都没人管。 现在他俩如果想融入大学，就得办齐许多手续，至少先得找班长一趟，进入班群，领书，然后按部就班的跟着班团选课上课，并参加一些社团丰富社交…… 啊，想想就头大！ 温小年在房间里换衣裳，大声喊着：“班长姓何！虎子好像有她微信，说是个高冷姐姐，我让他把微信名片推过来，咱俩吃完饭就去找人？” “快点吧。”楚枫催他。 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 “……” * 五六月份的海城，温度已经快三十度。 树叶翠绿被晒打了卷儿，校园里很少人在路上闲逛。 楚枫跟温小年去食堂吃了两份馄饨，按微信上何琳琳说的地址，找到教学五楼会议室。 这地方他俩还是第一次来。 会议室大门关闭着，温小年他俩站在走廊拐角处。 “怎么说？”楚枫凑头看温小年的手机。 何琳琳说有个学术研讨会，让他俩想领书就在这儿等，等研讨会开完了她才有空。 温小年抱着手机：“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走廊银栏杆在阳光下晃得眼晕。 走廊没有中央空调。 又闷又热。 “我哪儿知道，”楚枫蹙眉，额头都冒出一层细汗。 本来他就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最大耐心都用在叶檀清身上了。 这会儿为了积极上进强忍着不耐烦。 楚枫扭头往会议室看：“哎，她不会是敷衍咱俩吧。” 班长不相信他俩是真要领书，所以答应下来让他们在这儿等，以为是跟那些无聊的男同学一样，找理由想约她？ 温小年的表情一贯懵，跟土拨鼠一样：“不能吧。” 第18章 “……” 楚枫咬牙，再等一会儿。 于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机显示三点半。 坐在走廊凳子上能听见会议室里的掌声，还有话筒电音，不停的有人在说话，似乎讨论什么课题非常热闹。 靠，热死了。 “你再发个微信问她什么时候结束，”楚枫低声说，“不行就改约晚上，这都等快两个小时了，坐这儿蒸桑拿呢。” 温小年关闭游戏页面：“哦哦。” “…哥，她说最少还得俩小时，而且等开完会她有别的事，让咱们…走，等下周一再来找她，因为今天已经周五了。” “？？？” 楚枫：“我在走廊坐着等了她两个多小时，让我走？” 这他妈不是耍人吗！ 第21章 少废话，跟我道歉 “砰，砰砰。” 闷热的露天走廊里，楚枫抬手敲会议室的门。 绿色条纹衬衫外套在阳光下浅透，带有一股热带绿林的青春气息，少年是躁动和热烈的。 一身宽松嘻哈打扮的温小年，捋了捋脏辫儿站在旁边有点紧张。 “哥，咱就这么敲门直接闯吗。”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男班长他俩不认识，但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书呆子，优等生都这样。 男班长打量他俩：“同学，你们是来…” 这俩人一看就不是来参加研讨会的。 “打扰了，找一下何琳琳。”楚枫压着躁火，但表情和语气都是混不吝带刺儿的状态。 他随意往会议室里瞥，很快眸色僵住。 叶檀清？！ 棕木色的圆形会议讨论桌，大概坐了男男女女二十多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根小话筒，两侧墙壁挂着大屏投影幕布，正播放学术资料。 叶檀清依旧穿着出门时那件白衬衫。 眉眼冷峻，满脸都是认真。 就在这种学术气氛里。 楚枫无疑是个突兀闯入的混混。 黑框眼镜男班长当即严肃，板着脸说：“同学，私事请你们私下处理，我们在开会，而且…” “你们这样不间断的骚扰女同学，何琳琳有权报警。” “？” 楚枫刚想说领书的事儿，就被冤了一句骚扰女同学。 屋里一群人停止发言正盯着门口呢。 也包括叶檀清在内。 “哈，”楚枫抬手砰一声按上门框。 彻底推开大门！ “来，”他视线在黑眼镜和会议室里面转了一圈，摆明了要较真儿，“你详细说说，我是怎么骚扰的女同学？” 卧槽，要出事儿。 “哎，”温小年赶紧抱住楚枫胳膊，试图往旁边拽，“枫儿，算了算了，下周再领也一样，又不急这一两天…” 里面坐的都是学校优等生，学生会主要干部。 这些人背后站的是校长和教授，如果拧成一股绳儿会很麻烦。 温小年怕真报警了，会惊动他爸妈。 虽然自己没有做错事。 但他妈妈很难愿意听他解释。 温小年从小到大做过最叛逆的事，就是入学后跟认识的好兄弟楚枫一起翘课，报复性的到处玩。 “我凭什么算了？”楚枫拧着眉推开温小年。 顶着一屋子人诧异的目光，他视线搜寻会议桌，掠过叶檀清那张看热闹的冷脸。 很快找到一个最有可能是何琳琳的女孩儿。 严肃的书呆子模样，戴着细框眼镜。 看起来就像未来职场女精英。 他朝那边喊：“你就是何琳琳吧？麻烦你告诉他我没有骚扰你，我只是找你领书，坐在走廊里等了你两个多小时，请给我一个答复。” “…领书？哦，是你们。”何琳琳穿着黑白色的衬衫裙，用一种感到丢脸的窘迫表情，快步往门边走。 她边走边压低声音说话：“不是告诉你们我有事忙吗，开学的时候为什么不领书？都是成年人了搞这种事给班委添麻烦，你先回去等消息…” 就好像楚枫让她在各科学霸面前很丢人。 撵着让楚枫他俩赶紧走。 我靠了，楚枫看的又是一阵无名火儿。 “没赶上开学领书是我不对，”他不是来跟班长吵架的，按捺着脾气讲道理，“我们在微信上也跟你道过歉，你可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下周才有空，为什么要我等这么久再让我回去？” “耍人好玩吗，班长。” 学渣就得无条件的看班长脸色？ “！”何琳琳惊愕看着不给她留面子的楚枫。 慌忙中瞄了一眼叶会长方向，她语气更急促。 “你要领书得看我时间，我不是每天等着为你服务的，楚同学。” “没错，”楚枫朝班长点点头，“你说的没问题，我理解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就是想知道，你今天没空为什么让我等两个小时？” 没时间为什么不提前说？ 楚枫知道这样堵在会议室门口有点丢人。 但这口他哑巴亏咽不下去。 非得说清楚才行。 “因为…”何琳琳顿了顿。 换做普通的同学她是不会解释的。 但楚枫态度很强硬，全校都知道他家里有背景。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个瘟神。 何琳琳不情愿的解释：“…我不知道你们真的会过来等，会议结束后聚餐是临时决定的，晚上我确实没有时间处理你们领书的事，要等下周。” “哦，临时有聚餐，”楚枫没打算为难班长，面对姑娘时语气也不凶，“那么是你临时毁约放鸽子，应不应该跟我们道个歉？班长。” 就事论事。 他蒸桑拿似的等待两个多小时，得有个说法儿。 温小年站在他枫哥背后，虽然没有说话但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 就是这样！ 得跟他们道歉。 “你们…”何琳琳脸色有点涨红。 作为班长和优等生，班里谁跟她说话都是恭恭敬敬的。 没被这么逼迫过。 更何况会议室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跟一个混混学渣道歉？楚枫在校内的风评非常差，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道歉。 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有威严当班长。 会议室气氛僵持，安静了几秒钟。 黑眼镜男班长离门口最近，出声打圆场。 “楚同学你至于吗，你们班长有事忙你多等两天怎么了，谁叫你们当时不参与集体领书，这会儿欺负一个女班长干嘛？” 何琳琳听见这话，眼眶里有泪水打转。 她有点期待的抬头看看对面。 那里坐着会长叶檀清。 但显然叶檀清没打算掺合，他甚至没往门口看，正低头认真往本子上写东西。 笔尖触纸，沙沙作响。 “我跟我们班长说话有你什么事儿？”楚枫面对男的就没什么耐心，扭头看着黑眼镜男班长，毫不掩饰厌烦。 “似乎你也要跟我道歉，刚才说我骚扰女同学，你这四只眼睛是摆设吗。” “我楚枫想跟谁好还用得着骚扰？” “！”黑眼镜男班长没想到引火烧身了，嘴硬的撇清关系。 “好好，你们班的事儿我管不着——” “少废话，”楚枫不吃这一套，身影就堵在会议室门口，“跟我道歉。” “不道歉今天谁都别想走，聚个鸡毛的餐呢。” 跟叶檀清结婚两年太收敛。 都忘了自己以前什么混蛋脾气。 这下总算想起来了。 吃不了一点亏！ “……” 第22章 关你屁事 “哟，这么热闹？” 会议室门口正僵持着，走廊后面传过来一道挺欠揍的声音。 听着就知道那人的表情有多狂和拽。 温小年比楚枫更先转头，确定来人是谁，他悄悄往楚枫身侧另一边躲，离走廊过来那人远远的。 他攥着拳，紧张到呼吸发抖。 “谁啊？”楚枫察觉到温小年很紧张。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冲着阳光，叫人看不清是谁来了。 楚枫眯眼盯着两秒… 一个异常高大挺拔的少年，从光影里步步靠近。 寸头，深灰色工装裤，美式宽松黑t，脸部曲线硬朗流畅，眉宇间带着几分痞气的锋利感。 手里还拎着一只蓝色工具箱。 “刑睿！你来干什么？” 楚枫知道温小年为什么紧张了，是刑睿这孙子。 重生回来之前， 楚枫差点被女友蒋雯强暴。 刑睿就是那个替蒋雯出头的红二代，领着人到酒吧里找楚枫，后来楚枫也叫人了，两拨差点打起来。 坐在包厢里谈出‘一个月内拿下叶檀清’的赌约。 为了达成这个赌约，刑睿在昏暗中随手拽了个男孩，按桌上就亲。 第19章 亲完一抹嘴把男孩丢回人群。 温小年这会儿不是紧张，准确来说是无法言说的憋屈和气愤。 因为那天在包厢里—— 刑睿亲的是他！ 作为被刑睿攥着手腕压桌上、不带丝毫感情玩法式热吻的温小年，他恨刑睿恨的牙痒痒。 天杀的，那可是他的初吻。 本来想送给萌妹子来着。 也算温小年倒霉，当时包厢里光线太暗，刑睿身边全是自家兄弟下不去嘴。 就拽了个楚枫阵营站最前面的人影。 强吻结束，一脸懵逼的温小年就被刑睿丢开了。 其实那种情况下接吻没什么感觉。 包厢里关着灯，刑睿连自己亲的是谁都不知道，怀疑是酒吧哪个看热闹来串门儿的姑娘。 因为他压过去的时候‘姑娘’手腕挺软。 轻易就能被他攥着，似乎后脑还扎的有马尾辫儿。 至今刑睿都不知道他亲的是谁。 当时包厢里得有二十多个人，站位挺挤的，又有争执和赌约气氛正紧张，也没人闹着去开灯，研究谁被刑睿亲了一口。 楚枫这边的人， 以为刑睿亲的是他自己兄弟。 刑睿那边的以为，刑睿肯定亲楚枫阵营某个倒霉蛋儿。 这事儿就成未解之谜了。 但温小年知道！ 温小年本来恼羞成怒当时就要骂，可是看包厢里的人都没发现是他，就不好因为这个事儿追究，怕传出去丢人。 后来有人向他打听被刑睿亲的男孩儿是谁。 温小年摆出懵逼表情：谁啊？ 也就不了了之。 上一世的楚枫并不知道刑睿亲的是温小年。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刑睿毕业后当了海军，葬身大海。 收到死讯的那天，温小年破天荒喝了一场大酒，蜷缩在楚枫别墅里的阳台上哭。 他说他跟刑睿有过一个吻。 他说他最开始想报仇才总盯着刑睿，但后来发现自己喜欢刑睿，又不敢跟刑睿表白。 因为不确定刑睿喜不喜欢男的。 温小年性格太胆小和犹豫。 他就这样看着刑睿毕业，看着刑睿当上海军。 他给马仙童画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媳妇儿，媳妇儿戴着海军袖章的簪子。 可是直到刑睿死掉，他都没敢说喜欢。 温小年在阳台上醉酒，哭到睡着，楚枫怕他出事，就把他扶到自己床上睡觉，俩人脚对脚睡的。 第二天还被叶檀清撞见他俩睡一个床。 叶檀清不问，楚枫也懒得解释。 就说一句喝多了。 过后不久，楚枫怕温小年沉溺悲伤走不出来，开始给温小年安排相亲活动。 但温小年谁都不喜欢，男的女的都不要。 一直保持单身。 楚枫当时还感慨： 小傻逼看着软弱没主见，其实心里真挺犟的。 后来楚枫在网上看到一句非主流的话。 叫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刑睿就是温小年心里的坟。 不同的是，刑睿已亡。 刑睿拎着工具箱从光影里走过来，楚枫下意识回头看温小年，只看见温小年脸上对刑睿的憎恶和怒气。 哦，这会儿应该还没喜欢上？ 那么… 楚枫在犹豫，这一次。 他要不要戳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比如提前告诉刑睿，那天晚上他亲的是温小年。 温小年会希望刑睿知道吗。 刑睿哪怕知道了，会喜欢温小年吗。 会不会结局还是温小年伤心啊。 唉。 楚枫有点纠结。 同时，他第一次认真严肃的打量刑睿。 温小年会喜欢这种糙汉款？ 这以后假如真好了，温小年不得被刑睿欺负死。 小傻逼这个温吞的老好人性格… 楚枫很嫌弃刑睿。 就类似于老丈人看女婿。 非常不顺眼。 “……” 拎着工具箱的刑睿，满脸悠闲：“哥们儿修灯管技艺高超，主动做好人好事来了，你这怎么回事？” 刑睿视线往另一边脏辫儿男孩身上掠过。 没有丝毫停留。 相比之下，他更想看楚枫这嚣张暴发户出洋相。 敢出风头的跟海城本地人硬刚。 姓楚这小子等着倒霉吧。 “关你屁事，”楚枫回了一句，不太相信刑睿能揽活儿干，“…你主动来给会议室修灯管？” 刑睿逃避不想聊这个：“关你屁事。” 哈，果然是被罚来的！ 楚枫看破懒得点破，朝眼镜男班长跟何琳琳说话。 “你们抓紧时间给我道歉，我还得去染头发，也不耽误你们聚餐。” “…楚同学你别太过分，我们都是学生会的干部，不是叫你这么欺负的。”眼镜男班长语气尴尬。 试图用学生会干部的职称，吓唬楚枫。 “嚯，楚枫欺负到学生会头上了？”刑睿直接靠在门边看热闹，煽风点火，“逞什么威风，真把学校当你家后花园了，报警抓走吧我说，最少也得扣几个学分…哎，他犯了什么事儿来着？” “关你屁事！”温小年脸颊被晒红了，憋着嗓音小声骂。 刑睿挑眉，仰着腰往脏辫男孩儿脸上看。 “这不是楚大少的跟屁虫吗。” 长的跟小姑娘似的。 白净，秀气。 “……” 温小年想还嘴，但不太敢。 怕刑睿一拳打死他。 怂兮兮的又往楚枫肩膀旁边缩了缩，不吭声了。 王八蛋刑睿，我要画死你。 第23章 他就是没管我 楚枫扭头看女班长，余光带过里面那个人。 其实他以为叶檀清作为会长，应该站出来平息这场闹剧，但是并没有。 叶老狗稳如泰山，拿着笔库库写。 也不知道写几把点什么。 叶檀清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大恩人的儿子。 这不该站出来保护他、替他说话吗。 完全的冷眼旁观。 操，楚枫火气咻的冒更多，他决定回头当着叶檀清的面往叶檀清水杯里撒尿，看这人到底有没有脾气。 能不能跟现在一样稳如老狗。 上辈子就是对叶檀清太好了，没舍得折腾这个人。 惯的叶檀清总忽略他。 这辈子反正没打算在一起，那就折腾。 今晚回去就折腾！ 在楚枫坚定要维权的态度下。 眼镜男班长涨红着脸：“…不好意思楚同学，那会儿不了解情况说错话了，请你原谅。” “哦。”楚枫不再看他，转头看着何琳琳，“你呢，班长，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在太阳下等这么久的女孩儿。” 楚枫甚至都没凶，面上带有微笑。 其实他感觉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也不是非得让女班长道歉，这点绅士风度得有。 会议室空调挺凉快的。 “楚枫你…”但何琳琳快哭了，秀气的眼眶通红，“是你们开学的时候不来领书，现在弄的好像是我错，班干部真的很难当…会长？” 何琳琳还是忍不住喊了叶檀清。 她觉得这是一个接近叶檀清的好时机。 适当扮弱，给男人英雄救美的机会。 “？”楚枫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什么，“你觉得喊他就有用？” 他看看何琳琳。 又看看那边坐着的叶檀清。 叶檀清终于停下笔锋，抬头平静望着门口几个人。 他嗓音很淡：“何班长，请问还要多久能解决？你们可以出去谈，会议还要继续。” 说话时目光带过楚枫的脸，隐约有点不耐。 楚枫眸色更冷。 叶檀清这是甩脸子？ 甩脸子给谁看呢。 “嗯，”何琳琳表情僵了一下，抬手整理披肩发，“抱歉，很快就好，楚枫…” 她咬了咬下唇，不看楚枫的眼睛。 “就当是我的错，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帮你处理领教材的事，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都是我不对，我们的误会之后再聊，不要影响叶会长主持的研讨会，可以吗？” 把女班长逼到这个程度…… 会议室里一堆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楚枫。 好像是在说楚枫过于胡搅蛮缠。 “啧，”旁边刑睿手臂交叠，笑了两声，“楚枫你是个男的吗，这么喜欢欺负女孩显摆你的能耐？对班长不依不饶非叫人道歉，可真气派。” 楚枫呼吸不稳：“没你的事就闭上嘴！” 不是，他怎么感觉班长说话怪怪的。 难道真是他太斤斤计较？ 是吗。 “……” “操，”楚枫在教学楼下的树林里，气的直踹树，“我不该计较吗，咱俩白等了两个多小时，我没要怎么样，有个道歉不应该？温小年。” 第20章 虽然也得到了女班长的道歉。 但楚枫还是觉得心里堵。 他没错啊，怎么最后场面弄的他有点狼狈，像是他不讲理吗？ 领着温小年撞开刑睿、离开会议室。 这会儿下楼了越想越难受。 “哥，”温小年在旁边低着头，想领书好难，“反正咱好像得罪班长了，下周一还不知道能不能拿着教材书呢。” 明面上班长肯定得给书，但不想给也有很多个小绊子能使，一拖再拖。 想尽快领书？等着吧。 “拿不到书我就给我爸打电话，不给上课就退学费，连我爸捐的两个实验室的钱一起报销回来，学生会还整上官威了。”楚枫郁闷。 上辈子他没好好在校上过课，没怎么接触过学生会。 今天算是涨见识。 “叮…” 说谁来谁，楚枫手机响了！ 是楚金源的视频通话。 楚枫找阴凉处一只长椅坐下，恹恹皱着眉接通：“爸。” “看着啊，”楚爸爸反转手机摄像头，照着桌上的绿色饭菜，“煮西兰花，煎鸡排，这是白灼上海青，开完会我就叫人送饭来了，晚饭提前三小时，定时定量…” 这是楚枫跟他爸的约定， 一个好好上课，一个低油低盐。 楚枫无精打采的哼：“知道了，看见了，吃吧。” “这是又在哪儿溜达呢？”楚金源看见楚枫身后是树林，三秒钟直接喷火，“你小子怎么答应我的！说把头发染成黑的没染，说好好上课也是放屁，老子不吃了！” “？”楚枫本来就生着闷气，脑袋炸开，“你能不能讲点理？是我跟温小年不想上课吗。” 温小年在旁边冒头，也委屈：“叔，我俩没领到教材…” “我让学生会的拿捏住了，人不给我发教材书，还有你资助的那个学生会会长叶檀清，根本不管我，好，领不到书我不念了，你派车来接我吧，傻逼大学，傻逼学生会，傻逼叶檀清！” 楚金源不信：“这怎么可能呢，小叶能不管你？” 学生会会长发两套书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又不是徇私舞弊。 这是每个学生应得的教材书。 “他就是没管我，”楚枫抿着唇，想到叶檀清坐在那儿的冷漠架势，“一万个人冤枉我，他睁眼看着都不帮我说句话，你还让我跟他住，他伙同女朋友把我杀了呢。” 后面就纯属胡编乱造。 楚枫心里不爽，乱说一通。 “你坐这儿别动，我给小叶打电话问问。”楚金源说。 楚枫清醒了：“你别给他打电话！” “怎么不能打？” 楚枫：“人不想管我就不管，你打电话逼他干什么，逼出来的事儿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不用他帮忙，下周再领不到书，我就自己去找辅导员要…哎呦反正你别管了。” 上辈子就是他跟他爸携恩求报，逼着叶檀清听话。 都重活一回了不要再这样。 没意思。 “行行行，你去找辅导员也行，”楚金源想了想，“我也不爱给人家小叶添麻烦，就这点小事你都多大了，自己解决吧。” 楚枫这才放下心：“嗯，你吃饭吧，别夜里偷偷加餐啊，饿也忍着，不然我也不好好上课。” 父子俩相互胁迫呢。 “我不吃，你记着去把头发染成黑的！死小子还管上老子了…”楚金源骂骂咧咧挂电话。 但心里还是美滋滋。 他儿子为了他的身体健康正努力学习呢。 哎呀，真好。 “……” “咱现在去染头发吗？”温小年坐在长椅上系鞋带。 楚枫点头，沉默的碎碎念：“嗯，染成黑的方便上课，不然讲师都不让进教室，学校有规定，是规定就得遵守。” 死人叶檀清。 何琳琳是不是叶檀清的女朋友？ 还是说暗恋叶檀清，她现在正追求呢。 该死的。 那俩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当时何琳琳是向叶檀清求助来着。 那，叶檀清说那句话是帮女班长的意思吗。 是吗？ “…哥，你现在真规矩，”温小年系好鞋带，晃了晃满头小辫儿，“我头发也得弄吗？美术艺术生有加分项，可以不动头发，我长发留挺久的……” 楚枫放过温小年：“你舍不得就别动，我得染成黑的。” “行！走吧。”温小年松了口气。 俩人刚走出十几米远。 温小年手机‘叮铃’一声，收到微信消息。 何琳琳：【温同学，领书的事你们现在有空吗，我带你们去储存室开柜子。】 温小年：【有空，但你们不是在开会吗，会议结束不去聚餐？】 何琳琳：【会议提前结束，聚餐取消。】 “！” “哇，”温小年举着手机给楚枫看，“哥，叶学霸还真听你爸的话，这就办妥了。” “……” 楚枫沉默。 他不想要叶檀清报恩。 他想要叶檀清是真愿意管他。 算了。 叶檀清，你这么听楚金源的话。 真是能叫我一遍遍死心。 第24章 荔枝味奶糖 晚上八点半，海大校园正热闹。 林间小路和操场，到处都是夜跑和谈恋爱的小情侣，结伴溜达在校园里不舍得回寝室。 回宿舍的石子小路上。 顶着崭新黑发黑眸的楚枫，卸掉耳朵上三四只耳钉，只留了一枚单钉黑钻戴在左耳。 身上混不吝的痞气削弱不少。 就衬得唇红齿白，白净皮肤水灵灵的鲜嫩。 黑发红唇确实能显得五官更漂亮。 绿色条纹衬衫穿的也清新，一路上被不少同学偷瞄，有几个女孩还结伴凑过来想要他联系方式。 以为是以前没注意过的奶油小学弟。 等凑近一看是渣男楚大少。 “！”几个女孩扭头就跑。 “喂！跑什么，哥不帅？” 楚枫抬手拨拨额前碎发，扭头给温小年看。 他脸庞在路灯下泛起莹白光感，发型碎碎的打薄了，美式前刺变身中分碎发乖乖仔，刘海特别乖。 “…还行。”温小年看不出帅不帅。 枫哥的脸在他心里已经定型了，就算剃成光头也还是他哥啊。 “指望不上你，”楚枫拎着逛超市买的东西撞温小年，有点别扭的不自在，“不帅吗，你好好说。” 从来没这么打扮过。 楚枫之前都是怎么张扬怎么来。 头发花里胡哨，穿戴也是叮呤咣啷的。 今天白背心配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这都是衣柜里最素净的衣裳。 “帅吧，比咱俩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好点儿，”温小年躲着蹦跶，嚼着爱吃的荔枝奶糖，“你那头黄毛儿像谢逊，把我吓得不敢吭声，想着你也是来要保护费的…” 那会儿温小年刚入学。 被几个社会上的混混堵在校外胡同里，让他把微信里的钱换成现金。 几个混混还威胁温小年： ‘你想报警也行，我们几个总有被放出来那天，你可是四年都在海大上学，你考虑清楚嗷。’ 他们专门挑选外地来的新生下手。 就赌新生不敢报警。 温小年本来就胆子不大，吓得苦着脸去便利店换现金，在收银台颤颤巍巍、紧张的总往外面巷子里看，数钱都数好几遍。 当时碰巧楚枫在便利店买烟，排队结账。 等不及了推麻花辫儿男孩一把，让他数钱快着点儿，几千块钱至于来回数吗。 楚枫那时候还是黄毛儿，高考结束跑去染的头发。 他说话语调凶，还带着好几个耳钉。 把温小年吓得手一抖现金掉了，憋着掉眼泪的表情蹲地上捡钱。 楚枫无奈，蹲着帮男孩一起捡钱，嘴里语气缓和着道歉。 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让温小年别哭。 过程中他随口问： “学校都充卡消费，你换现金干什么？” “…有，有人问我要。” 温小年坐地上，眼泪掉下来了。 后来楚枫领着校门口的特警流动岗，陪温小年一起回到巷子里。 几个小混混被抓走， 温小年就此黏上楚枫。 跟在身后一口一个枫哥，枫儿。 楚枫喝酒，温小年亮着眸子拍手夸：“你好厉害！” 楚枫翘课，温小年也是惊叹：“你胆子真大！” 楚枫抽烟，温小年崇拜式两手托腮：“哥，你咋啥都会呀。” 楚枫打架，温小年就躲在一边兴奋的喊加油。 对温小年来说， 楚枫干了他不敢干的所有‘坏事’，枫哥太牛了。 对楚枫来说，活十几年都没遇到情绪价值提供这么到位的朋友，不论他做什么温小年都夸他，这感觉特别棒。 第21章 于是俩人一见如故。 入学三个月就跟认识三十年似的，玩的很开心。 天天黏着好到能穿一条裤衩儿。 确确实实是没有任何人能代替的纯友谊。 宿舍楼下。 楚枫琢磨着问：“哪个谢逊啊？” “金毛狮王谢逊，武侠电视剧里的，你没看过？” “！” “温小年！” “……” 俩人跑进电梯，电梯在九楼叮的打开。 一开门， 里外两拨人都懵了。 刑睿挑眉：“嚯，你俩上九楼干什么？” 往楚枫黑头发瞥一眼， 这姓楚的非主流忽然不非了，刑睿还有点看不习惯。 “冤家路窄啊。”楚枫跟温小年看着电梯外面三个男孩。 等于是刑睿他们也在九楼住？ 刑睿怀里抱着篮球，正跟两个室友等电梯。 他们约了其他同学一起打篮球。 “是够路窄的，”刑睿看着俩人手里提的生活用品，扭回头看门牌，“你们住几号宿舍？不会是跟叶檀清一起住的吧。” “跟你有关系吗，麻烦让开。” 楚枫拎着东西侧身出电梯，温小年紧随其后。 “哎，”刑睿脸上挂着戏谑坏笑。 抬手按在温小年肩侧的电梯框上，阻止电梯关闭。 这一举动也让他穿着球服的结实胸膛，猝然悬在温小年脸颊上方。 温小年脑袋里嗡的一下。 闻见刑睿身上一股很强势的体味，像大草原晒过太阳之后的味道。 特别特别炙热。 刑睿正扭头呛楚枫：“为了勾搭叶檀清你还真折腾啊，这就住进来了？还跑去染了头发，行，算你没忘记咱的赌约，本事挺大…” 他以为楚枫是因为那个赌约，所以费心搬进男宿舍。 染头发也是为讨好叶学霸。 “废什么话，这还没到一个月。”楚枫打算等时间到了再跟刑睿说赌约作废。 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懒得掰扯这种幼稚的事。 “那你可得努力了，今儿在会议室看叶学霸的架势，不像是能对你有好脸的，哈哈哈……” 刑睿笑的胸膛震动，毫不遮掩等着看热闹的心。 笑声震的温小年耳膜都嗡。 “傻逼，”楚枫不耐烦的骂刑睿，拎着东西穿过刑睿他们，“温小年，走。” “……”可是温小年走不了。 他正被体型高大的刑睿壁咚在门上。 刑睿这才注意到面前还有个人，小矮个儿，他一米九，小矮个儿可能才一米七几。 “你叫温小年？确实够小。” 温小年都不敢抬头，感觉发旋被面前高大的男孩盯得发烫。 “…嗯？什么味儿。”刑睿鼻尖抽动几下。 大咧咧的低头，径直的往温小年颈窝里嗅。 “！”温小年惊了。 这感觉就跟在昏暗包厢里，刑睿强势压着他亲的时候一样。 啊啊啊，王八蛋。 “走开！”温小年猛地动身往前撞，红着脸，撞开刑睿结实的胸膛，弯腰从刑睿胳膊底下钻过去。 跑走的时候带起一股酸涩甜风，是荔枝味儿奶糖。 刑睿愣住，这味道他好像在哪闻见过？ 他皱眉疑惑的盯着走廊里。 那边温小年快步跟着楚枫跑进宿舍。 背影就像受惊的兔子，蹦跶着小辫儿在空中乱晃一通… “睿哥，走啊。”俩室友喊刑睿。 刑睿抬手揉揉鼻尖：“来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 不爱费脑子。 * 宿舍里。 叶檀清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手里捧着一本书。 “砰。”玄关位置响起密码锁开门声。 第25章 把门打开 染了黑色的头发，叶檀清想。 没有锡纸烫，蓬松的发丝在玄关灯下有种朦胧虚影，晃在楚枫额前。 上一世楚枫在大三下学期才染的黑发。 这次提前染了。 叶檀清穿着浅蓝色家居服，露出的手腕脖颈都白净清冷，他拿着手里那本书，扭头看向玄关位置。 楚枫正低头换鞋，叶檀清好像在看他的头发？ 鞋带很不懂事…… “哎。”楚枫拽了两次才褪下来，光脚踩在门口地毯上，换上刚从超市买的冰紫色帕恰狗人字拖。 温小年买的是猪猪侠红色款。 不是他俩幼稚。 是简约款拖鞋都太丑。 “叶学霸，”温小年看见沙发上坐的人，觉得主动打个招呼比较好，语气带着疏离和礼貌，显得莫名很恭敬，“那个…今天谢谢你啊，我跟枫哥领书的事儿。” 没多说前因后果。 反正宿舍里三个人心里都知道。 叶檀清在本子上提前写出会议结果，快速结束研讨会，并取消学生会干部的聚餐。 才能让班长何琳琳带他俩去拿教材书。 虽然这是楚爸爸授意的。 但温小年跟着沾光，确实得跟叶学霸说声谢谢。 “不客气，”叶檀清视线从温小年脸上移开。 很轻的带了一眼旁边的楚枫，等了两秒。 楚枫正往鞋柜里摆鞋，没看他。 显然也不想开口跟他说话。 叶檀清眸色黯下去，正要收回视线就见温小年正盯着他看。 叶檀清问：“教材书拿到了么。” “欸？”温小年意外沙发上那人会关心他们学渣的事，小鸡啄米点头，友好的笑起来，“拿到了！一本都没少。” “那会儿我跟枫哥回来放书，你不在宿舍。” 温小年一边说话，一边去开放式厨房水池里洗手。 楚枫已经洗完手正在忙活了。 什么水杯碗筷垃圾桶，脚垫吹风机牙膏牙刷洗面奶，反正各种生活用品都买了，得摆放到相应位置上。 “…去了趟图书馆。”叶檀清坐在沙发上。 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温小年说话。 视线盯着书，余光却总注意黑头发的少年。 楚枫脱了衬衫外套，随手搭在餐椅上。 正弯腰给新垃圾桶换垃圾袋。 白背心往上缩了几寸，一截紧致细腻的腰身被餐厅灯光打着，脊椎骨的痕迹很明显。 牛仔裤裤型被身材撑的很好看。 系着一条棕色皮带。 不可以看，叶檀清收回视线。 盯着书页过了三四秒钟，余光又不受控制的跑过去了。 “图书馆？”温小年把水杯和碗筷摆好，转头朝餐桌那边喊人。 “哥，咱明天是不是也得去图书馆？班长说有几本书得提前录入u盘，叫咱们自己去录，她那儿的备份清档了。” 温小年在外面说话时轻声细语。 回到相对放松的环境里，声音就叽嘹叽嘹的。 像蝉叫。 “嗯，”楚枫随意应了一声，“录就录。” 温小年要哭了：“图书馆那么大！那几本书不是一类，咱俩又得找一天——” “小点声。”楚枫拧眉。 叶檀清坐客厅里看书？ 他自己卧室的书桌是摆设吗。 找什么存在感。 “咳，”叶檀清轻咳一声，指尖捏着书页，抬头望向餐桌那边的背影，“我明天上午去图书馆，需要帮忙吗。” 他嗓音平淡，像是随便问问。 不怎么在意楚枫用不用他帮忙找书。 “……” “哗！”温小年手里的筷子哗啦一声坠进筷笼儿。 他是听错了吧。 不爱管闲事的叶学霸，主动提出帮他们找书？ 温小年惊喜：“枫哥咱一起吗？” “不要，”楚枫转身，后腰靠着餐桌沿儿。 手里拿湿巾擦拭新买的手办摆件，准备擦完再放餐桌上。 他抬眼看着对面沙发里的人，语气明显不爽。 “我自己能找，这回找不到书我也不给我爸打电话，不让他勉强你在学校关照我，你放心。” 叶檀清不就是怕再接到他爸的电话。 才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去图书馆？ 楚枫不稀罕他报恩。 一点都不需要。 “？”温小年捡筷子。 感觉周围空气忽然凉飕飕的。 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枫哥为什么对叶学霸帮他俩领书的事儿，这么不高兴。 这是气什么呢。 “……” 客厅明亮光线里。 叶檀清攥着书从沙发里起身，往自己卧室回。 路过餐厅的时候他看着楚枫的脸。 “顺路，不用就算了。” 脚步没有停顿。 径直回房。 “砰。”叶檀清的房门合上。 客厅里剩下楚枫跟温小年两个人。 温小年憋不住好奇心，两步走到餐桌旁边小声问。 第22章 “楚叔花钱资助他完成学业，他在学校关照你不是应该的吗，你不好意思麻烦叶学霸？” 我好意思，我好意思。 让他帮咱找书吧。 那个图书馆真的超级超级大！ “也不是不好意思，”楚枫不知道怎么说，别扭的垂着眼，“…看见他就烦。” 温小年不理解：“你俩以前有仇？” 听楚爸爸说话的口吻，好像楚家已经资助叶学霸很久了。 可能枫哥跟叶学霸早就认识？ “没仇，什么都没有。”楚枫说。 一点关系都没有。 “就是纯烦。” “……” 好吧，温小年确实看不懂。 但枫哥说烦那就少接触。 本来他们跟叶学霸就不是能玩到一块儿的脾气。 嗯，就这样吧。 * 半小时后。 楚枫站在浴室洗手台前，披着湿哒哒的浴巾往外喊。 “温小年！温小年？” 外面传来脚步声。 楚枫骂骂咧咧：“卧槽，这水管炸了呲我一身，你打电话给宿管大叔看能不能找人修，这呲一晚上楼下的墙不得漏水？” 住进宿舍第一晚就倒大霉。 现在情况是，整个浴室里都是水！ 洗手台附近跟天女散花似的。 楚枫刚洗完澡，正打开水龙头想浸湿洗脸巾，洗手台底下的水管接口忽然开始呲水。 看样子是水管裂了？ 楚枫不懂这个。 “把门打开。”门口传来叶檀清的声音。 “？”楚枫烦躁的表情一僵。 沾着水渍的镜台里，他穿着被呲湿的白色内裤，肩膀上跟老大爷似的搭着一块白浴巾。 濡湿的黑头发都在滴水，很狼狈。 “…你来干什么，”楚枫皱眉往外问，扶上门把手但没开门，“温小年呢？” 这么狼狈不想叫叶檀清看见。 叶檀清的声音隔着门，沉稳又干脆：“他去西大门拿外卖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学校晚上都有门禁，不允许学生点外卖。 想拿外卖需要跑到西大门旁边的车棚，踩在木箱子上，跟外卖员来一场秘密的墙头交易。 温小年平时是有点懒。 但更经不住饿，晚上没吃饱。 宁愿穿越半个校园也得去拿外卖。 “他刚下楼，至少二十分钟才能回来。”叶檀清补充道。 “……” 如果楚枫不想被呲二十分钟。 就得给叶檀清开门。 第26章 狂野 浴室里有三条浴巾。 一条白色的在楚枫肩上，已经湿透了。 另一条天蓝色的是温小年新买的，还没用过。 “你等一下。”楚枫闷声回。 他把自己的白色浴巾围到腰下，拎起天蓝色的浴巾搭在肩上，直接拢到胸口裹严实。 架子上还有一条深蓝色的格子浴巾。 是叶檀清的。 楚枫没动他的东西，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碎发，都推到脑袋上，镜子里满身都是水的人看着精神一点了。 这才拽开门，楚枫冷声朝外面问。 “你会修水管吗。” “嗯。”叶檀清还穿着那身浅蓝色棉质家居服，手里拎着一根银色扳手，视线保持下垂状态。 只看着楚枫湿淋淋踩在地上的脚。 一双紫色帕恰狗的人字拖鞋，指甲修剪的很圆润，脚趾粉白的铺在拖鞋里，带着很多的水渍。 浴室里的热水蒸气已经快散完了。 潮湿空气和杏仁沐浴露的暖香，混合在一起。 往叶檀清脸上扑。 “哗！” 浴室门才打开几秒钟， 洗手池那根水管炸出的水线，争先恐后往外面地板上喷。 干净的走廊地板弄湿一片。 “快关上啊。”楚枫往前倾身关门，裹着白浴巾的胸口蹭到叶檀清手臂。 两个人的身体都僵了一下。 同时往后退。 “好像是螺丝松了。”叶檀清扶着洗手池蹲下，身上的家居服很快被水流喷湿。 他侧着头，手伸到洗手台底下去摸索水管交接口。 水流顺着他的手腕和袖口往下淌。 叶檀清随意拽黏湿的袖子，撸到手肘位置，手臂上的突起青筋就也开始淌水，在浴室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画面…… “咳，我能做点什么？”楚枫裹着浴巾移开目光。 再不出声眼睛能长叶檀清手臂上。 太没出息。 叶檀清头发也开始滴水，包括下颌跟挺拔的鼻尖。 他皱眉说：“待着就好，不要走出去。” 闷着的浴室会让声线质感更浓。 导致这道过于低磁的嗓音让楚枫有点热，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他下意识反驳叶檀清：“为什么？” 不需要帮忙为什么不让他出去。 楚枫不想站这儿了。 “你很多水。”叶檀清说。 他挂着水珠的长睫掀起，很淡的瞥了楚枫一眼。 楚枫身上的浴巾淅沥沥往下砸水珠。 会弄脏外面的地板。 “！” 楚枫完全明白叶檀清的意思。 但是，哥。 有些词汇不能这么说！ 那四个字从叶檀清嘴里冷冰冰的说出来，再配上轻飘飘睨来的一眼，叶檀清脸上和颈窝里全是水珠，太过诱人。 我操。 楚枫一激灵差点立了，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呢！” 与此同时，叶檀清手指按在松了的水管螺丝口，喷涌的水流立即止住。 浴室猛地陷入死寂。 只剩下浅浅的嘀嗒水声，滴，滴… 他扭回头看楚枫，视线从少年光洁的脚踝往上扫。 小腿，白浴巾，裸着的两条濡湿手臂。 最终极具压迫感的定格在，楚枫湿漉漉泛粉还挂着惊诧的脸上。 叶檀清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瞬间眸色僵住了，有点无措。 他反问楚枫：“你觉得我在说什么。” 问出口的刹那间开始懊悔。 他自己在说什么？ 何必反问。 “……” 尴尬，寂静。 楚枫在滴水声里佯装轻松，干笑了两声：“以为你开黄腔…” 操，哪个直男这么跟同性开黄腔。 啊啊啊够了够了。 “你过来。”叶檀清别过脸庞，开嗓叫楚枫。 可能是楚枫的错觉… 怎么感觉洗手池底下蹲着的人，声线沙哑了不少？ 楚枫正尴尬抓狂：“少使唤我，自己弄吧。” 这都什么事儿。 简直了。 “哦。”叶檀清也无异议。 但他松开手挪到旁边，去找角度卡扳手。 于是—— 四五道炸开的水花从天而降！ 全浇在楚枫披着的、本来干燥的天蓝色浴巾上。 又是一阵兜头盖脸的浇。 “呸，”楚枫抬手疯狂抹脸擦水，大迈步的往旁边躲开，“你故意的吧叶檀清！” 事实是人家提醒了他拒绝躲开水柱。 旁边是浴缸和洗衣机，楚枫慌不择路的迈腿站进浴缸里。 一迈腿不要紧。 他腰上浸水后沉甸甸的浴巾掉了！ 叶檀清碰巧在浴巾掉下的那瞬间转头，因为楚枫有喊他名字。 ——卧槽完蛋。 “你还看？”楚枫咻的一声蹲下。 他不低头都知道自己白内裤泡湿了以后有多透。 不确定叶檀清的眼睛看见多少。 叶檀清是直男，但楚枫不是。 就这么被看完了？ 虽然上辈子不是没被看过。 但现在不一样。 他俩没关系！ “……”叶檀清很快转过头盯着水管，唇瓣抿的很紧，没说话，两只手顿了顿，才继续接着拧扳手。 螺丝被不断拧紧，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 楚枫已经尴尬的快窒息了。 他光着上身，跪坐在浴缸里。 因为刚把天蓝色的浴巾扯下来，严严实实盖到腰上。 洗热水澡的时候脸颊都没这么红过。 连带着上半身都红了两度。 确实红温了。 他沉着脸瞪叶檀清，尽管红着脸的时候瞪人没什么震慑力。 “修好了？滚出去快滚！”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让叶檀清听不顺，刚打算离开的高大身影停住，调转方向看着楚枫。 叶檀清面无表情。 拎着手里的银扳手朝浴缸走过去。 “…喂。”楚枫放在腿边的手攥紧了浴巾。 叶檀清身上的家居服也都是水，随着步态往下滴落，黑色发缕性感又潮湿的贴在额头上，眉眼却还冷峻无情。 第23章 这是楚枫见过叶学霸形象最‘淫靡’的一次。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叶檀清正拎着扳手朝他过来！ 不会是想一扳手砸他脑袋上吧？ “喂，喂，”楚枫连声喊他，呼吸都快停了，“…你想干什么，我爸是楚金源。” 虽然说过不能胁迫叶檀清报恩。 但关键时候震慑叶檀清，让自己不挨打就很有必要。 “知道，”叶檀清嗓音又低又沉，高大的身影驻足停在浴缸前，居高临下看着楚枫，犹豫好几秒才开合薄唇，丢出一句话。 “领书的事，还有修水管，你没跟我讲谢谢。” 不仅没说谢谢，还让他滚。 叶檀清有点生气这个。 不是想听谢谢，是想听楚枫跟他好好说话。 至少不要总用厌恶的语气。 “？”楚枫扶住浴缸沿儿，手臂奶白色的薄肌立起来了。 提起今天领书的事他也憋着火呢。 “我凭什么跟你说谢谢？又不是你自己主动想帮我，你是接到我爸电话为了报恩才管我，我不用跟你说谢谢。” 如果是报恩，叶檀清做的这些事还远远不够偿还楚家的恩情。 楚枫就是不用跟他道谢。 “……” 沉默几秒。 叶檀清一手拎着扳手，另一手开始一颗颗的解家居服纽扣。 腹肌正对着浴缸里。 楚枫瞪眼：“！” 干什么。 这人忽然脱衣服干什么？ 我靠。 重生回来，叶学霸变得有点太狂野了。 第27章 自愿 叶檀清有在运动中放空大脑的习惯。 所以一直都晨跑和定期健身，还自选了击剑跟攀岩当兴趣课，常年练下来，整个上半身的肌肉匀称精瘦，体型健康又结实。 肌肉并没有过度健硕，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类型。 四块腹肌之外，还有两块儿隐约刚显形。 楚枫知道在未来几年，叶檀清的六块腹肌会很漂亮，坚硬度堪比搓衣板，尤其那两条深凹的马甲线直达隐秘区边缘，能叫人想溺死进去。 而现在，叶檀清冷着脸一颗颗解开扣子。 当着楚枫的面把湿哒哒的上衣脱了。 他裸露臂膀，拎着金属扳手，漆黑瞳孔定定看着楚枫，视线掠过楚枫胸前，眸底顷刻间浮起些浓重色彩，是热烫的。 “……” 楚枫被盯的紧张了。 正打算佯装不耐骂叶檀清的时候。 叶檀清忽然身动，拎着湿上衣侧身把衣裳塞进滚筒洗衣机，语气平稳又冷静。 “我要换洗衣服，请你收拾好让出浴室。” “……？”楚枫跪坐在浴缸里，仰头看这个人。 所以脱了上衣是想要洗衣裳？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 他以为叶檀清脱光了要冲他扑过来呢。 毕竟那眼神跟架势挺像… “哦，”楚枫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遗憾，恹恹撇开脸，“不逼我说谢谢了？领书，提出带我去图书馆，包括现在修水管，不都是你的报恩项目吗。” “其实我不需要你报恩，你跟我爸签的资助合约也跟我没关系，别假惺惺的关照我。” “关照了又惦记让我感谢你，我没觉得该感谢你。” 又不是发自内心的想来关照他。 是他爸用钱换来的。 他凭什么跟花钱雇来的人说谢谢？ 楚枫烦躁：“以后你少掺和我的事儿，想报恩找我爸去。” 不需要这个人假惺惺的报恩。 “…报恩？”叶檀清重复这两个字，眸色闪过疑惑。 楚枫不想跟他磨叽了，拽起浴巾擦手臂。 “还不出去，我洗澡你要看？” 浴巾半边搭在稍透的白色内裤上，少年身体正处于极度诱人的时刻。 “……”叶檀清转身往外走。 像是多看一眼能要命。 “死直男。”楚枫默声骂他，抬头望着这抹背影，心底很快蔓延出不甘和难过。 就跟从前无数次他望着叶檀清的背影一样。 男人结实的背肌沾染水光，水珠痕迹一路滑下浸湿裤腰，穿着湿透了的深蓝色长裤，是为了帮他修水管才搞的这么狼狈。 修好了拎着扳手就走，任劳任怨的。 尽管是报恩，那也忙活半天。 讲真的， 不论从任何方面来说，叶檀清都是个很优秀的人。 那样的生存环境能一步步爬上来，够自律也够上进，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杰出的青年代表，无任何不良嗜好，能力超群。 楚枫对他的个人魅力欣赏，大过情爱上的喜欢。 叶檀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他。 很烦，楚枫眼眶不自觉的有点发烫，再次溃败的低着头沉默。 好像说过重生后对叶檀清死心。 但心里还是…… 不想说还有爱或者喜欢，楚枫强行归拢到不甘心上。 只是得不到，暂时有点不甘心。 等以后忘掉就好了。 “哗。”是叶檀清推开浴室门的声音。 楚枫以为他走了，过了几秒想站起来才发现—— 叶檀清开门后没走！ 站在浴室门口不动了，也不说话。 背影杵在门口手里还拎着扳手。 “！”楚枫抬头吓的一抖，“卧槽你干嘛呢？出去带上门。” 有病啊大晚上站着这儿露个背影。 跟刚爬出来的水鬼似的。 特吓人。 “…我，”叶檀清稍微低头，像是在斟酌用词，“有件事你好像误解了。” 他没转身看坐在浴缸里的人，但想说明一下。 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楚枫不耐烦：“我误解你什么了？” 重生后的叶学霸跟他记忆中有点差别。 好像变得话多了些。 “…楚总跟我的资助条款中，不包括在学校关照你这一项，他有请我不忙的时候帮你补课，我答应了，但你没提过。” “所以…” 叶檀清背对着楚枫，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是想说—— 今天在会议室，他没接到过任何电话。 不管是领书还是去图书馆，或者主动过来修水管。 都是他自己想帮助楚枫。 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更不是报恩。 除了补课之外。 他跟楚枫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和楚爸爸无关。 包括上辈子的假装情侣、包养协议。 以及毕业后结婚。 叶檀清并不知道楚枫会这么想，以为他做这些事都在向楚家报恩？ 那么，上一世楚枫也有这样想么。 是在什么时候打消的。 又或者，一直都没打消过？ 如果是这样，那很可怕。 关于喜欢楚枫这件事，叶檀清以为自己表现的足够明显。 没人教过他要怎么表达对另一半的喜爱。 他一直很认真的照顾楚枫，以此表达他的态度。 楚枫不能错误认为他是在报恩。 这明明是爱情。 既然重生—— 就要抹杀掉楚枫对他的错误认知。 “所以，”叶檀清指尖收紧，攥着扳手，“…跟报恩没有关系，是我自愿为你做事。” “你可以不跟我说谢谢。” 因为是他自愿的。 想对楚枫好。 “……” 楚枫听清楚了，仓促抬头往浴室门口看。 但那边的人已经消失在走廊上。 四周只剩下寂静。 就仿佛楚枫刚才听见的那些话都是幻觉。 跟报恩没关系，我自愿为你做事。 啊？ 夜幕下的海大校园很静谧，白天的燥热正在深夜里逐渐褪去，只留下满园遍地丛生的银杏树，在月光下舒展枝叶。 直到入睡之前，楚枫都没想明白叶檀清什么意思。 ——我自愿为你做事。 这话有两个可能。 一是叶檀清发自真心的想关照他，纯属心地善良。 因为现在他跟叶檀清刚接触。 他有那六年的记忆，叶檀清没有啊。 所以楚枫推测： 在叶檀清视角下，他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恩人的儿子，陌生同学。 叶檀清说自愿帮他做事，是纯粹善良吗。 表达友好。 传播慈善爱心的理念？ 第二个可能是—— 他是楚氏集团继承人。 叶檀清现在对他伸出援手，保持友好的来往，毕业后他俩进入楚氏集团一起工作，有利于集团内部团结。 楚枫觉得这两个好像都有可能…… “啧，不想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琢磨一件多无聊的事。 不管叶檀清是传播爱心，还是为以后的事业考虑。 第24章 总之是在对他表达友好吧。 结果没什么差别。 楚枫闭上眼睛拱进柔软的毯子里睡觉，过了十几秒，猛地睁开眼睛！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叶檀清在厕所隔间里，面对他嚣张跋扈的威胁后。 忽然决定要无关报恩的对他好。 自愿为他做任何事，也不图一句谢谢。 对他一见钟情了。 嗯？？ 第28章 衬衫夹 “……” “嗐，你也是想的多。” 楚枫叹息着，被自己离谱的脑洞逗笑了。 先不说叶檀清有没有可能对紫毛儿二世祖动心。 只说这个，一见钟情。 真有感情的话，就不会在婚后那么冷淡的晾着他，晾着他两年。 他抱一下叶檀清， 叶檀清猛地把他推开，跑去用消毒液洗脸洗手。 订婚那晚，他借酒壮胆的亲过去， 叶檀清不仅用力推开他，还站沙发旁边红着脸怒目而视，仿佛下一瞬就能扑过来揍他脸上。 初吻的画面真的很伤。 以及他们婚后每一次亲密接触。 楚枫全方面的反思过，可能是叶檀清有洁癖？觉得那种地方脏。 所以他每次都尽力洗到最干净。 过程很羞耻，他也待在冰冷的浴室里去做。 叼着衣裳下摆刷剧熬时间… 身体非常难受。 心理上会更难受。 楚枫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却没能改变叶檀清对他的嫌弃态度。 当时他没想过是叶檀清不喜欢男人。 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有一次，他故意去酒吧玩，让叶檀清开车来接他，然后当着叶檀清的面亲吻帅哥的脸颊，笑着跟人告别。 叶檀清全程冷眼旁观，在他上车后问都不问一句。 楚枫坐在副驾驶上都快崩溃了。 叶檀清把他送回家，临走时降下车窗跟他说。 “以后这种情况可以叫司机或代驾，我空闲时间很少，请你谅解。” 楚枫站在别墅门口看车窗里的人，冷笑点头。 “好，下次我跟别人回家。” 车辆没有任何停留的开走了。 所以事实证明，叶檀清根本不在意楚枫有没有别人。 包括提离婚的那个下午。 叶檀清让他闲得无聊就去出轨，找别人玩。 靠，很多个画面。 一桩桩一件件。 世界上没有这种一见钟情。 楚枫能确信。 而且楚家的老秘书跟楚枫说过，叶檀清身边有个美女助手，据说相知相恋很多年。 赛车坠崖那天，楚枫在集团楼下亲眼见到她了。 郎才女貌，很登对。 叶檀清绅士的帮她拽开车门，温声跟她说话。 看都没看一眼开车离去的楚枫… 算了，楚枫想。 睡觉吧。 自己也是够没出息的。 冷漠直男随口丢出几句话，他能攥着枕头琢磨到半夜。 还有脸怀疑人家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 越想越觉得可笑。 嘶，对叶檀清的言行举止过度关注，也是楚枫重生后需要改变的一大缺点。 大缺点。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温小年，温小年？”楚枫站在温小年卧室门口敲门，睡眼惺忪，“起床，上午去图书馆你快点儿。” 门里传来温小年迷迷瞪瞪的声音：“哥——我困。” 昨天晚上一边看动漫，一边吃宵夜。 吃完看完又洗澡，躺床上就凌晨三点多了。 温小年刚睡着五个小时。 “谁叫你不早点儿睡，”楚枫得把温小年叫起来，改改作息，“给你二十分钟，别让我拆门。” “哎呦，哎呦……” 温小年在房间里的大床上哀嚎打滚。 楚枫没管他，转身往浴室去洗漱。 刚到浴室门边就看见叶檀清！ 叶檀清正站在浴室镜台前，举着剃须刀刮胡子。 这人的衬衫好像都长一个样儿，白色短袖，简约圆润的黑扣子，衬衫下摆束在西装裤里。 他刮胡子的时候倾身看镜台。 姿势导致裤子布料紧绷，大腿上出现两条若隐若现的吊圈环带，被楚枫扫一眼就瞧见了。 这东西叫衬衫夹。 是黑色的两只细绳筒圈环。 通常穿在大腿根部，固定衬衫下摆。 “淦。”楚枫看的眼前一黑，想转开头都来不及了。 脑子里跟光学反应似的蹦出画面！ 比如。 叶檀清戴着衬衫夹睡过他。 在别墅客厅里，那只墨绿色丝绒的单人沙发上。 那天是半月一次的回家，楚枫正为‘老公不热情’而烦恼，试图学习怎么勾引老公。 网上说可能是老公对卧室感到不新鲜。 需要换个场地进行感官刺激，才能消除冷淡感。 楚枫当然会照做。 为了让叶檀清喜欢他，他真是机关算尽。 没别的办法。 于是在叶檀清晚上进门的时候，楚枫扑过去蹦着挂他身上，忍着别扭和尴尬，两条腿圈着叶总的腰。 他附耳说：“保姆放假了，你抱我去沙发上…” 叶檀清虽然冷淡却大部分时候都听话。 稳稳抱着他往绿沙发走过去。 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楚枫搂着叶檀清的脖颈，两人一起倒在沙发里。 楚枫忍着不好意思，亲了亲叶檀清的喉结。 不知道为什么叶檀清没仰头躲开。 他亲喉结的过程里，按开男人腰间冰冷的皮带扣。 “啪。”听见皮带扣的清脆声响。 叶檀清回神想拒绝：“等…” 但楚枫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用光着的脚，踩着叶檀清的皮带压下去，拽掉那条熨烫到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裤。 可能是感受到他过于急切和坚持。 叶檀清觉得他可怜吧，没再拒绝或阻止他作为。 同意了在沙发上。 为了刺激过于冷淡的老公。 他让温小年往他后背上描了些彩绘。 浓墨重彩的画笔落在肩胛骨附近，随着楚枫挪臂动作，玫瑰和蛇纹彩绘在肌肉的蠕动下，栩栩如生，漂亮到了极点。 叶檀清很沉默，不知道有没有看他的后背。 反正没说话。 楚枫得不到肯定，也没气馁。 他坐着男人结实矫健的大腿，把叶檀清的手拽过来放到腰侧。 本来都好好的，但楚枫哼了一声。 叶檀清立即问他怎么了。 他想了想，说叶檀清腿上的衬衫夹好凉，冰到他了。 这样既不会影响气氛，也能更暧昧吧。 但是—— “…那就下去，不要这样。” 叶檀清用强健的手臂揽抱着他，抑制着粗喘，动作干脆的把他从身上薅下去。 “？” 楚枫跌跪到长绒地毯上，扶着沙发直接愣住了。 准备那么久，状态刚要火热又被打断。 被人推开丢在地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又或者做错了什么。 他拧眉看着叶檀清：“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能不能说出来，他不是不改。 都结婚了至于这么厌恶吗。 “没有。”叶檀清摇头。 …好。 楚枫就当他没有。 楚枫耐着性子顺着叶檀清的膝盖，往衬衫夹附近摸上去：“继续——” “不！还没洗澡，”叶檀清皱着眉阻止，把楚枫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似乎很艰难，“…你让我冷静一下。” “……” 楚枫忘不了当时叶檀清的表情。 就是那种，很难再继续忍受下去的表情。 楚枫难堪到僵住了。 怀疑自己可能是一坨屎。 随后，叶檀清穿着白衬衫和衬衫夹，起身晃荡着，当着他的面迈腿离开，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又去洗澡了。 就这么把楚枫晾在客厅里。 叶檀清洗完澡，敲楚枫的房门问楚枫现在还要吗。 楚枫连着砸了三个花瓶让他滚。 叶檀清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话的离开别墅。 真就把楚枫扔在紧闭的房间里了。 总之那天晚上，叶檀清腿上黑色衬衫夹变成了楚枫的噩梦，在梦里差点把楚枫勒死，怎么看都像上吊绳。 楚枫郁闷的躺了三天，温小年破门进来拖他去医院输葡萄糖。 温小年给叶檀清打电话。 叶檀清说忙，让温小年照顾楚枫就好了。 认为生病的楚枫看见他会更生气。 影响身体健康。 而且叶檀清觉得楚枫脾气很怪，莫名其妙就生气。 第25章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枫。 “……” 浴室镜台前。 叶檀清手里拿着剃须刀，结束刮胡子，把刚过一夜就冒出来的青茬儿，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掉。 他转头看一眼站在门口愣神的楚枫。 想到昨晚自己已经表明示好，楚枫应该不会再那么讨厌他。 叶檀清语气谦和：“我很快就好，你等一下。” 是着急要用浴室么。 “……” “等不了，我用马桶。” 楚枫表情麻木暗含怒火，瞥一眼叶檀清腿上的衬衫夹痕迹。 他甩上浴室的门，从叶檀清身后绕过。 “？”叶檀清眸色凝固。 什么意思。 楚枫是要当着他的面… 尿吗。 第29章 可爱 男寝顶配公寓楼的智能马桶，功能很齐全。 楚枫站在马桶前翻盖，眼睛微眯估算着距离，嘴角勾起，扯出一抹狡黠恶劣的笑，按下冲洗按钮猛地侧身。 看无菌水柱‘biu’的一下蹿射出去！ 呲那个有洁癖的死直男一身，这样楚枫会很爽。 他顺着水柱看过去，期待接下来的画面。 但是—— “？” 靠。 偷袭失败。 叶檀清并不在洗手池站着。 他以为楚枫要脱裤子，已经快步走出浴室了。 莫名的像早有防备那样，叶檀清退到浴室外的走廊上，现在正疑惑看着透亮水柱从空中划过，落在自己脚尖不远处。 抬头看看做坏事没得逞的楚枫。 男孩一头黑发乱糟糟翘着，穿黄油小熊的奶棕色睡衣，布料看起来柔软又舒适，脸很嫩，五官是带有攻击性的英气漂亮。 虽然表情凶但看在叶檀清眼里，觉得蛮可爱。 像一只发火炸毛的小猫。 水柱弄脏了地面，叶檀清不确定的垂眼问。 “你，是想跟我玩吗。” 早知道不躲开了。 他以为楚枫要脱裤子才走的。 “……” “你觉得我会玩马桶水柱这种幼稚的东西？”楚枫先发制人，抬手拨了拨头发，语气张狂，“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们学渣都这么幼稚？” 早知道该一盆水直接泼叶檀清身上。 说好了重生后不爱也不恨。 但好像楚枫那几年的怨气无处宣泄，至今还堵在心窝里，报复欲望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再次看见冷淡平静的叶檀清。 他就想把这个人折腾的鸡飞狗跳惨兮兮。 惨兮兮总比冷冰冰看着顺眼。 楚枫找到新目标了。 “不要上升高度，跟学渣没关系，”叶檀清眼眸软了点，视线转开落在旁边房门上，不对视的补了一句。 “…但你确实幼稚。” 在叶檀清这里，幼稚跟可爱划等号。 他觉得楚枫玩马桶水柱很可爱。 像小孩子。 “我幼稚？”楚枫脑袋噌的蹿起火气，没想到叶檀清还敢回嘴骂他，这是挑衅吧。 他动身朝叶檀清走过去，架势像要打架！ “我按错了不行吗，呲你身上了？” 全世界只有叶檀清最成熟靠谱，是这样吗。 所以叶檀清那么看不上他。 楚枫火冒三丈，连带着‘衬衫夹事件’的憋屈也爆出来了，当时的难堪窘迫和委屈，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要一拳打到叶檀清脸上，给当时的自己出气。 “我幼不幼稚关你屁事，轮的到你说？” “……” 楚枫语气很凶。 叶檀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直溜溜站在浴室门前的走廊上。 看着楚枫劲头很冲的朝他走过来。 楚枫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 哦，这叫眼眸喷火。 “今天你要是不道歉——”楚枫攥着拳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叶檀清：“对不起。” 不要生气。 “……” “？”楚枫惊愕愣住。 整个人就像电影画面被人摁下暂停键。 浴室门口也倏地静下来。 甚至他的火气还在脸上僵着，可叶檀清跟他说对不起。 这么简单就说对不起。 突如其来。 啊？ 不应该是冷冷看着他，然后宁死不屈的不道歉吗。 那现在怎么办。 他要怎么把拳头打在叶檀清脸上？ 我靠，火气更堵了！ “…你说对不起我也不是一定要原谅你。”楚枫抬手推叶檀清的胸口，这是个动手之前的挑衅动作，想把打架的气氛再搞起来。 叶檀清刚洗过脸的黑色发缕，还带着些濡湿感，散漫落在额前。 他低头看楚枫正抚摸他胸膛的手。 记忆告诉他—— 这个动作是楚枫想要了。 因为除了楚枫，没人敢这么大胆又亲昵的触碰他身体。 而且每次这样碰触过之后… 来不及思索楚枫为什么会忽然想要。 叶檀清已经开始紧张。 他蹙眉：“可不可以进你的房间，不要在这里。” 语气夹带着一丝羞涩和不安。 “进我房间干什么？”楚枫冷眼睨着他。 揍一拳需要那么麻烦吗。 叶檀清转头看走廊，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声线干涩且低沉：“温小年随时会出来，被看到不太好。” 叶檀清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的。 做不到在走廊脱裤子。 “那怎么了，被看到他会帮我按着你。”楚枫浑不在意，只是有点疑惑。 什么意思。 这人还敢还手吗？ “！” 按着？ 叶檀清脸上闪过愕然。 他果然对19岁的楚枫开放度一无所知。 “走廊不可以。” 叶檀清僵直重复这句话。 真的不可以。 “你有病，这种事儿还挑地方，”楚枫活动手腕，目光有点兴致勃勃的意思，因为没打过叶檀清，“先说好，不许告诉我爸和学校，是个男人就自己扛，你先惹我的。” 今天必须打一拳。 出气。 “……” 这种事为什么不用挑地方？ 叶檀清紧张的往后退。 看出楚枫坚持要在走廊里做，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但眼前穿着小熊睡衣的男孩很可爱。 脑子里浮现出—— 昨晚楚枫坐在浴缸里的画面。 新染黑的头发浸湿，贴在白净皮肤上，身体挂着一看就很清甜的透明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缓缓滑落，沙漏腰线和肚脐也都很…… 当时，叶檀清的视线没往白色内裤上看。 因为他觉得看内裤是对楚枫的亵渎。 只看了上半身，寥寥几眼。 但也够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楚枫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一点叶檀清早就知道。 走廊里，他喉结上下滚着，盯着楚枫的脸试图规劝：“你冷静点…” 不要总是这么急切。 “幼稚不是你骂的我？我凭什么冷静！” 楚枫把穿着白衬衫的人，逼到后背紧贴墙壁，退无可退。 叶檀清实在没地方躲。 快速思索着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迟疑了几秒，他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双手，搂住楚枫穿着柔软小熊睡衣的腰身，像安抚小动物似的揽到怀里轻轻抱着。 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的是炸药桶。 嗅到楚枫身上散发暖香的杏仁沐浴露味道，侧脸被楚枫炸毛发丝擦蹭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楚枫。 叶檀清紧张到哑声，试探着解释令楚枫生气的那几个字。 “不是骂，是说你可爱。” 难道不是因为他夸楚枫可爱。 楚枫才会想做么。 为什么生气。 不要生气。 “……” 早上8点42分。 楚枫确信，叶檀清被鬼上身了。 或者他重生的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仅仅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不是真实的？ 否则叶檀清为什么会抱他，还说他可爱。 在他想殴打他的时候。 楚枫有点想哭，眼窝儿泛酸。 这肯定不是真实的重生。 他坠崖死了以后遇上鬼打墙了。 救命。 第30章 gay里gay气 叶檀清穿的白衬衫是短袖。 手臂上的汗毛很淡，衬得青紫色筋脉很明显。 是医学生最喜欢扎的那种胳膊。 “……”楚枫低头看着叶檀清放在他腰间的手，足足盯了有三秒，抬头看对方冷淡到面无表情的脸。 楚枫听见自己问：“你是叶檀清吗。” 第26章 是npc假人吧。 “当然，”叶檀清刚要说话。 他们就听见走廊对面传来开门声。 是温小年起床了。 “！”楚枫猛地推开这人，连着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在走廊墙壁上，莫名心虚起来，“闭嘴、闭嘴。” “……” 对面站着的叶檀清，手还在空气里伸着。 缓缓放下来，收到腿边。 他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仿佛还残留着少年腰畔的热暖，翘着的手指无处安放。 沉默注视着对面的人。 像看不够。 “哥，”温小年趿拉着拖鞋打哈欠，“你俩干嘛呢，咱真要这么早就走？下午去不行吗。” 寂静的走廊被这道声音赋予活力！ 刚才的别扭气氛荡然无存。 “下午不行，你别磨叽了，过来洗漱快点儿。”楚枫没再看叶檀清，转身就往浴室里回。 仓促的动作反映他也在无措和紧张。 因为刚才意外的拥抱。 “……” 叶檀清站在走廊上定了几秒。 忽然扭头看温小年，目光顿时沉下来。 他冷声提醒：“回去把衣服穿好再洗漱。” “？”我吗。 温小年低头看看身上的背心和短裤。 这衣裳咋了？ 穿去操场跑步都没问题。 “不是说我们都有穿衣自由…”温小年咕哝着。 对上叶学霸的眼睛就不敢吭声了。 吓得一缩脖子，扭头跑回房间换衣裳。 “砰。”右边浴室门被楚枫关闭。 隔绝跟叶檀清的交流。 “……” 走廊里安静了。 叶檀清脚步这才往房间回。 回到房里带上门，他站在房门后面。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刚才触摸过楚枫的腰。 漆黑眼眸盯了片刻，叶檀清决定遵从内心的指令，把手掌挪上来放到自己鼻息前，闻了闻。 有楚枫的味道。 很淡，但确实有。 原来没在一起的时候，抱一下，楚枫不会说出分手或离婚那种话，也并没有翻脸把他赶走。 就这样很随意的放过他了。 叶檀清侥幸的想。 很奇妙，他刚刚拥抱过楚枫。 像做梦似的。 “……” 浴室里，楚枫听着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消失。 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腰。 并且上手摸了摸。 刚才这两边皮肤都僵麻了，夏天的睡衣布料很薄，叶檀清掌心温度能清晰传到他身上。 不算很热，但痒痒的。 楚枫对着镜子照，很快露出捧脸懊恼的动作。 哦淦！ 刚才一直顶着这个鸡窝头吗。 没洗脸没刷牙，眼角可能还沾着眼屎。 叶檀清是怎么伸得出手。 洁癖呢？ 靠，真是有病，老子曾经从头到脚洗两三个小时，喷几万块一瓶的香水、穿最贵最撩人的性感睡衣你不抱，现在抱什么。 不会有异味吧，昨晚洗过头和澡。 楚枫拎着睡衣闻闻闻。 五秒后，猛地放下手站直！ 真是， 要气笑了。 他吸气，盯着镜子说。 “你才是有病，在乎这些干什么。” 反正也就这一回。 “……” 九点十分。 出门的时候没喊叶檀清。 虽然叶檀清拎着手提包坐在沙发上，用那种平静但暗含期待的目光，沉默望着楚枫。 楚枫也没喊他。 并制止温小年想喊叶学霸一起出门的行为。 楚枫带着温小年去食堂吃早餐，对于自己把叶檀清丢在宿舍，没有半点负罪感。 谁让叶檀清以前也总这样把他丢下。 就是报复。 * 这是楚枫跟温小年第一次来食堂。 之前都住在小区里点外卖。 温小年眼睛冒光：“哥你要灌汤包吗，看着很好吃。” “来点儿。” “蛋炒饭还是粥？” “早上吃什么炒饭，白粥吧。” “行，那我买两份。” “嚯，”温小年越逛越新奇，端着餐盘小声评价，“还以为大学食堂的饭跟高中一样差，没想到这儿跟五星自助差不多，卖相很不错哎。” 楚枫兴致缺缺：“这是海大，培养多少科技新星。” 饮食当然不会委屈那些高材生。 主打一个经济实惠又美味。 “……” 食堂里熙熙攘攘的。 来往的男女同学们都端着餐盘找位置。 楚枫顶着一张极度优秀的脸，皮肤白到能反光的晃荡在食堂里，回头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 毕竟他太稀客了。 入学三个月在论坛里是大热点，现实校园中却很少能看见。 “够了吧？找地方坐。” 楚枫被那些陌生目光看的烦，催促温小年别逛了。 他俩正端着餐盘找位置。 “嗨！楚枫。” 一道不算陌生的动静从身后冒出。 楚枫扭头看，穿着黑t和牛仔马甲的男孩冲他笑，戴着一顶银色棒球帽，五官俊朗帅气。 正端餐盘大步朝他俩走过来。 “哎呦，是傻大个儿。”温小年记得这个留学生。 楚枫拦他：“你别这么喊人家。” 人家有名字，叫沈承霖。 就是昨天那个，抛篮球误砸了楚枫，然后帮他们搬行李的篮球男孩，叶檀清直接关门都没让沈承霖进宿舍。 楚枫对沈承霖印象挺好的。 还记得上辈子沈承霖借给他的那一千万。 昨天说给沈承霖发微信。 只顾着领书染头发，忘记发了。 “你的头发，黑色的，”沈承霖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阳光又灿烂，眼神亮晶晶看着楚枫的脸，“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楚枫点头：“随便吃一口…嚯，你拿这么多？” 沈承霖餐盘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和面点。 都快堆成小山了。 “国内的美食太棒了，我在挪威没见过，”沈承霖有点不好意思，腼腆笑着，“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坐吗，我的室友都还没起床。” 不仅没起床，还让作息健康的沈承霖吃完饭，给他们打包带回去。 代价是发自内心的喊三声爸爸辛苦了。 “行啊，好像空位不多。” “……” 楚枫找了个边角位置。 四人座，他跟温小年坐一边。 沈承霖坐在对面。 “昨天抱歉啊，”楚枫落座后就跟沈承霖解释，“忘了给你发微信说谢谢，我那个新室友有毛病，不许陌生人进宿舍。” 沈承霖不在意这些：“没关系，我们可以出来见面。” 楚同学今天穿着浅粉色的宽t，白色休闲裤。 似乎每一次见面都能好看出新高度。 至少在沈承霖眼里是这样的。 他真的好喜欢楚同学。 人又好，又善良。 而且好漂亮。 “行吧，”楚枫被他盯的发毛，随便找话题，“哎你什么专业的？” 沈承霖说：“跟你们一样，工商。” “啊？”楚枫抬眼看对面，“咱们是一个专业？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第一次见面是昨天在苹果树下被砸。 沈承霖犹豫：“…可能是因为，你们没来上过课。” 没上过课又很少来学校。 怎么见到呢。 “……” “哈哈，你是几班啊？”楚枫缓解尴尬。 沈承霖好像就等他问这一句，笑的露出白牙：“我们同班。” 之前不是同班。 但他两个月前申请从3班转到楚枫所在的2班。 当然，这些事楚枫并不知道。 “同班！那你有按时上课吗？”温小年忍不住插话，眼神儿都亮了。 沈承霖骄傲的回：“当然，我没有缺课。” 嗯？ 楚枫跟温小年对视一眼。 好像找到上课搭子了！ 他俩对于上课流程一窍不通。 如果沈承霖每天整理课时喊他们，就会很方便。 “今天是周六，”楚枫咬着灌汤包问沈承霖，“你待会儿有活动吗。” 没事的话可以跟他们去图书馆录书。 灌汤包的汁液有点多，呲到楚枫嘴唇旁边了。 沈承霖没回答自己有没有活动，他目光期待的看着楚枫，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在楚枫伸手接纸巾的时候，认真的温声开嗓。 “如果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 这什么话，楚枫愣住。 温小年手里夹着的蒸饺都掉了。 这个挪威留学生…… 第27章 昨天那句：‘不打球，你比较重要。’ 今天：‘跟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不是，这哥们儿怎么gay里gay气的！ 这么吓人吗。 第31章 兄弟，你住口！ “那个，沈承霖啊，”楚枫拿纸巾擦嘴，看着沈承霖面前的饭菜，斟酌着用词提醒他，“我们一般不这么说话，表达心情和情绪的时候，会稍稍含蓄一点。” 温小年在旁边笑着点头：“嗯！” 什么‘你比较重要’‘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谈恋爱呢。 太黏糊了。 “…啊，”沈承霖有点紧张，捏着叉子小心的问，“是我用错词汇了吗，我只是想说，我很愿意跟你在一起，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 越说越奇怪。 “停，”楚枫抬手制止他，怎么听不懂呢这个留学生，“随便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以不用说出来，停留在想想就好了，哎？也不是…” 温小年替他补充：“我哥的意思是，你以后直接用行动代替语言！你不用说出来，比如你想跟我们一起玩，你现在吃饭，吃完饭跟我们一起走就行。” “是这样吗？”沈承霖转头看楚枫的意思。 还是比较听劝的。 “正确，”楚枫笑了笑，用手肘撞撞会总结的小脏辫儿，“哥疼你比养只小狗强，奖励一只鸡翅。” 红烧鸡翅中被夹着放到温小年的餐盘里。 温小年得意洋洋：“那可不，我贴心解语花好吧。” 小辫儿乱晃。 “傻哔。”楚枫懒洋洋的笑骂他。 温小年美滋滋的啃鸡翅。 “……” 对面沈承霖盯着楚枫的笑，视线又直勾勾了。 顿了顿—— 他目光转向正啃鸡翅的男孩儿。 挪威留学生英俊的脸庞上，划过跟早上叶檀清一模一样的沉眸，眸光一闪而过。 都是出于对温小年的嫉妒和不满。 如果没有温小年，楚枫的笑容说不定会落到他身上？ 沈承霖胸口堵堵的，像胀满桔子汁的气球，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楚枫原来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才短短三个月，接触两三次。 就已经到看不得楚枫对别人笑的程度了。 沈承霖抿唇，克制着想把温小年从楚枫身边撵走的冲动。 他想跟楚同学单独相处。 “吃啊，你愣什么呢？”楚枫抬头朝沈承霖说。 这留学生怎么总盯着他看。 难道挪威就没有长的帅的男生吗。 “嗯。”沈承霖咬了两口面点，别别扭扭的又看楚枫。 他实在忍不住自己的表达欲。 就是那种很想表达好感，快一点增进关系。 沈承霖很认真，思索了半天的词汇量。 “…楚同学，你的黑色头发非常帅气，像是西方骑在马上的圣龙骑士，又好像中国里有的皇子、嗯，很尊贵的小王子，极致的令所有臣民喜爱，以及，你无与伦比的帅气……” 中文被他说的像诗朗诵，不流畅但磕巴着也要说。 就这么执着！ 楚枫听的眼前一黑：“？”玩尬的是吧。 “噗咳，咳！”温小年实在没憋住笑，胸膛都在抖，笑的弯着腰往楚枫肩膀上倒，“…我的哥，你确实过度帅气了，你快收敛一点吧。” 要把人家留学生帅死吗。 这眼看都魔怔了。 楚枫抖着鸡皮疙瘩推开温小年，对脚趾来说更是个大工程。 “来，”他给沈承霖也夹了一只鸡翅，“沈同学，谢谢你夸我但是没有这个必要，你吃饭吧，好吗。” 幸好身边只有温小年在场。 不然得尴尬成什么样楚枫都不敢想。 不会夸别硬夸啊哥们儿。 我想拿你当朋友，你这么恶毒的折磨我。 “……” 沈承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表情有点失落，但看见楚枫竟然亲手给他夹鸡翅，瞬间满血复活。 眼眸也重新亮起来了！ 原来脏辫儿男孩有的他也有。 沈承霖心理平衡不少，语气也激动：“谢谢你，谢谢你。” “你好好吃饭，我谢谢你。”楚枫回他。 “好的，”沈承霖幸福到要冒泡泡，抬头看着楚枫，又开始字正腔圆诗朗诵，“我会好好吃饭，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要吃到很饱，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楚同学，你的性格很友好，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天使……” “闭嘴！”楚枫忍无可忍了。 拿起一只葱油小花卷，一手掐着沈承霖的脸，一手把面点怼到沈承霖嘴里，动作一气呵成。 意思是—— 兄弟，你住口。 你吃个花卷儿冷静冷静吧。 “！”沈承霖眸底荡起很浓的波澜，像一池春水被搅动成颠簸的汪洋。 因为楚枫不仅主动倾身靠近他，漂亮的眼眸落在他唇上，白皙的、香香的手还主动掐在他下颌附近。 急迫的喂他吃东西。 从来没有人这么亲昵对待过沈承霖。 这一刻，沈承霖确认。 楚同学就是最好看的天使！ “……” 美丽天使？ 救命，傻大个儿。 温小年笑的快拱到桌子底下了。 楚枫在桌下一个劲儿踢他。 要不算了吧，他们换一个上课搭子呢。 这个沈承霖好像… 但是看在上辈子二话不说，给破产的楚枫转来一千万的份儿上，楚枫决定再观察沈承霖一段时间。 可能等他们熟悉之后。 沈承霖就不会这么热情洋溢了？ 希望吧。 * 下午，图书馆。 海大图书馆占地面积有五层，流动电梯跟商场里的一样，又大又气派，最上面一层是静音自习室。 阳光撒在窗外的白桦林里。 把绿叶枝桠映照出光影，静谧的投进室内。 图书馆里不是无声，但也挺安静，大家都自觉放轻脚步，压低跟同伴交流的声音。 每个学科专业书籍的区域岛台都不一样。 大大小小得有几十个。 哪怕书籍都有电脑录入位置，也得花时间寻找能录入u盘的对应岛台，其实这些资料别的同学都有，借一份就行。 比如沈承霖就有。 但班长跟他们说的是： 需要去图书馆一本本录入，大家都已经组团录入过了。 楚枫跟温小年就陷入了思维误区。 忘记这种u盘资料类，都能找别人借。 而沈承霖跟在旁边看他们忙活的很起劲儿，就似懂非懂的库库跟着跑，也没说出他自己手里有。 因为他也搞不明白这些复杂的资料。 反正帮忙就对了！ 三个不太聪明的寻书小分队，穿梭在一个个岛台里，坐电梯楼上楼下的跑，累的半死不活。 放眼望去，每层都是一模一样的红棕色书架。 连岛台摆放的布局位置都差不多。 “温小年，”楚枫实在转的眼晕，坐在三楼靠窗的休息长椅上，呼呼喘气，“我要搞点水喝，你喝不喝？” “哥你别叫我，我要死掉了。”温小年在旁边四仰八叉的瘫着。 沈承霖恰好拿着纯净水走过来：“冰镇的，可以喝吗。” 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知道提前去买水。 “谢谢，”楚枫伸手接过来，吞咽好几口才缓过来，问温小年，“咱还差多少啊？” 沈承霖挨着楚枫坐下，殷勤询问需不需要他的按摩服务。 说着话手就已经放楚枫大腿上了。 “别动我。”楚枫把他扒拉开。 温小年翻找手机页面，猛地瞪圆眼睛。 “一共13本，咱们才刚找到7本，上下跑了能有二十多趟…” 好家伙！ 这个运动量跑马拉松都够。 “不行就，”楚枫懊恼的闭了闭眼，“打电话摇人吧。” 温小年：“摇谁？咱俩能摇来的有几个上课？” 比他俩更学渣。 “不是还有一个吗。”楚枫抬手挠挠额角。 温小年：“？” “……” 叶学霸！ 第32章 危机感 图书馆三楼的靠窗休闲椅上。 楚枫拿着手机，上半身朝沈承霖相反的方向不自觉仰开，不喜欢接听电话内容。 而且沈承霖靠他太近了，膝盖都快顶到他腿上。 “喂，我楚枫。” 手机对面很安静：“嗯。” 叶檀清的声音一贯低沉冷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个，你现在忙吗。”楚枫问。 本来想问还在不在宿舍。 转念想到自己明晃晃把人丢下的行为，就不太好意思问。 叶檀清：“讲。” 第28章 虽然只有一个字。 但隔着手机传过来的声线很低醇。 带有哑哑的那种压声感。 很难对叶檀清的声音没感觉，在楚枫嘴角不自觉要翘起弧度之前，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脸。 是沈承霖凑到他脸前，严肃的盯着他嘴角看。 “？”有毛病。 楚枫不在意的抬手把沈承霖扒拉开。 上身晃了一下，他继续对手机说。 “我跟温小年在图书馆，有点搞不定，就是，你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作为报酬，我们可以请你吃晚饭。” “……” 手机对面的人沉默了。 几秒钟之前，人在打电话的时候手里总忍不住抠点什么，楚枫一边拿着手机跟叶檀清说话。 视线侧目到沈承霖穿着的牛仔马甲上。 马甲前斜挂着古铜色的仿古链条，看起来很有设计感。 链条挂在沈承霖胸口晃荡。 “行吗？”楚枫跟叶檀清说话。 无意识的抬手过去捻链条，视线也一直落在链条上。 行！沈承霖点头，特别特别开心。 他把自己锻练结实的胸肌鼓到最棒，倾身往楚枫手指底下凑，满脸都是热情好客。 你摸吧，你摸吧。 我愿意给你摸。 楚枫注意力都在晃荡着的链条上。 没发现沈承霖是什么姿势。 类似于—— 一个黑皮帅气体育生，很努力的挺着胸肌，面带欣喜期待以及稍稍的脸红，用自己的胸去蹭楚枫手指。 “！？”我尼玛。 温小年无意中看见这一幕，瞪大双眼险些戳瞎自己。 这是三楼图书馆的窗边！ 不说有监控，周围走来走去的全是人啊。 已经有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目光了。 “我操。”温小年脑袋一炸。 慌忙把楚枫玩链条的手攥着丢开。 再用力按住留学生的肩膀，往下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感觉自己的脸都在爆红了。 “你干什么，”温小年着急，死死按住沈承霖，“图书馆呢你在干什么，你自己坐好不要贴着他，你坐那边去。” 啊啊啊好丢人。 “不对，是楚同学先碰我这里的，”沈承霖又挺了挺胸肌，非常大度和友好的摇摇头，“被他摸摸没关系，你不用阻拦我。” 不是这样！ “在国内，大庭广众的不能摸，”温小年试图跟他说明，“这儿又不是健身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的动作有辱斯文！” 沈承霖：“…什么是油乳seven？” 七号油乳吗。 他很认真的朝温小年解释，笑容英俊帅气又绅士：“我穿衣服的时刻不会抹油，温同学。” 你不要多管闲事阻拦我和楚同学贴贴。 “？”温小年当机立断决定不跟留学生掰扯，转头问楚枫，“叶学霸来吗，哥你快点挂电话，这个傻大个儿…” 脑袋里全是浆糊。 楚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朝手机催促。 “叶檀清，你到底来不来？” “抬头。”叶檀清说。 声线听起来更冷了。 “……” 四楼的透明玻璃栏杆后面。 摆放着长排的原木桌椅，灯光清晰明亮。 叶檀清跟几位同学坐在自习桌前，面前摆着平板和学术论文资料，他拿着手机往三楼玻璃窗的位置看，说让楚枫抬头。 然后—— 跟一脸懵的楚枫对视上。 楚枫他们在1-3楼乘电梯呼呼跑的时候，叶檀清一直都在这里坐着。 但楚枫好几次抬头都没看见他。 不过刚才发生的一切，叶檀清倒是看的很清楚。 他的胸膛从始至终只给楚枫碰触过。 可是楚枫似乎能碰触任何人。 他不是唯一。 这个认知叶檀清早就明白，可是亲眼看见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以为楚枫的白月光可能是交往过的某个校花。 现在看来… 新晋校草交换生，也跟楚枫有着某种牵扯？ 叶檀清并不认识沈承霖。 是刚才对面女同学小声惊呼和议论，他才知道沈承霖是挪威交换生。 并且入校后获得首届篮球联谊赛冠军。 沈承霖带领球队打败音乐学院，现在在隔壁音乐学院拥有一群粉丝，以‘挪威小王子’的名号，热烈横扫着音乐学院的校草排行榜。 他穿过的球衣丢进人群里会被疯抢。 据说国家队也向他抛过橄榄枝，被沈承霖以‘学业为重’拒绝了。 挪威那边有沈承霖一个独家播报频道，经常转播沈承霖在校的活动画面，播放率在挪威电视台排行第一。 挪威小王子不是外号。 沈承霖是真正的挪威小王子。 温小年嘴里的傻大个儿，其实是个看起来笨笨的大金豆。 沈承霖入校那天站在海大门口手足无措。 也是挪威那边故意搞的小节目。 沈承霖的富豪父亲想看沈承霖独在异乡的反应，给儿子特意设计的‘危机’，危机被一个中国男孩化解。 楚枫的背影也在挪威电视台出镜过。 被挪威民众夸赞是友好善良的中国男孩。 当然，这些楚枫并不知道。 叶檀清倒是因‘挪威’两个字，忽然想起曾经… 是在楚氏破产后，集团内部摇摇欲坠。 叶檀清收到一封来自挪威的邮件。 说他们愿意注资接手楚氏，希望尽快见面详谈。 秘书以为是境外诈骗，因为只要不傻都不会在当时的状况下入股楚氏，必赔无疑，说不定还要惹上官司。 秘书拿邮件给叶檀清看。 叶檀清想了想，还是让人礼貌的回复过去。 说楚氏危机很快会化解，暂时不需要注资帮助，感谢他们的好意。 那时候619航海项目就快成功了。 之后没再收到过挪威邮件，叶檀清就也忘却这件事。 但是现在—— 他坐在四楼玻璃栏杆后，定定看着三楼窗口。 英俊帅气的沈承霖半蹲在楚枫腿边，抬着头小声说什么，像是在道歉，表情专注仰望着楚枫的脸，哪怕楚枫正不耐烦的推他。沈承霖也很好脾气的一直带有微笑，不停道歉和点头。 沈承霖的手臂按在楚枫身侧扶手上。 是一种立起包围圈的姿势。 这个姿势曾在宿舍餐厅里出现过，叶檀清也是这样用手臂按着座椅靠背，圈着楚枫，故意给温小年看，暗戳戳的宣示所有权。 此刻，温小年坐在长椅上。 状若无感的看沈承霖虚空圈揽着楚枫。 想提醒枫哥，却不好说。 因为只是看起来像圈揽着，其实肢体没碰上。 楚枫一无所察。 “……” 这个画面。 叶檀清一颗心缓慢沉了下去。 其实那些漂亮校花，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强的危机感。 因为他有自信在重生后，靠自己的能力走向比前世更高的巅峰，事业将会异常广阔。 他就可以给楚枫提供最优质的生活，倾尽全部的奉献。 那些校花做不到。 而且当拥有足够的能力后… 他会屏蔽楚枫身边除他之外的任何桃花。 最后楚枫还会是他的。 重生后要做什么，叶檀清本来计划的很周全。 但现在看着沈承霖的存在，一股极致危机感正在包围叶檀清，像海水一寸寸淹没口鼻。 直觉告诉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 沈承霖会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也可能… 现在就是了！ 叶檀清手机静音震动了两下。 楚枫：【你下来啊，还等我上去接你？】 楚枫：【我跟温小年要累死了。】 楚枫：【叶学霸，救救我们！】 最后一条是温小年发的。 “……” 叶檀清回神，收拾手提包起身下楼。 幸好… 他对楚枫还有这么点小用处。 现在在学校，并没出社会。 还有机会能争取。 乍起的浓重危机感，正在吞噬叶檀清。 第33章 扮猪吃虎 * 拎着手提包的叶檀清站在三楼窗口前。 “给，”温小年把手机页面递过去，挂着生无可恋的笑容吐槽，“就这些书，我们跑上跑下好几十趟…” 楚枫碰了碰温小年手臂：“他坐四楼能看见。” “啊？”温小年卡壳，“哦，好吧。” 也能理解，虽然叶学霸坐在那儿看他们忙活，没有主动过来帮忙。 但这种事人家没义务上赶着帮他们。 更何况是他俩拒绝叶学霸一起来图书馆。 甚至出门都没叫人家。 第29章 “他的学业很棒，”沈承霖站在旁边好奇看着叶檀清，这位传说中的学神，他凑近楚枫脸颊说，“是新生代表呢，他有过上台致辞，我看到过他，很厉害。” “我知道。”楚枫用手肘抵开沈承霖的凑近。 这留学生也太没有社交距离感了，可能外国友人比较热情。 沈承霖为找到共同点而开心，笑眯眯追问楚枫。 “你也有听完他的演讲吗？” 你会喜欢他吗。 楚同学。 “……” 这个问题怎么回。 楚枫余光瞥见对面的叶檀清朝自己看过来，随口回答：“我听那些干什么，早走了。” 新生代表演讲稿都是些无聊的内容。 那天楚枫没听。 但在之后他跟叶檀清谈恋爱时，去海大网站翻出那届的新生大会，截取了叶檀清的发言时间，逐帧播放。 一度成为楚枫的催眠神曲，至少听过千八百遍。 甚至对叶檀清当时的眼眸和动作，都看的津津有味，后来发展成音频播放到哪一句时，叶檀清的视线会往哪边看… 楚枫都记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没办法。 恋爱脑的时候人就是这么智障。 “还是很精彩的，那段发言。”沈承霖友好的朝叶檀清笑。 温小年在旁边打圆场：“当天我们有事，提前走了，很精彩啊？回头找出来我跟枫哥单看一遍……” “没必要。”叶檀清打断温小年。 “行了，”楚枫跳过带有浓浓回忆感的话题，朝对面的人问，“这几本书是不是不好找？” 叶檀清摇头。 “！”温小年傻眼了，“你都找不到？那我们的晚饭还能吃到嘴里吗，哥！你快想想办法，我要吃饭…” 楚枫没吭声，稍抿着唇看叶檀清。 他觉得就找几本书而已。 叶檀清肯定有办法。 不管什么事，只要叶檀清想做就一定有办法。 这是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我是说，不用找了，”叶檀清把手机还给温小年，时间接近下午四点，“这些资料我电脑里都有，传到你们的u盘就好。” 何琳琳似乎不太负责任？ 没帮班级成员处理好教材收集的份内事。 明明昨天何琳琳约他吃饭时，他拒绝后提醒过何琳琳，要多关注班级同学的课业和进度，心思多放在集体荣誉上。 作为会长，叶檀清开始考虑给楚枫换个班长。 何琳琳好像不太能胜任。 再观察一个月吧。 “……” 温小年猛地回头看楚枫：“我靠，是啊，是啊！” 别的同学u盘里肯定都录入过。 他们在这儿找什么？ 费这么大劲儿！ “这真是…”楚枫气的拨了拨头发，原地叉腰转半圈儿，抬眼看见同班的沈承霖他忽然想起来。 “哎沈承霖，你应该就有吧？u盘录入的资料。” 沈承霖一脸懵：“我有吗，u盘都长得一样我有很多…” 说着说着终于明白过来。 沈承霖笑的爽快：“那太好了！就让我帮你们录吧，但我需要一些时间，我的书面中文还不太好……” 很难一眼认出那么多汉字。 热情有余，能力不足。 “你待着吧，不用你。”楚枫深感自己旁边没一个靠谱的。 还是得找个不会出错的人。 楚枫对面—— 叶檀清安静的站着，体型挺拔而修长。 白衬衫被窗外阳光映的发亮，看着曝光直晃眼，碎发缝隙里都被阳光填满了，光影落在他冷峻无波的脸上，暖色调也没给他带来半点温度。 充斥着满满的生人勿近感。 “…叶檀清，”楚枫视线看看温小年，最后才落到叶檀清身上。 用一种很别扭的语气，说不清是商量还是命令。 “你回宿舍帮我们搞一下这个？晚上请你吃饭，搬进宿舍还没跟你聚一次，如果你有空的话。” 楚枫心里接着自己的话默念： 没空就算了，也不是非要跟你吃饭。 “嗯。”叶檀清点头。 “……” 就一个点头？ 楚枫忍不住往他脸上看。 这是答应帮忙，还是答应吃饭啊。 心里憋着—— 多说几个字是能累死你吗。 楚枫语气烦躁：“所以呢，跟不跟我们吃饭？” 跟还是不跟，给一个干脆点的答案。 不要总是让人猜。 “哎？”温小年正给朋友回微信，听见这个语气赶紧出声，“吃吧吃吧，叶哥？跑一下午我都累死了，吃完早餐坚持到现在。” 叶檀清看着楚枫，点点头。 “……” 要说这种场合还得需要个人活跃气氛。 显然温小年是最佳人选。 温小年动身往外走，招呼他们：“走啊，先回宿舍干正事，商量一下吃什么吧，哎你们想吃什么？” 楚枫跟叶檀清他们挪步跟上。 旁边沈承霖一脸神游天际，看看这里看着那里。 等目光跟楚枫问询的视线对上。 沈承霖笑的灿烂：“晚饭吗？我参加！吃什么都可以，楚同学去哪我就去哪儿。” 就是黏人。 “……”叶檀清看向沈承霖。 沈承霖毫无察觉，回了个俊朗帅气的笑容。 叶檀清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 笑笑笑，傻子一样。 楚枫应该不会喜欢这种。 危机感没那么强了。 但—— “好，”楚枫感觉沈承霖干脆的态度比较顺眼，朝沈承霖回了个笑，“跟我走就对了，我带着你。” 说完瞥了叶檀清一眼。 看看人家，态度就很明确。 上辈子，楚枫猜叶檀清的心思猜太久了。 非常疲惫和厌倦。 现在，他喜欢温小年和沈承霖的这种性格，简单干脆。 根本不用让他猜什么。 “我跟你走，”沈承霖的开心溢于言表，忽然伸手搂在楚枫肩膀上，“楚同学你真好，谢谢你请我吃晚饭。” 他弯腰，用脑袋很轻的蹭了一下楚枫侧脸。 表达友好感谢和亲昵。 “你跟着忙活一下午，算你没功劳有苦劳…哎，别动我。” 楚枫抬手臂把沈承霖挡开，但脸颊还是被蹭到了。 沈承霖应该挺爱干净的，身上味道是蛮有质感的古龙香，掺杂着薄荷运动型沐浴露的味道，很健康也很有活力，靠近也不会令人讨厌。 蹭脸颊是挪威友人的感谢行为？ 楚枫不确定，但没什么所谓。 图书馆的电梯上。 被挡开的沈承霖看着楚枫侧脸微笑。 楚枫正跟下一台阶的温小年商量晚饭吃什么。 站在他们三个最后面的叶檀清，把沈承霖这抹无声笑容尽收眼底，随即皱眉。 隐约感觉有哪儿不对劲…… 他变成温小年的‘见证圈揽者’视角了。 还没等叶檀清确定。 就发现沈承霖笑过之后，径直回头看向他。 留学生眸底没有什么友好和清澈。 有的仅是炫耀和挑衅。 以及势在必得。 “……” 扮猪吃虎。 叶檀清眸色一沉，危机感瞬间翻了十倍不止。 首先，这个人段位有点高，竟然能一眼看破他对楚枫的心思。 明明叶檀清的话很少。 仅有两三次忍不住看向楚枫。 但也就是这两三次，被沈承霖确认了他们是竞争对手？ 所以刚才用蹭楚枫脸颊的方式，向叶檀清发起挑衅。 可见沈承霖观察力有多强。 能拥有这样的观察力，他就不会如表面这样无脑。 叶檀清确信—— 沈承霖在用一种能让楚枫卸下防备的方式。 接近楚枫！ 第34章 你也配说爱我 校园小路。 临近傍晚的太阳还是很炙热。 路边的银杏树高耸笔直，正是绿意盎然的时候。 楚枫走着走着，借看树影的动作瞄一眼后面的叶檀清，那件白衬衫依然洁白耀眼，身姿像银杏树似的挺拔修长。 叶檀清走在他们三个人后面。 宛如身处两个图层，看气质就不是能跟他们玩到一起的人。 但偏偏他有安静的跟着，步伐不急不慢。 楚枫有点莫名舒适，唇角弯了弯。 喜欢看叶檀清在他身后跟着。 感觉很踏实。 “唔，”沈承霖在旁边抬手给楚枫遮阳，“不可以盯着太阳看，会伤害眼睛。” 体育生高大的身体刚好挡住视线。 楚枫就看不到叶檀清了。 “谁看太阳，我白痴吗。”他收回目光。 第30章 沈承霖笑的灿烂：“枫枫，你喜欢夏天还是冬天？” “喂！”温小年在旁边听的起鸡皮疙瘩，夸张的探身看左边，“叫叠字也太肉麻了吧，沈同学？” 三个人走并排，楚枫在中间。 沈承霖语气单纯又直白：“这样能表达我对他的喜爱。” “嚯，你又喜爱了！”温小年笑起来就停不住，因为他想到食堂里那两段诗朗诵，“救命……” “你叫我楚枫吧，”楚枫说，“看起来你应该比我大几个月？就不让你喊哥了。” 拍拍温小年，示意温小年别笑。 经过今天的相处。 他们跟沈承霖稍微熟悉，聊天的时候也自然很多。 沈承霖抓住话题：“我是一月份的生日，你呢？” “十一月。”楚枫百无聊赖随意答。 沈承霖掰手指算日子：“那就是放寒假之前…啊，你们暑假有安排活动吗？带上我！” 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放暑假。 是时候提前想想了。 “……” 三个人在前面聊的很欢快。 暗青色的格子衬衫跟楚枫很搭，少年富有朝气的背影比阳光更美好，叶檀清淡淡看着楚枫的背影。 很难相信，他曾经拥有过他。 虽然是不存在真实感情的协议婚姻。 但楚枫曾经是法律认可的、他的伴侣。 叶檀清经常像这样默默的看楚枫。 他也想去到楚枫身边，跟楚枫并肩的往前走，欢快自然的聊天，聊什么都可以。 让楚枫像对待温小年那样，轻松随意的对待他。 可是很难… 楚枫一看到他就会收起笑容。 用那种不耐和烦躁的表情，轻蔑斜瞥着他。 很少会用正眼看他。 叶檀清以前总用：‘楚枫性格是这样的，要很熟悉才可以得到他的认可，跟他一起玩闹。’ 类似于这样的借口，安慰他自己。 但此时此刻。 叶檀清认为很难的事，沈承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沈承霖自然的走在楚枫身边。 可是，叶檀清一直以为，楚枫身边只能走着温小年。 原来三个人并排也可以走。 原来三个人也可以一起欢快的聊天。 区别就在于他是叶檀清？ 在楚枫那儿，任何人都可以。 只有他叶檀清不行。 意识到这些，叶檀清心脏闷的就像被糊了一层牛皮纸，透不过气，前面的欢笑声又被牛皮纸阵阵放大。 清晰又刺耳的钻进心里…… 终于在某个瞬间，叶檀清忍不住了。 酸涩嫉妒和无法忍受的钝痛，让他快步追过去握住楚枫的手腕，呼吸急促的沉眸说：“你看看我，楚枫！” 温小年和沈承霖都愣住。 叶檀清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紧握着楚枫的手腕。 “不要跟他们说话，你只要我，我会陪你吃饭，帮你补课，所有的所有我都…你别忽视我…” “放开！”楚枫对着他诧异拧眉，厌恶的甩开他。 “你有病吧叶檀清，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要求我？”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陪伴，但凡你长了眼就能看出来，我楚枫身边缺你这号像死人一样无趣的存在？” “我很讨厌你，麻烦你滚远一点。” “你不就是一个从山里来的、没爸没妈的野孩子，无家世无背景，只会死读书有什么用，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叶檀清，你真是自大的可笑。”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你也配说爱我。” “……” ——叮！ 叶檀清怔怔望着前面那三个人的背影。 他不知不觉中停下脚步，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是幻觉和现实交错么。 似乎要提前去看心理医生和吃药控制。 由于沈承霖的出现，造成某种颅内刺激，导致叶檀清的焦虑恐惧紊乱综合症，提前发作了。 上一世是在大三的时候才出现… 叶檀清没有半点防备。 正前方的树荫下。 楚枫侧身看他，不耐烦的催促。 “叶檀清你干嘛呢，走快一点行不行？你们学霸架子真大。” “哥，”温小年拽他，赶紧朝被吼的叶学霸解释，“天儿太热了，叶哥你过来啊，我们快回宿舍吹空调。” 怎么一直放慢脚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沈承霖在旁边站着，目露疑惑。 “枫枫，叶同学不想跟我们一起走，为什么？” “可能不屑为伍吧。”楚枫冷冷看着叶檀清的脸，“跟我走得近会让你丢脸吗，叶学霸。” “……” 不是啊。 叶檀清想说话，想镇定自若的解释。 但背到身后的手指还在发抖。 他在死死克制着想冲过去，紧握住楚枫的手，强行从所有人面前带走楚枫的念头。 他怕自己会伤害楚枫。 情绪失控很可怕，叶檀清偶尔连自己都会伤害。 他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的。 指甲掐进指腹，疼痛感让脑海逐渐清醒。 叶檀清缓了几秒，拎着手提包走过去。 “抱歉，想起一个课题走神了。” “学霸就是学霸，走路都能想课题，”楚枫站着不动，一直等叶檀清走到他身边了，他才接着往前走，别扭的说，“你过马路可小心点儿，别被车撞了。” “？” 温小年听着这句类似诅咒的话。 奇怪的很，他枫哥怎么独独对叶学霸一个人这么凶？ 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 叶檀清沉默两秒，更诚恳的重新说。 “对不起，让你们等我。” 他自觉的走到温小年旁边。 属于最外侧位置，整个人都晒在太阳底下。 沈承霖和楚枫走在树荫里。 温小年干笑：“哈哈，不用道歉，也没有等很久，叶哥你过来点儿，那边太晒了。” “沈承霖，走。”楚枫忽然拽着沈承霖的马甲，往前快走几步。 沈承霖惊喜的看着楚枫：“啊？” 总之两个人迅速往前。 于是—— 温小年和叶檀清，得以走进树荫。 “叶哥，你喜欢吃什么菜？枫哥让我问问你再定，咱晚上吃什么呀？”温小年性格很好，说话语调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叶檀清抬头看着前面，单独相处走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声线死寂的回：“什么都可以。” “看楚枫吧。” “……” 温小年想，这俩人说的话都一样。 枫哥说晚饭是为感谢叶学霸，所以看叶学霸想吃什么。 叶学霸又说看他枫哥想吃什么。 啧啧。 那就定自己爱吃的餐厅？ 温小年才不纠结。 第35章 神图永流传 宿舍里。 叶檀清站在厨房冷灰色的吧台后面，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发出咔的一声。 突出的喉结上下吞咽好几次，半瓶冷水入腹。 他余光克制的不看沙发。 “哥！”温小年从卧室出来朝沙发喊，“录好了，叶哥出手稳准狠，早知道这么省事儿白跑半天…咱走吧？” “你定的哪儿？”楚枫半躺在沙发里玩小游戏。 滚滚荷包蛋的跑酷小游戏。 温小年紧了紧扎着的马尾小辫儿，凑头看楚枫手机。 “就南边儿金华路上新开的，楚汉小筑，浙菜吧？听说装修的还行，最近好多人都去打卡，虎子他们昨晚刚去过，说跟古代王爷的后花园一样，白鹤乱飞。” “你给沈承霖发微信，让他下楼。”楚枫眼睛盯在手机上。 操纵圆滚滚的蛋一个跳扑—— biu！ 又坠落了。 碰到销毁自动回到上一关。 楚枫烦的库库点页面，急速退出游戏。 “靠，又没过去，这也太难了。” “你让我叶哥试试？说不定大学霸什么都行呢。”温小年朝厨房那边看，这是开玩笑，想调和这俩人之间怪怪的气氛。 说他们不熟吧，枫哥对人家的态度很不一样。 说熟，也确实俩人基本上没话讲。 连对视什么的都很少。 温小年不懂，只是一味的想让室友和睦。 “喂，”楚枫伸手拍温小年，忍着没往厨房看，“人家大学霸能玩这个？这种游戏都幼稚。” 早上叶檀清刚说过他幼稚。 幼稚所以没性趣是吧。 据楚枫观察，叶檀清大概喜欢性感成熟的女性，重点是女性。 因为楚枫以前也打扮过很性感的去勾他。 然并卵。 “幼稚怎么了，现在不幼稚等七老八十再幼稚吗。”温小年不知道‘幼稚’俩字是叶檀清说的。 第31章 他只是反驳玩小游戏就幼稚这句话。 “咳，”楚枫站起身整理外套，视线很轻的带过开放式厨房，“走不走啊？” 这是在问叶檀清。 叶檀清垂着眼拧好水瓶盖，朝那边点头。 点头之后意识到楚枫看不见。 他才沉声回：“走。” 叶檀清一直都安安静静很顺从，日常事务很少会拒绝楚枫。 除了在床上。 “叶哥你不换身衣裳？出去还穿衬衫跟皮鞋啊，”温小年好心建议，“外面热，你穿成这样肯定不舒服。” 楚枫习惯性嘲讽：“你懂什么，这叫耍帅，否则人家能稳居校草排行榜第一？招蜂引蝶是要付出代价的。” 耍帅，招蜂引蝶。 “哎…”温小年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真好奇，“哥，你怎么老说他？” 换了别人未必能让楚枫句句都嘲讽。 从个人习惯到穿搭，楚枫嘲讽就代表他有详细关注过。 温小年察觉到异常了。 “我说他怎么了，”楚枫撇嘴，“长了嘴不能说吗，有本事让他还嘴跟我吵。” 很想跟叶檀清吵架。 因为没吵过。 “我换衣服需要你们等待几分钟，能等么。”叶檀清问他俩。 意思是不能等就算了。 他穿什么无所谓，没觉得热和难受。 嗯？ 温小年刚要点头说肯定能等。 他旁边的楚枫就突然动身，朝厨房吧台走过去。 楚枫靠近后弯腰，手肘搁在吧台上往前倾，暗绿色的衬衫叠堆在冷灰色台面，衬得肤色白皙五官格外显眼。 他视线放肆打量着叶檀清的身体，不带什么尊重和礼貌。 “你除了白衬衫有其他衣裳吗。” 语气戏谑和恶劣感很浓。 跟挑衅似的。 “有。”叶檀清被他盯着也没多大反应。 但似乎脸庞更紧绷了。 楚枫指尖敲敲台面，歪头的时候眸底噙着冷笑，摆明是在挑衅：“那，穿给我看看？” 翻脸，吵架。 让我看到你发脾气暴怒的样子。 长长见识。 “……”叶檀清垂着的手指蜷缩一下，抬眼扫过后面正给沈承霖发微信的温小年，嗓音稍显干涩的回应。 “嗯。” 没生气，没暴怒。 用一张冷峻寡淡的脸。 纵容了楚枫那句颇有亵玩意味的话。 叶檀清往他自己卧室回，清隽修长的身影离开吧台范围内，留给楚枫一道冷冷清清又严肃的背影。 等人消失在视线之后。 楚枫才脸色很差的低头骂脏话。 他拿起台面上叶檀清喝剩的半瓶冰水，仰头隔空倒进自己嘴里，吞咽的有点急，再把空瓶子‘砰噔’一声砸进垃圾桶。 拽出两张纸巾，急躁的擦擦嘴。 压制他这个年纪轻易就能被勾出来的火儿。 真不怨楚枫老惦记着想睡叶檀清。 叶檀清的态度像在说—— 你欺负我吧，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你随意对待我，我不反抗的任由你玩。 上辈子就是这种很淫荡的态度。 让楚枫无法自拔的总想把他往床上勾。 叶檀清根本不知道他对楚枫有多大的性吸引。 不对，不止楚枫。 谁见了不想引这种人沉沦？ 说白了，楚枫想跟他做，很崩溃的在撞过一次南墙、且明确知道叶檀清不喜欢男人后，他还是想跟他做。 就是想。 叶檀清应该在脱那两只衬衫夹？ 浑圆结实的大腿，两条很淫靡的黑色线圈。 挂在冷淡的那个人身体上。 楚枫几乎能脑补出画面。 衬衫夹的冰，那人的热，都曾经沾染过楚枫，感知过有多灼烫… “再这样，下点药算了。” 楚枫悲哀的想着，挪步去冰箱又拿一瓶冰水。 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 好烦。 “啊！枫儿，他偷拍你！”温小年在沙发那边给出租车屁股发微信，意外点进沈承霖朋友圈，看见了。 是楚枫在图书馆书架前，抬头找书的时候。 照片里，男孩侧脸精致漂亮到能令人屏住呼吸，暗绿色的格子衬衫敞开着，窗外阳光在白桦树枝头跳跃，拢了一缕照在他额前以及红棕色的书架上。 光影呈现出来的男孩，比现实中的楚枫更静谧，好看的像是一幅画。 拍的挺好，光影叠加很有氛围感。 沈承霖用楚枫的侧身照片发朋友圈。 配的文字是—— 【阳光眷顾他，我也想要跟他走。】 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好朋友’的小表情，还有两个干杯和一个开心笑脸，意思是表达友谊。 温小年攥着手机笑：“不是，他把你拍的这么文艺吗，啊？你不能开口说话，真的。” 楚枫说话语调总是懒懒的，欠欠儿的。 十句都七句都在刺人。 “什么，我看看。”楚枫几步走到沙发前。 目光落到手机页面上，很快露出地铁老人的同款表情。 楚枫：“…他发这个干什么？” “嚯，你看校园论坛！”温小年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回真笑到要砸抱枕了。 论坛里被楚枫刷屏—— 【阳光眷顾他！】 【挪威小王子朋友圈发了楚枫，他俩怎么玩一块儿了？】 【疑似楚大少的黑手终于伸向校草了！】 【速来围观，小王子第一条朋友圈竟然是他！】 【咱学校还有这种糖，我怎么闻到了cp的味道？】 【基友雷达响了，滴滴滴——】 【什么，你们现在才知道？我前两天就看见拎行李箱……】 【图书馆三楼靠窗高清吴妈，原来是他俩！】 【楚枫的手指，沈承霖的胸，我的口水……】 【不是，楚枫真能男女通吃啊？】 【今日份图书馆落地窗男男大瓜后续，速来！】 “……” 楚枫掏手机：“给沈承霖打电话，让他把朋友圈删掉。” “现在删有用吗，”温小年笑的蜷腰，“你俩图书馆都高清吴妈了，疯传！” 楚枫漫不经心勾着链条的手指，光影在链条上交错闪耀。 沈承霖含羞带臊低头，挺着自己的胸求摸。 两个人美的美，帅的帅。 这画面太炸了。 估计都已经被保存过几百遍，删了有什么用。 神图永流传！ “……” 第36章 情书 * 往楚汉小筑去的路上。 时间是傍晚六点，街道两边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开的是楚枫高考后买的白色敞篷小超跑，不算很贵，三百多万，属于入门级别的小跑。 但毕竟是成年后的第一辆车。 楚枫还挺喜欢。 “这什么？”温小年在副驾驶硌脚，捡起来才发现是前两天搬家时漏掉的，一个哪吒小手办，滚到座椅底下了。 楚枫丢过去一小包湿巾：“擦干净给我摆好，就摆这儿。” “你不往宿舍放了？” “嗯。” 他俩说着话，叶檀清跟沈承霖同时坐进后座。 楚枫从后视镜看过去，叶檀清正低头调整靠枕和安全带，可能是天热，冰肌玉骨的叶学霸脖颈也泛出粉色，看着让人想去吸草莓…… 正看着呢楚枫头上一痒。 是沈承霖从驾驶位后面摸他头顶。 “喂！”楚枫立刻躲开，对着镜子照发型。 这算是他的逆鳞了，语气很不爽。 “沈承霖你别老动手动脚的，蹭脸摸腿就算了，不爱让人动我头发，再有一次我翻脸啊。” 楚枫也是忍好几回这才说出来。 沈承霖这种毛病得改，再热情也不行。 发型不能乱。 “……” 蹭脸摸腿就算了。 叶檀清呼吸停顿住，瞥一眼旁边沈承霖的手，黑压压眸色沉下去好几度，忍耐着想给他掰折了的冲动。 该死的手。 沈承霖被楚枫的反应吓到：“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触碰你的头发…呃，这是中国的习俗吗，我是觉得你发型很可爱…对不起、对不起。” “哈，沈承霖你踩雷了吧，”温小年扭头往后面说，指指驾驶位，“这是我枫哥的习俗，帅哥都是这样的，发型不能乱。” 楚枫瞪温小年：“你的发型能给碰吗？” “！”温小年直接抱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誓死都要捍卫他的一头小辫儿。 “哦，”沈承霖大概明白了，紧张的表情稍微放松，“在国内，不可以随便触碰别人的头发，我记住了。” 楚枫也没再计较：“导航弄开，温小年。” 第32章 “前方二百米限速，请谨慎驾驶…”机械女声在车内响起。 白色小跑车在校门口同学们的侧目下，缓缓驶进亮着路灯的热闹马路。 往温小年订的餐厅驶去。 后车座。 “对了。”沈承霖扭头看看旁边沉默的人，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封情书。 粉白色的信纸，贴着红色爱心。 他笑呵呵的递给叶檀清：“你的信。” “？”叶檀清垂眼看，没伸手接。 温小年第一时间注意到沈承霖的动作，惊呼：“什么？什么！情书吗，喔，什么年代了还亲手写，用这种信封装？谁啊？” “……” 楚枫目不斜视的开车，没往后座看。 但耳朵明显是竖起来了。 沈承霖笑的爽朗：“要打开看看才知道哦，叶同学？” “不看。”叶檀清冷淡的回。 转头望向车窗外，都懒得接过来打开信封。 沈承霖几乎把信封递到叶檀清脸上，语气非常热情：“看一看吧，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孩，漂亮的。” 叶檀清蹙眉，在信封蹭到自己脸颊之前回头。 盯着这个纠缠不休的留学生。 他语气加重的再次重复。 “我不要。” “为什么呢？出于礼貌也要看看的，我帮你打开？”沈承霖热情过头，似乎对叶檀清的不愿意毫无察觉那样。 说着就要帮叶檀清拆开情书。 “……”温小年翻身跪趴在副驾驶上，从缝隙里往后看。 他纯粹好奇想看看是谁这么勇。 敢给叶学霸写情书？ 但他不会开口勉强叶学霸看情书。 假如拆开，温小年就悄悄的瞄两眼。 不拆就算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楚枫表情越来越差。 他喊温小年：“你坐好行不行？你趴叶檀清怀里看吧，没见过情书？” “不是，”温小年好脾气的嘿嘿笑，“咱们学校女孩私下里有和平协议，就是说叶哥看着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怕影响他学业，那帮女孩儿约定要先观望几个月，暂时都不出手…” 一旦争锋，叶檀清的邮箱能被告白信填满。 微信也绝对被加爆。 这就是为什么叶檀清各方面都优秀，校内却很少有女生骚扰他的本质原因。 女孩子们面对自己喜欢的偶像，心态多是保护大于得到。 看着对方很好，越来越优秀。 她们就会与有荣焉的满足。 并没有普通男性那么强的侵占和破坏欲。 叶檀清人气高，但吸引来的高质量迷妹都会不由自主保护他，不会擅自骚扰，影响他的学业。 那是要被所有女孩谴责的。 所以，是谁违反和平协议给他写的这封情书？ 又怎么会在沈承霖手里。 温小年好奇这个。 “……” 叶檀清用手腕压下沈承霖拆信的手。 除了楚枫之外，他对任何人的耐心都小于十。 但沈承霖又不一样了。 沈承霖能获得他的耐心度，为零。 叶檀清声线冷到能结冰：“自作主张替我收下，那就负责替我处理吧，丢掉也可以，退回也行，随你处置。” 不需要拆开。 反正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写的。 那么是谁写的都不重要。 “可是对方很诚心哎，”沈承霖表情有点尴尬，转头看看楚枫。 楚枫专心开车不可能跟他搭话。 沈承霖就看向温小年，试图让温小年帮腔。 “我觉得…”温小年好奇到极点，刚要开嗓帮腔。 楚枫猛地踩下急刹车，张嘴骂前面：“妈的不长眼啊，单行道也敢掉头？” “！” 温小年蔫了。 潜意识告诉他，还是别理会的好。 温小年坐正身子，帮他枫哥看路况：“别骂别骂，慢点开，咱又不着急，时间还早呢。” 楚枫抬手蹭了一下鼻尖。 目光朝后视镜带过去，跟叶檀清那双平静漆黑的眼眸对上。 楚枫转开视线，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 不在意。 毫不在意。 “……” 车内气氛有点僵。 沈承霖手里的粉白色情书送不出去。 “收起来吧。”叶檀清给了他一个台阶，转头继续看窗外的车流。 但显然沈承霖并不死心！ 第37章 骚扰 他并没把粉白的情书收起来，而是明晃晃拿在手里。 不时好奇的翻转看外信封，又晃到叶檀清身旁，或是在楚枫抬头看红绿灯的时候，拿着情书的手伸到楚枫座椅旁边。 装作朝温小年指问路况什么的。 情书游移在主副驾驶中间。 温小年一边回答路况，一边被勾起馋虫瞥着信：“闻着有股香味儿……” “是吧。”沈承霖笑的灿烂。 把情书伸到楚枫摸车档的胳膊旁边。 像是在告诉楚枫—— 你看，好多女孩都在追求叶檀清。 叶檀清女友的选择有很多。 直男叶学霸。 “你能不能把这东西收起来？难闻死了，”楚枫目不斜视的跟沈承霖说，嗓音不耐烦，“不行就隔窗扔出去，影响我开车。” 沈承霖为难的看看信封：“不可以在道路上抛弃物品，而且这是女孩拜托我转交的，丢掉不太礼貌…很苦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说完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叶檀清。 意思是： 你就很没礼貌。 看都不看女孩辛苦写给你信，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 “……”叶檀清沉默。 表情冷酷，就像听不懂沈承霖在说什么。 也没打算理会。 他说过不要就是不要。 态度很明确。 “哦，”楚枫盯着前面车道，皮笑肉不笑的回，“那就揣你怀里吧，别拿着在我附近晃。” 不想看见这封粉白色的告白信。 沈承霖叹气：“不是给我的，我不合适揣进怀里，叶同学才应该揣进怀里。” “…是么。”楚枫又笑了。 捏着方向盘的指尖跳了一下。 “哎，到底谁让你转交的？”温小年扭头问沈承霖。 他不好奇信里内容，只好奇是谁写的。 叶檀清对他们说的话恍若未闻，默默把窗户降下一条缝儿，让窗外风流能钻进车里，驱散情书上洒过香水的味道。 因为楚枫说不喜欢闻。 “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头发很长，嗯，皮肤白色，脸颊的有点苹果颜色，眼睛大。”沈承霖用稍显匮乏的词汇量描述。 温小年听的着急：“不是问她长什么样儿，敢给叶哥递情书的就不可能丑，我是问你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 本校的还是外校的？ 就不怕被其他女孩战斗吗。 温小年喜欢看人吵架，特有意思。 爱凑个热闹。 “不知道，这里面应该会写。”沈承霖诚实的摇摇头。 “……” 楚枫抬眼看后视镜，只看见后座那人的侧脸。 他用一种看热闹的语气问：“叶檀清，你不拆开看看？” “你想看？”叶檀清反问。 抬头望着后视镜，能看见楚枫的鼻子和嘴唇。 楚枫指尖又跳了一下：“我无所谓，又不是给我写的。” 语气充斥着随便问问的感觉。 毫不在意。 “但你收过的告白信应该不少，”叶檀清说，顿了顿，嗓音稍微认真，“你会打开看么。” 他像是真在咨询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楚枫有点卡壳。 “哎？”温小年眨了眨眼，能不能看见信里内容就看他枫哥怎么回了，轻咳一声，“是得看看吧，万一确实条件很不错呢，枫儿？” 就是暗示， 想让叶学霸拆信。 “我从小到大收过的情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楚枫语调轻狂，眸色深了点，“不过，像这种让别人转交的，性格肯定内向腼腆没自信，不是我的菜。” 叶檀清喜欢明艳张扬的。 没必要拆这封信。 “……” 叶檀清垂眼，性格内向腼腆没自信。 不是楚枫的菜。 菜。 沈承霖忽然眼神发亮：“枫枫！你不喜欢性格内向的，你喜欢像我这样活泼开朗的，对吗？我很开心。” “？跟你有个鸡毛关系啊，”楚枫被傻哔二号逗笑了，抬手拍靠背，“你往后退点儿，别趴我头旁边我难受。” 沈承霖抱着驾驶位的座椅，猛男撒娇。 “可是你刚才说不喜欢内向的人，我就很外向，我超级外向，你要喜欢我。” 你要喜欢我。 第33章 “——不是，你怎么老这么说话？”温小年起鸡皮疙瘩，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别是真看上我们枫儿了，他不喜欢男的。” 温小年见过楚枫少说七八任前女友。 对楚枫的性取向太清楚了。 沈承霖认真的回答：“只要我的样子是他喜欢的，他可以喜欢我。” 爱情不分性别。 “？”温小年呆住，“哥们儿你来真的？” 沈承霖点头，语气有点羞涩和紧张。 “我想跟楚同学关系最亲密，我喜欢楚同学。” 他忍住想触摸楚枫头发的冲动。 用手指点点楚枫的肩膀。 温小年：“……” 叶檀清抬眸：“……” 这是当面表白吗。 可能整个车厢里只有楚枫最不在意。 “别摸我，开车呢，”楚枫啧了一声往前挪肩膀，“温小年你别逗他了，他中文不好你不知道？” 就是说想交朋友的意思。 留学生在国内陌生环境害怕孤独。 这都正常。 “哥…”温小年挠了挠额角。 中文再不好。 正常留学生也不会追着说‘你要喜欢我’吧。 明明这就是个基佬。 太吓人了。 “我会更努力的学习中文，”沈承霖把下颌放在楚枫肩后的靠背上，侧头用炫耀的眼神，看向叶檀清，“枫枫，你有用香水吗。” 你看，我可以闻他。 叶檀清放在座位上的手，逐渐攥紧。 像一冰一火的两道锋芒隐约有了交锋的迹象。 正在无声中暗流涌动…… “你能闻见？”楚枫对后座的气氛毫无察觉，“出门的时候用了点，很浓吗，你坐回去别离我这么近就闻不见了，得挥发一阵儿。” “没关系，”沈承霖俊脸笑容迷人，嗓音透着舒适，“你的身体很好闻，我很喜欢。” “……？！” 车上除了沈承霖之外，其余三个人都被这直白大胆的话惊到。 这是能说的吗？ 温小年听不下去，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少见皱眉：“喂，你坐回去吧，不会用词就少说话，听着太膈应了。” 像对他枫哥性骚扰似的。 肯定不能怪中文不好的留学生。 但楚枫真受不了，窘迫和尴尬的往后骂：“叶檀清你是不是死了！敢不敢伸手把他拽回去？我靠，好歹我也是你大恩人的儿子，你听着他胡说八道你都不管我？” 你都不管我。 连没脾气的温小年还知道帮他解围呢。 楚枫呼吸变得急促。 不是因为留学生说错话。 而是因为叶檀清漠视的态度，很伤楚枫。 沈承霖恐慌磕巴：“！我又、又说错话了吗，我是想夸你的香水——” 叶檀清伸手攥住沈承霖的卫衣帽子，沉默的把人摔回座椅里。 他用的力气不小，发出的声音有点渗人。 “砰——” 沈承霖侧肩撞到车窗框架上。 听着都疼！ “喂！”楚枫跟温小年瞪眼都惊住。 倒也不是让叶檀清打人啊。 楚枫差点踩刹车，仓促从后视镜往后看。 只看见叶檀清依旧冷漠着的一张脸。 正气定神闲的揉手腕。 打了能怎样。 “——你对我做了什么？”沈承霖惊愕过后，脸色猛地沉下去，摔在后座里瞪着叶檀清像是下一秒就要还手。 车厢里。 浓烈的火药味儿一触即发。 第38章 试探 温小年扭身往后看，小声说：“吓死了，叶哥你干嘛？没控制好力度吗，你、你怎么样？” 最后一句是问捂着肩膀的沈承霖。 “有点痛。”沈承霖把眼底的怒气压下去，抬头朝关心他的温小年说。 很快就嘶的一声抽气，表情逐渐萎靡下去。 看起来很可怜。 “……”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沈承霖语气难过又愧疚，还带着点伤心。 “对不起，楚…楚同学，如果你很生气，你停车把我放下吧，你们去吃饭，我先回学校了。” “喂，不至于。”楚枫从后视镜看沈承霖的脸。 一直笑呵呵的篮球队男孩这会儿没笑，无措的看着他们。 浑身都透着知道说错话后的尴尬。 气氛实在太僵了。 楚枫问他：“你肩膀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沈承霖调整坐姿，摇了摇头。 没有的意思是没关系。 他低着头说：“非常、很抱歉，真的对不起，我来到海大以后经常说错话，他们都笑我，我也不懂为什么，在宿舍也是…好像，好像叶同学也有点讨厌我。” 嚯，傻大个儿这是较真了？ “没有没有！”温小年干笑着打圆场，“哈哈不是，叶哥就是手劲儿大了，你别乱想，我估计他没做过这种动手的事，被我枫哥吼急了手没稳住？对吧。” 叶檀清没有那种跟人打架的气质。 所以刚才肯定是意外。 温小年也不啰嗦：“嗐，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们都对你没有恶意，这肯定的。” 怎么说也是外国友人交换生。 多包容点吧。 “不，”沈承霖又摇摇头，语气无奈，“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他中文不好，表达有误。 “……” 楚枫往叶檀清那边看。 叶檀清还是那个‘我懒得听你讲’的冷淡表情。 他坦然迎接着楚枫的目光。 对于自己误伤沈承霖，没有丝毫愧疚。 “手劲儿那么大？”楚枫能看出来，叶檀清似乎确实讨厌沈承霖。 刚才也是他第一次见叶檀清动手。 爆发力够狠的。 至于叶檀清为什么讨厌沈承霖… 原因也摆着这儿呢。 楚枫大概明白。 就是那封信。 叶檀清淡淡的回：“嗯。” 就大。 “……” 还有两个红绿灯就到吃饭的地方了。 楚枫当然不会真把沈承霖丢下，一点小事，他平稳驾驶车子回到路上，继续往餐厅去。 但想到小矛盾的开端。 他还是说了沈承霖两句，腔调是天生的散漫。 “行，你肩膀没事儿最好，你还不太熟悉中文词汇和语境，所以你说的话我都不介意，肯定也不会当真，你自己也不用介意，语言多学学就好了，听得懂吗？” “！”沈承霖第一次听楚枫跟他说这么长一段话。 其实并不是每个词汇他都能听懂，但差不多能理解。 这是在安慰他吧？ “嗯，我听得懂。”沈承霖忍不住倾身，又想凑近楚枫所在的驾驶位。 球鞋被叶檀清无声踢了一下！ 沈承霖动作一顿，扭头怒视叶檀清。 “你坐着说话他也能听见，”叶檀清嗓音很稳，“为了大家的安全，在车上别搞太多事。” 才刚出校门十几分钟，沈承霖就没安静过。 很聒噪。 沈承霖不服：“我在听楚同学讲话。”你管我呢。 叶檀清用眼神示意，坐着也能听。 不需要一直凑近楚枫。 沈承霖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他俩之间气氛正紧张，就听驾驶位的人又开嗓了。 “听得懂就好，”楚枫远远能看见餐厅招牌，变道靠近，“就，还有一件事，你私自接了女孩写给叶檀清的信。” 那封信现在还在后座放着。 就放在沈承霖跟叶檀清中间。 叶檀清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连帽卫衣，浅灰色运动裤，腿边摆着粉红色的信封，很扎眼。 “！” 沈承霖呼吸一屏：“我以为转交这封信是在帮忙…” “哦，这肯定算帮忙，挺乐于助人的嘛，”楚枫笑了笑，忽然抬眼看后视镜，“…但你得明白，并不是你替他接了信，他就一定得收下，懂吗？” 沈承霖可以做好事帮忙递信，这没问题。 叶檀清拒绝接收，这也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 叶檀清说了他不要。 沈承霖干嘛非让他拆信？ 叶檀清不想拆，楚枫也不想看他拆。 “所以那信，你自己揣起来给人姑娘还回去，别放我车上，也别再拿出来。” 楚枫给这封烫手的告白信，找了个该有的去处。 温小年遗憾：“哎！我想知道谁写的来着……” “应该是音乐学院那边写的，”楚枫说，“你不是说咱学校女孩有和平协议吗，再说能拜托到沈承霖这儿，肯定跟沈承霖有过来往。” 之前沈承霖代表海大参加篮球联谊赛。 少不了要跟拉拉队的打交道，认识几个音乐学院的女孩很正常。 第34章 如果是本校女孩，拜托人递情书。 不会找中文不好的留学生。 沈承霖惊喜的笑了：“你好聪明！对，那个女孩会弹钢琴，球赛之前她弹奏的月光曲…” 篮球联谊赛开幕式上弹琴的女孩儿。 温小年在脑海中搜寻相关人物，猛地惊呼：“林乔杉？隔壁最清纯内敛的校花，虎子追了三个月连她微信都没要来，听说家世也不错，她给叶哥手写告白信啊？？” 难怪情书香香的，我靠。 那是真名媛！ “叶哥，”温小年都有点嫉妒，扭头盯着那封信眼巴巴的看，“这事儿如果传出去我的天……” 叶檀清还是没什么表情。 就像他们聊的情书跟他没关系。 “喂，你别嘴大，写信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吧，还特意选个中文不好的帮她送，”楚枫随口说，“别瞎传。” 悄悄退回去就行了。 如果叶檀清坚持不要的话。 但现在知道信是那位才貌双全的仙女写的。 叶檀清…… 会不会后悔了又想要啊。 楚枫在停车的时候，扭头提醒沈承霖：“信别忘了揣起来——叶檀清，林乔杉写的，你真不打算回应？” 那是一位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女孩。 叶檀清就算眼光再高，也差不多了。 假如他喜欢女孩。 楚枫在试探，想知道叶檀清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见识见识。 第39章 不许引诱他 你真不打算回应？ 楚枫的问题让刚打开车门的叶檀清怔住一瞬。 温小年已经下车，主驾驶位的楚枫手指勾着安全带，扭头朝后座看过来，表情似笑非笑的问出这么一句，稍显突兀。 旁边沈承霖坐着没动，好似在等叶檀清说可以回应。 他就不揣起信封了，直接交给叶檀清。 停车场灯光落在叶檀清深邃侧脸上，夜风忽地吹来一股暖热，在楚枫问出口约莫有两三秒钟。 “跟你有关系么。”叶檀清很轻的反问。 漆黑眸子透着凉意的落在楚枫脸上。 “说的好，”楚枫笑了，瞬间别开脸拔钥匙迈腿下车，“当我嘴贱没问。” 故作不屑的嗓音一如既往。 只是下去关上车门，冷笑还在楚枫唇角挂着，刚背过身，他眼底那层情绪就陡然结了霜，忍不住蹙眉懊恼。 是在厌恶自己。 楚枫厌恶自己不知不觉的又想过界。 叶檀清的私人感情关他什么事？ 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怎么改不掉啊。 楚枫很慢的喘息一口气，涩疼的喉结阵阵发紧，掐着指尖，步伐平稳跟在温小年身后走进餐厅。 心说—— 如果真的有神，请赐他一份说不爱就不爱的能力。 太需要了。 “……” 楚枫背影已经走开。 叶檀清试图探究的眸子也随之凝固，熄灭，以眼帘垂盖住那一点点明知不可能的希冀，归于寂静。 刚才，他以为楚枫问那种话。 是可能有一点点在乎呢。 餐厅的后院停车场还算宽敞，门童正在接待指引食客，叶檀清下车的时候，停车场路灯晃在那辆刚熄火的白色跑车上，发动机尚有余温。 他沉默的回头望了一眼跑车。 停在线圈里的白色跑车，只需主人拔下钥匙就会失去动力，等待着被使用是它唯一的使命。 叶檀清的钥匙一直掌握在楚枫手里。 可楚枫向来都不屑使用。 于是叶檀清寂然等待，沉默，安静而忠诚。 他待在楚枫给他画出的无形线圈里，用协议或合约堆砌。 一停就是六年。 六年之后的重生，极有可能是重新再等六年。 然后再被弃之如敝履的抛弃。 叶檀清，你在等什么。 他又不会爱你。 站在白色超跑附近的人，背影孤寂到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叶檀清看着跑车出神。 “……” “嗨，”沈承霖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身穿亮紫色潮牌卫衣和白牛仔开衫，悠闲又富有活力。 他两手抄兜的随意晃过来，在路灯下笑着打量叶檀清，看叶檀清一身普通学生的简约着装，看叶檀清正处于籍籍无名的现状。 挪威王子优渥的家世和气场，总算彰显无疑。 没了那副在楚枫面前单纯阳光的模样。 沈承霖下颌微抬，睨了一眼跑车，带有挪威语的缓慢腔调很是轻蔑。 “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好车？它的价格你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别看了，也不用再幻想。” 区区三四百万。 让沈承霖说的像三四百个亿。 故意夸大，纯粹打击。 但似乎说的也并不止是车。 “…他确实非常好，现在的我不够能力拥有，”叶檀清并不惊讶沈承霖的两面性，早有预料，他蹙眉吐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很浅的微笑，侧头看沈承霖，多少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 “但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 哪怕楚枫不会爱他。 假如自己的使命就是等待和守护。 那他守到死。 绝不让。 “…很坚定？你身上有种盲目执着的愚蠢，我父亲无比痛恨与你类似的人，我也是，”沈承霖眸色渐深，笑了笑，他注视着叶檀清的眼睛，“假如我能说的准，你会相信我吗。” 叶檀清睫毛晃过，定定的多看沈承霖一眼。 很快就懒得再探究，无所谓。 他淡声而坚韧的回复沈承霖。 “抱歉，我不相信任何人。” “……” 这就算没得商量。 沈承霖脸色阴沉极了，大概带有暴怒的意味。 “你没资本跟我争，我会让你后悔的。” “随便，”叶檀清转身往餐厅里走去，身侧的沈承霖亦步亦趋，他朝沈承霖说，“你的手段很低级，至少在我看来，你费心对付我没有用，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有其他感情。” “对，他不在乎你。”沈承霖忽地泄气一笑。 点点头，差不多能看出来。 楚枫不在乎那封情书。 都懒得拆开看。 “……” 叶檀清唇瓣抿紧，默默接受这个令人无奈的现实。 但很快心里就好受了点儿。 因为看样子楚枫对沈承霖也无感，沈承霖在车里都那样了，楚枫都无动于衷，明显是没感觉。 似乎沈承霖还不明白？ 叶檀清想了想：“所以你的对手不是我，起码该去找那些让他在乎的人。” “谁？”沈承霖没忍住追问，脚步跟着迈进餐厅大门，看看前面那两道背影，压低声音问，“楚枫在乎谁？你知道吗。” 温小年跟楚枫的相处更像哥哥弟弟。 没有任何暧昧感。 沈承霖不知道该从谁下手。 斩断楚枫的其余桃花。 “不确定，”但叶檀清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登陆校园论坛看看。” 很多女孩子，不知道是哪一个。 让沈承霖去研究吧。 “那先说好，他不在乎你就等于不喜欢你，我劝你早点死心！你暂时不想放弃也行，”沈承霖用半威胁的语气说，“但是你们住一个宿舍，不许引诱他。” 还好—— 姓叶的看起来不是能献身引诱的人？ 沈承霖稍稍放心。 引诱？叶檀清眸底划过一抹苦笑，他身上有半点的东西够拿出来吸引楚枫么。 更别提引诱。 沈承霖未免太高看他。 “……” 他俩对视一眼。 一个淡然自处，一个斗志满满。 总之各有各的打算。 包厢里。 宋代美学的装潢，清雅又贵气，浅金色刺绣屏风映出后面的两缸荷花，荷花影子被射灯照在屏风上。 环境确实好。 这顿饭说是为感谢叶檀清帮他们录书，也是小宿舍和朋友首次聚餐，结果点的菜都是温小年爱吃的。 不过也没人在意菜品。 毕竟席间气氛古怪，比来的路上沉默不少，没人说话。 “你们吃啊，都在玩手机？”温小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不明白为什么桌上三个人都兴致缺缺。 全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40章 死人脑袋叶檀清 楚风小筑是很有古韵的国风餐厅。 包厢里摆着仿古风的四方桌，他们四个人各占一边，桌子不算太大。 坐在温小年左边的楚枫，手机页面是正跟楚爸爸聊微信。 楚爸爸现在日常两餐都很清淡，今晚央求儿子说几个老友聚会，他想吃几口羊蝎子。 第35章 楚枫严词驳回不让他爸吃。 甚至不让他爸去聚会，毕竟中年男人聚会必喝酒。 楚金源正跟儿子磨叽呢。 温小年右手边坐的是叶檀清，落座的时候楚枫刻意调换位置，左右都不要挨着叶檀清。 导致现在楚枫很不想抬头。 因为一抬头就能看见叶檀清的脸。 这波操作属于失策。 “叶哥，你在干嘛？”温小年咬着筷子探头看。 叶檀清并没有遮掩手机页面，任由温小年伸头看他屏幕上的学术ppt，平淡的回：“教授让我帮他处理。” “？”温小年瞪大眼睛，“这是下周课程的ppt吧，你也是大一新生他让你辅助备课？” 我的天。 这世界对人类头脑设定的差距还有天理吗。 温小年想敲开叶檀清脑壳看看，是不是比他多长了两瓣儿脑花。 叶檀清没再搭话，修长的手指匀速滑动表格，偶尔修改一两处，打出的一些英文和数学符号，能让温小年看的眼花缭乱。 放弃了放弃了。 温小年最后看向他对面，沈承霖拿着手机竖起来摆弄。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在干什么！ 温小年：“你又拍照？？” 不会又要偷拍他枫哥，然后发肉麻的朋友圈吧。 “是第一次跟好朋友聚餐，环境也很漂亮，具有东方美感”沈承霖坦荡又灿烂的笑着，面庞俊帅养眼，“我要拍照记录下来，发给我的家族成员看。” “好吧，这倒是应该。” 温小年百无聊赖的点点头。 他关照过一圈之后，自己夹菜吃，喝汤吸溜吸溜的。 包厢里还是安静。 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温小年实在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要是不想吃咱就打包回去，明明四个人，像只有我自己坐这儿吃饭…我生气了！” 温小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生气也没多凶。 再说也不是真发火。 “……” “抱歉。”沈承霖最先扣上手机，好脾气的笑着。 “马上，”楚枫手指飞舞，皱着眉解释，“我爸非要出去吃羊蝎子，你看，不知道体重都快飙到二百斤了还吃，羊蝎子那种菜肯定配白酒，这人怎么说不听呢。” 温小年探头瞅瞅：“嚯，我叔够富态的。” 楚金源朋友圈有今天下工地巡视的宣传照，蓝条衬衫被撑的像一只不倒翁，圆滚滚的一个活爹。 楚枫又烦又急：“不回我了，我给他打电话！” 真是为了嘴馋不要命。 上辈子他爸就是肥胖导致的急性脑梗。 怎么摊上个这种爹。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不知道那边楚爸爸说的什么，反正就看楚枫瞬间火大：“我都听见车里导航了你还说在家呢！你到底回不回？这个酒非得喝吗，不喝能馋死你？” 楚枫拿着电话眉头越皱越深。 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还得克制着视线不往餐桌对面看。 感觉没一个人让他顺心。 馋嘴臭爸，死直男。 死人脑袋叶檀清。 “！”温小年跟沈承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事儿他们也不好管呐。 但是在某个瞬间。 叶檀清从楚枫对面起身，绕到温小年身后又经过楚枫，伸手拿走了楚枫的手机，脚步没有停留的径直往包厢外面去了。 他嗓音沉稳而平静，对着手机话筒：“叔叔，我是小叶。” 边说边开门走出包厢。 餐桌座位上，楚枫的手还在耳边空翘着：“…？” 我手机呢。 “哥，”温小年推推楚枫胳膊，“我叔跟叶哥好像关系挺好？” 楚枫回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里更堵：“不知道，可能吧。” “我还没有见过你爸爸呢。”沈承霖忽然说。 语气委屈。 像在这件事上没比过叶檀清。 楚枫头都没抬：“你见我爸干什么？你俩先吃，我出去把手机拿回来。” “哎，你们别吵架啊。”温小年提前提醒。 不知道是让楚枫别跟楚爸爸吵架，还是别跟叶檀清吵架。 反正别吵架。 楚枫没吭声的往外走。 沈承霖眼巴巴看着，想撵过去又觉得会挨骂。 “他们关系很好吗。”沈承霖用勺子戳蛋羹，朝对面的温小年打听。 温小年正吃菠萝肉：“谁？你说楚叔叔跟叶哥？” 等等，叶学霸作为被资助的贫困生，这算私事吧。 不好随便告诉别人。 于是温小年遮掩过去：“不知道啊，可能吧，楚叔叔来学校捐过实验室，当时叶哥作为学生代表给送过锦旗，应该那会儿认识的？中国式家长你不知道，都喜欢好学生。” “……”沈承霖撇了撇嘴。 外面走廊的木沙发休息区。 楚枫走出去，一眼就看见背对着包厢讲电话的人。 光线明亮的二楼落地窗前，能看见院子里很别致的园林造景和假山凉亭，浅灰色的裤子宽松又有垂感，包裹着主人那双笔直长腿。 短款黑卫衣，宽肩窄腰的比例拉到极致。 叶檀清修长的身影在夜色衬托下，显得静谧又淡漠。 一块冰疙瘩拿着楚枫的手机。 楚枫脚步没停的走过去，叶檀清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他，表情很平静，话筒里隐约传来楚爸爸的笑声。 “哈哈小叶，好，他在宿舍住着就行，上课的事儿你也得看着啊……” “给我。”楚枫冷着脸伸手要。 他的手机，他正跟自己亲爸打电话呢。 凭什么被叶檀清不说一声就拿走？ 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 “叔叔放心，那么您现在掉头，不要出去喝酒了。”叶檀清眸色安静的讲电话，视线落在楚枫白净掌心里。 仿佛街边算命的老大爷，盯着楚枫指纹看。 楚枫烦了：“我跟我爸打电话关你屁事，跟你有关系吗？手机给我。” 跟你有关系吗。 原话奉还！ “……” 第41章 阴暗面 “你小子怎么跟小叶说话的！” 电话那边传来楚金源暴躁的吼声，听着炸耳朵，叶檀清把手机挪远了点。 楚枫就趁这个时间去夺：“拿来！” 不管电话那边他爸什么反应，拿回手机挨骂也认了，他就介意自己手机被叶檀清拿着，不要跟这个人有半点关系。 怎么着都得抢回来。 “你给我——” 叶檀清试图安抚：“我在帮你劝…” “用你劝？你算我家什么人！”楚枫戾气稍重的吼他。 反正来往两句，电话里楚金源还在骂骂咧咧，楼下大厅的食客闹闹哄哄，楚枫心急着伸手去抢的同时，叶檀清下意识往后退。 楚枫以为这人要躲避，所以往前追。 可叶檀清偏偏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倾身凑近想把手机还给他。 于是—— 俩人想不撞上都难。 “呃…”楚枫眼前一黑，整个人撞在叶檀清黑色卫衣上，是对方钢板一样的劲瘦胸膛。夏天衣服布料薄，体温瞬间传过来了。 鼻尖蹭过叶檀清的脸颊，根本收不住力，导致嘴唇狠狠‘亲’在叶檀清下颌处！ 唇瓣跟男人坚硬下颌撞在一块儿，发出带有肉钝感的砰声。 听着都疼。 顾不上慌乱和别扭，楚枫只知道自己嘴疼，眼眶陡然蹿起一层生理性水雾，低下头嘴唇发麻：“我操…嗯。” “疼？”叶檀清紧张到无措，第一时间勾头看向自己怀里。 楚枫长的白净漂亮，从小就被夸是玉做的人儿。淡粉色的饱满下唇挂出殷红血印儿，是猛力撞过来的时候被门牙磕的。 已经出血了。 叶檀清呼吸急促，皱眉冲手机说：“叔叔再见。” 说完直接按下挂断。 把手机塞进楚枫的牛仔裤口袋里。 “现在知道还回来了？我操你大爷。”楚枫嘴唇不动弹的发出嗡音，嘴疼也得骂人。 “对不起，”叶檀清犹豫不到两秒，很小心的仅用一根食指抬起楚枫下巴。 指尖温度接触到凉凉软软的下颌肉… 站的太近，半搂在怀里似的，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视线对上的刹那间，两双眼睛里都清晰映出对方的脸，愣怔，同时产生心悸，又同时装作没感觉的很快别开脸。 那些不能被对方听见的心跳声。 怦然如咚鼓。 “……”楚枫垂低眼皮。 叶檀清皱着眉，愧疚导致声音不自觉压低好几度。 “…很疼？需要创可贴么，我现在去买。” 他俩鼻尖距离约莫两个拳头那么远。 呼吸都近的快要交融。 淡淡的香柠餐前茶水味道，从叶檀清呼吸里递过来，带有温度和某种他并不自知的引诱力。 第36章 因为叶檀清这个侧头的角度像是准备吻下来。 看的楚枫很烦躁：“…你滚呐，创可贴能贴到嘴里？你他妈故意气我吧。” 他故作不耐烦拍开叶檀清的手，快速后退两步。 拉开他俩之间的距离。 亲又亲不到，摆这种姿势干什么。 傻逼直男。 傻逼叶檀清！ “……” 叶檀清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却被紧张的情绪哽住喉咙，喉结上下滚动好几次。 “对不起。” 道歉，还是道歉。 只有道歉。 “你当然得说对不起！刚才……”楚枫瞪着叶檀清脸上无辜懵然的表情，嘴里忽然卡壳。 憋了好几秒不知道还能骂叶檀清点什么。 自己嘴唇好像要肿起来了？ 怎么没把叶檀清这张勾引人的脸撞歪！ 楚枫气的直咬后槽牙，一肚子没处发泄的燥火，落地窗前的气氛尴尬又别扭。 真是想不通，怎么能那么巧的嘴撞脸啊。 还狼狈的把嘴唇磕出血… 丢死人了！ “恶心。”楚枫胡乱的低声骂人，狠狠剜了叶檀清一眼，抬手用手背擦自己破皮的嘴唇，动作看着挺用力的。 故意让叶檀清以为—— 他非常厌恶嘴巴刚才接触了他。 以此挽回一点点薄面。 “…我警告你，你以后别动我东西，我自己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拆不拆谁的告白信也跟我没关系，是你说的…总之，咱俩以后在宿舍就当陌生人！” 楚枫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说，说完就想走。 恨不得开疾跑避开这个人。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叶檀清脸上，芦荟爽肤水的味道，是一股很清澈干净的冷香。 楚枫烦死叶檀清了。 不给吃还总在他眼前晃，考验定力呢。 他刚转身走了没两步。 就听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问。 “做不到怎么办。”叶檀清看着跑走的背影。 “？” 这是问谁？ 楚枫忍着想站定聊个清楚的冲动，脚步不停的逃回包厢里。 因为假如是在问他。 他没法儿给出一个能完全保证的答案。 就当没听见吧。 “……” 楚枫走了。 叶檀清呆立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眸底仿佛还映着男孩用力擦唇的动作，都不顾及嘴唇有伤。 楚枫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足以证明有多嫌恶他。 叶檀清失落垂眼，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其实刚才算不上是脸颊吻。 但楚枫的唇，确实有到访过他这里。 呼吸热热的喷洒在他脸上，距离很近，蓬松发丝也有轻蹭过他耳畔，以及撞上时那声绵哑撩人的痛哼…… 所有细节都在叶檀清脑海里记的很清楚。 感官也无限放大。 他放下手，修长的指节蜷缩起来，转头望向包厢刚开合过的木门。 脸上隐约透出痛苦和迷茫… 该怎么办，他渴望拥有楚枫更多一点。 或者更久些。 这种念头宛如探不到底的漆黑海域，无尽潮水总在翻涌叫嚣着要淹没他，越靠近楚枫，每一次接触。 都会让这种无法掌控的吞噬欲，一遍遍增强。 不知道药物能压制多久。 叶檀清明白，要尽快去约心理医生了。 爱的尽头不该是毁灭。 他…重欲到楚枫绝对承受不住，一旦行为失控，就会像野兽侵占独属于自己的猎物，根本没法儿叫停，不管是床上或床下。 叶檀清占有欲过强。 他一直在忍，也可以称作扮演或假装。 不是那种能放任伴侣自由随性的正常男人。 他知道自己的阴暗面有多可怕，所以从来不敢让自己失控，无论何时，都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怕伤到楚枫，楚枫就会不要他。 可是现在面对已经‘抛弃’过他一次的楚枫。 香甜可口的在他眼前晃，用上挑的漂亮眼眸瞪他，牙尖嘴利的骂他，一句句的说要跟他当陌生人。 这些通通都能定性成勾引。 楚枫的拒绝就是在勾引叶檀清失控。 叶檀清清晰感知到，自己能勉强保持的理智越来越少了，只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他会按时吃药。 他会忍耐。 “……” 该怎么告诉你，我是个疯子。 怕你跑，又怕你不跑。 第42章 半瓶水 回包厢继续吃完这顿饭。 席间，楚枫回答着温小年的闲聊，余光不时带过对面那个人。 但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叶檀清在想什么。 楚枫也就压下乱如麻的思绪，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喔，好吃，这个焖鹌鹑是甜口儿的，你尝尝。”温小年给楚枫夹了一筷子。 沈承霖在对面问：“明天是周日，你们会出去玩吗？” “我哪儿都不去，”温小年摇头，“打算睡到下午，起床画画。” 画马仙童的稿子。 周一就正式开始上课了。 “……” 楚枫没吭声，沉默的低头吃菜。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他嘴唇开始肿胀，小小的伤口越来越明显。 很快就被沈承霖发现了。 “？”沈承霖瞪圆眼睛，诧异盯着楚枫嘴角看。 又看看旁边满身低气压的叶檀清…… ？？？？？ 沈承霖懵了，楚枫才出去一趟回来嘴唇就变这样，一起出去的只有叶檀清。 是，是被亲出来的吗。 是吗？ 他想问楚枫，却找不到合适机会，于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都快冒汗了。 一时间。 餐桌上的气氛更沉默。 饭后，晚上八点多。 温小年拿手机去吧台结账，回头朝楚枫他们喊。 “你们不用等我，先去开车也行。” “等你吧，你快点儿。”楚枫站在餐厅后门的玻璃遮阳棚下。 天色已经黑透了。 眺望能看见城市上空，繁华的各类建筑灯影璀璨。 几步之外的叶檀清好像个石头人。 楚枫拿余光瞥他，瞥了一下就收回视线。 假装完全不在意叶檀清。 “楚枫、枫枫，”沈承霖按捺不住，凑近楚枫的肩膀，“…你这里怎么了？” “！”楚枫明知故问，“哪儿？” 随着沈承霖抬手指向楚枫嘴唇的动作。 楚枫跟叶檀清都莫名紧张起来，也不是紧张。 反正心脏同时蹦了一下。 叶檀清是因为想到亲密接触的画面。 楚枫是—— 我操，你别问啊。 你说话叶檀清能听见，很尴尬！ 但沈承霖不明白楚枫现在的心情。 他看着楚枫嘴角暧昧痕迹，问的有点艰涩。 “你的嘴唇，是磕到还是…？” “废话，”楚枫领悟了沈承霖的意思，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还能在餐厅随便找人接吻啃成这样吗，神经病。” 除了磕到，没有其他可能。 只不过磕到的物品是叶檀清的脸。 这话楚枫必然不会说。 “哦！”沈承霖深深松了一口气，笑容终于又恢复到脸上，他关切追问，“怎么磕的，现在还痛不痛？” “不疼，手机磕的，”楚枫不想再提起这件事，随便拨了一下头发，扯开话题，“沈承霖你明天干什么去？” “我吗？”沈承霖有点惊喜，以为是楚枫想约他，“我都可以、呃，我没有什么安排。” 楚枫点头：“那你也在宿舍睡一天。” “？”沈承霖愣住。 不是要约他出去玩吗。 “……” 回学校的路上。 温小年摸着肚子靠在车座里，忽然说：“哥，我刚才好像看见那谁了。” “谁啊？”楚枫正开车，目视前方。 温小年撇撇嘴：“刑睿。” 刚才他在吧台结账，看见刑睿跟几个男孩手抄兜，晃荡着进了大厅某个包厢，嬉笑打骂挺热闹。 刑睿个子高，站在人群里很显眼。 那群人男男女女都有，女孩们好像是音乐学院的，穿着打扮又潮又漂亮，聊着什么吃完饭去酒吧开台。 看样子他们的夜生活很丰富。 温小年现在是一点夜生活都没有了。 有点羡慕。 “看见看见呗，”楚枫没在意，不过叮嘱温小年，“他骂你你就还嘴，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温小年炸毛：“他还敢欺负我？我没腾出手报复他就已经很好了！” 报复。 报复在酒吧被压桌上强吻那件事。 第37章 哎？ 温小年猛地捂嘴！ 小鹿眼瞪圆，一头脏辫儿都紧张起来。 他仅用余光瞥过去，害怕楚枫追问他为什么要报复刑睿。 过了几秒，确定他枫哥没追问。 温小年这才放松下来。 因为被强吻这种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感觉很丢脸。 要报复刑睿也会悄悄的进行。 回头想个计划… 温小年琢磨。 “你别被谁欺负了都不敢说，怂蛋。”楚枫嗓音随意。 不会当着后座叶檀清和沈承霖的面，把温小年的秘密爆出来。 要保护小傻哔的隐私。 “我不怂，”温小年还不知道楚枫已经知道他的小秘密了，有苦难言的嘴硬，“我才不会被欺负呢。” 手指抠着车窗玻璃，遮掩心虚。 温小年一说谎手里就得抠点什么。 玻璃抠的刺棱刺棱响。 “……”楚枫没吭声。 想起来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谁喝多了，蜷缩在他阳台上哭。 哭的肝肠寸断像死了老公。 怂蛋温小年。 “哎？”沈承霖倾身到前排，朝温小年说话，“你刚刚说刑睿，是大睿吗。” 温小年挺意外：“就叫刑睿啊，外号不知道，怎么你认识他？” “好像认识，大睿也住在九楼对吧？”沈承霖搜索词汇叙述，“他是校篮球队的成员，我们前天晚上还一起打球……” 前天晚上？ 温小年仔细一想，不就是他跟枫哥逛完超市，在电梯口碰见刑睿，他还被刑睿堵在角落里的那天吗。 哦。 原来当时刑睿是下楼跟沈承霖打球啊。 海大真小。 “等等，”温小年眼神一亮，“…所以，你们每天晚上都一起打球？” 那如果他想用小诡计报复刑睿。 不就更方便找人？ 毕竟刑睿也不怎么上课，很难在教室找到。 温小年本来正发愁。 机会来了！ “不一定，要看每个人有没有时间，”沈承霖说，补充一句，“我们有社群，打球之前会在群里发消息，有空的人去球场见面。” “霖哥！下次你们打球的时候，你能不能发微信告诉我？”温小年笑容热情不少。 沈承霖疑惑：“你也喜欢打篮球吗。” “不不，”温小年对运动丝毫不感兴趣，他抠着车窗编瞎话，“我吧，特别喜欢看人打篮球，你记得叫我。” 到时候他好往刑睿的水瓶里加料。 嘿嘿！ “好的，”沈承霖一口答应，顿了顿扭头看楚枫的侧脸，语气期待，“枫枫呢，你要不要来看我打篮球？” 楚枫：“我闲的？” 谁爱跑到操场上喂蚊子。 “我打球很棒的！”沈承霖热情邀请他，“你来看我好不好，你什么时候有空？” 楚枫不耐烦：“坐好，开车呢。” 这位沈同学话真多。 “……” “拜拜。”沈承霖在八楼电梯外，朝里面要上九楼的三个人挥手，望向楚枫的视线眼巴巴，还有点失落。 因为没能邀请到楚枫去操场看他打球。 挪威小王子自信心受挫。 “拜！”只有温小年抬手回应他。 电梯门关闭，楚枫跟叶檀清一人占一面电梯墙，中间夹着温小年，彼此连个对视都没有。 回宿舍，进门换鞋。 温小年先去洗澡。 楚枫坐在沙发里掏手机，看楚爸给他发已经到家了的位置坐标。 舔舔下唇，小伤口还有股锐痛感。 回完消息一抬头。 就看见—— 叶檀清靠在厨房吧台前，安安静静，嘴对瓶口的喝着半瓶纯净水。 而那瓶水楚枫认得。 就是他出门前喝剩下的半瓶，随手放在吧台上。 叶檀清为什么要喝他喝过的水？ 冰箱里明明很多水。 “喂！你不准喝。”楚枫没过脑子的大声呵斥。 叶檀清吞咽动作僵住，缓慢转头看沙发。 “？” 他喝水都不可以么。 楚枫这么讨厌他。 第43章 舔过 浴室里隐约传来温小年洗澡的动静，偶尔一两声水花。 其实宿舍隔音挺好的。 只是客厅正因为楚枫那一嗓子… 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叶檀清站在厨房吧台后面，表情是疑惑的，缓慢放下拿着水的右手，看着从沙发里起身走过来的楚枫。 不理解楚枫为什么叫停。 但他知道照做。 不过照做也晚了，本来就是半瓶没剩很多。 已经入腹。 “冰箱里有很多水。”楚枫压低声音怕被温小年听见，几步走到吧台前，跟叶檀清隔着冷冰冰的灰色台面。 “嗯，”叶檀清转头看看冰箱门，问楚枫，“你要喝吗。” 是想让他帮忙拿出一瓶？ 叶檀清冷峻的侧脸在灯光下蒙上暗影，显得轮廓俊美又深邃，神态带有淡淡的疲倦，喉结凸起的弧度特别性感。 “……” 楚枫盯着眼前人过于冷静的侧脸看，心里有个恶劣念头冒出来。 没什么犹豫，直接挑明了。 他说：“叶檀清，你刚才喝的是我的水，瓶口被我舔过。” 真的舔过。 楚枫用玩味的眼眸注视叶檀清，并抱有期待。 想看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是不是会僵住，快速抽纸巾擦嘴。 然后把水丢进垃圾桶？ 就像曾经，叶檀清把温小年送他们的情侣瓷杯，摔碎后丢进垃圾桶一样。 楚枫自认他在叶学霸这里像是有病毒。 那么讨厌沾染他。 不得被这点口水膈应死？ “……” “不是，”叶檀清没想到楚枫是说这个，他摇摇头，看着水瓶淡然解释道，“傍晚我开过一瓶水，喝一半放在这里了。” 所以这是他自己喝剩的水。 不是楚枫的。 “你怎么听不懂呢，”楚枫不耐烦的往前倾身。 夺过叶檀清手里的空瓶子，‘砰’的一声放在台面上。 “傍晚我喝了半瓶水没够，又打开一瓶水，喝一半放在这儿了，这是我的！” 现在该明白了？ 他睨着叶檀清的脸，咧嘴痞笑。 “……”叶檀清沉默。 视线掠过桌上的透明塑料水瓶。 望向楚枫摆明了要冤枉他、想找他麻烦的脸。 要怎么讲，你想骂我不需要找借口。 楚枫。 他沉默半晌。 楚枫还在用狭长的桃花眼瞪他，表情嚣张又动人。 叶檀清无奈：“…可我确实有半瓶水放在这里，这瓶不是你的。” 学霸的记性都很好。 叶檀清不会浪费水资源。 喝过一半，回家了接着喝掉。 这是珍惜水资源的好习惯。 “怎么不是我的？这半瓶水就是我的，我很确定，你换完衣服出来咱们离开宿舍…”楚枫攥瓶子说，说着说着眉头一皱。 脑子里忽然闪过不好的预感。 似乎有哪儿不对？ 他正愣神，就看叶檀清掀起眼皮，幽深的眸子直直冲他盯过来。 叶檀清用肯定的语气对楚枫说。 “你喝掉了我的水。”瓶口被我舔过。 原话奉还。 “！”楚枫心头剧烈一跳，整个人都懵到僵住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真相是—— 傍晚。 叶檀清喝水留下半瓶。 楚枫调戏叶檀清换衣服给他看，觉得燥热，先喝光叶檀清剩下的半瓶水，不太够熄火，又打开一瓶新的水，只喝了一半放在这儿。 导致叶檀清现在回来，错误拿起楚枫剩下的半瓶，误以为是自己的半瓶。 当着楚枫的面，嘴对嘴喝完。 所以在楚枫冲过来笑话叶檀清吃他口水之前。 他自己先吃了人家的。 “……” “……” 神呐，鲨了我。 不如鲨了我！ 餐厅明亮的暖光灯下，楚枫的绿色条纹衬衫丢在沙发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色短袖，露出脖颈和手臂。 有灯光遮掩，他一瞬间泛起的淡粉色脸颊和脖子，看着不太明显。 很崩溃，现在该怎么办。 说点什么。 死嘴你快说啊。 楚枫僵直站着没跟对面的人对视。 但心脏几乎快要蹦出来了，咚咚咚的跳。 “空瓶子，我要丢掉了？”叶檀清问。 等了几秒没听见楚枫开嗓制止。 他才伸手从楚枫手里，捏着瓶底把空瓶子拿过来，侧身丢进垃圾桶。 对于他俩不知不觉吃了彼此口水这件事。 第38章 叶檀清看起来比楚枫淡定很多。 不行！楚枫在心里吼。 不能就这么僵着会很没面子。 他嗓音发紧的嘲讽叶檀清：“你的洁癖呢。” 接触我舔过的瓶子。 你洁癖呢。 叶檀清似乎怔了一下，随后很轻的叹息，轻到都有可能是楚枫的幻觉。 总之在叶檀清转身离开吧台之前。 对楚枫说—— 第44章 奶茶 “你没有洁癖么。” 叶檀清一个反问把问题又丢回来了。 “……”楚枫哑口无言！ 因为是他先喝的叶檀清的水。 吧台里面，冷峻的男人问完也没等着听回答，直接转身走掉了。 留楚枫一个人站在吧台前面短短几秒钟，憋屈的脸通红。 很想追过去解释他不知道那是叶檀清喝剩下的水，阴阳怪气什么呢，不就半瓶水吗！ 但很快就觉得没必要。 喝都喝了，而且真论起来是他先阴阳的… 哎呀真烦死了。 【我没有看不起他！！】楚枫憋着别扭打字，给老爸微信回消息。 父子俩对话框有一排小红点。 都是楚金源连串夹杂着脏话的语音。 大概是说听见楚枫在餐厅打电话的时候骂叶檀清多管闲事什么的，质问楚枫是不是在学校自以为有点家底，就不尊重人家小叶？ 从心里瞧不起小叶是山里来的，家庭条件不好？ 楚金源说让楚枫记住，楚家也是靠山区矿产发的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老农民，做人可不能忘本。 别有点钱就狂傲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反正一直骂楚枫，就因为怀疑楚枫有看不起叶檀清。 还说楚枫如果敢欺负叶檀清，他就冲进学校把楚枫捆树上拿皮带抽一顿，到时候看谁丢人… 楚枫攥着手机听完语音，憋屈感增长到新高度。 他能看不起叶檀清？ 该是学渣的他，被人家叶学霸看不上。 他爸的担心实属太多余。 往自己房间回的路上，手机还叮铃叮铃的响，不断有老爸骂他的消息发过来。 楚枫实在烦了，吼着回过去一条语音。 “小叶小叶天天小叶，他是你私生子吧！” 那边很快回消息：【嘻嘻嘻，终于被你发现了？】 楚枫：“？” 不是，他爸在哪儿学的嘻嘻嘻。 都这么会阴阳怪气吗。 操。 * 第二天是周日。 温小年真睡到中午才起。 浅蓝色的短裤睡衣，脏辫儿攥在一起扎着低马尾，他揉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一眼看到客厅里正拿吸尘器打扫卫生的身影。 温小年愣住，眨眼，揉揉眼重新再看。 还是不敢置信！ “哥，你在吸地？” 在校外那间大平层住了三个月，温小年从没见过他枫哥打扫卫生。 这是第一回，好新鲜。 “懒得去健身房啊，拖地当运动。”楚枫推着圆柱形吸尘器，在冷灰色的地板上呼呼跑，整个人活力满满。 因为没有干活经验，把地面上的吸尘器电线扯的到处都是。 宛如蜘蛛精正在织网。 楚枫穿着宽松的黑白背心和黑色运动短裤。 短裤位置到大腿上面一点，脚上还是那双帕恰狗人字拖。 “运动？”温小年仔细打量客厅。 地板茶几沙发连同桌面和大落地窗，好像全都被擦过一遍，大玻璃看着都高清不少。 “嚯，厉害！我好佩服你这样说自律就能自律的…” 温小年懵着夸赞，小心翼翼迈过电线去浴室。 过程中，他看向自己对门。 “哎，叶学霸不在吗？” 叶檀清的房门紧闭，听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温小年是下意识问问宿舍其他成员。 “不知道。”楚枫九点睡醒就没见过叶檀清。 估计早就出门了？ 毕竟用脚趾头想也能确定，叶檀清又不可能睡懒觉。 那人身上就没有睡懒觉的基因。 晚上十点半入睡，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 作息非常固定。 …该死，他记住这个干嘛。 别人的作息关他屁事。 楚枫懊恼自己还做不到彻底忘记过去。 晃了晃脑袋他催促温小年。 “你快洗漱，咱俩订外卖还是去食堂吃？” 该吃午饭了。 现在十二点刚过，外面气温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阳光照的客厅落地玻璃窗都烫手。 “订外卖吧，待会儿我去拿，我想吃荔枝冰沙。”温小年自觉承担拿外卖的重任，站到浴室柜前挤牙膏。 “行，再来两份蔬果沙拉，两份椰汁双皮奶，我喝橙汁和你要冰沙，两份土豆泥和墨鱼丸，肉松海苔寿司…够了吗？我现在下单。”楚枫说。 看看地面差不多了，他弯腰收拾吸尘器的线。 准备点外卖。 “哈哈！”温小年在浴室里笑，“哥，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咱俩要健康饮食吗。” 没有主食和炒菜。 他俩凑一块儿就纯纯零食当饭吃。 没办法，夏天中午不爱吃饭。 “明天再健康饮食，”楚枫也笑了，“不差这两天，你下楼的时候把垃圾拎下去，就两兜，我放门口了。” 温小年大声回：“好！” 看吧，没有叶檀清在附近，楚枫也能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 总有一天会习惯。 “……” 半小时后。 宿舍客厅里，电视剧播放着热热闹闹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惊呼着嘉宾表现，咋咋呼呼的算是背景音。 楚枫窝在沙发里翻看明天要学的课件，提前研究研究。 虽然大多数他都看不懂。 深深觉得，落下的三个月课程抽空得补补。 以及暑假可以报个工商系的夏令营？ 外出看风景散散心，还能多认识几个年龄相仿的同学，楚枫觉得假如认识的人多了，注意力就会分散一点。 就不会老惦记叶檀清。 “咔。”温小年拎着外卖回来了，脸红脖子也红。 楚枫扭头看他：“外边儿那么热吗？” 怎么脸红成这样。 他站起身准备去餐厅吃，但是坐餐厅里只能看见半边电视屏。 ”你别动了，“温小年拎着外卖往客厅茶几走，声调蔫蔫的，“咱就坐沙发上吧，不想去餐桌。” “也行，”楚枫坐下，往温小年脸上看，“什么情况，保安室的大爷骂你了？” 学校保安室不让学生点外卖。 抓到了也会放人，但免不了得教训几句。 温小年摇头：“不是。” 他俩坐在茶几跟沙发之间的地毯上，一起动手拆外卖盒，阳光从落地窗投进来，被纱窗遮去大半。 “？”楚枫停下拆外卖的手，挑眉看温小年。 不是被保安室老大爷教训。 那这是怎么了？ 温小年睫毛垂着，撇撇嘴：“我刚才在电梯里又碰见刑睿。” “…就这？”楚枫不理解碰见刑睿怎么了。 他们都住九楼。 往后肯定得三天两头的碰见。 小傻哔看起来好像情绪有点低落，这会儿应该还没喜欢上刑睿吧？ 楚枫不知道，也不好问。 “就是…”温小年表情义愤填膺，攥着甜品勺儿骂刑睿，“那个王八蛋的生活好滋润！这都中午了才从娱乐城出来，电梯里全是他们几个身上的酒味儿，没熏死我。” “哎呀哥，我也想去酒吧嗨皮…” “……” 原来是这样。 “可以去，只要你按时跟我一起上课，等到放暑假之前，我就带你去一次酒吧。”楚枫想了想，这也算劳逸结合。 不算是沉溺酒吧。 “放暑假之前，”温小年琢磨着算算日子，哀声嘟囔，“那还得两个月啊。” 他现在就想去玩，不想上课。 很不想上课。 t_t “你想干什么？”楚枫听着话音儿不对，扭头瞪他，“你敢背着我偷偷去酒吧，我就——” “！”温小年缩脖子，直接认怂了，“我肯定不会自己去…好吧，两个月就两个月，快吃，给你橙汁。” 虽然枫哥强迫他按时上课。 但温小年能感觉到这是为他好，也是奇怪，只有枫哥管他他不反感，换别人哪怕是他老妈来，他心里都会产生一些叛逆感。 这可能就是人跟人之间的气场吧。 愿意跟一个人混一块儿，就不在乎混一块儿是玩还是学习。 反正能是同伴就行！ “嘶好烫，”楚枫吹吹刚出锅的章鱼丸子，随口笑话温小辫儿。 第39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酒吧能搞什么节目，全程喝低度鸡尾酒，看着别人蹦跶，坐那儿高兴的像个二傻子。你去酒吧和坐家里看电视有什么区别？不如我给你播放酒吧纪录片，画面感一模一样，还省了开台的钱。” “！” “我那是期待艳遇好吧，”温小年喜欢幻想，挖起冰沙碾碎再抿嘴里。 “假如有个肤白貌美天然呆的可爱萌妹子，一进酒吧就看上了我的水果鸡尾酒，想跟我交朋友，我当场脱单！上大学不谈一场恋爱多可惜啊。” 楚枫：“你喜欢呆萌的？” “嗯嗯！”温小年点头像小鸡啄米。 楚枫直接笑了：“得，俩二傻子凑一对儿，去酒吧猛猛喝果汁。” 果汁刺客，俩呆萌嘛。 “……” “你不要质疑我，”温小年不服气的掏手机，“我没骗你，虎子就在酒吧谈上恋爱了，我看见他发朋友圈秀恩爱，我给你看。” “懒得看，别影响我吃东西。” “不行我给你找…”温小年坚持扒拉自己的朋友圈。 某个瞬间他手指划下去，顿了两秒。 睁大眼睛又划上来。 温小年惊呼：“哥！哥你看我发现什么了，一个小时前，哎？？” “谁啊？”楚枫不耐烦。 “难怪我叶哥周末还出门，原来是出去约会！”温小年看热闹的拍腿笑，把手机往楚枫面前递，“校门口奶茶店，他跟一个女孩面对面的喝奶茶，你快看。” “…？” 楚枫乍一听不太相信。 因为据他所知，叶檀清不喜欢甜食。 可是等瞄到手机页面之后。 楚枫信了。 温小年微信上加了不少女同学。 女孩儿周末喜欢在学校附近逛街，拍照发朋友圈。 照片背景是一家奶茶店。 叶檀清不仅在陪一个陌生姑娘喝奶茶，而且是两人共喝一杯。 一杯奶茶，两根吸管。 膝盖对膝盖的坐姿。 叶檀清唇角挂着很淡的微笑，静静聆听对面女孩说话。 女孩穿着很朴素的牛仔连衣裙，齐刘海，披肩的黑长直头发，笑容很活泼灿烂。 如果这些都不够说明两个人是在约会。 那么—— 一条珍珠白的链条女士小包，正斜挂在叶檀清肩上。 叶檀清替她背着并不沉重的小包。 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会替女朋友背包的好男友形象。 温小年感慨：“难怪叶哥不拆隔壁校花的告白信，这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否则叶学霸的性格不可能给女孩背包啊。 对吧。 “……” “啪。”楚枫手里的墨鱼丸子掉了。 热烫的丸子砸到他腿上，滚了几圈。 没几秒，他穿着短裤的大腿皮肤就烫红一块儿。 他却没感觉到灼痛，紧抿着唇，唇上的小伤口才刚消肿不久。 眼睛愣愣盯着手机屏幕看… 所以—— 其实在上大学的时候，叶檀清有谈过恋爱么。 那上辈子他威胁叶檀清跟他在一起。 叶檀清跟这个女孩分手了？ 难怪那么恨他。 有女朋友为什么不说。 楚枫又不是非要他答应跟自己假装情侣！ 第45章 不能沾的东西 “哥！”温小年无意中看见掉在楚枫腿上的丸子，吓一跳。 因为他刚才夹起一个实在太烫放下了。 楚枫被他吼的回神，低头看腿。 “你愣什么呢！你腿上的肉不疼吗。”温小年快速抽出三四张面巾纸，捏起丸子扔进垃圾桶。 楚枫肤色白，尤其是腿部皮肤。 大腿上已经被烫出乒乓球大小的红印儿了。 不知道会不会起泡。 应该还没到能起泡的温度，但至少红过以后得留几天黑印子。 楚枫没说话，沉默看着自己的腿。 自己抽纸巾把残留的丸子酱汁擦干净。 真疼。 “我去拿冰块儿…不对，你去浴室冲一下！记得用凉水冲啊，至少冲五六分钟才能停。”温小年对烫伤比较有经验。 因为太嘴馋，小时候在外婆家非要拿刚出锅的炸货。 一个年关能被烫伤三四次。 “哦。”楚枫上半身有点僵，手臂撑着沙发起身，眸底满是困惑的往浴室走去，游魂野鬼似的。 温小年喝了两口冰沙，侧耳听听觉得疑惑：“哎？” 怎么没听见花洒冲水的声音。 “哥？枫哥。”他起来追着往浴室去。 就看见—— 楚枫盘腿坐在没开盖子的马桶上。 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低垂着，手指无意识地对抠绞缠，指节微微发白，身影显得死寂又落寞。 他安静盯着地面暖黄色的小花瓷砖看。 好像是在发呆。 “枫儿，你怎么了。”温小年不知所措的愣在浴室门口。 枫哥看着好丧啊。 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大少呢。 这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 楚枫确实在发呆。 满脑子都是叶檀清陪那个女孩儿喝奶茶的画面。 照片是静止的，可喝奶茶的两个人仿佛就在他眼前出现，一个嫣然娇笑，一个沉稳倾听。 明明他心里都清楚，也决定不会走回头路。 但是吧…… 就是，就是那种感觉。 他一直认为叶檀清是他的人。 曾经持续过六年的思维，很难骤然改变。 所以看见了心里会下意识咯噔一下，没抓没落的难受。 可他能怪谁？ 真去细究两个人的过往，上辈子是楚枫年少轻狂太倨傲，用权势和恩遇威逼利诱，强行霸占了叶檀清六年。 那六年不仅是楚枫的青春，也是叶檀清最美好的少年时光。 少年时光被迫耽误在楚枫身上。 他强行霸占，不是人家心甘情愿的跟他好。 他就没法儿去怪叶檀清婚后冷淡。 否则楚枫当年早就闹了，不会忍气吞声的被冷待两年。 因为知道自己理亏。 才会不敢闹。 他想着凑合过日子，只要叶檀清人在他身边就行。 那个时候，楚枫觉得自己能永远攥紧对方，捆绑着叶檀清的一辈子，不需要叶檀清爱不爱他。 结局证明—— 强制爱恶有恶报。 稍微弱势，人家就会跑。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强占住了还是会失去。 明白这些道理，楚枫用了六年。 所以他这会儿的难受和不甘，也全都是自找的。 叶檀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人家上大学谈女朋友，更没有丝毫不对。 他坐在浴室里一厢情愿的难受个什么劲儿？ 难道遗憾这辈子没继续强制爱吗。 脑子里非要想不开，跟浆糊一样黏唧唧的乱搅，意图靠这点没意义的悲伤溺死自己么。 道理都懂，说的天花乱坠。 …但就这个难受劲儿。 真是没办法。 “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买单，对吧。”楚枫用干涩的嗓音，像呼吸喘不过气那样。 断断续续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哥，”温小年听的一脸懵，咽了咽口水，“你说什么呢，你做错什么了？很大的事吗。” 他被楚枫这个样子吓到了。 坐在马桶上的男孩脸色特别苍白，就跟刚见了鬼一样。 “……”楚枫低头，晃了晃脑袋。 不知道怎么说，没法儿说。 完，温小年表情也僵了，伸手按着白瓷盥洗盆撑住身子，做足了心理准备：“你，你沾上不能沾的东西了…？” 不能沾的东西？ 叶檀清，差不多吧。 楚枫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嗯。” “！！！！！！”温小年炸了。 “为什么！是什么？是赌还是…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知道？” 温小年直接蹦起来了。 他声音像夏季蝉鸣叽嘹又尖细，猛地炸响回荡在浴室里，能把房顶掀开。 一连串的问题丢出去不等楚枫回答。 温小年弯腰捂着膝盖，表情已经快哭了。 “卧槽你别吓我！你别这么说，我要、我要报警了！” 不管沾了什么不能沾的东西。 为了楚枫好，他都得毅然决然的报警。 “报警对，报警才能帮你戒掉…”温小年扭头想冲到客厅拿手机，走出两步又拐回来，蹲在马桶旁边攥住楚枫胳膊，还是不敢置信。 “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谁带你玩儿的？什么东西？” 第40章 不能慌，不能乱。 他得稳住才能帮枫哥。 “……” “温小年。”楚枫哑声喊，眼眶里的水滴要掉不掉。忽然伸手，把面前的娃娃脸男孩拽到怀里，很轻的抱住他。 温小年身上热乎乎的，抱着很软和。 呼吸里还有股双皮奶的奶香味儿。 楚枫也只能抱他了。 “！”温小年站在马桶前面弯腰，两条胳膊像机械臂一样僵硬，但很快就回抱住楚枫，安抚的拍了拍楚枫后背，心里更发凉。 这回温小年是真要掉眼泪了。 “…哥，你别怕，你别害怕…我也很害怕，哥，你说吧，我能挺住，真的，我还有点钱，如果说咱自己能处理，不惊动家里最好，有我呢，我会帮你，你说吧……” “好好上课，”楚枫抓着温小年软糯的棉质上衣，鼻子酸的很难忍，“我们以后都要很有出息，荣华富贵，前途光明，好吗。” 温小年只剩点头：“嗯，好，好。” 到底沾了什么东西啊？ “你出去，我洗把脸。”楚枫低着头，把满脸懵然的温小年推出浴室。 足足过了有十分钟，他才满血复活的回到客厅。 温小年呆板坐在茶几后面，眼圈儿红红。 “哥，你到底沾了什么，你告诉我吧。” “沾了老鼠板！”楚枫嗤笑着拍温小年后脑勺，笑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温小年我发现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我天天跟你混一块儿又没瞎跑，我玩过什么你不知道？瞎想什么呢，你们搞创作的就是想象力丰富，神经。” 最多喝几瓶洋酒，还能玩什么。 “——我靠，你吓死我了！”温小年惊呼，猛地蹦起来像被抽打着的陀螺，不停转圈儿，“不是！那你刚才那样，你逗我呢？你给我吓死了，啊哈啊啊啊啊——” 楚枫捂着耳朵，看温小年劫后余生似的乱叫。 “砰砰砰！” 宿舍门突然被敲响！ 第46章 那他很棒！ 温小年往玄关去：“大中午谁来敲门？哥，不能是警察来抓你了吧。” “有病。”楚枫在沙发上坐着，被烫红的大腿随意伸展。 他把冰水倒在几张面巾纸上，再把湿透的纸巾贴在被烫伤的位置，简单降温就够了。 看样子不会起泡，不算多严重。 “surprise！” 玄关传来沈承霖活力四射的动静。 “你怎么上来了？”温小年刚拽开门就看见沈承霖的脸。 穿着蓝白背心和浅灰色运动裤的高大男孩，笑容热情欢快，手里拎着满满两大兜的东西。 有最新款游戏机，一兜零食和气泡酒。 还有大场电影碟片以及扑克牌。 最后是三四本教材书。 沈承霖今天准备的非常充分！ 不管楚枫他们在干什么，他都能自带设备的顺利融入。 “嗨，”沈承霖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洁白又整齐，很容易给人带来好感。 “打扰你们了，我的室友不在，我一个人真的很无聊，你们在做什么？我可以加入吗。” 来都来了才问能不能加入？ 温小年侧身让开，伸手帮沈承霖拎两大兜物品：“有什么打扰的，反正也没有外人，就我跟枫哥在。”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叶同学呢。” 沈承霖把东西递到温小年手里，弯腰换上一次性拖鞋随口问。 温小年回他：“好像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喔，那他很棒！”沈承霖笑容又灿烂几个度。 他还没怎么拦。 叶檀清就自觉放弃了？ 真是个好消息呀。 “……” 楚枫咬着已经不烫嘴的丸子，目光盯在还播放着综艺的电视上。 仿佛听不见温小年跟沈承霖的对话。 沈承霖拽拽衣裳，扒拉发型，然后才脚步优雅的靠近沙发。 视线很难不往楚枫腿上看… 毕竟又白又直又长，太引人注目了。 楚同学拥有非常优秀的外表，以及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 足够让沈承霖越看越喜欢。 怎么看都很好。 “呃，这是什么？”他看见楚枫大腿上贴着的湿面巾纸，很关切的猜测，“你是在给纹身润色吗。” “？”又来一个傻哔。 楚枫快被气笑了：“你见谁的纹身是烫出来的？” 他掀开湿纸巾给沈承霖看，省得一直问。 “我刚才吃丸子，不小心烫了一下。” “！烫到？”沈承霖瞳孔放大，咻的一下蹲在沙发跟茶几中间，他仔细盯着楚枫大腿那点红印子看，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是烫伤吗，你很痛吧？” “没事儿，不怎么疼。” “你肯定很痛！” “……” “喂喂，”温小年走过来把袋子丢旁边地板上，“霖哥你屁股收一点，别撞翻我的冰沙。” 至于这么紧张吗。 “哦。”沈承霖挪了挪身子更凑近楚枫的腿，心疼的直皱眉，想上手摸摸，试探的抬手几下，又把手放下去。 毕竟伤在大腿上边，他不敢随便触碰。 昨晚在车里觉得楚枫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摸摸楚枫头发。 楚枫表现的就很生气。 现在不敢随便摸了。 沈承霖很紧张：“…我去校医办公室买碘酒和烫伤药，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我会用跑的。” 好家伙。 这留学生跟上辈子一样热心肠。 心地太善良。 “不用，你待着吧，”楚枫一把拽住他，其实多少有点感动，声线都温和了不少，“我这样冰一会儿就行，真没什么感觉。” 不至于要碘酒和烫伤药。 “不，这样不可以的，”沈承霖还想去找校医，“烫伤很痛，不涂药还会留下疤痕，嘿！你要认真对待你的伤势。” 他坚持想下楼买药。 “嘿！沈同学，”楚枫笑着模仿沈承霖说话的调调，“我这儿只是红了一点，远远没达到烫伤的程度，你快坐着吧。” 他用力把沈承霖拽到身边坐下，转移话题。 “你拎那两大兜子是干嘛的，串个门儿还送礼？这么客气。” “呃…”沈承霖多看了两眼湿面巾纸，这才回答楚枫，“不是的，是我想跟你一起玩。” 不是想跟你们。 是想跟你。 “嗐，来就来呗，”楚枫看看沈承霖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想到叶檀清有洁癖。 叶檀清很不喜欢居住的地方被外人进入。 于是，楚枫笑着跟沈承霖说：“以后你想找我就上来，随时来都可以，什么东西都不用带。” 凭什么叶檀清不喜欢的事他就不能做？ 宿舍那些规定是叶檀清定的，他不遵守又能怎么样，有本事让叶檀清把他撵出去。 他带温小年换宿舍或者搬回大平层。 谁稀罕跟叶檀清住一起。 “！真的吗，”惊喜来的太突然，沈承霖都懵了，激动的有点手足无措，“…那，那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被允许可以随时过来找楚枫。 沈承霖觉得他一定要做点什么，回报这份来之不易的恩典。 “看电视啊，”楚枫咬着丸子摇摇头，“没什么需要你帮我做的，哎，你吃鱼丸吗。” 沈承霖看看桌上，他平时绝不会去买的路边小店。 “…你们中午就吃这些食物吗，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他以为楚枫跟温小年遇到了经济危机。 怎么连顿像样的午餐都不买。 “在我面前摆阔是吧，沈同学，”楚枫也没在意，扭头问温小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有人抢着请客。” 温小年拒绝：“不要吧，想吃我刚才就点了。” 其实桌上的东西不少，有沙拉拼盘、洋葱圈、三种口味的寿司，还有鱼丸和蛋挞，不用吃光就能很饱。 “下次，”楚枫朝沈承霖笑了笑。 “早晚给你一个能请客炫富的机会。” 沈承霖的开心挂在脸上：“谢谢、谢谢你！” 好幸福。 “傻了吧唧。”楚枫看不懂的摇摇头。 能请客这么高兴吗。 “……” 当叶檀清手里拎着一杯‘蜜桂柿柿’饮品，开门回来的时候。 就看见—— 楚枫抱着一碟水果沙拉，边吃边看电视。 穿着长度过短的黑色运动短裤，白皙光洁的长腿，懒散伸到沈承霖旁边。 “够凉吗？这样会舒服吗。”沈承霖手里拿着一瓶冰水，往楚枫腿上的面巾纸上补冲，试图让冰水一直都凉凉的，缓解伤口灼痛。 楚枫视线只盯着电视，就像没听见叶檀清的开门声。 “够凉，辛苦你了。” 沈承霖笑容很甜蜜：“一点、一点点都不有辛苦。” 第41章 “没有。”楚枫纠正他。 “什么？” “没有辛苦。” “啊，没有辛苦，枫枫你的中文好棒，你好厉害。” “……” 沙发旁边单人位上，温小年歪倒着戴耳机打游戏。 总之，整个客厅的气氛非常融洽。 叶檀清就站在玄关处，皱眉看着这一幕。 他才离开一上午。 沈承霖是怎么混进宿舍的？ 这个人真是… 防不胜防。 第47章 柿子蜜饮 叶檀清穿着一件简约白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黑皮绳拼接皮带勾勒出劲瘦冷厉的腰身，刚把白色板鞋脱下来，换上居家纤维底的原木色拖鞋。 简约到甚至有点土的穿搭。 但穿在他身上，就很显得整个人很清爽。 温小年扭头看见他，就仿佛感觉空调都更凉快了几度。 叶檀清把拎着的奶油白奢饰品包装盒，以及那杯清甜的柿子饮品，都放到厨房吧台上。 他走向洗手池，浓黑的眸子还望着沙发方向。 伸手，开水，用消毒液洗手。 整个过程只活动了颈骨，视线一直都看着沙发。 “…哈哈，叶哥你回来了，”温小年的位置就在厨房和沙发中间，虽然不是盯着他看，但也被冷冰冰的视线掠的难受，只能开嗓打招呼。 “怎么样叶哥，今天约会开心吗？” “……” 楚枫正拿遥控器换台。 换一个不好看，又换一个还是不好看。 指尖发白的摁着遥控器按键。 沈承霖疑惑：“你想看什么片子，我充会员。” “不用。”楚枫很快回他。 玄关旁边的吧台后。 叶檀清迟缓几秒，才把视线移动到温小年脸上。 “约会？” “昂，”温小年点点头，“你不是在校门口奶茶店跟人喝奶茶吗，有人把你们拍下来发朋友圈了，哎这可不是我八卦，好多人看到，你的恋情可不是我传的。” 叶檀清垂眼拽纸巾擦手，心情不佳：“够无聊的。” 不知道是说温小年。 还是说关注他‘恋情’的那些人。 “…嗐，还不让问呢？”温小年缩了缩脖子，也没在意，继续操作游戏页面。 关于约会的话题就此结束。 因为当事人不愿意透露。 “呵。”楚枫很轻的扯了一下嘴角。 沈承霖当即注意到了：“你喜欢看这个？美食节目，你喜欢做菜吗？” “……”楚枫懒得出声。 厨房吧台后面。 叶檀清垂着眼皮，一根根的把自己手指擦干净，本来就冷白色的手指，被主人强迫症似的拿纸巾擦到微红，骨关节都泛粉。 这个过程可能有两分钟，总之很漫长。 就好似他决定要干一件什么大事，但在犹豫该怎么开始行动。 以及要说什么，和具体怎么做。 才比较不会被讨厌。 吸了口气，某个瞬间叶檀清动身，他抬手伸向冷灰色的吧台，谨慎避过那只奶油白的奢侈品包装盒。 拿起旁边那杯柿子蜜饮，挪步走向客厅。 楚枫是头朝落地窗的姿势，懒散半躺着，边玩手机边看电视，腿伸展在沙发上，脚踝位置坐着沈承霖。 不懂这件事做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叶檀清紧张到喉结都绷紧了。 穿着白衬衫的清隽身影，不急不慢走过电视屏幕前，僵硬拿着那杯还在泌凉的饮品，站到楚枫身侧的沙发扶手边。 站定，站直了。 一秒，两秒，三秒。 “——？”一直没把视线往叶檀清身上落的楚枫，这下也不得不抬头看他。 因为叶檀清的手臂挡住了一小片电视屏。 “喂，”楚枫声线冷的很，语调带着惯有的混不吝和厌恶，“麻烦你挪一下脚，我们看电视呢。” 摆着冷冰冰的脸，像一根电线杆似的杵在这儿干嘛。 手里拿着一杯饮品，就是那家奶茶店买的吧，连logo一模一样。 这是想炫耀他刚约会回来？ 楚枫不想看见他。 沈承霖也跟着挥手催促：“你走开走开。” 快从我的枫宝宝眼前消失！ 因为姓叶的这发型一看就刻意收拾过，甚至还喷了定型啫喱，男人最了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打扮过。 让沈承霖感觉他的潜在情敌确实有几分姿色。 叶檀清无论穿什么衣服或做什么事，永远都是一丝不苟的完美主义，挑不出丝毫瑕疵点。 沈承霖不想用完美男人来形容叶檀清。 但事实确实如此。 所以，这种逆天的人就不应该总在楚枫面前晃，形同引诱。 虽然看起来—— 楚枫现在好像很讨厌叶檀清？ 但沈承霖还是不放心。 对手太强大。 “……” 叶檀清没理会沈承霖的挑衅。 他只是低头，把装着饮品的纸杯拿出来，用刚洗过的、修长干净的手指，拆开吸管。 很安稳和完美的把吸管放进圆孔里，严丝合缝。 然后，他弯腰。 在楚枫陡然诧异的目光下，叶檀清紧张到表情更僵硬了。 举着饮品递到半躺在沙发里的楚枫嘴边。 示意楚枫喝。 “？？？” 我操。 楚枫下意识偏头，避开吸管。 用一种怀疑叶檀清被鬼上身了的表情。 瞪着叶檀清！ 沈承霖也急了：“喂，你在干什么？” 姓叶的为什么要像上世纪老管家伺候贵族少爷似的，单手背后还弯腰。 用这种姿势给楚枫喂饮品？ 这什么意思。 “……”叶檀清一手拿着饮品，另一只手在腰后背着，指甲都快掐进掌心了，才能克制着说话语调不磕巴。 他没跟楚枫对视，视线只落在沙发扶手上。 用很低的声音跟楚枫介绍。 “柿子蜜饮，是当季的流心金火柿。” 因为看到奶茶店上新品。 所以，买给你。 楚枫很喜欢吃流心金火柿子，每次都会弄的餐桌上脏兮兮，还会当着他的面舔手指，故意给他看，动作很可爱，喜欢吃柿子到会把手指都舔干净。 这次应该不会被骂。 叶檀清想。 这是他第一次在楚枫没有要求的情况下。 主动为楚枫做一些事。 希望不要被嫌弃。 “……” 第48章 间接接吻 流心金火柿。 楚枫确实从小就喜欢吃柿子。 每年到季节的时候，家里都是整箱整箱买。 柿子吃多了还要吃预防体内结石的药。 上一世上大学的时候，楚金源就让叶檀清监督过楚枫吃药。 可这是上一世的事情啊。 现在的叶檀清怎么知道他爱吃柿子？ “……”楚枫眼眸疑惑两秒。 哦，是他爸给叶檀清打电话说监督吃药的事了，应该是这样。 不过—— 他爱吃是他的事。 叶檀清出去跟女孩约完会，给他带一杯还喂到嘴边。 这什么意思？ 当谁稀罕喝他们‘剩下’的饮料。 更何况是柿子… 楚枫已经很久不吃柿子了，因为曾经有过关于柿子不好的回忆。 比如他舍下身段，大白天的坐在餐桌上发骚。 叶檀清的反应不屑一顾。 算了，不想了。 “拿开，”楚枫眉眼间突起浮躁，用手背推开叶檀清削瘦白皙的手腕，“你在奶茶店没喝够，留着自己喝吧。” 说话内容还算客气。 只是动作和语调都很疏冷。 心脏的砰动仿佛要静止，像被宣判了死刑，不久前的希翼跟预料中一样被灭绝，叶檀清眼角往下沉了些，看不出表情变化。 但他攥着杯子的手指有点发抖，嗓音也干涩至极。 “店员说，柿子很甜。” “甜你就多喝几杯，我想喝自己会买。”楚枫视线落到被挡了小半的电视屏幕上，指尖摁着遥控器不放。 把综艺节目都摁卡壳了。 就是想不通，叶檀清为什么给他带一杯。 为什么。 是发现自己讨厌他，所以用这种方式献殷勤讨好？ 那讨好的目的是什么。 楚枫，不要再因为他做的任何事多费心思。 你别猜了，你不要关注他。 上辈子的楚枫对楚枫说。 “……” 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响，沈承霖在旁边看好戏的睨眼笑，笑的露出犬牙。 温小年还在打游戏，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楚枫在看电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42章 叶檀清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或者是再说点什么请求的话。 他的腹稿就只有刚刚那几句。 想过楚枫会拒绝，现在也算跟设想差不多。 楚枫不愿意喝他买的东西。 额头隐约想要泌汗，叶檀清表情僵硬，缓缓站直腰身，默了默，他重新弯腰把手里的饮品，放在茶几很边缘的一个小角落。 就放在这里吧，假如楚枫待会儿想喝。 叶檀清很少被谁拒绝。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个麻烦，所以从小到大，他很少向谁表达自己的需求，哪怕很想要也是忍着不说。 说出来怕麻烦到别人。 那些本就是来额外照顾他的善心人。 他不能有多余的请求，再给人家增添麻烦。 今天也算是给楚枫增添麻烦，想麻烦楚枫尝尝他给他买的饮品… 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现在会被拒绝，也是刚才洗手的时候就想到过。 把饮品放好之后，他直起腰，忍不住又看了看楚枫，视线在楚枫大腿上掠过一眼。 看见那几张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湿纸巾。 叶檀清刚想问湿纸巾的用途。 “喂，”楚枫却忽然抬头盯着他，眼神极其不屑的瞥着桌面，“拿走你的东西。” 说了不喝还放这儿干嘛？ 碍眼呢。 “……” 楚枫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叶檀清心上。 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说些话再请求试试，却发不出声音。耳边传来综艺节目里的爆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叶檀清故作平静：“…实在不想喝，丢掉，也可以。” “你麻烦死了。”楚枫瞥着叶檀清尴尬的站姿，以及…那抹几不可察的颤音，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总之他倾身把饮品拿起来了。 叶檀清眼眸一亮，背在身后的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 视线落在楚枫拿起饮品的手上…… 下一秒。 楚枫把饮品和吸管喂到了沈承霖嘴边。 楚枫不耐烦：“你喝，不喝他没完没了的站这儿。” 搞什么，约会回来随手带杯水。 逼着他们喝？ 叶檀清是有病吧。 楚枫在心底懊恼蹙眉，偏偏他又做不到彻底狠下心。 喝吧喝吧。 “！”沈承霖瞪眼，惊喜来的好突然，“唔，好，”他吸了一口做出评价，“甜的发腻。” 其实是清甜口，但沈承霖健身戒糖很久了。 对甜度比较敏感。 所以—— 叶檀清就眼睁睁的看着，饮品被沈承霖喝。 他现在绝对比刚才更难堪！ 早知道这样… 楚枫说完不喝，他就该拿着走掉的。 后悔没早点离开客厅。 他跟这里格格不入。 “甜的发腻？”楚枫讥讽的笑道，上抬视线看叶檀清，“这不是证明叶学霸的恋情甜蜜美妙吗，是吧。” “……” 这是新型的冷嘲么。 叶檀清艰涩的让喉结滚了滚：“我的恋情不甜。” 他的恋情一点都不甜。 味道是苦的。 “…管你甜不甜。”楚枫低笑一声，瞳孔发颤盯着电视屏幕。 所以，还是有恋情喽。 沈承霖忽然说：“哎，杯底有小圆子，很好咬，你要不要试试？” 他把刚喝过一口的饮品，递给楚枫。 好似不懂得一根吸管不可以两个人共用。 “你，”楚枫刚要嫌弃拒绝，就忽然想到什么，余光带了一眼叶檀清似乎要离开的动作，脱口而出，“我尝尝。” 叶檀清可以跟别人用一根吸管。 他为什么不可以？ 虽然确实有点嫌弃沈承霖咬过的吸管。 但忍耐着好像也…… 这种报复很没必要，像是跟谁置气呢。 而且显得他很在意叶檀清做过什么。 可是楚枫没办法，就是忍不住要做出这种很傻逼的行为！ 一个人守着那六年的记忆干蠢事。 真是要疯。 叶檀清能不能不在他眼前晃？ 为什么搞这么多事啊。 不行，楚枫在要靠近吸管的时候就鼻腔发酸了。 不能掉眼泪水，他憋的呼吸都停住。 白色的吸管。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吸管的前一秒。 余光里有一道白影闪过！ “不要。”在沈承霖举着的饮瓶上方，盖过来一只捂住吸管的手，阻止了楚枫要噙住吸管的动作。 这只手的主人叫。 叶檀清。 “你干什么！”沈承霖诧异。 楚枫嘴唇差点亲在这人手背上。 温热呼吸打到叶檀清手背，又返还到自己鼻息间，楚枫也愣住了，迅速撤身往后仰。 而叶檀清就在楚枫退后的刹那，僵木着脸，从沈承霖手里夺走饮品杯。 接着他转身离开，经过垃圾桶。 毫不犹豫的把饮品丢进去。 “砰。”一声巨响。 温小年吓一跳，摘了耳机看他们三个。 这是怎么了？ “楚枫，”叶檀清没回头的说，攥着的手垂在裤腿边，“不喜欢，就不要喝。” 刚才没有喝，现在被沈承霖喝过。 就不要再喝了。 这种行为算间接接吻。 叶檀清懂。 第49章 不要乱讲 不喜欢就不要喝？ 叶檀清这会儿说这种话，刚才在干什么？ “你他妈不给喝能不能不买啊？”楚枫忍了很久，所有憋着的情绪一触即发，终于忍不住的吼出声。 与此同时，他手里遥控器径直往垃圾桶砸。 像要砸向叶檀清的腿—— 但遥控器从叶檀清腿边飞过去，重重磕在垃圾桶上。 直接把两节电池摔出来了！ “砰。”发出不小的噪音。 “！”温小年刚摘下耳机不久，见到这一幕哪还能坐得住，蹿起来几步冲过去按住楚枫，“你别动手，哎。”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这是砸东西的老毛病又犯了。 楚枫没想动手，烦躁的抖肩让温小年别摁他。 他盯着叶檀清的背影问：“我真搞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自作主张买饮品还只买一杯，单独递给我，你膈应谁呢？你不知道宿舍里有我跟温小年两个人……” 就这么针对楚枫自己？ 只买一杯。 而且是在刚约会过的奶茶店买的。 讨好，炫耀？ 楚枫没法儿不多想。 叶檀清回来后逼着他喝饮品，这也就算了，楚枫没计较，也忍耐着脾气先递给客人喝。 可是已经送出去的饮料…… 别人喝了一口叶檀清又发神经夺走，扔垃圾桶里？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沈承霖好歹是第一次来宿舍的客人。 叶檀清就这种待客之道？ 明知道沈承霖是他新交的朋友。 这是故意下他面子么。 啊？ 如果是上辈子的楚枫，这会儿看见叶檀清把奶茶丢垃圾桶，可能就忍耐了。他会等叶檀清离开后，假装不在意的跟自己朋友解释，解释叶檀清不是不爱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 编瞎话遮掩他俩感情不合，装面子说叶檀清爱他爱的要死了。 然后重新订几杯饮品也就能掀篇儿。 因为一旦有矛盾，要想平息，那势必会有一方受委屈。 重生回来的楚枫不想受委屈了。 他凭什么惯着叶檀清这种古怪的脾气？ 今天就要问个清楚。 “说话，你只买一杯是什么意思。”楚枫冷声追问。 “……” 站在客厅跟走廊中间的叶檀清，侧身对着他们，白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身姿笔直如青松，看起来姿态一如既往的很淡然。 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死掉有一会儿了。 听见楚枫跟他说话，叶檀清才很勉强的转过身。 他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抿了抿唇，低头看看地面，然后自觉的弯下腰捡起遥控器。 把电池从地上拾起来。 装回背板里，复原遥控器。 把遥控器放回桌面，又顺手抽了一张纸巾，再次蹲下高大僵硬的身体。 开始清理地面上的遥控器塑料壳碎渣。 他做的好认真，一丝不苟。 根本不理会楚枫的质问，以及楚枫刚才都要把东西砸到他身上。 就很平静接受着楚枫对他做的任何事。 像个机器人。 “……” 沈承霖在旁边看的都着急：“叶同学，你快点回答，为什么要把我喝过的饮料丢掉？” 快吵架，打起来。 他就可以帮楚枫暴打叶檀清，然后叶檀清跟楚枫结仇。 第43章 说不定他还能顺势赶走叶檀清。 自己搬进来跟楚枫同住？ 喔，好期待。 “…楚枫，”叶檀清仔细捡起碎渣，耳聋了一样，“宿舍用品损坏要向宿管申报和赔偿，严重的还会扣学分，你以后不要砸东西了。” 这是宿舍，又不是家。 叶檀清很正式的保证着：“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买饮品，对不起。” 收拾干净了，也已经道过歉。 他该走了。 “……” “站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楚枫听的更憋火儿，“我问你为什么只买一杯，回答一下是能死吗！” 要不是温小年还在沙发后面摁着他。 他真的很想冲过去，揪住叶檀清的耳朵吼着问。 话没说清楚走什么走。 逃避能解决问题？ “……” 叶檀清倒是听话的站住了。 没有继续离开，但他抿唇不吭声，斟酌着不知道能不能说。 因为楚枫一直逼问他。 可是他说了之后楚枫可能会更生气。 “我，”叶檀清眸底闪过苦恼，刻板冷峻的脸庞不自觉绷紧，瞥一眼温小年，说的坦荡又直白，声线严谨。 “我不想给温小年花钱。” 所以只买一杯，很难理解吗。 他账户上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是别人资助他的助学款。 不是让他乱花的。 这有错么。 他跟温小年关系又没有很好，温小年也没提前说让他买… 只买一杯，给楚枫喝。 叶檀清没觉得这有问题。 不对么。 “……” 我操。 客厅里猛地寂静了。 谁都没想过会听见这种回答！ 毕竟，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穷过。 他们不理解叶檀清不多买一杯是因为不想花钱。 “我的天，”沙发后面的温小年愣了两秒，猛地瞪圆眼睛，“叶哥你过分了，你入学的入学奖都拿了九万九，一杯奶茶不舍得给我花钱？” 这、这么抠搜吗。 抠搜就算了，还说的这么直白！ 叶檀清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看着温小年：“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考虑过后，有可能会给你买奶茶。” 有可能，但不一定。 这还是看在温小年确实对楚枫很好的份儿上。 不过得温小年自觉申请要一杯奶茶。 他不可能主动买。 “哈！”温小年气的冒烟儿，小辫儿乱晃，但是太怂了不敢直接怼，“…我、我想喝会自己买！” 谁缺一杯奶茶钱啊。 叶檀清满意点头：“那最好了。” 他也不是很想把钱给别人花。 “……” “所以你单独给我买一杯，我应该谢谢你为我花了二十块？”楚枫觉得自己没问到点子上。 但是心口太堵了不知道该问什么。 沙发后面的温小年忽然开嗓：“叶哥！原来你重色轻友，你请女孩喝奶茶就可以，我喝一杯还得提前打报告申请？” “我没请过任何人喝奶茶。”叶檀清说。 把他想的好大方，不是那种人。 该省省，该花花。 温小年眼睛又瞪大一圈：“哥，你出去约会一杯奶茶都让女孩付钱？” “你很奇怪，”叶檀清不耐的抿了抿唇，不想继续聊了，“我没喝，我为什么要付钱。” 那是不是整个奶茶店的客人他都要付钱？ 叶檀清转身往浴室方向去，走出去两步又站定。 他扭回头看温小年：“你为什么一直说我出去约会，我去奶茶店做什么，楚枫最清楚，请你不要乱讲话。” 叶檀清不喜欢听八卦。 温小年是第一个敢朝他贴脸开大的。 所以才警告一次。 不要乱讲。 “……” 楚枫：“？” 温小年：“？” 沈承霖：“？” 什么，什么意思！ 沙发附近的三个人，三脸懵逼。 温小年：“枫哥，你知道叶学霸去奶茶店干什么？” “我知道个屁。”楚枫要烦死了，把湿面巾纸团起来砸出去。 他砸东西的手感很准，纸团准确无误落进垃圾桶。 叶檀清为什么说话云里雾里的。 真不是约会吗？ 第50章 火锅 这个问题没得到答案。 楚枫憋着疑惑，怀揣着强迫自己不要疑惑、不要注意叶檀清的那种自我矛盾感，在沙发上躺尸。 叶檀清回房间后没再出来，约莫过去一个小时。 下午两点整。 楚枫跟沈承霖翻看明天上课要用的教材书。 “两位哥哥你们待着，我回房间了。”温小年准时关闭游戏页面，从沙发里爬起来，准备干活。 下午要画他最宝贝的马仙童。 画稿创作每周一次，会持续闭关到晚上。 具体几点出关，时间不定。 楚枫已经习惯了温小年每周的安排，点头回他：“饿了提前发微信，我点外卖。” “想吃辣子鸡和鸡公煲火锅，”温小年收拾耳机和充电线，体型瘦瘦小小的一只，小辫儿看起来都不嘻哈了，十几岁男孩是白嫩嫩的乖。 拿着耳机，他直起腰看厨房：“哥，好像有锅哎，我们还可以涮菜。” “…想吃？那我备注多要两份鸡汤煮菜。” 楚枫答应他，哪怕现在是夏季。 脑子里怀揣着的记忆，总是时不时就冒出来。 上一世，他婚后温小年来别墅里玩，也提议想在别墅里煮火锅，下雪天吃了暖和。 但楚枫拒绝了，因为煮火锅会有味道。 叶檀清万一闻见会不喜欢。 那天是很冷的天气，寒风夹杂飘雪，他跟温小年裹着羽绒服开车去火锅店，雪天路滑，汽车意外追尾了。 他俩在路边蹲着，被寒风吹到缩着脖子发抖。 等保险公司的人过来协商理赔。 好不容易处理好车祸，随便找餐厅吃了两碗蟹黄面，温小年就回家了。 后来就是春天，夏天…… 等到秋天，楚枫开着跑车坠崖身亡。 最后也没能跟温小年吃顿火锅。 “吃，就吃。”楚枫垂眼说。 刻意让自己硬气点儿，不要管那个人会不会喜欢了。 他跟温小年想吃，就要吃。 温小年已经进了卧室。 沈承霖放下手里的教材书，满怀期待的问。 “…火锅，听说很好吃，我可以一起吗。” “你应该吃不了，会很辣。”楚枫拒绝。 因为他只想跟温小年一起，安安静静的吃顿火锅。 弥补当时没吃上的那顿。 “我想睡会儿，”楚枫抱着抱枕往沙发里缩，“对了，刚才的事你别介意，改天我请你喝最有口感的奶茶，喝六十块一杯的。” 谁稀罕要叶檀清的破奶茶。 “呃，好。”沈承霖还想说点什么。 但楚枫闭上眼睛作势要睡了。 不想聊天。 “……” 沈承霖就算再愚钝，也明白这是逐客令的意思。 他小声说：“那我先下去了，明天早上见。” 明天上午八点半有课。 他们一个教室。 楚枫闭着眼睛回话：“嗯，明天七点半你在楼下等我们，先吃早餐再去教室。” “ok，”沈承霖刚打算走，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身形，他在沙发旁边蹲下来，看楚枫的腿，“你这里还痛吗。” 他指指楚枫大腿上的红印儿。 虽然被抱枕盖住看不见。 “早就不疼了，”楚枫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你踏实走吧。” “嗯…”沈承霖有点舍不得。 尤其是看着随意窝在沙发里的男孩，眉眼懒懒的有股说不上来的劲儿，就是性感和不自知的撩吧，特别吸引他。 沈承霖蹲在沙发边，手指紧张到抠沙发布料，小心又大胆的问。 “…其实，我可以坐在这里看着你睡，不会吵到你的。” “？”有病啊，楚枫作势要踹他，“走！” 踹人的动作导致双腿分开，被抱枕遮盖着的区域，莫名多了丝若隐若现的感觉，虽然这个画面在正常人眼里没什么。 但看在沈承霖眼里…… 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直接看的眼神一暗！ 拼命忍着想攥住楚枫脚踝的冲动。 完全是心底有警报声拉响，就比如他要是敢攥住楚枫脚踝，估计两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沈承霖就是有这种预感。 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要稳稳的追求，慢慢的发展爱情。 他会给楚枫接受他的时间。 会很用心的。 第44章 “我走了。”沈承霖一步三回头，这才离开九楼宿舍。 他真的好喜欢楚枫。 * 在高大的体育生男孩出门那瞬间。 楚枫轻轻睁眼，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他根本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只是不想跟沈承霖单独相处。 毕竟还不熟悉，会觉得累。 就想自己一个人躺着。 “……” “你待会儿有空么。” 寂静客厅里凭空出现一道声音。 清冽，低沉。 “！” 楚枫惊悚抬头。 就看见叶檀清双臂叠抱在胸前，悄声无息的靠在电视旁边。 嗯？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楚枫很惊讶，沈承霖才刚走不到五分钟。 叶檀清就出来了。 这是在客厅里装监控了吧。 “你管我有没有空，”楚枫把抱枕揣在怀里，把平躺改成侧身睡，闭上眼睛不看叶檀清那张脸，“有事直说，我不一定帮你做。” 叶檀清这个语气分明就是想找他帮忙。 嘁，怎么不找那个跟你一起喝奶茶的女孩帮忙。 老子没空。 老子今晚还要吃火锅。 熏死你。 把火锅端到你衣柜里煮。 讨厌叶檀清。 “……” 第51章 寄快递 “帮我做？”叶檀清靠在电视旁边，视线很快的掠过沙发，没敢在楚枫裸着的双腿上多作停留，直接转头望向玄关处。 开放式厨房吧台上。 摆着一只奶油白的奢侈品包装盒。 是叶檀清回来的时候，跟饮品一起放在那儿的。 叶檀清知道楚枫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现在只是发懒躺着。 商量商量吧。 “你这样说也可以，”叶檀清往沙发边靠近，用一种请求的语气，“我需要临时出去一趟，寄件时间来不及，已经预约了快递人员到校门口接件，半小时后，你可以帮我把那份礼盒寄出去吗。” “不好意思，我也没空。”楚枫拒绝的很干脆。 但抱枕下的眉眼都皱起来了。 礼盒，给谁的。 往哪儿寄？ 叶檀清好像没有任何亲戚。 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朋友。 唯一的可能… 不是那个女朋友，就是其他女朋友。 哦，还有个叫安娜的在国外？ 到底给谁寄啊。 “我时间真的来不及，”叶檀清有点失落，觉得楚枫可能是在故意为难他，“你，可以起来吗。” 寄一下快递。 “……” 能感觉到沙发旁边高大修长的身影，正盯着自己，没完没了的要求他帮忙。 楚枫被盯得不自在，也更烦了。 他‘咻’的一下坐起来，盘腿看叶檀清：“你要往哪儿寄？叶檀清你现在开始使唤我了，是吗，你仗着谁啊，我爸给你撑腰？” 刚才还吵过架，虽然是他单方面认为的吵架。 但两人这关系明明很僵。 叶檀清有天大的事需要让他帮忙？ 就不能出去找别人吗。 “…国外，我没仗…”叶檀清瞳孔有些紧缩，摇摇头意思不是使唤，他语气更温沉，表情也显得更僵，“你帮我寄吧。” “我帮你个几把！”楚枫慵懒痞气的笑，故意把难听的词汇说进叶檀清耳朵里，语调很不耐烦。 “你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我要睡觉。” 莫名其妙寄什么快递。 滚滚滚。 “……” 叶檀清听着他说这种脏话。 倒没觉得反感，因为不是第一次听，就感觉心尖儿上像是有只小猫，拿爪子很轻的挠着，会痒痒。 然后心脏酸酸涩涩的。 有点为难和失落感。 楚枫骂他。 “…先别睡，就当是你帮我，”叶檀清拿楚枫没办法，再次解释，“我临时有事，来不及寄件。” 我操。 这人没完没了！ “我说你烦不烦？自己的事自己做非要麻烦我，你就没有其他朋友吗…”楚枫嘴里碎碎的骂。 但还是从沙发里起来了。 不是想帮叶檀清，他只是好奇礼盒里有什么。 以及，到底寄给谁。 叶檀清垂眼看楚枫穿拖鞋，对于楚枫的谩骂和牢骚，一句都没吭声。 跟在楚枫后面，默默走向厨房吧台。 “是这个。”叶檀清指了指。 他俩站在吧台边，楚枫伸手扒拉一下包装盒。 奶油白，方形的。 楚枫佯装不耐的问：“这什么东西？” “手提包。”叶檀清说，打开包装盒，“待会儿快递员会验收，你就这样打开盒子给他看，然后保留快递单号。” “……” 随着盒子打开。 楚枫的脸色逐渐沉下来了。 因为盒子里放着的珍珠链条包，他不久前刚在照片里看过，当时就斜挂在叶檀清的肩膀上。 好像是那个女孩的。 果然是要寄给—— 等等。 如果包是那个女孩的，不就直接背走了吗。 叶檀清要寄给谁？ 寄到国外。 安娜？ 楚枫眼神稍冷了点，手指点了点包包的logo，状似不经意：“这牌子挺贵的，你那点入学奖金够吗？” 一杯奶茶都舍不得。 买奢侈包送给初恋女友，就舍得了。 这么有钱何必让楚金源资助。 自己活吧。 “不够，”叶檀清垂着眼，因为楚枫的话感到被打击，他抿唇说话，像是在跟楚枫保证，“我会努力赚钱。” 他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赚钱买包？呵，你真有出息…”楚枫心口闷的要死了！ 暴怒的心跳声如同闷雷，一声声全混在起伏不平的呼吸里。 他很想把这只包连同包装盒，一起砸到门外去。 该死的叶檀清… 他妈的你能不能去死啊！ 拿自己的入学奖金给女人买包，还要跨洋寄到国外，你干这种事还让我帮你寄！ 啊啊啊杀了叶檀清吧。 楚枫要爆炸了。 “地址你知道，我就先走了。”叶檀清叮嘱好楚枫怎么寄件，准备换鞋出门。 玄关旁边贴着宿舍规定，不许带男女同学进入宿舍。 签订的时候，楚枫跟温小年都是同意的。 但是楚枫没有遵守。 叶檀清很难有好心情，他不想在宿舍里看到沈承霖，因为知道沈承霖对楚枫的心思。 更不想看到沈承霖跟楚枫相处。 叶檀清的心情也很闷。 又不敢要求楚枫，必须遵守规定。 就这样吧。 “——你站住！”楚枫正处于暴怒的心情，被叶檀清那句‘地址你知道’，给打断了。 他诧异看向换鞋的叶檀清，懵逼着追问。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地址我知道？寄给谁啊？” “你不知道？”叶檀清很莫名其妙的转头，声线闷闷的吐出两个字，“你妈。” 楚枫炸了：“你妈！骂谁呢。” 叶檀清什么时候学会说脏话了。 不对，不对。 我操！ 啊？ “……” “……” 换好鞋的叶檀清，用商量的语气问。 “可以加你微信么，我把代购票据发给你，马尔代夫的酒店地址如果你不知道，我也可以发给你。” “哦，加吧。”楚枫愣怔的说。 同时摸出他自己的手机。 打开这几天，他都没看过的电子邮箱。 就看到—— 昨天他妈妈发过来的几封邮件。 【儿子，最近忙吗，给你看马尔代夫的月亮，海边群岛很美哦，你放假了可以跟同学过来旅行，明天早上记得帮妈妈去门口拿包，要验收一下，现在的代购掺假太多，你背身上拍照给妈妈看，爱你！】 【儿子？怎么不回消息，妈妈打不通你的电话。】 【代购人员已经出发去你学校了。】 “……” 楚枫手机有陌生来电自动屏蔽。 国内的都接不到，更别提这种跨境电话了。 楚妈妈联系不上儿子，只能暴躁的打电话给楚爸。 楚爸就让叶檀清喊楚枫起床。 楚枫当时在睡觉，叶檀清站在楚枫门前想了想，最终没喊楚枫起床，自觉出去帮楚枫跑一趟。 大热的天气，叶檀清坐在奶茶店里。 听着代购的工作人员聊女士包，他根本不懂这些，木着脸听代购姑娘讲解包包的材质和设计。 然后按照楚妈妈的要求，他背上包让代购拍照。 证明包包没问题，才能成功交货。 拍照的时候，叶檀清还冲镜头扯出一抹礼貌的浅笑。 第45章 是笑给楚妈妈看的。 最后他拿着包装盒给楚枫买了一杯柿子饮品。 以为楚枫会看在他帮忙做事的份上。 不嫌弃他买的饮品。 结果回到宿舍，进门就看见沈承霖也在。 沈承霖还在楚枫大腿上磨磨蹭蹭… 当时，叶檀清以为楚枫睡醒后会看到邮件，或接到楚妈妈的无数个电话。 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奶茶店。 他去帮楚枫给楚妈妈拿代购的包包，怎么能说是约会。 可温小年说他是去约会，楚枫也那样戏谑起哄。 不愿意喝他买的饮品。 递给沈承霖喝… 冲他发脾气砸遥控器。 这些叶檀清都觉得没什么。 能忍耐，应该的。 也包括刚才，楚枫说寄件是帮他的忙，叶檀清想的是，他主动帮楚枫揽下这件事，自己就该负责完成好。 现在临时出门找教授，也算是自己的错。 给楚枫添麻烦了。 总之，叶檀清表情一如往常，加上楚枫的微信，把单据和地址什么的，一股脑都发给楚枫。 最后拿起几本学术材料，清冷寡淡的朝楚枫说。 “我出去一趟，麻烦你了。” “……” 楚枫给自己亲妈寄东西，叶檀清跟他说麻烦你了。 楚枫：“……” 好像感觉叶檀清在阴阳怪气他。 但又知道叶檀清没这个意思。 不是，不是。 楚枫感觉好憋啊。 事情怎么能是这样的？ 他根本就没看到妈妈的邮件。 叶檀清为什么不主动说！ “叶檀清，”楚枫忍不住了，把叶檀清叫住，拽着叶檀清的白衬衫脖领子薅到吧台边，把人抵在吧台上，“我说，你脑子是有病吧！” 楚枫吼的又凶又急躁。 叶檀清眼神落寞，垂着眼：“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了。 他道歉吧。 “……” 第52章 自作主张 下午两点半。 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被半掩着的白纱窗帘过滤，变成柔光落在开放式厨房附近。 周围光调很暖，气氛却够僵。 冷灰色的黑柱吧台前。 “对不起。”叶檀清哑声说。 可能就只会这一句哄人的话。 穿着白衬衫的劲窄后腰，已经被推到硌着冷冰冰的石沿儿，但他整个人还在试图往后仰。 躲避面前正揪住他衣襟的少年。 少年很生气，好像要骂他。 室内空调挺凉爽，但两个男性身躯靠近，带来的热度能瞬间弥漫到四周，很快传到彼此都不算平稳的呼吸上。 楚枫眼眸喷火，呼吸不稳明显是气的。 但叶檀清…… “可以先放手么。”叶檀清问。 被楚枫揪住衣领拽近，他只能很快的抬起下颌，并转开脸。 才能不跟楚枫的脸庞距离过近。 当然也不敢有对视。 “你去帮我给我妈拿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嘴是摆设吗！”楚枫很不理解这一点，“你帮我的忙会不会提前说一声，问问我需不需要你帮忙？” 哪怕叶檀清提前跟他说一声。 他都不会误会那张照片，还烫伤了腿。 以及那张桌面有两根吸管的奶茶，叶檀清没喝为什么不解释… 好像也不对，这要怎么解释。 没人问过叶檀清关于两根吸管的事。 问了才会说。 但—— 叶檀清为什么不能主动说？ 一回宿舍就主动说出他没喝那杯奶茶。 不是约会，是出去找代购拿包。 不可以主动站在客厅里告诉他们吗。 楚枫现在恼的是这个，虽然他没有任何理由生气。 也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叶檀清向他解释。 总之，脑子很乱。 楚枫还是很气。 所以他揪住叶檀清的衣襟，用质问的语气吼叶檀清。 怪叶檀清不该帮他做事！ 从他的角度看，白衬衫衣领上面那只喉结，凸出的线条感很强烈，在他稍显凶戾的注目下，喉结缓慢而匀速的，上下滚了一圈。 就好像是喉结的主人在紧张。 “…当时你在睡觉，所以，”叶檀清视线没地方停留，飘了几秒，只能落在玄关处的a4纸上，“楚叔叔打电话给我，我就去替你拿了，对不起。” 那张纸上写着条理清晰的宿舍规定。 能让叶檀清把注意力，从楚枫光洁的膝盖上移开。 因为楚枫膝盖正顶在他大腿内侧，像是怕他会走掉，所以将他禁锢着、强行抵在这里。 可是，靠的太近了。 近到叶檀清能嗅见楚枫唇角，还残存着的淡甜双皮奶气息。 近到叶檀清呼吸艰难，止不住的想要避开。 定力没楚枫以为的那么好。 他怕自己万一忍不住，会想尝尝双皮奶的味道。 不可以，不可以。 叶檀清蹙眉了。 因为他的蹙眉动作，楚枫稍微撤后了一点。 攥着白衬衫的手指却没放开。 手指能略微感受到衬衫底下皮肤的温度，正散发烫意，比叶檀清平时的体温更高一点。 楚枫没细究为什么叶檀清这么烫。 他满脑子都是今天的事：“我爸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同住一个宿舍你朝我门前走两步，敲个门，是能累死你？” “你在睡觉。”叶檀清回的很快。 又重复了一遍刚说过的话。 他转开脸的弧度，使得脖颈拉扯在楚枫的眼皮子底下。 紧致干净的皮肤和清晰脉络。 吸血鬼的最爱。 “那又怎么样，”楚枫转开自己的眼睛，不盯着叶檀清脖子看，嗓音还是气闷，“我在睡觉跟你敲门有什么关系？” 难道… 会担心吵到他睡觉吗。 楚枫视线上移，紧盯着叶檀清侧脸。 等待叶檀清挤牙膏似的回答。 问一句才说几个字。 很急人。 “……” 一秒，两秒，三秒。 叶檀清没回答。 沉默了。 “！”楚枫又是一股气憋在心口，语气跟辣椒一样急躁，“你自作主张替我办事能不能跟我说一声！我们家的事儿怎么你全掺和啊，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对不起，”叶檀清嗓音很闷，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道歉，“我，想跟你说，但是，没有你的微信。” 又怕楚枫在睡觉，所以没敢打电话。 好像他怎么做都是错的。 楚枫都会生气。 很快，叶檀清就找到重点并做出保证。 他语气严谨又正式：“以后你家里如果有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会再自作主张。” 只要你不把我的微信删掉。 叶檀清想。 其实他还应该说： 我以后不掺合你家里的事了。 你别生气。 第53章 错峰失语 但叶檀清不想说出这句。 这么多年了，他无父无母，没有亲戚和朋友，离不开资助他的楚家，楚叔叔对他恩重如山并且非常照顾。 以及，更离不开楚枫。 他想掺合楚家的事，也该掺合。 叶檀清垂眼：“但假如，楚叔叔下次打电话给我，我还会帮他处理事务。” 对不起。 我做不到不掺合。 “……” “哦，你今天帮我是因为，”楚枫发热的头脑如同被泼了盆冰水，眸色也猛地降至冰点，顿了顿，他恍然大悟的问，“…因为我爸？” 重生后，按照原计划他不该再对叶檀清抱有期待，也不该在意叶檀清有没有女朋友。 可是今天，就在不久前。 他很该死的没忍住又在意了。 又生出那种想被叶檀清喜欢的愚蠢期待感！ 问为什么给他单独买一杯饮品，问为什么不敲门叫他起床。 揣摩两根吸管，研究那只珍珠链条包。 还蠢到烫伤了自己的腿。 问问问，不停猜。 此刻—— 那些不该有的期待感，陡然变成带着尖刺的回旋镖，狠狠戳回楚枫心脏里！ 让他疼的一瞬间就清醒了。 叶檀清没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所以，”楚枫看着眼前沉默的人，喉咙涩哑，“…你不敲门叫我，是因为没打算理会我的想法，我爸让你做什么你就跑着去做，是这样吗。” 我不是人。 是你向我爸报恩的工具？ 叶檀清，你真厉害。 楚枫断续着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两步，死死盯着叶檀清的脸。 “…你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报恩，你很感激我爸和我，是吗，你很听话…你回答我。” 第46章 这话，楚枫上辈子就很想问。 今天才问出来。 “嗯，”叶檀清思索过后，点头。 趁楚枫后退，他抬手整理自己的白衬衫。 “我很感激你们，其实我帮你做任何事，你都不用觉得有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对我发脾气也没关系，你喜欢摔东西，我也会帮你捡回来。” 他愿意为了楚枫做任何事。 叶檀清说的很认真，语气一丝不苟。 “只要你需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叔叔那边我会帮你监督他，健康饮食和定时体检。” 他会帮楚枫照顾楚爸爸，不让楚爸爸再生病。 都打算的很周全。 叶檀清也在学着表达，表达他对楚枫的忠诚。 要说出来。 “……” 好。 好一个应该做的，好一个做什么都可以。 很感激你们。 所以谈恋爱可以，让结婚也可以。 婚后冷淡两年也可以。 对吧，对吧叶檀清。 王八蛋，死人。 “你滚吧叶檀清，滚，”楚枫嘴唇都哆嗦了，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攥到血淋淋且喘不过气，怎么办，不能掉眼泪。 他低头咬着牙说话，用力把叶檀清往门外推。 “你滚，快，快点滚出去，滚……” “…楚枫？”叶檀清不理解楚枫为什么忽然发脾气，但很无措，他试图更真挚的道歉，“我下次会告诉你，我保证——” “滚呐！”楚枫扯着人一刻不停的推出门外。 “呃？” “——砰！”房门彻底关上。 “……” 楚枫像一条濒死的鱼，扶着门板把头埋在手臂里喘息，忍泪忍到眼眶猩红，不停翻眨睫毛，很快，他咬住自己的指关节冷静，在心底安抚自己。 没事，没事了。 叶檀清不在了。 没事… 直到被咬出齿印的手指，传来剧痛。 他才意识到不能伤害自己。 于是伸手摸上玄关柜摆着的装饰花瓶。 克制了，真的有在克制。 五秒钟后砸向大门！ “砰！” 响起猛烈的花瓶碎裂声。 很用力的砸东西。 “……” 熟悉的场景，好像曾经发生过许多遍。 门外，叶檀清背影冷寂的僵直站着。 “对不起，对不起。” 只会重复这一句。 机械性重复。 他苍白冷峻的额上在冒冷汗。 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不惹楚枫生气和厌恶。 叶檀清也厌恶死自己了。 可是怎么办，楚枫很难哄。 很难哄。 他到底说错了什么。 叶檀清不知道。 毫无头绪。 “……” 门里，门外。 两个人的身体距离不过一门之隔。 心却能相隔数万里。 一个僵直站着，无数次重复对不起。 一个背靠鞋柜滑坐到地上，单手遮在眼前，低着头，肩膀不停的发抖，拼命消化这种闷着的情绪，难受到简直想死。 海大的校园里，无数棵银杏树被阳光晒到打卷。 烈阳灼烫，烫的他们都好狼狈。 溺死在这场错峰失语里。 第54章 选拔 “国际件啊，家人在那边玩？”快递小哥笑呵呵闲聊。 “嗯。”戴着墨镜的楚枫把盒子递过去，没什么心情聊天。 办理好寄件手续就转身往回走。 途中去超市买了两包冰块，拎在手里回宿舍。 阳光晒的头顶发丝都烫。 宿舍电梯口。 外面的燥热温度，一进宿舍大堂就凉快不少。 宿管值班室的大叔正啃着西瓜看电视，电视背景音是打仗剧，噼里啪啦的枪声，有人喊着：二营长被包围了！ 几个戴眼镜的男同学也在等电梯，擦着热汗随意闲聊。 楚枫黑白背心外面套了件白色冲锋外套，映在电梯口的反光钢面挺扎眼，戴着能盖半张脸的大黑墨镜，进了室内也没摘，矜贵凌人的气质太醒目。 电梯口的几个人扭头看他，继续闲聊说话。 默默的把空间给楚枫留多一点。 是因为，他们感觉戴墨镜这男孩浑身充满低气压，太明显了。 像是稍微惹到他就能挨揍。 满身的煞气。 楚枫抬手扶扶墨镜，耳朵能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 “到底是有几个名额？加学分吗。” “肯定啊，能被选上参与出镜，至少在海城科技界大佬们面前能混个眼熟，毕业后递简历都更稳。” “听说这次选拔方向不看学业，比的是身高长相。” “你净说废话，跟航海造业合拍宣传片，肯定得上镜啊……” “具体要求网页不是写着吗，身高180以上，面貌端正，彰显海大学生的精神面貌，有一定的语言和表演能力，配合教育宣传片拍摄和录制，还有机会去科技会堂上台领奖…我靠，这不露大脸？” “我能行吗，看我！” “你快歇了吧。” “…选拔啥时候啊，我现在整容还来得及吗。” “你身高都不到一米七五，整容不够，你得手术多加半条腿。” “卧槽，你就这么损哥们儿？” “……” 海城科技会堂。 海城作为一个发展中的航海城市，近年愈发看重航海科技的研究和制造，被上面大力支持。 楚枫上辈子没太关注这些事。 但也知道在组织上的培育支持和引领下。 海城将会是航海科技的尖端领域，集聚大批量科技精锐团队，造出的远洋战舰n+6，为守护和捍卫我国海洋领土，贡献了很大力量。 叶檀清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航海科技，化工物理科技双学位精修。 据说他被勒令要读到博士研究生。 等毕业就三十岁了。 上辈子，楚枫大学毕业后没再念书。 但叶檀清当时还是在校研究生。 每天往返在学校、实验室，楚氏集团以及家里别墅，忙的脚不沾地，后面还成立了自己的科研小团队，专攻疑难课题。 楚枫根本看不懂叶檀清忙的是什么。 只知道叶檀清很忙，非常忙。 叶檀清的工作偶尔会带回家处理，资料和电脑就放在书房桌面上，夜深了还坐在电脑前不睡觉。 据说他电脑里的东西不能被人随意看。 最开始，楚枫有好奇过叶檀清天天在忙什么。 有一次半夜。 他溜达到书房里，站在叶檀清的书桌旁边。 叶檀清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着桌边身穿睡衣的男孩，稳声问他：“有事吗。” “散步，你管我呢，”楚枫满脸吊儿郎当，“我说，你们不就造个船嘛，天天那么多人扎堆研究，我瞅瞅什么船…” 叶檀清很大方的给他看屏幕。 一连串的高等数学符号，以及复杂的物理公式，还是中英文混杂着的、足足几百页的超大文档。 看了不到三秒，楚枫懵着问他：“船在哪儿？” 跟他想象中的船体不一样。 怎么没有图片啊。 楚枫读的专业是工商管理，教材课本上至少有中国汉字。 这他无从下眼，属于天书级别。 “没有，只是其中一个小配件，船…”叶檀清修长的指尖稍微蜷缩，被问的有些羞愧，声线都低了不少，“还有些问题，暂时不能造出来。” “小配件？就这至于研究这么久，看来你也没多聪明啊。” “…抱歉，我会努力。”叶檀清都当真的听。 楚枫盯着叶檀清想说点什么，其实他该鼓励两句对吧。 肉眼可见造船没那么简单，学名叫航母舰。 楚枫挠挠额角，转身离开书房了。 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话。 因为看不懂。 多聊两句就会露怯。 但是这个晚上，叶檀清的工作热情很高涨。 怕楚枫嫌弃他不中用。 楚枫说的对，这点小问题研究这么久。 太废物了。 叶檀清每个月都抽出两天时间，按楚枫让他签的那份婚约协议，半个月一次的回家在别墅住一晚。 没敢提出多住，却也舍不得少住。 半个月跟楚枫见一次面。 很稳定。 “……” “叮！” 电梯门打开，戴墨镜的楚枫拎着冰块儿走出去。 航海宣传片选拔么。 能认识很多科技大佬混脸熟？ 楚氏集团将来的发展，会被局限在航海物流，这也是造成业务单一的主要原因。 重生回来的楚枫很确定，在未来的几年里。 第47章 航海科技会有特别大的持续崛起。 且是上面专项扶持。 那如果能参与进入航海制造业，乘风而上的筹备着，紧紧抱住航海科技业这条大腿…… 说不定， 能把楚氏带上新高度！ 上辈子他爸也算有先见之明，资助叶檀清上学，就是变相的投资了航海科技这一块儿。 只是脑梗去世太突然，没吃到这份投资的巨额盈利。 楚枫这一次，不想单纯的走矿产物流和航运了。 他想试试能不能参与航海配件的制造。 就比如： 科技大佬们设计的小配件，如果楚氏能提前竞标参与生产，那在往后愈发昌盛的航海科技领域里。 楚氏集团就能成为一个小小的配件供应商。 不要小看这个小小。 能吃到撑死。 * 晚上，八点半。 煮火锅的味道经久不散。 楚枫跟温小年已经把垃圾丢下楼了，回来以后，宿舍里还有一股很重的火锅味儿。 不知道另一位室友回来闻见，会是什么反应。 叶檀清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无人在意。 温小年在餐桌附近弯腰拖地，朝正擦桌子的人再三确认。 “哥，你真要参加选拔？那多无聊啊。” 拍什么宣传片，这么热的天气。 听说还得在海边住一星期，因为会有海上镜头。 这不把人活活晒死？ “我去试试，”楚枫的心态已经从为情所困，变成奋发向上了。 果然人还是要有其他更高的追求。 才能转移注意力。 他叮嘱温小年：“不一定能被选上，你先别告诉其他人。” 万一他没选上多没面子啊。 “我的哥！”温小年笑了，“这是选外貌，如果你都落选，学校还有几个能被选上？” 海大校园里。 大多数的理工男都戴着黑框眼镜，常年穿格子衬衫，满脸都是被学业折磨的苦大仇深模样，印堂还隐约发黄。 像叶学霸那种逆天人物，学习好外貌还巨屌。 以为能出现第二个吗。 “你要去参选，百分百能被选上！”温小年肯定的说。 第55章 尴尬 他俩打扫完卫生，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温小年抱着换洗衣服打算去洗澡。 经过客厅，看见他枫哥正坐在沙发上。 茶几摆放着黑色笔记本电脑。 “哎？”温小年走过去看，屏幕是宣传片角色选拔页面，“选拔什么时候开始？” “周三初选，周四，周五，一共有三轮，如果表现的好，可以提前进入待定组。”楚枫浏览着时间。 屏幕光照在他稍微红肿的眼皮上，双眼皮沟壑都显得更深。 刚才跟温小年说是锅底太辣。 小傻哔信了。 楚枫鼠标正好落在报名按钮上，干脆点击下去。 “我先报名，周三就去参选。” “！你真决定要去？”温小年看他报名了，这才当真，“如果被选上，你得去海边拍摄一星期，不是，图什么呢，多折腾啊。” 重要的是枫哥一走，他得自己上课。 温小年本来就不喜欢上课。 更何况—— “咱俩才刚搬进来，你就要走一星期，我自己在这儿跟那个谁住？哎呦，哥你别去了…”温小年害怕叶檀清。 温小年并不知道参加这个宣传片拍摄，会对楚枫以后的事业有帮助，以为楚枫是心血来潮想去玩，所以才会劝阻。 楚枫也没打算提前跟温小年说事业上的规划。 毕竟连他自己都还不敢确定。 走一步看一步。 “那这样，”楚枫很快想到解决办法，“假如我能选上，就带你一起去海边，你请假一星期先别上课。” “行！不上课行。”温小年呲牙。 开心的洗澡去了。 “喂，”楚枫在后面抹杀他的侥幸，“回头你得跟我一块儿补课，而且明天是周一，明天早上七点我叫你起床，按时去教室。” 他都已经跟沈承霖约好了。 明早在楼下集合。 “……” 温小年的天又塌了：“哦，明天得上课…” 虽然会听话照做。 但他还是由心的不想上课。 惨呐。 浴室门刚关上不久，楚枫就从沙发里站起来。 走到玄关旁边的全身镜前面，打开所有灯，对着镜子看自己现在的体貌，十九岁，肤白，五官端正。 体型偏瘦但不算暴瘦。 头发是黑色的，这都满足入选要求。 他撩起自己的背心下摆，对着镜子看腰腹。 没赘肉，但也没多少肌肉痕迹。 平平坦坦的一块肚皮。 “嘶，应该不会要求有腹肌吧，宣传片要全程穿戴海军装，站在轮船设备附近拍照……” 他正撩着衣裳照镜子呢。 就听房门咔吧一声。 “！” 楚枫错愕转头。 跟推开门的人四目相对。 “……”叶檀清拿着手机和文件袋，进门的动作停住。 显然没想到门后是这个场景。 玄关位置，明亮的圆筒射灯照在楚枫身上。 楚枫手指撩着黑白色背心下摆，露出一截属于少年的紧实腰腹，偏瘦的腰线很清晰。 肤色跟珍珠粉一样，在灯光下散发着暖调莹润的白。 灯光实在太明亮。 叶檀清想看不见都很难，毕竟还没瞎。 不过他总共看了不到两秒，就仓促把视线从楚枫身上移开，试图躲避这个画面。 但视线能移到哪儿去？玄关处就这么大点地方。 于是—— 错错眼就跟楚枫的眼睛对上了。 很难描述，两束视线仿佛带有实质性，稍一对视，就能无声又猛烈的顶撞着两个人的心脏。 要死了。 “！” 几乎是同时。 他俩都像被火烫了似的陡然转开脸。 该死的，楚枫一阵手忙把自己背心拽好，偏开脸在心里骂脏话，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正撩衣裳照镜子的时候被撞见。 整个腹部被看了个正着。 非常尴尬。 楚枫想说自己不是变态，只是照镜子看看… 说个几把！ 跟这个人说的着吗。 玄关附近的空气都凝固了。 俩人都很别扭，死一般的寂静。 “砰。”叶檀清反手把平开式的大门关好，并很快落了锁。 也正因为是平开式的宿舍大门。 才会让楚枫哪怕有听见密码锁声音，都来不及放下衣裳盖住。 总之，楚枫心头划过懊恼。 就该在自己房间装个镜子，站门口照什么。 浴室也有镜子但温小年在洗澡。 啊啊，烦死了。 僵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咔。”叶檀清抿唇，脸庞紧绷的弯腰拉开鞋柜，开始换鞋。 余光能确定，楚枫还没有走开。 就站在他左手边不足三米的位置。 “……” “……” 他俩还是都没说话。 浴室里隐约有温小年洗澡时传出的水花声。 叶檀清想说点什么，嘴就是张不开。 不知道说什么。 他素来习惯等着楚枫说，怕自己说不好，又会把关系搞砸。 等待楚枫开嗓的短短几秒钟。 叶檀清感觉快窒息了。 显然这一次，楚枫并不打算跟他说话。 在大脑的空白过去之后。 楚枫转身走掉。 一双浅紫色帕恰狗的人字拖，被少年干净白皙的脚掌趿拉着，迅速远离玄关柜，也远离叶檀清身边。 叶檀清呼吸更死寂了两分。 心跳都缓了。 楚枫没有理他，楚枫对他是无视的状态。 这样… 几乎是从前没有过的。 从前哪怕楚枫再生他的气，砸东西或者用脏话骂他，都没有过跟他不说话的时候，楚枫不跟他说话了。 叶檀清跟教授聊了一下午的竞赛细节。 他有预感楚枫可能是很生气。 他没想好要怎么哄。 死气沉沉的从教授办公室回来，回来宿舍后，楚枫不理他。 还在生气。 应该就是生气？ 可是除了说对不起，他还能做点什么。 怎么办。 楚枫不跟他说话了。 楚枫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叶檀清—— 叶檀清假装站在厨房喝水。 偷偷的看楚枫。 “……” 第56章 反差感 沙发上。 楚枫手指握着鼠标，不停的刷新页面。 第48章 屏幕光照在他眼眶发红的脸上，眉毛皱着，眼底有烦躁和不耐，还夹杂着几分懊恼。 他在等叶檀清先离开客厅回房间。 否则他现在站起身回房，又得经过叶檀清身边。 就是失策。 刚才从玄关处直接回房间就好了。 他拐到沙发这里干什么？想着电脑还没关机。 靠。 叶檀清喝水，喝了三分钟。 楚枫刷新页面，刷新的手指头抽筋。 忽然，厨房传来开冰箱的声音，听的楚枫一愣。 什么意思。 一瓶不够还接着喝？ 叶檀清特么的是水牛吗。 很快楚枫就知道了，因为叶檀清攥着一瓶纯净水，正朝沙发走过来。 咕咚，是楚枫喉结吞咽的隐蔽声响。 沙发很快陷出一个坑。 是叶檀清，坐在了楚枫身边。 两人间隔不到一米的距离。 几乎是瞬间—— 楚枫‘啪’的合上笔记本。 起身，走掉。 “等等。”叶檀清仰头叫住要离开的人。 楚枫没站住，随即手腕一紧。 用力攥来的大掌不算干燥，带着纯净水上的沁凉水珠，稍显滑腻的落在楚枫手腕上。 掌心的热和水珠的凉，矛盾又别扭的混合在一起。 让楚枫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干什么！”他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猛地甩开叶檀清。 另一手抱住笔记本。 像是能把笔记本砸叶檀清脑门儿上。 叶檀清被他的反应惊到，于是更紧张：“…你，喝水吗。” 不知道说什么，问要不要喝水。 “不喝。”楚枫呼吸不平稳，抱着笔记本又要走。 真的不想跟这个来报恩的好学生待在一起。 没话讲。 看到只有烦躁。 “你等等…”叶檀清心脏麻的很，跟着站起来，声线低哑到似乎能听到闷喘，透不过气的那种感觉，“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绕到楚枫面前挡路。 想了想，往旁边撤开一步。 怕挡着路的行为，楚枫会更生气。 “你说啊。”楚枫本来就沾点急性子，面对叶檀清这种温吞又慢唧唧的性格，实在着急的不得了。 可是他曾经看过很多次叶檀清的演讲。 明明叶檀清在工作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果断和雷厉风行。 外界那个叶总，跟他面前这个根本就是两个人。 叶檀清的反差感太强了。 楚枫很烦，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甚至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叶檀清。 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人相处。 感觉他俩没法儿沟通。 哪怕是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正常沟通。 都很难进行下去。 现在也一样。 “我，”叶檀清憋了十几秒，视线深沉到黏糊的盯着楚枫的脸，嘴就是说不出来那句‘别生我的气’。 千言万语汇聚成三个字。 “对不起。” “……” 楚枫听这三个字，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本来他现在该直接走掉的。 不跟这个会让他无奈和憋闷的人说话。 但他今晚真忍不住了。 楚枫变姿势，靠坐在黑皮沙发的沙发扶手上。 运动短裤上的抽绳过长。 白色抽绳悬在他分开的双腿中间，晃啊晃。 他问叶檀清：“那么，你觉得是哪儿对不起我？” 为什么总在说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你能不能对的起啊。 “我，”叶檀清又卡壳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对不起楚枫。 他只知道楚枫有生气，叶檀清嗓音沙哑到无奈，不敢看楚枫那双漂亮到让他惊心的眼睛。 他沉沉垂着眼皮，无意识的盯着楚枫腿间那两根抽绳看。 “你生气，就是我不对。” 抽绳还在晃。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叶学霸，穿着极简干净的白衬衫，气质冷峻严肃，是同学们和教授眼中的天纵奇才。 他低头站在暖色灯光下。 站在楚枫自然分开的双腿前。 一个短袖短裤，一个衬衫正装。 怪异和别扭的同框画面，衣服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 极其的不属于同类。 叶檀清声线死寂：“所以，对不起。” “……” 又来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很烦听你说对不起？”楚枫把笔记本电脑搁在单腿上，另一条单腿就很显眼。 叶檀清视线落在，少年那片被鱼丸烫红的皮肤上。 眸色僵了僵，这是烫伤。 他一眼就确定。 “你认错态度很好，哪怕没错你都认，表面像是你在跟我服软，实际你就是在利用我，对吧，”楚枫说。 结合上辈子发生过的情况，合理分析着叶檀清的图谋。 “你想让我配合你，给我爸报恩，我爸开心，你开心，最后是我对你感激的五体投地，感谢你的无私照顾，然后好人都让你当了，你是回报投资人的大孝子，那我呢？我这个人呢！我凭什么给你当工具人？” “别动。”叶檀清忽然开嗓。 视线盯着楚枫的大腿。 楚枫：“——喂？” 往哪看呢。 以前递你脸上都不看，这时候看什么。 不仅看。 叶檀清还是单膝点地的看。 “！”楚枫惊了，“你要干什么？” 叶檀清蹲在他腿边，掌心在没接触他腿部皮肤的状态下，凝神看着他那一小片、几乎快消了的浅褐色烫伤。 “为什么会烫到？”叶檀清皱着眉抬头，眸底有些火气。 火气来自于—— 自己竟然连楚枫什么时候烫伤的，都一无所知。 脑海中回忆起今天。 沈承霖坐在沙发里往楚枫腿上倒水。 所以，当时是在给烫伤降温？ 楚枫很怕疼。 他知道他很怕疼。 可是今天楚枫腿烫伤了，没有告诉他。 看样子也没有涂药的痕迹。 叶檀清的表情很冷沉，眸色就显得极其锐利。 他用一种类似逼视的目光，仰头问楚枫。 “你不需要我的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你自己的。” “——你有病啊！”楚枫觉得叶檀清莫名其妙。 报恩的大孝子这是又演上了。 又找到能发挥的地方了？ 他用空着的手推叶檀清肩膀：“我怎么了关你屁事，少在这儿假惺惺！” 差点就要抬脚踹向叶檀清的胸口。 忍着了。 对着这张脸，他踹不下去。 “等我一下。”叶檀清步伐仓促的站起身，脚步比平时走路快很多。 径直走向电视柜下方的第二格抽屉。 拎出来一只家用药箱。 这是每个宿舍都配备的药箱。 只是楚枫跟温小年不知道。 “？”楚枫看叶檀清手里拿着药膏走过来，愈发觉得恼火和无奈，“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为什么不回应他的话，跑去找他妈什么药啊。 这是药的事儿吗。 以及—— 慌着找药不还是因为他是楚金源的儿子。 我操，真是受够了叶檀清这副明明厌恶他，又非要假装关心他的虚伪嘴脸。 毁灭吧！ 第57章 尿床 “……” 沙发旁边。 叶檀清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拆开烫伤药膏。 “走了。”楚枫懒得再搭理他半句，双手拿着笔记本起身就走，往自己房间回。 既然没话讲那就不要讲。 真是够了。 “再理你我是王八…”楚枫趿拉着人字拖，脚步挺快的，回到自己房间转身刚要关上门。 即将关闭的门缝里忽然伸进一只手。 叶檀清把手压在门框上。 “喂！”楚枫吓得额头瞬间冒冷汗。 他拉门的动作假如慢一秒，叶檀清这只需要操控精准仪器的右手，可能就废了。 这人真是有病！ 他拽开门用力推叶檀清：“你有病啊敢拿手垫门？” “…涂了药再睡。”叶檀清漠然的回。 说话时甚至没看楚枫的眼睛。 就僵直站着，手里拿着一管棕蜜色包装的烫伤药。 楚枫火大到能掀翻宿舍的房顶：“我不用你管听得懂吗！我待会儿要洗澡现在涂什么药？” 叶檀清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好像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听楚枫说什么。 选择性耳聋？ “那我待会儿再来。”叶檀清唇瓣抿了抿。 拿着药管转身离开，迈上走廊。 第49章 楚枫气急喊他：“站住！” “……”叶檀清停下脚步。 用一种楚枫看不懂的沉默眼神，很轻的带了一眼楚枫的脸。 男孩漂亮的脸庞上，全是厌恶和不耐烦。 叶檀清眸色黯淡下去：“…站住了。” 依旧很听话。 “非得让我把药抹上你才能不再烦我，是吗，”楚枫问他，紧跟着就伸手，“把药给我，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涂。” “省得你担心我腿上留疤，我爸怪你没看好我。” 楚枫带有自嘲的、红着眼眶嗤笑：“真是太让你费心了，叶檀清。” “…你不会乖乖涂药的。”叶檀清摇头，试图不把药给出去。 按楚枫的性格， 就算洗完澡也懒得碰这支药膏。 叶檀清知道。 “？”楚枫已经很不耐烦了，心脏像被裹在一只闷不透气的牛皮袋里，闷着又要如咚鼓一样超速蹦跶。 把笔记本电脑往蓬松的床尾一扔。 他干脆到走廊上靠近叶檀清，步步逼近。 “还是那句话，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说着话就要从叶檀清手里拽走药膏。 强行拽走，没收。 这人就不会拿着药烦他了。 “不要，”叶檀清捏着药管不松手，做着明知道不可能的小抗争，低头垂眼，声线低沉到泥里，“…没关系。” 不要跟我没关系。 可不可以，有关系。 “……” 楚枫抢夺的动作怔了一下。 听着这几个字被叶檀清说的断续。 他不确定是分开的两段，还是连着的。 但也懒得再追问—— 他覆盖住叶檀清削薄的手背，打算把叶檀清捏着药管的手指掰开。 叶檀清皱眉，也在用力。 因为他不想放手。 于是，两个人的手指在走廊昏暖灯光下，交织勾缠了三四秒，指尖温度传递四散，彼此都用了力气。 心脏和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楚枫眼眶是涩红的，越抢越气。 叶檀清眸底破碎如散星。 双方没对视，沉默的低头夺这支药膏。 莫名其妙进行着类似于指力比拼。 “疼。”楚枫吐出一个字。 无名指的中段皮肤，被叶檀清的食指指甲顶到了。 这个字的威力十分巨大。 叶檀清在听见的瞬间就卸了力，溃败的、无奈的，任由药膏被楚枫夺走，攥到楚枫的掌心里。 “别再跟我说话。”楚枫胜利后转头就走，回他自己的房间。 一眼都没看还站在走廊里的叶檀清。 不要再有对话和接触。 当个陌生人。 “……” 药膏被夺走了。 楚枫说他的事跟他没关系，还说再也不要跟他说话。 叶檀清心脏发麻的站在走廊里。 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楚枫跟他有关系。 总在沉默中，持续妄想。 这个夜晚还算安静。 叶檀清是最后一个洗澡的，花洒把手仿佛还残留着楚枫掌心的温度，快速洗了个澡，他出去站到楚枫门口。 想敲门，又不太敢。 楚枫有涂药么。 入夜后的昏暗走廊里，男人高大身影沉默的站在一扇门前，盯着门板停留很久，周身的气压死寂而又孤冷，令人胆寒。 幸好宿舍走廊里没监控。 否则这画面绝对跟恐怖电影似的。 “楚枫，你睡了么。” “……” 这个世界没有人理会他。 好寂静。 * 早上六点五十分。 楚枫睡眼惺忪，反手敲温小年的门。 “起床！砰砰，起床……” “哥——”温小年闭着眼睛哀嚎，每次被叫起床都得在被子里先嚎一声，“起来，我起来。” 楚枫穿着睡衣往浴室去。 浴室洗手台是单人位，现在站着叶檀清。 “？”楚枫在走廊愣住。 为什么不管他几点起床，都能看见叶檀清站在洗手池前面刮胡子，这个人哪儿有那么多胡子要刮。 平时还能等，但他现在想尿尿。 可是叶檀清下颌都是一圈白泡沫，显然不太方便走出浴室。 如果刮胡子的人是温小年，楚枫拽上浴帘也就能办事，甚至当着温小年的面他都不会有丝毫压力。 但让叶檀清看着就不行。 会别扭，尿不出来。 楚枫靠在走廊墙壁上，神游天际。 浴室里。 叶檀清刮好了胡子正在洗脸。 又等了两分钟，楚枫烦躁的盯着天花板：“你能不能快点儿？再磨叽我尿你床上了。” 吓唬，不会真尿床。 “……” 尿床上么。 叶檀清从水龙头附近抬起脸，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有走廊那人的身影。 他说：“可以。” 把水开成冷的，一捧冷水泼到脸上。 “可以什么？”直到叶檀清拽洗脸巾擦着脸，回他房间换衣服，楚枫纳闷儿看着叶檀清的背影，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对着马桶尿尿的时候。 尿流忽然戛然而止。 楚枫：？ ？？？？？ 尿床上都可以？叶檀清可真能忍。 为了报恩也过于能忍了！ 无下限是吗。 靠，大早上就给楚枫心里添堵。 这份添堵的心情，持续到他拽着温小年进电梯，身后传来脚步声。 叶檀清竟然也进电梯。 似乎不能用竟然，因为叶檀清也需要上课。 “那边儿站。”楚枫把温小年推到中间，自己伸手按电梯。 叶檀清拎着黑皮公文包的身影站在另一边。 “叶哥，你去哪个教室啊。”温小年穿着紫色连帽卫衣，满脸都是没睡醒的样子。 叶檀清：“三号楼，赵教授的课。” “我们也在三号楼哎，”温小年掏手机，班长何琳琳昨晚发的课表，刚才还艾特全员了，“我们的讲师姓李。” 工商课程李教授，叶檀清睫毛晃了一下。 那么，就在隔壁教室。 虽然上课的时候见不到面，但楚枫跟他只有一墙之隔。 叶檀清眸色软了些，从电梯倒影里看那道白牛仔外套身影，看楚枫有点炸毛的蓬松头发，没敢多看就收回了视线。 “枫哥，咱下午没课是不是能出去玩？” “玩什么玩，找几个同学自习。” “叮——” 电梯打开。 沈承霖穿着黑色冲锋衣外套的英俊身影，就站在电梯口，等着楚枫跟温小年下楼。 他一回头看见楚枫他们，笑容炫目又灿烂。 “早上好，楚同学。” “喔，”帅的温小年都眼前一亮，“霖哥你要高街走秀吗，还做了发型，上个课要不要这么郑重？” 帅的过分了吧。 “天生的，有一点点帅气。”沈承霖谦虚的说。 瞥着叶檀清随意抓了几下的发型，和保持基本卫生的光洁下巴。 他坚持认为叶檀清每天都有刻意打扮。 暗里争锋这就开始了。 比外貌他势必不能输给姓叶的。 “楚同学，你看我…”沈承霖直接走到楚枫旁边，并肩走路，把叶檀清挤到后面去，洋洋得意的挑着眉回头。 ——只要我在场，你休想靠近楚枫！ ——你真无聊。 叶檀清冷冷回视沈承霖，迈步从他们三个身边走过。 径直往教学楼去了。 温小年不明白：“哎？叶哥怎么走了，他不去食堂吃早餐吗。” “管他呢，饿出胃病疼死他。”楚枫低声骂着。 就是眼神没忍住。 视线盯着叶檀清那抹削瘦清隽的背影。 上辈子，叶檀清有胃病。 还因为发病进过医院…… ！ 楚枫。 你管他死活呢？ 他那种冷心冷肺的人饿死十个都不多。 死了也活该！ 上辈子的楚枫又在骂楚枫了。 “……” 第58章 太凶残了吧，叶神！ * 微观经济学。 市场均衡与市场失灵的形成要素。 讲课的李教授穿天蓝色衬衫，戴着耳麦。 口音有点四川或者湖南的腔调。 正举例说着几个知名品牌的营销案例，叙述诙谐生动。 教室里被晨曦洋洋洒洒的照着，靠窗的同学开始自觉把窗帘拉上，不停有翻书和转笔的动静。 阶梯型教室里。 楚枫和温小年他们坐在偏后的那几排。 楚枫翻着自己崭新的教材书，感觉老师讲的明明不是很难，但是钻到耳朵里就溜走了，根本记不住。 第50章 “这一大片都得背吗？” 他拿着笔挠挠额角，转头看旁边温小年。 呃，睡了？ “喂。”楚枫用手肘撞打瞌睡的人。 温小年困的眼都睁不开：“嗯？嗯，你说什么？” “喊你来上课，你这就睡了？”楚枫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温小年委屈：“我睡跟醒着有什么区别，我都不知道讲师在说什么，太催眠了。” 其实人家李教授讲课挺通俗易懂的。 只是有些基础的名词听着陌生。 “这都得补课，咱俩得先从经济学名词研究。”楚枫嘟囔着，转头看左手边的沈承霖。 哟！ 沈承霖倒是坐的挺端正，满脸兴味的盯着李教授讲课。 不时还微笑着朝教授点点头。 “？”楚枫讶异，忍不住夸他，“可以啊，你这些都能听懂？” 这留学生课业不错嘛。 “你说讲师刚才说的那个‘bop龙’，是什么龙？”沈承霖凑近楚枫，来过带一股古龙香水的发型啫喱味道。 楚枫懵了：“哪有龙，不是在说寇湾汽水的倒闭吗，集团内部营销标语出错…我听错了？” “我真的有听到，”沈承霖开始联想许多玄幻大场面，点头朝教授敬佩的笑了笑，热情帅气有礼貌。 “神秘的东方果然有龙。” “……” 楚枫搞不懂沈承霖在琢磨什么。 反正这位的心思也肯定不在听课上。 三个人来上课，只有他自己试图努力听讲。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下课了。 “东西带好。”楚枫跟温小年收拾东西往外走。 商量中午吃什么，吃完饭去图书馆自习。 “你们在楼梯口等我一下。”沈承霖让他俩稍等，他要去找一趟李教授。 问李教授他刚才疑惑的那个问题。 据说沈承霖问完没多久。 讲师群里有领导发了一条公告： 【禁止讲师在上课的时候，不注意口语规范！】 后来沈承霖也没明白什么是宝批龙。 教授不想跟他说。 * 他们离开教室的时候，隔壁那间教室还没下课。 楚枫的身影经过玻璃窗。 “…在天华化工企业中，我们可以看到，化工单元操作类机械设备齐全，仪表自动化水平较高，”正站在发言台上的叶檀清，嗓音顿了顿。 余光稍纵即逝的捕捉到那抹背影。 他漠然垂眼，接着开嗓。 “内部管理流程也较为先进，从多个角度评定，天华化工的理念值得作为第一校准类，是目前海城科技机械化的行业优秀标杆，这是我的看法。” 赵裕平教授赞赏的点点头，伸手：“坐下吧。” “相信叶檀清同学的观点能给大家带来不少启发，下去后，你们也多跟他讨论讨论，明天下午在会议6室准备一场小型辩论赛，自由组队啊，到时候我旁听一下。” “！好……”班里同学们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 看着叶檀清步伐淡然的入座。 救命！大一新生刚入学三个多月，他们还对大型化工没什么细节概念。 叶檀清就已经对海城的科化企业如数家珍了？ 屠杀的太凶残了吧，叶神！ 这让他们在辩论赛上说什么？ 论点论点，该死的难找的论点。 一个班的同学合起来打不过一个叶檀清。 命苦了也是，分到跟叶檀清同专业。 课后作业都翻三倍！ 活不了了。 惨。 顿时，教室里无数道饱含怨气的眼神，唰唰唰，敢怒不敢言的看向叶檀清！ “……” 叶檀清像是接收不到，安静的收拾桌面物品。 装进一只很普通的黑色手提包。 赵裕平教授扶了扶眼镜：“下课吧，叶檀清留下。” 最近学校里有个配合航海部门的宣传片活动，总共四男四女八个名额。 他想让叶檀清去一趟。 不用参与选拔，开拍了直接去就行。 对以后的前程有很大好处。 这种好机会，赵教授肯定偏向他最看重的得意门生。 一辈子能教出来这一个都值了。 就是这孩子脾气硬，不好劝的很。 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去呢。 “……” *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 餐厅里整齐的桌椅板凳，打饭的同学们络绎不绝。 楚枫他们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 刚坐下，沈承霖就开始给楚枫夹菜。 “这个，这个好吃。” “你自己吃吧。”楚枫没什么胃口，半推脱的还是被塞来不少东西。 温小年埋头咬着排骨，老神在在的叹气。 “唉呀，上课真是令人疲惫呀。” “？”楚枫瞪他，“你睡一上午有什么好疲惫的？” “那肯定没有在宿舍待着爽。” “少废话，下午跟我去图书馆查名词。”楚枫把今天没听懂的都做了标注，准备一个一个的搞懂知识点。 这次势必要好好学习。 不能再荒废。 第59章 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忙碌的周一。 楚枫从前没感觉海大校园这么大。 但今天，他从早上就没闲着，离开宿舍去食堂吃早饭，从食堂跑到三号教学楼，又从教学楼到食堂吃午饭，吃完午饭回了一趟宿舍。 在宿舍里休息半小时，又匆忙出发去图书馆自习。 领着温小年和沈承霖呼呼的跑！ 大太阳暴晒下的柏油马路，隔着鞋底都烫脚。 最后坐到图书馆4楼的自习讨论厅，抱着笔记本，把名词一个一个的揪出来查找。 抄写记背，待了有四个多小时。 直到傍晚五六点，太阳从西边逐渐下行。 霞光照着图书馆窗外那片白桦树，树林里隐约泛出橙红色的夕阳，他才从手写的本子里抬起头，疲倦揉了揉眼睛。 “手要断了！”温小年手里的水写笔都少了半管。 因为不仅楚枫自己边查边写。 他还要求温小年把他写下来的再抄一份。 温小年不敢不听话，苦兮兮的真陪着学了一下午。 还算有收获，基础名词认全了百分之六十。 毕竟刚开学三个月，落下的不多。 剩余的随着往后上课内容。 到时候再巩固吧。 “你们写完了？”沈承霖在旁边静音打游戏，抬头看他俩。 原以为跟楚枫一起上课，能找机会聊聊天。 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 没想到，整整一天。 楚枫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十秒钟。 他今天的帅气发型算是白做了。 “你打完了没有？”楚枫扫了一眼沈承霖的游戏页面，好像刚开局，“我们可以等你一会儿。” 本来应该带着沈承霖一起搞学习。 但沈承霖连中文字都认不全。 只能放弃。 更何况沈承霖不是温小年。 楚枫能强制温小年学习，却不会强行管着沈承霖。 因为关系没到那么近。 对楚枫来说，沈承霖就是上辈子一个没能有交集的…… 大概性格挺不错的朋友？ 可以试着发展友谊。 他们三个人坐在自习大厅里很显眼。 过往的同学都会回头看看。 “唔，我关掉吧，”沈承霖很干脆的关闭游戏页面，并不沉溺这个，他扬起灿烂的笑脸注视楚枫，“你晚上想吃点什么？还要在食堂吗。” 其实沈承霖想跟楚枫单独去校外吃饭。 哪个餐厅都行。 重点是… 他俩单独吃，不带温小年。 沈承霖愈发感觉温小年是电灯泡，又不知道该怎么暗示温小年别再跟着楚枫了，黏这么紧干什么。 又不是亲兄弟。 他打听到楚枫是独生子。 “不确定，”楚枫转头看温小年，小傻哔跟着他学习一天也辛苦了，扒拉扒拉小辫儿，“哎，吃什么？” 他问温小年。 因为楚枫对食欲不太有需求。 温小年对食物要求比较高。 “食堂，随便吃点咱就回去吧，”温小年真的累麻了，整个人都打蔫儿，“我要在床上躺着。” 自习大厅都是木椅子，坐的人腰酸背痛腿抽筋。 “！”沈承霖察觉到机会。 他笑眯眯的：“温同学，你去食堂吃饭然后先回宿舍休息？” “啊？你们去干什么？”温小年就是很黏他枫哥。 而且他自己回去得跟叶学霸单独相处。 不要！ 楚枫正收拾学习资料，也没明白沈承霖什么意思。 抬头看了看沈承霖。 第51章 沈承霖干笑道：“哈哈哈，就是，听说附近有家西餐厅的牛排，味道很棒，我们去试试吧？” 这句话他是看着楚枫说的。 楚枫皱眉：“你吃吗。” “不爱吃牛排，”温小年实话实说，补充一句，“哥你想吃我就跟你去。” 虽然他这会儿挺累的。 但是枫哥想吃的话，他可以坚持坚持。 楚枫还在考虑，旁边的沈承霖就急着开嗓：“不！你可以回宿舍休息，我、我跟楚同学两个人去，也可以。” 他跟楚枫单独去。 不带温小年。 “……” “……” 原木色的学习桌上静了一下。 温小年隐约明白沈承霖的意思了。 不太高兴，这人谁啊。 新来的就敢这么横？ 跟他抢枫哥？ 温小年撇了撇嘴，扭头看着楚枫。 “我想吃食堂的粉丝汤。” 看枫哥跟你作伴还是跟我作伴。 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呀。 “行，”楚枫笑了，他也正不想往校外跑，于是朝沈承霖回话，“忙活一天你不累啊？周末再说吧，ok？” 沈承霖表情僵了僵，很快露出毫无心机的灿烂笑脸。 “ok！” “或者你可以叫上你们同宿舍的，”楚枫跟他提了个建议，“我估计周末有事，你不就想尝尝那家的牛排吗，跟谁去都一样。” 不一样。 怎么可能跟谁吃饭都一样。 “嗯，”沈承霖按捺住心底的焦急，压着那种迫切想跟楚枫关系更进一步的感觉，“…我等你有空吧，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这样暗示着。 也算是某种表达暧昧的试探。 可惜的是，楚枫根本懒得猜任何人的心思。 因为从前猜一个人足足猜了六年。 现在已经累了。 他甚至都不会品味沈承霖话里的意思。 楚枫直接回了句：“等温小年体力恢复恢复吧，你看他这个弱鸡样儿，学习都累的大喘气瘫着，啧啧。” “你不带这么损我的！”温小年恼了，“我累成这样为了谁？不是陪你学习呢吗。” 楚枫拿笔敲他脑袋：“你学习是给我学的？” 嘶。 小孩都好耳熟的一句话。 “！完，我妈又上你的身了。”温小年揣起桌上几本书，蹦着往电梯跑。 楚枫朝沈承霖笑了笑。 拿起桌上他跟温小年的手机。 “走啊，沈承霖。” “……” 旁观了楚枫跟温小年的相处模式。 沈承霖隐约有种—— 自己哪怕也跟在楚枫身边。 楚枫对他都没有多亲近，远远比不上跟温小年那么亲近。 就因为这个。 沈承霖有点烦温小年了。 “我也去食堂，跟你们一起吃粉丝汤。”沈承霖跟在楚枫身后，调整表情和语气。 阳光灿烂的模样非常帅气，笑容很有感染力。 楚枫看看他：“行，一起吧。” “霖哥，除了我和枫哥之外，你在学校是不是还没交到什么朋友？”温小年在长长的电步梯上问。 沈承霖笑的很友好：“可能我是留学生吧，没有什么话题，大家很少带我一起玩。” “啊？不会吧，”温小年有点纳闷儿，侧着腰回头看沈承霖，“你在隔壁学院有那么大的粉丝量，而且本校篮球队那边，肯定都很欢迎你。” 毕竟沈承霖打球技术确实好。 到哪儿没人欢迎？ 估计都巴不得带沈承霖一起玩！ 哪就这么可怜，没人带他玩？ “你扶好电梯扶手。”楚枫提醒温小年站电梯上别乱动，也扭头看沈承霖。 反正乘电梯呢，闲着也是闲着。 听沈承霖怎么回答温小年。 难道遭遇霸凌了？ 没人带他玩。 “……” 沈承霖为黏着楚枫编出来的谎话，被怀疑了。 而且是被温小年怀疑。 其实也不是怀疑，只是温小年感到奇怪的随口一问。 但是—— 沈承霖很紧张！ 第60章 不讲武德 电步梯上方有两米高的坠灯。 灯珠映在沈承霖眼睛里，他忍着磕巴，强装镇定：“交朋友这种事…当然要看缘分了，这里不是最讲缘分吗，我跟你们比较合眼缘。” 这里指的就是国内。 意思是可能有人想带他一起玩。 但他更想跟楚枫一起玩。 “哦，这样，”温小年了解的点点头，眼神里因为捍卫地盘的那么一点点敌意，消失了大半，他小声咕哝。 “背井离乡的在外面上学，也是挺可怜。” 温小年决定以后沈承霖孤单的时候，他可以稍微让出枫哥一点点。 不能超过百分之十。 给这个可怜的留学生感受感受温暖。 毕竟异国他乡嘛。 温小年对楚枫是有点占有欲的，从在便利店初识，楚枫帮他赶走小混混的那天起，他就视楚枫为救助自己的好大哥，而且俩人很对脾气。 楚枫性格强势，能让没什么主见的温小年生出依赖感。 这就有点类似于认老大的心理了。 看见沈承霖非要横插一脚，分走楚枫的友谊和关注。 温小年心里会有—— ‘我是老大最忠诚的小狗腿，你是谁！’ 忍不住想捍卫自己的小狗地盘。 但又因为心地善良，看沈承霖孤单可怜。 他才舍得分出一点点的楚枫。 尽管温小年心里其实会不舒服…… 两个人的友谊变成三个人，肯定是有点难受的。 比如在食堂吃粉丝汤的时候。 拿餐具。 以前温小年拿餐具，都是直接拿两个人的， 现在变成沈承霖一个人拿两套餐具。 让温小年自己拿自己的。 楚枫说自己拿，沈承霖笑的可殷勤说他已经拿完了。 于是楚枫跟沈承霖去排队选餐。 温小年抬头看着他俩，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形单影只的餐盘。 “！”有点气。 楚枫及时回头喊了一声温小年，让他快点儿。 温小年撇嘴，慢吞吞走过去。 排在沈承霖后面。 座位。 之前吃饭的时候，不管他们在哪儿吃饭。 温小年肯定都是坐在楚枫身边。 但今天沈承霖直接坐下了。 餐厅小座是两人一排，沈承霖坐下之后，温小年就得端着餐盘绕一圈，绕到桌子对面，然后整个晚饭都看着对面那俩人。 看沈承霖殷勤的给楚枫拿调料，拿餐巾纸。 这些以前都是温小年干的！ 粉丝汤吸溜吸溜，温小年的心是酸溜溜。 怎么感觉有种他善良接纳沈承霖，沈承霖却很强势的把他排除在外了，一点都不带着他。 留学生。 不讲武德！ 饭后，买橙汁。 温小年有晚上喝橙汁的习惯。 冰箱里的新鲜橙汁喝完了，从食堂出来回宿舍的路上，就能经过校园超市。 温小年说他要去超市买两瓶橙汁。 “那你快去吧，我们先回去了。”沈承霖急匆匆的朝他说，而且上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 温小年当时就生气了。 揉着有点疼的手臂，气呼呼的自己进了超市。 虽然他买完出来的时候，枫哥并没有跟着沈承霖先回宿舍，很耐心的待在超市门口等着他，沈承霖站在楚枫旁边。 但温小年的心情已经不太好了。 就是有种说不出的… 说不出！ “……” 宿舍入门的值班室，宿管大叔还在看电视。 “叮。”三个人一起进电梯。 沈承霖笑眯眯围在楚枫身边：“明天上课是早上八点，下午也有课，我已经看过课表了，明天我等你。” “哦，行。”楚枫点点头。 沈承霖：“下午在图书馆学习那么久，你肯定很累了，用不用…我去你房间帮你按摩一下？我有筋膜枪。” “不用，”楚枫拒绝的很干脆，“你别操心了，早点睡吧。” 沈承霖笑的灿烂：“你是在关心我吗。” “……”楚枫尴尬的挠了挠额角。 沈承霖又问：“你晚上几点睡觉？我能给你发微信吗。” “别发吧，我回去就睡了。”楚枫皱眉，话好多啊。 沈承霖：“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饭？” “……” 你一句我一句的。 温小年脸上笑容越来越少了。 忿忿的斜眼看他俩，偶尔也说一句话但情绪不高。 直到沈承霖在8楼下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第52章 “楚枫同学，”温小年表情很严肃，稍微硬气的盯着他枫哥的脸，质问道，“你要干什么，你打算始乱终弃了？” 靠着电梯打哈欠的楚枫：“？” 小傻哔说啥呢。 “你别想装糊涂，我都看出来了！”温小年的硬气被一瞪就散，语调软下去好几度。 但他心里确实酸酸的，有点委屈。 “…你是不是看沈承霖哪哪都比我强，个子那么高，然后，脸也…还行吧，你领着他出去比领着我更有派头，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是吧？” “哥，你跟我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温小年的难过肉眼可见。 “？你至于吗，看你这小气劲儿，”楚枫嘴坏，开玩笑刚说到第二句，温小年眼圈就想红，楚枫愣了，“喂喂，你不会是要因为这点小事掉眼泪吧？” “你敢哭我就揍你。”他吓唬温小年。 于是温小年更气了。 “……” 电梯门刚好这个时候打开。 奇怪的场景重现，电梯外面又站着怀抱篮球的刑睿他们。 温小年：“！” 刑睿穿着黑色大背心，宽松短裤，露出结实的手臂和腿部肌肉，偏短的刺头发型，一股很浓的硬汉或糙汉气质。 单手玩着篮球站在门口。 一眼就看见电梯里—— 好像正闹别扭的两个小白脸。 刑睿吹了声口哨：“哟，打架呢？菜鸡互啄。” “哈哈哈——” 刑睿同宿舍那三个哥们嘎嘎笑。 他们都是身材健硕的体育生，运动细胞非常发达，个子又都奔一米九多了，确实气势挺强劲。 楚枫一米八几的身高，站这儿还好。 但温小年就感觉压力倍增。 他这会儿已经不想跟枫哥别扭了：“我们快回宿舍吧。” 害怕挨打。 “你说谁菜鸡？”楚枫走出电梯。 瞥一眼被刑睿顶在指尖转圈儿的篮球。 “哼哼，”刑睿满脸吊儿郎当，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说你俩，不服？” 摆明了还是想跟楚枫这个外地的打架。 比比拳头，彻底打服了才行。 刑家小霸王是这样的。 “我操，幼稚的要死，”楚枫视线上下扫描刑睿，嫌弃到咧嘴，“往这儿看，看看这是什么。” 他举起手里的学习资料，是一下午在图书馆里的成果。 楚枫朝这个牛魔王一样气质的人说。 “学校打架会记处分，白痴，你真想让我服你，搞点真东西吧，这是大学不是小初高，还比武力呢？莽撞人。” “让开！也不知道谁菜鸡，玩黑社会的做派，学校一个纪律委员就拿捏你们了。”楚枫不屑搭理他们。 说完拽着温小年往走廊去。 温小年扭头：“我们今天去上课了你们呢？” 呸，幼稚！ “……” “？？？” 刑睿他们看着楚枫的背影，全懵了。 就这么突然吗。 楚枫上课？ 第61章 患得患失 刑睿勾着哥们儿进电梯，眯眼往走廊多看两秒。 “哎，你这两天盯着姓楚那小子。” 哥们儿1号：“盯他干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刑睿说。 刑家作为海城本地老商，跟外地来的楚家是竞争对手。 但刑家矿产运输的订单打不过楚氏。 刑睿听他爸说起过，于是就想在学校里压楚枫一头。 他爸刑老大看楚金源不顺眼。 刑睿作为刑老大的儿子，当然看楚枫不顺眼。 就要弄楚枫！ “……” * 宿舍门打开。 温小年情绪不高的换拖鞋，刑睿带来的危机感解除后，他就又想起来刚才沈承霖跟楚枫亲亲热热，不搭理他的场景。 心里那点小委屈接着往外冒… 撇着嘴角绷着脸，脑后小辫儿都不晃荡了。 他俩刚进门，鼻子就闻见一股很淡的煎蛋味儿，被集成灶的抽油烟机吸走大半，空气中还剩一点点香味，并不浓郁。 很快看见开放式厨房里那道身影。 叶檀清在… 煮面。 他穿着一件无印白短袖，浅灰色的家居长裤，衬得体型修长，但平时严肃冷峻的劲儿，被正在煮面的气氛增添不少暖意。 认真做饭的男人好有魅力。 叶檀清盯着面前播放经济新闻的平板，手里拿着筷子。 站在冷灰色的岩石吧台后面。 听见开门声，他下意识转头看一眼楚枫他俩。 不到三秒就又转回头。 继续盯着平板。 小锅里的面条翻滚在开水中，咕嘟嘟冒泡儿，刚冒出热气烟雾，就被抽油烟机吸走了。 抽油烟机不算太静音，运作中会发出沉闷呼呼的响声。 “……”楚枫平淡掠过叶檀清的侧脸。 低头换鞋。 “叶哥，你还没吃饭啊？” 尽管情绪不高，温小年还是跟煮面的人打招呼了。 叶檀清再次转头看他们，声线低沉又安静。 “嗯，你们要吃么。” 问的时候就知道他俩不会吃。 是很清淡的煎蛋面。 烫了三根青菜。 “我们吃过了，刚才在食堂吃的粉丝汤，”温小年一提起食堂就生气，闷闷的瞥了他枫哥一眼，继续跟叶学霸说话。 “叶哥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回来给你带一碗啊，还自己煮？” 在温小年的认知里。 能在外面吃一碗就绝不可能自己煮。 一是懒，二是太费时。 煮的也不好吃。 “嗯，”叶檀清关火，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他背对着玄关方向，拿碗盛面条，“一个人吃东西，吃饱就行。” 又不是两个人。 也不需要研究营养食谱，发给保姆陈妈保存。 让陈妈每天做给住在别墅里的某人吃。 陈妈还会抱怨她做饭两头挨骂。 家里的男主人训斥她：‘全是少油少盐的东西怎么吃啊？叶檀清又不在家，不要中式早餐，早餐给我做三明治，冷橙汁。’ 外面的男主人责怪她：‘他为什么吃这么少？你少做生冷食物，中式面点比较养胃。’ 陈妈每天都想辞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 总之叶檀清一个人做饭的时候。 能吃饱就行。 “……” 一个人吃东西，吃饱就行。 听着有点哀怨的口吻？ 楚枫倒是没想到叶檀清会说这种话。 这种石头一样的人，不是最喜欢独处了吗。 还会希望有人能跟他一起吃饭？ 楚枫不屑冷笑，拿着资料往沙发那边去。 “小年同学，过来的时候帮我拿瓶水。” 粉丝汤有点咸了。 冰箱在叶檀清旁边，他不想去拿。 “哦。”温小年还在玄关站着，离厨房很近。 脑子里想着叶学霸说的那句话。 他忿忿的去厨房冰箱：“叶哥你说的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吃饱就行，反正饱不饱的也没人关心，更没人问一句。” 刚才吃粉丝汤的时候就是。 枫哥都没问他吃饱了没。 只问了沈承霖。 呵呵。 “……”叶檀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小年，语调没有波澜，“你今天好像很有心得。” “是吧！”温小年第一次被叶学霸夸，更来劲儿了。 他声音放大—— 故意说给坐在沙发里的楚枫听。 “唉，像我这种没什么特大优点的普通同学，时不时的就得被好兄弟抛弃，患得患失。就比不上人家，身边有好多备选的好、兄、弟，随时看见更高更帅的就不要我了，你说这世界哪有永久的好兄弟，什么感情不变、一辈子好朋友，听听算了，哦？叶哥。” 温小年说着话，拿着矿泉水任劳任怨送到沙发上。 厨房里站着叶檀清：“……” 他第一次这么认同温小年说的话。 备选太多，患得患失。 说的很精准。 “……” “？”楚枫按遥控器的手都停了。 “温小年，你抽什么风？” 阴阳怪气呢。 第62章 闹别扭 叶檀清把煮好的面盛到碗里。 端着面，拿着平板。 浅灰色宽松长裤是那种看起来很绵软的布料，白短袖里的腰肢劲瘦有型，体态安静的走到餐桌前坐下。 他吃饭的时候很规矩，基本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这也是多年来在别人家吃饭时留下的习惯。 不会令人讨厌。 餐桌的位置在沙发侧后方。 叶檀清稍微抬头，就能看到沙发里坐着的两个人。 第53章 他视线略过像拖把一样的麻花辫儿，径直望向黑发少年，黑发少年的表情有些困惑和诧异。 正在问温小年好端端的闹什么别扭。 叶檀清垂眼，缓慢的开始吃面。 耳朵有听。 “……” 温小年瘫在沙发里，右腿横搭在左腿膝盖上。 “是，我就是小气死了，可喜欢抽风，我哪哪都不好，哪有人家挪威来的留学生好，人家多热情大方，你们多对脾气呀，一见如故。” 一边说话一边抖搂腿，小混蛋样儿都是学楚枫的。 气的楚枫一巴掌拍他牛仔裤上：“你好好说话！” 怎么了这是？ 楚枫是真的疑惑。 “哎呦，”温小年疼的把腿放下去，撇着嘴揉腿。 “要是沈承霖坐在这儿，你肯定舍不得这么大劲儿打他。” “？”楚枫快被气失语了，“你老说沈承霖干什么…你说不说？不说我洗澡睡觉了。” 意思是让温小年别磨叽，有什么直说。 温小年眼睛瞪圆：“我说沈承霖…哦！这就算是我背后说沈承霖了？你护上他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枫瞥一眼后面坐着吃面的人。 不想当着叶檀清的面跟温小年吵架。 温小年气的胸口起伏不平。 沙发里坐不住，噌的站起来。 他挥动着胳膊描述：“刚才在食堂！我自己拿着一个餐盘，我自己…我、我看着你们俩，你们去排队，我排在最后面，你还问他吃不吃南瓜饼，你问我了吗？” 温小年努力想表达当时那个感觉。 但这种事儿，真说出来就说的不够准确。 很难描述出他当时的心情。 “反正，”温小年急的要发抖，确实委屈，“反正你当时就只管着沈承霖，你跟他可好了，你问都不问我。” “我发现你今天真是有病，”楚枫烦躁的解释，“你不喜欢吃南瓜我知道啊，我问你干什么？” 知道温小年不吃南瓜饼。 所以没特地问。 “那我爱吃鸡肉饼你也没问我！”温小年气的要飞。 根本不是问不问的问题。 他不是真想让楚枫问他吃不吃饼。 就是，就是…… 说不清！ 楚枫回话：“你爱吃你就自己拿，我还得每个档口的食物都问你一遍？多金贵啊，喂你嘴里好不好？傻哔吧你。” 其实楚枫有点慌，他不知道怎么哄人。 不会哄。 然后又控制不住嘴坏。 属于那种，越无措的时候越能顺嘴骂人的。 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很强大，有一层保护屏挡住自己的弱处。 他心里很着急，想让温小年别生气。 但表现就变成—— 楚枫不耐烦的甩手：“随你便，明天我雇个人天天站档口问你，行吗？麻烦的要死，你想怎么样啊？” “食堂吃饭都能搞这么多事儿。” “！” 温小年真的要气死了，自己扯着亮紫色的卫衣抓狂。 “我事儿多，好，你到现在还骂我，你就是不想跟我玩了对吧？行！明天你让沈承霖陪你上课你别喊我了，我不去了，你跟他玩吧。” 强忍着没让眼泪砸出来。 温小年吭哧吭哧的跑回他自己房间。 ‘砰’的把门关上！ “——哎哎？”楚枫在后面喊他，从沙发里站起来了，“你急什么呀，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餐桌那边的人忽然低笑一声。 “？”楚枫听见了，暴怒的瞪过去。 “你笑什么？” 看他跟温小年闹别扭很好笑？ 叶檀清是不是不想活了！ “没什么，”叶檀清端着面碗站起身，经过沙发后面，往厨房那边走，面无表情没有笑模样。 他听懂了。 温小年看到楚枫跟沈承霖太扎堆，感觉自己被忽略。 温小年直接把情绪告诉楚枫。 换来楚枫说他事儿多。 哪怕是温小年这样在楚枫心里位置很重的好友，也会被这样对待，更何况是他呢。 叶檀清忽然很庆幸，自己从来没跟楚枫说过。 否则早就被厌烦赶走了吧。 他经过沙发后面，声线冷淡似有叹气。 “原来你也知道有话要好好说。” 以为楚枫没这个认知。 “……” 楚枫：“？？” 叶檀清走到厨房把碗洗干净，拽纸巾擦手。 抬头看了看楚枫，对视几秒后。 感觉到楚枫在生温小年的气，并且没打算再跟自己说话。 叶檀清这才迈步回房了。 高大修长的背影，往走廊里走去。 白t料子有自然的棉麻褶皱痕迹，衬得叶檀清肩背宽展，看着很有安全感，会让人想冲过去从后面抱他。 楚枫眼底泛红，紧抿着唇看叶檀清的背影。 眼神里全是…… 假如叶檀清喜欢他，这会儿就不会走掉对吧。 至少在看到他跟好朋友闹别扭之后。 会走过来安慰他一两句。 哪怕不能帮他出什么主意，也能安静温和的陪着他。 绝对不会就这样走了。 死直男叶檀清。 傻哔温小年。 楚枫心里也很难受，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看温小年的房门。 又看了看叶檀清的房门。 两扇门都紧闭着，没人管他也没人理他。 “砰。”楚枫把茶几旁边的垃圾桶踢倒了，眼神捎带恐慌的大声骂了句，“都有病是吧？” 垃圾桶基本是空的。 因为不久前叶檀清回来刚收拾过。 砸东西的动静，在安静宿舍里非常炸耳。 温小年没换睡衣，正窝在自己房间床尾的懒人沙袋里，眼眶红着，手里攥着两团被眼泪沾湿的白抽纸。 听见外面砸东西，他身子抖了一下。 眼泪就又想掉。 他感觉这是枫哥在冲他发火，那垃圾桶像砸他身上似的，能听见桶身弹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暴躁和用力。 温小年害怕，也委屈。 他不想出去了。 客厅里。 砸完垃圾桶还是没得到关注的楚枫，低下头扯扯嘴角。 不让眼眶里的水汽往外冒。 都不管他是吧。 他要把整个客厅都砸了！ 第63章 你是不是要亲我 最终还是没砸。 窗口半开的纱帘在夜风里飘荡，鼓动着抖搂，像倩女幽魂里的鬼怪，就要闯进客厅里。 天色已经黑透了，夜幕是会制造焦虑感的怪兽。 “呲咔…”楚枫坐在茶几跟沙发中间的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手里抱着一包抽纸。 他把纸巾一张张拽出来，面无表情到掌心里攥成团。 再扬手把纸团往地面丢出去。 丢的周围满地都是，哪怕叶檀清不久前刚打扫过卫生。 纸球在冷灰色的地板上滚动着。 破坏周围整洁度，砸坏或弄乱一切。 楚枫就能够得到一些关注。 至少会有人来打扫卫生，就会有人理理他。 可是今晚，一包抽纸都丢完了。 客厅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都死了吗。”楚枫憋着哑掉的喉咙，往走廊那边的房间喊。 “……” 走廊那边没人回应他。 楚枫打从心里很讨厌被冷暴力。 但他不明白，他遭受的‘冷暴力’大多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不过即使这样… 他也没有丝毫要醒悟和悔改的迹象。 他才不需要有谁理理他。 随便吧，又没关系。 他自己也挺好的。 楚枫蹙眉往口袋里摸，本来是想摸一根烟出来。 可是重生回来后的这几天，他没买过烟，搬进宿舍的时候，行李箱里也没带烟。 “……”他沉默的低着头坐在地毯上。 听夜风把窗帘吹动，呼啦作响。 是窗帘上陶瓷小叶轻磕玻璃窗的动静。 “啪！” 客厅的灯忽然灭了。 只剩玄关处那盏换鞋射灯常亮。 暖黄色的暗光瞬间笼罩客厅，把黑皮沙发弄的更像是怪兽，楚枫睫毛湿润的抬头看，看天花板上刚熄灭掉的水晶灯。 灯丝还在轻闪，但确确实实灭了。 连灯具都不想再理他。 昏暗中，走廊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意识到是谁走过来，楚枫表情瞬间从黯淡变的暴戾，盯着走廊口，不耐烦的低吼：“你出来干什么？谁让你关灯的，不知道客厅还有人啊？” 出现在电视墙旁边的高大身影。 是叶檀清。 叶檀清在翻滚出去的黑金垃圾桶面前，停下步伐。 第54章 垂眼看了看，弯腰把垃圾桶扶起来。 语气没有责怪楚枫的意思。 他说：“地上好乱。” “我就喜欢弄的乱七八糟，关你屁事，”楚枫心情糟糕的很，语调强硬都是装出来的，“赶紧回你房间，少多管闲事，看到你就更烦了。” 关你屁事，多管闲事。 看到你就更烦了。 “……” 叶檀清没说话，安静的蹲下身子。 把楚枫乱扔的纸团都捡起来。 放到那只黑金垃圾桶。 “我说你呢听不见啊？”楚枫看叶檀清沉默就更来气，嘴里不干不净的骂，“满脑子报恩的傻哔，谁用你过来打扫卫生，又自觉扮演上男保姆了是吧！” “你是真喜欢捡垃圾啊，恶心死了。” 楚枫发现叶檀清真的很喜欢打扫卫生。 总出现在被他弄到一团乱的现场。 弯腰扶起各种翻倒的物品。 沉默干活不说话。 上辈子就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一会儿扶垃圾桶，一会儿捡遥控器，极有耐心的把四散的纸团都弄起来，归进垃圾桶里。 可楚枫需要一个拥抱。 不需要男保姆。 楚枫的嘴说不出‘你抱我一下吧’这种话。 他只知道他好烦叶檀清啊。 叶檀清为什么不可以主动的、强势的坚定抱住他？打都打不开的那种。 在楚枫认知里，不强势和不猛烈。 就是不爱。 叶檀清是一块儿只会冷暴力的石头。 死直男，王八蛋。 “你滚行不行，你心是石头做的，别他妈在我眼前晃了！”楚枫捞起一只抱枕，粗暴砸向捡纸团的人。 抱枕比遥控器准很多。 “砰。”抱枕狠狠砸在叶檀清后肩上。 砸的他手中纸团脱手了，倏地跌落回地板。 叶檀清的忍耐好似也到了临界点，在经历过跟此刻一模一样的六年后。 不能这样下去了，对不对。 昏暗的客厅灯光里。 叶檀清的表情令楚枫看不清，总归是被惹怒后阴沉着。 他站起身，面向坐在地毯上的楚枫。 一步步靠近。 “你干嘛。”楚枫仰着脸看他，凶戾上挑的单薄眼尾，不自知的红到很可怜。 心说骂就骂了。 叶檀清应该不会敢揍他。 叶檀清敢揍他那就不是叶檀清了。 叶檀清没揍楚枫，他盯着楚枫的眼睛看了两三秒，忽然弯下腰，把两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落在楚枫侧腰，掐住。 往他自己怀里带。 几乎是用不容反抗的力度，把坐地上的人抱起来。 “！”楚枫猝不及防。 脸庞磕在一具棉质白t的温热胸膛上，鼻腔瞬间填满了深醇的木调香，呼吸一滞。 紧跟着感觉腰侧被掐到发疼。 是叶檀清的手掌，正在主动揽抱他身体。 “喂。”楚枫懵了，身体失重让他不自觉攥紧叶檀清的衣裳，无措的手指落在男人劲瘦后腰，陷进那片白色的绵软布料里。 叶檀清后腰的皮肤很紧绷，也很硬。 一点点的肌肉凸起感。 昏暗灯光下，楚枫的指背若隐若现。 指尖仿佛无处安放。 这不能算是抱。 一触即放。 叶檀清只是掐着他的腰，把他从地板上捂到怀里捞起来，放进后面的黑皮沙发里，就像扶起那只垃圾桶一样。 沙发被两个人的体重猛地压震。 很有弹力的抖了几下。 “你——” 楚枫坐稳刚要开嗓就被打断了。 “我要纠正你，”单膝压在他腿侧的叶檀清，手腕就悬在楚枫侧脸不远处，按在沙发后方的靠背上。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楚枫，嗓音很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你说到底谁的心是石头做的。 楚枫。 两个人脸庞靠的偏近。 叶檀清把楚枫放进沙发里的时候，有惯力冲击，他要是没用手腕撑住沙发靠背，刚才就扑楚枫身上了。 用手腕撑了一下，才堪堪悬俯在楚枫上方。 他在很认真的跟楚枫说话。 试图告诉楚枫—— 每个人都会感到委屈。 心都会痛。 就比如现在，叶檀清就很痛。 刚才那些话真的很伤他。 他不喜欢捡垃圾。 只是他爱的人喜欢制造垃圾，他才会跟在后面捡，那有什么办法。 叶檀清会委屈。 但因为知道楚枫不在意，所以他不能说。 说了只会更惹人厌烦。 温小年就是例子。 “…别说废话，”楚枫迎着叶檀清靠他很近的视线，沙哑的嗓音顿了顿，还是问出来，“…你这个姿势是不是要亲我。” 哪怕周围灯光昏暗。 也能看到两个人眸底都是红的。 “……” 第64章 拉锯战 你这个姿势是不是要亲我。 楚枫问这话的时候，心脏像凝固似的僵持着。 呼吸都快停止。 “……”叶檀清的状态也没轻松到哪儿去，前所未有的紧张，喉结绷到极限了。 昏暗的客厅里，夜风鼓动纱帘还在晃荡。 细微的陶瓷小叶依旧敲打玻璃窗。 叮，叮，叮… 他声线低沉到让楚枫心慌。 “如果是，你会不会躲。” “！”楚枫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几寸，好似犹豫着下一秒就推开叶檀清，又或者抬手抱住这个人的腰。 总之气氛莫名的火热和黏稠！ 这瞬间，那点心悸仿佛要炸的迸裂开。 楚枫以为在提醒叶檀清之后，叶檀清会反应过来他俩离得太近，迅速从他身边撤后，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没想到叶檀清敢回他一句反问。 你会不会躲。 如果我就是要亲你… 楚枫大脑宕机，大概停顿了有三四秒钟，他黑长的睫毛下垂，落在叶檀清压跪在他旁边的大腿上。 浅灰色运动裤会很明显。 但光线太暗，看不清。 “你敢吗，”楚枫听见自己呼吸带有轻颤，喉咙咽了一下，“…好像不是我躲不躲的问题，叶檀清。” 是你不敢亲下来。 “……” 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在寥寥几句的话语里展开。 彼此都挺能忍，毕竟是在这样的氛围里，跟自己面前的人对视。 明明双方呼吸都快交汇了。 两张唇瓣。 距离不过拳头远。 叶檀清忍到呼吸灼烫，先转开脸：“没这个想法，不喜欢我跟在你身后捡垃圾的话，不要弄脏。” 不要放肆到一口气弄脏所有。 沙发真皮坐垫忽地变轻，有人逃命似的快步离开。 楚枫面前的新鲜空气重新进入口鼻。 少了一抹木调檀香。 刚才麻了一下的头脑也逐渐回神。 楚枫抬头—— 叶檀清已经走了。 僵坐几秒之后，楚枫自嘲的笑了笑。 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叶檀清不是前世那个人，现在的两个人没有假装恋爱关系。 他也没跟叶檀清有过感情方面的牵扯。 所以，怎么可能会亲他？ 但楚枫很没出息。 心跳都乱了。 不止心跳，他刚才差点伸手抱住叶檀清的腰。 要凑近把自己的唇靠过去。 真的只差一点点。 太惊险。 楚枫瘫着仰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呼吸纠葛，叶檀清的腰背，和压在他身边的腿。 网上有人说： 男人的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楚枫不想研究自己还爱不爱叶檀清。 不过他还是很想睡叶檀清。 刚才抱的时间好短。 楚枫喜欢被叶檀清抱着的感觉。 这个念头非常没出息。 楚枫知道，世界上长得帅的男人千千万，美女也是千千万，遇到不识趣的随时可以换掉。按自己的家世和相貌，有的是人，前仆后继的愿意跟他好，随便拽一个都能把他当祖宗供着，何必死趴在叶檀清这块石头上。 道理楚枫都明白。 可是怎么办，那些人再帅再漂亮再好。 都不是叶檀清。 楚枫完了。 他戒不掉叶檀清对他的吸引力。 这肯定不会是爱，他不爱叶檀清。 他绝对不会再爱上直男。 “……”沙发里，楚枫思绪是矛盾的。 思想和身体活生生分裂成两个小人儿。 一个说让他现在闯进叶檀清房间，威逼利诱强行把人睡了又能怎么样，叶檀清不爱他就算了，睡到了一样会满足。 第55章 一个说让他有点自尊吧，撞过一次南墙。 何必再去搞强制爱，贱不贱呐。 “哗，砰。”浴室那边有动静，好像是叶檀清正洗澡。 楚枫缓缓坐直，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打的半边脸发麻，脑子清醒了。 舒服了。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目光落在温小年去超市买的橙汁上，拎到厨房，洗了手，倒出来一杯。 端着橙汁去敲温小年的门。 “开门，开门啊。” “不开，”温小年的声音闷着从里面传出来，“…我又没锁过。” 门一直是开的，楚枫只要拧一下就能进去。 是他没过来拧动门锁。 “没锁不会说一声？”楚枫随口道，端着橙汁的姿势像端炸弹，可能没有这么伺候过谁，“哥给你倒了橙汁，喝点儿？” “快端下去吧，给沈承霖喝。” 温小年侧躺着跷二郎腿，窝在沙袋里。 其实看见楚枫笑呵呵的端着橙汁，主动开门进来，温小年就已经不太恼了。 毕竟他本来就没有生楚枫的气。 相处这么久，楚枫的脾气他很清楚。 只是嘴巴说话急了点。 心是软的。 床尾有一只深棕色的麻布沙袋。 楚枫盘腿坐下，腻乎的往温小年肩膀上挤。 “我才不给沈承霖倒橙汁，他爱喝不喝。” “嘁，”温小年撇撇嘴，抖开肩膀，“也不知道是谁，把插上吸管的饮料喂到沈承霖嘴边，当我在打游戏就看不见是吧。” 这说的是叶檀清买的那杯柿子饮品。 楚枫当时递给沈承霖喝了。 “那是我故意驳叶檀清的面子，你看不出来？傻了吧唧。”楚枫把橙汁吸管拨正。 用两只手端着，吸管凑到温小年嘴边。 楚枫说：“这才是我特意喂你的，快喝。” “…哼，”温小年不情不愿的叼着吸了一口，咽下去就很快转开脸，侧脸能看见睫毛眨了眨，语气还是低迷。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的心已经一片一片的了。” “那要怎么样，你的心才可以不一片一片的呢？”楚枫轻撞温小年肩膀，勾头去看温小年的脸。 看他笑了没有。 如果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温小年有点绷不住，忍着不笑。 “…嗯，我明天不上课，你跟沈承霖去上早八，我睡觉，这样可以稍微弥补我受到的伤害。” 吵两句嘴就能不上早八课。 温小年的小算盘呀。 “想都别想！上课不能不去。”楚枫不同意。 温小年扭头瞪他：“你到现在还吼我。” 眼睛瞬间就能泛红和冒泪花儿。 “！没吼啊我没吼…”楚枫摇头，盯着温小年的眼睛，“不是，咱俩不是说好的吗，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要有什么活动我也跟你去，我上课你也得跟我去啊。” 吵两句嘴，不能影响学习。 “那是以前约好的，现在不一样了。” 温小年嘴角向下，又把楚枫推远一点，像个懒洋洋的贵妃那种力度。 手腕特别软，没敢真推。 “哪不一样了？”楚枫追问。 “我看你跟沈承霖玩的也挺好。” 温小年低头抠卫衣上的系绳，声音低低小小的。 “反正有没有我，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是吧。” 你有沈承霖就够了。 第65章 苟富贵，勿相忘 “我靠，你胡说，”楚枫惊讶温小年会这么想，“你是我最亲的兄弟，我都把你当自己家人看待。” 他跟温小年是最亲的。 还打算以后拜干亲，正式认个弟弟来着。 “不知道谁在胡说，”温小年瞥着楚枫，越被哄就越委屈，“去超市那会儿，我走路都走你俩后面，你都没管我，在食堂你还让他坐你旁边，我端着餐盘绕到你俩对面，我那会儿都不想吃了。” 今晚的粉丝汤都是苦的。 “就这还自己家人，你就是只管沈承霖。” “……” “哦，”被点明到这个程度，楚枫终于意识到温小年不开心的点了。 其实是，他当时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没注意温小年的状态。 楚枫赶紧保证：“不会有下一次，行吗。” “我不信，”温小年窝在沙袋里扭头，看着楚枫，“那下回沈承霖要是死皮赖脸、哭着喊着非要坐你身边呢？” “？”楚枫要笑了，“哪儿这么夸张，他疯了哭着喊着就为坐我身边？你当你哥是多大的香饽饽。” “不听，你就说你会怎么办吧，”温小年就要提前设想这个可能，“你说清楚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不得不说，温小年看起来不太聪明。 但属实大智若愚。 毕竟他爸妈能做起生意，就不是什么傻子，父母的基因多少都会带到孩子身上。 温小年性格软糯善良，脑袋确实不算傻。 否则也创作不出带有剧情的长篇漫画。 比如他很会拿捏楚枫的脾气。 也可以说—— 温小年人际交往是有点圆滑的。 他很擅长跟不同脾气的人打交道，总能活跃气氛，布置出让他自己舒适的小环境。 跟谁都能找到话题聊两句。 而且聊天很有分寸，不会让对方感到反感。 就连叶檀清那种冷淡的脾性，也很少会完全忽略温小年，因为温小年每次给叶檀清递的话头，都属于刚刚好。 不生分，也不会太单方面的熟络。 温小年很会看脸色行事。 这会儿楚枫来哄他，他就能顺势把楚枫点透。 一次性解决关于沈承霖的问题。 省得以后再别扭。 “——好吧，”楚枫答应温小年，“我想想，下次如果他先你一步坐到我身边，我就让他起来，或者我起来坐到你身边。” 温小年睨着圆眼：“不信！你这么要面子的人，能把人家留学生撵起来？” 真到那种场景，楚枫肯定会说让温小年先忍一下。 因为楚枫会不好意思把沈承霖撵走。 包括直接起身坐到温小年身边，也会显得他们孤立了沈承霖。 楚枫很要面子的，不可能这么做。 这会儿只是敷衍温小年。 温小年看出来了。 直接点破。 “哎那你说怎么办？”楚枫又有点不耐烦了。 当然不是对温小年不耐烦。 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就会想逃避。 温小年给出干脆的指引型答案：“你下回不能等等我呀，等我先坐下了，你再坐到我身边，这样沈承霖就不会抢着坐到你身边。” 告诉楚枫该怎么做，而不是让楚枫自己想。 楚枫脾气急躁，他想不到就会觉得烦，他就不想了。 问题就永远解决不了。 还有点儿劣根性，会把错误往别人身上怪。 温小年确实太了解楚枫了。 “走路的时候要看看我，尤其不能被沈承霖拽着走，他凭什么拽着你呀，我都没拽着你。” “我一个人跟在你们身后很难过。” “他给你拿餐盘，你转手递给我，你不能用他给的餐盘吃饭。” 温小年想—— 看沈承霖还怎么只拿两个餐盘搞孤立。 呵。 “……” 好的，这简单。 楚枫自信的点点头：“行，我都记住了。” 下回他就跟温小年一块儿走，取餐也一起取。 到座椅旁边看温小年往哪边坐下。 他挨着坐就行。 简单。 “还有，”温小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沈承霖今天推了我，在超市外面，你明天得跟他讲，让他不能因为想跟你待着就把我推远，他那架势恨不得一脚把我踢飞了。” 楚枫惊讶：“他敢！” 沈承霖那会儿是扒拉了一下温小年。 他看见了，但温小年当时没喊疼。 所以他才没在意。 “反正他好像不太想跟我玩，他推我的时候可使劲儿了，”温小年说，又琢磨着补充一句，“…但也不排除是他力气太大？不是故意的。” 因为不能把人往坏了想。 哪怕温小年感觉到了沈承霖不喜欢他。 楚枫对这件事很重视：“你别管了，我明天找机会问问他，他要是不喜欢跟你玩，我、我以后上哪就不喊着他。” 沈承霖上辈子确实借过钱给他用。 但也打了欠条的。 等于在楚枫意外坠崖后，巨额保险理赔的那笔钱，会由他的律师清算核实，一一结清债款。 欠沈承霖的钱在他死后应该已经还上了。 沈承霖要是不想跟温小年一起玩。 第56章 楚枫就不跟沈承霖玩。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大哥！”温小年做了个抱拳姿势，瞬间入戏，“愚弟虽笨但无比忠心，承蒙不弃，日后愿效犬马之劳！” 嘿。 楚枫赶紧配合着回了个礼，抱拳托起温小年的手腕。 “猫富贵，狗不让！” “？”温小年一愣，“你说啥呢。” “就那个词儿…不对，怎么说的来着？” “哥咱查查字典再说行不行？哎我刚进入状态，你太露怯了！” 楚枫没搭上戏很郁闷：“就那句，叫什么猫猫狗狗……” “这橙汁太甜，明天我买鲜榨的喝。”温小年拿起橙汁。 “明天下课咱去健身房吧？” “累，我不去。”温小年懒得动。 楚枫琢磨：“今天刑睿说咱俩弱鸡，咱俩练练肌肉什么的。” “又不打架有什么好练的，咱比的是智力。”温小年点点额头。 “你有智力吗。” “啊啊你还说我——” “我操，橙汁儿洒了！” “纸巾纸巾。” “……” 刚从浴室出来的叶檀清。 经过温小年房间，脚步稍微逐渐停顿下来。 他侧耳细听了几秒，疑惑蹙眉。 里面有笑闹声？ 可是—— 那两个人不是刚吵过架么。 楚枫的脾气暴躁又强硬，非常难哄，他每次都要等好几天，才敢跟吵过架的楚枫说话。 温小年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快就能和好吗。 第66章 想象挺美好，现实很惨烈 * 周二是早八晚七的课程。 八点到教室，中午休息俩小时，下午上到傍晚七点。 今天的课程也有一节是李讲师的。 微观经济学。 有了昨天在图书馆学到的名词积累量，至少楚枫现在听课不再是云里雾里了，甚至能跟上讲师的速度。 跟温小年一起完成课堂作业。 连学习委员陈豆花都惊讶，惊讶于他俩竟然按时上课。 还能交作业！ “厉害了，你俩真的有在写…”陈豆花站在楚枫课桌旁边，拿着楚枫跟温小年的课堂作业看。 这是个性格不拘小节的圆脸女孩。 成绩名列前茅，做事落落大方。 负责班级里收发作业、查询成绩以及教材发放。 本名叫陈豆豆，但她不喜欢豆豆这个叠名，老有人跟她说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也叫豆豆。 陈豆豆平时爱吃椰浆豆花，所以班里同学都亲昵喊她豆花。 这外号蛮可爱的，就一直这么叫着。 但不能喊她‘豆花姐’。 “你以为？”楚枫靠在椅背上，单手转笔，挑着眉尾忍不住嘚瑟，“我可是认真学了的。” “看得出来，”陈豆花肯定的点点头，也不隐瞒，“说实话我们刚才看你写的特认真，还以为你本子上肯定乱涂乱画…哎？” 她手里刚翻到温小年的本子。 上半部分写了几行，下边画了俩圣斗士星矢。 温小年在旁边挠头干笑：“嘿嘿。” 不是不会写。 就是写一半不想写了。 “……”看着陈豆花转身走开，楚枫推温小年胳膊，“你下回好好写，乱涂乱画呢？” 不爱学习的毛病并不是瞬间就能改变。 还得慢慢管教着温小年。 “得为以后的前途考虑，咱俩真不能浪费时间。”楚枫小声说，没打扰到其他同学。 温小年小鸡啄米：“嗯嗯嗯。” 下回写，下回肯定写。 温小年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豆花：听说你们领教材那天跟班长有点小矛盾？教材书的事应该我负责，那几天我请假了不在学校，今天刚回来，班长最近有点忙，好几个同学的资料都是我今天来了才给的，反正，以后你们缺少学习资料直接联系我。（两个努力小黄脸表情。）】 原来是这样。 难怪班长何琳琳说他俩给她添麻烦了。 等于是不在人家工作范围内？ 他们都没打听清楚该找谁领教材，就直接加了班长的微信去要东西。 但也不是啊…… 学习委员请假，班长代管分发学习资料。 那就等于也在班长工作范围内吧。 还有好几个同学都没领到要用的资料。 所以，班长表面接替陈豆花的工作，实际那几天都拖延攒着了，等陈豆花返校回来自己处理？ 这有点不对吧。 难怪当时一推再推，实在拖延不了才带他们领教材。 敢情这还是给了楚枫面子？ 普通同学要用的材料，都已经拖延好几天。 直到陈豆花今天返校才发给他们。 “有点小意见喽。”温小年扒拉手机里的小群，是没有班委成员的班级同学群。 十几个同学都在聊这件事。 原来他俩不是受害者，还算好运气。 至少领到了。 “……” 楚枫另一边坐着身穿白t的沈承霖。 沈承霖汉字水平歪歪扭扭，跟鬼画符差不多，没人收他的作业。 反正交换生嘛。 再有一年多就要回挪威了。 “楚枫，”沈承霖正在玩楚枫的圆珠笔，是刚才悄悄拿走的。 楚枫扭头：“昂？” 沈承霖喊他名字的字音，就像在喊‘抽疯。’ 今天早上乍一听还不太习惯。 早上在档口排队取餐，沈承霖忽然喊他枫枫，几乎是立刻，周围有几个同学当场愣住并眼神发亮的看着楚枫，又看看高大英俊的体育留学生。 好像有在围观八卦的意思。 据说是—— 学校论坛里冒出个‘枫林cp讨论组’。 楚枫没登陆论坛，不知道这个。 就觉得被陌生同学盯着，跟社死了差不多。 坐到餐厅座位上以后。 他就强行让沈承霖喊他名字了。 禁止再喊枫枫。 否则翻脸。 “楚枫，你喜欢用钢笔吗，”沈承霖拿着墨绿色的圆珠笔晃晃，见缝插针的讨欢心，“我想买一支漂亮的钢笔送给你。” 送礼物总归不会出错。 楚枫摇头：“不喜欢，钢笔还得吸墨水弄笔头，麻烦。” “那你喜欢什么？”沈承霖追问。 他单手支在侧脸上，温柔的笑着看楚枫。 画面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 毕竟沈承霖的脸和气质都不差，五官是俊美深邃型。 周围似乎有人掏出手机偷拍…… 沈承霖还对着那个方向看了看，配合镜头微笑。 “喜欢什么我会自己买。”楚枫手腕靠在额前，躲避镜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最近老觉得有人偷拍他们？ 他问温小年，温小年说没感觉。 好像镜头就只在他身上，又或者是沈承霖身上。 他问过沈承霖，沈承霖也说不知道。 可能—— 又是拍了发到那个讨论组？ 楚枫琢磨，他得叫人把校园论坛的帖子管理一下，每一条帖子都跟抹黑他名声似的。 没有一点正能量的东西。 “中午我们去校外的餐厅吃饭？”沈承霖问楚枫。 楚枫拒绝：“不去，下午还有课呢，食堂吃一口就回宿舍躺会儿。” 教室里坐一上午太累了。 “…那晚上可以吗？”沈承霖又问。 他真的很想约楚枫单独吃饭。 如果实在不能单独吃，那带着温小年也行。 作为挪威世家少爷，沈承霖也是第一次屡屡碰壁，想约人吃顿饭都这么艰难。 但他确实要快点让楚枫喜欢上他。 否则等交换生时间一到。 他就得回挪威了。 沈承霖的计划是—— 三个月内追到楚枫，一年时间培养感情。 等交换生时间到了以后。 他就直接帮楚枫办理留学手续，带着楚枫一起回挪威，以后就在挪威生活。 想象挺美好，现实很惨烈。 他俩加上微信后总共没说超过十句话。 饭倒是吃了好几次，却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沈承霖以前追爱没这么艰难。 就是送礼物，送奢侈品，约饭，一起出去参加娱乐活动，两个月内肯定能进入热恋的。 楚枫难追。 沈承霖却没打算放弃。 “晚上也不行，我明天有事。”楚枫不是敷衍，明天他真的有事。 明天要参加航海宣传片的初试选拔。 沈承霖眼眸亮了亮：“明天我们没有课程，你想出去玩吗？” 太好了。 出去玩的时候，比在教室里更好发展关系。 终于有机会—— 第57章 “不是玩，”楚枫捞回自己的圆珠笔，勾在指尖转，“…有个，小的选拔赛。” 明天去选拔现场肯定很多人看见。 他没必要瞒着沈承霖，反正明天都会知道。 “哦，选拔赛。” 沈承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中午还是在食堂吃饭。 跟早上一样，楚枫挨着温小年入座。 沈承霖脚步顿了顿，转而坐到他俩对面，表情一如往常的灿烂笑着，满心满眼都是楚枫。 温小年忽然起身：“我喝果汁，你们要吗。” “石榴汁。”楚枫说。 沈承霖摇摇头，表示不要。 温小年往稍远的饮品柜走过去了。 周围都是来吃饭的同学，不时有人转头看看楚枫跟留学生。 楚枫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衣服是新买的，布料凉滑的中袖黑绸缎宽松开衫，简约纯色款，露出一段白皙光洁的腕骨。 手背白到能透血管，手指细长。 普普通通但出现在他脸上就不普通的中分黑发。 发缕耷拉在颧骨附近，显得气质矜贵且随性，一上午的课程听下来，他眉眼间透出点懒倦的劲儿，漂亮的很独特。 瓷白巴掌脸，狭长眼眸和淡粉色的唇。 穿黑色太衬他了。 沈承霖眼里全是喜爱，来之不易的跟楚枫单独相处。 他竟然有点腼腆：“…你真好看。” 这绝对是由心而发。 “呵呵，”楚枫干笑两声，捏着勺子戳果蔬土豆泥，忽地抬眼，“哎我有件事想问你……” 温小年去拿饮料，楚枫想趁这个机会问问沈承霖。 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跟温小年玩。 嘶，这该怎么问？ 直接说吗。 “好，”沈承霖忙不迭的点头，“你随便问，我都愿意回答你。” 楚枫是想要了解他吧。 是吧？ “……” 第67章 恋爱脑vs痴情 食堂里挺嘈杂的。 楚枫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往前倾身，嗓音压低了点。 “你感觉，温小年性格怎么样？” “…啊，”沈承霖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很快做出心态调整，笑的很亲和。 他问楚枫：“温同学挺好的，怎么了？” “是吧，我也感觉他性格很好，是我最好的兄弟，”楚枫采取暗示型，食指拨了拨发缕，“跟我亲弟弟一样。” 就代表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或敌对温小年。 沈承霖眼睫压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没错，看得出来。” “嗯。”楚枫用鼻音应。 低头吃土豆泥。 对面的沈承霖看着楚枫吃土豆泥，眼底逐渐浮出占有欲和急迫，其实他很想告诉楚枫，不需要跟温小年玩。 他会给楚枫很多陪伴。 但似乎说出这些话之前，他得先让楚枫答应跟他在一起。 现在连表白都还没有…… 是不是该找机会，向楚枫表白呢。 可是他们才接触不到一个星期。 还要再等等。 “给，凉的。”温小年穿着宽松牛仔背带裤，小麻花辫扎着马尾翘在脑后，皮肤白净的很。 一张脸上其他五官暂且不提，就一双圆鹿眼睛水灵灵的大。 小翘鼻旁边有三两颗雀斑，细小的绒毛在皮肤上蒙了一层，显得脸颊特别生嫩。 属于第一眼看发型会觉得他不好惹。 细看就知道长相很正太。 眼睛清澈明亮，给人一种特别干净的感觉。 本身又是搞艺术的，喜欢漫画世界，气质也跟这个年纪的男孩不一样，让人觉得很有灵气。 如果忽略偶尔的发癫中二行为。 确实白白净净挺好看。 楚枫就特别喜欢温小年这种，像一朵棉花糖，往大了说就是云朵，性格软软的却也有游行天幕的勇气，带有韧度的软。 看起来他跟温小年相处的时候他更成熟。 但其实很多时候， 是温小年一直反向包容他。 以前的楚枫确实幼稚，脾气急躁还有点自私自利。 当带着前世六年的记忆重生后。 楚枫发觉，自己要学着更注重身边人的感受，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他不吼温小年了，也不能再张口就骂人家。 任何关系想要长久，一定是互相包容的。 “唉，”楚枫接过石榴汁，叹了口气，“温小年，晚上不去健身房了，回宿舍我给你补课吧，就今天学到的知识。” 用补课弥补一下对温小年的歉疚。 温小年：“？” 噩耗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吗。 我晚上想打游戏啊。 啊啊啊啊啊。 “……” 沈承霖思索了几秒，小声问：“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补课吗？” 去你们的宿舍。 “你看得懂汉字和名词？”楚枫问。 沈承霖点头：“看得懂。” “那为什么把课堂作业写成那样？”楚枫不信，“你晚上先写一份课堂作业吧，照抄一遍也行。” 如果沈承霖也想参与学习的话。 得先有个态度。 沈承霖：“哈哈，我想起我晚上篮球队有训练，你们补课吧，我去操场。” 他想谈恋爱，不想抄作业。 宁愿打球。 * 七点的下课铃敲响。 整个死气沉沉的教学楼涌现出刚下课的学生，瞬间生机勃勃了。 即将变黑的夕阳挂在银杏树上，树叶在晚风里晃啊晃。 “你走快点儿。”楚枫拿着空的水瓶丢进垃圾桶，温小年在后面磨磨唧唧的走路。 温小年哀嚎：“能不能不补课，楚老师。” 哪怕去健身房呢。 校园银杏树小路上，沈承霖跟在楚枫另一边。 要跟楚枫他俩一起去食堂吃饭。 “本来咱俩进度就比其他人差一截，现在学到的以后进家里企业大概能用上？总比面对财务数据，大脑里一片空白的好，”楚枫是劝温小年，也是劝自己，“坚持坚持，这才刚开始，大二以后就轻松了。” 沈承霖说：“总裁特助会帮我们完成工作，不需要学，可以雇佣优等生做我们的脑力民工。” 其实他说的很现实，社会就是这样。 学校里的优等生如果不创业。 就会进各类集团工作。 找同学当脑力民工？感觉这样说不太好，但温小年赞同这个意思：“咱们自己什么都会，还雇佣下属干什么？哥你饶了我吧，你比我妈都吓人。” 既然能花钱雇人干活。 现在折磨自己学习就没必要。 “不是，不能全指望别人，”楚枫是吃过亏的，“自己脑子里没东西，很容易被底下的人蒙蔽，说坑你就坑你了，到时候做个局你都看不出来。” 上辈子楚金源不就是这样被坑的？ 由此可见，富二代想守住家业，也需要自身付出很大的努力。 坐吃山空根本行不通。 除非运气逆天，一辈子没人坑你。 走到食堂门口了，楚枫说：“跟你智力不匹配的财富，终会以各种方式重新流回市场，这也是一种微观经济学。” 大到楚金源那种被做局坑走几千万，导致整个企业订单不能按时交付，股票崩盘，企业树倒猢狲散。 小到路边假乞丐骗钱，网络刷单骗钱，电信诈骗等。 但凡能被骗的，都属于跟智力不匹配的财富。 会以各种方式重新流回市场。 楚枫脑子没多聪明，只是吃过亏上过当，才能觉醒这种意识，力求在事业上做个聪明人。 至于感情上…… 他想当聪明人来着，比如及时止损。 可是人都属于情感动物。 情感会遏制智力。 就俗称恋爱脑。 以前叫痴情。 “哥，”温小年忽然喊，他们三个人正端着餐盘找座位，“叶学霸在食堂哎？” 叶檀清今天来食堂吃晚饭了！ 第68章 禁止渣男楚带坏叶学神！ 叶檀清坐在柱子旁边的四人位上。 明显也是刚打完餐，面前放着还冒热气的米饭，以及三四勺不同菜品，有青瓜和素烧娃娃菜，还有清蒸排骨和两块儿鲈鱼。 看起来荤素搭配很均衡，就跟拿称量过似的。 手边有一瓶矿泉水，一碗绿豆莲藕汤。 依旧是简单的短袖白衬衫，但跟在教室里的时候略有差别，天气热，他把扣子松开了两颗。 露出喉结和一小片凹陷的锁骨。 都说人靠衣装，但有时候衣也靠人装。 毕竟旁边有不少男生，都穿着这种学校批发的棉质白衬衫。 可他们穿起来—— 就是没叶檀清穿着好看。 第58章 不止楚枫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 以叶檀清坐着的位置为中心点，食堂别处都很拥挤，只有他附近的座位肉眼可见很稀疏，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是上课上到迷瞪、木着脸往嘴里塞饭的同学。 温小年说完：“叶学霸在食堂哎？” 楚枫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叶檀清的脸，就发现有两个女生从叶檀清身边经过。 经过的时候回头看，假装找人。 然后就又经过了一遍。 没打扰叶檀清，她们只是悄摸看看。 毕竟少见。 叶神真的超帅啊。 不止是外貌，他的学术魅力和严谨冷寂的那种气质，能分分钟碾压外表给人带来的惊艳，加分加分加分。 因为聪明女孩都知道，看男人还得看内涵。 他偏偏把外貌和内涵都集齐了。 普通帅哥网络上到处都是，脸好看的也并不多稀奇，最多瞄两眼就得了。 但这种学神人物，有机会是真的要多膜拜几眼。 毕业后就见不到了，人家也不玩网络。 啊啊啊就是帅！ 现在努力学习还有机会跟学神分到一个研究所吗。 救命，好恨没有好好学习。 帅哭了。 不止女孩，周围不少戴眼镜的男同学。 也膜拜的偷瞄着叶檀清。 学神，大佬！ 恐怖如斯。 原来大佬也会吃饭。 哎，大佬吃的什么菜啊？ 清蒸鲈鱼售空！ 清蒸排骨售空！ 凉拌青瓜售空！ 娃娃菜售空！ 绿豆汤售空！ “……” “烧包。”楚枫不屑的瞥一眼叶檀清，扭回头就当没看见。 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食堂里当显眼包？ 不是说不喜欢吃食堂吗。 坐这儿干什么，回宿舍煮面啊。 “咱们去找叶哥吧，他自己坐在那儿应该挺难受。”温小年比较细心，叶檀清坐食堂里，就像被周围人群‘孤立’了似的。 被围观着吃饭肯定挺难受。 大概理解为什么叶学霸以前很少来食堂了。 宁愿自己买点菜，在宿舍里做。 “……” 说实话，楚枫不太想去。 上一世的他，很喜欢在公开场合霸占叶檀清。 使唤叶檀清帮他打饭，给打完球的他买水，把球衣甩给叶檀清，让叶檀清拿回宿舍帮他洗。 以及运动会上长跑完，喘着粗气扑到叶檀清怀里。 湿漉漉的泳裤脱下来就往叶檀清背包里塞。 假装生病，让叶檀清半夜翻墙买药给他。 那次叶檀清还被抓到了，校园论坛火爆了整整三天，都说叶学霸疯了，大半夜翻墙逃出去找男朋友。 还有在ktv里，故意让别人起哄。 他往叶檀清腿上坐… 反正很多宣示主权的蠢事吧。 楚枫都干过不少。 也习惯了叶檀清在学校里是所有同学和老师的焦点，他走在叶檀清身边，也会成为被议论的焦点。 起初就是因为这些幼稚的原因。 导致他经常黏着叶檀清。 后来才慢慢喜欢，喜欢到…… 但是现在！ 楚枫皱着眉拒绝温小年的提议：“我不想跟他坐一个桌子。” 划清距离，宿舍是宿舍。 在外面他是可以杜绝跟叶檀清接触的。 于是在楚枫的坚持下，温小年扭头多看两眼孤独的叶学霸，叹了口气，端着餐盘转步。 他们坐在叶檀清左前方的座位上。 没坐一个桌子。 温小年扭头跟叶檀清打招呼，声音很小，毕竟周围好多同学呢。 “叶哥，你待会儿吃完饭回宿舍吗。” 可以一起回宿舍。 “嗯。”叶檀清应了一下。 然后…… 他端起自己桌上的餐盘，淡然无波的垂着眼，站起身换桌，甚至往返了一趟去拿矿泉水和手提包。 最终，叶檀清坐在了楚枫对面。 膝盖对膝盖。 这是沈承霖没来得及坐下的位置。 旁边沈承霖端着餐盘愣住了。 不过何止是沈承霖愣住？ 楚枫也愣住了。 一抬头，撞进叶檀清那双漆黑平和的眼眸里。 叶檀清声线很稳：“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坐在这里…” 可以吗。 表面很稳，实际上。 他在桌下攥着矿泉水的手指都发白了。 怕被楚枫拒绝。 很快—— “！” 整个餐厅一片哗然！ 叶神主动去跟那位花花公子楚枫坐一起。 什么情况？ 听说他们是室友。 叶神现在开始跟人交朋友了？ 就交楚枫那种人吗？ 不要！！ 不要他俩做朋友。 禁止渣男楚带坏叶学神！ 坚决不可以，真这样不如报警吧。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 第69章 腊排骨 听着餐厅里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很多道谴责目光。 楚枫有点尴尬，堪称坐立不安。 叶檀清今天发什么神经？ “你随意。”他停顿有四五秒才这么回话，毕竟人都已经坐下了。 想着可能就是温小年刚才说的那样。 叶檀清自己一个人吃饭被围观，很不自在？ 所以主动跟室友坐一桌… 嗐，不重要。 楚枫克制着不往叶檀清脸上看，侧头喊沈承霖。 “你愣什么呢，坐啊。” “……” 端餐盘的沈承霖还在目瞪口呆中。 他看看叶檀清，又看看楚枫。 “叶同学，”沈承霖把手里餐盘放在叶檀清旁边，因为只剩这个位置，他咬着后槽牙夸叶檀清，“你很迅猛。” 意思是说叶檀清走过来径直坐下，抢他位置的行为。 本来楚枫对面这个位置应该是沈承霖的。 叶檀清凭什么横插一脚？ 这叫突袭，不道德。 沈承霖开始厌恶叶檀清了。 楚枫正跟温小年闲聊着，低头吃饭。 楚枫把糖醋排骨里的姜片往外夹。 丢到几张纸巾上，待会儿好扔垃圾桶。 温小年吃的鸡肉芝士焗饭。 能把芝士扯到天花板上。 “是么。”叶檀清冷淡的瞥了沈承霖一眼，目光对视的那一秒，只有他俩能感觉到的敌意和火药味儿，一触即发。 叶檀清说：“沈同学也不慢。” 一天到晚黏在楚枫身边。 这个沈承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这种追求方式超出叶檀清的认知范围了。 大概是： 还能这样追？ 叶檀清不喜欢沈承霖。 更不想让沈承霖黏着楚枫，司马昭之心。 偏偏楚枫看不出来。 也可能已经看出来了，俩人正在接触？ 又或者是看出来了但不想点破。 短短几秒钟，好几个选项在叶檀清脑海里铺开，分析哪种可能性最高。 温小年正在跟楚枫磨叽说晚上能不能不补课。 “没得商量。”楚枫把两只虾仁搁在温小年碟子里，温小年想吃。 气氛逐渐焦灼。 但楚枫跟温小年并没意识到。 某一刻，沈承霖率先出招！ 他拿起还没用过的筷子，夹起一块儿楚枫碗里没有的熏鸡。 伸出胳膊放在楚枫面前的碟子里。 沈承霖笑的很温柔：“你尝尝这个好吃吗，颜色有点怪，但那个阿姨告诉我很好吃。” “……”叶檀清侧目。 眼眸微动的看着鸡肉，两秒后收回视线。 没关系，不会吃。 “熏鸡啊，还是腊肉？”楚枫盯着肉看。 本来想丢到纸上，不过得顾及一下沈承霖的面子。 他夹起来放回沈承霖餐盘里。 “你自己吃吧，别给我。” 楚枫不吃熏腊肉，总觉得有股怪味道。 肉只吃新鲜的。 叶檀清记得，以前楚爸爸的朋友送了两根火腿和半扇腊排骨，外面买都难买的好品质，楚爸爸说营养大补，特地让司机送到别墅来。 陈妈做好了端上桌，楚枫只尝一口汤就恶心半天。 尖酸刻薄的评价说有一股僵尸味儿。 楚爸爸知道以后骂儿子瞎矫情，野山猪吃不来细糠。 还说本来腊排骨就是给小叶吃的。 不是给楚枫吃的。 楚枫气的跳脚：“给他吃的你叫我看见干什么？滚滚滚，让他拎着臭排骨滚去找你吧。” “不知好歹的东西！”楚爸爸也气的不轻。 让叶檀清把腊排骨给他拎回去，还当场就炖了。 第59章 喊着叶檀清喝了两杯小酒。 当然叶檀清没喝酒，楚爸爸白酒配腊排骨。 喝的美滋滋。 一边喝一边骂楚枫是讨债鬼。 这种儿子生出来有什么用？ 不贴心也不孝顺，就知道招猫逗狗乱挥霍。 叶檀清还记得那天，楚爸爸喝多了以后拽着他的手。 “小叶啊，你要是我亲儿子就好了，现在…嗐，有时候真觉得你是眼瞎了还是怎么……” 怎么能看上楚枫那个混账？ 楚枫一直都不懂得。 假如叶檀清不愿意结婚，他拿刀架在叶檀清脖子上都没用，结婚的事根本不存在逼迫。 连楚爸爸都知道，关于他俩结婚的事。 叶檀清就是蛮愿意的。 过往回忆被一块熏肉勾了起来，在满堆苦涩里找到一点点的甜。 虽然苦涩偏多却仍然很怀恋。 对叶檀清来说。 那是他曾经拥有过的家。 有爱人，有爸爸。 叶檀清夹自己餐盘里的菜，放进嘴里，余光能注意到对面。 对面坐着的人，不再是他的合法伴侣了。 不要他了。 ——还有个讨厌的沈姓留学生，正在觊觎他未来的伴侣。 沈承霖看着被夹回自己碗里的熏肉。 也没气馁，再接再厉的朝楚枫问。 “你不喜欢吃熏鸡？鱼肉要吗，我可以帮你剔鱼刺，我剔鱼刺的技术特别棒。” 什么鬼，楚枫正要拒绝。 叶檀清幽幽开嗓：“你是经常给人剔鱼刺么。” 这么熟练？ “……” “！”沈承霖咬牙。 姓叶的也学会玩阴的了。 第70章 今晚可不可以跟我走 “不吃，我有鱼。”楚枫根本不在意他俩聊的话题。 沈承霖看出他不在意了，但还是想解释清楚。 “我家附近有海域，导致我比较会吃鱼，并没有经常帮别人剔鱼刺，我很少照顾其他朋友……” 所以你很特殊。 沈承霖想表达这个意思。 “…哦，”楚枫纳闷儿点头。 不理解沈承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可能是思念故乡吧。 楚枫说：“那你多吃点鱼，哎，这好像是淡水鱼？” “鲤鱼，”温小年认得，“红鲤鱼与绿律律略绿…嘿嘿嘿……” 自己说自己笑。 楚枫好看的唇形里吐出俩字儿：“傻哔。” “哦！食堂这个焗饭不错，你来一口吗？”温小年用他的勺子要喂楚枫，纯热情分享食物。 楚枫感觉勺子上都是温小年的口水，身子往后避。 “走开，我不吃。” “不吃我吃！”温小年埋头干饭。 “……” 有温小年活泼的打个岔，桌上气氛松散很多。 至少楚枫感觉情绪没那么紧绷了。 是，叶檀清在他对面坐着，楚枫会有点不自在，控制不住的老用余光瞄叶檀清，一眼又一眼。 叶檀清正在安静进食，表情很安详。 像挂在树上啃果子的树懒。 楚枫不知道的是—— 安详只不过表面现象。 因为桌下正进行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行为！ 起因是，沈承霖刚才递熏鸡不成，想给鱼也没给出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会儿是新一轮的撩拨。 四人位的餐桌，虽然没桌布。 但旁边有柱子挡着。 沈承霖的脚不太安分，想在桌下跟楚枫的脚踝有点什么接触，他缓慢又小心的避过温小年的腿，偷偷朝楚枫腿边靠近。 楚枫对面坐着叶檀清啊。 叶檀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沈承霖的意图。 于是…… 他面不改色的悄然挪腿，挡在沈承霖跟楚枫的小腿中间。 沈承霖试探性的蹭了两下，发觉‘楚枫’没躲开。 “！”他激动的耳尖泛红，含羞带臊抿唇笑着看楚枫。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你一定是喜欢我！ “……” 莫名其妙笑什么呢？楚枫没在意沈承霖的傻笑。 毕竟平时看温小年看多了。 沈承霖得意，挑眉看看叶檀清。 生怕叶檀清不知道他在桌下干了什么。 一切都在无声中。 周围同学们的注意力都在桌面上，现在也没盯着叶神的脸看了，偶尔才瞥瞥叶神斯文吃饭的动作，没往桌下四个人的腿上看。 沈承霖正暗自得意，忽然发现叶檀清扭头盯了他一眼。 叶檀清眸底闪过厌恶和戏谑。 沈承霖：“？” 下意识低头瞄向桌下。 “！！！” 他蹭了两三下的小腿不是楚枫的。 是叶檀清的狗腿！ 脑袋嗡的一下，沈承霖膈应的差点蹦起来，想都没想就用膝盖猛地撞开叶檀清，简直要恶心死。 砰。 这么大胆的反击是叶檀清没料到的。 叶檀清没来得及控制腿力。 撞在了楚枫小腿上。 他俩的腿都不胖，腿骨磕在一起挺疼的。 叶檀清：“！” “呃，”楚枫闷哼着皱眉，手里勺子都晃了下，虾仁果蔬炒饭也被碰掉了，他诧异抬头看叶檀清，“你搞什么？” 为什么忽然撞他的腿啊。 叶檀清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夏季裤子并不厚。 撞到楚枫穿着白色休闲裤的腿上。 腿跟腿的温度在传递。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跳加速。 “不是…”叶檀清顿时紧张到磕巴，想说不是他撞的，幕后黑手是沈承霖，但嘴比大脑快，“…对不起。” 本来他就不敢随便惹楚枫。 事已至此，先道歉吧。 楚枫弯腰往桌下看—— 那边沈承霖瞬间收腿，佯装事不关己。 哎，桌下空间并没有很挤啊，不是故意伸腿怎么可能撞的上？ 温小年也跟着往桌下看：“没事儿，裤子没脏。” 太了解他枫哥，白裤子没弄脏能降低百分之六十的怒气值。 但温小年不懂得… 人不一样，怒气值也不一样！ “你故意的？”楚枫做出判断，眉梢眼尾都是锋芒，“你故意踢我是吧，叶檀清。” 难怪今天反常的端着餐盘坐过来。 就为了过来踢他一脚。 这是报复？ 报复昨晚在客厅被他骂了两句。 是吗。 “……”叶檀清摇摇头，一颗心萎靡的沉了下去，“不是，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是沈承霖故意撞的。 楚枫不信，而且动作比脑子快。 他在桌下挪腿，盯着叶檀清的眼睛连着撞回去两次，睚眦必报！ 砰，砰。 “……” 叶檀清垂下眼皮，低头。 拿着筷子的手臂都跟着晃了两下。 疼倒不是很疼，但楚枫这么毫不犹豫的撞他… 有点难过。 叶檀清想道歉或者再说点什么。 让楚枫别生气了。 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 他等楚枫撞完接着吃饭的时候。 沉默低着头，很卑微的、很轻的蹭了蹭楚枫脚踝。 以此表达歉意和安抚。 “……” “？？？？？？” 楚枫盯着炒饭的眼睛瞪大了！ 心跳停了一拍。 这什么感觉，错觉吗。 叶檀清在桌下偷偷摸摸的蹭他脚踝…… 有吧？ 叶檀清不懂蹭脚踝是什么信号。 如果场景换到酒吧。 这个动作就是在暗示—— 宝贝，今晚可不可以跟我走。 第71章 冷水澡 “……” “……” 叶檀清的眼睛黑白分明，抬头看了看楚枫。 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摆明了没有楚枫脑子里想的那种旖旎。 “有病。”楚枫骂自己想的多，又在心里骂叶檀清是个死鱼脑袋的傻哔，最后没再撞回去。 他把自己的腿往后收，避开叶檀清。 因为怕撞回去以后，叶檀清又收着力的蹭他腿。 大概能理解—— 叶檀清想撞回来却怕他跟他爸说。 所以撞他的力度很小。 就变成蹭了。 楚枫烦躁的把脚踝往桌腿上抵了一下，压住那点痒痒的颤栗感，毕竟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有的看见洗发水瓶子都能激动。 很难在外界碰触下还保持清心寡欲。 楚枫憋着一股欲火有六年。 一直憋到现在。 真想往床上找个人了。 但又不能随便找…… 他甚至没想过如果排除叶檀清，他该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或者是那种对彼此忠诚的床伴？好像也不对。 第60章 抽空再考虑吧。 楚枫想做。 嗯。 不要叶檀清。 因为叶檀清不要他。 * 回到宿舍楚枫先去洗澡。 洗的时间比平时稍微长点，水流声开的很大。 “上啊，肉不打让我法师往前顶？”温小年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等楚枫出来了再补课。 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到八点。 叶檀清正坐在餐桌附近，对着笔记本完成课业资料。 因为教授临时给他派了个任务。 参加宣传片的拍摄，大概要耽搁一周时间。 导致他有些课业得回宿舍尽快赶完。 上一世的大一也有这个活动，但当时叶檀清刚答应跟楚枫假装情侣，楚枫不让他参加。 所以教授提出来的时候他当场拒绝了，也错过了能提前认识师父的机会。 这次叶檀清想了想，直接答应教授他会参加。 只因这次活动后的科技会堂。 能见到他师傅周松柏。 那是一位享有国家保护的航海科技大佬，带出过好几个科研团队，在航海项目上功绩斐然。 叶檀清他们研究的学术论文，十篇有八篇都是周老写的。 非常非常的厉害。 可以称为当代兴航第一人。 叶檀清想去混脸熟，如果能找机会提前拜入周老门下…… 估计很难，几乎没可能。 因为他才刚上大一。 但能提前混个脸熟也很不错。 谁都会有偶像，叶檀清的偶像就是周老。 只是他这一趟去参与航海拍摄，至少一个星期看不到楚枫。 叶檀清皱眉，转头看了看浴室方向。 有点担心他走了以后，沈承霖会接近楚枫。 不是有点担心，是很担心。 沙发里。 温小年还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 “咳，”叶檀清轻咳一声，“你喝水吗。” 他问温小年。 温小年：“！” 谁，我吗？ 游戏页面都不操作了，他停下来惊愕或惊喜的看着叶学霸。 绝对是受宠若惊的状态。 温小年：“我不喝，谢谢，嘿嘿叶哥你今天怎么、感觉人很好！” “嗯，喝吧。”叶檀清去冰箱拿了一瓶水。 走到沙发旁边，递给温小年。 “！”温小年蹭蹭手心才赶紧去接，真的亲手给他拿来了，“谢谢，谢谢叶哥。” 出息了温小年，你出息了。 叶神亲手给你拿水。 我靠，光宗耀祖！ 嗷呦嗷呦！ 不行不行要冷静，要沉稳。 对待这种人物要有点深沉的表现，不能像外面那帮男女同学似的，跟叶神说句话、对个眼神都得嗷嗷半天，显得很没见过世面，温小年，你务必要淡定。 温小年坐的脊背挺直，拿着水瓶很是端庄。 就跟刚到宿舍那天开小会的时候一样。 他偷摸把手机静音扣在沙发上。 不让人看见他在打游戏。 “叶哥，你是找我有事吗？”温小年看出来了。 毕竟要是没事， 叶学霸就不会站在沙发这里不离开。 叶檀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能要离开一周。” 所以—— 你能不能看着沈承霖，别让他骚扰楚枫。 这话很难说出口。 因为他跟温小年并不熟悉。 上辈子的事就不提了，至少现在不熟悉。 而且前两天他还站在这个位置说。 ‘我不想给温小年花钱。’ 啧，报应来了。 “你要离开一周吗？我跟枫哥好像也是。” 温小年并不知道叶檀清心里琢磨什么，他只是顺口说出来。 叶檀清怔住：“你们去哪儿？” “枫哥想参加那个航海拍摄，他明天就去选拔赛，”温小年说，“我估计以他的外貌条件肯定能入选，听说是去海边拍，我打算跟着去玩几天，我本来想在确定了以后再跟你说…” 他们要走一个星期，当然得跟室友说一声。 “……”叶檀清没吭声。 温小年好奇：“叶哥，你这一星期上哪去？” “海，”叶檀清想到楚枫有可能得知他也在后，就不去参与选拔。 他选择闭嘴。 到了嘴边的话改成—— “没事了，你继续。” 示意温小年可以继续打游戏。 他没什么需要让温小年帮忙盯着的了。 因为温小年说的没错，只要楚枫去参加选拔，就一定能被选上。 楚枫很好看。 会很上镜。 温小年：“？” 叶哥今天奇奇怪怪哦。 刚要接着打游戏，就看叶檀清又转回来。 他在沙发后面问温小年，嗓音沉稳。 “沈承霖也会参与选拔么。” “沈承霖？不会吧，”温小年不知道，不过他猜测着，“我没听他说他也要去，但是宣传片要背词和接受采访，大段大段的航海知识介绍，他应该背不下来吧？” 念下来都不容易。 所以就算沈承霖去参选，入选的希望也不大。 “好的，”叶檀清朝温小年点头，“谢谢你。” 说完坐回餐桌位置接着补资料。 放心了。 “……” 哎呀，叶神逐渐有了人情味儿。 温小年想，打听室友和室友朋友的动向？ 真好，是个好的局面。 有助于宿舍和谐。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浴室门终于打开。 “温小年，你背多少了？” 楚枫头发吹到半干，站在镜台前抹点补水霜。 空调房太干燥了。 温小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哥！我一直背着呢，就是没怎么背会想等你来教我。” “少来，你是不是压根儿没背？”楚枫把剩余的补水霜，抹到脖子和手腕上。 镜子里，他脸颊到耳廓还有点不自然的红潮。 可能是洗澡水太热了。 离开浴室之前，他又检查一遍地面，确保都用纸巾擦拭的很干净，地板没留水痕，窗户也已经打开通风。 这才往客厅走去。 开始补课。 “……” 温小年坐在沙发里，看敷衍不过去只能提起精神。 快速记了十个名词和两段知识总结。 互相提问，进行的还算顺利。 在他俩补课的时候，叶檀清去浴室洗澡了。 楚枫有两次看向浴室… 虽然确定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绝对没有丝毫可疑痕迹，但不排除水汽里会不会残留什么味道。 不会留，应该不会。 窗户都开了的。 叶檀清不会那么变态的细闻他洗过澡的浴室水汽吧。 啊？ 这份小小的担忧，持续到叶檀清洗完澡走出来。 他没洗很久，大概二十分钟。 楚枫没跟叶檀清对视，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本子，佯装翻页的时候瞥了一眼。 叶檀清穿着长度到小腿的黑色浴袍。 正走去厨房喝养生助眠茶。 那是洗澡之前就泡好的茶水，喝了以后能助力睡眠。 楚枫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叶檀清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靠。 算了算了。 反正这个年纪都很正常。 就算被发现他在浴室做了什么也不丢人。 随便吧。 “……” 补习结束。 轮到温小年去洗澡了。 楚枫进房间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没听见走廊另一边，温小年正跟叶檀清说话。 温小年说—— “叶哥，你刚用冷水洗的澡？” 浴室很干净。 一点热雾气息都没有。 散的太干净了。 * 周三选拔赛场。 “下一位，工商系2班学生，楚枫。”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和航海部门的工作人员，都在桌后坐着。 翻看来参与选拔的学生资料。 总共参与选拔的才七十多个人，看来学校大部分同学对自己的外貌都很有认知，也有的是觉得拍摄太无聊。 最终只会选四个男生，四个女生。 男女同学是分开选拔的。 楚枫正要进去，一回头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 “你怎么在这儿？” “……” 第72章 揪小辫儿 刑睿！ 没错就是刑睿。 “你怎么在这儿？”楚枫上下打量刑睿。 这人今天穿的挺人模狗样，深蓝色冲锋衣和黑色工装裤，大热的天气脚上穿一双黑色马丁靴。 为耍帅也不怕捂出脚气。 第61章 6的。 整个走廊里， 只有楚枫跟温小年心态变化不大。 其余来参加选拔赛的男生们，看见刑睿走过来的气势和结实身姿，心里都凉哇哇。 这还有他们参选成功的可能性吗？ 刑睿这种九头身的身材，仿佛天生就是为穿那身海军服长的。 还没穿上海军服就知道一定会很适配。 简约寸头，五官锐利刚毅。 平时看起来虽然痞气，吊儿郎当，但真像这么严肃的板脸走过来，总算能看出一点大院子弟的根骨。 “帅么，”刑睿桀骜的抬下颌，目光环视走廊里这一大圈‘弱鸡’，最后把目光落在同样黑色冲锋衣的楚枫，以及蓝白条纹t恤的温小年身上，他摆造型，睨着楚枫说：“爷不比你帅出八条街？” 之前他让好兄弟1号跟踪楚枫，监视楚枫的动向。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随后好兄弟1号回话，说楚枫要参加选拔赛。 呵呵。 刑睿就不服了。 真当他们海城没帅小伙儿。 轮的着楚枫这个弱鸡给海航部队当宣传大使？ 连个肌肉都没有，穿上军装纯看脸吗。 所以刑睿今天特意打扮出男儿风范，轰轰烈烈的炸场来了，就要让选拔老师们瞧瞧，什么叫天生的军装架子。 碾压楚枫就是现在！ “傻哔。”楚枫拨拨头发，挺直腰背走进了办公室。 约莫有三四分钟，他才走出来。 温小年瞪大眼睛迎上去：“哥，怎么样？” 刑睿这孙子看着呢，不能不行！ “……”楚枫没吭声。 里面老师按名单喊人：“下一位，工商系2班……嘿！刑睿啊。” “？”刑睿不知道老师怎么笑出声了。 表情僵了一下，有点忐忑。 但他不屑的瞥着楚枫，昂首挺胸走进办公室。 温小年跟楚枫都站在门口不远处。 等着听刑睿在里面什么动静儿。 不到二十秒，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哪来的流氓样儿，就你这号人还有脸参选宣传使，滚出去！” 刑睿：“小叔你不能这样！！” 海航部队来的指导员是刑睿小叔。 在家就老拿皮带抽他。 说他不务正业。 “……” “哈，”楚枫这下明白刚才那个老师为什么笑了，是看见刑睿的名字，扭头看看旁边刑睿的小叔。 温小年也乐了：“刑睿好像要被撵出来了？” 那可是大乐子的场面！ 显然里面的刑睿也知道，楚枫跟温小年在外面看热闹呢，坚决不能叫自己被撵出去。 于是刑睿在里面耍无赖半晌，说他自己熟悉航海知识。 对于上镜形象、背稿、演习画面拍摄等，都有一定的基础经验，保证能顺利完成拍摄流程，绝不给学校这个活动拖后腿。 他绝对不能落选啊。 那太丢人！ “管你说的天花乱坠，滚滚滚…”刑睿的小叔知道自己这个混账侄子。 正经书没念几页，天天就梦想着当护国英雄。 以为英雄能那么好当？ 不懂事的很。 走廊里不少参加选拔的同学，都站起身往里面看，好像听着是吵架争执的动静？ 楚枫他们看不见刑睿，只能听见刑睿声音。 刑睿在里面掷地有声的喊：“评定参选同学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各方面特征都符合，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你那三角猫的成绩——” “选拔这个要看成绩吗？如果看成绩，那个楚枫有什么成绩？” “……” “！”楚枫嘴里‘靠’了一声。 他明白了，看懂了。 刑睿这是憋着自己选不上，也不让他选上的架势。 我靠，这个狗东西不讲武德。 温小年有点着急：“哥怎么办？万一真把你也刷下来怎么办？” “本来就不看成绩啊，”楚枫给自己定心，“宣传页上写了，只看形象，口齿伶俐口语清晰。” 要是看成绩他就不会来自取其辱。 里面好像没动静了，应该是几个老师在劝刑睿他小叔。 让他小叔冷静点。 照章办事，不能寻私仇。 又耽搁了几分钟刑睿才出来，昂首挺胸的，像斗胜了的大公鸡，走路的时候冲锋衣都呼呼响。 刑睿出来朝楚枫说：“等着吧，我要是选不上你也甭想。” 论外貌他丝毫不差楚枫啊，他选不上那就是有黑幕。 有黑幕就得闹腾。 要个公道！ “有病，”楚枫一肚子火气几乎无语，压着嗓音吐槽，“不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这也比？” 刑睿毕业后又不走科技赛道，这会儿非要参加选拔赛。 摆明了就是想给楚枫找不痛快。 神经病，幼稚死了。 刑睿靠在楚枫跟温小年旁边的墙壁上，扭头看他俩，仰着下颌：“认输了叫声爹，爹就不比了。” “……” “你见过比你更贱的吗？”楚枫不想搭理他。 温小年伸头往办公室里面张望，扎着的马尾小辫儿垂到半空晃荡，辫儿尾那些彩色小皮筋在阳光里蹦蹦跳跳的。 划过门边站着的刑睿胸口。 “哼，”刑睿忽然抬手，扯住温小年的两根小辫儿，看着楚枫，“我就贱，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干什么？”温小年疼的吸溜一下。 抬手抓住刑睿揪他小辫儿的手腕。 刑睿手腕很粗，温小年的手都攥不住。 麻花辫儿被扯着很疼的。 刑睿没撒手：“玩一下怎么了？几根麻花辫儿能甩我脸上，男的还留头发…” 其实没甩他脸上。 刚才只是从他胸口晃了一下。 都没碰着他。 “你有什么冲我来，你老动他干什么？”楚枫不耐烦的出手制止。 刑睿这个人是不是欺软怕硬啊。 总盯着温小年磋磨。 楚枫去扭刑睿的手救温小年。 但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刑睿就直接松手了。 “我留头发关你屁事…用你说？你连头发都没有。”温小年虽然在骂刑睿，但声音听在刑睿耳朵里就是又弱又怂，没有一点攻击力。 都给刑睿骂笑了，抬手摸摸自己不算太短的寸头。 有点扎手。 没那两根小辫儿软和。 温小年捂着后脑有点松散的马尾，重新紧了紧发根，快步走到楚枫另一边站好，不挨着刑睿和门口。 透过楚枫肩颈处，警惕的偷瞄着刑睿。 一双圆眼睛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 “土老帽儿，没见过男的留头发就多出去见见，”楚枫把温小年护到自己左边，“倒退一千年，你家老祖宗也是长头发，还往头上戴粉红色的花儿呢。” 傻哔刑睿，狂贱至极。 说话不行还上手揪人小辫儿。 不要个逼脸。 楚枫想—— 温小年往后不能喜欢这种人吧。 刑睿哪儿好？ 死了至于哭成那样。 以及… 他要不要告诉刑睿曾经亲过温小年这件事。 上辈子温小年胆小没戳破窗户纸。 这次他要帮着戳破吗？ “……” 第73章 贞洁烈男 “行行行，跟我扯古人，祝你能当书香门第的第一代吧。”刑睿回怼楚枫那句什么老祖宗长头发。 嘁。 楚枫起初没想搭理他，过了半分钟才琢磨出不对。 这是嘲讽他爸楚金源没文化呢？ “刑睿你是不是——”楚枫蹿起火气就憋不住想动弹动弹。 刑睿抬起两只手，意思走廊监控如果拍到打架。 那也是楚枫跟他动手。 温小年赶紧拦：“算了算了，等结果呢。” 周围都是老师们还有海航局来的领导。 肯定不能起冲突啊。 再说刑睿的小叔还在里面坐着。 温小年小声：“我也烦他，但是咱不能跟他打架，打不过他，还会挨处分，智取，咱们要智取。” “……”楚枫瞪了一眼刑睿那张欠揍的脸。 好，好。 他决定不把刑睿跟温小年的纠葛说出来。 并且阻止温小年跟刑睿接触。 让这一世的温小年不喜欢上刑睿，改变坎坷的情路，他给温小年找个好的温柔的，先找机会打听打听温小年的性取向是男是女。 嗯，就这样。 趁温小年还没喜欢刑睿这狗。 一切都还来的及！ 必然不把温小年推到刑睿这个火坑里。 楚枫只顾着盘算改变温小年苦等六年的命运，疏忽了温小年话里那两个字…… 第62章 智取。 智取就代表温小年的‘报复刑睿’计划，正在预谋实施中。 楚枫根本阻止不了温小年跟刑睿的来往与纠葛。 可能有些事就是上天注定吧。 不管重来多少次，非人力能影响。 “……” 约莫半个小时。 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女老师，初选结果出来了。 楚枫和刑睿以及另外五六个男同学入选。 需要明天过来换上海军装，走一圈看看仪态和身形，再进行终选确定。 楚枫带着温小年离开，临走的时候。 刑睿又过来跟他们一路走。 三个人前后脚的下楼梯。 刑睿：“哎楚枫，咱那个赌约还有一个星期嗷，你要是拿不下叶檀清，照样得低我一头。” “那个赌约…”楚枫本来想说赌约作废。 但又觉得多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说作废，刑睿肯定又得纠缠。 楚枫不屑：“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你急什么。” “哈哈哈哈，”刑睿笑了，“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不死心，叶檀清疯了能跟你一个男的谈恋爱？哈哈哈，从一开始你就上当了，傻了吧？” 刑睿确定叶檀清不可能跟楚枫谈恋爱。 毕竟跟叶檀清门对门的住了三个月。 电梯里碰见过，大概知道叶檀清的冷淡性格。 所以他才故意设的这个赌约。 就是坑楚枫勾搭不上。 只能朝他认输。 “……” 楚枫不傻。 楚枫知道不可能。 所以前世他没追叶檀清，选择直接拿钱砸。 在刑睿面前保住面子。 “哦，”楚枫现在的心态很平静，吓唬刑睿，“你怎么就确定不可能，我今晚钻他被窝儿里你能拦得住？我俩住一个宿舍。” 刑睿挑眉：“你还敢强上？不怕他以死明志啊。” “有病。”楚枫懒得逗他了。 四层楼的楼梯道挺长，一层一层的盘旋着下。 刑睿在旁边絮叨：“叶檀清那种人我可是看的透透的，绝对的贞洁烈男，他要是不愿意你给他下药都没用，一头撞死都不叫你得逞。” “你跟他很熟吗。”楚枫不屑一顾。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叶檀清没贞烈到那个程度，更不会可笑的什么一头撞死。 只会冷着脸，极其勉强的脱裤子敷衍他。 假如叶檀清能拒绝的干脆点儿。 楚枫也栽不了那么久。 叶檀清就是个siri，有问必答，为报恩也够听楚枫的话。 但siri不会主动找楚枫发展关系。 很有礼貌，没有感情。 楚枫现在去逼迫叶檀清假装跟他谈恋爱，打刑睿的脸，肯定也可以，完全不会遭到叶檀清拒绝。 只不过，他不想这么做了。 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熟，”刑睿诚实的摇摇头，并诚实的说，“我感觉他是那种不会受谁胁迫的。” 肯定不会屈服在楚氏集团的淫威下。 也不会受楚枫的任何胁迫。 到了办公楼底下，楚枫领着温小年跟刑睿分道扬镳。 离开之前—— 他自信回头，轻蔑的朝刑睿留了一句话。 “那你的感觉还真是够差劲。” 叶檀清就受他胁迫了。 都是发生过的事。 刑睿说错了。 “……” 楚枫他们离开，刑睿站在苹果树底下挠头。 嗯？ 会是他看错人了吗。 不会吧，不能吧。 叶檀清真能屈服在楚氏集团的淫威下。 卑躬屈膝的伺候楚家大少？ 那这个赌约…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刑睿想着，实在不行就直接赖掉。 反正他又不要脸。 话说—— 楚枫身边那个叫温小年的。 远远望去，穿着蓝白色条纹t恤的少年，脑后扎着不太像美式脏辫的小辫儿，更偏向古代蒙古族那种样式。走路的时候，长度到肩膀的短马尾蹦蹦哒哒的，彩色皮筋亮眼。 刑睿盯着那道灵动的矮小瘦背影看。 看到小辫儿上。 奇怪了，他刚才扯过头发闻了两下，头发上没有荔枝奶香味儿。 今天没闻见。 可能在电梯口闻见的那回也是错觉？ 该死，到底哪来的荔枝味儿。 他还挺喜欢闻的。 找不到来源。 等下回见面问一嘴吧。 温小年要是不说，他就背着楚枫狠揍温小年！ 看起来温小年比楚枫好吓唬多了。 揍哭也是手拿把掐。 刑睿劲儿大。 * 傍晚七点。 九楼，宿舍里。 “你以后离刑睿远点儿，注意别跟他单独相处，尽量少跟他说话，看见他掉头就走，听见没有？” 楚枫拽着温小年一路回宿舍，把人按在沙发上嘱咐。 温小年懵着：“哥，你是不是怕他打我？” 怎么好好的叮嘱这个。 “……”楚枫有点语塞。 不是，我怕他打你几回。 你就喜欢他了。 楚枫根本不知道温小年喜欢刑睿什么。 或者因为什么事开始喜欢的。 他又不能直说—— ‘你以后会喜欢刑睿，刑睿死了，你自行给他守墓守身，不再谈恋爱，我心疼你，所以想让你从现在就远离他，不要动心。’ 啧。 这种事难说的很。 第74章 被强暴妄想症 就在楚枫考虑恶意造谣刑睿是个见人就打的暴力狂时。 “咳，咳……” 走廊里传来开门声和很低的咳嗽声。 “？”温小年的注意力被吸引，“叶哥你在宿舍？我们以为你没回来呢。” 按照平时，叶学霸都是八点过后才回来。 有时候九点多才回来。 “我在。”叶檀清鼻音很重，透着一股沙哑懒倦感。 他穿着黑色家居服从走廊出来，步伐沉重的往厨房去，头发没有平时那么整齐，稍微翘起来几簇，额头还贴着退烧贴。 拿着一只空荡荡的透明圆肚杯。 水壶是空的，不能喝冰水。 叶檀清有点迷瞪的用目光搜寻吧台附近。 找水壶，烧水。 “……”楚枫扭头看着叶檀清的状态，下意识想说话。 但闭嘴了。 “叶哥你发烧了？”温小年站起来朝厨房去，“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可以早点回来，你吃药了吗？” 叶檀清回他：“上午吃过。” 吃过药一直睡到中午，下午起来处理资料。 一直忙到现在。 想喝水，没有水了。 “上午？”温小年走过去拿起空水壶，“你去沙发坐一下吧，我帮你烧水，几分钟就好了。” “…谢谢。” 虽然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但叶檀清有点头晕，胃里翻涌着想吐。 可能是上午空腹吃完退烧药。 刚才睡醒开电脑写ppt，过程中灌了两杯咖啡提神的缘故。 要想办法搞点东西吃。 叶檀清这样想着，他转身往沙发去，刚走两步就看见楚枫坐在沙发里。 “……” “……” 两人视线对上，楚枫没说话。 叶檀清眼眸顿了顿，抬手摸自己的头发，两秒钟后垂眼，转了脚步，往沙发后面的餐桌走过去。 坐在了冷硬的木质餐椅上。 叶檀清低着头，安静等待热水烧好。 他今天没有顾得上整理头发，可能会有点丑，而且这套家居服也有点皱巴巴的，最重要的是，发烧会散播病菌。 离楚枫远一点吧。 “你真有意思，叶檀清。”楚枫眼看着叶檀清强行拖着病体，也要调转脚步走去餐椅上坐，就为了不挨着他。 想笑。 听见楚枫叫自己，叶檀清脑子嗡嗡响。 “…怎么了。” “你少自恋点儿行不行？你以为谁见了你脸红扑扑的样儿都能起邪念呢，至于躲开那么远避着我，我能怎么着你…你怎么不坐楼道里去？神经病，你有被强暴妄想症吧，真是服了。” 楚枫站起身往浴室走，经过厨房吧台。 “你干嘛呀，”温小年在吧台里，很小声的说，“别骂他了，他都病了。” 楚枫咬牙：“你别管，他自己找骂。” 楚枫不可能对一个病人怎么样。 所以叶檀清真的很自恋。 也没有很吸引人，不就是脸比平时红了点。 衣襟散开的大了些吗。 楚枫丝毫不感兴趣，毫无感觉。 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躲的。 呵。 “……” 第63章 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温小年疑惑不解的看看浴室门，又看看餐椅上那个人，“枫哥怎么了，叶哥？你刚才骂他了？” 没有吧，他站在厨房里没听见啊。 “我不知道。”叶檀清很迷茫。 沉默的想了一会儿，他拖着病体回自己房间。 不坐在能被楚枫看见的地方。 温小年在后面喊：“叶哥你不要热水了？很快就好。” “不要了，谢谢你。”叶檀清要躲起来。 他现在病着，很狼狈。 不想被楚枫看。 “你药不吃？哎你吃饭没有啊？”温小年追出吧台问。 因为厨房没有做过饭的痕迹。 也没有点外卖的痕迹。 温小年愣住，叶神不会从早上饿到现在吧？ 啊？ 叶檀清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没再回话。 “……” 楚枫用冷水洗了把脸，冷静以后才出来，还是一肚子火儿。 叶檀清真的很装，有什么了不起的。 自恋到把自己当天仙吗？ 神金的很。 “温小年，补习啊，你站走廊里干嘛？” “不是，”温小年犹豫着看看叶檀清的房门，很小声的说，“他好像从早上就病着，然后一直没吃饭，药也不吃，刚才还说要喝热水，现在又不要了……我听见有键盘声。” 发着烧，不喝水不吃饭不吃药。 抱着电脑继续学习？ 温小年的表情是震撼的，连连点头。 “太绝了，怪不得人家能是学神！就这个状态整个学校谁能做得到？啧，我天呐，我想给他磕一个。” 真是太拼了。 卷神。 “……” 楚枫愣住，反复理解温小年在说什么。 猛地瞪大眼睛—— “他不要命了吧，叶檀清！” 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楚枫几步冲到叶檀清房门前，砰砰砰的砸门。 “开门，出来！！” 赶紧死出来。 否则他就破门冲进去了！ 第75章 红痣 “砰砰！砰——” “咔。” 大约在楚枫狂躁敲了七八下的时候，门锁传来清脆咔吧声。 叶檀清像防贼一样只开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缝儿，露出翻翘着几缕碎发的额头，脸上戴着一张崭新的白色n95口罩，一双狭长混沌并迷蒙的双眼，透过缝隙看走廊外的俩人。 退烧贴被主人揭下来丢垃圾桶里了。 死因是它太丑。 不久前曾令主人感到懊悔。 如果早知道楚枫在客厅，他会收拾一下再出去。 叶檀清沙哑嗓音从口罩底下传出：“我生病了。” “开门。”楚枫示意他让开。 “……”叶檀清垂着眼皮不看楚枫，顿了顿，犹豫着说，“…不开。” 会有病菌散播在空气里。 叶檀清是一颗毒孢。 现在是毒孢。 他嗓音无力只想让楚枫快点走，离开病毒范围内。 “你不用管我……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楚枫怒气值x100倍的往上翻，抬手腕用力去推房门，手腕磕的发麻，“你他妈生病跟我道什么歉！” 为什么生病也要说对不起。 “…是，”叶檀清手掌紧紧扣住门沿，阻止楚枫进入他房间，他忍着咳嗽解释，“有、病毒，空气，会传染…咳、咳……” 喉咙过度沙哑一说话就咳嗽，忍都忍不住。 叶檀清很快侧开脸，哪怕戴着口罩都不冲楚枫的方向咳嗽。 “？”楚枫从门缝里能看见叶檀清半张脸，被口罩遮挡着的脸颊看不见。 但能看见这人额头有一层细密冷汗。 目测病势不轻。 “你真是…”楚枫把后一句的脏话憋住，直接用肩膀抵着门往里撞，恶狠狠的说，“病毒真是跑你脑子里了！” 他永远搞不懂叶檀清的思维。 因为生病有病毒，所以打算让自己静悄悄的死在屋里？ 学霸就是这种思维方式吗。 纯傻哔。 楚枫觉得自己身边没一个智力正常的人。 “…你别…”叶檀清顽强抵抗，奈何病着没力气，没几秒就败下阵来。 被楚枫强行挤开门，冲进他房间！ 叶檀清开始踉跄往后退。 还抬起手臂，想制止楚枫朝他靠近。 他捂着口罩说：“你别过来。” 这种高热病菌会传染。 “温小年去拿药箱！”楚枫不跟叶檀清废话了，朝身后喊，“好像在电视柜下面第二个抽屉里，快点儿。” 他往前冲了几步，推着叶檀清的肩膀直线后退。 把叶檀清推的仰躺着摔进床里！ “砰。” 明明是救人，动静整的跟打架一样。 门外传来温小年答应着朝客厅跑走的脚步声。 “呃。”叶檀清被楚枫猛地推到床上。 楚枫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震的他胃里一阵晃荡差点吐出来，眸底闪过迷茫和慌乱。 他仰躺在床上喘息，手指攥着被子。 “楚枫……” 纯黑色绸缎家居服的上衣，躺倒时往上缩起一只衣角。 露出叶檀清一小片白净腹肌和隐约的肚脐。 他的慌乱来自于楚枫推倒他以后，跟着扑跪跳上他的床，正跪坐在他旁边俯身盯着他，楚枫身上清爽的薄荷气息混在空气里，往叶檀清混沌的大脑里钻。 一潭死水的室内被楚枫搅乱了。 叶檀清脑子更混沌，像在做梦一样。 只有梦里会有。 梦里的楚枫经常出现在他身边，在卧室，在客厅，在浴室或厨房。 有时候甚至是海面上的船舱和甲板。 静谧田埂里，又或是喧闹的大街。 叶檀清在梦里拥有一只很小很小的船。 白色的船帆也很小，偶尔会变成楚枫内裤的形状。他们行驶在无边无垠的海域里，被海浪挤压推搡着带往海域更深处，浪潮的汹涌时常遮天蔽日，很久不见阳光。 船舱里没有生活用品，只有楚枫一个人。 楚枫的表情是暴躁和愤怒，也会痛哭流涕找不到支点的只能攀着他，紧密的贴近，缩在他怀里打颤，有时候高昂的叫，有时候断续的哭，在他耳边极尽恶毒的辱骂，直至求饶。 都没关系，全都很好。 当某天叶檀清驶向深海，楚枫是他必须要绑走的行囊。 惊涛骇浪会吞没他，和他唯一的宝藏。 海水好黑啊。 叶檀清晕晕的躺在甲板上。 也躺在浅灰色的格子床单上。 肚子有点凉。 “喊什么？”楚枫听见叶檀清在呢喃他的名字。 他没有往叶檀清衣服里看，下一瞬就扯着衣角替叶檀清抚平。 严严实实盖住正在发烧这人的肚子。 不用量温度，都知道这人高烧。 楚枫居高临下睨着他：“给你拽好了，闭嘴。” 我可没偷看你。 “……” 楚枫抚平衣角的时候，手指就那样随便的、轻柔的划过叶檀清下腹，没有丝毫男男大防，稀松平常的举动。 “！”不要。 叶檀清腰身弹了一下，猛地回神。 侧躺蜷缩着就要爬起来。 脱离这个会让他有冲动的被动姿势，楚枫的手是小猫爪子，怎么碰触都会痒痒。 不可以这样。 眼看叶檀清就要翻身，楚枫紧急挪腿：“干嘛？” 他用膝盖跪压在叶檀清胸口上。 当然没有太用力，怕把叶檀清压死了。 “你又跑什么？压的疼吗？”楚枫拧着眉毛吼他，低头看被他压住胸口的人，麻烦死了，他把手掌往自己膝盖底下垫，不让叶檀清胸骨疼，“该死的你他妈跟个哑巴一样。” 知道叶檀清就算疼也不会喊。 楚枫烦躁的说：“药箱里应该有测温仪，你老实点儿。” 得先看看烧到多少度了。 “不用，我不用，”叶檀清身上温度很高，他推楚枫大腿的力度像是在抚摸，“你出去…” 想推开，又不想推开。 叶檀清知道自己身上温度很高。 他在发烧。 脑子里很混乱，尤其是楚枫穿着深蓝色牛仔裤，这样冲他挺着胯、把膝盖跪压在他胸口，叶檀清不敢抬眼看楚枫的脸。 只觉得自己嗓子里在冒烟儿。 床上铺着浅灰色格子床单，被挣扎中的叶檀清蹭皱了。 “我没想对你干什么，你到底在不放心什么？”楚枫真是想不通，又急又气，“我不想让你死…在宿舍里，你别乱动了！” 他右手掌正垫在自己膝盖底下。 隔着一层薄薄的绸缎布料，能感受到叶檀清的紊乱心跳，以及过于滚烫的体温。 第64章 真的很烫，简直在灼他掌心。 这人不会是要死掉吧。 不会，只是发烧。 发烧是一个常见的病症。 常见病症都是很容易就能治好的。 “……” 叶檀清转头，呼吸灼热。 看见楚枫穿着白袜，踩在他床单上的脚，视线就定格在楚枫光洁骨感的脚踝上。 脚踝内侧有一颗米粒形的红痣。 红痣，红痣。 叶檀清曾经吻过这枚红痣。 在楚枫睡着的时候。 他甚至都不敢往楚枫的脸上偷亲，只跪在睡着了的楚枫床尾处，掀开一点点被角，俯身，低头，屏住呼吸的把吻，印在脚踝那粒红痣上。 在很多次楚枫清醒着的时候。 他都没敢亲。 “？”楚枫正扭头喊温小年别研究药箱怎么开了，整个抱过来。 就察觉自己脚踝一热！ 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就见叶檀清那只骨节细长的右手，正握在他穿着浅口袜的脚踝附近，食指有意无意的，点按摩挲在那粒红痣上。 叶檀清爱极了的浅触。 看在楚枫眼里，像是无意识的要他挪开脚踝。 “你别动，”楚枫睫毛乱颤两下，咬牙定神，攥着叶檀清的手腕从自己脚踝挪开，他说，“…我脚不脏，我用消毒液给你洗床单。” 叶檀清有洁癖，可能忍受不了自己踩他的床。 但刚才情况紧急楚枫没注意这个。 踩都踩了还能怎么办？ 换洗床单，不行买套新的。 楚枫很快缩走脚踝：“嫌弃也忍忍吧。” 自己的脚不脏。 新袜子。 “……”叶檀清的手被打开，不能继续触摸那点红色的小痣。 他听不懂楚枫在说什么。 有些悲伤的抬起眼眸，注视着楚枫的脸。 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伤。 伤就伤在说不出。 叶檀清耳朵好像听见楚枫在骂他。 说他的手不配落在他的脚踝上。 说他不配触碰他。 叶檀清的视觉在逐渐变黑：“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听见就烦。”楚枫嗓音很低，在温小年脚步靠近的前一秒止住。 很厌恶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掌下，叶檀清的心跳仍然很快。 胸口皮肤很烫…… 第76章 求救！ “怎么开啊这个箱子？” 温小年抱着药箱走到床边，顺手就想把药箱放床尾。 楚枫制止他：“你别搁到床上，他不要物品上床，放地上打开，先揪起来按钮再横着转…” 那晚叶檀清拿烫伤膏的时候就是这样弄。 楚枫看到了。 “哦哦，”温小年蹲在床边开箱，难怪他刚才怎么都扭不开，“测温仪，给，如果太高就去医务室吧？” 海大的医疗设施很齐全，有24小时值班的医生。 “叮，嘀嘀嘀！” 测温仪发出高温警报。 温小年看了一眼，瞪大眼睛：“三十九度六！这都要奔四十度了，这么严重呢？” 一般人烧到这个情况就要晕眩了。 叶神就是牛逼，刚才还在搞资料摁键盘。 哎，这会儿睡着了。 ！ 温小年一愣：“叶哥是晕过去了吗？哥！”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颊病态红。 “……打电话给医务室，”楚枫说，感觉自己喉咙在发紧，语速很急，“去对面敲门把刑睿他们喊过来，背他去找医生，快点儿、快点儿温小年！” 叶檀清就算不胖，也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 楚枫跟温小年是运动废柴，没多少体力。 宿舍跟医务室走路都得十几二十分钟。 他俩没办法快速的把叶檀清弄过去，只能喊人帮忙，对面一屋子都是体育生。 叶檀清好像真的晕过去了。 救命。 “叶檀清！叶檀清，叶檀清？”楚枫拍拍叶檀清的脸庞，翻身坐在他身边。 拽下口罩的手腕都发抖。 “他是不是死了。” “哥你这种时候你还骂他，我…我去对面敲门吗。”温小年呼吸一紧，敲门喊刑睿？ 但也没有停留的当即就往外跑！ 毕竟情况太紧急。 温小年一边跑一边掏手机：“我现在就去敲门，我先打电话……” “喂？医务室吗。” “……” 楚枫坐在叶檀清身边，瞳孔一点点变大，凝固，呆滞，手脚发僵。 “你不会死吧，叶檀清。” 会不会忽然就死掉？ 像爸一样。 三四秒之后，楚枫把手掌贴在叶檀清胸口。 他疑神疑鬼的。 砰砰砰，有心跳。 呼。 楚枫出了一身的冷汗，趴下来贴在叶檀清胸口再听听。 心跳强健有力，趋于平缓。 “叶檀清。” . 走廊里响起敲门声。 “刑睿，刑睿？”温小年挂了通往医务室的电话，敲对门宿舍的门板。 里面隐约传出组团打游戏的动静，还有人在骂脏话。 说实话，温小年有点害怕他们。 他害怕高大的、强壮的、凶神恶煞的男性群体。 可这种时候再害怕也得敲。 “谁啊？”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好像不是刑睿，“他妈的打游戏呢谁啊？” “！”温小年脸色发白，瞪眼看着门从里面拽开。 是个橙红色卷毛头发的年轻男孩儿。 很高，很壮，也是篮球队的。 “你？对面住的，干嘛？” “…我，我找刑睿，”温小年说，下一秒就摇着头改口，“不是，不是非得找刑睿，叶学霸在宿舍晕倒了，可以帮忙送他去医务室吗，我们拖不动他。” 如果不可以，他就去8楼喊人。 但温小年话音刚落—— “卧槽，”看起来因为打游戏很烦躁的橙红色头发男孩，直接扭回头，“别他妈打了，赶紧来！” “怎么了怎么了？” “喊什么呢？” 里面三个男孩都站起来了。 “！”温小年吓得后退。 刑睿手里还掐着烟，吊儿郎当往门口走：“大江，他来干什么的？打架啊。” 门口那个少年还穿着蓝白条纹t恤。 跟在苹果树底下分开时一样。 “对门那个学霸晕了，赶紧抬人去，送医务室。”叫大江的卷毛头男孩迅速蹬上球鞋，风风火火的。 在温小年敲门后不超过三十秒。 901宿舍的四个男孩，直接关闭游戏，都跟着温小年冲进了902宿舍！ 反而温小年成了跑的最慢的那个。 他跟在后面有点无措：“那个，那个房间……” “楚枫让开！你扛的出二百米吗你就往肩上背？别把人摔了。”刑睿还是桀骜欠揍的语调，动作却很迅猛。 跟那个红毛儿叫大江的男孩一起上手。 背着叶檀清就往外面冲！ “我怎么背不动？”楚枫能背动，但肯定背不远。 抬步跟上一群体育生。 刑睿没回头：“你踏马就是嘴硬，真背得动你能舍下脸喊我们来？” 关系又不好。 两边针锋相对，好几回差点打起来。 “……” 楚枫懊恼，闭嘴了。 他刚才但凡还能有点理智。 都会让温小年下一层去8楼喊人。 不求救刑睿这狗… 算了，今晚表现还行暂时不骂。 楚枫催促：“进电梯，快点儿吧。” 温小年跟在他们后面，关上两个宿舍的门。 一群人急匆匆的冲进电梯。 轮流背着叶檀清往医务室方向跑去，路上的路灯，投射出他们青春洋溢、血性热烈的影子。 温小年看着他们卖力的脚步。 看着一个个额头上的汗。 心想—— 好像也没有很坏？ 这些看起来很凶的、身材健壮的坏学生们。 * 医务室。 第77章 冷水澡！ “发烧，睡一觉明天就好，两个小时后再量一次体温，你们别这么多人啊，留一个看着他输液就行了，明天不还得上课？” 中年医生很淡定，熟练的给学生量温度。 往叶檀清手背扎上点滴的针头。 后面门口。 几个男孩一路狂奔都是满头大汗。 正站在病房门口张望着。 “哎，”刑睿问跟叶学霸同宿舍的俩人，“你俩谁留着照顾他？” 总不能叫他们901宿舍的照顾吧。 不爱照顾病人。 能赶着送来就不错了。 “……” 楚枫扯了扯冲锋衣外套。 懒散靠在门框上，抿唇没吭声。 第65章 “那，”温小年看看他枫哥，也挺爽快，“我留下吧，得喂药喂水和盯着输液，复量体温，这一夜麻烦着呢。” 一看就知道他枫哥没那个耐心照顾病人。 “看看，看，”刑睿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挤兑楚枫的机会，随意按着温小年的肩膀，朝楚枫说，“什么叫团结友爱，人家就比你有责任心的多。” 温小年被他按肩动作吓一跳。 蹦着往旁边躲！ “？”刑睿也吓一跳收回自己的手，嘲讽温小年，“至于吗吓成这样。” 都是男的扶个肩都不行。 刑睿：“小矮个儿你矫情的很。” 这是说温小年。 “少添堵，”楚枫懒得跟刑睿吵嘴，“今晚算叶檀清欠你们人情，走吧走吧。” 其实楚枫心里也有点感谢他们。 但不可能说出来。 毕竟—— 他又不是叶檀清的家属。 “哟，”大江开玩笑的叫嚣，“楚少爷卸磨杀驴呢？” “你驴啊？”刑睿一拍大江后脑勺。 傻孩子，自己骂自己。 好人好事干完了，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 刑睿领着哥三个晃悠着回宿舍。 背影都挺嘚瑟。 走廊里。 温小年催促：“你也回去吧，早点睡，明天下午不是还得二选吗？” 明天周四，航海拍摄选拔下午二选。 要换衣服走位看镜头。 “…嗯，”楚枫抬手挠了挠额角，转身走出两步忽然又倒退回来，没跟温小年对视，“你回去睡吧。” 他说让温小年回去睡。 等于他留下。 “啊？” 温小年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赶紧，走走走，我怕你没心没肺睡着了，吊针回血你都不知道。”楚枫低着头往外推搡温小年，嘴里扯借口。 温小年恍然大悟：“哦，其实不会！我肯定上心……” “走。”楚枫朝他摆摆手。 就是不放心。 得自己看着叶檀清。 “……” 好吧，好吧。 不用照顾病人温小年也乐得轻松。 他往病房里看了看，随口嘟囔。 “哥，我明天早上来给你们带早餐，明天叶哥应该就退烧了，嗐，好好的洗什么冷水澡，以为夏天就没事儿呢。” “行，”楚枫点点头，顿了两秒陡然抬眸。 “他洗冷水澡？什么时候。” 叶檀清为什么洗冷水澡。 温小年说：“就昨晚上，他洗完不是轮到我洗吗，我过去用浴室，墙上没有热雾，热水线还是满格，就肯定不是热水啊。” 昨晚，昨晚？ 楚枫挑眉，心里咯噔一下。 怀疑自己昨晚在浴室的事被叶檀清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以后，为什么要洗冷水澡？ 这个疑惑还没等想明白。 紧跟着—— 楚枫脑子里猛地闪过什么！ 浴室里没有热气儿，墙上没有雾珠，热水线是满格。 就代表上一个人洗的是冷水澡？ 是吗。 但上一世。 别墅里半月一次的床事。 每一次叶檀清用过后的浴室，他再走进去。 都没有热气啊。 冷水澡！ 心脏像被一艘嗡鸣着笛子的轮船撞过，怦然炸响，掀起足足高有百丈的浪潮。 楚枫脑袋被一个念头灌满了。 所以， 叶檀清跟他做过之后， 都是用冷水冲洗两个小时吗。 会有人不管春夏秋冬都洗冷水澡。 洗两个小时吗。 叶檀清洗冷水澡会生病。 就证明他没有洗冷水澡的习惯和体质。 那为什么总在跟他接触后。 洗冷水澡？ 为什么，为什么。 楚枫狠狠愣在原地，僵站在走廊里。 大脑空白了。 没有头绪，或不敢置信。 他扭头直直看向病床。 叶檀清还在昏睡。 “……” “哥？我回宿舍了。” 温小年看看他枫哥，转身往宿舍方向回。 心里盘算着明天早上买什么早餐。 得定个闹钟早点起床喽。 * 走廊里安静了十秒。 医生在里面喊：“同学，你进来一下。” “哎。”楚枫转身进了病房。 “这两个药一次两粒，这几个都是一粒，现在吃一次，两小时以后只吃这个冲剂，冲泡两包，明天早上再吃这些药，都一日三次，明晚让他再来吊两瓶消炎药，我看他眼膜有点发炎，上火吧最近？” 医生把药物一盒一盒的往外拿，给楚枫叮嘱着。 楚枫看的眼花缭乱，但也认真记下来。 对于医生的问题—— 楚枫不知道叶檀清有没有上火。 他嗓音平淡：“应该吧。” 毕竟叶檀清满脑子都是学业。 操心上火是必然。 “你们是室友？男孩子这个年纪，嘿，长这么帅的上火可不多见。”中年医生有点中医研究，笑着说了句模模糊糊的话。 不是上火，是上火。 医生在暗示叶檀清太单纯。 这个年纪了还不会消火。 说白了。 手工活动一下，火气就消了。 都不用吃下火药。 “……” 第78章 摸摸脸颊 楚枫听完悟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医生什么意思。 有点尴尬的陪着笑了一下。 “也给他提醒提醒，同学嘛，你小子看着可比他机灵多了，气色蛮通畅。”医生随口开玩笑。 夜班太无聊逗逗小孩子。 给完药又看看输液管，医生这才转身出去了。 让楚枫看着药液输完了喊他来拔针。 海大的医务室占三层办公楼。 还有单独的小病房，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 两张床摆放的距离挺近，楚枫坐在陪护床上，膝盖都快能碰到叶檀清躺着的床沿儿了。 床单也不是白的，浅蓝色。 医务室跟医院的装潢还是有区别，让生病的同学们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墙上悬挂着小电视，旁边衣柜里有消毒过的毯子和枕头套。 楚枫拿了一只枕头套，懒得套好只铺在枕头上。 又抱来两张夏凉被的毯子。 陪护床上丢一张，弯腰给叶檀清盖一张。 腿真长。 毯子险些盖不住叶檀清的脚。 绸缎家居服的裤子站起来会显得裤腿宽松。 平躺着布料就会贴身塌陷下去，显得好大一坨。 楚枫差点又要抽自己一巴掌！ 真的很厌恶自己，内心猥琐或没见过男人…… 但其实也不是。 毕竟他只被叶檀清的身体吸引。 可能是没吃饱过所以惦记。 总之—— 像个色魔。 但绝对不是他故意看的。 确实很明显啊。 怀揣着厌恶自己没出息的心态，他去病房自带的卫生间洗手，出门接来一杯滚烫的开水，打算放温了再把叶檀清喊醒喂药。 忙活完这一切。 冒着热气的纸杯放在床头柜上。 楚枫开始坐着看叶檀清。 叶檀清闭着眼睛的脸庞显得很冷硬，一点都不柔和，好似这人在睡觉的时候都没放松过，还是那副全身紧绷的架势。 楚枫心情矛盾又无奈，看看生病的叶檀清。 再看看眼巴巴留下照顾的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重生回来就该看都不看叶檀清这个傻哔直男，就该白天搞学业，晚上出去撒钱找别的帅哥玩。 投入新的感情和恋爱，彻底告别那段揪心的过去。 就像之前信誓旦旦那句—— 放弃一棵树，窗外是森林。 可是哪那么简单？ 喜欢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它就是反反复复的搞你心态，今天想通了决定忘掉，明天就又沦陷，很难做到戛然而止啊。 尤其是叶檀清这种人。 哪哪都很完美，除了不爱你。 这谁忘得掉！ 楚枫不崩溃吗。 面对一个婚后敷衍自己两年的混蛋，自己还在意淫…… 话说那些冷水澡到底为什么？ 该死的…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种事儿。 啊啊啊毁灭吧。 “服了。”楚枫烦的直揪头发。 就是绝望，惆怅。 肚子里忽然咕噜一声。 他摸出手机，页面显示晚上九点。 “啊，还没吃晚饭……” 不对。 不止是他没吃晚饭。 叶檀清似乎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把这事儿忘了！ 第66章 医务室的位置距离学校大门挺近，点外卖方便。 楚枫找了一家有粥品的广式茶楼，要了两份蔬菜肉丝粥，还有五六样小份的精致菜品和面食，点击下单。 刚下完单。 就听见叶檀清呼吸仓促：“楚枫，楚枫……” 是那种声线很低哑的梦话呢喃。 “？”楚枫惊讶于自己还会出现在叶檀清的梦里。 嚯，再听听。 医务室房门关着的，屋里挺安静。 “你在说什么，叶檀清。”楚枫用气声悄摸摸的问，像做贼一样。 想让叶檀清听见，又不想让叶檀清听见。 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他从陪护床挪坐到叶檀清床边，已经很轻手轻脚了，但布料有点薄硬的黑色冲锋衣外套，还是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楚枫很快静止住动作，静悄悄的坐在叶檀清腰侧。 他近距离看着叶檀清的脸。 很少能看到叶檀清睡觉的样子。 算上前世，他俩同床共枕的次数也并不多，寥寥几次，睡觉还都关灯了，他的睡姿总是背对着叶檀清。 因为面对面睡觉呼吸会交融，楚枫觉得别扭。 估计叶檀清也觉得别扭？ 毕竟每次同床共枕，他都没听见过叶檀清的呼吸声，偶尔能听见心跳。 这让楚枫很难确定对方睡了没有，心里就更紧张。 然后每次紧张着紧张着…… 就睡着了。 在他睡醒的时候，叶檀清已经起床。 导致楚枫没看过叶檀清的睡颜。 但现在看见了。 叶檀清安静的躺在这里，不会冷淡又刻意的躲避他。 一对凌厉的眉锋，干净利落。 在梦中都微微拧着。 楚枫看见他眼皮有点打颤，嘴唇也在颤动。 就更好奇这人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忍不住俯身凑近，悬在叶檀清脸颊旁边侧过脸，耳朵对着叶檀清的嘴。 “…洗澡，脏…消毒……” 楚枫：“？” 好好好，连梦里都是嫌他脏。 让他去消毒洗澡？ “……暴躁…” 楚枫：“？” 暴什么。 暴后面那个字好像是燥？ 估摸着纸杯里的水差不多温了。 楚枫干脆用手掌捏着叶檀清的下颌。 捏的他脸颊鼓出一点点肉，左左右右的匀速摇晃。 “我是有多暴躁让你在梦里还蛐蛐我，”楚枫声线冷冷的，带着不高兴，“你跟谁蛐蛐我呢，嗯？” 他垂眼盯着叶檀清脸颊。 视线微抬，就对上叶檀清不知何时睁开的眼。 这双眼睛确实有点红。 医生说他角膜炎还是眼角膜发炎，楚枫记不清了，反正是上火的症状。 叶檀清没说话。 叶檀清用泛红的眼睛看着他。 眼神充斥懵然和迷茫。 “……” 好干净的视线，很无辜。 楚枫默默松开自己掐他下颌的手。 可是—— “！” 叶檀清忽然抬手攥住楚枫的手。 带着这只手，放回自己冷硬的下颌上。 想要再被摸摸脸颊。 没人对叶檀清做过这个动作。 楚枫的掌心很暖。 “卧槽，你手背扎着针呢！”楚枫来不及品味叶檀清这个动作，就先看见输液针头开始回血。 鲜红的血液倒流在透明针管里。 他反抓住叶檀清手腕，摊平了按在病床上。 弯腰查看针头有没有问题。 楚枫急的凶他：“你别乱挪这只手，别动！” 不然得多挨一针。 会很疼。 “…你在做什么？”叶檀清声音还有点虚。 随着楚枫说话和按在他手腕上的手。 意识也逐渐回笼。 叶檀清看周围，认出是医务室。 大概知道自己生病了。 “你差点死你屋里，我们把你送来医务室了，”楚枫说，“我在…我在这儿看着你，不是照顾！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管你，你知道吧？” 他的意思是—— 他被迫无奈的，才留下照看叶檀清输液。 不是自己自愿留下照顾。 可别误会。 “……我知道，”叶檀清默了默，嗓音没有楚枫预料中那么冷淡。 甚至莫名的透着一股温和，或能称作温柔。 也可能是他身体太虚弱的缘故。 “…除了你，没有人管我。”叶檀清重复着楚枫说的话。 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 当即，楚枫有点哑巴了。 感觉被重复之后。 听着怪怪的？ ? 第79章 救救我，救救我 “反正你醒了就行，省得我还得想办法喂你吃药，水差不多能喝了，你自己坐起来吃吧。” 他从叶檀清床沿离开，坐回自己的陪护床上。 余光能瞥见叶檀清一直看着他。 啊，好安静。 窒息。 楚枫有点手忙的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看配送进度。 饭还有五分钟送到，叶檀清还在看他。 “看会电视啊。”楚枫拿起遥控器，把墙上的小电视打开。 小电视画面直接就是电影频道。 学校24小时播放爱国电影。 “听从党的召唤，遵守党的纪律，完成军人使命……” 叶檀清还在看着他。 我靠，烦了。 楚枫恼怒的转头瞪叶檀清：“你盯着我干什么？” 让他坐起来吃药，他也不动弹。 难道还得被抱起来吗。 “对不起，”叶檀清用一种半死不活的声线说，缓缓转开脑袋，幽幽的给楚枫道歉，“给你添麻烦了。” 楚枫不让他盯。 那就不盯。 “……” 又是该死的对不起。 忍住想骂脏话的感觉，楚枫拿起手机往外走。 “我去拿外卖，你先别吃药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告诉叶檀清药该怎么吃。 “…我不想吃药，”叶檀清眼神死寂死寂的，像是高烧没退脑子还不清醒，语气冷漠的冒出一句，“我生病了你会在。” 我好了，你就走了。 那就病死我。 换有你在。 “……”楚枫刚走出几步听见这种话，心脏不可或缺的蹦跶起来！ 他停步，倒退回来。 居高临下的站在叶檀清床边。 盯着叶檀清的脸。 楚枫问：“你说的好像很希望我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句话。 我生病了你会在。 “……你，”叶檀清惊觉自己险些暴露。 暴露自己对楚枫的感情。 他不想被楚枫臭骂一顿然后赶走，他要跟楚枫住在一起的。 现在的楚枫有那6年的记忆。 出事之前就已经在跟他闹离婚，态度是彻底厌倦了他。 重生后，楚枫又坚定的要跟他划清界限。 没有假装情侣，更不会有假结婚。 楚枫对他，早就玩腻了。 所以…… 叶檀清想得到楚枫的心，必须先合理的长久待在楚枫身边，一点点消除楚枫对他的厌恶，继而培养感情。 一份感情要从告白开始，但现在不是告白的时候。 楚枫明显对他只有厌恶和抗拒。 告白的后果可想而知。 叶檀清打算等楚枫稍微有点喜欢他了，他再试着告白。 这样比较稳妥。 至少被拒绝了也不会强势赶走他。 叶檀清不擅长撒谎，他冒着冷汗憋了又憋。 最终僵着脸说—— “楚总说我大学的花销都由他负责，你在的话，会替我付医药费吧。” 紧急撤回那句话。 好险。 叶檀清紧张到蜷缩手指。 不如楚枫不信，他就假装昏迷睡着了。 嗯，逃避。 逃避是为了能更稳妥的得到。 先保住室友身份，不被楚枫赶走。 后面的路走一步看一步。 叶檀清是这样想的。 每一秒钟都忐忑。 “……” “？” 医药费。 这个意思啊。 哈哈，楚枫你个傻哔。 楚枫在心里骂自己。 然后骂叶檀清—— “你奖学金的钱连医药费都不够？？也对，一杯饮品都抠搜成那样，你他妈守财奴啊，啊？缺他妈几十块钱医药费我操，这钱也问我要？傻哔！” 真的能气死。 气到想把叶檀清绑起来吊在直升机上甩三天，吊到鳄鱼潭上空让他踩着鳄鱼的脑袋蹦，拖着他腰间的绳子扔粪坑里荡几圈，最后丢海里涮干净，夹在西伯利亚虎的面包片里当三明治，一咬下去嘎嘣脆会有很崩牙的口感。 第67章 因为叶檀清跟他妈的石头一样！ “傻哔！守财奴！一辈子没见过钱，怎么不穷死你，我操！”楚枫狠狠踹了两脚叶檀清的病床。 其实他感觉有哪儿不对。 比如，叶檀清刚才说的是‘我病了你会在’，不是说我病了以后你在能付钱，主语不对，是病了想让他在，还是为了让他在所以生病…… 楚枫！你不要再琢磨他的话了。 上一世的楚枫发出尖锐爆鸣声阻止楚枫的心理活动。 有什么好琢磨的，人都说了是医药费。 图你钱。 你琢磨什么？ “……” 叶檀清沉默的躺在床上，听楚枫骂他守财奴。 楚枫把他的木制病床踢的砰砰响。 肉眼可见的生气。 叶檀清后背都让床板震的发麻。 可是他没办法，他只能绝望的安抚楚枫。 “你别生气…对不起，我保证那些钱毕业后我都会还给你，会还给你很多很多，你别踹床，会惊动外面的医生。” 你脚会痛。 楚枫：“对不起你——” ****！ 楚枫转头，走的头也不回。 心凉的死死的。 很想把外卖拿过来砸到叶檀清脸上，然后回宿舍睡觉。 但好像…… 也习惯了叶檀清这样？ 爱不上不能强求，根本不该再抱希望。 作为被楚氏资助的学生。 人家有权利报销在校期间的生活费，包括医药费，也承诺了毕业后会翻倍还钱，没有一点毛病。 对吧。 早就习惯了…… 只是楚枫心里很难受，他憋得慌。 好像又陷入前世那种循环局。 要怎么样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怎么样才能彻底翻篇，或者破局。 救救我，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 楚枫感觉自己要憋死了。 他拎着外卖，蹲在医务室外面黑乎乎的花坛里，一个人陷入极致的拧巴和自责。 痛恨自己连这点小事都放不下，不就是六年吗。 更厌恶自己还…叶檀清。 这样下去是不是也做不好其他事？真能挽救家里破产的命运吗。 楚枫有一点没自信了。 上一世就是这样…… 跟叶檀清相处，会让楚枫觉得自己是个很废物的人。 事业上比不过他。 感情上，就算用尽全力也不会被喜爱。 就连爸爸也只疼爱小叶。 楚枫没办法不焦虑。 好烦啊，手背疼。 指甲把手背抠破皮了。 “……楚枫。”有人很轻的喊他名字，突如其来的出现。 正从他身侧的小路上走过来。 是谁？ 第80章 你滚，让我来 晚上九点半。 海大医务办公楼外面，花坛里种了几株粉白月季。 周围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沈承霖手机开着手电筒，走过来的瞬间光线就晃到楚枫脸上，蹲在几株月季花旁边的男孩，头上扣着冲锋衣外套的帽子。 帽檐宽大盖住半张脸，只露出瓷白尖瘦的下颌戳在那儿。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承霖很快关上手电筒。 光线映在楚枫下颌附近，隐约有闪光。 “吹吹风，想抽根烟没找到，”楚枫抬手把帽子拽下去的时候，手肘蹭了一下脸颊，语调跟平时一样懒散，“你跑这儿来干嘛，迷路了？” 沈承霖穿着到膝盖的牛仔短裤，宽松手绘白t。 踩着一双银紫色的潮鞋停在楚枫面前。 他把手机装兜里，单膝蹲下，歪脑袋细看楚枫的眉眼。 语气没有平时欢脱爱笑。 连声线都显得沉稳。 沈承霖解释：“刚才，电梯，温同学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来找你了，熬夜照顾病人很辛苦，我想陪你一起。” 路灯太高。 光线并不那么明亮，看不清楚枫的脸。 但沈承霖能感觉到楚枫情绪不好。 否则不会蹲在花坛里抽泣。 虽然他靠近后，那一点点微小的抽泣声就没有了，甚至连眼泪的痕迹都看不见。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用你跟我一起，我自己能行，”楚枫很快站起来，拨了拨发缕，“…要不要进去看看叶檀清，你来探病吗。” 大晚上从宿舍赶过来。 就这么把人撵回去不太好。 沈承霖低头，去拿楚枫手里的外卖袋子：“我不是来探病的。” 他跟叶檀清没什么来往。 沈承霖说：“我怕你辛苦，想要帮你。” 不是要照顾叶檀清吗。 他跟楚枫一起。 “……”楚枫拎着外卖的手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沈承霖把外卖拿过去了。 细绳提手上有楚枫掌心的温度。 被沈承霖攥到手里，一种酸涩难言的接触。 “真不用你帮我，你进去看他一眼就回去睡吧。”楚枫领着沈承霖往病房里走，叶檀清的病房在二楼。 沈承霖跟着他上楼梯，多次转头看楚枫垂着眼的脸庞。 “其实也可以你回去睡，我留下照顾叶同学，我保证会把他照顾好，你可能需要睡一觉，你的眼睛很红，楚枫。” 在楼下看不清楚。 楼梯道里光线是明亮的。 沈承霖心脏蔓延出一点点苦涩和沉闷。 似乎，他知道楚枫这样子的原因。 但也只是猜测。 “啊？熬夜上火，”楚枫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下意识拒绝沈承霖，“他又不是你宿舍的，你别管了，再说他性格不好，你照顾他他也不会对你有好脸色，他就是个石头人。” “……” 沈承霖忽然停住脚步，并伸手拽住楚枫袖子。 “？”搞什么，楚枫转头看他。 沈承霖盯着楚枫的眼睛，语速很慢。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可以让你照顾他，我不可以容忍他对你没有好脸色，如果一定要照顾他，我希望委屈的人是我。” “…你是不是有点太善良了，沈承霖，你对谁都这样吗？”楚枫看看沈承霖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说的话太亲密可能是中文不好。 但这样替他受委屈，替他照顾室友。 沈承霖对他好的有点过分吧。 还有，前世那一千万的转账真因为沈承霖人傻钱多吗。 他前世跟沈承霖都没说过几句话，只是躺在列表里的好友，知道他有难却能很干脆的给他转账，到底因为什么。 楚枫审视着沈承霖的眼睛。 “不是善良，”在这个瞬间，沈承霖不想欺骗楚枫，他摇摇头，“我不善良，我只对你这样。” 不是满大街的撒爱心。 “……” “……” 暗示到这个程度，楚枫没办法再装作听不懂，只觉得尴尬和很惊讶。 “可是我们相处才几天……” “是你的几天，是我的很久。”沈承霖中文还是不太好。 他这样讲。 沈承霖没打算让楚枫现在就答应跟他在一起。 因为对楚枫来说，确实太快了。 他说：“我愿意帮你照顾叶同学，你回去休息吧。” “沈承霖我觉得——”楚枫打算直接拒绝。 拒绝沈承霖帮他照顾叶檀清，也拒绝沈承霖对他可能有的那点心思，他对沈承霖这个人不感冒。 他不喜欢沈承霖这种类型。 “不要，”沈承霖摇头，不听楚枫的拒绝，“我们是朋友，至少现在来说，我帮助你，你想感谢我可以请我吃饭，假如你不需要我帮你照顾他，你想自己照顾他，也可以。” 但，最好不要。 沈承霖不想让楚枫单独照顾叶檀清一整夜。 他不想让楚枫跟叶檀清再有牵扯。 “……” 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你想自己照顾他，也可以。 想到里面那个人，楚枫确实不想再单独跟叶檀清待着。 他甚至都后悔今晚一时冲动，让温小年回去。 其实从一开始就该他主动避着叶檀清。 让温小年留下照顾室友。 为什么要上赶着靠近叶檀清。 上赶着找罪受，没意义。 毛病得改。 “那，就当我欠你一顿饭？”楚枫做出选择。 感觉紧绷的心脏都松了一下。 可以不看见叶檀清了。 沈承霖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浅笑：“好，我会记着这顿饭，楚枫，晚安，明天见。” 谁不是沉溺在遗憾过往，意外得到一次重来的机会，鼓起勇气的想要弥补遗憾呢。 沈承霖也在努力弥补他的遗憾。 目送楚枫背影离开，沈承霖站在病房门口，转头往门里面看。 第68章 他该跟叶檀清谈一谈。 比如—— 你这个废物连他的生命都保护不了，让他在最好的年纪坠崖身亡，我曾以为你们互相深爱，我才秉持绅士风度不打扰，也不跟你争抢。 结果你就是这么爱他的，跟着你吃尽苦头。 你滚吧叶檀清。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 “……” 第81章 殉葬 * “咔。” 病房的门终于传来动静。 自楚枫走后，叶檀清侧躺着，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房门。 当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他眸底最深处死寂的那片区域，稍稍亮起一点。 楚枫说去拿外卖，回来教他吃药。 还在高烧着的叶檀清，深信不疑以为楚枫会回来。 他总是相信楚枫嘴里说的每一个字。 直到—— 看见一个很意外的身影，拎着外卖走进来。 沈承霖白t恤上画着手绘线稿，是一艘停靠在沙滩边的帆船。 帆船旁边站着一个打鱼的渔民，渔民面朝大海深处，手中提着的鱼叉上有一条脱离海水的鱼。鱼腹部被穿透。 往沙滩上滴着液体线条圆圈，不确定是海水或是血。 很明显。 帆船被拦截，海里的鱼被叉上岸。 “他走了。”叶檀清心脏往外渗着凉意，浑身血液凝固着，缓慢流通。 视线看着沈承霖把外卖放在床头柜上。 病房的门已经被沈承霖关闭。 这代表后面没有人。 楚枫走了。 叶檀清很迷茫，他不明白自己没有暴露对楚枫的感情，紧急避险‘医药费’借口虽然找的蹩脚，但也算遮掩住了。 单纯的室友身份，也扮演的很好。 楚枫为什么还是会走掉？ 为什么。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 “是的，他回宿舍休息了，拜托我帮他看一下生病的室友。”沈承霖打量陪护床，观察床单上的褶皱痕迹。 不久前楚枫应该坐过这里？ 于是他挪腿坐过去，面对着叶檀清的病床。 两秒之后，他脸色忽然僵了些。 因为这个视角—— 除了叶檀清，看不见其他任何有意义的画面。 没有电视，没有花卉。 只有叶檀清和一面白墙。 假如楚枫坐在这里，那视线必定一直看着叶檀清，哪怕叶檀清曾经那样辜负过他，他也看。 沈承霖唇角扯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冷笑。 他的猜测似乎是正确的。 楚枫还没死心？ “不需要。”叶檀清太阳穴突突的疼，冷峻脸庞紧绷到极点，垂眼吐了一口气。 接受楚枫走了的事实。 但不接受沈承霖替楚枫陪护他。 “喂，”沈承霖开门见山，他又不是真来照顾病人的。 “我喜欢他，你知道吧。” “……” 叶檀清调整姿势，翻身平躺着。 想了想，坐起来了。 还在输液的手背扯动输液管，病房里仿佛能听见药液滴坠的声音，尽管电视屏幕还在播放电影。 他们两个人听不到电影的音效了。 之前几次没放肆燃烧起来的火药味儿，在此刻熊熊灼烧。 沈承霖把玩着自己的手机，似笑非笑看着叶檀清。 “为什么告诉我。”叶檀清单腿支起来，盖着楚枫给他蒙上的深蓝色毯子，后背靠着枕头。 用表面异常冷静的姿态，面对沈承霖的挑衅。 沈承霖回的很快：“不想让你跟我抢。” 一句话戳破叶檀清遮掩的窗户纸。 暗示叶檀清—— 你的心思我全知道，你最好不承认。 我就可以直接把你当废物。 “……” “事实上，”叶檀清嗓音很淡，承认了，“是你要抢我的。” 他说楚枫是他的。 沈承霖气到怒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把他认定是你的！你凭什么，就凭你勾引着霸占过他六年？他跟你在一起并没有获得幸福。” “甚至最后连生命都没有了。” 沈承霖知道那六年！ “…果然，”叶檀清凝眸多看沈承霖一眼，他的猜测得到证实，只是疑惑不解，“你为什么会重生？” 先前他们几个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在停车场，沈承霖用一种沉重的语气。 跟叶檀清说了几句话。 那时候，叶檀清就怀疑沈承霖也是重生的。 当时沈承霖跟他说—— ‘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好车？它的价格你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别看了，也不用再幻想。’ ‘假如我能说的准，你会信我吗。’ 当时的叶檀清很疑惑。 疑惑他跟沈承霖几乎没来往，沈承霖却能看破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像是打开了某种上帝视角。 再加上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不合时宜。 沈承霖却那样笃定的对他说出来了。 正如他第一次见沈承霖，就在心里拉起警报一样。 沈承霖也会格外的敌对他。 只因他们都拥有着那6年的记忆。 各自防备，蓄意打压！ 沈承霖根本没想隐瞒自己也是重生的。 他面色阴沉的笑了笑：“事故现场有大火，你对外说没找到楚枫的遗体，连葬礼都不给他办，起初，我因为他连一场葬礼都没有，感到愤怒，想找到你狠狠揍一顿，我在国内的人脉告诉我，现场有人目击到你冲进火海，四次，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查到，你在严重烧伤的情况下，没去医院，而是包机飞往一座山。” “我不懂得东方的玄术，但你似乎在尝试复活他。” “我开车去了你所在的那座山，刚开到半山腰，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出现很大的雷雨和狂风，在滚滚雷声里，我遭遇了泥石流……” 那一天。 楚枫坠崖身亡后的第三天。 叶檀清攥着掌心里一片焦黑的小骨，灰头土脸、蹒跚爬向他出生的那座山。 那座种着一棵参天金桂树的道馆。 叶檀清在村子里长大。 他从小就听说，道馆里有个金桂道长，能做到一些诡异的、常人做不到的事。 比如—— 拿着七日内身亡的死人骨头，再以活人献祭。 就可以令死人重生。 时光倒流！ 叶檀清不确定这个传说的可信度。 但当时的他除了尝试，没有任何其余办法。 哪怕是假的，哪怕后果是他白白殉葬。 他都要用生命去试一次。 他就是没了楚枫，不想活了。 殉葬也认。 阳光金灿灿的落在道馆里，有个年轻男人跪在道馆后院。 西装都是被烧过的痕迹，破碎褴褛的挂在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皆是鲜红翘皮，还鼓着无数颗烫伤水泡。 男人几乎没有完整的头发和眉睫。 在闯过4次火海之后，整个人都烧废了。 看起来血腥可怖到极点。 他跪在那儿。 像一只从阴间爬上来的厉鬼。 第82章 你不配 很难想象现代社会还有这种画面。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道长走到他面前，叹气摇头。 “造孽！活死鬼的命，我同你母亲说过不能生下你，你从命里带着煞，克父克母无亲无故，最爱之人死于非命，可你母亲偏要留着你…” “替活死鬼消愁解煞，也算老子一件大福泽，”老头儿问他，“说吧，你想做什么？” 男人血红着眼睛，颤巍巍抬起手。 血肉模糊的掌心里还紧攥着那片小骨。 “要，他，活。” “你得先消煞才能许愿，化肉蒸血，会很疼哟，年轻人。” 不过老道长没有再问。 因为这个男人顶着一身的烧伤跪在这儿。 可见是不怕疼。 当血煞尽消、时光重塑。 整座山的天幕阴沉，顷刻间降下巨雷滚滚！ 祭坛里却意外多了一缕被泥石流压死的新游魂。 如果是不相干的游魂，必然进不了楚枫的祭坛。 可沈承霖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楚枫。 于是—— 这点牵挂缘就把他也送回来了。 但由于沈承霖是买二送一的那份，他的前世记忆，并不像叶檀清跟楚枫那样，重生回来的瞬间就全带着。 沈承霖是在重生后的几天里，逐渐恢复记忆。 以至于，他最初跟楚枫接触的时候。 模模糊糊只知道自己想追楚枫。 好感爆棚的、疯狂的想跟楚枫待在一起。 直到最近才全部想起来。 病房里。 沈承霖说：“等我再睁开眼睛，就站在海大的篮球场，我看见楚枫拖着行李箱走过来，七八秒之后…” 第69章 “我把篮球砸向他。” 他要让楚枫认识他，并产生交集。 不能像前世那样，默默无闻的关注着楚枫，他要跟楚枫好，要跟楚枫在一起，要保护楚枫。 他不会再看着楚枫跟叶檀清结婚。 最后坠崖身亡。 他承认自己追爱太迫切，因为真的等待太久了。 很怕楚枫会继续喜欢叶檀清。 他也承认自己不善良。 因为，他即将动用一切手段。 打压叶檀清。 “我跟你不存在公平竞争，你懂吧，”沈承霖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会让他属于你，哪怕他最后也不属于我。” 沈承霖的想法是： 假如楚枫确实不喜欢他。 那么楚枫可以跟任何人结婚，另寻伴侣，就唯独不能是叶檀清。 因为叶檀清不配！ 叶檀清拥有过让沈承霖梦寐以求的六年。 可是叶檀清不珍惜。 不珍惜楚枫。 沈承霖：“我恨你，不知道楚枫恨不恨你，但我非常的憎恨你。” 我那么喜欢的一个人。 让给你，你却没有保护好他。 沈承霖恨叶檀清是个废物。 “……随便，”叶檀清皱着眉，想了几秒问，“楚氏破产后，是你发邮件说想入资楚氏？” 沈承霖冷笑：“是我！不过你这个清高的废物，不接受我的入资，导致楚枫只能跟人赌车赚钱，否则他不会死掉。” “不是这样的。”叶檀清疲惫的摇摇头。 他不接受入资是因为当时619项目已经落地。 最迟半个月，盈利的资金就能到账。 他从来没打算让楚枫去筹钱。 他准备回别墅就告诉楚枫关于619项目落地的事情，让楚枫不要担心债务问题。 但楚枫那天晚上就出事了。 仿佛命定，阴差阳错。 “你不用说这些话，清高就是清高！”沈承霖根本不信。 因为他在挪威没看到过619的上市新闻。 他觉得叶檀清现在是打肿脸充胖子。 沈承霖不屑：“如果你真有把握让集团起死回生，为什么没提前跟他透露，害他以为走投无路了去拿命赌，你在为你自己的无能开脱什么？” 什么619，有没有这个项目都还不一定。 假清高的败类！ “在项目研发没有落地之前，我无法确保百分百成功。”叶檀清是个不喜欢说空话的人。 他一贯把事情真正做到了。 才会开口。 “你们是合法伴侣，一个床睡觉，三两句话说不出来吗？”沈承霖觉得荒谬，“够了，我懒得听你狡辩。” 死都死了，不再纠结死因是如何造成的。 现在该谈谈重生后的事。 “……” 沈承霖误会了。 他们没有同床睡觉，也很少见面，每次对话都很僵。 不是那种能畅所欲言的婚姻。 叶檀清沉默，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我不会再把他让给你，你不配，”沈承霖把话挑明了，“你不用再纠缠他、勾引他、妄想他，我会尽全力阻止你们在一起。” 叶檀清抬头看了看沈承霖。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沈承霖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的对待他。 甚至沈承霖都不需要尽全力阻止。 因为楚枫已经不要他了。 哪还有在一起？ 面对沈承霖这般凶恶的宣战，叶檀清有种自己满目疮痍的房屋废墟上，一小块砖头被沈承霖狠狠踹飞了的感觉。 本就是废墟。 少一块砖，不痛不痒。 叶檀清饿的胃疼，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拎过外卖。 “…麻烦你，你能帮我打开么。” 他无奈的问沈承霖。 因为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肚子饿了。 不吃饱病就好的慢，明天还要上课。 那怎么办呢。 “？！”沈承霖震惊于叶檀清的淡然。 在他怒气冲冲说完那些话之后，这个人竟然还想吃饭？ “你要吃饭？？” “是的，”叶檀清抽出纸袋里的票据看了看，嗓音死寂一如往常，“有两份粥，你吃吗。” 自己一个人吃不完会浪费。 不可以浪费食物。 “……” “……” 什么？ 沈承霖差点被自己的呼吸憋住。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楚枫说这个人像石头一样。 不止冷漠，还好像刀枪不入。 没有什么事能激起叶檀清的情绪吗。 他诧异的问叶檀清：“你现在还有心思吃饭？我说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我会强势阻止你！” “哦。”叶檀清把外卖纸袋往沈承霖那边推推。 示意沈承霖帮他打开。 先吃饭，再吃药。 这样不伤胃。 “……” “你的这里有问题。”沈承霖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摇摇头，有点想把外卖拎着丢到外面垃圾桶里。 不让叶檀清吃。 但这样好像太幼稚，而且是楚枫点的外卖。 是啊，楚枫点的外卖！ 沈承霖顿了几秒，伸手把外卖打开。 两碗粥，他自己一碗。 石头人一碗。 但他把广式茶点和小菜都端走了，端到一边的沙发上自己吃。 只给叶檀清留下一碗粥。 管他够不够吃。 饿死最好。 第83章 绝望的麦田 对此，叶檀清也没什么反应。 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喝粥。 不时抬头看看，看看输液还剩多少结束。 输液瓶里加了退烧消炎的药物。 叶檀清感觉自己快好了。 他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让任何人抢走楚枫。 虽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尽力而为吧。 沈承霖一边吃饭，一边摁着手机给楚枫发微信。 【到宿舍了吗？晚安。】 【你点的粥很好吃，下次我们去餐厅吃。】 想了想，沈承霖又发一句。 【叶同学说你买的粥不好吃，他一口都不吃，很不给你面子，你以后不要给他买饭了。】 他对面。 叶檀清一勺勺不停断的喝着粥。 很不挑食，饿一天了。 其实有点没吃饱。 他看了看那边桌上的面点，正被沈承霖一口一个的吃掉。 那么多，也不怕撑死。 吃吧，吃成大胖子楚枫就不会喜欢你。 叶檀清采用科学方式斗情敌。 不过—— 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他忽然问沈承霖。 “你打算，怎么追楚枫？” “！” 沈承霖差点噎着，看向病床。 “你够迟钝的，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要追楚枫？” 这是刚察觉到危机感吗。 “……”叶檀清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电视。 沈承霖带有炫耀的口吻：“当然是怎么浪漫怎么来，我要给他送最漂亮的花，买最珍贵的宝石，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这次跟他结婚的人会是我，旁观者是你。” “你送的他不一定喜欢，他会丢掉。”叶檀清送过。 楚枫当着他的面，把礼物丢进垃圾桶。 还说谁把吃剩的香蕉放桌上，恶心死了。 那是叶檀清买的仿真蛋糕。 逼真程度高达99％。 蛋糕中间藏有一枚浅蓝色的钻戒。 是他很用心挑选的钻石。 楚枫不要。 “丢掉我就继续送，换着送，总会有他舍不得丢掉的那天。”沈承霖自信满满的说。 叶檀清怜悯的看看他：“哦。” 楚枫的喜好非常难以捉摸。 让沈承霖慢慢送吧。 “你为什么问我这些，不会是想盗取我的创意吧，你也要买宝石送给他？”沈承霖满脸警惕。 叶檀清表情无奈：“我是不会送的。” “为什么，”沈承霖一喜，“你畏惧我了，不打算喜欢他了？” 叶檀清：“不是，因为没有钱。” 穷的很诚实。 也很绝望。 他连买宝石的钱都没有。 楚枫骂他是守财奴，怎么不穷死他。 嫌弃他抠搜。 叶檀清挠了挠头。 “……” 好难受啊。 一拳打在麻花上的感觉。 沈承霖沉默很久，说：“我为拥有你这样的对手感到丢人，你呢？” “哦，”叶檀清回神，开始吃药了，“那很抱歉。” 让你丢人了。 19岁的叶檀清是个绝望的石头人。 不过他会尝试观摩沈承霖怎么追楚枫，择优选用，打开备忘录记上。 等过两年他有钱了就学着做。 第70章 现在不行，现在没有钱。 绝望的叶檀清。 绝望的麦田。 其实并不是非要有很多钱，才能给喜欢的人送礼物。 只是他俩都默认—— 楚枫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不好的，配不上楚枫。 况且哪怕是最好的，人家要不要都还不一定。 “你走吧。”叶檀清吃了药准备睡觉。 但沈承霖暂时没打算走。 正忙着研究楚枫给他回的微信。 “……嘿，他说让我不用管你吃不吃，饿死你，然后又问我早上想吃什么早餐，他明天让温小年早点送来，幸福，这可是他第一次关心我，你看！” 沈承霖躺在陪护床上，举着手机给叶檀清看。 叶檀清不看，心里酸酸的。 沈承霖非让他看！ 沈承霖还很娇柔做作的捂着脸：“不好意思，让你见证我的幸福。” 楚枫头像是一只戴着墨镜的黑白牛奶猫。 又酷又可爱，跟楚枫一样。 “……” 叶檀清把药片咬成两半了。 整个口腔都苦丝丝的。 他垂眼，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一万年不会响一次。 他跟楚枫的微信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一个马来西亚的酒店地址，就是给楚妈妈寄手提包那次。 他把地址发给楚枫，楚枫没给他回。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新的聊天。 “咳咳，咳，”沈承霖忽然开始清嗓子，然后抱着手机，一脸甜蜜压出性感低音炮的动静，“…晚安，楚同学。” 咻。 给楚枫发了个语音条。 “？”叶檀清看的愣住。 这是在干什么。 好奇怪，好膈应人。 沈承霖发完微信，一抬头就看见叶檀清充满疑惑的脸。 不耐烦的翻身背对着叶檀清。 “土地old帽。” 叶檀清：“……” 没有听懂。 病房里陷入安静。 叶檀清不知道陪护床上，沈承霖是不是在跟楚枫聊微信。 他看看自己的手机，拿起来。 放下，又拿起来。 反复三四次之后他喊沈承霖：“劳驾，帮我去叫医生拔针。” “哦。”沈承霖很不情愿。 慢吞吞的起身去了。 毕竟是在学校，他答应替楚枫照看叶檀清。 打压叶檀清不在这种小事上。 等沈承霖离开病房之后。 叶檀清垂眼，伸出一根手指点开微信页面。 忽然把手抬起来，挠了挠额角。 顿了顿，再放回手机屏幕。 他做不到给楚枫发语音。 所以… 男寝九楼宿舍里。 楚枫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枕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有病。”沈承霖的话可真多啊。 楚枫有点强迫症，手机响了必须得看一眼。 他不耐烦的眯着眼点开微信页面。 映入眼帘的是—— 一个蔚蓝色大海和轮船的头像。 给他发过来两个字。 【晚安】 聊天对话框里， 楚枫给叶檀清的备注名是：你不要再理他了 “！”楚枫噌的在被窝里伸直了腿。 瞪着眼睛看两个简单的汉字。 嗯？啊？ 这谁？ 叶檀清么。 还是…… 沈承霖手机没电拿叶檀清微信发的啊。 谁发的。 他要不要回？ “……” 第84章 你经常出去开房吗？ 关了大灯的卧室里，只留一只水晶夜灯。 在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十几秒之后。 “咯。”楚枫把手机熄屏，钻回毯子里翻身睡觉，尽管可能会睡不太好。 没回消息，他不想回。 回什么都不合适。 回了也没意义。 就这样。 * 周四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海城是个闷热又多雨的城市。 早上八点，医务室大楼底下的花坛里，粉白色月季花被楚枫弯腰注视着，他刚把手伸过去，值班老师就吼。 “别揪！不准掐花儿，好不容易开几朵。” 楚枫不耐烦的回：“没揪啊，我摸摸。” “男生你摸什么花儿？去去，上一边儿站着去！”值班老师警惕性很强。 这个年纪的孩子那手都闲不住。 好不容易种出来的。 “……” 楚枫拽了拽身上浅粉色格子衫外套，扭头往大门里看。 总算看见温小年从楼梯下来。 “给他们了？”楚枫问，没忍住往二楼看过去。 就见窗边有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大概是沈承霖，因为沈承霖昨晚穿的是白t。 叶檀清穿的是黑色绸缎睡衣。 温小年点头：“给了，洗漱用品和衣裳，咱先去教室吧，沈承霖说他上午要补觉，不上课了。” “哦，”楚枫跟着温小年往教学楼走，过了两秒又问，“早餐呢？” “早餐也给了呀，”温小年看着他枫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太理解，“我靠，我还能躲楼道偷偷把早餐吃了吗。” 刚才他都拎上去了，那肯定是给了的。 “……” 楚枫张了张嘴，又闭上。 其实—— 他是想问叶檀清吃饭了没。 昨晚沈承霖说他点的饭叶檀清不吃，可是昨天叶檀清就没吃，发高烧一天没吃饭，又饿一夜，现在是早上…… 就，如果叶檀清不吃。 一上午都得饿着。 算了，算了，楚枫在阴沉天色里吐了一口气。 关心叶檀清干什么，他们又没关系。 再说正常人还能活活饿死吗。 …可叶檀清不是正常人。 生病了都躲起来，平时在宿舍煮清汤寡水的面条，楚枫也没见他点过外卖，去食堂的次数又很少。 叶檀清会自己找肉吃吗，这个年纪身体还得发育吧。 一顿一顿的不吃啊？ 不吃算了！ 楚枫感觉自己操心的有点太多了。 他爸楚金源没在叶檀清生活费上小气过。 叶檀清自己还有那么多奖学金。 管他吃不吃肉呢。 他点了饭，是叶檀清不吃。 “烦死了，你说叶檀清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楚枫跟温小年走在校园小路上，低着头咕哝，“他那种死脑袋怎么能当学霸，他连自己的生活都安排不明白，渴了喝水饿了吃饭都不懂，一天闷着不说话，说话了发个晚安，什么意思又不讲明白，怎么那么爱叫人猜……” 叶檀清很会搞他心态。 “……” 温小年拎着书本，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 “哥，你是不是太闲了。” 吃饭喝水也管？ 温小年说：“沈承霖一晚上给你发八九遍晚安，你又嫌烦，大早上就骂他，也没见你研究沈承霖什么意思。” 楚枫早上起床，发现手机里有沈承霖三十多条未读微信。 好像是楚枫回他那两句说给他们带早餐。 打通了沈承霖发微信的任督二脉。 硬是自言自语的发了三十多条！ 惹的楚枫早上边吹头发边骂沈承霖闲的，词汇量匮乏到‘晚安’能发八九遍，发完了又想起来别的话题，又接着给他发。 当时温小年在刷牙。 都听见了。 “沈承霖是——我跟你说不明白！”楚枫烦的很。 他的烦躁温小年不懂。 也没有人懂。 沈承霖是喜欢他，才给他发那么多微信。 楚枫知道沈承霖的心思。 昨天在医务室楼梯间沈承霖暗示他了。 但是叶檀清就不一样。 叶檀清冷不丁的发个晚安干什么？ 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烦什么？就因为叶哥给你发了个晚安，”温小年试着分析，“可能他烧退了以后知道是咱们送他去医务室，想说谢谢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发个晚安，表达友好。” “……是这样？”楚枫冷静了些。 温小年点点头：“我怀疑叶哥稍微有点自闭症，但是最近好多了，他都会关心咱们的行程，前天还问我呢。” “问什么？前天吗。” “昂，他说他要离开一星期，我说咱俩也是，他就问咱俩干什么去，我就把你参加选拔的事跟他说了。” 楚枫：“！” 楚枫撞温小年：“你跟他说什么，万一我没选上多丢人，我靠，我不想让他知道。” 全校谁知道他没选上都行。 就不能让叶檀清知道！ “哎呀，”温小年感觉自己在被折磨，“你肯定能选上啊，说这怕什么，再说你不是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第71章 否则论坛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帖子。 每个都跟抹黑名声一样，也没见他枫哥找人删帖。 “我跟你说不明白，走了，上课！”楚枫快步往前跑，浅粉色格子衬衫在阴天里飘荡，急躁躁的。 温小年：“？” 什么情况，他哥好像魔怔了。 最近半个月变化太大。 啧啧。 * 接下来几天。 楚枫顺利通过二选、终审环节。 学校定下了两个男生名额，就是他跟刑睿。 另外两个人选据说校领导已经内定了。 不知道会是谁，楚枫也没关心。 叶檀清病好了以后更加忙，同住一个宿舍里，楚枫都很少见到他，偶尔在客厅打照面，见到了也是各自不说话。 楚枫板着脸走掉，叶檀清冷着脸抿唇。 好像送叶檀清去医务室之后。 关系并没有丝毫好转。 反而更僵了。 叶檀清自己研究过原因，可能是在医务室那夜，楚枫因为医药费的事情生气了，踹床还骂他。 后来他发出‘晚安’，楚枫也没回他。 叶檀清无奈，只能更加扮演透明人。 力求不让楚枫看见他更烦。 找机会道个歉吧。 叶檀清想。 但最近没空，在出发去海边拍摄之前。 他的学科作业实在太多了。 而楚枫不搭理叶檀清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叶檀清不搭理他。 于是谁也不理谁。 转眼间就到了坐车离开学校，跟摄制组前往海边沙滩的日子。 据说那边定好了酒店。 他们要在海边住一个星期。 温小年申请当校方义工，负责拍摄现场的配合工作。 简单来说—— 就是人形闹钟督导员。 他要负责把拍摄时间和流程，通知到每个参与拍摄的学生，不误场不掉队，配合校方老师跟拍摄组方面对接。 申请当这个义工的学生有很多。 因为后期能在宣传片尾末，场务那一栏小小的挂个名。 温小年能脱颖而出，还得取决于他美术生的加持。 美术画面造景虽然拍摄的时候用不到他。 但有这个名头就更容易被老师选中。 临出发的前一晚。 周日晚上八点，男寝宿舍。 客厅摆着两只空荡荡的行李箱，楚枫正跟温小年一起收拾行李，带点衣服和日用品。 叶檀清今晚也在宿舍。 没像前两天似的，将近十点才回来。 “小温老师，吹风机带不带啊？”楚枫站在浴室里喊。 温小年在阳台收衣服，扯着嗓子回。 “不用带，现场有造型师！” “那我也得自己先吹一下吧，酒店吹风机不好用，”楚枫琢磨，又看看梳子，“梳子也得带上，浴巾，毛巾…要是有压缩毛巾就好了，太占地方。” 他正站在镜台前，偶然抬头。 就看见叶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穿一身白浴袍，站在浴室门口幽幽看着他。 跟鬼魂似的悄声无息。 “！”楚枫吓一哆嗦，下意识骂，“你有病啊站这儿干什么？” “……” 叶檀清被骂的往后退两步。 后背都快靠着墙了。 他看着楚枫，医务室之后第一次跟楚枫对话，缓慢开嗓：“…我有那个，你要不要。” “？”楚枫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我要不要？” 不对，他应该说不管有什么他都不要。 彻底跟这个人划清界限！ 清晰捕捉到楚枫脸上的抗拒和反感。 叶檀清垂眼，闷嗓回：“压缩毛巾，压缩浴巾，一次性拖鞋套和床单，一次性马桶垫，要么。” “你经常出去开房吗？”楚枫嘴问的比脑子快。 正常谁会囤这么多一次性用品。 叶檀清老实的点点头：“嗯。” “……” 楚枫愣住了。 上一世没发现叶檀清玩的这么花。 所以婚后不爱碰他，就因为早就在外面吃饱了。 是么。 第85章 锁门吧 浴室里外的空气像瞬间凝固住。 叶檀清不久前刚洗过澡，额前发缕松散垂着，脸庞冷淡俊美一如往常，白浴袍的领口并不太散。 但v字领口还是露了点凹着的锁骨。 会有其他人触碰，或舔舐这看起来极其干净清澈的锁骨。 会有其他人蜷缩在叶檀清怀里么。 他们会接吻，会做爱？ 经常吗。 “哦，”楚枫拿着梳子的手指有点颤抖，是愤怒还是嫉妒都说不准，更多的是不想面对。 不想窥探到另一面的叶檀清。 不想知道叶檀清是怎么跟别人做的，却又疯狂的想知道，就这么矛盾，说不清。 心底有个念头在叫嚣，让他快问！ 问清楚了就能翻篇。 彻底翻篇。 楚枫攥着梳子的指尖泛白，装作不在意的打开水龙头，耳朵里浸满流水声，好似这样能救救他紧绷着的心脏。 要死了。 低头盯着水龙头，楚枫听见自己问身后。 “男的女的啊，跟你开房的那些人，固定吗，你在学校约的？” 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你天天跟人开房这么住啊？ 你会带套么，你现在才19岁你会带套么。 外面的人睡的爽吗，有多爽，都是些什么人。 我他妈到底差在哪儿。 想用手里的梳子尖端捅死叶檀清。 别活了，你别活了。 傻哔。 “……”叶檀清靠在浴室门口的走廊墙壁上，眸色落寞看着楚枫的后颈，说，“没有男的女的，跟老师出去参加竞赛，从初中开始就有过，住招待所，或者酒店。” “你做过么。”楚枫疯了，神经病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手指按在洗手台边缘上，抖的更厉害。 水龙头声音太响，也可能他问的声音太小。 叶檀清说起一次性用品：“我去拿给你，两份，你们需要的话。” 说完等了几秒，没听见楚枫拒绝。 他才转身回房从柜子里拿东西。 压缩毛巾，压缩浴巾，牙刷盒子，一次性床单和马桶垫，分装小瓶的消毒喷雾。 用真空袋装起来，抽干空气。 这样放在行李箱里就不会占地方。 在拿出去给楚枫之前。 叶檀清站在自己房间门后，脸上有些纠结和茫然。 像是面对一个选择题不知道该怎么选。 刚才楚枫问他有没有做过。 叶檀清听见了的。 他该说做过，还是说没做过。 上一世算是做过吧。 楚枫为什么问他这个？ 想不明白，叶檀清拿着两个透明真空袋走出去，楚枫已经不在浴室了。 楚枫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开衣柜收拾衣服。 房门是开着的。 叶檀清走进去的时候。 楚枫穿着奶蓝色小象的短袖和短裤，睡衣套装，正在弯腰叠冲锋衣外套，两条腿从后面看着又白又直，很匀称的细。 叶檀清早就知道。 楚枫这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漂亮。 所以当这个画面映入眼帘。 会让他想摸腿，低俗却很坦诚的念头飘在脑子里。 所以只能是个念头，停留在渴望阶段。 想想就行了。 “要么？”叶檀清都打包装好了，还在确认楚枫想不想要。 好似楚枫说不要， 他就拿回去，也没关系。 在叶檀清进门的瞬间，楚枫就知道他来了。 佯装认真的叠衣裳都没转头看。 当周围飘过来一股木调檀香的气息，对方像一块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味的点心，晃悠在楚枫身边。 还用那种低沉声线问他要么。 楚枫在心里骂脏话，懊恼到咬住后槽牙。 “放这儿吧，谢谢你。” 赶紧走。 再不走老子锁门了。 “…那，”叶檀清没走，他看着被楚枫从衣柜里拽出来的衣服，堆了半张床，意识到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他小心的问楚枫，“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代劳。” 他往床边走近，离楚枫越来越近。 空气被他搅动出灼热的温度。 可是叶檀清不自知。 “什么忙都能帮？”楚枫冷冷的转头盯着他，盯着这张冷峻干净的脸，落到叶檀清单薄的唇上。 叶檀清转头看床上：“嗯，哪些需要叠起来？” 堆了半张床的杂乱衣服堆。 他很愿意帮楚枫收拾。 “这件行吗。”楚枫抬手指了指。 第72章 叶檀清顺着楚枫的指尖看，没想到是需要低头，看见了穿在自己身上的白浴袍。 他眸心一紧，仓促的抬眼看楚枫！ 什么意思？ “…逗你的，出去吧不用你帮，站这儿碍眼。”楚枫知道叶檀清不会搭理无聊的黄色玩笑，强按下自己心里的坏想法。 算了吧。 说好了不走回头路，就不能走。 挑逗一个石头人干什么。 又不是没勾引过。 结果呢。 楚枫觉得自己可能是太饿了。 所以刚才脑子秀逗，乱说话瞎几把指。 烦死了，楚枫变脸瞪着叶檀清：“你还不走？” 一天天在这瞎晃。 真把你强了你又不乐意。 “……” “……” “我没做过，”叶檀清好似福至心灵那样，回答楚枫在镜台前问他的那句话。 带着一股决然的勇气。 他朝楚枫靠近两步，声线很低但坚定。 “我，没跟谁有过身体接触。” 如果你想让我脱，不管出于恶趣味还是好奇。 都可以。 事实证明，叶檀清没那么钝。 他看出楚枫想让他脱衣裳的意思了。 只要楚枫一句话。 可以。 “……”楚枫愕然呆滞两秒后。 脑袋被叶檀清的两句话给轰炸了！ 几乎要把理智炸干净，除了涩涩什么都不剩。 没做过，没跟谁有过身体接触。 叶檀清现在还是处男。 啊？ 等于，如果他现在对叶檀清下手。 就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未被任何人拆封过的叶檀清。 卧槽，锁门吧。 强了他！ 直接扒浴袍？ 不是楚枫急色缺人满脑子涩涩，是他真的太饿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活生生饿了六年。 谁能懂他这种饥渴状态下的煎熬。 没有人！ 第86章 前男友 “你说真的？”楚枫指尖蜷缩，眼神开始往门外瞥。 计算着需要几秒钟锁好门再跑回来。 才不会让叶檀清逃掉。 叶檀清站着，点头：“嗯。” 所以， 你想要我脱么。 “是不是因为我是楚枫，我对你做任何事都可以，不会反抗和宣扬出去，对吗。”楚枫问他。 叶檀清又点点头，喉结上下滚了一圈。 心脏一瞬间怦然的太剧烈。 两个人都是。 有种即将要偷偷做坏事的紧张感，而且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步的，像两簇火苗，被勾动的太迅猛！ “好吧。”这个瞬间，楚枫不纠结叶檀清是不是为报恩了。 睡了吧，先睡再说。 太、想、要、他、了。 楚枫手抖，心脏激动的怦怦跳。 脑子是糊涂和灼烫的。 他挪步走向房门，手掌在叶檀清坚硬胸膛按了一下。 三秒后刚要关门—— 但！ 温小年抱着几件衣裳。 快楚枫一步，走进楚枫房间。 “哥，你衣裳我帮你收了，搁这儿了啊…喔！你要带这么多衣裳吗？我们才出去一个星期不至于吧？” 温小年站在床尾，看看衣裳堆。 又抬头看看房间里这俩人。 “哎叶哥也在，你们干嘛呢？” 温小年好奇的看着他俩。 不会是又在吵架吧。 “……” “……” “他，送东西来的，”楚枫迟钝两秒找回自己清醒的声音，指指床尾那两只透明袋子，“你拿一个吧。” 温小年弯腰拿东西：“这什么，哦，谢谢叶哥！” “不客气。”叶檀清嘴里回复温小年，捎带询问的眼神落在楚枫脸上。 意思是—— 你还要我脱吗。 如果要，就把温小年支走。 我们继续。 “！”楚枫闭了闭眼，咬了一口舌尖定神。 不跟叶檀清这个因为报恩所以‘任君采撷’的人对视。 刚才差点就走了老路啊。 好险。 强制爱没有好结果。 楚枫，别上头。 楚枫推着温小年的肩膀往外走：“你收拾好了吗，走，去你房间看看，我帮你收拾。” “啊？我自己收拾就行，”温小年扭头朝那边人说，“叶哥，我拿走了啊。” 冲叶学霸晃了晃手里的透明袋子。 真好，叶学霸给的。 楚枫走在温小年后面，脊背肌肉发紧。 因为他清晰感觉到身后那个人。 正在盯着他看。 压抑和喧嚣的欲望总在作祟，难的是拒绝诱惑并坚守本心，楚枫，你有这个劲头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不要拘泥于情情爱爱。 这一世，给叶檀清自由。 也是放过你自己。 呼。 真的好险。 身后，叶檀清的眼神死寂，冰冷，无奈，绝望。 感觉自己像楚枫停在车库的那辆超跑，等待是难逃的宿命。 楚枫拿着车钥匙路过他。 走掉了。 渴望被关注和使用，这份欲望如同啃噬骨髓的蚂蚁，钻咬着叶檀清的心脏。 我的全部都是为你而准备。 拜托你用一用我。 主人。 * 拍摄宣传片的那片沙滩，在环城海航线附近。 从海大乘坐大巴车，一个半小时抵达。 楚枫坐在第六排里侧位置。 靠窗，看着不远处温小年焦急的清点人员。 好像是四个男生，只有他跟刑睿早早就上车了。 另外两个据说被校领导内定的。 这会儿还没来。 楚枫隔壁坐着四个女孩，都是五官明媚大方，非常标致和漂亮的那种。 其中一个楚枫认识，还算有点熟悉。 是蒋雯啊。 就是那个他俩谈的时候去酒吧玩。 在酒吧门口后车座，扒他裤子的姑娘！ 蒋雯是海城本地富商的独生女，性格热情开朗并有点强势，属于那种她想要什么，就敢大胆争取去得到的。 五官明媚英气，身上有种大姐大的派头。 刚才一上车就跟刑睿打招呼，喊刑睿叫睿哥。 她也跟楚枫打招呼了，笑的很有深意。 “又见面喽，前男友。” 分手时候闹的那么难看，论坛里都骂楚枫是渣男，楚枫还回击了。 这会儿跟她能有什么话好说？ 楚枫淡淡蹙眉：“你离我远点，就当不认识，咱们不争不欠互不招惹得了，别又吵架，你不怕丢脸我怕丢脸。” “有什么好丢脸的，”蒋雯嗓音随意，早就想开了。 她的座位在楚枫侧前方，第五排左边。 她抱着椅背，扭头低声跟楚枫说：“你当时是我男朋友，我没做错吧？跟自己男朋友亲密又不犯法。” 又不是喝多了扒别人男朋友的裤子。 男友帅，她想睡。 有问题吗？ “……” 第87章 神一样的男人 “你不该因为这个就跟我分手啊，我很难过的。” 蒋雯撇撇嘴，嗔怪又戏谑的看楚枫。 像无聊了挑逗一个小帅哥。 “少来，”楚枫不吃撒娇这套，美貌技能也对六年后的他失效了，“我答应你的追求之前，跟你有过约定，是你不守承诺。” 蒋雯对他的追求很猛烈。 那时候楚枫刚入校，玩心重也沾点对爱情的好奇，性取向还不明朗。 再加上蒋雯确实长的挺好看，漂亮又性感，带出去会让当时的楚枫感觉很有面子，许多男生都羡慕他。 所以楚枫就答应了蒋雯的追求。 但他答应的条件是—— 我慢热，只是试着跟你谈，感情没到位之前不牵手不接吻，不可以有肢体接触。你同意咱俩可以试试，否则就算了吧。 蒋雯当时答应的好好的。 结果刚恋爱没几天，就弄出了趁楚枫醉酒扒裤子事件。 虽然楚枫没让她扒裤子成功。 温小年及时出现，救了他。 但这件事也给楚枫造成了一点点心理阴影。 所以，蒋雯是他谈的最后一任女友。 再也不谈了。 蒋雯还是坚定她的思维：“你又不是个太监，答应跟我谈恋爱就是我男朋友，我想碰就碰，你报警都抓不了我。” 确实不犯法啊。 她自己男友还不能亲密吗。 那什么约定，口头的。 上法庭都不作数。 蒋雯接受的教育是—— 只要不触犯法律，你可以用任何手段为自己争取利益，道德观念是圣母要考虑的，你只需要看自己能不能得利。 第73章 简单干脆，就算是她忽悠楚枫谈恋爱。 那咋了。 楚枫还不是上钩了。 “…你想怎么说都行，”楚枫懒得跟她掰扯，“反正已经分手了，你少跟我说话。” 划清界限，很干脆。 “你好狠的心，好歹也谈了四五天呢，一日夫妻百日恩。”蒋雯逗他。 蒋雯是楚枫谈的最久的女友。 夫妻！ 车上还有几个女孩，都扭头笑着看楚枫。 楚枫挠了挠脸颊：“谁跟你是夫妻……” 有没有人管管这个女流氓！ “刑睿，”楚枫踹前座，刑睿就坐在他前座，男女同学中间有过道隔着，“你们院儿里的，你管管？” 刑睿正戴着眼罩补觉：“管不了，她打小就厉害，假小子，你惹她干什么？” “这么厉害用得着你替她出头？”楚枫不理解。 刑睿：“她会跟我爸告状。” 刑睿替蒋雯找场子，也是被半胁迫的。 这姑娘特聪明。 “……”楚枫有种初来乍到被骗上贼船的无奈感。 可见人不能随便答应跟谁谈恋爱。 算了，不理会蒋雯就行了。 反正都分手了。 没过多久，温小年的身影出现在车厢。 他后面跟着两个让楚枫一愣的人。 竟然是—— 叶檀清和沈承霖！ 他俩就是校领导内定的两个？ 叶檀清还情有可原，至少是学生代表各方面也很优秀。 沈承霖是怎么混上内定的？ 他稿子念下来都不容易。 “楚枫，”沈承霖没有提前告诉楚枫，是想给他个惊喜，笑容灿烂，“有没有很意外？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来。” 楚枫点点头：“昂，你怎么混上的内定？” “长得帅。”沈承霖挑眉。 不提是他让挪威那边找的关系。 确实够帅，沈承霖身高和体型都跟刑睿不相上下，肌肉力量感也够，穿着黑t戴着白色棒球帽，健康的蜜色皮肤。 极具亲和力的暖男帅哥，笑容也灿烂。 一走进车厢就让旁边几个女孩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连蒋雯都不调戏楚枫了。 沈承霖在校园活跃度还挺高的，她们不是一次看见沈承霖。 但每次看都很帅啊。 他们的行李箱都在大巴车存储仓放着。 进车厢只拎着双肩包或者手提包。 沈承霖拎着一只黑色双肩包，就想把包往楚枫头顶放，意思是要坐在楚枫身边。 这是一排两座的大巴车。 “哎，”楚枫求生欲很强，看了看后面眼神已经变了的温小年，“你不能坐，这是温小年的位置，他的包已经放好了，你坐这儿。” 楚枫旁边的位置是给温小年的。 上回沈承霖抢温小年位置，给温小年气的在宿舍闹。 楚枫还记着呢。 “…这样吗，”沈承霖回头看看温小年，想跟温小年商量商量，“可不可以我跟你——” 温小年身后冒出一道冷冽嗓音。 “麻烦让一下。”叶檀清说。 他要进去，这两个人堵着过道了。 门口的导员男老师也在喊：“你们干什么呢，快找位置坐好，别耽误发车，”声音明显轻缓一个度，“叶檀清，你晕车的话可以往前面坐，待会儿让王老师坐后面。” 赵教授的得意门生，谁不认识。 往后这是属于国家的人。 “没关系。”叶檀清不晕车。 叶檀清的出现也算给温小年解围了。 温小年笑着推沈承霖：“嗐，坐哪儿都一样，你快坐下，别让我换了，快走快走，挡路了…” 他把沈承霖推到楚枫后面一排座位。 哼，还想抢他的。 没门儿！ 这种大巴车越后面的座位越颠簸，体感不好，所以座位上堆着杂物，左边又都是女同学。 叶檀清能坐的两个空位，就只有刑睿身边和沈承霖身边。 刑睿在补觉，大长腿蜷缩在里面座位上。 显然不太好喊他把腿拿下去。 最终—— 沈承霖坐在楚枫后面。 叶檀清坐在温小年后面。 他俩成一排了。 “叶檀清，你好，我叫蒋雯，”蒋雯大大方方的喊人，因为跟叶檀清只隔着过道，她说，“这是我朋友程妤，你可以叫她小鱼。” 程妤是坐在蒋雯里侧的女孩，齐肩短发。 刚才听蒋雯跟楚枫的说话时候，她还很自然的笑的最欢乐，这会儿忽然腼腆了，有点拘谨的冲叶檀清笑笑。 眼神透着紧张，但眼睛很亮。 很明显。 蒋雯在帮程妤认识叶檀清。 试图牵个姻缘线。 “……” 楚枫睫毛晃了两下，视线穿过刚坐下的温小年。 看向那个叫小鱼的女孩。 忍了忍，没往后看叶檀清的表情。 “…蒋雯？”叶檀清本来没想吭声，顿了两秒，才转头看向跟他说话的女孩。 在学校和跟在酒吧不一样。 没有高跟鞋和渔网袜。 蒋雯穿着一套银白色运动套装，长袖长裤主打一个防晒，头发也从大波浪变成自然微弯的黑直发。 显得气质端正大方，穿上海军装会很英气。 是个看起来就很阳光明媚的女生。 “是，我叫蒋雯，她叫程妤，小鱼。”蒋雯是个急性子，跟楚枫有一拼。 不太适应叶檀清这种说话和反应都慢几拍的人。 叶檀清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低头戴耳机。 没动静了。 “……” 蒋雯：“？” 就这完了？ 不说个‘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最不济也得看看她家程妤吧。 嗷呦我天，是个闷豆儿。 蒋雯直线转头，朝程妤摇摇头。 意思是—— 这个没劲儿。 你不如试试沈承霖，也挺帅。 程妤皱着眉摇头，不喜欢沈承霖啊，没眼缘。 她就看叶檀清顺眼，冷淡也顺眼。 “那等到酒店这几天找机会，你再试试……”蒋雯也没办法了。 作为闺蜜，只能帮着撮合。 程妤期待的笑了笑，从缝隙里偷看叶檀清冷硬的侧脸。 看那件穿在他身上就很有格调的理工男烂大街款棕色格子衬衫。 学神真的好有性格呀。 怎么可以这么帅。 神一样的男人。 “……” 第88章 打情骂俏 * 大巴车发车了。 楚枫喝着一杯冰美式，咬吸管磨牙。 车里空调冷气开的很足。 “哥你不玩荷包蛋？”温小年在他旁边打游戏，“你上回那个地图，过了没有？” “没过啊，坐车玩手机会晕车。” “什么荷包蛋？我现在下载。”沈承霖的脸从他俩座椅上方冒出来，看起来兴致勃勃。 楚枫叼着吸管回头看他：“你是要把屁股怼到…谁脸上吗。” 叶檀清的肩膀都往过道歪了。 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表情有点蹙眉。 就为离沈承霖悬空的腰胯远一点。 楚枫瞥叶檀清一眼就收回视线，抬手按沈承霖的肩膀：“你坐好，你坐着跟我说话。” 坐着说话也能听见。 不要弯着腰把屁股怼叶檀清脸上。 画面太美，楚枫不想看。 “呃，”沈承霖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石头人，嗐，谁在意呢，他坐回原位继续跟楚枫说，“你玩的荷包蛋是什么？” “我很少玩，偶尔。” 那些大型手游都太占用时间，楚枫现在的空闲时间都看书，工商的，经济的，金融的，书籍太多了。 很少玩游戏，只在偶尔玩一下。 玩玩能随时退出的小游戏。 退出也不影响队友。 “我现在下载，你游戏名叫什么？”沈承霖问。 车上人多，楚枫有点羞于启齿：“……我发你微信上吧。” “为什么？”沈承霖好奇。 温小年憋笑解答：“因为是龙傲天。” “不是龙傲天！”楚枫反驳这个说法儿。 他拿手机给沈承霖发微信。 真的说不出口。 “…殿下？”沈承霖看了两眼，攥着手机往前靠，“是小王子的意思吗，龙傲天是什么？” 叶檀清瞄了一眼沈承霖的手机页面。 【傲天龙龙殿下】 楚枫的游戏名。 很中二。 “……” 楚枫尴尬的要碎了。 他支支吾吾敷衍沈承霖：“啊、嗯，你下载了自己加，我哪天上线再通过好友。” 一时的狂傲酷拽，换来颜面扫地。 第74章 “傲天龙是小说常见的主角名字，看来你对中国文化还是不太了解，我必须让你接受一下洗礼，来来，我帮你下载一个特猫头…”温小年拿着沈承霖的手机，一顿操作。 楚枫无奈的看了看温小年，温小年坏笑到肩膀都在抖。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 沈承霖戴着耳机，瞪大眼睛看龙王短剧，恭迎歪嘴龙王归位的那种。 安静的出奇，已经完全被剧情吸引了。 温小年给他找的是合集。 上百个短剧视频，至少够沈承霖看三天。 “喔…”沈承霖从来没看过节奏这么快的电视剧，每一句台词都很吸睛，离谱又莫名透着搞笑，太上头。 通过座位的缝隙。 叶檀清抬头时，能看到楚枫一点点侧脸。 车窗悬挂着浅灰色的窗帘。 往楚枫侧脸轮廓蒙了一层暗影。 好似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喝冰美式的楚枫回头看他。 叶檀清在他视线投过来前一秒低头。 没有对视上。 “……” 邻座几个女孩正在讨论这次拍摄的流程。 喊出了温小年的名字。 因为温小年作为人形闹钟督导员，是会提前知道他们行程的。 蒋雯问：“温小年，上船拍摄有几天啊？出海晒死了。” 她跟楚枫谈恋爱的那几天，跟温小年接触当然不少。 也算是老熟人。 “不知道啊，得看拍摄顺不顺利，”温小年说，手指还操作着游戏页面，“到酒店以后，先去海岸和海航驻扎部队里摆拍，摆拍完了就出海，录制短视频，背台词和画面走位，快的话住船两天吧，然后回酒店有个采访，完了就能返校。” 并不是多大的电影制作，宣传片而已。 台词也不会很多，背稿主要是背接受采访时，那些关于航海科技的知识点。 预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搞定。 如果顺利的话。 “怕晒还来？”刑睿可能压根儿没睡着，懒洋洋的开嗓说蒋雯，“回家当娇贵大小姐去。” 蒋雯嗤笑：“那是我想来吗，你小叔把你参加选拔的事儿一说，我爸连着打十几个电话非让我参与，说对海航军工有意义。” 有意义就得支持，就得积极参与。 “哟，你这回觉悟够高的。”刑睿笑了。 蒋雯转头看看楚枫，冒出一句：“主要是知道某个人也在，想来试试旧情复燃。” 这话半真半假吧。 有那么点意思。 “……”楚枫当做没听见。 温小年看看他枫哥，不确定这位有没有旧情复燃的心思。 因为楚枫之前跟温小年说起过蒋雯。 说蒋雯挺漂亮，性格也落落大方，他挺合眼。 虽然后来在论坛里吵了一架。 但这个年纪吵架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眨眨眼就能翻篇。 所以温小年搭了个腔：“哦…人家为你来的。” “要不你也看看歪嘴龙王吧。”楚枫回温小年，也是说给蒋雯听。 意思是—— 少说点没意思的话。 闲的吗。 就谈了四五天，哪有什么旧情。 再说现在的楚枫性取向已经很清晰了。 他不会再交女朋友。 “……” 蒋雯看了看靠窗坐的楚枫。 楚枫今天穿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里面白t，外面套着布料很薄的浅绿色格子衫，黑发，瓷白精致的脸。 气质桀骜清爽，还是那股懒懒的漂亮劲儿。 要说有感情确实还没到那份上。 蒋雯就是纯看脸，楚枫长的好看。 这一点就够她惦记的。 撩个试试嘛，不行她再放弃。 好像美术学院那边有几个男孩也挺帅，楚枫要是不同意复合，她就换目标，帅哥那不满大街都是。 趁家里还没让她联姻相亲之前。 多谈几个，增加体验感。 嗐，这个年纪。 玩嘛。 “睿哥，你帮我说说好话呀。”蒋雯悠悠叹气。 刑睿摘了眼罩找水喝：“你叫我带人去把他揍一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管了，别喊我。” 楚枫冷笑，顺坡下驴的回蒋雯一句。 “找人揍我还想复合？想着吧。” “都是误会，”蒋雯脸上挂不住了，“我回头跟你细说行吗。” 楚枫：“不爱听。” “你爱听。”蒋雯胡搅蛮缠。 楚枫不理她了。 叶檀清听着‘打情骂俏’的两个人说话。 心脏难以抑制的沉闷下来，很难透气。 楚枫为什么要跟她说话。 可不可以一句话都不跟其他人讲。 叶檀清好烦。 为爱生妒的他心里有一场海啸。 但表面沉默静止着，没让任何人知道。 第89章 你老公踢我！ “……” “后座的，脚挪一下，”刑睿踢踢温小年的老爹鞋，“你踩着我的包垫脚呢？” 他想从包里拿瓶水，低头就看见后座伸过来的白色潮鞋。 鞋面很干净，白到一尘不染。 被刑睿恶劣的踩脏一小片。 给登山包报仇。 温小年：“！” 他就说高度正合适，踩着挺舒服。 原来大巴车不配备脚垫。 “哦，对不——”温小年把脚收回去之后，顿时瞪眼，“你把我鞋踩脏了。” 白鞋，被刑睿踩脏了。 刑睿丝毫不愧疚：“你还把我包踩脏了呢。” 拧瓶盖，喝水。 “…首先我不是故意的，其次，我能给你擦包，你能给我擦鞋吗。”温小年很气。 没见过这么不友好的人，对同学一点包容心都没有。 送叶学霸去医务室那天晚上。 还以为刑睿人挺好呢。 大以巴狼。 “哈，”刑睿也是少见有人敢找他的茬儿，“来，你脚再伸过来一次我给你擦。” 是‘脚踝给你跺碎了’的语气。 特别不耐烦。 “！” 温小年愣住，有点怂。 楚枫踢了一脚刑睿的座：“你差不多得了。” 误踩刑睿的包，可以让刑睿说两句。 但都踩完鞋了还说？ 凶什么凶。 “哟，蒋雯你老公踢我！”刑睿贱兮兮的一招制敌。 楚枫：“？你有病是吧刑睿。” “哈哈哈…”蒋雯在那边咯咯笑。 好听，她爱听。 叶檀清漠然的吸了口气。 垂着眼皮，把英文资料的播报声开大一点。 直到耳机里的声音灌满脑袋。 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 前面几个老师正跟司机聊天，说最近天气不好，希望过几天海上能风调雨顺，别耽误拍摄进度，出海也会安全些。 司机头顶挂着小电视，正播放喜剧电影当车厢背景音。 温小年默默的翻包找湿巾，弯腰伸在过道里擦鞋。 正擦着呢，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手腕脉搏上青筋好重。 很有力量感的手腕。 “小矮个儿，给我一张。”刑睿本来想让温小年给他擦包，但他不想给温小年擦鞋。 所以委屈自己要一张湿巾算了。 温小年：“不给。” 凭什么给湿巾，他的湿巾。 而且谁小矮个儿？ 乱起外号。 “那你给我擦。”刑睿把登山包拎着，摆在温小年手边。 黑色的登山包上面有半只鞋印。 温小年犹豫三秒：“……不擦。” 不给湿巾，也不给刑睿擦包。 因为他们已经扯平了。 刑睿没给他擦鞋，他凭什么给刑睿擦包。 “啧，”刑睿从座位里探头，勾着脑袋近距离看温小年的脸，忽然扬眉，“你擦不擦？” 怪兽探头，眼神很凶。 “！”温小年吓一跳的直起腰，后背贴在自己椅背上。 手里捏着刚擦过鞋面的湿巾。 他脑子一抽，把湿巾丢向刑睿：“给你湿巾。” 别瞪着我。 “早给不得了吗。”刑睿接过湿巾胡乱蹭蹭登山包，这种包随便擦一下就看不出灰了。 就这，完事儿。 “……” 温小年看着刑睿的动作。 那湿巾他刚擦过鞋，刑睿就不干不净的用啊？ 糙的吓人。 车厢里安静了十几分钟吧。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大家都坐的疲惫了。 要么说还是女孩儿心细。 程妤她们包里准备了薄荷柠檬糖，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乘坐大巴车，预防晕车必备的。 女孩们分完糖之后，蒋雯往后贴紧椅背。 第75章 程妤拿着糖盒越位递给叶檀清：“……叶同学，你吃糖吗，可以预防晕车。” “我不用，谢谢。”叶檀清耳机里的英文声很大。 几乎没听见程妤说话，只看见递过来的糖盒就下意识拒绝。 当然也没看是谁给他递的。 总归不会是楚枫。 “……” 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 程妤有点失落的把糖盒递给蒋雯。 “嗐，”蒋雯抠出几粒糖，像投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砸给刑睿，“睿哥吃糖，不吃你扔了。” 正砸刑睿头顶。 刑睿骂了句：“你有个姑娘样儿吗。” 一个院儿里长大的，太熟。 “温小年，”蒋雯把糖盒递过去，眨眨眼，“你拿点儿，给他，这叫爱心糖果。” 温小年老老实实：“哥，她给你的爱心糖果。” “不吃。”楚枫闭眼翻身。 “哦，”温小年又把糖果盒还给蒋雯，老老实实，“他不吃。” 蒋雯也不在意：“那你拿着吃吧，这薄荷糖挺好。” “我不要，我包里有。”温小年拍拍包，把糖盒还给蒋雯。 某个还沉浸在歪嘴龙王里的留学生。 没人问他吃不吃。 蒋雯随口闲聊：“你一男的出门包里还带糖，少见。” “男的不能吃糖吗，姐姐。”温小年冲蒋雯笑。 蒋雯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忽然坏坏的：“姐姐发现你也小有姿色啊，弟弟，要不咱俩好吧，咱俩孤立楚枫。” 开玩笑，爱逗。 “不不不，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温小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急忙表忠心，“前嫂子也是嫂子，我誓死效忠我哥。” 楚枫捂耳朵：“你俩聊天能不带上我吗。” 叶檀清把耳机音量调小，沈承霖暂停了短剧。 听见楚枫说—— “我心里有人了。” “谁？”温小年、蒋雯、沈承霖、叶檀清。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问的。 “！” 楚枫耳尖，在四个人的声音里能瞬间分辨出属于叶檀清的那个。 他也在听见的同时就看向叶檀清。 反问的很有针对性。 “跟你有关系吗？叶学霸。” 我心里有人了，你问是谁干嘛。 “……” 温小年、沈承霖、蒋雯。 三个人齐刷刷的盯着叶檀清，显然也很惊讶。 学神也会关心八卦吗。 “……” 好吧，叶檀清漠然低头。 假装自己没问过。 终止对话。 第90章 房卡 楚枫盯着叶檀清看了三秒。 对方低着头摆弄手机，眉眼冷淡一如往常。 就好像刚才那声低沉的‘谁’字，是楚枫自己幻听了。 蒋雯等不及：“谁啊，咱们学校的？跟你同系？还是在校外认识的？” 怕楚枫把她删了以后跟别人好，她只能用点小手段。 所以之前在论坛故意引战成那样，杀一杀楚枫身边的桃花。 难道没效果？ 还有女生愿意跟楚枫这个‘渣男’谈恋爱？ 她没听说有谁跟楚枫好了。 “跟你有个鸡…什么关系，”楚枫心烦但也没朝蒋雯说脏话，改了稍微文明的说法，“少打听我的事儿。” 蒋雯脸色不太好：“你谈个试试，我不给你搅和黄了我就不姓蒋。” 这才分手几天心里就有人了？ 无缝衔接这种事落不到她蒋雯头上！ 谈个试试嘛。 “……” 程妤拽拽蒋雯，示意别这么强势。 越凶楚枫越不喜欢她。 车厢中后部的气氛有点僵。 前座，刑睿看热闹的笑了两声。 “雯姐，”温小年张了张嘴，有点怂吧但还是小声说。 “我哥跟你谈了几天，又没把卖身契签给你，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你这就开始管上他了？” 沈承霖忽然冷笑：“敢招惹龙王！” “？” “？” “？” 本来刚有点火气的氛围，被沈承霖一句话给弄熄火了。 安静三秒后，车厢中部爆发笑声！ 前面老师都扭头看，笑着问：“龙王在哪呢？快保佑海上风平浪静吧。” “！”楚枫面红耳赤捶了一下椅背，尴尬的要死，“你别看歪嘴龙王了，温小年逗你呢。” “什么？”沈承霖疑惑不解。 不知道大家笑什么，他是认真的啊。 楚枫的婚恋凭什么叫蒋雯管着。 沈承霖不同意。 “反正——”蒋雯还想再说点什么。 楚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拧眉看着她，已经处于很不耐烦的边缘。 再来劲儿他就不客气了。 楚枫的毒舌能做到一句话制敌。 但大庭广众的，得给蒋雯留点面子毕竟是女孩。 如果是前世那个楚枫可能就直说了。 现在不会。 前世的楚枫还在论坛回怼蒋雯，揭露蒋雯扒他裤子的事情，也是现在的楚枫不会做的。 如果蒋雯再纠缠，楚枫会私下跟她说清楚。 笑过之后，车厢里安静了不少。 楚枫手机一直在震动。 是蒋雯给他发送的好友验证，想要把微信加回来。 楚枫把手机静音了，没理。 闭眼假寐。 脑子里还回荡着叶檀清那声低沉的问。 以及叶檀清经常洗冷水澡的原因…… 好像有很多疑惑。 但又好像，弄不弄清这些疑惑都不重要了。 因为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翻篇吧。 * 十一点半。 碧海商务酒店门前，阳光炙热。 “大家下车的时候都带好随身物品，大巴车待会儿就返校，你们落东西可不好拿。”随行老师组织大家下车。 同时起身拿头顶的行李包，避免不了有肢体擦碰。 蒋雯倾身凑近楚枫的脸，笑着眨眼问：“你心里那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我凭什么告诉你。” 楚枫拿下来自己的包，拎手里下车。 态度又拽又冷。 “靠。”蒋雯气的难受，一回头看见那个姓叶的学神，正在身后拎着包看她。 她说：“你过啊，这么大空儿呢。” 叶檀清把蓝牙耳机摘下来，装进口袋里。 沉默的又看一眼蒋雯，像是想说什么但又没话讲。 他跟在楚枫身后走掉了。 沈承霖经过蒋雯，直白的丢一句：“你别想着跟他复合，我会盯着你的。” “？你是在跟我说？”蒋雯没反应过来。 沈承霖已经背影帅酷的拎着包走了。 蒋雯疑惑咕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 !!!! 她一愣。 难道论坛上那些磕cp的帖子是真的？ 楚枫跟这个留学生搞一块儿了。 是男同吗。 楚枫能是男同？ ????????? 有可能出现这么大的乌龙吗。 卧槽。 那她这么上赶着想复合传出去不是很丢人？ 跟一男同复合什么！ 不行，她必须先搞清楚楚枫的性向。 再研究怎么复合。 “……” 酒店前台，分发房卡。 “学校经费有限，也是处于安全考虑，双人标间，两个人住一间，互相监督别到海里瞎玩啊，出海必须结伴。”老师给他们分房卡。 楚枫接了一张卡，606号房。 叶檀清也接了一张房卡，605号房。 他俩都没对视，但余光同时瞥了一眼对方的房卡。 楚枫这边没什么好说，肯定跟温小年住一间。 叶檀清的室友就…… “麻烦，给我弄个海景大床房。”刑睿朝前台丢了一张黑卡，把墨镜往头顶推上，简单干脆。 黑卡，巨帅！ 前台姑娘笑容甜美：“好的，请您稍等。” “麻烦，”沈承霖也有样学样，手肘搁在吧台上，“我也要海景大床房。” 不想跟叶檀清住一间。 前台姑娘刚给戴墨镜的帅哥办完手续，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大床房剩最后一间，已经没有了。” 现在是旅游高峰期。 学校这几间房都是提前预定的，哪有那么多海景大床房。 “！”沈承霖呆愣住。 叶檀清已经拖着行李往电梯那边走去。 楚枫跟温小年也是。 沈承霖只能快走两步追上楚枫：“我，我可以——” “不可以。”温小年笑的很有礼貌，“我跟枫哥住一间，你想都别想。” 温小年是不可能单独跟叶檀清住一间房的。 他会别扭到吓得睡不着。 第76章 女生已经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楼了。 随行老师姓徐，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负责学校外交礼仪和宣传部。 他们几个跟徐老师一起进电梯。 沈承霖也别扭：“可是我不想跟他住，我想找个能跟我说话的室友，他像个石头人，我会很孤独……” 沈承霖可怜巴巴的看楚枫。 意思是想跟楚枫住。 “啊？”徐老师听见交换生的话了，反应很重视。 也怕叶檀清被拒绝同住，还被说成石头人会心里难过。 徐老师笑呵呵的：“那就换换！楚枫你跟叶檀清住吧，叫沈承霖跟温小年住一块儿，温小年这小孩可会聊天了。” “挪威来的学生咱们得多照顾，别叫他感觉孤独，”徐老师碰碰楚枫的胳膊，压低声音，“…人挪威那边笑话咱没有待客之道，多不好，哦？楚枫。” 中国人得团结啊。 沈承霖傻眼：“？” 楚枫、叶檀清：“？！” 徐老师在说什么呢。 谁跟谁住？ 温小年也傻了：“他不孤独！他还能跟刑睿住，他俩都篮球队的——” “不要，老子自己单人房。”刑睿拒绝，满脸都是不好惹的样子。 他升级房间就是不想跟谁合住。 刑睿不悦：“沈承霖睡沙滩上也行，还能数星星。” 都是篮球队的，关系也还行。 但刑睿想一个人住。 没得商量。 “！”温小年吓得不敢吭声。 刑睿像个人形炸药桶。 徐老师按住刑睿：“这小子脾气不行，惹急了他谁都敢打，混着呢。” 所以看一圈儿， 只有温小年最适合照顾留学生。 “就这么定了，快去吧，放放行李下楼吃午饭。”徐老师拽走了楚枫手里的房卡，塞到温小年手里。 “……” 第91章 同住 电梯门打开。 徐老师亲自把留学生送进房间。 “老师，我觉得我很想跟叶檀清住了。”沈承霖表情呆滞的说，根本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宁愿自己跟叶檀清住！ 但徐老师不由分说的把他推进606号房。 “你就不要瞎客气了，沈承霖同学，在海大就跟在自己家上学一样，有什么困难都要勇敢的提出来，老师肯定帮你解决。” 这不，说想找个能说话的室友。 老师就帮他解决了。 这多好？ 肯定不能叫留学生孤独。 徐老师把温小年也拽过来，一把推进去：“快，快去照顾着，你带他吃饭啊，吃好喝好，同学之间要友爱一点。” “啊，”温小年满脸焦急的扭头往走廊里看，“哥……” 他跟枫哥就这么被老师拆散了？ 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 走廊里。 楚枫跟叶檀清并排站着，一个浅绿色格子衫，一个深棕色格子衫，身高也没差多少，身材一个赛一个的修长。 都是面无表情的拖着行李箱。 没对视，也没有交谈。 叶檀清没开口拒绝徐老师的安排，楚枫也反常的没吭声。 其实楚枫现在该出声拒绝跟叶檀清住一块儿。 可他不想让沈承霖跟叶檀清住。 原因是—— 沈承霖跟他表白过。 沈承霖是gay。 还是一个热情奔放从国外来的gay。 嗯，就这。 “？”温小年又焦急又疑惑，很快就被老师推进房里并关上了房门。 徐老师这才朝身后俩人说：“你俩也进去放行李吧，下午三点到顶楼会议室换衣服，把室内造景的照片拍一下，不一定能拍完，都抓点紧…” 说着话，叶檀清开了605的房门。 率先拖着行李箱走进去。 徐老师看着走廊里的楚枫，努努嘴：“进啊，咋了？” 他安排的有问题吗。 “……” 三秒后，楚枫拉着银白色行李箱走进房间。 “砰。”反手把门关上。 这种海景酒店布局挺紧凑的。 几乎没有隔断，是一整个大房间。 进门是玄关，全屋通铺着黑白方块的瓷砖地板，左手边有个落地玻璃墙的浴室。 看的楚枫一愣，透明的浴室吗。 哦，好像有个百叶窗帘盒。 只是这会儿收起来了。 右手边客厅里摆着乳白色的沙发，采光很好，被阳光往地上斜拉出影子。 空气里有一股微腥的海风气息。 混合着希尔顿香薰的味道，顷刻间浸入鼻腔。 浴室旁边就是睡眠区域。 两张单人床并排，中间隔着一个奶油色床头柜。 单人床最外侧是宽度四米的长方形大露台，横接卧室和客厅区域，露台上摆着绿植和两张单人沙发，白色蕾丝窗纱正在海风里轻晃。 不远处的海岸线阳光灿烂。 站在露台位置，能看见沙滩上的白色遮阳伞。 以及伞下那些排椅和比基尼美女。 美女在沙滩上走来走去。 房间里很安静。 叶檀清站在两张床的床尾，单手拖着行李箱手柄，身侧是飘着窗纱的露台，身后是栅栏造型的电视墙。 他像冷淡又似无措，转头朝走过来的楚枫问。 “你睡哪边？” 两张小床，一张紧邻浴室。 一张挨着露台。 恋爱四年婚后两年，曾经在一块有足足六年的时间。 这却是他俩第一次共同住在酒店房间里。 尴尬，紧张，还有无法忽略的局促感，就跟初次做爱那会儿似的，同时遍布着两个人的心房。 明明还什么没都做，心脏也跳的怦怦作响。 尴尬和淡淡的羞耻感弥漫在四周。 楚枫很快找到了羞耻感的来源，瞳孔猛地放大不少—— 床头柜上竟然摆着几盒套儿。 这踏马不是大床房啊喂！ 为什么会有套儿？ 我操，我操。 “这个。”楚枫心里在咆哮，表面却淡定的很，拉着行李箱走向挨着露台的小床。 视线根本不往床头柜上看。 会辣眼睛。 “哦。”叶檀清当然没异议，开始收拾右边挨着浴室的小床。 “……” 他俩都没再说话。 房间很安静，安静的有点过分了。 “呲。”楚枫打开行李箱，弯腰往外拿东西。 首先把几双鞋拿出来，拆开塑封，塞进玄关处的鞋柜里。 他占了左边，把鞋柜右边留给叶檀清。 楚枫蹲着放鞋的时候。 叶檀清正站在他身侧鼓捣空调温度。 空调制冷不太好，可能是室内跟露台连通着的缘故。 楚枫不是故意要看，但余光能扫到旁边被直筒牛仔裤包裹着的一双腿，以及，叶檀清穿的白色板鞋肯定不超过三百块。 “你会觉得热么。”叶檀清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低沉，磁哑。 语气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 “你觉得我热吗。”楚枫把不耐烦的语调发挥到极致了，紧张的时候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叶檀清低头看他。 蹲在鞋柜前的男孩，浅绿色格子衬衫松垮坠在肩上，敞着怀。 里面白色背心露了大半，领口是‘工’字形。 楚枫额头发缕有点汗津津的潮。 叶檀清就知道了。 楚枫也在热。 他指尖按了几下墙壁键，紧绷着呼吸，又问：“18度可以吗？” 如果18度开很久，楚枫会不会冷。 …没错。 叶檀清紧张的快要死掉了。 没人能懂得他有多紧张。 单独，跟楚枫住。 一间房。 叶檀清此刻的感觉，可以说已经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每一个字和每一个举动。 都在小心翼翼。 怕楚枫反悔，不跟他住了。 叶檀清从没吃过这么大的馅儿饼。 就是天上掉馅饼。 他捞着了。 “叶檀清，你做什么事都会细致到这个程度吗？”楚枫问他，漂亮眼眸里流转着嘲讽的笑。 也可能是单纯的笑，叶檀清不知道。 就觉得很好看。 楚枫的眼睛像扫描青蛙的那束手电光，一旦有光落到叶檀清身上，叶檀清就不知道手脚该怎么动了。 叶檀清憋了几秒，说。 “对不起。” “……” “？” 第92章 欺负 楚枫确实没忍住：“为什么你总莫名其妙的跟我说对不起，像是你很卑微的样子，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他把最后一双鞋丢鞋柜里，关上门。 站起身面对着叶檀清。 第77章 试图深究这人为什么总跟他道歉。 难以忍受了！ “……” 面对站起来的楚枫，正近距离看着他的楚枫。 叶檀清的反应是。 沉默着退后，并转身走进浴室。 自行开始忙活其他事。 比如把洗漱用品摆到浴室里。 总之。 他就这么走了。 “……” 留楚枫一个人在鞋柜处，满脑子都是气闷的问号。 叶檀清不想理他，所以直接走掉？ 是么？ 叶檀清表现的像是很怕他，很纵容他，却又处处透着疏离和冷淡。 好似在刻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 楚枫太熟悉这个感觉了。 梦回前世！ 就还是那个—— 冷淡石头人死哑巴直男前夫哥！ 踏马的真是能把人搞疯！ ……哈，呼。 没关系的楚枫，不生气。 不在意他。 翻篇了。 “叮。”楚枫丢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憋气到红眼的看了一眼浴室。 走到床边坐下，接通电话。 “楚枫啊，好儿子！选上了？是不是选上了？”楚金源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嘻嘻哈哈的，“那不是往后航海宣传片里都挂着你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咱家航海运输单子翻三倍，你好好拍啊，我得把片段截出来挂到集团官网上，哎呀……” 楚枫把电话按免提。 脱了绿格子外套，随意丢到床尾。 “别哈哈了，还没拍呢不知道拍出来什么样儿，你别满大街宣扬。” “必须宣扬啊！这光宗耀祖的事儿我能藏着掖着？我儿子上军旅题材宣传片了，海大出品，啊哈哈哈哈，哎老刘，沏壶好茶给我端过来，今儿高兴！” 楚爸爸的心情就是激动。 光荣啊。 “……” 楚枫光着胳膊，仅穿着一件凉快的白背心，开始收拾行李箱。 听着他爸在电话那头哈哈哈。 很快就在行李箱看见一个透明真空袋。 是叶檀清给他的那袋一次性用品。 叶檀清。 怎么说呢，要是没听见他爸的声音，楚枫的情绪可能憋一憋待会儿就好了，之前都是这么憋过来的。 可是听着他爸的声音，又看看这袋东西。 再联想到浴室里那个石头…… 委屈的感觉能瞬间放大一百倍！ 楚枫：“爸。” 他出声，打断了电话那边的哈哈哈。 “哎！怎么了？缺钱还是缺什么，你现在比从前靠谱的多，只要你说一声爸都给你弄，爸这回全力支持你……” “……” 你资助的，那个小叶。 气我。 往死里气我。 气我六年。 楚枫呼吸急促，感觉有点上不来气了。 当然也说不出来这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浴室里的人走出来，叶檀清手里拿着纸巾擦手指，走到坐在床边的楚枫对面，脚步站定。 他平静的看着楚枫，很快眸底冒出点疑惑。 楚枫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叶檀清往床上看，看见正开着免提的电话，来电人是楚爸爸。 哦，楚爸爸骂楚枫了。 叶檀清蹙眉，有点心疼。 为什么又骂楚枫？ “…我不缺，什么都不缺，没事。”楚枫垂下眼，把能看到叶檀清鞋尖的余光都狠狠遏制着，收回来。 不看叶檀清。 电话那边，楚爸爸一无所察：“哎对了，小叶最近忙什么呢，我天天叫减脂餐折腾着也没给他打电话，你们住一块你没欺负他吧？” “——？”楚枫的怒气值瞬间被点爆了，抬头恶狠狠瞪着叶檀清，“是！我天天欺负他，他就在这儿呢，你自己问啊！” 是谁欺负谁？ 楚枫简直能气死！ “！！”叶檀清、电话那边的楚爸。 俩人都被忽然爆发的楚枫吓了一跳。 电话安静两秒。 楚金源小心的喊人：“…小叶？” “我在，楚叔叔。”叶檀清靠近楚枫的床沿，没敢坐下，想了想，他单膝蹲在楚枫腿边，凑近放在床上的电话。 因为站的高，怕电话听筒听不清。 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拿电话。 楚金源说：“怎么回事，你俩在一块儿呢？他不是参加…哦！你也去了？” “嗯，”叶檀清语气很稳，垂着眼皮看手机屏幕，“我们刚到航海线，我和楚枫住在一个房间。” 他手肘搁在自己膝盖，丝毫没碰触到楚枫的床。 就仿佛楚枫床单上有致命毒菌。 沾一点都能毒死他。 楚枫冷冷瞥着叶檀清讲电话的姿势，怒气值还在匀速平稳的上涨着。 很快就听见电话里，他爸跟叶檀清说。 “小叶，楚枫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多让让他，他就这臭德行，叔叔知道你跟他做朋友受委屈了，往后肯定加倍补偿你，你看你最近是缺钱还是缺资源，想听谁的讲座你跟叔叔说，叔叔找关系去给你安排……” 叶檀清说着几句客气话。 什么不委屈，什么他都不缺。 至少听在楚枫耳朵里，全他妈是客气话。 “……” 楚枫在鼻腔发酸之前。 抬手欺负叶檀清！ 所有人都认为他欺负叶檀清，他就要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他爸还支付叶檀清‘受委屈’的赔偿。 怎么楚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么好赚吗。 根本是… 叶檀清欺负他。 他爸还出钱，让叶檀清更有资本欺负他。 冷暴力就不是暴力吗。 冷暴力就应该算进家庭暴力里！ 楚枫表情冷若冰霜，一只手径直探进叶檀清胸口，在白t下，五指抓住胸肌，揉了几下，指尖开始不轻不重的掐捻他。 像一时兴起，又像早有预谋。 他居高临下的亵玩叶檀清。 动作一点都不客气。 “！”叶檀清身体一寸寸的变僵，不过几秒钟呼吸就颤抖的厉害，很快抬手按住胸口这只作乱的手，不让楚枫动。 他抬起头。 愕然的目光，对上楚枫一双恶劣发红的眼。 楚枫无声的对他做口型： 嘘，你可别叫出声。 因为床单上。 楚爸爸的电话还在接通中…… “……” 第93章 怪圈 海景房里。 时间临近中午，金灿灿的阳光落在荡动着的白色纱帘上。 隐约能听见隔壁房间一男一女嬉笑的声音。 中央空调在头顶发出努力工作的嗡响。 两张单人床附近，冷气弥漫。 空气里的香薰味道，掺杂了一抹自肉体散发出的热息，混合着木调檀香味儿，从叶檀清的领口，若有似无散的飘到楚枫鼻尖，很诱人。 “呃。”叶檀清单膝蹲着听电话。 宽松牛仔裤绷在他精健的大腿上，楚枫的手伸过来之后，他蹲的不太稳，肩膀晃了一下。 脸上表情是愕然的，耳尖极速蹿出一抹红。 “喂？小叶，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们月底有没有时间啊，来家找我吃顿饭，你俩一块儿，嗬！朋友给我送了只小羊解闷儿，给我草坪啃的呀，你俩快回来把它烤了……” 电话那边。 楚爸爸摆弄着文玩核桃，搓核桃的声音咯楞咯楞的。 楚枫的手被叶檀清按在胸口，抽不出来也没法儿再移动，叶檀清攥摁着他的手腕和手背。 他就用指甲抠挠叶檀清的胸肌。 看见气质冷峻严肃的叶学霸，清冷面庞露出隐忍和窘迫的表情。 楚枫恶劣的勾勾唇，感觉火气都瞬间消掉大半。 这一世他分明想要放过叶檀清来着。 不搞欺负和霸凌。 可这是叶檀清自找的，一次一次的气他。 叶檀清不想过好日子就别过了。 楚枫成全他。 毕竟—— 欺负人的事儿他很乐意干。 比憋着自己生气强。 “嗬嗯…”叶檀清低头粗喘着。 看见自己胸口衣裳鼓起的大包，脸颊更红了。 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出话。 楚枫掌下的胸肌愈发紧绷。 肌肉坚硬，并且烫手。 楚枫扭头朝电话回：“凭什么带叶檀清回我们家？他算个什么东西，又不姓楚，你真把他当儿子呢？” 他说着难听话，甩了酒店的拖鞋。 穿着白袜的脚踩到叶檀清蹲地的大腿上，硬生生踩的对方膝盖点地！ “！”叶檀清瞳孔放大，下意识抬手握住楚枫脚踝。 根骨修长的手指，隔着白袜，按在脚踝那颗红色小痣上。 第78章 他警告的沉眸看着楚枫，示意楚枫别闹。 眸底深处藏着的慌张楚枫看不懂。 看懂了也不会放过他。 电话那边爆发怒吼：“你就这么说人家？人家小叶比你优秀十万八千倍，你说他算什么东西！我想着你改好了，你怎么还这个死德性？我要是能选，我肯定选小叶当儿子……” “……” 好吧。 楚枫胸口起伏不平。 冷笑着听电话里的斥责和谩骂。 小叶，小叶。 你知道你口中比我优秀十万八千倍的小叶，正双腿分开跪在我脚边吗。 我玩他跟玩狗一样，我就玩了怎么着。 我就这个死德性！ 叶檀清身高将近一米九，体型精瘦，长期锻炼的痕迹留在肌肉上。 双腿分开跪着的时候，脊背也是直的。 一手捂在胸口攥住楚枫手腕，一手捉住楚枫的脚踝按在腿上，不让楚枫乱动和乱踩。 眼看着都快上下失守了。 叶檀清平时冰清玉洁的高冷脸庞，浮起一层淡粉色，连唇瓣都比以往抿的更薄，眼神挺倔强的看着楚枫。 似乎因为楚枫刚才的话，感到伤心和难过。 还因为是跪着的姿势，眼底带着一些能被楚枫轻易看破的羞窘。 就这个‘良家妇男’的样儿，让楚枫根本停不下欺负他的动作，欺负人的快感很强烈。 比叶檀清冷着脸不跟他说话的时候舒服多了。 他脚踝被按住不能动，脚趾可以动。 每点一下。 叶檀清的呼吸就紧一寸。 特别好玩儿。 “小叶？小叶你说！他在学校宿舍也经常这么说你，是不是？这死小子，我非到学校把他抽一顿…” “叫你呢，叶檀清，”楚枫语气带着轻嘲，指尖挪到一个能让叶檀清弓腰的胸膛开关上，拨了两下，恶劣满满，“你跟他说呀。” 啊。 叶檀清胸肌那一片像触电似的麻。 脑袋要炸，电流狠狠的从胸口往下腹蹿，不受控的那种。 要疯了。 他紧绷着脸庞，慌乱又假装沉稳的抬眼看楚枫，稳了稳嗓音才开腔：“……楚叔叔，楚枫，对我很好。” 是克制着没让声线溢出喘息和颤音。 这么稳？楚枫不大高兴。 他的脚往叶檀清皮带扣下面挪…… 这里不行！ “不要。”叶檀清无声的朝楚枫说。 拼命藏起已经动情的真相，努力让眼眸保持沉稳和清冽，没什么用处的警告着楚枫。 他的理智感很强。 攥着楚枫脚踝的手在用力。 用力的把楚枫的脚拿开一点，只让蹬在他腿上。 不要玩我了。 叶檀清在心底求饶。 真的很难忍耐，特别煎熬。 楚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得。 他是个正常的、也会有需求的男人，需求还很强。 不是每一次都能忍住的。 不要这样了。 “爸，你听见没有？”楚枫朝手机说，“我对他很好，他很喜欢…我。” 楚枫这样厚脸皮的说着。 同时感到无奈，好像又跟前世场景重叠了。 他被叶檀清气到，于是欺负叶檀清，欺负叶檀清的同时告诉身边所有人，叶檀清喜欢死他了。 是不是上天注定啊？ 好难走出怪圈。 是谁不争气和没出息？放不过叶檀清。 楚枫甚至有点想破罐破摔的念头了。 因为叶檀清跪的很好看。 管他爱不爱，他能跪一辈子也不错… 但问题是—— 叶檀清不会跪他一辈子！ 叶檀清现在在学校，暂时没资本反抗他。 等一旦有了资本，叶檀清就会像前世演绎过的那样，对他愈发冷淡和无情，在外面养着别人，回到家跟他逢场作戏。 只等找到楚家破败的机会。 就把他甩掉。 圈养一只猛虎，猛虎终究会长大并伺机杀死主人，不能永远的属于楚枫。 楚枫还是心太软了。 假如他把叶檀清手废了变成残疾人。 做不成科研项目，一辈子都得是被他圈养着的废物。 叶檀清就没办法逃走了。 可是那样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楚枫喜欢有魅力的男人，不喜欢废物。 该拿叶檀清怎么办。 这个难题，两世的楚枫都解不开。 “回家的事儿月底再说，”楚枫嗓音冷淡不少，“挂了。” 不等电话那边再骂。 他按下挂断键。 “……” 电话挂断后。 叶檀清白净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 两只手分别攥着楚枫的手腕，和带有红痣的脚踝。 攥的很紧，楚枫有点疼。 “你还不松开？”楚枫坐在床边冷冷睨着他。 叶檀清是多怕被他碰触和碾踩。 手腕和脚踝肯定要被攥红了。 这么使劲儿么。 第94章 希冀 “……” 叶檀清闭了闭眼，沉着的同时松开手。 放在他身上的一手一脚，却没有直接撤离，楚枫的手还在不知死活的揉他胸肌，揉的敷衍并粗糙。 叶檀清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胸口必然会留指印。 忍的很崩溃。 “叶檀清，”楚枫踩着他的大腿，弯腰勾头看他，嗓音戏谑但眼底带着嘲讽，“我这样弄你，你会有感觉么？” “我…”会啊。 楚枫换了个问法儿：“你对男的能有感觉么？还是你只喜欢女的。” “我，没有试过。”叶檀清回答的很诚实。 没试过男的或女的。 只有楚枫。 “我让你跪这儿你就跪，你是不是有当奴的癖好？”楚枫把手从他胸口抽出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当着叶檀清的面。 “……” 叶檀清听呆了，也看呆了。 楚枫在闻刚刚触摸过他的手，明明是很暧昧的一件事。 可楚枫又说他是…… 奴？ “你说，别的男人是不是跟你一样好闻。”楚枫有点落寞的垂着眼，二郎腿，手肘收回腿上的时候。 几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就翘在叶檀清眼前。 叶檀清敏锐的察觉到楚枫话音儿。 他盯着楚枫的手，问：“你，好奇这个？” 难怪刚才，会那样对待他。 楚枫的性向彻底转变成喜欢男性，处于探索和好奇的阶段。 作为楚枫眼中‘最好欺负’的人。 楚枫拿他当练手的。 挡箭牌，假装被包养，床事练手，好欺负。 这是叶檀清六年来，从楚枫对待他的态度里总结出的他自己的身份，哪敢肖想更多。 “是啊，”楚枫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嘴。 说叶檀清好闻。 于是他直接顺着叶檀清的话说，找面子的补充着。 “…我想知道不同的男人是不是味道不一样，你身上这个味道…一般吧，没有什么特别的。” “……” 没有什么特别的。 等于不吸引他。 等于不会被喜欢和爱。 等于，楚枫一定会找上别人。 “嗯。”叶檀清极力敛眸，忍住难堪和汹涌而来的悲观。 他没办法，无力改变自己对楚枫来说，不特别。 以及—— 他不是有当奴的癖好。 叶檀清低头逃避，试图挪开腿站起来。 在楚枫面前能有点尊严。 “上哪儿去？”楚枫不想他起来。 脚踩在叶檀清腿上，挺好的。 “……”叶檀清心脏扭曲一样的疼，视线盯着楚枫的脚踝，沉默了六七秒。 在感到屈辱的情况下，实在没忍住。 任由自己放肆一回。 他低声问：“对你来说，怎样的人会让你觉得，特别？” “你想知道啊？”楚枫双腿交叠，一只脚掌踩叶檀清的腿肉，晃他的腿，坐在床沿，单手支着下颌看叶檀清的脸，姿态像正在引诱书生的妖精。 眼眸戏谑玩味，可是又很撩人。 导致叶檀清都不敢抬眼看他，避开这样的蓄意挑逗。 没穿外套，雪白的肩和臂。 在叶檀清眼前晃。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楚枫也很低声的反问他，两秒后，眸光黯了点，“…叶檀清，你是不是很盼着我找到一个特别的人，再也别来欺负你。” 又在试探。 暗恋就是千百次的希冀和试探。 明知有被驳杀的风险，却还不怕伤亡的一往无前。 要找别人么。 楚枫要去找别人，特别的人。 “不是，”叶檀清垂着眼眸，嗓音森冷到快要僵硬了，“我希望所有能让你感到特别的人，都去死。” 第79章 啊，暴露了。 “……” 叶檀清从来没在楚枫面前说过这种狠话。 他说要叫一部分人群去死！ 楚枫被这话里不该出现在叶檀清身上的满满恶意，吓得愣住，表面占据主权的他，竟然接不住这个石头人的话。 踩在叶檀清腿上的脚，逐渐停止轻晃。 他问：“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叶檀清的难堪情绪忍耐到极点，自嘲的扯了扯唇，好吧，声线低沉到泥里，“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跪在这里，就像……” 要不要说？ 按叶檀清以往跟楚枫相处的方式。 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可是想到前世六年的忍耐，换来的是楚枫向他提离婚，想到沈承霖，蒋雯，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提离婚，赛车坠崖，重生。 同住，楚枫远离他。 却又随意挑逗他。 以及楚枫现在依旧对他轻蔑和冷嘲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叶檀清眼前是黑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半点光亮。 每个人的忍耐都有限度。 他可能忍不住了。 他看不懂楚枫到底想做什么。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于是，叶檀清试探的低语：“…就像，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跟你说对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跟在你身后捡垃圾…你真的，都不知道么。” 包括一次次的忍耐，纵容，宽容和原谅。 把那些很难听的话当做蜜浆。 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你知道，会不会爱我？ 希翼。 希冀笼罩着两个人。 “让你跪着怎么了，你好像很委屈？嘁，”楚枫不屑的瞥他，用脚尖踢他的皮带扣，动作轻蔑，“你是因为我爸会出钱资助你，所以愿意跪着，愿意哄着我跟我说对不起，愿意捡垃圾。” “就这点恩德买你的命都行，你不是为了钱和报恩，什么都能干吗。” 连假结婚，忍着膈应跟男人上床都可以。 楚枫想到前世，眉眼间浮起对自己的厌恶，随口骂叶檀清：“叶檀清你真恶心，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八辈子没见过钱？你这会儿朝我跪着跟卖身当鸭有什么区别？恶心的要死。” 而我竟然会执着的喜欢你这种垃圾。 我也没好到哪儿去，挺傻哔的。 唉。 “……” 钱么。 因为钱。 楚枫是这样想他的？ 叶檀清大脑空白了一下，仿佛过往所有的爱意和情意，在这个瞬间被冰封冻结了。心脏骤然缩紧，最嫩的那片肉被楚枫刻薄残忍的话，削砍着，顷刻间就能血淋淋！ 他指尖蜷缩着，手掌在颤抖。 不敢置信自己这些年，在楚枫眼里是为了钱。 他想过楚枫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他，他没钱没势没背景，甚至连父母和亲眷都没有，一无所有。 确实家世悬殊，配不上。 但从没想过楚枫会这么想他。 他在楚枫眼里，不堪到这种程度么。 所以才被呼来喝去，不受到丝毫待见和尊重。 是这样？ “怎么，”楚枫还踩着叶檀清跪地的腿，感觉到这人的情绪波动了，他愣了一下，眼眸里有一滩活水瞬间涌动。 叶檀清有情绪了！ 楚枫佯装淡定的追问：“难道不是么？你总是面无表情像个石头人，我怎么能知道。” 不是这样么，叶檀清。 叶檀清？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叶檀清的声音在颤抖，声线无比艰涩，可以称作是痛苦，“那我可能……” 可能没你想的那么贱啊。 楚枫。 第95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 叶檀清真真切切的感到难堪了。 比如他是为了钱，跪在这里被人用脚尖踩私密处和皮带。 叶檀清眼眶红了一大片。 可他早在四岁那年，就已经不会哭了。 心脏传来的痛意前所未有。 他低着头，小心的挪开楚枫的脚。 但却是—— 不容许楚枫再碰触他的力度。 楚枫挑眉，让他起来了。 “所以，”叶檀清缓缓站起身，心里越痛，表面就越平静和冷淡，他声音还算稳的问楚枫，“…不论我怎么做，在你眼里，都是为了钱，对么。” 楚枫能看出来叶檀清这会儿很难堪。 可能也有点伤心？ 但楚枫还是点头了：“对啊，难道不是？” 如果不是。 请你他妈的大声反驳我。 别让我猜啊混蛋！ “……” 海洋是神秘的。 晴天时碧波荡漾，海鸥缭绕，岁月静好。 海域深处却隐藏着有冰川和暗流。 那是一片漆黑无光的环境。 前世憋了六年矛盾，好似要破土而出。 叶檀清站在楚枫面前，回忆起了很多很多事，眼神一寸寸的彻底冷淡下去。 他想跟楚枫说—— 为了钱么。 其实你的朋友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在我被你使唤着跑腿，他们把钱砸在我身上。 让我帮他们也买一份的时候。 你坐在旁边笑。 那是前世的大一和大二。 发生了很多，让叶檀清不愿意回想的事。 比如：楚枫说发烧，深夜，叶檀清翻墙出去买药送给他，进去客厅看到一群开派对的富二代，指着他笑，楚枫醉眼朦胧：‘什么几把叶神，我叫他他敢不来？’ 随后，所有人哄堂大笑。 凌晨的街道，叶檀清一个人走回学校。 第二天关于他‘翻墙给男朋友买药’的消息，传遍整个校园，赵教授气的一个星期没搭理他。 比如：在酒吧里，楚枫坐在他腿上乱晃，然后，指着他起反应的部位哈哈大笑。 叶檀清也会尴尬和无措。 好多次了，楚枫。 我可以原谅你，但不代表我会忘记。 如果不想让我当石头人。 你得先跟我道歉。 否则我只能假装自己又聋又哑，毫无知觉。 才能继续保持着爱你。 可你从来没想起过要道歉，直到现在，在你明明拥有前世六年记忆的情况下，你还在说我是为了钱。 我一分钱都没用你的，翻上数十倍的还给楚家了。 所有宛如卖身似的协议我都签过。 不是因为我傻。 笨蛋楚枫，是因为爱啊。 否则我早就废了你。 哪会接着跪。 房间里，阳光依旧灿烂。 “……” “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楚枫坐在床沿瞪着站起来的人，莫名感觉心里有点慌。 叶檀清镇定的看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我说，我决定不再接受楚氏的资助。” 外面排队想资助叶檀清的企业，还有很多很多家。 并不是非楚氏不可。 “？”楚枫愕然抬头，不是幻听。 叶檀清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为什么！ 楚枫有点急躁：“你至于吗！不就我逗着你玩了一会儿，你不用我家的钱你怎么上学？” “我有奖学金，”叶檀清眼眸软了点，好像做出某个决定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其实我从高二开始，就没再用过楚总给我的钱，他的资助是捐给校区实验室，并不是捐给我。” “我可以把他强行转给我的钱，都还给你，我有记账，一共大约三万块。” 从初一到大一，七年。 一共三万块。 楚家对叶檀清的恩。 可能没有楚枫想的那么多。 “喂，”楚枫光脚踩在地板上，伸手去拽叶檀清，“我是说你现在的学业，你那点奖学金够用吗？” 叶檀清冷静的看着楚枫，抽出自己的手臂。 “当年，我爸妈死在你家的矿上，那笔赔偿金。” “高二那年，我找律师从亲戚手里要回来了。” 所以，叶檀清算是不缺钱的。 他有父母双亡的赔偿款。 他花的钱是亡金，他没给温小年买饮品。 等他自己挣到钱以后。 才能随便花。 “……”楚枫瞪大眼睛，像是听不懂叶檀清在说什么。 什么叫我爸妈死在你家的矿上？ 叶檀清的父母是在楚家煤矿里出的意外？ 所以说，楚氏本身就有资助叶檀清的人道责任。 楚枫以为的那些天大的恩。 能有多大？ 叶檀清根本没花楚家几毛钱！ 从初中到大一，七年，仅仅只有三万块。 还是楚金源强行转给叶檀清的？ 第80章 等于叶檀清根本没要过。 那么—— 叶檀清对他的容忍，不是因为想要钱。 是因为…… 因为…… “你，”楚枫呆滞看着侧身对着他的人，忽然伸手，攥住叶檀清一点点棕色格子衫，整个人都已经慌了，“…你是，喜欢我吗。” 是吗，叶檀清喜欢他。 是因为喜欢他吧。 幼虎根本没被他和他爸圈养过。 是因为幼虎喜欢待在他们的草笼里，才一直待着。 其实，它随时都能走啊。 楚枫自以为‘资助’的牢笼很坚固，叶檀清很需要这份资助款，很需要楚家对他的帮助。 但根本没有过！ 他对叶檀清做过的所有事，欺负和凌辱。 叶檀清忍着是因为爱他。 爱他？ 那楚枫对他做了什么。 怎么回应的… 怎么回应的跟在他身后捡垃圾的那个人。 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楚枫不敢深想！ “叶檀清，”他顾不上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是不是快哭了，顾不上会不会很丢人，他紧紧攥着叶檀清的衣角。 第一次用这样虚弱的语气跟叶檀清说话。 “你回答我，你别不说话…这种时候不要当哑巴，说你是喜欢我，甚至是，爱我，对吗？”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他。 如果喜欢的话。 为什么不说！ “我是哑巴，”叶檀清嗓音嘶哑，很轻苦笑一声，他抬手摸了摸楚枫的一双眼睛，“你这里，看不见么。” 在我无数次纵容、原谅你的时候。 真的看不见么。 “不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你…叶檀清，是你对不起我，我们之间还有过很多事，你不知道，我们…” 楚枫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是重生的。 他跟叶檀清曾经有过六年！ 是叶檀清对不起他，婚后冷淡他两年。 对吧，是这样吧。 楚枫才是委屈的那个，应该是他恨着，并怪罪叶檀清啊。 叶檀清怎么能用这种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要跟他们楚家划清界限？ 不可以。 “我知道，”叶檀清替他补全，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有过两年虚假的婚姻，我和你。” “！” 什么。 楚枫又愣住了，呆滞看着叶檀清的脸。 叶檀清知道？ 为什么。 叶檀清为什么会知道？ “……” 第96章 抱怨局 海浪轻拍着沙滩。 楚爸爸的来电通话时长不到十分钟。 而房间里的两个人，心态就能在短短十分钟里，同时记起那段真切隔世的六年。 无恨有怨，有债无还。 如同将两个人紧紧捆缚着手脚，丢到孤船甲板上，置身正起着浓浓大雾的无垠海域里。他们曾有无数次隔着雾障、拼了命的想要对视。 奈何次次看不清。 明明就只隔着一层薄雾了。 只有一层摇摇欲坠的雾。 哪怕谁张嘴喊一声，对方的回应顷刻就能抵达。 可问题就在于… 谁先喊出这一声？ 各有各的委屈和困苦啊。 六年里，无数次的失落、失望和黯然，当记忆翻涌重现，就全都能变成黏稠涩苦的浆糊，死死糊住他们的口鼻和眼，连心跳都变得沉闷死板。 你说—— 都是受尽委屈，凭什么要我低头。 你说—— 都是受尽委屈，你爱我为什么你不开口。 在你不知道的那些时刻，我也曾为你忍耐着熬过千百回寒冬，你就不能热一次，主动来暖暖我？ 你不来。 我只能认为你不够爱。 你不够爱，我又何必开这个口！ 就不如保留一点点的体面。 于是…… 咫尺天涯。 他们相对而站，他们默默无言。 不到一米的间隙里能塞满那六年的辛酸苦甜。 斩不断，那就不斩不看。 当你我又一次相逢。 共同假装释然。 “重生，我也是。”叶檀清的嗓音沉静如冰。 他视线落在面前的电视柜上，看到背景墙布置着一根根的深棕色木栅栏，每一根都像有了幻影，逐渐禁锢在他心脏四周。 曾经敞开过六年的、满溢诚挚的心，已经被戳刺到千疮百孔了。 在楚枫不屑的瞥着他。 说他为钱下跪，满身奴气时。 他决定疼一疼自己，自此囚禁这颗卑贱的心。 不再显露，就不会疼。 “哦，那挺巧的。”楚枫僵硬的笑了笑，刚才冲动攥住叶檀清衣角的手指，缓缓松开，收回了手。 他后退两步，佯装松散的坐到床沿上。 目光看着对面透明浴室。 玻璃墙上，反射出少年高大修长的站姿，19岁的叶檀清，逐渐跟那个25岁的男人重叠。 “我死了以后，你，你过的好吗。” 楚枫随口问问。 他死了以后，叶檀清是什么反应？ 有没有在幸福的间隙里想起他。 他的葬礼是什么样。 温小年还好吗。 那个亲眼目睹着他坠崖的，温小年。 尽管温小年就在隔壁，琢磨着中午要吃海鲜大餐。 楚枫心里也难受。 他抬眸，看向站着的人。 “嗯。”叶檀清垂着眼冷淡的回。 不想回忆楚枫死后的那几天。 太疼了。 “……” 就一个嗯？ 过的挺好，是吗。 楚枫气的眼睛酸涩，轻笑一声：“操，你是不是早盼着我死啊？” 我死了以后，你幸福的很吧。 跟那个美女助理。 叫什么，安娜。 青梅竹马。 “楚枫，在你眼里，我恶心到…会盼着你死么。”叶檀清自嘲的勾了勾唇。 明明已经把心禁锢住。 怎么还会有余痛。 “你不就是盼着我死？不仅盼着我死，你还盼着我爸赶紧死，是吧，听说你弄了个什么9的项目，你怕我爸抢你的研究成果，对吧。”楚枫轻蔑的瞥着叶檀清。 “！” 叶檀清瞳孔痛到缩起，呼吸都急了几分。 落在裤缝边缘的手。 攥收成拳！ 楚枫还是有点逻辑思维的：“在我爸葬礼上，有人跟我说怀疑是你搞的鬼，跟境外联手让我家破产……” “……”叶檀清扭头看楚枫。 用一种楚枫从没见过的冷厉目光。 楚枫没什么反应的迎着他笑：“不过我没信他。” …哦，没信，叶檀清抿唇。 呼吸稍稍放缓。 就听楚枫说—— “因为你又不傻，跟境外合作把我家搞没了，你自己也一分钱都捞不着，我觉得你应该做不出这种傻哔事儿，要夺我的财产，你有的是办法。” 所以楚枫根本没信那个秘书的话。 什么破产了叶檀清得利， 纯属无稽之谈。 楚枫冷笑着又说：“但你盼着我跟我爸快点死，就没人压在你头上了，这是真的吧？” 他们死了，叶檀清就不必履行合同交出619项目的所有盈利。 美美的搂着安娜过小日子。 真好啊。 楚枫都嫉妒他。 “……” “？” 叶檀清听的快死了。 死去活来，一次又一次。 一贯沉稳冷淡的他，语气抑制不住的染上薄怒，眼眶更红。 “随便你怎么想，我说我没有，你也不会信我。”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生气。 快被活活气晕了。 他把楚枫和楚爸爸当家人看待。 他好不容易有了家。 他自己死，都不会盼着两个姓楚的死。 楚枫真的太会伤他了。 “我当然不信！”楚枫笑的很无所谓，拨了拨额前碎发，“不过，我是该跟你道个歉……” “……” 道歉？ 叶檀清眼眸微动。 冒出一点点希冀的抿着唇。 楚枫调整坐姿后仰着，腔调懒散的说：“哎！我不知道我爸跟你有那种协议，让你照顾我一辈子，哈哈，我是完全不知情，我要早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你签，哪就把我托付给你了，根本用不着。” 我用不着你按着合同照顾我。 傻哔叶檀清。 “……”是这个道歉。 叶檀清眸底希冀的光亮还没燃起，就灭了。 后退一步，坐在他自己的床尾。 依旧是侧身对着楚枫。 他不想看楚枫，看了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卑微的求。 第81章 像从前一样，得不到半点尊重。 其实，叶檀清感觉有点累。 真的疲惫了。 为楚家奔波忙活六年，在楚枫心里连个人都不算。 凤凰男，攀高枝。 惦记财产。 叶檀清时至今日才明白。 他的坚定付出。 很可笑。 “…你也够委屈的吧？”楚枫大咧咧的看向叶檀清的脸。 能看到叶檀清拧眉，眼睛跟自己一样正在泛红。 是委屈的。 叶檀清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哪会懂得我的委屈，高高在上的，楚少爷。” “少阴阳怪气！”楚枫心脏骤然浮出刺痛感，指尖按进床单里，“咱俩谁委屈？他妈的俩男的在一块儿我让你上的我，我对你够好了。” 知道叶檀清清高孤傲。 楚枫把自己洗干净了送过去，都没说要上叶檀清，甘愿当下位。 不就是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糟践叶檀清冰清玉洁的身体。 所以让叶檀清糟践他。 结果呢，小半截儿。 有够敷衍。 “……” 床事。 楚枫还有脸提床事？ 叶檀清的委屈陡然攀上一个新高度！ 可他不会吵架啊。 而且是这种事…… 叶檀清额头冒汗，闷嗓低声的憋出几句话。 “你哪里对我够好…不停的缩减…后来，几分钟。” 把我当人么。 我是个身体正常、需求也正常的男人。 每次就，就…… 只允许我碰你几分钟。 这种苦叶檀清也是真的受够了。 有苦难言。 今天索性就言出来。 反正，这不是断绝来往之前的抱怨局吗。 叶檀清再不好意思说也憋不住了。 楚枫太欺负人！ 第97章 我可以，你行么 “几分钟，是我造成的几分钟，你意思是我的错？”楚枫要气笑了。 就这样的叶檀清能是喜欢他？ 是，没怎么花楚家的钱。 可能在放长线钓大鱼。 暂时不知道叶檀清图什么但肯定不是喜欢他！ 真喜欢能忍住只进小半截儿？ 哈哈，楚枫真是信了叶檀清的邪！ 喜欢个毛线。 “否则？”叶檀清面颊有点微热，莫名其妙聊到这种话题。 他从来没想过会大白天晒着太阳的跟楚枫聊这些。 但是，几分钟肯定是楚枫的错。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算了，懒得说你，”楚枫尽管不要脸也说不出‘你只进小半截让我很不爽’这种话，他冷嘲的骂了三个字，“鸡无力。” “？”什么。 叶檀清没太听懂。 “对了，”楚枫忽然想起来，他裸着的胳膊按在床单上，侧脸倒在肩上，懒洋洋又不屑的朝叶檀清说话。 “你刚才不是问我——” “什么样的男人在我眼里算特别吗。” “……” 叶檀清没吭声。 表现的像是很不关心答案。 “活儿好的，”楚枫很乐意告诉他，语气里的嘲讽都要满溢出来，“能跟我做到欲仙欲死、痴缠到天亮的，你、太、差、劲、了。” 留着你那小半截儿剁下来煲个汤补补吧。 鸡无力的叶神。 谁稀罕。 “！” 叶檀清眉心一跳，喉结猛然发紧的转头看楚枫。 对上楚枫那双明显透着不屑和奚落的眼。 欲仙欲死，痴缠到天亮。 很诱人的两句话，叶檀清喉结滚了一圈，克制过后，他回了楚枫一句淡淡的嘲讽：“我可以，你行么。” 每次还没进去就开始喊疼和皱眉的人。 是谁攥着床单可怜兮兮的骂他太长？ 叶檀清也很想知道。 楚枫，你行吗。 “呵，”房间里气氛有点变化了，楚枫能感觉到。 周围空气温度都在升高。 一股隐约发痒的火气，逐渐往身上蹿。 楚枫穿着浅色牛仔裤的双腿，是交叠的，他忽然挪开一条腿，曲起来搭在床沿，双臂往后按，露出前面穿着白背心的平坦腹部，和没系皮带的高腰牛仔裤扣眼。 他看着叶檀清，嗓音夹着慵懒的调调。 “说实话，跟你上床的体验感就是又短又没劲儿，你是不是虚啊。” 这话楚枫早早早早早就想问了！ “……” 叶檀清眸底深处有一簇火气，很轻易就被撩起来。 他静静看着楚枫的脸。 看着楚枫对他懒散张开腿的姿势。 确确实实的，是在挑衅他。 但是—— 叶檀清转开脸，沉眸把火气压下去，嗓音哑了一些。 “…你会下不了床。” 这几天他们都有很多要配合的工作。 不可以下不了床。 “笑死，”楚枫毫不压抑他对叶檀清的鄙视感，舔了一下有点干燥的唇瓣，“…你可能有点太自信了，半截哥。” “？”半截哥。 这是楚枫给他起的外号么。 哦。 那好吧。 叶檀清也很想笑，眸底也确实荡出一抹极少见的涟漪，他嗓音低醇：“……先别动，你、好、长，让我缓一下…” !!!!!!!!!!! 卧槽，卧槽。 “砰！”楚枫瞬间红温，仓促揪起一个枕头用力砸向叶檀清！ “你他妈有病啊！叶檀清！！” 卧槽，尴尬死了。 啊啊啊！ “呵。”叶檀清轻笑两声。 抬手接住砸过来的、这只白白软软的枕头。 心脏原本是酸涩苦楚的，却莫名被眼前表情和动作都很鲜活的人，赋予了一点点的亮光和甜，这种滋味儿很难形容。 就，心尖软软的。 尽管两人之间的矛盾根本没解决。 但好像，他跟楚枫相处的时候，比以前轻松了点？ 这应该是个好现象。 至少叶檀清是这样感觉的。 但楚枫就—— “我服了！你他妈最好说到做到，赶紧跟我爸断绝资助关系，少跟我来往，重生了既然你不爱我我也不喜欢你，那就翻篇，咱俩往后少说话吧！” 楚枫疯了一样抓起外套，冲到玄关处迅速换鞋，攥着手机往外走。 不跟叶檀清掰扯了。 “好的。”叶檀清回的很爽快。 是不是真‘好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有一点是真的。 他不会再接受楚家的资助。 也不会再跟楚枫有半点利益往来了。 前世他可能走错了路。 要先平等，再相爱。 否则付出再多也总会顶着‘攀高枝’的名声。 叶檀清又不是没能力要吃软饭。 他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会很妙。 “……” 楚枫‘砰’的把房门关上！ 面红耳赤站在走廊里，深呼吸驱散热气。 一想到刚才叶檀清鬼上身似的模仿他在床上说的话。 楚枫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还是很尴尬！ 叶檀清…… 石头人忽然有情绪会反击了？ 让楚枫有点无力应对。 烦死了。 “哎，哥，”隔壁房门打开，温小年跟沈承霖一前一后的出来，温小年跟楚枫打招呼。 目光落在他枫哥红彤彤的脸蛋上。 温小年：“我就说这个酒店空调不怎么好用！布局又是室内室外横通，热的要死…” “哼。”沈承霖就没有温小年这么单纯。 他望着楚枫明显在羞臊的模样。 可想而知—— 刚才肯定发生了某些他不喜欢的场景。 可是沈承霖敢怒不敢言，因为他没立场去说，又或者质问谁。 就觉得后悔啊，无比后悔！ 上电梯的时候要是没让那个随行老师听见就好了。 他宁愿跟叶檀清住。 唉。 楚枫把浅绿色格子衫敞怀穿好，三个人一起坐电梯去餐厅吃午饭。 电梯里， 温小年随口问：“叶哥呢，他不吃午饭？” “管他干什么！”楚枫对那个人有点应激反应了，脸气的又要红，“以后不要提他，我们把他当成空气透明人，我就针对他了。” 说这话的时候。 他语气里的烦躁很真切。 确实很烦！ “哦？”沈承霖看的心花怒放。 似乎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只会愈发放大矛盾。 看起来是吵个不停？ 哎呀，这还有意外收获。 沈承霖茶言茶语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叶同学的性格真的很差劲，那天我在医务室照顾他，他一个字都不跟我讲，早上走的时候还甩脸色给我看，唉，挺难相处的。” 第82章 “他就是这种人，人见人厌。”楚枫点头。 很乐意跟沈承霖在背后蛐蛐叶檀清。 以此发泄， 他被叶檀清闹了个大红脸的怒火。 聊的沈承霖也很开心：“好吧，我们不提他了，中午想吃点什么？” 电梯停在二楼餐厅。 “随便吧，气都气饱了。”楚枫一脑门儿汗。 温小年在旁边的小群里发消息：“三点要拍摄室内照片，还有两个半小时，哥，我们快点吃，吃完洗个澡，待会儿去上妆。” 下午换上海军装和学生便装，三套衣服。 要拍十几组室内照片。 “……” 楚枫心思荡了一下。 什么，待会儿得回房间里洗澡吗。 那不是又得看见叶檀清？ 靠。 好想逃。 却逃不掉！ 第98章 坏脾气 “三份海鲜凉面，两份生腌甜虾，这个！超大船型贝类拼盘也来一份…”温小年正在点单。 酒店餐厅的装潢有很多海洋元素。 连餐桌都是玻璃夹层中空，做有海底火山造型。 火山旁边还铺着彩色贝壳和小海螺，浅蓝色灯带白天看着不太明显，如果是晚上，这个餐厅会很漂亮。 楚枫正盯着餐桌里的贝壳看。 发呆走神。 “哥，你要樱桃汽水还是西瓜汁？橙汁好像不是鲜榨的。”温小年现在满眼都是吃喝。 毕竟还没有开始过情关。 沈承霖也在看菜单：“唔，下午有拍摄，我们不能喝带有酒精的饮料。” “哥？”温小年喊了两声都没人应。 转头往他旁边这人脸上看。 楚枫这才回神：“…哦，什么都行，你喝什么给我来一份。” “你想什么呢？”温小年叫了三杯樱桃汽水。 因为沈承霖要喝跟楚枫一样的。 楚枫背对着餐厅入口，手指摆弄桌上的微小游泳圈玩具，心不在焉回答温小年。 “想着，如果曾经的曾经，做错了一些事，要不要说对不起…” 假如叶檀清没怎么花过楚家的钱。 那么—— 前世楚枫对叶檀清的那些戏耍、使唤，以及大庭广众下的霸凌，私下的语言羞辱和嘲讽。 就是不应该的。 他欠叶檀清一个很诚恳的道歉。 叶檀清跟他说过上百句‘对不起’，楚枫很厌烦这三个字。 可是放到他自己身上。 才发现原来这三个字是很难说出口的。 以前听人说： 一个人对你的友善态度。 其实是在暗示你，他也想让你用同等的态度对待他。 所以，叶檀清那么多句对不起。 会不会是在暗示他道歉呢。 但这件事很麻烦！ 楚枫不爱道歉，根本拉不下脸。 他不跟叶檀清道歉行不行？ 反正叶檀清也没跟他提起当时被霸凌的那些事，也没说要计较对错，他就继续当做忘记了，或者干脆说自己没做过，都是叶檀清诬陷他。 这样，用来逃避那些错误。 …可以吗。 楚枫不知道要怎么因为过去的那些事道歉。 会很尴尬，很别扭。 尤其对方还是叶檀清。 他本来就样样都不如叶檀清，再去上赶着道歉？ 会丢脸和没面子。 “什么什么，你做错过什么？”温小年没听懂，满脸都是好奇。 “！”沈承霖却能一瞬间明白楚枫在说什么。 前世…… 楚枫刚宣布跟叶檀清谈恋爱的时候，沈承霖有暗中观察过他们。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沈承霖都觉得楚枫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并不是真喜欢叶檀清。 因为他观察到，楚枫把叶檀清整的很惨。 根本没有任何的尊重或体谅。 不是对待男朋友的态度。 更像是使唤佣人。 这个情况持续了大约一年，楚枫才慢慢的开始不欺负叶檀清，甚至会私下呵斥身边的朋友，让朋友也不许再开‘他家叶檀清’的玩笑。 沈承霖曾对一件事很不理解。 比如—— 叶檀清是有受虐倾向吗。 楚枫曾经那样欺负他，他不仅不恨不恼，还能接着爱？ 但事实证明，叶檀清真的挺爱。 沈承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合同或协议，以及叶檀清被楚氏资助的关系。 在他的视角里： 叶檀清简直是把楚枫当神仙供着。 沈承霖前世看见叶檀清对楚枫的好，随即联想到自己身上。 他觉得…… 自己对楚枫的爱。 做不到像叶檀清那样，能无底线的纵容楚枫。 楚枫如果像对待叶檀清那样对待沈承霖。 沈承霖会跑掉。 他承受不住楚枫的坏脾气。 也可以说—— 沈承霖当年是被叶檀清过于无私奉献的爱，狠狠吓退的。 放弃跟叶檀清竞争楚枫。 餐厅里。 沈承霖听见楚枫心不在焉的嘟囔声。 说什么做错了，怎么说对不起。 他很轻易就能想到应该是关于叶檀清。 因为楚枫刚才只跟叶檀清接触过。 前世大一那年…… “楚枫，”沈承霖性格比较干脆，但此刻少见的有点纠结。 大概纠结了四五秒钟。 他故意误导的，微笑着对楚枫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并不一定非得说对不起，你要相信，以你的家世和魅力，没有人值得让你say sorry，如果对方不能够自行原谅你，说明你在他心里并不重要。” “你就更不需要对一个不在乎你的人，say sorry，对吗？” 不需要向叶檀清道歉。 因为他以后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或者说他会厌倦你，不再保护你。 他就是个假清高的废物。 你不需要再理会他。 让我尝试拥有你，现在的我有勇气面对你的坏脾气了。 该轮到我了。 “……” “是吗。”楚枫有点被沈承霖的话说动。 沈承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啊。 如果叶檀清喜欢他，就得自行原谅他，干嘛非得逼他道歉呢。 爱是包容，又不是逼迫。 呃，可能楚枫不太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他就这么干。 他又不是找不到男友，又不是非叶檀清不可。 而且他也想知道…… 就，叶檀清到底喜不喜欢他。 好难试探。 楚枫的思维逻辑是： 我得先知道叶檀清喜不喜欢我，再考虑跟不跟他道歉，他一定得非常非常喜欢我，才值得我跟他道歉。 否则他都跟我划清界限了，要当陌生人。 那我还为以前的事道歉干嘛。 对吧？ ——“好的。” “嘶，”楚枫咬着凉面，忽然想起来这两个字。 叶檀清说不再接受楚家的资助。 后来又说好的，同意跟他当陌生人。 看起来很坚决的样子。 不能是… 不能是真的吧。 叶檀清会真的跟他划清界限吗。 楚枫心里乱的像三月份草长莺飞马蹄疾的那片草。 矛盾又别扭。 怎么想都感觉不顺心。 “……” 沈承霖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楚枫吃饭。 拿水拿醋，帮着剥虾和夹菜。 他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决定追楚枫的。 不再给自己的青春留遗憾。 这一世必须试试。 “哎，叶哥来了，身边那个女孩…程妤？”温小年扭头拿樱桃汽水，忽然看见入口处走来的一男一女。 女孩穿着一条挺短的白色百褶裙。 青春洋溢，可爱又美丽。 楚枫迅猛回头：“！” 叶檀清跟程妤一起吃饭？ 为什么！ “……” 第99章 双标的叶学霸 餐厅里食客不少，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点儿。 楚枫拦住想跟叶学霸打招呼的温小年。 不确定身边领着女孩儿的叶檀清，有没有看到他们这桌。 手里的筷子无意识搅拌凉面，楚枫等叶檀清带着程妤经过他们这桌之后，才再度把目光探过去。 状似很不经意的看两眼。 “叶哥身边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好看的，程妤是金融系的系花，”温小年在旁边艳羡的感慨，他喜欢这种类型，“喔，她好像漫画里的女高……” 程妤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碎花吊带背心。 外面披着很轻盈的棉麻开衫，白色百褶裙的裙摆就像小雏菊花瓣，用一种按捺着雀跃的步伐，俏皮又美好的跟在叶檀清身边。 第83章 她望向叶檀清的每一眼都带着崇拜和仰慕，眼睛里有星星。 就是很好看。 叶檀清还是那件棕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身姿清隽修长，表情虽然冷峻但俊美到极点。 帅男靓女组合一出场，是能让食客们频频回头的程度。 楚枫看着他们走进餐厅，开始挑选座位。 当叶檀清的步伐停在某张空桌前，刚刚入座。 程妤很自然的坐到他身边位置。 没有坐到桌子对面。 他们背对着楚枫并排坐好，看着菜单一起点餐。 叶檀清偶尔摇摇头，程妤则是一直在点头。 两个人手肘挨的很近。 能看出来，是有在不停的低声交谈中。 聊的很认真。 至少叶檀清一眼都没看楚枫。 “……” 楚枫这个角度，能看到叶檀清说话时好几次望向程妤眼睛的侧脸，说话的时候会看着女孩，非常绅士。 楚枫手里的筷子就捏的更紧了。 指尖隐约泛白…… 为什么？他想不通。 程妤对叶檀清的好感，可以说是溢于言表。 叶檀清答应跟她一起吃饭？ 吃饭也就算了。 为什么叶檀清跟她有那么多话可以讲。 而楚枫，总是需要在辱骂或故意激怒的情景里，才能让叶檀清的视线，往他脸上多停留一小会儿。 艰难换来寥寥几句的话语。 所以叶檀清跟任何人都能聊，并不是哑巴和石头人。 只到他这里就不想聊了。 跟他没话讲？ 无论被激怒到怎样的地步，楚枫连个吵架的机会都得不到。 叶檀清对他除了漠视就是冷淡，话少的可怜，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 但是换到现在—— 那个叫程妤的女孩，坐在他身边。 叶檀清的嘴就没停过。 楚枫清晰看见他们从点单就开始聊天，聊到上菜了还没聊完，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叶檀清都在说话。 不时还跟程妤对视着点点头。 “……”楚枫眸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就，这么多话能聊？ 叶檀清哪里哑巴。 挺爱聊天的。 而且在楚枫印象里： 只要叶檀清是跟女性单独在一起，他都挺能聊，姿态绅士随和，话也多的很，还会贴心的帮女性打开车门，抬手垫住车框，预防入座磕碰。 偏偏到了他这里，叶檀清就木讷了，就不懂情调和浪漫，领悟不到他那么多次的暗示。 连视线和交谈都少的可怜。 哦，叶学霸。 好双标啊。 “可笑。”楚枫为自己到现在还琢磨叶檀清，试图从蛛丝马迹里确认叶檀清到底喜不喜欢他，感到无比自厌。 并且，他跟叶檀清道什么歉。 有什么歉好道的？ 不就是那一年他使唤叶檀清跑腿、买东西、洗衣服，偶尔挨个骂，被他带到朋友面前炫耀炫耀，帮他装装面子吗。 很过分吗。 楚枫一个月八十万的转账，真金白银打进叶檀清账户里。 就让叶檀清干这点事。 过分？ 钱那么好赚吗。 叶檀清花没花是他的事，楚枫每个月都按时往叶檀清账户里转钱。 这个钱总归是有去处。 没在楚枫账户里。 不道歉，就不道歉！ 不行让没花楚家钱的叶檀清报警吧，把他抓起来，别让他坐这儿看那俩人聊的热火朝天！ “不吃了，我回去了。” 楚枫放下筷子，手边一盘虾肉吃了一半。 眉眼恹恹的冷着。 “吃饱了吗。”能吃一半就很好了，沈承霖挺高兴。 至少楚枫没拒绝吃他剥的虾。 “啊？还有俩菜没上呢，”温小年有点舍不得，“好吧，那你先回房间洗澡休息，我再吃会儿，三点咱上顶楼。” “你俩吃，我去买单你们别浪费啊。”楚枫起身。 顺手把温小年翘着的衬衫领子翻好。 让孩子坐这儿吃吧。 沈承霖匆忙跟着站起来：“你不要买单，我来。” “…哦，那你来。”楚枫没坚持。 沈承霖好像很喜欢买单？ 都说好几回了，反正一顿饭也没几个钱，随便吧。 楚枫没心思研究这些事，拿着手机就走了。 走之前又往叶檀清那边瞥了一眼。 那人跟程妤还在吃饭。 边吃边聊。 “等等，”沈承霖抬步就想跟着，有点紧张，“我送你上去——” “哎，”温小年拽他，“你坐下吧，你走了就剩我自己了，而且他几步路就进电梯了你送啥，你还能给他送浴室里去？” 这留学生，殷勤的过分。 奔着给他枫哥搓澡呢？ “……” 为什么不可以？ “…哦。”沈承霖也还算有理智。 暗里安慰自己不能太着急，现在已经很有进展了。 楚枫吃他剥的虾，还允许他买单。 嘿，美滋滋。 沈承霖：“温同学，你还想吃什么随便点，稍后我买单。” “真的？”温小年眼神都亮了。 谁说留学生殷勤不好，这殷勤可太棒了。 他指指菜单：“那…可不可以来个帝王豪华至尊版黑金鲍船盘，我想看黑金鲍船喷涌大冰雾，听说特别好玩儿。” “我请客，你不用看价格。”沈承霖豪横的可怕。 也意识到这是个笼络温小年的好机会。 满足小吃货就行了。 比追楚枫简单。 “哥你大气，把我帅晕了，咱俩以后就是过命的好兄弟！！”温小年情绪价值给的很到位，招手喊餐厅经理去安排。 沈承霖百无聊赖，坐这儿陪着温小年。 顺便看看叶檀清在干什么。 那人… 怎么会跟女孩吃饭？ 还让楚枫看见。 这是什么作死的战术。 或者无意的？ 啧，他的情敌总不按套路出牌。 这让沈承霖很难防备啊。 刚才楚枫脸色不好。 是因为在乎吗。 “……” 第100章 鲍鱼大大大大船 十五分钟后。 将近两米的金色船型大摆盘，被三四个服务生用推车小心翼翼的拖过来，白白的冷烟能蹿出三米多高，跟温小年看的宣传图上一样。 这个奢华，这个大气！ 一过来，就成了整个餐厅食客们瞩目的焦点。 餐厅经理也没想到， 大厅散客台能有客人这么豪气。 一般这种级别的菜品都是往楼上包厢里送。 很少有在大厅里点单的呀。 经理弯腰问询：“两位先生您好，我们需要帮您把餐盘撤开，这张桌子有点小，可以把隔壁的桌子拖过来摆放…啊，或者给您免费升级到包厢里用餐，您看您需要吗，换个地方。” “不用！我就在这儿吃，俩桌子拼一起吧，帮我摆好，”温小年掏手机拍照，“拍个照发朋友圈，哎，发给枫哥看，看他回不回来……” 温小年上大学了还不愿意剪头发。 妈妈劝了两个月他不听，为了管制他，妈妈上个月把他多年存储的小金库搜刮一空。 现在卡里只有不到六万块钱。 他自己是舍不得点这份黑金鲍的。 刚才看价格，八万八千八。 唉。 大吃大喝的日子暂时跟他诀别了。 感谢豪横大霖哥！ “……” 沈承霖对鲍鱼大船不太感兴趣。 但他看温小年这么开心，意识到可以借此机会增进友谊。 想到楚枫跟温小年关系很近。 他收起之前对温小年的敌对和嫉妒，瞬间改变思路。 假如温小年能在楚枫耳边帮他美言几句…… 嗯，妙哉！ 海鲜大大大大船刚摆好。 温小年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紧跟着响起一道很令他讨厌的声线。 刑睿：“哎呦，哪来的傻哔在大厅里点个船，出风头没够啊。” “温小年！你弄的船啊？”蒋雯豪爽爆笑，旁边领着俩女孩。 她们是跟刑睿一起来的。 让刑大睿请客来着。 刚才几个人在沙滩碰见，蒋雯跟刑睿打赌说那条鱼没有六十斤，刑睿非说有。 当场让渔民称重。 结果刑睿输了，得请她们吃饭。 愿赌服输。 “……” “队长。”沈承霖朝刑睿喊了一声，打个招呼。 刑睿穿了一件很花的泰式花衬衫，刚在沙滩附近随便买的，他个子高，肌肉块头也大，脖子上带着蒋雯送给他的塑料大金链子，很有海南土豪的气场，手里懒散勾着一只黑墨镜。 第84章 就这打扮，还寸头。 纯靠脸帅撑着。 旁边蒋雯跟俩女孩也都换了衣裳，裙摆飘飘，长发飘飘。 一个赛一个的靓丽。 又是个帅男美女的养眼组合。 周围食客们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忙得很。 刑睿冲沈承霖点头：“是你啊，行，整挺好，俩人吃的完吗？” 就是客套话随便问问。 沈承霖看看桌上十个人份量的菜品，笑了笑没说话。 肯定吃不完呀。 “干什么？”温小年敏锐的察觉到刑睿话音儿。 他小人之心的感觉： 刑睿眼神盯在他的鲍鱼大船上！ 于是温小年抬手护住大船，充满防备：“能不能吃完也不用你管，你想吃自己点。” “你至于吗，护食儿？”刑睿的目光从鲍鱼大船，移动到扎着小辫儿的男孩脸上。 能看见明晃晃的防备和紧张。 嘿，刑睿就不爱让人顺心。 他朝沈承霖问：“你们这桌谁结账？” “是我。”沈承霖实话实说。 刑睿：“拼个桌？周围没空位了，我a给你。” 就是故意要分温小年的大船。 花钱分走一半。 “可以的，队长，随便坐吧。”沈承霖不在意这个。 反正他俩又吃不完。 两个人在大厅里占着两个桌子，周围食客们眼神都怪怪的，人多点当然好。 刑睿挥手：“坐。” “好的哥。”蒋雯跟小姐妹开开心心的入座了。 周围食客们了然，逐渐收回关注的视线。 难怪在散厅里点个大船。 是要追妹子呀。 刑睿坐在温小年对面，恶劣的咧嘴冲温小年笑了笑。 喊服务生拿餐具。 “！”温小年傻眼了。 这不是结账a不a的事儿。 是鲍鱼大船要给刑睿这几个人分走一半。 其实如果换了别人来，来多少都行，温小年也吃不了很多，只是想看看大船喷烟。 但就不想给刑睿分。 他单方面跟刑睿有仇啊。 那个在酒吧包厢里忽然拽着他强吻又把他推开的仇！ 可惜—— 结账的人是沈承霖。 人家俩都说好拼桌aa制了，好像没有温小年反对的份儿？ 老话说， 人活在世，不蒸馒头争口气。 温小年真的怒了。 尤其是看着刑睿坐下后，故意挑衅似的朝他笑，要吃他的鲍鱼大船。 呵呵！ 谁结账谁就有话语权是吧？ 别忘了， 我才是这桌的原客主！ 想到这里，温小年朝刑睿回了个冷笑，扭头喊经理：“你好，我这桌多少钱？” “啊您好，您的账单是91350元。” “没事了你走吧我就问问。” “好的。”经理拿着单据走开，咋回事？ 还以为客人要结账呢。 “……” 温小年快速拽了一只大螃蟹，低头假装忙碌的拆蟹腿儿，面红耳赤丝毫不敢抬头再跟对面那个人对视。 丢人，丢人。 真丢人！ 忘了这桌很贵啊。 “温小年，”刑睿毫不掩饰的笑出声，“你在故意逗我笑吗？” 他记得温小年家境不错。 刚开学的时候在酒吧也算豪掷十多万，说是庆祝认识一个好大哥，点了八组黑桃a，还让dj放了一晚上‘我的好兄弟’蹦迪，玩的可风光了。 不像是差一顿饭钱。 “少往脸上贴金。”温小年很小声的说。 感觉刑睿一坐下，他都有点想跑了，不想跟刑睿吃饭。 但是很多东西还没尝过。 算了算了。 凑合吃顿饭吧。 “小鱼跟叶学霸聊的还行？”蒋雯第一时间偷看叶檀清那桌。 她旁边白裙子姑娘叫蓁蓁。 蓁蓁偷笑：“看来是有机会啊，能搭上话就行，叶神看着就很慢热，肯定没谈过恋爱。” “反正聊上了就行。”蒋雯放心的收回视线。 开始吃饭。 她不时看看温小年。 想着怎么跟温小年打听楚枫的性向。 得找个什么时机问问。 “温小年，这个挺好吃的你尝尝。”蒋雯给温小年拿了一块小龙虾咸乳面包，拉近关系。 温小年接过来：“谢谢雯姐。” “哎，乖。”蒋雯笑的像个漂亮的巫婆，心思满满。 温小年低头吃东西。 早点吃好早点走。 刑睿旁边有个姑娘，穿粉红色的吊带裙，戴着细细的锁骨链肤色白嫩，身材挺火辣。 叫李媛。 李媛显然对刑睿有点意思，不停的跟刑睿搭话，聊一些出海知识。 刑睿家里有个小叔是海军，多少懂一点。 顺着话题闲聊呗。 几个人聊的还挺热闹，沈承霖也说了点挪威那边的海域状况和奇闻，桌上气氛挺好。 “啊，”温小年本来就比较好奇心重，憋半天还是没忍住插话了，“意思是世界上真有美人鱼吗。” 沈承霖笑着摇摇头。 “是，美人鱼某天就出现在你的浴缸里了，这也信？”刑睿感觉温小年说话像个智障。 第101章 影子 几个女孩都被刑睿逗笑了。 温小年气的脸红：“问问不行？是你说的有美人鱼。” 刑睿干嘛用笑话他的语气回话！ 这个人真是…… “那应该是拿鱼类骨头拼接的，总有一些无聊的人。”沈承霖替温小年解密。 温小年点点头：“哦。” “不过也不是没可能，”蒋雯忽然眨了眨眼，眼神坏坏的朝温小年笑，“只要你有机缘，就会有个前凸后翘的美人鱼，躺在你的浴缸里。” 蒋雯又逗这个纯情小正太。 “？”温小年没听明白，单纯的问，“要怎么样的机缘？” “就是机缘喽。” 温小年：“？” 他还是没懂。 桌上的几个人都开始笑。 沈承霖怔了一下也就明白了，笑着摇了摇头。 刑睿喝了口饮料，很嫌弃蒋雯。 “你能有个姑娘样儿吗。” “哈？”蒋雯不觉得有问题，“男的能随便开黄腔女的不行，你性别歧视啊，还是，你跟他一样是处男？” 她说温小年。 刑睿跟其他人都顺着蒋雯的手指。 看到温小年脸上。 “……”温小年叼着蟹腿呆愣两秒，反应过来蒋雯在说他什么。 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番茄！ 话题为什么会变这样？ 不是说美人鱼吗。 但好在没什么人关心他是不是处男。 因为话题很快就又变了。 蒋雯压低声音：“哎说真的，睿哥你上回跟小雅在山里待了两天，真什么都没干？她说没有，我是不信的。” 毕竟刑睿看着就像， 呃，老手。 身上特别有那种荷尔蒙爆棚的性感劲儿。 要不是蒋雯跟刑睿太熟，小时候还打过架，并且双方性格都强势的很，确实不来电。 家里估计要撮合他俩。 现在处成哥们儿了。 “你无不无聊？”刑睿不想回答。 不爱被探究隐私。 蒋雯嘁了一声：“过两年你不是也得被家里催婚，不趁现在多谈谈恋爱？” “没兴趣。”刑睿两口一只虾，手掌长的虾肉，没什么吃相，大大咧咧的粗糙。 温小年对于这种沾点颜色的对话。 其实…… 还挺爱听。 虽然他会听不懂，但有心跳加速懵懵的好奇，竖着耳朵偷听。 这个年纪是这样的。 蒋雯看了看穿粉红色吊带裙的李媛，收到李媛的眼神暗示，她轻咳一声：“睿哥，你喜欢性感的吧？” 李媛听的眼前一黑。 问这么直白吗，死丫头你婉转点儿！ 女孩们之间暗戳戳的兵荒马乱。 刑睿稳如泰山的啃螃蟹：“还行吧，就那样儿。” “那样是哪样？”蒋雯又问出去。 但刑睿不理她了。 蒋雯干脆找个例子做示范，转向老实巴交的温小年。 她问：“温小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看看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吧，我也不是很想谈…”温小年把樱桃汽水的最后一口喝完，眼神亮晶晶的说出求偶标准，“萌妹！可爱的，穿那种蓬蓬裙和带跟皮鞋，跟漫画里的一样，我就挺…雯姐，有合适的吗？？” 蒋雯嘎嘎笑：“详细到这个程度了还不想谈是吧？你也够可爱，再吃个小蛋糕，你是不是想吃这个？拿呀。” 瞥几回小蛋糕了，不好意思拿。 蒋雯看出来了。 第85章 “谢谢雯姐。”温小年被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蒋雯把蛋糕递给温小年，又碰碰旁边的刑睿。 “听见没有，人家就说的很详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你兼职说媒的？操心不小。”刑睿的不耐烦很明显。 蒋雯回怼：“不跟我说？好吧，等你家里开始给你相亲，我就专挑你不喜欢的小白花类型告诉你妈。” “闲的吧你，”刑睿回，“我的首要任务是拥有一张海大毕业证，让家里同意我去海航报到。” 毕业了就要进海航部队，维护海洋治安。 能当海警也挺好。 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至少蒋雯跟李媛看出来了。 李媛有点失望，但也很爽快的接受了这个结果，换目标吧。 刑睿挺帅。 但刑睿不想谈啊。 “……” “你喜欢可爱的？”沈承霖听见温小年说话，也算彻底放心了。 确定温小年是直男。 温小年腼腆：“我喜欢漫画里那种女孩，我觉得我未来女朋友就是那样的。” 有在心里设想过初恋的模样。 “梦，宅男的梦，没救了，”刑睿毫不犹豫的笑话温小年，随口说，“就像网上那种期待有个美少女能强吻你，是吧？” “!!!!!!” 强吻。 温小年瞪着圆眼睛看刑睿。 听见这俩字从刑睿嘴里说出来，瞬间吓出一身汗，目光落到刑睿薄薄还噙着痞笑的唇上。 就像被掐住后脖颈的猫。 惨兮兮的愣住了。 “…怎么这个表情？”刑睿眯了眯眼，挑眉笑道，“不会真被美少女强吻过吧。” “我吃饱了先上去了，你们慢慢吃。” 温小年拿起手机窜出去，很快就跑没影儿了。 小蛋糕啃剩一半。 不爱聊！ “……” “哎，他怎么回事？”蒋雯问。 沈承霖看了看表，也拿起手机起身。 “我去结账，你们慢慢吃，记得三点去顶楼集合。” “a啊，账单发我。”刑睿说。 沈承霖：“好的。” 沈承霖临走的时候往叶檀清那边看了看。 嗯？ 人呢。 叶檀清已经不在餐厅里了。 回房间了？ 可是。 楚枫在洗澡啊。 这个时间，他应该洗完了吧？ 沈承霖有点担忧。 “……” * 与此同时，楼上。 午后阳光被隔绝在窗帘外面。 房间里有点暗，叶檀清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手里拿着手机。 但手机页面是息屏状态。 耳边能听见浴室里楚枫洗澡的水花声。 他皱眉，没有回头。 因为—— 楚枫关了窗帘。 楚枫不知道关了窗帘后，浴室在开灯状态下。 布艺百叶窗能透出他洗澡的身影。 刚才叶檀清回到房间，意外看到楚枫在浴室里洗澡的画面，类似于上下其手的‘抚摸’自己…… 叶檀清不是故意要看见的！ 也当即背对着浴室，死死坐在床上。 坐姿很板正。 没回头看第二眼。 此时此刻，房间很安静。 导致洗澡声音能听的特别清晰。 就这种气氛…… 令叶檀清坐立不安。 他好几次抬手挠额角，考虑要不要先出去一趟。 等楚枫洗完了他再回来。 但似乎避不开？ 因为还要同住好几天，这种画面要早晚看好多次。 如果楚枫发现洗澡时会被他看到影子。 会生气么。 这个设想让叶檀清很焦急。 得想个办法！ “……” 第102章 用完就赶我走 浴室里。 升腾的薄雾熏花镜台，一只骨骼纤瘦的手掌胡乱往上抹了两下，露出一小片清晰镜面。 映出楚枫不太高兴的一张炸毛脸。 水龙头开着的，他冲干净手掌才去拿浴巾。 窸窸窣窣的擦身声音过后，这才发现刚才脑袋混乱到没拿换洗衣裳。 没什么犹豫，想着屋里又没人。 他抬腿就要光着出去，又忽然觉得不太合适！ 随手往下身围了个能救命的毛巾。 最后披着宽大浴巾，撩起一端蹂躏着湿发，前面就一条毛巾挡着重点部位，大腿根儿若隐若现。 漫不经心的开门走出去了。 怎料—— 床边坐着一个本该在餐厅吃饭的人。 听见动静叶檀清下意识回头。 “！” “！”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对视后叶檀清确实没忍住让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很白，想再移开目光已经来不及了。 看腿被逮个正着。 两个人都猝不及防的愣住了。 叶檀清心虚到呼吸停滞，仓促转开脸。 “服了，”楚枫头皮一紧毫不犹豫的闪现回浴室，气急败坏往外骂，“你回来不知道喊一声？是个哑巴吗！” 隔着浴室门，他俩对话。 “我以为你有听见开门声，我出去了两趟…”叶檀清抬手拍了拍额头，懊恼吐气，嗓音自带的冷淡感一如往常，“对不起。” “对不起你大爷！”楚枫吼。 叶檀清很诚恳：“对不起，大爷。” “？”操。 楚枫能被这个人气死！ 镜子里，他从脸到脖颈都浮起一层粉色，低头看看自己胸口和压缩毛巾被扯到最长后呈现出的半透状态。 刚才是被叶檀清扫了一眼吧。 是吧？ 俩人不是没见过彼此的私密，少说也见过十几次，只是没有互相碰触过。 可是看见这种画面，还是在闹翻了以后。 就会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些床事。 虽然体验感不好。 但一帧帧的细想谁能不… 就别扭的很！ 浴室内外寂静了六七秒之后。 察觉也不能就这么站着，楚枫硬着头皮往外喊话：“喂，帮我拿衣裳啊，上衣裤子随便拿一套。” 不然怎么办。 “哦。”叶檀清动身，蹲着去开楚枫的行李箱。 几秒钟之后他问—— “内裤要么。” “……” “要。”楚枫声线郁闷。 怕再惹里面的人生气，叶檀清谨慎确认：“黑的，白的。” “你随便拿！”楚枫受不了了。 “半透明白色的可以…吗，”叶檀清音量越来越低，几乎低到楚枫听不见，像叹气，“好薄。” “？”楚枫尴尬到指尖蜷缩着攥紧浴巾。 所以呢。 叶檀清正拎着他的内裤看？ 不会那么无聊吧。 浴室外面。 叶檀清用两根手指拎着半透超薄白色短裤，拎到眼前，严肃的让它在空中转了半圈，确认是正常售卖的短裤。 没有什么情趣痕迹，应该不会对外展示。 很想问楚枫有没有别人见过它。 不要有。 不要给别人看。 “叩叩，”叶檀清敲敲浴室门，嗓音平静很多，“拿好了。” 楚枫把浴室门开个缝儿。 伸出一只白净并不瘦弱的少年手臂，晃在叶檀清眼下，在叶檀清低头眼睁睁的注视里，手指戳到叶檀清腹部。 楚枫指尖一热感觉碰到人了，很快把手往后缩。 “你干嘛呢，递给我啊。” “…哦。”叶檀清慢吞吞的应着。 视线还停留在楚枫的手指上，盯着手指和手腕，一件一件的给他递。 拿到上衣，收进门里。 再伸手，拿到裤子。 最后，内裤被搭在楚枫手腕上。 叶檀清的手掌就悬在楚枫手掌上方，掌心温度若有似无的能感知到。 只需往下再落一点点，就能牵到楚枫的手。 他稍有贪恋的注视着楚枫的掌纹。 还没多看两秒， 手就被主人毫不留情的缩进门里了。 “砰，”门被迅速关紧，楚枫在里面赶他，“走远一点。” 浴室门是厚磨砂的玻璃制。 叶檀清站的近，楚枫在里面就能看见他的虚影。 感觉这样穿衣服怪怪的。 “…你又这样，”叶檀清失落垂眸，转身离开时嗓音幽幽的，“用完就赶我走。” 好无情。 “……”楚枫听见了。 用完就赶我走，短短六个字。 貌似是大有深意呢？ 都要划清界限了还说这种没意思的话。 楚枫穿衣服，冷哼着嘟囔。 “你也没说过不想走，每次不是拔的很干脆么。” 无情的是谁啊。 第86章 第103章 滚滚滚滚滚 简单的一套银白色运动服。 布料轻薄透气，裤脚是松紧系带扣调节的那种，在脚踝翘出两个系环，上衣畅着怀，里面打底的白t也干净松软。 把头发吹干后没喷发胶，待会儿化妆可能要做造型。 最后照了一眼镜子确定脸色恢复正常。 楚枫这才动作淡然的再度开门，从浴室出去，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四十分，距离到顶楼集合还有一个多小时。 可以找点海航资料提前熟悉熟悉。 或者喝点果汁小眯一下。 还可以玩会儿荷包蛋。 总之—— 不要搭理叶檀清。 餐厅里一男一女热火朝天那场景，现在还飘在楚枫眼前，真是想忘掉都难，心脏酸涩感知尚有余温，很难不在意。 “唰！” 楚枫刚出来就听见一声怪响。 什么动静？ 他转头看过去，被画面惊到都忘了不搭理这个人，疑惑的脱口而出：“——你在干什么？” 被他问到的人正站在床上，手臂展开。 拎着一张巨大的床单抖搂！ 叶檀清个子很高，站在床上都快能够着天花板了。 反正这画面挺有冲击力。 “你不会到这个年纪才开始披床单吧？”楚枫脚步经过他床边没停留，满脸疑惑的坐到自己床上。 “遮一下，”叶檀清说，“会透影子。” 抖开他不久前去找保洁要的床单，仔细的往百叶窗帘上悬挂，边边角角都盖得很严实。 他是特意等楚枫洗完出来，才开始忙活这件事。 意在证明楚枫洗澡的时候他没偷看。 洗完了他才站在这儿的。 “……” “……” 起初还没明白，等意识到叶檀清说的影子。 楚枫脑袋嗡的一下！ 他不敢置信：“等于是我洗澡你看着呢？” 他怎么洗的澡怎么揉搓的身体。 叶檀清在外面能看见？ 啊？ 啊!!!! “我没，”叶檀清想说他没盯着看，但确实看见了，顿了顿，像做错事了一很紧张，语气倒还平稳，“就，一点点。” 只有一眼，没有盯着看。 “…哦，好吧。”楚枫放在背后的手尴尬到攥拳，却很快就逼着自己淡定下来。 说服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以前他脱光了躺床上叶檀清都不稀罕看。 现在模模糊糊洗个澡的影子而已。 叶檀清就更不会看。 再说看了又能怎么样？ 又不是没见过。 简单对话后，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一时间，就只有叶檀清往窗帘盖床单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响。 楚枫拿起自己手机，看见温小年给他发的好几条微信。 是餐厅里的巨大鲍鱼大船。 他点开图片，余光却瞥着叶檀清悬挂床单的动作。 遮盖的非常仔细，堪称一丝不苟。 ……这是防谁呢？ 呵呵。 真有意思，楚枫冷笑着扯唇。 叶檀清是觉得他会偷看他洗澡的影子，所以特意去弄个大床单盖住，防止被他偷看？ 笑死。 楚枫觉得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喊人：“叶檀清。” 叶檀清刚悬挂好床单，准备拿衣服进去洗澡。 听见楚枫喊他—— 他在行李箱旁边蹲着回头看人。 怎么了。 “咱俩以前的事儿都结束了你知道吧？”楚枫冷声问。 叶檀清：“……” 知道，所以呢。 “结束了，结束了代表我对你没性趣，”楚枫斜靠在床头睨着叶檀清，漂亮眉眼也冷冷的，“我不可能再缠着你…做人有时候别太傲气，你当自己香饽饽啊？” 叶檀清：“……” 你一直都对我没性趣。 我知道，所以呢。 “我楚枫招招手什么帅的猛的找不到，脱光了站我面前跳舞都行，”楚枫冷笑，“你真不至于！” “……哦。”叶檀清转回头。 沉沉的压下单薄眼皮，继续翻找衣服。 假装自己听不见楚枫的话。 每一句都很扎心。 会心碎。 “你听懂了吗？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楚枫被他的沉默和冷淡，刺激的火气更旺。 这一句吼的很大声。 “……” 叶檀清再好的脾气也会有阈值。 他忍了忍烦躁，用最冷静的语气答复楚枫。 “我知道，也听懂了，我返校就会跟楚总说明，结束资助，如果你实在觉得我碍眼，我可以，搬离宿舍。” 这样够了么。 不用一遍遍的重复你不爱我，你其他的选择很多。 我知道的。 “……”楚枫抿唇，咬着后槽牙瞪叶檀清背影。 怕一开口就会说出让叶檀清别搬。 死死的在这儿较劲。 行李箱前面。 叶檀清也感觉快窒息了。 极尽小心翼翼的对待和纵容，换不回楚枫丝毫的怜爱。 甚至连平等的相处待遇都没有。 他面对着行李箱，忍着心脏处传来的钝痛。 “…假如，停止我被楚氏资助的关系，你就不会再，再用这种嫌恶的语气冲我吼，对么。” “你也，真的不至于，这样吼我。” 叶檀清的声线到最后有点颤抖。 听在楚枫耳朵里，就好像叶檀清还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檀清有什么好委屈的？ 真是要气死了。 楚枫把手机一丢，坐起来骂：“咱俩到底谁不至于！你弄个破床单什么意思？往这儿一挂要布置灵堂吗，我踏马会偷看你洗澡是吗？你这么防贼似的防着我，我不委屈吗！” “我什么下三滥人品偷看你洗澡，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缺男人？” “普信男，傻哔！” “他妈的滚，不愿意跟我住就滚！怕我偷看就滚，哈哈，还搬宿舍，你现在就滚好不好？拎着你的破箱子滚呐！” 楚枫受够了。 看也没看的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往叶檀清那边砸。 滚滚滚！ 伴随砰的一声巨响，避孕套撒了一地。 各种包装和尺寸。 大颗粒，劲爽，超薄。 有两盒都滚到叶檀清脚边了。 气氛，陡然凝固！ “……” “……” 第104章 法外狂徒叶某人 砸东西，暴躁凶戾。 张牙舞爪的吼，歪曲事实的骂。 摔东西的静止没有持续很久。 身后，楚枫继续刻薄的喊着他快滚。 叶檀清盯着脚边两盒东西，紧抿着薄唇，眸底逐渐酝酿出一场、闷到极限的幽深风暴。 从前他遇到这种被冤枉的场景。 会沉默着容忍。 现在不了。 叶檀清深刻意识到： 对待楚枫这种劣根性很重的人。 忍耐是没用的。 “你听见没有？用不着你防贼似的防着我，我不稀罕看！拎着你的东西把温小年换过——你干嘛？” 楚枫暴躁的骂声戛然而止。 惊愕看着叶檀清！ 叶檀清从行李箱前面站起身，动身走向床边。 过程中，他脱了身上的棕色格子衫，眉眼冷彻的扔到自己床上。 接着，手臂横过腰间攥住白t恤下摆。 在楚枫瞪眼的表情里，沉眸跟楚枫对视着把白t也脱了。 扬手扔床上！ “——？叶檀清。”楚枫喊。 他脑袋转过来，转过去。 惊愕目光移动在叶檀清和隔壁床之间。 他两次盯着叶檀清的衣裳，从空中划过坠下。 直到上身没有衣裳。 19岁的叶檀清，拥有着少年时期的薄肌胸膛，冷白肌肤在房间昏暗光线里，泛出一层细腻紧实的光泽感。 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冷冽而干净。 叶檀清身上只剩一条牛仔裤。 随着他愈发走近，楚枫能看见深蓝色牛仔裤系着的黑色窄皮带。 以及—— 裤腰边缘露出的内裤黑边。 黑边上面，几根淡淡的青筋凸显着爆发力，纵横在紧实的腹肌上，随着呼吸颤动，青筋也跟着起伏。一贯斯文冷峻、行为优雅的男人。 正裸着上身逼近楚枫。 压迫感很强！ “喂，”楚枫指尖按进床单里，紧张又诧异，“你干什么？脱衣裳干什么…” “给你看。”叶檀清很诚实。 他走到坐着的人面前，毫不犹豫抬手覆上腰间皮带。 对着楚枫的脸解自己的皮带扣。 下个动作会是把裤子和内裤一起按下去。 第87章 “！” 楚枫感知到了他的意图。 “停下，”楚枫往后躲了一下，意识到这样躲不开，只能迅速伸手攥住叶檀清的手腕，制止他发疯，“你有病啊，我没说要看，我说我不稀罕看你！” “好的。”叶檀清松开皮带。 就在楚枫听见他说好的刚要松一口气时。 瞳孔再度放大！ 叶檀清用骨节分明的大手，反制着扯开楚枫手腕。 他冷淡垂着眼皮，俯身脱楚枫的衣裳。 动作和力度都不容反抗。 脸庞紧绷。 “！卧槽，啊，”楚枫立即奋力挣扎，嘴里还在骂，“你别动我，卧槽，你在干什么？你他妈是疯了吧。” 他鼻尖撞到叶檀清的裸肩。 炙热的肉体和檀香味儿肆意挥发！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叶檀清语气夹杂着动用蛮力的喘，手上用力在跟楚枫撕扯，动作就是很单纯的要扒衣裳。 没过多久。 银白色的运动服外套从楚枫身上拽掉了。 叶檀清单膝跪压在床沿儿，身体弯腰悬在楚枫头顶，开始脱楚枫的打底白t，手指蹭过楚枫腰间皮肤，毫不避讳。 攥住白t下摆的布料，往上拽！ “喂，”楚枫腰间一凉，感知到他跟叶檀清的力量存在悬殊，他弄不过叶檀清，眉眼终于浮现出惊慌和恼怒。 这人不会真要把他扒光吧。 他屈膝往上顶，试图顶开忽然发疯的人。 “你是不是真疯了？你看清我是谁，我是楚枫！” 我是你资助人的儿子。 我是你曾经最懒得碰触的前任！ “刚才你说，我挂床单、”叶檀清手掌压住楚枫膝盖摁下去，眸底的火气近乎燎原，黑压压的不带其他情绪，“是我不想被你看。” 楚枫还是没听明白，语气软了：“不是，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别动我衣裳！” 重生后叶檀清为什么能有这个胆子？ 或者说有这个兴致。 都开始强行脱他衣裳了。 停下啊混蛋！ “我在证明，我可以被你看，而你…”叶檀清的脸就在楚枫耳畔，每个字都能让楚枫听的很清晰。 连呼吸时的颤音楚枫都能听见。 而你…… 他动作陡然间更强势，把楚枫的白t推到胸口处！ 另一只手掌覆上楚枫的裤腰。 脱裤子。 “！”楚枫愣了一下，瞬间挣扎的更剧烈。 “叶檀清你敢！” 你敢脱我裤子试试看。 楚枫真动气了，眼睛泛红凶的要咬人。 “…喏，被我看，你会跟我翻脸，”叶檀清自嘲的笑了一下。 停住要解开裤扣的动作。 他用几根指背，抵着少年温热绷紧的腹部。 能感觉到楚枫腹部在轻颤。 是真被气到了。 叶檀清歪头对着楚枫的脸。 眼皮不急不慢的下压，盯着楚枫饱满的唇。 他声线很低的问：“…所以，我挂床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 是谁怕被看呢。 “……” 两张脸庞距离太近。 呼吸交汇，拉扯着两个人的理智。 “所以你就能扒我衣裳？”楚枫不想承认是他误会了叶檀清，眸色倔犟、憋屈的落在悬挂着的白床单上。 怎么看都像是在摆灵堂。 “…我跟你道歉，”叶檀清从侧边看楚枫的眼睛，眼睛红红的，他心底叹气，抬手把楚枫被卷到胸口的白t攥住，往下拽好，“对不起。” 对不起，用这种方式让你明白我的行为。 是你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 扯平。 “滚开，”楚枫不用他帮自己拽衣裳，猛地把叶檀清推远，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腿，不抬眼的警告。 “你下次直说就行了，少动我。” 别再搞这种强行脱衣裳的举动，刚才他确实有被惊到。 楚枫讥讽的笑了一声：“不知道的以为你想强了我。” 确实想，叶檀清回以同样的话：“你下次可以先了解清楚，再骂我。” “骂就骂了你能怎么着？”楚枫抬头不耐烦的瞪着这个人。 完全是潜意识里欺负叶檀清。 仗势欺人。 就欺负。 “……” “哦，”听见楚枫这种不讲理的话，叶檀清眉眼更冷，他后退两步，单手摸上自己的皮带，紧盯着楚枫的眼睛问，“…那我哪天强了你也就强了，是这个道理么。” 你对我无礼，我也可以对你无礼。 是吗。 “——!!!!!!” 楚枫惊愕到眼神都僵直了，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这种话是从叶檀清嘴里说出来的？ 而且是冷冰冰的语气，跟上台发言时一样。 不是。 叶檀清被鬼上身了吗。 “你被鬼上身了？”楚枫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出来，语气极其诧异，“骂人跟强…能是一回事儿？我就算不找人弄死你，我也会报警的！” “随便。”叶檀清转身离开。 当个法外狂徒叶某人也不错，比受欺负痛快。 脚步避开地上散落的七八盒避孕套。 他弯着光洁秃露的脊背，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服，然后往浴室走去。 能感觉到楚枫的目光像见鬼了一样瞪着他。 于是—— 走进浴室之前。 叶檀清回头看地面：“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否则那会是我的作案工具。” 不知道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爱砸东西的坏孩子。 从今天开始， 我不会再无偿的帮你收拾残局。 也不会再无底线、无回报的纵容着你。 叶檀清眉眼舒展的走进浴室里。 首次察觉，不用装温柔原来可以这么爽。 很舒心。 楚枫的腰很好摸。 “……” 完了，完了。 叶檀清可能精神出问题了！ 楚枫狐疑听着浴室里的洗澡水花声。 暗骂重生后的叶檀清跟有病似的，从冷淡沉稳、温和耐心好欺负，变的有点太癫狂了，让他感觉到很陌生。 五分钟后。 楚枫捡回了避孕套。 不捡怎么办，没人帮他捡。 还真能留着给叶檀清当作案工具吗。 其实楚枫不怎么害怕被叶檀清强。 但他—— 不能让叶檀清看出来他不怕。 原因很简单： 叶檀清不说出喜欢，他绝不会先表露喜欢。 死都不说。 第105章 没有教会你么 “……” 趁叶檀清进去洗澡。 楚枫别别扭扭的把地面收拾干净，坐到床上，抬头看了看遮着白床单的浴室，隐约还是有点黑影。 他烦的直揪头发，搞不懂！ 搞不懂叶檀清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好好的人说变就能变？ 变得不听话了。 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冷冷的，但明显不太好欺负。 甚至让楚枫感觉他有点…… 有点凶。 这是好还是不好？ 楚枫也不知道，他换好鞋轻手轻脚的离开，是怄气又或是逃避吧。 连开门动作都轻轻的，生怕惊扰神经病。 先去温小年他们房间待着吧。 楚枫需要消化一下。 对他来说，叶檀清的转变很突然。 毕竟他不知道叶檀清一直在隐藏真实性情，用假装温顺的态度，极尽包容和纵容的对待他，纯粹是靠忍耐力。 当发现忍耐和讨好换不来楚枫的爱意，决定要‘先平等，再相爱’的那一刻。 叶檀清就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他不是性格转变。 他只是恢复了原本的面目和秉性。 而今天…… 只是个开始。 假如在双方地位平等之后，楚枫还要跟他划清界限。 叶檀清不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因为他在浴室里， 把预约的心理医生取消了。 不准备继续压抑自己，那就不需要医生和吃药。 以及，他开始思索赚钱门道。 既然楚枫总拿权势和钱财来打压他。 他也只好变得‘势利’点，为自己去争一争各界的权。 不再给楚氏打白工。 镜台里。 眉骨高挑的男人本不斯文。 他脸庞冷厉且坚毅，幽深眸底隐约透出一股狠劲儿，是隐忍许久的锋芒。 湿润的手指缓缓从镜台划过，擦出几道淋漓水痕。 叶檀清茫然疑惑，低语道：“…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把我最想得到的被深爱着的感觉，毫无保留的给予你，忍让并疼爱了六年，没有教会你么，怎么你不像我热爱你那样，热爱我？” 第88章 或许是他教的不好。 言传身教对高傲的纨绔子来说，不起作用。 那就换一换。 只要麦田疯长，枝桠连成遮天藤蔓。 再肆虐的风也逃不出这片天。 不是么。 * 下午三点半，顶楼。 负责这次宣传片拍摄的导演姓孙，据说是退役的海航干部，应组织号召进入文工团发展海航宣传教育部，大家都喊他孙部长。 孙部长戴着一个灰白棒球帽。 站在会议室里做开拍发言，声音雄厚有力。 “——海城！这是我们无比热爱的家园，这里有最先进的航海设备，最勇猛的海军部队，咱们驻南海岸的士兵们，日夜航行在祖国的海域里，辛苦但心不苦！此次跟海大科技苑联合开展的宣示活动，就是为了让社会大众，看见咱海航军队巡洋舰的英姿与雄技，让人民群众感到安心、放心，也是对外部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因此，这次的拍摄活动非常正式，开不得半点玩笑，更加不容许出半点岔子，谁都不能掉链子呀，拍摄的场景包括海境巡航、海面支援、靠岸战舰维护，以及士兵们的基操日常…” “还有几点保密事项要特殊注意，拍摄的时候会有专员细说，咱的‘大宝贝’也不是哪哪都敞开了叫外头看的，明白吧？” 看看外形得了， 具体科技水准都保密。 “……” 会议室是大圆桌。 每个人都听的很认真，满脸严肃。 包括平时最爱闹腾的温小年，这会儿坐姿端正极了，脸上不带半点嬉笑。 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娱乐类拍摄。 很正式的工作。 当孙部长发言结束时，整个会议室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进行工作安排了。 静图拍摄是另一个执行导演负责。 会议室里乱中有序，八个海大学生去化妆间里做妆造，场景布置和场务人员也都纷纷忙碌起来。 楚枫的化妆台是3号，叶檀清是1号。 他俩中间隔着一个刑睿。 没什么视线交流也更不会有对话。 偶尔视线在镜子里对到一块儿，也都默契转开眼。 表现的都很淡然。 “我这造型是不是最好弄？都不用搞发型，嘿。”刑睿跟戴着口罩的化妆师说话，笑的呲牙。 作为海航部队的忠实小粉丝。 刑睿能参与拍摄，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咳，都快点化妆啊，那边造景台已经准备好了，别耽误拍摄进度。”温小年像模像样的也戴了个棒球帽。 手里还拿了一卷老报纸，假装这是剧本。 一股大导演的派头。 沈承霖的化妆师正给他画眉毛。 化妆师无奈：“同学，眼睛不要往旁边看，看我。” 画着妆呢怎么老往旁边斜视。 “楚枫。”沈承霖喊了一声。 楚枫走神呢：“啊？” “待会儿拍便装照的时候，可不可以我跟你站在一起？”沈承霖问。 想留下一些他跟楚枫靠近点的合照。 楚枫回：“看现场导演安排吧，估计是按身高排列。” “……” 是按体型排列！ 体型要从修长到健硕。 海军照比较好拍，都绷着脸装严肃就好。 来回拍了两组海军照片，训练服和作战服。 没话讲，八个人男的帅女的飒。 画面漂亮极了。 但到拍摄便装照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细节。 蒋雯她们四个女同学站在前面，男生手持海大名号长牌站后面。 名牌是长方形的，两个人共同拿一只。 “哎，左边俩男同学笑一下，怎么脸这么僵啊？”摄像师朝左边俩男同学招了招手，示意他俩笑呵的，“这是便装照，表情不用太绷着。” “……”叶檀清抓着长牌的指尖动了动，寂寂无声。 楚枫的手就能察觉到拉扯感。 正跟叶檀清拿着同一只长牌的他，应摄像师要求，很浅的扯了扯唇角。 “咔！”画面定格。 “内景结束！大家都辛苦了哦，自由活动吧，明天早上八点到沙滩出外景。”执行导演指挥工作人员收设备。 “我天，”蒋雯浑身一松靠在程妤肩上，快站不住了，“终于拍完了？我小腿的筋蹦着发麻！” 程妤小声说：“脸都笑僵了。” 化了妆，也不好揉脸。 “晚上沙滩吃点小烧烤就不僵了，”蒋雯显然晚上有安排，忽然扭头喊身后的楚枫，“咳，晚上一起啊，沙滩烧烤小啤酒，来不来？温小年跟沈承霖已经答应我了。” 蒋雯说她有个萌妹同学。 温小年如果来，她就介绍给温小年。 还说刑睿也会参加。 温小年答应的特别麻溜儿，顺便连沈承霖都叫上了。 所以—— 现在只剩叶檀清跟楚枫。 最难叫动的两个人，留在最后邀请。 程妤腼腆的回头看了看叶神：“就，你晚上有空吗？我们在海边聚餐。” 来呀来呀。 “……” 同时被邀请到的俩人，绷着脸都没说话。 似乎是在等对方先表态。 他去不去？ 第106章 不爱吃烤肉 散场后的布景台附近。 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楚枫目光追在一只被人抱走的轮胎上，看的很认真。 没人知道他耳朵有听着身边动静。 余光里—— 穿灰色冲锋衣外套的叶檀清，似乎有跟程妤对视着，点了点头，嗓音淡淡的听在楚枫耳朵里就显得很温和。 叶檀清说：“可以。” “啊，”程妤惊喜于邀请的这么顺利，小声惊呼过后当即笑起来，脸颊红了，“那我们待会儿见，要先回房间里卸妆，半小时后我在沙滩等你，我、我可以烤肉给你吃。” “嗯。” “……” 楚枫抬脚就走，感觉很好笑。 懒得再听。 “你要去哪儿？”温小年跟沈承霖懵了一下，赶紧追过去。 温小年跟在楚枫身边：“你来吧，行吗，大家都去，你不来就得自己待在房间里，那多无聊，而且现在才晚上七点。” “…我也很会烤肉。”沈承霖说了这么一句话。 像打哑谜。 但楚枫隐约听懂了。 感觉就像自己的船被别人划走，正满身狼狈跌进水里的时候，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只船桨，说他也有船，愿意载他上岸。 是继续待在水里等待那艘被别人划走的船。 还是尝试接纳一艘新船？ 沉默三四秒之后，楚枫没转头看沈承霖。 “不爱吃烤肉。” 他只是不爱吃烤肉。 不是想要等那只被别人划走的船。 “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学，总有你喜欢的菜系，我会努力，很努力。”沈承霖顺着他的话，恳切表态。 态度就是没打算放弃，哪怕楚枫的回应是拒绝。 沈承霖说：“楚枫，我是认真的。” 我会照顾好你。 认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 耳畔乍然听见这句，确实很打动人的话。 楚枫转头看向沈承霖。 似乎他跟初见帮楚枫搬行李时，不太一样了。 他穿着纯黑色冲锋衣，身形高大挺拔的站在楚枫身边，英俊脸庞没有之前那么憨傻，望向楚枫的眼神稳重了很多。 眼底的情绪有期盼和祈求。 好像，是真的。 楚枫避开他的视线，没再跟他对视。 也没回应沈承霖的不断示好。 已经拒绝过了。 “什么，认真学烧烤吗？”温小年插话，“你竟然有这个癖好，我爱吃烤香菇！你学的时候能不能学学烤香菇，鸡翅也行，只要翅中啊，那个翅中听说得提前腌入味…” 呃，怎么了。 温小年不理解的对上沈承霖的眼。 沈承霖视线很沉默。 进电梯，回房间洗脸卸妆。 温小年手里有一叠蒋雯刚塞给他的卸妆湿巾，在楚枫进房间之前递过来：“哥，蒋雯给你的，她也给我了。” 蒋雯性子也比较傲。 这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向楚枫示好。 不管楚枫性取向到底是什么。 她给点卸妆湿巾总没错。 “哦，那谢谢她。”楚枫看温小年和沈承霖都有，这才接过来。 情绪不怎么明快，恹恹的垂着眼。 温小年磨人：“你来吧，你要是不来我会惦记你自己在房间，脑补你很孤单，我就吃不好了，哥，你来，我求求你了……行吗，蒋雯说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可想去了。” 又有女朋友，又有好吃的。 要是能跟枫哥一起就更完美！ 第89章 所以温小年堵着门，楚枫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架势。 如果把好像不开心的楚枫丢在房间。 温小年是真的会吃不好。 他甚至能把烤好的食物端在手里，从沙滩上屁颠屁颠的送到酒店房间来，那多折腾啊，跑过来都凉了。 “…哎，”楚枫想了想。 要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面对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估计会更心烦。 他说：“行，你等我洗个脸。” “好！”温小年心满意足，“那我好了来敲门，你快点儿啊，说不定咱能赶上海边落日。” 沈承霖：“现在七点了没有落日。” “谁说没有，我刚从窗户看出去还有呢，我先洗脸！”温小年开隔壁房门。 沈承霖走在后面，扭头看了看楚枫的侧脸。 想跟楚枫说话。 楚枫低头开门直接进房间了。 没看他。 “……” “哗。”水流声在寂静浴室里显得格外闹耳。 楚枫拆了卸妆湿巾，手生的对着镜子往脸上擦抹。 擦下来粉底液和黑色的染眉膏。 擦的差不多了，他挤出洗面奶揉出泡沫，漠然闭上眼睛把泡沫揉脸上，机械性重复搓搓搓的动作。 砰，房门有开合的声音。 只是洗个脸而已，浴室的磨砂门没有关上。 楚枫揉脸的动作有一瞬僵硬，很快恢复自然，他加快了洗脸的动作，忽然察觉睫毛硬硬的。 有被涂过睫毛膏吗。 没怎么卸过妆，经验不足。 “啧，”楚枫烦躁的停止搓脸，脸上都是泡沫也睁不开眼睛。他伸手摸索着刚才放卸妆湿巾的位置。 试图再拆一张，补救着擦擦睫毛。 他手上全是洗面奶的泡沫，好像摸到了卸妆湿巾但手很滑，捏不起来。 摸索着在洗手台上抠哧半天。 搞的更烦。 在水流声和浴室门口那道隐约的凝视里，楚枫又急又烦的甩了一下手，手指正磕在冰冷的瓷石台面上，发出指骨闷响。 很疼。 楚枫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把磕到的手指抖了抖，收到水流底下冲刷着。 “我帮你。” “不用！” 两道声音在水流里的碰撞没有间隙。 宛如两柄长剑隔空相击，发出会引起心脏锐涩的嗡鸣声。 “……” 叶檀清已经一脚迈进，停顿立在原地。 他看着弯腰站在镜台前的人，听见毫不犹豫的拒绝，眸色从沉寂里浮起些无奈，但还是靠近楚枫了，看见这一幕没办法不管。 叶檀清拿起一张卸妆湿巾撕开。 仅用外包装碰触楚枫手背。 “撕好了。” “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好像有泡沫进眼睛了，楚枫眼睛刺痛感觉更狼狈，“滚啊！” 他用胳膊撞向身侧的这片胸膛。 但下一瞬！ 胳膊被人用手掌抵住了。 叶檀清沉重又严肃的声线，在楚枫耳畔响起。 “只是让你把砸了的东西捡起来，气成这样？不想捡可以不砸。” 气到一下午都没看过他。 现在连他主动要帮忙都不行。 撞到手指了他递湿巾，宁愿糊眼睛也不用他递的。 就这么厌恶么。 第107章 吻吻吻吻吻吻 “……” 不想捡可以不砸。 只是让你把砸了的东西捡起来，气成这样。 不想捡，可以不砸。 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否则那会是我的作案工具。 …叶檀清变得好会说教人啊。 刚在房间里用强暴那种话威胁过他、扭头就要去吃烤肉的叶大学霸，好会说教人。 这是在厉害什么。 有什么资格？ 简直可笑。 “哗，”楚枫连着接了几捧温水，往脸上洗掉泡沫尤其是眼睛。 怒火转化成想不通的嘲讽。 洗脸间隙里，他用轻嘲语气告诉叶檀清。 “我爱砸东西是我的自由，砸坏了我承担所有，你搞搞清楚，只要我想砸，有一万个人愿意跟在后面帮我捡，哦！我看出来你不会再帮我捡了，抱歉啊。” “确实不太在意，并没有多需要你。” “捡个东西都捡出责任感了？还试图管着雇主砸不砸、砸了以后谁捡，你操心的也太多了。” 楚枫把脸洗干净，拿了两张湿巾对着镜子擦睫毛。 不是说过返校就跟楚氏断绝资助关系吗。 管他砸不砸呢。 “还有，”楚枫用泛红的眼眸瞥了叶檀清一眼，上下打量。 嗓音噙着明显很不屑的笑。 “你少来掺和我的事儿，有这时间不如多吃点烤肉，补补体力，再想跟谁玩强暴那套戏码的时候，也稍微有点震慑力吧。” 下午是被转变反常的叶檀清惊讶到了。 楚枫其实没那么软蛋。 没什么好怕的。 也就半截。 嘁。 “……” 镜台前的人刚洗过脸，卸了妆的脸庞更加水润迷人，往前倾身擦脸的时候，后背和臀线以及双腿，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就连讥讽着骂他的眼睛随意瞥过来。 都让叶檀清感觉神魂颠倒，喉咙哑哽着说不出话。 想把楚枫脸上的水痕， 舔、干、净。 楚枫家境殷实，楚氏独生子。 父母虽感情不合但都还算宠爱他。 脾气坏、嚣张跋扈、恶劣，狂妄自大。 他有这个资本。 对待叶檀清的态度也很明显： 能忍你就忍，忍不了滚蛋。 多的是人愿意伺候我。 不缺你这一个。 叶檀清真的能忍，他能跟在楚枫身后捡垃圾，接受所有坏脾气的辱骂和使唤，发自内心的甘之如饴。 就连想让楚枫跟他道歉，都像是一种变相邀宠？ 他想要楚枫专属于他，绝无仅有的深爱他，无时无刻重视他，只把眼睛放在他身上，不能多看其他任何人一眼。 还想要楚枫… 把他当成活在世上唯一的依赖。 这些很过分么。 叶檀清太渴望这个人了。 好像是有点贪心，但他就是疯了一样的想要。 不仅想要，还必须得到。 “你瞥着眼骂我的时候…” 他忽然倾身靠近楚枫，把两只手臂，伸展着按在洗手台侧边上。 这姿势像把楚枫禁锢在他怀里了。 叶檀清被骂到有股变态的、想映起来的酥麻感，眼神不加掩饰直勾勾盯着楚枫的脸，叹息着说完这句话。 “……好漂亮。” “？”什么。 楚枫呼吸一窒。 他可能眼圈还挂着晕染开的睫毛膏，一张他觉得有点脏兮兮还滴水的脸，下一秒，被叶檀清用鼻尖侵过来抵着他脸颊，往后压！ 叶檀清很重很重的舔吻到他唇上。 楚枫合理怀疑这人好像是要把他吞吃了。 刚才所有的怒火和酸涩，顷刻间融烂在这个从未有过的热吻里，极尽渴望和散发着成年人的涩欲，两个人气息交汇的太猝然，令楚枫呼吸乱的彻底。 大脑近乎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叶檀清亲他。 叶檀清在亲他？？ 粘稠的吻声竟能盖过闹耳水流。 叶檀清不算太炙热的唇舌，吮着楚枫，强行营造出一种楚枫在回吻他的假象。 这个吻的感觉好爽。 身体和灵魂的愉悦程度能让叶檀清死掉。 白山茶花的卸妆湿巾味道在散发。 叶檀清唇上还没来得及卸掉的、巧克力味儿的淡裸色唇膏。 楚枫尝到了。 上颌被拨挑的发麻，麻到脊椎骨往下。 两个人的呼吸同时在颤抖。 “唔嗯，”楚枫在八九秒钟后回神，惊悚的抬手推搡叶檀清，“你——” “唔！！” 不够，不想停。 叶檀清把腿抵压在楚枫膝盖，不叫人逃或抬腿踢他。 楚枫后腰硌着洗手台石沿了只能顶腰。 顶腰… 这是还想跑？ 于是叶檀清把手臂横圈过楚枫身后，让楚枫仰靠在他手臂上，半圈半搂着抱得更紧，不许跑，舔了舔唇却碰到两个人的唇，叶檀清弯了弯眼眸。 神经线很愉悦，疯狂释放多巴胺。 他再度深吻住楚枫。 “…唔、嗯…不…” 亲的太久，楚枫似乎喘不过气了，开始用指甲抠他腹肌、还用力推他，大腿不停的往他身上蹭，哦，也可能是撞或踢。 抠他腹肌都没说回抱住他的腰，叶檀清不太满意。 这代表楚枫还是不要他。 但是没关系。 第90章 “…这样，够不够有震慑力。”叶檀清问，他嗓音哑的让楚枫害怕，耳道麻酥酥的痒，楚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发抖。 正要推开叶檀清的时候。 “……够不够？”叶檀清抬起搁在楚枫身后的手臂，泛着青筋的一只手，足够包住怀中人后脑。 他把楚枫的脸往他肩上按，按的力度很重。 让楚枫带水的湿润鼻尖和脸颊，全蹭在他凸起的喉结和颈窝里，包括彻底混乱了的呼吸，冷白色的手指隐没在楚枫的黑发里。 这样会有种楚枫在舔吻他喉结的错觉。 叶檀清会很爽。 在楚枫看不到的角度。 他眸色痴迷着发表这瞬间的感悟：“我是真想强了你……” 好喜欢这样干。 以前都不敢。 “——你疯了吧！”楚枫总算找到时机把这个人推开。 他看着叶檀清被自己用猛力推远，叶檀清的后背狠狠撞到对面墙壁上，肉闷声撞的不轻，听着就疼。 但是。 叶檀清竟然在冲他笑…… 楚枫什么时候见过叶檀清笑！ 叶檀清长相是清俊那种，平时都板着脸很冷淡，笑起来会显得很纯粹和无辜，清凌凌的一抹笑颜，边笑边舔唇。 就是那种满脸写着他有爽到。 肉眼可见的他很爽。 所以他笑。 …大脑就像刚被雷劈过，楚枫惊愕到瞳孔放大，盯着对面喘息的更慌张：“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叶檀清你…没事吧？” 不是不能亲。 是亲的时机太怪异了。 刚还在愤怒吵架，他在骂叶檀清。 为什么会忽然亲上来并说一些离谱的话？ 感觉浴室里好阴森，楚枫真怀疑他面前站的不是叶檀清。 至少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叶檀清。 他都重生了什么怪事碰不上！ 鬼？怪？ 什么东西占了叶檀清的身体吗？ 害怕…… 这谁能不害怕！ 楚枫眼睛泛红还有水光痕迹。 他挪了挪脚，想往外跑。 手臂也没地方摆放的摩挲着身后洗手台。 湿漉漉的发缕沾黏在额角，楚枫吓得出汗了。 紧抿着唇，发觉舌尖还在发麻的胀。 是刚才被对面那人亲的。 “你…在怕我？”叶檀清笑容渐收，钝痛的后背随意贴在墙壁上，好似已经平静下来，恢复往常那种活人微死的冷淡感。 他用一种捎带好奇的眸色，静静盯着楚枫，睫毛偶尔眨晃一下。 就像楚枫没见过叶檀清笑那样， 叶檀清也没见过楚枫怕。 彼此都觉得很惊奇。 “……” 在这种静谧的、被人用冷眸凝视着的对视里。 楚枫浑身发毛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愈发感觉对面这个人不是叶檀清，忍着心底的毛骨悚然，小心的朝对面发起问答试探。 “叶檀清，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第108章 你是想跟我复合吗，叶学霸 “……” 第一次接吻的时间么。 “九点二十七分。”叶檀清嗓音很淡。 冷灰色的冲锋衣会把人衬得素冷，如果忽略前襟被楚枫弄湿的那点水痕，就能显得他更气定神闲。 虽然不懂楚枫为什么问这个。 但叶檀清当然记得。 “呵，”楚枫听的心头警钟大作，警惕盯着‘叶檀清’的脸，不屑反驳他，“我问的是时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以为随便编个时间点儿就行？其实你根本不知道对不对。” 这个人果然不是叶檀清。 第一次亲到嘴唇应该是订婚那天的夜晚？ 也就是，他被叶檀清猛地推开那次。 叶檀清当时还差点打了他，至少楚枫视角看来是这样的。 那时候好像是二月份，草长莺飞的季节。 订婚那片草坪是绿油油的绿，温小年订来了六大车的彩色气球，天空很蓝，楚枫还很用心的准备了横幅。 虽然是土土的充气横幅。 写着什么‘往后余生，我只要你’，那天的画面楚枫都记得。 他们交换戒指，楚枫被叶檀清捏着手指。 当时就想着都订婚了。 叶檀清再保守，应该能被他亲一个？ 那晚，楚枫还特意壮胆喝了半瓶威士忌。 他穿着订婚的粉红色衬衫，仰躺在沙发上，解了几颗扣子，竖着耳朵听叶檀清的动静和脚步声。 等到人靠近沙发，他就鼓起勇气朝叶檀清招了招手。 当时的楚枫很不好意思，心情期待又别扭。 毕竟是他初吻。 就是没想到—— 他主动攀着叶檀清的脖颈去献吻时。 被粗暴的、毫不犹豫一把推开！ 楚枫当时就愣住了，像被叶檀清狠狠抽了一巴掌。 后来忘了自己是怎么从他面前狼狈离开的。 就记得转身的那一秒。 眼泪往下掉。 楚枫把这个画面记得很清楚，所以顿时就怀疑叶檀清在胡说八道。 那天应该是二月份，二月初的时候。 叶檀清自己瞎编的什么二十七。 九点，九点二十七。 ——等等！ 楚枫猛地意识到什么，他蹙着眉嘴唇微张。 愣愣的看着对面那个人。 “我没有胡说，”叶檀清很肯定。 他有自己的记忆习惯，从细节到时间都绝不可能出错。 “晚上，九点二十七分，2月6号，领完毕业证的第十一天，白天在南城九阳坡的草坪上，我们订婚，上午十点整交换的订婚戒指……” 他用背课文的平静语气。 无比细致的告诉楚枫，以此证明他记得。 是连楚枫自己都没记住的、详细的、能具体到分钟的。 第一次接吻的时刻。 “……” 哦，楚枫点点头。 面前这个人确实是叶檀清吧。 但他背在身后的指尖，逐渐更用力的掐进掌心里。 “你，”楚枫很浅的吸了一口气，才能保持嗓音不颤抖。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从胸腔蔓延到眼眶。 叶檀清竟然都记得！ 确实很惊讶，却也不必太惊讶？ “学霸的脑子很好用嘛，”楚枫僵笑了一下，夸他，“…你记的很清楚，都很清楚。” “当然。”叶檀清勾了勾唇。 “……” 楚枫眉头皱的更紧，看着叶檀清嘴角轻松的弧度。 他想问点什么，但很难问出口。 叶檀清，那你…… 你记不记得你很用力的把我推开呢。 在我初次鼓起勇气、主动仰头吻你的时候。 你为什么那么嫌恶的推我。 你刚才吻我， 咬的我舌尖很疼。 我都没能做到很用力的，粗暴推开你。 等你亲完了我才推的。 所以—— 你没被鬼上身，为什么要吻我。 难道是想重新跟我在一起？ 那你当初为什么推我啊。 而且，咱们刚说好要停止资助关系，彼此划清界限，是你自己说的话。 你现在突然强吻之后又冲我笑…… 表现的对我很感兴趣。 到底想干什么？ 六年，在一起整整六年。 六年都不亲现在为什么要亲。 怎么呢，我原地等了你六年之后死亡重生。 还得继续跟你纠缠？ 就反反复复的搞我心态啊。 没办法， 楚枫问不出口。 越想越烦，真的很烦。 操。 能不能给句准话！ ‘我不想太快就又跟你好，我得考虑考虑。’ 他在肚子里惊慌又佯装缜密的打草稿，嘴比脑子快的朝叶檀清问：“…亲我干嘛，你是想跟我复合吗，叶学霸。” “不想。”叶檀清摇头。 “……” “……” 哈，草稿没用上。 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过复合。 随便亲你一下，你又贱的心动了？ 一个姓楚的马戏团小丑，用气到颤抖的手指、抓起几片刚用过的脏的湿巾，转身暴戾的砸到叶檀清脸上！ 没有任何的话好说了。 楚枫瞪着一双血压瞬间飙升、钻出红血丝的眼睛。 指着鼻子警告—— “你这辈子但凡想跟我复合，我他妈找人废了你！老子杀了你，叶檀清！” 你非要耍我干什么。 是这样能让你觉得很好玩吗。 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傻逼就活该被你耍吗。 都他妈重生了你放过我吧。 赶紧断了吧！ 第109章 叶檀清很会哄宝宝 第91章 你再敢骚扰我，我杀了你。 寂静浴室里回荡着楚枫的暴吼！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都快要戳到叶檀清鼻尖上，浑身发抖强忍着没有实施暴力。 比如把手边能够到的一切都砸叶檀清脸上。 包括牙刷和剃须刀。 楚枫快被这个人气疯了！ “哦。”叶檀清很平淡的应了一声。 他垂眼看着楚枫指尖，盯了两秒，忽然低头朝这根食指凑近。 掀眸瞥向楚枫正在生气的脸， 叶檀清顿了顿，把原本想含进嘴里的动作，抱有遗憾的强行克制住。 他朝楚枫指尖轻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脑袋退回原位，他朝楚枫羞赧的笑了笑。 “手指很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手。” 我偷看它好久了。 下次可不可以放我嘴里。 别只是拿它指着我。 “……” “？” 这是在干什么。 楚枫暴怒的眸子僵住。 楚枫诧异：“你耳朵能听见我说话吗，叶檀清？” 他指着任何一个人放这种狠话， 对方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甚至像在玩一样的朝他手指吹气！ 叶檀清到底在干什么？ 脑子里想的什么？ 我操了。 “可以听到，”叶檀清表情没什么变化，温顺的给出两个字表明态度，“随你。” 他在强吻的时候就预想过这个局面。 楚枫肯定会生气，会骂他又或是甩他耳光。 可以承受，完全可以。 “…随我？” 我说要杀了你你说随我？ 楚枫感觉自己心脏要憋的爆炸了。 对面的人重生后变化很大。 从之前的逆来顺受，默默无闻， 变成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鬼样子！ 楚枫宁愿叶檀清跟他吵架或打架。 这种态度不是要把人逼疯吗。 楚枫气到无力，转身扶着洗手台两侧。 他弯腰低头看着水龙头，喘息和说话都断断续续。 鼻腔酸的仿佛连鼻子都要掉下来。 “…我从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你知道吗，叶檀清，你做到了。” 死掉吧，如果可以。 我们一起死掉吧。 楚枫眼眶里豆大的眼泪没经过脸庞， 直线的、密集的， 无声的往水龙头上砸。 肩膀在颤抖。 “……”叶檀清脸上笑容渐收。 因为从镜像里，看到那些圆滚的水滴。 从楚枫眼睛里坠落。 楚枫哭了。 叶檀清垂着的手指逐渐攥成拳，又缓缓摊平。 他的眼眶其实也在忍耐泛红， 可是叶檀清没有眼泪。 如果能有眼泪，他可以比楚枫哭的更凶。 叶檀清涩声劝楚枫：“…那么，我能怎么讲，我只是吻了你，你就要杀了我…其实，没有很难接受，我们吻过的。假如像你骂我那样，你可以当我是生病了，神经有问题，所以强行亲吻你。就当是，你可怜可怜我……” 你不要哭了。 你掉眼泪，我的心好碎。 “你神经有问题我又能好到哪儿去！”楚枫憋着抽噎的动静，声线依旧强硬和嚣张，“凭什么要我可怜你，你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我？” 这是什么鬼借口。 因为脑子有病所以强吻他？ 楚枫真的，真的服了呀。 眼泪掉的更凶。 “你想我怎样可怜你，”叶檀清看不见楚枫的脸庞，他只看到颤抖更厉害的肩膀，声线也开始颤抖，“…想要我怎样做，你告诉我。” “……”楚枫不搭理他。 “不要哭了，楚枫。” 叶檀清从后面抱住了弯腰砸眼泪的人。 记忆中楚枫身体总是硬的，无论何时都嚣张到昂首挺姿，动辄摔砸和怒骂，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带刺儿，能把所有人扎的鲜血淋漓。浑身上下连小拇指都能当钢筋用，楚枫从不弯折。 但当叶檀清抱住他，拢到胸口很紧密的团抱住。 叶檀清才发现…… 原来楚枫哭泣时身体是软的。 楚枫的肩膀和胳膊，一抱就软，被他拥着也没有反抗，像是已经脱力又懒得挣扎那样，很安静的待在他怀里。 简直是想要叶檀清的命。 “楚枫。”叶檀清试图把他转过来，面对面。 楚枫倔强的侧开脸。 不让人看到他掉泪的样子。 “…不要哭了，”叶檀清不太会哄人，他从后面抱着楚枫，手掌贴在楚枫手臂上，隔着布料感触到暖暖的体温。 他能看到楚枫的脖颈。 以及此刻才顺着脸庞往下淌的，一道泪痕。 没有人能抵挡楚枫脸上的这滴泪。 至少叶檀清做不到。 呼吸紧了一下，他垂着眼眸把唇贴过去，唇瓣贴上这滴已经发凉的泪水，截断式碾吻到唇间。 这是在…… 楚枫红到极致的瞳孔涌出地震！ 叶檀清在啄吻他侧脸，很轻，落下的吻却足够密集。 从侧脸一下下的，顺着吻到他有点湿润的颈侧，嗅闻的动作很明显，呼吸重复混乱。 “你，你又干什么？” 楚枫声线在颤抖，往旁边缩着脖子躲吻。 “给你个机会报复我，”叶檀清抱着他，气息沉重的喘着，一边啄吻一边呢喃，“非常生气了，对么。” “…什么。” 楚枫永远搞不懂叶檀清的思维。 只能确定他确实有病！ “用这个，”叶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腾出手，去摸了一只剃须刀。 他轻吻着楚枫脖颈：“可以出血，不要见骨。” 把冰凉刀柄往楚枫手里塞。 因为最近有工作。 不能见骨。 “！” 楚枫狠狠愣住，傻眼了。 吓得眼泪都停了。 “划我，没关系的…”叶檀清诱哄他。 用平静并给予安全感的声线，极尽包容的在楚枫耳边教他。 教他要怎么用刀子报复。 就会不哭。 他怀抱着楚枫的胳膊，捉着楚枫的手腕包住刀柄，随便提起他浅灰色冲锋衣的袖子，露出一截苍白手臂，筋络明显。 “划皮肉，不要伤到筋。” “…你觉得这样，能吓住我？”楚枫手指在颤抖。 他赌叶檀清不敢。 是吓唬他。 对吧。 “试一试，宝宝。”叶檀清低头噙上怀里人的耳垂，轻咬着碾咂的同时，带着楚枫的手很利落的划开了手臂。 一刀见血！ 他出手很快，极其老练。 快到让楚枫想松手或阻拦都来不及！ 刺眼猩红的血液顺着叶檀清手臂，往下淌坠，比不久前楚枫眼泪坠的更多更猛，溅在瓷白的洗手盆里。 他的血跟开着的水流银线混合在一起。 在楚枫眼皮子底下，掺出了半池子渗人的淡粉色血水。 也染脏了两个人的手指。 白的手指，红的血液，翻着的肉皮。 呆滞几秒的楚枫，发出他这辈子最恐惧的尖叫：“——你他妈在干什么！！叶檀清！叶檀清……” 好多血，看样子伤口没有太深。 幸好是剃须刀而不是匕首。 “我操，”楚枫手忙脚乱把他手臂扯着，往水流下冲，却发觉怎么冲都冲不干净，血也流的越来越多。 这才想到要按压止血！ 他快速扯了干燥的毛巾，紧紧按在叶檀清手臂上。 按着毛巾的手指颤抖的厉害。 楚枫呼吸断续着重复：“你有病，你真的有病，我给你找心理医生……” 带叶檀清去看看。 叶檀清什么时候有自残的架势了。 楚枫从来没发觉过！ “不哭了？”左手臂钝痛着被楚枫抱在怀里，按压止血。 叶檀清首次感觉楚枫似乎有点在乎他。 这让他感到愉悦，趁机轻轻把下颌放在楚枫肩膀上，闻着楚枫身上暖暖的沐浴露馨香。 勾头往楚枫慌乱的眼睛里看。 那些令他心碎的眼泪，果然消失不见了。 叶檀清弯了弯冷清寂寞的眸子。 他在楚枫耳边低语，有点轻哄和道歉的意思。 “我从来都不想惹你生气。” 你要相信我。 “嗯…嗯嗯。”楚枫敷衍的应他，琢磨哪家心理医生治的最好，生病了就得尽早治疗。 叶檀清看出他的敷衍，眸底浮起黯淡。 不过想了想—— 他还是认真的告诉楚枫。 “以后，你随时都可以这样对待我，别再哭了。” 看到你掉泪的背影，比割我的肉还疼。 心疼到受不了。 第92章 “……” 第110章 包扎 叶檀清说。 生气就拿刀划我，别再哭了。 楚枫的沉默震耳欲聋。 “自己按。”他让叶檀清自己攥着受伤的手臂。 楚枫出去拿房间里的座机打电话。 叫人送来急救箱，等撂下电话。 他转头往安静的浴室里看，红着眼眸抿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叶檀清的转变令他思绪很混乱。 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掺杂着前世不少矛盾和恩怨。 现在变得更加乱如麻。 就这样吧。 楚枫想不出要用什么态度，是完全顺从又或是彻底拒绝，去面对生病了的叶檀清。 只能取个中间值。 看叶檀清要怎样吧，他随时等待接招。 还是那句话—— 他从来就没搞懂过叶檀清这个人。 某种角度来说， 楚枫也一直都在纵容叶檀清。 是真的。 “你过来，坐这儿。” “哦。” 叶檀清的单人小床上。 “哪个是碘伏？”楚枫单膝曲腿坐到床边，在药箱里扒拉，拿出纱布绷带和棉签，把箱子翻的一团糟。 他状似平静的收敛着眉眼，朝叶檀清示意。 “手臂过来。” “……” 他对面的人没吭声。 但很听话的把已经不再出血的手臂，静静伸到他手边，手臂在半空中悬停着。 一道有手指长的伤口，被楚枫尽收眼底。 那柄剃须刀是排列型三片刀叶。 叶檀清手狠，把刀片顶起来横着割的。 紧致的皮肤一刀下去割裂成四片，现在像翻炸着的毛肚儿，皮是皮，肉是肉，看的楚枫牙关颤抖、头皮发麻。 楚枫身上鸡皮疙瘩起来了。 眼眶就又想湿润。 “…害怕？”叶檀清看了看楚枫僵硬的眉眼。 把手臂往回缩，不让包了。 “你现在才问我怕不怕，是不是有点晚。”楚枫咬着牙问，说话时鼻音很重，眼皮也垂的很低，不跟叶檀清对视。 他用几根手指托着叶檀清的手腕，把吓人的手臂轻轻拽回来。 让手腕落在他膝上。 楚枫会怕，人之常情。 可是怕能怎么办。 怕就可以不管这个王八蛋吗！ “…你不许掉眼泪了，”叶檀清有点紧张的盯着楚枫的脸。 哪怕楚枫深深低垂着眼皮， 他也能看见溢泪后，逐渐黏成一簇一簇的湿睫毛。 “你为什么要割呢！”楚枫忍无可忍的吼他。 楚枫生活里很少见血， 更别提像这样残忍可怖的伤， 兴许没有多可怖，但得看是割在谁身上。 为什么要把手搞成这样？ 楚枫不理解。 “对不起，”叶檀清手背贴在楚枫温热的腿上，手指晃了晃，心头酸软的像一滩烂泥，“…对不起，不要哭。” “…我说过很多遍了叶檀清，我不要、听对不起。” 楚枫低着头，很难不掉眼泪。 温热的泪滴聚在一块儿，啪嗒啪嗒的砸到叶檀清手腕上，每一滴都砸的很重。 “不包了。”叶檀清像被眼泪烫到了一样。 用力缩回手臂，扭着手臂藏到身后去。 他以为楚枫是被这道伤口吓哭的。 他哪知道—— 楚枫是心疼的要死啊。 “拿过来！”楚枫瞪着带有水雾的眼睛骂他，刚硬的性格被活活弄成哭包似的，憋着眼泪好几次吸气，“你他妈别再动了！再动我真的不管你了，你就拎着东西滚蛋、别出现在我面前！” 眼不见，心不烦。 心也不会疼。 “……” 这几句话说出来，叶檀清彻底老实了。 他不想滚蛋。 就算死也得死在楚枫身边。 上辈子有过死在楚枫身边的经验，重生阵法开启的时候，他满身烫伤的露着骨头倒在地板上，忍受剧痛和窒息断气。 手里都紧攥着楚枫那一点点的残骨。 断气的时候他并不确定是不是真能重生。 就攥着那点骨头，假装楚枫在身边。 叶檀清是真的有经验。 “你坐着别动。”楚枫站起身去了浴室。 他很厌恶自己这样哭个没完。 从小就不喜欢掉眼泪，眼泪代表着无能和软弱。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才回来。 脸上干干净净，黏湿睫毛都被纸巾吸松散了。 楚枫拿着棉签沾取碘伏，小心翼翼的按在叶檀清手臂上，给伤口消毒，然后再用纱布和绷带包扎。 “疼吗？”他随口问，补充一句，“就你这种疯病疼也是活该。” “没感觉。”叶檀清实话实说。 跟前世临终时对比的话，这点痛感很轻浅。 确实没感觉。 楚枫认为他在嘴硬，嗤笑道：“是要把手臂砍断了才能有感觉？” “你掉眼泪更让我有感觉。”叶檀清零帧起手。 “……” 他说的单纯是指疼痛感。 楚枫却意外被撩到了！ 爸的，就很烦。 楚枫把绷带固定在纱布上：“闭嘴吧，包好了滚。” 滚去跟人家聊聊聊，滚去吃人家给你烤的肉。 补一补割裂的这块儿肉。 “哦，”叶檀清微浅的笑了一下，很诚挚的看着楚枫，“谢谢你帮我包扎。” 谢谢你在被我强吻之后，不仅没抽我几巴掌。 还愿意帮我包扎。 他感觉很幸福，比前世幸福好多。 这样真好啊。 下次还割。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搞这种事！你再敢动刀弄出血的吓唬我……”楚枫没说下去，但眼神已经很冷了，“下楼去沙滩吃饭吧。” “还不行，我好像也需要卸个妆，”叶檀清的语气很抱歉，“楚枫，你愿意再帮帮我吗。”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把伤口弄裂了也行。” 楚枫好像会有点心疼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叶檀清开始试探了。 “……” 沉默三十秒后。 楚枫咬着牙，带叶檀清站在浴室镜台前。 捧着叶檀清的脸帮他卸妆， 又帮他把脸洗干净， 最后给他拍了一层爽肤水。 拍爽肤水的时候，楚枫把叶檀清脸颊拍的啪啪响，有点公报私仇那意思。 一想到待会儿叶檀清会吃别人给的烤肉…… 他就想一巴掌扇死他。 不行，楚枫，你不能生气和嫉妒。 他没想跟你复合就是在逗你。 你俩现在没关系！ 楚枫咬后槽牙，又拍了一遍爽肤水。 “天气干燥，我帮你多润润。” “……” “嗯？”叶檀清脑袋嗡嗡的，茫然睁眼看着面前这张脸。 忍了忍，没把几句话说出口。 比如： 宝宝，你可以扇的用力点。 想扇我不需要借口。 扇即可。 第111章 挑拨离间 * 晚上八点，沙滩。 远处海浪一阵阵拍打着礁石，发出有节奏的哗哗闷响。 海风裹挟着咸湿气息拂过沿海岸，给岸边所有人的体感带来一丝凉意，足够驱散白天的闷热。 沙滩上，几只仿篝火的电彩灯都亮起来了。 光影跳跃出橙红色的火焰，映在周围奶白色沙滩桌椅上。 长方形的桌子也就摆出来三四张。 其中一桌是女孩们正坐着烤肉，扭头跟旁边刑睿他们闲聊说笑。 空闲着带伞的沙滩躺椅不少。 十几只是有的。 楚枫就躺在其中一只上。 “呲——” 他身边不远处，肉串和海鲜在炭火的炙烤下滋滋作响，香气四溢，混合着海风一起狂飘。 一把孜然辣椒面撒上去，蹿起烟雾。 勾的某些人口水都快下来了。 这个能流口水的人，主要是指温小年。 “师傅你真厉害！这小味儿我一闻就知道对劲儿，香！”温小年坐在躺椅上捧着脸看大厨，情绪价值给的很够。 外滩包桌烧烤的食客，每桌都配备烧烤师傅。 戴着白帽子的大厨被他夸的心花怒放。 时不时就先给他递两串：“你尝！” “哎哎，好嘞。”温小年接过来两串最先烤好的里脊肉，分出一根递给他枫哥，“哥，卧槽贼香，这味儿真是绝了。” 温小年没心没肺的咋呼着。 “真的假的，有没有这么香？”楚枫本来心情不怎么明媚，被他这模样逗的轻松不少，伸手接过烤肉串。 很难有人跟温小年待在一块儿不开心。 就有这种魔力，他像个欢乐豆。 第93章 “你咬一口就知道了，”温小年半串已经下肚，再去看大厨的眼神里都冒着光，“快、还要吃！” 这给大厨整的—— 撸起袖子就是一个冒大烟绝活儿。 火焰足足蹿出两米多高。 “哗！” 温小年带头叫好。 刑睿和沈承霖正玩跳跳棋，听见动静都扭头看过来。 女孩们的脸庞也被电彩灯映的红彤彤。 气氛火热。 沈承霖视线只在大厨身上停留两秒不到，就平移到大厨后面的沙滩躺椅上。 隔着烧烤烟雾，看楚枫。 橙红色的光影落在楚枫脸上，给本就精致的五官增添一份朦胧感，衬得他轮廓比平时更深邃，远处是夜晚的海面，就这个画面。 好看到能让沈承霖屏住呼吸。 很难不喜欢楚枫。 楚枫手边放着的果盘，是他刚才端过去的。 端果盘的时候没怎么说上话。 沈承霖很想跟楚枫聊天，但楚枫跟他单独待着的时候，话就特别少，根本不像面对温小年时那么轻松爱接话。 他递过去的话题，楚枫明显都不感兴趣。 但他明白不是话题的原因。 这种感觉就像…… 楚枫私下里，会是个很沉默的人。 他越来越像叶檀清。 除了温小年和楚爸，以及叶檀清，就这三个人特殊。 楚枫对待其他人都有一股淡淡的疏冷。 还需要努力，沈承霖这样告诉自己。 不过说起叶檀清—— 他人呢？ 沈承霖环顾周围，记得刚才叶檀清还在躺椅那边看海，这会儿就不见了。 跟他一起不见的人还有…… 程妤！ 叶檀清在哪里？ 沈承霖下意识把眼眸看回楚枫。 沿着楚枫的视线望出去，看到一块礁石。 叶檀清靠坐在礁石上，旁边站着身穿白色长裙的程妤，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头上戴着棒球帽。 那道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是孙部长。 等于孙部长把叶檀清和程妤单独喊过去了。 这是要干什么？ 但不管那俩人是要干什么， 沈承霖都直觉，现在是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要杜绝楚枫这一世再被叶檀清勾引。 楚枫跟一个石头人纠缠， 是不会幸福的。 “小年同学，”他朝温小年喊，“你过来帮我玩跳跳棋可以吗。” 温小年正守着大厨：“可是我不想……好！就来。” 中午刚吃了一个价值八万八的黑金鲍鱼船。 这让温小年很难拒绝沈同学的话呀。 于是他走到了沈承霖的位置上。 笑眯眯咬着肉串抬头—— “！” 怎么是跟刑睿玩。 “愣什么，你连跳跳棋都不会？”刑睿换了一件花衬衫，依旧戴着大金链儿，嫌弃这个对手，“看着傻笨傻笨的。” 温小年恼了：“谁不会玩，来！” “温小年你加油，争点气！能把他赢了你雯姐这盘肉都烤给你吃。”蒋雯朝温小年喊。 她们坐在跳跳棋桌子旁边。 一边烤肉，一边聊包包和防晒产品。 叫李媛的女孩正跟新男友打电话。 是，下午刚谈上的。 中午刑睿说不谈恋爱， 她就直接对刑睿丧失兴趣了。 接受了一个追求者的告白。 新新恋爱，就是这么快！ “那他要是输了呢？”刑睿听见蒋雯的话，挑着眉毛，“不可能说他赢了有奖品，我赢了就什么都没有吧？” 蒋雯：“你的奖品关我毛事，问谁要呢。” “？”刑睿气笑了。 也听见他对面坐的呆瓜噗嗤一声笑。 呆瓜指的就是温小年。 “嘿嘿…”温小年听见有人怼刑睿正美呢，“！” 忽然被刑睿凶眸一瞪。 刑睿说：“你要是输了待会儿不能吃鸡翅，所有鸡翅都得留给我们吃，你只能看着，不，你还得亲手给我烤四个。” 只能闻味儿，就是不许吃。 卧槽，好歹毒一男的。 温小年吃烧烤就是奔着啃鸡翅来的。 刚才嘱咐大厨要拿柠檬汁提前腌制上，更入味儿。 他交代好几遍，都让刑睿听见了。 这会儿故意来抢他鸡翅。 温小年用带着婴儿肥的正太脸庞，扯出一个动漫里反派桀桀桀的冷笑：“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自信！” “清盘，你先下。”刑睿闲着也是闲着。 刑睿生平一大乐趣就是—— 把小孩弄哭。 要么一起在院儿里长大的蒋雯烦他呢。 特爱欺负别人，纯纯土匪做派。 关于跳跳棋的猛烈厮杀， 开始了！ “……” 沈承霖拿了点锅巴小麻花，零食拼盘。 端着坐到半躺着的楚枫身边，另一张躺椅上。 “哇哦，很登对，国内是不是有很多词语形容这个，”沈承霖笑呵呵朝楚枫说，视线看着叶檀清所在的方向，语气随意，“金童玉女，夫唱妇随……” 原本看着就不舒服的楚枫：“？” 好一个金童玉女， 夫唱妇随！ 第112章 挪威大情圣！ 海浪声阵阵。 “哦，”楚枫把视线从礁石那边移开，在沈承霖面前保持平静和不在意，随意看着夜晚下的海面，“沈承霖，你中文进步挺快。” 这都学会运用成语了。 用的真烂，还不如不学。 沈承霖看着海面，余光瞥了一眼楚枫假装不在意的模样，也装作无意识：“嗯，看了一些国内的影视视频，我还在学习中，会更好的。” “那挺好，”楚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克制眼眸不再往礁石那边看，“你是大二回挪威？” 交换生跟留学生有差别。 严格来说沈承霖是交换生，两年就得返回挪威大学。 首次听见楚枫关心自己的事情， 沈承霖神色微动：“大二念完，等于，还有一年半我就要走了。” 我希望可以带你一起回挪威。 你跟我走吧。 “干嘛，现在就舍不得了？”楚枫随性笑了笑，安慰外国友人，“飞机能到的地方都不算远，有空随时可以回来玩，中国欢迎你。” “……” 很客气，挺礼貌。 沈承霖不想要这种客气。 他低声问楚枫：“…你有没有想出国留学的打算？” “我？没有。”楚枫从来没想过出国留学。 他走了楚氏怎么办，还有他爸妈呢。 沈承霖对楚枫的回答虽然不意外， 但还是会有点失落和焦急。 抿了抿唇，他说：“反正还有一年半，假如你到时候改主意，我们可以一起去挪威上大学，手续我都会帮你办好。” “你还真琢磨了？”楚枫笑起来，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他重复一遍，“我不可能去挪威。” 沈承霖的眼神很执着：“万一呢。” 一切皆有可能。 “……” 随便吧。 楚枫懒得在这种问题上纠缠。 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你喜欢大海吗，”沈承霖在楚枫旁边的躺椅上，靠躺下来，“挪威那边的海域也很漂亮，我有一座小岛，可以钓鱼，整个岛屿都很安静，有白色的海鸟…” 虽然旁边还有很多人在烧烤和闲聊， 但这也算是他跟楚枫，首次单独待在一起。 沈承霖很珍惜。 说话时，声线都是最柔软的状态，不时用温和的眼眸看看楚枫。 在夜晚的沙滩和躺椅这里。 氛围有点暧昧了。 “沈承霖，”楚枫坐起来打断了他，抬手挠了挠额角，“我觉得咱俩不太…” 不太合适，我真的对你不来电。 沈承霖现在跟楚枫这样聊天，会让楚枫有点尴尬和无所适从。 因为楚枫知道了这个人可能喜欢他。 他想让沈承霖换个人喜欢。 如果还想当朋友的话。 “不太合适，你不喜欢我。”沈承霖替他说完这句不太好说的话。 “？” 楚枫愣了一秒，心说外国友人就是直白啊。 他点头：“嗯，是的。” 我不喜欢你。 “那么，我认为是这样，”沈承霖搓了搓掌心。 他用一种很坦然的态度面对楚枫。 哪怕遭到拒绝，声线也是自信和落落大方的。 “喜欢这种事并不是都要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你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只要我努力的陪在你身边，你开心我就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你喜欢什么我都陪你做，支持你的喜好，尊重你的意愿，当你习惯了我的存在，就或许，你可以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你觉得呢？” 第94章 这是沈承霖的恋爱观念。 “楚枫，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生的合适。” 不合适怕什么，有矛盾又怕什么。 爱下去， 总会有结果。 沈承霖心态很豁达：“哪怕到最后我们还是没结果，只要我彻底的没遗憾了，也是一种结果。” 不是么。 “……” “嚯，”随着沈承霖的话。 楚枫原本黯然的眼底，逐渐逐渐的亮了起来。 就像处于迷雾中忽然看到一抹天光！ 他惊喜的扭头盯着沈承霖，简直刮目相看。 语气从未这么亲昵过。 “谢谢你啊沈承霖，你可以啊，关于感情的事蛮会的嘛，早怎么不说？我明白了，懂了！” 他抬手握拳怼了两下沈承霖的肩膀。 “看着傻不拉叽脑子挺够用，挪威大情圣。” 沈承霖愕然：“？” 不是，楚枫明白什么了。 明白什么？ “温小年你干嘛呢，跳跳棋？”楚枫像是满血复活了。 蹿出去找温小年他们玩儿。 再回头看见礁石那边的三个人，眼底也不再有黯然伤神。 只剩跃跃欲试！ 沈承霖说的很对， 感情这种事可以慢慢培养。 他原本就不是不喜欢叶檀清了，说那么多遍翻篇还是很难翻，自己也非常难受和舍不得。 心里依旧惦记，惦记叶檀清的全部。 他只是怨叶檀清不喜欢他，怨叶檀清喜欢女孩， 怨叶檀清婚后冷落他…… 那他现在纠结什么？ 前世强制爱和大一那年的欺负。 导致叶檀清恼他恨他，婚后都那么冷淡。 这一世他并没有让叶檀清签恋爱协议，叶檀清却还总出现在他身边，甚至还主动抱过他，亲了他。 以及刚才，为了让他消气就敢拿刀划胳膊。 反正关系挺暧昧的。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局面吗？ 趁机阻断叶檀清的桃花，什么你开心我就开心一起吃饭做活动，勾搭着追求和表白，一举拿下。 不用再搞强制爱， 按部就班谈个恋爱嘛。 有什么好纠结，翻篇不成就他妈再冲一次！ 直到确认这棵树真的不要他， 他再去奔赴森林。 不留遗憾也是一种结果，怕什么？ 沈承霖说的太对了。 “……” 海边的风很凉，吹的沈承霖心也凉了。 因为他听见楚枫正张罗着烤肉。 要烤给叶檀清吃！！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就跟换房间的时候一样。 沈承霖察觉自己似乎又干了件蠢事。 他跟楚枫说话干什么， 都不如不说。 “楚枫，我也想吃你烤的肉…”沈承霖哭丧着脸凑过去，想跳海的心都有了。 挪威大情圣！ 第113章 炸裂的烤肉 “吱吱…” 黑色的陶瓷烤盘。 一片片厚薄匀称的五花肉被平整摊放好。 “这个是油吗？黄色的。”楚枫坐在桌前，守着他面前的这只烤盘。 用加长筷子不断翻面，生怕烤糊了。 不时往里面撒点调料粉，什么油啊粉啊汁的都加点儿，力图让味道超级美妙棒棒棒，尝一次就能爱上的那种。 等叶檀清忙完了过来就可以吃。 至于跟叶檀清一块儿的女孩…… 楚枫是忽略的。 忽略叶檀清最近老跟程妤待在一起。 尽管看起来像是有特殊工作，但叶檀清不主动说。 楚枫就不问。 因为问了会生气，他现在不能跟叶檀清吵架。 想追人当然要忍着脾气，尊重叶檀清。 不能再像之前一样。 楚枫在改变了。 身后就是正玩跳跳棋的温小年和刑睿，沈承霖跟着坐在楚枫对面，说要陪楚枫烤肉。 看在他刚才那番话令楚枫茅塞顿开的份儿上。 楚枫答应让沈承霖试吃第一盘。 于是—— 叶檀清从礁石走过来时， 就看见楚枫把刚烤好的肉递给沈承霖，沈承霖美滋滋接到手里，开始品尝了。 从来不下厨的楚枫亲手烤肉， 烤给沈承霖吃？ “叶檀清，你在这里坐吧，”跟在叶檀清身边的程妤说，她白色的裙摆在海风里飘的很好看，短发发缕贴在脸颊上，脸颊有点红，“…我去拿新的烤盘帮你烤肉，等我一下。” 叶檀清没说话，视线盯在沈承霖正接走的那盘肉上。 自己拉开楚枫身边的奶油色餐椅。 入座。 “…我很快就过来。”程妤等了三秒没收到回应，但看叶檀清有听她的话坐下，心脏免不了一阵雀跃。 今天她跟叶神接触好多，说了好多话虽然是在核对台词。 但能跟崇拜的人接触当然会开心！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像蝴蝶一样飘走了。 楚枫视线略过程妤背影，往叶檀清脸上看了看。 巧的是—— 叶檀清也正在看他。 用一种冷漠的、稍有幽怨和烦恼的眼神。 为什么要给沈承霖烤肉。 “怎么了？”楚枫忍着没问叶檀清跟程妤干什么去了，强颜欢笑假装悠闲，很好脾气，“你来的刚好，等着，第二盘就烤给你吃。” “…给我吃？” 以及，为什么是第二盘。 叶檀清低沉的问话还没收到回答。 “咳咳！”对面沈承霖猛的爆发咳嗽，一边捂嘴咳嗽一边往垃圾箱跑去，喊着：“给我一瓶水。” “？”温小年吓一跳，“干嘛，你是要吐吗？” 他从冰镇箱里拿水递给沈承霖。 “哕。”沈承霖呲牙咧嘴弯着腰往垃圾箱里吐。 额头青筋直蹦，干哕着漱口好几遍。 “我操，”刑睿坐的位置离垃圾箱不远，嫌弃的直接蹦起来了。 他咧着嘴骂人：“沈承霖你至于吗不就是几块烤肉，还能难吃到哪儿去？你这也太夸张了。” 楚枫第一次赞同刑睿：“说的没错，沈承霖你至于么！” 叶檀清还在旁边看着呢， 沈承霖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至于吐成这样？ 叶檀清老僧入定似的看着沈承霖。 本来想笑—— 但忽然抿唇，脸庞严肃起来。 楚枫说第二盘给谁吃？ ！危。 “…楚枫对不起，”沈承霖拿了纸巾擦嘴，无措的站在沙滩上像个新兵蛋子，擦了两下还是觉得嘴里有味道。 再次漱口之前，他把目光转向刑睿。 “队长，你不怕的话可以尝尝。” 这就是说话的技巧。 “——我会怕？”哈哈哈哈哈。 刑睿不屑的笑了。 单手叉腰，回头看了看楚枫。 坐在餐椅上身穿银白色运动装的楚枫。 很淡然，很自信。 “喂，他吃不惯很正常吧，”楚枫语气云淡风轻，挑眉回视着刑睿，“沈承霖一个外国人又不懂中国美食，刑睿你别太无聊，这也较劲儿？” 刑睿摊手：“没啊，我有说要跟你较劲儿？” 其实刑睿也不太想尝那几片肉。 肉眼可见的不会很好吃。 “等一下！”温小年很快意识到什么，他非常殷勤的小跑两步，迅速端起那碟烤肉递给刑睿，热情的冲刑睿咧嘴笑。 “给，不用客气。” 快品鉴吧。 “……” 一时间，餐桌附近的几个人都沉默了。 只剩远处海浪还在匀速拍打着礁石。 所有人视线都聚集到刑睿身上。 花花的泰式衬衫，白牛仔裤。 刑睿结实饱满的胸肌腹肌以及肱二头肌，在此刻端着烤肉，显得气势莫名的很薄弱。 “怎么个事儿？”蒋雯她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有好戏看！ 刑睿端着烤肉，看看面前满脸期待的小辫儿男。 一咬牙，用手指捏了一片丢嘴里。 大约嚼了三秒钟之后。 他瞳孔放大，无措又震惊的扭头看向楚枫！ “卧槽——哕！” 这能是人类烤出来的肉？ “……”沙滩附近爆发出少男少女们的狂笑声，张扬肆意。 尤其是蒋雯她们，笑的声音最大。 “确实很，很难形容。”沈承霖摇头苦笑，漱口结束走回餐桌边坐下，抱歉的看着楚枫。 他设想过楚枫第一次烤肉，可能会手法不熟导致偏咸或辣。 他忍着吃下去也会夸赞楚枫，给足楚枫面子。 就没想到是又咸又酸又臭又辣！ 那瓶黄色的料汁不是油，是当地大厨特调的臭鳜酸姜汁，楚枫加了很多，酸咸臭辣的味道一起在舌尖儿爆开，滋味儿就好像40°的炎热夏季跑到马路边，舔了一口阳光下二百斤壮汉胳肢窝里闷了三天的死鱼和辣椒，真是无比上头。 第95章 “…哦。”楚枫懊恼的撇了撇嘴。 把他看守半天的黑瓷烤肉盘拿下去，藏到桌子下面。 这辈子都不想再碰烤肉盘了。 给叶檀清烤肉的计划，就此作废。 旁边刑睿一边漱口一边骂温小年故意害他，温小年也没吃亏，都以柔克刚的怼了回去。 楚枫没在意，忽然发现有道白裙子身影出现。 程妤声线温温柔柔：“拿来了，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她把烤盘递给叶檀清，示意帮她插上电。 “隔壁是女生桌，谢谢烤盘。”叶檀清把程妤拿来的烤盘接过，径直放到楚枫面前。 嗯，他会烤肉。 可以烤给楚枫吃。 第一盘或第二盘也包括第三盘。 都给楚枫吃。 “……” 程妤：“？” 叶神叶神，那是我的烤盘。 t_t 第114章 他就是想被我吃！ “真的不需要我帮你烤肉吗，我技术很好的。”程妤有点失落，短发被海风吹的凌乱，想让偶像尝尝她的手艺。 叶檀清抬头看看程妤：“我不需要，谢谢。” “那好吧，”程妤点点头。 想着烤盘是她拿的也很值得光荣了。 程妤临走之前看看楚枫和对面坐着的沈承霖，有点不好意思说。 但她还是小声告诉叶神：“…你有问题随时给我发微信，我看到了都会秒回，晚上也可以，没关系的。” “好的。”叶檀清回她。 等程妤离开之后。 叶檀清挽起浅灰色冲锋衣的袖口，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右手腕。 被割伤的左手落在桌面，不必用到。 他插好烤盘，铺上烤纸倒油。 哪怕是烤肉神态都很认真。 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 从楚枫视角看—— 叶檀清手臂像是悬在远处正聚集暗涌的海面上，手腕和手背连接处的线条漂亮，皮肤白的晃眼，骨节分明，一张虽然性冷淡却极有看头的侧脸，圆领白t，领口凸起的干净喉结和隐约锁骨…… 这男的怎么看怎么带感。 就难怪招蜂引蝶。 叶檀清察觉到楚枫的视线，筷子顿了顿，像在组织语言：“…要不要辣椒粉？” 事实上，肉片都是腌制过的根本不用放调料。 按个人口味撒点辣椒粉就行。 桌上酱汁都是额外搭配。 “你烤肉问我干什么？” 楚枫一说话就带刺，语气不太好。 可是没办法，他脑子里还是刚才女孩说让叶檀清给她发微信，晚上也可以发，叶檀清说好的。 哈哈，好的。 这就开始夜聊了？ “因为，”叶檀清看了看对面的沈承霖，说了一句他平时不会直说的话，嗓音很低，冷淡感依旧，“…我想要，烤肉给你吃。” 没人懂得说出这句话，叶檀清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这份勇气至少积攒了六年， 等到重生后，此时此刻。 做足了被楚枫讥讽或冷嘲拒绝的准备，才敢在楚枫面前主动提出：我想要烤肉给你吃。 而且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随时都要承接楚枫的谩骂，被围观的这种。 叶檀清拿着筷子给五花肉翻面。 表情状似很淡定，仿佛没有在等待楚枫的反应。 “……” “那你多放点辣椒，哎我勺子呢…”楚枫低头挪餐具，小动作看着好像很忙，摸摸筷子挪挪勺子还抽空看了沈承霖一眼。 可又确实什么活儿都没干。 并试图在沈承霖脸上，找自己手里捏着的勺子。 大脑正因为兴奋而炸起烟花！ 啊卧槽—— 叶檀清说想烤肉给我吃。 他，想烤肉给我吃。 他想，烤肉给我吃。 他想烤肉给我，吃！ 他就是想被我吃！ 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哎嘿，招蜂引蝶吧但他烤肉给我吃。 我能怎么办，当然是暂时原谅他。 吃完了回房间再说。 “……”沈承霖两只手的手指交握，搁在下颌附近，俊脸严肃的琢磨这个场景。 看看楚枫低着头不知道肩膀在晃什么。 又看看楚枫旁边，嘴角翘起一抹诡异弧度的叶檀清。 叶檀清那个死嘴翘什么？ 楚枫要吃个辣椒粉，给他美成这样？ 他是卖辣椒的吗。 沈承霖真是一眼都不想看。 想跳海，唉。 好在很快就又有两个人入座了。 是温小年和漱完口的刑睿。 温小年左手一只烤盘，右手一盘腌制过的生鸡翅。 满脸都是不高兴和憋屈！ 刑睿倒是挺高兴：“说好的就要愿赌服输，跳跳棋最后一步你超时弃权，我赢了就是我赢了。” 那会儿温小年忙着给沈承霖递水漱口。 忘了下棋只有十秒思考期。 所以他要履行赌约给刑睿烤鸡翅，只许闻味儿不能吃。 “刚才那局不算，我是有事忙去了，”温小年就是很不服气，又说，“而且跳跳棋也不是我的强项，如果是五子棋或者围棋，我肯定能赢你。” 他俩一个坐在楚枫左边，一个坐在沈承霖右边。 面对面。 “你输给他了！”楚枫问温小年，“干嘛不叫我？” 他们小团伙怎么能输给刑睿。 温小年也很难受，小辫儿跟着晃：“那会儿来不及了，是时间来不及…不算！咱们待会儿回房间再来一局？” “想屁吃，”刑睿直截了当的拒绝，冷哼一声，“我闲的吗大晚上不睡觉跟你玩跳跳棋，你当我是陪玩啊？” 碰巧了才跟小辫儿男玩，也是自己兄弟不在。 刑睿真的太无聊了。 说实话，他对温小年这种娘炮儿弱鸡，一点交朋友的心思都没有，还不如跟兄弟们约着打游戏。 刑睿很反感跟弱鸡男交朋友。 尤其是温小年这种在他眼里白净、留着长头发，男不男女不女的说话小声小气，怎么看怎么别扭，不像个男的。 就这种的当兄弟他领出去都嫌丢人。 “你想当陪玩也行，我买你一小时！”温小年嘴比脑子快，求胜心切。 手里拿夹子把鸡翅往烤盘上摆，愿赌服输烤给刑睿吃。 摆的很整齐，煎鸡翅很熟练。 楚枫听的一愣赶紧拦：“算了吧你少搭理他。” 他不想让温小年跟刑睿有过多来往。 怕温小年会喜欢刑睿。 又走上辈子的老路。 如果刑睿毕业，就还去当海军的话…… 刑睿命短。 喜欢刑睿的温小年会很伤心。 连告白都没有过的寡夫，想想就异常孤苦。 “怎么着啊楚枫，你怕我揍他？”刑睿冷笑接话，夹了一筷子爆炒鱿鱼，看向温小年，“我是不会以大欺小的，最多踹两脚把你丢海里喂鲨鱼。” 还花钱买他一小时，活腻了吧。 温小年：“！” 他是真会怀疑刑睿杀过人。 这凶相不像假的。 温小年缩了缩脖子：“哦哦，那算了，不比了。” “出息，几句话能吓死你，”刑睿又嫌弃又觉得温小年很好笑，他从温小年的眉眼打量到常年画画的手指，眨了眨眼，“快点烤，等着吃呢，如果不好吃就还把你喂鱼。” 温小年：“……” 都什么年纪了还威胁这种话？ 他不是三岁小孩，感觉刑睿把他当小孩。 啧，烤鸡翅吧。 “你真无聊，刑睿，”楚枫不耐烦的皱着眉，隐约有种这俩人的交集他好像阻止不了？ 他忽然朝隔壁桌喊：“蒋雯、蒋雯！” “叫我干嘛，你想我了？” 蒋雯扭身抱着椅背，笑着看楚枫。 这是种单身男女常见的逗闷子起腻话，你想我了、我想你了，不一定非得恋爱关系才能说，尤其这大庭广众的，就更不怎么暧昧。 常出去玩的都懂，不必在意。 但叶檀清不是常出去玩的。 他刚仔仔细细的把第一盘肉烤好，正准备端给楚枫。 就听见了蒋雯说的话…… 在楚枫刚要说让蒋雯给温小年介绍女朋友的时候。 “不，”叶檀清用漆黑无波的眸子，朝蒋雯脸上看过去，一句话说的既平淡又认真，“楚枫不会再想你了。” “！” 第115章 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楚枫不会再想你了。 这句话从叶檀清嘴里说出来！ 楚枫张着嘴转头：“？” 哥，你又这么零帧起手吗。 其他人也感到惊讶，觉得不像是能从叶神嘴里说出来的，毕竟叶檀清这个人平时除了课业，哪关心过什么人的感情问题。 第96章 但又知道楚枫跟叶檀清是室友。 如果关系好的话，似乎搭个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感情的事儿不就是这样起起哄吗。 “…你干嘛呀，”蒋雯难受的撩头发，半真半假的恼着瞪叶檀清，“大学霸说话就这么生硬吗一点转折都没有！你说他不想我…你又知道了？怎么你暗恋我啊，吃醋呢？” 叶学霸能暗恋蒋雯？ 周围人都知道这不可能，起哄的嚷嚷笑着。 平时不敢起哄，现在环境稍显放松。 也敢开开叶檀清的玩笑了。 楚枫听着硌耳朵：“行了！他是知道我跟你不可能，替我说话让你别惦记着，你往后也少跟我这儿胡说，什么想不想的，不健康。” “哟！不健康，”蒋雯重复楚枫的话。 听见那句不可能了是真的不甘心。 她冷哼一声爆猛料：“是谁上个月三更半夜让我发个语音条，还非要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抱着手机跟我腻了半天，那会儿就健康了？” “！！！” 这个料挺劲爆了！ “楚枫你俩腻成这样还说不可能复合？别绷着了赶紧好吧，我们都着急，等什么呢？你一男的主动点儿行不行？”李媛喊。 女孩儿那边都是蒋雯姐妹，起哄的腔调上扬一个八度。 刑睿确实不理解，看看蒋雯又问楚枫：“你俩真有意思，离这么近直接见面不行吗，抱手机聊？” 温小年替他枫哥澄清：“怎么没见面，天天都见了！” “白天见面夜里抱着手机聊？” “哇！” “和好、和好！” “你俩别绷着了赶紧的吧。” “……” 楚枫这会儿尴尬的一激灵一激灵，他下意识扭头看叶檀清的脸。 虽然叶檀清表情没什么波动。 但他能感觉到，叶檀清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那儿。 “不是，你就还记得吗？”楚枫尴尬的快死了，他是真没什么印象，“过去那么久了你非提一下干什么？” 蒋雯恼的很：“不就上个月的事儿，你他妈老年痴呆啊？” “…我靠，服了。”楚枫没法儿说。 因为对蒋雯来说是上个月， 但对楚枫来说，那是六年多以前的刚入学！ 那种青涩时期的黑历史干嘛提啊。 当时楚枫性取向还不明朗，试着谈恋爱纯好奇，晚上跟自己女朋友聊天，蒋雯又打字挺那什么的勾搭他。 就当然会腻两句啊，腻完也就完了。 只有那么一次好不好， 这也说？ 他用银白色运动外套的袖子挡脸，扭头跟旁边叶檀清说话：“只聊了两句…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知道的，六年以前，不、不是现在。” 现在我喜欢你，并且只喜欢你。 很专一和疯狂的喜欢你。 你别误会吧。 六年了，他跟叶檀清是绑在一块儿的两个人，不论他们怎么闹怎么吵，是在一起还是分开，又或者貌合神离。 这份关系里出现第三者就是很难受。 哪怕不说叶檀清的感受，楚枫自己都觉得别扭至极。 尤其是现在他正要追求叶檀清。 这种事就绝不能存在误会。 要解释清楚的。 但似乎—— 叶檀清的反应没楚枫想的那么大。 “哦，”他冷淡的瞥眼看楚枫，唇角似冷嘲的勾起一点，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楚枫，“你不用跟我说，我不介意。” 因为太多了。 如果每个都介意，叶檀清早上吊了。 那些论坛里的照片会飘在叶檀清脑子里，挥之不去，有时候记忆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 楚枫揽着人进酒吧，进酒店。 副驾驶上的玫瑰花束。 女伴拿着包包，在酒吧绚烂的光影里亲在楚枫侧脸上。 很多照片吧，不用猜也知道楚枫跟她们做过什么。 叶檀清从没问过楚枫跟别人的事。 比如初夜给了谁。 问的话，每个字都能带血沫儿。 就不太想问。 “……”楚枫听着叶檀清冷漠和平静的声音，原本尴尬和紧张的情绪，像是忽然置身冰点，大脑也清醒过来。 哦，不用急着解释。 人不介意。 楚枫捏着筷子的手指有点发抖，是气的。 按他以前的脾气就该把筷子砸叶檀清脸上，再把叶檀清拽到没人的地方，掐着脖子亲过去。 …要忍耐的，楚枫。 沈承霖说的是日久生情。 得有耐心慢慢让叶檀清爱上你，并在乎你。 现在他不在乎，也很正常。 楚枫抿唇，把叶檀清烤好的那碟肉拽到自己面前。 他拿起筷子朝蒋雯说：“我是想说请你帮温小年介绍个女朋友，你看吧，没合适的就算了。” 心情好像一瞬间就能糟糕到极点。 吃烤肉都不香了。 “那他要是喊我一声嫂子，我肯定尽我所能的帮他介绍，”蒋雯性子比较直，耐心耗尽，“你就说咱俩能不能和好？” 楚枫声线冷极：“不可能，是永远永远的不可能。” “…ok，”蒋雯接受，把那点不甘心掐死在心底，大方的朝温小年笑了笑，“放心我逗他的，有合适姐帮你盯着。” 永远永远的不可能，这话真狠。 沙滩周围的气氛有点僵了。 刚才起哄他俩复合的，这会儿都尴尬到噤声。 温小年也不自然：“哦哦，谢谢雯姐，你忙就算了，没关系。” 介不介绍都行，很小的事怎么吵起架了？ 呃，好像也没吵架。 但就是气氛很奇怪啊。 “……”沈承霖看着楚枫吃烤肉的动作，很浅的蹙眉。 这个蹙眉，一直持续到他们三人进电梯。 温小年被蒋雯拽着放烟花去了，暂时不回房间。 刑睿要在沙滩上多坐一会儿。 于是，电梯里就只有沈承霖和楚、叶三人。 电梯内壁反光，三个人各占一个角落。 楚枫盯着对面叶檀清的鞋尖看。 一片寂静中。 沈承霖憋不住的先说话了。 “楚枫，我觉得你做事有点不干脆，虽然我以前也谈过恋爱，不介意你有前任，但是你分手就要分干净，为什么还留有复合的余地？你就不能让蒋雯退学吗，我可以帮你运作，让蒋雯消失，我有点接受不了她依旧存在…唉。” 楚枫茫然抬头：“？” 不是哥们儿，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叶檀清：“？” 前任就得利用权势运作， 让人退学么。 第116章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电梯里。 在沈承霖那段话落地后。 “你经常利用权势让你的前任消失么，”叶檀清的眼神像淬了一层锋利的冰，直视沈承霖的眼睛，嗓音淡泊的做出评价，“…够恶心。” 不是每个人的家境都像沈承霖一样。 也不是每个如沈承霖一样家境的，都能做出因为感情结束、就逼迫前任退学的行为。 只为了自己的眼睛看见不烦，就断送其他学子的前程。 这跟视人命如草芥有什么区别？ 叶檀清觉得很恶心。 “应该说是前任让我恶心，”沈承霖看着叶檀清，垂着的手逐渐攥拳，“所有的前任。”包括你。 他想保持不在楚枫面前黑脸的纯良形象。 就像那天在车里，叶檀清把他猛推着砸在后座时，他也忍住了没黑脸。 到了停车场才单独朝叶檀清发难。 发难要挑楚枫不在的时候。 “哦，”叶檀清用很稳的眼神回视过去。 眸底首次透出对沈承霖的轻蔑，哪怕他此刻还无权无势。 “那你该庆幸，万幸你不是中国人，否则你会被无数学子联名检举，哪怕你的外形再出众、出身再高贵，扭曲的思想也不会被我们这里认同，你在那边的行为随你便，” “请不要把恶习带到我们国家来。” “！” 楚枫怔怔的看着叶檀清。 其实他也想跟沈承霖表达这个意思。 但他说不出像叶檀清这种能条理清晰、句句直切要害的话。 就感觉很惊艳！ “以及，蒋雯不需要因为碍你的眼就退学，如果你做了…”叶檀清用一根食指，指着电梯对角的沈承霖。 “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揭发你。” 中国是法治社会，读书是为了让大环境更干净。 不必人人死守道德，只要能通过文化传播少点大奸大恶。 这才是义务教育的本质。 沈承霖不可以用权势毁掉任何人的人生。 这种恶臭思想，休想入侵国内。 更不许带坏楚枫。 第97章 “叮。”电梯到了楼层。 叶檀清表情很宁静，步伐经过楚枫身边：“也包括你，强权压人只存在于旧社会，你也小心点，少跟他学。” “嗯嗯！我知道，”楚枫点着头跟着叶檀清下电梯，“我、就我跟我爸一直都遵守法规，我们家是很正直的，我身边朋友别的不说，温小年吃完饭多喝一瓶饮料都拐回去付钱……” 他俩说着话走出电梯。 “……” 电梯里。 沈承霖注视着叶檀清那抹极其令他厌恶的背影，眼底划过懊恼和阴狠，很快就动身追上去。 “楚枫！你等等。” “啊？”楚枫在他们房门前站定。 沈承霖面色紧张：“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叶同学说的太严重了，他误会我没关系，你不会误会我吧？我不是那样的作风，我只是想说…有点吃醋蒋雯一直纠缠你，当然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我都会听你的。” 只是吃醋，所以说错话。 那都是气话。 沈承霖想表达这个。 “嗐，小事，”楚枫抬手朝沈承霖晃了晃，“叶檀清这个人你也知道，他就是动辄上纲上线的，像个机器人。你只管踏实上学，别想太多了，早点睡。” 很客套也够敷衍， 是不在意，还是在心里划了个线？ 楚枫的生活圈会默默把三观不合的人划除在外。 却不会直白的表现出来。 沈承霖想再解释几句，但面前的两个人已经进了房间。 房门也关上了。 这次是切切实实的把他隔绝在外。 他进不去这个房间。 就如同走不进楚枫的心田。 但沈承霖是不会放弃的。 明年过完，他一定要把楚枫带到挪威去。 让楚枫远离叶檀清…… 继而喜欢他。 哪怕不喜欢他，也绝不能是叶檀清。 沈承霖大概是跟叶檀清杠上了。 前世的厌恶留到这一世，再经受过死亡和遗憾视觉的双重刺激，接触下来，叶檀清的冷傲表现，只会让沈承霖对他的厌恶和嫉妒翻倍，然后产生强烈的敌对感。 叶檀清凭什么拥有楚枫独一无二的关注和爱？ 明明只是一个出身不如他的草根。 死废物，凤凰男。 他都是为了楚枫好。 理由充分，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跳海的人应该是叶檀清。 因为太碍眼！ * 房间里。 “哪个是我的拖鞋？”楚枫跟叶檀清在玄关处换鞋，没话找话。 他感觉叶檀清的心情不太好。 其实，楚枫自己的心情也不太好。 因为叶檀清的不在乎，和他跟程妤约定的夜聊…… 那能怎么办，也得说话啊。 不说话怎么消除矛盾和培养感情？ 唉。 听见楚枫问话，叶檀清低头看向鞋柜下面，摆着两双凉拖和两双室内拖鞋，摆放的很整齐。 他们傍晚下去之前， 楚枫有叫客房保洁打扫卫生，把鞋都摆成一排了。 均码的拖鞋，款式一样。 叶檀清懒得辨别，他随意穿走一双，给楚枫留了个背影和很冷淡的嗓音。 “介意的话，你可以呼叫服务拿新的。” 他不介意楚枫穿过的鞋。 “哦，”楚枫没有呼叫服务，换上被叶檀清挑剩下的那双，心脏随着叶檀清冷淡的对待，沉了又沉。 他追着叶檀清的背影，走到沙发旁边的冰箱前。 “那什么，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哎，这话怪怪的。 似曾相识。 “……”叶檀清拿了一瓶冰水，坐到沙发上，脱了浅灰色的冲锋衣外套，穿着里面的打底白t恤。 左手臂缠着的纱布也露出来了。 他靠在厚软沙发里，指尖缓慢绕圈的拆掉纱布，同时抬头看着站在侧对面的楚枫，从脸打量到脚，淡淡收回视线。 “都可以。” 这个声线带有疲倦沙哑的回答，也是万年不变。 楚枫曾经听过不少次， 在那栋婚后别墅的卧室里， 在他们做爱之前。 “……” 第117章 他们在接吻 房间里很安静。 透过被拉开通风的窗帘，能看见长方形大露台和远处幽深的海。 海洋会容纳万物，海洋会吞噬一切。 “叶檀清，”楚枫也脱了外套，坐到叶檀清身边的沙发里，房间空调不太冷，进来体感会有点闷，“我们，聊聊？” 叶檀清安静的喝着冰水。 他喉结缓慢吞咽，暴露在楚枫视线里。 没说想聊，也没说不想聊。 一生气就冷暴力的毛病，在叶檀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兴许不是不故意的，但他不搭理楚枫。 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搭理任何人。 可能温小年说的没错。 叶檀清大概，是有点自闭症。 “…你烤的肉味道不错，挺好吃的。”楚枫强颜欢笑，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跟叶檀清说话，试图带着他开嗓。 好像前世就是这样， 每当叶檀清沉默，楚枫就会单方面努力找话题。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令人窒息。 尤其是对楚枫这种性格偏急躁的人来说。 他不知道自己开的话题，叶檀清感不感兴趣，愿不愿意聊。 每一句都是试探， 试探着想在叶檀清沉默的时候，靠近这个人。 烤肉的话题丢出去，沙发里还是安静。 楚枫吸了一口气：“…好吧，你不想跟我说话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跟你说，总之重生后我们彼此的选择都很多，你也有了新的人，陪你聊天。” 说完之后，楚枫就打算先去洗澡了。 洗澡睡觉吧。 日子一天熬一天的过。 莫名像回到了上辈子似的。 窒息，难受，无奈。 “——我没有新的人，”叶檀清在楚枫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他，“你…” 又没音儿了。 “？”我。 我怎样？ 楚枫靠回沙发里，尝试体谅叶檀清在疑似自闭的时候，很难用嘴发出声音。 他就等着他说。 大概又过了有五六秒钟。 “…这里，”叶檀清垂着眼皮，把刚拆完纱布带着伤的那只手，伸过来，手掌朝下，悬在楚枫右边的大腿上。 楚枫低头看着这只手，看着叶檀清的手指有点轻颤。 但对方仅仅只用指尖碰触他的腿。 “你跟蒋雯，或者其他人，”叶檀清说的很慢，仿佛难以启齿，指尖点在楚枫腿上的行为也很慢，像在等楚枫随时打开他的手，“…你们。” 楚枫的耐心耗尽了，攥住叶檀清的手背捏在手里。 按在自己腿上！ 他转头看叶檀清：“直说。” “上过床么你跟她们。”叶檀清的手被楚枫握着，这个行为给了他很大的勇气，才终于脱口而出。 这话原本就很难问出口吧。 但叶檀清真的想知道，自虐似的。 问的时候他眼眶都泛红了。 要嫉妒死了。 不敢想。 “没啊，”楚枫愣怔一瞬，忽然扯唇笑了连心脏都跟着轻松不少，“不是，你沉默半天给我甩脸子不说话，是在琢磨这个？” 叶檀清有病吧！ 哦，他好像确实有病。 “……真的？”叶檀清多疑的很不相信。 可是楚枫把他的手握的好紧，没松开他的手。 楚枫掌心里有些许黏腻的汗滑感。 全世界叶檀清只不讨厌他的汗。 “真的啊，”楚枫压低声音，像做贼似的小声跟叶檀清说，“…我甚至，都没有跟别人牵过手，只跟你这样过，喂，你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 这种青涩对话，竟然出现在结过婚的两个人之间。 离谱，就是离谱的很。 真的？叶檀清紧绷着的唇角有放松趋势。 他终于敢看向楚枫的眼睛，语气再平静也藏不住狐疑了。 “…那，接吻呢。” 哎呦我操。 几个字问的楚枫心尖都软了。 “没有，”楚枫食指勾着叶檀清的食指，捏着玩儿他指尖，确实说出来会有点别扭，“就是什么都没有过，我，初吻就是咱俩订婚那天。” 然后你把我推开了。 就那回。 “……你骗我，”叶檀清蜷缩手指不让楚枫捏他，眼神也默默的转开了，盯着茶几脚座看，故作有理有据，“那天，你说你亲错了。” 亲错了，就代表跟别人亲过。 到他这里习惯性的搂着亲，发现亲错了。 肯定不是初吻。 楚枫在骗他。 “？”想起这件事楚枫就火大！ 第98章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问的了。 “你看着我，”楚枫用另一只闲着的手，倾身过去，把叶檀清的脸掐着脸颊转向他，压着别扭语调假装严肃的问。 “那么你的初吻呢？你问半天了该我问你了。” 除了我，你有亲过别人吗。 “……” 叶檀清的眼睛被迫跟楚枫对视。 然后他就不想说话了，眼眸暗幽幽的往楚枫嘴唇看。 一对视就会想亲吻这个人。 “快点回答我，”楚枫并没察觉叶檀清眸色暗下去了，他用指尖点点叶檀清的嘴角，眼神亮晶晶的又藏着紧张，低声追问。 “你的初吻有没有给我，嗯？死直男。” 这个嗯字，还有后面的骂。 被楚枫无意识的绵哑嗓音念的好撩。 楚枫眼睛也很好看，跟叶檀清脸庞离的好近。 “…有的，”叶檀清喉结滚了一圈，吞咽的声音能被两个人听到，性感的要死，他用缓慢的、沙哑的声线补充，“难道你不知道…我只有你啊。” “唔。”叶檀清忽然哼。 因为楚枫扶着他的脸庞，咬在他唇上。 很轻易就咬开了牙关，楚枫把舌尖挤进他嘴里，叶檀清刚喝过冰水的唇舌有点凉，楚枫稍显迫切的寻找他舌尖在哪儿，找到后就连着吮吻了三四下。 最后才想起要亲亲他的唇瓣。 楚枫舔吻叶檀清的双唇，用牙齿不轻不重的在他下唇咬了一口，惩罚这个哑巴说的好晚，不过倒是很中听。 惩罚？ 对叶檀清来说， 这个吻是难以言喻的、极其美妙的奖励。 楚枫咬完嘴唇哑声告诉他：“白痴死了，难道我不是只有你？你以为还有谁上过我的床，老子就跟你睡过。” “……” 叶檀清觉得自己又圆满了。 让他死在这一刻也行。 就是，心脏干瘪的部分曾经那么绝望，寂寥到漫无生趣，原来仅被几句话就能甜蜜殷实的塞到这么满。 是会令他恐惧的、要命的甜！ 叶檀清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很好的事物。 他在短暂拥有着什么的每一刻，都当成永恒去珍惜。 从小就安抚过自己数万遍，假如下一秒失去了什么也没关系，任何噩耗都能接受的，永远都打不倒他。 但—— 就只有眼前这个人啊。 敬请诸天神佛聆听，不要让他不属于我，又或是再度离开我。 我很难承受失去他以后要怎么活。 假如有一个杀人犯杀掉楚枫，等到了法庭上，他将会被指控杀死两个人，因为还要算上叶檀清的命。 十秒钟后，楚枫爬上了叶檀清的腿。 双腿分开横跨着，坐在他腿上。 “么，”楚枫用双手捧着叶檀清的脸，歪脑袋往他嘴唇啄一下。 尽管人还没追到， 但这是他们前世遗留着的债。 楚枫说：“我要亲你了，你不可以再推开我，订婚那天晚上，就当你以为我嘴硬说亲错了的话是真的，你误会了才推开我，随便你怎么说。” “今晚你把订婚夜不完美的吻，补偿给我。” 他把叶檀清那条好胳膊拿起来， 放到自己穿着柔软布料的紧实后腰上。 确保叶檀清的指尖，无聊的时候能随时点数他的脊骨， 因为他可能要亲很久很久才肯结束。 亦或是撩开他的衣摆，触碰谁都别想碰到的肌肤。 他只给叶檀清碰。 “…还有，”好像坐的有点远，楚枫挪膝往叶檀清怀里靠近，跪挪起来的短暂一瞬间，温热胸膛很轻的抵蹭过叶檀清的脸。 暖暖的依兰花甜香气息，是楚枫的味道。 那些年他曾在接收楚枫旧衣服时，偷偷嗅闻过好多遍。 叶檀清闭上眼睛，连灵魂都在满足着。 楚枫下沉身子调整好坐姿，重新捧住他的脸，手指抚摸他闭着的长睫。用那种敢不听话就把他眼珠抠出来的语气，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论何时只要我在吻你，你要抱着我，笨蛋。” “唔…” “……” 海边住宿第一晚， 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楚枫跪趴在冷漠的前夫哥怀里，动情喟哼也要听叶檀清哼，撩动海浪一起沉溺。 沉溺在这场迟到的温情蚀骨里。 他们在接吻。 第118章 做不到 楚枫腰身带着一种属于少年的韧劲儿。 纤瘦却不会显得虚软，每一寸肌肤的手感都很弹，让叶檀清想要不管不顾的握紧它，往自己身上贴紧。 但又不能这么干。 场景不合适，时机不合适。 他坐在沙发里靠着软背，用没伤的那只手臂，松揽在楚枫后腰处。 吻的时间很久，久到粘稠火热的氛围要将两人吞没。 “唔，”楚枫定力没多强，接吻的感觉太好就会想要更多。 这很正常，毕竟气氛很到位。 逐渐的他嘴唇就偏移了。 “叶…檀清…”楚枫很低的喊他名字，偏头吻到叶檀清脖颈和喉结，试图带动他，故意喘出很低哑的动静，“嗯……” 他手掌贴在叶檀清侧脸上，指尖轻揉着冷清学霸的耳廓。 可不可以给的更多点？ 哪怕不做，用别的方式搞一下。 楚枫很想要。 “……楚枫。”叶檀清被他撩到呼吸颤抖，仰头靠在沙发上，目光混沌望着天花板。 但—— 直觉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很难收场！ 楚枫在他仰头时趁机往前凑，喘着再次主动：“你也对我很有感觉，对吧…我摸一下。” 男人嘛，摸一下就知道有没有感觉。 他的手顺着叶檀清胸膛往下滑。 掌心游走的瞬间，能称作是勾魂动魄。 “——不，”叶檀清抬手抓住楚枫的手腕，他眉眼间都是隐忍和极致，分明已经快忍到极限了，没跟楚枫对视，用被吮到稍微泛红的薄唇说，“你，别这样，我做不到。” 他把楚枫从身上推下去。 甚至拽了抱枕，塞到两个人中间。 格挡视线。 “……” 就跟前世无数次的时候一样。 满身正燃烧着的火燥，被叶檀清泼了一盆冰水。 仿佛都能听见灵魂发出‘呲’声冒白烟。 被推到一边晾着的楚枫，声线呆滞发凉：“…做不到？” 什么叫做不到？ 叶檀清没有回应他。 但这种时候沉默楚枫会疯的。 “…你，就是，”楚枫忍着极致的窘迫和尴尬，试图跟这个人沟通，“我知道，我还没、洗干净但是，除了那样，我们还可以做其他的…也不行么。” 比如可以用手，或者嘴。 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识吗。 其实楚枫这瞬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太贱了。 他在告诉另一个男人‘我知道我没洗干净你嫌我那儿脏，但是我们做别的行吗’，这种姿态还不够低贱吗。 他是楚枫啊。 到底还要他怎么讲！ “…不行，你很想的话，”叶檀清不知道怎么说，抿了抿唇，语气有点烦躁和天生的冷淡，“去冲凉水会好一点。” “？” 冲凉水。 楚枫难堪到愣住了。 其实叶檀清直接跟他说不行今晚没性趣，都不会这么难堪。 这已经不是叶檀清行不行的问题。 是叶檀清不想， 并且是让他也别想。 刚才接吻叶檀清没拒绝，楚枫以为他也有感觉。 才会提出想做的。 错了么？ “……” “……” 一片令人窒息的尴尬死寂中。 叶檀清手机震动。 他直接当着楚枫的面，把一截语音点开了。 听筒播放女孩清甜并有点羞赧的嗓音： “叶神，你可以来我房间吗，现在比较早，我们可以聊一下，房间只有我，她们在沙滩放烟花。” 哦，邀约。 楚枫僵坐着，整个人都麻了。 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叶檀清应该不会去。 因为刚还在接吻。 对吧？ “…那么，我出去一趟。”叶檀清逃避似的拎起外套，迈步就往外走。 一眼都没看沙发上坐着的人。 “？” 楚枫手指攥着抱枕一角，攥到发白：“叶檀清！” 他用颤抖的声线把人叫住，红着眼眸抬头瞪过去，看着那道该死的、冷漠的、对别人却迫不及待的背影，停住脚步。 楚枫憋着一口气，努力把声音放到最温和。 他试图留人：“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以及，你确定真的要走么。” 第99章 到底去找程妤做什么。 现在大晚上的，程妤说的很清楚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这种情况叶檀清也决定要去？ 而且是刚把他推开，直接丢在这儿。 要走？ “…别的话，”叶檀清想了想，侧身回头看楚枫，眸色温柔能看出体贴，奈何灯光太暗，距离也远。 他说：“不用等我回来，你先睡吧。” 去找程妤至少要忙两个小时。 回来就十一点多了。 “……” 不用等？哈哈。 那今晚还会回来么。 “…好吧，”楚枫感觉心脏烂了一个洞，呼呼的往里面灌冷风，他松开抱枕起身，“我可以不勉强你跟我做，你能不能——”不走。 “砰。”房门开合又关闭。 叶檀清脚步匆匆。 只听见一个‘好’字，他就转身走掉了。 本来就想避开楚枫不合时宜的要，怕自己忍不住做个尽兴，搞砸一切。 他当然会逃的很快。 “……” 走了。 叶檀清真的走了。 急匆匆去楼上找程妤，楚枫连他背影都没看清。 要怎么表达这一刻的心情。 楚枫想着还不如从六楼窗口跳下去。 活的好失败啊。 十分钟后—— 楼下客人打电话给前台问楼上的客人是不是疯了。 大晚上砸什么呢，天花板都跟着震。 酒店前台叫了保安上楼查房。 房门慢吞吞的打开，一个穿着银白色运动服的男孩，右手掌滴着血，往保安手里递了一张银行卡，说他赔钱。 保安再三确认房间里的客人没被挟持。 可能是酒后发疯？也很常见。 这才接了银行卡下楼。 “嘶，呼，”楚枫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腿下压着花瓶碎瓷片，脚边躺着翻倒在地上的医药箱，在一团乱糟中寻找他要用的东西。 自己用牙咬着纱布一端，往意外割伤的手掌上缠。 滴落的鲜血染脏了身上这套银白色运动装，这身衣裳他待会儿打算扔掉，不再穿了。 房门被沈承霖疯了一样的接连敲响！ 但楚枫不想给任何人开门。 他用沾着血的指尖，接通了沈承霖打来的电话，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波动：“别敲门了，你不用管。” 挂断。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 他主动给沈承霖打了个电话。 “我们换一下房间吧，你跟叶檀清住。” 我住不了了。 我疼死了。 我可能得缓几天，像前世很多次那样等着把这次的疼忘掉，伤口结疤。 我再接着爱他。 追人是要有耐心的，楚枫。 当决定重新试试这棵树的那刻起。 他就算往你嘴里塞碎瓷片儿，你都得嚼碎了掺着血咽下去。 不就这个事儿么。 更何况，这又不是第一回。 第119章 半途而废 * 早上八点。 晨曦落在酒店外面的沙滩上。 执行导演喊着让大家快把训练服换好，跟在部队小班后面，一动一站听指挥。 要拍一段晨操进行时，他们脚步踏过沙滩的画面。 “好，很好，后面几个踏步不齐，我们再来一遍，不着急啊，不需要看镜头，好——3，2，1，走！” 楚枫面无表情的排在倒数第四个。 倒数第三个是叶檀清。 “……” 楚枫好像生气了。 因为—— 昨晚没有做？ 这是叶檀清猜测很久之后琢磨出的结果。 昨晚他回到房间，意外看见沈承霖。 沈承霖讥笑着说楚枫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没跟他说就直接换了房间，也没想过要征求他的意愿。 好似叶檀清没有选择室友的资格。 他当时有想去隔壁敲门问问， 但那会儿将近0点，估计楚枫已经睡着了。 ——你们发生了什么？ ——叶檀清，你是不是打算强暴他被他赶走了？你不是装的挺正直吗，最好不是这样，你敢碰他我就找人废了你。 ——喂，你哑巴吗？ ——你俩打架了？ ——楚枫为什么忽然不跟你住了？ ——叶檀清你刚才去了哪里，是楼上吗？ ——你喜欢那个叫程妤的女生？这样最好了，你别再跟我抢。 ——你总不能霸占着楚枫，还要跟其他女生谈恋爱吧，我会告诉楚枫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喂！ 伴随着沈承霖聒噪的声音。 叶檀清洗了个澡，重新给胳膊上药包扎，发现白色医药箱莫名变成了蓝色，客厅也有被拖过地的痕迹。 为什么？ 然后，叶檀清就疑惑的睡着了。 临睡前思索…… 楚枫忽然不跟他一起住，是因为接吻后感觉害羞么。 还是跟他一样，怕忍不住乱性后会重蹈覆辙。 所以避开？ 也就这两个原因。 早上起床后，大家到餐厅吃早餐。 楚枫坐的位置离他很远，叶檀清想到昨晚堪称甜蜜的吻和牵手，拿了一些豆乳蒸糕。 他想了又想才走过去，把蒸糕放到楚枫手边。 可是用余光看到他走过去，楚枫就立即转头望向窗外，很平静的跟他说了句谢谢。 ……害羞？ 叶檀清想坐下问问，问楚枫为什么要换房间。 可沈承霖笑着说位置都有人了。 让叶檀清走远一点。 叶檀清沉默，看了看楚枫的侧脸。 楚枫没有转头回视他。 也没说让他坐下。 并且—— 直到吃完早餐， 楚枫都没碰过那盘蒸糕。 而就坐在他们隔壁桌的叶檀清，默默望着右侧方的楚枫，明明楚枫是喜欢吃奶酪和豆乳的。 为什么不吃他拿过去的蒸糕。 到了这里，叶檀清才怀疑楚枫是在生他的气。 这个认知让叶檀清的心情，瞬间紧张十倍！ 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 没有啊，没有做错。 接吻的时候他没推开楚枫， 是楚枫想要摸他那里，他才忍不住把楚枫推开的。 叶檀清不想在两人没有结婚之前，很潦草和没有名分的做爱。 当然，如果是楚枫直白的强烈要求， 并且时机合适，第二天没有工作安排的情况下， 他考虑之后… 有可能会答应做一次。 但从心里来说，叶檀清是不想做的， 他不想在双方地位没有变化之前，克制着，又去做那种半途而废的爱。 那对他来说真的很痛苦，并且非常折磨。 叶檀清想要的床事，是那种哪怕楚枫够了恼了生气了，大喊大叫哭着让他滚，他也可以不用克制的、强行按着人做完。 不必担忧会被楚枫翻脸赶走，也有实力能赖着不走。 是的，他要为自己争取点权利。 至少在床上的时候，能随性的吃到饱。 叶檀清不想再半途而废了。 当然这些心思他不会提前告诉楚枫。 谁做坏事之前，会踊跃的想告诉受害者呢。 更何况楚枫没问过他…… “停！休息十分钟。”执行导演挥手朝他们喊话。 一行人都到沙滩自由活动。 上午十点半，炙热阳光越来越刺眼。 “温小年，”楚枫单手拿着矿泉水，没看周围就开始喊人，“你帮我拧一下瓶盖…人呢？” 叶檀清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他去洗手间了。” “……” 女孩们都去补防晒喷雾和喝水。 沈承霖和刑睿他俩被导演叫到一边，说是有几个武术动作要给他俩培训一下，待会儿需要摆拍一小段。 他俩的身高体型合适出镜。 于是—— 楚枫周围只剩叶檀清。 因为目光时刻都在关注他，他刚喊人叶檀清就靠近了。 白色的遮阳伞底下， 楚枫坐在躺椅上休息，左手拿着一瓶矿泉水。 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迷彩训练服，戴着一只配套的帽子，脸颊被晒到发红，额角泌着细汗。 他右手掌心里，贴着一片镜头看不见的方形创可贴。 是昨晚被花瓶碎瓷片割伤了。 创口不大，但是挺深的。 属于手指勾动都会疼。 “…你的手？”叶檀清把楚枫拿着的矿泉水，扯到自己手里，视线盯在方形创可贴上，紧紧盯着，“怎么弄伤的。” 他帮楚枫拧开瓶盖， 再递回去。 “谢谢，”楚枫用左手去接。 第100章 可是没拽动， 好像他不回答，叶檀清就不松手。 叶檀清的黑眸很执拗。 一定要知道原因。 “……” 望着辽阔的蔚蓝色海面。 楚枫吸气、呼气，过了几秒才回过头。 他仰视着看了一眼站着的叶檀清，随口扯谎：“切水果。” 他们每个房间都有小冰箱， 冰箱里有水果和饮料。 “…是要怎么拿刀，才会在切东西的时候割到掌心，并且是右手，”叶檀清视线下压，语气肯定道，“你不是左撇子。” 很蹩脚的谎话，能够被一眼识破。 那么，怎么弄伤的？ 这种事楚枫为什么不说实话。 “学你啊，”楚枫混不吝的扯了扯嘴角，又转头看向海面，“你手臂怎么伤的我就怎么伤的，不可以？” 第120章 沙滩上的争吵 “！” 听见这句话的叶檀清，反应比楚枫想的要激动很多。 至少他没想到叶檀清的眼能瞪这么大。 叶檀清用牙齿磕巴的语调：“你，学我，弄伤自己——？” 尾音上挑好几个度！ “你有病啊，”楚枫诧异看他，瞥了一圈周围确定附近没人，语调还是有气无力的平淡，“你可以我不可以？” “你不可以！”叶檀清要尖叫了。 可惜他声线是天生的沉音，尖叫也只能在心底叫。 低吼声怒的像一头被偷了幼崽的绝望公老虎。 楚枫从来没被他用这种语气吼过。 也能看出来，叶檀清是真的很激动。 因为这人胸口的海军和海大联名款勋章，被顶的一抖一抖的。 楚枫咬了咬唇定神，冷冷撇开视线：“关你屁事。” 虽然告诉过自己要对叶檀清好好说话。 要有耐心，要温和的相处。 但情绪来了确实忍不住。 并且那是昨天他告诉自己的，今天不算了。 过了这村儿没这店。 “…你不准学我，不能学，”叶檀清凑近。 但身高使然让他感觉自己说话楚枫会听不清。 软软的沙滩上，沙子被晒的发温。 叶檀清穿着迷彩服单膝点地，半跪半蹲的待在楚枫膝盖旁边。 他抬脸盯着楚枫，把每个字都说的清晰且郑重。 “是我的鲁莽让你学到不该学的东西，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请你忘记这种行为，你不要跟我学，不、可、以。” 楚枫。 说话，说话。 “……”楚枫不想搭理他。 但，余光能看见蹲跪在他腿边的男人。 叶檀清在怕什么。 以为他自残能吓成这样？ 掌心的伤，是他砸花瓶的时候瓷片碎了往上戳，意外割到手掌。 楚枫是个很烦疼痛感的人，不会故意伤害自己。 他当然不会跟这个有病的人学。 叶檀清脑子坏了吧。 楚枫冷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跟我爸说？” “怕你疼。”叶檀清很严肃。 “……” “……” 楚枫盯着大海的视线太用力，盯到眼眶发酸：“你他妈走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疼。” 现在装什么？ 又演上了是吗报恩叶。 “我走的时候你手没伤…”叶檀清皱眉。 手没伤为什么会疼？ 楚枫说话很奇怪。 “反正，”楚枫现在没心情跟这个人掰扯，“在我的伤愈合之前我不想跟你说话，你也不要跟我说话，有空多找别人聊聊…昨晚，温小年他们放烟花到十二点，方便你们了。” 楚枫不想说这件事，但是就。 就。 过不去。 “还好，我可以看看你手心么。”叶檀清更紧张楚枫的手。 什么放烟花到几点又跟他没关系。 ……还好？ 楚枫气到冷笑：“你为什么不看程妤的手心呢。” “？”叶檀清没明白这句话，“她也受伤了么。” 楚枫：“？” 楚枫点头：“那么是她受伤了你也会这样单膝跪着看吗，叶檀清？” “我不是医生，我为什么要看。”叶檀清被问急了，小心的伸手想直接去拿楚枫手腕。 但还没碰到楚枫手腕， 楚枫就抬脚蹬着他胸口，一脚把他踹进沙堆里了！ “你不是医生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滚呐。” 不是楚枫想暴躁， 有时候真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 神仙来了都忍不住！ “呃，”叶檀清懵然的被踹开很快稳住身形，单膝跪在地上，正对着楚枫。 身后传来温小年的声音—— “哥…哎，叶哥你干嘛呢，给滑马请安？” 这姿势可像啊。 这么大礼。 “……” 楚枫气到连喝了几口冰水，眼睛跟被暴晒后的脸颊一起红。 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吧。 程妤，夜聊。 很介意。 懂？ 就算是再愚钝的人也该听出来了。 为什么叶檀清就听不出来，叶檀清每次都听不出来他的话外音，还要他怎么问呢。 难道要直说—— 我很介意你把我推开之后跑到人家房间待了半夜，我他妈吃醋了。 就非得这样直白的说？ 傻哔！ 傻哔叶檀清，傻哔死直男。 楚枫说不出口。 觉得兴许自己不该那么介怀，并且他俩现在不是恋爱或婚姻关系，也没法儿直说。 叶檀清没有要给他守身如玉的义务。 就这种明明在意的要死，却根本没资格过问的感觉。 真挺要命的！ “干嘛，”温小年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这俩人又在吵架，“你俩到底什么情况？比我爸妈吵架都勤，还有，叶哥你昨晚上哪了？我哥手受伤了他不说你也不喊我，我靠，我回去的时候他一身血坐地上，没吓死我！” 温小年放完烟火开开心心回房间。 一开门，好家伙。 差点以为走进凶案现场了。 “……” 叶檀清缓慢的站起身，弯腰拍拍裤子。 “顶楼，会议室。” 昨晚楚枫一身血的坐地上。 是么。 “？”楚枫回头瞪叶檀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你必须撒谎？” 敢做不敢认吗，那他妈是去的会议室吗。 语音条他听的清清楚楚， 是房间，人家女孩单独待着的房间！ 叶檀清脸色很沉：“我没撒谎，你为什么坐在地上不处理伤口？” 如果是不会处理伤口， 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给他打电话？ 以前楚枫遇到芝麻大小的困难，都会夺命连环call的给他打电话。 让他赶紧回别墅。 他路上堵车了，楚枫还会凶他跑得慢。 叶檀清不怕被楚枫凶。 怕楚枫不找他。 “你撒没撒谎自己心里清楚，”楚枫不屑一顾，语气轻蔑，“以为我聋吗，听不见那个语音条。” 叶檀清朝楚枫走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楚枫燥了，“打扰你跟人家夜聊么，我没那么扫兴。” 叶檀清：“借口，你就是不想……” 不想要我了。 “你有病叶檀清！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跟你说几把不了。”楚枫情绪崩溃的要死。 叶檀清气到呼吸不稳：“你也没清醒到哪儿去，没病能任由手掌流血？” “我流血关你屁事！” “……” “——？你俩停！住口！都闭嘴不许说话听我说！” 温小年听的一个头两个大。 这俩人干嘛呢？ 啊？ 第121章 够了吧，不累吗 沙滩上的阳光越来越晃眼。 白色遮阳伞附近的争吵，被温小年头疼叫停。 “你俩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说，”温小年动身坐到躺椅尾端，半挡住了楚枫望向大海的视线，“枫哥你先说，是为什么不想跟叶哥住，忽然换了房间，他做错什么了？你俩说出来我评理，我擅长这个。” 温小年有种自己是法官的感觉。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爸妈吵架问他谁错了的时候。 真吓人，这俩都是男的啊。 温小年那股一看见他俩吵架就迷茫的怪异感。 又冒出来了。 他只知道叶檀清是被楚家资助的学生。 叶檀清对他枫哥挺照顾。 但他枫哥厌烦叶檀清。 反正宿舍住的几天他俩就经常吵架， 室友闹不和，气氛经常很僵硬。 温小年想的是： 今天把问题和矛盾都掰扯清楚了，以后大家和平相处别再吵架。 第101章 否则住一块儿多难受啊。 “……” “没为什么，”楚枫不想对上温小年的眼睛，忽然挪身，“懒得讲。” 他旋腿坐到躺椅另一边，背对着温小年跟叶檀清，穿着蓝色迷彩服的肩膀稍微往下塌，下颌却抬的很高。 叶檀清盯着楚枫圆圆的帽顶看。 在场三人除了温小年，他俩都气的不轻。 “我也，很想知道，”叶檀清很不擅长吵架，如果是别人他此刻转身就走了，不会多说半个字。 可是坐着的人是楚枫。 他声线低沉，盯着楚枫的后脑勺问：“你为什么换房间，楚枫。” 明明住的好好的，忽然就换房间。 连给他一个解释都没有。 楚枫不该说清楚么，哪怕是生气总该说出为什么生气。 否则要叶檀清…… 怎么改正？ “是啊，”温小年跟着叶学霸的眼神，转头看向他身后，“你为什么忽然换房间？” 枫哥，该你发言了。 楚枫心累，坐着没回头：“你觉得我为什么忽然换房间。” “……” 这话是问谁？ “就，”温小年看看叶学霸的脸，只能搭话，“换了就是不想跟你住呗，你意思是你非想跟他住？” 啊？叶学霸。 这俩人吵架的原因是什么？ 好难听个明白啊。 “我是说，”叶檀清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沙子，每个字都说的很艰涩，“…可以不住，要有个，解释。” 不想跟他住该有个理由，不是么。 是因为纯厌恶他吗。 可是昨晚楚枫还主动亲过他。 换房间之前他们还在沙发上拥吻，说变脸就变脸。 楚枫变得好快，阴晴不定。 像变色龙。 “……解释，我要给你解释，”楚枫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只被灌满水的气球，叶檀清的每句话都在挤压气球。 楚枫说了句，其实他现在没资格说的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 他俩不是情侣关系， 这话没资格说。 “…应该，”叶檀清犹豫几秒再次回想，肯定的说，“没有。” 他从昨晚就在反思，除了没跟楚枫做到底之外。 他自己确实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他什么都没做。 如果是因为楚枫想要，他拒绝了跟他上床。 这会儿温小年在场他怎么说？ 只能稍后找机会单独跟楚枫解释这个。 解释他为什么没做到底。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跟楚枫有关系，或者楚枫会在意的事吗。 有吗？ 叶檀清认为没有。 “……哦，”楚枫很轻的点了几下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没有，没有就算了。” “所以，”叶檀清还在执拗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住？” 楚枫：“……” 争吵节点又回到原地！ 温小年脑子都被他俩弯弯绕绕的给绕晕了。 很艰难的从楚枫话语里，抠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他枫哥脾气是不好，但性格非常懒。 不会有闲心跟人这么瞎吵的。 绝对有原因。 “叶哥，”温小年用手背打打叶檀清的胳膊，语气很认真，“如果没有事情需要你解释，他不可能别扭成这样，肯定是你干了什么你得跟他解释…要不你再想想？” 一个不直说，一个想不到。 温小年听的好着急。 “昨天，你让我直说，”叶檀清感到疲倦和困惑。 难道真是自己哪里有错？楚枫为什么不说。 他告诉楚枫：“你也可以直说。” “——我他妈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很多遍了叶檀清，你的脑子为什么想不到？你不是学霸吗你是猪吗！”楚枫要爆炸了。 还要他怎么说？ 真说不清就算了别再掰扯了。 楚枫要被这点事烦死了！ 温小年吓得抖了一下。 枫哥好凶， 这俩人不会打起来吧。 “……你可以离开一下么，”叶檀清扭头看温小年，补充两个字，“拜托。” “好的！你俩慢慢聊——” 温小年起身就跑了，听不下去能把人急死。 不管了。 “……” 遮阳伞下，距离集合还有四分钟时间。 极限四分钟。 叶檀清背对着楚枫坐下，两人交错的坐在躺椅上，穿着同样的蓝色迷彩服，心情是同样的困顿和难过。 各自眼眸泛红，望着远处浅金色的沙滩。 沉默了有七八秒钟的时间，当海浪第二次拍打礁石。 “……我想不到你的心思，楚枫，”叶檀清溃败的低下头，“我不想惹你生气，对不起。” 这话他说过很多遍，他不想惹楚枫生气。 他就是想不到， 把他杀了，他还是想不到。 那能怎么办。 楚枫没有说话，一分钟过去了。 重生后决定要找回自尊、多爱爱自己的叶檀清，投降认输：“——我是猪，你骂的所有，都对，要怎样你才可以不生气，你告诉我，我去做。” 怎样都可以，要命也可以。 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 我好爱你。 “…你说的好可怜兮兮，”楚枫自嘲的扯了扯唇，心脏泛起难以言喻的疼闷，“什么怕我生气，你什么都愿意做，拿刀划胳膊，总之无辜的都是你，像我在无理取闹的不停欺负你。” “你是猪，我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在这段纠缠六年的感情里。 谁比谁付出的少，谁又付出的多很多。 双方能掰扯清楚么。 哪怕一桩桩一件件的往外说。 够了吧，不累吗。 集合时间倒数两分钟，楚枫背对着他问：“…叶檀清，这些年你被迫跟我纠缠在一起，累不累？” 我有点累了。 你呢，有想过放弃么， 放弃一个这么爱着你的我， 我的爱你不懂得，你的爱我也没见过， 舍得，舍不得， 说到底错着峰的纠缠这么多年， 我们何苦呢。 “……” 第122章 不后悔 这些年，被迫纠缠在一起。 你累不累。 时间倒数着正一分一秒的流逝，像无形中压在他俩周围的透明玻璃罩，催促着他们必须得说点什么。 事实上是楚枫在逼迫叶檀清。 他想逼叶檀清开口，说出一些能够让他咬咬牙、就断掉的那种话。 狠一点，不要优柔寡断。 我拜托你对我狠一点，叶檀清。 楚枫需要一个死心的契机。 哪怕这种契机曾经出现过很多次，他都没能做到果断死心。 就觉得—— 你给我个痛快行不行，要死要活六年了。 给句话吧。 “……在跟你纠缠的这些年里，”叶檀清背对着楚枫，看见远处执行编导已经要吹哨子，要集合了。 他扭头看楚枫的侧脸，视线交错着只能看到耳廓。 要纠正楚枫话里的错误。 因为错的太离谱。 叶檀清嗓音颤抖却足够坚定：“我从来，从来就没有被迫过，我一腔孤勇跟着你，全凭自愿，是我自愿。” 自愿纠缠，没有被迫。 “……” 我一腔孤勇跟着你，全凭自愿。 楚枫：“……？” 这个人在说什么。 楚枫脖颈僵硬的转回身。 “……我自愿的，”叶檀清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到垂着的手指都在抖，他想告诉楚枫，“…有累，有感觉到累，是因为我不懂怎么…但是我准备要，纠缠下去，我，我不想让你觉得…累，是这样。” 就像我不想惹你生气一样。 我准备要我们再能纠缠六年、乃至六十年。 累，要纠缠。 我要跟你纠缠下去。 我累，是因为我怕你会累。 …说了么？叶檀清在心底问自己。 试图回忆他上一秒说的话，有没有说的很连续，或者很清晰。 有用自己克制过却还颤抖的嗓音说出来么。 楚枫有没有听到？ 叶檀清生怕楚枫没听到。 他补充一句：“累，但我不后悔。” 你也不要后悔，好不好。 我不想跟你离婚。 这番磕磕巴巴的话是楚枫提出离婚那天，叶檀清说不出口的！ 他说了，他现在说了。 说给面前死而复生的楚枫听。 因为…… 是真的遗憾到死啊。 “呜——” 尖锐的集合哨子被人吹响！ 第102章 刺进楚枫正嗡鸣着的大脑和耳膜，他微微张着嘴，额头淌着细密的汗，掌心也在出汗。他看着，看着叶檀清用那种比海域更深重的目光、沉沉的望他一眼。 “集合了。”叶檀清从遮阳伞附近走掉。 不给楚枫骂他痴心妄想的机会。 他的步伐沉稳，宽阔后背的浅蓝色海军迷彩服，能把楚枫眼睛晃晕！ * 这股晕眩感一直持续到上午的拍摄结束。 他们坐着沙滩卡丁车回到酒店，一起进电梯，进到各自的房间洗漱，再出门下楼到餐厅吃饭。 中午12点的餐厅里。 客人不少，天气太热了都没出去玩。 长方形的餐桌，五个男生都在。 温小年身边一左一右坐着楚枫和沈承霖。 刑睿和叶檀清坐他们三个人对面。 温小年正在点单：“饮料喝什么？西瓜汁好不好，叶哥，哥你呢？” “不要，冰水就行。”楚枫表面淡然，只是频频把视线投向叶檀清的脸。 他好像在一瞬间不认识这个人了。 什么是自愿纠缠。 是说情侣协议，还是说结婚协议。 叶檀清说累也要纠缠，并不想让他累。 叶檀清说那些年他不后悔。 不后悔。 是…… 是这个意思吗。 楚枫对面，叶檀清察觉到了楚枫的视线，他以为楚枫还在生气，也确实还没想到怎么能让楚枫不生气。 叶檀清很小心：“我，也要冰水。” 说不准是不是楚枫今天不想闻见西瓜汁。 叶檀清每一句话都在斟酌着。 怕踩雷，怕楚枫生气。 这一股怕劲儿已经持续了六年。 “！”楚枫睫毛抖了一下。 叶檀清干什么。 他刚说完要冰水，叶檀清就也要。 嗯？ 什么意思， 学他？模仿他。 要喝一样的？ ……察觉自己跟有病一样又幻想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楚枫狠狠的垂下眼皮，顿了几秒， 他抬眼望向叶檀清身后那桌。 短发女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白点连衣裙，是坐在蒋雯旁边的程妤。 程妤的背影似乎有点无精打采。 她吃着海螺面都没放下手机，眼睛盯在手机屏幕上，手指不时滑动两下页面。 哪怕今天她坐在叶檀清身后的座位，也没见扭头跟叶檀清打个招呼。 肉眼可见的，非常非常的忙碌。 “…？”叶檀清对楚枫的一举一动向来很敏感。 他顺着楚枫的视线回头，就看见坐在他身后的女孩。 目光没有停留的收回来了。 叶檀清眸色有点僵，蹙眉思索着什么。 应该不会，她们是朋友。 不可能蒋雯跟程妤都暗恋楚枫。 对么。 “哎，”蒋雯察觉到叶檀清回头看，碰碰程妤手肘，小声提醒，“你偶像在看你。” 程妤：“！！” “叶神，”程妤惊悚回头。 她眼下挂着明显的青紫色黑眼圈。 羞愧到不敢跟叶檀清对视，程妤低着头报告进度。 “我在努力背了，我不会拖后腿影响下午跟你搭戏的，我背了整整一夜，我肯定能记住这大几千字的老航舰配置数据和台词，我能行！” 我行，我行！ 我指定行！ “哦，”叶檀清点头，语气平的像火车轨道，“那你加油。” 说完就看向楚枫的脸庞。 看楚枫还有没有盯着短头发的女孩。 “……”楚枫正在发愣，怎么好好的姑娘看着憔悴不少。 这，这什么情况？ 叶檀清旁边坐着懒散痞气的刑睿。 刑睿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瞧见了吧，还是我机灵，导演问我愿不愿意拍老航舰检修片段，需要一个男同学，我当场就拒绝了，就知道那些数据不好背，嘿！” “什么老航舰？怎么没有问过我？”沈承霖疑惑。 温小年震惊于沈承霖的自信：“你读出来都不容易，导演怎么可能会问你？” “……”沈承霖沉默。 刑睿咬了一口香煎牛肉：“有什么好问的？咱就四个人，我不去，沈承霖去不了，就剩楚枫跟大学霸，这事儿就大学霸适合啊，还有谁能背出来？楚枫不可能背出来……” 一小段检修旧航舰的剧情。 需要一男一女出镜，女生那边是程妤参加。 导演先问的刑睿，后问的叶檀清。 说假如叶檀清不愿意配合拍摄，就会让楚枫跟程妤做搭档。 这种情况叶檀清当然会答应。 否则通宵背数据的人就是楚枫和程妤。 刑睿问叶檀清：“怎么样大学霸，你背下来了没有？” “差不多。”叶檀清回。 昨晚，他在会议室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就把几千字的东西记在脑子里了，看的旁边陪同修稿子的导演和程妤，惊为天人！ 程妤活活背了一天一夜啊。 全是大段大段的材质和结构，名词又长又难记。 叶檀清昨晚惦记早点回房间陪楚枫睡觉。 所以他背的很快，再说那些数据他前世也都看过，比较熟悉旧航舰的构造。 但他没想到，用最快的速度背完下楼。 房间里的人变成沈承霖。 楚枫不跟他住了。 “……” 楚枫愣愣听着他们讨论， 这件根本没人跟他说过的拍摄行程！ 所以昨晚—— 叶檀清是去顶楼跟孙导确认台词？ 餐厅里跟程妤聊天，礁石旁边跟孙导单独谈话， 好像一切确实都有迹可循， 但是…… 语音条里，程妤不是喊叶檀清去她房间吗， 还说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楚枫确信听的很清楚。 叶檀清，到底有没有去过女孩房间？ 要不要问啊，楚枫有点纠结。 假如—— 假如叶檀清这些年真的从没后悔过。 楚枫是不是可以问一下？ 有了一点小小的资格。 他算真前任吧…… 前任能问么。 第123章 不钓鱼，钓人 餐桌上。 楚枫看着对面人的手走神了。 大约十几秒之后回神，他看见一只浅紫色纸座的橙香鲜蒸小蛋糕，被叶檀清干净修长的手指拿在手上。 而他盯了小蛋糕十几秒。 “…你想吃么。”叶檀清仅是拿在手里，没敢动。 是第一次被楚枫这样盯在身上。 楚枫点头：“昂，给我吗。” “嗯。”叶檀清毫不犹豫的把小蛋糕递过去。 楚枫表情冷冷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叶檀清抿唇，似是浅笑。 他换了一块儿其他的面点吃。 俩人都没发现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 温小年、刑睿、沈承霖。 三脸懵逼。 “……” “……” 刑睿嘶了一声：“……什么意思，这么刻意吗，楚枫你手边盘子里有七个一模一样的，你非要他手里的？” 怎么叶檀清拿过的小蛋糕吃着香？ 为着还有四天就到期的赌约，楚枫还真是好手段啊， 这就开始勾搭人了？不要个脸。 刑睿一眼看破。 “！”楚枫故作冷酷的表情僵了一下，低头看看打从坐下就没注意过的桌面，果然看见一盘小蛋糕。 都是浅紫色的纸座， 跟叶檀清给他的这只一样！ 啊，啊？ 楚枫有点脸热，刚要尴尬的放下蛋糕。 “哥，你针对人别太明显，”温小年很小声的凑头提醒，“叶哥也要面子的。” 人家拿什么吃的就抢走。 这还不是针对？ “…针对，哦，我知道。”楚枫的尴尬感消除了一点点。 只要不是认为他故意想吃叶檀清拿过的， 就可以不那么丢脸。 沈承霖的目光在楚枫跟叶檀清之间，来回转了两圈，面色不太好。 他转移话题，打破这阵明显要暧昧的气氛。 沈承霖：“小年，我们下午还是外景拍摄吗，会不会太热？” “三点集合啊，到时候应该好一点？但孙导说出汗才会更有画面，他就是要那种火热集训的感觉，下午摆拍擦船身，甲板上拍几组照片，”温小年边吃边回答，“哎，好像明天就能出海了！” 但也得看看明天的天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登船。 温小年说起出海，这两个字瞬间引爆两桌的气氛！ 顿时女孩儿那边也都在问细节，船行几天啊，离岸多远，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03章 温小年知道的也不太多，尽力都一一解答。 刑睿咕哝：“我得整点渔具去，赶上了不得钓一回？对了，沈承霖你爱海钓吗，挪威这活动应该不少，傍晚跟我出去一趟？” 去附近渔具店逛逛。 “ok，可以帮你选渔具，”沈承霖说完，没有停顿的扭头看楚枫，“你喜欢钓鱼吗，我们一起。” 他想邀请楚枫出去逛逛。 “我不去。”楚枫拒绝的很干脆。 他傍晚不钓鱼，钓人。 “……” 下午的拍摄跟上午差不多，一动一静听口令。 拿着清洁用品擦洗了半个大大大轮船！ 又累又热，幸好拍摄还算顺利， 过程中叶檀清跟程妤搭档，到旧航舰里拍了一段巨长的对话式场景重现。 别说肢体接触了，叶檀清跟程妤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 他俩各自拨弄舰舱里无数的按钮和格子键。 站位都没挨着，很有科技氛围感。 就是脱稿的台词异常复杂， 专业名词不好背。 程妤打了几次磕巴后，还算完整的背出来了。 其实程妤这个姑娘挺优秀。 可惜拍摄入镜时，她的台词对照组是叶檀清。 孙导全程都用‘后生可畏’的目光，欣赏的频频看向叶檀清，心说回头到科技会堂开表彰会的时候，得多提一嘴这个学生。 各方面专业和抗压能力，真是不错呀。 楚枫他们在机器后面全程围观。 楚枫没想盯着看，但叶檀清穿着纯黑色的防爆作战服，高大冷峻，神情淡泊的念出那些他听都听不懂的台词。 以及每个稳妥的肢体表现，举手投足都极有魅力。 宽肩窄腰大长腿，啧，说不出来。 反正工作中眉眼认真的叶檀清，楚枫很难不爱。 能让他沉溺六年的半截哥， 是真带劲儿！ 总之下午拍摄一切顺利。 孙导：“收工，各位同学今天表现都不错，辛苦了，自由活动吧。” “明天上午九点登船，八点半在楼下集合，要上交电子数码设备啊，今晚都跟家里说一声，别叫家长担心，失联约莫三天，快的话两天就能下船。” “好的！” “……” 傍晚六点半解散了。 解散后回酒店，在楼下吃完晚餐才上楼。 酒店房间里—— 楚枫等温小年去洗澡之后，给叶檀清发了条微信。 【八点，我在六楼的安全通道等你。】 就类似于楼梯间， 很少有人会去的楼梯间， 楚枫想单独的、好好问一下叶檀清。 貌似他们之间有很多的东西，需要深入聊开了。 十秒钟后叶檀清的微信回过来。 【好。】 “……” 那就，待会儿见！ 第124章 木头人长本事了！ * 晚上七点五十分。 洗完澡的楚枫换了件干净白t恤，浅灰色的家居裤，对着镜子多照了几下，把发型搞搞。 他只是随意的抓两下头发。 没有很在意是要去见叶檀清。 没有。 “别吃我兵线啊！一个打野来抢射手经济，会不会玩儿，找骂呢，”温小年窝沙发里就着电视背景音，日常打游戏。 无意中抬头看见照镜子的人。 “枫枫枫枫枫，你是想出去吗？” 楚枫应：“啊，出去一趟。” “那我跟你一块儿？”温小年看看手机。 打野又来了！ 不知道是不会玩，还是看见他的皮肤华丽故意欺负他，这局是单开他没拉朋友，没熟悉的队友，想开麦骂又不太敢。 温小年跟浴室那人商量：“等我一下行吗，我这局刚开。” “不用，我自己去。”楚枫拒绝的很干脆。 温小年起初没在意：“哦哦，那你早点回来……不是，你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这都八点了，外面天都黑了。 收拾整整齐齐干嘛去？ “哎你别管，我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你打两局。”楚枫拿起手机就往玄关走，弯腰蹬了一双纯黑老爹鞋。 温小年福至心灵：“——约会啊？” 是约会吧这个架势！ 又洗澡又弄头发还照镜子，重点是不让他跟着。 嚯， 跟谁啊？ 反正不会是蒋雯， 昨晚烧烤时候楚枫态度很清晰，不可能再跟蒋雯好。 那是谁啊？ “……” 楚枫开门往外走，关上房门之后看隔壁的门。 佯装不在意的站着听了两秒。 嗯？ 很安静。 隔壁门里根本没动静。 什么意思，叶檀清不出来吗！ 给他回微信说了好，为什么八点了还不出来？ 沈承霖跟刑睿去逛渔具店了。 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 所以叶檀清呢？ 在走廊里站了约莫有半分钟，楚枫唇角紧绷着抿了抿，还是决定去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等着。 就…… 假如过会儿叶檀清想来呢。 他只等五分钟，五分钟叶檀清不来就算了。 不，最多十分钟！ 敢放我鸽子你就等死吧。 叶檀清。 楚枫多盯两眼隔壁毫无动静的门，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走廊尽头去，浅黄色的楼梯间大门紧闭。 走廊里隐约能听见哪个房间电视机开着的声音。 “吱。”他推开浅黄色的木门。 本来有点烦躁的忐忑的脸，在看见靠墙站着的那个人时，愣了一下。 “！”叶檀清？ 可是楚枫没有迟到， 这人早就在这儿等着他？ 心悸震荡如柳暗花明，楚枫假装淡定的把木门合上，往台阶走，靠近叶檀清：“你来多久了？” “没很久。”不到半个小时。 叶檀清洗完澡就过来等着。 楚枫是等温小年洗完澡才去洗澡的。 所以…… 嗯，就是这样。 楼梯间只有一只节能灯。 灯光呈现暖黄色，墙上贴着逃生标识。 这是六楼，窗外远远的能看见幽深海面。 叶檀清在六楼和七楼中间站着，后背靠在窗边的墙壁上，目光能下行望见完整的浅黄色木门。 他安安静静的在这儿等着。 一件长袖棕格子衬衫，衬衫没系扣子，里面是简单的白背心，深色牛仔裤。 丢到人群里都看不见的烂大街穿搭， 楚枫会觉得还可以，挺耐看。 挺喜欢看。 俩人在窗口两边站着， 叶檀清后背靠墙，楚枫面朝着夜幕中的大海。 中间隔着一扇能望见海面的玻璃窗。 “……” “……” 好安静啊，呼吸都隐约能听见。 “哎，”楚枫手肘搁在窗台上，没转头看旁边，“你能不能说话？” 能不能主动跟我说话。 哑巴人。 楼梯间有消毒水和海风咸腥的气息，此刻这一小片天地里，混进了他俩身上的味道。 叶檀清用了酒店的男士沐浴露， 不知道什么花搭配海盐，很温醇沉闷的男香。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温温沉沉，没有什么活泼的乐趣。 “…能，”可叶檀清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他琢磨了十几秒开嗓，嗓音像被拉响的一把大提琴，“你把我叫到这里，有事吗。” 楚枫：“没事不能叫？” “可以叫。” “……” “……” 嗨呀，又沉默了。 远处海面波浪一股一股的往近处涌。 楚枫拧巴着，在心里说自己可以问一下，问一下叶檀清跟其他人的情感状况，就算被拒绝回复也不见得很丢脸，是吧。 他们是老熟人，可以问问。 楚枫：“你昨晚去找程妤了？” “嗯。”叶檀清点头。 楚枫：“？” 有点想起火，他忍着：“你们进房间了？” “会议室房间么。” 忍不了了！ 楚枫朝他低吼：“我说她的房间啊。” 进没有？ 跟叶檀清对话太难了，像挤牙膏似的。 当然楚枫意识不到他自己的说话方式也有问题。 反正俩人就是对话很艰难，磕磕绊绊的才能问出来结果。 “没进过，”叶檀清说，回复的很板正，“孙部长在顶楼会议室，让我们上去聊。” “那她为什么喊你去她房间？” 楚枫分明听见了。 语音条。 “……”叶檀清沉默一会儿，摸向口袋掏出手机，“你稍等一下。” “？”干嘛？ 第104章 临时有急事吗。 楚枫虽然疑惑但挺包容：“快点儿打，你真忙。” “嘟，嘟，嘟…” “喂？叶神。”电话接通后传来程妤的声音。 晴天霹雳！ 楚枫直接懵了：“？” 干什么， 叶檀清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至少人类干不出来。 “你好，”叶檀清单手拿着手机，“昨天晚上我们去顶楼之前你——” 楚枫听的眼前一黑：“！” 卧、槽！ 他脸颊和脑袋一起滚烫爆炸，抢过来叶檀清的手机，飞快挂断：“你有病啊你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操作？ 打电话问女孩为什么喊你去她房间。 简直逆天！ “我问问，”叶檀清疑惑楚枫为什么要挂断，“否则我怎么知道她的行为是为什么，我没有研究过。” 叶檀清是认真的。 不可以问？ “……”天呐。 楚枫瞪着眼前这个人，心跳加速。 感觉自己气的即将呼吸困难了。 救命啊，救命。 楚枫已经处于暴躁状态：“就是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吗！叶檀清，你的眼睛在哪儿？嘴是哑巴眼睛也没长吗？你脑子呢，你的脑仁儿只刻着‘学习’两个字吗？” “……” 又吼我，因为别人吼我。 叶檀清不高兴的抿着唇，冷冷道歉：“对不起。” 谁喜欢他他必须要看出来么。 这也骂他？ 打电话问会被楚枫骂，回答不知道也会被骂，别的叶檀清看不出来，楚枫把他叫出来应该就是想骂他。 那除了道歉还能怎么办。 叶檀清用幽幽的眼神看楚枫，表情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就不该期待今晚这场史无前例的邀约。 他低着头要走：“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回去睡觉了。” 重生一次他要硬气点， 不能再无条件的被楚枫欺负。 “……” 又走？ 楚枫是真要疯了。 楚枫压着嗓门儿吼他：“站住！你敢走我就把你从六楼扔下去。” “不用你扔，你说一句话我自己跳。” “？”楚枫愣住，迈步到叶檀清面前把人挤在角落里，诧异质问他，“你是在跟我顶嘴吗叶檀清？” 你一个木头人还长本事了！ 楚枫弓着背，两只手叉腰盯着叶檀清。 表情凶的像是要打人。 “…对不起，”叶檀清落寞抿唇，声线压的很低，“可是，是你先骂我，我有眼睛和嘴巴。” 你说我没有，你骂我。 “你有眼睛会看不出别人喜欢你？”楚枫跟他聊的抓狂，抬手猛推了一把叶檀清胸口。 确实气的想把这个人揍一顿， 都不如打一架算了。 他跟木头人有什么好聊的？ “呃，”叶檀清被推疼了心情也烦，皱着眉，攥住楚枫要再推他的手腕，闷躁的挑眉问，“你为什么非要我看别人？” 不想看， 不想看不想看不想看。 楚枫挣扎手腕：“我没非要你看、我说你能不能跟别人保持距离，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脑子有——” “够了，”叶檀清再好的耐心也被磨干净了。 他手掌用了力气，扯着楚枫的手腕把人拽的往前，直撞到他胸口，让两人距离瞬间贴近！ 哑巴也能被气到说话。 “我看都没看过还要保持怎样的距离，你就是想找茬儿骂我，对么，热衷于折磨我，打电话不行，跟你说对不起也不行，”叶檀清隐忍的憋屈正在小爆发，“你让我怎么做？告诉我。” 距离忽然好近，叶檀清的脸也很近。 是楚枫没见过的强势和凶。 楚枫整个人都僵直了：“……就，你别跟别人那样。” “哪样？这样么，”叶檀清眸色怒沉。 偏头啄了一下楚枫的唇。 亲到了。 “！” 第125章 不要变色 楚枫彻底懵了。 眼前这人唇瓣热热暖暖的，贴在他嘴上。 唇角噙着一点薄荷香，不知道是牙膏还是漱口水，甜丝丝的那种薄荷味道，会诱着他想探舌过去尝到更多。 但现在好像不是接吻的时候。 他们在吵架啊。 ——要不要推开？叶檀清为什么不伸舌头，啄了一下之后又把嘴贴他嘴上，这都三四秒了还不动弹，伸舌头啊你、不是！要不要推开，他怎么不接着亲…… ——你该推我了。 僵持，僵持。 又僵持了两秒。 “……” “咳。”后面的楼梯有脚步声靠近，老大爷故意咳嗽的声音响起。 楚枫跟叶檀清都是一怔， 有人来了！ 楚枫手腕还被叶檀清攥着，就在他想挣脱的时候，叶檀清攥着他手腕一个转身，跟他交换了位置。 叶檀清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挡在角落里。 “！”楚枫愣住。 感觉后脑勺一重。 脸颊贴到一处热乎乎的地方。 “……”叶檀清一只手抚上楚枫后脑，把楚枫的脸往他肩窝里按。 同时扭头看向走下来的、拎着纸盒子的老大爷。 陌生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国内没开放同性婚姻，这种男男恋情并不被大众所接受，楚枫心脏怦怦跳，但其实他不太怕被谁撞见，撞见了也没关系。 他心脏怦怦跳是因为， 鼻尖跟叶檀清的衬衫领子蹭着呢， 叶檀清身上那股酒店沐浴露的暖香调，就会更浓，他整个人被叶檀清护在怀里…… 不，更像是叶檀清把他藏起来了。 就是这种感觉。 他能听见身前人沉稳的心跳声， 外界有可能会出现的那种不好的声音，都被叶檀清挡着，给他筑建了一个很安全的小角落。 这个瞬间， 楚枫觉得莫名的踏实，他安静的多闻了闻这个人。 心里满满的都是叶檀清。 而叶檀清正沉默的看着老大爷。 “嘿哟。”老大爷当然不会盯着小情侣看，都是这个时间清理保洁丢在楼梯间的纸盒。 老大爷低着头，身子骨硬朗的加快脚步。 很快就消失在六七楼的楼梯间， 往五楼去。 “……” 楼梯间恢复安静，只剩他俩。 “走了。”叶檀清掌心还扣在楚枫后脑上，嗓音沙哑的出声告诉他。 楚枫垂着眼，只能看见这人颈部皮肤。 因为他们贴的太近了。 他依旧没抬手推开这个人，就语气闷着搭了句话。 “走了你还不松开？干嘛藏着我。” “我以为你不会想被看到…楚枫，我要是不松开，”叶檀清指尖摸在楚枫蓬松的发间，视线盯着昏暗里的白墙，他问，“…会怎样呢。” “……” 这次换楚枫沉默了。 感觉耳尖被叶檀清这种嗓音熏的，有点发烫，他能感觉到叶檀清也有点烫，至少这个怀抱越来越热。 不会怎样，如果你非抱着我不撒手， 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楚枫心里有这句话，但他不会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就像是他很喜欢被叶檀清抱着，那会有点别扭和没面子。 就觉得—— 没把你推开， 难道这还不算是答案么。 但显然叶檀清体会不到这一点。 叶檀清只是思考了很久之后，把另一只手臂轻轻的圈在楚枫腰上，他用很低的声音请求：“…给我抱一下，你不要生气。” 生不生气的，他都想抱一下。 大不了多说几遍对不起。 叶檀清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 他最近胆子大了很多，敢强吻、敢说狠话，敢当着楚枫的面说要回去睡觉，敢还几句嘴，敢趁其不备的速亲一下。 甚至敢抱着不撒手。 虽然还没有特别特别多， 但比起从前，已经算很有勇气了。 以后应该会更有勇气？ 他要跟楚枫先平等。 再谈相爱。 “有病，现在说要抱我，”楚枫把额头抵在叶檀清肩窝里，别扭的闷声问他，“…你以前为什么不抱我。” 语气听着不算委屈。 但，心里会委屈。 “……” “…怕你骂我，”叶檀清实话实说，他把怀里这个人拥的更紧了点，满足到抱着轻晃了晃，“你就像动物世界里，马达加斯加岛上的那些变色龙。” 楚枫唇角扯出一抹甜甜的笑。 叶檀清抱的好紧，怀抱香香暖暖的，晃的也挺舒服。 马达加斯加…… 楚枫：“？” 第105章 叶檀清说他是什么？ 下一秒—— “你滚呐，走开！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些会吐舌头的丑蜥蜴是吗，是吗！” “呃？”叶檀清被他推的撞到旁边墙壁上。 看着楚枫怒火喷涌的表情。 “不可爱么，”叶檀清茫然无措，三秒后低下头感叹，“…变色了。” 叶檀清：“对不起。” 不要变色。 “……” “……” 天，杀了这个男的吧。 服了。 第126章 宝宝和死石头人 五分钟后。 楚枫气冲冲回到酒店房间里。 “就是这个人，刚才抢我兵线还跟我对骂，说要跟我单挑，”温小年正开着麦跟谁说话，语气又怂又可怜，“我明天请你吃早餐要是你能赢的话……闭会麦儿，哥！你回来了？” “昂！”楚枫把鞋甩了，拿着手机直奔浴室。 他得洗把脸冷静冷静。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叮咚叮咚响。 【死石头人：对不起。】 【死石头人：你生气了吗？】 【死石头人：（我错了）粉色小猫跪着磕头表情包。】 三分钟后，楚枫换了短裤睡衣。 温小年坐在沙发里小心翼翼看他，悄声冲着手机说：“刑睿，你别开麦了，枫哥回来了他好像心情不好。” “他事儿不少，你怎么到谁跟前儿都怂成这样？你把耳机带上，”刑睿语气不耐烦，“还要不要我帮你打了？” 温小年找耳机：“要要，开，咱俩打他俩。” 说的很小声，怕吵到楚枫。 单人床上。 楚枫坐在床边喝水，冷静一会儿之后拿起手机。 【宝宝：谁是蜥蜴？】 【死石头人：我。】 【宝宝：我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你开始攻击我了？你都会骂我了叶檀清！你才是蜥蜴。】 【宝宝：看见你就烦！】 【死石头人：……】 【死石头人：对不起。】 【死石头人：我知道你烦我，你掐的好用力。】 楚枫从楼梯间离开的时候，在叶檀清侧腰上拧着点肉转了半圈，疼的叶檀清嘶声蹙眉。 但好像他俩的相处比从前自然许多。 叶檀清都会给楚枫发微信了。 【宝宝：那确实，我确实比你会用力！】 【死石头人：你好厉害（大拇指）】 “？”靠。 永远听不出话外音。 楚枫烦的抱着手机打滚儿。 又冷静一会儿，他给叶檀清打了一行字。 【宝宝：你以后会像以前一样，就是，会听我的话吗。】 对面过了两分钟才回。 楚枫就盯了对话框足足两分钟。 “……” 叮。 回过来了！ 【死石头人：酌情，要考虑。】 叶檀清坐在客厅沙发里，是很认真回的这句话。 不能再对楚枫百依百顺和小心翼翼。 怕重蹈前世的覆辙，要先平等再相爱。 这是他接下来必须做的事。 他在为以后能跟楚枫平等和谐、性福生活做准备。 不会完全听楚枫的话。 【宝宝：那你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告白，这个行吗？不管男的女的都不可以。算了！我就随便说说，你不想听话也没关系，我无所谓。】 【死石头人：这个可以，可以听话。】 “……” 叶檀清抱着手机打字。 楚枫抱着手机笑了。 【宝宝：好吧，明天早上你在餐厅等我，一起吃早餐，你，可以坐在我身边。】 【死石头人：（笑着的小猫脸表情包，猫爪比ok）】 【宝宝：还有，你能帮我洗衣服吗。】 其实楚枫不需要叶檀清帮他洗，以前让洗也都是故意的。 这会儿只是问问。 就试探。 试探叶檀清还会不会对他好。 好到什么地步。 “……” ——你能帮我洗衣服吗。 叶檀清盯着这句话，看了十几秒。 手指在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来回好几遍。 【死石头人：可以，但你要支付报酬。】 “？”楚枫噌的从床上坐起来。 背景墙后面的沙发里开着台灯，温小年还在专心致志打游戏。 楚枫自己嘟囔：“什么意思，要钱吗，报酬？” 【宝宝：一次多少钱？等等，你还背着我接洗衣裳的活儿？】 不愧是学霸， 什么都难不倒你！ 【死石头人：只接你的订单。】 【死石头人：不要钱，报酬我定。】 楚枫专属洗衣房， 在线接单！ “…如果让我劳动，就该有劳动报酬，报酬我来定，”叶檀清唇角翘起一点点弧度，“…你必须给。” 否则就让楚枫读一遍劳动法。 这样很公平。 【宝宝：你要什么报酬？你现在就跟我说，如果要的太多我就不用你了，我不如送干洗店呢。】 楚枫盯着手机屏幕看， 快被这个性情大变的人钓成翘嘴了。 【死石头人：保密，开盲盒。】 【死石头人：明天见。】 【死石头人：晚安。】 “……” 楚枫没给他回。 不是，使唤叶檀清会被要走什么报酬？ 不是钱，能是什么呢。 明天就要上船了。 似乎可以在船舱里使唤个试试…… 楚枫关掉电视：“温小年？几点了还打游戏呢。” “哥，才九点多。” 客厅沙发上。 温小年盘腿搂着抱枕。 游戏里，刑睿用刺客角色操作很六，把那个抢他兵线的坏刺客打的落花流水，对面投降了！ “哇。”温小年克制着没喊。 他退出游戏页面，给刑睿的微信发消息。 【2班同学 温小年：谢谢，谢谢！】 【王八蛋刑睿：（墨镜得意）少说废话，明天早餐伺候着我吃，小趴菜，哥不帅死你。】 【2班同学 温小年：好嘟好嘟，大佬晚安。】 温小年把手机丢沙发上充电。 过了几秒又忽然拿起来。 打开百度搜索—— “给仇人吃什么才能报仇？” “哪些食物相克，会导致呕吐和腹痛？” “……” 特意邀请刑睿打游戏帮他一个小忙， 再顺势答应要请刑睿吃早餐，故意亲近敌人使其卸下防备， 先亲近后搏杀！ 这在孙子兵法上叫‘虚与委蛇’，也是一种常见的权谋写作小技巧。 马仙童帮百姓报复乡绅的时候就常用。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温小年明天就给刑睿渡个仓。 哎嘿。 夜幕下的海岸线，浪花阵阵冲刷着沙滩。 他们要睡觉了。 * 第127章 你们俩好像有事儿！ 早上八点。 两个相邻房间里的四个人几乎同时出门。 “早啊叶哥霖哥！” 叶檀清破天荒的回：“…早。” 视线掠过跟他们打招呼的温小年，径直看向跟温小年一起出来的楚枫。 楚枫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衫当外套。 很浅很浅的蓝色，非常清新。 “楚枫，”沈承霖抬步直奔楚枫身边，经过叶檀清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半推半撞的把叶檀清挤开。 温小年看看沈承霖的动作，转身往前先去按电梯。 沈承霖凑到楚枫面前，笑容友善：“昨晚我帮你和温同学也买了渔具，我们到船上可以海钓，你有海钓过吗？” “不怎么钓鱼，我不喜欢鱼腥味儿。”楚枫嘴里应着沈承霖朝电梯走了几步，忽然站定。 他扭头望向跟在他后面的人。 叶檀清穿着纯白色的软牛仔外套，窄窄的领子翻在颈下，干净极了。 楚枫：“你走快点儿。” 慢吞吞的，不知道主动过来靠近点吗。 “好。”叶檀清眸光稍稍亮了一下。 在沈承霖的诧异注视里，他走到楚枫身边。 “？”沈承霖确实诧异。 因为这两人的发展跟他想的不一样！ 楚枫为什么又搭理叶檀清？ 这俩人不是吵架，都吵到见血的程度了吗，楚枫不愿意跟叶檀清住一个房间，现在为什么跟叶檀清说话？ 该死的，姓叶的到底给楚枫灌了什么迷魂汤。 从房间到电梯要穿过半个走廊。 “…手还疼吗？”叶檀清忍不住想问。 问楚枫掌心被瓷片割破的伤。 楚枫回他：“不疼了，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有点感觉，伤口胀胀的痒，今天睡醒就没感觉了。” 第106章 前天割伤时挺疼的。 但很多人都这样，伤口愈合就开始忘掉疼。 楚枫的性格尤为随性，大部分时候情绪都只为当下的感受服务，不管受伤的时候有多疼。 他觉得最后能愈合就行。 有这种心态。 叶檀清不放心：“我可以看看么。” 虽然他不是医生。 他想看。 “呐。”楚枫把没贴创可贴的右手掌心，手指伸直了给人看，手掌朝上伸到半空里。 “…肉芽长的很快，”叶檀清把楚枫手指按弯曲一点。 不让他伸太直，会拉扯伤口。 他两三根手指贴在楚枫手背上，托着看了两眼。 最后才把楚枫的手放下。 叶檀清低声说：“碰到会疼，不要碰到它。” “碰到也不怎么疼，”楚枫跟他闲聊，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我刚才洗脸的时候用了伤口防水贴，按了两下。” 叶檀清严肃了点：“你不要按。” “凭什么，管得多，我的手我想按就按，”楚枫身子往叶檀清胳膊上歪，声量低下去说悄悄话，“是疼你身上了？” 语气带着一点戏谑和撩劲儿。 叶檀清垂眸：“…会好的慢。” 就是， 就是疼我身上了。 “那你的好了没有？”楚枫问。 是问叶檀清手臂上剃须刀割出来的伤。 楚枫记得手臂比掌心伤的重。 叶檀清点头：“愈合了。” “我看看。”楚枫要弄卷起白牛仔袖子。 叶檀清躲开手臂：“不给看。” “为什么不给我看？”楚枫挑眉凶他，当场变色，“我给你看掌心你不给我看手臂，是吧，防什么呢。” 叶檀清看他恼了，嗓音闷着回：“怕你会学。” “我是傻哔吗我学这个？”楚枫毫不犹豫的回。 早就忘了他自己说的在学叶檀清。 叶檀清不相信他：“不是。” “我看看。”楚枫想看。 “…不要。” “我看看！” “不要。” “……” 俩人拉拉扯扯的进电梯。 温小年、沈承霖：“？” 这是干啥呢。 “楚枫……”沈承霖跟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 他一直插不上话。 “啊？”楚枫揪着叶檀清的牛仔外套下摆，回头看沈承霖，“有事儿吗，你说。” 沈承霖面色复杂的摇摇头：“没什么，但是你们……” 你们俩好像有事儿！ “真少见，”温小年傻呵呵的笑，“我枫哥也会关心叶哥了？好好好，就这样，大家都是好朋友，互相多点关心和友爱。” “！”关心。 楚枫下意识反驳：“谁关心他了！” “那你干嘛非看他的伤啊，”温小年说，有理有据，“我们都不知道他胳膊有伤，而且他不想给看，你还拽着他不放，你干嘛呢。” 沈承霖在旁边点点头：“对，不要看他了。” 有什么好关心的。 死穷鬼。 “……” “我就，”楚枫有点尴尬的放开叶檀清衣裳，怎么办，这回好像有点遮不住，“我看看他伤好了没，能不能给我干活。” 温小年：“干什么活儿？难道我不可以吗。” 我不是你最忠诚的小狗腿了吗。 老大！！ “就，我想让他帮我洗洗衣裳什么的，”楚枫低头摸鼻尖，瞥了叶檀清一眼，“你快点养好啊。” 叶檀清冷着脸：“哦。” 原来不是关心他么。 “皮外伤不影响洗衣服，我随时都可以帮你干活，”叶檀清很严肃的告诉楚枫，“要有报酬。” 他不白干。 楚枫：“……” 这死玩意儿。 楚枫忍着憋气：“好的，干洗店叶老板。” “不用客气。”叶檀清点点头。 “我，”沈承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帮你洗衣服吧，我手臂没伤，我还可以晾干后熨平整加上熏香，我都可以负责，我还可以给你买新的！” 姓叶的有钱给你买新的吗？ 楚枫，看看我！ 叶檀清冷飕飕的眼神瞥着沈承霖：“他不需要你，我跟他单线交易。” “！”楚枫表情一怔。 压着惊喜扭回头看叶檀清的脸。 干嘛，你在宣誓主权吗。 叶老板。 瞬间就不太憋气了。 “嚯，”温小年倒是听的两眼放光，“霖哥，你能不能看看我，这活动现在还有吗？” “我妈搜刮了我的小金库，我没钱买新衣裳。” 温小年用膜拜的眼神看土豪：“这活动我太需要了！” “…行，你把想买的衣服代付链接发给我，”沈承霖实在搭不上楚枫，只能先搭温小年这个‘说好话’的捷径。 他勉强装出笑脸：“能跟你做朋友我很开心，温同学。” “？你真给我买吗？”温小年转头看看他枫哥，又看看沈承霖。 沈承霖点头。 就是说真给买。 “我靠，财神爷眷顾我，”温小年虔诚对着沈承霖双手合十，“能跟你做朋友我也很开心，咱俩就是一整个的相见恨晚啊！霖哥你真好，哎不行我帮你洗衣裳吧，我也很能干活……” “……” 沈承霖听的想翻白眼。 花点钱是小事，可温小年看着笨的跟猪一样。 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楚枫啊。 温小年会帮他说好话吗。 “你俩关系这么好了？”楚枫稍微有点惊讶，但也不惊讶，“年儿你可以啊，抱大腿的运气还是这么强。” 前世就是—— 温小年经常能蠢萌蠢萌的撞好运。 温小年笑容单纯：“嘿嘿。” 哥，黑金鲍鱼船之后，我又沾上你的光了。 这个挪威来的gay想借我追求你，起初还故意针对我，可是现在，明眼看着你对叶哥有意思，他还贼心不死。 仗着有钱就想收买我，让我出卖你。 当谁没见过钱啊。 我逗逗他，不花白不花。 温小年能感觉出来沈承霖其实看不起他，沈承霖在超市门口推他那一下的狠劲儿，他记得。 他顺势让沈承霖出出丑或出出血罢了。 给沈承霖看龙王视频， 好几次的阻拦沈承霖缠着楚枫。 以及—— 真以为八万八的鲍鱼船，是他没见过海鲜上的干冰液氮烟呢。 是想看傻瓜。 “……” 第128章 小小的餐桌，真绝妙！ 餐厅里早上没多少食客。 趁清晨阳光不晒，很多游客会选择到沙滩吃早餐，顺带看看日出。 楚枫他们坐下没多久，穿着防晒衣的蒋雯她们就来了。 程妤休息一晚精神好了很多，径直走到叶檀清面前：“叶神早上好。” “你好。”叶檀清抬头看着她。 楚枫就坐在叶檀清旁边，也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看程妤。 温小年说要亲手帮刑睿搭配营养早餐，很殷勤的去准备了，刑睿坐在叶檀清对面打哈欠，跟旁边的沈承霖说着鱼竿的事。 程妤小声问：“昨天…昨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又挂断了，我给你发了微信，你没有回，是拍摄有问题吗，需要我配合补镜头？” “没有，当时想问你一些情况——” 楚枫：“！”哥你别整。 尴尬死了别说出来。 他在桌下猛掐叶檀清的腿。 “…！呃，没什么，”叶檀清被掐的中断，干脆结束对话，“如果需要补镜头导演会通知你，我不知道。” 蒋雯扭头：“那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她琢磨一晚上。” “你别说话。”程妤瞬间窘迫。 她都说了她跟叶神能认识一下、能搭上几句话就很满足，本来就不是非要谈恋爱的念头，偶像崇拜感居多，这死丫头还口无遮拦。 “打扰你了叶神，我没事了。” 程妤强行拽着蒋雯走开。 整个过程蒋雯一眼都没看楚枫。 有那句永远都不可能复合。 就断的很干净。 “……” 叶檀清帮楚枫拧开一瓶水。 “听见了吧？”楚枫不怎么高兴，冷哼着点拨叶檀清，“不要在晚上随便给女孩打电话，会让人琢磨你一晚上。” 叶檀清不认同：“我没有随便打电话。” 楚枫想知道原因他才打过去问问。 这不是随便，事出有因。 “可你还是让人琢磨你一晚上，难道这不是你的错？”楚枫说。 错？ 叶檀清想说对不起，但忍了一下试图解释。 “我并不能控制她的思想，楚枫。” “我管你呢。”楚枫就酸。 第107章 就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酸。 “……” 那道歉吧。 叶檀清：“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你下次还打吗？” 叶檀清：“…有需要，会打的。” “？” 好，好好好。 死石头脑袋真好啊，哏啾啾！ 本来一句‘我下次不打了’就能完美应对。 可叶檀清就学不会男人虚假的承诺。 他非得确保能做到才会许诺。 但楚枫就喜欢听人哄着，哪怕是用虚假的承诺。 反正就，气死。 自己气的半死叶檀清还无辜的很。 “你别跟我说话，你去给人家打电话吧，不是爱打吗，拨号拨的超级快，手机号什么时候添加的咱也不知道，”楚枫阴阳怪气，用漂亮的桃花眼睨着他，“叶神就是有本事，手眼通天，叶神。” 不是爱被这么叫吗。 好听吗？ “……” 叶檀清觉得楚枫语气怪怪的，但也习惯了。 他还挺喜欢楚枫这样，因为楚枫跟他说了好多话。 叶檀清唇角弯了弯。 没吭声。 “？”这死东西！ 楚枫憋着炸毛的感觉扭头望向窗外。 不看叶檀清，看着就生气。 对面的沈承霖留神听了一会儿，心情比楚枫还愤怒！ 愈发觉得叶檀清是给楚枫灌了迷魂汤，或者是什么下蛊，就这种人怎么能让楚枫喜欢呢？ 楚枫喜欢他什么？ 想不通。 穷，没情趣，没品位，不浪漫。 像个石头人一样蠢。 沈承霖眼眸一转看向楚枫，温和的说：“学校喜欢叶同学的女孩不少，上次的告白信还记得吗，那个女孩很失落的走了，唉，叶同学真是很会招女孩喜欢啊。” 明目张胆的给楚枫上眼药。 “是，”楚枫当即顺着沈承霖的话，针对叶檀清，冷嘲的瞥向身边，“魅力很大，哦？” 叶檀清面色微动，藏着期待：“…你也这么认为么。” 楚枫觉得他魅力很大。 怪不好意思的。 “？”楚枫、沈承霖。 俩人的‘合力’攻击伤害不了石头人一点。 刑睿喝了几口冰水才把瞌睡虫赶走，百无聊赖的听着这三个人对话。 刑睿被叶檀清逗乐了：“哥们儿，你听不出来他俩在阴阳你？” “什么。”叶檀清是真不懂。 刑睿仗义执言：“他俩说你花枝招展、狐狸精做派、不知道检点，反正类似这意思吧，就说你在学校勾引好多女孩儿，故意的叫人追捧你，你认了？” 不认就大嘴巴子抽他俩呀， 快打起来，闲着干嘛。 “我没有。”叶檀清听的皱眉。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转头看楚枫：“我没有花枝招展，狐狸精，我很检点，不在乎有没有追捧，我很洁身自好。” 一条条都说的很清楚，怕楚枫误会他。 态度认真的就好像在给重大项目做担保，解释的一丝不苟。 “…我知道啊，”楚枫又气又觉得好笑，“你在解释什么？你这个脑子跟狐狸精沾不上边，你就几件格子衬衫换着穿，跟花枝招展也沾不上边，你是觉得我傻吗，这用你解释？” 楚枫从来没觉得叶檀清不检点过。 这人作风正的发邪。 “……” 哦，原来是这样。 叶檀清沉默，忽然转头看向沈承霖：“那么，是沈承霖觉得你傻，他在误导你，想让你误会我？” 被忽然盯着的沈承霖：“！” 姓叶的就这么直白把他揭穿了？ 那楚枫会怎么想他…… “叶檀清你刚明白过来？”楚枫用一种很嫌弃的语气，数落叶檀清，“满脑子学习学习，我跟你说个话你全都听不懂，你能不能机灵一点？你看人家沈承霖，见缝插针玩的多好，你就能把我气死。” 好吧。 叶檀清懊恼，憋了几秒才问：“你知道他在误导你？你还跟他一伙儿……” 这不就是—— 楚枫明知道他冤枉， 还跟沈承霖一起冤枉他？ “我当然知道啊，”楚枫嫌弃点头，“我顺着他的话逗你玩儿呢，你呆死了还叶神，嘁。” 被嫌弃了。 叶檀清无奈：“哦。” 确实不擅长这种无聊的玩笑， 他的脑子也就只能造造航空母舰了。 “……” “？！”沈承霖瞳孔放大。 楚枫知道他在误导他，冤枉叶檀清。 楚枫顺着他说是想逗叶檀清玩儿。 等于楚枫能一眼看破他在挑拨离间，却根本懒得搭理他。 啊？？ 他不用担忧楚枫怎么想他， 楚枫压根儿懒得想他！ “我操，”刑睿这回是真笑了，“你们这拐弯抹角的劲儿真有意思，沈承霖，你下回整这种乐子能不能带上我？” 这也太好玩了。 最开始以为楚枫是傻子，被沈承霖误导了，迷糊着冤枉叶檀清。 然后以为叶檀清是傻子，被俩人内涵欺负都听不懂。 实际叶檀清只是没听懂他俩的弯弯绕，等明白之后能瞬间理清逻辑，准确的找到始作俑者。 这让试图撺掇叶檀清打架的刑睿成傻子了。 最后的最后， 沈承霖纯小丑乐子人，被楚枫顺势利用着玩儿叶檀清。 嗨呀，小小的餐桌， 真绝妙！ 第129章 疯狂的念头 “来了，大佬。” 温小年端着一只餐盘和一杯饮料。 径直放到穿着墨绿色花衬衫的刑睿面前，像个传菜服务生。 “这什么？混在一起真没卖相。”刑睿看着像一碟沙拉似的东西，青的红的橙的绿的，混着虾肉和海鲜。 最上面还挤着几道咸乳酪酱。 配了一杯鲜榨橙汁。 温小年把餐盘给刑睿摆好，坐回楚枫身边的位置。 他咬着烤面包片解释：“睿哥你不是健身嘛，你自己看，有肉有蛋有vc和虾，满满的都是蛋白质，保你一天有活力，有空还能带我上分。” “打游戏？又菜又爱玩…” 刑睿拿叉子翻了翻，确实没什么异样。 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个小辫儿男之前都莫名其妙的老瞪着他， 现在就因为一局单挑的游戏，态度能瞬间变化？ 变得也太快了。 “能带我上分的都是大佬！”温小年傻呵呵的朝他笑，“反正从今天起咱们就一笑泯恩仇，快吃吧睿哥。” 刑睿不屑的哼了一声。 “……” 楚枫瞥温小年：“你小子挺宽宏大量啊。” 这人强吻你的事儿你忘了？ 还一起打游戏，还给他弄早餐。 不行。 楚枫忽然朝刑睿伸手：“你想吃什么自己点，这盘递过来给我吃，温小年亲手搭的餐你还吃上了，他跟你又不熟，就打了局游戏你也好意思。” 以前温小年琢磨什么好吃的，都是先拿过来给他试吃。 哦，现在换成给刑睿吃了？ 楚枫当然不高兴。 “！”温小年紧张到瞳孔一缩，“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那是给刑睿准备的。” 吃了伤身。 “哈，楚枫你听见没有？”刑睿得意的笑了，拿起叉子就直接开动。 本来还有点犹豫，这下是非吃不可。 他是绝对不会还给楚枫的。 不让楚枫顺心。 “……” 楚枫被下了面子，咬牙喊人：“温、小、年。” 你跟刑睿一伙儿了是吗！ 嗯？旁边叶檀清侧目，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俩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人闹别扭。 上回在宿舍温小年是怎么把人哄好的？ 这次叶檀清能亲眼看着了。 “哥，我帮你点一碗虾扯蛋。”温小年哄人。 看出来楚枫要炸毛儿。 楚枫气笑：“我又瞎扯淡了！哈哈，他带你打游戏你就向着他，我带你打那么多局游戏…好，不要我了是吗？” 好你个白眼儿狼。 这就叫拐走了。 “不是不是，虾仁儿咸蛋羹啊，”温小年看了一眼刑睿，刑睿正美滋滋的吃，放心了，“你不是给起外号叫虾扯蛋吗，哥哥哥哥，别气。” 温小年拍着他胳膊冲他wink一下。 “？”哦。 好的收到。 楚枫忍着没去研究刑睿的那碟餐，声量低了下去：“咳，那你叫两碗吧，也给叶檀清一份，让他补补脑。” 这儿的蛋羹挺好吃。 “行。”温小年招手点单。 转眼就和好。 “……” 旁边看了半天的叶檀清：“……？” 第108章 原来眨个眼就可以么。 眨个眼就能哄好。 学到了。 “你俩跟幼儿园闹别扭的小孩儿一样，夜姨。”刑睿喝着橙汁摇头，顺顺虾肉。 蛋羹送来了。 楚枫把自己碗里的虾仁舀给叶檀清。 这两天虾吃太多，腻。 “吃掉。” “哦。”叶檀清点头。 是独属于楚枫的人形泔水桶。 他们对面， 沈承霖沉默的吃着早餐。 垂眼的时候，眼底满满都是对叶檀清的敌意。 他快要忍不住了。 不如在船上找个监控盲区…… 叶檀清这人多存在一天， 楚枫的目光就永远落不到自己身上，沈承霖有点着急。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不敢干？ 反正叶檀清没权没势、一无所有，坠海身亡也没有家人能向他追责或深究，到时候伪装一下搞成意外坠海，对沈承霖来说不难办到。 但， 这个念头太疯狂，他只见过并没有亲手做过。 说实话不太敢出手。 目前还只停留在想想的阶段。 其实，沈承霖更希望叶檀清能出点小意外，比如断手断脚变成残废，叶檀清变成残废了楚枫肯定会死心…… 唉，再看看吧。 只希望叶檀清别再缠着楚枫，主动离楚枫远一点。 沈承霖就可以给他留条命。 毕竟他们是同学啊，沈承霖心很软的。 先找个机会警告一下叶檀清？ 吓唬吓唬！ “……” * 上午九点整，登船了。 第130章 两个大宝贝 阳光把海面晒成一片银海，光影熠熠。 蓝天白云下，楚枫他们乘坐小巴士离开酒店沙滩，要去到南湾码头附近，跟正在拍摄其他素材的孙部长碰面，然后再一起登船。 温小年和那位带队的徐老师也随行。 温小年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短袖的，颈部还戴了一个红色领结，所以在餐厅的时候说他像服务生。 头发也挽起来了，乍一看像个古风小道士。 是徐老师叮嘱他这样收拾的。 让他别穿那些宽松破洞的牛仔裤，头发也不许扎麻花辫儿马尾，看着不正式，没有男孩子精精神神的样子。 耳钉、手环和项链也都摘掉了。 被徐老师勒令整改过后，温小年今天看着确实精神很多，坐在小巴士里，怀里还抱着一叠航海资料，待会儿要发给楚枫他们看。 旁边徐老师也穿的白衬衫。 虽然他俩不出镜吧，但这样显得严肃和认真。 温小年瞥对面穿着花衬衫的刑睿。 “看什么？”刑睿顶着寸头，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就直白问出来。 温小年摇摇头：“没事啊。” 那盘早餐…… 刚吃进肚子里，还没开始起作用。 旁边楚枫听见他俩说话，也看了看刑睿，大概能猜到那盘菜有问题，被加了料，但还没找机会细问温小年。 不能是那种拉肚子的药吧。 那不是会影响拍摄？ 楚枫看着刑睿。 “手。”他旁边，叶檀清忽然出声说了一个字。 楚枫：“干嘛？” “看看。”叶檀清又要看楚枫手心里的伤。 刚才在酒店走廊里没阳光，没看清。 带队老师就坐在对面，小巴士是两排长方形的座位，刚好坐下十个人，蒋雯她们也在对面。 场合不合适，楚枫没废话：“哦。” 他把右手掌心摊开给叶檀清看。 阳光下，一道两厘米多的浅粉色线伤，伤口小但扎的深，表面看着是没事的，正在愈合中。 叶檀清点点头：“好了。” 看完了。 “神经病。”楚枫笑了一下，把手收回腿上，能感觉到叶檀清很紧张他手心这点小伤。 就，挺好的。 小巴士突突的往前开。 徐老师开始收缴电子设备，不许私自拍摄并传播画面。 “……” 南湾码头。 阳光越来越晒，海风里满满都是炙热，咸咸的海水腥气扑鼻。 “哇。”巴士里逐渐响起惊呼。 楚枫正拿起他的行李包，随着惊呼声往海岸边看，被阳光晃的眯了眯眼。 映入眼帘的—— 是那两艘蓝白相间、精锐霸气的海军大舰！ 海军大舰由海城海军部队保管，刑睿的小叔拿到批文后才可以调动，这个调动仅仅只是影响一点点航线。 让大舰能在上午短暂的经过码头。 就只是经过，不允许靠岸。 在纪录片中远远亮个相。 并且只经过这一趟，没拍好也不会再有第二趟，孙导的压力很大，一大早就在这里准备着了。 现在正在拍，拍这两艘大宝贝。 远远看着都能令人心生敬畏。 如果是备战时刻，枪炮架足并载满海军军官。 不难想象气势该多么骇然。 它俩短暂的、缓缓的从码头海域经过，没有停靠，高耸船身需要每个人抬头仰视，帅到无与伦比。 周围的惊呼声。 也就来自高大威猛的两艘大舰！ “嗡——” 大舰在镜头里拉笛，像是跟岸上打招呼，发出醇厚性感的嗡鸣声。 整个码头上空都被这阵嗡鸣声覆盖。 一团团的海鸽围绕在舰身飞翔。 蓝天白云，这是属于祖国、属于海城的大舰！ 奈何楚枫没文化，一句喃喃的：“我操。” 证明了他这会儿的心情。 太酷了。 “……帅啊，”刑睿看的眼都发直，就感觉一股骄傲自豪由心而发，“我小叔会开这个！我小叔。” 楚枫就见不得刑睿嘚瑟：“是你小叔会开又不是你。” “我早晚也会开的，”刑睿摸了摸寸头，他时刻为入伍准备着，“我已经报名了定培航技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上工商课？” 刑睿不上课不是因为贪玩，是他要用这种抗争的方式。 逼家里同意他学自己喜欢的专业。 否则他就每天混日子，故意什么都不学。 定培航技专，就是定向培育航海技术专业，毕业后可以通过一定的经验累积，参与海舰掌舵，开大舰。 刑睿是盼着要改专业。 但他小叔死活不让他进海军，说危险，不过刑睿还有第二选择。 他想当海警，加入海城海上武警执法队。 海军或海警都行。 反正刑睿是一定要学航技专业的。 楚枫愣怔一下：“…你报名了？” 他看着眼前跟他们关系不太好的刑睿，很鲜活的生命，这么高这么壮实的一个人。 前世就死在大海上。 “昂。”刑睿得意的抬了抬下颌。 “……” 小巴车停下。 徐老师招呼他们拿好物品下车。 到船上会待两天一夜，每个人都拿了点换洗衣物。 关于大舰的外观拍摄画面已经完成，孙导叫人来领他们登船。 是一艘导演借来的军用民营轮船，这种船的内部也不允许过分拍摄，镜头大部分都只在甲板上。 这次的联名拍摄活动说是宣传片。 其实更像是纪实画面，海军海警联合组织。 楚枫他们安静的排队登船，能看见宽阔甲板上，有一队穿着海警特战服的军官们。 他们面对镜头齐声—— “海城海警全时戒备！严阵以待！依法在管辖内海域，持续开展维权执法活动，坚决维护国家领土主权和海岸权益，维护地区海上安全秩序……” 刑睿听的频频回头，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向往。 楚枫瞥到刑睿兴奋和敬佩的脸庞。 就感觉…… 人各有命，命由天定。 他拦不住温小年跟刑睿的相处。 也拦不住刑睿出身大院、从小对航海军工的向往。 很难阻拦一个执拗的人去奔赴理想。 他怎么替温小年和刑睿改命？ 很难搞。 十分钟后，到了放行李晚上睡觉的地方。 有件事跟楚枫想的不一样。 楚枫印象中大船内部，应该是那种一间一间的酒店式小舱房。 但他忘了他坐过的那叫海上观光游轮。 眼前宿舍看着更像火车硬卧。 一间能容纳20个人，摆着上下铺的床体。 可能也有单间或双人间，但用不到。 只是暂住一晚，明天就靠岸下船。 “女生住对面宿舍，你们男生住这儿，男女同学不允许串房，自己选床吧，把行李放一下，不要在船上乱跑乱喊，外面正拍着呢。” 徐老师把他们带到宿舍，叮嘱注意事项。 第109章 “待会儿来俩人跟我去领衣裳，你们都换上，午饭之前跟海警部门的同志有个宣读画面。” “哎温小年，把要宣读的稿子发发。” “哦哦，”温小年怀里正抱着呢。 拿了四份递给楚枫，又拿四份递给蒋雯她们。 沈承霖凑到楚枫身边问一些字音怎么读。 楚枫都告诉他了。 叶檀清在他俩旁边认真的看稿子。 刑睿手里拎着海钓渔具包，但他发觉自己好像是白买了，因为根本没空钓鱼。 很快，两个宿舍就都响起试读声。 “…是大海的守护者，是威严的执法者，用我们的青春热血，书写蓝色的海洋传奇……” “用行动彰显忠诚、以担当诠释誓言！” “——ok！”孙导戴着帽子挥挥手，拍摄顺利，“解散去餐厅吃午饭吧，下午在甲板拍照，那个谁还没拍过单人镜头，呃…楚枫啊？楚枫过来一下！” 晒半天了，刚要到阴凉处歇歇的楚枫脚步一顿。 转身朝甲板走过去。 喊他干什么？ “……” 第131章 大少爷脾气 孙导长相是很严肃的那种。 戴着帽子，坐在遮阳伞下回放设备。 他嘴里跟学生说话：“明天有个单人普法小段，稿子在这儿，你拿走吧，明天上午就得拍，你自己抽空找时间背一下，词儿也不多。” 说到最后才抬头看楚枫。 “——能做到吧？” 来参与拍摄的同学们都有单独镜头了。 蒋雯跟李媛扮演医护人员，拍过渔民急救片段。 叶檀清跟程妤的模拟检修船舱。 刑睿跟沈承霖搭档，在岸边有过武术画面。 就只剩楚枫还没镜头。 “……” 楚枫不爱拍，不爱背词儿。 第一个念头就是推脱。 还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孙导就看出来他表情不对：“咋，你这小同学好像态度不积极啊，你不是自愿报名的？” 不积极配合拍摄为啥要报名。 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 “是自愿报名的，但是我——” 我不想拍，感觉麻烦。 楚枫头顶发丝被太阳晒的发烫，忽然闭嘴了。 似乎…… 遇到麻烦就想逃避的大少爷毛病。 重生了他得改掉。 两秒后，楚枫咬牙问：“是背这一张纸吗？” 好不好背啊，能背会吗。 出镜打磕巴怎么办。 有压力了。 “是，就这一张，你看看多短，”孙导说，“词儿不多稍微有点拗口…咋还没自信？你男孩子，遇到困难得往前冲，积极的态度得有啊。” 怕这个小同学明天拍不顺，影响进度。 孙导多激励他几句：“那个叫蒋雯的女孩儿，血包炸眼里了都没喊停。程妤也是通宵的背稿子，还有姓叶的学生应该你也熟，那表现多好？昨天沙滩上拍武术镜头的那俩，沙包似的叫摔了半天，哦，轮到你这儿不积极了？你想想，都一块来的。” 不论男孩女孩，人家都表现的很好。 就你在这儿犹犹豫豫？ “……”我操。 楚大少爷被说的无地自容：“我努力背，您放心吧。” 背，死记硬背。 “大点声！”孙导部队出来的，“小伙子拿出点阳刚之气，什么努力背，我要你肯定行，你行不行？” 楚枫一激动：“我行！” “这才对嘛，”孙导有了笑模样，“背去吧，明天不准打磕巴。” 楚枫：“好的。” 他拿着一张纸往餐厅去。 半路上展开看两眼。 “！” 这都是啥。 “……” 下午换了两套衣裳在甲板上列队拍照，还得抱着器械或航海配件，每个人都晒的半死不活。 但楚枫就连上厕所的休息间隙，都在看那张纸。 他发誓他真的有很用心在背。 可是记不住…… 这些内容名词他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都是一些禁止使用的捕鱼渔具。 下午四点半。 三楼船舱宿舍的小阳台上。 宿舍只有楚枫一个人。 “…禁止使用以下，”他拿着纸试图顺利的念出来，盘腿坐在麻绳地毯里。 抬头就能看见波澜辽阔的海面。 明明绞尽脑汁，却连读顺了都不容易。 他好像变成沈承霖了。 “以下渔具，双船单片多囊拖网，拖曳泵…泵吸耙刺，拦截插网陷阱，抛撒无囊地拉网，船布有翼单囊地拉网，漂流延、漂流延绳束状敷网……” 天呐，救命。 好烦啊。 身后宿舍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楚枫？”叶檀清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圈。 终于在宿舍阳台上把人找到。 楚枫盘腿坐着转身，往身后看：“你来干什么？” “……要吃晚饭了。”叶檀清说。 他看着满脸苦恼的人。 以及那张边缘都被抠皱了的纸。 “你吃吧，我不想吃。”楚枫一想到明天上午就得拍，可他这会儿还没读顺，紧张的要死怎么吃得下饭。 很少见楚枫这么待着，好可怜。 叶檀清单膝蹲下：“很难背？不是只有一张纸么。” “……” 楚枫低着头，不想吭声了。 是，只有一张纸。 但一张纸的内容有百分之八十读都读不顺。 “不然，先吃饭吧。”叶檀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近落日时分。 浅橙色的夕阳在海面漫天。 楚枫皱着眉，抬头用后脑勺碰铁墙壁，一下一下的磕自己：“…我要是背不会明天肯定就完蛋了，孙导得说我，叶檀清，好难啊。” 好难，不好背。 “…我，”叶檀清把手掌垫在楚枫脑后，嗓音很稳，“我去找孙导，我替你。” 楚枫：“！” 可以吗？ 但眼眸只亮起一瞬就灭掉。 他后脑压着叶檀清的手背，摇头。 “不要，我自己背。” 孙导在甲板上都那样说了。 楚枫这会儿退缩就不是男子汉，就没有阳刚之气。 更何况他都答应下来，还说一定行。 让叶檀清去替他，真的会非常非常没面子！ 楚枫拿起纸举到眼前：“我背，死记硬背吧，要是背不会……” “怎么办呢。”叶檀清搭话，一双漆黑眸子安静看着眼前人，手背传来楚枫后脑的温度，温温的。 海浪声在周围一阵一阵的响。 楚枫视线落到叶檀清脸上，笑了一下：“背不会很丢人啊，我就从船上跳下去！还能怎么办。” “…先去吃饭？”叶檀清说，“吃完饭我帮你背。” 楚枫说话都没劲儿：“你有病啊，背东西又不是干活儿，你怎么帮我背？你还能背会了从你脑子里传输给我吗。” 大学霸根本不懂。 “试试吧。”叶檀清把那一张纸叠起来，塞进楚枫口袋里。 尝试把楚枫从地上拉起来。 楚枫不耐烦了：“你非拽我干什么？我不想吃。” “吃一点，”叶檀清知道楚枫现在心情不好，但不能不吃饭，“…待会儿还有拍摄，这是在船上，没有零食。” 假如不吃晚饭。 就得从现在饿到明天早上。 楚枫彻底烦了，脾气一点就炸。 他甩开叶檀清的胳膊：“我知道没有零食啊！哎叶檀清，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吃吃零食，我什么都干不好是吧，背个东西都背不会，我操，你是不是来笑话我的啊？” 本来就烦，还在这里烦他让他吃饭。 不想吃听不懂吗！ 听不懂人话。 “……” 第132章 月亮不坠，我自奔月而去 很多事就是这样。 当你急于证明自己的时候，往往更容易把事情搞砸。 三楼的宿舍小阳台上。 楚枫挥手甩开叶檀清的胳膊，叶檀清胳膊直接撞到旁边门框上，叶檀清疼的闷哼，然后他穿着的白色软牛仔外套，左胳膊袖子有伤的位置…… “！”楚枫吓得扑过去抱住这只白袖胳膊，声线急促的问，“疼啊？撞到了，是不是撞到伤了？啊？会流血吗。” 他手指有点发抖的去扯白牛仔袖子。 如果流血他现在就跳海。 不活了。 “……” 叶檀清看看楚枫的脸，又低头看自己被楚枫抱到怀里的胳膊。 心里才刚冒出的一点点恼劲儿。 也直接变成无奈了。 他沉默着，把手臂从楚枫怀里抽出来，自己提起袖子，举着手臂给楚枫看。 第110章 洁白手臂上，确实还有结了痂的割伤痕迹。 但割出的皮外伤早就愈合了。 被撞到最多会疼一下，不可能再次出血。 更何况撞门上的是手臂外侧，不是手臂内侧，根本碰不到手臂上的伤。 叶檀清声线很低：“没碰到，不疼。” 你，是在紧张我吗。 “……” 楚枫沉默，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 后知后觉的耳朵有点发烫。 电视剧看太多，他以为下一瞬会冒出很多鲜血染红这只白袖子，又或者像杨过那样，手臂整个掉下来。 当然叶檀清的手臂不可能撞一下就掉下来。 只是楚枫刚才着急的那种感觉…… 就像他的手臂会掉下来。 说来说去， 是楚枫太紧张这个人了。 然后一着急，紧张这个人的心思就没藏住！ 被叶檀清清晰的尽收眼底。 导致楚枫此刻很别扭。 他冷冷的转开脸：“哦，不疼算了。” 谁在乎你疼不疼啊。 “为什么要打，”叶檀清靠在楚枫对面的门框上，自己把袖子又放下来，有点想笑，慢吞吞的说，“……打完又，紧张我…？” 刚才楚枫是在紧张他吧。 “！”紧张。 楚枫脑袋一热：“我会紧张你？哈哈哈你疯了吧，做什么梦！” 否认，拼命否认。 “……” 没有紧张么。 “…那你，”叶檀清眯了眯眼，靠在门上，歪脑袋去看楚枫的脸，看到有点红的耳朵，以前他都不敢看。 叶檀清问：“那你刚才扑过来，抱着我干什么？” 就，如果不是很紧张的话。 应该不会抱他吧。 “有什么好问的问问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是，楚枫改口，开始拽着叶檀清往外走，“不是说要吃饭吗？吃不吃了还。” 叶檀清被他拽着走，眼眸弯了弯。 “你，就是有在紧张我。” “闭嘴。” “你有紧张，刚才。” “闭嘴吧。” “…我应该不会看错，否则你为什么抱我。” “你闭嘴吧，你话很多！”楚枫急了，压着声量吼他。 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的很密很准。 可以不说的好不好。 烦死了。 “……” 这是叶檀清第一次被人说他话很多。 好吧，好吧。 叶檀清：“晚上我帮你背，我教你怎么把那些字记住。” “嘁，这会儿不要报酬了？” 叶檀清眼神亮起：“可以吗？要。” 但是等下了船才能要。 在船上不合适。 “？”楚枫被他气笑了。 但紧张的心情在叶檀清承诺会帮他之后，好像是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因为他觉得叶檀清说能做到。 那就是能做到！ 在他心里—— 叶檀清什么都行，都很好。 堪称无所不能。 楚枫前世最大的遗憾，其实不是叶檀清不爱他。 而是他没在应该努力上进的时候，紧追着叶檀清的步伐，奋力跟上这个人，去构建或补足自己的事业，与他并肩。 他应该拥有跟叶檀清并肩行走的能力。 这样的话，至少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能有话讲，就不会太自卑。 前世后期楚枫是想努力来着，但那时候去拼事业已经晚了。 他什么都不会，除了玩什么都不懂。 一度只能卑微的，想靠这个身体留住爱的人。 后来发现连身体都不行…… 楚枫的颓废感，才逐渐发展成抑郁倾向。 因为他当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做什么都不行的、很差劲的废物。 他很怕叶檀清看不起他。 所以，楚枫那些年总是先叶檀清一步，表达出： 你穷死了恶心死了，我看不起你，我嫌弃你。 好像这样做…… 就能避免他自己被叶檀清看不起。 楚枫性格是这样的，脾气大又自尊心强。 做错了想让他道歉并改正，很难。 但现在—— 迈出了第一步？ 当楚枫拿着那张纸，在甲板里找了个角落拼命背诵的时候，莫名的，有种自己在真正靠近叶檀清的感觉，不是那种身体上的靠近。 是他在靠近叶檀清的脚步了。 月亮不坠，我自奔月而去。 这次走的路是对的！ “……” 第133章 一笔勾销！ * 晚上七点，甲板上。 天色刚刚擦黑，孙导就开始准备晚上的事件重演素材了。 事件大概： 渔船因故障停滞在海面，渔夫着急上火突发疾病，意识不清，海警执法队接到报警电话，第一时间出动执法舰，带着医护人员赶往海面救援。 蒋雯和李媛还是医护装扮，坐在甲板上补妆。 这段拍摄没楚枫的戏份，但他也来到甲板附近待着，要是有需要随时都能替补。 这会儿他正就着灯光背稿子。 沈承霖蹲在楚枫旁边，身上穿着海警作战服。 待会儿有他一点背景板的戏份，属于没台词只露个脸的那种。 沈承霖这次有眼色的没出声打扰楚枫。 因为能看出来楚枫很认真。 刑睿有一两句台词，已经换好衣服等在甲板上了，正在笑话蒋雯那眼睫毛像苍蝇腿儿，太难看。 化妆师说一上镜就看不清，这睫毛不算浓。 蒋雯气的攥拳，当着化妆师的面又不好骂脏话。 她只能阴阳刑睿：“你快离我远点儿，一会儿晕船别吐我这儿。” “我真不晕船，白天是意外啊，”刑睿疑惑皱眉，说起这事儿自己也不明白，“奇怪了，莫名其妙的今天一直犯恶心……” 刑睿接近中午到下午那段时间。 体感很难受，像晕船了似的。 胃里翻江倒海的泛酸水儿，肚子咕咕叫还有点胃胀，后来还有一小段时间的肠痉挛，肚子里拧巴着疼，下午拍照他都难受。 倒是没有出现拉肚子的情况。 当时他疼的脸发白，周围人问他怎么了。 刑睿说出自己的感觉之后，老师和导演组的人们都说他晕船。 还很肯定的说这就是晕船症状！ 搞的刑睿也稀里糊涂，他确定自己平时不晕船啊。 从小在海城长大，出海少说上百次是有的。 以前从来都没有晕船过。 他还问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温小年，说：“会不会有人忽然就晕船？” 温小年点了点头说：“是的吧，也会有这个情况。” 反正后来—— 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刑睿从没想过会是食物有问题。 他想不到温小年的歹毒。 温小年偷着乐一天。 哎呀，大仇顺利得报。 往后就算他跟刑睿这厮扯平，不争不欠。 被强吻的事儿从今天起， 一笔勾销！ “……” “那个谁，叶檀清准备好了吗？催一下。”孙导朝后面的工作人员喊。 今天晚上叶檀清算是主角。 因为他的戏份比较重，镜头和台词也很多。 这算是孙导对他的偏爱。 看他顺眼，就给他多一点镜头。 叶檀清要穿着黑色的海警作战服，从甲板上起跳， 扑进已经失去控制的渔船！ 再迅速把腰间的安全绳，稳稳系到渔船上，接着固定住其他的拖拉绳索，让船体能跟渔船紧固相贴。 从而把昏迷的渔夫背回甲板，由蒋雯她们接拍急救画面。 最后再用海警的船把渔夫的坏船、采用拖拽的形式，在海面上拖行一段，这段片子就算完成了。 说起来剧情挺简单， 救人，和拖船。 但叶檀清的镜头多少有点危险性。 扑上渔船这个画面，仅仅只有一根安全绳保护着他。 脚下就会是幽深万丈的海底。 “叶檀清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下你怎么弄，”孙导看着从船舱里出来的人，招手喊喊，又朝旁边说，“该布置都布置好，准备了！” 道具组应声：“哎！” 弯腰把安全绳一端固定在船体上，有防滑棱柱。 道具师拍拍男同学的肩膀：“你俩挪挪，上旁边蹲着去，去，这里任何东西都不能动啊，尤其这根绳子，要命的事儿。” 待会儿叶檀清的安全都在这根绳子上。 “哦，好。”楚枫赶紧挪远，拿着纸张往旁边挪开两三米。 沈承霖也跟着楚枫挪，挪了一点点。 但他忽然扭头—— 在角落并不明亮的光线里，盯着那根蓝色的安全绳。 第111章 眼底浮现蠢蠢欲动！ 能要命么。 “……” 第134章 暧昧与和谐 沈承霖盯着那根安全绳看。 甲板旁边，刑睿叫住了正准备给楚枫送手电筒的温小年。 刑睿闲的嘴贱：“船上这么多照明还送灯，是怕海上有妖怪吗，楚枫就这胆儿还登船呢。” 夜晚把船停在漆黑无边的海面上。 偶尔还会传来怪声，船周还会游过去点什么暗影儿，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很难不害怕。 当然楚枫不怕，因为船上这么多海警叔叔呢。 看着那些戴勋章的身影就很有安全感。 船体够大也都亮着灯。 “哪有妖怪，”温小年听不了别人说他枫哥一句，“甲板人多走来走去都挡光，光线暗他看不清字肯定眼睛疼，这是保护视力，谁胆小了？” “哟还不给说，你胆子大啊？你下去游两圈我瞧瞧。”刑睿像逗小孩一样逗小白脸。 “？”好冒昧一男的。 温小年冲刑睿回怼：“你怎么不下去游两圈！” 晚上海面漆黑，他是疯了才会下去游泳。 万一有个鲨鱼过来吭哧一口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我？如果有需要我当然敢下去，你就不一定了，”刑睿说，双臂交叠抱胸，不屑的打量温小年，“够胆和没胆有区别，胆小鬼就胆小鬼，装什么硬气，你站边儿上低头看一眼都得吓得尿裤子，你跟我能比？” “？” 温小年确实不太想靠近船边，但不能被说到脸上。 “谁不敢站边儿上看了，你胆子就很大吗。” 他说着话，站到刑睿旁边往海底看。 ！海水很黑很黑。 就感觉海底会有庞大的巨兽，正在周围游走，温小年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滋味儿，但他忍着这份人之常情的对大海的畏惧。 手扶着钢栏杆，扭头看刑睿。 “……我看了，也就这样，有什么好怕的。” 刑睿好笑，能轻易看破温小年在害怕：“真不怕？” “不怕。”温小年脸庞绷得很紧。 “哎，我还专治嘴硬，”刑睿忽然拿起蓝色安全绳，抖了抖要缠温小年身上，“来，系你腰上我拽着你扔下去，你到船外面晃两圈儿。” 温小年：“！！！” 不要。 他吓得脸色发白后退两步，扭头就跑！ 不跟刑睿多说话了。 “不是不怕吗你跑什么？就这？”刑睿靠在船身缓荡的栏杆上，手指勾着安全绳玩儿。 当然不可能真把温小年吊出去。 就是嘴坏喜欢吓唬人。 “……” 蓝色的安全绳。 一端被刑睿拿在手里晃荡，一端扣在沈承霖旁边的棱柱上。 沈承霖看看安全绳，又看看刑睿的手。 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总之他收回视线。 今晚不打算去动安全绳了。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好！昏迷的渔民背上来了，医护人员上，复苏急救动作，演员别管镜头，好，按压，后背再弓一点……”孙导指挥画面。 甲板上，拍摄顺利完成。 “呼。”叶檀清完成高难度动作之后，坐在地面休息。 等镜头一从他身上移开， 他就转头望向角落—— 那个人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张纸和手电筒。 再往上，就跟楚枫的视线对上了。 楚枫也在看他。 看他安全的回到甲板。 他俩对视了一眼，楚枫接着低头背稿子。 远处，海面上逐渐起了雾。 雾茫茫的。 就像他俩现在的关系…… 各有各的打算，暂时达成一种表面上的暧昧与和谐。 谁知道雾后面会是什么。 * 收工后，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 孙导加餐了一份鱼肉馄饨，餐厅热热闹闹。 由于背稿子这个大石头压在心里，楚枫今晚异常安静，他用勺子一个一个的把馄饨吃掉，旁边坐着温小年。 对面是沈承霖和叶檀清。 四人的小餐桌，有两个人都不说话。 温小年扭头看看刑睿的背影，自己嘟囔：“怎么会有这种人……” 刚才去端馄饨的时候，刑睿看见他又笑话他胆小。 说他不像个男人。 本来温小年都想好了要跟刑睿一笔勾销，可是刑睿嘴贱老说他，就很不开心。 大概他们后天就能返校？ 温小年盘算着，等返校后找机会再整整刑睿！ 可见—— 人做了坏事没被发现， 侥幸之余，还会持续上瘾的想做坏事。 “楚枫，你要加油，我相信你。”沈承霖朝正在吃馄饨的人笑。 沈承霖的五官深邃俊朗，笑起来显得很友好。 楚枫没抬头看：“谢谢啊，我不太相信我自己。” 到这会儿他刚背会三四个。 还有八九个都记不住。 “…叶同学，你为什么不替楚枫拍？明明你有这个能力，”沈承霖不理解，语气有点指责的意思，“假如我是你，我肯定愿意替他去。” 叶檀清不是喜欢楚枫吗，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沈承霖为楚枫鸣不平。 “？”楚枫脑袋都快背懵了。 刚要制止沈承霖这种话，就听叶檀清开嗓。 “哦，”叶檀清表情没什么变化，吃着馄饨，漫不经心回复沈承霖，“你可以替他去，我没意见。” 楚枫：“？” 叶檀清说什么呢。 一直以来，这个人在他面前都是顺从，很少反驳或解释什么。 这是楚枫第一次看叶檀清跟别人交流时的姿态。 懒散的，淡漠的，漫不经心。 原来叶檀清也会回嘴？ 但是说的什么意思。 楚枫皱眉，叶檀清认为他需要沈承霖替他？ 看不起谁呢！ “……” 沈承霖愣怔之后回怼过去：“这是中文词稿，我很难背诵下来。” “你可以向孙导申请，改成英文或挪威语，”叶檀清帮他想办法，转头看一眼沈承霖的脸，淡笑道，“不是权利通天么。” 看能不能把海城的军航宣传片， 用外语播报，让他见识一下有多通天。 “…你需要吗，我可以去试试。”这样做完全没必要，但沈承霖硬着头皮问楚枫。 因为他知道楚枫一定会拒绝。 楚枫冷声：“不需要！你别搞这么复杂，我自己能行，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替我。” 说着话瞥了一眼对面的叶檀清。 你拿我的面子回怼沈承霖。 我需要他替我？ * 二十分钟后，宿舍外面的小阳台。 宿舍里都在洗漱准备睡觉，徐老师让楚枫拿着纸张去阳台背，给楚枫弄了一个节能灯。 铁门是关闭状态，楚枫坐在阳台上心情很郁闷。 他反复回想刚才餐桌上那几句对话。 明明叶檀清只需要说一句‘他不让我替，他可以做到’就行了。 为什么要那样说话，要那样去怼沈承霖？ 他感觉叶檀清就是看不起他。 并且还很清高，也看不起沈承霖。 当叶檀清按照约定，洗漱完来到小阳台之后，刚盘腿坐在麻绳地毯上，就听见身边楚枫冷嘲不屑的问他。 “叶檀清，你是不是仇富啊，你刚才为什么对沈承霖说那种话？” “……” 第135章 你不是我老公吗 小阳台上有一盏油瓶造型的节能灯。 半透明的汽油桶空罐充当书桌，一张麻绳地毯，两个身穿格子衫外套盘腿坐着的人，幽深海面在海底迸发喧嚣。 “…我仇富？”叶檀清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才刚盘腿坐下来，整理衣摆的手停在膝盖边。 楚枫肯定：“是，我觉得你仇富，你是在针对沈承霖吗？还是在针对我。” 用我在你面前显露出的不足。 拿去回怼别人。 你嘲讽我？ “没有，我没有针对你，”叶檀清不想跟楚枫吵架。 平息了几秒情绪，发觉忍不住还是想问。 他无奈道：“…你，在你眼里，我是会针对你的么。” 楚枫到底怎么看待他这个人？ 关于这个问题，叶檀清感到迷茫。 最近楚枫有主动亲过他，关心他的伤势，明明看起来对他是有点暧昧的，或者说感情。 但一有风吹草动，楚枫就把他往最难堪的地步想。 比如翻脸，怀疑他仇富。 叶檀清确实家境很差，却不是那种会把钱放在眼里的人，更不可能仇富。 楚枫会这么问，证明潜意识里就没多高看他。 第112章 觉得他会因为钱财嫉妒沈承霖？ 还有一句话更让叶檀清迷茫。 ——针对？ 楚枫觉得，他会针对他。 叶檀清一直把楚枫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亲密的人，楚枫简单两个字，把他的幻想打破了。 很生疏和戒备。 瞬间就把他推到了连陌生人都不如的位置。 让叶檀清孤零零的，一个家人都没了。 很简单，就比如刚才在餐厅，说那些话的人是温小年。 楚枫会觉得温小年仇富、会觉得温小年在针对他？ 不会！ 因为楚枫足够信任温小年。 但换了叶檀清，楚枫就怀疑他仇富。 还说他针对他和沈承霖。 叶檀清听的心脏生疼，他在楚枫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穷，嫉妒人有钱。 所以逮住机会针对有钱人。 叶檀清生生忍着这口窝囊气，蹙眉问楚枫。 “关于我的出身和家庭条件，你觉得这些很重要，我没有钱，所以，我会因为没有钱而针对沈承霖，和你？” 仇富么。 “那你为什么针对沈承霖？”楚枫就想知道这个。 其实楚枫这会儿只是小小的气，一句话就能哄好。 他半哼唧的说：“我都没让你替我，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建议沈承霖替我？” 你怼沈承霖。 暗讽我背不会干什么，显你聪明吗。 “？”叶檀清沉默几秒，提出意见，“…难道不是他先说，他先说的让我替你，你不怪他，却唯独责怪和质问我。” 楚枫。 你是在替沈承霖出气？ “为什么要怪他，他是留学生中文不熟，你让让他怎么了？你管他说什么呢。”楚枫不是向着沈承霖。 只是觉得，他们不需要搭理沈承霖。 就像他看见沈承霖挑拨离间，不理会就行了，忽略过去。 反正对生活也不造成什么影响。 何必非要撕破脸呢。 “……” “…你叫我，让让他。”叶檀清听的心凉！ 明明他前世也被楚枫这样对待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檀清发觉自己现在很难咽下去，就这种憋屈会哽的比前世更难受。 比大一楚枫把他当狗的那些天，更难受。 可能是因为—— 现在的他，希望自己在楚枫面前，能是个拥有平等地位和人权的人。 都不提是恋人或亲人，好朋友。 仅仅是个人就行。 叶檀清试图证明自己是个人：“…楚枫，沈承霖对待我的态度，你看不到，我只在刚才回他几句，你追着质问我，并叫我让着他…我凭什么让着他？” 如果我们是平等的，是不是我就不用让着他。 可我哪里不平等，就因为我没有钱？ 我没有钱就不是人么。 叶檀清不明白。 “……” “？！”楚枫脸色变了。 因为叶檀清此刻的架势非常咄咄逼人。 叶檀清敢这么跟他说话？ 确实长本事了。 楚枫盯着叶檀清的脸，气到笑了笑：“叶檀清，重生一次我都快认不出你了，难怪人家说你是凤凰男…穷小子现在要提前翻身了，不听我的话了，好本事，牛逼！” 他朝叶檀清竖了个大拇指。 好样的，叶檀清。 这会儿是真气！ “……” 楚枫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尖酸刻薄到令人发指。 叶檀清快窒息了：“…凤凰男？你也这么认为么。” 从前不交流，他被楚枫骂到不像个人。 现在他尝试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枫对他还是骂啊。 “你不就是从山里飞出来的金凤凰？确实很优秀，”楚枫憋着气，试图好好说，“…我承认你是凤凰，我们都是凡人，所以呢，你至于清高成这样？” 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看着叶檀清：“…哦，你就是因为不想再听我的话，所以前几天说要跟我爸解除资助合约，就我家挡了你的青云路，是吗？” 他相信叶檀清就算不靠着楚家，也能平步青云。 所以呢。 重生后就要把楚家一脚踢开？ 楚枫脸色有点难看了。 “我确实不想再听你的话，听你的话就是叫我让着其他人，”叶檀清失望到极点，喘了口气，“…至于挡路这个问题，我不想说。” 楚爸爸一纸卖身契的合约。 是叶檀清自愿签的，所以他不想说。 但没否认。 因为事实确实是挡了。 楚爸爸爱子心切，生怕叶檀清平步青云甩了楚枫，提前替楚枫规划筹谋，让叶檀清挣的每一分钱都姓楚。 也就仗着叶檀清爱楚枫而已，否则谁会签呢。 这是叶檀清曾经为爱冲锋做的蠢事。 纯爱战神没脑子被当狗，活该。 不想再说了。 叶檀清不想再说了，但他语气明显有憋屈的劲儿。 楚枫就彻底被真的点炸了！ “我靠，”楚枫压着嗓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檀清。 “——我跟我爸哪儿对不起你？就算我大一的时候轻狂不懂事，欺负过你，后来那几年我也对你够不错了吧？你缺什么我给你买什么，我一天在别墅里撅着屁股等你，我爸更是对你半点儿的亏待都没有，你他妈在委屈什么？？叶檀清，你心里这么多怨气吗。” 叶檀清凭什么委屈成这样。 腊排骨，连腊排骨他爸都炖给小叶吃。 他们家哪对叶檀清不好？ 楚枫跟被闷头打了一棒似的。 从来不知道，叶檀清这么有怨气！ “…我没说委屈，我自愿，”叶檀清低着头。 不擅长吵架，又不想言语伤害楚枫的他，只能在海风里捂住耳朵。 “我们可以不吵了么，我不想吵了。” 不想跟楚枫吵架。 “……” 捂住耳朵都不想听？ 叶檀清，你没理就可以闭嘴不讲理吗。 楚枫哑然，眼眶红到滴血。 偏偏身后的宿舍里有那么多人，让楚枫连砸东西和闹都不行，一口气硬生生的憋在心口。 楚枫连跳海的心都有了。 好气。 小阳台上死寂两分钟，海风呼呼的吹过来。 叶檀清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态。 他诚恳又执拗的说：“…我，我不想让着沈承霖，都是合法公民，我觉得，我有权利不让着他。” “你没有权利！”楚枫冷笑，快气死了。 叶檀清眼神凝固：“凭什么。” 他也很气。 “凭什么？”楚枫一口气说完，“沈承霖借给我一千万让我应急，这个人情债你得跟我一起还，你说凭什么？” 叶檀清：“？” 什么。 “你是记性不好吗，当时，我爸去世后，”楚枫眼眶涩红着没有掉泪，但他声线发抖，“…你搂着女助理吃香喝辣，我一个人四处筹钱……怎么呢，叶檀清，你忘了？” 他俩是伴侣，法定的婚姻伴侣还没办过离婚手续。 凭什么这个欠钱的恩只让楚枫一个人报？ 楚枫容忍沈承霖好几回了。 叶檀清就理应也让着沈承霖，跟他共同承担这个人情债啊。 让到什么时候楚枫觉得差不多人情债还完。 再跟沈承霖彻底绝交。 有错吗。 海风吹过来，楚枫找不到东西砸。 他用指甲抠着叶檀清手背，咬着牙的嗓音恨到骨子里，就连平时轻易不表露的委屈，也显而易见。 “……没离婚，你说凭什么，你不是我老公吗。” 就算现在是重生后，那前世遗留的人情债递到眼前了。 你不是我老公吗。 你不分担吗。 “……” 第136章 爱听老公，爱叫老公 ——你不是我老公吗。 “……” “……” 海风依旧，但忽然就吹进叶檀清闷着的心里了。 他觉得他在楚枫这里没人权。 但好像…… 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楚枫的指甲也在他手背抠了半分钟，换了好几个角度抠他，叶檀清像不知道疼。 叶檀清甚至忘记了刚才他们在吵什么。 忘记了楚枫说的那些刻薄词汇。 他很疑惑、好奇、惊叹、震撼的发出问询。 “…你知道有这个词？” “——哪个词，”楚枫没跟上叶檀清的思维，愣了一下，“你又想逃避责任吗。” 像前世最后的那段时间一样。 丢我一个人承担啊。 叶檀清你人品不高洁，你抛弃责任抛弃伴侣。 你混蛋。 楚枫的怨气也是憋着很久很久了。 第113章 但他爱这个人，就怕伤害清高的凤凰男，舍不得把自己的怨气说出来。 今晚是楚枫第一次吐露委屈，说了一点点。 叶檀清想听就听，不听算了。 楚枫没想过让叶檀清一定得心疼他。 爱是自愿，不爱也有不爱的自由。 楚枫自己愿意就行。 “就，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词，”叶檀清的心脏，枯木逢春，砰砰的震着胸腔，好在风声够大，他重复，“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楚枫还在不高兴，不耐烦的很：“哪句话？我说了那么多话是哪句话？” 他低头看看叶檀清的手背。 手背被抠出三个破皮的、圆圆的小红印。 不抠了，这人不知道求饶和躲开。 楚枫悻悻的松开手。 “就是，”叶檀清差点反手握住楚枫的手，忍了忍，接着问，“你说我不是你的……什么？” 楚枫：“老公啊。” 话音刚落！ 叶檀清在干什么？ 叶檀清反手握住了楚枫的手。 攥着，手心贴着。 握住了。 “？”楚枫眼眶的红潮还没褪去，缓慢眨眼，看着叶檀清修长的手指落在他手背上，紧抓着。 楚枫心脏像被揉了一下，哽着问：“你又干什么。” 不要牵我的手。 我在怪你。 “你知道这个词？”叶檀清小心的问。 你知道—— 你知道我们是老公老婆，或者老公老公的关系。 你是有这个家庭构建的认知吗。 “到底哪个词，老公吗？”楚枫不理解，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我再学渣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至于没这点生活常识，你这么看不起我吗，我能不知道老公这个词儿……” 等一下，叶檀清什么意思？ 他说一遍老公，叶檀清就攥他的手更紧一寸！ 楚枫手骨被捏的生疼，清醒了大半。 他挣扎手指随口问：“干嘛，你特么爱听啊？” “嗯。” 叶檀清生怕应晚一秒，以后听不见。 攥着楚枫的手不放。 “……” 爱听？ 楚枫沉默了。 皱眉，然后气的眼睛想泛起酸胀。 又气的有点想笑。 他用很低的声音骂叶檀清：“你是有病么，以前怎么不说爱听，怎么不让我叫？” 早干嘛去了？ “——我，”叶檀清喉结狠狠的滚了一圈，垂着眼哑声回，“…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叫我。” 怎么敢提要求。 能跟楚枫结婚就已经算恩赐。 “那很巧了，”楚枫用力回握住叶檀清的手指，恨不得把几根手指攥折，恨恨的哑声回，“我以为，你、不、想、听。” “……”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叫老公。 ——我以为你膈应我一个男的叫你老公。 没话讲，真的。 那很巧了！ 叶檀清手指骨头被攥的发酸，他索性带着楚枫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唇边，在楚枫红着眼眶的注视里。 他无声的、亲了亲楚枫的手背。 “…想听的。” 那些年，疯了一样的想听。 这种梦叶檀清都不敢做，叶檀清做过很多很过分的梦，梦里他会各种肆意的摆弄楚枫，但没有哪个梦里，楚枫的嘴能叫出‘老公’两个字。 现在听到了。 疯了一样的爱听！ “亲个毛线啊，注意场合行不行，你现在都没身份亲我的手，”楚枫压着声量吼他，“不要用这种行为试图转移话题，你的责任还要逃避吗。” “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叶檀清话落，低头，一口咬在楚枫虎口上。 不就是让着沈承霖吗。 他让就是了。 “！”楚枫疼的瞪大眼睛，惊愕到差点喊出来。 干什么，叶檀清竟然咬他！ 我靠！ 这是反了，死直男。 彻底要造反了。 第137章 老天保佑，死的不冤 “喂，”楚枫小声喊，疼的呲牙。 他抬起胳膊挣扎，用另一只有伤的掌心推搡这个狗。 幸好船舱的阳台门是不透光的铁门。 否则他俩这么拉扯半天，就得被其他人看见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咬我？” “对不起。”叶檀清松口，很快从口袋拿出随身的小袋消毒湿巾，把楚枫手上残留的口水擦干净。 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儿。 把楚枫带有牙印儿的手背，举着给楚枫看。 叶檀清说：“你要记住。” “？我记住什么？”楚枫看不懂他的意思。 明明刚才还在吵架，忽然又搞这一套。 导致他俩每次吵架疾疾无终。 一点结果都吵不出来，表面的和谐也维持不了多久。 下次有点小矛盾就又翻着旧账的吵。 楚枫真的累了。 可吵架这种事想要个结果，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叶檀清不愿意配合他，脑子跳脱的很跟有病似的。 就像现在，吵着吵着忽然攥着他的手咬一口。 有什么办法？ 楚枫又能怎么办！ 海风里，叶檀清抿唇：“今天，是你第一次叫…老公，是你第一次知道我们曾经是，是有过一段真实的婚姻关系。” 我，一直以为是协议的假婚姻。 连结婚纪念日都不敢庆祝。 很开心，你承认了前世我们的婚姻事实，让我那些妄想和虚幻的梦，都有了一点点实质，包括我曾经有过一个家，谢谢你。 叶檀清很好满足，他是楚枫的老公。 楚枫是认同的。 当这个信息传达到脑海中，他没法儿不激动。 就像渴望的名分忽然被承认了。 老天保佑。 叶檀清脑子里就几个字，这是老天保佑。 所以冲动到他咬了楚枫一口。 叶檀清低声说：“…记住，好不好。” 就着这点疼，你记住。 我曾经是你老公。 以后也是。 “……你有病啊，疼死了。”楚枫烦躁念叨，甩了甩手。 倒是没太在意被叶檀清咬手。 咬就咬了，那能怎么办。 一个手背新添几个破皮指甲印儿，一个虎口处被咬了一口。 他俩真是连受伤都很公平。 叶檀清扯唇笑了笑，但渐渐的笑容消失。 “…你为什么要借钱，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题又聊回来了。 “…我没有去找过你吗，你再说我没找你？”楚枫不想回忆那天的事，“反正你别搭理沈承霖就行！别的不说了，我要背稿子。” 他总是选择性去遗忘很伤的痛苦。 就这个性格。 痛过了，不想提。 否则怎么忘了疼的继续爱？ 他赛车那天，先开车去找过叶檀清，但凡叶檀清当时拽住他，告诉他两个人一起面对破产危机，会有解决的办法和余地。 他都不会冲动的去赛车。 现在想想，是有点太冲动了。 他等着一些不动产拍卖再使劲儿凑凑，也能凑出一部分钱，再说还有他身在国外的妈妈呢，对吧。 根本不是为了钱去冒险赛车。 说白了，楚枫当时就是心里堵的慌，怨气上头。 在看见叶檀清跟安娜之后。 他感觉自己不干点什么，马上就要憋疯。 所以他去搏命找刺激。 就这样，死了。 不怪叶檀清，不怪温小年，不怪楚爸爸遭人骗导致破产，不怪任何人。 怪楚枫那时候的心态和脾气，不拿生命安全当回事。 死的不冤。 他一直嘴硬自己是为了钱，为了还家里破产的债。 因为这样说会显得他有出息一点。 不想承认是吃醋把自己作死了。 楚枫是这样的。 “……” 叶檀清很想继续追问，但时间有点晚。 就只能压着这份疑惑点头。 他看着楚枫：“好，先背稿子。” 等返校之后再聊。 他隐约觉得，楚枫好像误会了什么。 ——你搂着女助理吃香喝辣，我一个人四处筹钱。 为什么楚枫会这么说？ 他没有搂着女助理，也从来没想过要让楚枫为楚氏破产筹钱，楚枫说找过他，是赛车那天的傍晚么。 那天他告诉楚枫，让楚枫先回别墅等他。 庆功宴上也有媒体会宣传项目落地。 他只去露个面就赶回别墅。 他知道楚枫心情很差，可他不去做项目就没有钱还债，他只能等忙过之后再安慰楚枫，不可能两个人一起坐家里哭。 第114章 叶檀清是理智大于感性的那种人。 楚爸爸已经去世，他要先帮楚氏处理破产事宜。 可是，那天楚枫没等他。 再然后就是坠崖消息。 温小年说…… 楚枫去赛车赢奖金。 “呼。”叶檀清逐渐攥拳，忍着眸底想骂楚枫的冲动，这是一股得知楚枫坠崖后、已经憋了很久的怒气。 他舍不得骂楚枫。 舍不得骂—— 你根本从来都没管过集团的账！ 为什么破产后急着要管？急着去自己筹钱还债。 哪怕你要管，又为什么不先跟我说？ 叶檀清至今想不通楚枫当时为什么犯蠢。 那场车赛根本就没必要去，不是么。 楚枫是被什么刺激了？ 是什么…… 车赛当天，楚枫找他那一趟。 那一趟让楚枫下定决心去参加车赛？ “……” “喂，哎？”楚枫摇着有牙印的手，在发呆的人眼前晃，“我问你呢，这些词怎么记啊？你不是说你会帮我吗。” 叶檀清走神在想什么。 楚枫愣了一下，叶檀清看过来的眼眸在泛红。 “干嘛，你咬我一口你要哭吗。” “没，”叶檀清在海风里摇了摇头，用一种珍惜的、哪怕他们之间远隔万里也要纠缠的执拗眼神，说，“…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楚枫：“……” 关于前世的？ 楚枫皱眉：“如果是以前的事就别问了，都过去了，我知道我以前…各方面吧，都不太好。” 不爱听，过去就过去。 要爱就重新爱。 他不是以前的楚枫，他会改变的。 等他努力奋发拼出事业，脾气也改一改，叶檀清才可以不是以前的叶檀清。 叶檀清才会喜欢有点优秀的他。 对吧。 “…你很好，你没有不好，”叶檀清胸腔里塞满了那种，全是疑惑却不知道该怎么问的情绪，急，嗓音却稳，“你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笨。” 楚枫愕然：“？” 我问你要怎么记住这些词汇。 你说我脑子笨？ 他掐叶檀清手臂上的肉，皮笑肉不笑。 “叶檀清，叶檀清，叶、檀、清。” 大学霸，很聪明？ “…笨也不能说么，”叶檀清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最近总是兴起表达欲，比较容易说错话，“对不起。” 他说：“你就当是我更笨，楚枫。” 谁笨都没关系。 重要的是，重生后我还能再看到你。 这次一定要完整，要你是我的。 好疼，一点点的走神，让叶檀清想到自从楚枫坠崖后的回忆，那几天，精神宛如下了十八层炼狱，被活生生剥皮了似的煎熬着。 就好疼啊。 一瞬间，整个人躯体化的又麻又疼！ 心脏被掐成一团那样，喘不过气。 短短几秒钟，他忽然又握住楚枫的手：“……对不起，我很对不起……” 眼眶红的彻底，深深低着头。 不想被楚枫发现他有异样，他偷偷用牵手来治愈躯体化的疼。 楚枫在这里，坐在这里。 不是只有一小片骨头。 叶檀清在发抖。 “……” “你干嘛，道歉这么诚恳的？”楚枫看看叶檀清颤抖着的小拇指，眸底闪过疑惑。 这个人认错态度很好，好吧。 学习吧，背稿子吧。 不要再聊了。 再聊下去，楚枫也要低着头发抖了。 提起前世的种种纠葛。 都像是把他俩又活剐了一遍。 谁不疼啊。 过去就过去了，不想回忆。 会疼。 油瓶造型的暖光节能灯，照亮轮船三楼处的阳台小角落。 无边的海面在夜里起了一场大雾。 如果忽略宿舍和楼下导演们的聊天声，他俩就等于独立在一个无人的天地，视线内只有彼此。 轮船随着海面波动，缓慢的调整航线往前开。 “…看这个，”叶檀清掏出两张a4纸，摊在半透明汽油桶上，“对应的渔具样子，这是大致线稿图。” “！” 楚枫有想过要看看渔具的样子。 知道是什么东西，当然能更好记住点儿。 但他们的手机都被没收了。 楚枫震惊：“你还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啊，你连这些乱七八糟的渔具都知道吗？” “我找海警叔叔问的。”叶檀清无奈。 不知道不会找人问么，笨蛋。 他拍摄结束后，拿了a4纸，摆出虚心求教的态度去问，海警叔叔很和善的告诉了他。 并给他画出一份大致线稿图。 海警叔叔还拿出手机，给他看了现场缴获时的各类渔具图片。 叶檀清这会儿已经把词汇都记住了。 就这样。 “其实每个渔具的名称，都在很清晰直白的形容外形，”叶檀清一句一句的教，嗓音低醇，“比如这个拖拉网，你看它的形状……” 楚枫盯着他看。 这个瞬间，在心里悄悄承认自己笨。 叶檀清是比他聪明啊。 就学习技巧来说。 “……” 叶老师开小课确实很有作用。 不到一个小时，楚枫就把十几个名词都记住了。 入睡前还在心里默背了几遍，确定没问题。 他跟叶檀清都睡的上铺，头对头。 楚枫想摸摸叶檀清的头发。 忍了忍，还是没手贱。 毕竟宿舍好多人呢。 徐老师在打呼噜，刑睿在揪温小年的小辫儿。 温小年用指甲挠刑睿手背！ 刑睿疼的吸气，手背火辣辣的，小声骂温小年还说明天要狠狠收拾他。 “幼稚。”温小年挪枕头换了个方向。 脚丫子对着刑睿脑袋，身高够的话能踩刑睿寸头上。 好睡，一夜到天明。 “……” 第138章 晴天娃娃 * 下雨了。 一觉睡醒，楚枫是被摇晃的床震醒的。 外面还有淅沥沥的雨滴砸船声。 难怪昨天夜里起大雾，雾不散终将聚成雨。 叶檀清床铺是空的，已经去洗漱了。 楚枫爬下来：“温小年，起床。” “哦哦。”温小年蒙着毯子应。 “不对劲儿，”刑睿一个翻身坐起来，扶着上床栏杆侧耳听，“下雨了外面？” 温小年露个头就喊：“哥！我的床怎么在晃啊？” “快起来！”楚枫伸胳膊拍温小年的腿。 “楚枫，早上好。” 沈承霖迷迷瞪瞪坐起来。 琢磨怎么打倒叶檀清到半夜，睡都睡不好。 “早。” “……” 大家都去洗漱了。 宿舍里气氛有点紧张，楚枫猜着是天气的原因。 海域里每一场雨水都不可小觑，虽然这会儿暂时风不大。 但海水和惊浪已经喧嚣的越来越厉害。 “喔，船晃的好快……” 楚枫拽开阳台的门，正打算往远处海面看看。 眼前就忽然一暗：“谁？” “我，”叶檀清干燥微暖的掌心覆在楚枫眼前，把人带回宿舍里。 “不要看，先去洗漱吧。” 黑蓝色的海水翻卷着往甲板上扑，更远一些的浪墙快垒起来了，即将有轮船这么高。 看多了眼晕，也会使人更恐慌。 叶檀清穿着一件天蓝色衬衫，像海警常服。 孙导刚才临时加戏，让他跟海警叔叔们参与暴雨时的甲板巡查，稍微拍几个镜头。 叶檀清换好衣服正准备下去。 扭头看见楚枫开阳台门，调转脚步回来拦着他。 不好的画面不要看。 “哦，”楚枫被他手臂上清爽的香皂味道熏晕了，转身往水房走，走出两步扭头问叶檀清，“…下雨了没事吧？” 暴雨，海浪，摇晃的船。 叶檀清还没说话，擦着脸走回来的刑睿就笑。 “嚯！又来一个电视剧看多的，咱坐标离码头近的很，这又不是深海区，真有情况半小时就开回码头了，瞧把你们吓的，啧啧。” 这话刑睿刚跟李媛和徐老师说过。 “？你好懂啊，懂哥！” 楚枫对于刑睿的嘴贱都快习惯了，但确实听完之后放心不少。 不过他很快想起另一个问题。 “那我待会儿要淋着雨拍？” “！” 孙导倒也没那么丧心病狂，没让楚枫淋着雨拍。 ……给他找了件雨衣。 甲板上。 楚枫本来也穿的天蓝色衬衫，头发做过造型收拾的挺精神。 还想着到时候挂到楚氏集团官网，给他爸长长脸。 第115章 这下都被黑色的大雨衣盖住了。 从头包到脚！ 只露出一张被小雨滴无情拍打着的、睁不开眼睛的脸。 出镜造型看着像晴天娃娃，拿着一只防水话筒壳。 这也就算了。 他出镜的位置后面—— 叶檀清卷起裤腿，脸庞冷酷，光脚拎着两只菜市场那种蓝色塑料小桶，跟其他海警叔叔们走来走去，巡查甲板散水系统。 楚枫正朝镜头面带微笑的背词儿。 孙导忽然冲叶檀清勾勾手，纯属灵机一动。 要彰显男大学生的活泼。 最后，楚枫出镜即将结束的画面里，被淋成落汤鸡似的叶檀清，光脚走过来凑头到楚枫旁边。 首次同框的冲镜头比了个‘耶’。 楚枫都快气笑了，这镜头。 一点都不帅！ “咔——” 结束拍摄。 雨水到下午三点左右就停了。 雨停了之后，又在甲板拍了点动态素材，以及合影留念。 下午五点，轮船靠岸。 孙导赶着回市区盯着制作，让另一个执行编导负责收尾工作。 这个收尾就是： 海大这几个学生，有个小小的采访，问拍摄花絮和体验，心里有什么感悟，今后有怎样的在校学习计划。 将来要成为怎样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词稿框架学校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照着背就行。 如果采访顺利的话，明天周五就能坐大巴车返校。 返校休息两天，周一正常上课。 酒店门前。 挥手送走孙导他们的车。 据说放假之前他们能受邀去科技会堂，一起看成片展览。 “同学们再见。” “孙导再见！” “……” “可算下来了，在海上气儿都喘不结实。”温小年靠在他枫哥胳膊上，感觉小腿肚都发软。 人果然是陆地生物。 长时间飘在海上特别难受。 徐老师招呼他们：“快上去放行李歇歇吧，采访稿都发给你们了，明天上午九点，到顶楼会议室集合，今晚都好好的背，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咱返校。” “好！”楚枫他们应。 “解散。” 一行人拿回手机，拎着行李包进电梯。 * 还是熟悉的酒店六楼走廊。 放好行李，洗了个澡，下楼吃晚餐。 “哎，你快点儿，”楚枫换鞋的时候催温小年，“少见你吃饭的时候不积极，你干嘛呢？” 温小年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我在弄头发编小辫儿，马上就好，哥，不是我今天不积极，是你今天有点太积极了。” “我饿，船上两天没吃好。”楚枫回。 温小年笑了：“真的？你不是急着去见那个谁？” “……” “谁，哪个谁？”楚枫换鞋动作停住，扭头看走出来的温小年，莫名有点紧张，“你说什么呢。” 温小年弯腰换鞋，小辫儿往白净温和的脸庞垂。 他小声说：“…就，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跟叶哥说，让他去餐厅等你，吃完饭你俩到海边，散散步，咳，我听见了。” 一起吃晚饭，吃完散步。 哦？ “……” “！” 第139章 恋情军师，已就位！ 房间玄关柜前。 楚枫穿着简单白t和双杠灰色运动裤，看着旁边正穿鞋的人。温小年的单肩牛仔背带裤，一侧背带在空中晃。 按楚枫前世的性格，他就算是喜欢也不会说出口。 前世跟叶檀清订婚的时候。 他都没把自己喜欢叶檀清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温小年。 他总觉得这种事，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输的一方会很没面子。 哪怕他喜欢叶檀清，也从来不告诉任何人。 前世是在婚后的第六个月，他有几次找温小年喝酒，让温小年帮他想想怎么才能有个新婚夜。 结婚都六个月了，才把新婚夜提上日程。 温小年帮他选了性感的蕾丝衬衫。 在那之后—— 温小年才知道他喜欢叶檀清。 那么，此时此刻。 他唯一的好朋友试探、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温小年眼底带有关切的问询，哪怕知道他喜欢男的，也没有什么异样看法，就只是单纯的关心他。 温小年目前还是直的。 但没有介意楚枫喜欢男的这件事。 “……就是，你想的那样，”楚枫这一次，没选择向温小年隐瞒他的心，他吸了一口气，又说，“我是想跟他在一起。” “！”好直接。 这回轮到温小年震惊了：“你真的是真的？不是因为跟刑睿那王八蛋的赌约对吧？” 本来温小年怀疑过可能是因为赌约。 但在看见他枫哥手掌流血，坐在房间里连灯都不开的那瞬间。 他才觉得不像赌约。 像真的。 “嗯，”楚枫点点头，靠在玄关墙壁上跟好友说清楚，“那种幼稚的赌约我当然不会管，我是，真的想跟叶檀清好。” 不是因为勾搭校草的赌约。 他是自己想跟叶檀清好。 “…不是，我靠，”温小年能接受，但还是很震惊，“…我知道叶哥很好，喜欢他的人排长队，我就是，就是没想过你会喜欢男……” 男的。 “……” 楚枫感觉有点脸热，这是他第一次告诉别人。 他喜欢叶檀清。 也只有温小年能让他愿意这么聊。 “这有什么，”楚枫厚脸皮的装作不在意，“只要不惦记传宗接代，喜欢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喜欢就喜欢了呗，他是…挺好吧？” 温小年愣愣点头：“昂，肯定啊，叶哥是很好！” 学习好，长得好，身材好。 性格虽然冷淡但很稳重。 特别踏实，任打任骂。 择偶的第一标准也就这样了，如果排除家庭条件的话。 但温小年和楚枫都不在意家庭条件。 他们自己有钱就行。 “那不就得了，男女都一样。”楚枫说。 意料之中的跟温小年达成共识，他就知道温小年不会介意这个。 温小年不会因为他是gay就疏远他。 哪怕温小年现在还是直男。 “…那，”温小年磕巴了。 又新奇又关心又紧张，表情比楚枫还激动。 他压着声音问：“你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在一起没有，他不愿意？还是正在接触…我靠，我得小点声儿，你快说啊怎么样了。” “你有表白过吗，他喜不喜欢你？” “不对，他要是不喜欢你，不能答应跟你去海边散步吧。” “…但也不排除叶哥那个思维，他觉得两个男的散步没什么？你快说啊。” 温小年霸占恋情军师这个位置。 他必须是军师！ “……”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楚枫抬着下颌，想装酷但嘴角一直翘，“……就还在接触，接触中，你先别告诉其他人，都不一定呢，等我俩结婚的时候再说。” 温小年：“？” 不一定。 哥，你都想到结婚了还不一定呢？ 第140章 此战必败！ “……” 背带裤小辫儿男孩愣在鞋柜边儿。 “干嘛？你怎么这个表情。”楚枫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 温小年叹息着摇头：“不是，我就是没想到你已经盘算到结婚这一步了…你表白了吗？叶哥什么态度。” “？”表白。 好陌生的两个字。 楚枫嫌弃：“一定要表白吗。” “这不是正常步骤吗，”温小年想笑，他写过爱情本子，“先表白，人家愿意你俩就确定恋爱关系，然后才能谈到结不结婚，你想的太远了。” 不是，不是这样。 楚枫摇摇头：“谁说一定得按步骤来？你不懂，我跟他…谁先表白谁就输了。” 他没打算表白。 他计划是让叶檀清给他表白。 这样就不会有他被叶檀清拒绝的画面。 那怎么着都不会太丢脸。 楚枫是这么想的。 “？输了，什么输了，”温小年听的迷茫，举个例子，“谈恋爱不就是这个步骤吗，上个月你跟雯姐谈上的时候不也是她跟你表的白，你接了她的玫瑰花，你俩才在一起。反正就这个意思，俩人之间得有个表白的流程啊。” 哪就输了。 当谈恋爱是参加运动会呢？ “哎你不懂，”楚枫不想说这个，抓了两下头发，“…我要是被拒绝了多丢人，我得等他爱我爱的要死，我再表白。” 这样比较稳妥， 不会有被拒绝的可能。 第116章 温小年：“……”啊？ 温小年：“可是你不表白，你怎么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呢。” “说你不懂你就是不懂，他要是喜欢我，我肯定能看出来，他现在还不喜欢我，只是稍微有点好感，没明着拒绝我，”楚枫很自信，“我太了解叶檀清了。” 上辈子叶檀清被强迫着跟他结婚。 婚后不碰他，这肯定就是不喜欢他对吧？ 重生后，发现这回他没有强迫他接受什么协议，叶檀清最近才对他放下戒备，有了一点点好感。 再加上前世那六年的来往， 俩人现在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至少楚枫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要慢慢来，他试着跟叶檀清先处处，暧昧着。 时间长了就知道叶檀清会不会喜欢他。 说起来有点复杂… 但就还是楚枫打算的那样， 等叶檀清先跟他表白。 很坚定，就得这样。 楚枫：“我已经有靠近他了，等相处时间长点他会跟我表白，我顺势一接受，不就能结婚了，早晚的事。” 这样还不用他自己表白，就不会被拒绝。 这多好？ “……” “哥。”怎么觉得， 听着有点不对劲儿呢。 温小年提醒他哥：“…你这个做法不太稳，这不是对着耗时间吗，要是叶哥本来对你也有意思，你却一直不表态，他肯定会觉得你不喜欢他，那他哪儿敢喜欢你？再然后，耗着耗着他就喜欢别人了，你俩不是会错过吗。” 你现在是有主动靠近。 但你不表态，让人家怎么应对。 哪怕有点喜欢你，但看着你模棱两可的态度，还怎么敢喜欢？ 这不是纯纯搞人心态吗。 反复内耗拉锯战？ “呵呵，他要是会喜欢别人，那就说明他不够喜欢我，”楚枫想想这个可能性，就冷笑，“那我就更没必要表白了。” “他都喜欢别人了我还去表白，我小丑啊？” 温小年摇头：“我只是说你拖下去的话，他有可能喜欢别人，所以趁他现在还没喜欢别人，你快去表白啊。” “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现在就去表白。”楚枫说。 温小年：“万一喜欢呢？” “喜欢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表白。” 温小年难受的皱着眉：“但，假如他现在对你只是有点好感，还没到能跟你表白的地步……” “是啊，他现在就这样，”楚枫认同这个观点，“那我去表白有什么意义，他都还没喜欢我，上赶着被拒绝吗。” 不如慢慢处，有感情了再说。 不是吗。 “……” “……” 啊，好吧！ 温小年都快被绕晕了。 感觉有问题，但好像听起来也没错。 到底是哪儿不对？ 温小年：“你这样应该到不了他表白那一步……” 他会觉得你不是真喜欢他，一时兴起才逗他两下。 他怎么可能跟你表白啊。 “行了！你别瞎琢磨了我心里有数，”楚枫拽着温小年去吃饭，“反正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咳，我俩最近发展挺好的，你别掺合。” 最近他跟叶檀清已经有点小暧昧了。 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什么的。 叶檀清都没拒绝过，有时候还会主动牵他的手。 美滋滋。 “……” 温小年率领十万大军准备充当恋情军师，指导性一举拿下此战役。 却被主君死死拦截在大帐里。 主君盲目自信、拒绝支援，并认为军师不懂。 ——此战必败！ * 与此同时。 刑睿穿着白色无袖背心，露出蜜色的结实肱二头肌，肩上搭着花衬衫，从他的单人海景套间里悠闲走出来。 正准备等电梯去餐厅大吃一顿补补。 忽然听见电梯旁边的杂物间里，传来异样动静。 像是有人吵架？ “？”刑睿爱看热闹。 琢磨不能是俩保洁阿姨闹别扭吧。 因为杂物间是保洁阿姨放清洁用品的地方，不过也不排除是偷情的小情侣，可是这都来酒店了。 不至于在杂物间里找刺激？ 嘿嘿，刑睿悄摸摸的靠近杂物间门口。 就听见里面—— “我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你看着我说！” “砰！” 刑睿：“哟。” 真动手了？ 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啊。 里面打架的两个人是沈承霖跟…… 叶檀清！ 第141章 沾着屎的柠檬精 这还了得？ 小老外正殴打他同胞呢。 所有矛盾在内外立场上那都是帮亲不帮理。 “砰！”刑睿一脚踹开杂物间的门。 他迈过趴在地上的人，伸手揪住站着的那个就往外拽：“你小子在我们地盘儿还敢——？？” 被他揪着的人扭头，露出一张冷淡无波的脸。 叶檀清淡淡挣脱胳膊上的手：“没打。” “……” 刑睿愣了，这个怎么是学霸？ 那地上那个—— 趴着的才是沈承霖！ “卧槽，”刑睿惊讶的笑了，“你看着精瘦能打得过他？来来，你俩出来说，一股消毒水味儿难闻死了。” “我没打他，”叶檀清重复一遍。 杂物间挺小的，他们来到电梯旁边的走廊说话。 叶檀清：“他踢到清洁液，自己摔的。” 地上那滩散发消毒水味道的清洁液，让沈承霖踢翻后踩着滑倒了，叶檀清没动手。 他只是没伸手扶人，看着沈承霖摔了个脸朝下。 不想扶。 “…喂，沈承霖，你没事儿吧？” 刑睿转头看看刚被他从地上拽起来的人。 “呃，没事。”沈承霖鼻尖泛红，膝盖一瘸一拐。 牛仔裤前面的重点部位湿了一片。 都是清洁液。 刑睿有点想笑话沈承霖这个狼狈样儿，憋着笑先问原因：“你俩闹什么呢，有矛盾？” 学霸这个人虽然冷冷的，但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拽。 在楚枫跟温小年没搬进顶楼宿舍之前。 刑睿他们往宿舍里搬电脑装备，占用电梯好一会儿，当时叶檀清要下电梯，刑睿斜瞥着他说等不及？等不及你帮我们搬一趟，你就能早点用。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甚至还有点挑衅的意思。 但没想到—— 叶檀清真挽起袖子，帮他们搬了一趟。 这么一来，倒是给意图挑衅的刑睿整不会了，他只能挠着头跟叶檀清说谢谢，叶檀清回了句不客气。 所以之前叶檀清生病那次， 刑睿他们才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帮忙，接力赛的背着人往医务室跑。 算是住对门打过交道，也就有点交情在。 刑睿觉得叶檀清这人就是那种，踏踏实实的老实学霸，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往后是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对国家有用，是需要保护的。 不像楚枫那种刺头儿那么招人恨。 这会儿看见留学生跟叶檀清闹矛盾，刑睿其实都懒得听什么原因。 他只想随便问两句， 然后警告沈承霖，少找叶檀清的事儿！ 刑睿看看身姿挺拔的叶学霸，又看看靠墙弯腰扯裤子的沈承霖，说：“你俩谁张张嘴啊，不然我往上报了？” 现在是为学校参加拍摄的时期， 这种时候打架，等着受处分。 “……” 叶檀清当然不会张嘴。 “队长，不要上报，”沈承霖也是无奈，他尽量搜索汉语单词描述出来，“…我警告他不许跟…前任，不许跟前任复合，也不许他跟前任说话，但他不听我说话。” 沈承霖在房间里对着叶檀清念叨一万遍： 你离楚枫远点儿。 但叶檀清一直冷眼看他，理都不理。 沈承霖火更旺，撵着叶檀清来到电梯口，又说了两遍还是没找到丝毫存在感，他就恼羞成怒，推着叶檀清进了杂物间。 进杂物间刚想恶狠狠的继续威胁， 猛地脚下一滑！ 刚才的事情就是这样。 “哈？”刑睿再次惊讶，“前任，大学霸还有前任，他前任你怎么认识啊？我住对门儿我都不知道。” 刑睿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叶檀清。 后者正稍带不耐烦的蹙眉。 “……” 其实不是前任，是前夫。 可沈承霖不能把他们重生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就用‘前任’两个字代替，意思大差不差。 沈承霖点点头：“是的，我认识，并且我喜欢他的前任，所以我不同意他们复合，也不希望他跟他说话。” 第117章 沈承霖语气义正言辞、替天行道。 “呵。”叶檀清很轻的笑了一下，低头整理蓝格子衬衫外套。 人无语至极是会想笑的。 刑睿也快听笑了：“——不是哥们儿，你也说了是他的前任，人家两个复不复合、说不说话，跟你有个什么关系？哦，你喜欢他前任，他就得听你的话，就得让给你，你土匪啊？” 活久见，这留学生还挺霸道的。 整上霸道总裁那一套了。 “不是这样，”沈承霖摇头否认，他抬手指指旁边的叶檀清，“他对他前任并不好，我不能让他们复合。” 刑睿：“人家俩的事儿，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他前任，对方很难过。”沈承霖试图解释。 刑睿：“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他们并不合适。”沈承霖说。 刑睿：“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我会比他对对方更好，”沈承霖攥拳，认为刑睿也不听他说话，“他们不应该继续在一起纠缠，我要阻止他们！” 刑睿：“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我喜欢——” 刑睿打断他，抬起手：“我听明白了！你喜欢他的前任，你想追，哥们儿你追去啊，你在这儿弄他干什么？” “我已经在追了，但是，”沈承霖扭头盯着叶檀清的侧脸，“你不能跟他说话。” 叶檀清都懒得搭理神经病。 刑睿再次发问：“沈承霖你怎么还听不懂，跟你有个什么关系？” “他在勾引他，他不可以跟他说话。”沈承霖中文词汇有限。 刑睿烦了：“人家俩爱说话说话！你想追追去！你管人家俩说不说话呢？嗨呀，你真有意思，你方向搞错了兄弟。” “…我追不到。”沈承霖苦恼，道理他都懂。 可是他追不到， 就只能剑走偏锋威胁叶檀清。 刑睿两手叉腰，盯着沈承霖的脸：“你自己追不到你在这儿说个几把？人俩都分手了你还追不到，这事能怪他？他他妈今天就是死了，你该追不到还是追不到，光不让他说话管什么用啊。” 自己废物还怨上别人了。 沾着屎的柠檬精。 “没错。”叶檀清用赞赏的眼神看了看刑睿。 其实叶檀清也是这个意思，但他跟沈承霖说不明白，也烦沈承霖，就懒得说。 刑睿的话，每一句都是他想说的。 但还有一句话刑睿没说到。 叶檀清扭头看沈承霖—— “我跟他会复合，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你可以死心了，沈承霖。 回挪威吧。 “……” 第142章 我有点想跟你接吻 嚯，叶檀清的话让刑睿都侧目。 什么天仙能让这俩人抢啊？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们复合的，你想都不要想。”沈承霖咬牙切齿的说。 叶檀清用‘你能奈我何’的语气说：“偏要想。” “我会杀了你！” 沈承霖的怒火如果有实质，能把叶檀清头发燎了。 但这股火没能烧起来。 因为现场还有个预备役武警选拔生。 刑睿双臂叠抱，噗嗤一笑：“那太棒了！只要你敢行动，我当场毙了你，你就是我的转正名额。你杀他之前务必通知一下我，我害怕别的局先把你毙了，我抢不到功。” 三等功的荣耀比刑睿命都重要。 “来来，”刑睿摸口袋，给沈承霖递了一根烟，“咱这关系，都同学，你照顾照顾我，打算啥时候作案？” “你再忍忍，等过两年我配枪了行不行？” 刑睿跟三等功商量呢。 叫刑睿这么一搅和，沈承霖也不想吭声了，狠狠的瞪着叶檀清，扭头一瘸一拐回房间。 临走的时候还冲叶檀清放狠话。 “等你回房间再说！” “……” 操，叶檀清拧着眉吐了个脏字，能预见今晚得有多烦。 沈承霖太能絮叨了。 他耳朵烦。 刑睿把沈承霖没接的烟，顺手递叶檀清手里：“他在你面前天天这样吗？犯病似的。” “嗯，很烦。”叶檀清心情使然，没拒绝这根烟。 刑睿递来打火机， 他接过来，歪头点上。 点烟动作还挺熟练，刑睿惊讶的挑了挑眉。 但也不太惊讶，毕竟都快二十岁了会抽烟很正常，学霸也是人啊。 眼前的学霸有了人间烟火气。 俩人站在电梯旁边的走廊窗口处，这是每层楼都有的吸烟区，旁边有个一米多高的鱼缸造景烟灰台。 “哎，说说。”刑睿闲着没事儿打听。 叶檀清修长指缝里夹着烟，抽的没刑睿凶，冷峻的侧脸对着窗外，薄唇里散着雾，等雾消了才回：“…说什么。” “那姑娘谁啊？”刑睿问，“我是支持你复合的，一段感情走过心的都不容易，你得把握住。” 叶檀清跟前任复合，等于叶檀清的感情有着落。 等于楚枫跟刑睿的赌约就必败无疑。 刑睿是这个打算。 男人嘛，从前不熟但一起抽过烟，就能算是好兄弟。 所以刑睿多聊两句。 “我知道，”叶檀清有点生涩的应对刑睿，两世加一起，都没跟谁这样抽过烟，“我，我在等。” 刑睿：“等什么，等人家先找你复合？” “不是。”叶檀清垂眼，不想说了。 他在等自己有能力的那天。 以地位平等的姿态，向楚枫告白。 早一天或迟一天都不行。 叶檀清有自己的规划。 “好吧，”刑睿见他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但是想到沈承霖，刑睿说：“看沈承霖那样儿，你今晚估计有的烦，来我房间吧，我房间套房，沙发超级大，客厅是独立的，门一关你随便睡，我打游戏都不会影响你。” “…你在帮我？”叶檀清没感受过同龄人这种帮助，有点不适应，“我们并不是很熟，你为什么帮我。” “以前不熟，处处不就熟了吗。” 叶檀清抿唇不语。 “……” 好吧。 刑睿看糊弄不住：“嗐！我不是报了那个定向航技专吗，有些课题我搞不明白，我怕等摸底考的时候过不去，我家里本来就不让我…懂吧，我只能自己偷偷学，也不好去请教这方面的教授，人都跟我家里认识。” 定向航技专，定向培育航海技术专业。 叶檀清是定向航科， 定向培育航海科技研究组。 一个是学开船和修船，一个是船舰设计和研发。 他俩学的理论教材有一半内容相同。 刑睿琢磨，对门就是大学霸， 这不是个免费的补课小老师吗？ 处成哥们儿什么都有了。 “……” 叶檀清这才明白，刑睿是有求于他。 “行不行啊？”刑睿少见的对谁这么低声下气。 这都是为了理想。 再说能跟学霸交朋友，他也不算委屈。 刑睿语气正经了点：“我不会弄很多问题问你，我自己也用心学呢，我认真的，我特别、特别想上航技专，为维和争光。” 维护海域和平，建设繁荣海城。 “可以，我答应你。”叶檀清被面前这个精神饱满的男孩打动了。 应该支持每一个有理想、有上进心的学子。 未来都有可能是航海领域的新星。 刑睿松了口气，仗义挑眉：“作为回报，你不是想挽回前任吗，我一看你就不是那种擅长哄女孩儿开心的，你也可以随时请教我，我比较擅长。” 因为惹哭过很多。 “……”不是女孩儿。 但叶檀清没有直接拒绝帮助，给自己留了个退路。 万一有搞不懂的时候还可以问一下。 “好的。” 他回刑睿。 等吃完晚饭散步回来，他就拿行李去刑睿房间借住一晚，反正明天就返校了。 让沈承霖念叨给空气听吧。 神烦。 “……” 他俩把烟灭了，就准备坐电梯下去。 “等一下！”后面穿着双杠灰色运动裤的楚枫，领着背带裤温小年从走廊出来，叫住电梯里正准备关门的俩人，“等等我们。” “！” 叶檀清伸手拦住正要关上的门。 刚才被烦到的眸色，看见楚枫就悄悄亮了一点。 喜欢看见楚枫。 “嘿，”温小年嘴里还在哼唧，“呜哇汤呜哇汤娶个媳妇……” 楚枫捂他嘴：“傻哔！” 刚才碰见摔跤的沈承霖，沈承霖裤裆湿了。 温小年一看见就乐，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就开始嘟囔，嘟囔好几遍。 还说这是邪恶车厘子的成名曲。 第118章 楚枫不懂这个梗，听着会起鸡皮疙瘩。 电梯里这还有俩人呢。 “…唔唔，”温小年摇头，示意他不说了，等楚枫手掌松开他才好奇的问，“你俩刚才一直在电梯门口吗，沈承霖在哪摔的你们看见了吗？” 他是问正在穿外套的刑睿，还有旁边叶檀清。 叶檀清比刑睿回的快：“没看到。” “昂，”刑睿懂了。 这是不想让什么前任的事情，传扬出去。 刑睿顺着说：“我俩站吸烟区那儿抽烟呢，什么都没看见。” “？”抽烟。 楚枫侧目，看了看叶檀清的嘴。 叶檀清会抽烟吗。 前世，他抽烟的时候被叶檀清看见过许多次，但他没见过叶檀清抽烟。 是什么样子，好看么。 吃完饭去沙滩散步，能不能让叶檀清再抽一次啊。 楚枫有点想看。 电梯里飘着一股很淡的烟草香。 楚枫转头，悄悄朝叶檀清肩侧嗅了嗅，无意间抬眸，正对上叶檀清安静的眼睛…… 我有点想跟你接吻。 叶檀清。 第143章 牛逼的小孩 餐厅吃饭间隙。 楚枫借口上厕所，去买了盒烟。 巧克力味道的细支雪茄，跟普通香烟粗细差不多，抽完之后口腔和呼吸都沾点淡淡的榛子苦香，是楚枫前世抽惯的味道。 价格比六年后便宜十多块，可见物价飞涨。 揣着这盒烟他又返回餐厅里。 餐厅里客人不少。 头顶扯满了蓝和暖的灯球灯带，氛围感很强。 李媛好像正跟新男友吵架呢，蒋雯她们谈笑着骂渣男，鼓动李媛分手，招手喊海边卖唱的吉他手过来唱一个。 说要听一首关于分手失恋的情歌。 什么歌都行，怎么悲伤怎么来。 祝福李媛再次单身。 “粤语得木得，我广东人呐。” 蒋雯冲他笑：“行啊。” “好，那我来喽。”年轻的男歌手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子上有个大写的‘g’，压着琴脖调了一下吉他弦。 低沉沙哑的歌手嗓音，缓慢在餐厅露天边缘响起。 海城跟广东离得不算太远。 歌词也能听得懂。 “……像我这样，成就或太牵强，而像你这样，每一位也心痒，清楚你未暗示我，是我幻想，给我想太多导致内伤，迷药快过，恢复正常…” 楚枫踏着歌声往叶檀清坐的位置走，好悬被吓着。 “——够钟死心了！” 现场弹的吉他更有劲儿，唱音爆发力也很强。 “——当你沉默的高调，当得我历劫低潮，为何尚要打扰……” “吃好了吗？”楚枫问温小年。 听着歌词，扭头看了一眼唱歌的男孩。 蒋雯正对着歌手甜蜜微笑。 温小年点头：“就等你呢，我又搬了几箱焰火，上回放的时候你都没看见，这回给你看，市区不让放，也就在海边能玩儿…” 他们四个起身往沙滩走去， 身后歌手唱—— “爱不了，却偏走不了，没救了。” “……” 餐厅的歌声越来越远。 浅金色沙子脚感软乎乎的，很好踩。 温小年把鞋脱了，鞋子丢在通往沙滩的木台上，光着脚下去跑，夜风和翻白的海浪里，几箱焰火已经摆好了。 刑睿深一脚浅一脚的撵过去。 “温小辫儿给我留两箱！里面有我几根冲天炮……” “咱俩分开放！”温小年回他，跑的更快，“我不跟你挨着放，你把你的搬走吧。” 刑睿：“你有打火机吗。” “？”温小年没有。 下意识扭头往身后看，想问他枫哥带了没。 温小年：“哎？他俩人呢。” 刚才还在沙滩散步的两个人，竟然看不见身影了，正对面是几大块儿交错的礁石堆。 礁石堆那边没灯，光线挺暗。 “说几句好听的喊喊哥，”刑睿可算逮着机会逞威风，蹲在焰火旁边，“哥就借你用用火儿。” “多稀罕啊，我自己回餐厅拿。” 温小年扯了扯滑落的背带，扭头就往餐厅回。 但这个位置跟餐厅有距离了， 再说他脚上都是沙，光脚跑进餐厅里也不太好看，懒得折腾，于是咬咬牙转回身。 去找刑睿借火。 “……” 礁石后面，白天拍照打卡的人多。 石头上挺干燥和光洁的。 “过来，坐这儿。”楚枫找了个看海和星空的最佳位置，能坐能躺，拍拍手喊后面那人，“你磨蹭什么呢，我是能吃了你？” 叶檀清走的很慢，像脚下埋了地雷似的。 好像有点抗拒跟楚枫单独相处。 至于原因… 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那种想靠近，又怕靠近太多会忍不住亲近，而后导致计划崩盘的无奈和拧巴感，确实难讲。 楚枫不知道叶檀清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找话题：“…哎，明天就返校了，这几天累吗。” 像个关心学生的老教导主任。 “还好。”叶檀清坐在礁石边缘，腿耷拉在空中，这块礁石有两米高。 调整好坐姿，拍了拍掌心里沾上的细沙。 离楚枫也有将近两米远。 “哦。”楚枫按在石头上的手指蜷缩两下，想直接靠过去，又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说暧昧么。 单独相处感觉忽然有点尴尬了。 耳边是轰隆的海浪声，风里夹杂着水腥味儿。 “……” “……” 看看夜晚的海面，又抬头看看星空。 就是没人说话。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楚枫受不了安静的先开口，语气有点烦：“你这个人真挺闷的，是跟所有人都没话讲，还是只跟我没话讲？” 学霸智商高，跟他这种学渣没话说是吧。 不至于连日常聊聊天都难吧。 “…闷么，”叶檀清不知道怎么回，扭头借着看海面，余光带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就，都这样。” 不分有话讲和没话讲，需要讲话的时候就会讲。 楚枫忽然好奇：“你以前十几年怎么过的，你跟亲戚朋友相处也这样？就冷着脸往这儿一坐，也不会找话题聊聊天。” 这人跟亲戚朋友相处的时候，什么样？ 这是楚枫第一次打听叶檀清的事。 算过往，也算成长历程。 楚枫想知道。 “我，”叶檀清安静的嗓音顿了顿，视线回正，望着海面，“…没有亲戚和朋友。” “？” 楚枫语气急了：“怎么可能，你不想跟我说就算了。” 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 石头缝儿蹦出来的？ “没有不想说，”叶檀清是不知道从哪说，不太好对着楚枫说出口，嗓音发涩，“当时，为了争赔偿金，都翻脸了，不来往。” 楚枫：“什么赔偿金？”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这个人稳定和坚韧的内核，冷脸拽酷的气质。 总会让人遗忘他是个父母双亡的孩子。 “……”叶檀清没吭声。 楚枫愣了几秒，慢慢的才想起来。 是爸妈死亡的赔偿金？ 像有一汪苦涩冰凉的海水，缓慢浸没过两个人的口鼻，楚枫语气放轻了很多：“你当时几岁啊。” “四岁。”叶檀清不太想说。 不想揭开那只最伤痛和丑陋的疤，给他喜欢的人看，是自卑的来源。 但又怕逃避之后，楚枫会生气。 礁石上，他坐立不安。 “……” 才四岁吗。 四岁的叶檀清，一夜之间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楚枫忽然又想起来：“我爸跟我说，你家好像住在山里。” 就是那种一望无际的叠嶂山区。 从村里骑摩托去镇上，都得骑六七个小时，翻山越岭的骑。 爱心人士的脚步很难踩到真正的大山里。 爱心通常停留在贫困乡镇上。 但也是没办法。 外面的人进去难，里面的人出来也难。 “嗯，”叶檀清应，“山里，很深很深的山。” 爬上电线杆都看不到一条公路。 小小的叶檀清看不到生机。 一间破窑洞，几片烂布做的小衣裳。 直到六岁那年砸了楚金源的车。 从四岁到六岁，一个没有购买能力的孩子，一个没有人管的野孩子，中间这两年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 也没人问过，或管过。 靠山吃山。 说他捡垃圾那都说优渥了，大山里能有什么垃圾给他捡。 除了屎什么都吃，除了尿什么都喝。 第119章 就这样。 “我确实，无法想象，”楚枫在礁石上挪腿，慢慢的挨着叶檀清，肩膀差两个拳头就能碰上，“我爸没跟我说过你家里，我以为……” 以为就是家里穷的孩子。 “……” 叶檀清逐渐把头低了下去。 出身和命运，不是他能决定的。 兴许对别人讲这些历程，没什么大不了，但听着的人是楚枫，他心里就会有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也想有很好的家世，有能配得上楚枫的家世。 哪怕只是个四五线城市的，普通小孩。 都比现在好一点。 “哎，”楚枫歪头，用脸庞碰碰叶檀清的肩，闻见薄荷香柠茶的味道，也不知道能说什么，由心而发吧。 “你命真大，很牛逼的小孩。” 叶檀清：“……？” 第144章 么，么，你香死了 很牛逼的小孩。 一时间，听不出这是嘲讽还是夸赞。 叶檀清这会儿并不想细猜，只淡淡回了句：“是么。” “我说真的！”楚枫把下颌落在叶檀清肩侧。 这人连肩骨都好硬，他用那种很平常的语气接着说。 “反正我要是去走一遍你那种经历，我估计早就饿死了，你挺厉害的，自己把自己养活成大高个儿。” 还很帅。 帅就算了，学习还那么棒。 嗯，爱。 “…厉害，我？”叶檀清稍微转头，刚转一点点就不敢动了。 因为脸庞跟楚枫鼻尖离的太近。 再转的话，他脸颊就能碰到楚枫的嘴。 他顿了顿才问：“不介意我生活过的环境么，脏的，很差劲，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 问的时候， 叶檀清心脏快要缩成一团。 “你香死了。”楚枫吐着唇间的热气低语，脑袋往前，这个距离他很难忍得住。 他亲在叶檀清白净的侧脸上。 么的一下，顺着来到耳垂底下。 又么了第二下。 “！” 脸颊热热的，麻酥酥的痒。 叶檀清本来正在黯然的眼眸，凝固住，三秒后眼底亮了起来，黑长直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那样扇，颤扇在楚枫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楚枫是真觉得叶檀清闻起来香香的。 有时候是舒肤佳香皂，有时候是青柠消毒水，有时候是檀木盘香，哪种味道都会很好闻。 楚枫都不敢想，假如将来他能在睡觉的时候抱着这个人，那得有多爽。 绝对是身心的满足。 亲了两下，叶檀清侧着头正想躲开。 楚枫就先一步撤回原位。 尽管他觉得还没亲够，但不想把人吓跑了。 楚枫回正坐姿，摸着口袋也不知道是跟谁说：“…没关系的，我亲两下，这儿又没别人看见，对吧，没事的。” 一想到小小的叶檀清曾经那么苦，还能很优秀的长到这么大。 楚枫就想亲亲他，很棒的小孩。 是楚枫见过最有出息的人。 喜欢死了。 “……” 叶檀清望着远处海面，仿佛在想什么。 沉浸在刚被亲了两口的感觉里。 楚枫亲的他好甜。 会很开心。 “咳，”楚枫递过去一根细支雪茄，淡淡的巧克力味道还没点燃就散在空气里，他问叶檀清，“嗯？抽一个。” 想看，想看叶檀清抽烟。 “不了，你可以抽。”叶檀清婉拒他。 楚枫：“？” 为什么，不是说跟刑睿就抽了吗。 到他这儿不抽了。 干嘛，歧视啊。 刑睿那烟好？ 楚枫递烟的手停在半空，不放下。 “抽刑睿的不抽我的，不给面子是吧？” “不是，我…” 叶檀清在思考怎么拒绝，不想在楚枫面前抽烟。 形象会不太好，他不好意思。 楚枫直接问：“是咱俩婚后你学的抽烟吗，为什么我没见你抽过？” 他把烟塞叶檀清手里。 会抽就拿着吧，不想抽扔了也行。 “做项目有段时间压力大，”叶檀清解释，“你没见过，是因为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我没在你面前抽过。” 抽烟这件事，他没有刻意学。 有次他们团队熬夜测数据，每个人都累的焦头烂额，教授说着话随手给他递了一根，他就接过来陪着点上了。 并没有烟瘾，偶尔心烦的时候抽一根。 很少很少。 “你觉得那时候，我们见面少吗。” 楚枫拿了一根银色防风打火机。 一边问话，一边侧头点烟。 精致漂亮的五官，在昏暗中被火光映亮几秒。 衬得平时那种矜贵富少的气质，多了几分颓废感，稍微上扬的眼尾轻眯着，能让叶檀清屏住呼吸的看他。 叶檀清一个晃神脱口而出：“少。” “…啊？”楚枫细长的腕骨伸出去，抽了一口之后把烟拿到膝盖那里，怕风向会让烟熏到旁边这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重问一遍，“少啊？” 少你不回来，半个月一次准时卡点。 卡点回，卡点走。 “也不是，”叶檀清反应过来，开始找补，“…那时候你让我签的协议，协议上说，允许我半个月回一次别墅。” 他视线转回海面上，嗅着身侧飘来的苦甜炙烤榛子香。 指间拿着自己那根还未点燃的雪茄。 叶檀清心头划过跟雪茄一样的滋味儿，苦涩也有过回甘，他告诉楚枫。 “少或不少，不是我能决定的。” 多久回一次别墅，回去一次又能待多久。 都要经过楚枫同意才可以。 他没资格赖着不走。 只有被爱的人，才有资格提要求。 叶檀清没有。 “哦，那你还真是一丝不苟的遵守协议，记这么清楚，”楚枫不高兴的敛着眼皮，忽然笑了一下，“也幸好是有协议约束你。” “否则，你连半个月一次都懒得回来吧。” 靠，楚枫懊恼皱眉。 怎么说着说着，就又开始翻旧账啊？ 不提以前单纯谈个新恋爱不行吗。 聊这些也太煞风景了。 本来气氛挺好。 “……” 第145章 海浪在弥漫 楚枫在说一种很奇怪的话。 “你说，我懒得回，”叶檀清忍不住转头看身旁人的脸，对方在抽烟。 抽烟的手指很漂亮，遮了半张脸。 “你觉得是我不想回？” “昂，不然呢，”楚枫有点不自在，夹着烟的食指蹭了蹭眉骨，不想让自己显得怨气太浓。 他朝叶檀清补充：“我又没说不让你多回来几趟，你自己不爱回，你非要回来我还能连夜换门锁吗。” 不回就是不爱回。 叶檀清否定他的说法：“未必会换门锁，但你会生气，让我滚。” “我让你滚你就滚？我让你干你怎么不……干啊。”楚枫话说出口才察觉不对。 脑袋热胀的嗡了一下，变成气球，尴尬到从指尖顺着麻上天灵盖。 我靠，说了什么这是？ 这下怎么补救。 楚枫表面坐的淡定，指尖的细烟静静燃烧着。 实际整个人都懵逼石化了。 礁石附近，足足安静了好几秒。 “你不让我…那个。”叶檀清说。 总之他都是按楚枫说的指令做。 现在因为这个来怪他。 是他的错么。 “——行了吧！”楚枫拦住他，很低声并别扭，“这话你不用回答。” 就算是老夫老夫聊这种事也会很尴尬。 “…我跟你说过，关于协议，”叶檀清没觉得尴尬，一遍遍的纠正楚枫，“协议是我自愿签的，我就会遵守，不是你用协议约束我。” “你自毛线的愿，我根本没信过你是自愿。” 叶檀清：“为什么不信？” “因为……” 因为，因为。 说不说呢，是不是该道歉。 楚枫把烟碾灭了，一番话别扭吧但又挺正式。 “…因为你宁愿冲冷水澡，都不愿意跟我那什么，我猜，你那时候是靠药物才能对我起反应，是吧，应付完差事药效没过，你又不想碰我一男的。” “就，冲了一年半的冷水澡。” 叶檀清，你也是挺辛苦。 那些年被一个男同强制爱。 还强迫着上床。 “……”叶檀清愣住，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楚枫心里疼的仿佛有小刀子割肉。 一刀两刀三刀，都是不见血的那种疼。 但他安抚的拍拍叶檀清肩膀，佯装不在意：“都过去了，那时候被我恶心的不轻吧，每次紧皱着眉跟我…对不起啊，我挺对不起你的。” 第120章 楚枫很少跟谁说对不起三个字。 他就是心疼叶檀清了，心疼小时候没过过好日子的小孩。 长大后还过的那么不顺心。 苦是楚枫给的。 “楚枫，我——” “好了，这些话你也不用回答，我说对不起你听着就行，我不是轻易跟人讲对不起的。” 楚枫转开脸，后脑勺冲着叶檀清。 愧疚到不想看人，不想对视。 也不想被看到通红的眼睛。 楚枫背对着他：“…但其实，你也有点活该，叶檀清，谁让你闷着什么都不说，你要是早点跟我说，说你不愿意，很不愿意，我真的、真的不是非得跟你做，就因为你不说，搞的那两年，咱俩每次上床都很难受。” 我尤其难堪，难堪好多遍。 你一次次的推开我。 “楚枫。”叶檀清声线很沉的喊他。 楚枫抬着下颌，看星星：“你先别说话，让我一口气把这件事跟你说清楚。你知道吧，就是在我爸去世之前那段时间，我也很不好过，我以为…是我不够好，你嫌弃我，我魅力不够，没有性吸引力，我一度郁闷的要死，哈哈。” “等最后的最后才知道，是你不喜欢男的。” “……”叶檀清疑惑的皱着眉。 楚枫无所谓的摆摆手：“嗐呀，所以就说你真的太闷了，你不愿意做为什么不说呢？告诉我一下，就不会那么尴尬，对吧。” “我没有不愿意做，”叶檀清忍不住插话。 “我，后来是有过不愿意做，但不是你想的这样，楚枫。” 楚枫摇摇头：“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我真的已经看开了，跟你说清楚这个事儿就行，你别有心理阴影。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选择的权利，我不会再强迫你。” “这次重生我都没让你签任何协议，对吗。” “嗯。”叶檀清眸色很紧张。 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告诉楚枫他没有不愿意做？ 楚枫不相信他。 “咻——啪！砰！”天幕猛地被焰火炸亮。 沙滩那边。 温小年跟刑睿开始放焰火了。 就在绚烂光影忽明忽暗，降落在礁石附近时。 楚枫小心的握住叶檀清手腕，嗓音放到最轻的问他：“那么，你现在的性取向，有没有可能是男的…？” 男的，行不行啊。 问的好迟。 “我性取向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叶檀清垂眼看着手腕上，楚枫的手，“我吻过你很多次，你还是不懂么……” 天边焰火炸的太响了。 楚枫只看见叶檀清的嘴唇在动，后半句听不太清。 他倾身，把耳廓靠向叶檀清的嘴。 “你大点声儿。” “……”叶檀清停顿几秒，掐着楚枫下颌把脸庞掰过来，吻住唇瓣。 吻住了就不会胡说。 他吻的很深，在头顶烟花最绚烂的时刻。 是楚枫闭着眼睛，先探出的舌尖，叶檀清吮着他亲了好几遍，温热手掌贴在楚枫脸颊上，楚枫吻技不错，偶尔顶腮的动作会蹭痒他掌心。 等几大箱烟花快放完了的时候。 叶檀清扯着楚枫的手腕，按到自己裤腰往下。 “没吃药。” “？” 他还把楚枫没听清的后半句，补上了。 “我的性取向，是你。” 不要乱七八糟的猜测。 没吃过药。 “……” 沙滩上的烟花已经停止。 但楚枫脑袋里的烟花，开始炸！ 炸的轰然并热烈，璀璨到每一帧的光芒都耀眼，从血液里聚集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楚枫什么都没心思问了。 亲一下，再亲一下。 不知道有没有真的说出声。 但叶檀清看他两秒，低头冲怀里又吻过来。 巧克力细支雪茄的味道，被炙烤过的苦涩榛子香，混合着沙滩上燃放过焰火的硝烟气息。 他们抱拥的好紧密，前所未有。 几乎要让楚枫浸泡在这个人怀里，他摸索到叶檀清的手指，两只干燥的掌心交握、拧转、攥住，在礁石上合并着叠在一起。 就，从来没接过这么长的吻。 像要吻到天荒地老。 海浪在弥漫。 第146章 确定关系了？ * 一个小时后，六楼房间。 沙发上并排坐着俩人，对面电视正播放搞笑综艺节目，声音吵吵闹闹的，掺杂夸张的笑声。 以往楚枫不怎么爱看这种综艺。 今晚却看的津津有味，笑的前俯后仰。 “你别笑啊，”温小年嘴唇不动的稍微仰头，仰着头朝旁边说话，“待会儿面膜掉了。” 出海晒的脸通红，又干又痒。 明天上午在顶楼接受采访，还会出镜。 温小年找蒋雯她们卖萌撒娇，要来几张舒缓补水的面膜，给他和楚枫都敷上了。 好不容易出镜一回，得注意形象。 “哈哈，这节目还真挺有意思！”楚枫贴着面膜，穿着酒店大浴袍，膝盖靠在温小年腿上。 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温小年瞥他：“…什么情况，你跟叶哥在礁石后面好半天才出来，你俩干嘛了，这么开心。” 去沙滩的时候可没这么高兴，回来就笑呵呵一路。 刚在房间门口分开的时候，还朝叶哥后背摸了两把，跟人说晚安。 温小年都看见了。 “哼哼。”楚枫咧嘴笑，不说。 不说他俩今晚接了个很沉溺、很柔情蜜意的吻。 温小年只能自己猜，忽然精神一震。 “什么情况？确定关系了？” “…差不多吧，”楚枫摸摸脸上的面膜，嘴角那块儿的面膜都笑皱了，“我感觉是差不多，没明着说。” 但都亲成那样了， 叶檀清还起了很大的反应。 这还不能证明叶檀清现在对他有感觉？ 有感觉不就是喜欢，喜欢不就是想跟他复合， 想复合不就是他俩已经谈上了？ 是吧。 不然亲嘴干什么。 “网上说，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她\他喜欢我’，”温小年不太信，不信发展能这么快，“三个小时之前你还说正在接触，这会儿就确定关系了？有点快。” “都六年了不算快吧，感情基础很深厚。” “什么六年？”温小年没听懂。 被资助的那种感情基础吗。 楚枫：“呃、没什么，反正就是我跟他有感情基础，这发展不算快。” 甚至都有点太慢了。 “这种事儿吧，”温小年尝试劝导，“不能你自己一个人瞎想，你觉得不快，但叶哥那种性格不一定跟你同样想法，你俩还是得找机会说清楚。” 确认关系就是确认，得确认到位。 模模糊糊的算怎么回事儿。 楚枫不认同：“都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儿，你懂不懂什么叫熟男的默契？这种事不用说的太清楚，在一块就是在一块了，双方心里有数就行。” 比如要是没打算在一块，或复合。 叶檀清敢亲他？ 不想活了么。 耍谁玩呢。 楚枫自信叶檀清不敢耍他。 虽然上回他问是不是想复合，叶檀清说不是。 但那已经是上回的答案。 这回又主动亲过来，肯定是改主意了。 反正楚枫觉得他俩现在在谈恋爱。 就是谈着呢。 “熟男，默契？”温小年惊愕的瞪着圆眼睛，“你俩都还不满二十，就熟男了？” 默契，这俩人有默契吗。 温小年没看出来。 “你别管，反正我好不容易把他掰弯了，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再接再厉，” 趁叶檀清现在对他有感觉，不会跟其他人谈恋爱。 楚枫有了很详细的约会计划。 “等返校我就开始约他，看电影，吃饭，如果他太忙那就散散步或者逛超市也行，在宿舍里…” 温小年：“……” 疯了，疯了。 被迷成恋爱脑了？ “…在宿舍里也行！他写资料我也学习，我就坐在他旁边，我俩弄点水果啊沏壶茶，就这种，大学四年日久生情嘛，感情是越来越多的。”楚枫琢磨着。 然后他们毕业就结婚。 前世没圆满的幸福，这次都补足了。 妙哉！ “…好吧，反正你确定叶哥对你也是想谈恋爱的心，就行。” “他肯定想谈啊。” “哦。” “面膜时间够了吧？快背采访稿，哎你词儿多吗？” “我词儿不多，我一个后勤人员顶多三两句话。” “靠，我这个怎么这么长一大段？” 第121章 “正常，快背吧。” “……” 另一边， 叶檀清拎着行李箱，无视沈承霖双眼喷火的质问和低吼，果断离开，去了刑睿的房间。 背背采访稿，一夜好眠。 * 上午的采访顺利结束。 周五，下午两点。 他们坐上了返校的大巴车，彻底结束这次的拍摄活动。 大巴车在路上平稳行驶，车厢里并不安静。 “我订房了，你们几个来吗？”蒋雯问男生那边。 她晚上在学校附近酒吧和餐厅订座，庆祝一下顺利结束，当做杀青饭。 其实就是出来一星期憋的难受， 找个借口到酒吧撒欢儿。 “不去，累，”楚枫回蒋雯，替他身边这个正闭目养神的也回了，“叶檀清也不去。” 楚枫坐在过道外面的座位。 叶檀清坐在他里面，靠窗位置。 他俩后面是沈承霖跟温小年，前面的刑睿还是一个人占两个座。 温小年有点想去：“…哥，明天周六啊，没课，我想去……” 很久没参加过娱乐活动了。 他想出去玩。 “行，你去吧，”楚枫答应，“少喝酒早点回来。” “好嘞！”温小年开心，“雯姐你们带我一个。” 蒋雯笑的爽朗：“ok的，哎，沈承霖来不来？睿哥必须来啊。” “篮球小王子得来吧，”李媛昨晚刚失恋，正在广撒网阶段，“上回在沙滩，你说挪威人的酒量像轮船一样大，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沈承霖推脱好几句，最后搬出腿摔伤了才躲过去。 刑睿就不好躲，说什么不去不想去。 但蒋雯不听，一句话制敌。 “睿哥你这就不仗义了，你的场子喊一声我们再忙也去，我们想玩一回你不来？” “好吧好吧，”刑睿笑着投降，“我买单！” “棒！” 八个人除了楚枫叶檀清和沈承霖， 其余都约好了晚上出去玩。 “……” “你困了？”楚枫时刻关注身边这个人的状态，看叶檀清眉眼有带疲惫，“你那采访词有三页，学校也是疯了，把你当驴使。” 楚枫的大半页都背了一个多小时。 叶檀清的有三页，想想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没睡够。 “没关系。”叶檀清抬手揉揉眉心。 确实熬累了。 “哎，”楚枫把肩膀挺了挺，拍拍自己肩侧，小声说，“你可以靠我肩上睡两个小时，靠吧。” 大巴车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学校。 第147章 胡搅蛮缠 “……” 叶檀清摇头：“不用。” “你不好意思啊？”楚枫笑着逗他。 不想在车厢里搭这种话茬儿，叶檀清把黑白色的软背包搂怀里，靠在座椅上补觉。 楚枫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确定收不到回应。 撇了撇嘴，不说话算了。 其实他俩之间关于前世的纠葛，根本就没说出个结果，包括楚枫心底那些被长久忽略的委屈，以及叶檀清在楚氏破产后的操作，还有那个女助理。 所有所有的过往，楚枫没忘记。 时至今日也依旧介意着。 只是在当下，他不想深究和计较。 遗留矛盾他暂时不提，是因为叶檀清对他的好感度还很稀缺，多吵几次架这点好感估计就没了。 楚枫不敢吵架，也不敢贸然确定关系。 得慢慢的先培养感情。 反正，就这么凑合着相处吧，表面和谐也是和谐。 至少人在他身边。 就如他跟温小年说的话： 好不容易把人掰弯了，再接再厉。 只要他收敛脾气，做的更体贴，叶檀清总有一天会喜欢他，等有了感情之后，所有的矛盾都好说。 互相道个歉，就能重新开始。 楚枫是这样想的。 可能，会有点执拗和卑微，他是钉死了非想要这个人。 哪怕叶檀清做过种种弃他如敝屣的行为。 只要叶檀清道个歉，他就都能原谅。 俩男人嘛，喜欢就在一块儿。 没有很复杂。 楚枫抬手喝水，余光瞥过补觉这人的脸庞。 心说： 叶檀清，我们是在谈恋爱吧。 你昨天都亲我了。 是吧？ * 市区有点堵车， 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已经傍晚五点多。 温小年跟着楚枫他们回宿舍，洗澡换了衣裳，就高高兴兴出门玩了。 宿舍只剩下楚枫跟叶檀清两个人。 叶檀清坐在沙发上休息，楚枫在客厅里收拾行李箱，把吹风机什么的都放回原位，某个瞬间他抬头看叶檀清。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就，又到了洗澡的顺序问题。 叶檀清万年不变的回答：“都可以。” 说话时没看楚枫，视线盯着电脑屏幕。 他面前，茶几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刚回到宿舍就开始搞学术资料了，周一要用。 “你不是困吗，别弄了，吃个饭就睡觉去，”楚枫自认挺体贴的，“你先去洗澡，我叫个外卖，你想吃什么？” 外卖。 叶檀清不想吃外卖：“吃面可以吗，自己做。” 他问楚枫。 “什么意思，我自己做面吗？”楚枫琢磨面食点外卖就坨了，有点难搞，“…我不会做。” “……” 叶檀清当然知道他不会做，合上电脑。 “我下楼买青菜和鸡蛋，我做，你去洗澡。” 洗完出来就能吃了。 “真的？”楚枫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克制着嘴角不上扬，“你要做面给我吃。” 他蹲在行李箱旁边，抬头看沙发里的人。 叶檀清淡声：“嗯。” 站起身拿上手机，就打算换鞋下去。 “等等，”楚枫把经过自己身边的脚步叫住。 第一次走心的谈恋爱当然会有点生疏，无师自通吧。 他站起来，快速抱了叶檀清一下，拍拍叶檀清的肩膀。 “你早点回来。” 可能没什么暧昧感，更像跟兄弟告别。 但他俩肢体接触越来越多了。 就最近看来。 “……” “好。”叶檀清有点受宠若惊，换鞋的时候扭头，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箱那人的背影。 感觉楚枫怪怪的。 像是忽然，对他好了些。 为什么？ 在感情上一直不太灵透的叶檀清，这个瞬间忽然灵透一回。 他想着可能是昨晚，昨晚在礁石上。 他向楚枫证明了前世是他自愿， 并且在亲密的时候，从来没吃过任何药物。 所以楚枫今天对他好？ 换完鞋，叶檀清临出门的时候，扭头朝客厅收拾电动牙刷的人说话。 声量不大，却足够让楚枫听清楚。 “…我在研究所有十九位助手，唯一一个女助手名叫安娜，她回国之前就是已婚女士，你去公司找我的第二天，她跟丈夫出国安胎了。” “——？”楚枫愕然抬头。 安娜，安娜已婚。 还怀孕了？ 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助手安娜叶总夫人？ 叶檀清站在玄关处，一丝不苟的说：“如果你曾经因为她的存在，有误会过什么，希望能打消你的误会。” “因为近期，我打算提前三年联络她，她下个月订婚。” 叶檀清着重说明了安娜下个月订婚。 代表他的联络只为公事，没有情感牵扯。 客厅里，楚枫还在愣着。 玄关处的人转身出门。 买菜，回来煮面。 “……” “……” 半个小时后。 刚洗完澡的楚枫，穿着深棕色小熊短袖套装睡衣，坐在餐厅吧台前，看吧台里面叶檀清盛面的动作。 他还沉浸在刚听见的内容里。 楚枫双手支着下颌，问系着围裙的男人。 “…叶檀清，安娜回国的时候就已婚，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谁跟他说的来着，是青梅竹马。 还说是叶檀清的初恋女友。 “青梅竹马，你为什么会相信这种无聊的传言，”叶檀清蹙眉，简直无稽之谈，“我们只在高中是邻班同学，我第一名，她久居第二。” 叶檀清高中上的是化工类高校。 安娜高中毕业，出国读大学。 仅仅是邻班同学的关系，相聚只为科研和利益。 青菜荷包蛋掺杂面香，散在空气里。 他俩首次这么放松的待在一起。 楚枫还是有点狐疑：“…但是，不是说她在外面别人都叫她叶总夫人吗，就因为是你的小青梅，才能进你的研究所，你们要是没关系为什么不早点澄清？” 第122章 任由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 厨房附近安静下来。 叶檀清把一碗面，放在楚枫面前。 他没说话。 “喂，说啊。”楚枫被这阵沉默搞的有点难受。 这人表情严肃，眉梢眼角都愈发冷峻。 问错了难道？ “楚枫。” 叶檀清双臂打开，按在吧台两侧。 从前的他，绝不可能向任何人解释这种事，纯粹在浪费时间和口舌。 但现在…… 叶檀清看着对面的人，逐条逐句说清楚。 “首先，关于‘叶总夫人’的流言，我在研究所内部从未听说过，可能只流传于外界，没有人向我求证。” “其次，安娜的能力很出众，她不需要跟我有不正当关系才能进研究所，这种流言，是对她的蔑视和诽谤，如果更早一点知道，我会以研究所的名义帮她报警。” “以及，我不需要特地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我跟我的女助手关系清白，这太滑稽了。” “最后，流言止于智者。” 叶檀清很忙，安娜也很忙。 整个研究所都很忙。 只有一些无聊的人才会恶意揣测。 凭什么要叶檀清跟安娜，为八卦消息而陷入自证？ 没有那个空闲。 “……” 楚枫被他盯得心里差点冒出羞愧感。 转瞬就找到反驳的点！ 楚枫：“你不理会外面的流言也行，那你身边有女助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她的身份和婚姻情况？” “我不知道你会在意助理的性别。”叶檀清说。 他确实没想到楚枫会在意这个。 他以为楚枫连他都不在意，更何况是助理。 楚枫气笑了：“这种事需要我在意吗，任何一个已婚的男人身边出现异性，不应该回家说一声？” “……”叶檀清沉默。 沉默几秒之后，他朝楚枫说：“婚姻协议里，没写。” 没写需要他报备助理的性别和感情状态。 楚枫也没说过要他报备，关于研究所有无新增女助理这一项。 所以，叶檀清不知道这种事需要报备。 婚姻协议里，没写。 叶檀清：“…你也没要求过。” “？” 楚枫大脑提示他不能吵架，但嘴比大脑快。 “所以呢，你现在是用协议堵我的嘴？我用协议绑着你了，我强行要求的你才会做，我不要求，你就懒得敷衍我，是这个意思吗。” “……” 猜忌和恶意揣测，又来了。 像机关枪一样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叶檀清翻搅碗里的面，精神是疲惫的，说了句由心而发的话。 “楚枫，你非要胡搅蛮缠么。” “——？” 第148章 美丽又恶毒 楚枫所有强行克制着的情绪，能被瞬间点爆。 “你说我胡搅蛮缠？” “对不起。”叶檀清端起自己的那碗面，打算离开厨房区域，坐到餐桌那边去。 不想吵架，让楚枫冷静冷静。 ——啪！ 楚枫用力拍开叶檀清的手，不让他端着面走掉。 就必须把话说清楚！ “我多问几句哪儿胡搅蛮缠了？叶檀清你就是长本事了，以前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家现在还没破产呢，你也还是我爸资助的学生，你对我说话就这种态度吗？” 楚枫的本意是想让叶檀清尊重他一点。 道德绑架也好，强势打压也行。 反正得让叶檀清听话。 不可以跟他顶嘴。 因为以前叶檀清都不会跟他顶嘴，只会说对不起，只会顺着他。 现在的变化，让楚枫有点心慌。 像是他控制不住叶檀清了。 控制不住，管不住。 代表留不住。 楚枫忍不住又补充几句：“你记住你的身份行不行？你不过是我家资助的学生，你对我说话不可以不耐烦，我问什么你就得说什么。” “我不可能顺着你的脾气来，叶檀清。” “你少冲我发脾气！” 学会顶嘴了，而且还敢不耐烦。 重生一次转变这么大吗。 叶檀清凭什么敢变？ 楚枫不要他变。 一边说‘我这次没有用协议绑着你’，一边不允许叶檀清不听话。 楚枫隐约意识到自己思想矛盾。 但他没办法， 他不能接受叶檀清离开他。 什么试一试这棵树，不行就换一棵树。 他根本换不了。 他就要这棵树啊，他要。 “……” 楚枫咄咄逼人，一句比一句无理。 没关系，再难听的话叶檀清也听过不少。 他抽了几张纸巾，垂着眼，把筷子被拍掉时溅出的几滴面汤，从自己手背上擦拭干净。 吧台外面。 楚枫气冲冲的瞪着他。 擦干净手背，叶檀清抬头看楚枫：“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 手腕上浮起三根手指印儿。 楚枫刚才正生气，拍打力度挺重的。 “…你早、早认错不就行了吗，”楚枫稍微消气，视线盯在叶檀清的手腕上，有点心疼，又拉不下面子道歉。 他伸手过去，语气很生硬。 “是手背烫伤了？给我看一下，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自己拿筷子不拿稳……” 好吧，确实是他打的。 可他在生气啊。 叶檀清骂他胡搅蛮缠就没错吗。 叶檀清凭什么骂他。 “不用。”叶檀清躲开楚枫的手，眼眸里死一般的寂静。 鳄鱼的眼泪。 他不会再相信这位少爷了。 原谅过无数次，但楚枫总在用叶檀清近乎容忍的那种方式，践踏他努力自强的人格，堪称美丽又恶毒。 楚枫，美丽又恶毒。 “我看看怎么了！你当我多稀罕看你，”楚枫说着违心的话，被拒绝了就更难受，眼眶泛红，“…本来好好的吃碗面，你非得说什么安娜，麻烦是不是你自找的？” 本来就是，叶檀清如果不提什么安娜。 楚枫就不会想到以前，就不会多问，就不会吵起来。 当然也不会动手，有点和缓的关系又僵了。 是叶檀清的错，旧事重提干什么。 闲得吗。 “我怎么可能在意你跟女助理的谣言。” 楚枫说：“你还跟我解释上了，我是能听信谣言的那种人？” 没信过谣言，就是没信过。 无聊的人才会信。 “……” “…对不起，”叶檀清淡淡的勾起唇角，“也许你说的没错，我不该向你解释。” 楚枫瞥见他嘴角那抹嘲讽的笑，脾气就又想暴躁。 “你本来就不该跟我解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能管的住你吗，合同也没说不让你跟别人好，你随便啊。” “是吗，”叶檀清抬眼看他，“我以为，赛车那天你去找我，兴许是看到我跟助理一起出来，你才会去赛车。” 不是这样么。 “！” 楚枫垂在吧台下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里。 他面色镇静：“你也是想的多，我赛车是我自己想去，爱玩儿。” “把命玩没了？”叶檀清眸底浮起一点点薄怒，这是刚才被楚枫骂的时候，都没出现过的怒色。 楚枫别开脸：“关你屁事！” “……你有在乎过我吗。”叶檀清声线在颤抖。 说死就死，不在乎他跟女助理的关系。 那么他这条一直很听话的狗呢。 楚枫有过一点点在乎吗。 跑车坠崖的那瞬间，楚枫脑袋里有想到过他吗。 有没有。 “……” “……” 楚枫低头看看桌上的两碗面，都坨了，随口道：“恶心死了，你自己吃吧。” 然后转身，脚步仓促的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差点就要回答当然在乎！ 但叶檀清都不在乎他，他为什么要先说在乎叶檀清？ 就不说，就这样。 按楚枫的经验，过不了多久叶檀清就会主动敲门，冷着脸却顺服的来跟他道歉。 他回房间等着就行。 “……” 叶檀清站在吧台里，看着离开的那道小熊睡衣背影。 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枫永远是这个样子， 高兴的时候逗逗他，又亲又抱，像是对他无比喜爱的好。 不高兴的时候瞪眼就骂，抓起东西就砸， 又或者直接动手。 要他帮忙的时候会接连打电话，用过他之后又踹的远远的，做之前抱他摸他引诱他，做之后破口大骂，说是见他一面都嫌脏。 反反复复，循环着这样。 第123章 要叶檀清怎么办？ 他坐在吧台里，一个人吃完那碗坨了的、恶心的面条。 十分钟之后。 叶檀清的手机响了。 “小叶！你刚给我发的短信什么意思，停止资助？你还要搬出宿舍自己租房子住？？啊？” 电话里传来楚爸爸的声音。 “……” 第149章 走 “叔叔，”叶檀清拿着手机进房间。 “…是我因为课程变动，不方便住在宿舍里，是我自己的原因。” “跟楚枫没有关系。” “我有奖学金，学费也被最大程度减免过，学业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会努力，叔叔，您不用赶过来…不是的，叔叔，停止资助不是要跟您断了来往。” 对面的楚爸爸急的冒火儿。 书柜前，叶檀清对着手机低语。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您的感恩和感情，这些年，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希望将来，我能有机会给您养老，膝下尽孝。” 叶檀清不说虚话，这么说就是这么想的。 也一定会做到。 “嗯，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您随时打给我，月底吃饭…好，到时候再定。” “叔叔再见。” “……” 挂断电话，叶檀清坐在床边。 低头，盯着手机看。 这还是四年前上高一的时候，楚爸爸给他买的那只，是当年的旗舰商务顶配机，用到现在也还好好的。 一部手机要一万多块钱。 叶檀清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手机很贵。 他曾经表达过想还给楚爸爸，让楚爸爸使用或处理。 他是学生，不必拿这么贵的手机。 但楚爸爸说他的专业要查的东西多，虽然有平板和什么u盘，但手机好一点肯定对学习有帮助，非让他拿着用。 书桌上的鎏金香炉是楚爸爸给的， 有朋友把香炉送给楚爸爸，楚爸爸不怎么点香更爱喷香水，于是找同城跑腿送给叶檀清。 书桌也是入校没多久，楚爸爸叫木工来现场打的柜子。 楚爸爸说话的时候嗓门儿大， 打柜子那天，叶檀清听见木工师傅手机里传来：“你可好好打！护眼的智能灯带我另买的有，给我们装上，多打点那种放书的长格子，我孩子学习好……” 书桌抽屉里有好几只手表， 都是新的没拆封，叶檀清也没戴过。 楚爸爸说男孩子要有几只好表， 可以不天天往外戴，但柜子里一定得有。 手表是男孩子的底气和自信，出门在外不比别人差什么。 叶檀清从没在外人面前生出过自卑， 是楚爸爸养的好。 他只在楚爸爸的亲儿子面前，才会自卑。 很难描述清楚这种感受。 …领带和衬衫，鞋，香水，南方城市的天宝葫芦，和北方那边的小铜山盆景，万事如意牌，军舰模型手办，就是，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摆件。 叶檀清坐在床上打量房间， 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楚爸爸给他的东西。 书架上，几本书里夹着一支小红旗。 这让叶檀清想到，他在西北城市高考的那天，楚爸爸脸上画着油彩五星红旗，出了机场直奔考场。 那时候天气很热，风吹到身上都烫皮肤。 楚爸爸挺着胖肚子满头大汗，站在他的考场门外，等着接他。 楚枫也是那几天高考，楚妈妈去接的楚枫。 为此，楚妈妈还跟楚爸爸吵了一架。 说自己亲儿子都不管呢。 楚爸爸把刚高考完的叶檀清，从西北城市接到海城，在楚枫高考完跟妈妈出国旅游的时候，叶檀清就住在楚家别墅里。 楚枫以为叶檀清没去过楚家别墅。 实际去过。 住在客房一个多月。 他们是错开的，却又那么密不可分。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 楚爸爸紧张的在后院打高尔夫，握着球杆的手都抖，不停朝楼上喊：“小叶！出来没有？你再看看！” “没有，还在刷新。” “怎么刷这么慢！哎呀，肯定没问题…” 分数出来， 他如愿以偿的考上海科大。 楚爸爸搬了两箱茅台，带他回西北城市办完谢师宴。 从高一到研二，满打满算，近十年。 楚爸爸跟叶檀清像父子一样相处近十年。 停止资助…… 床尾，叶檀清难受的低下头，不断深呼吸。 抬手摸到自己空荡荡的心脏处。 楚爸爸跟他早就不是单纯资助的关系了，他们跟亲人没有任何差别。 是叶檀清的第二个爸爸。 哪怕前世没有楚枫跟他的纠葛， 楚爸爸也是叶檀清最亲近、最尊敬的长辈。 之前跟楚枫吵架的时候，楚枫用恩情一直说一直说，叶檀清就也说了气话，说他要停止资助，卡里有钱是楚爸爸给的，有记账，都还给楚枫。 但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钱能还，楚爸爸等在校门外流的汗怎么还？ 怎、么、还。 叶檀清跟楚家这父子俩的牵绊，从来都不是钱吧。 刚才楚爸爸喊那句—— “小叶，你不要你楚叔了？” 叶檀清真是，真是差一点眼泪下来。 唯一让他感受过长辈和亲情的人，就是胖胖圆圆、身上经常带着点烟酒异味的楚爸爸，是爸爸的样子。 叶檀清就像舍不得楚枫那样，舍不得楚爸爸。 再舍不得，也得走的。 打开行李箱，把能留下的东西都留下了。 手表，摆件儿，香炉。 他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书籍，打包装起来，合上行李箱。 安装着智能灯带的书柜，像平时一样安静待在床尾，叶檀清也坐在床尾，眸色死寂的，看飘动的窗帘，看书柜。 看屋子里他没资格带走的一切。 没有家的失落感，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在哪儿。 重生一次的意义又在哪儿。 想要拥有什么的叶檀清，好难拥有。 顷刻间， 就被打回原形。 * 与此同时。 隔壁楚枫的房间。 趴在床上的人，脸颊侧着枕在手臂上，手边放着一只刚接通电话的手机。 楚枫表情是呆木的…… 叶檀清要走，停止资助。 真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电话里，楚爸爸已经开始砸东西了，怒吼着说今夜就要来学校把楚枫绑树上抽，要压着楚枫跟叶檀清道歉。 楚爸爸认为，一定是楚枫在宿舍欺负人。 “——你就是个混账东西！自己不好好学还不叫人家小叶学，他住宿舍是碍着你什么事儿，你非得把人撵走，那么大的宿舍住不下你？你没去之前人小叶住的好好的，学的好好的。” “早知道你是奔着搅和他去的，我都不让你跟他住！想着你能学点好……” 第150章 别走 电话里—— “他就一个人，你叫他往哪租房子去？” “楚枫，楚枫！你耳朵听着没有？你快说你把人怎么了？不行，我现在就叫车，你把小叶拦住等我过去再说，你看我去不抽死你！” 楚枫头疼的要炸开，忍无可忍。 “你骂够了吧！” 他头发都揪掉了几根儿，眼泪把睫毛弄的湿黏在一起。 语调吼的跟电话里一样暴躁。 “是我的错吗！他自己想搬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把他当亲儿子，他现在就是翅膀硬了要把咱俩一脚踢开，你看不见吗，你是不是傻呀楚金源！谁是你亲生的？你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就喜欢被人坑死啊。” “你少跟我大呼小叫，没出息的东西，老子也受够你了！从小到大好吃好喝好花，老子在外头拼死拼活，你在家里就知道闹！一点不顺你的意，你逮谁弄谁，我胳膊肘不往外拐，不给你铺路，你以后死外头都没人知道，没人管你！你为什么非跟他过不去？” “我都说了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 “那怎么你搬过去他就要走，你给我个理由！” “他要走就让他走啊！” “……” 父子俩爆发剧烈的争吵。 前几天还父慈子孝，关心健康。 这会儿稍微一有个矛盾，就跟俩炸药桶似的。 楚枫：“我没弄、我说没弄他你听不懂吗，不是我惹的他，是他自己不想跟你来往了，他瞧不上你一个土大款！” “人家小叶好好的怎么会搬走？不是你弄的谁弄的？” 还听不懂，真是够了。 楚枫拿台灯砸了床头柜，崩溃的朝手机吼：“他要搬走就走，就让他滚！就让他去死行不行？你管他是死是活呢，你现在是要逼死我吗！” 第124章 叶檀清要走，就是要走啊。 楚枫能怎么办？ “楚金源你要我怎么办，我冲出去跪那儿给他磕几个头，喊着求他别走，行不行？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今天要是走了我就跳楼，我不活了给你俩道歉，行吗？” 还想要怎么折腾。 活着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楚枫气的头晕，攥着手机往叶檀清房间冲：“叶檀清！” 手机里楚爸还在怒吼—— “你少在这儿要死要活的耍无赖，吓唬谁呢？你不用找过去怼呛小叶，他吵不过你，你把门堵上等着我过去就行，我已经坐上车了。” 楚爸爸过来势必几个大耳刮子抽楚枫脸上。 新仇旧恨一块儿报。 这死孩子。 “——叶檀清！砰砰，”楚枫光着脚踹叶檀清的房门，踹的脚掌生疼都踹不开，眼睛气的猩红，语气也暴躁，“你他妈死里面了？给我开门！” 跟上回叶檀清发高烧的情况很类似， 也是楚枫站在这儿砸门。 “吱。”房门被打开。 楚枫红着眼，反手一个耳光甩到叶檀清脸上：“你他妈故意整我是吧！” “！”清脆的巴掌声猛地响起。 这动静让手机内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叶檀清脸颊往右边侧，被扇的木痒。 楚金源的怒吼达到新高度：“楚枫！！你是不是动手了？你是不是动手了！你爱动手的毛病改不了是不是，还敢跟小叶动手…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我就动手了怎么着，有本事让他还手啊，”楚枫冲手机吼，“你没跟我动过手吗，你没跟我妈动过手吗，你教的！” 话音落下，抬手把手机也朝墙上砸过去。 手机咚的一下壮烈牺牲。 叶檀清一万多的手机用四年，楚枫四个月能换两部。 “清静了，”楚枫气喘吁吁，转头看叶檀清，“你想不想打回来？还手啊，抽我。” 打一架就不会走了。 打一架就能和好。 就像他跟小东。 也是吵架，打架，打一架就会和好。 小东放学还会来家里跟他一起玩。 你怎么这么难搞啊，叶檀清。 “不。”刚挨了一耳光的人转身，蹲下去关上行李箱。 就还是要走，也不理会楚枫的心情。 “…你看着我，”楚枫追过去，在行李箱旁边蹲下，他拽起叶檀清的手腕把手掌摊开，朝他自己脸上拍，“打啊，你抽回来……” 叶檀清的手指在脸上打滑，楚枫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水。 两人视线交汇，楚枫眼睛很红。 叶檀清愣了几秒。 用干燥微暖的掌心，摸了摸楚枫的脸。 “！”楚枫意识到他在干什么，猛地把叶檀清的手甩开，“你，你……” 想说你他妈没脾气啊， 挨了一巴掌你还摸我脸，擦泪。 他发现叶檀清这个人…… 不管他说什么，叶檀清都这样冷淡、冷漠。 就很无力，很无措。 心脏像被一根很长很长的麻绳，一圈圈的缠绕勒紧，挤出很多的血水，喉咙里都是腥甜的味儿。 楚枫僵直的起身，后退两步坐到掀了被褥的床边。 “……你，非得走？” “嗯。”叶檀清低着头，额前碎发别扭的搭着。 冷峻俊美的脸庞，左脸浮着被抽巴掌之后的手指印儿。 楚枫盯着他脸庞的巴掌印儿看，搁在大腿上的手指，无措轻颤着。 巴掌是他抽的，怎么疼也是他疼。 他抽了叶檀清一耳光。 在他想追求叶檀清，想跟叶檀清好的时候，想让叶檀清别走的时候。 竟然跟叶檀清动手了。 懊恼、后悔、自弃，愧疚，生气，所有的情绪一起涌出来。 楚枫喘息的憋着眼泪水，瞪大眼睛看叶檀清的脸。 叶檀清拉着行李箱要离开宿舍了。 “——你站住！”楚枫蹿起来，大脑昏昏沉沉的挡在这个人面前，发软的胳膊和手腕，死按着卧室门框，“你不能走，我爸、我爸就快来了，你不能走，你走了他会问我要人，他肯定得骂我……” 棕色的格子小熊睡衣，软乎乎的衣服。 硬硬的人和话。 叶檀清声线很温：“我会再打电话跟他解释，劝他回去，不要来学校找你。” “你能有那么好心？你不是盼着他抽死我呢！” 楚枫的嘴永远比脑子快。 他不想让叶檀清走。 就那句‘你别走，我不想让你走’说不出来。 感觉就算说出来，也拦不住要走的人。 还不如不说。 “……” 叶檀清沉默，视线不敢停留在楚枫脸上。 怕停一下就会心软。 “我在你眼里，没有好心。” “不是…”楚枫把脸扭到走廊那边，很快的朝肩上蹭了蹭脸，再转回来，“那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你也得等、等温小年回来，告个别吧，我是无所谓。” “还有对门，刑睿你们不是也，也挺好吗。” 就都得告个别吧。 别走。 “……” “没必要了，楚枫。” “……” 第151章 你不能走！ 没必要了。 这个人用四个字，宣判他的死刑。 “就，”楚枫手臂缓慢的、脱力垂下，视线不知道该看哪儿，最后落在后面的书柜上，“…你非要走？我跟我爸到底哪对不住你，我们家对你不好吗。” “我爸就是喂一条狗，这么多年也该有点感情吧。” 楚枫的嗓音断续，却能被叶檀清听的很清楚。 叶檀清没说话。 红着眼眶听着楚枫讲。 楚枫说：“…你重生后，一脚就把我们踢开？我爸打电话急成那样你听不见吗，好处都叫你占了，我这个亲儿子都不如你重要。” “你看看这个屋子，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给你，高考的时候他不管我，他去陪着你，你心这么狠吗，你不要他…”也不要我。 “你说断就断，你就要走。” 楚枫把手伸出去，很轻的牵住叶檀清的手，指尖无意识搓着叶檀清的手指，很低声的问他。 “…你到底哪不满意啊，对我们家。” “叶檀清，你想怎么样啊。”他晃叶檀清的手。 只要你不走，你说。 我都做。 “……” “楚枫，我真的搞不懂你。”叶檀清看看楚枫牵着他的手，听着楚枫在这一刻低声下气的态度。 几分钟前，这只手还扇在他脸上。 十几分钟前，楚枫还在让他滚。 叶檀清深深蹙眉，也很迷茫。 “…是你想让我怎么样，我跟你谈感情的时候，你讲的都是我欠你钱、欠楚家的钱。” “我现在想把钱还清，你又，抓着我的手，跟我谈感情。” 能不能不反反复复的变呢。 死去活来这么多次，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先走了，”叶檀清把楚枫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拽着行李箱。 他擦着楚枫的肩膀，迈出房间。 身体交错的时候，叶檀清声线不太平稳：“我们都冷静冷静，楚枫，想一想这么多年，你和我，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确定想要什么，再谈怎么做。 就不要反复的彼此折磨。 先好好活。 “……” 别走，你别走。 你别走。 “…叶檀清。”楚枫被挤到门外了，站在走廊里看身形修长的少年，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的离开。 背影孤寂的可怜，可怜为什么还要走啊。 楚枫不理解，楚枫不懂。 他到现在都听不懂叶檀清在说什么。 什么叫谈感情的时候，他要钱。 想还钱的时候，他又谈感情。 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问你要过钱？”楚枫整个人从眼睛到身心，都接受不了看着叶檀清走，他往前追过去，拽住叶檀清的行李箱杆，“我没问你要过钱，我没有。” 他最难的时候打一圈电话筹钱， 都没问叶檀清要过钱。 “但你做的每件事，都在提醒我，”叶檀清用了浑身的克制力，才能艰难维持理智，不因为楚枫的‘虚假挽留’就留下。 鳄鱼的眼泪，会反复折磨他。 “…你总在提醒我，我欠了你很多钱。” 他再次把楚枫的手指拿开。 不能留下，留下就又要循环死局。 叶檀清要爱，要长久。 不要被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一个人走在寒冷冬夜里，忽然被一家人收留，能吃上热汤热菜，泡在暖洋洋的浴桶里，当再次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家，重新走进暴风雪，需要多大的勇气？ 第125章 叶檀清舍不得。 非常、非常的舍不得。 拖着行李箱，重新迈步出去。 后背忽然冲过来一股劲风，紧跟着腰间一紧！ “…别走，”楚枫闭着眼睛，从后面圈抱住叶檀清的腰，贪婪的嗅着这人身上的味道，确实没办法放人走，“你可以不跟温小年他们告别，可以不管我爸有多舍不得你，你，你就当可怜我一回……我离不开你。” 好像说出一句，后面的就不难说出口了。 楚枫把叶檀清的腰死死抱住，声音闷到骨子里。 “叶檀清，我，我放不了，我们这么多年…你问我要什么，我一直、一直要的，都是你。” “我没要钱，我没问你要钱。” “我想跟你在一块儿，我要的是你。” “你别走，行不行。” “行不行啊？” 你别走，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你对我爸也很上心，我知道，我爸动手术你几天陪着不合眼，你会心疼他，我知道，你这回连我爸都不要了。 你是真不要我们家了。 楚枫从一开始笃定叶檀清不会走，到惊慌的过来闹，道德绑架、口是心非的嘴硬着骂。 再到现在—— 抱着不撒手，好话说尽。 他说：“叶檀清，我爸一会儿就来了，我们三个出去吃宵夜行不行，我订地方，你换个衣裳跟我走，行不行？” “周末，明天是周末，咱俩陪他去江边钓鱼去，周一再回来……” “叶檀清你别闹了，你别这么闹。” “我不骂你了，我以后都不骂你了，我真的改。” “行吗。” 楚枫贴在叶檀清肩上，抽泣的鼻尖抵着叶檀清后颈，一句一句的求他，也做出保证了。 “我刚才打你，我也很难过……” “我打完就后悔了，我知道你生气，你生气可以打回来，你别不说话……你总是不说话，我急。” “我们还结婚，行不行，跟以前一样。” “我还想跟你结婚。” “……” “我是真的，喜欢你。”楚枫嗓子哑了，腿软到快站不住。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爱到极致。 一想到叶檀清要离开。 楚枫就要疯了。 “……” 叶檀清手掌松开行李箱的杆，覆到身前楚枫抱着他腰的双臂上，找到手腕：“你喜欢我？想要我，想跟我结婚？” 想跟以前一样。 “嗯，我想……”楚枫松开自己的手腕，想抓住叶檀清的手。 叶檀清说：“我不想。” 侧身推开了楚枫。 他不想。 “…我他妈就是给你脸了！两世了你爱我一回能怎么样，”楚枫要死了，他撕扯着叶檀清的胳膊，“你再说一遍你不要我，叶檀清，我说了你不能走，你就是不能走啊！” 他光脚踹、踹叶檀清的行李箱。 行李箱被踹的倒向旁边，楚枫脚腕跟断了一样的疼。 但他没觉得疼，他不要叶檀清走。 “你敢再走！我让你退学！叶檀清，我花钱找人弄你，我把你手脚打断扔回大山里！” “……” 扔回，大山里。 叶檀清眸子僵住，呼吸也停了。 他缓慢转头，看着靠在墙上发疯的楚枫。 眸底浮起…… 恐惧感。 不是害怕楚枫把他手脚打断。 是疼到害怕，发抖，害怕这样一个，会用他最隐秘的痛点和恐惧，来威胁他的楚枫。 刚才还很好的，说会改。 叶檀清有点庆幸自己没像前世一样蠢，蠢到一次次相信他。 “你改不了，”叶檀清扶起行李箱，没再看靠在墙上掉眼泪的男孩，他红着眼抿唇说，“…你要做什么，随你。” “哪怕把我赶出海大，都随你吧。” “叶檀清！我他妈好话说尽了你非要走，你想我死是不是！你别——呃，啊哈……”楚枫动身还想去追，但差点摔地板上。 他光脚先踹门后踹行李箱，伤了。 不知道是骨折还是骨裂。 钻心的疼。 “…别走，”他扶着墙往前挪，眼前视线异常模糊，却根本撵不上叶檀清的脚步，“你等我爸来，你让我爸替你抽我行不行，我不应该打你，你别走……” “砰。”关门声从玄关响起。 “……” 叶檀清走了。 走了。 使尽浑身解数的楚枫， 上窜下蹦，所有方法都试过。 还是没把人留住。 “…叶檀清？叶檀清…我脚好疼啊……” 楚枫小声说着，疼的眼泪连串往地板上砸。 但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不会带他去医院。 要他疼死。 “……” 第152章 被遗弃的楚枫 * 凌晨两点的海大校园。 白桦树的枝桠在夜空里伸展，像妖兽血腥可怖的爪牙。 在楚枫眼里快速倒退着，天旋地转。 “…颠死了…我靠，慢点儿你俩！”楚枫被兜在床单里，像被抬着的一头年猪。 温小年跟刑睿都喝到脚步微晃，一前一后提溜床单。 刑睿室友们下午就离校去露营了。 人手不足。 刑睿骂楚枫：“哥们儿能管你就不错了，还挑剔，有本事你蹦着走！” “颠着他脚疼啊，你慢点不行吗？”温小年在后面嚷。 刑睿：“我真是闲的管你们这破事儿，怎么不喊沈承霖来抬他，沈承霖不是跟你们玩的可好了？” “不想丢人到八楼。”楚枫回嘴。 没让温小年打电话给沈承霖。 再说也不想麻烦沈承霖。 大半夜的。 “……” 楚枫脚肿的厉害，脚踝呈现圆润晶亮。 好像是错位了吧反正挺疼。 他在走廊里坐地板上难受半天…… 等反应过来就发现，站不起来了。 手机砸在叶檀清房间里， 也没法儿打电话。 本来想着他爸八九点钟就能到宿舍， 结果，楚枫从晚上七点多，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等到凌晨两点。 他爸没来，叶檀清也没回来。 当温小年从外面哼着歌，开门进宿舍，这才发现在地板上坐了六个多小时的楚枫，吓得半死。 温小年发现他自己拉不起来楚枫。 又跑去对门喊刑睿，刑睿也刚回宿舍没多久。 于是，他俩找了个床单把楚枫提溜起来，抬着往医务室去。 一路颠簸，楚枫都快被晃晕了。 马上就要到医务室大楼。 刑睿酒后的脑子，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对啊，你们宿舍住三个人，叶学霸上哪去了？” 才想起来叶檀清怎么没送楚枫去医务室？ “……”温小年低头看床单里的人。 他刚才在宿舍就问过这个问题。 枫哥说叶檀清搬出去住了，不会回来了。 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反正，人就是走了。 温小年没敢多问，因为坐地板上的人不知道哭了多久。 一抬头，眼底血红血红的。 “叶哥不在宿舍，”温小年敷衍过去，招呼刑睿，“快点吧，送上病房就不用你管了，你就能回宿舍睡觉。” 刑睿的酒劲儿被风一吹，脑袋更晕：“我不想折腾了，找个空病房凑合一夜吧” “都行都行，慢点儿上楼梯。”温小年提醒刑睿注意脚下。 楚枫歪在床单里，脸白的好像死了三天那样。 没怎么吭声。 “……” 病房里。 楚枫的右脚被绷带吊在半空。 医生过来确认骨头没事儿，轻度扭伤加踝骨韧带撕裂。 踹东西的时候太使劲儿，扯着脚筋了。 从脚趾到脚踝，连脚底都是肿的。 “小同学，你这个腿吊一下促进血液循环，好消肿，”医生给打了个石膏，“别老动弹，半个月后过来拆石膏，最近上课拄个拐。” 楚枫蔫蔫的：“能不拄拐吗，太难看了。” 他还得上课呢。 “你这，坐轮椅不是没必要吗，”医生笑着说，“没多大事儿，养养就好了，但不排除有后遗症啊，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啊？”温小年吓得呼吸一抖，“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么严重吗。” 他哥往后不会瘸了吧。 到底发生什么了今天晚上！ 医生说：“没事儿，饮食注意别吃辛辣的，戒酒戒烟，只要不起炎症以后阴天下雨就不会疼，但另一个没法儿避免。” 医生指着楚枫右脚给他们说明。 “就是他扭伤一回，踝骨这一块儿就松，往后再遇到重力作用下，它容易崴第二回、第三回，反正多注意吧。” 第126章 “爬山或攀岩那种运动，都尽量不去参与。” 不是一定会崴，是崴的几率大。 崴一回就得歇半个月。 “……” 不能爬山了，还容易阴天下雨就疼。 温小年哑然的转头看床上：“…哥。” 这不是小事吧。 “哦，我又不爱爬山，”楚枫垂着眼说，“影响不大。” 温小年问：“不知道我楚叔睡了没，要不要打电话跟我叔说一声？” “对了，”说起这个楚枫有点担心，“你是得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说开车来学校找我，不见他来，我手机…你问问他是不是半路回去了？” 别是路上有什么事儿啊。 “行。”温小年拿出手机拨号。 刑睿跟医生出去找空病房，想在医务楼睡一晚。 走廊传来医生骂刑睿的动静，说医务室又不是宾馆，好好的跑这儿睡觉来了，让刑睿赶紧回宿舍，别添乱。 病房里是安静下来，楚枫摸着空荡荡的肚子。 旁边温小年拨号：“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 “喂？”楚爸爸的声音传过来。 温小年看着病床上的人，赶紧说：“哎叔叔，我是温小年，您在哪儿呢？” “你小子给我打电话干啥，楚枫叫你打的吧？他又想干什么！一天净干混账事儿不学个好，欺负完这个欺负那个，今晚上是小叶说好话，等月底回家你看我抽不抽他！”楚爸爸对手机一顿骂，忽然，“——哎，羊肉串热一下再端来，小叶你还想吃点啥？咱俩喝两杯。” 楚爸爸正带着叶檀清在外面吃饭。 “……” “……” 温小年尴尬的看看楚枫。 “挂了吧，”楚枫说，语气急促又催一句，“挂了！” “哦哦，叔叔再见。” 温小年手忙脚乱把电话挂了。 “哥……” “出去，”楚枫把被子拽着蒙脸上，声音闷着颤抖，“…你出去我自己待会儿，让我自己待会儿。” 温小年站起身：“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叫个外卖吧，我先出去。” 脚步声离开病床边，等关门声响起后。 蒙在被子里的人像死了一样没动静。 被子偶尔才抽动几下。 楚枫有种被遗弃感，好像是谁都不要他了。 感觉还不如当初直接死了呢。 重生一回干什么， 受罪吗。 “……” 病房外面。 刚出去的温小年，碰见从洗手间出来的刑睿。 俩人坐走廊长椅上。 温小年拿手机点外卖，都凌晨两点多了，能点到的外卖都是烧烤，要么就是肯德基。 “烧烤跟油炸汉堡都上火，给他吃什么才能不上火？” 医生说不能发炎。 发炎会阴天下雨都疼。 “事儿真多，”刑睿也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他准备回去睡了，“找个大排档点个粥呗，我走了。” “……谢谢你啊，今晚。”温小年转头看刑睿。 刑睿穿着一件黑衬衫外套，里头是纯白打底衫，脖子挂着一条绿翡翠物件儿，走路姿势拽拽的。 背影高大结实，很有安全感。 听见温小年道谢，刑睿没回头的摆了摆手。 “……” 这个夜晚可真寂静。 温小年点了潮汕大排档，只有潮汕大排档里有粥。 为了营养多，能让他枫哥脚伤早点痊愈。 温小年还额外加了鲜虾和海参。 外卖到了之后，坐在床边看眼睛更红的人吃完，温小年这才放心，收拾收拾就睡了。 多余的话一句都没问。 病房里的灯关了，温小年睡在隔壁床。 听见旁边床上不停挪身的动静。 温小年说：“夕阳落了有太阳，愁上心头不用愁，哥，睡吧。” “温小年，我们以后就当叶檀清死了行不行。” “当陌生人吧，当他死了又不现实。” “…当陌生人也不现实，我爸对他比对我好，我得经常看见他，温小年，我想换个没有他们的地方，他们不要我，我也不想要他们了，我好烦啊，你懂不懂……” “哥，不行就换。”温小年猜的。 他猜着应该是枫哥表白，没谈好，把叶学霸吓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感情嘛，不能强求。 人不喜欢男的那能怎么办？ 嗐。 “……” 第153章 爆发 * 第二天上午回的宿舍。 沈承霖听说楚枫脚踝伤了，来医务室跟温小年一起把楚枫带回去。 路上沈承霖强烈要求想背着楚枫， 楚枫起先拒绝了。 他右脚打着石膏板，拄着拐棍自己往宿舍回，想着练练怎么用拐棍单脚走路。 但不到十分钟，确实累的不行。 而且路上来往的人多，老盯着他看。 楚枫穿着睡衣头发还乱糟糟，真不想被当猴儿看。 “沈承霖，麻烦你背我吧。” “可以，你慢慢来。”沈承霖穿着薄款的灰色运动卫衣，圆领儿，面料是速干的很滑溜。 他在楚枫面前蹲下身子，把后背露出来。 温小年在旁边把两根拐棍接走：“正好这两天周末，你在宿舍躺两天，等周一上课的时候应该能好点，现在还疼的厉害吗？” “就是脚很胀。”楚枫懊恼皱眉，弯腰爬到沈承霖背上。 沈承霖勾着楚枫穿短裤的腿，稳稳把人背起来。 用的半拳绅士手，手掌没贴着腿。 “我的哥，”温小年确实心疼，“咱下回踹门能不能穿上鞋再踹？你当自己铁脚啊，一激恼就钢铁侠上身，你看受罪的是谁。” 早上那会儿楚枫情绪稳定了点。 告诉温小年脚是怎么伤的，就说了个踹门。 踹行李箱那段没说。 楚枫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就差跪着磕头求叶檀清别走，叶檀清还是走了。 就这件事，烂心底绝不可能往外说。 “是的，”沈承霖也认同这话，“需要行动的事叫我一声，我可以帮你踹门，帮你打架也可以。” 沈承霖推测是他对叶檀清的威胁起了作用。 这不，叶檀清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这样很好，就得这样。 沈承霖忽然问：“那么，你们宿舍现在空着一个房间，我可以住进去吗。” 迫不及待的想要鸠占鹊巢。 取代叶檀清。 “……”楚枫没说话。 温小年敷衍过去：“别吧，房间里都是叶哥的东西，万一他哪天还回来呢，而且换寝室还得搞手续，这都快放暑假了，别折腾了。” 温小年不想让沈承霖住进来， 一个挪威大gay，他们洗澡都得防偷窥。 怪不方便的。 沈承霖热烈建议：“把他的东西丢掉吧！” “都是我爸花钱买的怎么丢？”楚枫反对，“我家的钱。” “好了别说了，进电梯。” 温小年打断他俩，电梯到了。 宿舍里跟昨晚楚枫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安静。 叶檀清房间的门还开着。 床上被褥高高卷着堆在床头，露出底下的席梦思床垫， 房间地板上躺着楚枫碎屏死机了的手机。 沈承霖站在叶檀清房间里，环顾一圈：“…他们昨晚打架了吗？” 手机碎成这样。 旁边的温小年摇头：“不知道啊。” 他昨晚跟蒋雯她们聚餐，然后去酒吧玩， 玩到凌晨两点才回来。 “…年，帮我下单买个新手机，”楚枫在他自己房间喊，已经躺床上了，“把我手机卡拔出来。” “哦，我找找卡针。” 温小年接过来坏手机往客厅去。 后面的沈承霖又看了看屋子，脸上闪过舒心的笑，这才合上门退出这个房间。 心里往门上贴了个‘x’封条！ 他直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有点按捺不住。 “……” 温小年在客厅里取手机卡，沈承霖溜达到楚枫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到楚枫房间来。 楚枫歪在床上神游天际，很想抽根烟。 烟在客厅行李箱里。 “……你喜欢玩赛车？”沈承霖站在落地透明柜前面，看里面的经典款赛车模型手办，“有没有很喜欢的款式？我可以送你一辆。” 追人就得大刀阔斧的撒钱。 追不到，是钱撒的还不够多。 沈承霖是这样理解的。 贵的好的，买就行，舍得买就代表有心意。 楚枫心里正烦，语气还算客气：“你要真钱多的没地儿花，你去找我爸，跟他合伙做做慈善什么的，也算积德了。” 第127章 “可是，我想给你花。” “我不缺。” “我知道你不缺钱，”沈承霖有点急切，表达着意思，“是我想给你花。” 楚枫无奈：“我不想花你的。” 就算是恋爱关系他也不爱花人家的钱。 自己又不是没有。 更何况这都没打算跟沈承霖有关系。 还是少牵扯。 “我愿意啊，”沈承霖迫切想当冤大头，坐到楚枫床边，含情脉脉的看着楚枫，又看看伤脚，“让我照顾你吧，楚枫，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唉呀，”楚枫烦的揉头发，“要当朋友就当，你再说这种尴尬的话我就不跟你玩了，我认真的。” 又拒绝！ 明明叶檀清已经走了。 难道真像刑睿说的那样，哪怕叶檀清死了也轮不到他？ 这么想着，沈承霖就有点激动：“为什么叶檀清可以我不行？” 为什么叶檀清就可以！ “……” 什么。 楚枫脸色变了。 他蹙眉，语气冷下来：“谁跟你说的叶檀清可以，你从哪听的？温小年！过来。” “啊？”温小年小跑着进房间，“哥，怎么了。” 躺床上的人坐起来了。 “我跟叶檀清的事儿沈承霖怎么知道？”楚枫语气是暴躁的，本来心情就不好。 他就只跟温小年说过啊， 如果沈承霖知道，那必然是温小年说的。 可他告诉过温小年不许往外传！ 温小年猛地被吓愣了，一个劲儿摇头。 “你问我干嘛，我没说啊，不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楚枫气急了，“我跟没跟你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你是听不懂人话？非得叫我这么丢人吗！” 温小年也急了：“我真的没说，我没说！” 他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而且是这个居心不良的留学生。 他不可能说。 “滚！他妈的滚，都滚！”楚枫把床上的枕头往下砸，砸到沈承霖跟温小年身上，“滚出去！你们都滚——” “！”沈承霖两步躲到温小年后面。 有点嫌恶的瞥了一眼床上，楚枫脾气真糟糕。 暴躁的比前世还严重？ 沈承霖不喜欢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 他皱着眉说：“温同学我们先出去吧，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哥，”温小年没想着出去，他伸手朝床上的人安抚，“枫哥你怎么了，我真没说，你别这么生气我害怕…沈承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快点说不是我说的，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沈承霖正想出去， 但袖子被温小年拽住了。 沈承霖只能回头解释：“没有其他人知道，算是我自己猜的吧，我去找叶檀清表达我喜欢楚枫，想跟楚枫在一起，让叶檀清把楚枫让给我。” “叶檀清同意了，这不是搬走了吗。” “所以楚枫现在是我的。” “……” 温小年跟楚枫都听的愣住了。 这个留学生是有病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 用他去找叶檀清说这种话？ 而且沈承霖跟叶檀清私下聊这种东西，是把楚枫当什么，物件儿吗，可以让来让去。 最可笑的是，叶檀清还真的搬走了。 楚枫眼睛迅速蹿红。 “……” “……”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楚枫攥着拳，额角的青筋在蹦。 沈承霖试探着又说：“……我刚才说，如果楚枫都愿意跟叶檀清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比叶檀清好很多。” “我比他有钱，比他长得帅，反正叶檀清也不怎么想要楚枫——” 叶檀清、不怎么、想要、楚枫。 “我操！你他妈去死行不行啊沈承霖！”楚枫彻底火了，都不顾腿上的石膏就想起来，他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就砸，“傻逼东西我操你妈！咱俩以后恩断义绝你别再来找我，你他妈的、滚！” “呃，”沈承霖胸口被闹钟砸中，疼的瑟缩，也恼了，“你怎么能打人呢楚枫，你这样我有权报警拘留你……！” 喝水的杯子也跟着砸过来！ 玻璃杯砸在沈承霖旁边的墙上，碎片瞬间炸一地。 楚枫红着眼看沈承霖：“你滚不滚？” “哥，脚，脚！”温小年都顾不上看沈承霖，扑床上抱着楚枫打石膏的脚，“你别管他了，你别生气——沈承霖你走吧，你还不走？” “楚枫你长的很漂亮，你不发脾气才能更漂亮，你随意发脾气我很难喜欢你，叶檀清都不要你了，啊，当然你如果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努力容忍你的坏脾气，但你不能这样没礼貌的对待我，中国人不是很有教养么……呃，好吧，我先走，呃！” 沈承霖试图安抚楚枫但没效果， 他转身往外走，后背又挨了一枕头。 “滚…滚……” 楚枫气的要死了。 实在是床上没东西能砸，不然有个砖头他也能丢过去。 发脾气的时候是不顾后果的。 外面响起沈承霖离开时的关门声。 终于安静了。 “……” 温小年半跪在床边，还护着楚枫的脚，把人摁着坐下：“没事没事，就沈承霖一个人知道，他还是猜的，没有很多人知道……” “温小年，温小年，温小年，”楚枫睁着泛红酸疼的眼睛，嗓音越喊越闷，语调都抽抽，“温小年……” “哎、哎我在这儿呢，哥你干嘛，”温小年看着往他身上栽过来的人，吓一跳赶紧把人接住，“我靠你别哭啊，哦抱抱，我抱抱你。” 楚枫栽到温小年怀里， 搂着温小年的脖子，把脸埋进自己臂弯里。 温小年衣服上味道不是很好闻，昨晚从酒吧回来又照顾楚枫一夜，烟味酒味都有，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裳。 但楚枫就这么搂着他不放。 温小年吓懵了都：“你别这样，多大点事对吧，没关系，谁走了都没关系，没事的……” “我们以后不跟叶神玩，也不跟沈承霖玩。” “沈承霖就是坏，他之前还推我，他想跟你好他做梦吧，我看他就是个好色的歹徒，你想骂就骂，没关系。” “……” “年儿，对不起。” 楚枫刚才没搞清楚真相，就吼温小年了。 他嗓子哑，抽泣：“我不应该吼你，是我太急，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我当然不会走！没关系，真的，”温小年拍拍楚枫后背，“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好朋友，你吼我我少不了一块肉，事儿没说清楚我不可能走的，我走了你一个人越想越难受，我就不可能丢下正在生气的你。谁生气还能自己待着啊？而且我要是你我刚才也着急，真的没事，真的。” 温小年声音很温柔，像哄小孩一样安慰楚枫。 尤其是那句—— 你吼我我少不了一块肉，我走了你难受。 我就不可能丢下正在生气的你！ 这话真的，能让楚枫想起来被丢下的好多回。 被叶檀清丢下的好多好多回。 楚枫眼泪掉的更凶了：“年儿……” “…叶檀清，他不要我了。” 连沈承霖都知道， 叶檀清走了，不要他了。 很难受啊。 楚枫喘不过气。 “……” 这个中午，楚枫趴温小年怀里哭到睡着。 温小年怀疑是哭的大脑缺氧。 他第一次见楚枫哭成这样，这可是楚枫啊，嚣张嘴硬惹事精，流血不流泪的刺儿头，说跳楼眼都不眨就往下蹦。 变成现在这样，得是心里多伤。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儿？ 温小年不太明白，不是说才刚喜欢上吗。 在意成这样。 唉。 第154章 老楚和吞金兽 * 周日下午。 温小年把刚送来的新手机，拿进楚枫房间：“我在客厅打游戏，你有事儿喊我，哥？” “昂，我搞一下新手机，这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吧。” “摆阔啊？”楚枫笑。 他知道温小年的小金库没剩多少。 温妈妈逼温小年剪头发，不听话就断生活费。 温小年：“哎呦，那我不跟你客气了，我把手机订单发你微信上，你微信能登吧？” “能，我手机号登的。” “好嘞，”温小年往客厅走去，“哥我晚上想吃羊蝎子，你想不想？” 楚枫：“知道了，待会儿点。” “嗯！” 温小年跟刑睿约好上号。 他俩日常打游戏。 “……” 楚枫拿着一部新手机，开机插卡。 刚插上卡，就看见有七八个未接来电，是楚爸爸周五夜里打来的。 第128章 就是楚枫坐在冰凉的走廊地板上时…… 盯着未接来电多看两秒， 楚枫撇了撇嘴，没有直接回电话， 他打开微信，找到跟‘老楚’的对话栏，敲出几个字。 【吞金兽：老登，爆金币！】 【老楚：天塌了，你怎么还活着？】 “？”我靠。 楚枫看的眼眶一酸，好气啊。 他手指打字飞快。 【吞金兽：我活着你特别不乐意是吗？你有叶檀清一个儿子就够了，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管我对吧。】 【老楚：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说你活着你不知道给老子回个电话？】 楚金源正坐在工地的拖拉机车斗里， 巡视工地呢，大太阳晒着， 他带着白色安全帽，胖脸挤出一圈肉，额头下巴都是大汗，在烈日下的车斗里给儿子打字回消息。 拖拉机正往工地里开着，路面坑坑洼洼晃悠的厉害， 楚金源戳手机都不稳：“哎呦、哎呦晃……” 车斗里还有几个白胖的项目经理，每一个都是雄鹰展翅冲云霄的姿势。 他们扶着拖拉机两侧的栏杆， 在楚爸爸面前，一个个淌着汗的排队蹲着。 保护左摇右晃打字的楚总，不被甩出去。 蹲在最前面的经理，哈笑着说：“楚总您看，这一片都是咱新开发的枫源区，明年就会按您的规划，在这里建设枫苑别墅区……” “叮！”消息音又来了。 楚金源抹了一把汗，手背遮着头顶太阳。 努力分辨屏幕看儿子又回了啥。 【吞金兽：我回不回电话对你有影响吗，你不是跟你家小叶吃烧烤美滋滋吗，羊肉串儿，香吗？答应我的都忘了吧，你俩喝酒了吧。】 “哼。” 楚金源冷笑两声，故意气儿子。 【老楚：那不用说，羊肉串嘎嘎香！喝了两瓶茅台，喝完酒小叶还领我上洗脚城了，给我找了俩漂亮小媳妇儿捏脚，小叶就是比你孝顺我，你别不服。】 楚枫：“？？？” 【吞金兽：…吃，喝，玩，他不顾你的命你也不顾，好，我不孝顺，我他妈最不孝顺！我懒得管你楚金源。】 【吞金兽：爆金币，老登！】 “对，就这儿，我要在这种一大片枫树，”楚金源抬头跟项目经理们说，“枫苑别墅区，给我儿子弄套婚房，自己盖住着舒服，你们好好整，我高材生的儿子住的，占了老百姓的地该赔就赔，别给我找事儿！” 大鹏展翅的经理们忙不迭点头：“哎哎！” 【老楚：又要钱，老子能有几个钱给你败？没钱，找别人要去。】 【吞金兽：不给拉几把倒。】 【老楚：你什么孩子！】 【老楚：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你要钱干什么？是不是又上酒吧包场乱花？给哪个小姑娘买东西？】 【老楚：你找找正经小姑娘行不行，你上回在酒吧认识那个，我报手机号给异地刷卡完，她加我微信给我发光膀子照片！你找的都什么人？】 【老楚：你学校正经谈一个女朋友不行吗？】 “……” 光膀子照片？ 楚枫想不起来，皱眉想了半天。 【吞金兽：那是酒吧经理，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真是便宜你了叫你看。】 【老楚：你早晚有一天能气死你老子！】 【老楚：到底要钱干什么？】 【吞金兽：雇人把叶檀清的腿打断。】 【老楚：滚！你滚！】 【老楚：你月底回不回来吃饭？那个吐口水的羊你吃不吃，我就问问你，反正人家小叶回来。】 【吞金兽：那你俩吃！你俩吃！】 【老楚：你不吃算了！！死孩子，一天给老子气死，老子累死累活，看看，】 一张工地照片发给楚枫。 【老楚：你是一点不知道心疼你爸，小叶还会让我多喝热水。】 “……” 楚枫烦的躺床上挠头，烦死了。 小叶小叶。 天天小叶个没完。 【吞金兽：哦，那你俩父慈子孝吧，挺好的，我是外人。】 【老楚：你怎么跟个智障一样？】 “……” 楚枫气的扔开手机， 拱到被子里，眼泪丝丝着大喘气。 就是难受。 “叮。” 丢在旁边的手机又响了。 来自老楚的转账：八万元。 【老楚：一个星期不准问我要钱了，不然老子去学校抽死你！】 楚枫盯着转账消息看。 其实他卡里有钱，不缺钱花。 他给他爸发微信是想确认他爸这两天好不好。 看看骂的中气十足，那应该是挺好的。 不想吭声了，也没收钱。 不想搭理楚金源。 死老头儿，找你的小叶去吧。 把钱留着给小叶花，反正你俩都不要我了。 我也不稀罕要你俩了。 楚枫奄奄一息的拱在枕头底下躺尸。 约莫几分钟后，手机连震。 【老楚：收钱啊，干啥去了又。】 【老楚：又没影了！】 【老楚：等你回个电话回个微信，得等几年！】 【老楚：你看着比我还忙呢？】 【老楚：死东西！】 【老楚：收钱？】 【老楚：钱？给你转了，看不见吗，网不好？】 来自老楚：转账八万元。 来自老楚：转账八万元。 【老楚：看见没有？哎呀你真是净给老子添乱，老子一天忙死了还得管你。】 “……” 手机一直响。 楚枫拱出来看看亮着屏幕，侧躺着手臂支脸，就不回。 五分钟后。 “叮。” 手机短信：您尾号0295卡6月17日14:55收入（他行汇入）1，000，000.00元…… 一百万。 “……” 还知道打钱。 勉勉强强算还有点父爱。 楚枫这才拿起手机，别别扭扭的发微信。 【吞金兽：是只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小叶也有？】 【老楚：哦，这下高兴了？你个见钱眼开的玩意儿，老子就养了你一个没良心的混账，多了可养不起。】 “哼。”楚枫抱着手机翻翻身，挪着沉甸甸的石膏脚。 脚踝是麻木的，不敢使劲。 他回他爸。 【吞金兽：以后你就知道谁才是对你好，我不让你喝酒有原因，你听话就行，你都不知道你以后怎么没的。】 【吞金兽：你那个小叶让你大吃大喝，他肯定不是真心管你，你往后还得指望亲儿子我告诉你，你就得对我好点儿。】 谁抱着骨灰盒披麻戴孝，从山脚抱到半山腰墓园下葬。 是你那宝贝小叶吗。 他管你了吗，管我了吗。 谁白眼狼？ 老楚估计是懒得打字，直接发来一条语音。 “我刚才逗你呢！小叶也死活不叫我喝酒，羊肉串他吃了，你老子就吃了一盘凉拌黄瓜，嗦了几根卤毛豆，那毛豆壳儿我都嚼了，没馋死我！” 老楚语音：“你爸饿瘦了八斤，你月底回来看看啊。” “你不是不让我回吗，你跟叶檀清吃去。”楚枫也回了条语音。 老楚语音：“你大姨寄了两斤山货，炖个排骨汤可香，你吃不吃？嘴刁死了，这不吃那不吃，跟你妈一样，饿死你个白眼狼，人家小叶都不挑食。” “…那你叫叶檀清多吃，”楚枫抱着手机，黯然的看了看脚，“我月底不知道能不能走路，到时候再说吧。” 月底最后一天去拆石膏，下地疼不疼？ 是拆了石膏就直接能走路吗。 老楚语音：“谁做好人好事把你的腿打断了？嘿嘿……” “咔。”楚枫给打着石膏的脚拍照。 发送给老楚。 “……” “……” 三分钟过去了，老楚没再回微信。 楚枫眼巴巴看着手机。 唉。 不回算了! 他也没有很想叫楚金源关心他，楚金源有这个时间多关心关心小叶吧，小叶脚趾甲长长了楚金源都牵挂。 他腿叫人打断，楚金源保不齐还拍手叫好呢。 全世界都欺负楚枫。 继续躺尸。 第155章 迷失在麦田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 楚爸爸那边终于回消息，还是条语音。 背影音里有拖拉机的嗡嗡声。 “——你行了！小花招儿还不少，我刚问了小叶他根本没打你，我一猜就知道你又在装病，钱还是给的太痛快了！就这啊，忙，回去再给你打电话……这回还弄个石膏，你还演的挺真，吓老子一跳。” “？”谁演了。 第129章 就在楚枫刚要发火反驳的时候。 “叮。”又来一条语音。 楚爸爸：“小叶叫我转告你，你就算装的再像、闹的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搬回去，让你死了这条心，他还叫你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别再盯着他，这是原话啊，我可没改一个字。” 楚爸爸口吻是看热闹，又一条语音发过来。 “嘿嘿！你是欺负不着人家了，小叶一搬走看把你急的，还整个破石膏，你丢不丢人楚枫？脸红不红？” 又不是小孩了还这么玩儿。 就爱装病喊疼的吓唬人， 打小就这样。 “……” “……” 楚枫整个人都僵了。 他甚至不敢把三条语音重新听一遍。 点击文字转换，盯着第二条语音多看几秒。 差点把新手机也砸出去！ 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又觉得很可笑。 他用颤抖的手指回微信： 【吞金兽：让叶檀清去死吧，你让他赶紧去死！他不死我死，我真是受够你们了。】 【吞金兽：你也不用再跟我联系，咱们别来往！】 连着把几个八万的转账都点击退还， 把所有银行卡信用卡都解绑！ 微信余额里还有一万四，给温小年转了一万三，报销手机钱。 把楚金源跟叶檀清的微信都删了，拉黑。 手机号也拉黑！ 楚枫感觉自己快气到吐血，心脏处拧巴着疼，太阳穴突突的蹦啊。 我靠，我靠， 实在气急了楚枫坐起来，红着眼朝自己打着石膏的脚上，使劲儿捶了一拳，我叫你装病！ 疼的他眼前一黑，直梗梗的往后倒。 摔进枕头里晕了过去。 真是死了才好。 窗外微风轻轻吹动窗纱，楚枫的房间比前几天空荡。 基本上能砸的都砸了。 闹钟，水杯，定制的水晶奥特曼摆件儿，十几万的手表，手镯收纳盒，以及，一家三口唯一一张合照。 反正是接连被叶檀清和沈承霖以及他爸楚金源气着， 这几天楚枫感觉比世界末日都难熬。 连天空都阴沉沉。 “……” 晕过去的楚枫做了个梦。 梦见蓝天白云，还有风吹过就摇曳歪倒的麦田，气温很炙热。 奶奶黎伞花穿着花褂凉衫，拿着镰刀在麦田里割麦子。 一望无际的麦田呐。 黎伞花喊：“枫伢，枫伢，莫往树上爬。” “花奶，枫伢看不到你——麦子好高。” 三四岁的楚枫松开树，体态像归林的小鸟，伸着脖子就往麦田里冲。 跑啊跑，跑啊跑。 一头撞到花奶淌着汗咸的裤腿上。 他仰起脏兮兮的小脸，咯咯笑。 远处的田埂上，驶来一辆中等档次的小汽车。 戴着金链子金手表，还西装革履的楚金源，领着身穿贵妇旗袍裙，和名贵高跟鞋的楚妈妈，俩人烦躁的顶着高气温下车。 夫妻俩的打扮和气质，跟乡间格格不入。 黎伞花脸色冷下来：“你爸妈来了，来接你享福去咯。” 枫伢不知道什么是爸爸妈妈， 扭头看着俩陌生人走过来。 穿着旗袍的漂亮姐姐说：“妈，你怎么带着小枫来地里，脏死了，又热。” “妈，”楚金源额头都是汗，“我给你钱了咋不花，说一万遍你别再种地了，我现在是大老板，你就在家把孩子带好，谁叫你干活啊。” 黎伞花把孙儿往两口子面前推：“嫌我带的不好，带的脏，你们领走吧，领城里吧，也到上学的时候了。” “哎呀，”楚妈妈穿着高跟鞋往后退两步，“他这衣服几天没换了？我买那么多儿童套装为什么不给他穿着换洗？妈！” 枫伢被推搡在三个大人中间， 吓得想哭，不敢哭。 黎伞花：“小孩子费事，穿那么好的衣裳干什么？你们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那你也不能把我儿子带的跟要饭的一样，我现在是大老板了，村里人怎么说我？让你别种地，你非不听，你跟我一起进城吧！”楚金源也是心疼老太太和儿子。 他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 揉到一手小孩子的头油和脏汗。 枫伢吓得往后面躲， 刚躲一下就被奶奶揪着胳膊扯出来！ 黎伞花说：“我不上城里去，嫌我！你们嫌我，我不知道那厕所是非得冲吗？攒一天再冲省点水不好？你们嫌我脏，我在农村挺好的。” 奶奶把小孩往前推，示意夫妻俩把孩子带走。 别跟着她在村里受苦， 该上学了。 “妈…”楚妈妈皱着眉，“不是嫌你脏，我，我擦脸的毛巾你不能拿着洗碗啊，再说家里有保姆，你非得抢着干活儿，我洗那儿…的小盆，你拿着盛面条，谁家这样啊？” 干又干不好，非要干。 黎伞花指天骂地的嚷嚷：“就你们干净，你们不是土疙瘩里滚大的，楚金源你赶紧滚吧，领着你媳妇儿你儿子滚！老子不用你管，老子死村里臭你一家的名声！” 枫伢吓得哭了起来。 “妈你能不能不闹了，”楚金源说，“我这生意刚有起色挣点钱，你要带孩子就好好带，你看把孩子吓的，你别嚷嚷了。” 黎伞花：“这孩子生下来你们管过一下？你们就顾你们自己风光！” “妈！”楚妈妈气的也抹眼泪，用美甲蹭了蹭睫毛膏，“当初我就说我请月嫂带，你非说浪费钱，我不知道是能花多少钱，我不想母乳怎么就不行，奶粉营养也够啊，我坐月子呢，你冲进来就扇我巴掌……你非要把孩子抱走，我拦得住吗？” 黎伞花：“让你带得花多少钱？你现在领走吧，别扯这么多，我不想跟你说话，我为什么扇你，一盒燕窝那一点点要上千块，你是王母娘娘托生的！你也敢吃！” “妈我没给你买吗，给你炖好了你不吃。” 奶奶：“我不配吃那好东西！” “你们能不能不吵了？”楚金源烦的头疼。 手机里几个客户还在催他回城。 要晚上签合同。 “……” 枫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三个大人还在吵，吵的越来越厉害。 “…妈，我在给小枫找学校了，现在的学校都得按区域，找名额，不是说上就能上，你再带几个月，过完年我就接他走。”楚妈妈说。 就一定得进城了直接入校， 才会把孩子接走。 黎伞花瞪眼：“找个幼儿园你废天大的事！你是生怕娃儿去跟你住，你没时间出去胡混，你两口子一样，影响你俩出去鬼混！” 奶奶扯着枫伢的胳膊，推搡着往漂亮‘姐姐’旗袍上按。 “你拖累她了！你拖累她了！你拖累她了！” 枫伢被甩来甩去，哭的上不来气：“我怕、我怕，花奶你不……” 怎么三个大人都这么陌生。 一男一女他不熟悉， 慈祥的花奶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太阳很毒辣，晒的枫伢身上快被烧出一只大洞，像他拿烧火棍燎花奶床单那样，烫出空荡荡的黑洞。 枫伢摔在茫茫麦田里，麦子对他来说很高。 三个大人一边吵一边走远， 没人想起来要把他从麦田里带出去。 枫伢踮脚看，四周全是金灿灿的炙热麦田，他找不到出去的路，找不到大人在哪儿。 他在麦田里绕圈圈， 他在烈日下暴晒，他被全世界抛弃， 他找不到逃出金色森林的路。 半年后。 枫伢从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大老板儿子，变成小楚少爷，茫然无措的被保姆按在精美儿童浴桶里洗澡。 漂亮姐姐是妈妈。 妈妈开着几家美容院，她要美容美甲做头发。 上瑜伽课、学插花。 他惴惴不安问：“妈妈是大人，为什么还要上…课？带我去游乐园好吗。” “让保姆带你去，宝贝乖，妈妈永远爱你。” 他贴着茶几蹭到醉酒的爸爸身边：“爸爸……” “哎！宝贝儿子，看爸爸挣钱给你买大汽车！看爸爸又挣了多少钱，行了去找你妈吧，爸爸睡会儿。” 他一个人站在后花园里，坐在秋千上。 保姆说：“你们这种小孩真是命好，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幸福的嘞，全是好日子。” 家里养了一只博美犬。 妈妈抱着博美犬喝下午茶，翘着精致的美甲。 但她拍照之后，就会嫌弃的把狗丢给保姆，让保姆帮它洗澡梳毛，下次才可以继续香喷喷的抱着玩儿。 楚枫观察他妈妈的行为，又观察博美犬。 明白自己跟狗没有哪里不一样。 但也有一种情况例外。 第130章 狗生病，只有保姆会陪着， 楚枫生病，爸爸妈妈都会来医院看他。 一家人就能团圆凑齐了。 爸爸妈妈会站在他病床旁边吵架，互相抱怨自己有多忙，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照顾他，有时候还上手打起来。 楚金源一巴掌下去，楚妈妈精致的粉底就花了。 楚妈妈用高跟鞋踩的楚爸爸脚上都是血。 楚枫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笑着。 生病就可以得到爸爸妈妈的‘爱’呀。 爸妈因为他打起来了。 可是生病太多次会被识破。 慢慢的，七八岁的楚枫有了力气砸东西。 他砸妈妈的化妆品，砸爸爸的酒，砸家里能被他触碰到的一切。 爸爸妈妈越来越厌恶他，说他是讨债鬼托生。 这辈子就是来折磨父母的。 每次砸完东西，爸爸妈妈都得在家里吵架或打架，能闹腾好几个小时。 楚枫就在旁边吃零食，一脸混不吝的看着他俩吵架。 这样显得家里热闹。 他凭什么要像狗一样待在家里等？ 大家都别好过吧。 黎伞花奶奶说不准有精神病，没见过这种招人嫌还不讲理的老人，这是楚妈妈说的。 楚枫觉得花奶其实对他还不错。 至少花奶会带着他割麦子，摘果子，种韭菜。 这不比爸爸妈妈强？ 后来花奶死了。 楚枫15岁那年发现楚金源手机里，有跟小情人的暧昧短信，楚枫骂楚金源老色鬼，出轨男。 楚金源说你妈不是也出轨了，她给我戴绿帽子你怎么不说？ 楚枫懒得听这夫妻俩的破烂事儿。 反正就吵闹起来， 楚金源让楚枫赶紧死，楚枫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住在村子里的花奶， 那时候已经是个吵不动架的老太婆。 花奶在电话里听说楚枫跳楼，骂骂咧咧翻出攒了一辈子的钱，离开村子。 她倔强一辈子曾扬言说： 我死都不去你们金贵人的城里！ 还是坐车来城里了。 为了看孙子。 但她在火车包厢里，跟乘务员因为盒饭价钱吵架。 然后一睡着就没再醒过来。 死因不祥。 因为火车到站才有人发现她死了，那时候都已经死去两三天，楚金源没让做尸检，怕折腾老太太亡灵不安。 他家老太太脾气倔，人也硬气， 肯定不想死了还被开膛破肚。 看监控里没人碰过她，确实是睡着后断气的。 可能年纪大了，也可能是脑梗死。 嗐。 谁知道呢。 楚枫就是在这种暴发户的家庭里长大。 楚少爷，天之骄子， 嚣张跋扈惹事精，有花不完的钱。 暴躁，脾气不好，爱砸东西。 说尽一切戳刀子的话，无差别扎伤所有人。 楚枫用尽力气的伤害全世界， 全世界也不留余力的伤害着楚枫。 无解。 他就不该出生。 谁想出生？ 他是不是活的像个畜生。 楚枫，楚枫， 你说什么是爱呢。 * 周日的夜里。 楚枫是在医务楼醒来的。 温小年说他忽然昏迷，起高烧。 浑身烫的吓人。 医生说石膏损坏，脚踝伤势发炎，这下后遗症跑不了，以后阴天下雨有罪受。 楚枫木着脸看窗外，看黑沉沉的天。 吃了止痛药迷迷糊糊睡着。 温小年听见床上发抖的人小声念。 “……小年，我像是走了好远，可怎么，转不出麦田……” 路在哪呢。 路在哪。 第156章 早发现，早治疗 “……” 温小年始终不明白楚枫到底怎么了。 他只是看着蜷缩在病床上，吃了止痛药和安眠药，还是在抽颤发抖和悲戚梦呓的人，感到由衷的无措和心疼。 联想到最近一个月，楚枫骤然性情大变， 以及近期越来越暴戾的脾性， 这让温小年不免怀疑… 楚枫可能遭到了什么心理难关，或难言之隐的伤害。 又或是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否则好好的一个人，不会骤然情绪起伏这么大。 上一秒还在暴躁凶悍的摔砸东西， 下一秒就能瘫软下来，趴他怀里哭到睡着， 这真的正常吗？ 温小年觉得他得帮帮楚枫。 在当代青少年们普遍心理病症、日益增多的状况下，有一点点心理小毛病算正常，只要介入的时机早，肯定能治愈的。 哪怕不是心理疾病，只是一点点的焦虑和暴躁， 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也不碍事吧？ 如果没问题，就当是做了次心理健康筛查， 有问题就早发现早治疗！ 病房里，温小年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消过毒的毛巾，叠了叠，又浸泡过温热的水，再回到床边。 他侧坐着给楚枫擦脸。 拨开楚枫染黑没多久的碎发，露出苍白泌着汗珠的额头。 温小年这才发现，不过短短一个月， 这人近乎暴瘦。 以前楚枫脸庞虽然英气，但细看能在唇角找到一点点的婴儿肥，现在是彻底连那点小肉也熬没了。 他下巴尖瘦的吓人， 在这里躺着，锁骨的凹陷也很吓人。 这两天竟然都暴瘦不少。 “哥，”温小年小心翼翼的喊，皱着眉，“我给你擦擦脸，毛巾不烫，你别吓着，我是小年。” 他说完我是小年， 床上躺着的人，睫毛就一点点的开始变湿。 “……” 温小年看的又是一阵难受。 很轻柔的帮楚枫擦完脸。 想了想，他还是给楚爸爸发了条微信。 【温小年：叔，我是小年，我哥脚上打石膏了，他疼的睡觉都哭，我哥好像心情不太好，你能不能来学校看看他，有家人在会好一点。】 【楚叔：？】 【温小年：叔你什么时候有空来？】 那边一直没回消息。 温小年只好又发一条过去。 【温小年：我们这周三没课，周三下午在宿舍等你可以吗，叔？】 消息发送失败，联系人楚叔开启好友验证。 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温小年：“？！” 啊？ 楚叔把他删了。 “……” 另一边。 正跟老友们在包厢吃饭的楚爸，心满意足关上手机。 他朝在座的老友们笑：“看，胡咧咧个没完，装个小病还、还疼的睡觉都哭！现在这小孩们想招我笑，当是演电影呢，老军儿，你家小子也这样？” “我说老楚啊，”老军叔说，“你还是打个电话到学校问问，小枫都快二十了，谁闲的跟你闹着玩儿，万一真伤了腿脚你咋整？那都打石膏了呀。” 旁边几个叔叔也点头。 “你打个电话又不费事，人家学校医务室都有档案。” “是啊，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 “哎就不可能，”楚爸直接摆摆手，“楚枫撅撅屎我都知道他拉什么屁股，真伤了脚他肯定早就闹起来了，还能把我拉黑吗？” “你这话真是！”老军叔嫌弃摇头，什么屎啊屁股的。 “老楚啊，你个大老粗的劲儿。” 楚爸指指手机：“…摆明了拉黑我以后，见我这回不搭理他的小把戏，就叫小朋友替他传话，问我找台阶下呢。” “你们等着看，这小子，我猜他个十成十！” 一桌人见说不听，也就不再劝他。 聊起打石膏，老军叔说：“伤了腿脚可不是打石膏就好，等拆了石膏得找那种…哎，那叫什么，康复师啊，好像得指导着走路，不然骨头越走越歪。” “是不是？”桌上有人没听过这个。 老军叔点头：“现在的小孩骨头都是弱茬子，有的年纪轻轻就骨质疏松了，跟咱小时候那身体素质没法儿比。” “我最近这腿也不舒坦，得补点钙片了。” “……” 楚爸爸听着他们说话， 感觉心里噗噗跳，扭头瞅手机，嘶。 不能是真的吧？ 按楚枫那小子的脾气，要真是伤了腿脚打石膏，不是早就得闹着不上课了，休学回家歇俩月吗，啊？ 怎么想都不像是真事儿。 楚爸被骗太多回了。 但是听几个老友说的什么康复，什么腿脚和骨头。 听的楚金源心头一惊一乍！ 他一晚上瞥好几回手机页面，主要是看微信， 想着温家那小孩要是发个验证消息过来， 只要再说一句， 第131章 他就顺着台阶下去，到学校里瞅瞅。 啧啧，咋还不加他微信。 “……” 要不然， 先让小叶去看一眼？ * 周一是个大太阳的艳阳天。 楚枫没上课，在医务室里躺到下午。 退烧后身上才缓缓恢复力气。 温小年也没去上课，一直在旁边照顾着，怕又发烧。 傍晚七点半，他俩开始往宿舍回。 橙红色的夕阳爬上白桦树枝桠，楚枫拄着拐棍，在树荫下慢慢的往前走。 温小年在旁边陪着，偶尔跟路过的同学打招呼。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 “哥，你在花坛坐一下，”温小年扭头看看后面的食堂，“我去打包点饭菜，咱们回宿舍吃，待会儿就不点外卖了。” 海大不让外卖员进学校啊。 每次点外卖，都得跑好远好远。 温小年今天也累了， 想直接回宿舍，不再下来跑着拿外卖。 楚枫旁边就有一排花坛：“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我练练拐棍，明天上课还得爬楼梯。” “行，那你慢点儿别摔了，我很快就回来。” 温小年叮嘱完，才转身往食堂跑走。 “…唔。”楚枫低着头在树荫下行走，右脚打着黑壳石膏，左脚很不熟练的往前挪，挪几步就转身。 退回去，再挪动。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头发有点乱乱的翘着， 往前挪走时，上衣被拐棍架的缩起来。 偶尔会显得腰身细瘦的惊人。 “！” 某个瞬间，楚枫忽然愣住。 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看？ 他余光瞥见，那个人身材高大， 就站在花坛后面的角落。 走过来了！ 是—— “…楚枫。” 第157章 救救我，快救我 “！” 楚枫惊愕望着走过来的人。 实在想不通，这个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烦躁：“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呃，”沈承霖紧张到手足无措，脸比天边夕阳还窘红，没靠太近，忽然弯腰给楚枫鞠了一躬，“对不起！” 他来给楚枫道歉。 楚枫：“？” “周六那天我走了之后，”沈承霖低着头说，语气懊恼又诚恳，“…我很认真的反思自己，是我不对，我太着急了，你知道我中文没有很好，我想表达的，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你闭嘴吧！” 楚枫还在生气，冷眼睨着沈承霖。 “你不是说我只有不发脾气才能被你喜欢吗，怎么我是求着你喜欢了？我还得不发脾气，配合着让你喜欢？傻哔，赶紧滚。” “……” 楚枫好凶。 但还是很漂亮。 这让沈承霖有种…… 他被骂的脸颊泛红，慌忙再次鞠躬。 “真的对不起！我很抱歉，你说的没错，你脾气不好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应该怪你的。” 就是——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楚枫脾气不好。 怎么能因为这个，被楚枫骂两句就开始委屈和生气？ 是他知道脾气不好还想追求楚枫。 那就是，挨打挨骂都受着， 哪有叫苦的资格？ 又不是楚枫求着他追， 楚枫没义务变得很温柔或优秀，来配合他的喜欢。 沈承霖真知道错了。 一米九的体育生男孩低头站在楚枫面前，可怜兮兮的，脸又帅，穿着一件港风的黑色无袖连帽卫衣，额头还带着吸汗抹额。 只看背影就知道是在认错。 引得过路同学频频侧目，走出去十几米还回头看他俩。 楚枫被看的烦：“少来这套，你不是还说要报警拘留我吗，你赶紧去，别在这儿站着。” 他一个打着石膏的病人躺在床上， 体育生一米九，四肢健全， 地点还是在他的宿舍里，体育生闯进他房间。 这种事件场景就算被定性为互殴， 楚枫也丝毫不怂！ 都不一定被拘留的是谁。 “不，我不会的，”沈承霖连忙摇头，再次解释，“我只是那样讲一下，想吓唬你不要砸我，我、你看我这里……” 沈承霖翻转手臂，左手肘外侧有一道伤痕。 “当时我太痛了，水杯，玻璃片。” 玻璃水杯在墙上炸开时， 有碎片扎进沈承霖手肘位置。 他离开楚枫房间后，才发现自己手臂在流血，就赶紧回去包扎和消毒。 也是真的有反思。 确实周六那天跟楚枫吵架，他没忍住言语反击。 因为以前他没跟楚枫吵过架， 第一次吵，被吓到了。 也可以说没有心理准备。 但现在不一样，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沈承霖深深低头：“求求你，原谅我吧。” “没必要，”楚枫瞥一眼沈承霖手臂，冷嗤道，“中国人都很有教养，我是个例外，我没教养，你那天不就这个意思吗，合不来咱俩绝交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好说？” 虽然楚枫确实没什么教养，但不能被人说。 谁说他就直接国粹奉上。 “楚枫，教养这个……” 沈承霖表情尴尬，语气更羞愧。 “其实，我以为教养是形容礼仪和礼貌，我问了其他人，才知道‘没教养’在中国，是骂你没有母亲教育的意思，室友告诉我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楚枫，我没有想要辱骂你的母亲，真的是误会。” “？” 辱骂母亲，哦。 楚枫就没有想到沈承霖这么大胆， 还敢跑到他面前大放厥词！ “你滚不滚？”楚枫问。 沈承霖忍不住靠近楚枫，伸手想摸楚枫胳膊：“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操，”楚枫手里就有工具， 他抡起两根拐棍，往沈承霖腿上打。 “在我没消气之前你最好别出现！” “啊，”沈承霖上窜下蹦又舍不得走，转着身子周旋，“对不起、对不起、楚枫，楚枫你冷静点，我真的错了，对不起！你还骂我吧你不要打我…啊！” 小腿被抽中了一下，钝钝的疼。 “你踏马滚呐！” 楚枫就像温小年说的那样， 脾气上头就钢铁侠上身，也不顾伤脚还打着石膏。 他拖着伤腿，举着拐棍撵沈承霖！ 哪怕石膏落地疼的他快死了。 “喔，你的腿不可以，你别追我，”沈承霖惊讶楚枫现在还能跑起来，当即不敢纠缠了，“我走、我走，对不起，楚枫对不起——” 一米九的体育生被撵跑了。 楚枫的彪悍让过路人们都看的侧目， 这哪像脚上有伤啊？ 石膏丝毫不影响他发挥，连拐棍都是凶器！ 体育生彻底跑远。 “……” “……” “呃！”楚枫浑身一松，跌坐到地上。 他额头已经疼出一层冷汗，脸色都发白了。 两根拐棍砸向沈承霖跑走的方向， 距离他有三四米远。 该死！ 楚枫从来没有在外面这么狼狈过。 白色运动套装，沾了地上的落叶和灰。 重点是—— 他没拐棍站不起来。 身边来来往往都是晚餐时间，要去食堂的学生们。 他们都扭头打量坐地上的楚枫…… 楚枫本来就很要面子，很要面子。 这下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慌忙摸口袋，想掏手机打电话给温小年。 救救我，快救我。 忽然身边光线一暗！ 两只圆圆的自行车轮胎，一个滑行，停在他打着石膏的腿边。 楚枫起初没在意，还在摸口袋。 但鼻尖猛地闻见一股冷檀香味儿。 这是…… 楚枫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想抬头。 “楚枫。”叶檀清清淡嗓音，带着点无奈的喊他名字。 离得很近，就在楚枫头顶响起。 “！” 晴天霹雳。 果真是叶檀清。 楚枫几乎瞬间眼眶冒出激酸！ 想把这颗听见叶檀清声音，还会骤然紧缩一下的心脏，不争气就干脆拿刀剜出来算了。 爆炸式情绪憋了又憋。 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冷笑着抬头。 “有事吗，叶大学霸。” 语气洋溢轻松，挑衅和嚣张。 面前，叶檀清单脚支地，白色的板鞋，深色牛仔阔腿裤，另一脚踩着脚蹬悬空，双手扶着自行车车把。 手臂肤色冷白，线条劲瘦。 白衬衫后面斜挎着一只黑色单肩包。 第132章 身后刚好是夕阳正浓、泛着橙红色光晕的白桦树林。 他就这样干净清隽的骑着单车，脸庞肃然冷淡。 停在很狼狈的楚枫面前。 居高临下的打量楚枫。 视线掠过楚枫尖瘦的下巴、紧抿的唇，因恼怒而泛红的眼尾，以及，打着石膏的脚。 楚枫一排脚趾暴露在空气里， 石膏板底部，还有刚才打跑沈承霖时， 踩地沾上的很多灰。 脏兮兮。 “……”短短几秒钟，楚枫无措坐在地上，就感觉身下有枯叶的梗还是石头，扎他腿，扎出难以忽略的刺痛感。 心脏都难堪的快要窒息了。 两根拐棍都在四五米外的地面上，楚枫站不起来。 他需要有人把他拉起来，再帮他把拐棍递来。 所以—— 不帮忙就快点滚，行不行？ 叶檀清。 第158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不帮忙就快点滚，行不行？” 楚枫藏着难堪的那种、钝钝的嗓音，竟然问出来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就垂下头，继续掏手机。 有点后悔不该跟这人说话， 其实没必要搭理。 陌生人嘛。 “你，需要我帮忙么。”叶檀清视线落在几米外的拐棍上。 不久前—— 楚枫还腿脚自如的拎着拐棍，跟沈承霖在树荫下追打、嬉闹，大概是看见他过来了，沈承霖摆摆手匆忙跑走，楚枫顺势坐到地上，假装站不起来。 这种情况需要他帮忙？ 楚枫很会演戏，又是一个召狗的手段罢了。 叶檀清不能相信他，绝对不能。 否则搬出宿舍还有什么意义。 他要狠心一点。 不要再对地上盘踞的鳄鱼心软。 叶檀清收回看着两根拐棍的目光，替楚枫回答。 “你大概不需要，楚同学。” “……” “……” 楚同学？ 楚枫嘴硬的‘我不需要’已经到嘴边了。 但还是—— 愣在这道凉薄嗓音里！ 他坐在脏灰掺杂落叶的地面上，呆滞仰着头，看叶檀清那样沉着冷峻的一张脸，冷漠眼神，疏冷的称呼。 比前世他俩刚认识的时候，更冷漠和疏离。 前世还会喊楚枫，重生后成了楚同学。 仿佛在提醒： 两个人的关系也仅仅是同学。 叶檀清有权利不帮助他。 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终止路人打量狼狈坐地的楚枫，也不帮他捡回几米外的拐棍。 是的，没错。 叶檀清有权利不帮助他。 普通同学。 楚枫心脏一寸寸的从闷疼，变成滔天愤怒，再到这瞬间听懂后的麻木与平静，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仅仅想感慨—— 叶檀清好狠的人呐。 不过也对，心不狠能推开他六年？ 早就该接受这个现实。 楚枫转头往前方的路上看，不再看叶檀清。 视线里出现几道穿着格子短裙的身影，是几个正要去食堂吃饭的女孩，楚枫碰巧认识。 有他们2班的学习委员陈豆花。 陈豆花是个短发圆脸女孩，开朗善良，身边几个也都是2班的女同学。 她们也在这一刻看见坐地上的楚枫。 楚枫朝她们伸手：“学委，你们能过来帮帮我吗，脚上有石膏我不敢踩地，起不来。” 他选择向不太冷漠的同学们求助。 “……你还要演到什么程度，”叶檀清看着楚枫的侧脸，可能天气热的原因，楚枫额头有汗，“站不起来？” 故意在他面前让女生扶，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嫉妒。 叶檀清压着烦躁说：“幼稚的可笑。” “……” “我不想骂你，叶檀清，”楚枫没看他，朝正走过来的陈豆花她们浅笑，低声说，“就当给彼此留点体面，你快走吧。” 他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骂叶檀清了。 他会很尊重这位男同学。 “哦，”叶檀清原本想说你以前骂的还少吗，但女同学们走过来了。 他调转自行车的方向，给楚枫留了句话。 “是你爸让我过来看看你，现在已经看过，我就不回宿舍了，我会告诉他你挺好的。” 嚯，谢谢你们。 楚枫笑了：“是，我挺好的。” 其实你们两个好就够了。 何必来看我一眼。 嘲讽落水狗。 楚枫话音还没落，叶檀清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他骑行在白桦树林荫下。 陈豆花她们扭头看才发现是叶神！ 陈豆花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倒吸一口凉气。 “楚枫你讹人都讹上我们会长了？” 楚枫自嘲的笑：“我可没讹他。” 讹不上人家。 “哦哦，我们远远看着以为你让自行车撞了，没敢过来，怕耽误你讹人，啊哈哈。”有女生说。 刚才画面确实像自行车的车祸现场。 “我还琢磨呢，”陈豆花过来，“你早上就请假了，这脚不能是自行车撞的。” “楚枫你确定我们真敢扶吗？哎哎，先录着视频再扶他。” 她们几个是开玩笑的。 很快就帮楚枫把拐棍捡回来了。 还把楚枫扶到花坛安稳坐下。 有个女生回头惊讶：“哎，叶神还没走…哦，现在走了。” 楚枫正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头都没抬。 爱走不走，爱死不死。 跟他没关系。 楚枫说：“谢谢你们啊，快去吃饭吧，要不要我请客？呃，但我饭卡没带。” “不用了这点小忙，明天别忘了来上课，走了！” 陈豆花她们雀跃着离开花坛。 楚枫目送她们走， 收在腿上的手指轻颤着。 温小年拎着饭：“哥，你白裤子怎么脏了？” “摔了一跤，没事儿。”楚枫拄着拐往前挪，挪的很慢。 “啊？你疼吗。” “疼惯了，就没什么感觉。” “……” * 天色逐渐暗下去。 又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 楚枫浸泡在浴缸里，一寸寸下沉，任由温热的洗澡水淹没口鼻，体验窒息，脑子里都是那句—— 楚同学，楚同学，楚同学。 下次见面， 他会回一句叶同学。 那会显得镇定，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无措。 楚枫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心情，算个什么说法儿。 这算失恋后的痛苦吗。 可他跟叶檀清没恋过啊。 根本没有恋爱过。 没在一起过，哪来的分手和失恋。 那他现在这种感受算什么？ 算…… 自作孽，不可活！ 第159章 绝望的奴隶 与此同时，校外。 街边路灯一颗颗亮起来，像挂起漫天橘黄色的夜灯。 时间晚上八点。 叶檀清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老旧街道上。 旧旧的街道立着崭新的红绿灯。 黑框自行车在人行车道上缓慢往前，到路口停下，旁边一起等绿灯的还有很多非机动车。 有接孩子放学的妈妈。 孩子坐在电车后座，手里拿着一根巧克力冰棒。 妈妈穿着干净整洁的奶白色长裙。 一刹车，孩子就把沾着巧克力渍的手掌，抹到妈妈后背上，擦擦手。 裙子后背有五六道棕黑色小手印儿。 骑着车的妈妈浑然不觉。 那是个看着就很调皮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穿着蓝白色的小学一年级校服，嘿嘿笑着喊妈妈，说冰棍好吃。 他妈妈扭头看看他，故意板着脸。 “你不许弄脏我的衣裳啊。” “没有、没有弄脏！”小男孩紧张的说。 他用掌心摸摸妈妈后背，试图把巧克力污渍擦干净。 但当然会越抹越脏。 唉，小男孩忧愁的皱着眉毛，大概猜到今晚又得挨打，悲伤的吸溜了一下冰棍儿，抬头就发现…… 有个很好看的哥哥，正骑着自行车望着他。 绿灯来了。 叶檀清安静的收回视线。 小男孩的妈妈骑电车，跑得快。 载着车筐里的蔬菜和饼干，经过自行车旁边。 炙热的夏季傍晚，空气里飘过来巧克力冰棍的甜苦味道，还有妈妈身上洗发水的暖香，混合着小男孩口袋里吃剩一半的辣条。 很常见、很普通的气息。 叶檀清鼻尖动了动，垂下眼皮。 他像只游魂似的，混在晚高峰人群里。 自行车轱辘匀速前行。 海城是一座半新半旧的老城。 这里有最大的科技展馆，也有世代相传的渔民和老船工。 第133章 海大校园并没坐落在市中心位置，校区处于海城城南偏工业区域，附近除了学校，就是几个大型家具城，还有数十家的木作工厂。 学校建成才聚集来的两条小吃街。 环境属于地广人稀，连小区都相对稀疏。 楚枫大平层所在的那栋楼，算是周围最好的高档住宅。 再往南边，几家家具城后面六七百米。 有一大片低矮城中村和家属院。 叶檀清租的房子，就在城中村偏西角的位置。 进小区之前。 他在旁边小超市买了一根冰棍儿。 三天前他还在这里买过拖鞋，拖把，以及香皂和厨房餐具。 冰棍是巧克力味儿的。 自行车锁在昏暗楼道里，他拎着冰棍上楼。 这是个很老的工厂家属院。 没电梯，租在6楼的顶楼独户。 六十平米的两室一厅，没有暖气和空调，暂时连热水器也没有，房租一个月550块，包水不包电。 房东说过两天就给他安装热水器。 但天气越来越热，装上似乎也用不到。 “咯，砰。” 开门，关门。 钥匙挂在棕黄色的木门后面，那里有一排不锈钢挂钩。 叶檀清手指扶了一下钥匙，让它不要乱晃。 然后在一片死寂中开灯。 换鞋，洗手。 嗅着空气里昨天用洗衣粉拖地的味道，叶檀清背着挎包进卧室，坐到木桌面前，桌上摆着厚厚的几摞书。 还有跟这里格格不入的笔记本电脑。 这电脑挺贵的，两万多块。 是他高二参加竞赛赢的。 冰棍放在木桌一角，叶檀清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它，没有吃。 他拿出手机给楚爸爸打电话，单手摁开电脑。 “嘟…嘟……” 电脑白光比屋里的灯泡亮。 “喂，小叶啊。”楚爸爸那边又在聚餐，听着人声嘈杂，有酒杯磕碰和寒暄的声音。 叶檀清言简意赅：“叔叔，我刚才看到他了。” 看到楚枫了。 “哦！他脚伤是真的假的，还打着石膏吗？”楚金源应着身边人，又朝手机问，“那小子心情怎么样，跟你说什么了？” 叶檀清回忆：“有石膏，没说什么。” 楚枫一共跟他说了四句话。 ——有事吗，叶大学霸。 ——不帮忙就快点滚，行不行？ ——我不想骂你，叶檀清，就当给彼此留点体面，你赶紧走吧。 ——是，我挺好的。 “心情…我看不出来，好像跟以前一样，”叶檀清安静的说着，垂着的眼眸里映起那张很尖瘦的下巴，“…瘦了很多。” 他没有一直盯着楚枫的脸看。 晃眼间觉得楚枫瘦了。 楚爸爸：“瘦了不是很正常吗！天天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净吃点没营养的东西，能怎么胖，唉呀不管他，你吃饭没有？” “嗯。”叶檀清撒谎的应。 楚爸爸：“就是他那个脚啊，是演的吧，我给他转钱他也不收，还把我拉黑了，真是不知道一天天闹什么，你说他要什么我没给他？我连以后的婚房别墅都给他弄着呢，好好上个学都不行…哎哎，王总，好，你们先坐，我打个电话就来…喂，小叶，你说他闹什么？” “…我不知道。”叶檀清沉默的回。 他也不知道楚枫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说楚枫就想要他当一条默默无闻的狗， 跟前世一样任取任求。 那他现在这种，改道要追求平等的行为，就是会惹楚枫生气、恼恨以及怨怼。 因为他在违背楚枫的命令。 这会让两个人的关系…… 变成没关系。 叶檀清什么都知道，也清楚后果。 离开宿舍那天，他在走廊里拒绝楚枫，按楚枫的性格，大概率是再也不会想逗他，看见他就烦。 事实也确实如此。 其实叶檀清也很纠结，或者说迷茫。 他现在像摸着石头过河。 例如： 前世走错路，今生换个方向， 发现是一条更陌生的小河，并且到处都有鳄鱼的痕迹。 他不能回头再走一遍那条明知是错误的路，于是哪怕面前的小河危机四伏，也得硬着头皮往前去。 祈求能有不同的结果。 但叶檀清发现，他好难坚定的往前去。 因为楚枫不停的在身后勾引他。 勾引他重走旧路。 就像傍晚在花坛边，看见楚枫红着眼睛说‘我挺好的’，画面却是他脚踝打着石膏，头发乱乱的坐在地上，而地面脏兮兮。 楚枫仰头看他。 苍白的脸，泛红的眼， 单薄消瘦的肩膀。 叶檀清差点就要抛弃理智，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再连着说几百遍对不起。 哪怕明知道，楚枫是在装可怜想诱他当狗。 叶檀清还是差点沦陷。 当时，他心里有很多念头冒出来。 比如说： 当狗就当狗，反正他暂时还想玩你，暂时不会甩你。 总比现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好。 就惯着他又能怎么样？ 被他使唤的时候也没多煎熬， 被辱骂几句、甩甩巴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死不了。 床上不能尽兴你非得贪心么， 能跟你做就不错了。 叶檀清你道歉吧，你求着、赖着再回到他身边，能再待几年或几个月也挺好，你顺着他吧。 他就是这种贪玩的人，不安定因素充斥周身， 他给不了你一个稳定的家，可是你爱呀。 你没办法，别抵抗了， 认输吧。 可是又有个念头，就一句话。 你坚持下去，万一呢。 万一能成功呢， 万一那片麦田真圈住了龙卷风呢。 对吧，对吧！ 前一个是暂时管饱，后一个诱惑力更大。 所以叶檀清那会儿强制自己，把目光从楚枫身上移开，蹬着自行车就跑了，骑的头都没敢回，生怕多看一眼，就得跟楚枫说对不起。 说我还想伺候你。 叶檀清像个绝望的奴隶。 绝望的奴隶，逃不开旧主的淫威和美丽。 绝望的奴隶坐在自行车上，藏身在花坛后面，扒开几根枝桠，看旧主被搀扶起来坐到花坛附近，嫉妒那几只触碰旧主胳膊的手，恨不得再次骑回去！ 楚枫孤单的低着头，摸着石膏。 虽然是假的石膏。 但叶檀清还是…… 受不了。 他站在树后面，把掌心掐出几道指甲印。 一切都是很难讲，很难讲明。 表面上，楚枫可怜巴巴示弱说想跟他结婚，喜欢他、想跟他继续好。 实际却是个摇晃着红酒杯的蛇蝎心肠。 因为说不准哪一刻，就能干脆利落的把他甩掉。 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 前世楚枫深夜搂着男模在街边调笑，打电话喊他去接他，还当着他的面跟其他男人用吻告别，上车后，满身酒气。 衬衫上留有不知是男是女的口红印儿。 叶檀清只能当个绝望的瞎眼丈夫。 紧绷着脸，握紧方向盘提醒： 下次出来玩别让我接你。 楚枫无所谓的笑：下次我直接跟人住酒店。 ……当时叶檀清听的心脏疼。 牙齿咬破舌尖，把血水往肚子里咽。 舍不得戳破，舍不得离婚。 守着无性也无爱的婚姻，很辛苦。 那时他俩已经是伴侣关系了，婚后都有一年多。 叶檀清说楚枫不知道婚姻的意义，不知道什么是‘老公’，不知道爱与忠诚。 所以在船上的时候， 他从楚枫嘴里听见老公两个字，都很惊喜。 但惊喜过后，是更深的绝望。 楚枫知道有什么用？ 事实证明，结婚了也不会收心。 包括后来提离婚…… 甩叶檀清甩的那么干脆。 楚枫就是个劣迹斑斑的坏人，在叶檀清这儿根本没有信誉可讲。 叶檀清都知道，知道楚枫的所有不好。 可他要，就要这个人。 坏的也要。 不是介意给楚枫当狗，是介意不能当唯一。 叶檀清骑车立在花坛后面时， 想冲过去带走楚枫的心，能呼啸着从胸腔里蹦出来。 但楚枫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拥抱，短暂的拥抱当然也很美好， 可他想跟他有个家！ 他也想骑着载有蔬菜的电瓶车，后面带着楚枫，让楚枫往他身上蹭巧克力渍，他扭头问楚枫晚上想吃什么菜，楚枫朝他笑，顽皮的说把他衣裳弄脏了，叶檀清会说没关系，脏就脏了，只要你坐在后面不嫌弃…… 第134章 巧克力冰棍儿是给楚枫买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就在想后座如果有个楚枫， 那该有多好。 叶檀清想要一个长久的、安稳的家。 这个小小的诉求总被所有人忽略，却似明月高悬日日挂在他头顶，根本忘不却。 不是仅仅短暂复合就够了。 不够，不够。 如果重生后还是建不起一个家。 叶檀清将放弃楚枫，如同放弃求生意念。 他要永坠深海。 不再复生。 “……” “小叶，”电话那边的楚爸爸又骂了几句楚枫，说猜不透楚枫的狡诈意图，“我琢磨他是想换车，或者想要啥大件儿？闹成这样他必有图谋，咱先按兵不动，再观察几天敌情……” 按兵不动，观察敌情。 敌情。 叶檀清漠然：“哦，我听您的。” “他现在是把我拉黑了，也把你拉黑了，咱俩坚持住几天不搭理他，他肯定憋不住得有下一步动作！”楚爸爸统一作战计划。 叶檀清：“哦。” “…那要是没动作怎么办，”楚金源当即反驳自己，“不会！那小子沉不住气，哎，你这几天是不是挺忙？有个什么竞赛是不是。” 叶檀清鼠标刷新高数题：“嗯，周三上午走，周六回来，外省参赛。” “等你回来他要是还没动作，你去刺激刺激他，”楚金源琢磨，“你就说，我打算生二胎了，大号没练好，我养个小号重新练。” 叶檀清：“？” 叶檀清皱眉：“这样他不是会更生气么。” 得知爸爸要再生一个儿子，楚枫会很伤心吧。 “你不懂，就得叫他知道世间险恶，他才能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一天天不是作就是闹，这谁受得了？我在外面起早贪黑累的跟牛马一样，他倒是一出生就在罗马了，这还闹！” 楚爸爸是某音忠实用户，经常上网冲浪打赏女主播。 网络用语比叶檀清跟楚枫都丰富。 叶檀清沉默几秒：“…您真的要我说吗。” “说！等你回来就去找他嗷，不聊了，你做题吧，我应酬一下。” 叶檀清：“您不能喝酒，也不能吃高热量食物。” “知道了，”楚金源忽然笑起来，“嘿！有时候感觉你跟我第二个儿子似的，楚叔真稀罕你，你要是个女娃就好了，叫楚枫娶回来…哎呀算了，不跟你瞎扯了，挂了。” “……” 娶回来，楚枫娶他。 几个字听的叶檀清心里热乎乎。 租的老破小虽然还是死寂，但挂了电话后，他觉得身上有了点暖意，汲取着楚家父子给的一点点暖意，开始刷题。 参加各种竞赛，夺冠拿奖金。 下个月联系安娜和安娜未婚夫，准备提前成立青峰研究所，先从贵金属配件改造等小项目做起，攒点钱再做大的研究。 这次—— 是以他自己的名义。 做出属于自己的事业，平等接近楚枫。 再图谋占有！ 第160章 演的很真 * 周二上午。 早课需要八点半前进班。 宿舍里，七点的闹钟刚刚响过。 楚枫跟温小年就都起来了。 楚枫穿了件姜黄色t恤，套了个白牛仔外套，手臂扶着墙，连挪带蹦的去洗漱。 温小年已经洗漱过，正在厨房煮拉面锅。 还煎了三个鸡蛋和几只火腿片，做了简单的三明治。 俩人吃饱了才出宿舍，往教学楼去。 校园林荫小路上。 温小年穿着紫白色条纹宽t，牛仔五分裤，小辫儿扎的晃晃悠悠，不时扭头看看旁边励志前行的楚枫。 楚枫额头都冒细汗了。 温小年：“才七点五十多，不急，时间够用。” “是不是很丢人啊，”楚枫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周围，感觉这太狼狈，“操，都不如弄个轮椅让你推着我……” 他两只手臂架在拐棍上，很慢的往前挪着走。 慢就算了，这样真的很耗体力。 楚枫累。 “这有什么，之前1班那个谁，跑酷的时候摔伤手臂也打了石膏，也去教室上课啊，导员还夸他意志坚定，没随便请假，”温小年说，“轮椅…上楼梯咋整？” “！”楚枫一愣。 是啊，待会儿还得上楼梯。 正常单脚走都累到喘，不敢想三层楼的楼梯怎么蹦上去。 他一阶一阶的单脚蹦上三楼？ 楚枫瞬间焦躁：“我就应该直接请假！待着宿舍不出来就好了，上什么课，反正都三个多月没上过课，再旷课半个月能有什么差别。” 出来受这罪。 又丢脸，又折腾。 不如现在就回宿舍算了！ “没事啊，”温小年察觉他情绪要变，赶紧想办法，“…到楼梯口看看有没有熟脸，让谁帮个忙把你背上去，同学们还是很愿意伸出援手的，谁没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这都正常，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急。” 他们出都出来了，还背着上课要用的教材。 而且这马上就到六号教学楼。 现在放弃刚不是白走了？ 实在不行…… 温小年看看自己的手：“我试试背你啊。” “你算了吧！”楚枫知道温小年平地背着他还行，爬楼梯不可能背得动。 他身高一米八多。 温小年才一米七出头，体型又偏瘦。 还跟他一样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孩，从小没干过一点点体力活，温小年连饮水机的桶装水都扛不起来，属实是手无缚鸡之力。 楚枫好歹还能扛起两桶水。 当然楚枫没扛过，他感觉自己能扛起来。 还有十几米就到楼梯口。 “唉，我是力到用时方恨少……” 温小年往楼梯口看，一眼望去没见到什么熟脸。 大部分男同学都是没睡醒的模样，戴着黑框眼镜打哈欠，上楼梯的脚步都不带停的，赶着进教室。 楚枫已经累的快半死了，把两根拐棍靠在楼梯栏杆上。 两边腋下被拐棍磨到火辣辣的疼， 没有拄拐经验是这样的。 后背靠着栏杆，他皱眉喘息着翻手腕看表，时间是八点十九分。 距离上课铃敲响还有十一分钟。 楚枫拉不下脸真请谁背他，一咬牙一着急。 “我自己蹦，你帮我拿着拐！” 他要扶着栏杆单脚蹦。 温小年拽住他：“你别乱蹦跶，石膏要是落地再扭伤或者你摔了滚下去，命不要了？” “我是不是跟个废物一样。” 楚枫嗓音黯然，忽然冒出来这一句。 温小年语塞：“…哥，很小的事，你别这么说。” 楚枫心理应该是出问题了。 情绪偏悲观和自弃。 “……” “楚枫！” “楚枫？” 两道声音同时从身后传来。 温小年听的眼神一亮，咻的扭头：“——你们，你们三个是约好的吗？” 生活充满戏剧性。 刚才那两道喊楚枫名字的声音。 一声是沈承霖，一声是刑睿。 楚枫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想找个地缝儿藏起来。 怎么全都在！ “没有约，我在楼下等你们，等不到，”沈承霖穿着一套黑色运动装，手里提着一只双肩包，“后来猜想你们可能会提前出发，追过来的。” 沈承霖昨晚就想着要跟楚枫他俩一起上课。 早上就在宿舍楼底下等着，只是阴差阳错错开了。 这会儿才追过来。 沈承霖身后，穿着宽松黑t和深色牛仔裤的刑睿，今天看起来神采奕奕。 没了在海边时吊儿郎当的姿态。 刑睿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今天有一节关于航海的公开课。 他昨晚给叶檀清发微信，问有没有合适的课， 他闲着也是闲着，想旁听。 叶檀清就让他来旁听。 所以刑睿身后—— 是刚停好自行车，正走过来的叶檀清。 叶檀清还是冷峻平淡的模样，白衬衫和黑色单肩包，脚步靠近楼梯口的过程里，目光掠过一切，落在拐棍和靠着栏杆的楚枫身上。 眸底闪过疑惑。 楚枫的假石膏还不拆，并且拎着拐棍， 不去教室站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 知道他今天有课，所以站在这里装可怜， 想逼他搬回宿舍照顾他，对么。 楚枫手段很多， 叶檀清见识过不少次。 “太好了，你们谁帮帮我们，”温小年总算看见救星，三个都是熟人，帮个忙应该不成问题，“还有几分钟就响铃了，要迟到，谁背一下我哥？” 刑睿问：“知道脚残了不知道早点来？迟到也不亏，你们哪个教室？” 第135章 “三楼最西边那个。”温小年回答。 “就在咱们教室隔壁？”刑睿转头问叶檀清，“来得及吧，我先给他送过去。” 叶檀清没回答，望着楚枫的脸问。 “你自己不能走吗。” 非得要沈承霖或刑睿背着， 不觉得难看吗，楚枫。 “……” 楚枫愕然：“？” 气到说不出话了，握着栏杆的手指都发抖。 他很快冷笑一声抬起下颌。 “我行啊，我自己——” “叶哥！”温小年打断楚枫逞强的话，不能让他蹦上去，温小年解释，“我哥脚不行，他不能走，不然我们早就上去了。” 谁会拄着拐站这儿耗时间。 马上迟到了都。 “我！不用你们，你们都走吧，”沈承霖驱赶刑睿和叶檀清，很快把双肩包挂到自己身前，脚步直奔楚枫。 肩膀‘无意间’撞开挡路的叶檀清， 叶檀清差点让他撞到墙上去！ 刑睿挑眉：“沈承霖你看着点路行不行？你疯牛病啊。” 走个路横冲直撞。 “抱歉，”沈承霖朝他们笑了笑，扭头诚挚的看着楚枫，“我背你上去，我很方便。” 他跟楚枫是一个教室。 “……”楚枫眼睛还看着叶檀清。 可能是想臭骂两句，回怼叶檀清的冷漠。 又或者是想说…… ……我脚真挺疼的很难蹦上三楼，我走不了你看不见吗，我昨天坐地上起不来你看不见吗，你至于这么狠吗叶檀清，哪怕咱俩不在一块儿了，你就这么冷淡绝情的对待我。 我是欠了你什么，还是亏待了你什么。 别人、任何人都可以不管我，我不稀罕谁管我， 就偏偏是你啊， 你怎么真的不管我。 叶、檀、清。 “……” 温小年也没时间再说：“行，就你吧，快快快，拐棍儿我拿，你背着他先上去。” 他俩把呆愣着不会说话的楚枫，背起来往楼上走。 叶檀清跟刑睿跟在他们后面。 刑睿问：“你拿的动吗弱鸡成这样，用不用我帮你拿，叫声哥的事儿。” 他是问扛着两根拐棍正爬楼梯的男孩。 “拿得动啊。”温小年虽然拿的费劲儿但不想倒手，怕耽搁时间。 他一鼓作气的往上冲， 小辫儿颠颠的。 刑睿看着他的后脑勺笑：“温小年，你怎么总跟兔子似的。” “你才是兔子！”温小年没回头。 “……” 叶檀清上楼梯，抬眸看温小年的背影。 以及前面被沈承霖背着的楚枫。 对于楚枫非让人背着上楼的行为，作出四个字评语。 “演的很真。” “啊？演的很真？你说谁啊。”刑睿听见了。 他猜不到叶檀清是在说楚枫演， 因为是刑睿背着楚枫，去的医务室大楼急救。 他看着医生给楚枫打的石膏。 “…没谁。”叶檀清眸底有股闷劲儿。 他看着沈承霖背着楚枫，楚枫手臂圈在沈承霖肩膀上，沈承霖勾着楚枫的大腿，如果这是楚枫故意演的，故意要跟沈承霖举止亲密。 就是想要刺激他，刺激他去争宠， 那楚枫做到了。 叶檀清心里真挺酸闷的。 很不舒服。 烦。 第161章 怀孕 * 上午的课有三大节，都排满了。 虽然沈承霖很想在大庭广众下一直把楚枫背进教室。 但显然楚枫不想。 刚到三楼，楚枫就在楼梯口下来自己进教室。 一进教室吸引了不少目光，大多数都在好奇打量他的脚。 腿脚伤残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 是楚枫。 不少人在看见他之后，立即交头接耳。 “嚯，楚枫来了！” “他现在真的会上课？我以为他打着石膏不会来。” “他怎么瘸着腿都这么帅……” “蒋雯真带人把他腿打断了？是不是？” “别胡说！不一定是蒋雯吧，他谈那么多女朋友玩腻了就甩，挨打又不稀奇。” “玩腻了就甩？真的假的，你从哪听来的？” “应该是真的吧，校区情感论坛分析的，无风不起浪。” “6啊，这不腿断了也活该？” 一道阴毒声音出现：“…我早就说过！他们这种家里有钱的都这样，拿普通人当玩具，楚枫不就是脸长的还行吗，他这种畜生死了都不冤！” “林远你别酸了吧，我要是有花不完的钱我比楚枫玩的更花，天天会所嫩模，我都懒得在学校哄妹子，砸钱让别人哄我那多舒坦。” “哈哈哈，人之常情。” “林远，你没钱都还叫女主播发裸照给你，人家不发，你破防了让人家退你礼物钱，否则还不上贷款你要杀人全家，把人家吓得差点报警，这会儿你清高了……” “你们不懂！咱远哥只是网络重拳出击，现实里喜欢系花周嘉怡迟迟拿不下，这是替周嘉怡出气献殷勤呢。” “等等，周嘉怡跟楚枫有什么关系？” “蒋雯上一个，周嘉怡嘛。” “啥意思？” “听说周嘉怡怀孕了……” “！这么劲爆，楚枫的？” “应该吧。” “蒋雯不是硬扒都没扒下楚枫的裤子吗。” “可能楚枫喜欢清纯的？” “要真是楚枫的，为什么周嘉怡不逼楚枫结婚，这不是嫁入豪门的好机会？” “谁知道呢，兴许楚家私下给周嘉怡承诺生下孩子，只给钱，不给名分…我看电视里豪门恩怨是这样的。” “电视里？电视里孩子爸爸可不一定是谁。”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人周嘉怡看着不是会乱来的那种，挺活泼可爱的。” “假清纯吧，好姑娘能未婚先孕？” “不是，她自己就能孕吗，这事儿楚枫就没责任？” “别说了，渣男傻女。” “周嘉怡就是太单纯叫楚枫骗了。” “渣男！” “嘘，他们过来了。” “……” 对于班上的议论，楚枫进教室就停，导致他一句都没听见。 也不知道自己喜当爹这回事儿。 班里位置快坐满了，温小年他们三个往后排走。 经过倒数第五排的时候。 有个穿黑卫衣的男生瞄着楚枫的石膏脚，忽然嬉皮笑脸的喊。 “楚枫！你腿是让谁打断的？” “！” 周围同学们瞬间安静，等着听八卦。 “——让你爹啊，”楚枫头都懒得抬，声线懒洋洋的冷笑着，“你爹回家没告诉你？” 周围同学：“嚯。” 楚大少的脾气名不虚传。 黑卫衣男生猛地拍桌，站起来：“你骂谁呢！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在学校横行霸道吗，我告诉你，现在教育部正打击校园暴力，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声如洪钟，吼的莫名其妙。 “？”楚枫拐棍停住，缓慢的倒回来看人。 确定他不认识这个叫嚣的人。 旁边有人拽黑卫衣：“林远你是不是疯了？周嘉怡都不搭理你，你至于吗。” 黑卫衣男生就是刚才那个林远。 林远其实也有点怂楚枫，但就仗着教室里人多。 “跟周嘉怡没关系，是我自己看不惯楚枫这种人渣！” “吵什么…”温小年跟沈承霖就在后面呢，两步靠过来，站在楚枫身边。 温小年打量这个黑卫衣，忽然认出来。 “是你啊！你又想干什么？” 这是问林远。 楚枫扭头看温小年：“你认识吗？” 他对这个叫林远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不算认识，我看见过他，”温小年说，“两个月前咱在酒吧玩儿，你车不是叫扎胎了吗，警察调监控说是咱学校同学，可能喝多了无心的，酒吧老板给你补的车胎还道歉送了酒水，问你要不要立案追查，你说算了懒得搞……” “哦。”楚枫模糊想起来一点点。 好像是有这个事儿。 对他来说已经是六年多以前。 后来他跟温小年打车回，吐在出租车上。 那是楚枫唯一一次吐出租车上。 温小年看向林远：“扎胎视频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 楚枫停的位置附近有监控。 高清夜视的。 “叮——” 就在楚枫要跟这个叫林远的聊聊时。 上课铃响了，讲师跟助教也跟着进教室。 助教喊：“你们三个干什么呢？” “……” 楚枫挪腿，给林远留了一句话。 第136章 “中午放学别走。” 林远眼底闪过恐惧，硬挺着坐回座位里。 他就不信在学校楚枫还敢杀了他吗。 来啊！ 上课了。 讲师的课不太好懂，温小年也没什么心思听讲，他忍不住看林远背影，又看看他身边这位。 楚枫坐姿懒散，靠着后面的软垫椅背。 目光平视，不时低头往本上写字， 看着像很认真的在上课。 温小年小声问他：“哥，林远不会打你吧，他好像有点偏激，学委发微信说林远仇视你不是一两天了，因为他喜欢周嘉怡。” “…周嘉怡是谁？”楚枫问。 要他回忆一个六年前的女同学， 确实记不太清。 温小年惊讶：“哥你失忆了吗，周嘉怡！你前任，就是那个，让你喂她吃冰淇淋拍合照发朋友圈，你配合着发了几回嫌烦，就跟她分手了。” “…哦。”楚枫还是没想起来。 知道有这个人，但记不清脸。 哎，这都什么事儿。 楚枫无奈：“下课再说，你好好听讲别分心。” “我有点害怕，”温小年想，“要不我打电话叫点人来，看虎子他们睡醒了没有。” 虎子是之前经常跟他们去酒吧的混子同学，4班的。 现在很少联络，不去酒吧就不联络。 这个时间估计通宵完刚睡下。 楚枫：“用不着，估计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就算林远喜欢周嘉怡， 他就跟周嘉怡谈了不到三天，手都没摸过。 这有什么好纠葛的？ “好吧…”温小年点头。 但他想了想—— 给刑睿发了条微信。 第162章 畜生 “……” 【工商系2班 温小年：大佬，你下课能来我们教室一趟吗，有人找枫哥的茬儿。】 【刑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天除了当你们宿舍的人形救护车，还得当保镖？你是不是忘了我跟楚枫不对付，我去了肯定站对面。】 【工商系2班 温小年：我给你送皮肤，限量版，你不是买不到吗。】 【刑睿：不稀罕，你少烦老子！】 【工商系2班 温小年：有人持械互殴你不管吗？刑警官。】 十秒钟后。 【刑睿：！！！！！！】 【刑睿：（迷彩服小狗敬礼.gif）】 【刑睿：（迷彩服小狗瞄枪，有命必达.gif）】 【刑睿：（迷彩服小狗翻跟头扯降落伞，单膝跪地戒备四周.gif）】 【刑睿：收到！】 一声刑警官，一世警旅情。 简直喊到刑睿心缝儿里！ 刑睿脑袋里在放烟花，爽的他头皮发麻，差点一巴掌拍到叶檀清脸上，他两只熊掌落到叶檀清手臂，攥着光裸的手臂猛力晃了晃。 这会儿也不管叶檀清平时多高岭之花、不可亵渎了。 刑睿激动啊。 “？”叶檀清挣扎。 不喜欢手臂被人用炙热的手掌攥着，陌生体温很难接受。 刑睿呲牙咧嘴的冲叶檀清笑。 “我下课出警去。” 叶檀清：“什么景区…你先松手，别抓我。” “叶砸，叶砸！”刑睿压抑癫狂。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叫他一声刑警官。 谁懂，谁懂， 爽死了。 “……” 叶檀清很不适应，没有同龄人这么对待过他，刑睿应该是友好的，在向他分享喜悦感。 脸上挂着冷峻严肃的表情， 他放在桌上的胳膊，被刑睿摁着像摇栏杆似的晃个不停。 不知道说点什么能让这个人冷静下来。 叶檀清沉默以对。 嗡，好在刑睿手机又震了一下。 刑睿这才放过叶檀清。 【工商系2班 温小年：好哒。】 “哎呀。”刑睿忽然觉得这小辫儿男顺眼了很多。 原来经常向他求助，是因为觉得他是刑警官？ 小辫儿男一直觉得他是刑警官， 嗯，嗯， 他是！ 他给温小年改了个备注。 【人民群众】 * 三节大课终于结束，下课了。 同学们着急吃饭，离开教室的脚步都很快。 “你俩坐到门口那边，我跟他单独聊聊。” 楚枫坐姿懒散，斜瞥着前方那道黑卫衣背影。 嘴里话是朝温小年和沈承霖说的。 毕竟关于私人感情，不好让太多人听。 午时的教室热，楚枫把牛仔外套脱了搭怀里，露出里面姜黄色的t恤，手肘支在后桌桌沿儿。 等着那个叫林远的人过来。 “……” 教室里已经走空了。 温小年跟沈承霖坐在教室前门，安静的守着。 倒数第五排的林远，好像是在犹豫。 但抬头看看守着门口的俩人， 他咬咬牙，站起身走到楚枫面前，双拳紧攥着。 就这么恨恨的瞪着楚枫！ “…瞪什么？”楚枫在心底劝自己先别火，说清楚就没事了。 “你喜欢周嘉怡？你能不能坐下说。” 他仰头看人挺累的。 “是，周嘉怡现在是我的女人！”林远长的黑瘦，很普通的五官，但有一双挺阴鸷的三角眼，“她只是不承认她喜欢我。” “？”合着是个妄想狂。 楚枫懒得管他俩是不是互相喜欢，单刀直入：“我跟周嘉怡没有任何关系，你找我的茬儿纯属莫名其妙。” “你这个畜生！”林远双目喷火，像是下一秒就能打到楚枫脸上。 他吼的声音能震到走廊上。 “可你让她怀孕了，楚枫你个畜生！” “！” 门口的温小年跟沈承霖都愣住。 也包括—— 隔壁班下课后，一起过来的刑睿跟叶檀清。 俩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句。 “嚯，”刑睿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低声朝叶檀清八卦，“…原来是情感纠纷还弄出了孩子，难怪要互殴呢，如果是真的，楚枫挨打可不亏。” 怀孕，情感纠纷，孩子。 叶檀清眸心直直望向那抹坐着的姜黄色身影。 心脏一寸寸发凉。 ‘你跟蒋雯，或者其他人，有上过床么。’ ‘没啊，手都没牵过。’‘我初吻就是咱俩订婚那天。’‘你以为还有谁上过我的床，老子就跟你睡过。’ 他问过楚枫的，楚枫也这样肯定的回答过。 如果前世他俩结婚的时候，楚枫也没有过丝毫性经历。 那这会儿的怀孕是…… 楚枫在骗他么。 骗他？ 当看见那个穿黑卫衣的男生攥拳，冲着楚枫大声吼叫，叶檀清大脑懵然、轰然、绝望的快步走过去，完全是身体下意识反应。 刑睿他们都惊呆了。 刑睿：“…这会儿就上啊？” 不等楚枫先挨俩大嘴巴吗。 爱玩弄女孩感情的人，挨俩大嘴巴子很应该吧，刑睿感觉。 叶檀清穿过一排排空着的桌椅，很快站到楚枫桌子侧边。 他朝黑卫衣说：“请你退后一点。” 不要攥着拳头离楚枫这么近。 “！” 林远问：“…你，你来干什么？” 他认得这是学生会长叶檀清。 “没错，你来干什么？”楚枫拧着眉朝叶檀清说，“我用你掺合？你才应该退后一点。” 真是麻了，怎么每回他遇到破烂事儿， 都能让叶檀清看见。 叶檀清没理会楚枫的话，只沉默的看着林远。 眼底没什么温度。 “……”林远往后稍微退了两步。 出于对学生会长本能退让，以及，叶檀清这个人平时就够冷厉，此刻的目光更甚，盯的林远有点怵。 后面的刑睿姗姗来迟：“楚枫啊，你小子玩出大事了吧，谁怀孕了？不能是蒋雯吧，那你小子可有福了，下半辈子都逃不出她的魔爪。” 要遭老罪喽。 “放屁呢，”楚枫愈发烦躁，余光都是旁边站着的人。 “谁怀孕都不可能跟我有一丁点关系。” 林远暴怒：“你当然不承认！你根本没想过娶她，你就是个人渣败类，没想过要结婚你碰她干什么！” “你有病就去治好不好？谁跟你说的我碰…”楚枫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但就，很烦，“…其实我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不过看你太蠢，懒得跟你为这种破事儿纠缠。” 楚枫烦的指尖敲桌：“我跟周嘉怡什么都没有过，手都没牵过，不到三天就分手了，听清楚没有？” 叶檀清听的神色微动。 楚枫说没有… “你才是放屁，你睁着眼说瞎话，你个畜生！” 第137章 林远连声辱骂楚枫，情绪更激动了。 叶檀清皱眉打断：“你没有资格这么骂他，想解决问题就注意你的言辞。另外，你是女方家属吗，你有确切证据证明女方怀孕跟他有关系？请拿出证据。” “——够了，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楚枫忍无可忍，现在是叶檀清先打破普通同学的距离，他就不需要对他尊重了，“你滚行不行啊？” 他根本不用叶檀清插手。 能不能滚远一点。 死远一点！ * 第163章 土皇帝 你滚行不行？ 楚枫丝毫不给叶檀清留脸，吼习惯了。 惊呆了旁边的刑睿跟林远他们！ 刑睿就站在林远旁边，靠坐在过道另一边的桌沿儿。 正跟林远诧异看着叶神的脸，看这位在外面一丝不苟、肃冷端庄的叶会长，被楚枫叫骂着喊滚。 而且叶檀清好像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没有丝毫反应或回嘴。 这种毫不客气的相处模式，一般只有两个可能。 1，太熟。 2，楚枫对谁都狂。 刑睿剑眉一皱就帮叶檀清找脸：“喂！你这就有点不识好人心了，我跟叶檀清过来瞧瞧怎么回事儿，你什么态度？” “你也滚，狗拿耗子！” 楚枫双臂交叠抱在胸前，满脸不耐。 一个刑睿一个叶檀清， 用他俩掺合？ 去死吧。 “……” 很明显是第二项， 楚枫就这逼人。 “嘿，你再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抽你？”刑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看不惯楚枫。 因为打小就是他对别人这么狂。 碰见个楚枫跟他一样狂，比他还混账不讲理。 他跟叶檀清过来帮忙，楚枫不说句谢谢还毫不客气的撵他俩滚，以及之前，他跑腿送楚枫进医务室，两三回。 也没听楚枫嘴里有过半句谢谢。 就楚枫这个人，身上有种‘全世界都得惯着我’‘我干什么你看不惯你就去死’‘你不顺着我我就蔑视你’‘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 就这个刺啊，一点人情世故都没有。 刑睿是真想一巴掌抽楚枫脸上。 看不惯楚枫这副猖狂嘴脸。 刑睿抬手摸了摸寸头，语气嫌恶：“你就庆幸我现在年纪大了，成熟了，要是在小学或者初中，你这号东西我一天打三遍，非把你的狂劲儿治没了不可。” “？”楚枫也不是第一回跟刑睿杠上，“彼此彼此吧，要是初中我能把你揍的站都站不起来，憋着蹲局子都得弄你。” 初中是男人一生中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期。 惹急了真敢拎起刀子撵着砍。 刑睿懒得吵：“我说楚枫，咱都是同学，你一天吆五喝六的自封土皇帝了，这你的教室啊，谁都得滚？” “我就土皇帝了怎么着？”楚枫烦躁。 林远在旁边像找到了主心骨，连着点头愤恨道。 “没错！楚枫就是这种人，仗着家里有钱就横行霸道，把我们当他的玩具随便霸凌，欺男霸女，放古代都得满门抄斩！” 哎呦，刑睿跟林远统一战线了。 敌人是楚枫。 楚枫被气的头顶冒烟：“明白了，你们一群人乌泱泱组团过来骂我来了，一会儿说我让人怀孕，一会儿说我土皇帝，实在不行直接报警吧，你们少跟我哔哔！一群傻逼。” “我就是来出警的，主持公道。”刑睿说。 楚枫不耐烦：“你出你爸的警！你算干什么的用你主持公道？冒充警察你还当真了，你等着我告你，让你退学蹲大牢。” “你来来来来来！”刑睿被整的一头火。 没人能跟楚枫好好交流。 林远在旁边：“周嘉怡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我早就报警了告你强奸，你个强奸犯楚枫！” 强奸犯？ “我他妈说了我没干！”楚枫唯一的好脚踹在桌腿上，桌面都移了几寸，“我什么都没干你是听不懂人话？你他妈聋啊林远，你没长耳朵吗？傻逼东西去死吧！” 楚枫暴躁的声音在教室回响。 林远吓得往刑睿那边蹦：“干什么！干什么你要打人了，你是不是还想杀人灭口？” “？”楚枫歪头挑眉，笑着朝林远做口型： 傻逼。 就骂了怎么着。 林远敢动他一手指头试试。 叶檀清低声：“…可以报警，让他拿出证据。” “关你屁事你把嘴闭上！”楚枫扭头吼他。 耳朵不想听见叶檀清的声音。 叶檀清瞥一眼楚枫的头顶发旋：“……” 呵。 闭上就闭上。 谁怕谁。 “……” 温小年跟沈承霖还守着门口呢。 毕竟没掰扯清楚，不让更多人听见的好。 他俩看着门，要是来人了能提醒一下。 沈承霖屁股底下长钉子，跃跃欲试好几次想去楚枫身边。 但温小年拽着他：“你都听不懂中国话，别去添乱了，你敢打架会被停止交换生身份，遣送回国，那边三对一，够用。” 那三个要嘴有嘴，要武力有武力，要脑子有脑子。 沈承霖过去没啥用处啊。 这是温小年快速分析出的局面。 但当那边楚枫开始踹桌，温小年吓得一抖：“——哥！你好好说啊。” 就一只脚还想打架？ 楚枫正掏手机：“我跟这几个傻哔说不通，不是说我强奸吗，又欺男霸女，报警就得了，还有这个人扎我车胎，我要他赔钱！” 四个轮胎带运费两万三。 再加上楚枫的精神损失费和名誉补偿， 必须叫林远出出血。 “你不能报警！”林远急了，往前一冲想抢楚枫手机，“车胎不是我扎的！再说你当时没有立案追究，你现在追究谁管你？” 虽然楚枫不让叶檀清多管闲事。 但叶檀清没忍住侧身，抬起手臂挡住林远的动作，声线冷静：“只要没过诉讼时效期，他有权追究。” “？”楚枫扭头瞪叶檀清。 ——我让你说话了吗。 叶檀清立即闭嘴，抿唇不语。 假装自己没发出过声音。 不说就不说。 瞪什么。 “……” “反正你不能报警，”林远被挡着，更跳脚。 他换了个颇显正义的说法儿。 “你报警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周嘉怡被你搞大肚子，她名声就完了，楚枫你个畜生，你就是要把她毁了。” “？”我操，我操。 楚枫彻底炸了：“去尼玛的傻哔！我现在就给周嘉怡打电话，不管她告不告你，我告你造谣告定了，傻哔，你等着接法院传票。” “你打，你跟她对峙，是她亲口告诉我说孩子是你的，”林远喊着，“你还死活不认！” 女方亲口说的？ 叶檀清脸色变了变，低头看楚枫鼻尖。 他很想相信楚枫，但楚枫在他这里信誉度不足。 前科太多了。 他想问楚枫到底有没有过性经历， 如果有过，是跟谁？ 可是这会儿人多，不方便问。 待会儿找机会问问吧。 问出口最差就是楚枫暴怒，骂他几句，或者再扇他一巴掌。 叶檀清能接受这些后果。 挨巴掌也要问。 “……” 刑睿这会儿完全是看热闹状态了， 楚枫让他滚，不让他管。 他就等着看楚枫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随时准备鄙视加嘲讽，如果电话打过去，周嘉怡真控告楚枫强奸，刑睿打算当场控制犯罪嫌疑人，等着警察来了直接移交。 “她亲口说的？林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在我耳朵里跟放屁没什么区别。”楚枫冷笑，手机已经拨号出去了。 他感觉—— 林远就是个普信偏执的妄想狂！ 先听听周嘉怡怎么说。 第164章 暴戾 空荡荡的大教室里，后面几排四个人都盯着电话。 楚枫把手机放桌上开了免提。 响铃过后电话很快接通。 “喂？”一道略带意外和紧张的女孩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周嘉怡没想到还能接到楚枫电话， 分手之后她发过几次表情包，楚枫都没回她。 “周嘉怡？”楚枫连这个声音都没印象，喊名字确认一下。 对面：“嗯嗯，是我，你、你有事吗？” 女孩紧张到有点磕巴了。 “……” 叶檀清跟刑睿听着没什么感觉。 但林远是咬牙又攥拳，眼神嫉妒的像淬了毒。 周嘉怡面对他的时候不是这个状态，不是说周嘉怡故意对楚枫撒娇，是女孩面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不自觉的会声音温和点。 第138章 就是那种听着软软的、温声细语。 林远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哎。”刑睿勾了两把椅子，给叶檀清推了一把。 俩人都在旁边坐下。 林远看看他们，也跟着坐下。 楚枫盯着正对面对他满脸仇恨的林远，稍微倾身朝手机问：“你认识一个叫林远的吗？” “……啊！”那边的周嘉怡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反应是诧异和无措的，“他、他真的去找你了？” 哦，那就是认识。 楚枫也听不出来俩人什么关系，直接问：“他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不是的！”电话那边的女孩语气有点崩溃，“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没怎么来往过，是他一直纠缠我，不，是骚扰！在学校就围追堵截，我报警了他还不收敛，我最近身体不好就干脆请假一星期，没去学校，他前几天竟然给我家里，给我妈打电话，还说要趁我家里没人的时候，来我家找我……” 姑娘说到后面， 声音里都染上恐惧了。 谁能不害怕？ “……” 刑睿眼神变了，冷冷的盯着林远看。 这不是潜在的犯罪分子吗。 林远被盯的出冷汗，急忙对着手机喊。 “嘉怡，嘉怡我是林远！你不用怕楚枫，其实你心里也喜欢我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侮辱过你，你觉得你配不上我了你才——” “去尼玛的你脸真大！”楚枫鄙夷的看着林远，“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人品败坏还一股子强奸犯的味儿，长的跟印度路边吃屎都抢不上热乎的狗一样，她还配不上你了？你真敢说。” 听这个林远说话是真恶心。 刑睿点头：“…我说句公道话，别说是跟楚枫好过，人家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还能考上海大这种名校，躺地上让大卡车来回压八趟起来往你脸上吐个吐沫，你都得跟过年了似的。” 刑睿：“你别太抽象，我会手痒。” 这是真的。 “……” “……” 林远沉默了，敢怒不敢言。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 周嘉怡没想到楚枫这里这么多人！ 但听见楚枫跟不知名男生，都在帮她骂林远。 周嘉怡有了点勇气，都哽咽了：“…我妈还以为他真是我男朋友，打了我一巴掌，我……” “嗐，碰上这种神经病…等一下，”楚枫想起来打电话的目的，“他今天找我来了，说你…怀孕，孩子是我的，骂我是畜生，还说你要告我强奸，我记得咱俩手都没牵过吧？”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 教室里随即陷入安静。 楚枫他们几个人都盯着手机看，等周嘉怡回答。 “…嘉怡，你别怕，你把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不想承认也不行，我一定替你问楚枫要一大笔钱，你把孩子打了，我不嫌弃你，”林远小声跟电话说，“明天我就去你家找你。” “！” 电话那边的人都快吓疯了。 周嘉怡断断续续的说：“…楚枫，我们…其实也…可以有孩子…吧。” “？”楚枫惊愕，“我跟你连手都没牵过，怎么有孩子？” 叶檀清喉结缓慢的滚了一圈。 感觉呼吸不畅。 周嘉怡：“……可以有，就是你的孩子，你认了吧，你就告诉林远我有了你的孩子，让他不要骚扰我了，求求你……” “……” 其实这话就很明显了。 不管楚枫跟周嘉怡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周嘉怡现在遇到困难需要帮助。 楚枫认下来，把林远警告一顿就行。 “我没法儿帮你撒这个谎，”楚枫皱着眉，其实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帮忙，但觉得不能这样帮，“因为我家里人知道了会当真。” 家里人？ 叶檀清指尖稍微蜷缩，这个家里人。 是说他吗。 楚枫：“我爸那个人你不知道，他听风就是雨，赶明儿就上你家商量婚事了，咱俩也不适合结婚，又没感情，你说呢。” 楚枫面对女孩的时候比较委婉。 就是没感情，不可能结婚， 所以别有这种误会吧。 “楚枫……”周嘉怡哀哀的喊了一声，也察觉这样不太好，“好吧，那，不是你的。” 楚枫：“……” 楚枫：“不可能是我的。” “嗯。”周嘉怡应声。 她又得被林远接着骚扰了。 “什么，什么意思？”林远用一种不知道是惊还是怒的表情，朝电话吼，“那你到底怀孕没有！孩子不是楚枫的是谁的？你个骚货！你到底有多少男人？” “——？？” 最后那两句把在场所有人都听愣住。 电话那边传来丢开手机、闷声哭泣的声音。 显然女孩子崩溃了。 周嘉怡没有怀孕，她都还没有过性行为。 面对林远这种人应对不过来，听闺蜜支歪招，让她就说自己怀孕了，正常男的听见都会放弃吧？ 没想到林远不正常！ 周嘉怡起初没想说是楚枫的孩子。 但她近期没跟其他人谈过恋爱，林远逼问她孩子是不是楚枫的。 她只好说是。 最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林远来她家找她，精神状态很痛苦，疑神疑鬼。 窗帘被风吹出一点动静，她都能吓得浑身发麻不敢动。 周嘉怡的哭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很无助很无助。 “服了，”楚枫忍着想一拳干爆林远脑袋的冲动，对手机说，“周嘉怡！联系律师告他性骚扰、污蔑、诽谤，我跟你联名，这种神经病你不用搭理他。” “去警局备案，申请人身保护。”叶檀清的嗓音沉稳清冽，能被那边的女孩听见。 刑睿急的拳头发痒：“叶会长，这种人继续待在学校很危险，让校方介入给他做个精神鉴定，暂时休学吧。” “可以考虑，我打一份申请报告。”叶檀清点头。 林远直接破防了，瞪着楚枫喊：“光脚不怕穿鞋的！不要以为你们有钱有势我就怕了，楚枫你别逼我！你敢告我你等着瞧，我他妈弄死你！” “——砰！” 一只手掌五指张开，猛地拍在楚枫跟林远中间的桌面上。 力度之大，动静之猝然。 把楚枫都吓得往后仰！ 楚枫目光诧异，顺着眼前这只手背带有青筋凸起的手，看到劲力手臂和清冷寡淡的白衬衫，看到起身弯腰、拍桌时微弓着的脊背。 看到这个人紧绷着的侧脸，和鼻尖。 确认罕见迸发暴戾感的人是谁。 叶檀清盯着林远，声线缓慢且沉：“他百分百会告你，你要弄死他就请现在，冲我来。” 不用等以后，不用等叶檀清不在的时候。 请林远现在就动手吧。 来。 第165章 感性 “……” 叶檀清声音极其沉静。 除了略有一点沙哑之外，基本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但就叫桌子附近三个人听的愣神和诧异。 刑睿不知道叶檀清被楚家资助这件事，他的诧异就更明显：“什么意思，林远要杀了楚枫你替他挡着啊？” 莫名其妙，这俩人接触才大半个月， 关系这么突飞猛进吗。 林远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你们…你们……” 他想说叶檀清跟楚枫狼狈为奸什么的。 可对着叶檀清严肃的脸，不敢说也觉得词汇不适配。 但叶会长确实在维护一个人渣！ 空白的大脑搜寻半天，林远想到一个词汇，恍然大悟：“——好啊，原来学生会会长也捧高踩低，你就看他家里有钱给他当狗，他楚枫给了你多少钱？你等着，叶檀清你等着！” 叶檀清：“恭候。” 楚枫下意识：“你恭候个屁啊！” 恭候这个神经病杀人吗？ “你俩别管了，摆明了跟这个人说不通，我先给他普普法吧，”刑睿手掌攥着林远的帽衫，很轻易就把林远从椅子上拖拽起来。 他径直拖着人往外走：“跟我到厕所隔间里聊聊，我听听你怎么骚扰的女同学，这儿有监控不好问，你刚才说，还打算趁家里没人的时候，找去那姑娘家里？” “喂！你想干什么？”林远被一彪形大汉拖着，吓得脸都白了。 完全失去辱骂女孩时的超雄气势。 他现在就像一只恶臭的老鼠，被黑猫警长拖着拽着， 孱弱的缩着脖子打颤。 林远撅着屁股，扎在刑睿的腋下扭动挣扎：“…放开！你没有这个权利，你没有权利把我拽到厕所，我不去，我不去！”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进了厕所没好事。 “都是同学，我喊你一起上个厕所你怕什么呢，这儿可是学校啊，乖，跟我来吧。”刑睿爱干这种事儿。 第139章 当然不会真的打人。 他只是喜欢用不违法的手段吓唬吓唬，从‘嫌疑人’嘴里得到‘作案过程’以及‘证词’，很享受这种怪异审讯的感觉。 虽然看起来会有点幼稚，但这是他接近理想最近的方式。 而且也变相的是在做好事吧。 只要不违法就行。 “？”温小年跟沈承霖都愣怔看着刑睿像拖小鸡仔一样，把林远从教室里拖走了。 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哥，”温小年扭头看后面坐着的人，没管刑睿了，“咱们现在报警吗？我刚才搜了一下，周嘉怡那边的纠纷最好由她自己出面，咱们这边可以用‘恶意损坏他人财物’，报警申请先拘留林远，三到五天稳的，酒吧老板已经答应把扎车胎视频传给我，他们法务有保存监控片段。” 毕竟修车胎的两万块是酒吧老板出的钱， 人家的财务和法务都有留据。 温小年刚才拿手机就在忙活这些，研究怎么做才能把楚枫的权益最大化。 让林远得到严惩！ 楚枫回：“等视频传过来了就报警…你赶紧去盯着刑睿啊！别叫他过火儿，否则我还莫名其妙欠他个人情，他一动手事儿就大了，你忘了他家里干什么的？” 林远那种货色只要留伤痕，肯定得咬着刑睿不放。 那么—— 刑睿档案留污点，后果会很严重。 至少从军从警都没希望了。 万一林远再利用媒体做文章，造谣刑睿仗着军二代身份在学校逞威风， 哪怕刑睿没做错，刑家也得被议论好一阵儿。 又是邢家小叔刚调动过巡洋舰，配合拍摄的超敏感时期。 刑睿就不该掺和进来！ 楚枫如果是刑睿，遇到这种事躲都躲不及。 他一开始就喊着让刑睿滚，也有这些原因在。 林远那个人摆明就是一坨屎，沾谁谁臭。 楚枫不想拖其他人沾屎。 “！”温小年懵了。 这才意识到放任刑睿把林远拽走，有多危险。 他猛地起身：“我去跟着看——不行，我自己恐怕拽不住刑睿，沈承霖你跟我来！快点儿。” 沈承霖：“？”不想去。 沈承霖：“我不去，我要陪着楚枫。” 他跟温小年一走，教室里就剩楚枫跟叶檀清了。 不能让这两个人单独相处。 至于队长刑睿出不出事…… 跟沈承霖没关系啊。 “你来不来？”温小年拽了两下拽不动，急眼了问沈承霖，“那你、暑假夏令营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 暑假夏令营。 沈承霖脑子还是机灵的， 当即领悟温小年说这话的意思！ 只要他听温小年的话，楚枫他们去夏令营就带他，否则他别想提前知道楚枫报了哪个团。 就算提前知道， 温小年几句话也让楚枫临时改团换地方。 沈承霖早就看明白了，楚枫其实很听温小年的话。 比如从某一碗粉丝汤事件过后， 每当吃饭找座位的时候，他再也没能坐到楚枫身边，每次都是楚枫主动跟温小年坐一起，不给他抢座位的机会。 沈承霖心底对温小年这种胁迫手段，非常不满！ 温小年这个人看着纯真良善， 手段挺黑的。 但面上，他站起身朝温小年笑了笑。 “好的小年，我跟你去吧。” 温小年玩阳谋， 沈承霖只能吃哑巴亏。 他俩起身离开教室，离开之前。 沈承霖扭头用警告的目光看叶檀清！ 他到现在，还觉得叶檀清忽然搬出宿舍，是他在海边酒店的威胁起作用了。 这会儿如法炮制， 让叶檀清不许趁他不在的时候， 蓄意勾引楚枫。 “……” 对于沈承霖警告的目光。 “他很喜欢你，”叶檀清站在楚枫身边，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在楚枫疑惑的眼神里，他很不情愿的说了个名字，“……沈承霖。” 沈承霖也很喜欢你。 还背你，你只是演戏而已就让他背。 他手还放在你腿上虽然穿着裤子。 叶檀清心底在冒酸水儿。 尽管已经冒了一上午。 想起来还是酸闷。 他俩一坐一站，叶檀清低头就能看见楚枫的脸，眼神幽幽的跟楚枫对视。 两个人现在确实没关系，叶檀清也没想再有那种不稳定的关系。 但没关系丝毫不影响占有欲作祟。 叶檀清吃醋。 很会吃。 “…好像吧，”楚枫冷笑，漫不经心盯着教室门口，“谁喜欢我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滚？” 叶檀清：“……”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好像一瞬间就变得沉闷，像无形中有透明的亚克力玻璃罩，把他们俩罩住，罩在这几张课桌附近。 四周墙角还有摄像头若干。 深蓝色条纹厚重窗帘，因为最后一节课的刺眼阳光，被靠窗的同学拉开了。 窗外阳光隔绝在玻璃窗和布帘外，只从缝隙里投进来几束。 正落在楚枫前面一张课桌的桌面上。 阳光在宁静空气里，扯出几道金灿灿的腾烟光束。 空气里总有似烟的轻尘飞舞。 “……这不是你的教室，”叶檀清憋了几秒，学会不久前刑睿的一句话。 他自己又擅作主张的添了一句。 “我不想滚。” 他想跟楚枫多待一会儿。 虽然坚定要搬出宿舍，并断绝资助关系的人是他。 但想跟楚枫单独待着的人，也可以是他。 矛盾吧，人就这样。 强逼着自己要理智至上的时候， 在秤杆的另一端，感性就成了会坠底的心魔。 还是会想你，哪怕有怨你。 那能怎么办呢。 叶檀清重新坐在椅子上，双腿自然分开，面朝着楚枫。 坐这个位置把楚枫堵在课桌里了。 他低头看楚枫的腿，低声并且诚恳：“为什么还不拆掉石膏，这样走路不会累么，拆掉吧。” 用拐棍不方便，不想你被别人背。 不要演这种戏给我看。 我一点都不想看。 “……” 第166章 咬他 “……” 叶檀清堵在课桌边坐着，楚枫听见他说话，才把目光从门口收到这个依旧穿着白衬衫的人脸上。 刚才看叶檀清拍桌子又维护他的表现。 还以为这会儿要跟他说那三个字。 对不起。 没想到叶檀清会来这么一句。 怎么不拆石膏？ 楚枫罕见的没动气，也可能是生不起气了。 就觉得离谱。 他用还挺平淡的嗓音回答叶檀清：“怎么我拆不拆石膏碍你的事吗，还是我瘸着腿碍你的眼？你不看我就行了，闭着眼睛滚吧。” 赶紧滚。 “…我明天就要走了。”叶檀清垂着眼说。 意思是如果楚枫演戏给他看， 明天他走了看不见，石膏的存在就没意义，现在可以拆掉了。 否则楚枫接着演下去，就只会继续行走不方便。 还得让谁背着。 不要背着。 “……” “……” ——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句话像闷雷一样，砸在楚枫有点躁的脑海中！ 大脑波动忽然就安静下来。 变成豆花。 走。 叶檀清要走。 去哪儿？ 以后都不回来了，转校？ 去外省或者是外国，这辈子不再跟楚家有关系。 所以是往后都看不见叶檀清了对吗。 重来一世，断这么彻底。 真狠呐。 “……”安静中，楚枫放在桌上的手无力耷拉下来，搁在腿上，手指在牛仔裤上止不住轻颤，他就双臂叠抱着，把手指藏起来。 牙关也开合几次，但说不出话。 心头很清晰的咯噔一下之后，被叶檀清要走的这个消息，往心上烙了个小洞。 就跟他小时候拿燃烧的木炭燎花奶床单似的。 可是，这个洞慢慢的越来越大了。 焦黑正在覆盖住鲜红的表层。 心脏跟脑袋一起放空。 “…哦，”楚枫无所事事的坐在这儿，一开口声调就是哑的，“确定么，要走。” 他问的时候视线凝落在桌角， 那里能看见叶檀清的手，在棕黄色桌面随意放着。 叶檀清回：“嗯。” 高数竞赛报了名就不能改。 确定得去参赛。 “……” “……你干嘛提前告诉我，是想让我跟你说句恭喜？”楚枫感觉自己眼睛有问题，不行，他这会儿死都不能掉眼泪，“哈，可算叫你逃出生天了。” 第140章 难怪可以那么干脆的搬出宿舍， 他怎么求都不留下，这要走的念头想六年了吧。 叶檀清就不怕他断了他的逃生路？ 得是有多自信，就这么直接说给他听。 以为他是什么很有理智的人吗。 楚枫忽然转头看着叶檀清。 “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比如他俩一起退学，楚枫把这个人弄晕了关到某个别墅地下室去，就待着，能待几年是几年，最后被谁揭发出他囚禁的罪行。 他就放一把火，把他跟叶檀清一起烧死。 这样，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楚枫很想好好的，但叶檀清总是不听话。 他明明什么手段都用了。 这一世没有强行来，也有顺着叶檀清慢慢的，想过要先从接触和暧昧开始。 怎么还是不行啊。 叶檀清不能走。 就算俩人一起变成尸体，叶檀清也别想真的把他甩了。 楚枫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都不怕。 安排好爸爸和小年， 他跟叶檀清死吧。 但是—— 相比于他此刻毁天灭地的绝望，脑袋里有一万个法外狂徒的偏激思维往外冲。 另一个人就显得很淡然无辜。 “什么？”叶檀清根本没听懂楚枫的话。 是不让他去参赛么。 楚枫在乎这个？ “……” 楚枫没回答，在眼泪要从眼眶跌落的前一秒，他猛地拽过叶檀清右手臂，低头，狠狠咬上去。 “！”叶檀清疼的呼吸一窒。 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了，能感受到楚枫两排挺锋利的牙。 楚枫是用了最大力气咬的，舌尖舔到微咸和温热，但竟然没有想象中能咬下一口肉的画面。 人的咬合力，不足以徒口撕裂臂肌。 楚枫呼吸急促的拂在叶檀清手臂皮肤上，牙关持续用力没松开，感觉那点肌肉在他嘴里被钝钝的咬皱在一起，这个过程很漫长。 暂时还没出血，可能要等肌肉弹性被牙尖扯到极限。 牙锋才能刺破皮肉。 “呃…”叶檀清皱着眉闷哼，手臂传来的巨痛让他额头冒汗了，喊人，“…楚枫。” 为什么忽然咬他，咬这么重。 事实上如果手边有一柄火红的烙铁， 楚枫也能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按叶檀清身上，哪怕是脸上。 要打个烙印，看他怎么走。 走到哪里都还得姓楚。 关于叶檀清这个人的归属权，楚枫脑袋里没有任何法规和道理可讲。 叶檀清在他这儿就是不可以有人权。 就是只能当他的狗。 他们吵架闹别扭，他可以不理后花园拴着的狗。 但狗不能跑，不能逃离这个家。 楚枫不计后果的霸占着。 哪怕被法办枪毙，他也要先弄死叶檀清。 不管是爱还是恨吧， 就这个劲儿。 教室里，楚枫发狠咬着叶檀清，自己先往外喷眼泪，好几颗滚烫的泪滴砸在叶檀清手臂上。 叶檀清能看见楚枫的眼泪。 所以就连挣扎，或抽出手臂的动作都没有。 “别、哭。”叶檀清说。 楚枫抽噎着，终于咬到没力气。 他牙根酸软的撒开嘴，打量自己的杰作。 他又伤害叶檀清了。 叶檀清的手臂正在生理性颤抖，带着水渍的、很狰狞的一圈咬伤痕迹，冷白色皮肤在那一圈咬痕处，变成肿胀的紫青色血红，很可怖的咬痕。 一时间都分不清他俩哪个是狗。 谁牵着谁的狗链子，不自知。 楚枫低着头，掀起自己姜黄色的t恤下摆，露出肚脐的擦擦脸，没有体面的形象可言。 又拽着t恤下摆去擦叶檀清手臂，本意是把口水痕迹擦掉。 但布料揉上刚咬到翻肉肿胀的伤， 疼痛感加倍！ 叶檀清攥了攥手指，倒吸气。 “…好痛。” 他声线没带正常人被咬伤的那种怒意，只是安静的诉说体感。 仿佛一个任由楚枫随便折腾的奴隶。 会疼，但不躲。 “——好了，”楚枫眼圈红着，解恨并坚定的说，“我现在回宿舍收拾行李，你明天要去哪，我也去。” 叶檀清转学，他也转。 叶檀清出国，他也出。 反正就得在一块儿。 不管重生多少次，就分不开。 脚伤跟手臂的咬伤扯平。 毕竟楚枫脚伤是自己踹门弄的， 就算全都怪在叶檀清头上，咬这一口也够了。 稀里糊涂的扯平，或扯不平。 就这样吧！ 他黏叶檀清到死。 “……” 叶檀清抬起刚被咬过的手臂，掌心摸上楚枫的脸颊。 把楚枫颧骨处没被t恤擦掉的泪滴，用指尖抹开，指腹蹭了一下楚枫湿漉漉的睫毛。 楚枫没躲没动， 闭着眼睛给他碰睫毛。 刚咬过一口很解气，就少见的乖巧极了。 一片安静中。 叶檀清实在不明白，低声问：“…你要跟我去云城么，我考试三天，周六下午才结束，你会在酒店等我三天…？，还是你自己报了旅行团。” 楚枫是不是想跟一起他去临省。 去就去，为什么咬他。 不能好好说么。 “……” “？” * 第167章 骗子 云城，考试，三天。 嗯？嗯嗯？ 楚枫紧闭着的睫毛猛地睁开：“考试？” “…考试。”叶檀清指尖没来得及收走，指腹被睫毛扫出几簇湿痕，无声的移到眼角附近，再蹭蹭。 眼角皮肤刚被水渍泡过，好嫩。 楚枫正呆滞眨眼：“三天？” “嗯，”叶檀清没察觉哪里不对，好脾气的重复，“三天。” “你三天以后会回来？” “当然。”叶檀清说。 不回来上学能去哪儿。 又没有家。 “……” 楚枫冷着脸，用比‘ok’的手势，拎开叶檀清贴在他脸颊上的手指，怕自己脸的热度把对方手指烤熟了。 找了个节点先发制人。 他沉声：“谁允许你摸我的。” 他俩没关系， 这人凭什么摸他脸和睫毛。 “…没有人允许，”叶檀清实话实说，盯着手臂上的咬痕默了默，反问，“难道要被允许，才可以摸？” 废话！ 你大街上能随便摸人家脸吗。 楚枫转开脸，无奈又烦：“当然。” 重复这人刚说过的两个字。 “可是，”叶檀清垂着眼，语气慢吞吞，“你咬我的时候，没问过我可不可以。” 你大街上能随便咬人家手吗。 “……” 楚枫嗤笑一声：“我咬你是因为你活该。” “那，你也活该…被我摸。” 叶檀清很公平的说。 楚枫：“？” 又顶嘴。 叶檀清竟然又跟他顶嘴。 不就是讲道理吗。 楚枫深吸了一口气：“我咬你，是因为我脚受伤了，脚是踹你的门伤的，你得负全责，被我咬一下算扯平！” 楚枫不是不讲理， 他是遵循自己的道理。 脚伤和咬一口，才可以扯平。 而且都不是很扯平。 因为他咬完有帮叶檀清擦口水，这叫善后，但他坐地上的时候，叶檀清都没说扶他一下。 总的来说还是叶檀清欠他。 其实应该再咬一下，才勉强算扯平。 不对么。 “——你脚受伤了？” 叶檀清挪椅子退后，第一次认真看楚枫的右脚。 楚枫气的吼他：“这么大块儿的石膏你瞎吗！” “不是假的么。”叶檀清说。 “……” 不想搭理这个人。 冷笑了一下，楚枫咬着牙说：“我爸也说我装病，所以连你也没信过我，我在你们眼里就没有一点信誉！我是个骗子吗，难道我经常骗你们吗。” 嗯，经常。 叶檀清还算有点求生欲，没直接说出来。 假的病历单楚枫都造过三十多张，他自己拿打印机印的。 楚爸爸好几次急匆匆的从外地飞回来， 回家一看，楚枫好好的。 为此耽误不少生意。 叶檀清也有几次通宵刚出实验室，接到楚枫病了的消息，知道是假的，但还打起精神听楚枫唉声叹气的‘遗言’，最后叮嘱楚枫病了该注意什么时。 楚枫说骗你的， 我就是闲了逗你玩儿， 好了挂了吧，温小年喊我去酒吧。 那时候楚枫生活太单调，酒吧去腻了，在家闲着没事干。 第141章 喜欢闹一闹，折腾着让楚爸跟叶檀清陪他聊天。 给这爷儿俩整的没脾气。 楚爸爸骂什么都没用，楚枫下次还会逗他俩。 否则在家闲着无聊， 楚枫说过：‘我又没败家，没出去乱搞投资项目就已经很好了，你们知足吧，否则你俩挣得都不够我花。’ 楚爸爸一想这话也有道理， 爱逗就逗吧，总归好好的就行。 喊小叶一起惯着他。 楚枫身上的很多毛病，不是天生就有。 是被这两个人惯出来的。 所以这俩人，楚枫一个都离不开。 三个人跟血脉相融了似的。 其实楚妈妈对楚枫也还不错，除了总要钱之外。 楚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会关心楚枫。 但楚妈妈改嫁了，有她自己要相处的一家人，还有新生的小女儿，又是在国外，就很难顾得上楚枫。 逢年过节也给楚枫寄礼物。 楚枫不太喜欢跟楚妈妈开视频， 楚妈妈抱着小女儿，楚枫会有点吃醋。 因为印象中妈妈好像没抱过他。 抱博美犬比较多。 楚枫感觉妈妈不喜欢他，可能是因为爸爸的缘故。 但楚妈妈说：‘没有不喜欢，只是妈妈以前贪玩，错过了你的童年，现在很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也不太懂该怎么跟你相处，希望你能理解妈妈。 ‘妈妈那时候，是第一次做妈妈。’ 楚枫说：‘那我就是倒霉，没能当你的第二个孩子呗。’ 他一说这种话，楚妈妈就掉眼泪。 楚枫就说挂了吧。 不想聊太多。 其实能感觉到妈妈对他也是有亲情的。 但怎么讲，错过就是错过。 也没有朝夕相处能弥补亲情的机会。 那就只能一直错过。 楚爸爸有弥补。 没再婚，没再要孩子。 给楚枫置办了一切。 从楚枫作为孩子的角度来说，他觉得爸爸比妈妈好一点。 因为妈妈去陪别的孩子了。 有外婆和大姨大舅那边的亲戚跟他讲：你爸那个样子，你妈改嫁也是必然，小枫你可懂点事，不能怪你妈妈，别说会让你妈难受的话，你也对你小妹妹好一点，多买点东西寄到国外去，你妈跟你妹妹，那才是你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你要保护她俩。 楚枫都照做，可能妈妈也很好。 但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他就亲近不起来了。 就当他是自私鬼。 他只做唯一。 “……” 教室里。 楚枫是否爱骗人这个话题不深究。 叶檀清离开椅子，单膝蹲在楚枫小腿旁边。 “我看看。” “不用你看！”楚枫翘着伤脚挪远一点，“你早一点是死了吗，我打沈承霖的时候摔地上你管我了吗，显摆着你有两条好腿，在我面前蹬了两圈自行车，你可真牛逼，这时候看什么看，假惺惺装什么好人，你去死行不行……” 每一句都不好听，但也早已习惯。 叶檀清抱着楚枫膝盖：“别躲了。” 楚枫今天穿的是阔腿牛仔裤，右边裤腿挽到小腿肚附近。 底下是固定石膏的半壳黑色塑胶板。 其实—— 不怪叶檀清怀疑这是假的， 因为黑色板上有好多石膏碎沫儿，看起来脏兮兮，特别劣质，一眼假，甚至上面还有裂痕和变形。 叶檀清很轻的摸了一下，发现手感软软的。 手指蹭上去还会掉灰。 他看看软石膏，又看看楚枫的脸。 “固定石膏应该是硬的吧。” 否则怎么固定， 这能是真的？ 第168章 骆驼叶子 叶檀清打断楚枫的絮叨。 说石膏应该是硬的。 “…反正我爸不信我，我把他拉黑把你也——昂，硬的吧。”楚枫记得之前还是硬的。 说着话，他自己也弯腰摸摸石膏，纳闷儿嘟囔。 “不知道为什么软了，可能是你气我。” 气的石膏都软了。 楚枫拨开叶檀清的手腕：“你别乱碰！我脚真的肿了很高，这会儿里面越来越痒痒，还有点疼，正在愈合呢。” 伤口痒痒就是在愈合。 这是医学常识。 “……” 叶檀清听着他说的话陷入沉思。 踹门伤了脚如果是真的，从周五晚上到今天周二。 已经四五天了。 肿，疼，皮肤痒痒？ 石膏发软…… 忽然！ 叶檀清眼皮跳了跳，惊悚抬眸：“你是不是把它弄裂后没管，还泡过澡？” 楚枫有不开心就泡澡的习惯。 在家是泡游泳池游几圈。 楚枫点头：“我泡澡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不能泡澡。 “你有没有医学常识！”叶檀清眼睛大了一圈，打断他的混不吝闲话，“跟我去医务楼，上来。” 石膏泡水，灼热潮湿皮肤当然会痒。 也根本没有固定作用。 就这么晃着脚蹦跶能不疼？ 楚枫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坐着不动弹。 “我不让你背，你早上在一楼怎么不背我，你那时候的冷漠呢，我蹦着来教学楼快累死了你都不管我，你个双面人，滚开！” 现在慌着背什么。 双面人。 “我——” 我以为你这种石膏是假的。 叶檀清没继续废话，扯着楚枫的手臂拽起来，弯腰一下就把人背到身后，稳稳的站起身。 低头看了看楚枫翘在半空的脚。 掉渣渣的石膏。 “……”叶檀清语气少见的崩溃，气到颤音，“楚枫，你脑袋就是缺根弦儿。” 离开人伺候立刻就过的一塌糊涂。 这样子谁能放心。 “！”楚枫瞬间开始挣扎，不用他背，“你还骂上我了，我不用你管！你滚呐，我自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叶檀清背着他直接往外走：“你什么时候泡的澡？” “关你屁事！” “什么时候？” “关你屁事！” “回答我。” “关你屁事！” “…操。” 叶檀清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冲向楼梯。 拿身后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还会骂脏话，”楚枫听的惊呆了。 两条手臂攀着叶檀清的脖颈，闻见很熟悉的冷檀味道，心脏那个洞缓慢愈合中。 楚枫伸着脑袋，扭头看叶檀清的脸。 “你、你再来一句我听听？” 很新奇啊，这个人竟然会骂脏话。 他爸的乖小叶。 最近好像真的学坏了。 坏小叶。 “……” 校园白桦树树荫下。 穿着白衬衫的男孩手扶自行车，手臂咬痕依旧可怖，推着后面岔腿坐的矜贵男孩。 这是楚枫第一次坐自行车。 叶檀清推的速度不算慢，也不敢太快。 走几步就得回头看看那只脚。 阳光很刺眼，头顶树叶翠绿翠绿的。 叶檀清第六次提醒楚枫：“脚抬高一点，不要蹭地。” 这种租来的单车后座很低，基本是个装饰品。 勉勉强强能带人，但叶檀清不敢骑，因为楚枫腿太长，坐上去稍不注意就挨着地了，他只能推着走。 幸好医务楼离这栋教学楼不算远。 顺着树荫往前去，走路七八分钟就能到。 “知道了你烦不烦，我看着呢。”楚枫坐在后座上，感觉叶檀清这会儿像个拉车的驴。 他坐在后座有点新鲜的跟着自行车晃。 “叶檀清，你是不是骆驼叶子，你是不是？回答我。” 他又学叶檀清说话。 回答我。 “……” 叶檀清无奈：“嗯。” 可以是。 那能怎么办。 他早就被楚枫磨的没脾气了。 从灵魂到性格，都是楚枫的形状。 叶檀清黑色的单肩包斜在背后，随着推车动作一颠一颠的。 楚枫跟他没话好说，无聊的抬手摸进包里。 想看看叶檀清包里会有什么。 嗯？ 一个小盒子。 这大小形状和尺寸。 安全套。 楚枫脑袋要炸，脱口而出：“你踏马在学校随身带这个？你跟谁用？” 老爸的小叶不仅学坏了， 而且变得很狂野！ “？！” “那是润喉糖，”叶檀清看看周围，生怕这种虎狼之词被谁听去，害羞的额头青筋直蹦，“就算是那个，我能跟谁用。” 楚枫拽出来看一眼，警惕确认是润喉糖。 第142章 冰爽西瓜味儿的。 他吃了一颗，塞回包里。 “我怎么知道你想跟谁用，反正不是我。” 吃了叶檀清的润喉糖。 叶檀清的糖。 “……” 青天白日走在阳光底下， 聊这种荤话。 叶檀清攥着车把手的手指，紧了紧。 “……你别这么逗我…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这么逗我，我真的会淦你。 楚枫眼眸一凉：“哪不一样？不愿意听话了对吧，我知道，不过你小心点，哪怕咱俩不好，你敢睡别的人，我一定把你那玩意儿搞下来剁碎了喂你吃下去。” 楚枫：“这辈子你别想有别人，男的女的都不行。” “我有人权，你管不到我，”叶檀清习惯楚枫的占有欲和霸道，他不想当玩具了，没回头的问，“……你能做到只要我么。” 楚枫能做到这辈子都没有别人吗。 能吗，能吗。 后座上。 楚枫张了张嘴，抿唇不说了。 他当然能做到啊。 但得叶檀清先跪地上保证叶檀清能做到， 楚枫才会说自己也能做到。 否则自己凭什么先保证？ 就不！ 几句话的时间就到了医务楼，把黑框自行车停好。 “慢点上来，别晃脚。”叶檀清弯腰蹲在楚枫面前，扯着楚枫的胳膊，小心的背到身上。 楚枫大腿架在这个人腰间，比被沈承霖背着的时候放松多了。 他早上被沈承霖背着的时候， 一直都有胳膊用力，减少跟沈承霖身体贴近。 也不算是为了某人守身。 只是楚枫心里独独只认叶檀清，别人他都不稀罕要，身体接触会觉得别扭，相处的时候也不够有感觉。 其实沈承霖除了资本家的优越感过重，各方面条件真的不错。 但不是叶檀清，再好都不行。 给楚枫治疗过的医生，办公室在二楼。 叶檀清步伐稳健的背着人上楼梯。 “小叶，”楚枫趴在叶檀清肩膀上，指尖揉他耳垂，“你能不能不气我了，我们和好行不行，看在你给我当骆驼叶子的份儿上，我可以勉强原谅你，嗯？” 叶檀清耳朵被他揉的发烫。 手指本来就托在楚枫大腿上，指尖警告的用了点力。 “别闹我，找办公室呢。” 冷峻呆板又正经。 “……” 讨厌叶檀清！ 第169章 通知家长 * 病房里。 楚枫的脚被放在一床叠着的被子上。 他正靠着床头，跟温小年打电话。 “…没打就行，让刑睿回去吧，哦你带他吃个午饭也行，嗯，食堂食堂呗，刑睿今天是挺热心…别！别让沈承霖找我，你带他俩吃饭去，嗯，就…叶檀清在这儿，昂，监控传过来就报警，我就不去警局了脚不方便，你看着弄，林远骂刑睿了？哈，可以，刑睿想管就让他弄，他好像挺了解警务这一块儿……” “……” 病床边弯腰的校医正在卸石膏。 石膏跟纱布是黏在一起的，各种工具摆了一排。 什么剪刀锉刀还有锯子，被医生拿在手里，都往楚枫脚上招呼。 看的叶檀清敛眸，眼皮直跳。 校医跟叶檀清说话：“这个同学走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石膏不能沾水，不能磕碰，你看现在这脚蛰的…” 石膏遇水灼烫又潮湿，紧糊在皮肤上。 从楚枫昨晚泡澡到现在，已经捂了十几个小时，脚后跟泡的发白起皱，脚背红肿的就像剥皮血橙。 脚踝的肿胀一点没消，反而更肿了。 校医严肃：“这石膏打着比没打还严重，都不如拿纱布缠两圈算了…脚还晃呢，你过来摁着他。” 要先消消毒，才能重新打石膏。 “嗯。”叶檀清看一眼正在跟温小年打电话的人。 对方抬手挠了挠脸，显然没听医生在说什么。 就是粗心大意到一点不在乎这只脚。 叶檀清心里冒火又极度无奈，靠近床边弯着腰。 把手掌按在楚枫小腿上。 “……” 楚枫视线一凝，盯着自己腿上那只手看。 “……你们三个吃饭去吧，不说了，昂，挂了…嘶！” 校医正拿着碘酒擦他脚背。 “疼？”叶檀清听见楚枫吸气，转头看他。 楚枫还没吭声。 旁边校医见他挂了电话，开始训话。 “这是碘伏你嘶什么？这会儿知道疼了，你就万幸这脚不是骨折，否则石膏开裂还软化成这样，你晃着多蹦几天骨头都长歪了，你家长能站我办公桌上蹦！” 海大这种名校， 哪个学生不是家里的宝贝心肝儿。 校医没法儿不后怕。 “不是，没那么夸张吧，”楚枫不爱挨训，嘟囔着顶嘴，“不就崴了一下筋，我在百度查了这都不用打石膏。” 校医：“？” “百度那么会治病你来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叫百度给你治！” 医生最大的天敌就是这句话： 我在百度查了。 哎，听见这话就想上吊。 快让百度给你治，别来医院折磨我。 “百度就是有医学库啊。”楚枫不耐烦的别开脸。 还顶嘴。 校医拿着碘伏棉球，气抖冷：“你走的时候我跟没跟你说过不能沾水，你回宿舍就泡澡？” “我以为那个黑塑料壳能防水啊，不然套个黑壳子干什么？” 校医：“那是防震的！防震的壳都能叫你隔着壳把石膏磕裂了，你这小孩真能闹腾，你踢足球去了？” “我踢什么足球——” 校医：“可算叫你逮着机会英雄一回，打个石膏你成黄金右脚了，最后到底夺冠没有？校长给你颁奖了？” 镊子丢回铁盘，换了两坨棉球儿。 沾沾碘酒接着擦。 “……” “？”楚枫被损的都回不上话，气的用胳膊撑了撑枕头，“您可真能逗。” 叶檀清扭头拦着他：“你别晃脚，别出声。” 跟医生吵架没什么好处。 脚在人手里呢。 “我凭什么不出声，我石膏怎么裂的你不知道？我打人的时候摔地上了你都不管我，这会儿让我别出声？”楚枫就是气。 一想到自己坐地上，叶檀清骑着自行车眼睁睁看着都不管他。 楚枫就没法儿不生气。 校医忽然回头—— “哦你在学校还打人了。” “敢情脚上有石膏，你还拎着拐棍蹦着打人，拐棍呢？叫你打折了？” “因为打人还把石膏踹裂了，是不是？” “……” “？！”楚枫瞪眼愣住。 校医吐了口气，也不给他重新打石膏了。 放下工具脱了手套，表情彻底严肃。 “来，把你家长电话给我，我给你家长打电话，叫家长来学校接你回家养着去，别在学校折腾了，你这学生太闹腾，我经手你这脚，怕是一个囫囵觉都睡不成。” 安生的孩子校医能治，不安生的得送回家休养。 这是合理的提前避免校园医闹。 校医也得养家糊口。 “我不回！”楚枫直接炸毛了，坐起身瞪着眼喊，“我没闹腾啊，我还要上课呢，我一大堆课程没赶上，我不回家！” 回家就是冰冷冷的别墅跟保姆阿姨。 见不到叶檀清，见不到温小年，见不到他爸。 所有人都忙得很，就把他一个人丢家里。 楚枫不回！ “老师，”叶檀清看楚枫明显抵触，挪了两步挡住校医视线，低声说，“您可以打电话通知家长，说明他在校养伤的风险性……他想上课。” 校医大叔紧皱着眉：“这，脚上打石膏还殴打同学又泡澡，不遵医嘱，那这种情况，我就算报到主任那儿，主任也要送他回家休养，出了事谁担责任？” “我知道，他性格比较…”叶檀清想了想，拿出手机，“您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他父亲的电话。” 只要能让楚爸爸保证： 学生在校因自身原因影响病情恢复，责任不由校医部承担。 应该能让楚枫继续在校养伤。 其实这个电话，楚枫来医务室那天就该通知家长。 当时是楚枫坚持不把楚爸电话说出来。 不让学校通知他爸。 校医点头：“你有他家长电话啊？那快走。” 叶檀清跟校医一起往门外去。 “喂，叶檀清！”楚枫坐在床上，急的喊他，“你给我爸打电话干什么，不打！我不治了行不行？我自己上外面找个医院去，我非得在这儿治吗？” 楚枫不想让他爸知道。 毕竟脚伤是他脾气来了踹门弄的，他爸知道肯定得骂他。 第143章 再加上校医要把他石膏怎么裂的告诉他爸。 我靠，楚枫仿佛能看见他爸来学校，把他绑树上用皮带抽的样子，那不丢死人吗？ “我不治了你们听见没有？” “喂？” “……” 第170章 楚楚可怜 十分钟后。 叶檀清跟医生重新回到病房。 “…就还给你把石膏打上，半个月后拆，看恢复情况。”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叹气走进来。 楚枫冷着脸坐在床上：“我不治了。” “小同学，已经跟你爸沟通过了，”校医没理会楚枫的不礼貌态度，动手准备石膏糊，“这回你自己多注意点儿，你这虽然不是骨折，但连着肿了好几天，再不仔细真要留下后遗症，现在年纪小不在乎，往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楚枫最烦别人说教他，一个字都不喜欢听。 “我他妈要出去找医院！不用你治，你别动我脚！” 这是吼校医老师。 “……” “楚枫。”叶檀清很无奈。 楚枫脾气差，楚爸爸跟叶檀清能包容。 但没理由要全社会都得包容他。 校医板着脸：“…难怪是这个脾气，原来你爸是楚氏贸易的楚总。” 给校区捐过两栋新教学楼的楚总。 别的学生哪敢这么张狂。 “哈？我的事儿跟我爸是不是楚总有什么关系？”楚枫额头开始冒汗，又急又怒，“我还就不让你治了，我要换医生！” “换去吧，我给您换个服务员。” 校医耐心给够了，丢下石膏糊转身离开。 换个校医来伺候大少爷。 叶檀清抱歉的喊：“张老师，您…” “我四十多岁的人了，叫他句句带脏字儿的吼着我？”校医摆摆手，“伺候不了，要投诉我也随他吧。” 张医生憋着气离开病房。 “……” “……” 楚枫坐在病床上，也气的七窍生烟。 “叶檀清你听见没有，他说那话什么意思，嘲讽谁？我有说他是服务员吗，不是他先没事找事哔哔不停？” 查百度怎么了。 庸医吗，还怕患者查百度。 说了不让给他家打电话，一个劲儿非要打。 打完又拿他爸是楚总说说说。 什么意思？ 不就暗讽他仗着他爸，才能在学校作恶。 是这个意思吧。 楚枫骂：“话多的庸医，对，他不是小人之心说我会投诉他吗，我一会儿就写举报信投诉他，让他停职反省丢饭碗！” “…你，”叶檀清对于楚枫的脾气，跟楚爸爸一样都没办法，只能劝着，“别骂了，校医老师没有做错事。” 治疗，通知家长，叮嘱病期注意事项。 这都是校医的分内事。 楚枫瞬间暴躁：“哦，原来你跟校医一伙的，你听不出来他说我？你听不出来他说我仗着我爸在学校逞威风，你听不出来吗，你耳朵呢叶檀清？” “还是你心里也觉得我仗势欺人，你就这么想的对吧？”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滚？” 楚枫红着眼紧盯叶檀清。 “你也滚啊。” 觉得我坏、我不好、我一无是处，我是个废物。 就快滚，离我远远的。 我不用你们勉为其难的可怜我。 我一个人也可以。 “……” 叶檀清想拽一个枕头捂到楚枫脸上。 让这个嚣张跋扈、嘴巴刻薄的人停一停，不要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嘴就仿佛火炮。 致力于炸伤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 叶檀清从前会感到窒息和无措，现在好像有点憋不住。 “…你以为我不想滚么，很多次你指着鼻子让我滚，我都想过要一走了之，跟你彻底断了，就不会受折磨。” “……” 一走了之，彻底断了？ 这番话，这番在楚枫脑海中怀疑过无数遍的话。 真真切切从叶檀清嘴里听见了。 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他用一种‘我早就知道’的鄙夷视线，睨着叶檀清。 “你终于承认了，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折磨。” “对，”叶檀清脚步靠近病床，声线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 “谁跟你在一起不是受折磨？” “！” 楚枫眼睛瞪大。 听着叶檀清说的这一句。 ——谁跟你在一起不是受折磨。 原本情绪激荡的脑袋，忽然静了下来。 只剩这句话回荡。 一秒，两秒，三秒…… “！”楚枫低下脑袋，回避叶檀清的视线，他目光不知道该看哪儿，手指抓在床单上颤抖着，声线也发颤。 “…每个人吗，叶檀清，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厌恶…真的？” 厌恶我。 跟我在一起是受折磨。 所以，都不要我。 枫伢身体变成一块块的碎片，散落在那片麦田里，被风吹日晒，至今还没有人把他拼凑起来。 就连叶檀清也说： 我每次都想一走了之， 跟你断了。 “……”叶檀清蹙眉，“我说我，不是每个人。” 我说你有在折磨我。 窗外阳光毒辣，透过窗户往室内落。 叶檀清站在靠窗的床边。 影子投到楚枫搭着被子的脚踝上。 “好，那就说你，”楚枫低着头，看脚踝，极力装出的不在意语气，“…你，停止资助，就是已经决定要跟我断了，那你为什么还主动背我，关心我。” “…还有，那天我抽你耳光，你搬走，今天又来教室管我干什么。” “你现在已经不用报恩了。” “……” 所以为什么？ 话音刚落， 楚枫头顶忽然盖下来一片暗影！ 他一怔，闻见很浓重的、热气腾腾的怒气，混合着熟悉的体息，木调檀香味道扑鼻袭来。 肩膀被叶檀清按住了。 楚枫：“？” “因为我贱，”叶檀清自嘲的说。 被问到很难堪的点，戳中了痛处。 于是就忍不住了。 他单手按在楚枫肩膀上，指尖把楚枫肩膀戳出浅坑，可见手劲儿有多沉重。 仿佛在考虑要不要立刻掐死这个人。 当然，没掐。 他用手掌压住楚枫后颈，摩挲着扣紧！ 俯身到楚枫耳边说话。 “…我叶檀清人贱，命贱，这些年咎由自取，贱的非要赖在你家不走，甘愿伺候你，被你使唤，被你恐吓完了还甩耳光，现在又跑来找你，你说为什么…” 我走出学校，站在马路上拎着行李箱安慰自己，说你只抽我不抽别人。 你爸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想冲进学校抽你。 我拦着他，把他拽到烧烤摊上遮掩矛盾。 连夜租了一个破房子住进去， 当晚躺床上就开始想你！ 告诉自己要惩罚你，至少半个月不理你。 让你知道你要把我手脚打断丢回大山里我有多难过， 我离开你，想你因为甩耳光愧疚， 对我稍微能有一点点真感情，别那么刻薄。 幻想等半个月后再见面， 你会不会跟我道歉，说我走了你很想我…… 可是才第三天， 刚下课就骑着自行车去找你， 还骗自己这是你爸拜托的，不是我自己要贱。 其实就是我想贱， 想见。 “以为石膏是假的，一上午都在回忆沈承霖落在你腿上的手。” “…看到你坐在教室里被别人吼，我就忍不住保护你，哪怕你鄙夷的不停让我滚…你说这一切，这六年，不是我贱么。” 叶檀清的嗓音充斥痛恨，深刻蚀骨。 不知道是恨他自己没出息， 还是恨这位习惯了被人追捧的大少爷，情感方面太愚钝。 总之—— 隐匿了六年的自卑与自贱。 都在这一刻挑破了，完整的捧到楚枫面前。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他攥着楚枫后颈问：“你那么重的咬我，你一掉眼泪我就不躲，递着给你咬。” “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纯贱，没疼过没苦过没受过罪， 所以待在你身边想尝尝。 是么。 “……” 楚枫挣扎肩膀，想抬头看叶檀清！ 叶檀清强按着不许他动，低头，牙齿报复性咬上楚枫滚烫的耳廓，哈出的热气弄的楚枫耳边又湿又潮。 “！呃，”楚枫疼的闷哼，嗡声示弱，“…疼，我疼。” 他这是人耳朵。 不是卤熟的猪耳朵。 “……这就，又喊疼了。” 第144章 叶檀清语气是郁闷到恨他，动作却很快松开牙齿。 还怜惜的凑过去飞快舔了一下。 等撤开后，视线扫着被自己咬出来的浅浅齿痕。 他的齿痕印在楚枫白净耳尖上。 很顺眼，很解气。 “你这人怎么咬——”楚枫抬手想摸耳朵，却被叶檀清一把攥住手腕。 叶檀清手臂就在楚枫眼前。 被楚枫咬出来的齿痕还在那儿。 “…咬…咬吧。”楚枫改口，不好意思骂了。 不好意思骂你怎么咬人， 是不是属狗的。 楚枫忽然抖了一下：“呃你？” 因为叶檀清攥着他手腕，弯腰往坐着的他耳畔啄吻。 会有那种很黏腻的带喘吻声， 么么的，一下一下的。 没再咬他，只亲他。 耳畔湿热呼吸里又传来低声问句。 “我为什么还找你，你告诉我…” “——不知道！”楚枫呼吸不畅了。 他身前的人比从前多了一股强势压迫感，以及不打招呼就冒犯的亲近。 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楚枫扭开脸躲人，推叶檀清。 “你退后一点。” 不是换医生吗， 医生随时都会进来。 “你要问，问了你又不敢认，我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你都折磨我，”叶檀清低哑嗓音夹杂着无奈的喘，绕到前面，紧盯着楚枫的眼睛，“…我哪里有讲错？” 碰了喊疼，不碰不行， 推他，躲他。 又撩他。 叶檀清都快被折磨疯了。 最恨楚枫折磨人又不自知，还每时每刻都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决定不再忍耐，成全楚枫的无辜。 “你懂什么叫物极必反么。” “……不懂。”楚枫垂着眼冷哼。 不知道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但叶檀清明示他—— “我要报复你了。” 六年，换六年。 到期延续。 “……” 物极必反，报复。 楚枫别扭的拽来一张纸巾擦耳朵， 还很不怕死的、当着叶檀清的面把齿痕揉平。 看的叶檀清眼眸晦暗，很不爽。 楚枫低头咕哝：“…你就是不想跟我好了，哪来这么多话，物极必反你想造反，我看出来了，而且我哪儿折磨你了，你不想伺候有的是人想伺候我，你上赶着伺候就别嫌我脾气差，人沈承霖都知道这个道理，你还报复我……” “？” 叶檀清的手掌原本都要移开。 此刻，重又落回后颈处。 他用鼻尖去碰、去贴近楚枫低着头的脸颊，要亲不亲的距离，嗓音闷烦却认真的回：“没嫌你差，你不许拿我跟其他人比。” “为什么不能比，”楚枫脖颈在叶檀清掌心里艰难转头。 唇瓣几乎擦着叶檀清的，堪堪避开对方的唇。 想接吻，但场合不行。 楚枫喘了一下，接着说：“咱俩没有任何关系，我有择偶权的，就像你有人权，你都不是只要我…” “那你是不是只要我？”叶檀清问。 “……” 不是，才不是。 楚枫回：“看你表现，你不好我当然还会找别人。” “哦。”叶檀清早有预料的扯了扯唇。 不太在意楚枫想不想找。 楚枫：“？” 什么意思， 叶檀清怎么不急。 不是应该殷勤的跟他说‘我一定好好表现’吗， 靠。 坏小叶的心思， 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 倒霉的是—— 没有多余的值班医生！ 回来给他打石膏的还是张老师。 在叶檀清的眼神里，楚枫跟张老师说：“…老师，刚才是我太暴躁了，我不想让我爸知道我在学校闯祸，我爸会抽我，我一着急就语气不好，对不起，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脏话。” 张老师有点惊讶，很快反应过来。 “哦，你小子是怕我手重，给你操作的时候故意弄疼你吧？” “…哪能呢，您虽然手重但医德更厚重。”楚枫说，小心翼翼看看校医。 张老师：“我可没那小心眼儿，为人师表我至于跟学生计较？” “校医也是老师吗。” 张老师：“？” “对不起！张老师。” “怪不得你这脚弄成这样，是不是在外面乱骂人家被打的。” “不是，是被他打的。”楚枫直指旁边的叶檀清。 总不能说是他自己气急了哐哐踹门吧。 那多丢脸。 张老师诧异：“叶檀清你还会打人？不能吧。” “……嗯，”叶檀清无奈点头，“在宿舍，不小心伤到他了。” 楚楚牌背锅侠。 因为—— 楚楚可怜。 “……” 第171章 他好磨人 * 叶檀清：“烫么。” “有点儿。”楚枫回。 右脚踝重新打了石膏，正在烤灯凝固。 这次给楚枫戴了两层防震壳，一层黑色一层蓝色，中间还夹了减震棉层。 导致楚枫右脚像一颗椭圆形的汤圆。 看着又胖又圆。 穿着白大褂的张老师终于腾开手，往坐着的叶檀清旁边丢了点东西。 碘酒、棉签， 还有一只方形的薄纱弹力圈。 很明显是让他处理咬痕，用弹力纱圈遮住。 张老师没多问，这种伤没什么好问的。 不是别人咬的就是自己咬的。 “没出血，消消毒就行了。” “好，谢谢您。”叶檀清拿起东西，在楚枫瞥过来的不明视线里，消毒，套上纱布臂圈。 楚枫开嗓：“你胳膊…”是不是很疼。 他正要问呢。 忽然看见校医的眼神！ 张老师那目光明显是在怀疑什么。 “…也不知道谁咬的，哦？”楚枫直接改口，心虚的哼着歌转开脸，低头看自己正烤灯的汤圆。 叶檀清没回答。 只是，大拇指摩挲着手臂上的纱布， 唇角很浅的勾了一下。 可惜留不下疤，这只咬痕没有破皮和出血， 等于过几天就会消失了。 转瞬即逝。 “……” 楼道里，楚枫骑着叶檀清扭头：“老师再见！这回要是再裂了我早点来。” “还裂？你可别来了！” 校医心累的摆摆手。 * 医务楼下，阳光正是最刺眼的时候。 时间：1：16分。 “去哪儿？”坐骑问。 楚枫腿夹着叶檀清的腰，手臂搂着叶檀清脖颈一圈圈的缠，下颌压在白衬衫肩侧：“我饿，想吃你…煮的面。” 那天煮过，他没吃到。 现在想吃了。 “不行。”叶檀清把单脚的楚枫放地上，推起自行车，用手试了试后座温度，果然被太阳晒的很烫。 他把单肩包拿下来，垫在后座。 再扶楚枫坐上去。 弄完这一切，才察觉楚枫一直没说话。 叶檀清疑惑抬头，发现楚枫正冷眼幽幽的看着他。 掌心还攥着他手腕不放。 要吃面。 “……” 叶檀清看看楚枫手腕上的表，说：“时间不够，我两点有课。” 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路上就得费十五分钟。 等于他陪楚枫吃饭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吃完饭还要把楚枫送回宿舍。 时间真的来不及。 “…那好吧，去食堂。”楚枫妥协。 在这种炎热天气，叶檀清身上特别好摸。 他放开这只凉凉的手腕。 心说手感真好啊。 骆驼叶子推着人往食堂去，他们走在树荫下，阳光刺破树叶枝桠，往白衬衫上撒出斑驳的光影。 楚枫手臂抱着车座，在自行车晃荡中仰头看叶檀清的肩。 他曾经看过北部小镇的极光圈，吐槽也没什么特别。 现在感觉白衬衫上这点光影…… 比万花筒还好看！ 叶檀清很安静的推着车，轮胎压出沙沙声。 横在楚枫眼前的手臂裹着一圈纱布。 “好像，吃鸡丝凉面比较快，”楚枫跟他说话，视线看着手臂的白纱，好良心的问，“…你喜欢吃凉面吗。” 叶檀清不挑食：“都可以。” 回答完了，后知后觉的呼吸停滞两秒。 楚枫竟然征求他的意见？ 叶檀清回头看人：“…如果我不喜欢呢。” “那就饿死你，”楚枫瞬间别开脸，“你还挑三拣四了，我爱吃。” 好好说着话干嘛忽然转头。 第145章 差点被逮到偷看叶檀清的耳朵。 楚枫被晒的脸热。 快出汗了。 “……” 哦，还是楚枫。 叶檀清转回脑袋，继续推车。 “哎，”过了半分钟，楚枫又喊他，“我下午四点有课，教室在a栋四楼多媒体，你来不来宿舍接我…你要是没空就算了，我找别人。” 叶檀清没回头的问：“你想让我来么。” “…你随便啊，看你，谁背我爬楼梯我又无所谓，能到教室就行。” 叶檀清：“知道了。” “喂，”楚枫伸手摸叶檀清的腰，本来是想掐，但手指一碰到腰身就变成摸了，“知道是来还是不来？” “！” 叶檀清腹肌一紧，收手把腰侧的手拿开。 他抬头看周围有没有过路的：“…不要摸。” “不给我摸打算给谁摸？”楚枫不太高兴，“给外面的野人吗。” 野男人和野女人，统称为野人。 叶檀清无奈：“我就非得被人…摸？” “不然呢，被猫猫狗狗摸？你还是混国产人兽区的。” “……” 叶檀清听不懂。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不理楚枫了。 楚枫坐在自行车上晃荡。 “叶檀清。” “嗯。” “叶檀清。” “有听。” “叶檀清。” 叶檀清疑惑回头：“…讲？” “没什么，我就叫叫你。” 楚枫坐在自行车上，朝叶檀清呲牙笑。 笑的叶檀清垂眼，转开视线。 真就，好磨人。 “……” 第172章 养崽的日常交流 “……” 草原男人是长在马背上的汉子。 楚枫是长在叶檀清背上的憨子。 他像古希腊骑着战马的勇士，驰骋着就进了食堂，一点多了食堂还很热闹，人群呼啦一下给他俩让路！ 不仅仅因为背着他的人名叫叶檀清。 更因为楚枫垂着的脚，同学们都怕碰到那只异常肥胖的石膏团儿。 叶檀清找了一张空桌子，把楚枫好好的放下来。 周围人多。 许多无声的视线都看着他俩。 其实有一半是看叶神，但叶檀清觉得都是在看楚枫。 “你别乱跑，我去买凉面。” “你有病，我脚这样又没拐棍在手里，我还能蹦着跑吗？”楚枫支着下巴，“想吃一杯西瓜味儿的冰沙。” 那会儿西瓜味润喉糖，把西瓜瘾勾出来了。 叶檀清蹙眉：“…不吃行不行。” “不行。” “哦。” “……” 楚枫自己坐餐椅上，看手机。 按理说他爸知道他脚受伤，不是得打电话骂他吗， 怎么手机一直没动静儿。 就算他把他爸拉黑了， 难道就不知道换个手机号打来？ 让楚枫主动拉出黑名单，那是不可能的。 不打就不打。 但是…… 手机余额里还有四百多块，刚才被张老师盯着，他不好意思让叶檀清付钱，再说也不想花叶檀清的钱。 现在情况：全身家当只有四百多块。 饭卡里还有两千多， 够这个月吃饭。 楚枫正在跟他爸闹别扭，不打算先低头。 这个别扭本来就是他爸的错。 楚枫气他爸不相信他脚是真伤，说好的父爱如山呢，现在知道脚是真伤，就算骂他两句，也该道歉关心关心吧。 反正他爸不道歉，他就不跟他爸好。 没生活费就没，等他脚好了自己出去挣。 学校周围打零工地方还是挺多的。 爷俩儿这就算杠上了。 因为楚爸爸认为—— 这是个惩治儿子的好机会！ 一来脾气就踹门，砸东西，任性胡闹伤害自己，这次更过分，抽人家小叶耳光，乱打乱骂，在学校拎着拐棍打同学，吼校医老师…… 再不管管，这往后不得无法无天吗。 最重要的是， 一直以来，楚枫都拿钱不当钱， 当纸一样满世界乱撒。 楚金源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他白手起家，其实很早就想要管教儿子，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因为楚枫性格暴戾，行为太偏激。 一不顺心再弄出个什么跳楼…… 楚爸爸接受不了后果。 但这一次，恰好楚枫主动把钱都上交。 按楚枫的傲气脾性，只要父子俩一天不和好， 楚枫就不会主动低头问他要钱。 那么楚枫手里就没有钱， 没钱怎么办？ 就得去挣！ 楚爸爸坐办公室已经琢磨好了。 他打算借这回，让楚枫懂一懂赚钱的辛苦，尝一尝世道的艰辛。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毕竟楚枫在温室里待久了，不明白其实他拥有的生活条件，已经是很多人的可望不可及。 就不求楚枫能痛改前非，或是创业挣到钱， 只要能让他出去吃点苦就行。 改改性子，磨磨脾气。 楚爸爸会暗地里观察楚枫的动向， 必要的时候偷偷伸出援手。 为了防止自己心软，楚爸爸一个电话都不打，也没把这个‘吃苦’计划告诉小叶。 刚才小叶在医务室打电话来， 楚爸只跟小叶说别提什么二胎的事了，不再故意气楚枫。 让楚枫心情平和的快点把脚养好。 还说十天后， 拜托小叶劝楚枫回家吃饭。 自从听见叶檀清打电话，说楚枫瘦了不少， 这两天楚爸爸都没睡好觉。 骂了好几遍，挑食，净吃垃圾食品，瘦成钓鱼竿也没人管他，死外边儿去。 但转头就打电话联系朋友，让弄点增肥壮骨的什么产品。 楚爸记得这个朋友是做这生意的。 但朋友说弄不了，他的增肥壮骨产品是喂猫的。 人家是宠物食品厂！ 后来研究半天， 楚爸爸弄了一堆好食材，得炖汤里吃。 他打算到时候炖汤里，等月底楚枫一脚迈进家门，就让几个保姆冲过去按着，直接给楚枫灌下去，由不得他不喝。 唉，养个儿子头疼啊。 就这么养着吧，那能咋办。 楚爸爸坐在办公室里，又给小叶发微信。 【楚叔：补品下午我就让人寄走，你真能有空？】 彼时—— 叶檀清正在食堂档口等凉面。 掏出手机回消息，扭头看看远处坐在餐桌前的男孩背影。 【小叶：嗯，我炖给他吃。】 【楚叔：不咋好吃，味儿怪，他准不吃。】 【小叶：我想办法。】 【楚叔：（崇拜）行，弄好了你也吃，我寄的多，你学习也累，唉，你这弟弟闹腾，还得叫你跟着操心，你辛苦了。】 【小叶：我在给他买饭。（微笑）】 【楚叔：（大拇指），他愿意让你给他买饭，说明还是想跟你交朋友，但你也不要对他太好了，他再欺负你，你就别凑上前，你别惯着他。】 【小叶：我给他买了西瓜汁。（西瓜汁图片）】 没买冰沙， 买的常温西瓜汁。 【楚叔：真好啊！他一会儿喝这个？能多喝几口吧，（色）（色）（色）我也想喂，喂不着，你大军叔的儿子一百九十多斤，人家那大胖儿子多好看。】 【小叶：我喂。】 【楚叔：（大哭）（大拇指）（加油）（爱心）（咖啡）（玫瑰花）……】 养崽的日常交流结束。 叶檀清收起手机，朝楚枫所在位置走去。 “好了。”他把餐盘放桌上。 两份凉面，一份肉沫青菜，一碟果切。 还有两杯常温西瓜汁。 “哎？”楚枫在自行车后座晃半天，又热又渴，拿手里发现不是冰沙，“冰沙呢。” 叶檀清：“卖完了。” “…哦，好吧。”楚枫咬着吸管连喝几口，鲜榨的无籽瓜，挺甜，“我爸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当然他没有盼着他爸打电话， 就是随口问问。 “你把他拉黑了，”叶檀清顿了顿，平静的补充，“还有我。” 楚枫：“那他就不会换个手机打…我把你放出来吧，你这考试要走三天吗。” 骆驼叶子今天表现不错， 可以释放。 “……” 第173章 窥见天光 楚枫问他要走几天。 “四天，大概周六晚上到海城。” 叶檀清看着对面，楚枫一边操作手机，一边咬着吸管喝西瓜汁，杯子里西瓜汁一点点减少，蓝白条纹吸管压着楚枫微粉的唇珠抿动，汁液顺畅注入肚子里。 第146章 类似于投喂成功的舒适，叶檀清心底涌起满足感。 他声线很醇：“多吃点。” “四天啊，”楚枫没抬头的开始动筷子，咬着凉面嘟囔，“…那么久。” “……” 那么久。 叶檀清一怔。 前世他们半个月才见一次面， 每次见面，楚枫都很凶很暴躁的骂他，骂他为什么不干脆死外面，一个月回来一两趟，回家的路还能在脑子里记那么清吗。 那时候楚枫很不喜欢看见他。 会盼着他死外面，从脑子里忘记回家的路。 叶檀清一度很失落， 但又经常盼着可以回家的日子。 前几天在海边的时候， 楚枫说：我没说不让你回来。 但每次楚枫嫌弃和驱逐的态度，就是很不希望他回去，时刻提醒他，那栋别墅不欢迎他，让他略坐坐就得走。 所以叶檀清每次回去，都尽量往别墅里‘遗留’自己的物品。 衬衫，外套，鞋子，手提包，水杯， 一本书又或者是钢笔。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留下。 假装他也生活在那个有楚枫的家里。 叶檀清一直都盼望自己能被楚枫习惯， 习惯后才可以接纳， 接纳他长久停留在别墅， 乃至身体。 以前的楚枫明显非常排斥他， 但现在， 他说要走四天， 楚枫能随口嘟囔说那么久。 这是不是代表—— 楚枫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他了。 不再是嘴上说完、翻脸后转头就变的那种。 楚枫开始习惯生活中有他的身影， 会舍不得他，会有些想他， 意识到这一点…… 叶檀清转头看向外面的阳光，缓缓吐了口气。 阳光总在风雨后。 六年。 窥见天光。 * 吃完饭，送楚枫回宿舍。 进电梯以后。 楚枫夹着叶檀清的腰，难得有良心。 “你背着我累不累？我重吗。” “不累，不重。” 再来三个楚枫叶檀清也能背的动。 背不动算他废物，不可能会嫌楚枫重。 “…态度不错，”楚枫在电梯倒影里看叶檀清，多看几眼，这才慢慢低头，试探的把鼻尖埋进白衬衫肩窝里，确定叶檀清不会嫌弃他。 嗅到很喜欢的味道，嗅到叶檀清。 知道不可能，楚枫也还是念叨：“要是你能天天背着我就好了。” 不论走到哪儿都带着我。 就好了。 “……” 叶檀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一路沉默的把楚枫背进宿舍，稍站几秒，让楚枫跟客厅里的温小年简单说两句话。 穿过走廊，进到楚枫房间。 楚枫：“啊热，快帮我把空调打开。” 房间有一股叶檀清熟悉的依兰花气味，混合着少年本身体息，是楚枫的味道。 不甜腻。 很醇润，很好闻。 床上四件套是黑色绸缎，看着就知道品质很高， 会是那种凉凉滑滑的冰丝触感。 叶檀清垂下极度渴望的眼睛，不敢想如果能躺上去，如果能躺上去并且抱着楚枫睡觉，那会有多满足。 堪称人生圆满的级别。 要怎么才能睡这里…… 好想要。 心里想了不少，叶檀清表面动作极其端正，不存在丝毫僭越的、稳妥的把楚枫放到卧室床上，扶着人坐好，但没有立即撤后。 他站在楚枫腿边，调整空调温度：“26度？” 可能是房间里太热。 叶檀清嗓音里透着一股轻易听不见那种，闷闷的哑。 哑的楚枫火躁，毕竟太年轻。 “嗯，”楚枫胡乱点头，瞥着床头的闹钟液晶板，“你是不是要走了，三点半我在楼下等你吗。” 叶檀清的课是两点到三点半。 楚枫是四点上课。 “三点四十分，我上来接你。” “我自己拄着拐能下去，拐棍温小年帮我拿回来了。” 叶檀清把目光从空调遥控器移开，落到楚枫的脚上，想到楚枫拄拐慢慢挪的样子，他问：“我上来背你…不方便么。” “？”楚枫有点惊讶，很快回他，“只要你不嫌麻烦，我有什么不方便。” 嘶。 膝盖碰到叶檀清的腿了。 “那我走了。”叶檀清擦着楚枫膝盖，转身离开。 “哦。” “……” 楚枫等人走了，伸手摸摸膝盖。 第一次感觉床边三米的过道还是太窄了。 否则叶檀清走路怎么能蹭到他膝盖？ 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一小时后，楚枫手机叮咚响起。 是微信消息。 他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指纹解锁，拿到眯着的眼前看一眼。 【.：是想被人天天背着，还是想被我天天背着。】 【宝宝：你不是人？】 楚枫回完就丢开手机，闭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几秒，他埋头拱进枕头里。 露出的耳朵在泛红。 耳尖上还有很浅、很浅的牙印儿。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叶檀清还有二十分钟下课。 会来宿舍接他…… 第174章 英雄情结 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楚枫噌一下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翘着的头发以及满脸没睡醒的瞌睡样儿，不能小眯了。 得起床洗个脸收拾收拾。 他刚坐起来，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哥，”温小年敲敲门问他，“四点有课，咱去不去上？” 楚枫回：“去啊…哎你进来！” 他有事问温小年。 “啊？”温小年应声开门。 走进来的男孩穿着宽松紫白t恤，水洗白牛仔裤，t恤下摆一侧塞在裤腰里，能显得腿长，露出一点白色的宽边英伦皮带。 个子不高但因为体型瘦薄，就显得身量比较修长。 脸庞纯真无害，一双眼眸清澈又有活力。 总之，整个人少年气息就像初开的嫩春笋，溢出水灵灵的青涩劲儿。 温小年发尾挂着几片银叶子。 走路的时候银叶片之间会互相擦碰，发出悦耳沙沙的动静。 楚枫看不出这是开窍还是没开窍， 就感觉小傻哔依旧乐呵。 “干嘛呀哥。” 温小年坐到床尾就往前倾身，手肘搁在膝盖上，拿着手机划拉微信页面，好像正在跟谁聊微信。 打字指尖咔咔点戳，几只白金戒圈闪耀飞舞。 都没顾得上扭头看楚枫。 回消息太忙了。 “…你最近好像经常跟刑睿一起玩？” 楚枫前几天心情不好又伤了脚， 要阻止温小年跟刑睿接触的事儿，忘了， 这会儿刚想起来。 其实就算没忘又能怎么阻止？ 他已经说过好几次，让温小年少搭理刑睿。 但温小年有交友自由，也有独立的思想， 不可能百分百听楚枫的话。 楚枫单脚挪着拽开床边衣柜，找了件浅蓝色的t恤套上。 是叶檀清喜欢的颜色。 “昂，”温小年抬头看一眼，衣柜很近不用他帮忙，就又低头看手机，“也没经常，就偶尔吧，打游戏。” 楚枫背对着温小年拽好衣裳：“那这会儿又聊什么呢？” “聊制裁林远的事啊，”温小年漫不经心的回着，嘴角挂着笑意看手机页面，“刑睿找了个律师，他说是他小叔的同学，我都是查律条才知道，但是他跟律师聊的就很流程，就很懂法务方面，然后……” 楚枫：“然后什么？” 果然是在跟刑睿聊天！ “…你等会儿，”温小年正给刑睿发崇拜的小黄脸表情包，眼眸都笑弯了，回完了才接着说，“就，以前感觉他粗鲁不讲理，爱仗着一身腱子肉欺负别人，原来还挺正义的，嘿嘿，有点酷。” 是的没错。 温小年有很重的英雄情结。 比如： 他笔下的马仙童，就是拯救穷苦百姓的英雄。 还有跟楚枫当朋友的原因，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楚枫挺身而出，带着他去巷子里收拾那群黄毛儿小混混。 一眼万年，温小年就喜欢跟楚枫一起玩。 被家里死死管教成乖小孩的他， 从小很喜欢伸张正义、解救别人的超级英雄。 现在，他觉得刑睿很酷。 每次都满脸不耐烦的做好人好事， 事情做完了，摆摆手也不需要谁跟他道谢，转身晃着就走了。 既潇洒又自由！ 还有楚枫发高烧那天， 第147章 医务室走廊里，温小年给楚枫点大排档的外卖， 一抬头看见刑睿拎着外套离开的背影， 吊儿郎当的刑睿，寸头，高大威猛。 当时温小年心里的好感…… 蹭蹭往外冒！ 再到今天，他跟沈承霖跑去厕所的时候， 林远正抱头蹲在厕所角落里，脸旁边就是刑睿蹬在墙壁上的脚，坏人林远瑟瑟发抖。 那会儿…… 恰逢厕所隔间里，有阳光投下来。 刑睿手肘压在膝盖上，弓着肌肉紧实的脊背低头看林远。 刑睿脸庞凶戾，但嘴里的话是让林远掂量掂量，像那种跑去女孩家里骚扰的恶劣且不要脸的行为，是不是太藐视法律法规。 “——林远你是挺精明，其实你心里门儿清，人家周嘉怡对你屁大点儿的好感都没有，你琢磨她脸皮薄，又看出来她胆子不大是好欺负的，你就连纠缠带骚扰，你心里那点龌龊东西我一眼就能看透，你那套把戏也就吓唬吓唬周嘉怡，你装什么不怕死，杀这个杀那个，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你能吓得住谁？” 把林远说的头都不敢抬。 这个画面，当时就让温小年看直了眼！ 眼里全是刑睿指着林远的那只手，手背青筋凸显、骨节分明。 卧室里， 温小年跟楚枫说：“那天他还帮我挡酒了，就是蒋雯她们灌我想逗我玩儿，刑睿过来就把她们都震住，他还用我的杯子喝酒，后来他不是仰头喝酒吗，然后，撒下来的酒滴我脸上了……你懂吧？” 酒吧，灯光， 刑睿喝酒吞咽的喉结，下滑的酒水湿痕。 酒滴砸温小年脸上。 “……” 楚枫：“？” 我懂什么。 楚枫：“他喝个酒哈喇子喷你脸上了，然后呢？” “！”温小年瞪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说！” 什么叫哈喇子喷脸上， 不是这样！ “……”楚枫眼神有点悲伤，他好像拦不住。 他问温小年—— “你是不是已经喜欢刑睿了。” “！！！！！！！” “什么！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是，我没想过这种，”温小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攥着手机蹦起来，脸爆红，又惊愕又惊慌，“你不要乱讲！就只是朋友！” 楚枫坐着，面无表情的看温小年。 完了，这是真完了。 脸都红成这样了。 还说不喜欢？ “哈哈哈你跟叶哥和好了对吧，别吵架，哎呀不是上课吗，你洗个脸我也去收拾收拾……” 温小年没想过自己都还没确定的事，会被楚枫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啊啊啊他攥着手机往外走。 刚出门—— “！” 叶檀清站在开着的房门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站的位置是转角走廊，屋里俩人不知道他在。 温小年眼睛又瞪大一圈：“……” 等于刚才的对话， 都，都让叶神听见了。 天呐。 他窘迫到磕巴：“…叶哥，你……” “嗯。”叶檀清径直绕过温小年，往卧室走，朝楚枫说，“我提前十分钟下课，现在才三点半，你不用着急。” 楚枫张了张嘴：“哦，提前下课了。” 谁能想到叶檀清提前下课！ 那刚才都听见了？ “……” 第175章 羞耻感爆棚 温小年用最快的速度钻他自己房间里。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 叶檀清没进楚枫的卧室，侧身对着门口说话：“我买了一辆可以载人的自行车，六分钟能到教学楼，你不用着急。” “就两个小时你在教室怎么买的？” 楚枫从床边起身，单脚蹦想去浴室洗脸。 他的房间离浴室是一东一西。 挺远的。 当初搬进来的时候，为了不跟叶檀清住对门，他让温小年住叶檀清对面的房间，自己选到最西边的卧室。 所以他房间跟浴室隔着餐厅和客厅。 他穿着拖鞋，单脚在地上蹦。 打着石膏的右脚，蹦一下晃一下， 叶檀清的心脏就也跟着蹦，抿了抿唇，实在忍不住了，在楚枫蹦到门口的时候，伸出胳膊圈到楚枫腰上，往自己怀里带。 楚枫刚换过衣服。 t恤散发着果香洗衣液的味道。 “！干嘛？”楚枫腰上一紧，嘴里问着，手心抓到叶檀清胳膊上，反应过来叶檀清想帮他，“…你扶着我就行。” 不用这样搂搂抱抱。 圈腰抱的太突然，他另一只脚差点悬空。 …扶着？ 叶檀清手臂松开一点：“好。” 于是，楚枫开始按着叶檀清的手臂蹦。 蹦一下， 打石膏的脚还在晃！ 叶檀清皱眉，停住脚步：“我抱你过去，对不起。” 提前为接下来的触碰而道歉。 “？”楚枫心说我一米八多的个子， 你打算怎么抱我？ 反正如果敢公主抱，他就要翻脸了。 事实证明—— 叶檀清脑子里没有公主抱。 他像抱小孩的姿势一样，面对面掐着楚枫的腰往上举，让楚枫把腿盘到他腰上。 一手搂着楚枫的腰，另一只手臂给楚枫坐着。 就这样抱在怀里。 叶檀清没跟楚枫脸对脸，也没觉得这种姿势有哪里不对。 甚至还抽空帮楚枫把后背的衣服拉下来。 他抬步往客厅走：“班里有人新买了一辆自行车，我向他买过来了。” 这是回答楚枫刚才的问题。 “……” 走路的颠簸中， 楚枫抵着叶檀清的腹肌， 印象中，还没有人这么抱过他。 他手臂没圈上叶檀清的脖颈，虽然看片儿时人家这种抱着的姿势都得搂脖子，但楚枫不熟练，很僵硬的扶着叶檀清肩膀。 得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楚枫脸热：“你、你挺有劲儿。” “还好。”叶檀清搂在楚枫后背的那只手，往上抬，把楚枫的肩膀按低一点。 因为会挡到他看路的视线。 可是这样一按，楚枫的腰就向后塌。 “……” 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 叶檀清脚步停顿住，喉结吞咽的滚了一圈，气息压粗。 “怎么不走？”楚枫疑惑扭头看。 “！” 他穿着牛仔裤的臀形，坐着一截叶檀清的手臂， 这个画面被清晰映在电视墙反光玻璃上！ 也猝然的从反光倒影中—— 对上叶檀清的眼。 楚枫浑身麻了一下，跟过电似的。 “你走啊！” 抱着他站这儿照镜子， 变态么。 叶檀清不走：“这样抱……” 会显得你好乖。 楚枫很乖的吊在他怀里。 这是叶檀清的感觉。 很满足，像楚枫只能依赖的攀着他。 叶檀清眼眸软了不少。 但—— 楚枫好像越来越僵硬了。 “是你非要这么抱，”楚枫脑子里跟叶檀清想的不是一回事儿，楚枫耳尖很红，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变态，叶檀清。” 叶檀清不理解：“这样抱是变态？”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楚枫闷声问。 这样抱，还照镜子。 叶檀清疑惑：“我要懂什么…” “你没看过片儿？” “什么片儿。” 叶檀清是真的不知道。 “……”楚枫咬了咬牙，抓他肩膀示意快走，“没什么。” 叶檀清抱着怀里人往上颠了一下， 这才接着走。 “呃。”楚枫被他颠的失重感来袭，手臂终于搂住这个人的脖颈，叶檀清身上还是凉凉的，就显得楚枫很热。 叶檀清有点担心：“你好烫。” 从腿到胸膛，再到手臂和他耳畔的呼吸， 他怀里的人越来越热了。 “我这么抱你你也烫，”楚枫佯装淡然，用烦躁的声线低声催促，“你走快点儿，别被温小年看见。” “……” “…休息一下。” 叶檀清冷着脸说。 他把楚枫后背抵到墙上，旁边就是温小年的卧室门。 “！？”楚枫傻眼了。 这是干什么！ 叶檀清不懂这个姿势，但不妨碍他感到堵心。 “你怕被看到。” 怕被温小年看到我抱你， 他看到了能怎样。 “……” 一墙之隔。 可以听见温小年正在收拾书包，头发上的银叶子会沙沙响。 楚枫心脏超负荷，脑袋要炸。 第148章 “……你快走啊。” “不走。”叶檀清在他耳畔说。 就是不走。 楚枫：“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放。” 叶檀清不听话了。 楚枫彻底焦躁：“你有病？这是什么癖好？你别玩儿了我不想被看见。” “……”叶檀清不吭声。 一秒，两秒，三秒。 屋里传来温小年脚步越来越近。 好像真要出来了！ 楚枫急的揪这个人耳朵：“如果被看见我就永远不跟你好了，你试试！” “…我很见不得人么。”叶檀清嗓音带着淡淡的烦闷。 还是你跟我的关系见不得人？ 耳朵被揪的好疼… 在温小年开门出来之前， 叶檀清抱着楚枫，快步进了浴室。 踢上门。 与此同时温小年刚出来。 在浴室门还没完全压上的时候，叶檀清从越来越小的间隙里，身前抱着楚枫，抬眸跟温小年对视。 看见温小年惊愕瞪大的一双眼睛！ 叶檀清感到一阵舒爽。 被看到了。 一秒后，浴室门彻底关闭。 楚枫背对着门外，还不知道温小年已经看见。 就感觉好惊险…… 叶檀清心满意足的把人放下：“洗吧。” 他刚才听见楚枫要洗脸。 “——你有病是吗！”楚枫刚被放下来就猛力推了一把叶檀清，吓得手心里都是汗。 他没有这种被人撞见亲密姿势的癖好。 羞耻感爆棚！ “……” “……” 第176章 陈年老醋 “……” 楚枫刚落地就用力推开叶檀清。 叶檀清被推的晃荡，随意晃了两下靠着浴室墙壁，肩膀撞的有点痛，却是眉眼透着点无畏，冷清中带点桀骜的语气，很反常。 “你在紧张什么，”他朝楚枫问，漆黑眸底闪过寒光，“…知道温小年有可能会喜欢男人，你很开心，打算在他面前跟我保持距离了，对么。” 就—— 忽然想到温小年跟楚枫同床的画面。 是被他撞见的那个上午。 那天，叶檀清听保姆阿姨说有个男的留宿了。 而且是睡在主卧，睡在婚床上。 叶檀清愣神了有十几分钟，心绪烦躁。 于是他开车回了别墅。 当他调整呼吸，尝试开门时， 发现主卧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着。 又去拿了备用钥匙过来，抖着手把门打开。 入目的画面—— 羊毛地毯上，丢着他们杂乱无章的衣裳，屋里有很重的酒味儿，地上还倒着威士忌的空瓶子，窗帘是关着的，床头美式复古台灯开着。 床上两个人睡的乱七八糟。 楚枫裸着修长洁白的腿，腰间盖着宝蓝色的薄毯子，应该有穿内裤，但光裸的腿被温小年抱在怀里。 不确定温小年有没有穿内裤，因为盖了毯子。 他俩盖同一张毯子。 叶檀清离开之前看了最后一眼， 听见开门声的楚枫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宿醉的眼睛，跟站在门口的他对视，对视几秒后楚枫猛地坐起来，手掌拍着温小年的大腿，摇晃着喊温小年起来。 叶檀清没说话，垂眼帮他们把门关上。 随后开车离开别墅。 回城的路上飙车到超速，被四个交警骑摩托拦截。 他回公司附近的公寓住着，盯了三天手机， 想等楚枫来一个电话或短信解释。 但什么都没等到。 楚枫不可能向他一个合约伴侣、或消遣的玩物解释， 解释为什么酒后会跟好朋友躺到床上。 这件事，叶檀清一直用‘温小年是直男’来安慰自己，靠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以及明理的理智强行忽略过去。 直到刚才听见，温小年可能喜欢刑睿。 ……温小年喜欢男人？ 那当时两个gay躺在床上睡成那样， 叶檀清就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毕竟楚枫对温小年非常好， 喂温小年吃水果，当着他的面给温小年擦脸，搂着温小年躺沙发里看电视，不时摸来捏去，跟温小年打电话能打两三个小时。 还让温小年睡他们新婚的床上， 还有，让温小年穿楚枫的t恤和贴身衣裳。 一起去酒吧，一起吃饭， 连蜜月旅行楚枫都是带温小年去的。 那原本—— 应该是他跟楚枫的蜜月旅行。 还包括别墅居住权，温小年在别墅里可以自由进出。 楚枫就这样把什么都给了温小年， 叶檀清算什么呢。 如果温小年不是直男， 叶檀清现在要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 遗忘那天早上的， 捉奸在床。 “……” ——知道温小年有可能会喜欢男人，你很开心，打算在他面前跟我保持距离了，对么。 浴室里因为这句话， 猛地静谧！ “…我因为他喜欢男人就跟你保持距离，”楚枫有点愣怔，不太确定这个人的意思，“叶檀清，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叶檀清眼眸黑沉沉的。 原本该压抑着永不追问才对，却在如今的心态下压不住。 并且他少见的话语直白：“刑睿不喜欢男人，温小年注定跟他好不了，你到时候又要心疼温小年了。” “这次，你们还会滚到床上么。” 在酒后， 又或是楚枫蓄谋已久。 楚枫跟温小年，也纠缠好多年了吧。 这是叶檀清凭眼睛看见的画面， 论证出的。 “？”好一个滚到床上。 楚枫感觉火气噌的一下往外冒，两只手向后按着洗手台，指尖抓着冰凉的瓷棱，语气带着冷笑和怒火。 “你是脑子有病开始胡说八道了吧。” “难道我说的不对？”叶檀清看出楚枫生气了。 他想要忍耐也应该忍耐，但忍不住。 声线有种说完就不想活了的死感。 “被我抱着，不能被他看到。” “你还为了他揪我耳朵，骂我，威胁再也不跟我好。” “你就那么在乎他。” 那我算什么。 “……” “哈，”楚枫扭头朝浴室门笑了一下，给他机会，“你现在闭嘴，我可以暂时原谅你。” 因为这个人明天就要走。 楚枫不想跟他吵架。 但叶檀清这次不想闭嘴了。 他靠墙站着，在密闭安静的小空间里问楚枫。 “我在你们两个的纠缠里到底算什么？” “我是你得不到他，无聊时随意玩玩的消遣么。” “就像你玩酒吧那些男模一样。” 这些年你把我当什么， 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温小年， 我算什么。 “……” 纠缠，消遣。 还有男模？ 楚枫的火气稍微凝固，听出叶檀清语气里有明显的酸味儿。 叶檀清介意他跟温小年或男模的关系， 介意代表在乎，大概是吃醋了。 吃醋了解释清楚就好。 “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纠缠，这些年你看不见吗，我跟温小年一直都是单纯的朋友，你是你，朋友是朋友，你跟温小年不一样。” “男模……” 男模是我故意找来气你的。 楚枫别扭的说：“没玩过男模，就当着你的面亲了两下。” 亲的脸。 “…可是刚才我听到了，他喜欢刑睿，他也说跟刑睿是朋友。”叶檀清忍了忍，说，“抱歉，我不知道‘朋友’这两个字，原来在你们眼中可以毫无界限。” 楚枫：“？” 哪里毫无界限。 他问：“什么叫在我们眼中毫无界限？” 这话听着很不舒服。 好像他们是私生活多混乱的人。 “字面意思。”叶檀清碎发散在额前，垂下眸子，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楚枫永远都觉得自己没错。 跟楚枫讲道理，讲不通。 楚枫跟温小年搂搂抱抱也不是三两次了。 叶檀清就是很在意，不喜欢看他们搂搂抱抱。 还有刚才—— “凭什么他抱着你可以被我看到，而我抱着你，不可以被他看到。” “？” 楚枫烦了。 抱跟抱能一样吗！ 第177章 心理落差感 叶檀清就是神经病！ 四点要去上课赶时间，楚枫没空跟这人瞎聊。 “你话多的时候是真烦人，”他扶着瓷盆转身，打开水龙头忙活洗脸，“因为你不配，呸…你这种脑子有病的人不配抱着我。” 第149章 呸那一下是洗脸的时候说话， 嘴里进水了。 “……” “……” 不配。 原来还是不配。 楚枫对他的一点点习惯，抵不过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好。”叶檀清听的想死。 他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或家世，又或者是性格，总之各方面的差距都很大，后天努力兴许也依旧不配。 在楚枫眼里…… 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配。 温小年配， 对么。 “…我告诉你一件事，”楚枫弯腰在洗脸，叶檀清垂着单薄眼皮缓慢的讲，“刚才我抱着你，有故意被他看到，他现在已经看到了。” 要怎么样呢，你杀了我。 关于捉奸在床这口怨气他憋了好久好久。 不想再忍耐了。 “！”什么。 楚枫洗脸动作一顿，扭头诧异看人。 “你故意让温小年看见了？” “对。” 叶檀清不怕死的点点头。 “我操，”楚枫眼睛里噌的烧起两簇火，接受不了这个很丢脸的状况，“…叶檀清你是真有病吗，你是不是神经病？你变态吗，你故意、故意被人看见我跟你…？” 他身上的温度瞬间更烫了！ 这种情况谁受得了。 “那又怎样，你们睡一张床我都看到过，他都没看到过我跟你睡一张床。”叶檀清浑然不觉这有什么问题。 楚枫烦的要死：“那天有原因！我，我跟他都喝多了。” 喝多了睡一块儿怎么了。 那是温小年。 不是别人。 “……” “喝多了就可以睡在一起？” 算了，叶檀清不想再纠结这个。 他靠近楚枫，心情是很难过和无助的状态，伸手想要抱一下：“假如，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手刚碰到楚枫胳膊就被狠狠打开了。 “走开！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选？你是我谁啊，赶紧出去，不要在我面前像个神经病一样行不行。” 楚枫浑身发烫拍开叶檀清的手，不想看见叶檀清。 觉得叶檀清脑子就是有问题。 他说了句气话—— “就算真的要选，我肯定选温小年！” 人家至少脑子正常，不会故意把亲密让给别人看。 神经病吗这不是。 丢死人了！ 楚枫并不知道， 他说的气话叶檀清听见会当真。 “……” “……” “我连……” 我连被选的资格都没有么。 我明明有在，尽我所能的对你好。 我到底差在哪儿。 在楚枫搓着洗面奶泡泡的十几秒里，叶檀清看着楚枫的后背，眼圈一点点泛红，心底凉凉的溢出许多悲哀和绝望。 以为是窥见天光，原来只是昙花一现。 他蹙着眉：“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叶檀清转身拽开门，安静的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 他问楚枫：“…那，你不要我，我还可以送你去教室么。” 我买了一辆可以载人的自行车。 有没有当骆驼叶子的资格。 “你威胁谁呢？”楚枫脸上挂着水珠，拽了一张洗脸巾，“爱送不送，不想送你现在就滚。” 说完用力甩上浴室门，西瓜汁喝多了想尿尿。 浴室门砰的一声！ “……” 叶檀清还站在门外，沉默着愣了几秒。 这才转身僵硬的往客厅走去。 刚走到客厅里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温小年。 也大概意识到， 他比温小年差在哪儿。 窗外阳光落在男孩白皙温润的脸上，脑后扎着的小辫儿也，活泼可爱吧。 是楚枫会喜欢、并一直保护着的阳光可爱型。 叶檀清永远都不会可爱。 楚枫永远不喜欢他。 叶檀清眸色幽幽的看着温小年。 “…叶哥，怎么了？”温小年被打量的很尴尬，挠挠脸又扯扯身上的衣裳，干笑两声，“你们是又吵架了吗。” “我很羡慕你，温小年。” 叶檀清唇角挂着自嘲的笑，说的云淡风轻。 但这是他第一次叫温小年的名字。 说完就转身，径直离开宿舍。 “砰。” 宿舍门开合又关上。 “？”温小年伸头看看消失在门口的人，“不是……” 这什么情况？ “……” 几分钟后。 楚枫在浴室喊：“你们谁帮我把拐棍拿过来？” “叶哥走了！除了我还能有谁帮你拿，”温小年拎起沙发旁边的拐棍，蹦跶着就过去了。 把拐棍递到楚枫手里，他忍不住打听。 “哥，你跟叶哥又吵起来了吗，你老跟他吵架干什么，你不是对他…不是该哄着吗。” 温小年看不懂这两人的情感纠葛。 尤其看不懂他枫哥！ 明明喜欢，又说在追人。 怎么老吵架啊？ “他…走了吗，”楚枫把拐棍架好，抬头往空荡荡的客厅看，心脏也空了一下，“不管他，爱走就走，不送我算了。” 是叶檀清先神经病发作， 翻什么陈年老账，醋吃的也莫名其妙。 楚枫都解释了， 操。 “好吧。”温小年拿起他们的包。 两个人的教材都放在一个背包里，这样可以省一份力。 他俩关上宿舍门，往电梯走。 时间是三点四十四分。 楚枫情绪很差的低着头，旁边温小年在按楼层键，楚枫有点憋不住烦躁：“…你说他是不是有病，竟然连你的醋都吃。” 温小年：“？哈？我吗。” “嗯，我跟他解释了咱俩没什么，他还在那儿唧唧歪歪，我就烦了让他滚，他就走了。” 其实楚枫不是个喜欢透露隐私的人。 但眼前人是温小年，跟他亲弟弟没什么差别。 两个人是最要好的朋友。 电梯下行中， 温小年琢磨着说：“要是解释过了还别扭，那就是心理落差感比较强，你得哄哄他。” “什么是心理落差感？”楚枫不明白。 温小年并没有那六年的记忆。 温小年是从现在仅有的相处片段，来揣摩：“你们吵架他搬走了，我跟你单独住在宿舍里，他没跟你住，吃饭也没跟你吃，忙成那样也没有机会跟你聊天和见面，但我都行，咱俩每天在一块儿，呃，你明白吧，就这种心理落差感。” 本来就吃醋，说了有吃醋。 要是不消除这种心理落差感，那肯定别扭啊。 “他还落差感了…”楚枫确实不懂，“我能怎么办，是他自己要搬走的，而且他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在乎我，他就是想折磨我，他说要报复我。” 折磨，报复？ 温小年：“……” 这纠葛好复杂，听不懂。 温小年说：“反正你哄哄他就好了，会吃醋说明多少有在乎，你们能在一起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我知道啊，但我为什么要哄他。”楚枫感觉很别扭。 温小年：“不是你想追叶哥吗，谁追谁哄啊。” “叶檀清那种人会需要哄吗。” “叶哥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绪，为什么不需要哄？” “……” “哥，你是不是不会哄，”温小年乐了，“你觉得不好意思说软话？” 楚枫听的眉心一跳—— “谁不好意思了，我当然会哄！” “叮。” 电梯门打开。 他俩刚出来就看见一楼大堂外的树荫下。 一辆高高的自行车，叶檀清没走。 就坐在自行车上， 等楚枫。 “哦？”温小年把背包背好，手指拨弹两下拐棍，“哄去吧，我先走了。” 楚枫：“……” “……” * 第178章 跟我睡吧 * 树荫下， 叶檀清的白衬衫前襟落了点水渍。 是他手里正在喝的饮料，无糖海盐柠檬水。 刚在自动贩卖机买的。 冰镇的，降火。 “你是不是在等我？”楚枫挪着拐棍靠近自行车，瞥一眼后座那片表面是麻将席的软垫。 跟司机们开车时坐的一样， 质朴又好用。 “嗯，”叶檀清把水瓶丢前面车筐里，摸手机看时间，离楚枫上课还有二十分钟，这会儿嗓音比平时更冷淡，“坐不坐？” “……” 什么？ 很快反应过来是问他坐不坐车子。 楚枫表情僵了一下：“坐。” 都等在宿舍楼下了他当然坐。 第150章 不坐白不坐。 “上来。”叶檀清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扶着车把手，扭头眸色淡淡的看身侧人。 楚枫收起拐棍，很麻利的迈腿坐好， 并自己横抱着两根拐棍。 屁股底下的垫子又凉又软，一点都不会硌。 楚枫示意：“我好了。” 可以出发了。 “要不要给我？”叶檀清没出发，侧着脸这样问。 清汤寡水的声线吐一些有歧义的字眼。 就，挺勾人。 楚枫脑袋糊涂了：“给你什么？” “……”叶檀清没出声。 “！” 楚枫反应过来，这问的是拐棍儿。 “你就不能多讲几个字吗！” 非得说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他不承认是自己想的歪，仓促把手里拐棍递过去：“给，我正想给你来着，我手腾不出来会很没安全感，我得扶着点儿。” “不敢讲，我话太多。” 叶檀清把拐棍接走，横着叠放在前面车筐上， 用一根细绳随便绑缚就不会掉。 楚枫：“？” 又顶嘴。 但这次楚枫没回怼过去， 因为是他在浴室里说叶檀清话多， 还说话多很烦人。 “……” 出发了。 自行车的轮胎平稳压过树荫下。 也就五六分钟的路，叶檀清恍惚间觉得自己真成了骆驼祥子，命一样的苦，然后，踩着脚蹬往前冲。 刚骑出去还没几十秒，他俩就看见温小年的背影。 温小年背着双肩包，低头玩手机回微信。 总之是走在树荫底下能跟骑着自行车的他俩，擦肩而过。 叶檀清看了两眼温小年背影，很刻意的问。 “需要我停下让你跟他打招呼么。” “？”有病啊。 刚分开不到一分钟打什么招呼。 楚枫皱眉，感觉叶檀清说话怪怪的：“不需要，你直接骑着走。” “你要好几分钟看不见他，我尽量蹬快点儿，不影响你们…呃。”叶檀清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楚枫掐他腰侧的肉。 “你特么智障啊？” 阴阳怪气，神经兮兮。 楚枫：“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正常朋友。” 又解释一遍。 至于么，酸成这样。 “……” 呵，叶檀清冷笑。 不吭声了。 沉默的骑了有两三分钟，路边花坛和树木都往后退，阳光和叶檀清身上的味道一起包围楚枫。 楚枫想着刚才温小年说要他哄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哄。 他琢磨一会儿：“我下课你来不来接我？” 两只手都攥着叶檀清的衬衫。 手心在出汗。 “给车费么。”叶檀清嗓音冷淡极了。 楚枫瞬间来气：“我没钱！” 钱都转还给他爸了，现在身上只有三四百块， 就算全给出来也不会显得多阔气。 “没钱还吼这么硬气。” 叶檀清可能叛逆期来得晚， 一句一怼。 楚枫：“？” 楚枫眼前一黑：“你不来算了！我多稀罕你来，你不来我还回不去宿舍了吗，我自己能行，你不管我算了叶檀清，我早就看透你了，没钱不给办事儿，好，好，难怪连面都不给我煮，这一趟我也没钱付车费，不行你把我丢这儿吧。” “风大，听不见。”叶檀清说。 脚蹬子呼呼踩， 解气似的。 “……” “……” 气死了。 楚枫咬了咬后槽牙，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同时动， 掐叶檀清两边侧腰的肉。 “！”叶檀清挺腰，嗓音终于急了。 “别碰我，我在骑车。” 楚枫问的嗓音好闷：“你晚上来不来接我？就问你来不来，磨磨唧唧的。” 不能给句话吗。 “…你想不想让我来，”叶檀清一只手落到腰侧，把后面的人手拿开，再次重复，“不要碰我腰。” 楚枫感觉叶檀清好像有痒痒肉？ 每次碰腰，都不给。 他松开掐人的指尖重新攥住白衬衫：“看你啊，你想不想来，我都行。” 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嘴硬， 说不出一句—— 想你接我。 “不想，”叶檀清回的很干脆，赌气成分比较大。 “明天上午九点去高铁站，要收拾行李。” 楚枫质疑并暗示：“你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不就拿点衣裳吗，宿舍…你房间衣柜里有衣裳，什么都有。” “所以呢。”叶檀清不明白。 楚枫嗓音压低：“…今晚跟我睡。” “吱！” 自行车胎因为急刹车，在地上拖出黑痕。 楚枫由于惯性，额头‘砰’的撞在叶檀清后背上，头晕眼花的吼人：“你干什么？我操、疼死了。” 磕到鼻子了。 “……有个石头。”叶檀清闷声说。 懊恼的眯了眯眼，唇瓣抿紧。 他重新蹬车走。 “所以行不行？今晚你别回校外收拾行李了，你在宿舍住，”楚枫揉着鼻子，“嗯啊？行不行。” “……” “叶檀清？” “……” “靠，你聋了吗，我问你呢。” “……” “你跟我睡，你不是介意我跟温小年有什么吗，让他知道你跟我睡了，你睡我床上。” 楚枫不会哄人，解释过也没多大用处。 让叶檀清留宿在他房里，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直接的办法。 如果这样都不行， 那他就真是没招儿了。 不会哄啊。 “……” 楚枫又等了半分钟，等回答。 他们已经能看见a栋教学楼大门。 叶檀清才慢吞吞的回：“…你不用勉强，我晚上可以接你，送你回宿舍，睡就…不用。” “你不想跟我睡？”楚枫问的直白，想了想，烦躁的低声说，“我四件套是新换的，洗的时候也放过你留下的消毒液，很干净。” 那是黑色的冰丝缎面儿，如果有灰尘或皮屑会很明显。 所以就很干净啊， 新换的。 叶檀清无奈：“你觉得我会嫌弃你的四件套，楚枫，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想你晚上跟不跟我睡。” 都已经快到了，楚枫才试着展开双臂， 松垮的圈抱住叶檀清的腰。 “跟我睡，跟我睡，”他像念经一样的拖着腔儿，语气别扭佯装不耐烦，抱着摇晃叶檀清腰身，“行不行啊？我躺床上好好跟你讲，我明天也没课……” 楚枫以前从没这样过， 感觉最近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 或许是，有察觉到叶檀清吃醋并在乎他， 他才舍得出脸面， 否则休想。 “……” 磨人。 就是纯磨人。 “…行。”叶檀清呼吸灼热。 幸好楚枫没把耳朵贴他后背上， 否则得被心跳声震聋了，七窍流血而亡。 这个夏天真热，阳光晒的人头晕眼花， 都怀疑是在做梦了。 楚枫说想跟他睡， 要命。 * 第179章 上压力 “五点半来接我。” “好。” 叶檀清把楚枫从背上放下来， 在工商2班同学们的注目下，转身离开教室。 身后—— “哇靠！！” “是叶檀清，真是他！” “楚大少你厉害啊，叶神都搬出宿舍了是怎么会送你过来，他明天代表学校去竞赛，下午没课，这是特意留校等着送你来？” “你们现在是好兄弟吗？咋混上的，我靠我也想认识他！” “我上回在c栋也碰见过叶神……” “神龙见首不见尾。” “楚枫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赵教授知道了肯定搞你。” “谁欺负了？纯自愿！叶神本来就跟我们关系好，”温小年朝大家摆手，“都坐下，讲师快来了，一个个大惊小怪搞这么夸张干嘛？嘿嘿。” 班里议论的声音稍微低下去一点， 但还没停。 班长何琳琳扭头看了看楚枫，脸上划过不满。 “霸凌。” “……” 楚枫本来嘴角正咧到耳朵根儿，忽然听见这刺耳的两个字，抬头看看前面那道背影，是穿着白衬衫的班长。 是那个让他跟温小年在闷热走廊里， 等了两个多小时的班长。 他喊了一声：“班长，你说什么？” “我说周五下午就模拟考了，你们别拉低2班平均分。”何琳琳扬声说。 第151章 还有一个月放暑假，学校讲师们好像有评级活动， 都很看重大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特意提前安排一次模拟考。 会统计班级和全系平均分上报，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 何琳琳嘴里的‘你们’，说的是楚枫、温小年、沈承霖、刑睿，还有刑睿那个橙色卷毛头发的兄弟大江。 刑睿跟大江也是工商2班的学生， 但他俩很少上课，今天是被导员下最后通牒强行叫来的。 毕竟他俩跟着混一混，哪怕只写几个字， 也比旷考得个鸭蛋分数强。 2班就这几个从开学到现在没怎么上过课的混混，这会儿又都坐后排，五个人笔直的坐成一条线。 楚枫在最左边过道，刑睿在最右边过道。 中间依次是大江、沈承霖、温小年。 楚枫知道有这次考试，他最近也挺上心的，没玩过任何电子设备，一有空就看书和刷题。 想着自己前期旷的多， 只能考试尽力，尽量不拖后腿。 但他心里自觉和让班长这么点出来…… 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温小年在旁边看楚枫脸色差，赶紧打圆场。 “班长，我们肯定尽力考，可是前期落下的多你不是不知道，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都会努力的。” 何琳琳轻蔑笑一下：“那就期待你们的表现了。” 温小年哑然，缩了缩脖子。 他们能有啥表现， 就尽力啊。 “……再努力又能考多好？”大江斜叼着棒棒糖的棍儿，语气有点烦，“咱几个要是没上过课还能考出好成绩，那其他人不得门门满分？否则可说不过去了。” 意思是—— 我们会考，但必然成绩没你们好。 不用提前搁这儿上压力。 “是啊。”温小年在旁边点头。 刑睿正转笔：“考不好是不是这学不让上啊？” “又不是小中初，还以成绩论英雄呢。”大江嗤声，“听的耳朵起茧子。” “上压力了上压力了！现在镜头给到五位男嘉宾……” 其他同学都没当回事儿，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但刑睿跟大江是真有点不爽。 考的不好就是拖班里后腿？ 考也不对，不考也不对， 早知道不来了。 沈承霖就根本没当一回事儿，从包里掏出3瓶鲜榨橙梨汁，让温小年递给楚枫：“嗨，你脚受伤了要多补充vc。” 笑容阳光灿烂又友好。 楚枫看看温小年手里也有，就没拒绝。 他刚把盖子拧开，就发现前面的班长何琳琳正盯着他，眼神绝对不是友好的那种，很严厉和谴责。 就仿佛楚枫让叶檀清背进教室是犯了天大的罪。 对视两秒，何琳琳转回头去。 楚枫面无表情，举着橙梨汁喝两口。 学委陈豆花在旁边说话，拍拍手：“反正大家都尽力而为！是好是坏，哈哈，都放宽心，你们几个能来就不错了，多考一分咱班都算赚的。” “看，这才是会说话的，豆花儿，”大江笑起来，“下课哥们儿请你吃豆花儿。” 陈豆花摇头：“我都快吃腻了。” “哎，小吃街是不是新开了一家店，招牌菜是川辣虾仁咸豆花儿，你们尝过没？” “咸辣的？那能好吃吗。” 温小年问楚枫：“咸辣豆花儿，哥你吃不吃？哦、你脚不能吃辣。” “温小年你也最好不要吃，橙子里有vc，vc跟虾肉同食会眩晕呕吐很难受，有食物相克反应。”旁边有好心的女同学提醒他们。 温小年笑：“我知道啊，我过两天周末再吃…！” 他把话说出口才想起来今天刑睿也在， 猛地扭头看刑睿！ “呵。”刑睿冷笑，已经听见了。 脑海中映出一盘全是vc和虾肉的沙拉拼盘。 教室里夕阳初现，寸头黑t恤的凶戾少年，往前倾身，隔着大江和沈承霖两个人，朝那边扎着马尾小辫的男孩看。 凶戾少年凝视，缓慢挑眉。 就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 完了！ 干过的坏事被揭露， 温小年吓得咬唇，咻的扭头面朝楚枫不再看刑睿。 旁边同学喊：“！布老师来了。” 教室里的所有话题戛然而止， 开始上课。 “……” * 今天的讲师有点拖堂。 楚枫跟叶檀清约好的下课时间是五点半，但他五点四十二分，还坐在教室里。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解析一道模拟题， 连着举例三个相似的商务案例，话匣子关不住了。 楚枫正往本子上画小人儿，手肘被温小年碰碰：“干嘛？” “是叶哥哎。”温小年往教室外边看。 靠左一排的十几个同学也能看见，他们视野斜长。 但右边看不见，不在教室窗外。 外面走廊上，夕阳渐晚。 橙红色霞光浸透云层，晕染着铺满了大片天幕，丝丝缕缕的光束也投落到整个海大校园里，走廊银栏杆被撒出暖金色光影，像开了一层柔调滤镜。 叶檀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背对教室， 手臂随意伸展开的按着栏杆。 他就站在那儿。 “咔。”有人后置闪光灯没关。 讲台上的布老师大怒：“左排的几个干什么呢！拍什么？” 布老师冲出教室，转头往远处走廊上看。 对上叶檀清一张无辜的脸。 他站的很远，在楼道口。 “……” “人在教室里坐着，那一个个的心思都往外飞，下课！” “哦——” 教室集体狂欢。 叶檀清在下课的人群里逆行， 骆驼叶子再就业，得背楚枫下楼。 忽然！ 一双精致小巧的哑光皮鞋， 挡在他面前。 “会长，”何琳琳喊，语气细柔，“你明天要出发去参赛了吗，不要被一些人影响心情，加油啊，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 * 第180章 走廊围堵！ 忽然被女同学挡住路。 “谢谢，请让一下。”叶檀清侧身要过。 何琳琳猜到他进教室是要接楚枫， 一着急就伸手了。 她手指抓在叶檀清手臂上：“你可以不搭理楚枫！赵教授会帮你……” “？”叶檀清已经最快反应的挣开。 但周围人多，确实避无可避。 旁边同学本来就很关注出现在这里的叶神， 当叶檀清手臂被抓住的那瞬间，起哄的‘哇’声顿时响起！ 虽然大学里拉拉扯扯的男女算很常见， 但当男主人公是叶神，女主人公是系花班长， 那就不一样了。 楚枫怀揣着一些隐秘的、叶檀清来接我了的小窃喜，拄着拐棍刚挪出教室门，抬眼就看见—— 何琳琳抓着叶檀清。 尽管不到三秒叶檀清就挣开， 但周围那种起哄的声音，还是清晰传进楚枫耳朵里。 楚枫脸色一沉。 旁边温小年也愣了：“干嘛呢这是，班长？” 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嘛？ “你们没听见？说楚枫使手段霸凌叶神来背他，何琳琳要把这件事告诉赵教授，让赵教授给叶神出头，哎，你们跟叶神到底是朋友还是……”有女同学转达刚才的画面。 周遭同学看楚枫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了。 就好像楚枫真霸凌了叶檀清。 毕竟昨天刚出过—— 林远大吼大叫，喊着海大工商系2班学生组团霸凌他，为首的就是楚枫刑睿温小年等人，嚷嚷了好大一圈。 导员还找刑睿跟温小年了解情况， 得知楚枫他们已经报警，这才平息昨天的风波。 没想到今天叶檀清来教室接送楚枫， 让霸凌的谣言卷土重来了！ 一时间，走廊里的人群走不动，走动了的也没下楼，都聚在附近，想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楚枫愣在门口。 后背让刑睿没使劲儿的推了一下。 刑睿：“干嘛呢都堵这儿，楼梯塌了？” “不是。”温小年拽着楚枫出门，挪几步， 给教室里的同学让路。 何琳琳等不及叶檀清说话，忽然转头看楚枫，很愤怒：“你为什么非让他背你下楼？你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吗，你这算是什么行为？楚枫，你把同学当你家的保姆使唤吗？” 上次就使唤她领教材，现在又使唤她们会长！ 何琳琳也是很难忍耐了。 她知道会长的性格不善言辞， 她是在保护会长。 “班长你说话注意点儿，我没…”楚枫顿了顿，坚定道，“我没使手段霸凌任何人。” 第152章 上一世可能有， 这一世完全没有霸凌过叶檀清。 事实上，楚枫现在有点难受，本来拄着拐棍这种形象他就不喜欢被看， 这会儿还被班里同学堵在走廊里，围着看。 几乎所有目光都落在他脚上了。 这是楚枫的感觉。 他垂着头拄拐往前挪：“我不知道叶檀清接送我上课这算什么行为，你有证据就去告我，我要走了。” 不想耽搁，不想被盯着。 “——能不能让让啊，这儿有个拄拐的人看不见？小心他讹你们。”刑睿跟大江往外走，轰一轰人群但很难轰的动。 温小年跟沈承霖一左一右， 帮楚枫把人群隔开了。 叶檀清没看何琳琳，略过她朝楚枫走去，擦肩的时候用一种深感莫名其妙的语气回：“他没有霸凌我，你不要这么说。” “会长，肯定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何琳琳跟在叶檀清身后，语气焦急，“会长……” 刑睿：“！” 何琳琳走路踩着他脚了。 她穿的是皮鞋，把刑睿的休闲白色板鞋踩出灰印儿。 刑睿低头看一眼就喊：“大姐，你走路看着点儿人行不行？” “对不起，”何琳琳丢下一句，又动身追着叶檀清的背影，“会长！” 叶檀清终于走到楚枫面前，楚枫对他冷眼相待，叶檀清习以为常，伸手把楚枫的拐棍拿开。 旁边温小年很默契的出手接过拐棍。 叶檀清这才抽空，看了何琳琳第一眼。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何琳琳被问愣了，她说了半天难道叶檀清没听见吗，“是不是他强迫你来背他的？会长。” “不是。”叶檀清皱眉。 他刚捞起楚枫胳膊，正要往自己肩上放。 何琳琳很英雄气概的挤开叶檀清！ 她以救世主的那种姿态，挡在叶檀清跟楚枫中间，冷眼盯着楚枫：“我不信，我不相信楚枫没有强迫你！” 叶檀清：“？” “我说到底让不让走啊，”楚枫烦了，感觉很丢人，“你不信就去告我，你堵着我干什么？” 这画面像谁霸凌谁？ 楚枫把火气撒叶檀清头上：“我不用你背了！我自己拄拐回去，不敢使唤你，一群人替你打抱不平呢，我靠，你平时在外面都怎么说我的？” 这是被围观，以及刚才那份拉拉扯扯的火气， 连带着全都冒出来了。 “…我没说。”叶檀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不是2班的学生，走廊里都是陌生面孔。 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跟何琳琳不熟，都没怎么说过话。 叶檀清看向何琳琳第二次，冷淡到有点不耐。 “根据校园消防规定，你作为班长现在该疏散人群，组织同学安全下楼，你们班其他班委呢。” “在！”陈豆花冒头，举手小声回应，“会长，我在这里，我是2班学委陈豆豆，这是副班长白斌。” “组织同学下楼，注意安全避免踩踏。” “好的好的。” 陈豆花拽着白斌开始疏散。 有人没看完热闹不想走：“什么情况！班长你消息准确吗，楚枫霸凌叶神真的假的？我们看半天了，你们接着说啊。” 何琳琳支支吾吾：“我、我觉得是霸凌……” “不存在。”叶檀清牵着楚枫手腕。 “喂你别动我！我不用你背——” 楚枫拧着胳膊想甩开他，架势比过年的猪都难逮。 并试图挣脱叶檀清自己往前蹦着逃离。 楚枫被围观的出汗了， 又烦又尴尬。 “不要动，”叶檀清强行抓着楚枫，压着不耐、蹙眉看向何琳琳，“这是我第四遍告诉你，他没有强迫我，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长眼睛的都能看见， 楚枫很不想让叶檀清动他，叶檀清非拽着他不放， 还按着楚枫不让楚枫往前蹦， 就差搂怀里了， 要怎样？ “……” 第181章 幸福和痛苦 沈承霖本来想插几句话，趁机挑拨一番。 但—— 他没太听懂。 沈承霖没看懂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女的叽里咕噜说了啥，一群人为什么堵在这儿，叶檀清为什么按着楚枫，楚枫又为什么要往前面蹦？ 沈承霖听又听不清，整的一头雾水。 所以全程没说话。 温小年朝大家做出总结：“班长误会了！我们跟叶神就是关系挺好，他俩商量的让叶神接送，待会儿还一起吃饭呢，根本不存在霸凌，别堵着了！” 前面，陈豆花跟白斌也在努力。 人群很快被疏散开。 2班学生们失望的议论着，不时回头看看何琳琳。 “搞什么，堵了半天就个误会？” “班长也太不靠谱了。” “就是，平时搞班务不积极，就去学生会开会跑的快，一天正事儿不干，闹呢？” “她是不是喜欢叶会长。” “不能吧，不是有约定说都不能打扰叶神学习，都不表白。” “那她这么积极……” “哦，想提前预约人家的女友名额。” “该说不说，楚大少跟叶神好像有点儿……” “食堂拍照你们看见了吗！他俩坐着吃凉面，喝西瓜汁，嘿嘿。” “论坛不是说沈承霖跟楚枫有点那个吗。” “但是楚枫跟叶神也…咳，咱不牵扯现实，偷偷在论坛开个讨论组闹着玩儿，这不会影响叶神学业，哦？” “我去搞个枫叶cp新帖子！” “还等你？论坛里中午就有了，自行车，推着走，你去看看吧。” “？芥末快吗。” “……” 人群终于被疏散开。 走廊里，楚枫情绪一激动耳尖就红。 这会儿还是很气，别扭着不让叶檀清动他。 他掰叶檀清攥他手腕的手指：“你撒开！我真不用你管我了。” “不关我的事，你别生气，”叶檀清很无奈，“楚枫。” 今晚一起睡的约定难道要作废么， 可是叶檀清不想作废。 他想跟楚枫睡， 单纯睡觉。 旁边何琳琳还没走，有点尴尬：“会长，你们真的是朋友？他真的没强迫你……” “难道你真的看不见么，何琳琳同学，”叶檀清被楚枫掰手指掰的心烦意乱，语气不太平稳，黑眸盯着楚枫的脸，“有也是我强迫他。” “！” 楚枫听的眉心一跳，连掰手指都忘了。 温小年：“！”哇哦。 刑睿、沈承霖、大江：“？” 说什么呢这是。 何琳琳惊愕追问：“…为什么？” “跟你无关！”叶檀清总算把过年的猪摁住，弯腰背到自己身上，颠了一下背更稳。 楚枫手臂交握，圈在他脖子上。 “哈，一时的挺身而出换来一辈子内向，班长，看清楚没有？”楚枫反手掐着叶檀清的脸颊肉，就是有爽到。 叶檀清被胡乱掐揉冷峻白净的脸颊， 躲都不躲。 楚枫接着朝班长说：“他自愿！懂不懂什么是自愿？他就喜欢接送我，你要弄死他还是弄死我？告去吧。” “……”何琳琳不相信叶檀清会喜欢接送楚枫。 但她已经没有机会再问个清楚了。 因为叶檀清已经抬步，背着楚枫往楼梯口去。 而等到现在的刑睿找何琳琳有事儿。 “班长，我的鞋。” 何琳琳：“？” 跟在楚枫他们旁边的温小年，回头看刑睿。 听见刑睿半真半假的说—— “男人的鞋只给媳妇儿踩，要么擦干净，要么赔我一双。” “不贵，八千出头。” 大江吓唬她：“不然你给我睿哥当媳妇儿？这鞋就不用你擦、也不用赔了。” “！”何琳琳惊恐瞪眼。 “……” 温小年控制不住的停住脚步。 侧头看走廊里那三个人。 刑睿懒洋洋的随着大江的话低笑一阵儿，抬头就看见楼梯口站着的小辫儿男，嗯？ 忘了还有这个小白脸。 他挑眉大声喊：“温小年！你晚上在宿舍等我，我他妈有账跟你算！” 高剂量vc配虾肉。 下毒是吧。 “！” 温小年吓得拔腿就跑了。 没听见后续。 挺揪心。 最后…… 何琳琳到底给刑睿当媳妇儿没？ 刑睿接受，何琳琳会同意吗。 刑睿会谈女朋友吗。 骑自行车那俩人已经走了， 温小年抱着拐棍独自走在树荫下，郁郁着琢磨一路。 第153章 他不想让刑睿有女朋友， 非常不想。 教学楼走廊里。 拿着几张半脏不净湿纸巾的女孩，趴在栏杆上眼圈发红，忽然发现眼前多了一瓶椰子水。 一道男声在她身侧温柔响起，亲和力十足. “班长，喝瓶水吧。” 何琳琳转头看人，有点诧异：“你？” 她跟这位挪威来的留学生此前并没有交集。 “不要难过了，我明白你的感觉。”沈承霖绅士的笑了笑。 “…” * 楚枫被叶檀清背着逛宿舍楼下的超市。 又跟古希腊的勇士一样，骑着叶檀清在货架中间飘荡。 在走廊里发生的事情只算小插曲。 对他俩来说—— 这种小插曲都够不上能吵架的标准，太乌龙了。 当叶檀清那句‘有也是我强迫他’丢出来， 楚枫再恼也不恼了。 水果区。 “蓝莓要不要？”叶檀清背着脚上打石膏的人。 这画面不算突兀，伤员嘛。 只是两个人外貌太出众，才被过路人悄悄多看两眼，没恶意的那种。 楚枫下颌压在叶檀清肩膀上：“要。” “几盒？”叶檀清拿一盒蓝莓，放在楚枫拎着的购物筐里。 购物筐悬在叶檀清身前，衬得他像只袋鼠。 楚枫：“1盒吧——等等！现在蓝莓都卖这么贵吗，一小盒要六十块，算了，不吃了。” 他把蓝莓递出来让叶檀清放回去。 “什么？”叶檀清没接蓝莓，有些惊讶，“你买东西看价格。” 以前从来没看过价格。 哪怕几百万的东西也说买就买。 楚枫不太想说：“…我，我钱不多，就是前几天吵架嘛，我把钱都给我爸了。” “我结账。”叶檀清把蓝莓放筐里。 楚枫急了：“不用！” 还记得叶檀清的钱都是父母亡故的赔偿款。 他不想因为吃喝花掉， 蓝莓不是非得吃。 “……” 叶檀清站在蓝莓区前面，没动。 像是在想什么。 比如—— 你可以花我的钱，我的就是你的。 但这种话说出来就像是要跟楚枫确定关系了。 他…… 不想跟楚枫确定关系。 在事业有成之前，都不想。 怕走前世老路。 楚枫并不知道叶檀清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露出一点点依赖的意思，圈着叶檀清脖颈。 声线是少有的温和与黏糊。 “…有钱有有钱的过法儿，没钱有没钱的过法儿，蓝莓贵我就吃草莓，ok的，走吧，带我去买草莓。”楚枫说。 叶檀清多看蓝莓两眼，极度犹豫。 想给楚枫买蓝莓但…… 他背着楚枫离开。 “…叶檀清你好好奋斗，以后你靠自己挣大钱就能给我买…我挣钱也会给你买，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快走快走。” 楚枫耳尖红红的，已经想到婚后生活了。 他趴在叶檀清的白衬衫肩上， 买了15块一盒的草莓，三人份的新鲜手擀面，猪肉丝，香菇，小葱花。 结账共计花费：55.6元。 微信余额还有329元。 骑车回宿舍的路上，他攥着叶檀清的衬衫。 “我平时吃饭可以用饭卡，今天是想让你给我煮面，才来超市买菜，我的钱应该够坚持一段时间，我不买东西就不花钱，也没有买烟和饮料。” 叶檀清静静听着他的小声咕哝。 自行车，车筐有菜。 身后有人。 晚霞和清风拂面，一切都很美好。 哪怕有可能会是短暂的美好。 楚枫说：“嗯…今天是22号，下个月6号拆石膏，等拆了石膏我就出去找兼职，我自己挣钱，不花我爸的，省得他一天看不起我。” “…兼职？”叶檀清睫毛颤动。 两世的楚枫都没上过班， 现在要出去兼职么。 有点心疼，叶檀清犹豫着说。 “你，可以不去。” “你现在就打算养我啊？男朋友。” 楚枫语气半真半假，浅浅试探。 叶檀清：“那你去吧。” “操！你真是把钱当——”楚枫闭嘴，因为想到叶檀清的钱确实是命换的，“反正你别管我，我做事有计划的。” “重活一次，我们都要努力拼事业，我现在已经好好学习了。” “叶檀清，你等着本少爷养你。” 傍晚微风拂动着楚枫发丝， 少年雄心壮志。 “……” “好。”叶檀清很不想回应。 但心动的厉害，他就忍不住想答应。 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说现在就跟楚枫好吧，确定恋爱关系。 一个说短暂和长久要选长久，要有理智。 叶檀清很难坚守哪一方。 情绪和行为被两个小人儿反复拉扯着。 幸福和痛苦交织交错， 心动一万次，都是楚枫带来的， 心痛也是。 第182章 不要这么搞我 晚上，宿舍。 温小年去洗澡了。 开放式厨房里，有个人戴着围裙切香菇丁。 梆梆梆的切菜声响起，锅里烧着水。 头顶吊灯光线暖黄，很温馨宁静的气氛，楚枫坐在厨房黑岩板吧台前，正低头拿着手机玩荷包蛋，没抬头的喊人。 “叶檀清，给我吃一口。” “嗯？” “草莓。” “哦。”戴着围裙的人放下菜刀，洗手，用厨房纸巾把手擦干净，伸手从楚枫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颗，喂过去。 草莓一回宿舍就洗好了，摆在楚少爷手边。 但楚少爷在玩游戏腾不开手。 楚枫盯着游戏页面，探头从叶檀清指尖把草莓咬一口。 粉红色的草莓汁晕染到少年唇瓣上，叶檀清垂眸，看着草莓尖尖被咬走。 楚枫舌尖裹着莓肉咂在嘴里，舔了舔唇：“好吃。” 剩余一半的草莓留在叶檀清手里。 “丢掉？”叶檀清看草莓，又看一眼楚枫。 丢掉会很浪费。 楚枫没抬头：“不丢你吃啊，剩的不甜。” 他吃东西就这样，只挑好吃的部分， 不好吃的一口都咽不下去。 “可以么。”叶檀清问。 他可以吃掉楚枫咬过的草莓么。 叶檀清想吃。 听见这句问询，楚枫终于把目光从手机移开，抬头看戴着围裙的男人。 他点头：“那你吃。” 搞什么勤俭节约的做派，就不信里面这个有洁癖的人，会愿意吃他咬过的东西，嫌他浪费东西就直说，搁这儿暗讽—— 叶檀清转身，咬了一口丢垃圾桶。 拿起菜刀接着切香菇丁。 “……” “？”真吃了。 楚枫看的心火上涌，挑眉吐脏：“我操。” 这是纯勾引吧！ 谁懂这种一瞬间抓心挠肝的感觉。 他看着那边切香菇丁的人，戴着围裙的叶学霸连切菜姿势都跟建模一样，一丝不苟的专注。 楚枫眼里冒狼光：“叶檀清…” 喊的缓慢，嗓音是绵哑的撩。 “……”叶檀清听到他喊了，但没回头也没吭声。 就耳廓逐渐发烫。 好在周围灯光是暖黄的，不太明显。 纠缠六年，吃掉剩下的草莓还能害羞成这样，叶檀清也觉得离谱，但他确实有在不好意思。 楚枫想说不如别做了，做吧。 真的太想了。 可是直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很饥渴？ 啊，好烦，没人知道叶学霸耳朵泛红的样子有多可爱，楚枫盯得心花怒放，荷包蛋都不太想玩。 迫不及待的想玩叶檀清。 得再忍忍，好歹等人洗完澡躺他床上…… 楚枫指尖搓了搓手机横沿儿。 在心底骂自己是色鬼， 怎么这么急色， 没点深沉。 要淡定，要自然。 “呲。”肉丝进入温度足够的油锅里，冒起的白烟被抽油烟机吸走。 叶檀清拎着锅铲翻菜，动作熟练， 一看就知道有经常下厨房。 香菇丁也倒进锅里，翻搅几下等着变熟。 新鲜的手擀面放进滚开的水锅，拿筷子搅了两下，盖锅煮着。 做完这一切，叶檀清终于闲下来。 楚枫拿着手机忽然皱眉：“哎，眼睫毛好像掉眼睛里了。” “别动，我看看。”吧台里的人随即回应。 叶檀清站在吧台里面隔着岩石台面，倾身弯腰。 他呼吸小心翼翼的，指尖也很小心的按着楚枫颧骨，偏着头，往楚枫黑白分明的眼眶里看。 第154章 正在搜寻那根不乖的睫毛…… 楚枫把唇舔湿，踩着高脚凳的横杆往上蹿了一下。 飞快吮到叶檀清的唇。 “么。”湿的软的，碰着了。 人更不乖。 “！” 叶檀清被楚枫这样的举动弄愣住，浑身都蹿起一阵麻意，等他反应过来，楚枫已经撤走坐回原位，拿手机接着玩游戏。 楚枫盯着游戏页面说：“你快做饭，我饿了。” 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唇瓣。 像在回味什么。 “就快好了。”叶檀清双臂按在吧台两侧，气息微变的垂眼，看楚枫头顶蓬松的发旋儿。 他没忍住，伸手往楚枫头顶轻拍了一下。 “不要这么搞我。” 亲一下就跑，一时兴起会让他很难受。 叶檀清也是人。 会来感觉。 “…那要怎么搞你？”楚枫脑袋发热，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抓住叶檀清落他头顶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脸颊滚烫的温度，烘热了叶檀清的掌心。 楚枫蹭他手掌，偏头轻佻的吻上这只冷白手腕，牙齿很轻的啃咬叶檀清腕骨，最后才抬眼看人：“这样行吗。” 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呢， 不愿碰触我的你。 “……” 叶檀清喉结难耐的上下滚动。 他垂着眼皮，似被蛊惑了那样，用几根手指的指背轻划过楚枫脖颈，首次尝试大胆的、放任的想要往楚枫喉结弄。 意图掌控的欲望逐渐腾升。 叶檀清本性强势，从前只是压制着。 楚枫感觉到了他的念头， 没有任何犹豫，楚枫主动抬起下颌给他碰。 平日里嚣张带刺的眉眼和神态，现在铺满了纵容，就算想要掐住脖颈也可以，随意。 只要是叶檀清，怎么碰都行。 都能给。 气氛升温但锅也在升温。 “咕嘟嘟嘟——” 煮着面条的锅猝然发出警报，泡沫把锅盖顶起来了。 没眼力见儿的锅。 楚枫不耐烦的蹙眉：“操。” 果然叶檀清瞬间撤开手指，转身去弄锅了。 楚枫好不容易搞出来的暧昧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可以吃饭了。”叶檀清搅着面条说。 楚枫烦的咬后槽牙：“老子吃死它！” 该死的面条。 “温小年你洗完没有？出来吃饭。” “来了！” “……” 第183章 秘密被曝光！ 买的就是三人份手擀面。 他们三个正吃着呢，宿舍门忽然被敲响。 “啊！”温小年神经性抖了一下。 把楚枫吓一跳：“叫什么，怎么了？” “…没事。”温小年摇头。 旁边叶檀清站起身去开门，门外来的人是刑睿。 “嗨，你也在啊？”刑睿穿着无袖黑色背心，一手拎着酒和小酒杯，表情轻松自然，“明天没课，我过来找温小年同学喝两杯。” 温小年：“！” “到底怎么了？”楚枫听见刑睿说的话，感觉不对劲儿，“快说。” 温小年很低声的回：“我在沙滩给他吃相克的食物，被他发现了，他可能是来骂我的。” “嗯？”楚枫挑眉，回头看叶檀清正把门外的人让进来，“要不我把他赶出去？” 楚枫原本不太喜欢刑睿， 但重生这段时间，机缘巧合的让刑睿帮忙了好几回， 又送他们去医务室，又帮忙咨询律师惩治林远， 现在对刑睿稍微改观。 “不用，我早晚得解决这件事，”温小年又摇摇头，“你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 按刑睿的脾气， 不让刑睿报复满意，这件事就没完。 温小年早晚得面对刑睿的报复。 择日不如撞日。 “好吧，那你有事叫我。”楚枫以为他们得掰扯很久，能聊到他跟叶檀清去洗澡睡觉。 但实际上—— 刑睿废话很少。 刑睿拎着方形酒瓶来到餐桌边。 坐在温小年身侧，他眉尾上扬的伸胳膊：“vc和虾，看着你不聪明原来这么有学问呢，呵呵，是男人就别磨叽，说吧，我哪儿惹着你了？看我不爽？” 温小年椅背被刑睿手臂搭着。 忽然靠这么近，虽然刑睿很凶的样子， 但温小年还是紧张了。 “喂！”对面的楚枫忍不住开嗓护着温小年，“你要说话好好说，什么语气？” 刑睿嗤笑：“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给我下毒？” 餐桌坐了四个人， 刑睿跟温小年一排，楚枫跟叶檀清一排。 叶檀清低头吃面充耳不闻。 “不就一点橙子和虾吗，保不齐是无心，你又没证据说他是故意的。”楚枫歪曲事实。 温小年‘下毒’当天楚枫就知道。 那又怎么了。 无脑护。 “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是不是故意的你俩心里有数。” 刑睿真有点恼火儿，他性格干脆。 “砰。”酒瓶落桌。 刑睿：“哥们儿少说也帮了你们几次小忙，不说你们有点道谢的意思吧，起码别背地里搞这种动作，要干我就明着来。” 一边说话一边往桌上摆酒杯。 不知道叶檀清在，他只带了两只酒杯。 当然就算知道也没打算让叶檀清喝。 两只酒杯都倒满了，棕黄色的酒。 这酒是度数挺高的威士忌， 洋酒最大特点就是喝着不觉得，但后劲大。 温小年抿唇：“对不起。” “少说这种屁话，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我吐了一天能是白受罪的？”刑睿并不接受。 之前给温小年挡过两杯啤酒。 今天拿来高度威士忌， 让温小年还他。 楚枫拧眉：“你就说想怎么样吧，摆这种架势吓唬谁呢。” “你指使的吧？”刑睿转头看楚枫。 在他的印象里—— 这种事儿肯定楚枫是主谋！ 因为小辫儿男这个外形，看着没那个胆子。 温小年第一时间说明：“是我自己干的，跟枫哥没关系，是我要报复你。” “报复我什么？”刑睿不明白。 “要说咱之前在酒吧有过小摩擦，我跟楚枫打了个赌，那也是我跟楚枫的事儿，关你屁事，你有什么好报复我的？” 刑睿语气很不客气。 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好脾气的人。 温小年就更无措：“…反正，就是我想报复你，要我喝酒对吗。” 他不太懂海城这边或者说刑睿的规矩。 现在是不是要他喝酒？ “不，”刑睿拦住温小年要拿酒杯的手，腕骨把温小年的手压桌面上，“你先说清楚为什么要报复我。” 刑睿想知道原因。 “……” 温小年咬唇：“不为什么。” 他不想说。 不想说是因为在酒吧包厢里的那个吻， 刑睿强行把他初吻夺走了。 “不能说吗，”楚枫有点憋不住，“就那个事儿，本来就是他没理。” 温小年惊愕到愣住：“？” 他俩眼神对视：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 ——我就是知道，我说了？ ——不说！ “……” 在温小年强烈反对的眼神里， 楚枫憋屈的看刑睿：“我真是…靠。” “到底什么事儿？”刑睿一头雾水。 温小年把手掌从刑睿腕骨下挣脱出来，飞快拿起桌上的两杯酒，连着仰头吞了两杯。 楚枫要拦都来不及。 “咳…”刚喝下去温小年就愣住了。 这不是单纯的酒！ 他脑袋嗡的一下被辣通了似的，鼻孔和喉咙一起冒烟。 紧跟着—— 眼泪从眼眶里炸了出来！ 温小年连抽几张纸巾往脸上捂，瞪大蹿红的眼睛，惊讶的瞪着刑睿流眼泪：“呃唔……” “爽么？”刑睿笑着。 用搭在温小年椅背上的手，推了一下温小年脑袋。 “味道不错吧？我放了两管芥末。” 温小年被他推的狼狈歪倒。 眼泪在纸巾下止不住。 “！”楚枫炸了，差点要把筷子砸刑睿脸上，“你再动一下手我看看！芥末，你幼不幼稚？” 以为只是单纯的两杯酒， 没想到刑睿还往酒里掺芥末。 “难道他不幼稚？他能让我乱吃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刑睿不觉得自己有错。 跟自己在船上难受一天对比吃芥末， 呵呵。 “叫他辣这一下都是我懒得跟弱鸡计较。” 第155章 楚枫给温小年拽面巾纸：“你真他妈不是人。” “彼此彼此。”刑睿回。 “……” 温小年仓促站起来实在受不了了。 他说：“…对不起，这件事算结束了吗。” “算！”刑睿爽快，“两杯你都喝了，你给我下毒的事儿就算扯平，不过你要是对我意见下回明着来，问你为什么报复我你又不说，不说我可没义务叫你欺负，记住了？” “嗯。” 温小年点点头，转身快步往浴室去。 鼻腔很疼，脑袋也被辣的疼。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刑睿。 最近刚萌生出来的那一点点喜欢，可以说是情窦初开， 情窦被芥末呛的暂时逃跑了。 刑睿纯直男， 并且忘记了他们有过的那个吻。 看起来就算知道那个吻，刑睿也只会觉得恶心吧。 温小年有点清醒了， 他好像…… 不能喜欢刑睿。 “好了，你们接着吃饭，”刑睿心满意足，朝叶檀清笑了笑，又随口朝楚枫打听，“哎，我到底怎么惹他了？” 楚枫一股无名火：“你说呢，你干过什么不要脸的事儿自己没印象？” “不要脸的事儿我刑睿干多了，你说的哪一件？” 楚枫：“操，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你？” 呃。 刑睿似乎也… 确实活不了几年。 “不说算了，我走了。”刑睿站起身准备离开。 一步，两步。 楚枫一拍桌子：“你特么亲过他！酒吧包厢，你亲过温小年！！” 再不说刑睿就死了。 温小年又得蹉跎时光好多年。 不能不说啊。 “！？” 叶檀清抬头。 刑睿诧异挑眉。 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温小年，浑身僵硬到发麻的听着这句话。 他眼圈是深红色，惊愕喃喃：“枫哥你……” 他一直把楚枫当成最信任的好朋友。 楚枫就这么把他的秘密， 宣扬了！ “……” 第184章 抱我 温小年转身回了房间，并把门上锁关紧。 楚枫喊了一声：“温小年！” 人没应他。 房间也没动静了。 “……”刑睿站在餐桌旁边刚好看见温小年背影，骂了句脏话，扭头瞪楚枫，“你非得这么说出来吗，你私下跟我说也行啊，这多尴尬。” 他没想过那天随便抓人亲一口， 竟然会是学校同学，而且宿舍就住对门。 这往后他俩见了不是更…… 楚枫比刑睿更恼火儿，压着声调：“你也知道尴尬？他给你吃什么你就吃啊，叫他报复你一下难道不应该？” 本来就是刑睿先压着人亲。 现在还逼温小年喝加了芥末的酒。 这事儿是谁没道理？ “我又不知道那天是他…哎别提了！想起来我膈应，”刑睿转身就走，站定，“你转告温小年让他忘了吧，他要是还别扭，回头我再找机会跟他赔不是，都哥们儿，整这些，他早说不得了吗。” 早点说出来，刑睿早点跟人道个歉。 就没芥末酒这回事了。 就还是普通同学。 “…膈应？”楚枫看着刑睿明显很直男的反应，替温小年心凉半截，刑睿已经离开了。 客厅里很安静。 叶檀清一碗面恰好吃完。 楚枫扭头看看走廊，温小年房间没声音。 他隐约感觉到温小年生气了， 因为他直白揭开秘密。 但如果把刚才重来一遍，楚枫还是会选择揭开这件事。 一，刑睿命短。 二，趁温小年喜欢的不深，早点看清刑睿是个直男，死心了就好。 三，不能看着温小年再被耽误一辈子。 第三点是最重要的， 哪怕温小年生气，楚枫也得这么干。 楚枫皱眉，拿起手边的手机。 给房间里的温小年发微信。 【枫哥：刑睿走的时候说他膈应，你应该能明白吧，直的，你要喜欢他那样的，哥给你找，找十个找二十个，找一百个。】 【枫哥：我拿你当亲人我才这么干，你生我气也行】 【枫哥：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楚枫再也不想看温小年蜷缩在阳台里哭了。 非常非常的不想看。 温小年没回微信。 楚枫顿了顿，又发过去几句话。 【枫哥：我必须这么做，你相信我，明天我跟你细说，我也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枫哥：（小猫磕头表情包）】 【枫哥：你叶哥是我的人，要是有外人在场我肯定不会说你隐私，我故意给刑睿揭的这事儿。】 【普通朋友 楚枫：没那么丢脸，现在是刑睿该跟你道歉。】 【普通朋友 楚枫：你今晚就琢磨刑睿是直的，你打算怎么办，别的不用想，睡吧。】 【普通朋友 楚枫：明天再跟你说。】 “……” 温小年还是不回消息。 楚枫盯着手机看，直到叶檀清把他面前的碗拿走。 他抬头：“你干嘛！我没吃完呢。” “凉了，”叶檀清拿着碗筷，正在收桌，“你可以吃点草莓。” 楚枫碗里的面下去一半。 按叶檀清对他饭量的了解，差不多是饱的。 “你给我放这儿，”楚枫伸手去要，好不容易吃一次这个人煮的面，撑死也得吃完，“我的面我愿意吃，你别——喂？” “唰。”面入垃圾桶。 叶檀清没理会他的抗议，端走就倒。 面不仅凉了还坨着，倒垃圾桶里都是一整块儿。 楚枫：“……” 叶檀清把垃圾都倒完， 弯腰系好垃圾袋拎到门外去，明天下楼扔。 再回来换上新的垃圾袋， 并把碗筷洗干净， 最后拿抹布喷上去油污的喷雾，把整个厨房吧台以及灶台，全都擦了一遍，过程大概十分钟不到。 干活儿又快又干净。 楚枫双臂叠在餐椅靠背上，压着手臂看厨房那人忙活。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终于有动静了。 【未来即将震惊地球的大画家：哦】 【未来即将震惊地球的大画家：叶哥今晚不走吗】 【普通同学 楚枫：不走，睡我屋】 【普通同学 楚枫：你睡你的，别敲我门！】 【未来即将震惊地球的大画家：？你俩】 【未来即将震惊地球的大画家：要不我出去住吧】 【普通同学 楚枫：不用，他不会】 【未来即将震惊地球的大画家：你会？】 【普通同学 楚枫：？】 【普通同学 楚枫：？？？】 【普通同学 楚枫：？？？？？？】 “……” “会什么？” 叶檀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 楚枫匆忙按灭手机屏：“你干嘛偷看我跟人聊天？你偷窥狂啊。” “没，是脚疼么。” 叶檀清往楚枫餐桌下的脚看。 他走过来就看到你会和一排问号。 但是—— 楚枫为什么很紧张？ 叶檀清的目光又落到楚枫脸上，楚枫脸颊是泛粉的，他就更狐疑，抿着唇嗓音冷淡。 “你聊的事情，不可以让我看到。” 备注太长没看清是跟谁聊，沈承霖？ 或者是别的人。 会是谁。 “我聊个微信还得给你看？管太多了吧，”楚枫抬手推叶檀清，扶着桌子要起来，“你先洗澡，我要躺着歇会儿。” 刚吃完面条，晕碳。 “……” 管太多。 哦，叶檀清心情瞬间不美妙。 但还是伸手扶楚枫：“我先把你送回房间。” 楚枫耳尖儿动动：“…抱我？那样抱。” 抱扌那种姿势。 “不抱。”叶檀清弯下腰，只给楚枫一个后背。 示意可以背着回房。 “嘁，不中用的东西我看你也是虚了……”楚枫没再多骂，爬到叶檀清背上。 叶檀清把人安稳的放到床上之后， 这才回他自己房间拿了睡衣，进去浴室洗澡。 今天洗澡的时间比平时长。 反复搓洗干净，大概洗了有二十多分钟。 “砰。”叶檀清身体带着湿润水汽，走进没关门的卧室，把门关上了。 听见关门声靠在床头的楚枫放下手机，挑眉看他。 “你关门干什么，我还没洗。” “…哦。”叶檀清应声。 转身把卧室门打开。 卧室里很安静，床头柜点着一只木质玫瑰调的香薰蜡烛，房间只开了光线暖黄的台灯，窗帘都已经严丝合缝的拉上了。 第156章 叶檀清记得—— 他去洗澡之前还没有蜡烛， 关灯以及拉窗帘。 穿着黑绸睡袍的男人站在门口，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乎在考虑走向床边该迈左腿还是右腿， 或者要坐到楚枫床上的哪个位置， 才显得自然和不会被嫌弃。 叶檀清很紧张。 “……” 楚枫盯着他看了两秒，嗤笑：“你好像很紧张，怕我吃了你。” 我、操。 这是什么烂俗的话？说完更尴尬了！ 没错，楚枫这会儿也紧张。 他俩要同床…… 第185章 石膏会坏 对于楚枫那句‘怕我吃了你’，叶檀清没什么反应。 很难相信伤残人士能怎么吃了他。 “你洗澡的时候，”叶檀清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只透明塑料膜，看着像是装一次性用品的密封袋。 被他用胶带缠成类似伊丽莎白圈的形状。 他走向床边：“把这个套在小腿上，石膏就不会湿。” “套腿上，这么麻烦？” 楚枫已经坐起来了，伤腿单脚踩在床沿儿。 他一回宿舍就洗脸洗手并换了家居服，是一套奶黄色的短袖短裤，布料轻薄透气，这么分腿坐着，短裤快缩到腿根。 白花花的腿肉太惹眼。 “不麻烦。”叶檀清顺势在他脚尖方向坐下，把塑料膜圈从楚枫的脚，往小腿上套。 过程中一次都没抬眸看楚枫。 视线只定格在小腿。 楚枫的目光倒是不客气，顺着叶檀清稍微松散的黑睡袍v领，一个劲儿往人白皙结实的胸口钻，恨不得扒光了看。 “…就这样，不要泡澡，拿着花洒洗，”叶檀清连洗澡过程都给安排到位，“这只脚放在马桶上，单脚站地，不稳可以靠着洗手台。” 楚枫听的想笑：“不行你进去帮我洗吧。” 本来是句随口的玩笑话。 但说出来俩人都愣了。 “……”叶檀清正在思考怎么拒绝。 拒绝帮楚枫洗澡。 楚枫脸上的笑意已经消散，按着床头柜起来。 “我胡说的，不用你。” 一直以来，叶檀清对他的身体都是能不碰就不碰，更别提帮他洗澡，一寸寸的搓洗皮肤了，楚枫明白这点。 不能着急，亲密接触也得慢慢来。 给叶檀清适应和接受的时间。 “我送你过去。”叶檀清弯腰又要背楚枫。 楚枫拎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拐棍儿，还有一只放着换洗衣服的手提袋，很麻利的自己架着拐棍，往门外去。 “你都忙活一晚上了，歇歇吧，我现在用拐特别熟练，看，我已经可以使单拐了。” 用单拐的时候，楚枫就得往前一蹿一蹿的。 看的叶檀清迅速皱眉并起身追上。 “我在的时候不用要这个。” 楚枫拄着拐棍的样子很刺眼。 叶檀清看不得楚枫这样，哪怕熟练也还是可怜。 “干什么？”楚枫手里的单拐被人拿走，拐棍被靠到衣柜旁边，紧跟着他胳膊被拽起，放在叶檀清肩上。 刚洗完澡的叶檀清身上有股沐浴露香味儿。 是大瓶的瓶身有朵紫莲花那个。 温小年在超市买的。 “我背你过去，你洗好了给我发微信。” 他就再过去浴室把楚枫背回来。 “？”楚枫被迫趴在他背上，已经被背起来了，“你不嫌折腾吗，我自己能行。” “不折腾。” 叶檀清背着人往浴室去。 就像他背着人进食堂、超市、教室， 有他在，楚枫不用要拐棍。 “……” “哗。”楚枫单脚踩着马桶洗澡，往身上搓沐浴露的时候，想到叶檀清刚才把他拐棍拿走，非要背他过来的举动。 这是照顾和心疼吧。 叶檀清除了报复之外，有喜欢他吗。 喜欢的多不多？ 是这些年已经照顾习惯他，还是喜欢到会心疼呢。 如果非常喜欢那为什么不说？ 今天他试探的喊男朋友，叶檀清也没什么反应。 楚枫看不透叶檀清的想法。 在两个人的关系里，他一直都在主动，不管是吵架还是为数不多的亲密时刻，全都是他主动。 叶檀清主动亲过他， 但那是在吵架情绪最激动的时候。 相比之下—— 推开楚枫的时候更多吧。 不想了，楚枫不愿意浪费时间琢磨这种事。 反正现在要追叶檀清的人是他， 那么，在叶檀清没推开之前， 他亲到的每一口都是赚的！ 头发吹的差不多，也拍了爽肤水。 他给卧室里的人发微信。 【宝宝：哎，来抱我。】 不要背，要抱。 面对面的那种抱。 叶檀清腰腹总是劲瘦紧绷的，楚枫大腿夹着他。 浴室和走廊里的灯被楚枫一路关上，他挂在叶檀清怀里，关了灯就收手，两手急迫捧住叶檀清的脸，猴急的胡乱亲过去，哪怕都还没回到房间。 少年炙热的气息里有牙膏薄荷香。 楚枫舔他的唇。 “…看不到、路唔……”叶檀清说。 他们才穿过浴室走廊走到餐厅附近，叶檀清眼前全是黑色暗影，楚枫攀着他脖颈往上，不是吊在他怀里。 他鼻尖前是楚枫的喉结。 楚枫胡乱舔咬啃着他的唇，呼吸全都乱了。 “楚枫，”叶檀清嘴唇发麻越走越慢，“你等…呃唔……” 是个男的都受不了。 楚枫太磨人。 “你嘴唇为什么是凉的，”楚枫偏开脸庞让叶檀清能看路，低喘着咬上这个人的耳垂，“…你喝过冰水，刚刚。” 他去洗澡，叶檀清坐在吧台喝冰水。 吧台能看到浴室的门。 叶檀清当然没回答，手掌抱着楚枫的腿往卧室走，楚枫披了一件浴袍，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内裤。 大腿上湿润的水珠都没擦干，染湿叶檀清掌心。 他怀里的人好烫，刚洗过澡都这么烫。 叶檀清终于明白楚枫发烫是动情， 不是生病了。 “回答，”楚枫牙齿碾着叶檀清颈侧的肉，舔的那片皮肤都有薄荷味儿，声线因为激动有点抖，“…你是不是也有点想…？” “砰。”房门被叶檀清关上。 楚枫在他关门的那一秒落手下去，把门锁扣死。 卧室里台灯光线并不明亮。 两个人胸膛贴着，彼此的心跳都很剧烈，如同草原上万马奔腾之前的咚鼓，楚枫后背贴着门，是叶檀清把他稍重的抵在门板上！ 楚枫背后震的有点疼，正要嘶声骂人。 “我说过，你不要这么搞我。”叶檀清声线压的极沉，忍耐到了极限，他抱着腿的手掌故意卸力，怀里的人就开始下落。 失重感来袭，楚枫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 “敢把我摔下去我要讹你了。” 石膏会坏。 “…去床上。”叶檀清提膝，让楚枫骑在他大腿上一瞬，又抱到怀里，转身快步把人往床上放，放床上就撤身离开。 楚枫刚坐到床上正想搂叶檀清，对方就走了。 他不满：“你去哪——” “啪。”台灯被叶檀清按灭。 关着窗帘的房间，瞬间只剩下浅淡烛光。 闷了半天的野玫瑰香薰，无孔不入的钻进两个人呼吸里，关了台灯的叶檀清仿佛在黑暗中，有了别样的勇气和情绪。 楚枫话还没说完，胸口一沉被人推着往后倒！ 他摔进软软的夏凉被里，惊讶：“你推我？” 莫名感觉平时清冷淡然的人， 这会儿动作好粗暴。 身边的床垫跟着陷下去，是叶檀清跪过来了，楚枫正要伸手扯这个人过来接吻，他知道叶檀清还不能接受跟他太亲密。 所以楚枫今晚就只是想亲亲抱抱，没想别的。 但一只掌心泛着炙热的手掌，在黑暗中顺着他小腿往上摸，揉过腿肉摸到白色布料的边缘，找到致热源。 指尖点他。 “啊。”楚枫抖了一下。 叶檀清呼吸沉颤：“这里，给碰么。” “！”楚枫惊讶到唇瓣张开，攥住叶檀清的手腕不让碰，“…不先亲一下吗，你他妈赶场呢。” 这么草率是想尽快了事还是急？ 叶檀清这种人会急么。 “……” 第186章 你教我 ——不先亲一下吗。 这话让叶檀清的手顿住，沉默三秒：“…可以？” 不仅可以倒在床里摸， 还可以亲么。 “你他妈…这种时候也要问啊？你是一点都不会吗叶檀清，你没看过片儿，也，”楚枫疑惑是不是这人对他没感觉，检查一下，“这不是有动静吗！你倒是…还问什么？” 第157章 叶檀清被他碰的呼吸一窒，反捉住楚枫的手蹭过去。 楚枫手疼：“呃，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根本不像白天那么沉稳冷静。 每个动作都一惊一乍， 好像还有发抖。 “问你，”叶檀清呼吸彻底崩溃，俯身把额头抵到楚枫肩侧，“问你，是不是怎样亲都可以，怎么碰都行，亲…亲哪里，都可以么。” “不会生气，不会闹，不会叫我滚，” “楚枫，确定么。” 确定后就不可以因为床事翻脸， 叶檀清一次次给机会了。 “你废话好多，”楚枫被他问的燥热剧增，都烘到身上和脸上，偏头往叶檀清额角亲了一下，“都行，你想怎么都行。” 楚枫一直都是怎么都行啊， 只要是叶檀清，就行。 是叶檀清不碰他， 不是他不给。 “…你以前，不是这样讲，”叶檀清双腿分开跪在楚枫腰侧，像是用膝盖夹着一条不能跑掉的鱼，他上身悬空趴着，清凉的唇被楚枫炙热皮肤浸烫，声线粗喘的没耳听，“你以前都讲，让我不要、碰，这里不许……” 他吻楚枫脖颈，像吃雪糕。 本来触着白色布料的手收上来，落到楚枫胸腹上。 手劲儿克制过后对楚枫来说还是很重。 “唔，”楚枫平躺着仰头，“你话好多…” 叶檀清的唇好湿又凉，试探的在楚枫颈侧吮出一只红印儿，静等两秒，楚枫把一只手拿上来，扶按到叶檀清后颈，类似于鼓励。 总之—— 并没有出声骂或者阻止。 叶檀清的眼眸，就彻底暗了下去。 活鱼的扭动和矜持吐口与喘息，都不在叶檀清考虑范围内了，说过确定可以，哪怕现在反悔也不再拥有反抗或制止的权利。 更何况楚枫没想制止，被咬疼也只会懊恼的哼。 叶檀清在他胸口留了密密麻麻的吻痕，最后掐着楚枫双腕按过头顶，悬身盯着楚枫终于没再被手臂遮挡的脸。 昏暗的烛光里看不清表情， 但楚枫能感觉到自己眉眼正在被打量， 这种时候被盯着脸看，楚枫心跳震到耳膜发痒。 他呼吸已经软到极致了，垂着眼不跟叶檀清对视：“…接个吻行不行，我从来没被你、仔细的吻过……”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是有点委屈的。 从前世的六年到现在， 想要个吻好难。 “仔细，”叶檀清重复这两个字。 他在楚枫唇角很轻的亲一下，撤开看楚枫。 “这样？” “？”楚枫有点想恼，看出来这是故意吊着他，已经渴望到发疼，语气开始烦躁，“你行不行，接吻不会啊，嘴过——唔嗯！” 叶檀清俯身堵住他的唇， 亲的好深，好久。 楚枫感觉自己口腔像只酸奶罐儿，被吝啬抠门儿的人反反复复舔，上颌跟舌尖都是麻的。 叶檀清连说出一句完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任凭楚枫如何的扭动挣扎，一直亲到叶檀清满意，他才把楚枫手腕松开。 楚枫手腕松开的第一秒就是抱住叶檀清的腰。 他发抖的蹭叶檀清：“要。” “你脚踝，不行，”叶檀清苦恼的把脸埋进楚枫肩窝，在楚枫脖颈也留下红痕，呼吸喘着，“换个方式，但我不太会，你教我。” “你这么纯吗。”楚枫快被气笑了，摸到这个人的手腕攥住。 叶檀清示弱：“你教我。” 他很少会碰触自己，时常冲凉水靠意志力冷静。 现在不确定会不会让楚枫感到嫌弃。 楚枫能教他，就是最好。 “哦，”楚枫往叶檀清颈侧咬了一口，“回头给你找个片儿看，你好好学，今天凑合一下…松开点，太重。” 叶檀清拱在楚枫颈窝，失神呢喃：“宝宝。” “？你、叫我什么。”楚枫差点交代了。 回应楚枫的是一枚昂长绵密的吻。 这种凑合也太久违， 爽到， 麻。 “……” 第187章 秋后算账 “……” 本来一回结束，双方都好了叶檀清就想收拾收拾睡觉。 但楚枫靠在床头点了根儿烟。 忽然叹气说—— “跟你在一块六年，这是第一次有到还是我打辅助，活儿太差了叶神，也就我受得了你，饿的要死都没出去找别人。” 楚枫喉咙还是哑的，刚才喘太狠。 这会儿被烟一熏就更哑涩。 “第一次……？”叶檀清极致不理解这句话。 楚枫齿间咬着烟嘴，在这种气氛里直言不讳了。 他挑眉冲脚边正擦手的人笑。 “你以为？就那时候的质量我是能怎么有？难道你有过？” 他用那只裸着的好脚踹了一下叶檀清。 踹叶檀清的侧腰。 “……” “你没有过…”叶檀清低头捉住楚枫的脚，指尖摩挲脚踝，忽然转眸看他，眼神锐利又蹙眉不解，“那，当时为什么骗我说你好了。” 他正坐在楚枫伤脚旁边，原本是在检查石膏有没有坏， 因为结束的时候楚枫脚蹬了一下床。 叶檀清不能接受，他前世那么多次的忍耐， 原来楚枫感觉没他想的那么好， 白忍了。 “…我为什么骗你？那时候吧，”楚枫眯了眯眼，在巧克力味道的烟雾里，垂眸犹豫着要不要说，干脆一鼓作气，“——你那时候太敷衍。” 太敷衍。 叶檀清眼皮跳动：“…我有敷衍？” 他按着楚枫脚踝往小腿捏， 像是放松肌肉那样。 他明明每次，都有很认真严肃的对待， 绝没敷衍。 “…嗯，不亲不抱也不摸，就表现的，是很不喜欢碰我，反正你就那样，”楚枫吐了个烟圈儿假装忙碌，抬头看天花板，“我就…想着少让你受会儿罪，早点结束。” 内容说的轻松，但楚枫嗓音是有难过的。 没有人被伴侣厌弃还能不难过。 “我没有。”叶檀清否认。 楚枫佯装不在意的笑：“没关系，我能理解，当时你还没像现在这样、对我有好感，你那时候会反感跟我接触，很正常，现在你好像不太嫌弃我了？刚刚有…很不介意，对吧，以后会好的。” 他也会努力，让叶檀清可以喜欢他更多一点。 都已经看到苗头了， 这个人已经不太反感碰触他。 “嫌弃，反感，”叶檀清不知道怎么抹杀这几个字带来的余震，皱着眉动身，“…不要抽了。” 他倾身而上，掌心摸向楚枫的腰。 “！又做什么？”楚枫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刚灭掉的火又想重燃。 “呼，”叶檀清沉喘，他拿走楚枫的烟，按进烟灰缸，唇瓣蹭到楚枫才吹出过烟的唇，声线低沉深刻的讲。 “再一次。” “！” 还来？ 才刚结束，楚枫一根烟还没抽完。 台灯又灭了！ 一晚上，台灯反复灭了三次。 楚枫好不容易睡着，天还没大亮，就又被身后搂过来的手掌弄醒了。 猜测时间还不到早上7点。 “干嘛，”他翻身拱进叶檀清怀里，手捉住叶檀清手腕，挪开，楚枫额头挤进叶檀清肩窝里，困倦哼咛。 “睡会儿，我真够了。” “不够……”叶檀清在他耳边讲，咬了耳垂。 楚枫猝然的喘：“谁、谁不够？” “我。”叶檀清一夜没睡，琢磨一夜。 琢磨该怎么把六年欠缺的东西补回来。 或者说是把楚枫搜刮干净。 现在石膏还没拆。 难道石膏拆了就可以？叶檀清也不知道。 不确定那时候的他还要不要遵守‘婚前不要x行为’，但他可能忍不到婚后了。 一想到这六年其实楚枫根本没够过， 他就心烦！ 心底有一股，没把楚枫喂饱的愧疚感， 可能他确实不会养花， 养花该有的基本养分都没给到过。 两个小人儿又在拉扯着叶檀清的神经线。 等石膏拆掉就…还是等到婚后？ 好难抉择。 总之—— 这个即将分别四五天的清晨， 两个人躺在一块儿，楚枫拱叶檀清怀里，叶檀清就把人揽在怀里抱，让楚枫待在他臂弯里低低哑哑的哼，楚枫掐他手臂。 叶檀清一共在楚枫肩侧咬过两口。 咬肩只在特定的关头。 “…你昨晚是不是叫我宝宝？” 楚枫靠在叶檀清肩窝里，咬叶檀清的下颌。 但是下颌不敢用力咬， 留印子待会儿叶檀清去坐车不好见人。 第158章 叶檀清耳尖还在红：“…有么。” “我耳朵没聋，”楚枫无声的咧嘴笑，头发乱糟糟的躺在叶檀清身边，“哎，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很饥渴，这一晚上你至于么，咱俩又不是真那什么，随便玩玩解个劲儿就行了，你奔着要我命啊？” 再年轻也不能这么造吧。 叶檀清用手背挡他嘴，不太自然的闷声拦着。 “…不要讲。” “为什么不能讲？”楚枫忽然‘嘶’了一下，稍微起身把肩膀露出来，指着咬痕，“你以后能不能改改毛病，一那个就往肩上咬，疼着呢。” 秋后算账。 “……” 叶檀清眼神幽暗的盯着楚枫。 喉结又滚了滚，楚枫身上好多痕迹， 都是他留的。 当然他自己身上也不清白， 楚枫不能吃亏，挨一口必须抽空咬回去。 用毯子把晾着上身的人严严实实盖住，叶檀清拿起旁边的睡袍披身上，声线比刚才哑一点。 “你说过，怎么都行。” 不可以秋后算账。 叶檀清说完就快步离开房间， 去洗漱。 “……” “？” 楚枫本来佯装要恼，等人走了才疲倦的又睡下。 他得补个觉睡到中午再起。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边飘过来一股清新剃须泡沫的味道，还有牙膏的清凉。 有人弯腰摸了摸他的脸，他装睡懒得动。 那个人就亲他脸颊， 很轻。 吻和声音都很轻。 叶檀清：“楚枫，我走了。” “…真走啊，不如你把我装行李箱里拎走吧。” 楚枫睁眼看他，床边的叶檀清穿着白衬衫，下了床又恢复成冷冷清清的模样。 其实，他装睡是不想面对分别。 一想到好几天见不到这人， 他就舍不得。 “……” 第188章 蓝莓很甜 周三的清晨，卧室。 八点刚过。 “…装行李箱把我带走吧。”楚枫盖着皱皱巴巴的毯子和闹过一夜的床单，床单像沙皮狗的脸，他也窝的下。 叶檀清想给他收拾，但他睡着不起来。 床边的人听见他咕哝，蹲下身子。 “可以，你请假，跟我去。” 叶檀清认真的。 床上躺的这人右脚还打着石膏，可他一走就是四五天，想到这几天楚枫行动不便或自己拄拐挪，或要旁人背着。 就很不舒服，也不放心。 “别！”楚枫只是随口说说，他把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摸叶檀清的衣襟扣子，“你去吧，我得上课，你考完了早点回来。” “大概周六晚上，周日，”叶檀清捉住胸口这只手，在掌心里握了握手指，想要低头亲一下但忍住了，“周日我们回你家吃饭，回吗。” 他答应楚爸爸要带楚枫回家吃饭。 楚枫‘咻’的把手缩回去：“要回你回！” “那就，”叶檀清空了的掌心发凉，摸摸楚枫盖着的毯子，“到时候再说，我走了。” 床上躺着的人看他。 “叶檀清。” “嗯？” “亲一下再走。” “亲哪里。” “…脸。”楚枫还没刷牙，不好意思跟人接吻。 亲亲脸就行，亲一下就行。 叶檀清刚洗漱过的清新气息靠近，弯腰下来用手掌贴着楚枫额头，顿了顿，手掌下移盖住楚枫的眼睛。 脸颊一下，唇瓣一下。 唇角又一下。 “走了。” 拖着门口收拾好的行李箱，叶檀清离开宿舍。 走得很快，不敢回头看， 多看一眼都走不了。 “……” 楚枫等人走后才睁开眼，鼻尖动了动，周围依稀还残留着叶檀清身上的味道，他翻了个身。 挪到叶檀清昨晚睡过的枕头上。 细细回想，昨晚都挺好的。 唯一不好的是—— 因为他右脚打着石膏，睡觉的时候叶檀清离他好远， 就只在亲密的时候有抱着他， 睡觉的时候没有抱。 这让楚枫不免有点遗憾，在毯子底下挪了挪石膏右脚，首次真真切切懊悔自己的脾气。 就是说，如果那天没有急躁踹门。 现在他脚是好的，说不定昨晚就能真把人睡了。 对吧。 他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睡到中午十一点。 起来把床单和毯子都扯掉， 一手抱着，一手用单拐往浴室去洗漱。 整个宿舍都很安静， “哎？”今天是周三没课。 按理说温小年应该睡醒了啊。 楚枫把床单什么的都塞洗衣机里，倒了两盖消毒液洗上，快速洗漱完，他拄拐来到温小年房门前。 温小年房门挨着浴室。 “砰砰，砰，”楚枫靠着墙抬手敲门，“温小年，你醒了吗，我们中午吃什么？去食堂吗。” “……” 没人回应他。 “不在？”楚枫怔了怔，从口袋摸手机给温小年打电话，“嘟…嘟……” 在响铃快到最后一阵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温小年那边挺吵的，好像是在车上。 温小年：“枫哥。” “你上哪去了？”楚枫压着急躁问。 温小年：“报了个小旅行团，我想在海城附近玩两天，明天的课我请假了，周五考试再回去。” “？”楚枫听的心火上涌，“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们不是约好每节课都不缺的吗，而且昨晚的事我还没——” 温小年急切：“就这样，挂了！” 电话挂断。 “……” 很明显，温小年因为昨晚的尴尬不想在学校待着，连夜报了旅行团，早上六点多就离开宿舍了。 没跟楚枫说，不想说。 哪怕有任何的原因或解释，温小年暂时不想听。 他觉得不管楚枫有任何理由， 都不该在他明确表示不想让说出来之后，还把他的秘密说出来，楚枫揭露他的秘密这个行为，没在尊重他。 让将近四个月的友谊和信任产生裂痕。 每个人都有底线，温小年的底线是： 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名号，不顾我的意愿，私自替我决定任何事。 别说是朋友，亲生父母也不能。 楚枫昨晚的行为跟温家爸妈有什么区别？ 温小年逃离原生家庭，跑到这么远的海城上大学。 又来了一个会替他做决定的。 他外形看着软弱， 实际内心是个非常独立、也渴望独立的人。 跟楚枫待在一起的几个月里，他也在潜移默化的向楚枫学习， 学习楚枫身上那份自由感。 这份自由感，昨晚被楚枫冒犯了。 反正—— 温小年现在很难过，很别扭。 再加上刑睿说的那个吻‘膈应’，最好的朋友背叛他，暗恋的人是直男，种种情绪堆在一起。 温小年必须出去散散心， 不告而别。 * 宿舍里空荡荡的。 楚枫盯着手机，沉默好几分钟， 这会儿是想发脾气都找不到人了， 全都走了，都不在。 整个宿舍只有洗衣机在响，他拄着拐经过厨房，考虑中午自己一个人怎么吃饭，不想去食堂。 忽然发现—— 吧台上摆了两个大袋子。 “这什么？” 他坐在吧台高脚凳上拆袋子。 一个是学校超市的包装袋， 一个是校外24小时便利店的包装袋。 学校超市的包装袋里：大瓶新鲜牛奶，橙汁两瓶，香蕉，草莓，粑粑柑，苹果，桂圆枸杞养生茶…0添加健康肉脯零食若干，还有两大盒蓝莓。 便利店的包装袋里：六包拉面，八种泡面，自热火锅五六盒，薯片虾条十几包，可乐雪碧美年达，带汤的关东煮丸子十几根，紫菜饭团，蜜汁烤鸡翅……还有一张纸，纸上是三个大字【小心脚】。 两个大袋子全部拆开， 把厨房吧台摆的像超市货架！ 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叶檀清买的，哪些是温小年买的。 他俩都太了解楚枫。 这是怕楚枫为面子不去食堂，活活饿死在宿舍。 “嗐。”楚枫笑了。 低头拿手机给俩人发微信。 【宝宝：你吃饭没？】 【普通同学 楚枫：玩两天早点回来，你注意安全别被偷手机啊，跟好导游，迷路了给导游打电话。】 温小年有点路痴，这是第一次自己出门。 前世温小年想去英国看美术展，都是楚枫办完婚礼订票陪他去的，去的英国小镇，待了七八天才回来。 当时叶檀清还冷嘲他蜜月旅行开心么。 第159章 楚枫那会儿懒得搭理叶檀清。 生活呀，就是这么无常。 楚枫在‘超市货架’选择了蜜汁鸡翅和关东煮，两只紫菜饭团，一起放微波炉里加热。 等待食物热好过程里，他慢悠悠的洗了一份蓝莓。 蓝莓很甜，超级甜。 “……” 正吃着呢他手边微信响了。 【沈承霖：嗨，楚枫，下午有空吗，周五就要模拟考，可是我还有一些内容不懂，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吗，去自习教室，刑睿和大江也在。】 楚枫考虑一会儿，回消息。 【楚枫：你们直接来我宿舍吧，体谅一下伤残，我不想动。】 【沈承霖：好的，我叫他们，两点宿舍见。】 第189章 会打脸吗 下午两点。 刑睿他们来的时候，楚枫已经吃完饭正在沙发上玩手机。 主要是给叶檀清发骚扰短信，叶檀清很少回。 五六条回一条，这个频率。 好像是在车上有赵教授坐旁边，叶檀清回消息不方便，赵教授也一直在跟他们几个参赛的人说话，分析压题。 “楚枫！你们这儿不能收拾收拾吗，乱成这样。” 刑睿进门换鞋的时候故意嚷嚷，也不知道嚷嚷什么劲儿。 楚枫扭头瞥他：“有地方让你坐就不错了。” 宿舍不乱。 就进门看见厨房吧台那超市货架小堆， 一眼看过去有点乱。 橙红色卷毛头大江跟在刑睿后面，眼神一亮：“这么多吃的？楚枫…不不，枫哥，哥们儿吃点行吗。” “左边那堆可以吃，右边不行。” 因为右边是叶檀清买的。 “好！”大江也不在意，应了一声拿起一盒薯片。 沈承霖正换鞋：“…小年同学不在吗。” “他不在，他出去玩了。”楚枫回。 往沙发边上挪了挪，给来的这三个腾出地方。 刑睿松了口气：“不在啊？我靠，那你不早说！薯片给我来一包。” “？”楚枫不情愿，“你不能吃，那是温小年给我买的，他肯定不乐意让你吃。” “……” 刑睿的手刚摸到薯片，像触电一样甩开。 “他买的？那我不吃了！” “你们来玩儿的？”楚枫看这三个人，一个个獐头鼠目左顾右盼，“考试重点我都画好了，下午就是抄起本子学，何琳琳说那种话，咱还是考好一点省得叫她瞧不起。” 何琳琳说他们是拖班级后腿的存在， 楚枫不想真的考不好。 会丢脸。 “哎呦，”大江嘴里吃着楚枫的薯片，关系直接拉近，“哥你管她呢，当个班长给她牛逼坏了，人陈豆豆才是学习委员，成绩用得着何琳琳说吗？何琳琳摆明了就瞧不上咱们，你看她面对叶学霸是什么嘴脸，到咱这儿换了个脸。” 刑睿往大江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班长问两句成绩也正常，说话难听了啊。” “哪难听啊，我就觉得班长不该她当，让我家豆花儿当。”大江最近老关注陈豆花。 但陈豆花满脑子学习，大江就不敢有动作。 他老给陈豆豆买豆花吃。 所以当陈豆豆跟何琳琳有点竞争班长的意思，大江肯定支持陈豆豆，对何琳琳有很多不满。 几个人闲聊几句，教材书把茶几摆满了。 刑睿跟大江坐沙发另一边，沈承霖就跟楚枫坐一排。 但两人之间隔着楚枫的石膏脚， 还有两只抱枕。 楚枫嘴里咬着蓝莓，翻教材书找笔：“两点，学到六点结束，别瞎聊了。” “楚枫你真变化挺大的，遭雷劈了吧。” “你有病啊刑睿，嘴贱的可以。” 刑睿：“哈哈，看你学习的样儿，觉得很好笑。” “你滚出去笑吧！” “……” 学了大概俩小时，楚枫伸懒腰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操，洗衣机里东西没晾。” 沈承霖来宿舍根本不是为了学习，本来就是来找机会跟楚枫相处的，大半天没能说上话，这会儿当然殷勤。 沈承霖‘噌’的站起来：“我去帮你晾。” “…不了吧。”楚枫想到床单怎么脏的有点别扭，自己站起来拿拐棍，“我自己晾。” 但沈承霖已经转身去浴室：“我来吧你不用管了！” “啊？？”楚枫动作没沈承霖快。 他还在沙发旁站着，沈承霖就抱着床单毯子走出来了，还扭头朝他笑：“我会晾的很平整。” 楚枫挑挑眉，没话讲的只能坐好， 看着沈承霖把床单晾到阳台上。 黑绸床单在阳光下飘荡，沈承霖站旁边笑的好灿烂。 “热心肠。”楚枫收回视线，抬手挠了挠额角。 爱晾，晾吧。 傍晚六点，学习结束。 “枫哥去食堂吗，咱一道儿走。”大江收拾桌面喊楚枫一起吃晚饭。 楚枫摇头：“不去，我有吃的不想动。” “懒死你吧楚枫。”刑睿伸着懒腰嗤笑。 “要你管啊？” 沈承霖在旁边又找到机会：“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买。” 他知道楚枫是不想下楼。 “我不吃，我自己煮拉面就行。”楚枫依旧拒绝。 沈承霖：“那我在宿舍陪你好吗？” “不用，你跟他们去吃饭。”换了别人要在宿舍陪楚枫玩会儿，楚枫可能就答应了，但沈承霖不行。 多方面原因，沈承霖就是不行。 楚枫不能跟他单独待着，会感觉别扭。 虽然上次跟沈承霖吵架闹崩，后来沈承霖道歉很诚恳，他也半推半就的接受道歉了，心里却始终有点隔阂。 就好像他确定了自己跟沈承霖不是一路人那样。 当朋友不会纯粹，当恋人就更不可能， 跟刑睿相处都好过跟沈承霖待着。 这是楚枫当下的感受。 大江跟沈承霖离开，刑睿走之前忽然拐回来，坐到楚枫对面沙发上：“还有个事儿。” “关于温小年？”楚枫猜测。 刑睿皱着眉：“你怎么乱扯人！那事儿你别提了，不就亲了一下包厢那么暗，我又不是故意的，说了会道歉，你往后别提了。” “…哦。” 这是纯直男，楚枫能看出来。 刑睿直接开门见山：“咱俩那个赌约也到时间好几天了，你是不是得叫声哥？” “哈！”楚枫憋不住笑了，“你这么自信吗兄弟，你不知道吧，我跟叶檀清已经好上了。” 刑睿不信：“放屁呢？” “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呐。”楚枫悠闲的往后靠在抱枕上，手边还搁着叶檀清给他买的蓝莓。 他跟叶檀清就是已经好了啊， 一起逛超市，做饭，睡他床上还搞了一夜。 早上叶檀清走的时候还亲他两三下， 这难道还不是好上了吗。 刑睿也不拖泥带水，这个时间估计叶檀清那边刚到酒店，他直接把电话打过去：“当场打脸啊楚枫。” “你打呗。”楚枫在旁边咬蓝莓等着听。 就不信叶檀清那种性格，能是会玩一夜情的。 叶檀清要是不想跟他好就不会睡他床！ 楚枫这点自信是有的。 电话很快接通。 刑睿按开免提对手机说：“叶子，我刑睿。” “嗯，有事？”对面叶檀清的嗓音清冽，很平静，还有笔记本电脑按键的动静儿。 刑睿看着楚枫：“就之前我跟楚枫打了个赌啊，他说他会追到你，我看他最近也是挺努力的在你面前晃，怎么样，你跟楚枫好上了吗，确认恋爱关系了？” “……” “……” 第190章 翻篇 傍晚六点的夕阳投在阳台单层纱帘上。 橙黄色光线罩住桌上的蓝莓，楚枫伸着去拿蓝莓的手指也被夕阳笼罩，修长手指在茶几上拉出斜长横影。 像是时间定格那样，他唇角挂着浅笑听刑睿讲电话。 刑睿问完之后—— 电话对面沉默了十几秒。 不说话？楚枫指尖拿了一颗蓝莓， 定住，笑意渐收。 刑睿追问：“喂？信号不好吗，我问那个啊，你跟楚枫谈上没有？” “……” “没有。” “——！？”啪。 楚枫指尖的蓝莓被他掐爆了。 瞳孔稍微放大，他视线第一秒就定格在刑睿的手机上，佯装镇静：“不可能，你是给叶檀清打的电话吗。” 他拖着石膏脚很快的往刑睿那边挪！ 刑睿坐的是单人沙发。 “手机给我。” “哎哎！不用抢，”刑睿已经爆笑了，就知道这赌约他稳赢，“这种山崩地裂都面不改色的声线你听不出来？咱学校还能找出来第二个吗。” 第160章 “手机拿来……” 楚枫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以及回荡在脑海中那句—— 没有。 叶檀清说没有。 伸手挥了两下拿不到手机，楚枫抿着唇就要站起来！ 裹着石膏的脚落地了。 “！”刑睿挑眉，“喂你不至于吧，好、给你，你自己看是不是叶檀清的电话，我至于骗你吗。” 刑睿并不知道楚枫跟叶檀清的关系和纠葛， 他以为这就是一场、大家贪玩闹出来的小赌约。 真输了也没什么，不就叫声哥的事儿。 所以看见楚枫伤脚落地，摆明了想走动着来抢手机， 他就直接把手机递过去了， 怕楚枫脚坏了讹人。 “…叶檀清。”楚枫拿到电话，往后坐回沙发上没看手机号。 他能听出刚才是叶檀清的声音。 楚枫举着手机：“叶檀清？” 连喊了两声。 因为第一声的声音太小了，喉咙是哑的。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没料到楚枫也在。 “嗯，”叶檀清迟了几秒应声，键盘声停下，手机被主人拿起来，声线还是平淡的，“牛奶开瓶后要放冰箱，三天内喝完。” 楚枫打断他：“你刚说咱俩没好？” “……对。”叶檀清确定。 “你瞎对个什么！你能听懂什么是没好吗，咱俩现在不是谈恋爱的关系？？”楚枫缓了口气，低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我暂时不回家出柜也行，但是在学校可以说啊，就算我爸知道了我还是会坚持，你知道，我爸管不住我，你一点顾虑都不用有。” 楚枫已经把他俩的未来规划好了， 包括怎么一起读完大学，回家出柜，结婚，齐心搞事业，闲了去哪旅游， 叶檀清根本不用顾虑任何问题！ 楚枫都能搞定， 都可以的。 “……” 旁边刑睿听的一脸懵，不是小赌约吗， 怎么扯到出柜了？ “楚枫，”电话那边的声线又传来，隔着手机冷淡到能有机械音，“…等我竞赛结束，回去跟你讲。” 好烦啊好烦啊， 为什么又用这种语气拖延。 楚枫炸了：“你不用讲！我知道你可能要唧唧歪歪我家里，我爸，对吧，我这会儿说咱俩以后会怎么样都还太早，我们就说眼前，眼前，咱俩是有关系的吧？？” 昨晚都睡一张床了，都那样了。 怎么能没有关系！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 “……不想有。”叶檀清说。 “——？” 楚枫无措的睁了睁眼。 什么啊。 不想有关系？ 不想有关系你昨晚跟我那是在干嘛。 你耍我呢，叶檀清。 又耍我。 啊？ “……” “……” 旁边刑睿都听不下去了，起身把楚枫手里的手机拽走。 刑睿：“你够了吧，人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不想跟你有关系听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承认呢，死鸭子嘴硬。” 楚枫手指攥着抱枕，眼珠子发红。 呼吸和睫毛在抖。 “喂？”刑睿弯腰看楚枫的脸。 还没看清就被楚枫拎抱枕砸了一下，楚枫让他滚蛋。 声线暴躁是真翻脸了。 “靠，还动手，”刑睿皱着眉，“…你怎么跟神经病一样？好吧好吧，我不逗你了。” “那咱俩的赌约算结束，我也懒得听你喊哥，反正你记住你输给我了就行，我走了啊。” “…喂？叶大神，哦没事了…楚枫？他有神经病你理他干什么，嗯嗯，挂了吧。” 刑睿打着电话离开。 “……” 宿舍里终于又安静下来。 外面天快黑了，楚枫靠在沙发里，歪头盯着没打开的电视屏，眨眼都很缓慢，脸上表情是麻木和空白的。 就像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或者生活在哪一天。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忽然的灵魂出窍， 浑身上下仅存的力气都用来呼吸了。 他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又忙的什么， 意义在哪儿。 其实把刑睿赶走后，楚枫的怒气熄灭的好快，快到他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 真的，就像刚才的生气都是表演给自己看。 叶檀清刚下了他的床就说跟他没关系， 要是换了从前的楚枫，至少得伤心暴怒、吼叫着把叶檀清骂个狗血淋头，或者幼稚的发誓暴躁说永远不理叶檀清，感情都翻篇…这样的。 但是—— 都没有了。 这些感觉都没有了。 很奇怪，楚枫竟然只是象征性的恼一下，怒一下。 然后… 大脑麻木、空白的窝在沙发里。 手机微信忽然响了。 【死直男叶呆呆：牛奶记得放冰箱，等我回去。】 “……”楚枫盯着这行字看。 看了大概有半分钟，盯得眼睛发酸。 他拿着手机点了几下。 【宝宝：好。】 非常冷静的，平淡的给叶檀清回了个好。 对面似乎也愣了一会儿。 【死直男叶呆呆：洗澡要注意脚，我回去炖补汤给你喝。】 【宝宝：好的。】 【叶檀清：你，没在生气么。】 叶檀清以为楚枫会暴怒的正在砸东西， 就像那种得不到玩具，就开始躺地上撒泼打滚、闹脾气的小孩儿。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粗口臭骂的准备， 但是楚枫没骂他。 很反常。 “……” 楚枫盯着手机屏幕看。 笑了一下，喃喃说：“…原来你知道我会生气啊。” 叶檀清知道，知道他一定会生气。 叶檀清还是讲他们没关系。 并且，用很无所谓的态度跟他说牛奶要放冰箱，说什么回来炖补汤，这些无关紧要的屁话。 根本没考虑过楚枫心情。 这就等于—— 叶檀清不在乎楚枫生不生气， 吃准了楚枫一定会原谅。 等他竞赛结束回来做点好吃的，关心几下，楚枫就又美滋滋的原谅他了，然后继续亲亲抱抱摸摸，纠缠个没完。 楚枫在叶檀清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说好听点，他是把楚枫当小孩哄， 说难听点是觉得楚枫贱。 这得看是站在谁的角度去理解。 反正楚枫觉得，叶檀清是把他看的太贱了。 基本等于没皮没脸吧？ 他为爱冲锋了两次，两次都是这下场。 楚枫真有点想笑：“仗着我喜欢你，耍我没完啊……” 电视屏里映出他笑比哭还难看的脸。 他耐心的打字，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按， 给叶檀清回—— 【宝宝：很奇怪对不对，我竟然不会生你的气了。】 有关于叶檀清的一切， 他能冷静看待了。 “……” 其实一个人真想翻篇的时候，不会挂在嘴上说。 情绪平淡，平静。 提都懒得提，闹也懒得闹， 连吵架都没心思再吵。 楚枫恍然大悟的丢开手机细琢磨，对了， 这种感觉才是翻篇！ 手机还在响。 【叶檀清：那你想吃什么吗，云城有特产，你查一下想要什么我买了带给你。】 【叶檀清：你晚上吃什么？】 “……” 楚枫抽湿巾擦手指，冷淡的看着手机屏。 一句都没回，懒得回。 他得准备复习功课参加模拟考， 不跟叶檀清闹了。 他忙。 第191章 爱谁谁！ 楚枫坐在客厅抱着教材死啃死记。 理解为什么有人说，学习也是一种放空大脑的方式。 总之他把手机调成静音之后，再拿起手机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手机有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叶檀清打的。 打来的时间是三分钟前。 十分钟前，半小时前，一小时前。 他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去厨房，打算吃包薯片就洗漱睡觉， 刚走到吧台后面手机就又响了。 来电人还是叶檀清。 “有病。”楚枫垂着眼皮，看书太久眼眶疼，手指点了接通电话，他坐在吧台旁边洗手吃薯片，咬的咔咔响。 楚枫嚼着薯片问：“你找我有事吗，叶檀清。” “你在做什么？”电话那头的叶檀清回答很快。 “我？跟你有关系吗。” “……”叶檀清垂眼看手里的笔，盯了两三秒，在楚枫要挂电话之前问，“在生气。” 头顶的铁链吊灯无风不会晃，落下一圈圆影。 第161章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 几秒钟里，楚枫嚼薯片的动作慢下来：“……你真有意思，知道我会生气你还那么说，所以现在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生气是什么意思？” “我，”叶檀清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又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有没有哪次你能对得起。 楚枫压了压有点重的呼吸，忽然笑出声：“哎叶檀清，你是不是特想看我为了你发疯砸东西的蠢样儿，特地打电话来听听我有多傻哔，哦，是这样，看我发疯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对吗，你说实话，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蠢？” 楚枫是笑着问的，语气平和。 “没。”叶檀清呼吸低颤。 火力全开的楚枫，他招架不住。 楚枫接着拿薯片放嘴里，咔咔的咬。 “不过这次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在吃薯片，温小年给我买的，我看看…烧烤味儿，嗯，香，你听见没？咔咔的，就很脆。” 他对着手机说话时，嗓音轻松悠闲， 眼珠子却跟死了一样盯着冰箱门， 石膏碾在高脚凳横杆上， 韧带痒痒的。 “楚枫。”叶檀清在那边深吸一口气。 “昂。” “…我…我想你。” “……” 楚枫轻笑：“去你妈的，你想我什么？” “——我很想你。”叶檀清声音又沉又低的传过来。 是一种快掐死他自己的难受虚声， 低沉沙哑的喉咙与声调。 “……” 楚枫嘴里的薯片咽不下去了。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强行把薯片咽下去，噎的眼泪都要出来：“你想我就睡觉吧，说不定梦里能看见昨晚像傻哔一样，痴迷着你、递肩膀给你咬的我。” “你玩一夜情玩我头上了，叶檀清。” “这是不是你说的报复我？” “很成功啊，我今天在刑睿面前当场被打脸，其实你不早点说，搞的我很意外你知道吧。” “如果这是你说的报复，那你做的好。” “懒得讲了挂了吧。” “……” “……”叶檀清那边一直沉默。 很久都没有声音。 但也不挂。 楚枫蹙着眉，眼睛酸涩的看手机通话中：“你挂不挂？ 不挂是想听我给你鼓鼓掌吗。” 一秒，两秒，三秒， 六秒钟后，叶檀清按了挂断键。 通话屏幕三分钟自动锁屏，楚枫就嚼着薯片盯了三分钟。 还是没想明白叶檀清打这通电话的意义。 是来看看他惨败的状态，还是躺在酒店里真想他了？ 嗐，懒得琢磨。 洗澡，睡觉。 明天第一节课是九点半，温小年请假在外面玩儿，不上课，楚枫得早点起床去教室，架着拐棍一点点挪也没关系。 因为再也没有什么会比今天更丢脸。 痛苦果然是成长最快的路径。 看—— 楚枫现在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了。 活着就好，爱谁谁。 睡觉前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条手机短信。 【未知号码：脚好点没有？】 楚枫没回短信，手机一丢就睡了。 竟然没做任何梦， 一觉到天亮。 * 周四，晴空万里。 楚枫自己拄着拐棍从宿舍出发，背着温小年的黑色双肩包，里面放着书和教材。 他抬头走在路上才发现…… 原来其他同学看过来的目光里没有嘲笑。 好奇鼓励和关切居多， 甚至还有几个女孩子过来问，要不要帮他买早餐。 这是看他脚不方便。 楚枫也没死要面子的拒绝，说了谢谢，让她们帮他买三明治和热牛奶。 最后坚持把早餐钱转过去。 那几个女孩助人为乐后也很开心，就都很开心。 这个小插曲给了楚枫一点勇气。 他面对之前很怕跌下来的教学楼楼梯，抬头看了看很长的阶梯，把背包紧了紧，开始挪拐上楼。 过程中有2班同学经过，跟他打招呼。 “楚枫，你坐拐棍上我们把你抬上去得了，这多慢？看你蹦的也吓人。” 楚枫婉拒：“不用，我感觉挺稳的，我最近已经用的挺熟了。” 需要帮助他不会拒绝， 这会儿是真感觉不用帮忙，他自己能行。 “那我们走你后面吧，你要是往后倒我们还能接接你。”几个男同学里有副班长白斌，都带着黑框眼镜。 看起来刻板的书呆子们，但性格都很善良。 楚枫一路有惊无险的爬上四楼， 他扭头朝他们笑：“看吧，我就说我能行。” “牛！”白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楚枫朝他们笑，以前觉得楚枫脾气很差才不敢接触，现在能闲聊两句。 “你这石膏是不是快能拆了？” 楚枫跟他们聊着进教室：“再等八九天就拆……是不是挺丑的？” 打石膏，拄着拐， 就挺狼狈和丑。 “——丑？你丑？”有个戴白眼镜框的男生惊叫，“我说哥们儿你还想要多帅，不给我们留活路是吗，信不信你石膏打脸上都有人追你，你说的是哪门子的丑？” 楚枫的好看根本不是脸， 是整个人被富养出来的矜贵气质，往那一站就是好看啊。 那手，那腿，那身材， 石膏打脸上都会让人知道他帅。 最近拄拐让那些颜粉都心疼成什么样儿，一天找2班学生打听八趟，问楚枫脚好了没，疼不疼，因为不敢冒然打扰楚枫。 这些楚枫是一点不知道啊。 楚枫：“？夸张了。” “你别凡尔赛，不然另一只脚也难保！”白眼镜佯装嫉妒的开玩笑。 楚枫跟着笑：“好吧……” 原来大家是这么想的吗。 他打石膏不算丑。 坐进教室里，从书包掏出教材， 楚枫隐约感悟—— 到现在， 他才是真的重生了。 原来坠崖死掉的只是那具身体，不是灵魂。 原来他灵魂一直是混沌的， 今天才清醒。 嗐。 “……” 温小年是周四晚上九点多回来的。 第192章 我来自，未来六年后 晚上九点多。 温小年背着登山包开门。 彼时，楚枫正吃着从食堂买的水果拼盘，趴在餐桌上，咬着葡萄做题。 听见开门声响起，他抬头看门口。 “回来了？” “…啊。”温小年点点头。 这会儿看见楚枫还觉得有点尴尬。 温小年低头换鞋：“你吃晚饭没有？我买了两份云吞面。” “我吃过了，吃的凉粉和烤肉，在食堂。”楚枫说。 他晚上下课后，自己拄拐去食堂了， 有好心的同学帮他拿餐盘， 大学同学们就都很好，真的很乐于助人啊。 以前楚枫只跟纸醉金迷的朋友打交道，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就算他没有钱，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帮他，跟他聊天，而且都是不计报酬的。 其实这个社会没那么势利眼， 是他以前去的场合，不太能接触到纯良和善心。 楚枫身上的尖刺不知不觉融化了一部分， 原来这种像刺猬一样社交类的刺， 需要感受到爱心和暖意， 才能融化。 “你去食堂了？”温小年放下行李换好鞋，拎着云吞面去厨房，忍不住问，“你自己吗，有没有叫人跟你一块儿？” 楚枫转着笔看温小年：“你都不在我能叫谁，我自己去的。” 会有点委屈，因为温小年出去玩不带他， 也没跟他说一声， 就走了。 “……”温小年在洗手，后脑勺小辫儿扎的很低。 楚枫坐在餐桌那里，能看见温小年的侧身。 “哥，”温小年低头盯着水柱，“我走了没跟你说，你生我气吗。” 楚枫顿了两秒：“我爆了你的秘密，你生我气吗。” “有一点，”温小年转头看餐桌，吸了口气，“那我肯定会气啊，当时那么尴尬。” 楚枫笑：“那我也有一点，以为你跟叶檀清一样不回来了呢。”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温小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所以你往后去哪儿跟我说一声啊。” 楚枫会操心，他很护短。 “知道了，”温小年松了口气，还以为按枫哥的脾气他回来会挨骂，“云吞面你吃不吃？很香，我在刘阿婆云吞王买的。” “吃几个也行，我现在得多吃补充营养，让脚好快点儿。” “你脚还疼不疼？”温小年把云吞倒进碗里。 第162章 楚枫试着挪挪脚踝：“不疼。” 不碰就不疼。 “你把石膏搁椅子上我看看，你洗澡会不会又弄湿啊，我给你留了纸条你看见没有？”温小年把两碗云吞面摆餐桌上。 开始检查楚枫的石膏有没有坏。 检查过都好好的，温小年这才坐下吃饭。 就是吃的过程里老看楚枫。 楚枫知道他想问什么：“吃，吃完了坐沙发上我告诉你。” “好。”温小年应。 “……” 十五分钟后。 温小年洗过碗，坐到沙发上。 电视机开着正播放搞笑综艺节目，欢脱的音效和气氛，楚枫揉着有点肿的小腿，怀里搂着一只抱枕。 温小年单腿盘着坐，拿手机假动作戳戳点点， 其实一直在返回主屏幕。 “你那本马仙童画到哪一章了？”楚枫问。 他想告诉温小年关于重生的事。 但不知道怎么说， 怕说了温小年会觉得扯淡， 因为正常人都不会信。 温小年有点意外，这是楚枫第一次关心他的画稿剧情。 他随口答：“有个村民家里的鸡一直少——” “然后他就半夜不睡觉盯着鸡棚，发现黄鼠狼精怪天天来偷，黄鼠狼也意识到村民在偷看他，反正村民被黄鼠狼用邪术控制，非要把家里刚出生的小孩子送给黄鼠狼，村民的母亲求到马仙童家，马仙童画了一位仙君打败黄鼠狼，”楚枫问，“是吧？” 温小年听的目瞪口呆：“？” 因为他才刚画到村民偷看黄鼠狼偷鸡， 接下来的剧情他只是想了想，都还没有画出来， 但楚枫说的竟然跟他心里的剧情， 一模一样！ 温小年愣怔着追问：“你怎么知道啊？你猜的这么准？” “我还知道你画完黄鼠狼这一部分，你就要画隔壁婆婆家的蚂蝗精，你前面铺垫过婆婆煮的米有股腥臭味儿，是吧？”楚枫又说。 这些他前世看过。 “！！！” 温小年彻底傻眼了。 电视里的搞笑节目让嘉宾们开始跳水，音效声此起彼伏。 “我是重生的。”楚枫嗓音认真。 温小年：“？我害怕，你怎么忽然这么玩——” “我在前世活到咱们大学毕业的两年后，我赛车出车祸，我没了，睁开眼就回到现在，我是从未来六年后回来的，”楚枫说，他看着温小年的脸，“真的！” “……” 温小年感觉头皮发麻，惊愕的张着嘴。 他把怀里的抱枕都掐变形了， 不停咽口水，像做梦一样看着楚枫说话时开合的嘴。 “不信啊？”楚枫试探问。 温小年猛地摇头，浑身起鸡皮疙瘩，其实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太惊讶了又超脱现实，一时间很难接受。 他回楚枫：“……我不知道。” “我没在逗你，也没有闲心骗你，”楚枫绞尽脑汁的想，“反正除了马仙童剧情我前世看过之外，我还知道你后来切过阑尾，还知道你跟刑睿以后……” 温小年：“？” 就算再不敢置信，也对这句话来了好奇。 他小心翼翼问：“我跟刑睿？” “嗯，我们毕业一年半的时候，刑睿死了，”楚枫说，尽量回忆更多的细节，“他去当海军出海，在一次协助海警执行任务的过程里，被海盗枪击，中枪坠海。” “直到他死，你都没告诉他你喜欢他，他也不知道他曾经亲过你。” “所以我前天忽然说出来不是想让你尴尬。” “是因为我再不说，你又会很认真的喜欢他，然后你俩又一直都…是错过还是遗憾，我不知道怎么讲，反正前世他没喜欢你，你白白因为他耽搁好些年……你明白吗，我知道你们以后会发生什么，知道你们的结局，我回来了，我想改变。” 一番话说的磕巴，不顺畅， 不是很条理清晰的那种。 “我想改变，温小年，”楚枫忽然眼酸，有点憋不住眼泪，“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在努力，我很努力想帮我，想帮我爸，还有你……” 不知道现在掉眼泪算不算是没男子气概。 但说出自己是重生的，以及前世。 他有点憋不住。 楚枫拽了纸巾直接捂在脸上， 在纸巾下呼吸急促。 “……” 温小年听的完全愣住，脸上表情是茫然的。 愣了有一分多钟， 他伸手拿纸巾盒放楚枫腿边：“…这样吗，我的结局，不不，这是刑睿的结局？” 坠海，牺牲。 那—— “你赛车出车祸怎么回事？”温小年眼眶也吓的发红，语气着急，“不是，哥，你真别逗我！你没在骗我对不对？” 他看见楚枫的眼泪把纸巾浸湿了。 这不像是开玩笑！ “……” 第193章 我肯定也没活几年 宿舍沙发上。 听见温小年问赛车车祸， 楚枫重新拽几张纸巾，鼻音挺重的简单说了下。 “当时我爸去世，他脑梗啊，然后我家不是破产了嘛，那时候你家里公司盈利也不太好，你帮我筹来很多钱…反正就是我开车跑山去赢奖金，在山上出了意外，那会儿你为了我，把马仙童都卖了。” 为了帮楚枫筹钱，温小年把马仙童卖给一家上门找他好几次的动漫出版商， 原本一辈子没想过要卖。 听到这里，温小年下意识摇头：“我怎么可能卖马仙童？” 马仙童跟他命一样重要，用金钱衡量是侮辱。 不可能卖的。 “…你卖了，”楚枫抽泣一声，告诉他这个事实，“三百二十七万零八千，你跟出版商吵架，要、要他们出价高一点。” 画了好多年的稿子， 卖的时候可以是三百万，可以是五百万， 偏偏是三百二十七万零八千！ 有零有整。 讲价？ 沙发附近陷入沉默， 一时间只有楚枫不停抽纸巾、擦鼻涕的声音。 几年后的温小年真是把心都掏给楚枫了。 这一点毋庸置疑。 “……” 温小年试着相信楚枫的话，单是想想那个画面就很难受：“…那，我，那你当时肯定很难，山穷水尽了，咱俩。” 如果不难， 他绝对舍不得卖马仙童。 “你为了我贷款，给我做贷款担保人，你说哪怕我还不上，咱俩一起跑路，流窜到西伯利亚当野人，都那会儿了你还逗我笑，”楚枫掉着眼泪着笑，笑了又掉眼泪。 温小年有点茫然的听着这些话， 但他没有丝毫记忆，就觉得很飘浮， 不太有真切体会。 楚枫擦鼻涕又擦眼睛，反反复复，转头看温小年：“…你是不是觉得很离谱，咱俩能好那么多年，还越来越铁，你放心，我这次一定提前做打算，我不要再拖累你。” 所以他重生第一念头就是学习。 拽着温小年一起学，少吃垃圾食品多读书， 自己还在心里想，以后要怎么带楚氏从海业运输转型成配件制造，多挣钱。 很多压力楚枫谁都没说过， 但心里有打算。 “…后来呢？”温小年问。 楚枫：“后来…就，我死了啊。” 死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楚枫一掉眼泪鼻尖儿就红。 “你重生了，把背着一身债的我‘扔’那儿了？我靠，”温小年瞪着眼，像要逗楚枫笑一样，“那我不是完蛋吗。” “你没了，楚叔没了，马仙童也卖了，我、我喜欢的人也没了，我还活着干嘛呢？” 身负巨债，朋友死了恋人死了。 爸妈肯定逼着他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各种上手段控制他。 温小年像个局外人一样做出推理。 “我肯定也没活几年。” “……” 楚枫还挂着眼泪，眉眼呆呆的：“——我操。” 他没想过这个角度！ “唉，”温小年叹气，心痒痒的好奇，“好想知道你死了以后我在干什么，想看看我以后的生活。” 人之常情啊， 谁都想知道未来自己的状况。 很想知道？ 楚枫正擦眼睛，忽然脑袋一亮：“——有个人知道，叶檀清啊，叶檀清是跟我一起重生的，但是我死的时候他没有死，说不定有时间差，他能知道你的状况。” “？！”温小年再次震惊，“你、你们，你俩一起重生的？” 重生这种事还有一起的吗， 不是单件概率？ 本来温小年都要信了，这会儿又犯嘀咕。 “我靠，你真没在逗我吗，哥。” 一个人就算了， 第163章 还重生两个。 “…我给他打电话问问，你听着，”楚枫从抱枕底下找出手机，吸了吸鼻子，“我给叶檀清打电话。” 打电话问问， 问问他死了以后温小年的生活。 “……” 温小年脸色逐渐严肃。 假如楚枫可能编一出故事骗他玩儿，但叶檀清肯定不会配合楚枫，说这种无聊的玩笑话。 打电话就更能确定是真是假。 “…嘟，嘟…嘟……” 时间是晚上十点十七分， 这个时间，按叶檀清的生活作息应该没睡觉。 昨天晚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 楚枫坐在吧台接叶檀清电话。 今天不知道叶檀清给他发微信没，楚枫设置了他的消息勿扰，没点进微信聊天对话框看。 一整天都没跟叶檀清联系。 电话还在嘟嘟响， 楚枫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别扭。 他把手机丢向温小年：“你问他，我现在不想跟他说话，你就说我去洗手间了。” “好。”温小年拿过手机。 刚拿起来电话就接通—— “…楚枫？”对面的声音稍微带点气喘。 叶檀清正在浴室里洗澡，听见电话响才走出来， 看到是楚枫的电话有点惊讶。 温小年朝电话回：“叶哥！是我，温小年。” “——砰。”在听见温小年声音的那一秒，对面传来水杯落地的声响，砰的一下。 随后寂静无声。 “……” 温小年无声朝楚枫做口型：他…反应这么大？ 楚枫摇头表示不知道。 “怎么，”听筒里声音像被掐住脖颈的鸡，叶檀清仿佛呼吸不畅那样，从喉咙挤出每个字都困难，“…楚枫，在哪儿。” 温小年回：“他去洗手间了啊。” “……真的？” “是啊，这我骗你干嘛，我们在宿舍呢，叶哥你怎么了？” “……” 大概沉默有十秒钟。 电话里重新传来叶檀清的呼吸声，还有蹲下捡茶杯碎片的动静儿，他语调稍微冷静：“你有事找我？” 温小年：“对对，我有点事想问——” “以后，你不要拿他手机打电话给我。”叶檀清罕见的打断别人讲话。 他上次接到这种电话， 是温小年告诉他楚枫坠崖的消息， 差不多也这个时间，也是温小年拿楚枫手机打的， 会让叶檀清听的心脏疼， 呼吸不畅。 “？” 沙发上的两个人都不理解。 楚枫想骂两句他用我手机关你屁事。 但刚说过自己去洗手间了， 就翻了个白眼没出声。 “…哦，好，”温小年好脾气的也没在意，就眼睛看着楚枫问，“有件事，刚才我跟枫哥在聊天啊，就，就想问，重生之前枫哥赛车出事以后，我在做什么？” 叶檀清：“我怎么知道。” “啊？”温小年挑眉，下一秒就要笑，“枫哥骗我对吧，什么你俩重生了哎呦——” 叶檀清：“我当时在忙，不知道你。” “……” “……” 我死了，你在忙？ 所以你是忙着搞事业过劳死的么。 楚枫一直没问过叶檀清为什么会重生，也没问过叶檀清的死因。 害怕是因为自己的死，连累的叶檀清也被迫死亡。 但现在看来…… 第194章 咱俩天下第一好 叶檀清说他当时在忙。 这话一出来，温小年呆滞着眨了眨眼。 那就等于—— 真有重生这事儿！ “叶哥！真的吗，你跟枫哥都是从六年之后回来的？我…我不敢信，我靠，这太惊人了！我怀疑自己这会儿在做梦…” 温小年抱着手机激动的讲，还掐了掐自己。 楚枫跟叶檀清都很沉默。 作为重生当事人，他们知道前世的一切悲剧， 并不感觉有多激动。 温小年说了半天察觉气氛不对，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平复下来，语气遗憾：“…唉，可惜，好想知道枫哥没了之后我过成什么样儿，叶哥，你是怎么没的？” 温小年问叶檀清的死因。 “……” 楚枫指尖的纸团揉到更皱，面无表情盯着电视屏幕。 手机那边，叶檀清的声线平静如常。 “意外。” 叶檀清说他的死因是意外。 意外，并非蓄意找死， 也没被连累死掉。 听见这话的楚枫脸色放松不少， 基本是松了一口气，叶檀清没有被他影响着强行死亡。 这个答案让他的心理负担没那么重，就不必对叶檀清抱有任何愧疚心。 温小年听出这位根本没关注过他，也就不再多问。 “好吧叶哥，那打扰你了，挂了。” “等等。”叶檀清忽然叫住他。 温小年：“啊？” “……” “楚枫在么。” “……” ——哥，你在吗。 温小年用眼神问询楚枫。 楚枫缓慢转头，对着温小年摆摆手。 不想跟叶檀清对话， 无话可讲。 温小年了然：“哈哈他还没出来呢，还在洗手间。” “…他有吃饭么，他怎么样？”叶檀清这会儿嗓音比方才回答问题时，更低，整个人的姿态都低下去不少。 温小年听出来对面语气的变化， 也明白这是因为想打听楚枫的状况。 楚枫眉尾稍动，朝温小年使眼色让他别告诉叶檀清。 “吃饭了！他吃的云吞和烤肉还有水果，他都挺好的你别担心好好考试，叶哥再见！”温小年一口气说完直接挂断。 楚枫：“？” 楚枫搓搓抱枕，压着情绪烦躁的问。 “你为什么把我的事情告诉他？” “报复啊，”温小年笑了笑，“你不是也把我的秘密告诉刑睿了吗。” 楚枫不认同这个说法儿：“这不一样好吧，我是帮你俩戳窗户纸，成与不成你俩都得有个结果。” “哪里不一样？”温小年回的没有丝毫犹豫。 成与不成， 都得有个结果啊。 一样的。 “……” 这个电话打完把楚枫的眼泪都驱散了。 温小年有点累：“我可算明白你为什么性格变化那么大，还忽然愿意上课了，唉，好啦！我以后都认真跟你去上课，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改天再问吧！我得想想，拉个表格一口气问清楚，哎，都快十一点了。” 楚枫靠在沙发里歪着，温小年准备收拾收拾去洗澡。 明天周五参加考试， 是模拟考，下个月正式考试。 “叮。”温小年手机响起。 他正准备离开沙发，又坐下掏出手机：“谁给我发微信……嚯，叶哥加我微信！” “你别搭理他、别通过他好友。” 楚枫下意识想带温小年一起抗拒某个人。 温小年拒绝管制—— “不，我要加上叶哥微信。” “？” 这孩子不听话了。 楚枫拿抱枕砸温小年：“你加他微信干嘛？” 离得近，砸的当然也没使劲儿。 “还干嘛？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加叶哥微信吗，你不知道，你知道鲸鱼每次拉屎，屁股都会张开非常非常大很久合不拢，那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你也不知道，你就知道拿抱枕砸我。” 温小年一边逗趣吸引楚枫注意力， 手指很快点了通过好友。 楚枫气的直笑：“扯什么淡啊温小年！” “哎你别管，”温小年侧身，很快又喊，“叶哥给我发消息了。” 温小年手机又响了两下， 是叶檀清发来的。 “……” 楚枫脑袋回正看电视，没吭声。 温小年也没吭声，库库打字按屏幕。 半分钟后，楚枫忍不住了。 “你俩聊什么呢。” “你不是不想跟他对话吗？”温小年回头，笑容有点安静。 楚枫伸手：“拿来给我看一眼。” “…好吧，那你看，我去洗澡了。” 把手机递给楚枫后，温小年起身拎着登山包回卧室。 楚枫看看温小年的背影。 这才低头看—— 出于感谢温小年告知他关于楚枫的情况， 叶檀清发了好几条消息回报， 回报给温小年。 【叶：楚枫出事后】 【叶：你叫我回市区参加你给楚枫办的葬礼，我拒绝了，你给我打来很多电话，从骂我，到求我，说楚枫会希望我去参加葬礼。】 【叶：我告诉你楚枫不会死，你不相信，你说我疯了。】 第164章 因为温小年亲眼看着赛车坠崖并起火， 温小年确定楚枫已经不在。 【叶：后来，你说全世界就只剩你一个人记得楚枫，骂我是白眼狼早晚要下地狱。】 【叶：如果你问我，楚枫不在了你会怎样…】 【叶：我猜，你会活下去。】 活下去， 不让楚枫的遗迹彻底消亡。 温小年的债务因619项目成功落地，回款填平债款。 又因他是楚枫债务的唯一担保人，生前最为亲近，也有跟楚家认干亲的行为和举动，生活中与楚家来往密切。 后在律师见证下，继承楚枫三分之一的资产。 温小年拥有着下半生都花不完的钱， 他会带着所有人的记忆， 安稳活下去。 兴许在某个时间点， 这一时空的楚枫跟温小年，嬉笑着走在校园小路上，六年后的温小年正背着画板，回到母校寻找他跟楚枫的回忆…… 就与他们，擦肩而过！ “……” ——枫哥，咱俩天下第一好。 ——哥，我想你了。 第195章 一枚炸弹！ * 周五是个阴天，好像要下雨。 海城的夏季时常多雨。 傍晚五点半，考试结束后，楚枫跟温小年正收拾背包。 经过他们桌子旁边的何琳琳忽然停住脚步， 黑长直的披肩发看着很文静。 她问：“你们考的怎么样？” “？”楚枫抬头看看她，不想出声。 “江儿，走。”旁边刑睿拍拍大江的桌面，起身跟大江一起离开教室，省得班长问到他俩脸上。 会写的不会写的他们都尽力写了， 考的好不好听天由命， 不爱被问。 “……” 温小年一直低头收拾笔袋， 余光察觉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离开，他才抬起头。 就发现班长还没走。 何琳琳在等楚枫跟她说话。 但很明显，面对不太有好感的人， 楚枫现在的心态是懒得张嘴。 于是温小年开嗓—— “…还可以啊，班长，我们都写了。” “写了也不一定对。”何琳琳语速缓慢，说话时盯着楚枫的脸。 话里满是轻蔑， 摆明了就是针对楚枫。 “……” 楚枫把背包拉链‘噌’的一下拉好！ 书包塞到温小年怀里，他仰头直视班长：“你就说你什么意思吧，别搞阴阳怪气这套，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 考试尽力写了还不行， 还得跑过来说写了也不一定对。 那不写就对吗？ 想怎么样不如直说。 楚枫猜测—— 是不是因为他跟温小年之前错过领教材， 麻烦了班长，让班长耿耿于怀至今。 还是说他俩没按时上课？ 如果是因为上课，他们可以保证往后都不缺勤，真有急事就按流程请假，不给班里添乱。 但要是因为其他原因， 楚枫根本就没霸凌过任何人， 不会认。 “——我就是警告你，”何琳琳其实不太会跟谁争执，明显能看出她此刻是鼓着劲儿的，“不要仗着家里有钱就在学校乱欺负人，你爸是资助过叶檀清，但那已经是之前的事了，他现在跟你们家没关系，不是你的跟班。” 楚枫：“？” 果然是因为叶檀清啊。 这个时间，班里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 楚枫跟温小年位置又是最后几排， 所以何琳琳压着嗓音的话，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 在旁边坐着等楚枫的沈承霖也能听见。 沈承霖脸上露出惊讶，嗓音好听的问楚枫：“原来叶同学是你家资助的学生？他很贫困吗，我都没有看出来，好可怜。” “谁用你可怜！他又不是没本事挣。” 楚枫想都没想就反驳了沈承霖说的话，因为听着不舒服。 这是多年以来的习惯改不了。 楚枫要打要骂要翻脸，是他跟叶檀清两个人的私事， 别人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叶檀清半句不好。 有一点点的苗头都不行， 听不下去。 面对楚枫这样瞬间翻脸的架势， 沈承霖眸底划过不悦，抬手摸了摸鼻尖。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同学当然很优秀。” “你少说话！没你的事儿你可以先走。”楚枫警告沈承霖。 转回头又看站在桌边的何琳琳。 他语气比刚才冷戾：“所以呢，你现在是调查我还是调查叶檀清，他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调查他么？” 楚枫长相属于很有攻击性的漂亮， 眉眼上挑，鼻梁高挺， 是那种带有狠劲儿的俊美英气。 平时不说话表情都带刺儿，更何况现在心情极差。 当他抬眼露出一些自保的锐气时， 何琳琳不自觉后退一步。 “…我没有调查，”何琳琳说着话咽了咽口水，莫名瞥了一眼沈承霖，她很快又看着楚枫，坚定道，“这是会长亲口告诉我的！” 沈承霖慢吞吞的把耳机收起来， 又把双肩包背到身后， 作势要走，但没走出几步就找空位坐下， 静静观察楚枫。 “……” 叶檀清把资助的事告诉何琳琳？ “少来，”楚枫冷笑，直接转开了脸，“不可能。” 叶檀清不可能把他自己的私事告诉…… 可是又有什么不可能？ 楚枫已经被打脸过一次， 再被打脸第二次，不可能么。 “……你别废话，”楚枫忽然烦得很，控制着情绪，“你直说你想怎么样，警告我别使唤叶檀清，还有吗，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 何琳琳皙白的手按在楚枫面前桌面上， 她鼓起勇气，很义正言辞的说。 “我正准备追求叶檀清，不论他会不会拒绝我，我都不允许你再欺负他，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我会跟同学们联名举报你，别人就算了，相信林远很乐意站出来揭发你们！” 这个你们，指的是楚枫和温小年。 兴许还有刑睿吧。 沈承霖忽然喊：“你不要冲动啊班长。” “跟你无关！”何琳琳回留学生。 她眼眶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又或者是激动。 她在保护自己喜欢的男生。 “……” 温小年看看沈承霖，又看看何琳琳， 感觉这俩跟说相声似的。 “很离谱，”楚枫皱眉，吐出一口燥郁的气，“你喜欢叶檀清是你的事，我没拦着不让你喜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小年晃了晃旁边楚枫的手臂。 “哥，不如咱走吧，你管她说什么呢。” 他意思是—— 没做亏心事，谁要搞事就搞去， 他们见招拆招就好了。 温小年不想看楚枫伤着脚踝还跟人争执。 “话没说完你们别想走！”何琳琳怕楚枫离开，她声调拔高，“我喜欢他，我就不能看着你欺负他，这很难理解吗，楚枫。” “……” 楚枫也没想走，他定定看着班长。 “不难理解。所以你打算联合林远那个人渣，揭发我什么？” 他有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吗。 何琳琳一个大一学生， 站在教室里，朝楚枫丢出一枚炸弹！ “你能进海大上学就是因为你爸，你爸叫楚金源，是楚氏集团的总经理，你现在还在上学，没有违法犯罪，但你爸做的那些可就不一定了。” “？！” 第196章 巧合到离谱 这下不止楚枫， 连温小年都听愣了啊。 温小年仓促站起来，声线是震惊的。 “班长！同学之间一点小矛盾，你不至于扯到他家里吧，再说，他爸有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你能知道？” 这可能是有外人在场时， 怂兮兮的温小年头一回这么厉声。 他在楚枫脚踝受伤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的保护伞， 保护楚枫。 “……” 楚枫僵直的坐着， 何琳琳这番话让他头脑陡然混乱！ 前世楚家破产就因为他爸偷税、以及非法走私。 不会，不可能提前六年吧？ 应该不会。 但—— 也不是没可能！ 谁知道他爸楚金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万一真是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呢。 楚枫察觉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他应该在重生第一天，就提醒他爸主动补缴税款，和坚决不能参与境外走私的违法勾当。 第165章 应该早点提醒他爸，对么。 他这会儿坐在教室里表面淡定， 但心里已经露怯！ 他总以为一切都还很远，一切都会来得及。 没想到这么快就摆在他眼前。 难道这一世因为何琳琳看到他‘霸凌’叶檀清，就跑去私下调查楚氏，要间接导致‘楚家破产’提前到来吗。 可楚枫现在还没做好任何准备。 楚枫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搁在桌下的手指在抖。 因为心虚，他确实被何琳琳吓到了。 温小年还在质问：“……你一个在校学生什么都不知道！你空口就这么胡说吗，你想干什么？” “呵，”何琳琳双臂叠抱在穿着白衬衫的胸前，语气冷傲，“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做坏事当然不怕鬼敲门。” “楚枫——” 她忽然把手腕重新按在桌面，俯身盯着楚枫的脸。 “你要是敢再骚扰叶檀清，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手痒，举报你们楚氏偷税漏税、还手续不齐就敢非法走私的事！” 她现在没想多管闲事， 因为真去举报，会需要列举证据， 她没空搜集证据，就只听说有这样的事， 随便挂嘴上吓唬吓唬楚枫，想让楚枫感到害怕， 然后就自觉远离叶檀清。 至于这些是听谁说的…… 不重要。 “！” 楚枫听的眼珠震颤， 何琳琳说偷税、非法走私。 等于他爸现在真的做了？何琳琳已经连名目都查到了。 完了，完了。 心慌到无以复加！ 不知道来警告他的班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楚枫神游天际的跟着温小年回了宿舍，路上去食堂打包了一些饭菜， 一直等坐到房间的床上才回神。 温小年把他送进房里，还在安慰他。 “你别想太多了，只要我叔没做过就算何琳琳去举报又怕什么？没事的，我先去洗手，你也快出来吃饭啊。” “……” 房门被温小年带上。 楚枫手指发抖的开始翻口袋，掏出手机。 点开短信页面，找到前天晚上问他‘脚好点没有’那条短信，直接拨号打出去。 电话响铃两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对面传出楚爸爸欣喜、但假装不在乎的声音。 “哦！你小子还知道给你爹打电话？” “楚金源你又作死！你干什么呢，你好好做个生意不行吗，暂时赚的少点你等我两年不行吗，你非要做那种事现在都被别人发现了！你让我怎么办？为什么总要打乱我的计划啊你们！” 楚枫压着声音，但语速飞快又急又气。 对面的楚爸：“？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发癔症了？” “我说你！你是不是——”楚枫一着急竟然忘了那两个词目，他抬手用力拍拍额头，摸到一手心热汗，“今天、今天我在学校跟人闹矛盾，人家张嘴就说要举报你，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儿？我操，那叫什么来着，非啊，非法走私！你赶紧停工，把境外运输运营手续补全，你听见没有？” 电话那边的楚爸爸一头雾水。 “你这逼崽子得失心疯了吧，咱家哪有境外运输的生意？” 当下时间段，楚氏集团的业务还只有开矿、建工、矿产运输等。 生意范围只在国内，还没达到进出口贸易的高度。 楚枫是被何琳琳说的太心虚了， 一时间被吓住， 忘记走私也是在他毕业后，不是现在。 楚爸爸怒不可遏：“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长点脑子行不行，人家说我杀人了我就是杀人了，法官都还得审审，你直接把我枪毙啊？” “信人家不信你亲爹，都什么孩子这是，讨债鬼！” “你、你那脚好点没有，我喊个康复师在家等着你啊，啊？” “说话！老李，怎么没声音我这手机……” “……”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骂嗓， 按楚枫对他爸的了解，他爸说的是真话。 没干过，没做过。 “嗯，”楚枫脑袋稍微凉下来，惊觉自己浑身都是汗，他攥手机回，“…没，没有么，你没掺合境外生意吧。” 他后背衣服都湿了，贴在身上被空调吹过， 整个人凉飕飕的。 “你做梦呢？真看的起你爹，还境外，你这打个电话跟得了狂犬病一样，哎我不跟你说了！我在高速上呢，明天才回海城。” “楚枫？你记着后天你回家啊，到时候跟小叶一块儿。” “喂？喂？路上信号不好，回家再说吧。” “嘟嘟嘟……” 楚爸爸挂了电话。 “……” “呼。”楚枫丢开手机，整个人都虚躺在床尾，眼睛缓慢眨动盯着天花板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感觉也在提醒他—— 必须尽快回家跟他爸见面！ 普及非法走私和偷税漏税的后果，一定一定不能让老楚再接触境外运输。 楚枫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真是… 快被何琳琳吓死了。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缓慢回放教室里的对话。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简直巧合到离谱！ 如果他爸真是清清白白，什么违法犯罪的东西都没做，那何琳琳为什么张嘴就说偷税漏税、非法走私？ 就能这么准确的打到楚枫七寸上？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爸干过非法犯罪的勾当，偷税、非法走私。 ——会长亲口告诉我的。 “……” 周五傍晚，时间不到六点半。 叶檀清刚走出考场，正要回酒店跟赵教授他们一起吃饭，就听见提包里手机在响。 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之后，他冷硬的眸色渐软。 是楚枫。 楚枫主动给他打电话。 找了个安静的酒店花坛角落，接通电话。 “我是叶檀清……” 叶檀清唇瓣微抿，耳朵关注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几天没见，很想楚枫。 电话那边传来—— “你怎么不去死啊叶檀清！” “……” “……” 第197章 哄哄自己 云城， 庆云大学附近的酒店里。 打理精致的花坛边，瘦瘦高高的男生拎着黑色手提包，一手举着电话，冷白削瘦的脸庞低垂着眼皮，眉梢眼角都是死寂的。 沉默了约有半分钟才接受这句话。 “不要骂。”叶檀清盯着一棵椰子树的树根看，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电话稍微挪远两寸，对着手机收音筒问。 “为什么忽然要我死，给个理由。” 他嗓音清冽，很平静的问着要他去死的原因。 就像是—— 理由充分，他去死也行， 愈发的摆烂心态。 “别人惹我我会让你去死吗，你自己想想你干了什么，有没有跟人说不该说的话！” 楚枫骂了两句，拽枕头垫到小腿底下。 小腿被减震塑胶壳硌的有点胀。 “…不该说的话，刑睿么，”叶檀清很少跟谁交谈，对着手机讲，“我就是没想要跟你确认关系，也不会因为这个去死。”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 电话那边， 楚枫吸了口气，咬着后槽牙冷笑。 “咱俩的事儿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反复提起来，以后各走各的路互不勉强，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 楚枫又说—— “除了刑睿，你跟其他人聊过什么你再想。” “温小年。”叶檀清最近也就跟这两人有过对话，水墨画似的眉峰稍动，“我跟他讲的哪一句话不合适，我去撤回。” 怎么能扯到温小年头上？楚枫跟这个人对话就烦躁。 “你们都聊两天了还能撤回吗！” “…你特意看过聊天记录？”叶檀清发现这点，半死不活的轻笑一声，“你想我了。” 否则为什么要看他跟温小年的聊天记录。 叶檀清现在的心态是： 无论他怎么做楚枫都不会满意， 前世顺着楚枫，楚枫把他当玩具一样说甩就甩， 现在不顺着楚枫，楚枫又怪他不听话，又吵又骂还要各走各的路。 既然他怎么做都不行—— 那就不做了。 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楚枫最好杀了他， 也算完美结局。 叶檀清对着手机重复，声线冷凝。 “回答，是不是想我了。” 答案能猜到，楚枫必然不想他。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 哄哄自己。 第166章 “……” “？” 楚枫把腿边的手机拿到眼前，确定这是叶檀清的电话。 又回想自己刚才听见的那几个字， 确实出自叶檀清的嘴。 上一秒还说着不想要跟他确认关系， 下一秒又对着手机跟他说这种…… 这人脑子有病吗。 楚枫嗓音很冷：“我没空跟你扯，别废话，不是刑睿也不是温小年，用我给你提个醒吗。” “用吧，”叶檀清眼眸盯着椰子树，伸手摸摸坚硬的树皮，语速缓慢，“你可以跟我多讲几句话，骂脏话也行，我想听你的声音。” 太想楚枫了， 听见声音也会觉得舒适。 叶檀清作为一个随时都能去死的人， 不能再委屈自己。 “……” “……” 总觉得电话那边不是叶檀清。 楚枫手指攥住枕头，气到嘴里真爆了句脏话。 对面传来叶檀清低笑—— “可以，很乖。” “…别废话了我现在听见你声音都恶心，”楚枫不再磨叽，点出一个名字，“你是不是跟何琳琳说了不该说的话，关于我爸和公司的。” 何琳琳。 哦，楚枫的班长。 叶檀清否认：“没有过。” “那她为什么用我爸非法走私的事儿威胁我？”楚枫想不通这点。 “你知道，前世我爸非法走私也是我们结…我毕业之后，根本不是现在！她却能准确的拿来威胁我，就只有我们两个是重生的，你没告诉她，她能未卜先知？” 不怪楚枫怀疑叶檀清，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怀疑。 只有他跟叶檀清是重生的，经历过前世。 连调查都不用， 他没说过，那就只剩叶檀清。 楚枫：“而且何琳琳说，你还亲口告诉她你被我爸资助的事儿，你跟人什么都能聊吗，你不知道她能站班里把你的事儿揭出来？” 楚枫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会代入他自己。 假如他是被资助的学生， 他不喜欢被别人知道自己是贫困生。 当然并不是所有贫困生都像楚枫这么幼稚自大爱面子，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楚枫是这样的，不希望被所有人知道。 他也从来没当着外人的面，提过叶檀清被资助的事。 楚爸爸也从来没提过。 他跟他爸都没往外透露， 何琳琳凭什么站教室里把这事儿揭了？ 楚枫越想越气！ 当然他不会承认这抹气愤里包含着对某人的心疼。 就纯气，很气啊。 “你就这么相信何琳琳，你长个心眼儿不行吗，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承霖还在那儿说你——” 楚枫的话戛然而止。 跑题了。 “……” 叶檀清一字不落的听完， 修长手指摸着椰子树的树皮，垂眼问。 “楚枫，你会相信这些事是我告诉她的么。” “…我不想相信，”楚枫试图嘴硬但嘴硬失败，他这会儿很疑惑，“我觉得你不会说，可何琳琳就是知道了！” 他想不通何琳琳为什么会知道。 “我先给我爸打的电话，我怀疑他是现在就有参与非法走私，才被何琳琳调查后揪到错处。” 楚枫有点崩溃的揉头发。 “但我爸没做！” 他爸没做， 就代表是叶檀清告密， 让何琳琳知道了未来才会发生的事。 楚枫先怀疑自己亲爹并去验证过，才找上的叶檀清。 “……” “你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重生，你没有讲过，就只剩我一个是知情人，对么。” 叶檀清从楚枫的话里，找到要点。 楚枫声音很闷：“——嗯。” 他真觉得叶檀清不可能到处说， 叶檀清不是那种多话的人。 但事实就摆在这里，由不得他不信。 这种感觉很难受。 也是楚枫暴躁的原因， 他想不通。 “楚枫，”叶檀清的嗓音很冷静，“如果我说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重生了，你会相信吗。” 还有一个人也重生了。 楚枫呆住：“谁啊？” “沈承霖。”叶檀清讲。 “……” 第198章 代驾师傅 “沈承霖？” “嗯。”叶檀清不确定楚枫会不会相信。 “……” 楚枫问：“你确定吗。” “可以确定，”叶檀清已经大概推演出事件原委了，“沈承霖把一些消息透露给何琳琳，尽管公司现在的运营都合法合规，但能吓唬到你，就是沈承霖想看到的结果，何琳琳威胁你什么？” 楚枫思索着回：“…让我不要再纠缠你。” 哦，明白了。 楚枫：“是沈承霖不想让我跟你好？” “你现在才知道么，”叶檀清在那边蹙眉，“沈承霖喜欢你，敌对我。” 关于沈承霖喜欢楚枫这件事。 楚枫知道，就觉得离谱：“他确实有跟我表白过，但我很清晰的拒绝过他，以为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想到会这么……” 如果沈承霖也是重生的， 那就能说通为什么何琳琳会知道非法走私四个字，连带着叶檀清是被楚家资助的贫困生。 只要沈承霖想查，就肯定查的到。 撺掇着何琳琳搞这种事？ 还装的很无辜。 “…你有拒绝过他。”叶檀清听见这一句，语气缓和很多。 楚枫的关注点还在重生上，嗓音很茫然。 “沈承霖也重生了，为什么？” 原本以为只有他跟叶檀清是个例， 重生这么普遍吗。 “不知道，”叶檀清顿了顿，又问，“你相信我说的话？” “……” 不想回答信不信， 楚枫只是觉得叶檀清不会胡说。 他懊恼的打算停止对话，直接去问沈承霖。 “我找沈承霖问问就知道了，挂了。” “等等，”叶檀清叫住他，“平白无故打电话骂我，现在知道这件事跟我无关，是不是该对我有点歉疚。” 楚枫嗤笑：“提上裤子就说没关系，你怎么没对我有点歉疚？” “可以有关系但不是现在，等我——” 楚枫打断他：“你觉得我会等？我凭什么等，没想确认关系就是不爱，我疯了我等你，外面百八十个人排队想跟我在一块儿，你也太高看你自己。” “百八十个么，”叶檀清语气有点惆怅，“那我会好累。” “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楚枫要挂电话了，不爱跟神经病聊。 “我考完就坐高铁回海城，明天下午可不可以在宿舍等我？”叶檀清问，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跟楚枫见面，唇角翘起。 “你爸说，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楚枫？” 叶檀清等了一会儿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才发现楚枫早就挂了。 不知道是听到哪一句挂的， 总之楚枫懒得听。 “……” * 宿舍里。 楚枫挂了电话，拄拐洗手后坐到餐桌前。 “哥？”温小年刚把饭菜摆好，还以为看着情绪很差的人不会出来吃了，“你刚在给叶哥打电话吗，他怎么说？” 楚枫低头搅和凉面：“他说他没跟何琳琳聊过天，好像是挪威来的那个想搞事，跟叶檀清无关。” “你相信叶哥说的话吗。”温小年笑了笑。 应该是信的？温小年猜测， 否则肯定吃不下饭。 刚才回来的路上楚枫都铁青着脸， 这会儿情绪肉眼可见的好多了。 果然—— 叶哥还是特别的。 温小年心里就有数了。 他吃着菜，提醒楚枫一件事。 “…沈承霖那个人，你得防着点儿，他一直都挺针对叶哥的，之前还针对过我，说的话也很奇怪，什么叶哥不跟你好，就轮到他了…你不感觉很奇怪吗，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就沈承霖，神经兮兮的。” 幸好再过一年半就要回挪威了。 不用防范太久。 “我也觉得他可能有病，”楚枫不理解，“我明明拒绝过他，他当时也挺轻松接受的，怎么背地里搞这种动作？” 除了上次他拿水杯砸沈承霖那回， 大多数时候，沈承霖在他面前都表现的很友好，很单纯。 楚枫才会诧异… 啧，难讲。 温小年咬着糖醋排骨：“嗐！又不是被拒绝就能直接死心，你以为关水龙头啊，说停就停。” 只要不死心，就会不甘心， 那当然会搞小动作。 “你对刑睿呢，能停吗。”楚枫忽然问。 第167章 就是忽然想到这个， 问一下。 “……” 温小年低头，不吭声了。 拒绝回答这件事。 “好吧，我不打听，”楚枫没追着问，“反正你现在已经知道，他过几年就没了，要放弃还是要怎么样，你自己决定。” 要尊重温小年的意愿。 温小年这才应：“昂，我知道。” 他心里有数，还在考虑中， 暂时没想好要不要放弃， 更不想让刑睿死掉。 再想想。 “…沈承霖，等我周日从家里回来，就约沈承霖来宿舍，把今天的事向他问清楚，往后就不跟他当朋友了，彻底绝交。”楚枫很干脆。 温小年点头：“行！” “哎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我家吃饭？”楚枫想带温小年一起回，补充一句，“我脚这样，没法儿开车。” 车在学校车库停的时间太久了， 得发动发动，不然伤机器。 楚家别墅离学校开车不到一个小时， 楚枫不想拄着拐去坐别的车， 打算明天开车回。 温小年想了想，说：“叶哥有驾照，他可以开。” “我不跟他一起，我提前走，中午就走，”楚枫说完，又问，“你跟不跟我回啊？” 要是温小年不跟他回家， 他就叫代驾。 温小年若有所思的拒绝楚枫：“我不去，楚叔会连我一起骂，而且我周末得画稿子，上周就没画。” “好，那我叫个代驾。” “待会儿我帮你预约代驾，我有平台优惠劵，大额的！” “行啊，你帮我叫，”楚枫算时间，“我明天中午吃完饭收拾一下，两点出发。” 让代驾师傅两点到车库就行。 温小年点头像小鸡啄米：“嗯嗯。” 时间都记住了。 “……” 吃完晚饭， 楚枫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客厅里，温小年窝在沙发上抱着手机。 【温小年：叶哥，你有没有熟悉的代驾师傅，枫哥脚不方便，我想让熟人接送他，路上还能照顾一下。】 【叶：有，他明天几点回家？】 【温小年：下午两点，他会去车库等代驾师傅。】 【叶：好的，我找人接送他。】 【温小年：那我就不在平台预约了，你记得让代驾师傅别迟到，迟到了枫哥会骂人。】 【叶：（ok手势）】 温小年关上手机。 虽然他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老是闹别扭， 但感觉还是有戏的？ 有没有戏，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看看来的是哪位代驾师傅， 会不会姓叶。 “……” 第199章 叶檀清疯了 周六中午，刚过十二点半。 温小年煮了排骨拉面，卤排骨是食堂买的，配了点青菜火腿和玉米，两杯鲜榨西瓜汁。 这会儿正跟楚枫坐在厨房吧台吃拉面， 就两碗，懒得端到餐桌那边了。 “唔烫嘴…”温小年咬一口玉米，太烫夹筷子上吹吹，看看天气提醒身边这位，“得带伞，今天有暴雨，不一定什么时候下。” 楚枫不爱带伞：“路上就一个多小时又不下车，到家门口让阿姨接我。” 说着咬吸管喝了大半杯西瓜汁。 大夏天吃滚烫的卤排骨拉面，又热又渴。 “你就不听我的，带上以防万一啊。”温小年劝。 “麻烦，我还得拄拐呢。” 温小年未雨绸缪的很执着：“我给你塞包里？带上吧，平时就算了，你脚上这石膏不能沾水。” “啊行行，别絮叨了。”楚枫往隔壁的碗里夹了两块儿排骨。 居家必备温小年， 是个絮叨鬼。 “……” 快到两点的时候楚枫换鞋下楼去车库。 “年儿，我走了啊。” 玄关大镜子映出他的身影，拄着两根金属拐棍，浅绿色的格子衫外套和白t恤，黑头发蓬松，浑身清爽干净。 脖子挂着一条装饰银贝壳项链，直筒牛仔裤， 身后背着黑色的双肩包。 楚枫右边裤腿挽起来，右脚没穿鞋。 露出一截脚踝和防震塑胶板，脚趾也被圆孔塑胶板罩着， 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个超大号黑色洞洞鞋。 “你慢点儿，家有好吃的你给我带，哥，我吃，”温小年在沙发里看电视，睡午觉，扒着沙发扶手回头看门口。 “还有上回你说的hg蛇纹手镯，给我戴戴，你别忘了拿，猫王那双绿板鞋我也要，哎我给你拉个清单——” 楚枫挑眉：“又拉清单，我回趟家给你进货去了。” “哈哈哈哈哎我要啊。” “知道了，清单发我微信。” “你早点回来！”温小年喊着，“代驾师傅应该在车库等你了。” “……” * 外面天色确实挺差。 校园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色调，一点阳光都瞧不见。 连空气都是热涨憋闷的，急需暴雨泌凉。 “车停哪了…”楚枫现在用拐棍已经很熟练，单拐都行，更何况这会儿双拐，走路基本如履平地。 甚至比正常人还快，一步一飞蹦。 车钥匙在牛仔裤口袋装着，在大腿上顶起一点凸痕。 楚枫眼神一亮：“这儿呢嘿！” 银白色的小超跑盖着铝车衣，把整个车身都严严实实罩着，防晒隔水。 小半个月没看见爱车，楚枫稀罕的不得了。 前世，他后来拥有过更贵更好的跑车， 但这辆是他人生中的第一辆小跑，意义不同， 约等于白月光。 心急想把车衣摘了但脚不方便。 他转头看周围空荡荡的车库，喊了一嗓子。 “代驾！人呢？” 说好会在车库等他的代驾师傅， 哪儿呢？ 视线正在入口处搜寻着，楚枫后面终于传来脚步声，来了？ 他挪着拐棍转身—— “！” 棕色格子外套，黑色手提公文包， 深蓝色牛仔休闲裤， 顶着一张稍带薄汗和泛红的脸，明显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不是叶檀清还能是谁！ 楚枫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要考到中午才结束吗。 从云城坐高铁回来得三个小时，他算准了时间避开这个人。 为什么叶檀清会在这儿？ “提前交卷，没坐高铁我订了机票，”叶檀清是跑来车库的，呼吸还在喘，靠近楚枫，“等很久么。” 约的是两点，现在还差两分钟不到两点。 他没迟到。 “操，”楚枫瞬间转开脸，摸手机就要给温小年打电话，同时朝叶檀清说，“我不用你开车，你自己坐车回吧。” 叶檀清出手很快，拽走了楚枫腋下的两根拐棍。 “我送你，我当代驾。” “你干什么！” 楚枫没想到这人现在胆子大到敢动手。 但拐棍已经被拽走了，叶檀清单手拎着两根拐，绕到车边弯腰把车衣扣子松开，很快就掀了车衣。 楚枫单脚站在那儿，有点无助。 “喂，你凭什么擅自动我车？我报警了，我不用你代驾，你该干嘛干嘛去……” 掀开车衣叠好，要放进后备箱才想起来没钥匙。 叶檀清回头：“钥匙呢。” “你他妈聋啊？我说不用你送！”楚枫单脚蹦跶，往他的小银车旁边去，意图把拐棍夺回来并占据爱车。 叶檀清充耳不闻，视线从楚枫手里扫过， 很快落到楚枫大腿上。 于是正蹦跶的楚枫就蹦叶檀清怀里了。 “！” 楚枫真的没想过叶檀清会变得跟土匪一样， 而且是不长耳朵的土匪！ 他被叶檀清单臂强行搂在怀里，脸颊磕在叶檀清肩侧，类似于拥抱的姿势吧，但大腿上多了一只手。 正顺着他牛仔裤口袋往下摸。 叶檀清的手指，跟他腿根儿只隔着一层薄内衬。 “…你是不是想死，把手拿出去！别动我车钥匙我不用你送，你耳朵呢，我操了，你听不见吗。” 楚枫昨天睡觉前还告诉自己， 今天回家看见叶檀清，就当平平无奇的普通同学。 不生气、不吵闹、不打人。 翻篇就是翻篇，也不再牵扯感情。 就没料到—— 叶檀清给他整这一手， 趁他单脚行动不便，为所欲为！ 这让楚枫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崩盘了，一口气骂了十几句脏话，但叶檀清就像没长耳朵似的。 混合微量汗味儿的炙热体息，把楚枫整个人都包围了。 叶檀清手还在楚枫裤子口袋里摸钥匙。 第168章 “…骂的好凶，你有没有想我？” 他低声问楚枫。 “我想你妈！看见你就恶心——啊。”楚枫正骂人忽然叫了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叶檀清。 因为这个人，在口袋里隔着布， 掐了一下他腿根儿的软肉。 我靠。 楚枫气的脑袋都要炸了！ “嘘，”叶檀清眼眸平静望着远处入口，指尖勾住钥匙拿出来，但手臂还没放开怀里人。 他在楚枫耳边讲话，声线低沉。 “骂我可以，不要带父母。” “？”楚枫卡壳。 其实叶檀清知道楚枫提妈只是口头语，抒发心情，现实里见到所有妈妈都会恭敬说句阿姨好。 可叶檀清家庭情况特殊，就不太喜欢听， 想让楚枫改掉口头语。 “…我也不想骂你，”楚枫憋屈的跟他好生商量，“你直接滚蛋行不行？都说过了互不干扰，你在干什么？” 能讲道理吗。 以前叶檀清跟他讲道理，他报以武力和辱骂。 现在叶檀清用强势‘武力’回击， 楚枫想起来讲道理了。 “……” “我在干想干的事。”叶檀清很认真的回，他手里攥着车钥匙，弯腰用手臂圈住楚枫的腰，一个使劲儿就站起来了。 楚枫：“！” “！我操你——” “操吧。”叶檀清淡声回。 楚枫头朝下被叶檀清扛在肩上， 这辈子都没有过这种姿势，太牛逼了。 他脸色涨红的吼：“你有病啊叶檀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人是不是疯了学人玩强制， 有那个霸总的身家吗你就强制， 纯有病！ “不干什么，你怕？”叶檀清面无表情的抬手摁响钥匙，解开车锁，另一手在肩上按着楚枫温热的后腰，一步步朝车门走去。 行走中， 棕格子衬衫下的腰身，精瘦可见。 扛着一个人的步态和呼吸都还平稳如常。 他讲：“代驾来了，载你回家。” “载你妈！” 啊，楚枫屁股挨了一巴掌。 卧槽，卧槽， 他的火气值被惹到百分之百：“你疯了叶檀清！” 这不是他印象中叶檀清能干出来的事儿。 青天白日， 车库里扛着他打屁股。 “我有病，”叶檀清拽开车门，把肩上的人安稳放到副驾驶，歪头盯着楚枫的眼睛，笑了一下，“你让让我。” “……” 我让你—— 楚枫没骂后面那个字了。 感觉叶檀清确实精神不正常，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 那现在怎么办？ 第200章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强吻啊 楚枫坐好后， 叶檀清站在副驾驶旁边俯身，给他系安全带。 “我现在特别想抽你，”楚枫冷冷盯着叶檀清在他面前的这张脸，手心发痒，“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装疯卖傻，我就拿你没办法。” 他想不通叶檀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听话，会学他讲脏话，动手，暧昧的动手。 跟从前差别太大了。 楚枫有种从来都没认清过这个人的感觉。 “你不是没抽过，”叶檀清系好安全带听见楚枫说的话，索性不直起腰了，手腕按在方向杆附近，“想，就可以。” 他侧着脸等待， 挨耳光的姿势都摆好了。 “？” 楚枫眼眶气到泛红，定定看着这张脸。 “…你有没有想我，为什么不讲，”叶檀清挺执拗的问，问着话伸手拿起坐着的人手腕，往自己脸上按，“轻一点，不要留手印。” “轻一点，我他妈跟你玩儿呢！”楚枫手指有点抖。 在犹豫抽还是不抽。 但抽耳光的本意是让这个人清醒点， 现在这都摆好姿势等着被抽了， 抽还有什么意义？ 叶檀清挑眉：“可以重，但留指印让你爸看见，他会骂你，晚上可以么，我带着冰袋去你房间。” 抽完就敷上冰袋， 这样睡一觉后，不会留指印。 “…你真是疯了，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楚枫转开脸，推着眼前人的胸口，把人推开。 叶檀清被推的晃了一下，棕色格子衫跟着晃在半空。 其实这种密闭空间里， 又靠的这么近… “你刚吃过喉糖？”叶檀清问话，又凑近了，眉眼冷峻但眸底那抹兴味儿，如今不再隐藏。 他盯着楚枫的嘴唇问：“可以接吻么。” “！不可以！！” 楚枫头皮发麻，后背噌的往后贴， 可身后就是椅背能躲哪去。 下颌被人用手指掐住，抬起来，楚枫眼前一黑，唇瓣就被对方温热的噙住了，叶檀清撩他舌尖，咂着吮了两下。 担心附近会有人来往，不敢亲太久。 叶檀清依依不舍的退出楚枫， 舌尖染上西瓜喉糖的味道。 他说：“喉糖好像跟我的——” “啪！” 这回巴掌终于打到脸上了。 也根本没轻一点！ 楚枫气到浑身发抖，打完叶檀清他自己掌心疼：“…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说你的喉糖好像跟我的一样。” 叶檀清说完，被扇过的脸颊又转回来，手腕扣住楚枫的手腕压到座椅旁边，这次很用力。 他歪头亲到楚枫嘴上。 “唔呃！”楚枫提膝。 叶檀清按他膝盖，压下去。 楚枫瞪眼挣扎手腕，叶檀清就掐住他手腕拽下去。 口腔被翻来覆去的搅了一遍。 带有一种叶檀清要吃到爽的痛快感，这个吻里没有怒气，有的只是热腾腾的、难以忍耐的恶欲。 楚枫想煞风景的往叶檀清嘴里吐口水， 逼这个人滚开别亲他…… 但努力半天，没攒出来半点口水，早就被叶檀清吮走了，就剩楚枫舌尖忙活着被追撵和欺负，简直躲都躲不掉。 楚枫能呼吸到的氧气在变少。 同时感觉，好像要化在这枚强吻里。 气虽气，来感觉也难免， 毕竟不是木头人。 叶檀清没什么刻意的花样吻技， 就是亲他、吮他，一遍又一遍的这么来。 “唔嗯，”楚枫呼吸急促，手指还被叶檀清的手强行挤进指间，侧头要转开好几次，都又被追着抵在椅背上！ 他咬叶檀清咬出血锈味儿，这人都不撤开。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直到叶檀清自己亲够了才放开他。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强吻啊。 叶檀清唇角还挂着血沫儿， 跟冷峻瓷白性冷淡的脸，很有反差感。 他抽纸巾帮楚枫擦嘴，嗓音带着一股沙哑的温柔。 “亲一下，气成这样？” “……” 一下，这是一下吗。 楚枫眼睛是湿的，转开脸不看这个人。 唇瓣有点疼，被叶檀清裹着纸巾的手指按蹭，擦去多余水渍。 “你生气的时候眼睛很好看，睫毛是那样…”叶檀清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确实喜欢，他说，“睫毛会翻起来。” 楚枫生气的时候，狭长眼皮紧绷， 睫毛就是卷翘浓密的两扇，铺在眼皮上。 类似是这样， 叶檀清不懂怎么讲。 “……”楚枫不想搭理他。 叶檀清用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唇，沾下来血色，抹到纸巾上。 过程中他看着楚枫的脸， 楚枫只给他一个侧脸，叶檀清就盯侧脸。 “…不要生气了，我本来就很想你，你打我，我会想亲你也是人之常情，对么。” 他跟楚枫解释他的行为。 “你去死行不行？”楚枫被膈应的难受。 他终于转头跟叶檀清对视。 “不是说不想跟我好吗，你现在…干什么？” 不确认关系，但是要亲要抱， 他不懂叶檀清的意图。 “干我想干的事。”叶檀清沉声重复，关上车门，高大修长的身影从车头绕了一圈，进入主驾驶位。 楚枫伸手摸上车门本来想下车， 但想到单脚，下车也跑不远还得被扛回来，拐棍被叶檀清丢在后备箱里，手机也被叶檀清拿走了。 卧槽…… 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楚枫坐在副驾驶不断深呼吸，等叶檀清上车。 “我要跟你断，能听懂吗。” “能听懂，”叶檀清刚坐好正在系安全带，抬手调整后视镜，“可是断什么？我们没好过。” 楚枫恨不得所有口才都用到此刻， 他压着怒气辩论：“没好过！所以你凭什么亲我。” 第169章 “凭我愿意，有问题么，”叶檀清拧钥匙发动车子，“报警、骂我、抽我，或者杀了我，我也给你递过刀，教过你要怎么伤害我。所以你随意，我也随意。” 说着说着，叶檀清忽然低笑一声。 “想亲，你管不着我。” 一想到以后做什么都可以，他就想笑。 叶檀清确实开心。 一双眼睛在后视镜里盯着楚枫， 后视镜被他掰到变形，无死角映着楚枫的脸。 这样开车会很舒服。 液晶操作屏上显示着周围的路况和车况， 机械的女声道路指引， 正在响起播报。 “……” 楚枫安静坐在副驾驶， 感觉车厢里就算不开空调，都很森冷！ 待会儿见到他爸，他说叶檀清疯了得送精神病院， 他爸会相信吗。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轻喊：“叶檀清……” “讲。”叶檀清声线冷静且斯文， 一如往常。 第201章 切歌，下一首 讲。 叶檀清语气听着已经冷静下来。 车厢里寂静到难受，连他俩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天空阴云密布，可能顷刻间就有一场暴雨降临，无法阻挡。 楚枫原本是想问点什么， 不过盯着车窗看几眼，懒得问出口了。 翻篇，不再猜， 也不再试探。 随便吧。 哪怕几分钟前他该死的嘴还在提‘不想跟我好’，类似于这种暗示的话，说过太多遍。 一次都等不到答案， 再暗示或提起，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吧。 说恨不纯粹，提爱也不能圆满， 恼怒和怨怼深究到底，还是因为不甘心，太想要。 那就不能深究，得糊涂着过， 否则很难再跟叶檀清相处。 车厢里气氛太紧绷， 楚枫有点难受，每一次呼吸鼻腔都是闷的。 “…搞点音乐听听。”他说话的时候没看叶檀清，只盯着窗外，嗓音透着一股很明显的僵硬感。 心态也有点想摆烂了。 “……” 叶檀清手握方向盘，视线平静望着前方道路。 身侧人的语气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冷淡， 冷淡的原因他也心知肚明。 他问：“想听什么歌。” “随便，”楚枫答，懒倦的往靠背里缩了缩，“点播放器，底下插的有u盘。” 随便搞点声音能让空气松动了就行， 谁还有心情听歌。 没再出声，叶檀清抬手点屏幕。 车载u盘里不知道是六年前谁下载的音乐，楚枫早就忘了都有什么歌，盼着有个声音，不至于连呼吸都是沉闷的。 音响开始工作， 好像是一首挺老的情歌。 “…你总是对我回避，不再因为我有心事而着急，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如果太计较就有悔恨…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 “……”楚枫指尖蹭了蹭裤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原因， 人在为情所困的时候，总能从任何情歌里听出自己的影子。 楚枫听的别扭，不想听这种歌词， 尤其旁边还坐着个叶檀清。 这车改装过，车窗按钮旁边有简易操作栏。 他挪抱枕调整坐姿，假装不经意的按了切歌键。 机械女声：“正在为您切歌。” 楚枫：“……” “……”叶檀清侧目看楚枫。 像是想问他切歌干什么。 楚枫心里骂了句脏话，继续望着窗外过路车， 佯装不知道叶檀清在看他。 音响停顿两秒， 切到一首挺低沉的男音。 “…你要远走，我牵住你的手，你回过头问我有什么理由，我说出口连我自己都摇头，你对我说你受够了…我无法挽留，我无法回头，我无法接受你说你即将离开我……” 楚枫原本没在意这歌， 但歌声戛然而止！ 机械女声：“正在为您切歌。” 是叶檀清扶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 就跟楚枫切歌的心理一样， 叶檀清也觉得别扭， 不想听。 “……” “……” 气氛忽然更古怪还透着点尴尬。 很淡却绵延昂长的纠葛感，就要填满这只小小的车厢，两个人都有点透不过气，于是更加不出声，唇瓣一只比一只抿的紧。 楚枫一个劲儿盯窗外，盯着车水马龙看。 他的侧脸被叶檀清从镜面里瞥见。 这个时候，音响又来！ “无所畏惧的冒险，多想在你的身边，爱是纯真的浪漫无解的答案，错过了你就像错过这世界——” 机械女声：“正在为您切歌。” 是楚枫干的。 机械女声：“正在为您返回上一首。” 是叶檀清又返回了。 “？”楚枫咬紧后槽牙没转头。 于是音响继续：“…会不会是我一厢情愿，独自承受我不知疲倦，会不会是我贪得无厌，让你说变就变……” “…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机械女声：“正在为您切歌。” 楚枫又按了切歌键。 旁边叶檀清转头：“不好听？” “好听？”楚枫冷嗤，感觉旁边这个人是故意让他听，意图嘲讽他这六年的蠢和坚持。 叶檀清：“…嗯。” “那你滚下我的车自己听！”楚枫的好脾气和故作冷漠，终究憋不住太久，还是吼了叶檀清。 窗外，阴沉沉的天幕翻滚着大片乌云。 真要下雨了。 “……” “滚不了。” 叶檀清吐出三个字，默默按下切歌键。 不让听就不听。 机械女声：“正在为您切歌。” 车厢里寂静到，楚枫抽纸巾的声音都很明显。 他抽纸巾用力擦了擦嘴！ 其实早就想擦嘴，但刚才气氛别扭，擦嘴会显得他很在意那个吻，可如果不擦，楚枫又是真的膈应口水。 总觉得嘴唇附近还有残留。 有残留，就能想到叶檀清的舌头怎么在他嘴里搅，一遍又一遍的喘息和深吮，火热动情有过瞬间的汹涌，接吻的时候情潮如海浪。 需要极力遏制，才能做到不回吻。 又想到—— 此刻冷静的坐在这儿， 连个对视都没有，怎么想怎么别扭， 楚枫心烦。 音响重新播放歌曲，这次是个男声很低缓的吟唱。 歌词不是一耳朵就能听出内容， 什么你听到的不是长风…… 所以两个人都没在意， 也不再折腾音响。 叶檀清瞥着楚枫擦嘴的动作，忽然情绪不明的说：“…嫌弃我。” 似乎每次接吻过后楚枫都要擦嘴， 连被他咬过的耳尖都要擦， 叶檀清记得。 “不应该嫌弃吗。”楚枫把擦过嘴的纸巾攥成一团，俯身丢进车载垃圾桶，长舒一口气。 叶檀清脑子有病让他让让他， 楚枫脑子又好到哪儿去？ 让不了一点。 “好想停车，可是，刚上高速。”叶檀清手指摩挲方向盘，看着前面的高速指示路牌。 这个瞬间，想把口水沾满楚枫全身。 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有， 绝不是第一次有。 楚枫没问停车做什么，笑了一下：“你敢停我就敢跳。” 当然这是一句气话， 高速跳车是找死。 “你——”叶檀清刚要回，旁边窗盒里手机响了。 是他自己的手机在响。 拿起来一看，楚爸爸打来的电话。 叶檀清摁下扩音键，把手机接通放在他跟楚枫中间。 楚爸爸的声音很快传出来。 第202章 帮个小忙 “小叶？你们到哪儿了，接到那小子没有啊。” 叶檀清声线斯文：“接到了，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到家。” “…说的跟你家似的。”楚枫冷笑。 叶檀清抿唇。 楚爸爸：“楚枫？脚怎么样了，康复师在家等着呢，你回来叫人家检查一下，还有，什么你家他家的，你怎么老在小叶面前说这种话，一点事都不懂！” 明知道小叶没有家， 说这种话多难听。 “谁不懂事？我跟他谁是你亲儿子，你不知道他刚才——”楚枫戛然而止，差点说漏嘴。 叶檀清目视前方，淡声问：“怎么不讲。” 他让楚枫接着讲出全部， 讲楚枫是怎么被他压在副驾驶亲的， 亲到睫毛湿润，唇瓣被吮成深红， 漂亮极了。 第170章 “没你那么不要脸，”楚枫压着嗓音说，又对着手机朝他爸说，“一会儿就到家了还打什么电话，挂了！” 楚爸爸：“你跟我说句热心窝儿话能死啊？死小子，不准欺负人家小叶，听见没有？” 楚枫直接把电话挂了。 谁欺负谁？ “今晚我可以睡你房间么，”叶檀清问，想的太多有点心猿意马，其实也不太在意楚枫的回答。 他认真看着前方路况，沉浸式性骚扰。 “我会洗的很干净再上你的床。” “？” 楚枫都快心梗了。 他盯着玻璃窗上的雨滴，膈应咧嘴回叶檀清。 “你这辈子别想了，少做梦，我打算换个活好的床伴。” 就算是一夜情的人选都轮不到叶檀清， 活多差，自己心里没数吗。 睡个鸡毛啊。 “我可以学。”叶檀清保证。 楚枫要炸：“管你学不学！我要换床伴听不懂？不就一夜情吗，我跟别人玩儿，谁要你啊。” “听得懂，不可以换。” “我的事你管不着。” 楚枫懒得再跟他废话，伸手把音乐声开大了。 音响里一句： “…明明在放弃，脚步又原地等你……” 叶檀清把音乐声关小，语调平静、冷漠、认真、森冷。 “我可能，接受不了有第二个人碰你。” 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重大案件， 就得法治进行时见面了。 叶檀清说真的。 “接受不了就去死，”楚枫看着愈发密集的雨滴，皱眉动了动腿，“我管你能不能接受…前面服务区停一下。” 该死的，西瓜汁喝太多。 需要放放水。 * 十分钟后。 小银车冲破激烈雨幕，拐进服务区。 海城主干线道的几个服务区都是新建的，环境挺好。 银色跑车刚出现在入口，就吸引不少人瞩目，这车养的很好，被雨水冲刷过，车漆在阴雨天还闪着银光，太炫了。 车辆在棚下停稳，两边车门几乎同时打开， 下来两道身材修长的男孩身影。 副驾驶那个一条腿好像不方便走路，扶着车身正往后备箱蹦，主驾驶位穿棕格子衫的男孩，快步绕到后方，想扶绿格子衫。 他俩好像在闹矛盾？ 因为绿格子衫把棕格子衫推开了。 铝棚停车位跟厕所中间，隔着一段十几米的露天场。 楚枫打算一手撑伞一手拄拐，单拐在雨幕里往洗手间去，叶檀清不让他自己去，就为这个推搡了两下。 棕格子男孩被推开，又凑上去， 又被推开，又凑上去。 来来回回三四遍，直到穿绿格子衫的男孩转头，看见便利店廊下的一排乘客和工作人员。 下雨天正无聊，大家眼睛都盯着他俩呢。 然后绿格子衫就不挣扎了， 自己撑伞，俯身趴到棕格子男孩后背上，被背着往洗手间去。 嚯—— 廊下的人们笑起来。 以为是哥哥弟弟闹别扭。 “……” 洗手间。 叶檀清刚把楚枫放下，就被楚枫推开，但他没退后，低头看楚枫脚上的石膏，自说自话。 “没被淋湿。” “淋湿也不用你管，我死了都不用你管。”楚枫拄着单拐进厕所。 进去就傻眼了，竟然没有隔间。 高速服务区的男厕卫生间， 没有独立隔间，只有一排小便池，大便也是半墙隔间。 楚枫进去的时候有个老大爷正颤颤巍巍出来。 厕所很安静，除了他俩就只有老大爷。 老大爷也离开了。 楚枫拄着单拐走到小便池前，背对着叶檀清扯下拉链，但惯性反应让他翘着一只脚很难尿出来，在宿舍和学校都用的马桶。 尿不出来。 “……” 后面，叶檀清等了半分钟都没听见动静， 他走上前站在楚枫身边，勾头看楚枫的脸。 楚枫：“？” 你、有、病、吗。 “我可以帮忙。”叶檀清说。 毕竟一直单脚站在这儿，要站到什么时候。 楚枫额角青筋直蹦：“你滚出去就好了，不用你帮。” 滚。 快滚。 “……”叶檀清这才离开。 楚枫不让他帮忙按肚子。 放水结束出来洗手，洗手台并排站着。 “你怎么这么没边界感？什么忙都能帮？”楚枫问他。 叶檀清眉眼低垂着：“你不讲理。” “？”楚枫愣了一下。 这说谁呢，谁？ 是谁不讲理。 后面进来一个穿着便利店围裙的大叔，拎着空桶来接水，看见他俩站在洗手池边吵，笑呵呵的。 “哟，兄弟俩还闹别扭呢。” “……” 楚枫是个爱面子的人，于是麻利爬上叶檀清后背， 催促着叶檀清把他背回车里。 车门刚一关好，楚枫就找叶檀清麻烦，一巴掌抽在叶檀清手臂上：“你是不是有病！” 叶檀清被打的车钥匙都飞了。 好像是飞到楚枫的座椅底下缝隙里。 “都讲过了我就是有病，”叶檀清倾身弯腰，肩膀挤到楚枫两腿间，鼻尖蹭着楚枫大腿牛仔裤内侧，冷着脸，手臂伸到楚枫座椅底下摸索。 过几秒，脸颊枕在楚枫大腿上。 他看着楚枫肚子上的白t恤，烦躁皱眉。 “钥匙去哪了，你能不能不闹……” 提出帮忙至于气成这样。 骂他一路。 “……” “ 你在干嘛？”楚枫对腿边这个人说，头皮已经麻了。 叶檀清把脸贴在他那儿。 还浑然不觉的样子。 这个人，这张脸。 楚枫喉结滚了两圈，深呼吸， 拽住棕格子衫把人揪开！ “找到了。”叶檀清也刚好摸到钥匙，车辆起步。 楚枫：“……” “……” 第203章 再看一眼也挺好 “……” “听不懂算了。” 楚枫挪腿，调整一下坐姿。 没回答叶檀清的疑问。 视线盯着窗外的雨，可是两分钟后， 根本克制不住的、瞥向叶檀清握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 冷白色手指把着棕木色的方向盘，指骨修长漂亮，手背上皮肤白皙紧致，有几根泛出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楚枫见过这只手拿笔、拿筷子， 或握着玻璃水杯。 又或是… 吁了一口稍显灼烫的气息，楚枫倏地转开脸，看着车窗滑落濡湿蜿蜒的雨痕。 叶檀清顿了顿，问：“你在看我？” “做梦。”楚枫回他。 喉结懊恼的滚了一圈。 “……” 接下来的路途还挺安静，两个人没再说话，叶檀清生硬的找过话题，什么模拟考和补品炖汤。 楚枫都没接茬儿，不想跟他聊天。 主控屏上的时间从两点半，逐渐变成三点二十分。 暴雨的路况导致车程晚了十几分钟。 海城共有三个副城区， 大概十六年前，楚金源带着老婆从西北省份来海城做生意，把家安在海城的南边，这一片叫南水区。 最开始，楚金源在南水区买了套190平的平层，夫妻俩住。 两三岁的儿子在老家跟着花奶奶。 当时楚金源还只是个小老板，后来生意越做越好。 就在楚枫被从奶奶家接来那一年，大概五岁，平层变成复式楼中楼，上下两层，还有露台花园，花园里养着小白狗。 等楚枫长到八九岁，一家三口又搬家了。 搬进南水区最好的别墅群岛。 再有几分钟就到家门口，叶檀清正开车进入别墅区辅道，罗马柱门头上刻着‘盘龙岛’三个字，龙飞凤舞。 楚枫一路都猛看窗外，不想看驾驶位上的人只占一半原因。 另一半原因是—— 他有种很久很久没回家了的感觉。 “陈记水饺，”楚枫忽然坐起来，看着两侧的商铺小店其中一家，语气有点兴奋，“还在！” 叶檀清随即侧目：“水饺。” 想吃么。 “……” 楚枫上初中的时候家里阿姨是东北人，包的一手好饺子。 但是高中第一年，东北阿姨就要辞职回家，说儿子大学毕业了，她得回家给儿子张罗婚事，往后不再出来做工。 楚妈妈又请的阿姨是广东人， 很会炖汤炖燕窝，蒸鸡，手艺也不错。 可广东阿姨包的饺子口味很淡，楚枫不爱吃。 后来家门口开了一家‘陈记水饺’， 第171章 口味跟东北阿姨包的有点像，楚枫挺喜欢。 陈老板也是东北来的，店里饺子都是陈老板妈妈亲手包。 大概在前世楚枫上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回家，就发现陈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干了，馆子空着，从那之后再也没吃到过。 总之上次吃陈记饺子， 在他印象中已经是好几年前。 前世都不知道陈老板为什么倒闭，想起来还有点遗憾。 楚枫拍拍车门：“你靠边停一下，我要买饺子。” “我帮你买，”叶檀清抬眸看看饺子店，靠边停车，“吃什么口味？” 暴雨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有积水， 拄着拐不好走路。 但楚枫坚持要自己去：“我自己买，我想去店里看看。” 故地重游一下。 “……” 大概十分钟以后。 车门被拽开，楚枫自己坐回副驾驶，叶檀清拎着三份饺子也回到车上。 就是挺普通的饺子店，装潢也很简约。 叶檀清不知道楚枫去看什么。 “系安全带。”他把饺子挂在后面的挂钩上，提醒副驾驶。 楚枫伸手拽安全带，语气很感慨。 “叶檀清，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我们可以重生是挺好，能见到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虽然没有对话，但能再看一眼，心里挺舒服……” 刚才看到陈老板的妈妈就坐在大厅里， 像他上高中放学时去吃饺子一样。 阿姨听着收音机，包饺子。 恍如隔世… 不，这就是隔世了。 听着楚枫说话，叶檀清把饺子挂好，回身坐正，认可楚枫的话：“是的。” “哎，你重生后最想见谁？当时猛地发现自己重生了，你什么感觉？”楚枫看着叶檀清发动车子，随口问问。 因为想到重生那天的场景。 是在学校厕所隔间，他拽着叶檀清的皮带。 那会儿楚枫就想着不再搞强制爱，不跟叶檀清有任何纠葛。 于是—— 划清界限，跑的头也没回。 “……” 叶檀清目视前方，车子平稳的朝盘龙岛里面行驶，道路两旁绿化做的很漂亮，每一寸都得用钱堆砌。 耳边回荡着楚枫在厕所隔间里跟他说： ‘我不需要你了。’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当时…”叶檀清顿了顿，当时的心情么，他淡声描述，“没什么感觉，能看一眼就挺好。” 重复楚枫刚才说的话， 能再看一眼， 就行。 “谁？”楚枫下意识打听。 叶檀清重生后， 能看一眼就挺好的那个人是谁？ “……” “你。”叶檀清讲。 楚枫愣了一下：“放屁！你不想说就算了，咱俩以前…你能盼着再看我一眼？” 以前，前世。 他最开始把叶檀清当狗一样戏弄， 后来别扭的喜欢叶檀清，强行结婚用各种手段勾引两年，勾引不动。 捂不热的石头人终于让他心灰意冷。 坠崖，死亡，重生。 在这种情况下，叶檀清重生后能是想看他？ 骗鬼呢。 除非叶檀清前世就喜欢他。 但，不可能。 “——你爸。”叶檀清‘补充’了一个字。 楚枫不信，他就不讲。 反正这也不重要， 人在眼前就好。 “……” 楚枫凉凉的看叶檀清一眼，视线直望前方。 “看去吧，在门口等着呢，你俩终于又父子团圆了。” 前方，别墅区最后一排的岛屿湖景房。 铁艺大门前，站着楚爸爸身穿黑色休闲套装的、圆滚滚的身影，望穿秋水总算看见儿子的车了，正朝他们挥手。 楚爸爸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是秘书李诚。 俩人既是上下级又是多年的老同学。 李秘书笑呵呵：“小枫可算回来了，您高兴吧？” “去去，”楚爸爸反手推了推老李，“你就别站着了，进去叫厨房准备上菜，让康复师别喝茶了到客厅等着，给楚枫看看脚。” 李秘书身材瘦弱，被推的往后撤好几步。 身影踉跄着挺狼狈。 这画面落在楚枫和叶檀清眼里。 车子停下。 叶檀清熄火拔钥匙，喊人：“楚叔叔。” “爸，”楚枫也喊，打开车门，“你刚才干什么呢，我眼看着你差点把李叔推的摔出去。” 李秘书已经跑进院子里了。 楚金源皱眉：“你别管！赶紧进家，叫看看你的脚别回头耽搁了弄成个铁拐楚，小叶，后备箱有东西没有？” 说着就要往车后面走。 “两个包，我拿。”叶檀清一手一个。 楚枫不耐烦的直接往院儿里去。 “他能拿得动！看把你操心的，你不说来操心操心我……” “老子还不够操心你？”楚金源跟叶檀清走一块儿，他俩走在楚枫后面。 楚爸爸看着楚枫一窜一蹦的使拐棍儿， 满脸都是心疼，就嘴上硬。 “你踹，你爱踹！回头我弄个戳着锥子的钢板叫你好好踹，土匪进村儿的架势，旧社会你挨枪子儿的货，敲个门你不会？” 非得拿脚踹，踹就算了， 鞋都不穿。 听见这训斥楚枫就烦，蹦着上台阶，头也没回的故意气他爸。 “挨枪子儿也是叶檀清去挨，你怎么不怪他卧室关着门？他要是不关门我能踹吗。 “人家的卧室关个门碍着你了？” “就碍着我了！” “你个——” 楚爸爸气的就要摘拖鞋砸楚枫！ “叔叔，”叶檀清在旁边拦着楚爸，不让砸。 “没关系，吃饭吧。” “……” 楚金源愧疚的看看叶檀清，叹了口气。 把鞋穿好了。 他就是太惯着楚枫，换做别人家的爸爸有这种儿子，真是得吊在树上打，打到不敢欺负人了再说。 就—— 非得欺负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干什么？ 又打又骂又踹门，在学校里抽耳光。 人家爹妈…… 还是死在楚家矿上的。 叶檀清爸妈如果活着看见儿子考上大学， 在学校里被同学又打又骂，扇耳光，心里啥滋味儿？ 保准气的能拎着刀攮死楚枫！ 楚金源想不通他儿子咋这德行，本该是楚家多照顾小叶，弄的现在小叶处处忍让着、委屈着，楚枫再这样下去无法无天了。 怎么能不懂事到这个程度， 也是罕见！ 第204章 回家 楚家别墅里的装修是楚爸一手操办的。 说好听点是偏中式， 说不好听点—— “这大黄牛还不扔吗？土死了！” 楚枫拄着拐从院子走上来，进客厅就看见画屏前面的大黄牛，忍不住吐槽。 黄棕色的木头地盘，用黄花梨木雕的， 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的那种大胖牛。 后面跟着的楚爸快走两步，护着他的牛。 “干什么，又碍着你了！” 这架势是生怕楚枫抄起拐棍打牛。 “你也不怕谁在心里笑话你，”楚枫以为叶檀清是第一次来楚家，所以这么讲，瞥了一眼走在后面拎包的人，嘴里嫌弃，“一身土大款的味儿，收收不行吗。” 就好像—— 他先嫌弃了， 叶檀清就不会嫌弃。 “谁笑话我？除了你小子谁敢笑话我？我的招财大金牛…”楚金源用黑色的休闲凉感袖子，蹭蹭被保洁刚擦过的牛头。 知道楚枫今天回来，整个别墅都开始大扫除， 到处都打扫的一尘不染。 大金牛两侧摆着的高大绿植盆栽，每一片叶子都干干净净，保洁阿姨拿毛巾一片一片捋着擦。 拐过画屏就是中式大客厅， 客厅左边是茶厅，右边是红木圆桌大餐厅， 三厅后面是长达十几米的落地玻璃墙，采光很好，能看见整个后花园。 花园左侧还有草坪，楚爸爸平时在那儿打打高尔夫。 花园右侧是楚枫的泳池， 除了楚枫，谁都不准下去游泳。 楚枫一寸寸的投目看过去，嘴里说：“还是老样子…你就不能整点儿好看的摆件儿？这都什么瓶瓶罐罐一大堆，往家捡破烂呢。” 金丝楠木的巨大茶台上， 朋友们送楚爸爸的茶叶和茶宠，摆的满满登登。 “你小子不识货，这辈子也就喝喝冰红茶，”楚金源顺着儿子目光走到茶台边，习惯了儿子看什么都嫌弃，都不顺眼。 他美滋滋的朝叶檀清招手，笑的高兴。 “小叶来！包放桌上，叔给你尝尝新得的好茶叶，走的时候给你带两罐儿……” 第172章 叶檀清看看站在客厅里的楚枫， 其实他能感觉到，楚枫是很想念这里的。 每一句吐槽，代表着楚枫有一眼一眼的看过所有东西。 前世他们都有一个遗憾。 就是没能…… 没能在这栋别墅里多住住， 后来楚爸爸没了以后，法院的人来拍卖这栋别墅，楚枫过来看，到处都是落叶和灰尘。 “……” “我泡吧。” 叶檀清在旁边操作台洗手，让楚爸爸坐着。 “好，你泡。”楚金源笑着坐进太师圈椅，看看小叶，又看看那边站着的儿子，感觉家里总算有人气了。 平时他自己忙完了回家来，也孤独啊。 媳妇儿就不提了，到处旅游不回来，回来就只会要钱，晚上睡觉都不跟他睡一屋，嫌他胖，嫌他臭，一要到钱拎着行李箱就走。 然后，儿子也不在家。 楚金源人到中年，活着就是为儿子活的， 可以说所有希望都在儿子身上了。 楚爸爸一拍桌：“楚枫！你傻站着干什么？洗手过来喝茶，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小子保准高兴。” “你又弄了什么破烂，到你眼里都成宝贝了。”楚枫看完家里，挺麻利的挪着往茶桌去，也先洗手。 叶檀清坐在茶台前开始泡茶， 冷白色的干净手指，看着都赏心悦目。 茶桌一角点着凝神静气的古法熏香。 父子俩吵架拌嘴是常态， 细究还是有点温馨的。 “你坐，你坐这儿看。”楚爸爸伸手挪开椅子，他的大圈椅旁边放着一只宋制圈椅，宋制的家具都单薄雅致。 大椅子，小椅子。 这就是楚枫在家的专属圈椅， 虽然他不经常坐在这里陪楚爸喝茶，但得有。 楚枫这会儿才咧嘴笑：“到底什么东西啊，卖关子呢。” “你看，”楚爸爸从桌下抽屉里，拿出一份工程企划书，带图片的那种。 “就这一块地，我叫人拍回来了，给你建别墅当婚房，宽敞吧？就在咱家后山，对面是一大片枫树林，树正打算叫人移栽过来……” 楚爸爸指指后花园的方向， 那里离这栋别墅近，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却也没有很近， 不打扰儿子和儿媳妇生活。 楚枫也更好接受，不会另买房子避开他。 楚爸爸知道楚枫跟他妈一样，都是百般嫌弃他，嫌弃他土，没文化。 但他还是… 想离儿子近一点。 “……” 婚房。 叶檀清沏茶的手指抖了一下。 “…婚房。”楚枫视线也盯在企划书上。 三年后，这是他跟叶檀清的婚房。 是楚枫曾经住过两年、温小年缩在阳台上喝酒的地方，也是叶檀清除了往返学校和公司之外，来的最多的地方。 现在要盖起来了。 楚枫跟叶檀清都异常沉默，多看了企划书几眼。 气氛慢慢的有点变化。 旁边的楚爸爸浑然不觉，还在高兴。 “这地方好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给你收拾，等你毕业一结婚，给我生两三个小孙子或者小孙女，哎呀——” “！” 楚枫忽然抬手把企划书扔开了。 他烦躁的说：“你要住自己去住，我不要，盖好了你往外卖也行，我死都不搬过去。” 基本没有半点开心的回忆， 在那栋别墅里。 这一次，他不住了。 “你干什么！”楚金源惊愕到愣住，看看小叶，又看看身边坐着的儿子，“我这是为了谁？费这么大劲儿给你整的，什么意思啊，怎么你回趟家哪哪都不顺你的心，你叫不叫你老子活？” 一腔热忱的给儿子准备婚房， 大热天，坐在拖拉机里巡视工地，无比认真的规划和安排， 楚爸爸以为总嫌弃和挑剔他的儿子， 这回看见了肯定能高兴，父子俩也能好好吃顿饭。 没想到—— 人拿手里直接扔了！ 这不是扔企划书，这是扔他的脸和心。 楚金源怒声吼：“你给老子捡回来！” “不捡！”楚枫红着眼睛，隔着茶桌看叶檀清，“我就是不想搬去住了，让叶檀清住吧。” “……” 第205章 一片混乱 “……” 前世的婚房， 我不住了，你自己去住吧。 叶檀清一双漆黑眼眸看着楚枫，楚枫的眼睛和嘴巴，都在这么讲。 楚枫很快转开视线，没跟他对视太久。 叶檀清心脏发麻。 “你又胡说什——” 楚爸爸暴怒还没吼完，就听茶台上砰的一声！ 是沏茶的人把茶汤倒手背上了。 泡的是苏州明前碧螺春，这个季节喝碧螺春正合适。 “！”楚枫搁在桌上的手指蜷起，亲眼看着滚烫的茶汤，从叶檀清干净削薄的手背滑落，心尖肉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站起身， 但旁边的老胖爸比他动作更快。 楚爸爸肥肚子让桌角抵出坑，忍着疼两步靠过去，攥住小叶手腕就往洗手间里拽。 “先冲水…楚枫！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叶檀清被楚爸爸拽着走。 他扭头，沉默的望了望茶台。 “……” 楚枫就在那儿坐着。 触及叶檀清眸底带有谴责的一眼，让他差点把茶桌掀了。 反复提醒自己要冷静，要镇定， 不能走到这一步还像个暴躁无能的失败者。 …很久没有过这种躁郁感，楚枫按着猛然钝痛的太阳穴，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盏茶汤。 被闷在透明海壶里的碧螺春，茶叶被滚烫开水浸泡着， 它一边疼，一边舒展枝叶。 像极了从前的楚枫。 他很想问叶檀清， 我不想再住那栋别墅，是我的错吗， 你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就像这都是我的错，我伤害了你。 以及，你到底在谴责我什么， 谴责我跟你耗了六年后，不想再耗下去了？ 是你拒绝跟我好， 是你不要我！ “咳！咳咳…”猛然的头痛让楚枫胃里翻涌，忽然涌上来一股想吐的感觉，手掌都在发麻。 这个感觉不算陌生， 坠崖之前的三四个月里，他身体就出现过这种状况。 头痛然后呕吐，大概吐过七八次，每次都是他心情很差、很暴躁的时候。 没看过医生， 楚枫一直以为是饮食不规律，或者前一天酗酒的原因，再或者胃病什么的…… 可他最近没有酗酒，饮食也都正常。 怎么还会想吐？ “小枫，”李秘书去厨房催完菜，刚走出来就看见茶台边的男孩对着垃圾桶，脸颊憋红，“怎么了这是？坐车难受？” 楚枫像是要吐，一脸难受模样。 “李叔…” 李诚今年大概四十岁，跟楚金源是同窗好友。 为人踏实肯干，做事认真负责。 楚枫六七岁的时候李诚在海外投资失败，好像是新加坡，随后回国投奔老同学楚金源，后来都在楚氏工作。 这些年兢兢业业，性格沉稳的他经常劝住容易冲动的楚金源，替楚金源避免了不少商业险境。 楚金源有时候开玩笑说自己是刘备，李诚就是诸葛亮。 李诚对楚枫也很疼爱， 每次楚枫做错事或不写作业，楚爸爸想打孩子， 李诚都会急忙拦着，还会给楚枫买很多精美昂贵的玩具，楚枫一直都很喜欢李诚，觉得比楚爸爸还亲。 茶台边。 楚枫红着眼睛握住李叔温热的手掌， 忍着想吐的感觉，颤声吐露。 “…我不要我爸弄的那栋别墅…不住，我不想住……” 被丢开的企划书就在李诚脚边， 李诚弯腰拾起来，拍了拍搁在桌上：“你这孩子，你不想要这一片就不要嘛，生这么大气干什么？你爸脾气急，你也脾气急，咱不住就不住，选你自己喜欢的，消消火……” “嗯，嗯。” 楚枫被哄着劝，跟着点头。 情绪也稍微平复下来了，吹着喝完两盏碧螺春，甘醇的绿茶茶汤，逐渐把胃里呕吐感压下去。 “哎，康复师来了，”李诚朝后面招手，“你听话，叫这个大姐姐给你看看脚，咱脚可不能有事，你别发脾气，行吗？” 楚枫抿着唇，又点点头。 “李总，打着石膏没法儿看，”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康复师，看见楚枫脚上的石膏就皱眉，为难的说，“大学校医处理的很好，康复阶段是在拆卸石膏之后，楚总非要我现在过来……” 李诚低声说：“你配合着瞧瞧石膏，否则楚总不放心。” 第173章 意思是—— 装个样子敷衍一下没文化的楚爸， 否则楚爸爸要发火。 “干嘛？打着石膏没法儿看，我爸还非让康复师过来？”楚枫慢慢回神，感觉有点丢人，朝康复师摆手，“走吧走吧，不用看了，你们别管他。” 那边楚爸爸刚带着冲完凉水的叶檀清从洗手间出来。 叶檀清在洗手间替楚枫解释，说楚枫不是嫌弃那块地不好，只是不想搬过去住，想在家里多住住。 等于是替楚枫把楚爸爸哄好了。 但楚爸刚走过来，就听见楚枫拒绝康复师。 楚爸又要恼：“你闹什么！叫人家看看脚怎么了，你那脚都金贵不能叫看？” “楚金源你有没有一点常识？”楚枫情绪不好，语气很不耐烦，“你懂不懂康复阶段得拆了石膏之后，非做这种蠢事干什么！要一群人把你当傻子哄吗。” 他爸就是没文化就是笨， 被人当傻子哄着还很得意，厉害的不行。 丢死人了一天天。 李诚带着康复师走到一边去。 “——楚枫！老子找人看你的脚，怎么就是蠢事！”楚爸爸肥胖的脸颊气的乱颤，怒红着，拍着桌面，“干什么你才能顺心！你说！老子还得怎么样？” “叔叔，”叶檀清扶住楚爸的胳膊，“别生气。” 楚枫被吼的急躁：“人都说了打着石膏不能看，你非叫人过来干什么？看什么？把我石膏砸了看吧！” 说着就要找东西往脚上砸。 不是要看吗，砸了看。 “楚枫，”叶檀清松开楚爸，用刚烫伤过已经泛红的手背，紧按着楚枫手腕，“你别这么……” “你起开！”楚枫气到要撅过去，“早知道死外面我都不回来，楚金源！” 楚爸头晕眼花：“那、那你怎么不死外面！” “我是要死外面啊，不是你叫我回来的？”楚枫手里的插着柳枝的花瓶被叶檀清抢走，他正跟叶檀清撕扯，红着眼瞪他爸，“我现在走，你以后别喊我回来！” “滚，你滚吧！” 楚爸爸气的扶着桌子大喘气。 “……” 茶厅里，李诚跟康复师还站着。 争吵和暴躁就是这父子俩的代名词， 一片混乱。 第206章 一家三口的恩怨 “吃了饭再走吧。” 叶檀清按着楚枫肩膀，叫人坐下。 “你滚开！”楚枫还在抗拒，眉梢眼角都是凌厉的戾气，冲着楚爸爸吼，“自作主张的替我安排，什么事儿都不跟我商量，婚房是你说了算，往后结婚生孩子也你说了算，你是不是特爱背着我搞事啊，我凭什么都得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老子！”楚金源气急了。 哪一件事他不是为儿子考虑？ 他还能害楚枫吗。 楚枫：“那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行不行？” “楚枫。”叶檀清恨不得捂嘴。 楚枫用力把叶檀清手臂打开：“你也滚远点儿，少管我！” “哈哈——跟我断，你不如拎着刀把我杀了！我活着也是碍你的眼，我看出来了楚枫，打从你进家门你就开始闹，你跟你妈都一个样儿！嫌弃老子！” 楚爸爸满头大汗，扶着桌子瘫坐进椅子里。 叶檀清忽然扭头看旁边：“你们先走吧。” 是朝秘书李诚和康复师说话。 康复师早就想走了。 李诚有点犹豫：“但他俩就这么吵……” “我在这里。”叶檀清说。 李诚：“……” “……”叶檀清懊恼蹙眉，忘了自己现在不是楚家的儿婿，因为这个场景让他梦回前世。 前世楚枫也是跟楚金源这么吵， 每次都是叶檀清赶人，虽然他不太会劝架， 但至少能保证家丑不外扬。 话都说出口了，叶檀清只好说下去：“李秘书，你先带人离开，让阿姨把菜放在餐桌上，也走吧。” 李诚诧异，没吭声。 显然不会听叶檀清的话。 “都滚，全都滚！”楚金源暴躁的拍着桌，瞪向老秘书，“你还没个孩子懂事儿！” 这种吵架的画面叫外人看见肯定不好。 李诚早就该带家里阿姨和康复师走， 还站这儿看热闹呢。 李诚急忙点头：“哎哎，好。” 这才挥挥手，让家里所有外人都离开别墅。 “……” 等外人都走了楚枫才直言不讳。 “你少跟我提我妈，我妈为什么不回来你心里没数吗，她怀着孕的时候你在外面找小姐，是你先找的！” 怎么有脸说他妈妈嫌弃， 难道不该嫌弃？ “冤枉老子！你跟你妈一样听不懂人话，”提起这个事儿，楚金源也委屈死，“老子喝多了啥也不知道，谁自作主张叫女的进房间躺我旁边，我都不知道身边有个人——” 那会儿楚妈妈怀孕九个月，再有一个月就到预产期。 楚金源出去陪一个必须应酬的大客户。 酒席上喝多了，被当时那个男秘书扶到楼上酒店客房里，楚金源进屋就睡的鼾声如雷。 谁知道客户叫了几个小模特，还很好心的给楚金源送来一个。 当时楚金源已经睡着了，男秘书不好驳了大客户的面子，只能刷卡开门叫小模特进房间，交代了一句‘楚总睡觉，你别吵醒他’。 小模特为了挣钱，脱了衣裳拱进楚总被窝里玩手机。 等着老板睡醒后给她小费。 没过半小时，楚妈妈给楚爸爸打电话查岗。 孕期的女人都爱多想，而且本身就知道老公出去应酬，查岗也是正常的。 楚爸爸睡的迷迷糊糊接了老婆视频电话， 刚说一句： 我喝多了睡觉呢。 他身边被窝就拱出来个陌生女孩：“老板，您醒了？” 随后楚妈妈一声哭叫，楚爸爸也吓得魂都飞了。 其实那会儿就是个误会， 楚金源根本不知道，也确实啥都没干。 他老婆很漂亮，他很知足。 后来就是楚妈妈被气的早产，楚爸爸买了燕窝补品，请保姆请月嫂，赔罪解释的照顾着。 还没把楚妈妈哄好，伞花奶奶就从老家赶来， 说要伺候儿媳妇坐月子。 结果—— 婆媳矛盾来了！ 楚金源气的辞退了男秘书，婚姻摇摇欲坠的时候，只能把刚出生的儿子让伞花奶奶带走。 为的是稳定妻子情绪，先保住婚姻。 一步错，步步错。 生活彻底崩盘，老公出轨，剖腹生出来的儿子被抢走，楚妈妈恨死楚金源和婆婆了，天天闹，就是不原谅，这些事很难原谅啊。 但楚爸爸前半生也是冤枉着、委屈着过。 这个家里谁没在委屈？ 后来楚妈妈只能逼自己事业雄起，开店挣钱养狗美容，拼命转移注意力，就当自己没生过孩子，就把老公当提款机，自己爱自己。 所以五岁的楚枫，被接回这个破风漏洞的家时， 家里就不存在爱意，他上哪儿感受到爱？ 不止是楚枫在家被一遍遍推开， 楚爸和楚妈也没亲热过！ 除了吵架就是打架。 一家三口， 谁都有道理，谁都很委屈。 但情况就是这个情况， 已经是这样了。 “——你放屁你不知道身边躺个人，这种狡辩你就骗骗我妈，你以为我会信？”楚枫一句都不想听。 老婆怀孕，老公在酒店床上被窝里钻出来个光着的女的。 说没出轨谁能信？ 都捉床上了。 “你们不相信算了，不信就算了！反正你妈这些年在外面也给老子戴了不少绿帽子，老子不离婚，老子就不离……” 楚爸爸气的浑身发抖，眼窝都憋红了。 “你委屈？”楚枫看见他爸眼睛红，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摆出一脸委屈干什么？从我记事开始，你身边也没断过人，你很清白吗？” 就楚枫跳楼那回， 是看见楚爸爸手机里跟情人的短信。 后来楚爸爸也真切的出轨了。 楚金源愤声喊：“她能在外面找，老子凭什么不找？” “……” “……” 这些事很难论得清。 毕竟楚爸跟楚妈吵了十几年都论不清， 楚枫这会儿再吵也没意义。 “楚金源你就是招人烦，你别想再控制我，控制我的婚姻，我结不结婚、婚房在哪儿，都跟你没关系！” 也别私下逼我的伴侣签订什么霸王条款。 你那种对我好， 我不需要！ “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跟老子说话，我招人烦……”楚爸爸听的心都快碎了。 第174章 老婆跑了，儿子也满心厌恶他。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楚金源真是想掉泪啊。 他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挣钱， 明明都花着他的钱，怎么就是不跟他好好过日子？ “楚枫！你有本事往后别花老子一分钱！老子跟你划清界限就再也不管你了。” “你给我的钱我都转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你上我宿舍里搬，外面那辆跑车我特地开回来的，我不开走了，我不要了！” 吵到这个地步，划清界限就彻底一点。 楚枫什么都不要了。 不想要了。 “……” 父子俩都气的要死要活， 即将断绝父子关系。 “…停一下，”叶檀清在旁边沉默的说，提出建议，“菜要凉了，可以边吃边吵，你们不饿？” 楚爸冷笑：“气都气饱了！” “你自己吃吧！”楚枫吼。 “那我去吃饭了，你们继续。” 叶檀清说完转身就走，真的去餐厅吃饭了。 楚家父子：“？” 楚金源站起身：“老子也去吃饭，小叶都比你强，小叶就是比你强！” “你把他认了当儿子正好，我走了！” 楚枫抄起拐棍，径直往外走。 让这俩人父慈子孝吧。 “……” “……” 第207章 演戏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外面阴雨连绵，小雨滴又从天空坠下来了。 楚枫拄着拐的背影刚走到大黄牛旁边， 身后就传来楚爸爸的骂声。 “你滚了就别回来！车你别想开走那是老子掏钱买的，你刚才说的话都算数吗？往后一毛钱都别花老子的，谁家孩子跟你一样，就会在老子面前耍威风，你还有什么本事——” 楚爸爸可能是气着了，一边吼儿子一边咳嗽， 捂着胸口往后仰，靠在餐椅靠背上。 叶檀清望着楚枫要走的背影。 伸手扶了扶楚爸爸。 “…我没什么本事，”楚枫站定回身，拄着拐棍看他爸呼吸急促的样子，抿唇让声音低一点，“所以我不花你的钱，你别管我，我也可以不回来。” 就还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楚爸爸心里急死：“滚！现在就滚吧！” “滚了，别催。”楚枫转身往外走。 “您喝点汤顺顺气，”叶檀清起身拿勺子盛汤，淡声说，“他的脚不能开车，从这里走到外面马路上需要二十分钟，淋着雨。” “……”楚爸爸放在桌上的手攥紧了。 这种父子俩相互熬鹰的气氛， 就是在比谁先低头。 叶檀清是比较熟悉的，又低声说：“打车回海城需要三百六十块，他身上的钱不够车费。” 楚枫的脾气哪怕拄拐走回海城，都不带低头的。 如果不拦着他，得知道后果。 “…他真把钱都转给我了？”楚爸语气别扭的问。 以为楚枫至少留了点儿。 叶檀清：“嗯。” 他上次背着楚枫逛超市买东西， 对楚枫微信里有多少余额， 是清楚的。 门口，楚枫一个人拄着拐经过大黄牛，前面是湿润的前院草坪和盆栽，侧脸表情能让餐厅里看见，是挨两刀也不服软的状态。 又暴躁又倔犟， 恨不得叫楚金源一巴掌抽死他。 但身影看着又惨兮兮，拄着拐一瘸一瘸的。 连回来时收拾的双肩包都没背上， 淋着雨也要走吗？ 是真要走。 “——死东西你想干什么！给老子站住，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滚回来！”楚爸爸再也受不了了，拍桌而起就往门口冲。 肥胖大肚子随着脚步而颠颤。 “叔叔…”叶檀清丢下汤勺，紧随其后。 其实叶檀清能看出来， 楚枫是有目的的。 就好像是那种，故意借题发挥，存心想大闹一场，逼楚爸爸答应什么事，又或者达成什么协议。 叶檀清不确定楚枫这么做的目的。 他有帮楚枫。 “……” 下着毛毛细雨的前院， 楚枫站在屋檐下，拐棍被他爸拽住了。 “少管我！我跟你划清界限，省得往后你出什么事连累我，一群人把你当傻子哄你还不知道，我现在不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我等着替你还债呢？” 一个康复师都知道演戏糊弄他爸， 往后不得叫底下的人坑死？ 前世家里怎么破产的，楚枫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爸的罪名是境外非法走私和偷税。 但他心里很清楚， 他爸不是会恶意偷税漏税的人，更别提非法走私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爸叫人骗了。 叫内部的人坑了一把大的！ 因为只有内部的才知道公司哪样手续不全，联合各个部门，打击的又快又准，顷刻间把楚氏扳倒，一击毙命。 说白了，拔根萝卜都得花时间甩泥， 扳倒楚氏却能这么迅猛？ 明摆着早有预谋。 一想到破产是这样的，楚枫能活活气死。 他爸，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就因为没文化和不听劝， 栽在底下员工手里。 亏死了！ “你一天净胡说八道，昨天还打电话说什么境外走私，你又作什么妖？有你这么咒自己亲爹的吗，我踏踏实实做生意，蒸蒸日上，能叫你背哪门子的债？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盼着你老子破产？” 楚金源听不懂儿子在说什么， 气的一脑门儿汗。 “我，”楚枫瞥一眼后面追出来的叶檀清，随便扯了个由头，“我最近做了个梦，梦见你叫人骗了，经营手续没办齐就让船运开工，被人举报走私和漏税，家里破产了，我自己背着债没人管我…” “这套别墅也没了，那大黄牛也叫法院的人拍卖了。” 不长心眼的后果无比惨痛。 怎么办？ 楚枫想改变家里破产的命运，能怎么办。 他爸是个劝不听、还极端自信的人。 一想到往后会静悄悄的叫人坑死， 楚枫就烦的想上吊。 楚枫拽着拐棍：“我不如趁早跟你断绝关系，省得叫你拖累我。” “哦，”楚爸爸听明白了，气的叉着腰骂楚枫，“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就因为一个梦要跟老子划清界限？你闲着没事儿干了？” 哪有这种儿子， 一天净琢磨歪门邪道来折磨他老子。 楚金源要气死了。 “……” 就知道他爸不会信！ 演了半天铺垫戏的楚枫，没耐心的直接吼：“我说你以后会叫人骗！还是公司内部的人，听懂没有啊？你信不信我？” “你胡说八道！”楚爸爸不可能相信一个梦。 父子俩在屋檐下又吵起来了。 “……” 叶檀清站旁边听着，一直很安静。 能猜到楚枫回家一趟是会跟楚爸说这个，因为何琳琳那番威胁，让楚枫有了危机感，想要提醒他爸前方有个大坑。 但有些事， 并不是提醒一下就能有用。 比如你拦住一个该掉坑的人，却不改变他本身的行事作风，达不到彻底让他规避同类风险的程度， 那么你刚转身错错眼， 该掉坑的人还会掉，迟早的事。 叶檀清认为哪怕提前告诉楚爸爸‘假的经营手续’这个坑，先不说楚爸爸会不会信，就算信了这一回，也根本不解决本质问题。 没了这个坑，会有其他坑。 所以他此刻沉默，打算晚上找楚枫聊聊， 商量一个能彻底踏实的办法。 比如让楚枫找一个信任又有能力的亲戚， 去公司里帮楚爸爸盯着。 而那位李秘书…… 叶檀清抿了抿唇，没有确切证据，他不好随意断言什么。 如果这一世，楚枫想让集团顺利的运行下去， 问题很多，很复杂。 叶檀清得找机会跟楚枫细聊， 三言两语说不清。 “……” “放屁！”楚金源不想吵了，伸手拽儿子回客厅，“踏实吃饭去少扯乱七八糟的……” 楚枫挣扎：“要是真的呢，预示梦你没听说过？” 怎么说都不信，威胁恐吓也没用。 重生后想改变命运， 好难啊。 第208章 绑起来，叫哥哥 “你就是想的多！不盼老子半点好，再敢胡说我把胳膊抡圆了抽你！”楚爸爸不相信这梦那梦， 坚信自己不可能被骗。 永远不可能。 “……” “我操，叶檀清你跟他说！”楚枫闹半天连提个醒都做不到，忽然转头看向叶檀清。 第175章 他的形象是熊孩子，他爸不信他的话， 总能相信叶檀清说的吧？ 前世楚家破产，叶檀清不是不知道。 快帮着他跟他爸说啊！ 叶檀清被楚枫用急迫眼神盯着。 楚爸爸也疑惑转头：“小叶，他叫你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进去吃饭吧。” 叶檀清对着楚枫的眼睛说。 很冷漠，事不关己。 “？”楚枫惊愕到愣住了。 什么意思， 这人连给他爸提个醒都不愿意？ 楚枫瞬间急了，抬手推了一下叶檀清。 “你真是个白眼狼啊。” “你还闹什么！”楚爸爸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到楚枫后脑勺上，“听点人话不行吗？” “！” “呃。”楚枫后脑勺一疼， 被这股力道扇的，差点拐棍打滑从屋檐底下摔出去。 他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子， 脸色直接变了。 看看他爸，又看看旁边一脸冷漠的叶檀清。 楚枫气红着眼眶摇头：“…你才是不如拎刀杀了我，你跟叶檀清，你俩，要逼死我。” 一个固执己见，就知道事事替他做主。 一个什么都知道，却见死不救？ 这俩人统一战线对付他，让楚枫感受到的全是绝望和无奈。 有时候真觉得重生一次没必要， 还不如从来没有重生过。 当初死就死了。 楚爸爸重新扬手：“你敢再说一个字儿！” 再说就真往脸上抽了。 “你打吧！”楚枫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朝两边用力丢开拐棍，打着石膏的脚也落地了。 暂时没有走动。 叶檀清紧紧拽住楚爸的手：“别打他。” “小叶你别管！这小子再不教训要翻天，看我今天不抽死他——” “你抽，抽死我，”楚枫嗓子沙哑，感觉很累。 “叶檀清你让开吧，别假惺惺了。” 都不帮他劝一句他爸，这会儿拦着不让他爸打他， 跟刚才那个敷衍他爸的康复师有什么区别？ 就是演戏哄着他，好像他挨打了叶檀清会有多心疼。 也顺便装孝顺的哄着楚金源。 这样有意思吗。 “我叫你走！”楚爸爸怒极了，一脚踢开楚枫的拐棍儿，“小叶把他扛回来吃饭，我去找绳子绑着他，今天这饭不吃也得吃！” 绑着？ 神经病啊。 楚枫扶着仿古的走廊栏杆，弯腰往前蹦。 “绑着也没用，我不吃就是不吃，我现在就走…” “吃饭吧，我回头再跟你说。”叶檀清挡在楚枫面前，弯腰快速把人背起来。 又是回头再说！ 我凭什么每次都得等你有空的时候回头跟我说？ 楚枫不让叶檀清背，一路踢着腿挣扎。 但楚爸爸在旁边摁着楚枫的腿， 就跟绑架似的—— 硬生生把楚枫弄回餐厅了！ 楚爸爸也真找来一根花园里绑树干的麻绳，让叶檀清帮忙，他俩一起上手，把楚枫五花大绑的弄在座椅上。 尤其是那条打着石膏的腿， 缠了好几圈，绑的踢腾不了一点。 楚枫坐在餐椅上叫骂：“你们有病是不是？我报警了！有你们这样的吗，我不吃、我不想跟你俩吃饭！听不懂吗？” 手臂跟腿都让麻绳绑着，挣都挣不开。 他爸十几岁的时候帮村里杀过猪，也干过农活， 捆东西比较有经验。 “小叶…把他手机抢过来。”楚爸爸累的气喘吁吁， 一大把年纪还干这种力气活儿。 叶檀清思索几秒：“好。” 真的帮楚爸爸把楚枫手机搜走了。 楚枫震惊瞪眼。 “还报警？我看看老子想跟儿子吃顿饭，是犯了哪门子的罪，”楚爸爸伸手揪楚枫的耳朵，高兴了，“嘿嘿，你小子，蹦不了了吧？” 把儿子绑起来忽然顺心多了。 不会跑，就嘴会骂， 塞个小馒头就行。 “敢往桌上吐我就抽死你，学也不用上了，把你绑家里养着老子还能省点心……”楚爸爸吓唬他， 夹了一筷子鱼肉填儿子嘴里。 叶檀清抬眸：“有刺么” “咱家的鱼都剃过刺，有刺的不会上桌。”楚爸爸大快朵颐，终于能顺心吃顿饭了。 吃完这一顿， 明天他再接着减肥。 叶檀清把红烧排骨的骨头弄下去，用嘴唇碰了碰排骨，不烫嘴，夹着也塞到楚枫嘴里。 楚爸爸没看见他嘴唇碰排骨这一幕。 “！”楚枫瞪眼要嚷，“你嘴——” “唔唔。” 叶檀清拿帕子捂住楚枫的嘴， 只能嚼了咽下去， 不能说话。 “……” 楚枫被绑着坐在中间，嘴里总有嚼不完的食物。 他旁边一左一右两个人跟投喂动物似的， 馒头、鱼、排骨、牛腩胡萝卜、健骨固元大补汤、油炸小酥肉，汆丸子，剔了骨头的鸡翅，水晶马蹄糕… 叶檀清跟楚爸爸手都没闲着，在他们两个人的投喂下， 楚枫肚皮肉眼可见的鼓起来了。 就这样—— 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 吃到最后，楚枫嘴再硬也忍不住求饶。 “…我饱了，爸。” “谁是你爸？我不是楚金源吗，我有儿子吗，都断绝关系了还喊爸呢？”楚爸爸面色红润，停了喂食的手。 叶檀清忽然夹起一块冬瓜，递到楚枫嘴边。 “我说我饱了，你聋啊？”楚枫不耐烦的吼叶檀清， 确实一口都吃不下了。 叶檀清嗓音温和：“叫哥哥。” “？”楚枫眼睛大了一圈。 疯了，彻底疯了。 旁边楚爸爸有点意外，但还挺高兴：“就得这么治他，叫哥，不叫你接着喂！” “叶檀清他脑子有病你知不知道？” “还敢骂？小叶塞他嘴里。” “叶檀清真的有病！” “唔，唔！” 楚爸爸吃饱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表。 “哟，都快七点了，小叶，你带他上楼睡觉去，把他看好了别叫他跑…哎就这么绑着吧，给他擦擦脸就行不用洗澡，你俩睡一屋，明天晚上你们再回学校。” 这样还能多喂两顿儿子，补补营养。 楚爸爸怕楚枫夜里找机会，单脚蹦着逃跑， 万一从楼梯摔下来那麻烦大了。 “好，”叶檀清欣然接受这个结果，幽暗的眸子对上楚枫惊恐的眼睛，轻声说，“就这样绑着，睡觉。” 楚枫眉心直跳：“！” 不，不行。 “爸他真有病，他精神有问题！” “我看你精神才有问题。”楚爸爸起身，离开餐桌。 餐厅里，叶檀清重新夹起那块儿冬瓜，用温热的食物碰碰楚枫嘴唇，嗓音很轻柔，眸色也清冽如常。 “叫哥哥。” “……” 楚枫看叶檀清这个样子，一阵恶寒。 感觉自己今晚要完， 怎么办！ 第209章 你是内奸？ 最终楚枫没叫， 叶檀清也没真的接着喂。 扛着楚枫上了三楼，准备睡觉了。 “……” * 楚家这栋别墅整体有三楼。 爸妈卧室在二楼，三楼属于楚枫一个人。 电玩影音厅，一间主卧和一间客卧，健身房，书房，小型茶水吧台，主卧外面还有一百多平的露台。 床铺上方是玻璃天窗，躺在主卧床上可以看星星。 “我不擦，别动我。” 楚枫靠躺在床头上，手腕被麻绳绕了六圈，两只脚也这么绕着捆绑住，麻绳底下垫了毛巾。 防止他不停挣脱的时候把皮肤蹭破。 晚上七点半，楚爸还没睡觉正在看球赛。 房间的露天阳台没关门，能听见从二楼传来的球迷欢呼声，不知道是重播还是现场直播，总之很热闹。 阿姨们也遛弯买菜回来了，正在一楼打扫卫生。 后院还有负责照顾鱼虫花鸟的工人，正把楚爸爸的七八条大金龙鱼，放进楚枫的游泳池里游泳。 楚枫不在家的时候，楚爸常用游泳池给鱼鱼们玩耍。 都很小心，不会让楚枫知道， 否则厨房得多一锅鱼汤。 叶檀清刚洗完澡，白浴袍系的松垮，叠着手里一条濡湿的毛巾往床边走来，没有要关上阳台玻璃门的意思，一举一动都很淡然。 楚枫听见脚步声没转头， 只开嗓说他不擦，让拿毛巾的人别动他。 但这话说出去没什么作用，楚枫脸庞很快就被毛巾沾上了。 第176章 一股火气以燎原之势燃烧在楚枫心里。 “为什么非得做会被我厌恶的事？”楚枫平静的问，分明暴怒却刻意装出平静，不再吼叫。 他们之间积怨太多。 细论楚枫这会儿在怒什么，已经论不出来。 叶檀清就没干一件能让楚枫顺心的事。 浅绿色外套在餐厅就被扒了，楚枫穿着一件v领的白色t恤，脸颊被温热毛巾仔细擦了两遍。 左眼的睫毛被叶檀清用手指拨了拨。 这动作不知道算不算轻佻，像好奇又像是在玩他。 楚枫骂了句脏话，三个字的。 很脏很难听。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厌恶我，大概，是我这个人不对。”再次被骂妈的叶檀清声线淡薄，“…不是很软，睫毛是硬的。” 摸摸眼睫毛是软是硬，楚枫也会生气。 他戳楚枫的睫毛：“你怎么这么爱生气？” 叶檀清很无奈。 “…你不如把我眼珠子抠出来！”楚枫忍无可忍的睁开眼。 床边坐着的人靠他很近，拿着毛巾的手悬在他眼前，浴袍挽到手肘，小臂延伸直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修长指骨没有半点瑕疵。 叶檀清额前几缕头发还是濡湿的。 似乎只是随意擦了擦，没有用吹风机吹干。 发缕正在凝聚出饱满的水珠，快要滴下来了。 在还未关灯、光线明亮的卧室里， 这人冷峻到无感的眉眼， 一如往常。 “真不想看见你，”楚枫又闭上眼，脸上的手指开始往他颧骨蹭，“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现在很膈应你，懂不懂什么是我要跟你断？” 加上前世的六年，长久以来在跟叶檀清的相处中， 楚枫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 叶檀清的变化让他不适应并且无措，逆反心理当然会生出来，再加上种种矛盾使然，让楚枫的心理愉悦度大大降低。 以前叶檀清多看他几眼， 他会暗自高兴，觉得是暧昧或爱情。 现在叶檀清主动来触摸他的脸， 他难受！ 这种感觉很矛盾，说实话也不是不喜欢了，只是看见这个人他很难受，不想让自己再喜欢。 有种强迫式自我戒断的意思。 刚才听着叶檀清在浴室洗澡的动静， 楚枫就已经打算好今晚跟叶檀清说清楚，往后俩人各走各的。 他俩不合适，别纠缠了。 “……” 靠坐着的人紧皱着眉，是真的厌恶被碰触。 叶檀清的手指离开楚枫，沉默有十几秒，继续帮楚枫擦脸但没再有肢体接触，只用毛巾轻蹭过楚枫下颌。 中途去把毛巾冲洗了又返回来， 开始给楚枫擦手。 擦手的时候，楚枫反手抓在叶檀清手背上！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宣泄不满的行为。 “我让你别给我擦，听不懂吗。” 把叶檀清手背抓出四道血痕，血液安静的往外溢，出血不多。叶檀清没躲，垂眼看着楚枫把指甲抠进他手背的肉里，手背钝痛到有点痒。 五六秒后，楚枫松手。 叶檀清拽几张纸巾，面无表情的按住手背。 怕被血液浸染的纸巾弄脏床单。 他嗓音木然：“我们只是想跟你吃顿饭，是你要走，你爸才会让我把你绑起来…” 如果楚枫说出口， 叶檀清可以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但楚枫没要求，叶檀清就觉得这样绑着也不错。 挺有安全感，楚枫跑不掉。 会很安心。 “不用转移话题推卸责任，这一套我比你玩儿的熟，也别把你自己跟我爸扯一块儿，你是你，他是他。”楚枫很清醒。 其实楚枫没因为他爸绑他生气。 刚绑上的时候是有点恼，但看见他爸一个劲儿剥虾夹菜，还专挑好的，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看他吃下去。 他爸得意笑着说补充营养，脚能好的快一点。 然后… 楚枫就不怎么生他爸的气了。 无非是想让他多吃两口，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是他爸。 绑就绑了，喂饭就吃。 但叶檀清不一样。 这是个见死不救的白眼儿狼。 “叶檀清你是不是特别盼着我爸再被坑一回，盼着我家破产，你到底是恨我还是恨我爸，内部奸细不会是你吧？” 楚枫尖酸刻薄的质问着，其实知道不会是叶檀清。 就是嘴喜欢说，喜欢刻薄这个人。 类似于—— 逼叶檀清开口说话。 但叶檀清还是用那种麻木的眸色和语气，声线透着疲惫。 “你这样想我，那就这样认为吧。” “内奸是你？”楚枫睁眼看他。 叶檀清把手背上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你们家的钱，我没图过。” 一直图的都是人。 他说过，楚枫不信。 那能怎么办。 “你说没图过就是没图过？”楚枫找茬儿。 叶檀清眉眼黯淡着，很绝望的问。 “你想让我怎么证明呢。” 停止资助，搬出宿舍。 还能怎么证明？ 他没图过钱。 “……” 第210章 自证清白 “……” “除了钱你还可以是恨，蓄意报复和打击，盼着我跟我爸死。”楚枫说的很真，冷睨着叶檀清的脸。 叶檀清呼吸沉重：“…不是我。” 他没有当内奸让楚氏破产。 楚枫怀疑他。 “是你吧，我觉得就是你，”楚枫故意气叶檀清，报刚在餐厅里叶檀清帮他爸一起绑他的仇，“我要抽空告诉我爸，让他像我一样跟你断绝来往。” “！”断绝来往。 叶檀清被冤枉的手指都发麻，坐在床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想到一个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告诉楚枫。 “…猜测，跟李诚有关。” 前世楚家破产之前，叶檀清待在实验室里研发619项目，那段时间集团业务大部分都是李诚经手。 楚爸爸把一切都交给李诚监管。 后来就出事了。 “哦，现在是为了开脱你自己，选择冤枉我李叔？”楚枫心里觉得挺好玩，叶檀清也会说谎耍心眼了，嘴上语气很坏，“李叔跟我们是一家人，比你亲近多了。” 他抬头看上方玻璃窗外的夜空。 白天刚下过雨，夜空之上全是黑压压的乌云，没有星星。 楚枫没发现…… 床边坐着的人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绝望。 楚枫把蓄意冤枉当惩罚，很成功。 叶檀清都当真的听。 现在是宛如晴天霹雳的心情。 他没做过，没当奸细，更没有盼着楚家父子死。 要怎么证明？ “……” 房间里，叶檀清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几分钟里出来进去好几趟。 楚枫懒得关注他。 随便吧。 直到眼前一黑，房间里的大灯灭了。 白色轻纱窗帘垂在没有关闭的阳台门后，被夜风吹的一阵阵往床沿飘，薄纱透影。 换下浴袍、把衣服穿戴整齐的叶檀清，一言不发的爬上床，枕着自己手臂，侧躺在离楚枫身边最远的位置，没有擅自靠近。 在台灯昏暗光影里，他静静看着楚枫的侧脸。 一个人看夜空，一个人看一个人。 五分钟后，楚枫不耐烦：“你能不能不盯着我？才八点，睡不着就把电视打开。” 他刚才冤枉过叶檀清什么，已经忘了。 楚枫本来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没往心里去。 “…找个信得过的人，在你没毕业之前进楚氏，顶替李诚的位置，留心李诚，”叶檀清枕着手臂讲，声线死沉，“任何人的劝阻都没有用，要替你爸防备才可以。” “你们的脾气都一样，总是很难劝，也好难哄。” 其实楚枫也没有很难哄。 只是楚枫不说，而叶檀清搞不懂。 但是没关系。 叶檀清会想办法哄。 他盯着楚枫看，然后想摸摸楚枫的脸颊。 但是手刚伸过去—— 楚枫就转开脸并顺嘴说：“别动我！咱们约个咒吧叶檀清，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想，所以谁再碰谁一下直接就死！” 李诚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叔叔， 对他和他爸都非常好，人也忠厚老实。 所以叶檀清的揣测楚枫不信，也根本没听进耳朵里去。 就像楚枫的提醒，楚爸爸不会相信。 父子俩，一样。 “……” 碰一下就死么。 叶檀清问：“谁死？” “谁碰谁死，”楚枫手腕还被绑在一起，拧了两下麻绳，“比如你现在想摸我脸，约咒之后，只要碰到我了你早晚筋断骨折，离我远点。” 第177章 “不如直说，想我怎么死？”叶檀清按着楚枫手腕上的麻绳，俯身往楚枫额角亲了一下。 让冰凉的唇瓣印到楚枫额角上。 这动作像是哄人，又或安抚。 实在没办法了的那种哄。 楚枫闭着眼睛不看他，被亲的很烦：“你就是听不懂人话，随便你怎么死…别动我了！我现在真觉得咱俩重生就是个错误，还不如那时候坠崖就让我死了算了，老天爷也是瞎了眼，多此一举干什么……” 重生是个错误，多此一举。 不如坠崖就让我死。 这话听到叶檀清耳朵里，就像楚枫徒手把他的心脏拽出来了，断裂后的血管都暴露在凉风里，疼痛尖锐到无法呼吸。 “…你不想重生么，你不想…”叶檀清骨瘦的手腕撑在楚枫耳边，声线很僵硬的问，“是不想活着，还是不想看见我。” 对叶檀清来说，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楚枫闭着眼回：“不想看见你！我现在看见你都觉得活着没意思，前世赛车之前也是这样，你搞的我连跳楼的心都有了，能不能消失在我的生活里？说要跟你断你就是听不懂，你想逼死我？” “…只要我消失，你就可以好好活下去。” 楚枫：“没错！” 所以往后就别往我面前凑，咱俩试着真断了吧。 但楚枫话还没说完… 就感觉身边床铺一轻，叶檀清起身了。 他睁开眼，疑惑：“你干什么？” “跳楼。”叶檀清站在床边说，冷静淡然。 “？” 楚枫心跳空了一拍！ 手脚都被绳捆着，他挣扎不动。 瞬间眼神惊恐的瞪着床边人。 “你疯了？别搞这种——” “其实，唯一有资格重生回来的人是你，我跟沈承霖都不该回来，让你觉得…因为我在，你没有办法活下去，我很抱歉。” 叶檀清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歉意。 从前他总是说对不起，现在懂得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他很希望楚枫可以好好活下去。 能够重来一次，不是很容易。 不要说重生是个错误，不如坠崖后直接就… 该死的人永远不会是楚枫。 “…我没有图你的钱，我不是内奸，没有害过你和你爸，如果我跳下去自证清白，你会相信我吧，请你相信我，好么。” 叶檀清说完这些，盯着楚枫的脸看了两秒。 把‘可不可以记得…’ 生生咽进肚子里，他眼眶滚烫涩痛着。 因为楚枫不愿意记得他。 楚枫要他消失，才能够好好活下去。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误的，叶檀清知道自己一直做不对，他一个人熬的死去活来就算了。 跳楼的人绝对不能是楚枫。 他转身往阳台上走。 背影修长，迈向死亡的脚步干脆利落。 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叶檀清！” “你有病是不是？你站住——叶檀清！” 在楚枫瞪大眼睛的尖叫里，穿着浅褐色棉麻衬衫的削瘦男生，翻越围栏跳了下去。 目睹跳楼的场景并没有电视剧里什么慢动作。 楚枫没有眨眼叶檀清就跳下去了。 这是三楼！ “爸！爸！来人啊，”楚枫耳鸣了，楚枫躺在床上动不了，眼睛看不见，一声高一声低的呼救完全没了章法，“救命，救——” 跳下去了，叶檀清跳下去了。 叶檀清当着他的面跳楼。 这是要他的命！ 二楼，楚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余光看到有什么白影坠下去了，一愣，站起身连拖鞋都没穿，连滚带爬的往阳台底下探头看。 底下有人惊悚尖叫—— “死了！楚总！！” “……” 死了。 楚枫听见这两个字，脑袋里嗡的一下，紧跟着鼻腔跟喉咙一起炸出腥甜！ 连把喉头涌上来的血咳出来，都没挨到。 脖子一拧就昏死过去。 叶檀清跳楼，楚枫昏死。 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就像淘洗一盆脏水里的泥沙，矛盾愈发清澈见底。 实际上跟存在多少误会并没太大关系。 究根结底是性格相悖， 又非要在一起。 伤人伤己。 “……” 第211章 没死成，我再找机会 * 周日下午。 离楚家最近的医院是南城区妇婴急救院。 楚枫苏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走廊里传来小孩子哇哇啼哭的声音，迷迷瞪瞪睁开眼，天花板是白的，墙壁是白的。 墙上贴着新生儿照护指南…… 哪儿，天堂啊？ 打着石膏的右脚没什么知觉，他抬手看了看自己。 手腕上还有被绑过绳子的红痕。 哪怕当时垫了好几条毛巾。 枕头旁边躺着他的手机，手机里有温小年上午发来的画稿照片，是炫耀他昨天画了一天的稿子，想被夸夸。 楚枫脑袋还是麻的，慢吞吞打了两个字。 【枫哥：好看】 温小年那边秒回电话！ “…喂？”楚枫嗓子干涩沙哑。 温小年：“哥！你干嘛呢回家一趟玩儿疯了，都几个小时了才回我微信，我给你发的清单看见没，拿了没？你跟叶哥没吵架吧，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我叫外卖你想吃什么……” 是温小年的声音。 重生，吵架。 叶檀清跳楼了。 “！”楚枫像猛然间魂魄入体，噌的坐起来，“挂了，有事。” 温小年：“哎？哥、哥？” 电话挂断，手机被楚枫随手丢到一边。 门外的楚爸爸刚好进来：“睡醒了？” 楚爸两个病房来回跑，好在俩孩子病房挨着呢。 不然这一夜能把他折腾死。 “爸。”楚枫拐棍在几米外的沙发上，他蹦着往沙发去，仅剩的好腿一落地就感觉发软，脸色煞白，嘴里问，“…叶檀清，在哪儿？” “隔壁躺着呢，比你早醒一小时，你俩可真能睡，没把老子吓死！”楚爸爸看着心情很不好。 他满脸心疼的拎着保温壶，坐到沙发上。 “你坐床上，我得好好问问你，昨天到底咋回事？” 一个躺床上牙龈出血晕过去了。 一个去阳台晾衣裳突发奇想，从三楼往底下游泳池里蹦，说是要测什么高位风量体，楚爸爸也听不明白。 反正—— 素来最文静的孩子砸死他三条金龙鱼！ 喂养到肥肥胖胖的金龙鱼，翻着肚子被叶檀清牌深水炸弹，炸的飞向夜空，死前也是体验了一把自由飞翔。 吓得养鱼的工人大喊说死了，完了。 一条金龙鱼买回来都得十几万！ 楚爸爸还想起来，这‘文静’孩子初中时候还炸过学校呢。 现在跳个水虽然诧异， 但说实话，也没有太过惊讶。 为了科研项目不顾后果，什么都敢干，听说有一部分学魔怔了的孩子是这样的，从前不是还有个谁，拿馍馍蘸墨汁吃，说臭烘烘的墨汁吃着甜。 还有哪儿的学生举着伞就跳楼了。 这种事新闻上也有不少，没想到会出在自己家。 昨晚可是把整个别墅里的大人都吓得不轻。 三个阿姨晕过去俩。 剩下一个阿姨，跟工人一起把昏过去的叶檀清捞上来。 楚爸爸差点以为跳楼的是楚枫。 下楼梯的时候滚着下来的，尾巴骨到这会儿还疼。 唉，折腾死个人。 气的楚爸刚才在隔壁骂到口干舌燥！ 拎着保温壶出去泡茶，回来碰上他亲儿子醒了。 隔壁那个干儿子，诊断有点轻微脑震荡，正躺着，万幸没有其他伤。 医生说暂时不能直立和移动。 躺到明天才能出院。 楚枫这边检查过后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牙龈出血和惊厥昏迷，但也不排除是睡着了。 总之身体没伤，石膏也没坏。 “…他跟你说是晾衣服的时候，跳下去的。”楚枫呆滞坐在床沿，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喝水的时候牙龈有些酸胀。 应该是昨晚看叶檀清往阳台走的时候，他用力想挣脱绳子，把后槽牙咬伤了。 手腕有毛巾垫着也磨破了皮。 “你先别说人家，”楚爸爸已经搞清楚了小叶那边，对亲儿子这里还有疑问，“你这个惊厥昏迷是咋回事，发癔症？” 楚枫怔怔说了实话：“…看他跳下去，吓的。” “我猜也是！唉，”楚爸懊悔的皱着眉头，胖厚手掌蹭了蹭摔伤的膝盖，“…早知道，昨天就不跟你那么闹了。” 要是没把他儿子绑起来，兴许楚枫能拦住脑子抽风的小叶。 第178章 就不会有跳楼这种事发生。 楚爸后悔啊。 “对了，你请不请假？你是现在就能出院，小叶还得再躺两天，”楚爸问，“你要是请假你就请，反正住着拐去上课也不方便，在家多住两天，给你们都弄点吃的补补。” 楚枫眼睫毛颤抖的厉害，一直往开着的病房门外看。 “不请假，我回家收拾收拾，回学校。” “——这还不请假？好，老子不管你！那你这会儿吃点啥？算了算了，你那牙也只能喝粥，楚枫不是我说你，唉，能不能叫你爹少操点心，让你请假还不愿意…算了，待会儿回来再说……” 楚爸爸喝了两口茶，拽纸巾擦拭脸上的汗。 一边唠叨着一边往病房外走。 累够呛。 “……” 楚枫放下手里的纸杯。 拿上拐棍，一瘸一拐的往走廊去。 走廊里人还挺多的，大人骂小孩儿哭，声音嘈杂。 刚才听他爸说叶檀清在隔壁。 隔壁是左边还是右边… 他正抿着唇往右边病房看，就听见身后有护士喊：“脑震荡那个起来干什么？你现在得尽量躺着，有什么事吗？” “……” “……” 楚枫拄着拐转身。 身后的叶檀清正扶着门出来。 两人穿着同样的粉色条纹病号服，脸色都煞白如纸，站在两个病房门前的走廊里，身边有抱着孩子的家长们经过，好几个小孩在哭。 他俩视线都很平静，对视也没有很久。 护士过来让叶檀清回床上躺着，楚枫拄拐跟在叶檀清身后，进了叶檀清的病房。 病房门被离开的护士关上了。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投射进病房纯白床铺里。 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叶檀清被护士扶到床上靠躺着以后，姿势就没变过，眼睛无比寂寥的望着楚枫，垂下眼皮，不到五秒就又抬眸。 “没死成？”楚枫拄着拐坐到床边。 昨晚失败。 跳到游泳池里了。 “…对不起，”叶檀清嗓音轻到几不可闻，却像是做出某种保证，“我找机会，再等等。” “……” 第212章 有你会更好 主要是怕吓到楚爸爸和楚家其他人。 叶檀清苏醒后就反思了。 他昨晚是被话赶话的刺激到，才会做的不周全。 其实—— 应该死在一个无人发现的角落里。 不吓到任何人，也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怎么能死在人家家里？ 很麻烦人。 而且他以前有想过，早就想过。 跳海是最合适的。 他愿意葬身在大海里。 他喜欢大海，那里也不会麻烦任何人帮他收尸，或办什么葬礼。 葬礼都是办给活人看的，死人又感受不到。 叶檀清最讨厌葬礼。 四岁的时候参加过一场双人葬礼，让他厌恶至极，发誓再也不参与类似的活动。 很虚伪，很难受。 一些平时根本没来往、他不认识的亲戚。 在葬礼上哀嚎痛哭，就为能分走他父母的慰亡金。 不恶心么。 前世楚爸爸的葬礼叶檀清也没去。 他宁愿在那场办给活人看的葬礼时间，多帮楚爸爸完成一点遗愿，这才是对死者的敬意。 当然这是叶檀清一个人的想法，他偏激了。 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 ——我找机会，再等等。 代表着叶檀清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想方设法也要做到，否则他不会答应。 楚枫也算了解叶檀清的外在行为。 叶檀清还会找机会，完成昨晚答应他的事。 …自杀！ 楚枫心脏像是被死死攥住了，太阳穴痛的很厉害，眼眶红的仿佛要滴血，背对窗外阳光，都能看到他眼尾闪动着的晶亮。 用一种低颤的、无奈的嗓音告诉叶檀清。 “我想，往你脸上甩一巴掌，但是你有脑震荡，我下不去手。” “没关系，楚枫。” 叶檀清认真看着他，依旧在纵容。 不用介意脑震荡。 他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没关系。 不怕有后遗症。 “那好吧。”楚枫点了点头。 他在叶檀清的注视里，猝然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扇的很重，重到楚枫眼泪能当场炸出来，溅到纯白色的被子上。 不是清脆的巴掌声。 当整个手掌贴合、结结实实的打到肉上，声音会是闷响。 叶檀清伸手去拽楚枫，但已经扇完了。 他惊颤的问：“…你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看到楚枫挨耳光。 即便是楚枫自己打自己，叶檀清也看不下去。 “…就是，”楚枫呼吸是断续的，低着头努力想把字吐的清晰，“…假如我现在说，不要你死，行不行，我昨晚那些话，一个、一个耳光能不能，从你心里收回来，能不能？” 从前什么嘴硬和气焰，这会儿都没了。 他想收回那些话。 他后悔了。 刚被自己扇过的脸颊传来麻胀感，正逐渐红肿着浮出手指印儿，就像他之前扇叶檀清一样。 原来挨耳光这么疼… 叶檀清当时，也这样疼么。 楚枫总是一次次的欺负叶檀清，像昨晚那样故意冤枉他、故意气他，奚落他嘲讽他，无数次的使用言语暴力，谩骂和侮辱。 只是因为叶檀清不喊疼。 他就顽劣的想看这人有多能忍，能忍到哪种地步。 从前一直盼望着叶檀清爆发。 现在爆发了楚枫才意识到，他承受不了后果。 只是逗一下，习惯性的奚落叶檀清。 口不择言或者干脆就说是嘴贱。 他真的只是嘴贱！ 没想过这个人能跑去跳楼。 莫名的，楚枫想起他十几岁的时候跟爸爸吵架，爸爸说让他干脆死了算了，他就憋着一口气去跳楼。 这会儿后知后觉—— 叶檀清也是会生气的，叶檀清也有情绪。 叶檀清不说，但是很敢做。 狠狠把楚枫吓到了。 “别哭，”叶檀清拽了纸巾递过去，感到无措，“可是你说，有我在，你会不想活，只有我消失你才能活…” 这种二选一的题目，他闭着眼睛选楚枫。 哪怕另一个选项是他自己。 可是… 要他去死的人是楚枫。 他愿意去死，哭的人也是楚枫。 很无奈，对么。 “…你、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啊。”楚枫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湿渍，声线还在低颤，心里憋闷。 懊恼和懊悔，又很气。 他转头看着叶檀清的脸：“如果你因为我说几句话就死了，我要怎么带着对你的愧疚，活下去？我真能活下去吗，我只会天天想着你，怕你冤魂索命。” “我不会索命。”叶檀清肯定的说。 如果人死后能变成鬼，他也不会找楚枫索命。 因为是他自愿的。 “你怎么还听不懂话…对！你就是一直都听不懂话，你分不清我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楚枫转开脸，但是很不理解，“…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不信，你只挑让你去死的那种话相信？” 有脑子的人会听别人几句话就去跳楼吗。 明明是学霸，却又死脑筋。 楚枫这回是真服了。 “……” 叶檀清想摇头，但他的头有点痛。 他定定看着楚枫侧脸，缓声讲：“我信的，你说喜欢我。” 他只是确定楚枫现下的喜欢很难长久。 不是不信，是想要很长久。 长久稳固的关系。 “……”沉默几秒，楚枫不放心的朝他确认，鼻音很重，“那我现在说昨晚都是假话，你可以不再想着去死吗。” 问出这句话后，楚枫深刻意识到一件事。 他往后不能这样逗叶檀清玩儿了。 像叶檀清这种不擅长说话的人，听见什么都当真，所以，他不能情绪上头就跟叶檀清乱说话。 而这个道理，前世的楚枫不懂得。 直到亲眼看见叶檀清跳楼， 楚枫才懂。 “…可以，”叶檀清声线有些干涩，补充道，“你跟我讲清楚是假话，我当然不会再…但是，你会好好活着么，不要觉得重生是错误，重生，不容易的。” 叶檀清也有叶檀清的不放心。 他也在朝楚枫确认。 就比如—— 楚枫接受不了叶檀清死亡。 叶檀清只会翻数万倍的，接受不了楚枫死亡。 “你真是…”楚枫眼眶还是红的，却有点想气笑了，“我怎么可能觉得重生是错，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能看见我爸，还能规避前世的风险，重生当然很好啊，你能不能机灵点儿，叶檀清。” 第179章 活着能看到阳光，能闻到花香。 哪怕天天被他爸绑在家里， 也比他爸死了以后，他跪在墓碑前哭着强啊。 到底是谁会觉得重生不如死了好？ 反正不是楚枫。 “……” “那你，还要跟我划清界限么。”叶檀清问。 虽然他还在担忧，不想轻易跟楚枫确定关系。 但他又不想跟楚枫划清界限。 就是这么矛盾。 “——这是两码事。”楚枫眼泪已经收起来了，拎起叶檀清手背看他昨晚挠出来的伤，手背有被医生消毒处理过。 他掀起创可贴边缘看了看，语气比从前多了一份豁达。 “…重生很好，又不是非得有你才很好，我还有我爸，有温小年，有朋友，有我想要的生活和一切。” 未必非要把注意力全放在叶檀清身上。 这样会让两个人都很累，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 看看他俩这一身的伤…… 每次见面非打即骂，这次还跳楼差点出人命。 在生死面前楚枫忽然有点想开了。 既然重生了，先好好活下去。 他俩都活着就行。 凡事不要太急于强求，有时候多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给双方留有喘息的余地，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走向与结果。 太心急的想在一起，好像会适得其反啊。 他们现在还不合适成为情侣。 不够了解，不够默契。 楚枫这次想开了。 顺其自然吧。 “…这样么，”叶檀清转头看了看窗外阳光，金光刺目，他眯眼，似叹息也似有释然，“不是非得有我，才好。” 原本叶檀清以为自己听见这样的话，会失落和黯然。 但他心里竟然大半都是踏实。 至少他能确定，现在的楚枫跟从前不一样了，心境似乎有所成长。 楚枫愿意好好活下去。 有父母，有朋友，有热爱生活的态度。 这难道不是叶檀清倾尽全力、想让楚枫重生的初衷吗。 初衷只是他想再看一眼。 初衷只是希望楚枫能活在世界上。 这条命，楚枫表示很珍惜，接下来会好好生活。 叶檀清为什么要失落？ 可是…… 唉。 楚枫说没有他也行。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是会有一点失落的。 一点点。 叶檀清垂着白净单薄的眼皮，唇瓣抿成一条线。 缩回被楚枫握着的手腕。 但下一秒—— 楚枫又把他手腕拽过去了，将掀起一角的创可贴抚平。 “创可贴没弄平，动什么动。” “你说，没有我也很好，”叶檀清声线冷清，活人微死的状态是又信了楚枫的话，“…还管创可贴么，别管我了。” “……”操。 刚跳过楼的人就是不一样， 情绪外露的很明显。 楚枫挑眉，不嘴硬的他说了些实话：“…当然有你会更好。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明明你也很在乎我，否则不可能几句话你跑去跳楼，对吧。” “……”叶檀清没吭声，但眸底忽然有点点笑意浮现。 像昙花盛开那样，极为动人。 楚枫捏他手指：“我经常搞不懂你的想法，你像个哑巴一样。反正，你早点想通了投入我的怀抱，我的生活就圆满了，我也会努力的让你圆满。” 没有你的生活也很好，但是吧。 我承认有你会更好。 就这样。 “哎，趁我爸买饭没回来之前，”楚枫像臭流氓一样摸叶檀清的手，咽了咽口水往外看，“让我亲一下，给不给？” 因为这次回学校后， 楚枫要上课又要琢磨赚钱，肯定会很忙。 就很少能看见叶檀清了。 提前亲一下。 叶檀清：“？” 惊喜来的很突然。 可是，没有确定关系也能亲么。 “……” 第213章 叶捏捏 “愣什么，别动。” 其实楚枫只是问问，他想做什么是不管叶檀清愿不愿意的。 更何况—— 叶檀清也未必不愿意被他亲。 这人只是不说，楚枫现在隐约发现了。 就比如他捧着叶檀清的脸，缓慢凑近的时候。 叶檀清虽然没说同意跟他接吻，但敛眸落在他唇上的眼神很眷恋，也很温和，甚至还有点饱含期待的意思。 而且牙关很松散的任由他撬开，根本没有躲避和拒绝。 叶檀清嘴唇很薄，碾着亲上去有点弹软。 据说男人薄唇是冷情凉薄的面相。 准不准？ “唔，”亲到的那瞬间楚枫惯性哼声，找到这人舌尖吮了一下却忽然皱眉，撤开不亲了。 他捧着叶檀清的脸想说说话。 很快就看见叶檀清脸上，有种还想亲的表情。 懵然的贪念蔓延在冷峻清白的眉眼间。 楚枫笑了，问：“你很喜欢这样，喜欢为什么不讲？” 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跑去跳楼，亲亲的时候也很配合或是有感觉，外表却总是冷淡着，还跟犟种似的就不说喜欢。 虽然很急人，但换个角度看好像也挺有意思。 楚枫就喜欢这一款。 他之前有说过： 叶檀清这种外表，很容易吸引坏流氓。 越冷淡越让人想玩他。 所以楚枫爱折磨叶檀清也是必然，不能全怪楚枫，否则全世界爱玩捏捏的人都得抓起来判了。 喜欢才会想折磨他，跟玩捏捏的心理一样。 谁让叶檀清总是不说话。 现在知道这块儿‘捏捏’也会疼， 楚枫以后再玩的时候，可以下手轻一点。 他还是喜欢折磨叶檀清。 这一点应该改不了。 “…讲什么？”叶檀清呼吸有点乱，稍微侧开脸，“苦么，我刚喝过那个，颗粒冲剂。” 医生给脑震荡开的固脑冲剂，就在床头柜摆着。 有股苦涩的中药味儿。 这也是楚枫亲一下就皱眉撤开的原因。 苦到皱眉，不喜欢中药的味道。 “苦，”楚枫承认，讨论这种话题让他呼吸重了些，类似于他有尝到叶檀清嘴里的东西，对感官来说挺刺激。 “但我可以忍一下。” 他捧着叶檀清脸颊把薄唇挤到微张，深深的再次亲过去。 苦也认了。 谁让这是叶檀清呢。 喜欢叶檀清的第七年，对错难论，重生后吵到跳楼差点死掉。 但不到48个小时，他又亲了他。 唉呀，生活就是兜兜转转。 爱人之心不死。 苦涩的中药味儿被楚枫翻来覆去的尝。 叶檀清耳朵红了，脸颊也浮起淡粉色红晕。 可能病房里空调制冷不太好。 也可能是接吻时楚枫双手捧着他的脸，手指无意识捂着他两侧耳朵，当耳朵被关闭，接吻的动静在口腔里就异常清晰。 每一次窸窣的翻搅都极为悦耳，耳道鼓膜也痒痒的。 听的叶檀清心跳加速，很难不动情。 忽然想起医生送药时说冲剂的主要作用是活血化瘀。 那么，现在是物理的活血化瘀。 血液流动变快了。 他喜欢楚枫，喜欢楚枫带给他的所有感受。 不管是好受的还是不好受的。 能拥有这样的亲吻时刻， 就都值得。 亲了没几分钟楚枫想挪手往身上摸，这是本能动作，手指刚触碰到绷紧的腹肌，叶檀清就及时按住他手腕，导致接吻动作停了一下。 楚枫撤开看看叶檀清，眸色灼灼。 身体不允许，环境也不允许。 最多只能亲亲了。 呼吸也很炙热，楚枫额头抵着叶檀清的额头，鼻尖蹭在一块儿，他黏糊的问：“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被他这样亲。 “…嗯。”叶檀清给了点回应。 楚枫无奈：“不会讲话，哑巴？” 这是一只哑巴捏捏。 “不会讲，”叶檀清用修长的食指抵着楚枫额角，推远一点点，转头看门外，贴着创可贴的手覆住自己脸颊这只手，拿下来，“…你爸快回来了。” 正亲亲呢提什么我爸。 “你真没意思。”楚枫撤回手坐直。 叶檀清：“……” 又，变色龙。 刚才还笑着亲他，转眼间他就没意思了。 好吧。 “你说我待会儿回不回学校？”楚枫来找叶檀清之前，是想周日返校周一上课，但这会儿吧，“我本来想看你一眼就走，忽然，不想这么早走了。” 他还没好好的跟他爸吃顿饭，病床上这人看着也可怜。 第180章 楚枫有点舍不得。 “可以睡家里，”叶檀清惊讶于楚枫会问他，但很快给出建议，“明天早点起床去学校。” 周一，第一节课是八点半。 楚枫六点半起床，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学校，能赶着上课，就是得很早起床。 窗外的阳光落在床单上。 楚枫握着叶檀清的手，按摩似的揉他掌心穴位。 “算了，我傍晚就走吧，怕起不来。” 反正叶檀清要住院，明天也不会跟他返校，他自己早走晚走都得走，没什么区别。 有阳光洒在他俩交握的手上， 手指一个比一个细长，是那种修长白皙的漂亮，指尖干净透粉。 叶檀清垂眼看，食指悄悄勾住楚枫的手指。 这是不是在牵手？ 像是灵魂被浸泡在暖融融的温水里，类似治愈系的舒服。 修仙小说里灵泉入体就该是这种…… 叶檀清感觉脑袋晕晕的。 他现在需要闭上眼睛躺着休息。 又舍不得不看楚枫。 “哎，”楚枫把玩着叶檀清的手指，猛地想起一件事，“你让我留心李叔，认真的？” “认真的。”叶檀清知道楚家父子都很信任李诚，正要多说几句他的猜测，就看楚枫直接点头了。 “哦，那我劝我爸把他换掉。” “……” 直接换掉。 叶檀清沉默看着楚枫。 因为昨晚他告诉楚枫要小心李诚， 当时楚枫说李诚比他亲近，并不相信他的话。 怎么—— 忽然就信了？ 第214章 庸人自扰 “……” 叶檀清感到意外。 “干嘛，”楚枫回头看见床上人的眼神，撇嘴，语气有失落但也有坚定，“虽然这些年李叔对我们…但是吧，宁杀错不放过，不是论情谊的时候。” 其实昨晚听见叶檀清说要留心李诚。 楚枫那会儿心里就咯噔一下，下意识反驳李叔不可能有问题，忠厚老实，对他和他爸都很好。 还告诉自己不能把捕风捉影的话听到心里。 直到刚才发现自己又在琢磨这事儿。 琢磨李诚有没有可能…… 楚枫就觉得，干脆想办法换了吧。 不能拿情谊赌他父子俩的命运。 换了踏实！ 实际上，只要现在有人跟他说怀疑谁有问题。 他都得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 尽早提前料理掉。 道理很简单，公司缺了谁都能运作，没必要冒着再次破产的风险，因为情谊，保留着疑似是祸患的人。 可以笨，但有人提醒的时候不能犯倔。 他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楚枫得避免这种情况。 “…我没有证据。”叶檀清说。 楚氏破产会发生在几年后， 现在的李诚还是无辜的，没做过坏事。 他们就不好提前追究。 而且前世破产的细节现在查无可查， 到底是不是李诚动的手脚，没有人能确定。 所以叶檀清补充：“不怕冤了他？” 就这样直接料理的话。 “不怕，”楚枫懒懒的垂着眼，缓声回，“又不是要把李叔赶走，家里工厂多的是，给他分一个小厂过去上班，从秘书到工厂小老板，对外宣布的时候也不会下他脸面，往后逢年过节的，还能来往。” 只要李诚踏踏实实当厂长，下半辈子能吃喝不愁。 他这些年跟在楚爸爸身边有苦劳。 这样也不算亏待他， 调个岗位而已。 叶檀清看着楚枫周详打算的样子，不想泼冷水，却不能不泼冷水。 “你爸不会听你的。” 楚枫愣住：“昂。” “……” 是啊，他俩在这儿说的天花乱坠，有用吗。 公司归他爸管。 俩刚上大学的学生怎么插手？ 对视着沉默一会儿，楚枫挠头：“等我爸买饭回来我跟他提一下，看他什么反应。” 叶檀清闭上眼睛：“…做好会被否定的准备，不要吵架，我头晕。” “头晕？那你躺一会儿。” 楚枫起身挪开压着的薄被子，转头看看空调温度，只有22度，难怪有点冷，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给调到26度。 接着帮叶檀清把被子拽好。 掖被子的时候，他摸了摸叶檀清的脸颊。 “气色好差，心疼。” “……”叶檀清呼吸一窒，睁开眼睛茫然的看楚枫。 楚枫撤手：“好好、我不打扰你。” 他没离开病房，因为肚子饿了。 坐在叶檀清床边的皮沙发里，等着他爸买饭回来。 手机在他自己病房里没拿。 楚枫懒得跑回去，就团着抱枕随便歪倒，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也眯一会儿。 当然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琢磨着。 待会儿怎么跟他爸说… 病床上。 叶檀清悄悄睁开眼，楚枫头顶对着他的床，发旋儿处的头发蓬松乱翘着，很可爱，又垂眼看看被楚枫掖好的被子。 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一点点。 闭眼，假寐休息。 难得的好时光。 * 十五分钟后。 楚枫坐在沙发里表达不满：“爸，怎么全是素的？” 炒西葫芦，白灼菜心，清汤娃娃菜，无糖糙米饭，洗过的几根小黄瓜。 “这是我的饭，你俩的在保温盒。” 楚爸爸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可算是坐下了。 其实他可以找护工来看孩子。 但他不想错过跟儿子难得的相处时间。 想伺候儿子想疯了，平时楚枫跑的不见影儿，哪有机会啊。 “党参乌鸡汤，青菜猪肝粥，”楚枫打开两只保温盒，另一个盒子里是，“玉米排骨汤，瘦肉粥，叶檀清你想吃哪个？” 病床上坐起来的人回答：“都可以。” “少见，”楚爸爸把面前的饭菜摆好，侧目看楚枫，“你还知道问问人了？” 楚枫一愣：“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自私自利吗？老楚同志。” “嘿嘿。”楚爸爸笑笑不说话。 就感觉他下去买个饭，俩孩子关系忽然好转了。 而且他儿子看着心情不错？ 稀奇的很。 移动餐桌已经被楚爸推到合适位置，叶檀清手肘落在桌上，等着放饭。 楚枫把乌鸡汤那份给叶檀清，他知道猪肝比较补血。 干饭！ 三个人埋头吃饭。 楚枫夹了两筷子他爸的菜。 “没放盐啊？” 老楚回答：“你不是叫我少油少盐？” 他可是认真执守约定的， 最近也确实瘦了点，虽然不明显。 “昨晚餐桌上没见你少吃两口。”楚枫看了看他爸双下巴，白白胖胖的样子，其实他爸就算胖也不难看。 毕竟五官挺端正，眼睛还是狭长双眼皮。 这会儿穿着黑色短袖，肥肚腩，脖子戴着一条金链子的大翡翠玉坠，气质有点暴发户还有点黑帮老大的架势。 出门绝对够唬人，看着就不好惹。 楚爸烦的很：“昨天是昨天，那能一样？老子一个月就吃一顿好饭，你军叔说蹲大狱的都比我油水儿足，一把年纪了你还叫我活受罪，老子吃点肉咋了…” 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娃娃菜。 命很苦的样子。 “你现在多少斤？”楚枫问。 楚爸来精神了：“刚在楼下大堂称的体重，187斤，牛不牛？” 等于已经瘦了17斤！ “你这个身高和年纪，瘦到160斤就行，以后每个月可以吃一顿放纵餐，随便吃。”楚枫主要是怕他爸太胖，三高又找上门。 楚爸先是一喜，很快撇嘴：“我自己在家吃啊？不是我说，你学业再忙一个月至少也回家一趟，干什么呢，去上大学就不搭理我了，人小叶还每个月都陪我吃饭呢，小叶不比你忙？课也不见你上，一天忙啥呢也不知道。” 从开学到现在四个多月。 除了楚爸上个月去大平层，跟楚枫达成约定那回，父子俩就没见过面。 楚枫一开学就跟温小年玩疯了，天天泡酒吧里。 哪有空回家看老父亲。 “…他每个月都来咱家陪你吃饭？”楚枫诧异，回头看了看病床上。 难道这不是叶檀清第一次来他们家吗。 楚爸爸回：“那可不！你以为小叶跟你似的，人家高考完暑假还来家里住了一个月，天天陪着我，打高尔夫，钓鱼，跟着我进工地，还给我煮醒酒汤呢，指望你？哼。” “？”楚枫咬着筷子转头看叶檀清。 叶檀清冷漠脸，低头喝粥。 “……” 等等，楚枫心说。 第181章 好像有很多他从前、包括前世都没注意到的情况。 怎么回事？ 高岭之花原来离他的生活这么近吗。 就好像冬日里覆盖在草坪上的一层冰雪，让人望而生寒，可是在阳光下细看，静悄悄融化的雪水早就渗透绿荫，连泥土都被滋润着浸透了。 小草还只知道冰雪凉！ 楚枫有种很奇妙的感触，转头朝叶檀清笑了笑。 “…你，不生气。”叶檀清怔了一下。 几秒后，叶檀清也弯眸浅笑。 他以为自己悄悄出入楚枫家里，擅自接触和照顾楚爸爸，楚枫知道了会生气，把他赶走。 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敢提。 原来是… 庸人自扰。 第215章 哥帅不帅？ * 三个人稍稍温馨的吃过饭。 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儿，消消食。 楚爸说：“楚枫染这黑头发看着还挺顺眼，比以前那头紫毛儿好多了，再背上书包，总算有了大学生的样儿，是不是小叶？你看他。” 说着话楚爸抚一把儿子脑袋。 “——别碰我头，”楚枫懒洋洋歪在沙发里，扭头想避开但没避过，叫他爸揉了一把本来就乱翘的毛儿。 算了，待会儿回家洗澡呢。 他转头看叶檀清：“小叶，哥帅不帅？” 楚枫眯着一只眼挤挤，悄悄的甩眼神勾搭人，他爸就坐在他身后沙发上，找刺激呢。 “帅。”叶檀清抬头看一眼。 低下头，继续摆弄他饭后吃的药。 “你是谁哥？刚夸完你像个大学生了就这么说话，小叶比你大好几个月…哎！”楚爸忽然摸手机，点开日历，“小叶快过生日了吧。” 楚枫一愣：“生日？什么时候。” 叶檀清过生日是几月几号？他竟然不知道。 就是从来没关注过这个事儿。 前世注意力都放在折腾叶檀清身上了。 现在才发现—— 他对叶檀清的了解， 真是挺少。 “今儿27号嘛，他六月十四的生日，那就是下个月8号。”楚爸爸翻了翻日历，转头问，“8号你俩回来不？咱出去找地方玩玩，你军叔在青阳山新开了个渔庄，能钓鱼，吃住都有，把你们玩的好的小朋友、小同学，都叫来，热闹热闹。” 吃住都有就是有餐厅和酒店。 一体化休闲山庄。 叶檀清婉拒：“…不了，恐怕没时间。” 主要是不想麻烦楚爸。 “你真忙，过生日的时间都没有？最多两天就回来怎么没有时间，你等着我看看，”楚枫拿起他爸给他从隔壁拿过来的手机，翻日历，“8号是周四，周四傍晚下课咱们走，周五我就两节课，你有课吗。” 叶檀清说实话：“有课。” “大一的课都是基础，你还都学过一遍…！”楚枫闭嘴，回头看看他爸，圆话，“我说你私下都学过一遍了，缺两节是能耽误什么？” 叶檀清这种学霸别说是缺两节， 重生回来他就算缺两年，该会的东西也忘不了一点儿。 楚枫就是想给叶檀清好好过个生日。 也谈不上弥补，就想陪他过一次。 “哟，你还挺积极？少见。”楚爸有点意外。 他以为楚枫会先拒绝这个活动， 儿子没陪他钓过鱼。 “…我，”楚枫眼珠一转，摸摸石膏脚，“我6号拆石膏啊，住着拐棍憋了大半个月，我不得出去溜达溜达。” 楚爸冷哼：“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懂事！” 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儿子好像要陪他钓鱼了？ 楚爸想起来得问问寿星公：“小叶，请个假嘛，行不行？8号晚上我叫司机去接你们。” “他行！”楚枫挑眉看叶檀清。 不行也得行。 沙发上的父子俩齐齐盯过来。 叶檀清无奈：“好，那麻烦了，楚叔。” “瞎客气，”楚爸爸站起来走去病床边儿，弯腰看看叶檀清的药，把热水壶的水倒出来泡冲剂，“我可是把你当亲儿子，你往后多带带楚枫，看着你俩关系越来越好，叔也高兴。” 楚爸爸对叶檀清的稀罕是真的。 但总想着让叶檀清带带楚枫，也是真的。 反正这俩都是他儿子， 他盼着都能成材！ 楚爸一边泡冲剂一边说：“你们多叫点小朋友，你军叔那儿刚开业，得要人气，花销你们不用管，多喊点人最好。” “我肯定把温小年叫上啊，别的人…”楚枫回忆，他手机里有不少酒肉朋友，也有学校的比如虎子。 但前世大三的时候，虎子喝完酒猥亵小姑娘，他们就闹翻了。 哦，好像还有个沈承霖。 沈承霖教唆何琳琳给他和叶檀清下绊子。 直接排除！ 回学校他还得找沈承霖算账呢。 所以论起来，真心朋友就温小年一个。 这次是叶檀清过生日，不是真朋友他不想叫来。 怕把场面搞的乌烟瘴气了。 “我可知道你要喊温家那小子，小瘟鸡儿。”楚爸觉得楚枫就是跟瘦小的温小年在一起玩，才这么瘦。 俩人都不吃饭，净瞎玩。 楚爸爸嫌弃归嫌弃，倒也不讨厌温小年。 能看出来是个挺纯真善良的孩子。 听说楚枫脚伤了以后，人家在宿舍很照顾楚枫。 “说起小瘟鸡儿，家里有两盒快过期的肉粽子，端午节送礼剩下的，你一会儿回学校拎走吧，还有火腿跟两箱水果，搁家里也没人吃，你带学校吃去，给小叶也分点儿。” 能让他爸往外送礼的肉粽子， 那绝对是好吃的。 “好。”楚枫提起温小年心里就暖暖的，忍不住显摆，“温小年什么都会，会炖火腿，煮拉面，烤鸡翅，爸，我给你看他画的画……” “画画算什么本事——啊哟！画的不赖啊，他学这个的吧？” 楚枫骄傲点头：“昂，正经美术生。” “还震惊全世界的大画家，”楚爸爸看见备注笑的咧嘴，这是他儿子第一次跟他分享朋友，不适应但很开心，“你小子是会捧臭脚的！” 父子俩很少有这种不吵架的状态。 气氛不错。 楚枫忍着没顶嘴，多聊两句。 “你别小看人，温小年往后肯定是大画家，等我创业挣了钱就给他办画展。”楚枫认真的。 他往后的路必然是从商。 但温小年的路… 温小年喜欢画画，但家里不让。 前世，温小年毕业后被他父母逼迫着接管公司，只能放弃画画，结果把公司管的一塌糊涂。 导致父母痛心，温小年也非常煎熬。 温家的公司越来越败落了。 楚家破产的时候，温家也是接近破产的状态。 所以温小年那时候才没有多少钱。 这一次，楚枫势必要帮温小年办画展！ 那是温小年的梦想。 “等等！”楚爸忽然听见楚枫话里的重点，坐直了瞪眼看楚枫，“啥玩意儿，你要创业？” “……” 关于这个问题，楚枫打算待会儿坐他爸的车回家时再细聊。 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 楚爸爸起身：“我八点得开个会，叫家里阿姨来照顾小叶，上个厕所，楚枫你收拾收拾，这都六点多了，要回学校先回家一趟。” 两分钟后。 洗手间的门关上，病房门也是关着的。 楚枫单脚站在叶檀清病床前。 弯腰跟他接吻…… 第216章 是谁勾引谁？ 时间紧迫，这个吻亲的急。 叶檀清嘴里小半口固脑冲剂还没咽干净，楚枫舌头就已经勾到他舌尖了，苦的很，楚枫还自找折磨似的吮着咽，眉头都皱起来了也舍不得不亲。 舌尖划过上颌好几下，痒痒劲儿直达颅顶。 楚枫单手扶着叶檀清的脸颊，唇瓣分开以后还往额头亲一下，脸颊亲两下，压低的声音听着又闷又哑。 他跟叶檀清说：“你回学校了来找我，给你分点吃的，不许不找我，听见没有？” “嗯。”叶檀清唇瓣带有晶亮水渍。 仰头看楚枫。 楚枫就往他唇上又舔一口：“这么看我，勾引我呢，勾引不到了，我得走。” “也就两三天。”叶檀清无奈。 话说的像是他一点都没有舍不得，依旧很理智。 就是手还攥着楚枫手指不放。 洗手间传来楚爸洗手的水花声，代表一分钟内就会出来。 “我到宿舍如果很晚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好好睡觉，明天醒了给我发微信。”楚枫说完直起腰。 叶檀清捏他手指：“别跟你爸吵架。” 待会儿父子俩在车上肯定得聊天，聊创业，聊公司和李诚。 第182章 每一句都有可能爆雷，父子俩脾气太差。 “我知道，我委婉一点跟他说。” 楚枫手指顺到叶檀清脖颈，按了按锁骨。 按的叶檀清眸光都暗了。 是谁勾引谁？ “……” * 车里，空调开的很凉。 楚枫扶着石膏脚，把固定的塑料壳扭正。 “…倒也不是一毛钱都不给你花，正上学的时候，真要折腾？”楚爸爸在开车，又问一遍，“想好了？” 楚枫坐上车就跟他说要学着创业。 这个消息对楚爸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来的。 因为他本意就是想借这回磨砺楚枫，可现在楚枫真要开始琢磨来钱的门道，还没开始干呢，楚爸就有点担忧了。 担忧儿子受挫，心疼儿子可能会吃苦。 之前忍着不联系儿子，就是怕自己心软。 这会儿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 唉。 窗外是从医院回家的路。 六七点钟的傍晚，路灯已经陆续亮起来了。 光影落在五官有相似的父子俩脸上。 楚枫捏着胸口安全带：“想好了，我早晚得学着做生意，是亏是赚我自己担着，我现在19岁，刚上大一，就当积累经验。” “生意可没那么好干，再说你也没本金，你先说你想做啥生意？”楚爸听的有点想笑，感觉像小孩过家家。 实际上也确实是小孩过家家。 积累经验嘛，谁能刚开始创业就奔着大的干。 楚枫摇头：“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我没想好，但是本金的话，我不找你要。” “？”楚爸爸表情严肃了，“贷款啊？你想都别想！” 家里又不是没钱，真要用钱他这个当爹的也应该出，支持儿子创业。 贷款他肯定不可能同意。 楚枫懒洋洋的乱扯：“…也不一定是贷款，我可以拉投资啊，先找资金再兴业，两年回本三年血赚，五年融资上市，十年直追比尔盖茨，你就等着享福。” “去你的！你看天上飞了个什么？” 楚枫真仰头看：“什么？” “你吹的牛。”楚爸爸笑话楚枫，但心里听的美滋滋，“不用你干多大，老子干的你能守住就行。” 守住家业，不败光。 这就是楚金源对儿子的要求。 很朴实。 “老楚同志，说实话你有点看不起人了。” “别装，你小子自己心里也透着虚呢，”楚爸爸还是蛮了解儿子，因为爷俩脾气太像，“你要是真有谱儿，就不会是这种胡说八道的态度，咱家人正事上从不胡闹，你这是逗我呢。” 楚枫想做生意，但心里没底。 就不好意思用家里的钱。 楚爸爸看出来了。 “……” 楚枫咬着舌尖汗颜：“爸，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我爸。” “哦！你还有几个爸？” “我有个几把。” “嘿，你个小王八蛋就这素质，羞不羞？”楚金源哈哈大笑，心里划过一抹暖流，没这么跟儿子聊过天。 笑够了也闹够了，楚爸笑容收了点。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没有事情楚枫不会这么跟他逗，这是给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呢。 好歹跟人打交道这么多年。 楚爸不傻。 楚枫憋了一手，先聊创业：“咱家是搞煤矿出身，我这些年也对倒卖的流程耳濡目染，要是创业吧，我可能会先从倒卖入手，还是奔着差价这一块儿挣钱。前期投资的本金我有地方弄，找几个信得过的同学一起干，不会去贷款，真凑不够我再找你借，你不用担心。” 条理清晰，不急不躁。 这才是聊事的态度。 “…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楚爸爸这回真惊到了。 这个瞬间之前的十九年，他儿子除了混吃混喝、打打杀杀搞同学、上窜下蹦的给他惹事之外，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 怎么忽然转变这么大？ 鬼上身吧。 楚枫抬手拨了拨毛躁的黑发，语气沉稳。 “你儿子长大了，别拿老眼光看人。” “哎呦，”楚爸啧了两声，由心感叹，“我得买点东西看看你们校长去，大学是会教育人，我跪那儿给校长磕一个算了，哎呀……” “爸。” “啊？” “李叔在咱家多少年了？” “你六岁他从新加坡回来的，你自己算算。” 整整的有十三年。 楚枫顶了顶腮：“…咱家底下工厂多，你把他调走当个厂长呗，别让他跟在你身边当秘书了，集团的事情，你别让他经手。” 车里气氛猛地僵了一下。 “你小子发癔症呢？”楚爸爸皱着眉，扭头看看楚枫，“自己创业还没一撇，管上你老子了。” “……” 就知道是这样！ 楚枫按捺不住有点急：“你听我的行不行？” “听不了，等你的公司融资上市了再说。”楚爸勉强笑了笑，不想破坏气氛，“你最近表现还行，别刚好一阵儿就又开始胡闹，你好好的啊。” 这是说，让楚枫踏踏实实上学。 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楚金源你就是不听劝，往后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哦，我怎么死的你知道？” “我知道！” “是叫你气死的不？”楚爸爸瞪着眼，拔钥匙，“到家了，下车，收拾收拾回你学校去。” “我叫人把吃的用的给你装起来，搁在后备箱，一会儿你平哥送你回学校，让他帮你拎到宿舍，直接回学校啊，别半路又拐哪儿玩去了……” 楚爸司机是个退役的小伙，三十岁左右。 楚枫喊平哥。 “……” 靠了。 楚枫气闷，真是劝不听啊。 这咋整？ 第217章 滚蛋 按温小年发的清单，让阿姨帮忙收拾出满满一行李箱的东西。 楚枫洗完澡下楼的时候，他爸正坐在茶桌边喝茶。 手边平板上好像在看计划书或发言稿。 晚上八点楚爸有个线上会议。 “爸，就我在车上跟你说…”楚枫琢磨着想再试试，身后司机平哥正拎着背包和行李箱。 楚爸不耐烦的摆手：“躲开我这儿，忙着呢看不见，刘姐？把东西给他拿出来，叫这小王八蛋快滚。” “？”楚枫一个大吸气，“行！你就不听劝吧，这事儿你不听我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屁大点儿的孩子还管上老子了。” “…我冷静，我有耐心，”楚枫深呼吸，努力平和的笑了笑，“这事儿不一样，我是在给你提醒——” 楚爸一拍桌：“你想挨嘴巴了是不？” “我真服了楚金源，你干脆直接抽死我算了！”楚枫气到烦，双臂搭在拐棍上。 其实每次他也不想暴躁但环境不允许。 楚爸没空陪小孩儿瞎闹：“到底你还走不走？磨磨叽叽个没完，我忙得很没功夫跟你扯，你看看创业那个事儿怎么搞，缺钱来个电话。” 说完朝楚枫一摆手。 “赶紧滚蛋！” 眼瞧着他大把的事得搞，忙成什么样儿。 虎逼孩子一天净添乱。 “……” “服了。”楚枫骂骂咧咧拄着拐离开。 身后跟着司机，以及收拾出大包小包食品的阿姨们。 走到门口看见那只大黄牛，他拎起拐棍‘咚’的朝牛屁股抽了一下，客厅里立即传来他爸‘刺棱’起身拖拽椅子的动静。 “你个兔崽子滚回来叫老子抽死你——” 在他爸破口大骂中走出家门。 上车，返校。 天黑了。 * 海大园区。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温小年接到楚枫车到宿舍楼下的消息，飞奔着下楼迎接打猎回来的勇士。 穿着深蓝色叮当猫短袖短裤的少年， 从电梯里冲出来，直奔门口。 温小年眼神都亮了：“哥，你真给我拿这么多好吃的？这糯米鸡摸着还热乎呢，早知道我晚上不点外卖了…没事儿，我还能吃两口。” 家里阿姨做了不少硬菜， 用铝盒和保鲜膜裹着，都给楚枫带来了。 “平哥，你帮我们搬一下。”楚枫朝后面的司机说。 “行，你们按电梯去吧。”司机吴平是退役的老侦察员，约莫三十来岁，人高马大走路带风。 温小年只拽着行李箱，其余东西都是平哥拎的。 人家脚步稳健的提着东西进电梯。 电梯里，温小年发现楚枫脸色有点不对。 “哥，出什么事了？” “待会儿跟你说。平哥，”楚枫喊人，“就咱俩在车上说好的，有什么异常你及时联系我，多上心跟着点儿我爸，各方面…反正你多留神。” 第183章 吴平严肃点头：“您放心，这份内事。” 少爷让他记下楚总每天的行程。 以及，多留神秘书李诚跟楚总的对话。 尤其多注意李诚。 吴平在车上推脱好几遍，实在不敢探听雇主公司的业务内幕。 楚枫骗他说过两年自己就要接手公司了，怕公司业务不熟会被他爸骂，想悄悄的提前学一学。 反正是自己家的公司他又是独生子，听听业务怕什么？ 好说歹说磨了一路。 这才叫司机答应帮他留意对话，并且严格保密。 重点留意： 李诚极力劝说楚总的内容。 “……” 到宿舍，搁下东西。 “平哥，你回去路上慢点儿，”楚枫拄着拐在门口，送送人，“对了，嫂子工作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临东老家那边咱有矿，让她去办公室做个文职，明天我给那边打电话，你一会儿回去把嫂子身份证照片发我微信上，等我消息。” 吴平老婆最近失业了，刚才在车上聊家常时提了一嘴，没想到楚枫记到现在，他连忙推辞。 “哎呦您真是，这要是叫楚总知道……” “知道也没事儿，他不会问你的。”楚枫靠着门框低声说，“咱有来有往，不然我叫你帮我的忙，我也不踏实。” 吴平拍胸脯保证：“您交代的事就放心吧。” “好，那你慢点儿走。” “哎哎。” “……” 温小年正在厨房收拾带回来的菜， 隐约听了两耳朵，虽然门口对话的声音很低。 “砰。”楚枫关上门，稍微松了口气，精神放松下来。 暂时来讲，他爸不愿意把李诚调走。 楚枫就不得不防备。 不知道让司机留神有没有用，但肯定比什么准备都不做的好，先这样吧，反正他才上大一。 公司未来的隐患，走一步看一步。 楚枫洗了把脸，温小年已经把菜热好摆到餐桌上。 “哥，你刚才跟司机说的话我听了一点，你要帮他办事啊，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你不用管，”楚枫啃着鸡翅，“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温小年摸手机看看余额：“五万出头。” “你妈是不是把你卡停了，你只剩这么点儿了。” “昂，我想着等暑假过去我再问她要。” “咱俩想办法挣点儿钱吧。”楚枫想征用温小年这五万块钱。 温小年：“？” 这么突然吗。 他咽了咽口水：“你要干什么？” “创业，五万块钱能做的生意好像…不是很多，”楚枫琢磨，还是得靠他爸的名头出去混，其实心里是有想法的。 “我打算干稀有矿产那方面的倒卖，算上来回运输和租车，以及押车工人，跑一趟就得二十万打底，一趟少说能挣几万块钱，干不干？” 干的话，楚枫就想办法筹钱。 当然这些信息是有依靠前世记忆。 他记得用不了半年，有一种能源矿产材料就会一跃而上，成为年度稀缺精材。 他要是早点接触这类精材倒卖，就能比别人快一步占据资源。 而且对他之前‘跟海航合作生产舰类零件’的计划， 也是有鸡和蛋的关系存在。 早接触，早点摸通关窍。 “……”温小年啃着糯米鸡，表情是茫然的。 “哥，我不懂。” 楚枫说：“那你别管，你就说你要不要入股投资我，挣的钱我按投资比例给你分红。” “…我觉得你有计划是好的，”温小年性格比较求稳，“但这种事咱俩都没干过，二十万不算大投资，可是咱现在身上只有五万，万一不行，负债是小事，我们吃饭都成问题。” 第218章 无关爱情 “……” 楚枫沉默一会儿，无奈说了句。 “我爸兜底。” 小鹰想飞天之前，还得仰仗仰仗老鹰。 楚枫认了，不在这种时候倔。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 “哎呀，”温小年就等这句话了，咧嘴一笑，“干！那就干。” 反正输赢的后果他们都能承担，怕什么？ 这就是有钱人为什么大多数都能世世代代钱生钱。 他们有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信息和胆识，背后还有老鹰兜底，人脉也是顺通的，确实想不赚都难。 只要不被坑骗或自己作死， 扶摇直上才是现实。 “那我这两天先筹筹钱，等石膏拆了，就开始打听合适的有货矿，租车，请司机。”楚枫盘算着。 说起找人筹钱。 温小年：“叶哥你俩……” “他？他的钱我不会拿的。”楚枫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叶檀清。 温小年摇头：“不是，我说你俩现在的关系，就是这趟回家有没有……” “哦！”楚枫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叫你找个代驾，你把叶檀清叫来了？啊？温小年。” 好在是现在和好了。 否则他肯定得把温小年骂一顿，自作主张呢。 温小年看楚枫眉眼放松，猜测应该是好了。 也就轻松的回——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问问他有没有熟悉的人，能抽空送你一趟，你不是脚伤着吗，熟人方便一点，我哪儿知道他会在车库等你啊。” “聊天记录都能给你看，我可没说要让叶哥来当代驾。” “好，好，就这点儿小聪明都使我身上了，”楚枫笑着摇摇头，想了想，“暂时关系还行，他跳了个楼，我想着…嗐，顺其自然吧。” 就是，他不逼叶檀清了。 不逼着叶檀清跟他确认关系，就这么处着吧。 有没有关系他也能跟叶檀清亲亲抱抱。 先各忙各的，感情的事放一放。 否则每天内耗有什么意思。 太累了。 “……” 跳楼！ 温小年感叹：“叶哥那种超级理智的人能为你跳楼，我之前的感觉没错，他就是很在乎你，真的，你俩必然是心心相印。” 虽然不知道他俩前世发生过什么。 但温小年能感觉出来，这俩人是有很深羁绊或缘分的。 甭管怎么闹，电锯都分不开。 最后肯定得是一对。 “你不懂，我跟他的事很复杂，”楚枫不想多聊，“哎，你，你跟刑睿这两天有联系吗。” 之前他在宿舍当众说出刑睿亲过温小年。 后来他就回家了，刑睿跟温小年又接触没有？ 见面了吗，说过话吗。 温小年垂下白净的眼皮，双眼皮褶皱很深，后脑低扎的小麻花细辫儿也安静下去。 “没有，他发微信我回了，但他上午来敲门说想跟我聊，我没开门。” “…为什么不开门？”楚枫咬了一口炖莲藕。 温小年叹气：“不知道说什么。” “你俩的事儿有什么不好说，他肯定得跟你道歉，你接受或不接受…”楚枫说着说着，挑眉，意识到不对劲儿，“什么意思，你不想听他道歉，你还打算喜欢他？” 一旦刑睿道歉，不管温小年接不接受。 也基本是跟温小年算清纠葛了。 温小年不想算清纠葛。 他不想放弃刑睿。 刑睿昨天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傍晚跟大江他们打篮球的队照，夕阳下，橙色光芒撒在刑睿撩起一半球衣的腹肌上，笑容痞帅又那么耀眼。 很鲜活，生机盎然。 一想到这样一个人有可能几年后就不在了。 温小年怎么可能放得下？ 哪怕现在的喜欢还没有多深，他都舍不得跟刑睿彻底划清界限，或断了来往。 甚至还萌生一种—— 能多看就多看，往后可能会看不到的极端念头。 餐桌上，楚枫的问题意外让温小年下定了某种决心。 沉默好几分钟后。 温小年说：“我想跟他做朋友。” 在刑睿有限的生命里。 他想多看看他，无关爱情。 仅此而已。 “猜到了。”楚枫吃好了，抬手拍拍温小年的手臂想说点什么，比如重复一遍，前世你缩在阳台上哭的很惨。 但他闭上嘴，没说出来。 温小年其实很聪明。 那些话他说过一遍温小年就知道了，不用多次重复。 所以温小年做出的任何决定， 都是想好了的。 “对了，沈承霖这两天在学校吗，”楚枫看看手机时间，十一点多了，“他确实有病，撺掇何琳琳挑拨离间我跟叶檀清，我得找他问问，神经病一样。” 温小年回：“昨天还跟刑睿一起打篮球呢，还打听你是不是跟叶哥一起回的家，我说是。” “…明天晚上下课我把他叫宿舍来。”楚枫得找沈承霖算账。 第184章 “哥你还吃吗，不吃我收了。” “收吧，我不洗澡了，刚在家洗过，直接睡了。” “哦，我收拾完行李箱就睡，你是按清单给我拿的吗，项链和手镯还有鞋…” 楚枫起身离开：“是哒，都带了。” “哥，”温小年给他递拐棍，像伺候老佛爷，“你就是全世界我最好的哥。” “嘿嘿嘿…” “……” * 睡觉之前楚枫看了眼微信。 叶檀清的微信头像是大海和一艘小白船。 【宝宝：晚安。】 那边几乎是秒回。 【小叶：现在才到宿舍吗】 楚枫捧着手机笑了笑，发个语音。 “十点多就到了啊，吃了点东西躺床上…你怎么还不睡？” 不会是在等着他到了报平安吧。 他以为叶檀清已经睡了，所以没发微信报平安。 脑震荡的感受是会晕眩一直想睡觉。 【小叶：睡了，晚安。】 “……” 楚枫盯着四个字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点埋怨他没第一时间报平安的意思？ 嗯？ 有吗？ 第219章 唯一的宝宝崽 楚枫没猜叶檀清是否有埋怨心态。 这人不张嘴并不是第一天，再怎么着也猜累了。 说好的不内耗。 楚枫头一歪，睡觉。 * 再跟叶檀清对话，就是第二天的九点多。 “我没用双拐，戴着耳机呢，你说，”楚枫现在使单拐比双拐顺，银色金属杆被他拿在手里，衬的身上超薄黑色外套很酷，“温小年去帮我买早餐了，三明治，教室吃。” 蓝牙耳机里传来叶檀清的声音。 “昨晚没回我微信。” “哦，”楚枫扯了扯唇，对面那位不张嘴的果然挺在意微信消息，“昨天太累了正想回就睡着了，我琢磨你要是想我或关心我，会主动跟我说。” 没说就是没想，谁有空猜你心思啊。 耳机里低沉声线消失三十秒。 一片寂静。 “……” 楚枫跟旁边同学打招呼：“是，没请假，哈哈哈，上午谁的课来着？哦哦，走啊。” 周围同学脚步声嘈杂交错，上课铃还有二十分钟响起。 楚枫跟同学打招呼的声音叶檀清有听。 隔着电话，他几乎能想到楚枫脸上恣意挑眉的神态。 那句话是真的，楚枫的生活没他也挺好。 他不在，楚枫很开心。 当然不是叶檀清不想让楚枫开心。 就是…… 他不在，楚枫也很开心。 挺难讲的一种感觉，心里酸酸胀胀的仿佛冒出一层苦瓜气泡水，想要闪现着飞到楚枫面前，看楚枫只对着他笑和眨眼，想被楚枫捧着脸亲吻。 楚枫俯身亲他的时候，他能从悬着的衣领瞥见整片锁骨。 滑腻的羊脂玉色泽，紧致的白。 好想楚枫。 叶檀清压下眼睑，面前只有一碗素粥。 他问：“你到教室了。” 楚枫今天的教室在一楼。 不用爬楼梯。 教室门口，楚枫抬手扶住耳机：“刚到，所以呢，你想我没。” “！”身后温小年正忙活着给牛奶插吸管，眼神一亮，倾身凑到他枫哥耳机旁边，“我听听我听听……” 楚枫推温小年：“你先进去。” “我听听怎么辣！” “不准听。” “枫哥你小气吧啦…” “……” “喂？”楚枫把温小年推进教室，再扶上耳机喂喂好几声，没音儿，“——？操，给我挂了。” 他原地舔了舔后槽牙，眼神有点沉。 行，叶檀清。 等你来了再说。 进教室上课之前，楚枫咬着三明治喝牛奶顺顺，环顾周围一圈儿，没看到什么特别的脸。 刑睿跟大江不来上课很正常。 但沈承霖人呢？ 他还打算今晚把沈承霖喊宿舍里聊聊。 楚枫朝温小年说了两句，温小年起身去前面学委豆花那边打听，很快坐回来。 温小年白t恤前面印着粉紫色的卡通小绵羊。 “学委说沈承霖请了一周的假，说是回挪威探亲，这一周都不在学校，昨晚离校的。” “……” 沈承霖不在学校。 这是巧合，还是听说他跟叶檀清一起回家吃饭，察觉到小阴招败露。 怕他跟他算账所以直接躲出去了？ 楚枫视线落到前面几排，那里坐着身穿白衬衫的班长何琳琳。 似乎感知到他的视线，何琳琳背影有点僵硬。 借着给后桌女孩递作业的动作。 何琳琳飞快看了楚枫一眼，眼底有强装出来的硬气和谴责，还有一些警告。 在她眼里—— 楚枫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富二代渣滓。 对楚枫的印象无比差劲。 就因为楚枫‘逼’叶檀清背他进教室的画面。 不需要任何证据，她已经在心里给楚枫判了死刑，并打算搜集楚枫在校霸凌同学的证据，揭发出去！ 社会是正义的，大众是善良的。 媒体很愿意报道楚氏集团继承人的恶行。 想到这里，何琳琳朝楚枫勾唇浅笑。 “？”楚枫愣了一下。 什么，示好吗。 如果班长知道她误会了并想和好，大家同学一场，楚枫也不是非得计较的，反正点头之交，又不来往。 而且他觉得班长是被沈承霖挑唆的，沈承霖才是主犯。 楚枫平淡移开目光，没再看她。 以为这个误会就此了结。 “哥，看，”温小年拿出他特意准备的小本本，“我打算补课，抄笔记，划重点，尤其是公司运营管理方面，你好好学。” 楚枫回神：“什么意思，我学，你不学？” “我帮你画重点的同时我也在学啊。”温小年说。 在得知楚枫跟叶檀清都是重生回来的之后，尤其是楚枫因为破产而赛车丧命，温小年心态有了点变化。 楚枫最近关于学业上的转变，他都看在眼里。 直觉自己不可以拖后腿。 从今天起—— 枫哥学，他也学。 这次是认真的！ “……” 傍晚放学后。 楚枫给临东矿场办公室打了电话，负责人是他一个表叔，三言两语说完又把吴平妻子的身份信息发过去，确定她随时去办公室报到都行。 发微信告诉吴平。 这个事儿就算办完了。 * 叶檀清周二下午，离开东城区。 本来上午就想出院，但楚爸非要他再多躺半天，整天学习得歇歇脑子。 可是直到周三晚上九点多，楚枫都没见到他的人。 说好的返校来宿舍拿粽子呢？ 没来就算了，连条微信或者电话都没有。 楚枫像是憋着一股劲儿，叶檀清不给他发微信他也不主动发。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叶檀清？ 等于两个人最后一次对话，就是周一那天早上。 他问叶檀清想不想他，叶檀清把他电话挂了。 周三晚上，宿舍。 温小年在沙发另一边写卷子，还是那份模拟期末考卷子，自觉的重新做一遍。 虽然不计入成绩，但也算巩固知识点。 “喂，爸。”楚枫手里捧着书， 接通他爸电话，直接按免提。 电话那边传来楚爸纳闷儿的声音。 “你往临东矿上安排个谁，阿平家的人？” “你知道了？”楚枫拿起雪梨咬两口，嘟囔着说，“我表叔那嘴就跟棉裤一样，大。” “有个风吹草动的我能不知道，你挺会当好人，这不是把你爹卖了？显得你多仁义你爹多不顾底下人生活，哪有儿子越过老子办事的？阿平是给我开车，用你安排？” 楚爸爸倒不是生气，就觉得这事儿虽然很小， 但楚枫得跟他说一声啊。 当然楚爸知道这件事后就当不知道，跟楚枫预料的一样，也没去当着吴平的面提起过，办都办完了不值当反悔。 就只是疑惑，打电话问问儿子。 儿子又想作什么妖儿？ “不用我操心，我谁啊？我不是你亲儿子吗，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楚枫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借口，“平哥跟着你东奔西跑，你每回喝多都是人家照顾你，我当儿子的替你买买人心，哦，你现在是要骂我？” 骂吧，骂死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宝宝崽。 “……” 第220章 他想看见他 哎呀，是这样？ 楚爸在那边摸摸后脑勺，讪笑：“真的假的，你对老子还有这孝顺心思？不是你作风啊，啊？楚枫。” 第185章 他儿子真是长大了哈。 还替他打点底下人，楚爸受宠若惊。 嘿嘿。 “都说了你别用老眼光看人，”楚枫嗤笑一声，眼眸压了压，“咳，叶檀清出院几天了。” 楚爸：“他周二下午走的，咋，你没看见他？” 楚爸爸对学校的认知还停留在小学或初中。 以为叶檀清回学校上课了， 班级都挨着，楚枫肯定能看见人。 “没见，可能死了吧。”楚枫嗓音冷漠又平静。 只是旁边温小年抬头看他一眼，能听出话里的失落。 ——枫哥这是想叶哥了？ 楚爸吼：“怎么说话的！” “就这样，挂了。”楚枫冷哼。 楚爸爸赶紧说：“你打个电话问问去，小叶自己住在校外脑震荡还没好，别是晕倒了没人管！我这会儿赶着去机场，我以为你看见他了呢……楚枫？听见没有。” “……” “知道了。”楚枫愣怔过后，眉头蹙起。 等于叶檀清昨晚就返校，可是到现在都没联系他。 楚枫根本没想过叶檀清有可能晕倒、或者出其他意外什么的。 在他思维认知里—— 叶檀清很坚毅，也很强大。 不管面对什么困境都能从容应对，处理得当，叶檀清不需要任何人照顾，生命力堪比蟑螂，非常独立。 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好听。 但这确实是叶檀清给人的感觉。 楚爸的电话挂断有三分钟，楚枫攥着手机在发呆。 旁边温小年提醒：“给叶哥打电话啊，哥？” 发什么呆？ “就，忽然有个感觉，”楚枫扭头看温小年，摸了摸身边的抱枕，“好像一直以来，我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他没有关心过叶檀清的生活。 叶檀清不喊疼，楚枫就忽略他会疼。 叶檀清不说自己需要照顾。 楚枫就默认为…… 叶檀清能永远安稳的待在某个角落里，被他随叫随到。 叶檀清会替他照顾爸爸，并事无巨细的照顾他。 他却从来没有探索过叶檀清。 就连生日这种独特的日子，都是他最近才听他爸说。 似乎对于‘叶檀清的生活’这段内容， 对楚枫来说是完全空白的，几乎没有关注过。 奇怪，他前世怎么喜欢的人啊？ 他的喜欢是不是…… 有点自私。 其实很多人都说过楚枫性格自私，但楚枫素来不屑一顾，人活在世上当然要自私自利，否则为别人活吗。 直到这一刻，楚枫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 他从来没靠近过叶檀清？ 不同于亲吻和触摸，这种靠近是能引起灵魂共鸣的那种近，他从来没有过。 甚至不止叶檀清，还包括他爸和温小年吧。 楚枫在跟别人相处时很少考虑别人。 或许是家庭因素和成长原因，造就的他没那么顾及别人感受，向来是只顾自己舒心。 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他才能品出被爱着的滋味儿。 很少给别人送去情绪价值。 给叶檀清的… 就更少。 这个认知导致楚枫大脑空了一会儿。 他拿着手机朝卧室走去，过程中按出拨号页面。 手机上时间显示21:48分。 给叶檀清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足足响了五声才被接通。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坐起来，拽了拽被子。 叶檀清：“楚枫？” 这抹嗓音听在楚枫耳朵里感觉有点虚弱。 过于低沉了，有气无力的。 “…你在睡觉？”楚枫拿着手机坐下，单拐靠在床头柜上，声量不自觉压低，“被我吵醒了吗。” 叶檀清：“没…有事么。” 三个字问的很小心。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楚枫下意识怼了一句，忽然，眸色有点发怔，“…我每次打电话不是骂你就是使唤你，你…害怕接我电话。” 该死的—— 他从前没意识到！ 完，他这些年在叶檀清面前是什么形象？ 这样的他叶檀清要是能有好感， 绝对出鬼了。 怎么办，楚枫有股醍醐灌顶的劲儿。 他好像真是亏欠叶檀清不少。 “……” “没有害怕，你讲，我在听。” 对面的叶檀清有些疑惑，但声线很稳。 “你在你租的房子里？”楚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从小事开始，一点点问。 叶檀清：“嗯。” “今天有来学校上课吗。”楚枫又问。 叶檀清：“…没有。” 他今天请假了。 “为什么请假？”楚枫像查户口似的刨根问底。 叶檀清：“……头，有点晕，而且要帮教授整理几份资料，请了两天假。” 去学校也是忙这些，不来回跑了。 “？头晕你不歇着还整理资料？”楚枫听的抓耳挠腮，“别告诉我你忙活一天，刚躺下！” “还好，做完了。”叶檀清说。 不明白楚枫打电话的意图。 其实，叶檀清是从昨晚回来就在忙，一直忙到现在。 身体原因再加上时间很紧凑，索性没跟楚枫联络。 一是头晕，接不住话。 二是他这个身体状态没办法替楚枫做任何事。 那就没必要联络，虽然有一点想楚枫。 叶檀清怕自己虚弱的模样被嫌弃，类似于跑车返厂维修的状态，也没想过楚枫会关心他。 他想的都是自己状态差，不给旁人添麻烦。 等他好了再去找楚枫。 “……” 卧室里，寂静的夜风吹动阳台纱帘。 楚枫转头看了看窗外夜幕，朝叶檀清问。 “你晚上吃了什么？” “……”对面沉默。 他眉头蹙紧：“中午吃了什么？” “…汤面。”叶檀清回答，忽然猜测到楚枫的意图，“你想吃宵夜么，需要我帮你买什么送过去？我现在起床。” 躺了一会儿，或者是听到楚枫的声音。 让叶檀清感觉自己又行了。 说着就真掀开薄被，窸窸窣窣要下床换衣服。 “……叶檀清。”楚枫对着电话轻声喊人。 那边的窸窣声停下，静止住。 叶檀清喉结滚了一圈：“我在、我在听。” 对面叫他名字时，呼吸有颤抖。 楚枫的呼吸有颤抖。 怎么了？ “……” 楚枫低垂着眼睫，眼眶逐渐酸烫发热。 “跟你说件事，你听着，我不是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才会给你打电话，我给你打电话也可以是我想你了，想跟你说话。” “…并且，你要是需要我帮你做事，你也可以打给我。” 你一直都有让我为你做什么的资格。 只是你从未使用过这份特权。 就显得我对你的喜欢，很少很少。 少到你可能—— 感受不到。 “……”电话对面彻底安静下来。 似乎不懂得怎么回应他，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楚枫能听见叶檀清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透过听筒传过来。 仿佛能看到叶檀清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猝然愣住的样子。 楚枫直觉—— 这可能是他首次靠近叶檀清。 首次走近叶檀清的生活。 是个很好的开端。 只不过，这个开端来的太晚了。 间隔六年整。 “叶檀清，”楚枫嗓音绵哑又温和，是对待恋人的态度，“要不要吃夜宵呢，我想去找你。” 楚枫明天上午没课，叶檀清刚说请了两天假。 那么，他今晚想看到他。 虽然拄拐，但爬也要爬过去。 他想看见他。 “——现在？”这次轮到叶檀清呼吸颤了。 楚枫肯定：“就现在。” 他让叶檀清把地址发过来。 这一次，换他翻墙出去找他。 希望不会被逮到。 “你快点儿，地址发给我！” “……” 第221章 奔赴他！ 听见楚枫说大晚上的要出校。 “明天，”叶檀清第一反应是拒绝，晕眩着也能想到更合适的做法，“明天早上我去宿舍，帮你买早餐…就在，几个小时后。” 时间将近十一点，门卫室不会放楚枫离校。 那他就只能踩着西门的箱体翻墙。 楚枫脚踝打着石膏，叶檀清不可能答应让他拄着拐翻墙，太危险。 但显然，楚枫不会听话。 他朝手机说：“你不要废话了，多耽搁一分钟我就更晚一分钟到你那儿，直接把地址发给我，我去门卫试试，门卫要是不放我出去，真翻墙也没事儿，西门那边垫箱子了，温小年跟我说的。” 第186章 学生们夜里点外卖的太多， 校方考虑翻墙行为屡禁不止，哪怕增加巡视都断不了孩子们要吃夜宵的心，但翻墙往下跳确实高风险。 最近干脆就在西门墙内外都堆了箱子。 至少能保证安全。 “我知道那里会堆箱子，”叶檀清前世夜里爬墙的时候，就有箱子，“但你脚上——” 楚枫打断他：“你给不给地址？” “……”电话那边沉默。 楚枫：“你不给地址我也要出去挨个小区找你，我没钱住酒店，要是找不到你我就去网吧凑合一夜，反正我要看见你。” “你在宿舍等我，我去学校。”叶檀清退让。 他跑一趟不让楚枫折腾。 楚枫拒绝：“我怕你晕倒在马路上，我去找你吧。” “我不会晕倒。” “万一呢？” “楚枫。” “叶檀清。” “……” 来回拉扯好一会儿，都过十一点了。 楚枫耐心耗尽：“我这么大人了不可能自虐，说能行就能行，我打车去找你，还是说，你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不行？” 又不是大半夜拄拐走在马路上。 有什么好磨叽的？ 楚枫语气加重：“哪个小区？” “…机械厂家属院。”叶檀清放弃抵抗。 楚枫笑了：“那就不在学校旁边？打车最多八块钱，起步价。” 很近，去校门口买点吃的打个车就到。 不超过十一点半就能看见叶檀清。 “六楼，没有电梯。”叶檀清介意这个。 “没有就没有！” 楚枫单手攥着睡衣下摆往上掀，脱掉，套上一件简约白t，遮住白皙劲瘦的腰，提上浅灰色白杠运动裤。 过程中用混不吝语气，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说话。 “…哥这会儿的劲头能爬起来犁三十亩地，只要能看你一眼，懂吗？” 换好衣裳他拎着拐棍攥好，最后拿起手机。 “等着，我带好吃的去找你。” 连接蓝牙耳机戴好。 手机装进口袋。 出发了！ “……” 楚枫夹杂一点点气喘的声音传过来。 听的叶檀清唇角弯起，单手攥着手机向后躺进被褥里，眼前眩晕感加重。 是被楚枫的话哄到晕乎乎。 他浅声回应：“嗯。” 这是叶檀清第一次现实意义中的等待。 等待楚枫拄着拐，也要向他奔来。 从来没做过这么甜的梦。 楚枫要来了。 真的么。 耳边的电话没有挂断，没人挂。 就一直保持接通中。 叶檀清闭着眼睛，能听见楚枫每一个动作所发出的声音，走路声，关门声，在走廊里按电梯… 脑海中仿佛能看到楚枫朝他奔来的身影。 就很踏实。 眩晕中，床铺化作软乎乎的棉花糖，把他包裹在中间。 “我出宿舍楼了。”楚枫朝耳机汇报。 宿舍外的两排路灯非常明亮，夜风吹的他黑色发缕一阵一阵的翻飘，眼眸比路灯还亮。 他在跟叶檀清说话，带着走路时的微喘。 “…很顺利，我说要去医务室搞一下石膏，宿管大叔就放我出来了。” 脚上打着石膏想离校，并没有艰难。 明眼瞧着他都不像是出去玩儿的架势。 没有拄着拐出去瞎跑的，这会儿离校肯定是有事。 石膏再次成了很好的借口。 离开宿舍的时候，温小年在浴室里洗澡，楚枫没跟他打招呼，只发了条微信告知自己去找叶檀清了，明天中午回来。 身旁出现校门附近栽种的苹果树。 楚枫抬手压了压耳机，可以听到叶檀清的呼吸声。 沉缓的，甚至有点吹麦。 咚咚咚的心跳跟随着叶檀清的呼吸，稳下来，一时兴起的见面，叶檀清在等他，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楚枫掌心冒汗，唇角笑意就没下去过。 耳机里叶檀清出声：“门卫室，不好放你出来。” 寂静的校园小路一个人都没有。 但一墙之隔的校外夜市上非常热闹，楚枫能听到外面群众聚餐的声音，连碰酒杯都听的很清楚。 “我有办法。”他挪着单拐往前。 这样昏暗的路途，是楚枫首次一个人走。 叶檀清的呼吸就在耳机里，基本不间断的能让他听见。 没让他感到半点孤零零。 步伐很有劲儿。 安静几秒，叶檀清忽然带有气音的低笑一声，从晕眩中找回一丝丝清醒，明白了一件事：“…你想我了，对么。” 大半夜一个人拄着拐，也要来找他，不需要他帮忙做任何事。 楚枫只想看他一眼。 楚枫是想他了。 “昂。”楚枫应。已经走到门卫室了正跟老大爷说话，“我家里人来了，看看我的脚，麻烦帮我开下侧边小门。” 老大爷不想开：“要看明天看——” “那我从西门翻墙出？拄着拐摔断腿让我爸讹你。” “！”这小同学。 老大爷按了遥控器朝楚枫摆摆手。 示意让他走门出去。 “…嘿，”楚枫顺利出校，抬手摸上耳机，“你刚跟我说什么？” 夜风大，没听清。 沉默一会儿，倒在床铺里的叶檀清喃喃。 “我也……” 我也有想你。 其实楚枫听清了。 零点过后就是七月一，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夏夜。 白桦树枝桠被夜风吹歪过又回归原位。 关于喜欢叶檀清， 不减反增。 * 好老旧的小区！ 楚枫拎着两份原味豆花和猪肝粥，清蒸排骨、叉烧车仔面，还有一笼蟹黄蒸饺，本就剩余不多的钱包狠狠出血。 前段时间买盒蓝莓都舍不得，这会儿舍得了。 他从出租车里下来。 大门挂着掉漆的‘机械厂家属院’铁板牌。 “二号楼，六楼，”楚枫进了门朝手机里半天没动静的人问，“往哪边拐？你不要下来，你在六楼等我，别爬楼梯。” 脑震荡没休息好会头痛欲裂，最好不要有运动。 他心疼小叶。 耳机里传来叶檀清窸窣起床和脚步声，嗓音维持平静。 “左边，门口有粉色的月季花墙。” “你不准下楼接我，”楚枫按提示往左边走，忽然笑了一下压低声量，“不听话我待会儿搞死你。” 叶、檀、清。 “……” 第222章 我想给你钱 叶檀清没回这句话。 一是随便搞。 二是，石膏脚踝和脑震荡，能怎么搞。 没有丝毫威慑力。 “…靠。”楚枫爬到三楼就累了，体力近乎耗尽。 思索自己今晚的行为，脸颊发烫的感觉好笑。 以前看过一条社会新闻： 男孩家里停电，无法回复女友消息，连夜步行三十公里去镇上的网吧登陆qq，只为给女友发一句晚安，家人苦寻未果，遂报警。 当时楚枫觉得离谱，认为是记者瞎编。 这会儿理解了。 真正动情的时候没有理智，也没有这么折腾值不值得，不存在权衡利弊，只要得知路的尽头是某人。 为此，跋山涉水都行。 楚枫额头淌着汗拱进叶檀清怀里的时候，叶檀清指尖终于挂断电话，通话长达43分钟，比楚枫预计的晚一些。 四楼楼道里没有灯，全靠外面的月光照亮。 叶檀清没听话，下了两层。 昏暗中他揽着怀里这个热腾腾冒汗的人，能感觉到楚枫累的不轻，疼惜又无奈，很小声：“我可以明天去找你。” 何必连夜跑过来。 “…等不及，”楚枫圈着叶檀清的腰抱紧，偏头，啄一口清凉的颈侧奖励自己，“我累死了。” 叶檀清把楚枫提着的食物接走：“上去。” 俩人在楼道里往上走。 楼道挺潮的，进来能闻见一股霉味儿。 “怎么住这儿？大平层空着呢你去住啊，我爸肯定让你住。”楚枫皱着眉打量叶檀清租的这间。 屋子里很干净，但环境不好。 简陋，简单。 进门正对着卧室的大白墙。 右边厨房左边客厅，全都一览无余。 没有餐桌，厨房门口摆了一张折叠方形木桌，两只蓝色塑料椅，他看着叶檀清走过去，把食物放桌上。 校外大平层虽然被他爸封房了，又没有卖出去。 叶檀清想住随时可以搬。 “他提过，我不想去。”叶檀清没让楚枫换拖鞋因为明天要拖地，离开几天没有拖地。 楚枫不太高兴：“你一点便宜不占呢。” 第187章 分这么清？ 分得清就代表不想跟他家有关系。 那—— 打住！ 楚枫猛地提醒自己不能内耗。 没关系就没关系。 叶檀清不想跟他有关系，他就也别再提关系。 因为追着别人要名分实在太掉价了。 双方你情我愿最好。 现在这样就… 挺好吧。 楚枫是把心底所有不甘和恼怒都关起来，关到一个‘无所谓’的小屋里，只为维持现下表面的和谐。 和谐一会儿是一会儿，别总想着以后。 确实是被逼到这一步的。 都怪他翻不了篇。 “楚枫？”叶檀清朝门口的人喊，指指厨房，“过来洗手。” 站门口发什么呆。 楚枫眸色从僵硬转为悠闲，扯起嘴角：“来了！吃饭，我买了很多肉，给你补补。”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水台洗手。 “我可以把钱转给你么。”叶檀清忽然问。 他知道楚枫身上没有多少钱，这些餐品估计二百来块都不够。 等于，楚枫现在只剩几十块了。 “……” 买点吃的要转钱？ 楚枫挑眉，故作轻松：“至于吗，跟我分这么清。” “不是。”叶檀清搓搓掌心肥皂泡沫，想说不是分清是因为你身上没有钱用。 但他不确定这话说出口会不会让楚枫误会。 误会成他在嘲讽他…… 不等叶檀清思索要怎么解释。 楚枫舔着后槽牙，低头揉泡沫：“那是不是你付过钱后，桌上的东西我不可以吃，毕竟我没出钱买。” 要这样分的很清楚吗。 “……” 叶檀清身体状态正常的时候都很难接话，更何况这会儿脑袋还在晕眩。 他回楚枫：“可以aa。” “？”牛逼。 “我跟温小年吃饭都没a过，你要跟我a？” 哪怕不是首次见识叶檀清的认真。 楚枫还是被惊讶到了。 “不是，”叶檀清哑然，一紧张脑袋就眩晕加重，做不到继续迂回索性直白说明，“我想给你钱。” “……” “……” 楚枫把手上泡沫冲掉，拽纸巾擦手。 沉默有十几秒，他回叶檀清。 “哦，行。” a吧，可以划清界限。 他无所谓，都行。 俩人面对面的坐到方桌前，叶檀清伸手拆桌上的打包盒。 对面的楚枫面无表情，翻出不久前的付款记录，原本跑过来很激烈的那种暧昧心思，有点散了。 简单来说—— 上头，又下头。 他把餐厅付款截图甩叶檀清微信上。 “267块，你转给我133块零五毛。” “好的。”叶檀清欣然点头。 “……” 楚枫脸色发僵的看着他。 微信很快传来转账提示音，他点开页面收款。 抬头，他问叶檀清：“可以吃了吧。” 从来没收过这么小的款。 133块零五毛。 当然，转多了他也不可能要。 “…筷子。”叶檀清把筷子递过去，眉眼间神态前所未有的软，沉浸在楚枫深夜跑过来找他的喜悦里。 楚枫心情已经是： 吃吧，吃完赶紧回宿舍。 下回再也不犯蠢了。 乱上什么头。 很无语。 楚枫的无语导致这顿饭很安静。 “…你，”叶檀清第六次打量楚枫表情，对方异常沉默，他没忍住问出来，“你怎么不跟我讲话。” 刚才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现在明显气氛不对。 叶檀清能感觉到楚枫可能生气了。 但他不知道原因。 “跑累了。”楚枫没抬眼的回他三个字。 叶檀清思索着…… 在楼道里楚枫也很累，但会抱他和跟他说话。 这会儿就是不一样。 他往楚枫碗里夹过去一块排骨。 “吃完饭我帮你按摩，腿不舒服吗。” “心不舒服。”楚枫把他夹的排骨拨一边去，眼神像开玩笑那样，“叶檀清，我要是心不舒服怎么办？” 叶檀清：“要怎么才能舒服？” 问话的时候他眸子漆黑的冷清眉眼，直迎着楚枫目光。 脑震荡晕眩还在，衬得脸庞稍显呆板。 懵然且纯情。 “你吃完了脱光衣服躺床上，我告诉你。”楚枫拽纸巾擦嘴，敛着眸舔了舔唇，眸底正酝酿出一股顽劣邪火。 想搞死叶檀清。 既然无所谓，那就随便玩。 大不了送叶檀清再进一趟医院。 嚯嚯吧。 “……” 第223章 开小灶 * 将近0点。 浴室的热水器看起来很新，叶檀清说是他去高数竞赛那几天，房东带人来装的。 方形镜面被温水蒙出一层薄雾。 楚枫披着叶檀清还有些潮气的浴巾，对着镜子刷牙。 在楚枫打电话提出要来这里之前，叶檀清刚洗过澡躺床上，浴巾用过也被他搓洗过，搭在廉价塑料横杆上。 浅灰色格子浴巾，纱布绵。 现在披在楚枫一丝不挂的身上。 这颜色跟他刚脱下的浅灰色运动裤有点像。 裤子没有地方放。 在宿舍的时候，楚枫习惯把换下来的衣服丢洗衣机里，但叶檀清的浴室没有洗衣机，他只能随手搁在洗手台。 现在，裤子被他刷牙时不小心吐湿了。 “靠。”楚枫嫌弃的看看牙膏沫儿，能随手丢衣服，却没有随手洗衣服的习惯。 干脆就脏着放在这儿，等明天睡醒再说。 他把裤子放在角落的筐篓里。 筐篓里还有一件叶檀清没来得及洗的衬衫。 白衬衫，不知道是脏的还是干净的。 楚枫没闻出来。 找遍浴室也没发现吹风机在哪儿，只能拿干燥的毛巾揉着脑袋擦擦，他没喊叶檀清过来帮他找。 因为叶檀清… 现在暂时没有行动能力。 是的，是楚枫干的。 十五分钟之前，他趁叶檀清洗脸漱口的时间，飞快从衣柜里找到一只放领带的布盒，粗略扫过去有五六条领带，都是黑色。 取出两条，系成圆圆双环扣。 等叶檀清从浴室出来，他就把他双手绑住， 栓在床头的横杆铁架上了。 这间出租房里所有家具都很老旧。 就连床都是黑色铁架床，一条条铁杆有股铁窗泪的味道，现在囚禁着惹楚枫不高兴、还冷漠茫然的死脑袋石头人学霸。 楚枫头发半干，已经没在滴下水渍。 趿拉着叶檀清的拖鞋走进房间。 卧室里灯泡好暗，他都看不清叶檀清的表情。 楚枫拉窗帘，没回头的问：“什么感觉？” 被他绑在这里放置着。 “…头，晕，”叶檀清实话实说，到现在都还不懂楚枫的意图，补充一句，“有点困，要我这样睡么。” 楚枫用他浴室洗澡，今晚应该是不走。 是不是可以抱着楚枫睡。 …好像抱不到，叶檀清拧了一下手腕，浅淡蹙眉，不懂为什么把他手腕系着。 其实不管楚枫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挣扎。 心态是—— 随意，请随意。 房间里是旧款老钢窗，窗外能远远看到海大校园，楚枫瞥一眼，竟然瞥见了男寝宿舍楼。 嗯？ 再等等。 窗帘合上后，房间里更为静谧。 楚枫弯腰扶着床尾铁栏杆，倾身上了床。 他从床尾膝行着挪到叶檀清腰侧，俯身悬空的看他眉眼：“故意租的，你有望远镜吗。” “怎么窗口正对着我的卧室。” “叶会长。” 学生会会长做这种事？ “没有！”叶檀清睁开眼睛看人，愣住，他眼前这位竟然没穿衣服，瞳孔一紧愣怔两秒，叶檀清干脆的闭上眼睛，喉咙发紧。 “…我没有望远镜，没有偷窥。” 楚枫觉得好笑：“…我有说你偷窥么。” 不打自招了。 “……”叶檀清装死。 但他确实没有望远镜，只是睡觉前会看着楚枫的窗，远远看到楚枫房间里的灯光。 知道楚枫就在那儿，会觉得安心。 那是平时寂寥的夜晚，跟今晚不一样。 今晚，楚枫混蛋到腰上系着叶檀清的浴巾，就拄拐走出来了，刚才膝行途中浴巾还被蹭掉，他没捡回来。 就这个模样，打着石膏的脚踝伸到叶檀清枕头边。 另一条腿蜷缩，坐在叶檀清腰侧。 沐浴露是运动型薄荷味儿。 搬进来那天叶檀清在小区门口超市随便买的。 第188章 如果早料到楚枫会用，他一定会买更贵、更好的，劣香沐浴露有点委屈楚少爷，不太适配。 …叶檀清惊觉， 自己确实脑袋晕眩到极不清醒。 否则楚枫这样坐他旁边，他竟然还有心思想沐浴露。 喉结紧张到无声吞咽，一次又一次。 他做不到装睡了。 但没睁开眼。 “哎，”楚枫开始伸手解叶檀清的扣子，这是他上楼之前叶檀清刚换的，淡黄色棉麻衬衫。 很休闲的款式，扣子好小。 楚枫指背得碾着叶檀清胸口，才能准确解开小圆扣。 他问叶檀清：“之前说你会学，你学了没有？” “…学什么？”叶檀清呼吸勉强维持稳定，从锁骨到腹肌，一路皮肤都被楚枫手指蹭过，皮肤就一寸寸发紧，发麻的触觉。 房间里原本只有残余的木调熏香。 现在多了一缕楚枫身上的香。 是叶檀清熟悉的那股、依兰花麝香精油味道。 馥郁的浓香，既甜又烈。 就如楚枫这个人。 “学…”楚枫掀开棉麻衬衫到两侧，手掌毫不客气的在昏暗光影里，覆到这人紧绷的腹肌上，贴着沟壑揉两下，上移到胸口，指尖掐住属于叶檀清上半身的机关节点，不收力的捻过，如同捻过叶檀清脑海中原本纯澈的神经线，叶檀清腰腹抖了一下，呼吸乱了。 他俯身在叶檀清耳边讲：“…学怎么让我舒服。” 说过会学的，骗他？ “我，”叶檀清缓慢拧动手腕上的领带布圈，像被商人抛到案板上的鱼，紧张但大多数是期待，压了压沉闷嗓音，“找不到。” 楚枫挑眉：“找不到什么。” “…学习资料。”叶檀清耳廓有点热。 他是想学来着，找不到资源。 耽搁了学习进度。 “能指望你做成点什么，”楚枫手掌朝叶檀清冷峻脸庞拍两下，抿唇收敛笑意，压下眼睑看叶檀清混沌眼眸，戏谑着问他，“看不看，现在。” 他手机里有。 曾经为了跟叶檀清的初夜能完美，他下载了八百多部高清无码钙片，悉心研究小半年。 钙片删删减减，现在留下的十几部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超级带感。 “……” 叶檀清手腕被领带拧着，如此被动的姿态下。 他安静望着楚枫的脸。 “你给，就看。” 今晚是主抓学习，楚老师开小灶给学霸恶补知识。 实践要等到双方的伤养好之后。 那么，开始吧。 拉进度找到重点细节，一部部的看。 第224章 你求求我 昏暗房间里，叶檀清的薄被子是太空棉，够大，足够把靠躺在他身边的楚枫盖住。 不过天气太热，哪怕开了空调楚枫也不爱盖严实。 深灰色的被子一角搭在他腰间，单腿曲起。 叶檀清能闻到楚枫身上潮潮的味道。 蓝牙耳机两人各带一个。 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戴上耳机那瞬间，叶檀清听到楚枫手机里发出某种奇怪声响，类似于接吻时的水花…… “看我干嘛，看手机。”楚枫佯装淡定的把手机放到合适位置。 比如叶檀清裸着的胸口，这样两个人都能看清画面。 叶檀清听话去看—— 开局暴击！ …【围脖彩蛋已发】 …… 总之—— 看完了也讲解完了，楚枫合上手机。 “可以把我手腕解开么。”叶檀清问。 楚枫刚提起前世很差劲的床事，心情不太好：“绑着吧，反正你有没有手都一样。” 又不会碰触或抚摸， 要手干嘛。 “…膝盖，别压着我了。”叶檀清的喘息愈发干燥，额头沁出热汗。 想到楚枫刚才提及的在车上捡钥匙。 楚枫说捡钥匙的姿势很像要…… 脑袋晕眩中，叶檀清生出想尝试的渴望。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处境，我想怎么对待你，你没办法反抗，”楚枫不仅不把膝盖挪开，还丢开手机把被子掀了。 没过多久，地面上多了条属于叶檀清的牛仔裤。 手腕被绑在床头的人确实无法反抗力。 事实上哪怕楚枫不绑，叶檀清也不会反抗。 “刚才给你看的都是正常流程，也有不正常的，纯属折磨，”楚枫趴下来潮乎乎的亲叶檀清耳廓，断断续续告诉他，“…就比如我现在，玩你，玩到边缘极限，就是不让你爽到。” 惩罚叶檀清给他转账的那133块零五毛。 随着身上人各种动作，叶檀清脑袋眩晕感更重，呼吸愈发急促，发出克制和隐忍的哼喘。 楚枫挺爱听，舌尖描绘过叶檀清的喉结与颈侧。 但就是不跟他接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檀清呼吸越来越重。 被楚枫贴紧滑蹭的皮肤紧绷。 “可不可以…”叶檀清脖颈扬起，交错的腕子就在头顶，眼眸是憋到猩红的，“…亲，亲一下我。” 嗯？ 楚枫眸底划过一丝惊喜。 没记错的话，这是叶檀清第一次向他索吻。 楚枫逗他：“说点好听的，求求我。” “……”叶檀清用仅存的理智想了想，颤声吐了一句话。 很直白，很炙热和大胆。 类似于让他把在车上捡钥匙时的事做到位。 楚枫：“！” 下头的感觉被这句话轰跑了，脑袋陡然烫到能蒸鸡蛋。 很上头啊，能听见叶檀清跟他说这种话。 楚枫犹豫和愣怔着。 “……” 没有人能顶得住这种邀请。 难怪老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原来是有这种好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枫解开叶檀清手腕的领带，叶檀清坐起来拥着他想亲吻，被他嫌弃的躲开，叶檀清就只能啄吻到楚枫后颈，留下一串细密吻痕，炙热的体温让空调失去作用…… 身体原因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亲密。 跟以前一样。 再回到卧室时—— 床单已经被叶檀清换上干净的。 叶檀清去厨房刷牙漱口，拿毛巾简单把自己擦干净。 正坐在床边等楚枫，脸颊还是红的。 楚枫进屋就关了灯具，指挥：“把窗帘拉开啊，透透风，有水吗。” “有。”叶檀清递过去矿泉水。 他刚去厨房拿的，猜到楚枫可能会渴。 楚枫接了水爬上床，看叶檀清走到老钢窗附近开窗帘，叶檀清穿着布料很软的白t，下身只有黑色短裤。 开窗那瞬间，夜风扑进闷燥暧昧的房间里。 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叶檀清小心的躺到楚枫身侧，他睡左边，楚枫睡右边，因为怕碰到楚枫打着石膏的右脚。 “睡觉？”叶檀清问。 楚枫把喝过的半瓶水递给叶檀清，嗓音哑哑的倦：“不睡觉还能做什么，你伤我残，闹的够过分了。” 叶檀清头不疼吗，陪他熬夜。 这会儿爽完了知道心疼人家脑震荡。 “…不过分。”叶檀清把干净的浅绿色夏凉被，给楚枫多一点，楚枫身上穿着他的旧衬衫，这让叶檀清心里软乎乎的满足，“可以抱你睡么。” 脑袋还在晕眩。 感觉今晚像做梦一样。 楚枫纳闷儿：“我刚才那么折磨你，你没脾气？” 能看出不久前有一瞬，叶檀清是被他搞到极限了，眼珠猩红的往他手心凑，断续求吻，想要个解脱。 楚枫没成全他，还让叶檀清先把他伺候好。 他俩的亲密度日渐增涨。 仿佛每亲密一次，就朝对方更靠近一点。 “…那是折磨？”叶檀清不理解，但没反驳，“我以为是，你在跟我玩，感觉很好。” 过程是煎熬了一点，最后很香。 叶檀清就可以忽略所有煎熬。 他是这样的性格。 “……” 楚枫无语。 他俩躺着的中间能开一家正新鸡排。 想要抱着睡吗，抱着睡。 楚枫挪了挪：“…抱吧。” 叶檀清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干净衣服上，有股很好闻的木调香，混合着叶檀清的体温，柔柔淡淡的笼罩在楚枫鼻息间。 “叶檀清，”楚枫闭着眼睛，手指揪着叶檀清上衣布料，在入睡前跟他说，“你别跟我保持距离，行不行？” 不要算那么清。 不要吃顿饭都搞aa制。 很伤人的。 “…抱的不够紧？”叶檀清问。 他觉得今晚的亲密度前所未有，哪里保持距离了。 手臂揽着楚枫的腰，更收紧一点。 “没有保持距离。” 他跟楚枫说。 第189章 “……” 嗐，睡吧。 楚枫也是真累了。 第225章 甜蜜折磨 * 上午九点多。 楚枫还拱在枕头里呼呼大睡。 昨晚睡觉前打开的窗帘，不知道几点钟就被人关闭了，怕晨曦投进房间影响床上的贵客。 叶檀清睡醒的时候身侧人没在他怀里。 大概是不习惯两个人相拥而眠，睡熟后的下半夜，楚枫就习惯性侧身转到右侧，弓腰背对着叶檀清。 薄被子里暖暖的温度都来自楚枫。 他像个小火炉，冬天时候身上也是热热的。 很明显比叶檀清体温高。 “……”叶檀清睁开眼愣怔几秒，鸦羽长睫掀起，视线落在楚枫熟睡中勾着头的后颈上。 能听见男孩均匀呼吸声，很轻微的鼾。 楚枫后颈皮肤很白，棕黄色的窗帘边沿漏光，昏暗中就显得那片皮肤更白。 重点是… 后颈底下能看见两小只红痕。 楚枫全身上下，就这两小只红痕最红。 因为这个位置他自己不太能看到。 叶檀清有私心，想留的更久却害怕被骂。 于是悄悄啃在这儿。 楚枫还在睡，叶檀清等了两三分钟，开始动作很轻的挪动，他挪到楚枫身后，侧着身，屏住呼吸，用带有沉闷心跳的胸膛，靠近楚枫穿着他旧衬衫的后背。 楚枫身上的暖意搁着两层布料，能让叶檀清感受到。 暖暖的，香香的。 有少年身上蓬勃的热感，熟睡时的宁静。 他小心的支起手肘，手腕按住侧脸，转头去看楚枫睡着时的脸庞，从上到下的视角只能看到闭着的眉眼睫。 楚枫眉毛也很好看，叶檀清想。 鼻梁高挺白皙，唇瓣不算薄，上唇还带着一点丰满的唇珠，接吻时很好咬。 可能楚枫自己不知道，跟他接吻特别舒服，唇舌里面是湿润的热，那点唇珠被叶檀清用舌尖碾过去，弹软的甜。 叶檀清盯着楚枫嘴唇多看两秒，手腕轻动的抬起。 在窗帘透光的一缕金色中，修长手指颤颤巍巍伸向楚枫脸庞，原本是想按按饱满的下唇。 但在快碰到的时候—— 他停住。 手指蜷缩着于光影之中收回来。 因为想到刚起床，还没有用除菌香皂洗过手。 没洗过，就不可以碰楚枫。 只能看看。 用唇瓣碰了碰楚枫颅顶蓬松的发丝，嗅了嗅楚枫颈侧里温热的味道，想抱住拥进怀里。 却怎么都不敢，怕把人吵醒。 就这么又过去两分钟，干脆不折磨自己了。 叶檀清看着楚枫细腻紧致的侧脸，轻手轻脚退后，挪到床边轻轻的下床，他把薄被子拢着推了推，都围到楚枫腰后堆着。 让楚枫陷在软软的被褥里。 这动作像是在安置一枚精贵易碎的宝宝蛋。 做完这一切，平日里冷峻刻板的叶会长，唇角止不住上扬出小弧线，宣告着他对这个画面有多满意。 也包括这个清晨，都很满意。 给老天爷把一星差评换成好评吧，似乎他的命也没那么糟。 心脏像被塞进又绵又软的棉花糖堵满。 棉花糖躺在他床上。 “……” 楚枫有睡醒喝水的习惯，基本快睡醒的时候就会感觉渴了。 迷迷糊糊感觉口腔被温柔的舔舐，舌尖被清爽水源包裹着吮，还挺舒服，下意识回吻两下，嗯？ 不对劲儿，他迷瞪着睁开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眉眼很熟悉。 楚枫嗓音哑：“你干嘛？” 困倦的抬手推这人。 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那是叶檀清在湿漉漉的亲他。 “…你，嘴唇有点干。”叶檀清实话实讲。 床头柜有他下楼买早餐时买的蜂蜜，给楚枫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他是喝了两口才亲楚枫的。 姿势是半跪在床边。 把楚枫有点干燥的唇瓣，舔润了。 “哦…”楚枫闭着眼睛听他说话，三四秒后皱眉，睁开眼睛，咂了咂唇上残留的蜂蜜甜味儿，“什么？” 叶檀清抿唇浅笑：“要不要喝水？” 很甜的水。 “……” “要。”楚枫迷瞪坐起来，接了水就咕咚咕咚往下咽，喝完水才清醒一点，质问刚才那个吻，“你刚才是不是——” “唔。” 叶檀清接杯子的瞬间往前凑。 把楚枫唇上残留的水渍，吮着舔走了。 一下，就一下。 楚枫挑眉，看着叶檀清跟没事人似的拿着杯子往门外走。 他喊：“哎？” 干嘛呢这是，大早上亲好几下。 这还是叶檀清吗。 “早餐买好了，”叶檀清拿着空杯子，站在卧室门口回头看床上，珍珠白的棉麻衬衫让他看着冷清，嗓音也正经，“你起来洗漱一下，吃过早餐我送你回宿舍。” 那辆高座能载人的自行车就在楼下。 刚才叶檀清用毛巾擦了三遍。 “……” 回过神，楚枫坐床上喊人。 “——你别走啊！亲完就跑了你害羞吗？回来。” 也不给他找找衣服，他怎么出门。 连内裤都没有。 门口很快传来脚步声。 叶檀清耳廓有点红的探头看屋里：“…怎么了。” “衣服，”楚枫抬手掀开被子。 浑身除了白衬衫之外一丝不挂，至少下半身什么都没有。 好在他坐着，白衬衫能垂到床上遮盖住。 两条腿又白又直。 叶檀清默默往腿上盯一眼，转开视线，进房间打开衣柜给少爷找衣服，从内裤开始找。 内裤收纳盒里只有黑白两个颜色。 他问：“白色？” 这些内裤没有新的，都是被他穿过的。 现在要被楚枫穿…… “我穿一会儿到宿舍就换了，什么颜色都行，”楚枫有起床气，刚睡醒心情低落，低头检查自己腿还红不红，忽然说，“算了吧，我不穿内裤也行。” 叶檀清一怔，回头看床上：“为…什么。” 看见楚枫掰腿根儿的动作了。 很要命。 “…皮肤有点肿，”楚枫双臂按在身后，两只膝盖向上顶的分开腿，像个受害者那样不满意的睨着叶檀清，语气烦躁不耐，“不信你看，这穿不合身的裤子会疼吧。” 叶檀清的内裤他穿着就是不合身。 走路多难受，他还只有一条腿。 楚枫是多方面考虑才说的。 不穿最好。 “……” 叶檀清眸光都冒火了。 愈发感觉，楚枫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甜蜜折磨。 专门儿折磨他，又偶尔给他甜头尝。 再理智克制的人都很难顶。 楚枫好磨人。 “……” 第226章 不要梦醒 “！” 当叶檀清头发若有似无蹭到自己腿侧，楚枫才彻底赶跑瞌睡虫，清醒了。 他猛地坐直：“你别看了。” 五指张开抓着叶檀清头发，把人从他腿间薅出去。 “呃，”叶檀清闷哼，被扯的头皮发痒，全世界只有楚枫会这么扯他头发，在这种时候，每个动作都是暧昧黏连的，“不是肿了么，涂点药，或者……” “？” 楚枫讶异的盯着他。 叶檀清抬眸，黑白分明的瞳望过去：“舔舔。” 不是说唾液能杀菌么。 “操，吃上瘾了，嗯？”楚枫松开手指揉叶檀清的脸，拇指碾着叶檀清的唇瓣，把人脸庞推远，“一回就行了，我哪能天天搁你嘴里那不成欺负你了？” 一回就够，楚枫有过体验很知足。 这些年贫瘠的床事把他胃口养的很小很小。 对叶檀清这个人没有太大期望。 …欺负我吧，叶檀清心说。 在楚枫扭头惊悚去看窗帘的时候，没发现叶檀清望着他的目光都近乎痴迷了，天天搁嘴里都行，真的。 真切体会到那句话—— 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到嘴里怕化了。 就这么宝贝。 楚枫回头：“有药膏给我抹点儿吗，清凉消肿的，我记得你有囤药箱的习惯。” 双膝点地跪在床边这个人，从小到大走到哪儿都是一个人。 急救药箱是常备的。 因为意外受伤没人伸手帮他。 “…有，”奈何叶檀清不会撒谎，很想说没有。 对待楚枫他更钟意用舔舔疗伤。 叶檀清起身去客厅拿药箱，楚枫坐在床上看他背影，后知后觉的扯了扯白衬衫下摆，盖住隐秘部位。 大早上这种画面，确实有点惹火。 得亏他面对的是叶学霸，定力无与伦比的好。 第190章 换个人估计扑上来了。 不到一分钟，出去的人拿着一管药膏回来，有点无措的站在床边，要递不递的样子：“…我帮你？” “我自己搞，”楚枫不敢想叶檀清又跪床边钻他腿里的画面。 他定力可没叶檀清好。 楚枫说：“我还是穿内裤吧，怕药膏蹭你裤子上，你给我找条宽松的裤子啊，系绳那种运动裤。” 叶檀清定定看着楚枫。 类似于被折磨到半死不活，小腹紧绷感持续下不去。 克制的移开视线，吐了一口气。 他转身到衣柜里按贵客需求，拿出一条黑色运动裤和白色t恤，放在床沿儿上，回头看楚枫。 “那我出去？” “？”楚枫刚拧开药膏，好笑的跟叶檀清对视，戏谑问，“否则你跪这儿看着我涂药？不害臊吗叶会长。” 这么明显的事有必要问一句吗。 叶檀清今天怎么了，好像对他身体很感兴趣。 是因为昨天观摩学习资料的缘故？ 以前不这样啊。 “……” 这是，被嫌弃不害臊。 叶檀清有点羞耻，呼吸却更重一点，红着耳廓低头出去了。 修长瘦高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还把房门带上。 “勾引我。”楚枫挑眉笑了笑，拿药膏往棉签上挤了点，快速涂完药把衣服穿好，手掌按在裤子中部敷衍揉了两下。 “老实点儿，没出息的玩意儿。” 也不知道骂谁呢。 * 吃过早餐，时间竟然都快十一点了。 眉来眼去的吃饭确实慢。 楚枫抱着拐棍，双腿岔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阳光有点晒，叶檀清就挑有树荫的小路骑行。 午间炙热的风混合车尾气，扑在他俩脸上。 “哎，想吃冰棍儿，”楚枫攥着叶檀清后腰衣服，瞄见路边下棋的老大爷们手里有冰棍，嘴馋了，“给我买，买不买？” 按理说这都四五天了，脑震荡也该痊愈。 叶檀清怎么感觉晕眩还不定时发作呢。 就比如此刻—— 他把冰棍包装袋攥手心里，冰棍递给后座等他从超市出来的人，看楚枫小猫喝水一样舔冰棍，眼前就有点眩晕。 记得哪一次他骑车，看的路上小孩子吃冰棍。 当时就想过要载着楚枫。 愿望实现的猝不及防，以前根本不敢想。 像做梦，不真实。 叶檀清看着楚枫被光线晃到微眯的眸，看着楚枫脸颊细细的绒毛，情绪满足到荡漾：“…好吃么。” “咬一口。”楚枫很大方，把冰棍儿递叶檀清嘴边。 叶檀清怔了怔，抿唇：“不了。” 说完骑上车继续往学校去。 “……” 沉默两分钟，楚枫拧眉咬忽然不甜了的冰棍，闷声问：“干嘛，都亲过嘴了你还嫌我？” 叶檀清嫌弃他，所以不吃他舔过的冰棍。 那接吻的时候也没见…… 假清高。 “不想让你吃被我咬过的东西。”叶檀清说，这话不知道算不算解释，但确实是他心里话。 楚枫得吃用最好的，不能是他咬过的。 楚枫嗤笑：“你长这么大没咬到过舌头吗。” 还不是有伸到我嘴里过。 “…哦。”叶檀清一想，也对，是这个道理。 于是他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住。 “？”楚枫看他。 叶檀清单脚撑着地面，扭回身握着楚枫手腕凑近，先用舌尖舔了一下冰棍，抬眸，看楚枫没骂。 这才启唇把刚舔过的位置咬走，冰的眯了眯眼。 “谢谢。”叶檀清含着凉甜的冰棍道谢。 回正身子，继续骑车。 谢谢楚枫跟他分享同一只冰棍儿。 “……” “……” 尼玛，你就是在勾引劳资！ 楚枫也狠狠咬了一口，懊恼的压一压火气。 满脑子都是刚才叶檀清在他眼皮底下舔冰棍儿、并抬眼幽幽望他那一下，挺要命的说实话。 能联想到昨晚他扶着床头那会儿。 宿舍楼下。 楚枫问叶檀清：“你上楼吗？” “不了，要去找教授一趟。”叶檀清用冷清却暗藏着柔和的眼眸，注视楚枫。 楚枫扭头看看周围，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同学。 “你请假了还去找教授？” “嗯。”叶檀清点头。 一贯的话少，没有半句多余解释。 楚枫：“那我下课你接我吗。” 哎，是不是有点谈恋爱的意思？ 他好像又想黏叶檀清了。 这样不好。 “…我……”叶檀清也想接楚枫。 但他傍晚应该还在实验室。 楚枫着急忙慌打断他：“哎我随便问问！你别来了我也忙得很，我这几天要补课，再有半个月就正式期末考了，然后就是暑假，我拆完石膏打算做生意呢，我忙，你，你也忙吧，8号你过生日再见面。” 各忙各的，不要太黏在一起。 毕竟他俩没关系。 又不是谈恋爱。 “……” 8号？ 叶檀清眸子僵了僵：“可是8号要…” 今天才7月1号，8号他生日还要等一个星期后。 一个星期都不见面么。 楚枫转身：“走了，叶同学。” 没留一句‘想我了发微信’，没必要留这种话。 太腻，没意义。 真想他的时候叶檀清自己会发。 不发就是不想他。 树荫下。 叶檀清双手还扶着车把，是刚才亲亲热热载过楚枫的自行车，楚枫嘴里一定还有冰棍的味道。 却—— 却在跟他说完忙碌后，叫他叶同学。 叶檀清望着楚枫的背影，沉默好一会儿，冷嘲勾唇。 “又，不要我了么。” 我忙，你也忙吧。 叶同学。 真是恨极了这种一脚天上、一脚地下的感觉。 连美好时刻都不真实，让他总觉得是梦。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掌握主动权？ 不让楚枫的嘴再说离开。 不要梦醒！ “……” “……” 第227章 吃火锅 * 4号的时候，楚枫拄着拐去了警察局一趟。 因为林远扎他车胎的事儿。 六年前的一顿酒，具体细节楚枫早就记不清了，看着监控里他跟温小年醉醺醺蹲在跑车前，研究被扎破的几个轮胎。 监控画面里是六年前的自己，隔世后重生。 这让楚枫有些感叹。 之所以4号才来警察局，是因为买车的城市不是海城。 购车时的业务经理从外省赶来需要时间。 并且，林远被拘留后就上窜下蹦，不知道在哪个无良律师的引导下，竟然说他自己有神经病，不具备赔偿资格。 闹着要申请司法精神鉴定。 反正耽搁好几天。 鉴定结果是—— 林远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因为他在校成绩合格，舍友匿名反馈此人心机深沉、为人精明。 再加上作案时行动路线清晰，戴口罩遮挡口鼻，事后逃跑路线也是避开沿途道路监控，足以证明其动机蓄意作案。 车行的售车经理拿来一份轮胎质检价值书。 证明四个轮胎和车尾划痕的赔付价值。 楚枫这里，定下林远故意损害他人财物的罪名。 周嘉怡在警方到场作证下，终于跟父母解释清楚了。 她一直有被林远跟踪骚扰并言语威胁。 警察到校走访调查期间，翻查女生宿舍附近的监控，本来是想取证林远跟踪，没想到意外看见林远偷进女生宿舍楼的身影。 不确定那几个夜晚…… 林远是不是趴在周嘉怡她们宿舍的阳台上，在深夜里偷窥，想想就渗人。 消息出来把女寝同学们吓半死，又气又愤怒。 直接联名把林远告到校长办公室了！ 两案并罚，司法最终判定： 林远故意损害他人财物、侵犯他人隐私权、诽谤、寻衅滋事等，给予行政拘留15日，罚款1000元。 另需支付楚枫修车款三万九，周嘉怡精神损失费一万五。 学校也给予林远开除学籍的处分。 算是一个大快人心的结果。 5号那天下午，林远爸妈还跑到学校来闹，站学校门口骂周嘉怡是婊子烂货勾引他儿子林远。 还叫嚣让楚枫把他俩的老命拿走，要钱没有！ 闹事的林家父母被保安拦在校门口。 聚集了好多学生围观他们给周嘉怡造黄谣。 后来周嘉怡又报警，以诽谤罪把林远的爸妈也送上警车。 这下终于踏实了。 估计是林远父母在拘留所才认清现实，赔偿挺快速。 第191章 楚枫7号收到的林远家赔偿款，三万九到账。 这算是一笔来自六年前的意外之财。 宿舍。 傍晚六点多。 “到账了？”楚枫坐沙发里看课本，听见手机响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银行卡收款消息。 嗯，爽。 他起身往温小年房间去：“温小年？晚上出去吃饭吗，叫上刑睿咱们聚一下。” 走路的时候没拄拐，昨天下午刚拆的石膏。 本来扯一下脚筋就不算重伤。 拆下石膏又按摩休息一夜，现在走路慢慢的稳着劲儿，可以自主行走。 再有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这件事中，刑睿的律师朋友出力不少。 他想着跟刑睿和那位律师约顿饭，表示感谢。 “啊？”温小年正完善画稿，扭头看看推门进来的人，“…我都行啊，你打电话问问刑睿。” 楚枫靠着门框，双臂叠抱。 “你俩见面还尴尬不？” 最近几天他都满课，就算没课也满学校的找课上。 没抽出空追问温小年和刑睿的后续。 只有忙起来，才能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的人当然是指叶檀清。 这几天，叶檀清真的一条微信都没发。 楚枫也没主动给他发。 于是—— 整整7天，没见面也没联系。 这要是从前的楚枫，肯定受不了这种沉默冷待，早就跑到叶檀清面前去堵、去闹了。 但现在不一样。 除了心情低落点，他尽量把生活重心往学习上转移。 不再像乌眼鸡似的盯着叶檀清。 感情的事得两厢情愿，不能只他一头热。 随便吧。 “……” 你俩见面还尴尬不。 “没什么尴尬的，”温小年回答，手指控制鼠标在画稿上移动，声线安静，“前两天在食堂碰见了，打过招呼。” 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打招呼。 刑睿问他粉皮好吃吗，温小年说好吃，没放芥末。 温小年说完才意识到芥末两个字。 其实他不是故意要提起，但刑睿误会了。 以为他在暗示刑睿非让他喝的那两杯芥末酒。 刑睿就当场道歉，坦坦荡荡的。 说温小年要是心里还有气，他可以也吃几管芥末，扯平了往后别有矛盾，毕竟大家住对门，经常碰见。 说完刑睿就要去找芥末。 被温小年拦住，温小年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刑睿又确定一遍不会报复他。 温小年点头。 然后俩人就分开走。 各自吃饭，没再有来往。 …这算尴尬吗？ 有情感波动才会尴尬，普通同学能有什么尴尬的。 “行，”楚枫听出来温小年的意思了，拿手机拨号，“你不介意跟他吃饭，那我就打电话约了。” 温小年说：“不用打电话，他就在宿舍。” “你怎么知道他行踪？”楚枫问。 “……” 温小年：“他游戏号在对局。” 而且今晚是世冠篮球总决赛，刑睿应该在宿舍等着看直播，直播还有半小时开始。 刑睿昨天发的朋友圈有期待直播这一条。 “哦。”楚枫笑了笑。 拿着手机关上门。 打电话方便，楚枫懒得跑去对门。 “刑睿，我楚枫。” “说…上路会不会玩啊，射手打什么野，操了！”刑睿接起电话果然在打游戏。 接电话不影响操作。 楚枫窝回沙发：“林远赔偿款到账了，我寻思你出了不少力得感谢一下，出去吃饭啊？火锅，我请。” “不去，我等着看直播，”刑睿指尖把屏幕按的砰砰响，牙关咬着一根烟，顿两秒反应过来是楚枫要请他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等会儿！” 楚枫刚要挂电话：“干嘛？” “你请吃饭？”刑睿诧异的问。 楚枫：“昂。” “哪儿？我能带哥们儿吗。”刑睿乐了。 必须要让哥们儿看看楚少爷请他吃饭的场面！ 楚枫好笑：“你不是要看直播吗，没空算了我琢磨省点儿钱。” 也不是很想请，客套一下就行。 省点钱，搞煤矿投资。 “直播还有重播，又不是非得今天看，”刑睿精明，错过楚枫这顿饭可就没重播了，“几点？哪个火锅店。” “……” 狗刑睿。 这下非吃不可了。 楚枫叹了口气：“蜀道香，我现在订房间，半小时后见，你开车吗？把我跟温小年捎上，你叫朋友也行，不能超过三个人…哎！叫叫那个给我帮忙的律师。” “你这傻逼有没有常识？律师来不了，案件刚结束人家得跟你避嫌，”刑睿说，“能捎上你俩，我最近刚搞来一辆路虎，大！” 楚枫懒得废话：“十五分钟车库见，够你打完这局吧？” “够。” “挂了。” “……” * 蜀道香火锅城。 这家火锅店味道不错，是海大附近最好吃的火锅店。 大江坐在副驾驶，刑睿开车。 楚枫跟温小年坐在后座。 刑睿喊了好几个兄弟但只有大江来了。 另一个正在陪女朋友说走不开。 还有一个问有没有妹子，得知全是男的没妹子，就懒得跑出来吃火锅。 并附赠一句： 大夏天吃火锅纯是找罪受！ 那没办法，楚枫为了养脚都饮食清淡大半个月了。 必须得吃点辣的刺激刺激味蕾。 停车，进大厅。 楚枫正问门童8号包厢往哪儿走，温小年忽然拍拍他胳膊。 温小年用受到惊吓那种很小声的声音。 “枫哥，你看那是不是叶哥？” “…谁？”楚枫愣怔，转头往餐厅里面看。 是。 是叶檀清。 靠窗位置确实坐着叶檀清的身影，身穿亮紫色短袖，他很少穿这种明艳的颜色，衬得手臂线条匀称白皙，正在烫菜。 问题是—— 那张桌子仅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叶檀清。 对面是个身穿亮紫色连衣裙的女孩。 很长的大波浪卷头发。 背影姣好。 “……” 所以，叶檀清一星期连条微信都没给他发。 是因为要穿着情侣装吃火锅？ 楚枫定定看着那边，就看见叶檀清把烫好的菜用漏勺捞起来，眉眼清淡，伺候人很顺手似的放进女孩碗碟里。 女孩笑了一下好像说了句什么。 叶檀清就也很浅的笑了笑。 三秒后，叶檀清抬头。 视线猝不及防就跟吧台边站着的楚枫他们，对视上了。 “……” “……” 第228章 爱贴冷屁股 叶檀清似乎有起身想过来的架势。 但楚枫没等他，领着温小年他们直接往包厢去。 过来有什么好说的？ 楚枫不可能质问叶檀清为什么带着女孩单独吃火锅，为什么穿情侣装，为什么给女孩烫菜夹菜伺候着，为什么七八天了一条微信都不给他发。 答案叶檀清早就说过—— 我不想跟你有关系。 没有关系。 所有的醋里，没关系的醋吃着最酸。 而且是又憋闷又酸涩。 因为连质问和责怪的立场都没有。 比如人家爱跟谁吃跟谁吃，跟楚枫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他傻站着等叶檀清走过来干什么？ 楚枫怕自己忍不住讽刺，或者冲过去掀桌子，忍耐力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好，要表演出无所谓和视而不见的姿态，说实话挺艰难。 所以… 不如当做没看见。 走了算了。 “砰。”包厢的门被关上。 空调挺凉爽的，刑睿点了一桶冰镇酸梅汤，为待会儿爆辣洗礼做准备，正笑呵呵跟大江说：“今儿这顿，楚少爷请，少见吧？” 大江头发还是橙红色卷毛儿，把外套挂衣架上。 “我可不管谁请，有的吃就成！” “我们坐吧。”温小年看了看座位，四个人订的是小包。 老四川的木制四方桌，一人一个方位。 楚枫随便找位置坐下拿起菜单，扫了两眼就没兴致了，递给刑睿他们：“你们点菜。” “？”刑睿感觉到什么，“刚才在车里还说你要吃一堆这个那个，这会儿倒是点啊，客气上了？” 楚枫不耐烦：“不爱点菜行不行？你们点什么我吃什么。” “鸳鸯锅？”大江问。 “……” 楚枫眉眼又僵两寸，脑子在想叶檀清那桌上是不是鸳鸯锅。 第192章 是不是鸳鸯锅有什么要紧？ 人是一对鸳鸯就行了。 呵呵，他都没跟叶檀清吃过火锅。 叶檀清不吃辣，而且不喜欢火锅的味道。 哦，现在忽然就能吃了？ 那个女孩是叶檀清唯一陪伴着吃过火锅的人。 楚枫连唯一的资格都没有。 叶檀清没陪他吃过火锅。 妈的，越想脑子越炸！ 楚枫眉眼沉沉坐着，心情就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 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爆炸。 温小年瞥见他旁边这位的脸色，大概知道原因，没敢吭声，默默拿起菜单点菜，把楚枫吃火锅爱吃的菜品也点了。 什么青笋竹笋肥牛…… 鲜香麻辣的锅底在雾里沸腾，呈现火红色。 四个人边聊边吃，有刑睿和大江在，话题就没停过，热热闹闹的，温小年还被逗笑了两回。 楚枫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 他拽纸巾擦嘴，眉眼黯然的指纹解锁。 【小叶：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在门外。】 “……” 出去干什么，楚枫冷冷看屏幕。 来吃火锅叶檀清都没跟他说一声，在火锅店偶然碰见了，这会儿喊他出去？ 不想出，愿意站门外就站着。 楚枫原本连微信都不想回。 可是转念一想。 如果不回微信不就代表…… 他很在意看见叶檀清跟别人吃火锅？气的微信都不回。 不行，不落这个口舌。 要淡定要无所谓，装也要装出他不在乎。 楚枫调整好情绪才打字： 【宝宝：菜刚下锅又没人帮我煮，我得看着锅，不好意思哈，明天见了再说吧，我爸要给你过生日呢，山庄钓鱼。】 楚爸包了一辆小巴车。 下午打电话说明天傍晚在学校门口接他们。 去军叔开的度假山庄给小叶过生日。 想到这件事，楚枫嘲讽的笑了笑。 他爸就是瞎热心！ 说不定叶檀清自己偷偷找好了想过生日的人呢。 叶檀清又没说想跟他们一起过，答应的时候都勉强成那样。 爱贴冷屁股。 “……” 手机有两分钟的沉默后。 提示音又响起， 【小叶：你在这里，不可以见我一面么。】 已经七天没有见面了。 楚枫垂眼，本来是很期待见面…… 他给叶檀清回了最后一条。 【宝宝：没空，你赶紧陪你这几天该陪的人去，不用管我，我也不会打扰你，快走吧。】 不开包厢门。 也不想看见站在门外的叶檀清。 看见亮紫色就烦。 就这样。 第229章 死基佬 最后一条微信回完之后。 楚枫手机就像死了一样没再响过。 牛油火锅辛辣蹿鼻，味道不错就是太辣了，下次可以点中辣，人得知道自己的分量，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 楚枫筷子停的早，连菌菇锅底里煮的菜都不想吃了。 胃部果然是情绪器官。 温小年悄声朝身侧人问：“…叶哥怎么说？” 刚才看见叶檀清单独跟美女吃饭。 也听见楚枫微信响了几下。 温小年猜测，这时候的微信应该是解释原因的。 这俩人之间明显是有情感牵扯，叶檀清单独跟美女吃饭，怎么着也得跟楚枫解释两句吧。 不可能一边跟美女吃饭，一边又跟楚枫拉扯。 那就有点… “能怎么说，又没什么关系。” 楚枫恹恹垂着眼，食指把手机推远一点，再拉回来，反反复复。 温小年听不懂：“…怎么没关系？” 不是来宿舍睡过一次？ 前几天楚枫瘸着腿深夜还出去找了一次。 这还没关系，那什么叫有关系， 都已经睡两回了。 旁边刑睿忽然插话：“你俩快吃啊这肉都熟了，聊什么呢，什么有关系没关系…你又谈恋爱了？” “什么叫又。”楚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刑睿挑了挑眉峰：“跟蒋雯分手之后你不一直单身吗，之前那什么赌约，明显人叶学霸瞧不上你，怎么着？终于不装同性恋要接着祸害小姑娘了。” 没错，刑睿后来想想觉得楚枫表现的在意叶檀清，都是为了赌约而已，假装同性恋。 这会儿看赌约已经输了，懒得装了。 要开始新恋情？ 否则赌约一结束就把叶檀清赶出宿舍。 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谁装同性恋了，”楚枫这会儿烦得很，不想跟刑睿聊，“神经病。” 没装？ 刑睿笑了：“你最好真是个同性恋，等我爸回头参加酒局就能笑话你爸，之前我把你天天换女朋友的事儿，跟我爸说了，你猜怎么着…” 刑睿他爸在一个酒局上，当众说老楚总风流成性，生出来的儿子也照葫芦画瓢，在学校净祸害小姑娘。 本来是想让楚爸爸训儿子，闹的家宅不宁。 结果—— “…你爸一听说你女朋友多，高兴的很，还炫耀说女人多代表孩子多，盼着你毕业之前就给他抱回去几个大孙子，这思想！” 难怪是土大款暴发户。 “……”楚枫无语看着刑睿。 来自他爸的生育压力有什么好笑的。 刑睿收敛：“行了！我开玩笑的，你可别是同性恋，否则跟你住对门儿我都膈应死，怕你偷窥我们，是吧大江。” “咦。”大江搓了搓胳膊表示起鸡皮疙瘩。 显然—— 正经直男都膈应同性恋。 “……” 温小年怔了怔，低头吃碟子里的菜。 “搞笑呢，能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同性恋又不是瞎子，还偷窥你们，”楚枫倒是没生气，都有点被逗笑了，“确实自信啊，刑睿。” 大江忽然起劲儿：“哎说起这个，睿哥真被男的表白过是不是？隔壁音乐学院的，很会打球，一米八几的壮汉，就那个…” 一米八几的壮汉总跑到海大找刑睿他们打球。 最开始就当球友，球场里一起玩。 直到某天聚餐，壮汉忽然抱住醉酒的刑睿，亲亲刑睿额角很羞涩的跟刑睿表白了。 嚯，那场面！ 掀桌，带着父母的脏骂。 刑睿恼羞成怒把对方一顿揍，拳打脚踢。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那壮汉。 大江：“我睿哥手真狠，把人揍的鼻青脸肿顺着鼻子淌血，还放话说那人再进海大，他见一次打一次。” “…你至于吗，跟你表白就把人打成那样？”楚枫不理解。 头顶复古灯具的光影挺明亮。 刑睿想起来就恶心：“要是嘴说说就算了，我不至于动手，可他趁老子喝多了亲我这儿，卧槽！我没把他牙掰了是怕给家里惹事儿，否则可饶不了他，敢性骚扰老子，没品的死基佬。” 说着话还抽面巾纸把额头擦一遍。 想到那个壮汉带着啤酒沫儿油乎乎的厚嘴唇子… 刑睿就膈应的呲牙咧嘴。 受不了一点。 “哦，”楚枫拽了一张纸巾，塞温小年手里，“擦擦嘴，有油。” 温小年肩膀一颤：“！” “……”刑睿沉默。 不明真相的大江趁机狂捞锅里的毛肚儿。 温小年被火锅锅底辣到，脸颊红彤彤的红，眼睛也是红的，白皙额头冒着细密的汗，后面的小辫没扎马尾，他最近都是低马尾，只把小辫儿松垮绑住。 黑头发，细小麻花辫儿在耳后能看见点边缘。 发绳绕着两圈松垮的银色竹纹链条。 穿着一件墨绿色古风宽衫上衣，很有设计感和文艺范，手工高定的刺绣绸缎布料，日常休闲款，没有很突兀。 墨绿色衬的他脸庞白里透红。 不知道是不是楚枫的错觉，温小年最近好像瘦了点，脸颊上的婴儿肥都快消失了，下巴尖小，眼睛又大又圆，男生女相。 不是那种一眼就惊艳的脸，却是细皮嫩肉的清秀气质。 温小年接纸巾擦嘴，都没敢抬头看刑睿那边。 可能楚枫只是随手让他擦嘴。 但刚才那个话题很容易让动作变得有歧义。 比如，刑睿拿纸巾擦额头因为酒后被死基佬亲过。 他擦嘴…… 就像是因为被刑睿亲过。 气氛怪怪的，刑睿终于有点别扭了：“楚枫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啥了。”楚枫没明白。 温小年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坐不住，太尴尬。 出去缓缓吧。 “……” 大江还在吃毛肚儿，怕刑睿腾出空跟他抢。 第193章 刑睿没了吃毛肚的心情，埋怨楚枫。 “你非得提那事儿吗，说好的都过去了。” “什么？”楚枫看他。 他俩说话声音很小，没让大江听见。 刑睿：“我说我被死基佬亲过，我拽纸巾擦擦，你忽然给温小年塞个纸巾干什么？” 这不是提醒他俩曾经亲过嘴吗。 刑睿膈应。 “你也是想太多，他嘴上有油擦一下怎么了。”楚枫懒得跟他讲。 刑睿有种想漱口的感觉，因为很容易想到当时法式热吻的感受，我靠，那小子嘴里真软，没亲过姑娘，但亲姑娘应该也是那感觉。 为了洗掉嘴里荔枝奶糖的甜味儿， 刑睿也起身：“洗手间，你们先吃。” “……” 刑睿路过大厅的时候。 往窗边看一眼，叶檀清还在帮女孩煮菜。 刑睿暧昧的朝抬头的叶檀清笑了笑，叶檀清没什么表情，朝他轻微点头，两人算是打了个招呼。 楚枫不让叶檀清进他们包厢。 叶檀清收到信息，沉默两分钟。 只好返回大厅继续吃饭。 那能怎么办。 第230章 没关系 火锅店卫生间。 “哗。”水龙头被打开。 刑睿弯腰先洗手，随后皱眉想了想。 开始漱口并搓洗嘴唇。 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好大一坨，这样弯腰洗着嘴，让走出来的温小年很难看不见，也很难视而不见。 墨绿色身影男孩站到自己旁边，刑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他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温小年低头洗手的脸。 一时间只有水花声。 “……” 刑睿把嘴里的凉水吐出来，说了句：“牛油锅底还挺辣的，是吧？” “是吧。”温小年回。 假装看不见刑睿搓到有点红的嘴。 以及—— 刑睿大多数时候吃的菌菇汤底。 刑睿没怎么吃辣。 刚在包厢提起过那个吻，刑睿就过来漱口洗嘴。 温小年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漱个口？ 表达一下双方都没介意那个黑暗中的吻。 减少尴尬。 最终还是没干这种蠢事。 “……” 又安静了几秒。 “我说，”刑睿很不喜欢这种别扭的气氛，他习惯把话都摊明了说，但好像他俩之间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那要说点什么？ 刑睿：“还是酒吧包厢那事儿，你别太在意，就当让狗咬了一下。” “…我没有很在意，”温小年竭力想让双方都自然点，“其实枫哥如果不提，我都忘了。” 刑睿挑眉，不信：“那你还在沙滩餐厅给我下毒？” 忘了还至于下毒报复他？ 而且那好像是温小年的初吻。 也是他自己的初吻。 就很尴尬。 “嗐，都说好不提的，”温小年有点窘迫，他给了台阶刑睿怎么听不懂，“就当没发生过。” 刑睿今天穿的黑色简约圆领t恤，寸头，前几天去理发，理发师还用推子给他做了个眉尾造型，眉尾有两道空线。 左耳戴着一只白金耳圈儿。 酷，拽，狂傲。 “但，确实发生过。”刑睿忽然逼近温小年，说话声音很低。 温小年身后就是吹手机，能呼呼吹风。 代表他没有后退空间。 刑睿太高了，倾身凑近就把一米七几的温小年视野全挡住，温小年只能看见他喉结部分。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炙热的蓬勃气息。 像是薄荷被烤熟了的味道。 “…干嘛。”温小年如果是只小猫，这会儿估计毛发已经炸起来了。 他不抗拒刑睿的味道，但刑睿的味道来势汹汹。 温小年性格本就不属于刚硬型。 这种情况，他只会转开脸看旁边的长排镜子，紧张抿唇，等着对方说出目的。 镜子里是一高一矮的体型，能看到刑睿还对他微微弯腰的姿势。 刑睿离他很近，几乎是凑他耳边说。 “你跟楚枫不是关系挺好吗，你硬气一点跟他说清楚，让他以后别再提了，咱俩亲过的事儿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只要楚枫不再说，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刑睿是教温小年做事要硬起来，保护自己的隐私。 不，现在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隐私。 想忘记就得让楚枫别提。 “…他没提，”温小年很轻的蹙眉，忍了忍，小声说，“是你自己想到了要跑来漱口。” 至少今天楚枫没提。 一切都是刑睿自己想的吧。 干嘛怪楚枫话多？ “……” 敢顶嘴？ 刑睿有点惊讶，但好像也不太惊讶。 是了，温小年看着懦弱。 实际上遇事时还挺能扛事的。 刑睿有点不耐烦，抬起一条胳膊按到温小年耳畔的墙壁上，背肌宽阔，这个动作挺有威慑力。 “我不该漱口？你被我亲完了没漱口？” “漱了。”温小年实话实说。 那晚刷牙都刷了四遍，刷舌苔刷到干呕好几下。 刑睿一脸早就猜到的表情：“那我漱口难道不应该吗？” 怎么感觉刚才那话像温小年在指责他。 还是怪怪的。 “不是，你应该当晚就漱口吧，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漱口有用？”温小年很不想说，可是一股无名火像吹不灭的炭火，烧的他难受，“…而且……” 刑睿追问：“而且？” “——而且又不是我要亲的。”温小年快速说完，曲腿从刑睿臂弯里逃脱，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意思是—— 你非要强吻的我，你还漱上口了。 杀人犯嫌杀人太累？ 不杀好不好啊。 神经。 温小年弯腰拱出臂弯的时候，脑后那根银链条装饰，很清浅的从刑睿上臂扫过去了，不太疼。 但刑睿手臂当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不清这种感觉。 不是反感也不是厌恶，更不是喜欢。 一个男的怎么戴发圈链子？ 还怎么就扫到他胳膊上。 …也不是，啊。 就这种莫名其妙有的小接触，很难说清楚。 就很莫名其妙。 * 他们四个吃完出来的时候，楚枫去吧台结账。 刑睿跟大江还往大厅窗口看了看。 已经看不到叶檀清跟那位美女的身影了。 楚枫瞄到那张桌子空了。 他视线忍不住扫了周围一圈，以为叶檀清会在哪儿等着他，当然楚枫不在意叶檀清等不等，他就是扫一圈看看。 “…你好，”温小年朝吧台结账的收银员问，“那张桌子的客人走很久了吗。” 楚枫侧目，看了看温小年。 干嘛要问啊。 年轻收银员望向温小年指的那张桌子，语气忽然有点兴奋。 “是穿亮紫色情侣装的那一对吗？颜值超高的，那个男生结账时问楼上酒店跟我们这里房卡有没有互通，我说跟酒店不是一家老板，房卡用不了，他就扫码结账，然后带女朋友上楼了…哦哦走了不久，大概十几分钟前。” 楼上是一家四星酒店。 “……” “……” “啊？”温小年表情呆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楚枫。 楚枫很淡然的扫码付款，转身就走。 “回学校吧。” “…哥，我感觉不会这样，叶哥不是…应该，可能有误会，”温小年跟着走，声音压很低，“要不我给叶哥打电话问问？” 否则按温小年的了解，楚枫今晚就能活活气死。 哪怕装的无所谓也会气的睡不着。 楚枫反感这么做：“别，你打电话他会觉得是我让你打的，他不主动说，我们就没必要追着问，懂吗，明不明白。” 不管叶檀清跟女孩上楼有没有做什么。 叶檀清不主动跟他报备。 因为他俩没关系。 问题是这个。 “…不明白，”温小年回，低头一看就拽楚枫的手，“别掐指甲。” 他把楚枫拿着小票的手指掰开。 指腹都抠出印子了。 楚枫用力攥了一下手掌，呼气吸气，朝刑睿他们笑：“走啊，回学校。” “大江，谢谢咱枫哥请客。”刑睿喊。 大江：“谢谢我枫哥！下回这种事还叫我行不行？” “他请客一回都罕见还想下回。” 几个人笑闹着上车，回学校。 自始至终，楚枫手机都还是安静的像死了一样。 一条微信都没有。 最后一条微信还是叶檀清那句。 【小叶：好的，明天见。】 “……” “……” 第194章 第231章 一束花 * 8号是周四。 周四傍晚刚下课，楚爸电话就打来了。 楚枫跟温小年刚从教学楼出来，低头看看手机页面来电人，楚枫知道打电话是干什么，眉眼难受的敛低。 他接起来喊了一声：“爸。” “你在哪呢？收拾收拾快到校门口，车在等着你们了，领着那个小鸡崽儿，啊？给你发多少微信一条都不回，也不知道天天忙什么，人家小叶早早就说下课去车上，就你不积极。” 楚爸已经在山庄等着他们了。 从下午一点开始，楚爸就给楚枫发消息让他提前收拾两身衣裳。 去山庄给小叶过生日，玩两三天再回学校。 楚枫没回消息，但也不是不想去。 就是没力气回消息。 尽管昨晚火锅店出了那种事。 可这是叶檀清第一次有生日聚会…… 哪怕不从恋人角度说，只是一个认识六年的朋友，错过也会难受吧。 楚枫因为脾气大，曾做过很多会后悔的事。 这次就很纠结。 当下的心情是不太想去，不想看见那人。 又怕往后自己想起来会后悔。 后悔没陪他过生日。 他跟温小年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在宿舍放着。 楚枫握着手机慢吞吞的回：“上课手机静音，我知道了，我跟温小年回宿舍拿背包，就去门口。” “哎，你积极一点嘛，声音听着半死不活，”楚爸说，“人家小叶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你别又甩脸子，懂点事，听见没有？” 楚枫每年生日聚会都很庞大热闹。 但叶檀清父母死在楚家矿洞里，导致这些年从来没过过生日。 站楚爸角度说，二十年了，给员工遗孤过个生日实属应当。也是借这种机会跟楚枫相处一下，修补父子关系。 又出钱又出力，就是想带孩子们玩一玩。 说来也稀奇，往年他要给小叶办生日聚会小叶死活不答应，拒绝办聚会，今年倒是答应的挺干脆。 楚爸想着，应该是小叶终于愿意跟他们交心了。 以往还是客气居多。 “行了吧，”楚枫听着他爸又让他懂事，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不够懂事？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能去就已经是给叶檀清脸了，按我以前的脾气，我这会儿该闹着叫你取消聚会，让他过生日死在出租屋里算了。” 本来就是这样。 叶檀清把他当猴耍，他跟他爸还热脸贴冷屁股。 上赶着出钱出力给他过生日？ 想想就憋屈。 他爸还让他懂事，让他别甩脸子。 哈哈，叶檀清就没错吗。 楚家欠叶檀清的吗。 …好像是欠了。 楚爸算‘欠’叶檀清两条命，还有后来婚后的霸王条款，让叶檀清未来的个人资产全归楚枫名下。 而楚枫… 别的不说，他欠叶檀清长达一年多的霸凌。 就是这些恩恩怨怨，理不清也剪不断，让楚枫现在没法儿提出取消生日聚会。 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 他家就是欠叶檀清了。 楚枫的憋屈都不能发泄，就只能憋屈着。 不知道这算不算恶人有恶报。 反正很难受啊。 楚枫不知道怎么排解这份难受，就只能对着他爸吼。 “他过个鸡毛的生日，他家里没人就该自己待着，他就不配过生日！” 其实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就是难受，骂人。 “楚枫！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从小家里也没缺你什么，怎么把你养的这么刻薄，你老跟小叶过不去干什么？他家里没人…前几天你俩不是挺好吗，这会儿又成这样！”楚金源气急了。 这就好比： 你家里员工双双毙命，留下一个孤儿可怜巴拉。 结果你家熊孩子一天净逮着孤儿欺负。 楚爸又气又无奈。 “是谁跟谁过不去？好，我现在不想跟你吵，以后总有你知道的那天，我看到时候你还护不护着叶檀清。” “小叶怎么惹你了？他一天净是学习也碍着你了？” “就碍着我了，他就是碍眼、恶心，膈应！” 电话那边楚爸气的要心梗：“你这个人呐楚枫……” 旁边温小年忽然拽他：“哥！别说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非让我去我答应去了，你还要求我笑嘻嘻的捧着叶檀清，我凭什么笑嘻嘻的？我就甩脸子，否则你们别让我去。” 楚枫对着手机说完，满脸不耐烦的按挂断键。 一抬头—— 旁边花坛后面走出来个人。 是早就等在这里的… 叶檀清。 等于刚才楚枫朝他爸说的话，叶檀清都听见了。 尤其吼的挺大声那几句。 ‘我能去就已经是给叶檀清脸了。’ ‘他过个鸡毛的生日，他家里没人就该自己待着，他就不配过生日！’ ‘他就是碍眼、恶心、膈应！’ “……” “……” 翠绿的花坛里枝叶被烈日晒到卷边儿。 叶檀清右手还拿着一束新鲜的花，有粉色有蓝色有黄色，用小雏菊和浅蓝色满天星点缀，颜色很明艳。 刚才，他在小巴车等不到楚枫。 楚爸来电话说楚枫快下课了，不知道又闹什么半天不回微信，让叶檀清进学校找找楚枫。 叶檀清在校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因为昨晚他看到，安娜未婚夫就是这样哄安娜的，未婚夫给安娜订了很大一捧花，很有重量。 吃完火锅后，安娜走在前面跟未婚夫开视频，说已经尝过国内的火锅了，这几年出去留学想吃火锅的心愿总算达成。 叶檀清跟在安娜后面，帮忙把花送到酒店。 在酒店大厅把花束交给服务生，由服务生送到楼上安娜的房间。 约好过几天等安娜未婚夫处理完事情来国内，他们再聚一下，把小型研究室的购入项目敲定。 购买仪器投资金要合理规划，三人持股投资。 未婚夫出资金，安娜和叶檀清主抓技术。 叶檀清很感谢这对夫妇能相信他。 仅是参观完海城航科实验室，听完他大概的想法，就愿意投注大额资金帮他开设研究室。 这对叶檀清来说，是一件喜事。 原本还想分享给楚枫。 他购买了一束鲜花，不好意思站在路上。 于是站在花坛后面抱着花等楚枫。 想要在楚枫靠近的时候，慢慢走出去，把花递给楚枫，并感谢楚爸爸他们帮他过生日。 叶檀清甚至想好了怎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楚枫。 半年内，他能完成两个小项目，能挣到第一桶金，进而扩大研究室，成为研究所、研究院，步步迈进。 这是叶檀清第一次为自己而创业。 安娜夫妇答应注资，是个很好的开始。 但是—— 现在好像， 没什么说出口的必要了。 “……” 第232章 烂在那里 花坛附近。 叶檀清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枫。 顿了几秒，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 他朝楚枫道歉：“对不起。” “…就只会说对不起，”楚枫同样面无表情，视线瞥过叶檀清手里那束花，冷声问了句，“谁送你的花，又土又丑。” 他认为叶檀清不是会买花的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某些人知道今天是叶檀清的生日，所以给叶檀清送花。 又土又丑，很没品位。 还贴身抱着当个宝贝一样。 楚枫不屑转开眼。 “恶心。” “……” 恶心么。 叶檀清低头看了看花束，缓慢挪到身后去。 不给楚枫看见这捧恶心的花。 “…哈哈还好吧，看着挺特别的，有种油彩画的配色感，”温小年在旁边竭力想活跃气氛，拽楚枫胳膊，“我们回宿舍拿行李吧，别站这儿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小年心头突突的跳。 总觉得不能让这俩人再聊下去了。 否则关系要裂。 “走不走啊？我爸上赶着给你过生日，你又幸福了，”楚枫被温小年扯着胳膊，差不多走到叶檀清面前，“脱离资助关系也还是我爸干儿子，我们家对你够好了，拜托你有点良心。” 有点良心就对我好点儿。 一边吊着我，一边陪别人吃火锅。 搞什么脚踩两条船。 “不用了。”叶檀清垂着眼，声线冷如冰窖。 “？”楚枫本来都要经过他，脚步停住，眸子望过去追问，“什么不用了？” “……”温小年放开楚枫胳膊。 第195章 因为他察觉自己拦不住。 要完。 傍晚的云霞红似血。 像手臂被刀片划出血沫的那天。 “很勉强的话，不用为我办生日聚会，”叶檀清拿着花的手臂，僵硬背在身后，没看楚枫的脸庞，吸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应该自己待着，不能麻烦你…和你爸。” 是他太想靠近了。 在楚爸提出要给他办生日聚会时。 忘记已经停止资助关系，不应该麻烦楚家人。 所以惹楚枫不高兴，抱怨他恶心和碍眼。 都是应该的。 谁让叶檀清自己不识趣，人家稍微客气一下他就当真了，以前都坚定着不麻烦楚爸爸，这次怎么就昏了头。 确实，不该答应要办生日会。 他又没有几个朋友，也没有家人。 何必接受人家安排的这么大的场面。 让他在楚枫的言语间，又欠了楚家一份生日聚会的账。 叶檀清不想受这种恩惠了。 更不想，总是以下等人的身份被楚枫轻蔑睨着。 会很难受，很无力。 可能这就是楚枫对他总是不屑的根本原因。 他总是吃用楚家的东西。 “……” 楚枫眼神陡然森冷，语气也不好：“你什么意思？答应要办的是你，这会儿又装什么不想办，你耍人呢。” 他爸在山庄都准备好了。 叶檀清闹什么？ “没有任何的意思，”叶檀清讲，掀起漆黑的眼眸看楚枫，语气很平静，“其实我并不需要这场生日会，就不麻烦了。” 是楚爸和楚枫主动提出要给他办生日会。 怎么到头来，又该他感恩戴德的让楚枫勉强给他脸。 叶檀清不理解这些弯弯绕绕。 就觉得很勉强的话。 算了，别办了。 总是强行施舍他之后，再指责他应该报恩。 不喜欢这样。 不需要的。 叶檀清低头拿手机，声线死沉：“我会跟楚叔叔说明，是我临时有事，生日会取消。”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楚枫诧异。 他告诫过自己要有耐心，不能再因为叶檀清生气。 但这种情况搁谁谁能不生气？ 楚枫：“不让办，你早些时候是死了吗？” “现在我爸兴高采烈的在山里等着你，你说取消就取消？” 不带这么耍人的吧。 “哥，小点声，别吵…” 温小年在旁边还试图拦着他俩，但效果不大。 他声音被这两个人盖过去了。 “……” 叶檀清还没拨号，僵硬着眉眼回答楚枫的话。 “是你让我答应的，在病房里。” 当时楚枫坐在沙发上朝他挤眉弄眼。 让他答应举办生日会。 不是他主动要。 “你意思我爸张罗给你办生日会他还有错了？他就不该上赶着对你好，我也不该上赶着撺掇你答应，是吗？”楚枫气到连质问的声音都发抖。 之前说热脸贴冷屁股可能还是自嘲。 这会儿成真的了！ 他跟他爸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啊。 叶檀清是一点感恩都没有。 当然他们办生日会的初衷不是为了让叶檀清感恩。 但也没必要这么不知好歹吧。 楚枫气的想吐血：“你现在意思就是我刚才话没说对，你不想让我出现？还是说你要找机会跟别人一起过生日，你他妈直说行不行，你别这么耍我、别这么耍我爸！” 不想暴躁的，憋不住。 很难有人能憋住。 “我没有想要耍任何人，我不过生日。”叶檀清不擅长跟楚枫吵架，他拿着那束恶心的花，转身离开。 楚枫追了两步：“不过生日是不是能早点说？” “你是死人没长嘴吗？” 答应的要过，山庄里都布置好了。 现在又反悔要取消。 这什么人？ “……”叶檀清正走到垃圾桶旁边，微微弯腰，把手里的花按压着塞进垃圾桶，直起身子，转身看几米外的楚枫。 “好，你就当我是死人吧。” 死人也比不被当人看好一些。 楚枫从来没满意过，任凭他怎么做。 听话不行，不听话也不行。 倾尽全力帮着运营楚氏，说他是凤凰男吃软饭。 现在要自己创业，楚枫又来搞他心态，说他不懂得感恩，没有良心，麻烦他们帮他办生日会，说很膈应他。 叶檀清最近大伤小伤没断过，脑震荡刚养好。 又开始跟美国那边接洽。 真的很累了。 每一天。 他们像是困在迷雾里的甲板上。 明明很近，喊一声就能听见的距离。 却总是难以触摸到对方。 这种感觉很痛苦。 叶檀清没有丝毫的头绪和办法，在繁重学业和创业初期，应对楚枫一次次的责怪和嘲讽鄙夷。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楚枫也从来不明说。 楚枫只会一味的要求他要感恩戴德，有良心。 高兴的时候把他当玩具逗两下，逗完就让他滚远一点。 不高兴就辱骂翻脸和生气，然后让他猜。 重生后，他不再接受楚家的资助。 也还是难逃这种烂局面。 叶檀清命都能给楚枫，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算有良心，想得到一段长久稳定的感情，好难，楚枫随时能翻脸。 谁心里不委屈。 这六年，死去活来他都配不上人家。 那就先往高处爬，感情的事。 暂且放下吧。 * 从今天起—— 你就当我是死人。 楚枫起初没意识到这句话的意义。 这天傍晚，叶檀清二十岁生日这一天。 他真的没再上小巴车，楚枫跟温小年去陪楚爸钓了两天鱼。 丢掉的花束烂在垃圾桶里。 就像他们这段纠缠了好久的感情，默默无闻的烂成一团臭泥，因为没人浇水和养护，烂就烂在那里。 就烂在那里。 叶檀清不主动联络，楚枫也不主动联络。 哪怕遇见了也当看不见对方。 真变成了陌生人。 而这次‘陌生人’的遇见，是海航宣传片发布，摄制组邀请他们参与拍摄的八个人去科技会堂，参加首映发布会。 这天是22号，还有两天就放暑假了。 楚枫跟叶檀清已经半个月没见过。 晚上七点半进入会堂，开始各自按桌面名牌找座位。 楚枫走在刑睿前面往座位里去，后面还跟着从挪威回来的沈承霖。 叶檀清比他们早到一会儿，位置在过道最外面，因为待会儿他要代表海大上台发言，今天穿的白衬衫上系着领带，西装裤熨烫到一丝不苟。 为什么会注意到裤腿。 是座位有点窄，楚枫得让叶檀清侧腿他才能进去，低垂着眼就当不认识。 “你好，挪一下腿。” 他朝叶檀清说。 “……” 第233章 潮湿阴雨 * 晚上七点半，海大科技会堂。 头顶水晶吊灯层层叠叠，舞台上正播放船舶日常和一些渔民采访，会堂里的环顶音响有种闷沉嗡声，仿佛隔着屏幕都能让人们嗅见海浪。 楚枫很少穿白衬衫和西装，黑色西服肩头晕染着点点水痕。 正门到会场门中间有个露天展台，外面下小雨了。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淋了几秒，抓好的发型有几缕不听话，散在额角轻晃。 楚枫声线平坦，不带有丝毫情绪。 “你好，挪一下腿。” “……” 叶檀清视线略过顶上水晶灯，定格在楚枫额前发缕。 他看了两秒直接起身，站到过道上。 让楚枫跟刑睿他们进去。 刑睿前天还跟叶神一起上科技公开课，最近他们关系越来越近，还一起去食堂吃过几顿午饭，他跟叶檀清打招呼：“你来这么早，背词儿呢？” 上台发言肯定要背演讲稿，所以比他们早到一小时。 叶檀清简短应声：“嗯。” 走在前面的楚枫已经过去了。 他俩全程没有交流，连对视都没有过。 就像不认识彼此那样。 刑睿位置在叶檀清旁边，跟着是沈承霖，最左侧才是楚枫。 “你好，”沈承霖经过叶檀清的时候笑了笑，说，“很不高兴见到你。” 叶檀清没有理他。 三个人都过去了叶檀清才又坐下。 刑睿倾身问：“沈承霖还因为那事儿针对你呢？” 在沙滩酒店里说的那件事。 沈承霖喜欢叶檀清某个前任，所以处处针对叶檀清，也算是挑衅吧。 第196章 “无所谓。”叶檀清回。 刑睿明白的‘哦’了一声。 猜测是叶檀清对那个前任已经没感觉了。 随便沈承霖挑衅或者追不追求。 无所谓。 “…哎，”刑睿扭头警告邻座，朝沈承霖说，“你自己感情问题别再扯着人家，叶檀清的前任随便你追，别瞎挑衅。” 刑睿现在指望叶檀清给他补课和带他上课呢。 当然是会向着叶檀清。 沈承霖听见刑睿的话有点惊讶，俯身转头看看叶檀清：“无所谓的意思是无所谓吗。” 中文没什么进步，回一趟挪威还退步了。 他其实想问，无所谓是不是代表叶檀清不会再缠着楚枫。 这俩人不会再有可能复合了吧？ “是的。”叶檀清目视前方屏幕，淡声回沈承霖。 沈承霖舒爽的挑了挑眉。 还是那句话—— 他追不上楚枫没关系，只要楚枫不跟叶檀清好就行。 他俩的对话刑睿跟楚枫都能听见。 楚枫拧瓶盖咽了几口冰水。 眉眼冷凝似要结冰。 “…说实话我挺好奇，”刑睿笑了一声，跟沈承霖打听，“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那个前任，得漂亮成什么样儿，不能跟我说？我肯定保密。” 沈承霖微笑，没有回答。 扭头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楚枫。 “……” “回学校的路上我请你吃海鲜烧烤，我们吃了饭再回去吧？”沈承霖朝楚枫低声问。 来的时候，楚枫是坐刑睿车来的。 但刚才进会场前刑睿就说了，他今晚要去楼上酒店找他小叔聚聚，很久没见他小叔，得跟家里开视频。 等于楚枫回学校就不能再坐刑睿的车，得跟沈承霖一起打车回。 当然这是沈承霖的想法。 “不吃，我坐21号公交能到校门口。”楚枫不太想亲近沈承霖，哪怕有前世沈承霖借给过他一千万。 这辈子努力相处了，确实跟沈承霖玩不到一块儿。 当朋友这种事也不能强求。 就跟谈恋爱一样。 前几天沈承霖从挪威回来后，楚枫找机会跟沈承霖聊了。 聊也没聊出什么结果。 沈承霖还挺坦荡的，承认他也是重生人士。 也承认他就是有故意针对叶檀清！ 楚枫本来挺生气，想警告沈承霖别再多管闲事，他跟叶檀清是好是不好，都跟沈承霖没关系。 但沈承霖说—— ‘前世我收到你的死讯，去参加你葬礼的途中出了车祸，我说出自己的死因不是想让你愧疚，我只是听说，叶檀清他对你不好，你选择他成为你的伴侣，并不幸福。’ 沈承霖站在朋友角度跟楚枫深聊了一次。 大概意思是：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哪怕不是我。 但我希望你能幸福。 接着沈承霖还很诚恳的道歉，认错态度良好，并保证往后不会再搞小动作，让楚枫把他当普通朋友看待，他也尊重楚枫的所有选择。 继续当朋友… 楚枫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 在得知沈承霖的死因之后，确实心里有点不舒服。 回国参加他葬礼时发生车祸身亡。 挺那什么的。 反正现在情况就是，他跟沈承霖成了点头之交，不来往，见面了也不是仇人，基本就跟普通同学差不多。 沈承霖提出想跟他吃烧烤，楚枫拒绝了。 不想有过多接触。 再说他想吃烧烤可以跟温小年一块儿，不需要沈承霖这种相处起来会别扭的朋友。 至于其他人—— 楚枫最近很忙，没时间思考也不想思考。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他联系了临东那边几座矿场，正打听哪家矿里能出黑精。 黑精就是过几年会爆火的矿产材料。 目前市场上的矿产情况，楚枫就近问自己家公司要来报表，仔细研究后发现，倒卖黑精暂时挣不到什么钱，这样不行。 他得先挑其他能挣钱的矿产，去干倒卖。 总之一切都在平稳进行中。 他爸也说了，全力支持他创业。 让楚枫别为了十来万就出去借钱或拉投资，丢人不说，赔了挣了到时候不好划分责任，太麻烦。 不如把这些年的压岁钱拿走。 楚爸态度挺坚决的，楚枫考虑了两天才同意。 人总得选择走着顺畅的路。 没必要自讨苦吃。 会议开场是部队的几个领导讲话，讲这些年海城的发展，船舶技术进化，以及边防持续高度守卫，台下掌声就没断过。 随后就到了航海宣传片首映播放环节。 全片总时长有一个小时，剪辑过的背景音效震荡在会堂里。 楚枫眼眸安静的望着屏幕，偶尔有那位的镜头他就垂低眼皮，或转开视线只盯着荧幕一角，不太想看。 那位就在他邻座，隔着两个人。 叶檀清生日那天在花坛附近的争吵，楚枫不愿意回想。 后来温小年拽着他分析，说当天的事情他有错，叶檀清也有错，互相道个歉就能和好，如果还想在一起，不要僵着。 楚枫当然知道自己有错处。 比如那些挺难听的话，不应该让叶檀清听见。 本心就不是说给叶檀清听的。 那是跟他爸打电话，故意气他爸。 很难说清楚这种‘故意气人’是什么心态，但在楚家的家庭环境里，他爸和他妈就是这样的行为方式，他也是这样。 那些话真不是冲叶檀清。 不过现在去理论对错，都不重要了。 叶檀清一句： 你就当我是死人。 足够让楚枫想说的话都变成哑鼓。 熄火了，彻底熄火。 隐约能感觉到，这次不是他不要叶檀清。 是叶檀清不想再跟他来往了。 包括刚才那句无所谓…… 无所谓其实挺好的，楚枫觉得自己也该无所谓。 无所谓才是正途，对双方都挺好。 至少不会再有争吵的场面。 那就，无所谓。 “……” 宣传片播放到最后，附带楚枫拍摄的渔具禁令片段。 屏幕上出现披着黑色斗篷雨衣的楚枫。 没过多久，穿着天蓝色衬衫的叶檀清靠近。 他们两个人对着镜头微笑比耶。 海面阴雨乌云，两个少年面容俊美的站在甲板上，无比和谐。 因为是最后一帧，这个画面定格超过三秒了。 明亮的会堂里不少人回头看他俩。 像是要看看镜头里的两个少年，现实中长相是不是真这么优秀，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很快投过来。 楚枫睫毛颤抖几下，手指蜷缩着按在椅子扶手上，指尖发白。 说好了无所谓，怎么望见那些拍摄片段与合照。 心脏还会闷着疼…… 五分钟之后，主持人让八个学生上台领奖，奖品是很简单的八朵小红花。 一起离席，一起上台。 所有动作全程都没有对视和交流。 他们确实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一起参加活动的同学。 领完花楚枫就跟刑睿他们下来，留叶檀清一个人在台上致辞，话筒正在调试，没过多久，头顶环场音响就传出叶檀清的声音。 严肃，平稳，低沉。 每个字都像是震在楚枫已经麻木的心脏里。 无声的痛楚不知道算不算爱而不得。 感觉要活不了了。 非常难过。 楚枫本来想提前离席，避免听见叶檀清的声音。 他打算出去随便找个角落待着。 耳朵安静点，心也安静点。 但被学校带队老师叫住。 不让他提前退场。 于是，大庭广众下。 楚枫木然坐回座位上，听完了叶檀清的整场致辞。 白衬衫，西装，打着领带的叶檀清。 两位科技元老上台跟叶檀清做简单交流，叶檀清头脑清晰，一一应答。 聚光灯下的叶学霸。 仍然光芒无限，风华耀眼。 就跟前世楚枫在家里电视机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其实跟年龄和成就没什么关系，叶檀清这种人放在哪儿都能闪光，他身上有种很独特的劲儿，哪怕出身是个从山里爬出来的泥娃。 楚枫茫然的看着台上，唇瓣逐渐抿成一条线。 要怎么克制这种本身很想泯灭的情愫？ 不可以喜欢，不合适在一起。 要往前看，要放弃叶檀清。 要放弃叶檀清。 越是这么想，就越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喘不过气，密密麻麻的全身疼，他呼吸都闷着颤，仿佛坐着座椅能长出尖锐的刺，生生扎进骨肉。 不回头，这次绝不主动提挽留。 第197章 不认错，没有认错的必要。 就这样吧，就这样。 会场外的连绵细雨铺满天空，正下在楚枫心里。 潮湿的水雾能从心底蔓延到眼窝。 就这么一直潮着。 溺死不休。 “……” 第234章 雨夜多惆怅，你我不低头 走出会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楚枫举着会场工作人员赠送的透明雨伞，跟着指示牌来到公交车站，到处都是雨幕朦胧，水汽染得夜色都凉薄，白天的闷热也驱散大半。 下着雨的公交车站，路线牌会发光。 科技会堂的隔壁就是海城体育馆，这种大型建筑的位置都很偏僻，没有住宅区和商超，只有寂寥的站台和绿化带。 如果不用一些打车软件，连出租车都很少经过。 学校老师开车来的，车上载着蒋雯她们四个女生刚好够坐，从停车场就直接顺着大路回市区了。 十分钟前，沈承霖叫了一辆私家车停靠过来，邀请楚枫上车。 楚枫拒绝他了。 不想接受沈承霖的人情，还起来麻烦。 拒绝三次等楚枫冷脸，沈承霖才遗憾的示意司机开走。 公交车站附近只剩楚枫一个人。 候车棚底下有铝制的长凳，他打着伞坐下来摸手机，手机刚拿出来，就被斜飘的雨水打湿屏幕。 手指快速抹掉水渍，看温小年给他发的微信。 21号… 不，21路公交车。 就在这里上车，上车后能直达校门口。 位置没有错，坐在这里等车就行。 这是楚枫第一次乘坐公车。 看两眼消息就把手机收起来，雨太大了怕手机进水，雨伞顶部被雨滴打的砰砰响，沉闷的很。 雨夜多惆怅。 楚枫抬头看了看，蜿蜒雨水顺着透明伞布滑坠。 手机时间是22点17分。 周围路上很少有车辆了，停车场的车都从下一个路口开走，没经过楚枫坐的这只站台，荒无人烟似的。 那么大的会场，小一千个人参加会议。 只有他一个人坐公车回市区么。 天很黑，四周茫茫大雨。 约莫又等了七八分钟，还是不见有公交车的踪迹。 楚枫扭头，眯着眼看那只发光的牌牌，路线牌上提示说15分钟一辆公车。 他坐在这里还没到15分钟？ 雨雾潮湿里忽然飘来一股咖啡味道，楚枫鼻尖动了动，刚要转头，就听见旁边传来薄地皮鞋踏地的声音，脚步很稳。 人就是会对脚步声感到熟悉。 楚枫停下转头的动作，脸庞僵硬回正。 视线死盯着对面，花坛里那棵正被风吹雨打的小树苗儿。 来人站了两秒，动身走开。 最后，坐在离他最远的那只长凳上，全程静默的坐着，不说话，手里端着一杯速溶热咖啡，手指颜色苍白的像a4纸。 没有人说话，还是安静。 站台里只有雨声，偶尔夹杂夜幕上的闷雷和闪电。 两道白衬衫的身影各自坐在两只长凳上。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沉默很是让人熬不住。 楚枫在心里说，不等公交车了。 他用叫车软件打车回市区。 正这么想着，道路尽头忽然有一对车灯闪过，是辆空着的出租车开过来了！ 楚枫下意识站起身，朝出租车抬手。 车子很快在他面前停住。 …上车的前一秒，楚枫忽然想起某个人，他伸手握住车门，犹豫着转头飞快瞥了那边一眼。 拿着热咖啡的人还坐在那儿。 没看他，也没说话。 叶檀清安静坐着，像个雨夜里的雕塑。 也没主动说想跟他拼车。 “砰，”楚枫收回视线上车，合上的雨伞迅速淌下雨滴，“师傅，海大科技苑。” 这位出租车师傅一听是去海大，态度顿时热情。 “好嘞，这么晚回学校啊？” “……” 楚枫看了眼倒车镜，站台里的人还坐在那里。 不确定是否眼花…… 他上车的时候，叶檀清转头看他了。 车子平稳驶离公交车站台。 司机师傅还在等回答，转头看了看副驾驶的帅哥乘客。 “嗯，会堂有活动。”楚枫眉眼疲倦的回。 师傅：“我说呢，这么晚怎么还有人在这儿叫车，我也是刚送乘客去机场，正好碰见你叫车了，否则还拉不上你，嘿嘿……” “？”楚枫一愣。 他没叫车啊。 刚才是正准备叫车，还没把手机掏出来。 师傅又说：“不过你怎么不去前面路口等出租？那边车流多一点，你坐的这个站台出租车很少拐过来…总不能是想着等公交吧？公交车九点半就下班了。” 司机想不通楚枫为什么坐那个站里。 坐那儿避雨呢？ “……” 叫车。 公交车九点半下班。 楚枫愣怔过后，猛地扭头往车后面看！ 他是第一次坐公交车，不知道几点下班很正常。 但叶檀清经常坐，不会不知道。 那—— 那叶檀清坐那儿干什么。 还有这辆车，叶檀清给他叫的车。 楚枫扭头往车后面看的同时，司机师傅打方向盘拐进主城干道区，后面变成新的一段路。 雨下的很大，导致他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站台里的那人还在不在。 指甲掐在座椅靠背上，楚枫眼睛睁大。 一股刺痛的激酸直冲鼻腔！ 讲真的，这段感情里好像就是楚枫更小气一点，就比如刚才。 那么大的雨，黑乎乎的站台。 哪怕不是叶檀清叫的车，他怎么就不能喊一声叶檀清？ 是仇人吗，不是吧。 好歹喊一声让人上车，把人带回市区。 就那么把叶檀清丢那儿了。 怎么… 楚枫指甲逐渐掐进掌心，一种无法言说的无措和懊悔顿时弥漫，他总在做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每一次，每一件。 以及每一句。 “……” “小帅哥，看什么呢？在站台掉东西了？咱要拐回去吗。”司机师傅察觉到楚枫扭身往后看的动作，贴心问询。 楚枫眼眶在昏暗车厢里是深红的。 他回身坐正的同时，拽了两只纸巾按脸上，发颤的嗓音从纸巾下传出，呼吸都在抖。 “…不、不回去。” 不回去了。 走都走了还怎么回去。 走了的车开回去，只会反反复复。 算、算了。 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 错了不改，改了不认，认了不说。 一点点看着指缝中的细沙流走，会焦急会懊悔也会无奈，但对不起三个字，他就是难开口。 因为自己也还在委屈着，难哄另一个人。 当雨幕里只有一辆出租车。 叶檀清作势让他走，他绝不停留。 不停留。 今夜风起云涌，今夜雨声簌簌。 你我不低头。 “……” 第235章 冰西瓜 * 今年暑假真热。 从科技会堂回来没两天，学校就放暑假了。 楚枫跟他爸商量过后决定不留校，暑假搬回校外大平层住着。 因为留校的都要集中住宿，还要打申请报告说明留校原因，点外卖得跑校门口拿，食堂大部分饭档都空了，到时候吃住都麻烦。 住回大平层更自由，请个阿姨做饭吃的也健康。 他爸不忙的时候可以来住几天。 楚爸说过想让楚枫暑假搬回家住，但楚枫怕自己回家就犯懒了，到时候什么都不想干，又每天窝在家里。 除了玩就是跟他爸吵架。 再说他爸也不是天天在家，住家里无聊。 父子俩为‘暑假住哪’吵嘴好半天，最后楚枫妥协。 答应他爸放假后先回家住一星期。 至于温小年…… 听说刑睿要留校，温小年就拒绝了跟楚枫一起住大平层，坚持也要申请留校。 楚枫劝了但拦不住他。 说一万遍刑睿是个短命的直男，喜欢直男没结果。 可温小年一句：“我没想跟他怎么样，他是不是直男也没关系，我多看几眼就行，反正我暑假闲着没事做，住哪儿都一样。” 楚枫就没再接着劝。 守护老师看温小年之前在拍摄组当过常务小工。 给温小年派遣了一份工作。 于是—— 他莫名其妙当上了篮球队经理人。 因为开学后，海大跟商学院和隔壁音乐学院，三个学校共同有一场秋季篮球联谊赛。 这也是刑睿带篮球队主力留校练球的原因。 第198章 温小年担任赛前球队小经理，负责监督集训和采购资金分配。 比如订水和球鞋球衣等，聚餐统筹。 还要经常在室内球场看着刑睿他们打球。 沈承霖也留校了。 他是球队成员还是篮球小王子，比赛肯定少不了他。 原本沈承霖想着暑假能跟楚枫报夏令营的团，这次也没指望了，楚枫就没打算参团，要开始学着做生意。 一晃就是搬回家住的第三天。 海城东区，楚家别墅。 时间下午两点多。 “王阿姨？”楚枫睡了个午觉刚起来，头发乱翘，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拖着长腔喊，“——想吃瓜，要冰过的。” 别墅客厅太大，他喊话都有回声了。 厨房那边正摘菜做爽口腌菜的几个阿姨，齐齐回头。 在楚家待时间最长的王姨，烫着一头小卷儿短发，干净利落：“哎！就知道你要吃，都给你冰着呢，这就切。” “我爸呢？”楚枫搓搓肚子往沙发去，按开电视机。 身上是天蓝色的条纹短袖家居服，在家里没注意什么形象，搓的衣裳下摆掀起来一点，露出愈发细瘦的腰，肚皮平坦到有点凹。 有阿姨回：“楚总出去遛鸟儿了。” “！” 旁边阿姨赶紧拦住虎狼之词，捂嘴偷笑。 家里养了两只金刚鹦鹉，楚爸在家的时候，午后会拎着鸟笼到别墅外面的氧吧森林散步，让鹦鹉见见风。 “…喔，好兴致。”楚枫也笑了一下，盘腿坐沙发里。 右脚脚踝纤细，撕裂过的韧带肉眼看不出来。 医生说的后遗症暂时还没出现过，也可能往后不会出现，谁知道呢。 随意找了个电视剧播放着，等待西瓜切好。 楚枫拿手机看了眼微信，给温小年打个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 那边是乱哄哄的室内球场。 温小年和一排穿着球衣的大高个儿，坐在球场观众席台阶上。 每一个人都是满头大汗骂骂咧咧。 楚枫看看他们：“空调还没修好？这个天气不得把你们烘成肉干儿，刑睿不是会修吗？” 忘了哪一回，看见过刑睿拎着工具箱说修什么。 他问话的话音刚落， 页面就出现放大的刑睿的臭脸。 刑睿：“我什么都会修是吧，你倒是在家里吹着空调看电视，舒舒服服，你爸那么有钱怎么不把球场空调升级一下？用多少年了。” “热死你个王八蛋，废物，空调都不会修。”楚枫笑骂。 温小年把挑眉要回嘴的刑睿推走，画面出现一张扎着麻花马尾正冒热气的小白脸，热的脸颊红扑扑。 温小年说：“已经叫工人来了，估计还要一会儿到，哥，我热死了。” 王阿姨把半个西瓜插上勺子，捧着送到沙发：“吃吧，少吃两口哇，冰镇水果好凉的。” 阿姨是上海人，说话口音很好听。 “昂，搁我怀里。”楚枫把西瓜抱腿上。 喜欢用勺子自己挖西瓜吃。 西瓜外皮是洗干净的，用厨房纸巾吸过水，抱怀里也不脏。 旁边的落地窗打开半扇，不向阳不会晒。 金色纱帘在后花园微风里飘，隐约能看见外面楚枫的专属游泳池，游泳池的水很干净。 他打算吃两口西瓜就下去游一会儿。 “师傅来了！”那边的温小年喊。 楚枫对着手机嚼西瓜：“行行，你们忙吧，我过几天回去找你吃饭，刑睿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 篮球队可是刑睿的天下。 温小年这个脾气，到那儿不得被当小奴隶使唤？ “谁？楚枫吗，”去洗手间刚回来的沈承霖，快走几步过来，笑眯眯对楚枫招手，“嗨！喔，你们家真漂亮，你看起来也很可爱……” “……” 一句话把电话两边的人都干沉默了。 楚枫笑着摇头：“挂了，温小年。” “拜拜。”温小年挂断视频。 原本热闹的客厅，因为电话挂断而恢复安静。 一时间只剩电视机的声响。 楚枫丢开手机，垂下眼皮挖西瓜吃。 一口一口往嘴里填。 关闭手机的时候微信页面有个联系人，好友备注是叶檀清三个字，全名。 叶檀清微信头像不知道哪天换的。 画面是昏暗漆黑的海域，正中间有一座冒橙光的灯塔，灯塔周围空无一物，只有海面波纹和灯塔。 最后一条微信是大半个月前，7号那天晚上。 还是叶檀清发的那条： 【好的，明天见。】 楚枫看了看自己的微信资料页面，头像还是带着黑墨镜的小黄狗，一手吃西瓜，一手点开相册换个头像。 找了一圈，找到一张不确定是哪座山的风景照，中年男老板标配头像。 换上之后显得他这个人很沉稳可靠。 因为过几天得往北方矿产城市去一趟，提前包装微信号，让买卖双方接洽的时候，看着正式一点。 他已经想好要倒卖哪一类了。 走神想着见面后怎么跟对方老板压价，家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楚枫抬头看，出去遛鸟儿的老爸空手回来了。 正要说话就看见—— 穿着白色运动装的楚爸身后，有个手拎两只鸟笼的人。 白t恤，棕麻色休闲裤。 脸庞一贯的冷。 上次见面，是一周前的雨夜站台。 “你又坐沙发挖西瓜，没往地上吐籽吧？”楚爸训儿子，转头笑呵呵，“小叶过来！把鸟笼放柜子上就行，过来洗手喝茶，咱坐着聊。” 好不容易放暑假了大家都有空。 楚爸知道俩孩子又闹矛盾，这不，找理由说自己身体不好把小叶骗来了。 打算让俩孩子聊一聊，有矛盾都摊开了说。 又不是小孩儿了。 净闹矛盾。 “……” 第236章 基因缺陷 “好。”叶檀清应声。 挪步把鸟笼稳稳放在玄关柜上。 放好了回身，眼眸克制，却还是忍不住望向沙发。 楚枫在沙发里坐着，呆愣抱着冰西瓜。 额头翘着两缕的黑发被阳光穿过，像不认识叶檀清那样，盯着看了三四秒。 两人眼神交汇，都没有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 回过神，楚枫别开眼只望着电视屏幕。 叶檀清黯然垂眼，朝茶桌走去。 楚爸爸已经坐在大圈椅里，正研究喝哪罐茶叶。 “喝普洱吧，啊？小叶。” “都可以。”叶檀清走过去弯腰洗手，腰背挺拔劲瘦。 看着身形比从前更修长。 楚枫还抱着西瓜，低头又挖两勺填嘴里。 冰镇的，咽下去很凉。 “你少吃两口！那玩意儿吃多了能有好处？”楚爸一抬头就看见他儿子吃瓜，一口接一口，“好不容易这几天给你补补油水儿，万一闹肚子白补了。” “……” 家里有人在呢，又训我。 “我吃西瓜不闹肚子。”楚枫瞥一眼叶檀清的背影，低声问，“你把他喊过来干什么？” 叶檀清在科技会堂里‘勾搭’了一个老头儿。 楚枫觉得那老头儿名字有点耳熟，前世他好像听过，是叶檀清读研究生时的师父，海航科研类专家。 听说叶檀清给老头儿塞了一张纸条。 老头儿看完了，当场就拽着叶檀清进会议室谈话，并联系了海大的赵教授，询问叶檀清平时的在校表现。 有人说老头儿很看好叶檀清，代表叶檀清以后飞黄腾达是板上钉钉。 楚枫没关心这些，反正他也不懂叶檀清每天忙活什么。 就像前世的他不懂一样。 现在也是不懂。 “还干什么？”楚金源满眼赞赏的看小叶，“你不是也要创业吗？问问小叶，小叶正打算开工作室，还自己一个人就拉来了几千万的投资款，我都没想到，你问他！” “看你创业弄个十几万都难死了，瞧瞧小叶多有本事。” “……” 半只西瓜难以下咽了。 “是你说让我别在外面找钱，”楚枫表情僵了僵，想要解释，“我也能筹来钱，我自己。” 能不能，别差距这么大。 楚枫有点窒息。 楚爸嫌弃的摆摆手：“哎呀你那点小招数除了贷款还能——” “叔叔，我也是运气。” 叶檀清打断楚爸爸的话，走到茶桌边拽纸巾擦手。 “我不用贷款也能拉来投资！”楚枫有点，怎么讲，又丢脸又憋屈，压着脾气说，“你让我用压岁钱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又不相信我？那我不用了，卡还给你。” 他可以找朋友拉投资入伙，是他爸拦着不让。 第199章 为什么总是看不起他。 为什么总是在叶檀清面前说这种… 让他很没脸的话。 楚爸爸听楚枫语气真恼了，也有点生气。 “你看你本事小脾气大的样儿，一点沉稳都没有，能做成什么生意，哦，三言两语的你就不行了？” “这跟沉稳有关系吗，外人都不会这么打击我！”楚枫伸胳膊把西瓜放桌上，不想发火但真是很烦躁，“那你想让我怎么样？支持我创业不是你说的吗。” 支持创业，用家里的钱。 现在还没开始就说他废物拉不来投资，不如叶檀清。 又什么本事小脾气大…… 楚枫冷笑两声：“我就是没叶檀清牛逼行不行，怎么了，不配活着吗，还是不配创业？” 他就是拉不来几千万的投资款。 拉不来。 “你少跟老子嚷嚷！跳蚤大的年纪还不能让说你两句了，我又没别的意思，谁不叫你活着了？谁不叫你创业了？这孩子怎么这样儿，”楚爸爸扭头看叶檀清，“我说他了？” 脾气来的真大。 “……” “楚枫，挺好的，”叶檀清正在注水泡茶，背对着沙发那边，“要支持他。” 楚爸点头：“是啊我没说不支持他。” 茶桌边的两个人声音先后传来。 “你们少一唱一和的讽刺我，”楚枫低着头，情绪已经从烦躁变成低落，拿起手机穿上拖鞋，声音无力，“你们聊，惹不起躲得起。” “你给老子站住！叫你喝茶呢你又去哪儿？” “我这个窝囊废上楼找地方待着，不影响你们聊天。”楚枫头也没回。 背影看着比刚才颓废了点。 本来挺开心的，放假了准备试着创业。 有想过自己可能初期会栽跟头。 但他爸说给他兜底。 现在有了叶檀清跟他做对比，楚枫瞬间压力翻倍的涨！ 这种感觉很要命，比他创业失败还难受。 他太想跟叶檀清齐平了。 心急，很急。 可事实摆在这里，他拉不来几千万的投资。 暂时就是事业前途还茫然着。 能怎么办？ 很窒息。 “……” 客厅就剩俩人，大眼瞪小眼。 楚爸气的拍桌子：“你看看这什么孩子，打小要什么给什么，还不满意，说创业我生怕他为了钱出去受气，这还不叫支持？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动不动就给他甩脸子看。 什么儿子。 “…您别这样，楚枫想要创业很好，不要拿我们两个对比，从事的行业不同。”叶檀清今天来，不是想惹楚枫生气的。 但似乎又已经…… 无奈。 楚爸爸瞪眼：“怎么不能比？你俩一样大的岁数，你看你多争气，几千万说搞就能搞出来，再看他。” 谁不想自己儿子争气啊。 都一样的小孩。 “叔叔，技术支持跟风险投资不一样，”叶檀清抿唇，说的是实话，“换了是我要做生意，很难有人给我投资。” 他能拉来几千万投资是因为有技术理论支撑。 知道一旦研发出来，稳赚不赔。 安娜夫妇又不是傻子。 楚枫是自己做生意摸着石头过河，从小做到大才是基础，需要积累经验稳扎稳打。 行业不一样，不能对比。 楚爸爸听明白了，语气别扭。 “…那我也没说对比，我刚才比了吗？楚枫就是脾气大。” “您比了。”叶檀清垂眼，把茶倒上，“如果可以的话，您上去跟他道个歉吧，而且，即便我和他做的一样，您也不应该对比。” “他从来没有拿您和别的爸爸比，不是么。” “……” “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楚爸爸抬头看了看楼梯，不耐烦的摆摆手，“哎不管他，过几天他自己就好了，闹脾气多正常。” 叶檀清蹙眉：“知道他这几天会很难过，您也坚持不道歉吗。” 说对不起没有很难，他经常说。 不愿说对不起的只有楚家人。 知道错了也死活不说。 算是基因缺陷。 难改。 第237章 态度 * 三楼小客厅。 楚枫在酒柜抽了一瓶不知道什么酒，全是英文，浅蓝色的酒液，琉璃瓶挺好看。 度数貌似挺高，赶上白酒了。 拿玻璃杯倒了大半杯，扔两只冰块，闻着有股薄荷味儿。 往沙发方向走的时候咽了两口。 甜辣呛喉，呛的眼眶出雾。 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他眨了眨眼用中指蹭了一下眼睛，抿唇，转头盯着没打开的电视屏。 “楚枫？”楚爸爸上来三楼就喊儿子。 根据电视声音找到小客厅。 坐沙发里的男孩正按遥控器找台，表情怪冷酷的，听见他喊名字也不搭理，从小到大一闹别扭就这个样儿。 楚爸干笑两声，往沙发走过去伸手揉头发。 “干什么，你爸喊你呢听不见？” “别动，”楚枫歪头躲开，嗓音冷淡，“你儿子在楼下，我不是。” 楚爸坐沙发上：“胡说八道，你怎么这么大还不懂点事？” “…对，我不懂事，谁懂事你找谁去。”楚枫压着烦躁劲儿，俯身把酒杯拿起来又喝两口，视线一直盯着电视。 楚爸不擅长说软话，哄两句没结果就也烦恼。 “你没完了？说你两句那小气样儿，我又不是在外面说，自己家里说两句咋了？又没外人。” 小孩都要面子，这个楚爸能理解。 他在外面从来没说过楚枫不好。 这不是自己家里说说吗。 这也不让？ “叶檀清不是外人…行，就算他不是外人你就能在他面前说我不好，一个劲儿贬我？”楚枫烦躁。 其实要是在外面说，他未必会生气。 重点是不想在叶檀清面前没脸。 靠，烦死了。 就类似于前任重逢他不想混的不如对方！ 可他爸不明白，不明白楚枫有多想上进赶上叶檀清。 楚枫的憋屈点就在这里。 楚枫：“你要想见叶檀清你就跟他约外面去，我在家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把他叫来？” 穿着睡衣，脸没洗头没梳。 抱着西瓜吃还被他爸那么贬低，叶檀清却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走进来，就衬的楚枫…… 丢死人，真的。 “？”楚爸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图的就是你在家，我寻思你俩不是又闹矛盾，让你们见面说说话，小叶来家里怕啥，又不是没来过，你大小伙子怕见人？” “你不懂！” 楚枫烦的一抬手，把酒杯喝空了。 楚爸去夺也没拦住：“少喝两口吧，你跟小叶又闹什么，跟我好好说，他怎么着你了，还是你叫他干什么他不干，你不欺负他是不是不能活？” “我没欺负他！” “怎么着！冲我嚷嚷什么？” 楚爸抬手推了儿子脑袋，把楚枫推的往旁边歪过去。 “！”楚枫立刻回正身子，侧头把脸递过去，“打吧，喜欢动手，你随便吧我跟你说实话，我什么都无所谓了现在，你要弄死我就快点儿，以为我多想活呢。” “……” 又是寻死觅活这一出！ “家里是缺你什么了你这么不知足，你看看小叶，人家多坚强，没爹没妈的孩子也活的好好的，我是亏你什么了？” 楚金源气的大喘，捂着胸口往后靠。 “动不动你就是不想活了，真不活也行，楚枫啊，买瓶老鼠药你喝一半我喝一半，都别活算了。” 唉，唉。 “你别…”楚枫转头看了看他爸，眼眶无力的深红着，“我没想跟你闹，你别一直逼我行不行？” “老子逼你什么了？是叫你干什么了？” “……” 不知道，楚枫也说不出来。 但他就是感觉很窒息。 “…叶檀清是，是没有爸妈帮衬，可是他就天生学习好，每个人不一样，我也想有他那个脑子搞科研，我也厉害，但我就是不行啊，我学不来科研，我拉不来投资，我、你非说我处处不如他，你让我说什么。” 可不就是我死了算了。 我这么没用的话。 楚枫捞了一只抱枕拥在怀里，下颌搁在抱枕上。 “反正，你生的儿子就这样了，创业是赔是挣我也没法儿跟你保证，你不想要我，我往后都不回来，你把叶檀清认了当儿子吧。” “我说真的，他比我合适当你儿子。” 这段话楚枫没吵着说，语气很低。 “…我要是赔了你们更看不起我，我已经不想干了，不敢。” 怕万一赔钱之后，他爸骂他无能废物。 第200章 叶檀清也背地里更看不起他。 不是说家里有钱的话，试错机会能很多吗。 怎么楚枫压力好大。 “脑袋有问题，傻不拉叽。”楚爸厚实的大胖手伸过去，这回没推儿子，也没揉头发，往楚枫头顶轻拍拍。 “叫你说的跟超市里大西瓜一样，哦！买回来吃着不甜，我去找老板换一个？” 生一个不是非常优秀和完美。 就能把这个扔了，再找个孩子当儿子？ 什么话这叫。 “……” 楚枫听着，没吭声。 眼睛跟睫毛都一点点的湿了。 他把下颌往抱枕里压，使劲儿抿着唇瓣。 “你说嘛，生个小孩能换不能？你现在蒙着面上幼儿园给我抢一个，你看人家爹妈能不能来家里打死我。”楚爸开玩笑。 楚枫闷腔说：“叶檀清没有爸妈。” 要是认叶檀清当儿子，没人会来楚家抢回去。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 “说屁话，”楚爸爸瞬间板起脸，“没爸妈他从石头缝儿蹦出来的？” 楚枫有点执拗：“他爸妈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就没有了？”楚爸问。 “……” 楚枫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感觉，叶檀清没有爸爸。 现在有个需要儿子的家庭就能完美嵌入… 也不是，就是挺合适当楚金源的儿子。 叶檀清跟楚金源很合得来。 楚枫是个多余的。 “哪天我去世了你就能奔着好的再找个爸？”楚爸爸诧异，“我死了就没了，我就不是你爸了，你这么想的？” 呃。 楚枫：“…也不能这么说吧。” “白眼儿狼、白眼儿狼！”楚金源小声骂着，往楚枫头上没敢使劲儿的拍两巴掌，“可算听见你小子心里话了，就这么嫌弃老子，巴不得老子死了你换个爹，你真是……” 楚枫抱着脑袋：“是你看见他就嫌弃我！” “你对叶檀清就又夸奖又好脾气，到我这儿全是谩骂贬低，还打我，我不得给你俩腾地方吗。” “谁嫌弃你了，”楚爸爸忍无可忍的小声说，“小叶爸妈是在咱家矿上出的事，咱多照顾他一下哪儿不应该？你脑子不会转圈儿是怎么，一天净盯着他…我不说叫你事事让着他，你别跟他过不去，这也不行？” 仅仅是这样？ 楚枫不信：“你没想把我撵走让他当你儿子？” “撵哪儿去？”楚爸又气不顺了，“全世界就你是老子亲生的，别说是四肢健全，哪怕你嘴歪眼斜流口水一边走路一边拉屎，我能把你扔了？你是个人，又不是个西瓜。” 这小孩脑子咋想的。 楚爸又说：“等你以后自己有孩子就知道了，父母的责任，现在跟你说了也不懂。” “你知道父母的责任？”楚枫忽然问。 那怎么他小时候没人管他呢。 把他丢在乡下，不管不问也不理。 接到身边了也没多疼他。 游乐园都没去过。 父母的责任。 楚枫没安全感是世界上最应该的事。 他觉得身边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把他扔了。 包括叶檀清，也会不定时扔掉他。 所以他强势对外，他喜欢什么一定得赖着黏着，霸占着。 这样代表他不丢弃对方。 他希望也被这样对待。 喜欢他的人也要对他强势霸占，不能随随便便就冷暴力不理会他，把他搁置在角落里不管了。 叶檀清每次都搁置着他。 当满腔热情被一次次忽略和辜负，楚枫会心凉，并感到溃败和失望。 所以他现在不像从前那样锲而不舍的主动。 比如在站台： 叶檀清不开口说要同乘，他就不允许自己回头。 哪怕心里有愧疚没带上叶檀清。 愧疚了也不回头，回头是对不起自己。 还有火锅店那个女孩…… 只看到背影。 其实问题不在于叶檀清单独跟女孩吃饭，哪怕前台说后来他们去了酒店，楚枫都愿意相信他们没什么，兴许是因为有正事，酒店有会议室什么的。 就像在海边酒店那晚。 叶檀清因为一个女孩的电话匆匆离开，把他丢在房间沙发上。 后来解释了有正事，楚枫就能原谅。 楚枫不是揪着不放的性格。 而这次—— 他俩断联一周后，意外看见叶檀清跟女孩吃饭，叶檀清还一句都不解释，像是被他看到就看到，无所谓他看不看到。 楚枫恨这一点。 恨叶檀清对他非常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的关系，他在叶檀清心里的重要程度，不值得收到一份合理解释吗。 于是楚枫失望并心凉。 叶檀清最好永远都不主动靠近，也不主动解释，楚枫也就死心了。 叶檀清这个人让楚枫琢磨的很累。 说不喜欢，却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跳楼。 说喜欢，又没拿出应有的热情和想正式在一起的态度。 这些年楚枫琢磨的很累。 烦了，疲惫了。 这次只要叶檀清不主动找他、挽留他、靠近他，释放喜欢一个人该有的冲动和热情，表明想跟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决心。 他就把叶檀清当陌生人对待。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随缘。 “……” 第238章 谁不想他谁是王八蛋 “你知道父母的责任？” 三楼房间里。 听见儿子问的话楚爸一瞪眼：“我哪儿没负责任！你这吃的喝的穿的，哪个不是老子起早贪黑在外头给你挣，你那小跑车上周刚打完蜡，都大风刮来的钱？” “钱钱钱，满眼都是钱，土大款。” 楚爸揪耳朵：“你再说！” “啊啊行了别弄我，你上来找我干什么？”楚枫感觉消了点气。 至少他爸还知道上来跟他说话，给他的小跑车打打蜡。 这就比楼下那死人脑袋强。 楚爸嘿嘿一笑：“我上来瞅瞅你闹脾气有没有把自个儿气死，我好笑话你。” “？” 6，亲爹。 说了会儿话，时间下午三点多。 楚爸接到一通电话说移植的枫树有点问题，问他具体怎么栽种。 楚爸对这件事很重视，再说离家也不远。 当即决定出门一趟。 他朝楚枫问：“你跟我一块儿去山上看看树？大枫树。” “热死了我才不去。” 楚枫刚喝完一杯高度数洋酒，这会儿浑身发烫。 想到外面的气温他就懒得跑动。 楚爸朝儿子后背拍一巴掌：“懒蛋，看你的电视吧，我出去一趟，今晚叫厨房做条鱼给你吃。” “金龙鱼啊？”楚枫瞥眼。 “你是皮又痒了楚枫！” “嘿。” 楚枫懒散的笑。 “…那个，”楚爸爸站起来走出两步，回头商量，“小叶在咱家住两天，行不行？你别老跟他过不去，你就想想他可怜……” “他有什么可怜的，万里挑一的省状元，又马上就是大老板了几千万的身价，我十几万都弄不来我不可怜？”楚枫挑眉反驳。 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很不爱听谁说叶檀清可怜。 不想让人用怜悯的那种态度对待叶檀清。 叶檀清不可怜，叶檀清很厉害。 楚爸爸当然没有楚枫想的那种意思。 楚爸摆手：“反正你别再叫我看见你欺负他！否则我真抽你，小叶爸妈在天上看着呢，不懂事、不省心的小子……” 这话代表—— 往后在楚爸面前，楚枫装也得装的跟叶檀清关系好。 不然楚爸能愧疚的长白头发。 整夜睡不着。 “知道了。”楚枫答应。 他本来就没想欺负叶檀清，也早就不会欺负叶檀清了。 楚爸下楼的时候，叶檀清还坐在茶桌旁边。 一个人喝了大半壶茶。 从学校赶过来的这一路确实渴了。 “小叶，”楚爸爸走到茶桌边，他那杯茶还温温的，拿起来往嘴里倒提前补补水，“我得出去一趟，你别自己在这儿坐着，上楼找楚枫说说话，我已经教训他了，不让他跟你闹矛盾。” “…教训？”叶檀清愣怔。 不是上楼道歉去了么。 为什么要教训？ 而且是因为不让跟他闹矛盾就教训楚枫。 叶檀清惆怅，蹙了蹙眉。 他没有挑拨着让楚爸上去教训… 今天原本是不想来，楚爸说体检报告出了问题想看他最后一眼，他才赶过来的。 “……” 楚爸爸离开已经有十分钟。 客厅很安静，阿姨们正在准备晚餐。 第201章 叶檀清往楼梯上面看。 犹豫要不要上去…… 但似乎，没什么话能跟楚枫说。 生日那天在花坛边的场景，楚枫说过的每一句话，叶檀清至今不愿回想，每想起一次就如剜心一般疼，当时是很愤怒的。 主要是惊愕和难堪。 那种滋味儿会让叶檀清心痛到极致，很难不生出躲避的念头，太疼了。 就像楚枫说要把他双腿打断丢回大山里那样。 心爱的人言语极尽凌辱。 带来的伤害，会比寻常人更疼。 从某方面来说—— 叶檀清是个胆小鬼。 在没有足够的底气之前，他只能靠躲避来应对这种伤害。 因为从没想过要用同样的语言报复回去。 舍不得报复，又想对得起自己这些年。 他只能选择不再纵容和原谅。 楚枫还没跟他道歉。 他在等。 等。 叶檀清没选择上楼找楚枫聊天。 他去了自己常住的那间客房，午休假寐。 楚爸爸想创造机会让他们解开矛盾，但他们的矛盾错综复杂，令彼此都很伤，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 一墙之隔，躺着两个人。 叶檀清上楼的脚步声楚枫听见了。 听见也只能是听见。 ——叶檀清不来。 楚枫疲惫，不可能再去主动。 ——楚枫不来。 叶檀清提醒自己要有底线，等楚枫道歉。 或等自己…… 逼楚枫道歉。 这个道歉必须有。 否则何谈平等相爱？又怎么长久。 “……” 于是，当盛夏暑热凶猛来袭。 我们在与我们作对。 阳光撒在清澈见底的游泳池蓝水里，投出一圈圈难以刺透的光圈，无形水位线把光影晕染开，就这么涟漪无声。 想念也无声。 谁不想他谁是王八蛋。 第239章 苦夏 * 晚饭真做了条鱼，糖醋鱼。 当然不是用的楚爸养的那些，是菜市场买来的黄河大鲤鱼，先花刀油炸炸到两面金黄，再浇糖醋汁。 最后用一圈新鲜樱桃点缀，甜蜜可口。 “楚枫！小叶？下楼。” 楚爸叉腰站在后花园里朝楼上喊。 喊他俩下楼吃饭。 两个房间的门在几分钟后，几乎是同时打开。 两道身影一起迈上走廊，往楼梯口走，过程中没有对视，也一直都是沉默。 不知道是彼此都紧张，还是思绪都在走神。 竟然连一前一后下楼都忘了。 他俩脚步都没停，并排往下走。 楼梯间是正常一米半的别墅楼梯规制。 这样并排往下走就有点窄，肩膀离的很近几乎要蹭上。 但又… 彼此都不说话。 叶檀清冲凉换过衣服，靠近楚枫的时候身上一股薄荷玫瑰花味儿，客房沐浴用品都是阿姨们准备的，王阿姨喜欢玫瑰花精油沐浴露。身上穿着黑色短袖和浅灰色休闲裤，手臂刺眼的白。 楚枫还是那套条纹睡衣。 下楼的时候，叶檀清偶尔搭手扶一下梯杆。 复古红木的楼梯栏柱衬得他肤色煞白。 左手腕几道浅粉色伤痕还在，估计要好几个月才能消疤，是那时候剃须刀割伤的。 楚枫沉默垂眼，只看脚下楼梯。 “……”身侧走着的人异常安静，很久没靠这么近让叶檀清心跳有点剧烈，心思晃神，脚步不自觉就偏了几寸。 他上身晃了一下，右胳膊意外碰到楚枫左臂。 楚枫手臂微热，叶檀清有点凉。 这个碰触是双方都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手臂挤着碰到之后他俩第一反应都是停步，意思是让对方先走。 “……” 画面略显诡异。 两个正在沉默下楼梯的人，忽然在同一阶站定，而且是并排站着。 还是没说话，他们站定不到三秒。 没有任何对视的同时往下走。 “？”楚枫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意识到莫名其妙的行为太同步，他陡然刹车。 结果旁边叶檀清又跟他同时驻足了。 接二连三的同步动作。 能确定，双方都不是故意的。 但气氛瞬间古怪到凝固。 楼梯附近有柠檬地板清洁液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楚枫：“你先走。” 他朝身侧说。 这是大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你先。”叶檀清客气了一下。 楚枫没跟他客气，听见这俩字直接抬步下楼，留叶檀清站那儿盯着他背影看，过了几秒才跟上。 这才来到一楼餐厅。 楚枫搓了搓刚才被贴到的手臂部位，皱眉喊人：“爸。” “坐坐，正上菜呢，”楚爸已经在餐厅坐着等他俩了，拿起旁边一瓶干红，“医生说了，叫我喝红酒能软化血管，适当喝点对身体有好处……” 楚枫拽开椅子：“你就是想喝酒，下午闻见我喝酒你馋了。” “这是医生说的不是我瞎编！”楚爸瞪眼，转头看右边另一个拉椅子的人，“小叶你说，是不是喝红酒对身体有好处？” 餐厅的水晶吊灯又大又亮。 叶檀清刚坐下就被问到：“…红酒的糖分含量不低，也携带酒精，尽量少喝。” “哎！少喝两口不碍事听见没有？”楚爸朝左边的儿子说。 楚枫懒得争辩：“我不管你，爱喝喝去。” “倒上，你那杯子弄过来。”楚爸亲自给三个人的高脚杯添满。 今晚是想做孩子们的思想工作，让关系能有点好转。 旁边阿姨们跑了几趟把菜都上齐了。 菜品异常丰盛，比楚枫在家的头两天丰盛不少。 当然是因为家里多了个人。 安静吃了没几口，楚爸就找机会说话。 “你们呐，都还是岁数小，年轻气盛的总为些小事过不去，要是再过几十年你们回头看，现在感觉天大一般过不去的事儿，到时候你们连想都想不起来，这待人待物心胸宽广，也是一门学问。” “……” 楚枫夹了一筷子糖醋鱼，低头吃饭。 这种人生大道理或许是正确的。 但—— 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们这个年纪这个心性，做出的任何行为，全都来自当下的情绪节点。 旁人说的再对再全面，起不到丝毫作用。 就好比每一位老师反复提醒： 你们要好好学习，否则往后出社会非常艰辛，没学历没技术找不到好工作，生活压力大，挣钱不容易，到时候就知道难了。 大部分同学听完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上课该摸鱼还是摸鱼。 多年以后回想： 啊，当时要是好好学习就好了。 人生说不定能更精彩。 这能怪谁？ 生活没有上帝视角。 过来人的劝告是一部分上帝视角，但很少有人会听。 楚爸现在教他俩要心胸宽广。 人生很长，没有过不去的矛盾。 教了有用吗。 当下，矛盾就是过不去。 心胸也宽广不了。 楚枫低头不语，楚爸只能看向另一边。 被楚爸看着的叶檀清，点头捧场：“是的。” “还是小叶懂事儿，这个人就不行，”楚爸指指楚枫，笑眯眯朝叶檀清说，“脑子一根筋他不会转，看门口那只大黄牛，照着他雕的。” 叶檀清没敢搭腔。 “行了吧，”楚枫不耐烦，“吃饭就吃饭，你老说我干什么？” 他像牛一样倔。 难道叶檀清就很好吗。 叶檀清是个只有外表完美无瑕的人。 就这种直男情商但凡脸丑一点，再摘走学霸的脑子。 放村里连媳妇儿都娶不到。 楚枫至少是正常人，婚后会学着疼老婆。 维护家庭幸福。 论性格—— 楚枫自认他比叶檀清好多了。 楚爸不惹儿子：“好、好，还不让说，不说了，你吃块儿肉，这乌鸡汤拿山货炖了一下午，都大补…我看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瘦？” 不是说海大的食堂物美价廉吗。 在学校都不吃饭？ 上个月见他俩的时候，楚爸记得还没这么瘦。 两只鲜香肉滑的走地鸡鸡腿。 一只夹给楚枫，一只夹给叶檀清。 叶檀清原本想看看楚枫的脸庞，是不是真的瘦了不少，但视线还是没越过去，盯着面前的菜盘解释。 “天热，苦夏。” 苦夏就是到了夏天，太热不爱吃饭。 “吃完饭你俩去游泳池泡泡，下午新换的水，消过毒了。”楚爸爸疼孩子。 第202章 这是解决暑热的好办法。 “？”楚枫非常抗拒。 “我的游泳池，说好了只能我用。” 不要叶檀清用他的游泳池。 不想跟叶檀清一起游泳。 楚枫计划是今晚他下去游几圈，下午那会儿太晒了。 晚上刚刚好。 “我叫人挖的游泳池你还霸占住了，你不在家我天天拿池子泡澡儿，我还把鱼放里面玩呢，跟你说洗干净消过毒了，就你事儿多。” 楚爸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 体育馆的游泳池几万人游过，没见人家嫌弃。 自己家里的池子还不够干净吗？ “……” 问题不是池子干不干净。 问题是…… 楚枫放弃游泳打算：“让他游吧，我不去了。” “谢谢，我没有游泳的习惯。”叶檀清说。 不要因为他再吵架了。 但楚爸也很坚定：“我下午在楼上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转眼就忘？楚枫？” ——小叶爸妈去的早，咱们多照顾。 ——你别跟小叶闹矛盾了，我想起来都睡不着。 ——有点人情世故，你懂点事。 至少表面上，在楚爸眼皮子底下。 别太针对已故员工的小孩儿。 就看楚枫有没有孝心。 能不能跟叶檀清和谐的游个泳聊聊天，哪怕是假装的。 让他爸踏实的睡个囫囵觉。 “……” 第240章 下坠 夜黑，风静。 后花园里亮着一圈观景灯，游泳池跟客厅只隔着一扇超长落地窗，客厅灯具也能照到游泳池附近，很明亮。 楚枫去一楼客房换上黑色碎花泳裤，叼着根烟出来了。 客房里算半个小货仓，有他爸囤的几条烟。 心烦，叼一根。 拆开的那条打算游完泳揣楼上去。 一楼差不多空了，王阿姨她们都在厨房收拾餐具，收拾完顺着厨房小门去前院，前院有保姆房。 叶檀清坐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 浑身上下跟楚枫一样，只有一条浅蓝色泳裤。 楚爸可能觉得‘坦诚相对’更能聊心里话。 把他俩光溜溜的留在一楼了。 “我爸在楼上，装个样子，游两圈我就上去。”楚枫没看叶檀清，说完话，把烟摁进躺椅旁边的茶几上。 烟头接触生态半湿烟灰缸。 呲的一声瞬灭。 叶檀清漠然看着烟头：“不是非要游。” “那你说什么热？”楚枫回。 如果不是叶檀清说什么苦夏太热。 就不会有泡水这一茬儿。 叶檀清抬眸，看着楚枫的眼睛。 “你不想让我用你的泳池，我可以不用。” 是这个，不是非要游。 他可以跟楚爸说。 不勉强楚枫。 “……” 这一对视，两个人光裸的胸口就都暴露在对方视线里，尽管都是男的，却都很少有袒胸露乳的时候。 楚枫身上没什么锻炼痕迹，却皮肤紧致白皙。 属于少年的身形基本褪去青涩。 腰线美好，很清晰。 黑色裤边上面那只肚脐，形状瘦长内陷，挺适合打脐钉。 看起来莫名性感。 叶檀清姿势是坐着的，双腿自然分落，最近有些消瘦倒是让腹肌轮廓更明显了，没到搓衣板的程度，白净自然的几块儿，尤为勾人。 两人对视那瞬间齐齐转开脸。 无声，安静。 尴尬气氛持续三秒后。 楚枫丢下一句：“你随意。” 弯腰扎进泳池里。 “噗通。” 从小游泳习惯了，水底翻身蹬着池壁。 像鱼一样发射出去。 泳姿利落干脆。 “……” 楚爸爸捏着雪茄站二楼阳台吐雾，正看着他俩，看见楚枫跳下去。 楚爸朝叶檀清摆摆手。 “小叶，跳！” “噗通。” 叶檀清随即也蹦下去了。 楚爸爸这才放心，呵呵笑着回去给风水大师打电话，继续研究枫树种植。 种树不能瞎种，尤其这种冲着房子的园区。 怎么栽种那都是有门道的。 当然这是风水大师个人的说法儿，但楚爸爸比较信这个。 别管有没有用，图个心里踏实。 二楼阳台门关上了。 隔音很好。 泳池里。 水底忽然扑腾的有些异样…… 叶檀清是疯了吗？ 有病！ 楚枫正用力拽开禁锢在他腰间的这双手。 水下，叶檀清把手臂缠楚枫腰上，楚枫抬脚踢他挠他胳膊，叶檀清都不撒手，脸颊憋气到鼓起，用力抱着楚枫想破出水面。 很明显，叶檀清并不擅长潜水。 他水性没有楚枫好。 ——滚开啊，楚枫在心里骂。 话都没说清楚，这人为什么忽然潜底冲过来抱他？ 池水还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暖暖温度。 怀中人不停踢腾的腿，被叶檀清捉住，扣到自己劲瘦的腰侧，他竭力在水下捧住楚枫的脸，略显慌乱。 “？”楚枫这会儿被他搞的一头雾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 “……” 事情还要从那根烟说起。 楚枫在一楼客房除了拆烟之外，还顺了旁边一只打火机，跟普通打火机不一样。 这是一只紫檀木外壳的仿古火折子造型。 整体有手指那么长，圆柱体。 一端有绳编的软带子。 楚枫点完烟顺手把绳带别泳裤里。 抽烟的人应该懂，点完烟把打火机带走是习惯。 结果刚才进池里才发现打火机被他带下来了。 虽然外壳防水。 但也不能长时间浸泡在水里。 他刚要把打火机抽出来，丢去岸边。 可是圆柱体的东西在水下不好拿。 手一滑—— 打火机就掉池底了。 池底光线昏暗，楚枫正趴着沉底摸索呢。 后入水的叶檀清游了一圈，发现水面看不见楚枫冒头，低头往水里一看。 楚枫以青蛙趴的姿势沉在底下！ 叶檀清当然下去救他。 于是…… 此时此刻水下。 “！” “…！” 光影昏暗，水波荡漾。 叶檀清抱着楚枫用不太好的水性和愈发稀薄的氧气，执拗要把人拖出水面，但楚枫兴许是‘溺水’时的求生念头过重，一个劲儿纠缠他的手脚。 两个人在池底跟打架似的。 一个不上去，一个非要把人拖上去。 楚枫接吻时不会换气，游泳的时候肺活量挺好。 他只沉浸在‘不让叶檀清抱’的情绪里，死命的挣扎，一次次扯下叶檀清手臂。 两人肢体纠缠着。 某个人宁愿溺死都不放手。 楚枫没发现。 叶檀清正逐渐虚软…… 他唇边溜出一串气泡，是口鼻同时浸水的状态。 浑身力气在流失，但手臂圈抱着楚枫，哪怕出现窒息状态也紧抓不放，还在努力想把楚枫带上去。 五秒，十秒。 直到某个瞬间，叶檀清手臂无力的脱垂下去。 楚枫自己氧气也快耗尽了。 他不耐烦的抬头看。 “——！” 叶檀清嘴边冒着气泡。 沉底，下坠。 叶檀清！ “……” 第241章 杀人犯 玻璃罐子浸入水中咕嘟嘟之后，罐子会被装满，氧气排空。 人体溺水也是同样的道理。 “哗——” “叶檀清？”楚枫肩膀扛着已经脱力的叶檀清，破水而出从池底钻出来，蹬脚费劲儿的把人弄上岸，叫他平躺着。 家里有泳池，当然学过溺水急救。 但楚枫这会儿心慌：“爸！” 他大声朝楼上喊。 二楼玻璃关着，楚爸给大师打电话呢。 楚枫喊不应也不能耽搁，他拍拍叶檀清的脸庞。 “叶檀清？叶檀清！” 月光下，叶檀清脸色煞白给不出回应。 腹部喝水太多胀的鼓起来了。 有呛咳的趋势。 “…没事，挤压腹腔……吐啊，张嘴吐。”楚枫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他放叶檀清平躺，跪在旁边双手交叠，开始一下一下的挤压腹腔。 用力连着压了好几下，叶檀清溺水不深有反应。 手指在颤动，也歪头呛吐出少许水渍。 显然肚子里还有。 出不来。 “——唔。”没有犹豫，楚枫跪在地上捏着叶檀清的鼻子，俯身下去，给他做人工呼吸。 唇瓣很凉，两个人的都很凉。 第203章 池水添加过消杀药剂，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楚枫膝盖被泳池岸边地板硌的生疼。 三次人工呼吸，接着挤压腹腔。 如此反复六七遍。 叶檀清吐出的水越来越多：“咳…” 手腕会动了，他摸索楚枫的手臂。 确认这个人在不在。 “…叶檀清，”楚枫眼眶深红，仰头往上喊，“爸！爸！” 喊了好几遍，二楼阳台终于打开。 “——喊什么？打电话呢。”楚爸伸头问询。 叶檀清还在地上躺着，没力气坐起来。 手指抓着楚枫手腕。 楚爸离得远看不清状况，疑惑问。 “小叶睡了？” “他都快死了！”楚枫颤声吼，哪怕察觉叶檀清抓着他手腕，还是吓得发抖，“你快下来啊。” “啊？！” “……” * 二十分钟后。 楚家一楼大厅里宽敞明亮。 几个保姆阿姨也被动静惊吓了，纷纷赶过来看情况。 七嘴八舌说着要不要送医院里去。 叶檀清已经清醒过来，靠在沙发里摇手指：“不，不用去医院。” 溺水时间短，水吐出来歇歇就好了。 留宿楚家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不想每次都在医院结束。 旁边楚爸压着愤怒，叫阿姨去熬点汤水给小叶暖暖胃。 阿姨们点着头答应后走去厨房。 楚爸阴沉着脸：“看你干的好事！” “……”楚枫披着浴巾正盘腿坐在地上，累虚了也吓懵了，还穿着泳裤，浑身都在往下滴水。 地板附近晕出一片水渍。 “叫他跟你游泳，你心里再不愿意，就敢把人淹死在里面？啊？楚枫。”楚爸从楼上跑下来，一看这场面差点腿软。 他不敢想会不会是楚枫摁着叶檀清想要淹死人家。 这种事… 又不是没干过。 “…什么？”楚枫还在懵着大喘气，愣愣抬头，“不是我淹的。” 虽然在水底是他一直挣扎，想摆脱叶檀清的肢体纠缠，但他没有强拽着叶檀清，是叶檀清拽他。 这个人就是哪怕淹死也要拽他。 楚枫没有蓄意谋杀。 叶檀清出声：“是我自己，跟楚枫没关系。” “你别再替他遮掩了！他这么随便要淹死别人不是第一回，以前就有过，那回要不是我发现的快，他这会儿就是杀人犯！” 楚爸爸吓得这会儿手还在抖。 不敢想今晚要是真出事…… 唉。 “……” 杀人犯。 他爸认为他是杀人犯？ 楚枫怒目圆瞪：“你说什么！那回是我的错吗，你到现在还认为是我的错？” “怎么不是你的错！”楚爸拿起旁边的纸巾盒，冲着楚枫砸过去，暴怒，“不是你拽着头发把人摁泳池里，要把人淹死？” 这回又差点淹死小叶。 这儿子还能管吗。 要干什么？ “！” 楚枫胸口被厚重的实木湿巾盒砸中。 尽管没有伤到身体，但纸巾盒带来的钝痛仿佛穿破胸骨，给心脏砸出一个呼呼漏风的大洞。 那是楚枫十五岁的时候。 就在跳楼之前，还是跳楼那件事因为发生在同一天。 那时候暑假过半，祥和的午后。 楚枫正在池子里游泳。 家里忽然来了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看着二十岁出头，说是公司员工，来给楚总送资料。 送资料应该在客厅里等他爸下楼。 但年轻女人站客厅等待，看见正在游泳的楚枫了。 也不知道她当时什么心理，竟然开门走到后院，走到泳池旁边。 朝十四五岁的楚枫笑着说话，妩媚娇羞。 “嗨，你是小枫吧，我…我有可能是你的新妈妈，你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都可以跟我说，我劝你爸买给你。” “上次的军用望远镜也是我帮你要的，你喜欢吗？” 楚枫这才明白，他爸不给他买望远镜怕他乱用，怎么忽然给他买了，原来是有人吹枕边风。 吹枕边风的人过来讨封赏。 封赏是想当他妈？ 两分钟后，楚金源从楼梯下来，在客厅里没看见小秘书。 一转头就看到窗外—— 十四五岁的楚枫骑在女人后背上，揪着那头长发，正满脸凶戾的把女人往泳池里摁，溺一会儿拽起来，再摁下去！ 画面吓得他惊出冷汗！ 后来就是楚金源冲过去，把儿子拽开救出女秘书。 当着女秘书的面扇了楚枫一巴掌。 承诺给女秘书赔偿和涨工资。 安抚完了让司机送女秘书回家，叮嘱司机看着女人，不许她报警。 他拎着嘴角流血的楚枫，一路拖拽上楼。 关在屋子里开始教训儿子。 过程中女秘书不停发消息给楚金源。 她想报警让楚枫坐牢。 楚枫当时的年纪并不知道故意杀人有多严重，他觉得把人溺在泳池里，就像跟同学打架一样。 也没想过真的淹死女人，只是吓唬或教训。 让女人不敢当他妈妈。 二楼房间里。 楚爸爸正为安抚女秘书焦头烂额。 楚枫在旁边叫嚣让他爸快点跟情人断了，别再让他看见有女人进家里，否则他还这么干。 楚爸爸气急就说了楚枫两句。 随后楚枫红着眼跳楼，老家的花奶奶听说楚枫跳楼，坐车来城里看孙子，死在火车上。 其实都是因这件事而起。 也导致楚枫在最叛逆的年纪做了许多更叛逆的事。 砸车，打架，逃课，网络赌博，泡吧。 最严重的一次把校外混混打成残疾，赔了一大笔钱，差点坐牢。 幸好那个混混是抢劫惯犯。 楚爸找了大律师，把楚枫辩护成防卫过当。 这才只赔钱没去坐牢。 父子俩结仇不断，见面必吵骂。 楚枫也成长的越来越暴躁，出门在外充满戾气。 谁见了都得说这个孩子算是废了，以后肯定坐牢的命，说楚金源命苦，摊上这种孩子。 楚金源也总说自己命苦摊上个讨债鬼。 反正里里外外全是楚枫的错。 现在，叶檀清意外在泳池里溺水，也是楚枫故意想把人活活淹死，楚爸下意识是这样认为的。 否则好好的正在游泳能溺水吗？ 他说楚枫是杀人犯。 以前就是。 当着叶檀清的面这么说楚枫。 楚枫心理承受能力但凡弱一点，真想跳楼第二次。 “…那怎么样，让他报警，把我抓走坐牢，把我枪毙，行吗，”楚枫坐在地板上，冷笑着声线颤抖，“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淹死他。” 没力气跟这俩人闹了。 楚枫好烦啊。 “……” 第242章 儿子，不怕 “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淹死他。” “你再说！”楚爸听见这句话就要暴怒，准备抽皮带收拾楚枫。 这种孩子不打个半死根本不长记性。 万幸两次都在家里，还有收拾烂摊子的时间。 这要在外面真冲动杀了人… 楚爸都不敢细想。 “随便吧，”楚枫披浴巾坐着，连抬头看沙发的心情都没有了，“把我打死给叶檀清赔罪，随你便。” 他没想淹死叶檀清。 说了，不信。 “你——”楚爸刚要动作，胳膊就被身侧人按住了。 “不要打，”叶檀清不让楚爸抽皮带，入水窒息后现在太阳穴很痛。 他缓声说话，仔细又解释一遍。 “是我自己要沉底…当时，我看到楚枫趴在池底不动，我去救他，他没有对我做、任何事。” 趴在池底不动？ “你趴在池底下装死干什么？”楚爸朝楚枫问。 “？” 我又装死了！ 楚枫：“我在找东西，你爱信不信！” 他趴在池底摸索那只打火机。 怎么就成装死了。 “…不是溺水么。”叶檀清蹙眉。 他当然相信楚枫说的话。 又回忆一遍细节，其实溺水的人不会一直推搡他，只会下意识抱紧身边能救助自己的任何物体，这是求生本能。 楚枫当时却不断推他，不是溺水表现。 关心则乱，误判了。 但这也难免。 任何人看到有人青蛙趴的沉在水底不动，都很难冷静处理，第一反应是先把人带出水面再说。 溺水时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人命关天的时刻。 “真的？你下水找什么去了？你就穿了个裤衩儿你能掉下去什么？” 楚爸追问，明显不信。 第204章 “……” 楚枫冷嗤一声，转开脸到一边去。 一句话都不想跟他爸说。 “你再耍横我看看！”楚爸被今晚的事情吓着了，这会儿一点耐心都没有。 脱了鞋就想扑过去抽楚枫身上。 叶檀清坐起身拦：“叔叔你别——” 地上父子俩正撕吧呢。 就听玄关那里‘咔嚓’一声。 有行李箱拖拽和高跟鞋声音出现。 楚枫瞬间警惕：“楚金源你又喊女人来家里是不是？” 他爸敢让乱七八糟的人来。 他就敢连人带箱子一起扔出去！ “放屁！”楚爸爸被楚枫推的一屁股坐地上，“你就这么想你老子？从你十五岁以后我往家里带过女人吗？” 楚枫冷笑：“狗改不了吃屎。” “！”楚爸爸太胖，摔地上起不来就索性坐着，伸手朝楚枫胳膊拍好几巴掌，“骂自己亲老子是狗你个畜生——” 父子间一点信任都没有。 谁都不信谁。 “……” 叶檀清坐在沙发上，往玄关附近看。 很快看到一抹高挑的女人身影。 穿着米白色的西装套裙，鱼尾裙摆长度到小腿附近，白色高跟鞋，精致妆容和波浪卷的及腰长发。 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不说话时非常优雅。 气质很好，很漂亮。 “楚金源！”下一瞬，优雅的女人嘴里发出刺耳尖叫，“你敢打我儿子！你个死猪妖一样的东西滚开，滚！” 一只高跟鞋腾空。 咚的一下砸在楚爸爸腿边。 尖利的鞋根儿差点没戳父子俩头上。 “！” “！？” “……” 楚妈妈国际旅行结束。 知道儿子放暑假，所以回家了。 没通知儿子接机是想给儿子个惊喜。 结果刚下飞机到家，就听客厅里吵吵闹闹。 那个出轨还家暴的死男人，竟然敢坐在地上殴打她儿子。 她儿子衣服都没穿，浑身滴着水渍无比狼狈。 正朝沙发跪着！ 楚枫的姿势在楚妈妈角度看就是跪着。 沙发上坐着一个令她更厌恶的人。 楚妈妈一只鞋没砸中，脱下另一只又砸向楚爸。 “凭什么你叫这个野种坐着，让我儿子跪着，不想活就都别活！我告诉你楚金源，咱俩离婚我儿子也是楚氏唯一继承人！你敢认这个野种回家我饶不了你……”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楚金源躲闪着飞过来的高跟鞋，怒吼着，“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跟你说一万遍小叶自己有爸妈，不是我亲生的，你怎么就不信？” “……” 叶檀清愣住。 楚家爸妈一见面就吵的不可开交。 争吵原因，似乎也有他？ 他怎么可能是楚爸亲生的。 楚妈妈在说什么？ “我还能信你的话吗楚金源？我怕是早叫你气死了，”楚妈妈鄙夷，眼神像看一条狗似的看她老公，嘴里朝儿子说，“楚枫起来，你跪什么跪，你犯天大的错他楚金源该担着，他欠你的、他欠咱俩的！” “……” 楚枫还在地上跪着，愣愣看他妈妈。 好久好久没见过。 好亲切。 楚枫仰着头喊：“……妈。” “哎儿子，不怕。”楚妈妈再坚强的女人，看见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叫欺负成这样，也心疼极了。 她眼眶泛红，弯腰搂着楚枫站起来。 把楚枫身上的浴巾紧了紧。 楚妈妈身上香香的。 是美容院里精油的味道。 “你坐沙发上，妈跟你爸说，你犯天大的错他不能打你，更不能叫你跪着，”楚妈妈摸摸楚枫的脸颊，把儿子护到旁边沙发里，“儿子不委屈，不哭。” “也不是，”楚枫实话实讲，顺势坐在沙发上，离叶檀清有两个抱枕的距离，“…我爸没让我跪着。” 是刚才他自己跪起来推搡他爸。 质问他爸，是不是往家里喊女人。 没有人让楚枫跪着。 楚妈妈杏眼一瞪，泰式睫毛膏上翘：“你不要怕你爸…楚金源你听听！你儿子还不够懂事吗，这种时候还在替你遮掩，你的良心是不是叫狗吃了？” 她回来了，楚金源跟这个私生子想欺负楚枫。 门儿都没有！ 姓叶的不是私生子？ 不是私生子楚金源对他那么好？ 呵呵，说出去鬼才信。 楚妈妈走向楚爸爸，直接火力全开。 “我让你领这个野种去做亲子鉴定，你为什么不敢去？” 坐在沙发里被指着的叶檀清：“……” “……”楚枫也沉默。 “人家自己有爸妈凭什么配合我做亲子鉴定？你神经病吴艳霞。”楚爸爸气的满头大汗。 楚妈妈气极，瞪着楚爸愤怒大喊。 “——叫我米娅！你个愚蠢的大肥猪。” “……” “……” 救命。 吵的耳朵疼。 今晚的别墅注定没人能睡觉。 楚妈妈回来了。 乱上加乱！ 第243章 争吵争吵争吵 * 晚上九点多。 别墅客厅里的男女争吵声不停，偶尔响起摔砸的动静。 “…我这些年嫁给你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吗，我出去旅游怎么了，我没管儿子难道你就管了？”女人发丝凌乱，不停拢着头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楚金源我真恨自己，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种男人，恶心！你现在就是让我恶心！” “恶心又怎么样，忍不了你忍着，受不了你受着，”肥胖的男人坐在茶台边，香烟一根一根的点，“每天都闹不就是想离婚吗，嘿，老子偏不离，老子拖也拖死你。” “砰！”楚妈妈砸过来一只烟灰缸。 砸在茶台旁边的地板上。 “……” 巨响让沙发两端坐着的楚枫跟叶檀清，都眉眼疲惫的抬头看，他俩身上裹着浴巾，各自坐在沙发两头。 叶檀清表情懵然。 前世他只有高考后的暑假，住过楚家别墅。 然后大三那年楚家父母离婚，楚妈妈出国再婚生女，叶檀清没见过这对夫妻争吵的状态，只从楚枫嘴里听说过几句。 叶檀清一直很期待能有一个家，他无数次羡慕过楚枫父母双全。 没想到… 是这种家庭气氛。 楚枫已经捂着耳朵很久了。 这会儿忍不住，抬头看向持续争吵的爸妈。 楚枫：“你俩要离早点离，吵架不要砸东西，都是钱。” “谁的钱？”楚爸爸拿开烟瞪楚枫，“这家里一块砖一块瓦都是老子挣的！你跟你妈就是俩白眼狼，吃老子的还嫌弃老子！” 其实这话是说给楚妈妈听的。 “我说过我——” 楚枫正要反驳他可以不花。 落地窗前的楚妈妈就猛地转头，打断楚枫。 “你不该挣钱养活老婆孩子？你养不起你别娶，养不起你别生！当时跟我求婚的时候你跪地上怎么说的？这会儿你成企业家了，你厉害了，一砖一瓦都是你挣的，最初开窑的钱我回娘家借给你，你一句不提！” 这都算夫妻共同财产，她跟她儿子就该吃。 天经地义的吃用。 “不就让你回娘家要了二十万，你能念叨一辈子，我这些年给你家那俩老吸血鬼两千万也有了。” 楚妈冷笑：“你楚金源该给我们的，你凭什么不给？” “那二十万是老子爹妈挣的钱！”楚爸爸怒吼。 又不是吴家父母自己的钱。 楚妈妈了解过：“哪怕二十万是你给的彩礼，但你给了就是我们家的，能拿出来让你开窑就算入股投资，我找律师问过，离婚你也得分一半财产给我。” “你想都别想，你做梦去！老子的钱给我儿子哪怕分给我叔伯兄弟，给不了你们吴家一分！” 楚妈妈退步：“那就离婚，我也不要一半……” “离婚你也做梦去！”楚爸就不离。 哦，叫他离婚看着他老婆跟别的男人过日子？ 哈哈哈，不如杀了他。 “……” 楚爸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吴艳霞你拍胸脯想想，楚枫长这么大你管过他吗，不说他，你管过我吗，一个女人你不相夫教子，天天就想着捣鼓家里的钱往外搬，你说到天边儿去，能不能要点脸？” “谁不要脸！”楚妈妈扯了一下窗帘，陡然回头怒视，“谁不要脸楚金源？我一开始跟你结婚跑工地，给你洗衣服做饭的伺候你，你挣钱了出息了，我…我怀着孕你在外面找女人——儿子你知道吧，你是早产的，为什么？咱娘俩儿差点死产床上知不知道？谁害的？” 楚枫眼眶是红的：“…我爸说他没有。” 第205章 楚爸爸跟楚枫说过，那是误会。 是当年秘书开门让女模特钻了醉酒楚爸的被窝。 “他说什么你都信吗？”楚妈妈诧异，失望的看着儿子，“难怪都说儿子只会向着爸，将来你要是亲眼看见你老婆跟人脱光了睡被窝里，你也能相信是误会吗，楚枫？” 平心而论，这件事哪个女人过得去。 老公孕期出轨让她差点死产床上。 哪个女人能相信并原谅？ 反正楚妈妈不能。 就是恶心。 楚爸爸一听这件事就恼羞成怒，急的拍桌子大吼。 “要把老子冤枉死！跟你解释了十几年老子不知道被窝有个女人，不然老子疯了叫你看见？” “哦，不让我看见就行了？”楚妈妈冷嘲。 唇角勾起的弧度跟楚枫骂人时。 一模一样。 “……” 楚爸爸辩解无力：“反正你就是咬死了这件事，不想跟老子好好过——” “只有这一件事你对不起我？”楚妈妈走到沙发边，坐在楚枫旁边的扶手上，“楚枫你听着，你别以为你奶奶那个死老太婆是好人…” “吴艳霞你再说我老娘一句我要你命！” “怎么不能说！我凭什么不说？”楚妈妈尖利的吼叫。 楚枫肩膀开始发抖，捂耳朵：“别吵了……” “我生下你刚出院，剖腹产刀口都没长好，”楚妈妈做着美甲的手，用力拽下楚枫手腕，在楚枫耳边吼，“你奶奶把我按在床上扇巴掌，你爸呢？他站在门口看着他都不拦！” 楚爸爸辩解：“那是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她扇你你挨着，我都说了燕窝你别让她知道多少钱，你多什么嘴？” 要不是说了燕窝的价格，奶奶也不会生气。 “我让她也吃，我表孝心讨好她，我又错了？”楚妈妈冷笑到颤抖，流着眼泪，“都成我的错了楚金源，你们一家人都对，我就是瞎了眼嫁到你家来，你们孤儿寡母的是好门户…呵呵，你妈就是死的好，恶毒老太婆叫老天收走了。” 楚爸爸红着眼暴怒：“你再说一句！” 随即砸开烟头儿，大迈步的朝沙发冲过来。 “！” 这是要动手。 第244章 血淋淋的一家三口 “！” 叶檀清跟楚枫几乎是同时起身，挡在楚爸爸面前。 正推搡着，后面楚妈妈伸手用美甲的长指甲，先下手为强，两下就把楚金源的胖脸挠出血了。 三道血淋淋的口子！ 楚枫抬眼看见他爸眼睫毛都挂着血珠。 再狠点要把眼珠子抠下来。 他转身吼了他妈：“你干什么，我拦着他了你能不能不动手？” “啪！”楚妈妈盛怒之下朝楚枫额头拍过去，“我生的你！我受多大委屈你听不见？” 楚枫额角被美甲白钻刮了一下。 一片肉被割下来了。 陡然一股鲜血从他额角，顺着颧骨往下流！ “……” 楚枫被他妈扇的直接呆愣住。 叶檀清瞳孔一紧，顿时松开楚爸，他把楚枫往后拽开脱离战场：“…别动。” 他弯腰，手腕发抖的拽出好几张纸巾。 紧紧捂在楚枫额角上。 “叶檀清…”楚枫攥着叶檀清给他擦血的手腕，整个人都颤抖，“是不是毁容了，好疼。” 脸颊不断的有温热血液往下流。 楚枫有点害怕，他看不见自己伤势程度。 叶檀清紧紧抿唇：“不会，不会。” 旁边没有人拽着的楚爸爸恢复自由，脸上流着血，冲过去一巴掌就甩在楚妈妈脸上：“骂我老娘！” 他老娘再不好也是他老娘。 “你敢打我！”楚妈妈当然不甘示弱，反手一巴掌就扇回去了。 夫妻俩揪着对方的衣服，互相扇耳光或踢踹。 都没人顾得上注意楚枫安危。 从小到大，楚枫也习惯了这样。 他躺在病床上，爸妈在他旁边互殴打架，打急了会抢夺他的输液支架当武器，针管被横着扯走，他手背鲜血横流，这都很正常。 不吵架的时候，双方对他还能有好脸。 吵架时就没人会管他死活。 其实楚爸爸没用全力，否则楚妈妈必然打不过他。 但楚妈妈用全力了。 顷刻间，楚爸爸就挨了七八个耳光。 楚妈妈穿着名贵丝袜的脚，被地板上的碎瓷片割流血了，没一会儿，地板上全是血印子。 这血印子里有一家三口的血。 流血或流泪，是这个家庭很常见的事。 “楚金源你王八蛋！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老子就不离，有本事你去厨房拿刀杀了老子！” “你别逼我，逼急了我没什么不敢的！” “你来啊！” “啪！” “砰！” “……” 一个闹来闹去，就是想分走财产离婚。 一个坚持不离，为面子也要拖到死。 客厅里的怒吼和摔打还在继续。 夹杂着各种不入耳的脏话，以及翻旧账的怒吼与委屈。 他们都有道理，心中都存着各自的烂账。 楚枫不向着任何人。 楚枫希望他们快点离婚。 但此刻—— 楚枫害怕自己被毁了。 他眼睛里进了血，视线开始模糊。 他不确定眼球有没有伤到，往后会不会影响视力。 叶檀清一手攥着楚枫的浴巾，一手捂着楚枫不断淌血的额角，楚枫肩膀不停发抖，叶檀清刚被水淹窒息过，太阳穴也生疼。 他把楚枫揽着，往楼上走。 两个人脚步都在踉跄。 “找药箱，我帮你包扎完下去…给你爸包扎，”叶檀清撑着疲惫的身体说，“你不要下去。” 他让楚枫不要再下去了。 不要再去看。 那种场面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太残忍。 很难想象楚枫观看了二十多年。 “有、有家庭医生的电话…”楚枫摸不到手机，缓慢的想，“我手机里，手机在一楼客房。” “我先帮你止血，我下楼拿。” “叶檀清，”楚枫被放在三楼沙发里，拽着叶檀清的浴巾一角，手指煞白着，问，“我，我眼睛…？” 叶檀清回他：“没事，眼睛没事。” 他半跪在地上给楚枫弄额头的伤，纸巾被血液浸湿了，揭下来时破碎纸屑黏在凹陷的伤口上，一厘米多的剜肉伤。 伤口就在眼睛不远处。 叶檀清眼眶血红血红的，呼吸放到最轻还是颤抖。 不用问楚枫疼不疼。 很疼。 “……呃嗯。”楚枫有点想呕。 张嘴说话血流进嘴里了，全是铁锈味儿。 好恶心。 叶檀清手指都染着血，捧着楚枫的脸庞不让他动，一句句低沉的安抚他：“用纱布捂着，我拿湿巾给你擦脸，没事的，楚枫。” “…我想漱口。”楚枫说。 “好。” 叶檀清起身去水吧机倒清水。 他刚一走，楚枫不用低头眼泪就砸下来了。 在叶檀清回来之前，他拿染着血污的纸巾往眼上、脸庞上快速擦过，把眼泪都压回去。 不想让叶檀清看见他家里的事。 但还是都看见了。 他妈妈骂叶檀清是野种，叶檀清坐在沙发上听着没吭声，楚枫是听见了的。 楚枫明白，他妈妈当然知道叶檀清不会是楚爸亲生。 就是故意说出来恶心他爸。 找茬儿，吵架打架。 因为想离婚。 其实刚才叶檀清可以走，离开楚家，那么漫长的二十多分钟里，不必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聆听谩骂和争吵，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楚枫自己都很想逃跑。 可是叶檀清没跑。 当叶檀清端来清水让楚枫漱过口，楚枫往垃圾桶里吐出粉色水渍，他抬头，红着眼眶问叶檀清。 “你怎么不离开我家？” “…我，”今晚状况混乱，叶檀清一直沉默和无措，顿了顿，低语着反问，“你要我走么。” 如果要，他就走。 但他想在这里照顾楚枫。 至少今晚不走。 或是，把楚枫带走。 “……” 楚枫安静看着他。 眼眸湿润着，没回答。 寂静中，叶檀清低头折叠纱布，挤出几个字。 “…等医生来，我再走，行么。” 否则叶檀清很难就这么离开。 把楚枫一个人留在这儿。 哪怕这里是楚枫的家，家应该是温暖舒适的地方，父母会很好的照顾楚枫，不需要他一个外人操心，但这个闲事叶檀清不管，心里难安。 “你要是会走，现在就走吧，我自己等医生来。”楚枫说。 第206章 他披着浴巾坐着，浴巾和沙发以及胸口。 都挂着滴沥的血红色。 叶檀清视线盯着地板上那珠血红，抬头看楚枫的脸，脸颊也血迹斑斑，他把纱布贴在楚枫额角上，染了血的手指按着纱布。 “…我走不了。”叶檀清说。 楚枫抬手按纱布，手指跟叶檀清的手指撞在一起，没人挪开手：“为什么走不了？” 沾染血红的两只手勾缠在一起。 血腥味儿弥漫四周。 “……” 为什么走不了。 叶檀清，你为什么走不了。 有见过风筝线么，我的线自你手腕生长，你翻手为云覆手即为雨，你的眼泪和血是世间最牢固的胶，黏着我，黏着我的皮肉和骨，我要怎么才能走的了。 楚枫，把我的骨头和血肉一起拆掉。 看你这样，我走不了。 叶檀清半跪在沙发旁边，别开脸，认命了的卑服低语：“…就今晚，让我留在你身边…” 他在请求楚枫。 楚枫还是没有跟他道过歉。 但楚枫坐在这里，像看狗一样的瞥眼看他，楚枫就能赢。 感情的事哪里讲公平。 先动情的人，每每都是必输局。 输到什么程度全凭对方良心。 那么， 楚枫会不会允许他留下？ “……” “……” 第245章 逗狗 * 家庭医生的到来，打断了客厅里的争吵。 这让胆战心惊的阿姨们也敢露面了，纷纷开始清理现场，拖地的拖地，丢垃圾的丢垃圾，没人敢劝架或说话。 楚爸爸坐在后花园抽烟。 看着夜幕，一根一根的抽不停。 医生把他脸庞和胳膊上血淋淋的挠痕，都仔细包扎好，这才去二楼给楚妈妈包扎脚。 楚妈妈的脚被瓷片划伤了，脸庞也得抹上消肿药膏。 医生感觉这女主人还蛮坚强。 跟老公打砸成这样竟然都不掉眼泪。 就只是冷笑着不吭声，随便他鼓捣着处理伤势。 最后才是三楼，医生帮楚枫包扎伤口。 至此。 一家三口算是齐了。 “……” 三楼房间。 楚枫一言不发的窝在沙发里，肩上浴巾换成了薄毯子，医生拿消毒棉球在他脸上蹭来蹭去，酒精凉凉的味道飘在空气中。 叶檀清看着医生的动作，问会不会留疤。 听见这话楚枫眼皮抖了一下。 “…这个肯定是要留疤，”医生实话实说，“面部脂肪很薄，刀刃划过都有白线，更何况是剜了一缕肉。” 叶檀清追问：“用最好的祛疤产品……” “这不是产品的问题，”医生摇摇头，“人体会自愈，这一片的皮肤能长起来，但底下缺了一块组织怎么补？表皮长好了也是个坑。” 会留下一个小坑。 月牙形，泛白。 位置在楚枫的左眼眉骨斜上方，边邻太阳穴。 该庆幸楚妈妈的指甲没戳太阳穴里，否则就不是留个小坑，得挖个大坑埋骨灰盒。 医生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家上门了。 唉，这一家。 叶檀清送医生出去，回来时，看见楚枫裹着身上的毯子蜷缩在沙发里。 时间将近十一点。 楼下的争吵声转移到二楼。 似乎是医生跟楚爸爸说了楚枫的状况。 楚爸爸跑到楚妈妈卧室里，开始新一轮的谩骂。 “——楚枫要是脸上留疤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这脸也别想要！”楚爸爸怒吼，隔着楼板和窗户传上来，“打你麻痹的美容针，老子看你怎么出去找男人，还没离婚呢！急着找野男人你还要什么脸……” “你没找吗、你没找吗楚金源？你外面的女人都把电话打我公司前台了，我确实没脸，我跟着你过日子能有什么脸？” “你就作吧吴艳霞，现在儿子的脸也叫你毁了，往后你看他恨不恨你！你算称心如意了！” “…我——谁称心如意谁知道！你不就盼着儿子恨我、跟我不亲，他刚生出来就被你送走了…呜，我告诉你楚金源！你少拿儿子跟我说话，你又好到哪去……” “楚金源你敢！啊！” 楚妈妈忽然惊声尖叫，伴随着布料被撕扯的声音。 “！”这动静不对。 叶檀清猛地起身，无措的扭头看看楚枫。 很明显，楚爸爸换了种羞辱方式。 他撕破了楚妈妈的裙子，质问楚妈妈腰上腿上的红痕… 楚妈妈说人多了，都是头牌牛郎。 比楚爸爸帅，年轻，有力气。 比楚爸爸会疼人。 楚爸骂着恶心，又开始砸东西和谩骂，骂楚妈妈不要脸。 楚妈妈跟他对着砸，并诅咒楚爸爸早点死，死了财产都是她母子的，还省得离婚分割财产。 离婚，不离。 继续吵。 隐约觉得别墅墙壁都在晃动。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 “你上次跳下去什么感觉？”楚枫平静的转头望向阳台，手指攥着身上的毯子，“…是不是我跳下去，他们就不吵了。” 吵的很难听，也很难堪。 叶檀清：“楚枫。” 不可以跳。 床铺本来就松软，叶檀清把他能找到的所有毯子，都堆在床上了，类似于筑巢鸟窝，羊毛毯子又厚又软，躺进去能把人埋起来。 阳台窗户关闭，窗帘关闭。 楚枫被叶檀清拢在胸口抱住，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一条厚毯子蒙过头顶，叶檀清在毯子底下，捂着楚枫的耳朵。 楚枫额角贴着方形纱布。 鼻尖抵着叶檀清温热的喉结附近。 争吵声好像是小了些，在这方寸之地，唯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萦绕在耳边，叶檀清用大拇指摩挲楚枫耳廓。 周围太热，两人都出了一身潮乎乎的汗。 楼下不知道是谁砸了床头柜。 墙壁咚的一声。 “唔。”楚枫低头，狠狠一口咬住眼前的锁骨。 他不想让叶檀清好过。 像看热闹似的非留在他家里干什么。 那就一起疼。 喉结之下，坚硬锁骨被牙齿用力碾咬，尖锐的刺痛和钝痛都有。 叶檀清呼吸颤抖，没有推开楚枫。 他下颌轻轻压在楚枫颅顶。 就这么紧抱着。 叶檀清是个闷罐子一样的人，疼也不喊疼，楚枫在咬他，他红着眼，闷声跟楚枫低语：“…对不起。” 因为他意外看到楚家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明白楚枫不想被他看到这些。 但他走不了，坚持留下。 楚枫生气也应该。 第246章 你带我走，我跟着你 “……”楚枫听着他说话，感受到他疼的胸膛发抖，于是松开牙关，顿了顿，往留下齿痕的锁骨上舔。 舔舔他咬出来的圈痕，无声顺着眼尾淌泪。 他把手臂收上来，紧搂住叶檀清脖颈。 叶檀清静止着，就像一个木头人，昏暗毯子底下，楚枫湿漉漉的亲吻从锁骨逐渐偏移，弄湿了叶檀清颈侧皮肤。 楚枫胡乱亲他的时候偶尔溢出低泣和呜咽，叶檀清知道楚枫现在很难过。 不知道怎么安抚，只会顺从。 亲吻来到了脸颊附近。 呼吸潮热。 叶檀清两只手原本捂着楚枫耳朵，逐渐变成轻轻抱着楚枫后脑，手指插进楚枫黑发里。 鼻尖抵着鼻尖，双方都闭着眼。 毯子堆出来的厚软床铺，房间里没开灯具。 在这种昏暗无光的环境里。 叶檀清嘴唇被咬上了，楚枫吻的很凶。 眼睛看不见，触觉和听觉放大。 呼吸交融，楚枫凶狠的亲他，两只手掌用力抱着叶檀清脸庞，要把人吃了的那种吻，占有欲和戾气都很重。 叶檀清缓慢回吻，本意是想安抚。 但楚枫感受到回吻亲的更凶了。 撕咬式亲吻和潮热呼吸，令耳膜一阵阵发痒，慢慢的，两个人同时尝到咸涩水渍，大概是眼泪。 楚枫迫切的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除了搞叶檀清，就剩跳楼。 二选一。 他们两个可能不太适合交谈，每次都聊的云里雾里，却很适合做这种事，抱在一起，什么都不管，用体温感染彼此。 温热紧实的肌肤贴紧，双方都会感到舒适。 这种互动方式比对话和谐。 亲吻带来颤栗，脑袋轻飘飘的，楚枫手掌一遍遍揉弄过叶檀清侧腰，掌心所经之处全是潮热的汗，体温节节攀升。 叶檀清腹肌发紧，抬手压住楚枫手腕。 “不要。” 今晚没想要。 楼下的争吵声还能听见。 第207章 这种情况…… 不合适。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走，”楚枫挣脱叶檀清的手，随心所欲触碰这个人，情绪低闷着嗓音很重，“你非要留在我家，抱着我，躺在我床上，你就该想到我有可能会对你做什么。” 不给碰就别上我的床。 叶檀清低喘，艰难解释：“…我留下，是想，陪着你。” 没有别的心思，躺床上是为了给楚枫营造安全感。 这是心理医生教叶檀清的方法。 隔绝悲伤，筑个巢。 “——你觉得我很可怜。你可怜我，你可怜别人的时候也陪着躺床上吗。”楚枫问。 “…没，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别人。” “吃火锅那位不是？”楚枫把对家人的愤怒，转化成攻击叶檀清，“那位知道你被男的这么摸吗，你肯定不会告诉她，你跟男的结过婚，还睡过……” 虽然只睡过半截，那也是睡过。 大部分女性应该都很介意。 叶檀清不能隐瞒x经历，去跟别人结婚。 叶檀清有被他弄脏过。 楚枫：“你睡过我，再去睡别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 “……” “…不知道。”这种时候叶檀清注意力很难集中。 不过他回答的是实话。 不知道睡别人的时候会不会想楚枫。 因为没有过。 楚枫低声喃喃：“…你期待跟别人上床吗，跟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可以是任何场地，你抱着那个人沉溺在原始冲动里，你们都很喜欢彼此，每个动作都是以爱为前提，跟我们有过的那种…完全不同。” 那样的叶檀清一定很迷人，但楚枫应该永远见不到了。 爱与不爱，太明显。 有时候他挺恨叶檀清：“…我特别累，这么多年，爸妈和你，你们对我的伤害各占一半，你不要觉得我可怜，你凭什么觉得我可怜？” 我感受不到你丝毫热情，你很冷漠。 你喜欢我多一点好像会死似的。 好不容易我决定不要你了，你又凑过来。 楚枫自嘲轻笑：“你怎么像逗狗一样逗我？跟楼下那两位一样，你们都想逼死我。” “我没有。”叶檀清蹙着眉吸气。 “你有。” “……” “…叶檀清，你有的。”楚枫颤声却坚定。 他松手，起身下床快步进了浴室。 浴室里灯光亮起。 “……” 迷茫，困顿。 叶檀清气喘吁吁躺在被褥里。 像逗狗一样？这个说法儿应该是楚枫对他，一直都是楚枫把他当狗。 怎么能是他对楚枫。 他没有过。 没有。 * 楚枫走的时候，二楼的争吵还在继续。 他拉着收拾出来的行李箱，连夜离开别墅，叶檀清一路跟着他下楼，到门口，三次攥住他手腕。 也不说话，攥住手腕沉默看着他。 “别跟着我了，”楚枫不知道能说什么，身心俱疲，留话，“热闹看够了你也可以走。” 谁走了都不影响那两人吵架。 叶檀清问他：“你去哪儿。” 夜幕寂静，旁边生态树林里枝桠阴森渗人。 “…去找事情做，”楚枫说，看叶檀清还不撒手，他接着说，“创业吧，我也没有太大目标，是赚是赔听天由命，估计我创业肯定没你成功…反正，多活一天算一天，你别烦我了。” 叶檀清眉眼僵直：“…我想，跟你走。” 是真的。 能不能带着我。 “开玩笑吧，你跟我走干什么，叶总，”楚枫低头把手腕上的手指，扒下去，“咱俩早就结束了，或者从来没有开始过，我努力过，没有遗憾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到了今天，我祝你好，你也祝我一切顺利。” 互相祝福，各奔东西。 这个体面其实在公交车站台那天，就该给出去。 楚枫那天被叶檀清讲台上的风姿迷晕了。 竟然没舍得说出口。 今天说了，不晚，气氛也合适。 夜风吹来一股水腥味儿，是隔壁湖泊里有鱼死了，楚枫猜的。 “……” 沉默有好半晌，叶檀清说不出祝你一切顺利。 这种明显带有告别意味的话。 他表情冷峻到僵直，看着楚枫，想起来不久前在床上，楚枫问他的那些奇怪问题。 问他以后睡别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楚枫。 到此刻，叶檀清才听出这是一句告别。 是楚枫给他的告别语。 现在回答晚吗。 叶檀清少见的用词直白：“…我睡不了别人，我不期待跟别人在一起。” “？”楚枫诧异看他。 站大马路上说这种话是疯了吧。 “睡不了就去看男科，我早怀疑你那方面有障碍，另外，你期不期待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枫接着说—— “我充其量算你半个前任，没义务倾听你未来的情感。” 找错人了，去找情感导师聊。 “砰。”叶檀清追了两步又按住行李箱，动作执拗。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摩擦。 一个人拽，一个人不放。 楚枫皱眉看他：“你想干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不让走？ “…你就是认定，”叶檀清眉眼染上些薄怒，像被逼急了的哑巴，“你，认定我会一直在你附近，你才每一次，都把我踢开的很轻易，对么。” 就像一只破旧的易拉罐，踩扁，踢开。 想起来了视如珍宝的捡回来。 捧着玩几天。 再踩扁，踢开。 重复。 叶檀清回头看了看别墅三楼，确认记忆。 “刚才吻过我，是你主动，现在又把我丢下，跟我说……” 是这样的，楚枫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拄着拐深夜去小区找他，亲他，天亮了睡醒了。 跟他说不要联系。 叶檀清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明白是哪里惹了楚枫，总是忽然被抛弃，天上地下来回的这么踢。 现在楚枫坚持要走…… 叶檀清思索后，抿唇低语。 “你带我走，我跟着你。” “……” 这两句真是。 原本楚枫不想跟他废话，但有被这八个字打动，忍不住退回来再次靠近叶檀清。 冲着这八个字楚枫把那些怀疑问出口。 “火锅店里那个女孩儿，前台说你跟她开房了，你们做了吗。” “？做什么…”叶檀清愣怔，反应过来当即严肃，“我不可能跟安娜有任何关系，她的未婚夫已经回国，我们约了后天见面，我们是合伙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安娜。 她既然有未婚夫，为什么轮的着你给她煮菜。 你们还穿着情侣装单独吃火锅，吃火锅的时候未婚夫死了吗。 好吧，楚枫相信这些也都是误会。 他问出来总能有合理的解释。 会显得他在恶意揣测，会变成叶檀清惊讶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仿佛楚枫目光龌龊，看什么都龌龊。 …重点不是这些。 归根究底还是他们没关系，叶檀清不想有关系。 导致叶檀清不会主动跟他报备任何事。 只要他俩还处于纠缠中，那这种‘误会’往后还能有千百次，楚枫还要龌龊的猜测别人千百次，天天猜，无时无刻的猜。 尽全力说服自己叶檀清是清白的。 听完解释后，内疚自己怎么能那样恶意揣测。 这种来来回回的误会…… 楚枫想想都累了，甚至有点懒得听答案。 “情侣装呢，紫色衣服。” 既然问了第一句就接着问问吧。 “…紫色衣服，”叶檀清如楚枫预料的一样，先惊讶，再很无辜的认真解释，“不是情侣装，是科技研究院的防辐射服，我们参展结束没有换衣服……” 因为吃火锅会有味道，不如等吃完了回家再换。 好，这很合理。 楚枫木然的点点头：“猜到了，会有原因。那么，你帮她煮菜夹菜是因为她手指受伤了，或者未婚夫不在，你被迫陪同吃饭照顾一下，对吗。” 能猜到，都有理由。 楚枫又瞎揣测了。 叶檀清很清白，安娜也很清白。 只有楚枫的视野最龌龊。 “……” “…你为什么总针对安娜，”楚枫的嘲讽目光，让叶檀清感到无力，他问，“我要怎么讲你才能相信，我跟她没有任何——” 哇哦。 楚枫抬手：“停！” 不听了，他就是闲的站这儿问。 第208章 当有人做了让你感觉不舒服的事，对方发现后还不主动解释，你就不要追着问，因为有90％概率是故意的，另外10％是不在乎你舒不舒服。 问出来反而让对方倒打一耙，怪你小气又多疑。 这种情况最好直接跟那个人说拜拜，能最大程度减少你的内耗。 是对方处事有问题。 不是你的合理怀疑有问题。 叶檀清是个例外。 他并不拥有正常人的思维和脑袋。 楚枫相信叶檀清不是故意的，也相信叶檀清心里有在乎他。 但楚枫累了，楚枫没有力气教他。 很不想跟叶檀清磨叽，看在刚才那八个字的份上。 楚枫朝叶檀清问出最后一句话。 “现在买机票跟我出国领证，走不走？” 你带我走，我跟着你。 是叶檀清说的。 “……” “……” 很突然，非常突然。 叶檀清哑然过后：“现在还不——” “祝你幸福，也祝我。”楚枫懒得听他把话说完，转身就走。 就像这样彻底说拜拜。 不用废任何话。 告辞。 * 叶檀清有精神病，楚枫没空搭理他。 他爸妈肯定也有什么病，吵架打架互相唾弃谩骂着都不离婚。 楚枫没心力再插手了，得先自救。 毕竟他自己也快丧失求生欲。 逃，先逃再说。 去呼吸！ 第247章 一切都还来得及！ * 八月份的海城烈阳酷暑。 楚枫从家里回到校外大平层后，喊温小年来吃了顿饭。 第二天就坐高铁跑去临东了。 一去就是半个月。 临东省是楚枫老家，也是叶檀清老家。 偏西北的一个煤矿大省。 东边有绵延数百里的深山，那是叶檀清出生的地方。 楚枫到临东市从高铁站一出来，就直奔他三叔楚金江家，说是放暑假了，跟着三叔玩几天。 楚爸爸从煤矿转型贵金属货运行业，跑去海城干运输，老家的旧煤矿产业都分给叔伯兄弟们糊口。 大钱挣不到，一年混个几百万很轻松。 叔伯们都挺感激自家老大。 所以看见楚老大的独生子楚枫，没有说不稀罕的。 平时请都请不来的金疙瘩侄儿主动登门，可把三叔楚金江高兴坏了，一接到楚枫电话就立马安排洗浴、足浴、按摩一条龙，给侄儿接风洗尘。 楚家人最大的特点是忠义和善良。 在三叔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其实这种特点并不适合做生意。 比如要是脑子机灵的接手楚爸煤矿。 哪怕不在临东混的有头有脸，至少也年入千万。 但他三叔干了好多年，家里还是六百万上下的年收，差的时候才三百多万，听说时常被坑骗。 外面一大堆烂账收不回来。 楚爸是三叔的堂兄，年纪比三叔大四五岁。 楚枫从前老听他爸骂三叔窝囊，蠢笨，脑袋不开窍。 不过三叔从来不往心里去。 每天就乐呵呵的在临东过小日子。 并且每年领着家人来楚家拜年，往楚家拎大堆大堆的土特产，什么野山参泡的茶蜜、腊肉腊排骨老熏鸭、干臭干臭的鱼，年年都搬来一大堆。 一有好吃的就惦记着拿给楚爸尝尝。 反正楚爸一群堂兄弟里，楚枫知道三叔对他们最仁义。 因为—— 前世三叔听说楚枫背负巨债，直接把家里房子车子挂出去卖了，奈何卖房卖车回款都需要时间。 三叔就把全部存款大概小八百万，都转给了楚枫。 楚枫刚写好欠条，三叔夺过去就撕了。 跟他说一家人不弄那个。 就这种性格。 不过说起来有些遗憾，危难时三叔伸手之后， 楚枫才知道三叔对他们家最真心。 在楚家没破产之前… 楚枫对三叔并不是很亲近。 就觉得三叔一家憨、傻，没啥大本事。 还老拿破烂玩意儿给他爸献殷勤。 毕竟那时候很多亲戚都这样，变着法儿的讨好他爸。 一堆好东西里，就显得三叔送来的最不值钱。 导致楚枫很少跟三叔家打招呼，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主动登门。 甚至前世，楚枫还有过当面把三叔拎来的东西丢进仓库，拍着手说脏死了，转身就走。 留三叔一家人尴尬的坐在沙发上。 一家人手足无措。 唉，楚枫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感觉自己真不是人。 其实他当时不是嫌弃三叔，只是单纯嫌弃那些东西味道臭，说了不要不要，还一个劲儿的拎来说楚爸喜欢吃。 足足拎了一千多公里…… 楚枫知道自己从前性格自私，蛮横冲动，也没有什么教养和礼貌，对不起三叔一家人最后的照拂。 前世三叔给他转钱之后他就知道了。 那会儿就愧疚，没能跟三叔一家多多来往。 万幸的是，现在从头来过。 一切都还来得及！ 傍晚七点半。 临东市金江宾馆门前。 “三叔！”楚枫拎着行李箱从出租车下来。 后备箱里满满的都是给三叔买的补品，还给三婶买了燕窝、海城特产的贵妇级养颜珍珠粉。 宾馆门口，老叔领着俩十几岁的儿子接楚枫。 三叔穿着刚换上的很干净的白衬衫，跟楚爸身材差不多，拥有同款圆滚滚的大肚腩，看着就很亲切。 俩儿子穿着白色短袖青春洋溢，一看气质就不是花里胡哨的小孩。 听说学习都不错，这两年就要高考了。 “哎！”楚金江喜笑颜开，大声应着侄子走下台阶，“看我大侄儿多精神…！楚枫啊，你买这么多东西是——” 不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给他们买的。 楚枫笑着回：“给你和三婶买的。” 说着话就弯腰往下拿。 “！”三叔简直受宠若惊，从来没见过楚枫给他们拎东西，“你这孩子，真是，回就回来你还买这么多，这、这……” 旁边俩男孩一个叫楚松，一个叫楚阳。 本来是杨树的杨。 起名先生说楚家小辈里面从木的太多了，来点阳光雨露更好，对楚老大的事业有助益。 三叔一听就赶紧给小儿子改名。 改成楚阳。 二叔家里最小的女儿叫露露，还有个小堂妹叫楚小雨，儿子叫楚光。 是的，一家人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没什么文化但听话！ “我应该买的，不经常回来看你们，空着手我多不好意思。”楚枫一改从前那高不可攀的张狂样儿，言语间都带笑容。 让这场有点生分的亲戚见面瞬间热切。 “快帮你哥拎着！”三叔推推身边俩儿子。 自己伸手把楚枫的行李箱抢走，拽着楚枫进宾馆。 “你爸好不好？你坐的飞机还是高铁？咋不早点打电话，我们好开车接你去！你自己坐出租回来了，搬这么多东西多不方便……” “我爸都好，我坐的高铁，有的东西飞机不让带，想着离高铁站不远我就直接过来了。”楚枫一一作答。 三叔高兴的眼角挤出皱纹：“哎呀，你下回可别买了，坐飞机不受罪。” “行啊，我三婶呢。”楚枫张望着问。 金江宾馆是三婶开的宾馆，小小的但是很干净。 配备也齐全，有后厨有餐厅。 三叔回：“你三婶在里头呢，正叮嘱后厨做几道硬菜，等吃完饭我领你洗澡去？按按脚，解乏。” 楚松和楚阳拎着东西跟着进大厅。 把东西放在给楚枫准备的，最好的一间包厢里。 几句话就进包厢了。 “行，”楚枫点头，刚坐好又问，“三叔你最近忙不忙？你要是不忙，我想在这儿多住几天。” “……” 这是有事啊？ 三叔让楚枫坐下，挥手叫俩儿子去沏茶：“我能忙什么，你有啥事儿直说。” 说一声都能给想办法。 第248章 向明天迈进！ 包厢里。 桌上摆着一瓶青竹水灵灵的翠绿。 “我想干点倒卖的小活儿，挣点零花钱，我爸知道这事儿也同意，三叔你帮帮我呗，带我出去混混脸熟。” 楚枫摸打火机，给三叔点烟。 “！” 又喊三叔又点烟。 三叔哪儿享受过这待遇？ 恐怕楚老大在家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挣零花钱…… 是家里老大想历练孩子吧。 三叔忙不迭点头：“那有什么不行？你踏实住着，等我两天把事情忙活完，领你出去跑动跑动。” 第209章 “好，我就住三婶这儿吧？” 三叔瞪眼：“这小破宾馆不给你住！我给你订五星级的。” 楚枫出门在外就没住过普通酒店。 更别提小宾馆了。 “不用，你跟我俩弟弟不是都住这儿吗，咱们一块儿住，我看这儿挺好的，收拾的干净又整齐，要是评级肯定能评个四星。” “哈哈哈，还四星，你三婶听见这话保准高兴！” “喊三婶别忙了过来一起吃饭，我给她买了那个，”楚枫往后指，挺高档的粉色包装礼盒，“我看我妈都用那个珍珠粉，让我三婶也用用，她要是喜欢我过年还给她买。” 前世楚枫就挺喜欢三婶。 三婶包饺子好吃。 三叔赶紧客气：“哎呀老妇女了还抹这个用那个，你妈长的好看显年轻，又有本事，开那么多美容院还接待外国客户，那抹什么都应该，你三婶忙活起来进出后厨……” “就更要注意保养了，我三婶忙活里里外外多辛苦。”楚枫说。 “……” 好懂事的话！ 三叔诧异的看了看楚枫，又多看两眼。 咋回事，这还是他那个大侄子吗。 上大学几个月就像变了个人。 哎呀，大学真好。 没过多久，一家人都聚齐了过来吃饭。 三婶没三叔说的什么老妇女模样，那是谦让的客套话。 三婶穿着一条深紫色棉麻材质的连衣裙，戴着金镯子金吊坠，扎着整齐的高马尾，干净利落。 身上也有女强人的气质，毕竟开店做生意的。 身材不像楚妈妈那么纤瘦，是很健康的富态形象，脸庞细白红润，柳叶眉樱桃口。 说话时语调温柔却很有力量。 三婶给楚枫倒果汁：“小枫，上大学感觉怎么样，吃住都还习惯吗？” 楚枫还没回答，旁边三叔就一拍脑袋笑呵呵：“啊呀，就是忘记问你了！上大学咋样？海大是好学校，我还说你这俩弟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楚松跟楚阳坐在旁边，腼腆的朝楚枫笑笑。 大松明年高考，小阳后年高考。 这俩弟弟身上书卷子气比楚枫浓多了。 有叶檀清那种好学生的味道。 稳重，青涩。 “……” 楚枫短暂走神。 三秒后察觉饭桌安静，他连忙笑着回答。 “嗯！海大很好，你俩都试着考过来，咱们在一个学校，毕业了都跟我进楚氏帮忙，咱们本家兄弟还是齐心一点…呃，我就说说，你们有别的理想也行。” 刚才一走神，竟然随口安排俩弟弟的人生方向。 这样不好，得看人家的想法。 楚枫做人是有进步的。 “……” 三叔三婶对俩儿子没有太高期望，能多念念书就行。 不想从商的话，努力报考个公务员。 安安稳稳的也可以了。 尊重孩子的想法。 楚松抬手扶了一下黑框眼镜，朝楚枫说：“…哥，我跟小阳也都打算学工商，现在好像，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 旁边稍微白胖点的楚阳也点点头。 他俩都还很小，十六七岁。 对以后的规划还不清晰。 楚枫理解：“往后再说吧，你俩先高考。” “是啊，你现在问肯定问不出来，”三婶朝楚枫笑笑，“他们俩脑袋都学木了，一门心思都在高考上。” 楚枫随着笑了笑。 “小枫，”三叔给楚枫夹了一条小黄鱼，炸的酥脆，“按我说呀，咱家里有这么大铺面，你们几个小的能接住摊子，把这点生意管好比什么都强，现在另创新路不好干着呢，可别想简单了。” 这话是三叔在暗里提醒楚枫。 因为楚枫刚才说，想从临东的矿产业挣点零花钱。 可是要知道—— 临东矿产开采的买卖，是楚爸爸摸索将近十年之后，放弃的一条道儿。 说这一块儿属于狼多肉少，竞争非常大。 当初楚爸爸就是认识到这一点，才逐渐调转航向，带着公司往运输行业进军。 要是真能好干，楚爸爸也不会半放弃临东矿产。 使个金蝉脱壳跳出去了。 三叔听楚枫的意思，好像是想把矿产这一块儿捡起来？ 但现在回来已经太晚。 能申请开发的矿区早就被采个七七八八，油水都在盘子里，摆在明面上，基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靠着楚爸爸的名声想硬挤回来，当然也可以。 就是远观一些，感觉没必要。 三叔意思是： 楚枫真想弄点什么历练历练，还不如从楚爸现在搞的运输业入手，提前熟悉熟悉，往后接手楚氏更方便。 就别混矿产区了，没什么大的发展。 “三叔，我不是想挖矿，”楚枫心里有数，挖矿早就被各方垄断了市场，“我现在还说不好我的打算，我试试吧，你就当我混着玩。” 比如： 楚枫是想提前熟悉工业金属材料。 他以后要拿这些材料，加工成零件配件卖给海航科技，造大船用。 这块儿小蛋糕楚枫知道一定会很好吃。 可他现在不能说。 “…混着玩？”三叔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唇。 他是长辈，听见这话当然会想教两句孩子，刚上大学怎么能混着玩啊，不过想到楚枫脾气不是旁人能管教的，就不敢说。 唉，心里悄悄的急了一下。 三婶赶紧打圆场：“小枫有干事儿的心思就蛮不错了，真是的，一般孩子谁玩这些？嘴上说是混着玩，实际现在干什么都能学到东西，他这个岁数正是学东西的时候，咱得支持，啊？” “三婶说的对！”楚枫赞同的拍拍手。 “……” 哟，真是少见这孩子这么乖。 打小就没这么喜人过。 三婶也高兴：“喝碗汤吧？天儿热，我怕弄那些肉汤你坐一天车喝不下，煮了莲藕绿豆沙，冰过的。” “好…幸好没煮肉汤，”楚枫苦笑，“我这几天住家里，我爸天天让阿姨炖肉汤补汤，给我喝的好难受，不喝他还瞪我，跟他说不通。” 楚爸爸是那样的。 炖好了不喝就翻脸，骂楚枫不识货。 天知道楚枫每天喝的都想吐。 不开玩笑，打嗝都是补药味儿。 否则叶檀清往他床上一躺，他能搂着人猛猛亲吗。 补的太足了。 ——怎么又想起叶檀清。 楚枫有点厌恶自己。 摇摇头。 “…还不是你太瘦了，看看，一米八几的个子，胳膊看着比我的还细？”三婶把绿豆汤放楚枫手边，顺便比了比。 三叔哈哈笑：“你别站那儿比了，中年发福了还跟小娃子比。” “哼。”三婶不爱听这话，瞪三叔一眼。 楚松楚阳赶紧安慰妈妈，说妈妈胖胖的也很好看。 不是中年发福，这就是微胖界女神！ 网络流行词三叔三婶听不懂。 反正三婶听了挺开心。 坐下继续吃饭。 “……” 餐桌上气氛很温馨，就是一家人坐着聊家常。 吃这顿饭，让楚枫感觉很舒服。 他在自己家从没体验过。 隐约觉得—— 来临东这一趟，不仅是创业之旅。 也是一场自我治愈。 向明天迈进！ 第249章 初出茅庐 吃完晚饭。 三婶回宾馆后院的自建别墅休息了。 三叔开车带着俩儿子和楚枫，去临东最好的洗浴中心给楚枫安排一顿，大夏天的，几个爷们儿泡在中药热池子里，满身大汗。 三叔说夏天汗蒸最好，祛湿气。 楚枫都听话，随便安排。 泡完澡紧跟着就是按摩、足浴，三叔还订了唱k包房但楚枫拒绝了。 嫌那种环境太吵，找安静地方聊聊天挺好的。 然后一商量，三叔开车带楚枫他们到江边溜达半天，让楚枫寻找童年回忆，说楚枫小时候他们领楚枫来过这条横跨市区的江岸玩儿，问楚枫还记不记得。 那时候楚枫才三两岁，哪里记得。 跨江大桥上七彩霓虹灯耀眼，映的江面色彩缤纷。 这样热热乎乎聊了大半宿。 最后在宾馆外面烧烤摊，弄了点烤串，吃完烤串凌晨两点多才回宾馆。 吃烤串期间—— 楚爸爸打电话问楚枫跑哪儿了。 说楚妈妈收拾行李又要搬走，让楚枫赶紧滚回去拦着他妈。 问题是楚枫就算回去了他俩该吵还是吵。 又没人会搭理楚枫。 劝架？ 算了吧。 每次到都是一家三口吵成一团。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第210章 楚枫摆弄着烧烤铁签子，假装忙碌的朝手机说话，说他在临东老家，打算跟三叔学学煤矿产业的东西。 看能从哪儿入手，先试着小干一笔。 他怀里揣着压岁钱和林远家给的赔偿款，加起来有小一百万。 本来赔偿款得给酒吧打几万，一开始是酒吧老板承担的修车费，但他转过去又被退回来，酒吧老板不收。 毕竟楚枫开学三个月去酒吧消费的金额都不止百万。 车在停车场损坏，酒吧当然也有责任。 酒吧老板是会做生意的，直说这点小钱不值当，出来玩心情最重要，最怕的是影响楚少爷心情，几万块钱就当给楚枫赔不是，别介意爱车受苦。 楚枫顺着客套两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反正现在身上有小一百万，找门路成交一次熟悉熟悉环节。 楚爸爸本来怒气冲天，但听见楚枫真忙活着创业，就没纠缠着打扰楚枫，在电话那边叹气哀嚎。 随后留话说：“钱不够吱一声！” 挂了电话。 楚爸没提叶檀清的行踪。 楚枫当然不会主动问。 只听温小年说—— 有几辆公家的红旗车开到校领导办公室，点名找一个叫叶檀清的学生，气场特别大，领头的还放话‘领导要见他，暑假也得把这个学生找来！’，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 温小年问叶学霸不是贫困学生吗，怎么政府派人找他。 楚枫说不知道，叶檀清做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就这样在临东待了半个多月。 楚枫坚持想多认识点搞煤矿的老板，三叔拍着大肚子说没问题！ 起初，他在宾馆住了两天，三叔忙完手上的事就开始领着他出去跑动了。 天天安排饭局酒局，带着楚枫到处混脸熟。 楚枫跟着三叔出去喝酒足浴打牌唱k，醉生梦死的混了半个月，换来手机里十几串电话号码。 反正从表面上看…… 这帮叔叔辈的老板们对楚枫都挺亲切。 能这么简单混脸熟，还得因为他爸是楚金源。 但每次楚枫跟他三叔离开后，屋里的煤矿老板们都得有一番讨论。 “看见没有，楚老大儿子要接他爸的班了，才刚上大学，进屋递烟喊人都有模有样的，这往后不得了。” “嘶！不对吧，楚老大干煤矿发家以后，跑到海城做环海运输，他儿子想接班不得走运输的路？又回临东打听煤矿干什么。” “别是扭回头还想扒拉煤堆找饭吃…” 整个临东批准开发的矿业区就这么多。 多挤一个人都嫌挤。 楚家想回来占矿？ “嗨哟，”有人哼笑了两声，“楚老大这家人真是挣钱没够，往后没准真成楚霸王了？” 这不是个好比喻，都知道西楚霸王的结局是自刎于乌江。 桌上的人都跟着笑：“是吧，那可了不得。” “八字都没一撇呢，小孩儿瞎胡闹。” “就是，小娃子，干不干的成还不一定，没准儿过几天倒倒霉就歇了，这行他爸都混不明白，他敢来。” “哈哈哈…” “……” 其实这些煤老板们只是说酸话。 楚爸爸哪是混不明白，就是混的太明白知道没有大发展，才转头搞起运输业，现在身价比这群煤老板都高一截。 但人就是这样，在临东煤老板们嘴里。 楚金源是被他们挤走的。 楚枫作为楚金源的儿子回到临东，算是有好处有坏处。 好处是更容易叫大家脸熟他。 坏处是…… 所有人都不希望楚枫发展起来！ 不希望楚老大父子，再跟他们抢肉吃。 留了电话又能怎么样？ 他们不可能真心扶持楚枫，暗地打压倒是有可能。 人性使然，利益至上。 当然，这些阴暗的弯弯绕绕楚枫并不清楚。 他揣着喝酒喝到吐换来的电话号码，辞别三叔一家人，满怀希望的坐飞机回海城了。 现在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尝试往前走。 供货商找的差不多，十几位都是临东有头有脸的矿产老板，手握无数矿产资源，楚枫现在身份是经销商。 下一步，该去寻找买家了。 在学校学的工商都是纸上谈兵，真正来到现实里。 楚枫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人脉不足，经验不足。 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是摸石头过河。 从理论上来讲，他失败才是常理。 但也有可能成功吧？ 谁知道呢。 反正楚枫不知道。 他只是做好了面对一切摔打的心理准备。 失败，失败，失败。 轻易不提放弃。 向前吧。 * 8月19号下午。 楚枫拉着行李箱回到海城。 要先回楚家别墅一趟，因为三叔给他爸带了不少东西。 大半个月没见面，他爸在家等着他。 楚妈妈早就收拾行李搬出去了，据说是搬到市区别的房子里，离美容院近，根本原因还是不想跟楚爸爸住在同一屋檐下。 别墅门前正值秋夏交替，生态森林的叶子也枯了。 金刚鹦鹉的笼子挂在前院廊下，冲着午后阳光叽叽喳喳叫，小鸟的眼珠子盯着楚枫，想跟楚枫玩。 楚枫拉着行李箱，路过的时候伸手戳戳小鸟。 他爸透过玻璃窗看见他，站客厅喊。 “快点进来！” “……” 第250章 完整的家 金丝楠木的大宽茶台。 父子俩相对而坐，楚枫穿着淡粉色的衬衫，深色牛仔裤勾勒出细瘦腰身，眼眶下有一层浅暗黑眼圈。 最近宿醉饮酒吐来吐去的，没睡好。 楚爸爸看着也憔悴了点，脸颊几道被挠出来的伤疤呈现粉色，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消下去，出门都丢人。 大大减少了出门谈生意的行程。 这些天都在家里躲着不见人。 楚爸手里拿着雪茄，说话时语调沉重，听着没什么力气：“你三叔说，你最近忙着呢？” 打听儿子忙到哪一步了。 “嗯，”楚枫坐着朝他爸点头，气质看着沉稳不少，问什么回什么，“联系了几个能供货的矿产老板，等找到买家就能成交第一笔。” 楚枫想的很简单。 有卖家有买家，就能成交。 楚爸随口问：“是要整什么，矿产金属？稀有金属，工业用的。” “昂。”楚枫点头。 “……” 这么快就要干第一笔了？ 楚爸说：“要干的话，你走公司的章尽快上财务去一趟，走账走到楚源物流…我得给你单开一页运营权限，搞个子公司的名头。”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搞。”楚枫不耐烦的皱眉。 他干他的。 没想走家里的账。 楚爸也皱眉：“你自己搞什么？你名下一没注册公司二没有章印，谁跟你做生意？” 走账往哪儿走？ 不交税，不走账。 小黑作坊？ “……”楚枫逐渐愣住。 是啊，还得搞这些手续，好像是得弄。 该死的。 他没想起来这些！ 差点就成非法倒卖了。 楚枫看着沉稳不少，但多聊几句就露馅儿。 还是稚嫩，毕竟没做过这些。 对面儿子的懵懂表情让楚爸爸挑眉，忍不住多盘问两句。 “你要搞工业稀有金属，运营运输资格证也得办，危险矿材的防爆车你自己找，还是我给你找？” 车，不是租个大货车就行吗。 楚枫低着头，语气有点虚。 “哦，防爆车。” 原来得用防爆车运输。 楚爸：“？” “创业创业，你忙的什么！” 资格证没想着办，防爆车也没想过。 找着卖家买家这就准备成交第一笔了？ 奔着蹲大狱呢。 楚爸爸想想都后怕，猛地数落：“你当你夜市摆摊儿卖菜呢，楚枫，你靠不靠谱？” “就这就嚷嚷着要成交了。” “穿个衬衫，人模狗样小老板了。” “小孩过家家，草台班子！” “……” “好，好！你骂的对，我自己想办法弄，我不跟你说了！”楚枫羞愧的脸庞都烧起来了，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嫩。 丢人，丢人。 先跑吧。 楚枫站起来就要走。 楚爸爸一拍桌子：“坐这儿！” “你要创业我没说不支持，你万事得跟我商量吧？说两句就要走，你老子能害你？现在一句都不让说，到外面栽跟头了不还是我给你擦屁股？” 大人讲话有时候就得听。 第211章 都是经验。 楚爸吼：“你这事儿到底还干不干？” “…干啊，”楚枫别别扭扭又坐回来，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懊恼的承认，“我，我想简单了，没人跟我说。” 一门心思只想着找货源找买家。 细节的东西没干过的人，很难想的周全。 楚爸爸喝了口茶：“你要是想干，你就听我的，挂到咱家公司走账，我给你开一页运营权限这最简单，子公司那都现成的，章程跟财务你也不用管，防爆车也别租了，我给你买两辆，再雇几个押车司机。” “到集团大楼给你腾出来一间办公室，你先用着，要干就有个样子，别瞎胡闹，干大了再给你换大办公室。” 从运营到财务，再到防爆车和司机。 楚爸爸都盘算着给安排好。 办公室也不用选址，就在楚源物流集团大楼里办公。 小小的公司这就合法成立了。 楚枫只用想个公司名字，直接变身小楚总。 这回不是过家家。 好歹有班子。 “……”哎呀。 老楚同志。 “爸，爸爸，真这么支持我？你不早说，我以为你没想着管我。”楚枫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呲牙，起身坐到他爸旁边的小圈椅里。 凑凑挪挪，伸手给他爸倒茶。 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爸虽然骂他，但会管他。 楚枫这半个月也很累，一场接一场的喝酒，尽管手机里有了不少电话号码，但说实话，关于创业。 他心里一直有种飘浮不定的迷茫感。 类似于脚下踩不到实地。 这会儿忽然心里大石头被搬开。 办公室一定下来，顿时就有了踏实的感觉。 真要创业了。 他给他爸倒茶：“你都安排好了刚才还吓唬我，你早就想好了？” 就知道他办不来运营资格证。 楚爸故意问他数落他。 楚枫：“你就是想找借口骂我一顿，我看出来了。” “我是叫你知道，做生意没有那么简单，这还只是刚开始，你说我要是不管你你得走多少弯路？”楚爸拿起儿子倒的茶，瞥一眼儿子的脸。 楚枫凑着点头：“是是是，我爸厉害，想的比我周到。” “哦，这会儿高兴了，喊爸了，”楚爸爸仰着头，“不是刚才一进家门就拽的二五八万，绷着脸，那小老板的架势，还坐到我对面去，老鼠洞都没挖出来你成山大王了。” 哎呀，这话。 楚枫脸更红了：“我那不是…” 那不是上回走的时候，那种场景，弄的都很难受。 心里都还别扭着。 父子俩这会儿聊聊天才算破冰。 “行了行了，晚上你在家住，明天坐我车上公司一趟，给你把事情办妥随便你折腾去，我可没闲工夫天天盯着你。”楚爸给儿子台阶下。 楚枫点头：“好，好。” “临东那边个个都是人精，你跟他们打交道得多长个心眼儿，你这个岁数出去就是摔跟头去的，输了败了你不用放心上，那都正常，”楚爸提前预言，算是给儿子宽心，“亏能亏几个钱？咱家有，还有你爸在。” “亏了不怕，吃亏长本事。” 楚爸说：“你心理压力不要太大。” 看看这黑眼圈，就知道出去跑了一圈过的不太好。 楚爸现在就有点心疼了。 但是没办法，你想在这个社会出人头地。 有些苦必须得吃。 “……” “爸。”楚枫眼眶有点热。 他喝酒喝了大半个月，见人就赔笑脸，递烟打招呼，那种滋味儿没体会过的人不会明白。 尤其是楚枫这种。 从小到大基本没怎么受过委屈的。 张狂嚣张的性子都快磨没了。 比如说他端杯过去敬酒，人家有的喝有的不喝，他都得笑呵呵的喊叔叔，我是谁谁谁，往后咱们来往您多照顾… 挺难受的真的，这种社交心态的转变不是那么容易。 从楚家矜贵大少爷，变成小楚总的过程。 不会容易。 楚爸拽儿子起来：“洗把脸吃饭去…我说你能不能做几身好衣裳，这穿的什么东西？真难看。” 衬衫西装不能乱买。 要定制的穿着合身才好看。 “我在临东商场买的，两千多块钱一件，”楚枫低头看看自己，淡粉色衬衫是他嫌白的太丑，像卖保险的。 好吧，粉色的也不咋滴。 “我只有t恤和卫衣，去见人临时买的。” “吃完饭叫人上门来给你量量，做几套好的，薄底的皮鞋也买几双，领带袖扣…我给你置办吧！谁叫你没妈呢。”楚爸叹气。 爷俩儿过的什么日子。 家里有个女人跟没有一样。 “……” 楚枫转头看看他爸的脸，不爱听：“…你别这么说话。” 他怎么没妈？ 他妈就是，比较忙。 “白眼儿狼，她管过你什么你护着她？说都不让说，老子白疼你了，你说你爸你妈谁管你的多？”父子俩坐到餐桌上。 楚枫：“……” 谁管的多。 这种事不能比吧。 至少楚枫作为孩子来说，不想对比爸妈谁更好。 更没必要指责妈妈。 楚枫的回答是：“你俩过不成就离吧，别在家里吵了。” 反正前世的结局也是离婚。 “你傻逼吗，离了你就真没妈了！”楚爸瞪儿子。 不离的话，至少外面看着家庭还是完整的。 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这是楚爸的想法。 “……” 第251章 他很好，我不好 别墅傍晚，餐厅里。 楚枫不太赞同他爸的话：“你们的婚姻不用考虑我，我都这么大了，实在感情不合就离，各自再找，干嘛拿我说话？” 显得是他妨碍了他爸妈过更好的生活。 楚枫：“我非常支持你们离婚，在我面前又吵又打我看的烦。” 烦到有时候都不想活了感觉没意思。 甚至对男女婚姻产生反感和恐惧。 更不可能孕育小孩儿。 害怕养不好。 “一点事都不懂，”楚爸摇摇头，看保姆阿姨们过来上菜，“懒得跟你说，你再大点就知道了。” 楚枫短暂闭嘴，等阿姨们走了才小声咕哝。 “我有什么不懂的，你不想离婚主要是你还有点舍不得，其次是我，最后是家里的财产分割。” 也就这三个原因。 还有什么？ “……”楚爸扭头看看儿子，咂嘴，竟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调皮捣蛋的儿子什么时候长大了。 感慨，唉。 楚爸爸点点头，给儿子夹菜：“你知道就行，别的就算了单是最后一个，家里东西都是我挣的，我凭什么分一半给她？” “婚姻法里不是写了吗，夫妻共同财产，你就该给我妈分啊。”楚枫不偏向爸妈，财产五五开。 “你俩一人一半，给她就行了。” “……” 一人一半？ 楚爸看了看儿子想说点什么：“你真是个傻的……” 他儿子还是小。 餐厅明亮的灯具下，儿子脸庞白净还稚嫩着，都还不满二十岁，想说的话都太现实恐怕会对儿子造成伤害。 最后，楚爸苦涩的摇摇头。 不说了。 就表明态度—— “一人一半不可能，否则我吃大亏。” 他吃大亏，就是跟着他的儿子吃大亏。 “有什么吃亏的，那是我妈，她要什么你就给她，反正你的往后都是我的，我同意给她，离了算了。”楚枫说。 楚爸爸本来就是压着脾气在这儿聊婚姻。 这会儿看儿子实在不聪明。 楚爸不耐烦的问：“你知道老子的都是你的，那你想想，你妈拿走的算不算你的？万一哪天你出事了需要钱，你感觉她会不会管你？你说的简单，你大方，老子凭什么当冤大头。” 吴艳霞拿走的钱一分都不会给楚枫，只会给外面的野男人花。 让楚金源怎么能甘心？ 他的钱，他的女人，都给别的野男人享受了。 打拼半辈子把所有拱手让人。 不如杀了楚金源。 “婚姻法，你得懂法律吧，”楚枫说，也来了点火气，“本来就得一人一半，不是我大方。” 法律规定啊。 离婚夫妻财产需要平分。 楚爸恼了：“她有什么共同财产！她嫁过来陪嫁就几床烂被子，而且这些年——哎呀我不想跟你说这些！跟你说不着。” “我都这么大了你跟我说说能怎么样？”楚枫也一直没搞懂他爸心思。 前世这俩人闹到最后，还是离婚了。 第212章 楚枫只知道他妈是拿了钱走的。 具体拿走多少… 楚枫不管账，对这个不清楚。 就知道离婚之后公司状况越来越差，后来濒临破产，他爸急匆匆开展海外运输市场，导致手续没办全，被揭发漏税和非法运营。 最后他爸急性脑梗死亡。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楚枫不知道的事？ 他爸一直不说。 楚爸不想提，楚爸只想跟儿子踏实吃顿饭。 疲惫的晃晃筷子，他朝楚枫说：“吃吧，大人的事儿你别琢磨了，你过好你自己，别的，我来搞。” “……” * 第二天上午，楚枫坐他爸的车去了一趟公司。 楚源货运集团大楼。 整栋楼有9层，底下三层是临时停放仓。 办公楼从第4层开始，6楼是员工食堂和员工会议大厅，7楼8楼都是办公场所，9楼是客户接待和高层会议室。 楚枫的办公室被安排在8楼，楚爸爸办公室也在8楼。 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反正离得不远。 楚枫给他的小公司想了个名字。 楚源货运：楚文化。 就三个字楚文化。 文是天文地理，化是科技与化工。 他想了半夜，占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好意头。 办公室里，楚枫坐在黑皮沙发上喝茶。 他爸坐在老板桌后面，把名字告诉给文秘，让去申请注册，嘴里念叨着：“这有点太…人家都说我没文化，你这，直接把文化弄到子公司名字上，这不是叫外面笑话我？” “管人家怎么说呢。”楚枫就想要这三个字。 文秘阿姨会给老板宽心，笑眯眯的：“楚总，咱小楚总可是海大高材生，外面谁能说咱们没文化？您是多虑了。” 楚枫拍摄的海航宣传片节段，已经在楚源集团官网上挂着了。 最近货运单量又涨了不少。 “行行，那你去办吧。” 楚爸也不纠结了，楚文化就楚文化。 于是楚枫拥有了一张令他哭笑不得的运营资格证。 【楚文化文化有限公司】 好嘛，撞字。 一眼看过去全是文化，楚爸臊的直搓脸。 哎，就这么着吧。 “……” 楚枫把他的小办公室收拾了一下。 落地窗和老板椅都是新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一个财务姐姐，叫瑞姐，三十多岁戴眼镜，看着很稳重。 目前来说，这位财务姐姐是楚枫公司唯一的员工。 因为防爆车和司机还没找好。 楚枫跟瑞姐加了微信，用小老板的派头训话。 训话内容如下： “瑞姐，我过段时间就开学了，平时也不往公司来，你记得每天到办公室上班打卡，拍办公室照片发给我，我不在你也不能偷懒，工资你找我爸开。” 瑞姐点点头，问：“小楚总，我的工作是什么呢。” 没有订单，没有账目。 每天也要来打卡吗。 “…工作内容，你就每天，”楚枫坐老板椅上，转头望着自己的办公室，“你擦擦桌子啊，看看电视，把盆栽浇浇水，嗯，反正你自己安排吧，都老财务了，难道工作内容还得我教你吗？” 财务工作不用教。 可问题是，没有工作需要进行。 瑞姐忍着笑：“好的，好的小楚总，我自行安排。” “行，你忙吧我去找我爸吃个饭就走，我尽快给公司找客户，让你有活儿干。”楚枫拍拍座椅，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小楚总加油！” 瑞姐目送小老板离开。 吃完饭楚枫打算回校区大平层，研究怎么找客户。 “找客户？我也给你打听着，我记得你军叔有朋友是搞电池的，估计能要点什么材料，回头我问问他。”楚爸说。 楚爸得留公司处理工作。 让司机送楚枫回家。 楚枫应了一声，拽纸巾擦擦嘴就准备离开。 “你还有几天开学？”楚爸叫住儿子。 楚枫想：“七八天吧。” 海大开学比一般学校早几天。 唉，暑假时间感觉好短，还没怎么过呢又要开学了。 楚枫对着玻璃墙整理发型。 “…那个，小叶最近也在搞公司的事儿，忙的很，我弄点茶叶你给他捎过去？”楚爸琢磨了一会儿，才敢说出这个话。 眼看着小叶发展的越来越好。 楚爸还是想让俩孩子关系融洽一些，别太僵。 楚枫是独生子，多攒人脉有好处。 楚爸是这么打算的。 “……” 叶檀清。 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楚枫手一顿，回头看他爸。 “你自己寄给他吧，不怕我跟他见面又打起来？” 大半个月了，他跟叶檀清没联系过。 一次都没。 “哦，那也行，”楚爸没有坚持，只是试探试探儿子的态度，其实又跳楼又溺水，也不敢再让接触了，过两年吧。 过两年兴许都成熟一点，自然就好了。 楚爸叹气：“不知道你俩闹什么，能有什么矛盾？” “他很好，我不好，”楚枫低头看看额角的伤，他爸给他准备祛疤药膏了，“玩不到一块儿你别把我们硬凑，我跟他性格不合，做不了朋友。” 楚爸：“人情世故嘛，你圆滑一点。” …这不是圆滑的问题。 楚枫拽门：“走了啊，等我找到客户再回来看你。” “？”楚爸一愣，喊，“那我得等到猴年马月？楚枫？” 找到客户才回来。 那完了。 第252章 来生意了 * 热热热热热！ 收到叶檀清微信的时候，楚枫正跟温小年一起跑厂区。 离开学就剩三天了，客户还没找到。 这几天印了名片，楚枫选择最朴素的办法宣传，就是往各大电子加工厂塞小广告。 进不去厂区，他就把名片放门卫值班室。 通常是给门卫大爷们买包烟，大爷们把他的名片贴值班室玻璃窗上。 楚枫还想努力努力让贴在拦车杆上。 那能更吸引进出车主们的注意。 但大爷们说不行，领导看见了要罚他们钱。 唉，玻璃窗就玻璃窗吧。 大部分时间都是楚枫自己跑着塞名片，戴着棒球帽，腋下夹着矿泉水，穿一身休闲透气的运动装，斜挎小黑包，包里放着名片和几包烟。 谁见了都以为学生勤工俭学发传单。 温小年偶尔跟他一起跑跑，在篮球队没有训练的时候。 比如今天。 一家榨油机机械工厂的门外，树荫花坛下。 楚枫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半：“热死了……” 头顶葱郁的观景树被晒到卷叶儿。 “哥，”旁边温小年也戴棒球帽，热的小脸红扑扑，满脑袋汗，“你为什么不花钱雇点人帮你发？” 自己跑着多累啊。 反正只是塞名片雇点人省力。 楚枫迎着阳光眯眼，琢磨下一个工厂离这儿有多远。 “才刚开始，我自己发肯定比雇来的人用心，而且买烟买水的，雇人不好结账。” “有人给你打电话要材料吗？”温小年问。 “没有，有两个加微信的，加了微信也没动静了。” “哥，你朋友圈发东西没有。” 楚枫：“嗯？发什么。” “广告啊！你能提供什么材料不得贴朋友圈，否则人家加你微信看什么，看你昨天中午吃的冰淇淋？”温小年说。 楚枫大平层里请了个阿姨，不住家里。 每天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昨天阿姨自己手工做的冰淇淋，楚枫发完名片回去，一口气吃了小半碗。 发个朋友圈感叹天气好热、发名片辛苦。 就这样。 楚枫若有所思：“哦，发广告。可是我不确定能提供什么材料，我怎么编辑广告？” 他的想法是看工厂需要什么材料。 他再从临东老板们手里进货。 不是得先找到买家吗。 “？”温小年眸色复杂，琢磨着回，“你卖东西的不确定自己手里有什么货…” 那怎么卖啊。 就比如开超市，等顾客上门说要牙膏。 老板当场去购买一批牙膏？ 本身这些厂区就有固定的材料来源，除非物美价廉，否则人家轻易不换源头材料商。 楚枫这个小公司一没经验，二没资历。 哪怕各方面优秀都很难抢到单子。 更何况不优秀，要啥啥没有。 甚至说，他现在连自己公司能提供的货源种类，都不清晰。 那只发名片有什么用？ 第213章 “……” “……” 大眼瞪小眼。 俩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坐树荫下发呆。 创业就是不简单，怎么这么难。 跟楚枫脑袋里想的不一样。 唉，又瞎忙活。 就在头顶飘下几片落叶的时候，楚枫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来消息提示音。 【叶檀清：你好，安娜他们想请你吃饭。】 【宝宝：没空，忙。】 “哥，谁？叶哥微信吗，”温小年坐在旁边，不用瞥眼就能看见，“听说叶哥公司设备还没齐全，就有好多科技公司找他订做芯片，好像是哪个业内大神…就给你们戴小红花那个老头儿，收他当关门弟子了。” 师父约不到。 关门弟子的技术做点小芯片绰绰有余。 叶檀清他们设备还没准备全，预约的单子就已经爆满了。 现在进入采购工业稀有金属原材料的阶段。 用来制作电子芯片用。 楚爸爸说楚枫手里卖这些，让叶檀清跟楚枫联系问问，两边都是试营业阶段，能见面聊一下最好。 合作不了就各自再联系工厂。 也别耽搁时间。 “……” 这些事楚枫并不知道，楚枫只是跟应激反应一样。 看见叶檀清来微信就直接拒绝。 但他拒绝后，微信又响了。 【叶檀清：安娜想跟你进行商务合作，订购制作芯片的原材料，其中包含两种稀有贵金属，以及金铜，交货期90天以内，你可以考虑一下，能否见面聊？】 字里行间都透着严肃。 不掺杂丝毫感情。 “……” 商务合作？ 那么多老牌子靠谱的原材料采购商。 安娜他们不至于找到楚枫这儿。 明显就是送上门，叶某人想给楚枫生意捧场。 “…他想找我买一批原材料，”楚枫低头看着手机屏幕，跟温小年说，“我，不太想接。” 一是交货期太近了。 二是他都不一定能搞来。 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摊子不太靠谱，叶檀清有点太信任他了。 万一耽搁叶檀清他们…… 楚枫不太敢。 旁边的温小年惊喜瞪眼：“接啊，为什么不接？这种单子外面抢都抢不来，叶哥送你手里你不要？” 能跟叶檀清他们公司联手制造出第一批芯片。 往后楚枫公司名头势必打响！ 不比他现在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塞名片好？ “——我爸打电话来了。” 楚枫正纠结，楚爸爸打来电话。 他接起来烦躁质问：“爸！你跟叶檀清说我没生意是吗？你能不能不把我的事儿告诉他？” 本来没生意就烦，还得被那边知道。 就更烦了。 “我没说你没生意啊，我说你最近在做生意，”楚爸被吼的一愣，瞬间也吼起来，“你什么语气跟我说话？我找你有正事！” 楚枫：“我不信你没说，你没说他能找我…你找我什么事儿？” “就你军叔那个朋友，做电池的，说是需要一批——”电话那边的楚爸爸咂嘴，“我这脑子，那叫什么东西来着…” 楚枫眼眸一亮：“什么，什么？” “哦，镍！”楚爸想起来了，“你别在外面瞎忙了，我把电话给你发过去，你跟人家联系联系，叫王贵，你喊贵叔。” “防爆车跟司机也给你置办好了，你自己先找找这东西，找不来我让你三叔给你找。” 一群人是齐心协力想把饭喂到楚枫嘴里。 没办法，不喂得饿死。 开饭店不也是亲朋好友先捧场吗。 慢慢来吧。 “！” 贵叔，电池，镍。 楚枫接到第一单正经生意了。 不枉他喝酒大半个月，顶着大太阳塞这么多天小名片。 虽然看似都瞎忙活，实际上也没什么用。 但是—— 但是来生意就行！ “你快把电话发给我，我这会儿就联系。”楚枫着急。 楚爸在那边叮嘱他：“你急什么，问清楚人家需要多少，交货期什么时候，给你什么价，你要是一家找不够货源就分两家找，你先去矿仓验货，确定货没问题再开始运！楚枫？收购价钱一定低于你卖出的货价，你别整的运货赔钱，不挣就算了，第一趟别赔……” “爸你真啰嗦，我知道，你别管了。” 楚爸不放心：“真知道假知道？你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挂了，”楚枫挂断电话，扭头用力抱了抱温小年，激动又兴奋，“哈，哥们儿有活儿干了。” 他小公司来生意了！ 哎嘿。 温小年也替他高兴，说：“那，叶哥那儿你去不去啊？” 那才是大生意，能打响知名度。 肯定能挣得更多。 “……” 去不去？ 楚枫有点纠结。 想做生意，不想做叶檀清的生意。 不想跟叶檀清有来往。 安娜请他吃饭…… 这…… 第253章 小楚总，专业一点 * 傍晚。 大平层里。 楚枫站在浴室吹头发，浴室门开着。 “你得穿西装去啊，他们约的是商务餐厅…喔，这么多套？”温小年一走进房间就看见敞开的柜子。 里面一排全是楚爸置办的新衣裳。 从面料到做工能看出品质高端，精致又不会老气，领口和西裤有独特小设计，符合楚枫穿衣裳的习惯。 他不喜欢那种紧绷在大腿上的西装裤。 于是设计师加入中式元素，让裤腿宽松舒适，意外有股清代名门贵公子的派头。 衣裳都是整套搭配好的，配套小马甲也帅。 五六条领带整齐摆放在盒子里，旁边还有黑钻、白钻、铂金钻、贝壳纹绣的高品袖扣，三只手表，档次拉满。 楚爸连内裤袜子都给他儿子配齐了。 固定衬衫的腿圈夹也买了好几条，但楚枫不喜欢戴这个。 反正从上到下置办的很齐全，放在一块儿。 温小年看的惊叹连连，拿起西装外套披自己身上，转圈照镜子。 “哥看我，帅吗。” “帅。”楚枫漫不经心的回应。 视线盯在镜子里自己脸上。 把发缕拨过来拨过去，试图将额角伤疤遮住。 温小年在屋里：“我就少一只欧美风的权杖，再戴个金光闪闪的皇冠…小王子见我都得递烟——靠，这衣裳太帅了，哥，我叔对你真好！” 楚爸爸给儿子花钱特别舍得，完全把儿子往小王子打扮。 这些衣裳和配饰的价值，加起来比楚枫创业款都多。 一只手表小四十万。 一屋子东西直奔二百万去了。 楚枫创业款才不到一百万。 温小年很羡慕：“我要是说想创业，我爸妈肯定不这么支持，只会让我到服装厂配货去。” 怎么可能给他单独弄个子公司，同意他发展别的业务。 基本等于是做梦。 “……” 楚枫没吭声，没有心情。 不知道是种什么心理，又不是第一次见叶檀清。 但是，他竟然会感到紧张。 尤其是知道叶檀清那位女助手也在，现在女助手成了叶檀清的投资人，总之不管是助手或投资人，他们是一个圈子。 楚枫是外来的。 要去接触叶檀清所在的圈子了。 会紧张。 前世他从没接触过。 用造型啫喱把头发抓好，楚枫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身上穿着睡衣还没换衣裳，坐在床里看衣柜旁边的温小年，心情复杂。 “…哎我，我真去吗。” 那会儿在温小年的催促下，一时冲动让叶檀清把地址时间发来了。 现在想想… 又想去，又不想去。 “你怕什么？他们要的货你现在不接触往后也得接触，接了订单你才有找货方向啊。”温小年说。 之前在厂区门口，温小年心里想的那个例子不太合适。 就那个客户买牙膏临时进货牙膏的例子。 不适用于楚枫。 温小年家里是做服装批发的，他的思维惯性是不管这个客户要不要，我厂家货仓得有这种款式的衣服。 但他忘了楚枫做的是稀有金属经销。 属于经销商。 经销商可不就是先有客户，拿到对方需要的货单，再去找卖家配货吗，不能是开超市和货仓的思维。 温小年也是半吊子，但在做买卖上确实比楚枫多一点经验。 毕竟楚家搞的是货物运输，全程不参与售卖。 楚枫耳濡目染不到买卖的利害。 但温小年从小看着爸妈跟经销商拉扯价格。 第214章 现在楚枫就是经销商。 “不是怕，”楚枫狡辩，转眼跟温小年对视，“…叶檀清啊，我跟叶檀清闹掰了，这种关系……” 见面谈合作，多尴尬。 温小年惊讶：“你做生意你还管进货的是什么人？他要货，你交货，挣的这份钱，不是有个词吗，在商言商。” “……” 楚枫靠着枕头，沉默不吭声。 还是别扭。 温小年把手里的米色枪驳领西装，挂回衣柜里。 “反正，我看有些老板因为价格跟我妈吵架，但下次只要有外面买不到的款式，他们还上门找我妈出货，我妈也没说不卖给跟她吵过架的人。” 做生意不就这样吗？ 一切图个利字。 意气用事就别做，否则肯定亏。 “叶哥他们这单不会很大，因为他们公司也刚开始，接一单芯片制造试营业，你要是合作的好，往后他们要货都找你，你要是不想合作……” 那就是往外推财，这笔钱会叫别的经销商挣走。 名气也是其他经销商的！ 温小年这么想想就替楚枫着急:“我的哥，你到底想不想把公司干好？想就去啊。” “我…”楚枫蹙眉。 一关乎到叶檀清他就纠结。 叶檀清可能命理克他。 温小年打开衣柜，拿出刚才那套米色西装丢楚枫身上。 “快穿，收拾好了我们一起下楼，你顺路把我丢学校门口，你开车过去。” “挣钱挣钱挣钱挣钱，开公司就为挣钱。” “别的不要想！” 温小年跟催眠一样念叨楚枫。 “……” 楚枫这次来的时候把他的银色小跑车开来了。 因为车子放着不动比天天开更伤车。 楚爸说楚枫要是不开就直接卖掉，放坏了纯亏钱。 楚枫舍不得卖掉小银，高中毕业买的，刚买还不到一年。 再加上出行还是有车方便。 就打算跟前世一样，开到毕业。 打印机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价目表打印好了。 二十分钟后，他俩出发。 “哎，”楚枫把温小年放学校门口之前，想起来个人，“刑睿…忙什么呢？” 温小年正拿湿巾擦内饰：“打球啊，训练，过两天开学就是篮球联谊赛。” “你呢？”楚枫又问。 温小年：“我监督他们打球，买买水，订球鞋和球衣。” “…就这样？”楚枫显然问的是他俩有没有发展。 “不然还怎么样，就普通同学。” “哦，好吧。” 车子靠边，温小年下车弯腰对着窗户：“你过去是谈合作的，别急，别吵，否则其他人会看笑话，端出来商务范儿，你现在是小楚总，有事给我打电话，叶哥应该不会让你喝酒…要是喝了你就叫代驾。” 一句句仔细叮嘱。 就怕楚枫暴脾气把生意搞砸了。 “我知道啊，没什么好吵的。”楚枫无奈的回。 温小年纯多虑，他跟叶檀清吵不起来，没有能吵架的那种关系。 见面就是客气和礼貌，奔着谈合作。 温小年走了。 楚枫独自开车朝约定的餐厅去。 副驾驶放着一只黑色公文包，里面有他的价目表。 找的是临东一个叫杜叔的矿材老板，刚把仓库里货源品类资料传过来。 杜叔发来的标价，跟楚枫在临东了解的市场价差不多。 杜叔跟楚三叔做过生意，干矿材已经有好多年，货品质量都是高纯度，三叔说可以信任，但验货环节不能省略。 三叔说每一次交易都必须验货，再信任的老板也要验货。 还要购买专业验货设备拿手里多多的验。 品质没问题的大仓不怕你验。 你随便扛着什么仪器进仓，人家看都不看你。 但要是你验货的时候围过来一群人，朝你笑嘻嘻，介绍产品，给你打岔闲聊递烟，影响你验货的… 那就有问题，得小心。 还有，千万别想着以次充好忽悠客户，客户拿材料做产品，做出来的效果一目了然，你以次充好是砸自己招牌，不能这么干。 宁缺毋滥，次货不收。 在临东住的那大半个月，关于倒卖的注意事项三叔每天都在说。 楚枫都记得。 公文包里的价目表是楚枫改过价的。 自己用文档编辑，改价打印。 没办法，现在楚文化小公司还没有文秘部门。 一切都得楚枫亲手做。 楚枫把每个产品加收8％或12％，他看过其他经销商利润估算，有的稀缺货品经销商能加价到40％。 稀有金属市场价会浮动，不是固定的，导致市场价参差不齐，非常混乱。 楚枫才刚起步，不能那么贪心。 他想着最低不能少于8％，不然挣得少。 因为利润中还要涵盖运输费。 运输费要看安娜他们需要多少货，车辆总共跑几趟，运输费从楚枫利润里扣，刨除运输费他必须得挣点儿，否则就是瞎忙。 …嗯，大概没问题了。 具体成交价，待会儿看安娜那边怎么谈。 等安娜确认她想要的货品，给出总款30％的定金，楚枫就往临东跑一趟，亲自验货，没问题了再去跟杜叔压价，能多挣点是点。 压价之后就是： 垫款，运输，交货，结款。 “…呼，”餐厅停车场，楚枫手臂交叠搁在方向盘上，低头盯着仪表盘念叨，“就这样的流程，没问题，先看客户要什么货，加价，谈价，不能让利太多……” 整理头发和表情，扯出微笑。 拿上公文包，下车！ 第一次谈生意的心理压力之下，让楚枫已经忽略了饭局上还有个叶檀清。 叶檀清在与不在，都不能影响楚枫今天的任务。 任务是跟安娜谈合作。 小楚总，专业一点。 冲。 第254章 安娜与杰克 * 云海商务宴厅，三楼。 叶檀清给楚枫发的微信说在三楼，包厢没说。 巨大的水晶吊灯光影折射，映的楼梯玻璃栏杆也跟着炫目，楚枫拎着手提包，在大堂服务生的指引下顺着楼梯上去。 过分优秀的长相和气质！ 他一进大堂就吸引不少年轻女孩侧目。 这种枪驳领西装总会给人张狂桀骜的感觉，但设计师用了大面积米色造衣，又用棕色木质扣子点缀，宽松的米色西装裤剪裁得当，就恰好削弱了楚枫很有攻击力的嚣张眉眼。 硬生生给他扮出一份儒雅气质。 脚下踩着厚底英伦风的圆头皮鞋，一步步顺着铺了红地毯的楼梯往上走。 腰线挺拔，步态也从容得体。 出来没穿衬衫，米色西装外套里面是圆领打底衫。 像土匪穿僧袍那样。 不张嘴说话就是一整个绅士且温柔。 拎着公文包，楚枫抬头看见靠在玻璃栏板后面的人，叶檀清。 叶檀清站在三楼栏板后面，简约款棕色衬衫和深色西装裤，很复古的配色，却因为他那张脸。 让不到八百块的衬衫穿出了八万的质感。 冷峻，严肃，一贯的面无表情。 他站楼梯口接楚枫。 “……” 透明玻璃晃得楚枫眼晕。 眯眼看了叶檀清两秒就低头，接着上楼梯。 能感觉到叶檀清的视线在他头顶停留，一直没移开，楚枫呼吸稍微紧了点，眉眼淡然。 楚枫皮鞋踩到叶檀清身侧的那一秒。 叶檀清立即转身，领他朝走廊尽头包厢走去。 “安娜未婚夫叫杰克，新西兰人，他中文不好，可能会用英文掺杂毛利语跟你交谈，我能听懂一些…我会坐在你旁边。” 给楚枫当翻译。 安娜跟她未婚夫一起来的。 都在包厢里。 “哦，”楚枫应声，朝身侧多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叶檀清帮他引线搭桥。 也谢谢叶檀清表现出会照顾他的样子。 就，感谢叶总。 叶檀清行走时并没有转头看楚枫，伸手给楚枫开门的时候，往楚枫侧脸看了一眼。 察觉到这人想看什么，楚枫很快转头避开。 不让叶檀清目光往他额角看。 额角的伤疤被他用碎发遮住了，没什么好看的。 叶檀清开门，他侧身进入。 包厢里光线明亮。 空气中有新鲜花卉的味道。 透过落地窗，能望见远处草坪和园林展区，城市街道霓虹梦幻。 时隔重生后的几个月。 楚枫再次看见了名叫安娜的女助手，现在的样子跟他前世赛车前见过的不一样，现在安娜也刚满二十岁。 干练的黑色低马尾，五官严肃。 第215章 穿着一条黑色绸缎连衣裙，连衣裙长度到小腿，手腕戴着一只银色会发光的科技手环，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皮肤很白，眉眼带着一些疏离的冷感，柳叶眉锋利，常年待在实验室里的人都不会很活泼。 身上的气质竟然跟叶檀清有点像…… 都是机器人即视感。 反正楚枫一眼看过去，能确定安娜是偏内向的性格，不会特别爱说话。 前世他看见的安娜是金色波浪长发。 六年后的安娜似乎比现在活泼？ 至少楚枫看见过她有笑容，跟叶檀清商量着去哪里吃农家乐，喝什么牌子的庆功酒。 现在的安娜…… 很冷酷。 旁边有个外国男的。 大热天穿着黑色的大褂，跟要说相声似的。 应该就是杰克。 “你好，”安娜起身朝楚枫点头，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我是安娜，这是我的未婚夫杰克。抱歉，他不太会讲中文，但我们都很高兴跟你用餐。” 声线干净利落，普通话很标准。 “你们好，我是楚枫。”楚枫跟安娜礼节性握手。 手指轻握的时候他吓一跳。 酷暑啊，这姐姐的手指冰凉刺骨。 很凉，非常凉。 旁边外国男的也叽里咕噜说话，英文口音别扭。 楚枫听了个大概，是在跟他打招呼。 于是跟杰克也握了握手。 杰克倒是很爱笑，很活泼，他朝楚枫露出一嘴大白牙，握手结束后开始入座，杰克很傻狗的照顾安娜坐回椅子上，动作像在保护一件易碎品。 叶檀清坐在楚枫旁边，菜品都是提前搭配预定好的。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开始给他们上菜。 …怎么讲。 气氛跟楚枫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谈生意应该大家高谈阔论，讲价或攀交情。 但在这张饭桌上根本没用到。 叶檀清沉默，安娜也沉默，杰克会发现好吃的夹给安娜，安娜偶尔吃掉，偶尔蹙眉拒绝。 低声用毛利语回复杰克，让杰克不要给她夹菜。 杰克乐此不疲，不管安娜吃不吃也一样夹。 半顿饭的时间就这么吃过去了。 甚至都没有人跟楚枫说话。 叶檀清表现的习以为常，他们吃饭就这样。 楚枫的价目表还在公文包里没拿出来，应该是饭后喝茶的时候拿出来…吧，不太确定。 “没有刺。”叶檀清忽然给楚枫夹了一块鱼。 楚枫抬头看看他：“谢谢。” 并没有做出移开盘子，或当场把鱼肉丢掉的动作。 要有商务礼节，不吃也接着。 “不客气。”叶檀清回。 “……” 杰克看见叶檀清给楚枫夹菜，在确定楚枫听不懂毛利语的情况下，叽里咕噜说了两句，安娜跟叶檀清能听见。 叶檀清筷子停顿了一下，用毛利语回答杰克好长一段。 杰克又叽里咕噜说。 叶檀清抿唇，没吭声。 “？”楚枫疑惑看着叶檀清，叶檀清没有给他翻译。 杰克再次—— “…be quiet。”安娜出声了。 “……” 最后这句楚枫能听懂，安娜让杰克安静下来。 随后，安娜用捎带好奇的目光，看楚枫，平静的朝问楚枫：“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谁，叶檀清吗。 “也不太久，几个月。”楚枫含糊的回答。 他俩重生安娜应该不知道。 那他跟叶檀清就是大一开学刚认识。 刚认识几个月而已。 “好的，假如你吃饱了我们去旁边喝茶，看一看你的货品价目。”安娜朝楚枫说。 然后转头用毛利语告诉杰克： 那就不是他。 你不要乱问他们，很失礼。 “……” 杰克失望的点点头。 还以为—— 这个男孩就是叶说的那位，长达六七年的挚爱呢。 原来不是。 杰克想要见到叶檀清的另一半，否则他不放心把未婚妻留在国内，因为他即将返回新西兰，异国恋。 他也会吃醋和猜疑。 毕竟安娜和叶檀清在实验室朝夕相处。 …叶的另一半在哪里？ 在哪里？ 杰克很苦恼，他想找叶檀清身边的人打听打听。 否则走了会不放心。 语言不通可以用翻译器的…… 杰克兴致勃勃的看楚枫。 终于等到机会！ 楚枫起身去卫生间，杰克起身跟了过去。 包厢里。 叶檀清跟安娜各自冷脸坐着。 习惯性彼此沉默。 不爱说话。 其实杰克跟楚枫都多虑了，这两个人确实朝夕相处，但除了数据对报之外基本0交流，吃饭也是一人一份分开吃。 偶尔还会因为数据不同而争论，安娜会冲叶檀清翻白眼。 谁能喜欢自己同事啊，看见不烦死也无感。 安娜跟叶檀清都喜欢活泼的。 比如杰克和楚枫。 “……” “……” * 卫生间。 楚枫出来洗手才发现说相声的外国人在等他。 是…… 是在等他吧？ 可他不会毛利语，就只好冲杰克微笑。 “嗨！”杰克也才二十二岁，毕业后第一次动用大量资金做投资，性格很活泼，他举着手机，手机里是翻译界面，一道机械女声对着楚枫说话。 “你好，你是叶的好朋友吗。” “……” “？” 第255章 拒绝欺骗 机械女声从楚枫面前手机里发出来。 他把水龙头关掉，拽纸巾擦手的时候想了几秒，回答：“算，朋友吧。” 他跟叶檀清应该算朋友。 说完以后，翻译器翻译出是朋友的答案，杰克收回手机看了看，露出笑容，接着冲手机叽里咕噜的说话，过程中看着楚枫。 这摆明是想跟楚枫多聊几句。 楚枫也不好直接走掉，于是站定等着。 十几秒后，机械女声再次出现。 “你有没有见过叶的伴侣？他告诉我和安娜，他有一位相伴六年或七年的挚爱伴侣，她在哪里？”杰克又把手机举过来。 因为短句翻译太麻烦，他就索性一口气问完了。 六七年的伴侣，挚爱伴侣。 她在哪里？ “……” 楚枫看着翻译界面愣了几秒。 猜到有可能是他自己，但也不太确定。 六七年，有别的适龄人员认识叶檀清六七年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安娜。 因为据说叶檀清跟安娜在高中相识，时间差不多对的上。 别人楚枫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可是—— 挚爱伴侣。 安娜没成为过叶檀清的伴侣，安娜高二就出国了，保送美洲大学，跳级连上，前世是毕业后才回国。 现在的安娜正上大二，忽然受叶檀清邀请回国创业。 还不确定是休学，或是转校回国内。 难道初恋…… 他们一起上学的那两年？ 叶檀清的挚爱。 就当着杰克的面说有个六七年的挚爱吗。 也不怕杰克起疑心了抽他。 搞不懂叶檀清的脑子。 楚枫稍微想一下就开始烦躁，皱眉看两秒杰克，眼皮向下压了压藏起情绪，平静的朝手机回。 “…我不知道。” “补志岛。”杰克重复着，能听懂这三个字的意思。 楚枫想走了，但杰克又冲手机叽里咕噜。 手机举在楚枫面前。 “叶不久前给你夹菜，你们一定是很要好的关系，最近他带过很多人与我和安娜聚餐，没有夹菜行为，安娜说叶是一个不熟悉社交的人，跟她一样。”杰克的电子翻译说。 意思是—— 他给你夹菜，我有看到。 你们关系很好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叶的伴侣在哪里？ “……” 楚枫这会儿已经被问烦了。 下意识就想回怼说夹菜也不一定是多要好的关系，叶檀清又不是只给他一个人夹过菜，叶檀清吃饭就喜欢伺候人，你未婚妻他也伺候过。 如果被叶檀清夹过菜的都得知道挚爱伴侣是谁。 你回家问你未婚妻不是更方便吗。 这生意还能不能做？ 半天了也没聊聊稀有金属，净问乱七八糟的，很烦。 当然楚枫只是心里这么念叨念叨，表面还是带有很随和的微笑。 毕竟眼前是会给他结款的客户。 楚枫耐着性子回：“在中国，吃饭时互相夹菜很正常，我跟叶只是普通朋友，普通同学，我并不了解他的私人感情状态。” 第216章 不知道，不了解。 有什么好问的？ “…oi。”杰克惊讶的看着翻译面。 叽里咕噜说完之后，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夹菜是要好的关系才会做出的行为，代表亲密。上一次安娜想吃中国的火锅，我担心她接触沸水会有危险，在视频电话里请求叶帮助烹煮，他向我确认后，才同意帮安娜烹煮食物。叶说在中国这是亲密的，要我和安娜不介意，他才可以帮助安娜。” 安娜当时拒绝了说她自己会煮。 杰克还是担心，后来尽快处理工作飞来找安娜。 最近他正在寻找菲佣，等到安排好安娜的生活起居，他才能放心返回新西兰。 安娜当然拥有独立的能力，不需要被任何人保护着生存。 但杰克仍然想要溺爱她。 这是杰克的爱意。 爱需要用呵护与心疼来证明。 “……” 楚枫愣怔着，杰克在旁边疑惑的看着他。 就好像在问楚枫： 你说夹菜常见，叶说夹菜是亲密的。 我应该相信谁说的话？ 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但你们两个在欺骗我吗。 那我给予叶的巨额投资…… 信任可以很坚固，也可以很脆弱。 “我会再向其他人求证，”杰克表情有些凝固，笑意消失，机械女声说，“我希望我的合作伙伴可以诚实对待我，我并不是中国人，我厌恶欺骗。” 说变脸就变脸。 “！” 楚枫反应过来，心一凉追过去。 “杰克先生！没有人要欺骗你，嗨，嗨？” 杰克已经关闭翻译界面，严肃的转身离开了。 楚枫跟在他身后，用英文又说了一遍他和叶檀清不会有欺骗行为，不知道这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听懂没有，反正杰克没理会楚枫。 就这样一路回到包厢。 杰克微笑着冲叶檀清和安娜说话，用的毛利语。 大概是说他忽然有急事处理。 今天的聚会可以停止了。 安娜有点惊讶，因为她正在翻看楚枫提供的价目表，她问杰克发生了什么，杰克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拿起安娜的手包，牵着安娜起身。 叶檀清也被这个状况搞的措手不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转头看了看楚枫。 楚枫更无措。 “好的。”叶檀清尊重杰克。 礼貌的跟这对夫妇告别，约定改天再聚。 他们用的都是毛利语，楚枫听不懂。 临走的时候，安娜朝楚枫微笑一下点了点头：“他有急事，抱歉，稍后我联系你。” 她对贵金属市场有调研，楚枫提供的价格她比较满意。 能从价目表里看出来。 楚枫并不是一个贪心的经销商。 更何况这是叶檀清向她大力保荐的人。 安娜会联络楚枫的。 杰克抽什么疯？安娜也疑惑。 在楚枫点头的状况里，她被杰克带离包厢。 “……” “……” 包厢里就剩下叶檀清跟楚枫两个人。 楚枫的价目表还在沙发扶手上，刚才有被安娜看过。 “…她，”楚枫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搞砸了，望着叶檀清问，“安娜真的会联系我吗。” 杰克好像态度不对，万一不想跟他合作。 甚至连叶檀清的公司也停止投资。 那怎么办？ 就很小一件事，夹菜而已。 杰克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警惕成这样。 “不确定，”叶檀清挪步，收拾价目表放回楚枫公文包里，“如果她对价格满意，应该会联系你。” 安抚楚枫不要着急。 “那个外国人给你投了多少钱？”楚枫朝座椅走近两步。 叶檀清一顿，实话实说。 “前期垫付七千万，预计，中后期追加一点五个亿。” “……” 刚支起摊就砸两个多亿，还是跨国投资。 哦，难怪警惕。 “…叶檀清，”楚枫脸色有些发白，假装淡定轻声说，“…我刚才好像跟他说错话了，他会不会撤资你，安娜能管他的钱吗。” 别忘了，这不是前世。 安娜跟叶檀清关系没多铁。 只是通过学术刚聊了两个月，互相知道对方很优秀。 但凡发现苗头不对，人家随时能撤资。 还没培养出很深的交情。 叶檀清：“…？” 什么，撤资。 第256章 再次走散 是发生了什么？ 叶檀清让楚枫把他跟杰克的对话重复一遍。 楚枫简短重复完，就是他俩一个说夹菜正常，一个说夹菜很亲密。 “没关系，”叶檀清作出判断，“杰克不了解中式餐桌文化，安娜会搞定这件事，但你…” 以后可以少跟杰克接触。 杰克性格充斥着商人的警惕与多疑，对安娜占有欲很强。 叶檀清告诉杰克自己有伴侣，为的就是希望能跟杰克夫妇顺利合作，打消杰克的所有顾虑，不管是事业还是私人情感方面。 楚枫一直对他跟安娜的关系抱有误解。 叶檀清不知道该怎么提醒楚枫，在杰克面前要注意言辞，不要把他跟安娜的关系描述的不清晰。 思索很久，叶檀清把楚枫的公文包递过去。 两人靠近的那瞬间叶檀清再次说明。 “我和安娜是纯粹合作关系，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都只会存在合作关系，前世我和杰克相处的不错，希望今生也能成为互利互惠的朋友，他们感情很好，婚后也一直很甜蜜。” 没有关系，不可能有关系。 叶檀清说过好几遍了。 在宿舍解释过，在楚家别墅也解释过。 叶檀清很期待他能跟杰克夫妇合作，提前完成前世那几个有重大盈利的项目，达到事业上的突飞猛进。 叶檀清声线平稳：“希望…你不要在杰克面前说出不合适的话，杰克的性格听不了，他很在乎安娜。” “？”楚枫接过公文包。 叶檀清：“我跟安娜没有任何除了工作之外的接触。” 前世今生都没有，每次会面都是聊工作。 他希望楚枫能明白。 “…你担心我在杰克面前说你跟安娜有暧昧？”楚枫反问，“你认为我是会乱说话的人？” 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用不着叶檀清特意提醒！ 楚枫有点难受。 “……” 叶檀清蹙眉，也反问：“难道你不是么。” 楚枫什么难听话都能说，毫无顾忌。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如果不乱说话大家往后就能很好的合作，这样不好吗。 “特意提醒我别在杰克面前说你跟安娜，怎么，你心虚？”楚枫冷睨着叶檀清，拎着自己的包转身就走。 懒得聊了。 哪怕叶檀清真跟安娜有什么，他都不可能说给杰克听。 叶檀清的担心很没必要。 他妈的就很烦，还不如今天没来呢。 搞的都什么事儿。 合作没谈，价格也没谈。 还得被叶檀清奚落一顿弄的楚枫这会儿特别烦，就觉得很丢人，显得他上赶着来跟安娜谈生意似的，安娜还走了。 …事实就是他上赶着想来。 因为想挣钱，想从甲方手里挣钱不就这样吗。 又想挣钱又想要自尊心和别人给面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楚枫下楼梯的时候就劝服自己了。 好吧，今天就这样。 安娜如果联络他，他就继续谈合作， 安娜不联络他那就算了。 不考虑争取。 楚枫不想很用力的争取叶檀清公司的订单了。 哪怕这算意气用事，就当他意气用事。 就这样吧！ 很烦。 “……” 身后一直跟着脚步声，是跟他一起下楼的叶檀清。 叶檀清的影子投在楼梯上。 楚枫没回头，拎着公文包径直走到停车场，忽然转身，身后叶檀清也跟着他驻足。 对视，两两沉默。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地下停车场指示牌冒着森冷绿光，绿幽幽的渗人。 楚枫解锁跑车，语调冷静。 “是需要我送你一趟吗，叶总。” “…我开车来的。”叶檀清说。 不知道是不是前后脚来停车的原因。 楚枫的银色小超跑旁边，有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车，车位紧挨着。 杰克给叶檀清配的车。 还有一套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套房。 目前正在装修。 叶檀清作为‘y.jan’的总裁当然不能住出租房，有损公司形象，出入公司面见客户，配备车子这都是应有的条件。 第217章 对杰克来说，这点钱不值一提。 只要叶檀清能把公司搞起来，用心做好科研项目。 一切都是有回报的。 抓住机遇又有能力的人，想翻身就是这么快。 两个月前还是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转眼间就开上百万豪车，住上豪华套房了。 而豪车和房子还只是最低档的东西。 换种说法，只要投资顺利进入中后期，完成几个项目让公司站住脚。 叶檀清即将身价过亿，个人财产过千万。 地下停车场里。 楚枫转头看了看叶檀清的车。 小二百万吧，没他的银色超跑贵。 但—— 这是叶檀清自己干来的。 没靠爹妈。 “优秀。”楚枫留了两个字，拽车门上车。 没什么话好说。 “……” 叶檀清看着他的背影，朝楚枫走近。 “安娜对你的价目表很感兴趣，她大概率会联络你，你跟她正常交易，我不参与。” 他怕楚枫因为他的存在，厌恶或别扭，从而不想跟负责购入的安娜合作。 但叶檀清知道这种订单外面抢着要的人很多。 对楚枫公司的发展非常有利。 当他多管闲事吧，他希望楚枫能好。 楚爸爸并没有提出让叶檀清在事业上帮助楚枫。 这是叶檀清自己想帮。 帮了，还担心楚枫不接受。 “我知道，”楚枫目视前方系安全带，眉眼冷冷的说，“我又不傻，还能放着钱不挣吗，谢谢你啊，让一下。” 楚枫不喜欢叶檀清事业成功。 不希望叶檀清特别牛逼。 早点倒闭吧，继续当一个穷小子。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纯粹恶毒，不想让叶檀清好。 楚枫就是不想。 无法掌控。 烦。 “……” 叶檀清沉默后退，楚枫立即把车开走。 至此，结束。 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 原以为通过这件事，他跟楚枫的关系会有好转。因为从常理来说，他帮助了楚枫，楚枫应该不会再那么讨厌他。 但很明显，楚枫不按常理出牌。 楚枫还是厌恶他到没话讲。 “叮。”黑色奥迪解锁。 叶檀清动身，迈着修长的腿进入车辆，挺拔身姿映在车窗上，连同那张冷峻又面无表情的脸，驾车离开。 跟银色小超跑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们再次走散，重逢未有时。 人定，天定。 “……” 第257章 剪彩，开业 * 大平层里。 楚枫正收拾头发，下午约了贵叔喝茶。 聊镍，镍不算很稀有。 货源比较好找，他三叔库房有一部分镍的存货。 要是不够他再去找杜叔拿。 先找王贵叔见面聊一下。 路程不太远，开车四十多分钟能到。 “哥？太远了你把手机拿近点儿，我听不清。”温小年一边吃午饭，一边给他枫哥打电话。 主要是问楚枫昨天晚上跟叶神他们见面，谈的怎么样。 温小年还是很期待这个订单的。 毕竟挣得多，前景发展大。 “…我说还行，聊的还行，”楚枫抹了定型啫喱把额角遮住，额角一厘米的伤疤缩小了些，但里面肉还是红的，“不一定能合作，没给我打电话呢。” 温小年追问：“叶哥怎么说？他不是那边负责人吗，能不能成你问他一句啊，他们回去肯定会商量。” 是的，问一下叶檀清就能得到答案。 “有什么好问的？他们想跟我合作就会跟我联系，不联系就是不想。”楚枫心态是随缘。 这笔订单哪怕好处再大，再赚。 可做可不做，不强求。 叶檀清本来打心眼儿里就有点看不起他。 楚枫不想为名利去讨好他们。 楚枫可以为名利讨好别人，比如待会儿的贵叔。 安娜那边就是不。 他不。 “哥，人家做生意都是为五斗米折腰，你这…”温小年没说下去。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不一定是楚枫弯不下腰。 而是楚枫介意叶檀清。 楚枫不想在叶檀清面前丢脸。 温小年同意：“好，那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不论你能不能当大老板，我都支持你，对了后天开学啊！你明天下午搬回宿舍吗，我去帮你搬。” “我不搬回宿舍了。”楚枫说。 发型弄好，他拿起手机进卧室里换衣服。 打开衣柜里面有好多西装衬衫领带鞋。 这搬来搬去麻烦，宿舍也不好放。 每穿一次都要干洗加熨烫。 楚枫没时间弄。 “我往后大概得经常跑临东，住宿舍有门禁，每次都打请假条让导师签字，麻烦。” 不如一开始就住校外，没有门禁。 有课去上课，没课回来找客户。 吃住方便，脏衣裳让人上门拿走也方便。 楚枫已经想好了。 “啊？”温小年在那边哀嚎，“这么大宿舍我自己住啊？” 楚枫回：“你可以搬出来跟我一起住，或者你看其他热闹的宿舍有空位，你挑一个住过去，多的是人想跟你换。” 谁不想单独住一个三室两厅豪华装修的大宿舍？ 很多人都愿意跟温小年换。 “…那我搬出去跟你住，”温小年说，说出口就有点犹豫，“可是，我要是搬出去，那不就……” “……” 楚枫知道原因，没点明。 这也是他没主动喊温小年搬出来住的原因。 搬出来就不能跟刑睿住对门了，温小年估计舍不得。 前世没能在一起，刑睿死的早。 现在不得多看一眼算一眼？ 人之常情。 这个问题没有再讨论。 反正楚枫这里大门常打开，密码锁是他生日温小年知道。 想过来随时能来，进出跟温小年自己家一样。 “后天班里开会，你来学校了先到宿舍找我，你宿舍东西也得收拾一下，要的你带走，不要的留给我。”温小年说。 这就代表他不想搬出来。 楚枫换好衣服：“好，我出门了。” “拿上资料，你加油！”温小年知道楚枫要去见客户。 听说是个喜欢打台球的大叔。 年纪比楚爸大三四岁，快五十了。 “……” * 与此同时。 距离海大仅有三条街的工业区广场，坐落着一栋建成不到两年的六层小楼，工人正在门口试装公司招牌。 很有设计感的科幻风装潢。 【y.jan科创——无限可能，源自新生】 叶檀清穿着一身白色棒球帽衫，从车里下来，到门口站了一下。 最近聘请的特助一个人身兼数职。 正朝工人们招手，喊着试装结束随时剪彩。 特助快走几步跟来人打招呼：“叶总。” 三十多岁的总裁助理名叫郑鑫，是海大老学长了，毕业好几年也自行研发过小项目，只是效果不好，但专业程度还是有的。 和叶檀清一样，从前都是赵裕平教授的学生。 也是赵教授给叶檀清推荐的人。 忠实可靠，专业过硬。 “杰克他们来了吗。”叶檀清看了一眼招牌，成品满意。 内部装潢已完成。 今天挂牌剪彩，就算公司正式成立了。 郑鑫跟着人走进灯光明亮的大厅。 白光科技感的展厅很是宽敞，旁边有两部电梯。 “刚到，”郑鑫按下六楼，低声说，“…好像，可能闹别扭了。” 他看见杰克提着小蛋糕上楼，但不到三分钟。 小蛋糕被丢进走廊垃圾桶。 叶檀清垂眼：“知道了，我上去叫他们下来剪彩，你把东西准备一下。” “好的，”郑鑫笑了笑又说，“有人送来八个巨大的花篮，我叫工人摆在门口吧，花篮印着楚字，跟我们有合作意向的集团也送来不少。” 楚字，楚爸爸送来的。 “嗯。”叶檀清眸底划过暖意，点点头。 楚爸爸知道他今天开业，特意订了鲜艳大花篮。 ‘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简单粗暴，就是祝贺。 “……” 安娜办公室里。 坐在书桌后面的女人披肩长发，白色衬衫领简约连衣裙，纤长十指按着键盘，戴着一只金丝框链条眼镜。 安娜不近视，这是防蓝光的。 杰克穿着银色的刺绣西装，看起来有盛装打扮。 为待会儿剪彩做准备。 “我相信叶不会欺骗我，也看到过他配比芯片的数据成果，我当然尊重你的朋友，认可他的能力，相信我们与他的合作一定会成功，这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你想在婚前完成一项终生挑战。但是安娜，你知道我担忧的不是这个…” 第218章 杰克语气中透露焦急，手腕按在安娜的书桌上。 他担忧的不完全是利益或事业。 “你接受了我的求婚戒指，却没有戴过，而我即将返回新西兰。叶很优秀，他的伴侣我没有看到，我只是偶然询问他的朋友，关于叶的伴侣。你不该对我冷漠，不理我。” 是因为太在乎安娜，杰克才会做出打探别人隐私的行为。 他认为安娜应该理解他。 安娜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总是很冷淡。 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要跟他冷战？ “……” 第258章 他看起来很不错 哪怕吵架都可以，杰克受不了冷战。 杰克解释：“并且我的行为也是关心叶，关心他的婚恋状况，作为未婚夫，我想，我有权知道你身边的男性是否…” 就是有危机感，说白了吃醋。 “你很吵，杰克。” 安娜敲击键盘，一个眼神都没给杰克。 “……” “宝贝，”杰克用手指戳戳安娜的胳膊。 安娜冷冷的他觉得好漂亮，好有吸引力，让他更心动了。 杰克认输，不再狡辩。 “ok，我错了，我会向叶以及叶的朋友道歉，是我有些太失礼了，但他们如果有一位很心爱的恋人，应该能体会我…” “我太舍不得你了，戴上戒指好不好？”杰克低声说。 一句句甜言蜜语的哄。 安娜耳廓渐红，却立场坚定：“你探究问询不仅是对他们失礼，并且会让我和叶都感到尴尬，你不应该毫无依据的怀疑我会跟其他人产生感情，在我已经和你订婚的情况下，这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她说：“如果没有信任，我很难把自己的婚姻交付到你手里。” 即将开启长达三年异国恋。 很需要信任。 “……” 呼，能交谈就好。 “我知道错了，我会向他们道歉，我保证。” 杰克走到座椅旁边，弯腰亲了亲安娜的脸庞。 “对不起，安娜。” 安娜抿唇，让他亲了亲。 她说：“我不戴戒指是因为做实验会起化学反应，你知道我不喜欢金属，如果你愿意定制布艺项链，我可以戴。” 这样的话，异国恋杰克应该能安心些。 安娜喜欢杰克，只是不擅长表达。 她知道杰克很爱她。 她也是。 “…布艺，”杰克眼神亮了，小声问，“可以在项圈里绣我的名字吗。” 安娜：“……” 是项链不是项圈啊混蛋！ 两个人和好，正说悄悄话。 办公室玻璃门被敲响，叶檀清来了。 杰克喊：“请进。” “打扰一下，”叶檀清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踏入，“剪彩仪式可以开始了。” 安娜没说话，转头看向杰克示意他该道歉。 杰克挠了挠额角，走向叶檀清。 “叶，你跟我过来。” “……” “……” 两个男人来到走廊外面，空荡荡的茶水间。 杰克有些羞愧：“…抱歉，昨天是我忍不住向你的朋友问询，问询你的伴侣在哪里，太失礼了，请你原谅。” 夹菜那种小事他问安娜的时候，安娜就已经跟他说明了。 确实不存在欺骗，夹菜可以是任何关系。 朋友或亲人，就像杰克跟别人分享他认为好吃的蛋糕，类似的表达方式，并不具有固定含义。 甚至刚认识的朋友。 也可以用夹菜来表达友好。 “哦，没关系。”叶檀清接受道歉。 杰克说：“帮我再约一次你的朋友，我想，我需要当面跟他道歉。” “其实我可以代劳，”叶檀清顿了一秒，点头，“…好吧，我帮你约他。” 但楚枫不一定会赴约了。 叶檀清刚要离开。 杰克叫住他：“稍等！安娜还告诉我，夹菜不算亲密，但共用一双筷子就代表很亲密……” 比如： 叶檀清给安娜捞菜用的是勺子。 叶檀清给楚枫夹菜，用的却是同一双筷子。 杰克是那种—— 必须搞清楚一件事的性格。 两分钟后，满脸兴奋的杰克回办公室，叫安娜一起下楼剪彩，同时，他对叶檀清的顾虑彻底打消了。 因为叶檀清在茶水间跟他说。 “没错，就是他。” “…男孩？酷！可他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叶檀清：“分手了，但我会重新追求他，请帮我保密。” “祝你成功，他看起来很不错。”杰克友好的笑着。 他对楚枫的印象是优雅沉稳，谈吐和用餐仪态都很绅士，楚枫切牛排的动作温柔又安静，笑容也很温柔。 叶喜欢那种温柔优雅的青年？ 那很般配了，杰克想。 叶檀清少见的唇角弯了弯：“谢谢，我也觉得。” 那天晚上身穿米色西装、拎着商务公文包的楚枫。 假装正经沉稳实际在心里炸毛儿。 看起来很不错。 可爱。 “……” 一直到剪彩结束，叶檀清终于不再瞥向人群。 确认楚枫今天不会来。 他有点想楚枫。 是很想。 最遗憾的是—— 那天在停车场没能抱一下楚枫。 他一直跟在楚枫身后，看了很久的背影。 那天为什么没有抱？ 大概是因为楚枫脸色很不好。 之前可以强行抱，大不了被踹两下挨几句骂，但最近有合作，他怕抱了之后楚枫负气会拒绝跟安娜合作，导致楚枫公司错失良机。 叶檀清总是会有很多顾虑，考虑的太多。 让他不可以随心所欲。 他曾经想过要不管不顾的任性而为，甚至做出停止吃药的举动，但现实生活常常赶不上计划。 总有许多需要顾及的意外出现。 比如楚枫忽然开始创业。 叶檀清就不能放任自己胡作非为，影响楚枫的身体和心情。 太懂事的人，会甘愿自领一份委屈。 想楚枫，想抱他。 要怎么做才能抱到？ 叶檀清没吃药，这样下去快忍不住了。 说出来像在故意耍流氓似的，他的病竟然是疯狂的想跟楚枫亲密，拥抱以及接吻，或是其他的。 不知道楚枫额角的伤… 他研究成分，购买了国外一款优秀的祛疤产品，待会儿寄给楚爸。 有两份，楚爸会寄给楚枫。 楚枫就能用上。 “……” 要是蒙面躲在楚枫家楼下的停车场忽然冲出去。 抱完就跑，行吗。 会被认出来么。 叶檀清有点神经了，他想再看看楚枫。 哪怕昨晚刚见过一面。 尤其是跟杰克聊完就更想了。 嗯…… 今晚，今晚去。 如果抱不到，他悄悄看两眼再回来。 嗯，可以。 可以的。 叶檀清在手机搜索框输入： 【跟踪注意事项…】 开始正式学习。 玻璃窗外，杰克泡咖啡经过叶檀清办公室，瞥了一眼感到很欣慰，看看，他的合伙人表情严谨又认真。 这一定是在琢磨科研数据吧。 钱花的蛮值！ “……” 第259章 应酬酒醉 * 傍晚七点。 楚枫刚陪贵叔打完桌球，在贵叔开的酒楼里吃饭。 叔侄俩是熟人介绍，谈的还算顺利。 但想长期合作就得大喝一顿了。 一起吃饭的还有几个叔叔，贵叔有心带带小辈，喊楚枫陪着吃饭混脸熟，这都是在海城发展的老板们。 有两三个是搞电池电子设备的，属于楚枫的潜在客户群。 水晶吊灯晃眼，酒席宴前楚枫喝的舌头发麻。 白酒红酒轮番上阵，关系越喝越近。 暂时他意识还算清醒吧。 “小枫啊，你脚好点儿没有？”有人问，“上回跟你爸吃饭，听说你在学校崴脚了，我们让他给你找康复师，他给你找了吗？” 桌上的贵叔和说话这个叔叔，都跟军叔他们认识。 楚枫第一次接触他爸的朋友圈。 说实话，今晚这顿酒喝的挺高兴，聊天都亲切的很。 楚枫嘿嘿笑：“谢谢龙叔，他找了，找的早，我正打算最近去复查一下，我感觉应该没事儿，本来就没伤到骨头。” 喝大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啷叽。 “你们现在小年轻都不注意，行了你杯子放下。”贵叔说，扭头朝身边朋友们竖起大拇指，“看见没有？枫儿这孩子随他爸，实诚人！你不说停他酒杯不带停的，我就爱跟这种实诚孩子打交道，看着敞亮。” 第219章 最烦那种上酒桌还摇头摆手，啊不喝不喝。 不喝你干嘛来的是不是？ 纯为了挣我钱？ 那多扫兴。 到他们这个年纪，基本不缺生意和钱，每天就是喝喝酒喝喝茶，钓钓鱼聊聊天，图个高兴。 只要脾气对味儿生意怎么谈都成。 看你顺眼就乐意让你多挣！ 敢玩虚的他们一群人精扫眼过去就能看出来。 显然楚枫的做派，几个老叔们都挺喜欢，大小伙子干脆利落，让喝酒没二话，还主动一圈一圈的倒。 天南海北聊了一通，他们说啥楚枫都能接上两句。 因为家里楚爸就爱玩儿，养鱼啊养鸟。 茶叶，烟酒，古董，木雕。 聊起烟酒楚枫更在行，从小就在他爸烟酒堆里打滚儿，总之这种应酬对楚枫来说，就是踏入舒适圈了。 他得心应手，吃过见过。 饭局结束的时候，贵叔红光满面扶着楚枫。 “你爸算是烧高香了，名校高材生，还愿意接他的班出来干活，他个楚老大真是有福气！我家里你小哥，比你差远了，学也不上，就会胡混……” 楚枫哈哈搭了两句话。 转过头，脚步踉跄的送另外俩叔叔上车。 他手掌撑着窗顶，弯腰朝车里笑：“叔，你们回去慢点儿，那大红袍我爸有，我回头拿了登门给你们送来，可得给我开门啊。” “这小子，你随时来！” “哈哈哈哈……” “叔，再见。” “来了打电话，枫儿。” 楚枫一个个送别：“好好。” 手机里又多了几个电话号码，等送茶叶的时候就能提生意。 最后送走的是贵叔。 “小枫儿，就按你说的价儿，给我整六车，”贵叔喝的也差不多了，意识是清醒的，在后座隔着车窗拽紧楚枫的手，“合同弄好了拿家来，签！” “好嘞，好嘞叔。” 楚枫笑的比蜂蜜还甜，喝大了看着傻呵呵乐。 “你怎么回去？我叫个人过来给你开车吧？”贵叔问。 楚枫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喊完代驾了，马上就到，您看……” 早就叫好代驾了，哪能让人家操心他。 他是站这儿把人家送走的。 得分主次位。 “那行，你大小伙子我可不操心你，你来了提前打个电话，越早越好，啊？”贵叔松开楚枫的手。 楚枫挥手：“行，我明天就给您联系货，慢点儿啊叔。” “走了…”贵叔也坐上车离开。 都稳妥的送走了。 “呼。”站门口吹了风，楚枫头晕的厉害，黑色西装外套懒散搭肩上，白衬衫前襟有刚才洗脸时弄上的水渍，解了两颗扣，发缕松散的垂在额前。 酒楼经理见多了这种应酬的酒蒙子。 给他扶到门口休息凳上，让他坐着等代驾。 经理问他要不要喝点温水。 楚枫摆摆手。 楚枫喝多了并不闹腾。 一般都是困的很，会很想睡觉。 迷迷糊糊的代驾小哥找过来，跟他确认了手机尾号。 扶着他上车弄到后座里。 楚枫抱着抱枕往后座一歪，大脑空白呼呼大睡。 累死了，这就回家。 “……” 凌晨一点半。 叶檀清在楚枫小区门口等到现在，检查过车位没停车。 代表楚枫今晚不在家，或还没回家。 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么。 他傍晚给楚爸打电话寄祛疤产品的时候，楚爸说楚枫今晚出去谈生意了，叶檀清有点后悔没多问问。 早知道他多问一句，问楚枫在哪儿谈生意。 就可以去接人。 深夜，小区门口。 奥迪车头忽然被一束车灯晃过。 叶檀清抬眸，看到一辆银色小超跑拐进小区停车场。 这是… 回来了！ 第260章 不请自来 叶檀清开着车，跟在银色超跑后面进入地下停车场。 开车的是个陌生男人，穿着代驾的反光马甲，副驾驶没看到楚枫身影，他猜测楚枫应该在后座。 代驾不确定哪个是楚枫的车位。 于是在停车场兜了两圈儿，最后找个空位停下。 叶檀清把车停好，安静望着侧面。 光线昏暗，车厢寂静。 “啪。”观察有几分钟，他按开安全带。 下车，锁车。 “……” “先生？帅哥？” “您家到了，哎？您住哪个单元、几楼啊？” 代驾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 好不容易把烂醉如泥的人从后座拽出来，这会儿正发愁。 客户睡的很熟了，晃都晃不醒。 公司规定： 不能把酒醉的客户丢在户外。 “哎，哎？醒醒…”代驾大哥用力晃人。 楚枫靠车轮坐在地上，歪头抵着车门，睡的很沉，几缕略长的头发能遮住眼皮，脸颊有酒醉酡红，偶尔被代驾大哥强行摇醒，晃难受了，瞳孔都没来得及聚焦，骂两句脏话带妈，就又闭眼睡过去。 白的红的掺着来，见风就倒很正常。 他没耍酒疯就很不错了，这样子肯定说不出门牌号。 “帅哥？哎！帅哥？”挨了骂的代驾大哥态度当然不会好，弯腰又拽醉鬼不停晃，“别只顾着骂人啊，你住哪儿？喂？” 凌晨一点多。 停车场里回荡着代驾的粗嗓门儿。 “你再不说我走了啊，我把你放这儿让保安管你，这是你小区吗？你家在不在这儿？” “……” 身穿休闲棒球服的男人走过来的时候，身后车灯刚灭。 “…怎么了？”代驾大哥看看来人，又看看那辆小二百万的奥迪新车。 车牌都没上呢，一眼新。 “我认识他，你可以走了。” 叶檀清蹲下身子，制止这个代驾摇晃楚枫。 楚枫很醉，他手指捉住白衬衫手臂，楚枫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把楚枫抵着冷硬车门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楚枫侧脸热乎乎的靠他颈窝里，呼吸有波动，想醒但太晕了。 叶檀清把楚枫扶起来，让楚枫靠他身上站着。 楚枫腿没力，叶檀清揽着他。 “啊？”代驾大哥像看见救星，回头看一眼超跑，再看一眼那边的奥迪，“哦哦，你们认识是吧？” 常理来讲—— 不会有坏人开着崭新的二百万的豪车作案。 但还是得确认。 代驾大哥小跑着锁车，把后座上醉鬼的手机拿出来。 “不好意思先生，你要是他朋友你给他手机打个电话，发个微信说你从我手里把他接走了，这样……” 这样要是回头客户有物品丢失啥的，就追究不到代驾身上。 责任划分得清晰。 代驾又问：“他家里人在家吗，能不能下楼接他一趟？” 交给家里人更安全一点。 “不在。”叶檀清今晚计划是跟踪，没想暴露。 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暴露也不行了。 第一次出来跟踪，宣告失败。 他拿手机给楚枫打电话，楚枫手机在代驾小哥手里亮起。 来电人：叶檀清。 代驾小哥放下心来，这俩人确实认识。 又催促叶檀清往楚枫手机发微信。 “…怎么发。”叶檀清问。 他怀里的人，发丝能戳碰到他侧脸，热热痒痒的。 代驾说：“就写清楚时间地点，代驾走了，你把他接走了。” 【叶檀清：凌晨一点五十分，停车场，代驾离开，我送你上楼。】 楚枫手机微信叮咚一声。 “好了，这就行了，”代驾大哥把客户手机递过去，从后备箱拿出电动折叠小车，“建议你把他家门牌号填地址上，他要是经常叫代驾的话，不然我们送到小区不知道他家在哪……” 说完又瞥一眼这两辆漂亮车，羡慕的咂着嘴走了。 地下室有直通楼上的电梯。 叶檀清把两部手机一起装口袋，弯腰把楚枫小心的放到自己后背上，起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被他背着的醉鬼不知道想起来哪一茬儿。 在他耳边咕哝着很小声。 “…小区，把我送到小区…” “送到了，睡吧。”叶檀清说。 腾出手按电梯。 “……” * 大平层叶檀清前世来过一次。 他的脑子过目不忘，记得门牌和密码，密码就是楚枫生日。 但输入后，竟然密码错误。 之前楚爸封房逼楚枫搬学校住，把密码改了。 顿了顿，叶檀清输入楚爸的生日。 “咔。”解锁成功。 他背着人进屋，玄关散落着几双鞋，是楚枫出门时对着镜子试穿没收好的，天亮后会有阿姨过来收拾。 第220章 沙发上堆着昨天穿的衣服。 一路去到寂静的卧室，卧室床上全是衬衫和西装，也是楚枫试穿时随手丢出来的，没挂回去。 楚枫总会无意识把房间弄的很乱，很多人跟在他后面收拾。 保姆，钟点工阿姨，又或者是叶檀清。 叶檀清弯腰把床铺推出来半边，让楚枫有躺下的位置，扶着人睡那儿，开空调，把毯子一角盖在楚枫肚子上。 “哎…”楚枫嫌热，翻了个身侧躺，毯子扔开。 卧室里没开空调闷了一天，确实热。 空调制冷还要一会儿。 弄了一盆水，叶檀清拿洗脸巾给楚枫擦脸擦手，最后擦脚，换了干净水又擦一遍。 擦脸时楚枫睫毛有过颤动，好像要睁开眼睛。 床边的人安静停下动作。 楚枫就又睡着了。 擦到脚的时候，叶檀清手指摸上那颗脚踝红痣，指尖蹭了蹭。 楚枫察觉痒痒就晃脚，不让蹭。 “……” 暖色光线里。 有道暗影覆盖到楚枫脸上。 往额头亲一下，颧骨下面亲一下。 温热的唇瓣落到脸上，楚枫皱眉抬手用手背抹脸，睡梦中不耐烦的蹙着眉。 亲他的人就直起腰，蹲着看了楚枫一会儿。 开始干活。 叶檀清去厨房找到蜂蜜，冲蜂蜜水放在床头上。 接着收拾卧室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柜，放到它们该待着的位置，床头垃圾桶换了新的垃圾袋，搁置两包抽纸。 防止楚枫万一吐了摸不到纸。 手机关静音，充上电。 玄关的鞋摆好，最后又来到卧室。 拿起楚枫刚脱下的皮鞋和袜子，袜子手洗干净，晾在阳台，皮鞋先擦拭干净，再用消毒纸巾擦一遍，放进鞋柜。 做完这一切，叶檀清又又回到卧室。 他知道他该离开了。 也知道明天楚枫睡醒，可能会打电话骂他。 毕竟他不请自来还出入卧室。 “……” 第261章 不要忘记我 …… 床上的人睡的很熟。 宝蓝色的绸缎四件套，衬得楚枫皮肤格外莹白。 睫毛在光影里往眼下投出两簇扇形，楚枫鼻梁高挺，嘴唇是淡粉色的，不太薄，唇珠饱满丰润。 睡着的样子比清醒时乖。 要说长相，前世叶檀清接触过不少皮相优秀的人，商业宴请或开幕礼，都会请男女明星和模特到场。 不乏有皮囊更漂亮的人出现。 也有一些追求者，可能从外貌或性格来说，都不比楚枫逊色，甚至大部分都比楚枫温顺贴心，与他更志同道合。 就是大众眼光里的： 合适。 但人跟人之间是看感觉的。 感觉是一种很难被定义的东西。 在叶檀清这里，不是楚枫就不行。 前世六年，或者重生后，有时候叶檀清被楚枫的刻薄言语骂到难受，非常难过和气闷，迷茫，崩溃，也会有理智至上的时刻。 他问自己为什么还坚持。 为什么不能放弃楚枫，去奔赴自己的山海。 可他单是想想就觉得没意思。 能有什么山海？ 无非是事业腾升、名利双收，最终获得一堆花不完的钱。 这都是外在的东西。 外面很热闹，回到家里屋室空空。 内心达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满足。 他跟那些合适的人接触，生不出动情动心的感觉。 就很平淡，平静。 内心宛如一潭死水。 这潭水就只有楚枫搅的动，是痛苦是欢愉，楚枫能让叶檀清有情感上的波动，并且找不到代替品。 羁绊太深了，不可能找到替代品。 这种情况也让叶檀清有过自弃的念头。 他厌烦自己的心选定一个得不到、并且不合适的人，非常不理智。 叶檀清曾尝试过研究换心手术。 比如更换一颗心脏，彻底忘记一个人。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安娜，安娜对他翻白眼，说人体的掌控都来自大脑，让他不如换个脑子。 只要他活着，他就想要楚枫。 换不了，改不掉。 没有任何办法。 …楚枫的手也很好看。 叶檀清蹲在床边，把楚枫的手放在他掌心里，自始至终他都没坐床，怕自己往床上一坐就想躺下，就舍不得走。 怎么会从手指就看出这个人脾气不好？ 楚枫的手指骨节分明，骨相都桀骜，张牙舞爪的修长手指搭在叶檀清掌心，指甲圆润透粉，指尖很尖。 叶檀清不懂什么是漫画手。 就觉得细长，像鸡爪子。 他抬眸看楚枫的睡颜，低头往楚枫手背亲了亲。 楚枫手心很热，叶檀清回头看看空调，又看看床上这人的长袖白衬衫，可能穿的太严实。 他并不打算帮楚枫脱衣服。 不能趁人睡着了脱衣服，那样不好。 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低了一度。 楚枫额角的伤，他擦脸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 伤口早就愈合但伤疤还清晰可见。 祛疤产品楚枫应该会用的，只要不是他给的，楚枫都会用。 其实叶檀清不在意是否留疤。 可他知道楚枫会在意。 凌晨三点，他重复多次的把毯子盖到楚枫肚子上，盖着肚脐就不会着凉。 最后一次盖毯子时。 叶檀清没忍住，又俯身亲楚枫脸颊。 脸颊软的。 很热，很好亲。 这回楚枫是真被打扰烦了。 脸颊痒，手背也痒，还一直往他身上搭羊毛毯子，又热又烦。 楚枫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床边站着个人。 是很熟悉的身形。 “！”叶檀清停止所有动作。 他俩对视，没说话。 一个混沌不清，一个是极清醒的。 “…叶檀清啊，”楚枫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梦呓着叫人，瞳孔不怎么聚焦，伸手，“过来。” “……” 叶檀清缓慢俯身，抿唇靠近楚枫的脸。 以为楚枫是有话要跟他说。 结果—— “啪。”楚枫抬手朝叶檀清脸上扇了一巴掌。 由于酒醉，手腕没多大力气。 算得上是轻飘飘的扇人。 叶檀清脸庞麻了一下，被扇的侧开脸：“…怎么了。” 他轻声问楚枫。 “想抽你啊，不怎么，看见你烦。”楚枫嘟囔说话，五指张开盖到叶檀清脸上，把他刚扇过的脸庞推远。 楚枫觉得这是梦。 梦里出幻觉，叶檀清在他床边。 扇了一巴掌想想有点不甘心。 怎么能只扇一巴掌？ “…哦。”叶檀清眼眸黯淡下去，顺着力道刚要起身。 耳朵就猛地一疼！ 楚枫本来是把他推开，忽然揪住他耳朵往下拽。 叶檀清瞳孔稍微放大的顺势趴下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楚枫已经亲他嘴上了。 仿佛豹子扑食那种气势，楚枫抬腿夹住叶檀清的腰，一个旋身就把人扯到床上来，往自己身下一压，冒失的用嘴唇撞到叶檀清嘴上，找到唇瓣就咬。 “唔。”叶檀清后脑枕着楚枫的枕头，不敢动，大概也动不了，楚枫压他身上了。 手腕也被楚枫捉住，按到枕头边。 楚枫在亲他。 真想挣扎叶檀清当然能挣扎开，问题是不想挣扎。 斯文败类，道貌岸然。 一个清醒的人假装自己被醉鬼强吻。 楚枫嘴里有酒气，但酒楼经理往他嘴里塞过薄荷糖，好心的帮他醒酒提神，只是吃了薄荷糖也没醒酒。 唇舌湿滑的勾搅在一起，叶檀清眼眸不消几秒就暗红下去，要动情。 呼吸粗重的沉喘着，楚枫把他嘴唇咬出血了。 叶檀清疼爽交杂。 “…我跟你说，”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枫艰难的转开脸，让唇瓣分开，他好跟梦里的叶檀清说话，下颌重重压在叶檀清嘴唇上，他含糊的念叨，“…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叶檀清。” “以后你别来我梦里吧。” “我要把你忘了。” “……” 不喜欢了，忘掉。 即将沸腾的血液骤然凉下来。 叶檀清睫毛颤抖着，脸颊有几滴温热水渍砸过来。 喝醉酒的楚枫一看见叶檀清。 先扇，再亲。 亲完掉着眼泪放狠话。 还是心里难受。 “…你有喜欢过我吗，”叶檀清把身上的人抱下来，放旁边，楚枫脖颈压着他臂弯，他冷冷看着楚枫侧脸，说，“不用换心和换脑就能忘掉的喜欢，是你的喜欢么，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第221章 叶檀清重复指出：“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楚枫没有回应。 楚枫睫毛湿漉漉的再次睡着了。 “……” 叶檀清心底生出闷火，不许楚枫睡。 他侧身抬手掐住楚枫下颌，看了看楚枫眉眼，眸子有点凶的低头亲过去，他咬开楚枫的唇，吻的很深，勾吮楚枫舌尖不加克制。 “不能忘了我，不可以。” 可以不够喜欢他。 不能忘掉。 “…唔，”楚枫刚要睡着又被弄醒，气急了，提膝要踹，“——谁？” 已经忘了他身边有谁，脑袋晕懵了。 谁？ 叶檀清一愣，把手掌从楚枫衬衫下摆探进去，捏楚枫胯骨，嗓音低沉又闷燥：“我是谁？你从前醉酒的时候，有谁这样亲过你？” “滚开。”楚枫翻身，要往床沿儿爬走。 头疼又很困不管谁在说话，只想找个安静角落睡觉。 可是他身后，叶檀清双臂一勾，圈着要爬走的人又拽回来！ 按回自己怀里抱紧，不让楚枫下床。 楚枫眼前一黑，脸庞被按到一具温热胸膛里。 很熟悉的怀抱气息，有股檀香味道。 从前有依恋。 现在闻见就想抗拒和躲避。 楚枫挣扎要推开这个人：“…滚啊……” “不滚，”叶檀清用力把楚枫往自己身上按，紧皱着眉，眼眶是红的，用不能承受失去的语气，在楚枫耳边说，“你不要忘记我，不能忘记我。” 楚枫不可以忘记他。 不可以。 楚枫抗拒的推了一会儿，推不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闻着叶檀清身上的味道，似梦非梦。 喃喃骂几句脏话就又睡着。 “…不要忘记我。”叶檀清不想走了。 他抱着楚枫不松手，楚枫在他怀里睡觉。 他俩就这样睡到天亮。 睡到上午十点。 家政阿姨在做饭和打扫卫生。 楚枫醒了，叶檀清在他旁边躺着。 两个人衣服是完整的。 但—— 叶檀清手臂抱着他的腰。 床上怎么有个人。 “？”楚枫脑袋宕机了。 “……” 第262章 他床上有人 * 上午十点，楚枫卧室。 棕麻色的窗帘遮光性很好，窗帘盒设计的严丝合缝，外面一点白光都透不进来，客厅偶尔传来轻响，是阿姨在打扫卫生。 动静并不大，但楚枫还是醒了。 也到了该醒的时候。 起初刚睁开眼睛没察觉什么异样，直到他闭着眼睛伸懒腰，脚掌蹬到一条坚硬小腿上。 楚枫睡姿不好。 经常入睡的时候枕枕头，醒来脑袋就冲着床头柜方向。 今天也一样，脑袋冲着床头柜。 脚蹬在旁边睡姿正常的另一人身上。 有人，他床上有人。 “！我操。”楚枫吓得一激灵坐起来了，身上白衬衫过夜，睡的皱巴巴，下摆搭在有凸起的西装裤上。 升旗仪式还没消。 他的惊呼和瞪眼惊醒了旁边的人。 室内太暗，楚枫转上半身去打开台灯。 “啪！”有了光线。 身侧的人被光亮晃了眼，稍有懵然的扭过头，睁开眼跟楚枫对视。 对视不过三秒，双方都清醒了。 “……” “……” 沉默了得有一分多钟。 一个曲腿愣坐着，回忆昨晚自己有没有耍酒疯。 一个等着被怪罪不请自来还躺床。 又过了半分钟，楚枫抬手按下炸毛的头发，嗓音极其镇定，除了略微带点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你怎么在这儿。”他朝叶檀清问。 楚枫回忆—— 他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在车里。 前面代驾大哥开车问他，软件上留的小区地址对不对。 他抱着抱枕说对，头一歪就睡着了。 后来的事情楚枫没有一点印象。 怎么上楼的。 上楼后发生了什么。 以及… 叶檀清为什么躺在他床上？ 纯断片儿。 “你喝多了，”叶檀清喉咙也是哑的，听着比楚枫更沙哑，低沉缓慢，目光从楚枫脸上移开，躲避似的望向天花板。 “偶遇你，代驾找不到你家，我送你回来。” “……” 叶檀清说偶遇。 楚枫已经拿起手机了，看见有未读微信。 【凌晨一点五十分，停车场，代驾离开，我送你上楼。】 还是有问题，有大问题。 楚枫狐疑：“你在我小区停车场干什么？” “散步。”叶檀清斩钉截铁。 楚枫：“？” 凌晨两点在他小区地下停车场散步。 这说法儿谁能信？ “…我，听说你出去应酬，过来看看你家，有没有、有没有人。”叶檀清改口，不擅长撒谎，说的不连贯。 但也不敢说他是来偷窥的。 不是！ 是跟踪。 叶檀清在毯子下的手心出汗了。 因为太紧张。 没做过坏事很无措。 他直溜溜躺在楚枫毯子底下。 体型就像一根修长挺拔的电线杆，异常的笔直。 等待被审判的滋味儿难熬。 叶檀清后悔了，不如天不亮的时候偷偷离开。 昨晚为什么睡在这儿？ 刚睡醒，还在懵。 “……” 楚枫坐着深呼吸好几下，看着衣柜和紧闭的房门，又扭头看一眼严丝合缝的窗帘，他喝多了还能准确的拉好窗帘吗。 思索几十秒之后还是想不通。 楚枫问叶檀清：“然后呢。” “…嗯？”叶檀清疑惑的嗯了一下。 大概率有装傻嫌疑。 楚枫：“听说我去应酬你凌晨在我小区里晃悠，想看看我家有没有人，然后呢。” 打算趁他不在家入室盗窃。 踩点儿来了？ 不至于，这位不是刚提了新车吗。 看不上他屋里这些破铜烂铁。 “我什么都没做。”叶檀清放弃抵抗了，用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挡住半张脸，薄唇张合着解释，“代驾找不到你家，我把你背上来，我要走的，我那会儿要走…” 他没想过睡楚枫床上，或趁楚枫酒醉做什么。 他甚至都没敢偷亲楚枫嘴唇。 整理完卫生就准备走的。 但是—— “为什么没走？”楚枫问出他最疑惑的一点，“哪怕你偶遇我，好心送我上来，你躺我床上干什么？” 楚枫对于叶檀清躺他床上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痛惜清白、担心遭受猥亵的那种受害者想法。 第一，不是没躺过。 第二，他俩衣服完好无损。 第三，这人是半截哥。 很安全。 楚枫非常安全。 他甚至担心自己酒后有没有非礼叶檀清。 因为这个概率都比叶檀清非礼他要有可能的多。 楚枫相信叶檀清的人品。 但怀疑自己的尿性。 “……” 为什么躺在楚枫床上？ “你拽我的。”叶檀清实话实说，手臂还遮在脸上，“我要走，你拽我，把我推到床上，后来…我们都睡着了。” 很安详的睡着了。 没撒谎。 只是中间楚枫扇他亲他，说不再喜欢他，他又亲回去，强行把人搂怀里睡觉这些事，没有说出来。 也没什么，叶檀清不好意思说。 而且他说了楚枫也会尴尬。 省略掉，反正叶檀清不爱听那些话。 不爱听的都省略掉。 “……” 楚枫懊恼的皱了皱眉，抬手按自己胀痛的眉心，不出0.1秒就信了叶檀清的话，果然跟他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脑海中仿佛能看见自己酒后，一看见这个人就无脑发情。 把人按着强行又亲又摸…… 叶檀清厌恶、却极力忍耐他的模样。 楚枫也厌恶自己这样。 算了，算了。 他抿唇，掀毯子下床。 拉开窗帘，楚枫没回头的朝床上那人说。 “抱歉，昨晚我喝多了你别介意，看样子咱俩也没真发生什么，下回我再喝多了你不要靠近我，躲我远点儿。” 清醒的时候他能克制自己。 喝多了行为不受控。 “…为什么要我躲着你？” 叶檀清放下手臂，坐起来看窗户边站着的人。 “因为，我喝多了会没有理智，”楚枫开始解衬衫扣，睡一夜衬衣变抹布，“歉也道了，算我酒后…但你长腿了，昨晚不愿意你能跑掉，应该我也不是百分百的责任？” 第222章 那肯定不是。 因为预谋靠近的人是叶檀清。 叶檀清沉默不语，目光扫在楚枫解开扣子的胸前，很快就转开眼，不多看。 楚枫走向衣柜找了套睡衣，他去洗澡要换。 瞥见床头柜上的蜂蜜水。 叶檀清冲的？ “再说，”楚枫视线从蜂蜜水，移到叶檀清冷峻严肃的脸上，自嘲般轻扯唇角，“你应该挺爽的，我喝多了只扑你没扑别人，证明你魅力很大。” 不是吗。 他要是叶檀清，他现在会感觉很爽。 显得自己很有魅力很迷人。 勾的舔狗都难受成那样了还念念不忘。 见面就扑，抱着不放。 楚枫觉得自己傻逼。 他扑谁都行，哪怕是个过路人。 怎么能是叶檀清。 “…没有，”叶檀清不知道说什么，眸底也划过自嘲，“我魅力不大。” 否则也不必沦落到偷窥或是跟踪。 才能看一看自己惦记的人。 现在就很难堪。 “……” 第263章 圆滑vs耍无赖 楚枫懒得跟他多聊，已经是这种局面。 快速拿上内裤和睡衣就往外走。 “你赶紧走吧别坐这儿，我跟你说过抱歉，应该就只亲了一下？”楚枫开门之前回头看床上，跟叶檀清确认，“你需要去医院体检的话我付你检查费，但我应该挺健康的，不携带病菌。” 叶檀清面无表情：“不用体检，我知道你很健康。” “是吗，你脸上有我的指印，反抗的挺激烈？”楚枫眉眼冷凝，笑了笑，“否则我应该不会那么使劲儿。” 叶檀清厌恶或嫌弃，死活不让他亲。 他着急了才会捏叶檀清的脸吧。 留下两道淡粉色指痕，叶檀清皮肤白又坐在阳光里，指痕明显。 楚枫能看见。 “……” 叶檀清一跟楚枫对视就不会讲话了。 他反应慢半拍：“我没反抗。” 楚枫亲他的时候他没反抗。 “指印是，是你无缘无故就抽我，你说你想抽。” 真的是这样。 叶檀清说的都是实话。 “我精神病吗无缘无故就抽你？随便吧，”楚枫走回房间，弯腰从床头柜抽屉里扯出一包口罩，“走的时候戴上这个，被人看见不好，叶总。” 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 注意形象。 “……” 叶檀清感觉楚枫说话语气怪怪的。 有种说不出来的…… 疏离感。 一包口罩被站着的人递过来，楚枫手腕白净骨感。 叶檀清沉默着伸手，没接口罩，而是直接攥住了楚枫手腕，指尖按在单薄又温热的皮肤上，能感知到楚枫脉搏。 就这么攥着，不松手。 楚枫转了一下手腕，压下眼皮看叶檀清手指：“干什么？” 坐在床上的叶檀清低头，声线很沉。 “…你打算忘了我。” 昨晚楚枫说的。 “没有啊，”楚枫轻笑出声，用力转手腕，另一手拿着睡衣不好用上，一时间没转出来，“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忘，叶檀清，叶总嘛。” 他倒是想把自己砸失忆，或者换个脑子。 人要怎么才能失忆？ 如果有这种手术楚枫第一个去做。 太想忘了。 “……” 楚枫骗他或敷衍他。 不是这种忘，是那种忘。 叶檀清抬眼看人，第一次透露自己的想法。 “…我们有六年，楚枫。我不够好，我可以少出现不让你厌烦我，重新相处，行么，你别忘记我。” “我什么都不要的跟过你六年。” 是条狗也不能忘干净。 他是个人。 “你很可笑，叶檀清，”楚枫用拿着睡衣的手，用力压在叶檀清手背上，把他甩开，“起来，赶紧走。” 在临东喝酒的半个月里。 某天酒后，楚枫深夜对着月亮起誓。 再因为叶檀清的傻逼发言暴怒，就抽自己，不能内耗，不能注意叶檀清。 要放弃，要另谋生路。 叶檀清脑子有病。 总说一些神经病的话。 楚枫也有病，总因为这个人的话暴怒。 很难不动怒吧。 什么叫—— 我什么都不要的跟过你六年。 不好笑吗这句话。 难道他不是什么都不要的跟了叶檀清六年？ 连床事都没尽兴过，一直忍着。 这六年他欠叶檀清什么？ 到底谁委屈。 肺管子在极速膨胀了，楚枫眼眶酸涩到发疼，心底冷笑着摇摇头，死命克制着不骂脏话，劝自己别跟叶檀清计较，算了吧。 他得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体面，要体面。 楚枫终于劝服自己了。 被甩开的叶檀清却忽然动身！ 他跪在床上，再次拽住楚枫手腕：“别走…我可笑，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都可以，都随你，别把我忘了行不行？” 叶檀清没有别的期望。 就这个。 这是仅剩的底线，绝不能被忘记。 是爱或恨又或者是厌恶，他的存在总要在楚枫心底留有痕迹，否则他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楚枫怎么能说忘就忘？ 不可以，不许忘掉。 叶檀清心急了。 “…我记着你干什么，你真有意思！”楚枫挣扎不开，心态愈发爆炸，“是你不想跟我有关系，怎么你失忆了？叶总。” 叶檀清：“我不是，不是不想有关系，是没有到我计划中最合适的时刻。” 等他的财力能与楚氏抗衡，能压制楚氏。 他就可以永远跟楚枫在一起了。 不会被动，不会轻易被抛弃。 计划万无一失。 “……” 楚枫诧异看着叶檀清。 好笑，你计划的时刻关我什么事？ 我一定得按你的计划活着？ 我是被设定程序的机器？ 眉眼间有戾气闪过，楚枫冷静克制这么久，这会儿被逼的，隐约又想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叶檀清很冷静，一直表现的淡然沉着。 就显得楚枫异常暴躁和凶戾。 不行，不能这样。 太落下风。 楚枫毫不犹豫的敷衍他：“好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最近这些天别的没怎么学会。 楚枫学会了圆滑。 “真的么。”叶檀清眼底冒了点光亮。 楚枫不会忘掉他。 楚枫点点头：“真的，但我现在要去洗澡换衣服，待会儿赶去临东看货，晚上赶回来打印合同，明天上午去找客户签合同，明天下午去学校开班会…我没空跟你闲聊，非常忙，放手？” “那，你亲我一下。”叶檀清试探着说。 “？”什么。 楚枫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叶檀清没开玩笑，解释道：“你亲我一下，证明你不会忘记我。” “不是，这两者有关系吗。”楚枫理不清这个思路。 叶檀清僵硬，执拗望着楚枫的眼睛。 “你以前亲过我，你说不会忘记。” 既然不会忘记… 那再亲一次怎么了。 加深记忆。 “我宿醉刚醒还没刷牙，不方便。”楚枫低声扯了个理由，皱着眉转身就走。 不想亲，他俩什么关系。 凭什么说亲就亲。 做梦。 “……” 叶檀清想追过去但没穿鞋，不好直接踩地板。 思索几秒，他决定留在这里吃午饭。 楚枫答应不会忘记他。 那一起吃饭，也可以加深记忆。 对么。 去客房浴室洗漱，坐在餐桌上等楚枫。 叶檀清最近通过观察，在杰克那里学了点技能。 比如—— 脸皮要厚一点。 赖着楚枫，耍无赖。 赖。 第264章 乱扣帽子 * 餐厅飘来饭菜香。 楚枫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了一套黑绸缎的短袖短裤睡衣，趿拉着奶白色拖鞋经过自己卧室，不经意的往里面瞥过去。 床铺空空，毯子被扯的很平整。 嗯。 走了。 “周阿姨，”楚枫习惯性摸肚子，往客厅那边去，“饭好了吗，我吃完饭要出门，脏衣服帮我打电话送洗……”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手里端着两碗米饭的人。 叶檀清从厨房里走出来。 “饭好了，可以吃。”他朝楚枫说。 弯腰把米饭搁在法式奶油白的餐桌上。 返身又进厨房了。 “…周阿姨走了吗，”楚枫往餐桌靠近，拽开一只椅子坐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你怎么还不走？” 第223章 他请的有阿姨。 这个人在瞎忙什么？ “阿姨走了，我端菜，马上就好。” 叶檀清又往返厨房两次，动作熟练的很。 总共端来三菜一汤，清炒娃娃菜，红烧排骨，家常黄焖鸡，一盆裙带菜豆腐汤，两碗米饭，阿姨手艺不错，鲜香扑鼻。 周阿姨走之前把菜都装好盘了。 叶檀清说他端，让阿姨提前下班。 端菜的人摆好碗筷，就坐在楚枫旁边的椅子上。 俩人中间隔着一只桌角。 叶檀清请示主家：“可以吃饭了。” 很有礼貌，让主家先动筷子。 “？”楚枫又问一遍，“你为什么还不走？” 肚子饿的咕咕叫，没空跟这个人废话。 楚枫要吃饭。 叶檀清拿着筷子问：“…难道我不可以吃饭么。”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休闲白色棒球服。 端菜时有挽起外套袖口，此刻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体毛很浅，皮肤呈现冷白色，坐姿非常端正。 脸庞神情冷峻，就是耳廓有点红。 毕竟是第一次耍无赖，暂时还不太熟练知道要脸。 等过段时间习惯就好了。 “这是我的饭，我没说留你吃饭，”楚枫告诉自己要圆滑客套，却还是忍不住下了逐客令，“你离开我家可以随便吃。” “……” 餐桌上，叶檀清陷入沉默。 他不想走，可是楚枫在赶他走。 现在怎么办。 耍无赖这种时候该说…… 叶檀清面色如常：“是我端的菜。” “我用你？”楚枫诧异。 这是周阿姨的工作。 难道是周阿姨让叶檀清帮忙端菜，并承诺端完菜就能上桌吃饭？ 不可能，周阿姨人家很勤快。 “昨晚，”叶檀清很快又扯了个理由，语气严肃，“昨晚把你从停车场背上来，体力消耗太大。” 楚枫：“所以？” “…饿的走不动了，出去会晕倒。”叶檀清讲。 有累到，很虚弱。 离开这套房子就能当场饿晕。 必须现在就把饭吃嘴里，没有体力再去觅食。 就是这样。 “……” 楚枫都听愣了：“这种扯淡的话怎么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还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你疯了吗？” 他不止一次说过叶檀清重生后变化很大。 但今天，好像又见识到了新高度。 之前都是偶尔反常和疯癫，划伤自己，或者突然神经错乱的亲他。 今天不一样，今天是纯不要脸。 不要脸的有点太刻意了。 这人想干什么？ 装疯卖傻。 “没用过的筷子。”叶檀清说明这个细节，然后也不回答楚枫的话，动作自然的夹菜给楚枫。 一只热腾腾的排骨放在楚枫米饭上。 这就代表主家动筷了。 叶檀清给自己夹了些娃娃菜，还是做不到完全不顾及楚枫，他停住筷子，转头看向楚枫的脸，礼貌问询。 “我可以吃吗，我会负责洗碗。” 虽然厨房有洗碗机，但也需要有人把碗放进去。 他会饭后把餐桌收拾好。 可以吃吗。 “……” “吃吧。”楚枫闭了闭眼。 他三叔说过： 人活在世，有时候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你眼睛看见的东西会令你烦躁。 虽然这话是教楚枫怎么对待公司员工，但用在这里也可以。 敷衍，圆滑，略过。 你会发现结果不会有很大差别。 把叶檀清当成一个普通朋友。 吃顿饭没什么，更何况昨晚确实是叶檀清把他带回来的。 也该客气的留人吃顿饭吧？ 楚枫这样劝自己。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个人沉默着吃饭。 一时间只有筷子触碰碗碟的声音。 “…楚枫，”叶檀清开嗓叫人，在心里打了半天草稿，“杰克想请你吃饭，为那天的事情。他说他不应该问你那些非商务的问题，感到失礼，想跟你当面道歉。” “……” 那外国人性格还挺干脆。 意识到做的不对就主动道歉？ 楚枫嘴里咬着鸡翅，不方便说话。 “你最近有空吗，”叶檀清问，顿了几秒听不见楚枫回答，就直接说，“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帮你婉拒。” 虽然在有可能合作的情况下。 为了楚枫以后的发展，楚枫接受道歉才是最明智的。 但他知道楚枫的脾气应该不想再看到杰克。 “有空，帮我约后天下午。”楚枫说。 他看过班级群里何琳琳发的课程表。 明天开班会，后天是篮球联谊赛。 总共三天的联谊赛结束，才开始有常规专业课。 等于未来一周他都挺有时间，可以跟安娜聊合作的事，当然，得安娜跟杰克愿意从他这儿进货。 安娜还没联系他。 但杰克要跟他当面道歉这种局，接受了没有坏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合作机会。 楚枫当然答应。 “你还愿意接这笔订单？”叶檀清问，楚枫这次让他有些意外，“我以为上次杰克给你留下的印象不好，而且你本来就不喜欢安娜，大概不会想做这笔生意了。” 很少见，楚枫竟然没有意气用事。 容忍了杰克夫妇。 “……” “咚。” 楚枫夹着的排骨掉桌上了。 什么叫他本来就不喜欢安娜？ 乱扣帽子吗。 楚枫：“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不喜欢安娜，安娜人有能力长的又漂亮，稀有高材生，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是感觉，”叶檀清如实回答，“你似乎对安娜有敌意，每次提起她，你都很奇怪，类似于针对她…那样…对不起，你不要瞪我。” 叶檀清闭嘴，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但很快闭嘴。 因为—— 楚枫脸色铁青！ “……” 第265章 残忍的圆滑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沉默中，叶檀清试图挽回刚才说错的话。 “其实安娜人很好，杰克也是，他们两个都……” “都很好！你和你的朋友都很好，”楚枫点头，指尖掐紧筷子，语气平静或强行冷静，“只有我不好，我莫名其妙喜欢针对别人，针对了你很好的朋友、你的合伙人。” “你没有不好，”叶檀清每一句都很小心，“我是说，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他们，我会帮你。” 只要楚枫当着面不乱骂就行。 如果真的很不喜欢，可以背后悄悄骂。 但他还是希望楚枫能跟杰克夫妇和平相处。 就当是为了顺利合作。 叶檀清：“等你跟他们接触多了会发现，杰克跟安娜感情很好，非常好，他们已经订婚了，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就是，大家都很好。 可以尝试通过合作成为朋友。 “好的，好，”楚枫实在受不了了，不管眼前人说什么他全都认同，“我也祝福他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改，以后看见安娜我笑脸相迎，看见杰克也是，这样可以了吗。” 他上次跟杰克和安娜见面的时候，一直都是笑脸相迎。 是做错了什么让叶檀清追到家里念叨？ 不是说杰克要当面跟他道歉吗。 那证明错的是杰克！ 楚枫不明白。 就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没有要让你改，”叶檀清艰难解释，“你可以不喜欢任何人，如果接触后你依然不喜欢他们，不合作也可以。” 楚枫：“我有说不想跟他们合作、或是我不喜欢他们吗，我哪一句对他们不够尊重？麻烦你告诉我。” “没有。”叶檀清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教训我？”楚枫想不通，“我没有说错话做错事，没有不尊重你的朋友，你为什么教训我？” 叶檀清：“但你之前有针对安娜，一直怀疑我跟安娜有什么，你不喜欢安娜。” “不，”楚枫意识到问题的节点了，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不喜欢安娜，我是不喜欢你！” 每一次他‘针对’安娜，都是因为叶檀清。 跟安娜没关系。 “……” “……” 餐厅陷入寂静。 叶檀清终于闭嘴了。 又用一种黯然、难过、失望的眼神，沉默看着楚枫。 楚枫说不喜欢他。 不喜欢。 “我没有针对安娜，”楚枫转开很烦躁的眸子，不跟叶檀清对视，“…之前因为安娜跟你吵架，是因为当时我喜欢你，以后不会了，你放心。” 第224章 楚枫可以保证，他现在就算看到叶檀清跟哪个女的睡一块儿，他都不带吵架和闹腾的，只会掉头就走。 所以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了。 怪楚枫当时太把叶檀清当成他的人，占有欲作祟。 楚枫看着墙壁：“…我以前会吃醋，现在不会了。” “吃醋。”叶檀清睫毛晃了一下。 楚枫也会吃醋么。 是要有喜欢，才会吃醋吧。 叶檀清忽然福至心灵：“你当时在吃醋？” 当时，楚枫喜欢他。 是这样么。 “……”楚枫不想承认，可这是事实，“我跟沈承霖待一块儿的时候你没吃醋吗，所以我看见你跟安娜单独吃饭，你帮她烫菜，我会吃醋难道不正常？” 那会儿就是酸了。 因为叶檀清没有陪他吃过火锅。 好的，那是合作伙伴。 并且是已经订婚了的姑娘。 楚枫不介意，更不能小气吧啦的计较。 现在就更不用提起，因为都过去了。 可以了，别聊了。 楚枫站起身往沙发走，能看到他的公文包在沙发上，昨晚叶檀清放那儿的，包里有烟和打火机。 “啵。” 打火机亮，楚枫歪头点着了窝进沙发里。 叶檀清时不时都要搞他心态。 很烦。 “……” 黑绸睡衣的少年坐在那儿抽烟。 烟雾自他微抬的下颌飘散，一缕缕浓白的飞烟被阳光刺破。 显得场景静谧又朦胧。 整个客厅都很安静，但餐桌那边传来低沉声线。 “我跟安娜真的没有任何的，那种关系，”叶檀清坐在餐椅上说，“你不用吃醋。” 楚枫头也没回：“我没你那么机器人，看出来我对沈承霖没那个意思你就能毫不介意的说随便他追求我，你无所谓，我做不到知道安娜订婚了，我就瞬间不介意，我的错，可以吗。” 他介意的不是叶檀清跟女孩单独吃火锅。 他介意的是当时他俩很久没联络。 叶檀清都没陪他吃过火锅，却先陪了另一个背影很漂亮的女孩，吃火锅。 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 反正就是难受。 哪怕后来知道那女孩是安娜，楚枫心里还是别扭。 做不到想不在乎就可以不在乎。 楚枫也很烦这样的自己。 现在都过去了，不想聊了。 等他抽完这根烟就让叶檀清滚蛋。 各忙各的吧。 要圆滑。 原来圆滑就是忍耐。 把情绪都忍着不发泄出来，对成年人来说是圆滑。 很残忍的圆滑。 “……” 叶檀清拿起餐桌上的冰水，仰头灌了几口。 想要脑子清醒一点，变的更机灵。 眼前这种情况他能做些什么。 可以让楚枫继续喜欢他，不要中断对他的感觉。 楚枫每一句都在说以后不会了。 让叶檀清听的很堵心。 片刻后。 他起身走向沙发：“对不起，是我的错。” 又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很没意思，你说过太多遍已经起不到任何道歉的作用，我懒得跟你聊，你赶紧走吧。”楚枫语气在忍耐，不暴躁和暴戾 楚枫就是不想跟叶檀清对话。 但叶檀清有一件事想说。 一件楚枫误会了的事。 “……” 第266章 烟疤 “……关于沈承霖要追求你这件事，我没有无所谓，你没发现他最近都没有出现在你面前么，一整个暑假。” 叶檀清一边说话，一边坐到楚枫身侧。 拿起桌上的烟，看了看。 点了一根。 “啵。”打火机再次亮起。 楚枫侧目瞥他：“沈承霖在学校训练。” “篮球联谊赛，我向校长提议的，沈承霖是主参赛员，每天都有挪威的电视台跟着他，我们在科技会堂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有时间追求你了，所以…” 叶檀清吐了一口烟，微微眯眼的转头看楚枫。 “我才会那样回答刑睿，说无所谓。” 不是无所谓楚枫被别人追求。 是确定沈承霖没有时间，沈承霖的追求就无所谓。 叶檀清会为了楚枫使用小手段。 只是从来不告诉楚枫。 不想让楚枫知道。 现在是，楚枫误会他对楚枫无所谓。 不得不说出来。 “……” 难怪，难怪沈承霖每天都在学校打球。 一整个暑假几乎没出过校门。 偶尔出校门还是跟挪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一起，参观海城各类风景和建筑，向挪威人民和沈爸爸证明。 证明他在中国勤奋刻苦，每天都有努力学习和健康生活。 沈承霖这个暑假，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再加上楚枫不爱回他微信的习惯。 他们有半个月没联系过了。 “你干的？”楚枫不太信。 叶檀清这么正直…… 也不是没可能！ 这个人平时看着礼貌又斯文，重生后有时候挺不正常的。 根本不是表面冷峻正直的学霸模样。 叶檀清故意去搞沈承霖？ 楚枫沉默了。 “嗯。”叶檀清承认，就是他干的。 叶檀清夹着烟的手指修长干净，在投进室内的几缕阳光里，格外漂亮。 楚枫：“…哦。” 迟来的解释，听见也没有多大感触了。 但既然提到科技会堂那晚。 楚枫想起来另一件事，用小拇指蹭了蹭眉尾，转头对着阳台问：“那天晚上在公交站台，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回的家。” 他坐车走了以后，叶檀清怎么回的。 “…那天，”叶檀清想了一下，“打伞走过一个路口，有出租车。” 当天下雨，不好打车。 叶檀清在路边打伞站了将近半个小时。 还好提前把楚枫送走了。 否则楚枫也要站半个小时。 会淋雨。 楚枫：“那辆出租车是你给我叫的吗。” 因为他后来回忆，似乎也不一定是叶檀清给他叫的车。 万一是附近其他人叫的…… 又或者，他误抢叶檀清的车呢。 没说过给他坐。 “是，”叶檀清点头，承认这件小事，“我看过车牌号，是我帮你叫的那辆。” “……” 楚枫不理解。 叶檀清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又为什么要在背后做这些事？ 他不问，叶檀清都不会主动说。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为什么要这样…… 烦！ 不琢磨了。 “你走吧，我换衣服要出去。”楚枫把烟头按进烟灰缸，站起身打算回卧室。 但叶檀清忽然牵他的手。 这次不是攥手腕，是攥住楚枫的手了。 手指交错勾缠。 楚枫愣怔过后就想甩开他。 “…你不喜欢我了，”叶檀清仰头看楚枫，眸底酝酿着很重的阴霾，一手夹着烟，另一手紧紧攥着楚枫手指，轻声问，“以后也不打算要我了，对么。” 楚枫眉眼沉沉：“是，我不打算要你了。” 事实上是谁拒绝跟他有关系？ 又是谁拒绝跟他领结婚证。 总之既然不能在一起，楚枫宁愿说是他不要叶檀清。 这样就不会太丢脸。 想到结婚…… 楚枫走神了。 “呃。”楚枫忽然闷哼。 是叶檀清陡然发力扯着他胳膊，把毫无防备的他往沙发里拽！ 眼前画面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觉身下异样，低头一看，就已经坐到叶檀清腿上了。 横着坐的。 这该死的姿势！ “叶檀清你——” 不等楚枫挣扎着跳开，叶檀清手臂死死圈着他的腰，抱得很紧。 嘴唇很快来到楚枫侧脸，混乱喘息着低语。 “不能不要我，你再等等我。” “我凭什么等你！”楚枫即将抓烟灰缸砸这人身上，暴戾突临，他忍得够久了，“你放手！” 叶檀清不怕被楚枫砸，头破血流又怎样。 但他现在要做一件会伤害楚枫的事。 肢体搏斗的沙发里。 叶檀清把燃着的烟头往楚枫手臂内侧烫。 “啊，”楚枫惊愕，疼的喊了一下惊悚瞪着叶檀清，“你、你干什么？” 他没想过叶檀清会用烟头烫他！ 烟头瞬间离开，紧跟着被叶檀清按到他自己手臂内侧。 两个人，烟疤会留在同一个位置。 叶檀清烫自己更重。 烟头在他手臂冒出一缕黑烟。 第225章 看的楚枫颤声：“你别这么……” 又偏激。 上次划手臂也是这样。 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不能直说吗。 楚枫搞不懂叶檀清，就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不管叶檀清伤害他或者伤害他自己。 楚枫都受不了。 “…凭两世我都在为你活，你就应该等我，也为我活一阵子，我保证不会很久，你等等我。”叶檀清喘息很重，烟头掉在地板上。 楚枫：“？” 他想骂叶檀清疯了的话还没说出口。 嘴唇就被叶檀清堵上了。 强吻来的突然，又不太突然。 到底要他等什么？ “唔，”叶檀清尝到楚枫唇间巧克力味儿的烟草气息，喟叹闷哼，很喜欢，“这样亲会舒服么，要不要更舒服。” 被咬开齿关的楚枫瞪大眼睛，挣扎的更剧烈。 “唔嗯！” 叶檀清…… 叶檀清在扒他睡裤！ “……” 第267章 他的梦 * 窗帘没关。 窗纱在阳光里飘。 一截烟灰自楚枫指尖砸到地板上。 灰白色烟烬和棕木地板，都被阳光侵占着，他线条清薄的脚踝蹬着茶几沿儿，脚踝红痣鲜艳。 厌烦了吵架，吵不出结果。 所以很快他就想开了，反抗不成就享受。 说实话感觉还不错。 是、非、常、好。 于是画面就变成这样。 客厅烟雾缭绕。 “……” 不知道过去多久，被暧欲和烟熏过的喉咙让楚枫哑嗓：“…去浴室。” 他抬脚朝叶檀清胸口踹过去，意图把人蹬开。 楚枫手臂内侧被烫了一下的皮肤，烫伤泛红大概有黄豆大小，还在痛，但痛感不强，毕竟面积小。 他看不到叶檀清手臂被烫成什么样。 也不想看。 烫成什么样都活该！ 楚枫爽完了就抬脚踹人，脚踝很快被叶檀清按住。 被迫压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 这动作楚枫会烦。 “放手。”楚枫靠在沙发软背里，餍足后眉眼有些懒倦，声线也沉，挣腿想收回脚踝，瞥一眼叶檀清的脸。 “……” 叶檀清用指尖摩挲着楚枫脚踝的红痣，唇瓣湿润的抬眸望人，拽了几张纸巾。 擦完嘴，低头就想亲这颗红痣。 显然叶檀清还没结束。 刚才注意力集中，只顾着伺候眼前这位。 他自己都还没开始。 “去刷牙。”楚枫眉头一皱，用力收回腿。 顿时，叶檀清掌心空空。 叶檀清抿唇，抬眸看沙发里的人：“我……” 你好了，那我呢。 “离开我家，或者，”楚枫转头去抽湿纸巾，不跟还在跪着的人对视，“去冲凉水吧。” 这代表他不会管叶檀清的死活。 爽完了也还是翻脸状态。 哪怕裤子都没提。 “…嗯。”叶檀清在心底叹气，压制住眸底的欲望和火气，垂眼，起身往浴室去。 刚走两步后背砸过来一条柔软布料。 楚枫声音跟着响起：“洗了。” 因为是这人要在沙发搞这种事，被口水弄脏了就得叶檀清负责洗干净，也算一种惩罚吧，楚枫不想沾手洗内裤。 布料掉在地上，白色半透明的四角短裤。 “好吧。”叶檀清转身捡起来。 浴室里传来漱口的动静。 “……” 楚枫把睡衣短裤套上，在沙发里窝了一会儿，翻转手臂看看被烟头烫出来的红痕，叶檀清烫的，视线带过自己大腿。 大腿根儿也有两三处红痕。 他烦躁的皱了皱眉，感触复杂又混乱。 不明白叶檀清在等什么。 他也并非一定要按叶檀清的计划走。 算了，随性而为。 拽湿纸巾把地上的烟头捡着，扔进垃圾桶，又随手把有烟灰的地板擦干净，楚枫起身往卧室去。 打算换衣服去临东看货。 至于叶檀清走不走…… 随便吧。 看起来虽然有疯癫但变化不大？依旧会听话，他说让他冲凉水就真去了，他说让洗衣服，叶檀清也照做。 还是不够想要，楚枫不屑的勾了勾唇。 真想要怎么可能忍的住。 再说深一点，能忍住的叫什么欲望。 没欲望哪儿来的爱？ 废物，死太监。 整整六年，他等着看未来是哪位大神能让叶废物有点激情，能像个男人一样。 楚枫没那个魅力，楚枫认了。 刚走到卧室门口经过浴室，浴室门碰巧打开。 叶檀清挽着袖口拿着洗干净的白色短裤，洗的挺快，正要拿去次卧的阳光房晾晒，出来就碰见楚枫。 两人隔着浴室门框对望。 楚枫表情冷淡中透着某种愤怒或不屑。 视线从叶檀清冷凝的眉眼下落，朝底下瞥了一眼。 他迈腿进卧室：“我从前怎么喜欢你这种人，我还是醒悟的太晚了。” 就是早该换个有激情的伴侣。 死盯着半截哥干什么？ 浪费感情。 “？”叶檀清心底的火气本来就没消，是因为一时冲动用烟头烫了楚枫，想要留下能不被忘掉的印记，转瞬就感到愧疚和心虚，才会听话的先洗内裤，并打算冲冷水澡降温，不强迫楚枫。 毕竟勉强楚枫帮他，楚枫会更反感他吧。 没有人喜欢被勉强着做那种事。 但他的隐忍克制换来了什么。 换来楚枫依旧不要他，并说醒悟的太晚了。 就，很扎心。 叶檀清拿着楚枫的内裤，跟在楚枫身后进卧室，哑巴一样的人憋出愤怒的两句话。 “你不是很舒服么，我在取悦你。” 他刚才很认真，一直观察楚枫的表情确定自己做的还可以。 头发都被楚枫揪掉几根儿。 过程中，楚枫颤抖的也很厉害。 应该是有舒服的。 为什么还没被他取悦到？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能有多舒服？你太高看你自己。”楚枫是不可能承认的。 叶檀清失语。 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内裤。 “出去啊，”楚枫手里拎着干净内裤，并拿出浅米色衬衫和西裤，“我换衣服你站这儿干嘛？” “……” 出去？ 用过又扔。 叶檀清也不知道自己站这儿干嘛。 他就是心里有一团火，那种‘不管怎么做楚枫都不会满意’的感觉，又出现了，让他非常急躁和茫然。 一着急，就又重回破罐破摔！ 内裤不晾了。 欲望也不再忍耐。 “不想出去。”叶檀清反手甩上卧室门，平日里冷淡无波的眼眸，燃起两簇显而易见的幽幽火苗，视线扫过楚枫裸着的胳膊和腿，步步逼近。 “！”干嘛？ “你…”楚枫刚要往后退，手里的衣服就被夺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冲出去腰间就多出一双手臂。 第一次感觉到叶檀清这么有劲儿！ 圈着他的腰，往后一抱。 楚枫眼前有卧室布置晃过，两秒后视野定格在天花板上，脑袋嗡了一下：“呃，叶檀清你……唔！” 叶檀清单手按在他腹部俯身掐住他脖颈，不由分说的亲到他嘴上。 亲吻的间隙里提膝压着楚枫的腿。 叶檀清闷声说：“帮我，求你了。” 嘴里的话是求你了。 动作却利落，不容反抗。 这次还是脱裤子，但解的是他自己的系绳。 “靠，你他妈发情啊，”楚枫手心被拽过去，瞪大眼睛甩开，“我不——” “唔嗯…” 呼吸再次被夺走，叶檀清以吻封唇不让他讲。 不让他讲出拒绝的话。 楚枫快被这种程度的炙热求欢淹没了，脖颈和耳垂被叶檀清一一亲吻过，那种喘息过耳难忘，太刺激耳膜。 “叶檀清！”楚枫转头挣扎，内心也在挣扎。 缩着脖子躲，下一秒被叶檀清用额头抵开，脖颈被舔到湿麻。 最可恨的是楚枫发觉自己竟然不反感。 哪怕洗脑自己并不是非叶檀清不可，却依然对叶檀清的亲吻不反感，为什么，楚枫心底烦躁，处于半推半就的状态。 不仅不反感还再次…… 不可以再沉溺。 楚枫想终止这个场景：“孩子死了你来奶了！你他妈换个人玩行不行？” “不行，”叶檀清喘的闷哑，拱在楚枫肩窝里发挥出第二次耍无赖，“…要玩你，我不要别人。” 破罐破摔，反正楚枫对他好感度已经所剩无几。 第226章 就这一个人他想碰。 发疯了的想。 叶檀清有点不好意思：“你身上好香，我可以亲么。” “？”你他妈以前干什么去了！ 楚枫躺着没动，一颗脑袋沉甸甸的压在他上身，还被捉着手腕被迫去摸这个人的腰腹。 指尖一寸寸划过腹肌沟壑有点烫。 “对不起，”叶檀清反复亲吻他，像小狗舔一颗珍珠，脸庞、脖颈、嘴唇、额角、再到嘴唇，做着这种事却还拧眉低喘着道歉，“…对不起，我想要你摸摸，我在次卧洗过澡了，你别怪我…我想你很久了……” 眼前这位是楚枫。 是他沉溺许多年的春梦一场。 想太久了。 “……” 第268章 石头开窍了？ “……” 气息从炙热到昏天黑地，衣裳一件件的被抛到床下，楚枫卧室的床是美式复古红木床，绸缎的床单耷拉到床角，再被两个人纠缠着的脚踝蹭上去。 虽然也还是只有摸摸，互相摸摸。 但叶檀清今天比平时话多一点，他碾吻楚枫，嗓音哑到极致，喘息带有喟叹和一点点幽怨：“…你有没有过，想要我的时候？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如果楚枫从前也有喜欢过他。 为什么楚枫没说过，也没有像寻常情侣那样露出渴望他，经常都是蹙眉和不耐烦，谩骂或冷嘲热讽。 楚枫的喜欢，叶檀清很难发现。 因为楚枫说话带刺儿的时候太多了。 “…呃，不知道，”楚枫不想跟他对话，不说话还能装糊涂任由自己放纵一下，聊起感情，他就对叶檀清不太来兴致了，打断叶檀清想继续问他的架势，楚枫稍微抬头主动印上叶檀清的唇，挺不走心的随便接了个吻，“快点。” 他不想跟叶檀清待着了虽然挺…… 但这种感觉会沉溺和上瘾。 处于戒断期的楚枫，怕自己一不留神戒断失败。 再陷入曾经六年的那种循环往复里。 不要了，他绝不要再主动。 哪怕对叶檀清冷漠、或保持拒绝的态度。 他都不要主动。 “你敷衍我，”叶檀清有些黯然，哪怕正感受着楚枫掌心的温度，他自己哄自己，“…是因为，着急去临东，对么，其实你也有很动情，你看……” 楚枫手指猛地蜷缩：“废话好多！” 不知道今天的哑巴哥怎么了。 这么多话，之前没有过。 在宿舍和在出租屋那两次，叶檀清都是沉默的伺候人。 楚枫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那两次话并不多。 “…你，讲一句你喜欢我，”叶檀清用鼻尖蹭蹭楚枫脸颊，呼吸近在咫尺的扫在楚枫脸上，低哑的，带着些颤音的说，“我就快一点，让你赶去临东、验货。” 楚枫听烦了，耳廓发烫的重重咬住叶檀清唇瓣。 含糊的回—— “休想。” “……” 叶檀清动作忽然凶了起来。 回吻到楚枫唇瓣发麻，唔唔好几声！ 宝蓝色绸缎床单在空中荡了两下，叶檀清偏头，咬在楚枫左肩上，牙齿碾的楚枫肉痛，让本来就在吸气的楚枫，嗓音更抖：“别咬我，今天留多少印儿了，你算我谁？有没有一点跑友的道德。” “……什么友？”叶檀清收起牙齿，弥补往楚枫肩上舔了舔。 楚枫缩肩头避开不让他亲：“我们算一夜情懂不懂？” 不，现在不是夜晚。 那就是一时情？ 意思差不多。 “…懂，”叶檀清从牙关挤出这个字，有听说过，但他不甘心，伸手掐着楚枫下颌转过来，幽深的黑眸专注只盯着楚枫眼睛，“你又准备，下床之后就不要我了，是吧。” 每次都这样，下床就不要他了。 “你有什么值得我要的？”楚枫转头可是叶檀清掐的紧，下颌传来钝痛感，疼的蹙眉，表情很不耐烦，“滚下去。” “……” 叶檀清指尖稍微卸力，却是凑过去用力朝楚枫嘴上亲了一下。 亲完才松开手指，起身下床。 “——休想。”他重复刚才楚枫说的话。 那什么友是休想。 一夜情也休想。 楚枫打算不要他更是休想。 他偏不。 “？”楚枫拽着毯子盖住自己，看叶檀清拿着一团衣服挡在身上，光着背肌分明的上身走出卧室。 楚枫冲他冷硬的背影问：“喂，我又休想什么了？” “休想甩掉我。” 叶檀清头也没回，洗澡去了。 “……” 牛逼。 有本事冲着我的脸说？楚枫气喘吁吁的撇开眼。 话那么硬气，逃的却怂。 跟刚才在床上话怂动作强硬形成反差了。 新奇，太监哥好像要长出来了。 不过差别不大。 楚枫不可能任他拿捏。 稍微多躺了一会儿，楚枫重新起床拿换洗衣服进浴室，叶檀清去的是次卧，没使用卧室门口的主卫。 两人分开，各自冲了个澡。 “咳。”楚枫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叶檀清已经走了。 没有当面跟楚枫说告别。 只有阳光房，一条半透明内裤在阳光下晾着。 楚枫微信里躺着好几条未读信息。 【叶檀清：代驾师傅建议，把平台地址详细到门牌号，可以避免下次酒醉找不到家。我建议，留门牌号不安全，可以改成我的电话号码。】 【叶檀清：我帮你回复杰克，后天晚上吃饭的地址暂定。】 【叶檀清：今晚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叶檀清：早点回来，我等你。】 【叶檀清：宝宝。】 “——？” 客厅沙发前，楚枫拿着手机呆若木鸡。 主要是因为最后两行字。 见鬼了吧，这人怎么可能是叶檀清。 这块儿石头开窍了？ “……” “……” 第269章 枫树红了 * 宝宝。 晚上等我吃饭。 …宝宝？ 楚枫琢磨着这俩字，熄屏手机塞公文包里，换鞋下楼去车库开车，往机场去，一路都没给叶檀清回微信。 坐飞机从海城到临东市机场，一个半小时就够。 就是待机时间有点长，下午四点都过了，三叔才在机场出站口等到楚枫。 楚枫走的挺匆忙，出站时，简单的米色衬衫挽着袖口，稍宽松的白色西裤底下是棕色英伦皮鞋，手里只有一只公文包，步伐匆匆。 “三叔！我晚上就得赶回海城拟合同，后天开学没空跑了，现在就得把事儿办完，第一回验货，你领我去一趟。” 他三叔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胖嘟嘟的身形坐在大厅长凳上。 “哎，知道，你爸刚才打过电话了，”叔侄俩一见面，三叔就领楚枫往外走，“东西都给你买好了，杜老板那边按说是没什么问题，你先拿着手持的仪器去测一遍，留份样品，带回你公司用大机器再测一遍，记得存小样儿。” 三叔一句句提点和叮嘱。 这种金属材质分析仪，要用专业的光谱机器测验。 有便携手持款和连接电脑主机的大机器两种。 楚枫已经购入一台大机器，前几天叫人安装到楚文化办公室，财务瑞姐每天的工作就是拿布擦擦机器。 这回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便携式光谱仪这会儿就在三叔车上。 “砰，”楚枫坐进副驾驶，扭头往后座看，看着跟超市贴标签的标枪差不多，拧着眉毛吐槽，“就这个玩意儿十四万？办公室那个大的才三十多万。” 好家伙，花钱如流水。 真是前期投资哪哪都得砸钱。 要不是现在购买仪器走的是他爸的账。 楚枫真得肉疼。 不知道六年后的光谱仪会不会便宜点儿。 反正现在就这价位，用就得砸钱。 养护和更换配件也都是钱。 楚枫：“唉。” 他终于知道心疼钱了。 “哎呀行了，再不是个玩意儿你也得用它，缺不了的东西，”三叔开车赶往郊区杜老板的货仓，“干几单就回来了，那边老板要多少？” 楚枫回答：“我爸给我弄的箱体车是八吨，这回能走六车的货，我跟客户谈的价是一百二十个，一车。” 报价跟其他经销商挣的差不多。 贵叔那边没异议，能签。 “你弄多少？”三叔问侄子。 楚枫比了个‘五’的手势：“贵叔是我爸朋友，再说第一次合作，我不敢太高也不能太低。” 太高显得不真诚，人家贵叔不是傻子。 太低的话生意就没什么意思了。 楚枫拿五个点。 第227章 按精炼镍最近的行情，别的经销商都是干到七个点、八个点的。 这回少挣点，就当先跟贵叔走个交情。 “哎，不少了，”三叔知道杜老板的价位，粗略算一下利润，“六车挣小四十个，哪怕扣了来回请客、送礼，再刨去运输成本……” 贵叔这个单子。 楚枫大概能到手三十万出头。 当然，楚爸投资公司、买车雇人、购入仪器的钱还远远没挣回来。 但第一单嘛，冲着开门红。 “你小子不赖啊，回去才几天就搞来一笔不小的买卖，行，比你三叔强，”三叔笑呵呵的说，“我一个月兴许能碰见一回这种单子？你运势旺。” 楚枫很有自知之明：“人家看我爸面子！基本是自己送上门，我爸在后面想让我旺，我能不旺吗。” 贵叔这个单子楚枫真没出什么力。 过去喝一顿酒就敲定了，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关键在于楚爸爸跟贵叔有生意来往，俩人有老交情。 楚枫等于过去认人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过去能接住人家，谈下来，这就算本事，换一些扶不起来的，你爸可废死劲。” 三叔忽然带气的说出这么一句。 楚枫起初没听出来，过去十几秒才嘶了一声。 “三叔，你说的是谁啊？” 他爸最近扶谁扶的废死劲儿？ 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没谁，哎你别管了，”三叔想起来楚枫的脾气，直觉这事儿不能叫孩子知道，“你爸自己会处理。” “……” 楚枫又问两遍，三叔不想说当然不会说。 车子就到了杜老板的货仓。 压下这个小疑惑，楚枫先干正事。 三叔拎着仪器领他进仓，戴了口罩和整身防护用具，两边提前打电话联系过，这会儿要验货。 货仓负责人领着楚枫到放货位置弄了点样品。 这是一测，样品会让楚枫带走。 回头来运货的时候还得进行二测，卸货时三测、交货时四测，每一次都是不能省略的流程。 忙活大半天，在三叔的目不转睛里楚枫完成第一次验货。 杜老板还是很靠谱的，货品质量过关。 货仓里太脏了，全是镍尘，说话都不方便。 验完货拿上样品就回车里了。 毕竟没见到杜老板，跟手下仓管没什么废话。 仓管问什么时候来接货，楚枫给了个大概时间说到时候联系，叔侄俩就从仓库离开，在院里的水管子简单洗漱一下，回到车里。 “砰。” 楚枫关车门，拽纸巾擦脸。 “约一下，”三叔掏手机给杜老板拨号，转头告诉楚枫，“待会儿吃饭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你自己去，自己谈。” 要自立门户就不能让三叔带着他出门。 这会儿跟混脸熟的时候不一样。 楚枫点头：“…行，不过也没什么价能压了，我看杜老板的报价都还行，是想跟我长期合作的。” 杜老板跟楚家的生意来往好多年了。 当然是想继续长期合作，不存在故意打压一个经销商，是互相成就着谋利的关系。 三叔电话拨通：“哎？老杜啊，是，我们都看过了货没问题！嗯，我叫楚枫找你去，他说想跟他杜叔吃个饭…怎么？我就不去了，我那儿也有一批货下午得运走，我回去一趟，嗯，我送他到你楼下，你们见个面，行啊，咱俩改天再聚，咱离得近……” 三叔跟杜老板聊了两句。 车镜里，楚枫拨了拨自己有点湿润的黑发，再次用纸巾抹去薄汗，货仓里套那么厚的防护服，粉尘又重。 进去验货一趟，闷的喘不过气。 可能这种程度的辛苦，不算多大辛苦。 但过往多年—— 楚枫从来没受过这种辛苦。 谁叫他没有叶檀清那种坐实验室忙活一通，就能成名立业的本事。 商贾买卖，点滴成就都得自己跑来跑去的纯忙活。 楚枫拿湿纸巾叠起来擦了擦脸。 为挣钱而努力的时候，他的姿态不会很体面。 但这种‘不体面’恰恰令他很踏实。 现在还不能说是靠自己独立挣钱，可这回，至少他忙活着给家里挣钱了，不再每天吃白饭混日子，这就是个挺大的进步。 楚枫对当下的状态很满意。 辛苦也值，乐意忙活。 车子在郊区公路往前开，道路两旁的柏杨树阵阵退后，萧瑟的秋风带走满树枯黄，秋风送爽的季节来临，哪还有鲜活的树植。 楚枫疲惫望着窗外，看那些枯黄呈现颓废的树。 忽然，他眺望到某一座山头。 楚枫眸色亮起：“三叔，你看那边！” “看什么？”三叔转过头，“哦，枫树红了。” 没错。 枫树红了。 这会儿正是红枫漫山的时候。 三叔说：“你瞧，别的树都不行了，枫树来的晚，晚也好看。” “……” “枫树来得晚，晚也好看。” 楚枫盯着山头上那片野生红枫林，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 就是晚，蹉跎了好多年光阴。 如今终于走上正途了。 晚也好看。 对么。 第270章 杜月霆！ * 杜老板竟然是个挺文雅的矿产老板。 戴着老学究一样的眼镜，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松散透气的白色太极服，跟着收音机打太极，很有模样。 楚枫在客厅里放下礼品，就被杜家保姆领到后院。 一路进来都是古香古色的装潢，后院甚至有花鸟鱼虫、凉亭假山，处处都透着精致清雅。 后院廊下。 楚枫停住脚步，面带微笑轻声喊：“杜叔？” “哦，”杜老板转身看人，打太极的动作还没收势，“小枫来了，都长这么大了！日子过的真是快，你到凉亭坐一会儿，我动弹动弹…” “……” 什么意思？ 他跟这老叔以前见过吗。 楚枫连忙摆手：“您锻炼着不用管我，您家里弄的真好看…金龙鱼？您也养这个。” “你爸也有吧？他可是十几条的买。” 生意上有不少来往，杜老板对楚爸爸的爱好蛮了解。 楚枫谦虚：“他没您养的好，您这几条全都膘肥体壮，这鱼鳞长的有乒乓球大了。” 面前是一处古砖大鱼池。 六条金龙鱼在荷叶底下穿游嬉戏，荷花开的也好，粉嫩清润的苞，旁边还有不少花卉盆栽，仿古的花坛造景，好几盆处于盛放中的重瓣牡丹花。 不远处的凉亭里，摆着瓜果点心以及茶具。 总之，小小天地生机盎然。 能看出主家是那种极其热爱生活的人。 “也没怎么精心喂，运气好，买的鱼苗儿好，你上里面坐，”杜老板开始收势，让楚枫去凉亭里歇着，“来家里了别客气。” “好。”楚枫还是有些拘谨。 毕竟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老大叔。 往后想长久合作，就得每一次接触都力求融洽。 庭院里有秋风卷过，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楚枫站在凉亭外面看蔷薇花树，花枝被风吹到摇晃，不少粉白色花瓣在他附近乱飞，飘零四散，额前黑色发缕也被吹拂起来了，晃来晃去的众多花枝里，就衬得他米色背影格外清爽挺拔。 他往傍晚天幕看了看，出机场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现在天边冒出些雨前絮云了。 好像是要下雨？ 他还得打车去机场赶飞机。 下雨的话…… 楚枫不知道，他的侧脸在夕阳光影和花瓣纷飞里，好看到惊艳。 “你坐吧，”杜老板洗了手过来，示意楚枫坐下聊，“你爸最近忙什么呢？不见他回临东看看，去海城掉到聚宝盆里只顾着抓钱，不爱回来了。” 几句开玩笑的客套话。 楚枫顺势坐下：“哪能啊，我爸常说临东是老家，在海城是为了谋生路，根儿永远在临东扎着呢，他搞了个楼盘，好像是挺忙，反正过年他肯定回来，到时候要是叔你不忙，你们约着一块儿喝茶。” 楚爸爸每年都得回临东祭祖。 还会给村里捐钱修路，把村委会的大院翻修重建，盖敬老院，慰问孤寡老人和贫困小孩儿。 总之是给家乡出过不少力。 名声很不错。 “…哎，”杜老板似乎挺意外，意外楚枫这种说话挺妥当的劲头，忍不住夸赞，“你倒是跟你爸脾气不像。” 楚枫愣了一下：“不像吗？” 别人以前说最多的都是父子俩心性像。 他现在改变的很明显？ “不像，你爸年轻时候那冲劲儿——啊不跟你说，回头你爸知道了要找上门赖我，货看完了吗？”杜老板提起正事。 第228章 楚枫顺着话题聊：“看过了，质量纯度都够，那边老板也差不多已经谈妥，具体咱电话里都聊过，我说过来看看您，也没有别的事。” 本来价格就没有什么再压的余地。 更何况这会儿见了杜老板，人家这样就不是在乎几十万小买卖的人。 楚枫就更不能提压价了，得有点出息。 为长远合作考虑。 “那没事，你要取货随时跟货仓联系，”杜老板给楚枫斟茶，“怎么，你这还上着大学，往后是想回临东发展了？” “……” 啊，这是试探？ 楚枫伸手去扶茶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叔，不瞒您说我没想的太长远，肯定也不会挖矿，我就是倒腾着卖点杂七杂八的货，挣点零花钱，我爸说要我锻炼锻炼。” “这对啊，你这个年纪就得多锻炼，”杜老板表情微松，用鼓励的目光看楚枫，“我这儿东西虽然不大全，但整个临东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弄不来的货，我跟你爸都是老弟兄了，自家人，你爸大忙人没空，你得空了就多来我这儿玩玩。” 意思是—— 矿产的货，不管什么稀缺稀有。 只有临东有的杜家就能弄来。 楚枫不用往别家跑了。 往后多合作。 楚枫等的就是这话，眼神一亮：“叔，您不嫌弃我这小打小闹啊，刚才我听说您叫我来家里，心里有点慌，就这点小生意还来家里叨扰您。” 一般这种小订单找个办公室就签了。 甚至都不用杜老板露面。 就，没想到人家这么热情随和。 人真好。 “谁能第一口就吞馒头？凡事都得以小见大，我们这些家伙年纪大了，往后临东发展还得看你们小辈，这会儿当然要伸手拉你们一把，别说小或大，你们学着东西才最重要的，历练嘛。”杜老板笑呵呵。 抬头往自家二楼看了看。 招招手。 “……” 嗯，嗯？ 楚枫还在疑惑。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 就听旁边杜老板朝二楼喊：“杜月霆！” “你楚枫弟弟来了，你不是说想见见他吗，还不下来？” 从楚枫走进杜家后院那一刻。 二楼窗台后面，有个人已经悄悄站半天了。 一直都看着楚枫背影。 惊艳，欣喜。 期待跟楚枫见面。 “？”楚枫扭头往二楼看。 没看见有人，也没搞明白这什么情况。 杜月霆是谁啊。 他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 对方好像认识他？ 是谁。 第271章 互利互惠 * 傍晚的杜家后院，阴云突临。 保姆把家里的系统灯具总闸推上，凉亭附近的氛围光影顿时漫出，就在楚枫目不接暇的望过那些花花草草时，廊下传来脚步声。 “爸爸。”杜月霆喊。 听声音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年纪约莫跟楚枫差不多，二十出头，良好的家教素养让他声线温润。 嗓音有种如沐春风的从容感。 脚步接近凉亭。 楚枫没回头，因为杜大叔正笑着朝他说话。 “这是我儿子，杜月霆，你俩小时候在一个幼儿园待过两年，玩的可好了，他回家老念叨你，”杜老板说，目光看着走近的儿子，“后来你爸妈把你接到海城去，这小子回来哭了好几天，说在幼儿园看不见你了。” 不过那时候都很小，最多四五岁。 俩孩子早就记不得对方了。 前段时间杜月霆从英国回来，暂时住在家里，某天下楼经过后院，听见他爸杜老板正跟老友聊天。 几个煤矿老板说楚家儿子要回临东发展。 杜老板点点头，说他已经听说了。 杜月霆就随口问他爸，问楚家和楚枫是做什么的，难道会威胁到自家生意？ 他爸说还不知道，等见了楚枫那小子打探一下。 提起楚枫—— 杜爸爸想到一件事打趣儿子：‘你小时候可喜欢跟楚枫玩了，他爸把他接回海城，你回来哭闹好几天说要去海城找楚枫，我买了好几辆玩具小车你才忘了这事儿。’ 但杜月霆没什么印象，谁能记得上幼儿园时的玩伴。 就像楚枫不记得杜月霆了一样。 杜老板跟儿子说：‘现在楚家发展的不错，你回国后不是想创业吗，可以去海城拜访一下楚金源，看能不能合作，咱两家一起投资点项目试试。’ 今天特意把楚枫喊到家里来，就是想让杜月霆跟楚枫认识一下。 往后两家要是真合作，俩孩子能有交情最好。 在临东，杜爸爸扶一把楚枫。 在海城，楚爸爸也扶一把杜月霆。 是这种互利互惠的关系。 不过刚才在二楼，杜月霆是有些惊艳的。 没想到在临东老家能看见这种品相的帅哥，竟然还是自己幼儿园玩伴，当即就有了接触的心思。 毕竟他刚跟英国的男友分手，目前正处于空窗期。 谈合作之余要是能顺便谈个恋爱。 那就很不错。 不过也得看楚枫性取向。 杜月霆是0.5，可攻可受，并且还是双性恋，女朋友也谈过两三个，性格绅士又温柔，懂浪漫有床技，帅气多金，适配度还是很高的，只要楚枫不是直男就行。 总之他看到楚枫后很有好感。 能有一位像楚枫这么养眼的合作伙伴，很惊喜了。 杜月霆走向凉亭时，整理了一下帽衫衣领。 他穿着一件很休闲的浅灰色帽衫，深色的牛仔短裤到膝盖，脚上是黑色潮牌运动鞋，笑容深邃迷人，一眼能看出桃花很好的味道。 楚枫正有些诧异的回杜老板：“…是吗，幼儿园？” “他过来了，你问他。”杜老板笑眯眯喝茶。 楚枫回头看人，来人朝他递手。 “嗨，”杜月霆跟楚枫握手，手指擦过楚枫单薄的手背，两秒放开，望向他爸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爸说咱俩小时候一个幼儿园，你有印象吗。” 杜月霆是个挺坦荡的人。 就知道楚枫也不会记得小时候的事。 那大大方方承认都不记得最好，勉强攀扯小时候的交情会很尴尬。 “没，”楚枫本来正无措，怕自己不记得人家有点不太好，顿时被杜月霆的坦荡解救了，他朝这父子俩笑了笑，“那时候太小了，我也没什么印象，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楚枫。” 杜月霆再次伸手：“杜月霆。” 俩人站着又握手一遍。 “行了，坐吧，”杜老板朝俩孩子笑，“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有头脑，有思想，我家这个更是有主意，说起回国创业，他正摩拳擦掌呢，以为生意多好干。” “爸，”杜月霆喊了一声，“你平时跟我唠叨就算了，现在家里来客人了你还朝人家唠叨。” 楚枫赶紧说：“没关系，我爸在家也这样。” 能看出来杜家父子感情很好。 “啊行，我不唠叨，你们小朋友聊吧，”杜老板站起身，背着手离开凉亭，“我去让厨房把晚饭做上，小枫啊，你吃了饭再走，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的机票，九点就得到机场。” “这会儿还不到七点，来得及，留家吃饭吧？” “…行，麻烦您了。” “……” 杜老板背着手走了。 后院凉亭里，就剩楚枫跟这个陌生同龄人。 杜月霆友好开嗓：“你是在海大念书吗。” “对，你是刚回国？”楚枫顺着聊。 两个人都挺拘谨和礼貌。 杜月霆：“回国有一个月了吧，暑假回来的，在英国念了高中和一年经济学，西方的经济理念跟我理想中的，不太一样，你懂吧。” “啊。”楚枫了然的笑了笑。 不懂，没搭话。 “……” 杜月霆又说：“所以我决定转回国内了，报了海城的财经大学，哎，好像跟海大离的不远，我下星期报到。” “哦，财经啊，”楚枫对路很熟，“离海大不远，开车二十分钟。” 杜月霆打量楚枫的眉眼：“那以后能经常看到你了。” 离近了看，比他在楼上看的更清晰。 楚枫长着一张挑不出错的脸。 矜贵，精致，眉眼间有种淡淡的锐气，不是那种很白软的娘炮儿款，挺有辨识度的英气脸庞。 “希望吧，”楚枫说，“如果咱俩见面代表有合作，我会很高兴。” 那说明楚枫的公司订单多。 杜月霆想说难道没合作就不能经常见面吗。 但他没说，毕竟刚认识。 从口袋掏了一盒烟。 他问楚枫：“抽烟么。” 第229章 是一盒印着英文的大烟卷儿。 “…不会抽。”楚枫拒绝，瞄了一眼烟盒。 他不抽别人给的外国烟。 因为不确定含量是否只有尼古丁。 出门在外，对烟酒要有警惕心。 他说不抽烟，杜月霆就很干脆的把烟收起来了，很有礼貌的不在不抽烟的人面前抽烟，叫人被迫闻二手烟。 这个细节让楚枫对杜月霆的好感多了些。 刚接触，就觉得挺绅士吧。 可以合作谈生意。 楚枫主动问：“你想在海城创业吗，准备做哪方面？” “智能语聊机器人，”杜月霆说，并朝楚枫宣扬，“当今社会的压力越来越大，生活节奏也快，很多人回到家里会觉得孤冷或寂寞，如果有语聊机器人的陪伴，就能给乏味生活带来一份乐趣。” “比较适合单身群体，或者孤寡老人。” “……” 楚枫：“啊，挺好。” 本来忙碌一天回家就烦，还得听机器人哇哇叫。 孤寡老人看看外面万家灯火，瞅瞅身边冰冷的机器人用机械声音嘟嘟囔囔，估计能气的拎着拐棍砸。 这个项目可以找王多鱼投。 他爸绝不能投。 第272章 花狐狸 出于好心。 楚枫很隐晦的提醒：“你回国后有没有了解当下最先进的智能设备？国内很多家用电器和车载，都有智能语音服务。” 而且用不了几年。 每个人的手机都有自带的智能语音系统。 很少会有人单独花钱，买个专门聊天的机器人吧。 好歹搭配上电器或音响等功效。 “我有了解，那些智能语音的设备都太单调了，机械感很重，而且使用功效目的性太强，比如电饭煲，扫地机器人，包括音响，”杜月霆的想法是，“我想做出一款主打陪伴的语聊机器人。” 楚枫安静听着他说。 “可以定制亲人或好友的声线，跟最新的ai技术相结合，达成亲属模拟对话的场景，”杜月霆说，“我在英国已经做过这方面的实验，一些异地情侣和独居老人的反馈都很不错。” 恋人或是亲人不在身边时。 只要提前录入过声线，就能模拟出他们的声音。 “……” 楚枫先入为主了。 听上去是个还行的创意小项目？ 但属于小众声控玩具，不太能大批量广售。 等于投资后得不到超额回报和远大蓝图。 那没有投资的必要。 楚枫挠额角：“…感觉还可以吧，你可以试试，先少做一批投放市场，看看市场反馈。” “做了一点，哎，你要不要玩？”杜月霆忽然直了直腰，“我楼上有样品机，你可以录入任何人的声音，但是初步阶段，只能录入一个人。” 如果加大研发，就能多录入几道真人声线。 再之后，兴许还能达到几个ai定制声线，同时发声。 营造出真人群聊的效果。 楚枫一愣，下意识拒绝拿走样品：“我不玩吧，你们做的样品应该不会很多，别浪费在我这儿。” “怎么会是浪费？”杜月霆笑容直爽，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嗓音很有磁性，“你有可能是我未来的投资商，哪怕做的再少，送给你玩也很有必要，哪里算浪费？” 楚枫装傻，打太极：“我投吗，我没有钱，我出来跑动都是想挣点零花钱。” “楚总可以投。” 杜月霆单手支着下颌，眉眼弯弯的望着楚枫。 楚枫很淡然：“哦，那你得跟我爸聊，我家的生意我说不上话，我爸那个人特别不开明，他不让我管。” “……” 几句极速对话，暗含交锋和试探。 双方都是对答如流。 杜月霆惊艳的挑了挑眉。 看出来了，他面前这个男孩内里应该不太好说话。 比他想象的更有头脑和智慧。 至少不是那种，三言两语能被打动和忽悠的。 这种性格和外貌带有反差的感觉，让杜月霆不再单纯被楚枫的外貌吸引，隐约窥探到楚枫皮囊下，藏着更有意思的灵魂。 简而言之—— 楚枫看着不好勾搭。 对玩心稍重的杜月霆来说，挺有挑战性。 杜月霆坚持：“没关系，我送你一个。” “好吧，那我就当帮你无偿试用，谢谢你。”楚枫微笑，没跟这个花狐狸一样的男人磨叽。 都是在酒吧常年玩的，楚枫还比杜月霆多玩了六年。 能嗅到这人身上骚味儿很重。 也能一眼看出杜月霆大概喜欢男的，那些眼神和言语间的小勾搭，楚枫一眼看破。 没意思，不感兴趣。 楚枫喜欢干净的、高冷的，对他不理不睬的。 那才有追逐感和挑战性。 有点心不在焉的瞄一眼手机，他没给叶檀清回过微信。 叶檀清也没再给他发。 石破天惊的喊完宝宝又不吭声了。 也不知道那句宝宝在哪儿学的。 楚枫今天很忙，少见的空隙里琢磨几秒。 怀疑是谁给叶檀清上过课。 烦躁，楚枫非常反感自己的感情里有第三个人指教，他有很重的精神洁癖，占有欲强，控制欲强，从骨子里恶心这种行为。 他连温小年的爱情建议都不采取。 就更容不得有男男女女，自诩为情感导师，替他教导叶檀清。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人跟叶檀清讨论关于爱情的话题，规划他们该怎么相处或聊天，喊什么称呼，那种感觉想想就恶心。 不需要那种方式让他俩改善关系。 善意的也不需要，叶檀清的老师只能是楚枫。 要叶檀清从里到外都干净。 叶檀清就像一件由楚枫自主研发的产品。 可以体验度差，艰难的慢慢磨合。 绝不需要别人擅自帮他改版。 改版后的叶檀清就脏了。 楚枫这么认为的。 所以楚枫不理会那句宝宝，不像是叶檀清能喊出来的称呼。 被人教过，就很烦。 不爱听。 七点过十分。 “……” 聊了一会儿饭好了。 席间因为有杜老板在，杜月霆收敛了不少直勾勾的目光，不时朝楚枫推荐两道菜品，聊一聊临东这些年的变化。 楚枫全程微笑，从头到脚挑不出丝毫毛病。 看起来就像一棵沉稳踏实的小枫树。 这让杜老板更加大肆夸赞！ 走的时候，杜老板让楚枫给楚爸捎回几盒好茶叶，以及进口的整根鹿茸，能看出品质不错。 楚枫婉拒好几遍，感觉到杜家确实很想跟楚家交好。 这才盛情难却的收下拎着走。 只是外面出了点小状况。 淅沥沥的秋雨击打在檐上，整个前院露天空场都是水渍，雨水打湿了仿古青石板。 地面变成湿润深青色，楚枫没有带伞。 浑身上下只有一只公文包。 哦，还有杜月霆给的陪聊机器人。 用蓝色手提袋装着。 “下雨了？”杜老板正送楚枫出门，时间差不多八点半，“你等一下，我叫司机来送你。” 楚枫推辞：“不用了杜叔，我打个车就行。” “哎！”杜老板把楚枫手机按下，“来家里了怎么能叫你打车走？” 旁边杜月霆站出来：“爸，车钥匙给我，我送他一趟，刚好路上还能再聊聊，我跟小枫没聊够呢。” 杜月霆在大门口的光影下朝楚枫微笑。 楚枫僵硬，回他一个微笑。 敷衍一下算了。 “……” 五分钟后。 楚枫被杜老板送进一辆黑色路虎车。 车辆从杜家门口缓缓驶出，楚枫隔着车窗摆手：“杜叔再见，雨太大了您快进去吧。” “好，你一路平安。”杜老板和蔼可亲的冲楚枫笑。 楚枫也笑：“好的。” 车窗关上后，车厢里一片寂静。 雨水泼淋在顶棚，再好的车子也免不了轻微噪音。 “你喜欢听什么音乐？”杜月霆声线温和。 楚枫淡淡的回：“我都可以，不挑。” “是么。”杜月霆嗓音低醇。 伸手拧开车载音乐。 在雨声里，播放了一首很氛围的慢摇爵士乐。 杜月霆从镜中瞥一眼楚枫的脸。 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浪漫。 浪。 “……” 楚枫垂眼看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英国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好骚一男的。 “叮。”楚枫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微信提示音。 【叶檀清：我把菜热过两遍，你今晚回来么。】 第230章 “哈哈，”楚枫干笑两声，一咬后槽牙，当场给叶檀清打了个电话，拨号出去的同时朝杜月霆微笑。 “我往家里打个电话，麻烦音乐小点声。” “……” 家里，是给楚爸爸打吗。 杜月霆欣然点头，音乐声音调小。 电话接通！ 第273章 甜蜜的负担 * 车顶雨声清晰。 车厢里，不知道什么植物香薰有点腻。 电话接通的那个瞬间。 对面叶檀清刚说出一个‘喂’字。 楚枫白净的眼皮往下一压，低嗓打断他：“哥哥。” 有杜月霆听着，刻意叫的暧昧。 电话那边的人呼吸静止。 “……” 堪称是致命暴击。 餐厅，面前的四菜一汤冒着热气。 叶檀清却在听见那两个字后，大脑蹿起一阵混乱膨胀的荷尔蒙，虚幻中，鼻息间嗅见的全是那缕馥郁依兰香。 是楚枫的味道。 他僵硬站在餐桌边，目视餐桌造景墙。 骨韵修长的白皙五指按在桌面上，两秒后，沉默的咬住单薄下唇，像不知所措那样，静站着。 连回应这两个字都忘了。 心脏好麻。 嘭、嘭、嘭。 “…嗯？”副驾驶，楚枫拿下手机看看确定有信号，蹙眉喊了全名，“叶檀清？” 叫你就答应啊。 这种时候帮我一下怎么了。 人呢？ “……” 楚枫丝毫不知道他喊哥哥的杀伤力。 也没管过叶檀清的死活。 电话内外都被这两个字镇住了。 杜月霆眸子微眯，据他了解楚枫是独生子，没有亲哥。 这个时间打电话说在家里的，也不可能是表哥。 哦，那就是情哥哥咯。 没看错，楚枫果然也是同。 但这算什么？ 想让他知难而退吗。 杜月霆勾唇，安静听着。 属于男人的胜负欲瞬间满溢。 “……” 电话那边还是死寂。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做了什么菜？”楚枫硬着头皮问，早知道都不如打给沈承霖或温小年。 怎么给石头人打，一点都不知道配合。 过了两三秒，那边终于出声。 叶檀清：“你在哪里？” “在车上，朋友的车上，正准备去机场回海城，应该到家就很晚了，你不用等我，先吃，吃完早点睡。”楚枫说了很多话，彰显亲密。 叶檀清声线不太稳：“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楚枫下意识拒绝，察觉语气有点小凶，他缓和声线，“大晚上的，还下雨了，你自己出门我不放心，你在家等我就好，我的车在机场。” 叶檀清坚定：“我在车库等你，三个小时内要见到你。” 楚枫从来没那样叫过他。 说话也很奇怪，可能是出事了。 那么，电话有可能正被监听，叶檀清不敢轻举妄动，暗示他三个小时内要见到楚枫，否则报警。 “……”怎么回事？ 楚枫被叶檀清突来的硬气搞的没话讲。 但杜月霆就在旁边听着。 “哦，”楚枫对着听筒低笑两声，语调黏糊亲昵，“才一天没见，这么想我，好吧，上飞机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叶檀清嗓音坚定的像要入党，铿锵有力。 “楚枫，我等你。” 暧昧的话一句不接。 满身正气都要从听筒里漫过来了。 “……” 楚枫气的想笑，按下挂断键转头看驾驶位。 戏还要接着演下去。 “抱歉，我家里这个有点黏人，每次飞航班他都要接我，时不时的还得查岗，见笑了。” “可以理解，”杜月霆语气彬彬有礼，“做你的另一半会多点担忧是必然，你的性格和外貌都富有魅力，要知道，优秀的宝贝，容易被坏人觊觎。” 他转头含笑瞥了楚枫一眼。 杜月霆是典型的斯文败类长相，开车的时候戴着金丝框眼镜，镜腿上的铂金链条坠在耳侧，气定神闲。 不管做攻做受，都当属极品。 就不信楚枫会不动心。 家里有人又怎样。 没结婚。 “……” 知道家里有人还不死心？ 楚枫浅笑，软威胁：“宝贝算不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不过确实，他脾气不太好，骂人很厉害，总说破坏我俩感情的那叫小三，被他抓到是要堵上家门臭骂三天的，唉，我被管的太严了。” 杜家在临东也是有头有脸。 应该不会冒着被上门臭骂的风险当小三。 “…是么，”杜月霆笑的有些僵硬，怎么听着怪怪的，脑海中仿佛出现楚枫家里那位堵着杜家的门，掐着腰骂他是男小三，好难看的场景，“…那真是，甜蜜的负担。” 有效果？ 楚枫稍稍放心：“没办法，太爱我了。” “你不觉得这样你会缺少自由？”杜月霆问。 楚枫：“还好吧，被自己心爱的人管着，不会觉得不自由，就像你说的，甜蜜的负担。” 原本只是演戏给花狐狸看。 但说出这种话，脑子里全是叶檀清的脸。 楚枫克制不住的眼神稍稍黯淡，抿着唇，转头望向窗外。 雨水在玻璃上淌出蜿蜒痕迹。 就……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叶檀清能管着他、歇斯底里的非要赖着他，任凭他驱赶或任何情况死都不走，那他俩早就好了。 叶檀清太死板，让楚枫感觉他爱的不那么满。 不是楚枫想要的那种满。 爱不是应该歇斯底里、激烈交锋？ 他和叶檀清却可以在没人主动的情况下，平淡到好多天不联络，也不见面，必然是有一方爱的不多。 楚枫觉得自己爱的够多了。 是叶檀清太平淡。 最近的叶檀清隐约有赖着他的迹象，但也还只是迹象。随着叶檀清的身价水涨船高，随时都能远走高飞，再加上不给承诺和确定关系，让楚枫很没安全感，哪怕偶尔会亲密一下。 他自嘲两个人是一夜情。 所以他晾着叶檀清，用一种‘我知道你随时会走，我根本不在乎你，也不打算要你了’的态度。 从本质来说—— 楚枫还是怕再次失望。 自己先把希望灭掉，就永远不会失望。 爱情就是反反复复的爱你、怨你、不要你、又想你、恨你、恨到最后还是想要你，接着爱你、怨你、不要你…… 许多个深夜，反复交替。 所以说爱情复杂，感情最是折磨人。 难就难在这儿。 因为楚枫沉默望着窗外雨幕，让空气里多了一丝漠然和寂寥，杜月霆作为情场老手，很轻易捕捉到这抹信号。 似乎楚枫的感情状况，不像刚才说的那么甜蜜？ 这代表有缝隙，有缝隙就能插针。 “嗯，”杜月霆再次出声，找到一个很有共同点的话题，“你有向家里出柜吗，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说。” 明示了。 他也是男同。 “……” 第274章 慈悲为怀 出柜？ 这么直白吗。 不是惊讶杜月霆的性向。 是惊讶他俩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聊这些。 楚枫回神：“…还没有，再等等吧。” 前世是大三那年出柜的，因为急着毕业结婚。 现在不用着急结婚了。 能瞒就瞒着。 因为他爸非常不同意他跟男的在一起。 那时候吵的太激烈，闹到动了刀，楚枫差点把刀捅自己身上血溅当场，等于是寻死觅活的让他爸同意。 最终也没同意，只是不阻拦。 结婚那天他爸没出席婚礼，说太丢人了。 他给他妈妈打电话说要跟男的结婚，他妈撂下一段话就把他电话挂掉。 那会儿爸妈正闹离婚。 吴艳霞女士原话说：‘婚礼让你爸去，我不想跟楚家有关系，儿子，看好你爸，绝对不能让他再婚，他多生一个孩子你能分到的财产就少一份，你聪明点儿财产都是你的…还有，你喜欢男人就别想着找女人留种，有没有孩子都一样，不必孕育，将来，财产一定要在你个人名下，就这样，挂了。’ 楚枫感念还是妈妈思想开明。 他本来也没打算找女人生孩子，跟叶檀清过一辈子挺好的。 婚礼，父母都没有来。 婚后过了几个月，他爸身体不好住院了。 楚枫带着叶檀清去照顾，叶檀清在病床前脚不沾地的跑，慢慢的才让他爸接受叶檀清，不，也不是接受叶檀清。 是接受他跟叶檀清变成一对夫夫。 出柜的那段回忆并不美好。 第231章 这一世，能拖就拖。 “…唉，我爸比较保守，他一定不同意，”杜月霆眨眨眼，说，“在没出柜之前，我们互相帮对方保密，可以吗。” 楚枫不多管闲事，漫不经心的刚要点头。 “只要保密，”杜月霆又说，“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就是自由的。” “？” 尼玛，一不留神又出招！ 这话是暗示楚枫： 他跟楚枫不管未来有没有发展的可能，都别让家里知道。 更不要出现什么堵门谩骂的画面。 否则他会把楚枫喜欢男人这件事捅到楚爸面前。 大家都别好过。 不得不说，杜月霆这人脑子转的挺快。 最后一句是暗示加引诱，我们悄悄的，不让你家里那个知道，就可以自由的偷情。 哈，演都不演了。 楚枫低咳一声：“…我会帮你保密，不让杜叔知道你的性取向，但人活着都得要脸，也有底线和道德，并不是什么事都能自由。” 这句回怼的就有点明显了。 楚枫说自己要脸，有底线和道德。 做不出偷情的那种事。 “是的，我当然认同你说的。”杜月霆忽然笑容扩大了些，眸底兴味儿更浓。 哪位花花公子不喜欢有底线和道德的人？ 拽好人下海，劝卖的从良。 古往今来的渣男们都孜孜不倦。 杜月霆对楚枫更上心了。 “……” 车子刚开到机场，楚枫已经迫不及待想下车，从没觉得哪段路有这么漫长过，圆滑应对简直就是煎熬，让本就疲惫的精神更加紧绷。 按他以前的脾气早就不耐烦到骂脏话了。 出门在外不容易啊，要圆滑敷衍。 楚枫今天好累。 “等一下，”杜月霆叫住解安全带的人，笑容友好，“加个微信，最近货仓出货都是我在经手，你哪天来取货提前联络我，我帮你把货准备好。” 楚枫稍有犹豫：“杜叔让我联系货仓的经理。” “我就是货仓经理。”杜月霆说。 这一秒刚上任的。 楚枫沉默，掏出手机让杜月霆扫码，添加好友。 “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小楚总。” “合作愉快。” 楚枫朝杜月霆微笑，开门下车。 一切为了挣钱。 “……” 望着那道米色衬衫背影远去。 杜月霆视线游离在楚枫很好抱的腰背上，行走时身姿挺拔、腰线紧致，那双长腿他也看过了，都挺合胃口。 楚枫好像是上面的？ 因为听起来他家里那位很柔软。 既会做菜，又会抓小三。 杜月霆对上下的执念不太强。 如果是楚枫的话，让他上或下都行。 换着来也行，很期待。 期待下次见面。 小楚总。 * 机场vip候机室。 房间就楚枫一个人，仰头灌了大半杯冰水，眉眼间还是烦躁。 想到刚才路上憋屈成那样他就烦。 把电话给叶檀清打过去。 几乎被秒接。 “楚枫。”叶檀清的声音沉稳传出来。 楚枫跷二郎腿躺在单人沙发里，仰头看天花板。 “我在车上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安全么。”叶檀清问。 楚枫：“我问你做了什么菜，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现在安全么？”叶檀清又问一遍。 楚枫转头看看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嗓音闷闷的，没什么精神。 “我在候机室，安保很好。” 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 候机室。 楚枫语气听着正常很多。 叶檀清松了口气，目光看着出租车师傅的背影。 他正赶往海城机场接楚枫。 叶檀清说：“…你打上一通电话时，有人在你旁边监听？你当时的状态很奇怪，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 “状态奇怪，”楚枫重复着，呼吸颤了一下表达疑惑，“你能听出状态奇怪，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配合我。” 一连三个为什么。 “……” 果然—— 楚枫遇到了某种会让他状态奇怪的危险。 那些人有没有走远？ 叶檀清语气严肃并果断：“你待在安全的位置别动，我订最近的航班去找你，有报警么。” “？”报什么警啊。 “你不用接我，”楚枫抬手揉了揉眉心，对话艰难，“我过会儿就检票登机，你回家吧叶檀清，我没事。” 叶檀清：“你有没有受伤…是，抢劫？” “爱情劫匪。”楚枫没过脑子的回。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 叶檀清听不懂这几个字。 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楚枫忽然来了倾诉欲。 跟这个石头脑袋把话说清楚。 “我刚才被一个我不喜欢的男的，勾搭了，我跟他说我家里有人等我，暗示他别骚扰我，所以才会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假装跟我关系很亲密，但你没配合我。” 叶檀清：“……” “不过你配不配合的，应该效果不大。”楚枫想。 因为勾搭他的那个人很不要脸。 叶檀清嗓音多了些懊恼：“对不起。”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问：“…然后呢。” 要不要报警。 “然后？”楚枫垂了一下眼帘，低声说，“他说可以背着你跟我偷情，给我留了联系方式，然后他就走了。” 有种被人用言语骚扰了一顿的感觉。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楚枫就是想说说这件事。 一路没能骂脏话，有点憋屈。 再加上忙活一天感觉累了。 就是说说。 “……” 叶檀清：“有没有伤害你或抢劫？” “没。”楚枫回答。 叶檀清：“哦，那应该不需要报警，我在机场等你。” “我不飞临东了。”他告诉楚枫。 接机可以更快见到人。 “……” “……” “挂了吧。”楚枫按了挂断键。 倾诉欲上头的那一秒，最好忍住不要说。 因为容易说出大量不会被在乎的废话。 电话那边的人。 比候机室的空调还冷漠。 机场外面下大雨了。 楚枫靠在沙发里，安静的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 微信响起。 【叶檀清：我查到了你的航班信息，机场附近的餐厅你想吃哪家，我提前预约位子，你有没有吃饭？】 楚枫看着手机亮起，任由亮起。 过了几分钟才拿起来回信息。 打字很慢，用一根手指戳。 【宝宝：我说，有一个男的想跟我偷情，你没有丝毫感觉吗。】 【叶檀清：有感觉，不知道讲什么。】 【宝宝：什么感觉？】 【叶檀清：想把你带回家锁起来不再放你出门】 叶檀清撤回一条消息。 【叶檀清：不知道，你想吃哪家餐厅？】 后面跟了一个小猫表情包。 粉红色的围裙小猫坐在地上，笑眯眯的开心撒花。 能跟楚枫吃饭，能接机。 叶檀清告诉自己应该要很开心。 要学会知足。 能力不够，楚枫暂时还不能是他的。 要忍耐，要慈悲为怀。 不连夜冲到临东把那个勾引楚枫偷情的奸夫弄死，是叶檀清有道德和法治精神，为自己和社会负责任。 要忍。 忍。 “……” 第275章 接机 “……” “好的。”楚枫朝后面提醒他登机的工作人员说话。 回头再看手机页面，发现那边撤回一条消息。 叶檀清问他想吃哪家餐厅。 楚枫疲惫叹气，垂着眼打字回复。 【宝宝：你不用等着接我，我吃过饭了，也没想凌晨跟你去哪个餐厅吃饭，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下飞机就开车回家。】 【叶檀清：我在车库等你。】 态度很执拗。 楚枫看一眼微信，没回复，关闭手机拎包走。 还有杜月霆给的那只手提袋。 是样品语聊机器人。 丢掉不太合适，回头就说自己没时间试用，拎回家放着吧，杜月霆要的话再给他送过去。 或者随便找人录个声音就说试过了。 试用感受挺好的。 嗯，敷衍呗。 敷衍是成年人社交中最该学会的技巧，熟练运用后可以受益匪浅，日常生活中再也不必因为旁人的行为或要求，而产生过多烦恼。 少一些暴躁和恼火，对身心有好处。 第232章 楚枫在学。 “……” 将近凌晨一点。 飞机在海城机场降落。 银灰色光线明亮的车库里，身穿宽松白t、浅色牛仔裤的叶檀清，靠墙坐着，后面垃圾桶里丢着他吃过的三明治和热豆浆。 因为楚枫说吃过饭了，不跟他吃饭。 叶檀清就对付一口。 这会儿拿着电量不足的手机，不时抬头望向入口。 终于看见一道拎着公文包的身影。 他从困倦里清醒，站起身望着楚枫走过来。 真见面比在手机里更沉默。 又哑巴了。 其实很多时候他是想跟楚枫说话的，但确实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于是时常沉默，等着楚枫先开口。 楚枫要是不搭理他，他就安安静静跟在楚枫身后。 前世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似乎没什么变化。 一个绝望的留守哑巴人。 叶檀清一米九的身高像电线杆一样杵在跑车旁边，又是这么一张面无表情的冰疙瘩脸，哪怕穿的休闲又普通，也很难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搞不懂，你非在车库等着我是有事吗，”楚枫走近，情绪很平静的先开嗓，“各有各的忙，你大半夜不回家睡觉？”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包里摸车钥匙。 能看出叶檀清也没什么精神。 他是累的，叶檀清是困的。 毕竟按叶檀清的生物钟，这个时间早就睡着了，大半夜不回家睡觉莫名其妙坐在车库里，瞎受罪。 他俩又没什么话好聊。 “…你没在家，”叶檀清说，转身跟在楚枫身侧，“我接机。” 楚枫按开锁：“你什么？” “接、机。”叶檀清咬字清晰的重复。 刚才说的太快吐音不标准。 “……” 转头看周围没看见叶檀清的车。 楚枫问：“你车呢？” “我打车来的，”叶檀清解释，很利索的拽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当时以为要飞临东。” 楚枫扭头往副驾驶看一眼，没拒绝这人蹭车。 两个人一起窸窸窣窣的系安全带。 车厢里太安静，按说气氛会有点难受。 但自己的车待着就比较踏实。 楚枫精神放松了点：“这叫鸡鸡？还得蹭我车回市区。” “是接、机，”叶檀清纠正，补充一句，“机场停车费比较贵。” 跟昂贵的停车费一比。 打车更省钱。 “……” 好家伙，这人现在不是很有钱吗。 还这么舍不得花？ 楚枫语气戏谑：“杰克给你投资了大几千万，让你随意支配，你连停车费都算小账？叶总，好没档次。” 不是嘲笑。 楚枫是觉得挺好玩儿。 越接触就越觉得，挺有意思一个人。 前世他俩没这么闲聊过日常话题。 这种坐着闲聊的机会也很少。 “不可以么。”叶檀清回。 叶檀清习惯节省，跟有钱没钱不相干。 除了给楚枫花钱能大方点儿，平时不该花的绝不花。 请客应酬都拿发票让公司报销。 没有挥霍钱财的兴致。 “…可以，这算好习惯，”楚枫随意笑了笑，发动车子，无意中瞥到副驾驶那人掌心里攥着什么，他问，“手里拿的什么？” 叶檀清摊开掌心：“有号码的纸条，四张，我不认识她们。” “……” 深更半夜，一帅哥孤独寂寞冷的坐在车库里。 守着旁边那辆看着就炫酷的银色超跑。 过去问，说是在等超跑的主人。 当然会有小姑娘留号码。 前后有四个人过来。 叶檀清就攒了四张小纸条，准备拿回家找打火机烧掉。 丢垃圾桶里如果被什么人捡到，可能会乱打电话，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叶檀清做事比较周全，不喜欢留祸患。 “漂亮吗。”楚枫嗓音平淡。 目不斜视的认真开车。 叶檀清：“你么。” “？”神经病，楚枫摇摇头，“我不漂亮，漂亮通常是形容女孩儿的，我说给你塞小纸条的那几位。” 叶檀清把视线从楚枫很漂亮的侧脸上，收回来。 老实巴交的回答。 “不知道，我没看到脸。” 楚枫：“为什么没看到脸？” “…我没抬头。” 楚枫：“为什么不抬头？” “我在看手机。” 楚枫：“为什么别人给你塞纸条你要看手机？” “……否则我要看什么？” 叶檀清被连着追问好几句，眉眼间露出茫然。 楚枫笑了笑：“没事，下次可以抬头，看看对方合不合眼缘，好几个纸条留一个就行了，否则你联系的时候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当然你也可以都留着，约出来接触一下，感情嘛，主要还是看内在。” “哦，”叶檀清低头。 指尖漠然的把几张纸条揉成球体。 “我不会联系，也不会约见，回家就烧掉。” “……” 正常人真舍得烧掉会攥手里吗。 楚枫冷笑：“…那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叶檀清问。 楚枫：“可怜纸和笔，可怜墨水，可怜女孩儿们一腔真情被辜负，可怜机场的照明灯…” “你为什么不可怜我？”叶檀清打断他，蹙眉说，“我傍晚去买菜，系着围裙在你的厨房做菜三个多小时，给你做了很酥脆的鱼肉丸子，现在已经不酥脆了。” 因为热过两遍。 净可怜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檀清不理解楚枫到处可怜别人，连纸墨和照明灯都可怜。 这种情况激发了哑巴人心底的某些小情绪。 他声线僵硬的问楚枫：“就因为我不是女孩儿么。” 不是女孩儿就不用可怜？ 那么多菜都是长了脚自己蹦餐桌上的。 “做完菜一直等你，到机场也是等你，我看手机是看你的航班时间还有几分钟到，看的手机都没电了。”叶檀清望着楚枫侧脸。 嗓音有种不想活了的淡淡死感。 “你问我为什么大半夜不回家睡觉，你不知道么？你真的不知道么…你家里，到处都是你的味道却没有你，很安静，楼道有脚步声我就以为是你回来了，我在你的床尾躺了一小会儿，还是想你。” “！”楚枫猛地压了一下眼帘。 没出声打断。 叶檀清转头看窗外，冷声说：“…还有，为什么不抬头看塞纸条的女孩儿，她们可怜——呵，我顾得上么，我没有力气保持礼貌，我没把纸条乱扔就已经很有礼貌了，反正无论怎么做，你都不可怜我。” 从傍晚忙到现在心力交瘁。 他坐在车库啃完三明治，累的差点睡着了。 楚枫怎么不可怜他？ 说是去临东看货，为什么坐在‘朋友’的车上被勾引，临东那个城市没有其他的车辆吗，一定要坐吗。 偷情…… 什么时候偷。 是趁他在家炸肉丸子的时候么。 叶檀清唇角抿成一条线。 车窗倒影里，脸庞紧绷着眼尾都快憋红了。 不能把楚枫关在家里吃肉丸子他这辈子死不瞑目。 总有一天要做到。 这么生气可能是因为肉丸子很难炸。 叶檀清少见的发了个脾气，语气冷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再说我我就开窗，把纸条丢出去，撒一路，让你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在电子监控里抬不起头。” 这很严重了，这属于隔窗抛物。 被拍到罚款五元。 “……” “吱！” 一辆银白色跑车，在寂静无人的道路刹停。 楚枫忍无可忍的解开安全带，起身凑过去，双手碰住叶檀清的脸，亲到他喋喋不休的嘴上，里里外外拿舌尖扫了一遍。 在叶檀清呼吸凝固、眼眸刚要亮起时。 他推开叶檀清的脑袋，坐回原位，低头系好安全带，继续开车回家。 楚枫望着前方的电子监控：“抬不起头么，抬了没？” “…嗯。”叶檀清右手还无措的按在窗户上，指骨清晰，保持着刚才被强吻的姿势。 心跳的起伏太剧烈。 像坐过山车。 “下次有人给你递纸条你就说家里管的严，不让你收纸条，不需要拿回家烧，更不需要撒路上。”楚枫说，嗓音也有种淡淡的死感。 类似于他说过不教，懒得教。 最终还是教了。 叶檀清：“好的。” 服服帖帖。 认教。 * 第276章 小叶爬床 * 到家的时候都快凌晨两点了。 第233章 寂静入户大堂，响起两道脚步声。 “你怎么一直跟着我，”楚枫用食指关节摁电梯，想靠在电梯内壁上但怕脏，站着转了转后颈骨，“不回家么。” “…想跟。” 叶檀清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电梯里面太安静。 就显得‘想跟’这两个字，像块儿浸过水的厚重海绵，震出低音炮了都，痒痒的钻进楚枫耳膜里。 楚枫抬手揉揉耳朵：“不，你不想跟。” “想跟。”叶檀清重复。 楚枫笑了一下：“不想让你跟。” 最近楚枫的情绪化不太重。 至少在跟叶檀清相处中，语气并不凌厉，更多的是种敷衍或刻意摆烂，这种态度会让叶檀清觉得…… 楚枫还没生气。 代表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想跟，我想跟，”叶檀清喉结上下滚了一圈，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楚枫侧脸上，挪步靠近，“凉了的菜还在餐桌上，我去处理掉。” 楚枫能嗅到叶檀清身上的味道。 他晃了神：“处理完就走？” “……” 走，或不走。 叶檀清很难做出保证。 所以他不吭声。 “叮。”电梯门打开。 到家门口的时候，楚枫把手指放在指纹锁上，转头看向跟着他的人。 “问你呢，是不是处理完菜就走。” 在车上挺会说。 被他亲一下又变哑巴了。 “…不走行不行，”叶檀清勾头凑近，用做贼似的语气艰难低语，“我，我想住在这里。” “不，你不想。” 楚枫推他，进门换鞋。 胸口被楚枫用手指不轻不重抵了一下，叶檀清呼吸凝固，覆手的动作慢了两秒，楚枫就已经把手收走了，并率先进入室内。 “那，”叶檀清动身跟进去，反手关门上锁，“我明天帮你买早餐，今晚帮你洗衣服做宵夜，也可以打扫房间，我什么都能做。” 意图用付出劳动换取留下来。 他好想留下来。 “不要，我有家政阿姨。” 楚枫换好鞋，径直往奶白色沙发走去。 “……”叶檀清跟着他换鞋，有点失落的蹙了蹙眉，脚步追到沙发附近，看着楚枫把公文包丢沙发里，看着楚枫每一个动作，眼眸深处放光。 啧，这人的眼神存在感好强。 楚枫解衬衫扣：“你不要站这儿盯着我，不是要处理那些菜吗，裹好保鲜膜放冰箱，明天当早餐。” “已经热两遍了，丢掉吧。”叶檀清讨好道。 热过两遍不会很好吃。 包括肉丸子。 楚枫解衬衫的手指一顿，冷冷瞥着他。 “那你丢吧，随便。” “好的。”叶檀清转身去餐厅。 动作挺麻利的把菜都倒垃圾桶了。 然后开始洗碗和擦桌。 干活又快又干净。 一盘都没留。 “……” 楚枫沉默，对着空气深呼吸。 过了两分钟他经过厨房，朝叶檀清说：“你以后别来我家做饭，浪费燃气和水电。” “……对不起。”叶檀清正在洗碗，系着围裙。 他回头看站在厨房门口的楚枫。 “我跟陈阿姨学的，她说你喜欢吃这几道菜，我研究了很久，背过流程，应该跟她做的味道不会差很多…好吧，我会把厨房收拾干净。” 楚枫脸色很差。 叶檀清黯然闭嘴，回身继续洗碗。 优秀的肩背和腰身比例，背影在厨房灯光下显得沉寂又可怜。 洗碗的动作非常慢，想多留一会儿。 舍不得走。 “……” “傻哔。”楚枫忍不住骂了句脏。 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七八分钟后。 叶檀清把碗碟洗干净并擦过灶台，还把厨房地板拖了一遍。 实在找不到借口继续待下去… 他犹豫很久，挪步靠近楚枫的浴室，站在浴室门口跟里面正打沐浴露的人说话。 “楚枫，我可不可以留下？” “不可以，你打车走！”楚枫扬声回他。 叶檀清：“……” 叶檀清：“好吧。” “……” 操。 楚枫在浴室里烦的要死。 都进屋里换鞋了还在问他能不能留下。 如果不想让他留下，怎么可能允许他跟进电梯啊？ 直接住下是谁能报警把他抓走吗。 还有那些菜…… 啊，烦。 楚枫看着浴室门张了张嘴，没出声音的又闭上。 不行，不能主动留人。 走就走，真的。 走就走吧。 关水、吹干头发又往脸上涂了润肤露，楚枫眉眼郁闷的穿着睡衣出来，腿上水滴都懒得擦，头发蓬松乱翘着往客厅走。 本来是想关灯，但发现灯都关了。 可见那人走的时候多贴心。 做什么都不贴心，就每次走的时候很周到。 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灌小半瓶儿。 楚枫趿拉着拖鞋回卧室。 进门随手关灯，坐床头拿起手机看了看。 哈，连条微信都没留。 真连夜打车走了。 呵呵。 夜晚安静，床头小夜灯孤独的亮着。 原本今天身心俱疲的楚枫，竟然隐约有点失眠，可能累过头了，真到入睡的时候反倒睡不着，也可能跟心情有关。 思索着睡醒之后把镍的样品，同城快递到公司里。 让财务瑞姐拟出一份合同他看看。 合同这种事楚枫并不熟悉，还是得要有经验的人去拟定，瑞姐就在他爸公司，那边人多，比楚枫自己敲合同更靠谱。 下午去学校开会，晚上好像有时间能歇歇。 后天跟该死的石头人和杰克他们吃饭。 看能不能把订单促成…… 半梦半醒。 楚枫搭在腰上的墨绿色绸缎凉被，忽然缓缓伸上一只煞白、静悄悄的手。 对方可能以为楚枫睡着了。 但楚枫在想东想西，压根儿没睡着。 …什么鬼东西。 楚枫闭目，起初吓得不敢动。 可是很快闻到一股玫瑰花和檀木掺杂的气息。 次卧里的沐浴露是大马士革玫瑰味儿。 哦，那个人没有走。 悄无声息的在房间里侧地面上，安静打了个地铺。 这会儿趁他睡着才冒头。 这是想吓死谁？ 真服了！ “……” 傻哔，傻哔叶檀清。 楚枫在心底狂骂，同时又不太想醒。 他闭着眼睛就假装已经睡着了。 看叶檀清想干点什么。 或，敢干点什么。 楚枫心脏砰砰，指尖在身侧蜷缩攥紧，决定如果叶檀清太过分他就装作惊醒，制止叶檀清。 亲亲抱抱就行了，他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没确定关系之前不可能真做什么。 楚枫紧张，咽了咽口水。 怎么学会的爬床啊…… 他以后不说叶檀清石头脑袋了。 昏暗的卧室，夜深人静最适合搞点靡乱，都是年轻人，火力很旺，墨绿色凉被掀开一角，高档静音乳胶床垫陷下去一个坑。 叶檀清轻手轻脚的挪，一点点的挪。 把他自己挪到楚枫肩膀旁边，床垫绵软又舒适。 唇角浮现一丝坏人得逞的冷笑。 楚枫好香…… 是不是睡的太近了？ 叶檀清冷笑僵住，有点紧张。 往后面床沿儿退一点。 因为太近了会把楚枫吵醒。 然后—— 好半晌没动静。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 好安静啊。 “？”闭眼装睡的楚枫满脑袋问号。 就这，不会吧。 叶檀清睡了。 睡着了。 啊？ 他侧耳细听，是的，呼吸都越来越平稳昂长了。 睡熟了吗，睡这么香吗哥。 尼玛，倒头就睡！ 说实话你都不如睡地铺别爬上来。 费这劲儿干什么？ 干什么？ 天杀的爬床，你爬了个寂寞。 你爱的是我的床垫吧。 楚枫才是好绝望。 “……” “……” 第277章 不喜欢叶檀清 月黑风高夜。 身侧的人呼吸绵长均匀，睡姿也是本本分分平躺着。 就跟平时一样躺成直耿耿一条。 在次卧换过衣服，因为楚枫瞥见这人身上是深色布料，款式是初秋那种长袖睡衣套装，滑溜溜的黑色缎面。 楚枫不爱穿的衣服会挂在次卧衣柜。 第234章 这套买来太宽松了，他刷牙的时候裤腿总能耷拉到地面。 但对叶檀清来说裤腿刚刚好。 叶檀清没抢他的被子，只扯走凉被一角盖住肚子，从楚枫角度偷看过去，昏暗光影中，这人鼻梁高挺、五官雕琢过似的睡在那儿。 睡得好熟。 “……” 楚枫看了几眼，呼吸不太顺畅的转回头。 古往今来都是被爬床的浑然不觉。 哪有爬床的人睡成这样？ 本着花重金购置的乳胶床垫，不能让这人白睡一夜的心态，楚枫无声且认命的叹了口气，随即拢着被子，决定稍微挪动一点点。 叶檀清睡的太靠边，楚枫拽着枕头足足挪了半张床。 才终于跟这位神人贴近了。 楚枫不是随便的人，叶檀清就不是个人。 满室寂静，他又看了看叶檀清的脸，确定这人已经睡着了不是装的，慢慢侧躺下来，下巴轻压到叶檀清肩窝里。 玫瑰和檀香混合的味道有点独特。 带着叶檀清身上的温度，一阵阵被他嗅进鼻腔。 不喜欢叶檀清了，没感觉。 看见这种磨磨叽叽、死石头一样的人就烦。 闻了好几分钟，楚枫再次抬头。 凑到叶檀清下颌位置，很轻的亲了一下。 讲真的，喜欢这种人就是纯受罪。 没有一点点舒心的时刻。 浪费好几年的时间也没能情感圆满，重生后其实选个各方面家世条件更搭配的，才能拥有更好的生活，叶檀清什么都没有。 爸妈也没有，都没人管叶檀清。 扔大街上都没人要。 话不会说，事也不会做。 并且，叶檀清这种人脑子里还只有一根筋。 前半段是学业，后半段是科研。 白长了这张脸和身材，楚枫摸了一会儿叶檀清的腹肌，不骗人他现在很厌恶叶檀清了，丝毫没感觉。 顺着腹肌摸到手臂，捏捏，全是瘦肉没什么脂肪。 又摸了摸脸颊和那边的耳廓。 …这都不醒？ 楚枫心里骂叶檀清像睡死了一样，凑近往叶檀清颈侧亲了两下，顿了顿，浅尝一口颈侧皮肤。 刚洗完澡没什么汗咸，只有一股不属于沐浴露的香。 怎么这么干净，可能是错觉。 他舔着有股奶味儿。 上次叶檀清骑车带着他，给他买冰棍儿。 就那个味儿。 说实话他早就不喜欢叶檀清了。 冷漠的一塌糊涂，脑子还不会转圈。 真反人类，世界上怎么有这种机器人存在，简直是来报复社会的。 楚枫把手指挤进叶檀清掌心里。 这人掌心温度浅淡，不热乎。 是空调太冷么。 他懒得起来调温，将凉被扯过来踢开，把他和叶檀清都盖住，手臂横揽着叶檀清胸口，叶檀清的枕头真软，挨着就想睡觉。 …这是错觉。 因为两只枕头都是买床垫赠送的。 十分钟后，楚枫鼻尖抵着叶檀清的胸膛。 心跳很稳健，叶檀清心跳都跟别人不一样。 就是听着特别稳当。 凑合睡一觉算了，反正楚枫又不喜欢这个人。 就当找了个男模一夜情。 但是算上之前那几夜都好几夜的情了。 也没付过嫖资。 十五分钟后，楚枫踩了踩叶檀清的脚背，前胸都贴在叶檀清胳膊上，手臂横压在叶檀清胸口，额头抵着叶檀清颈侧，犹豫一会儿，心说都已经这样了，膝盖也压叶檀清腿上吧。 他不喜欢叶檀清，只是抱着睡。 等明天睡醒了就说是叶檀清趁他睡着，死乞白赖的非要抱着他，他再顺势骂一顿，表明根本不在乎这个人。 睡吧，楚枫也困了。 五分钟后，楚枫撅嘴亲叶檀清唇角，么的一下。 这次真要睡了。 “……” 又亲了两下脸颊和眉梢。 拔了几根眉毛。 “……” 好吧好吧，睡觉。 明天还有事。 “……” 闭眼还不到三分钟，楚枫忽然起身看了看床，伸手去摸索叶檀清侧腰那边的床铺。 不会睡着睡着掉下去吧，离床沿儿很近。 不会，叶檀清睡觉不怎么动。 基本睡的时候什么姿势，睡醒就还是什么姿势。 会转圈到处挪着睡的人是楚枫。 楚枫放心了，又躺下来恢复刚才的姿势。 他像骑抱枕那样把胳膊和腿都搭在叶檀清身上，抱着睡。 要是有个锁链就好了。 睡觉之前可以把叶檀清手腕跟他的绑在一起，叶檀清半夜尿尿也得叫着他一起去洗手间，尿完再一起回来睡觉。 还想定制几十条好看的围裙。 就跟厨房洗碗的时候一样，让系带勒着那截劲瘦腰背，不许穿裤子。 不喜欢叶檀清。 真不喜欢。 因为叶檀清随时会走。 楚枫不能喜欢他。 不能。 “……” 上午十点半。 楚枫睡醒时下意识往身边摸。 床铺凉的，空的！ 他懵了，趿拉着拖鞋在家里找了一圈。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是家政阿姨每周一次的休息日。 不对，叶檀清呢。 睡觉的时候还在他旁边。 楚枫站在客厅里怀疑难道是梦？ 他又冲回卧室，到床侧本该有地铺的位置看过。 地面上也是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楚枫从床上爬过去，伸手够到手机。 拿起来就拨号。 嘟，嘟…… 电话接通。 叶檀清那边挺安静，有键盘敲击声。 “我是叶檀清。” “你人呢？”楚枫问他。 叶檀清声线清明：“现在么，我在公司处理数据。” “…你昨晚在哪儿睡的？”楚枫不确定。 叶檀清：“我很早就睡了。” “在哪儿？”楚枫追问。 “……” 电话安静一小会儿。 纠结和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犹豫过后，叶檀清说了实话。 “……在，在你家，但我很早就走了，什么都没做。” 真的，他早上起床都是静悄悄的。 没把楚枫吵醒。 并且将他睡过一夜的痕迹都销毁了。 走的时候亲了亲楚枫手背。 这件事不必说出来。 “你为什么不等我醒了再走，”楚枫趴床上讲电话，心头一股难言的苦闷又蹿出来，“来是你要来，走也不说一声，我的床被你当酒店玩？留住宿费了吗。” 叶檀清：“！” 叶檀清：“你知道我在你床上睡…的？” 他做的很小心，楚枫睡着了他才躺床上。 楚枫还没醒，他就悄悄走了。 败露的原因是什么。 叶檀清不明白。 “……” “……” 第278章 撅嘴亲亲 电话两边的人都沉默半晌。 “我猜的，我隐约感觉身边有个人，”楚枫咬后槽牙，语调装作不在意，“其实你在不在我床上我根本无所谓，下次要走跟我说一声，别搞这种来去自由的架势，我在自己家住都没安全感。” 是的，家里藏了一个人很恐怖。 叶檀清能理解楚枫。 叶檀清认错：“对不起。” “……”又对不起！ “麻烦你说人话，说除了对不起之外的话，”楚枫凑近手机话筒，忽然想起来，“或者，或者说说你昨晚为什么不走。” 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藏他房间里。 喜欢他，舍不得他。 嗯？ “……” 叶檀清用食指推了推眼镜。 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实际上从楚枫电话打过来他就看不进去数据了，目光盯着手机屏幕，数楚枫的电话号码有几位。 无声的数了三遍半。 好像躲不过去，楚枫听不见他回答就不打算挂断。 叶檀清挪动鼠标在桌上乱滑，缓慢开嗓。 “没有为什么。” “？”楚枫抠手机边框，“那你意思真把我这儿当旅馆了，没有原因想来就来。” 不可以没有原因。 叶檀清抿唇：“…有原因。” “嗯。”楚枫出声示意自己在听。 又过了十几秒。 叶檀清：“处理剩菜。” “……” “挂了吧。” 楚枫按按胀痛的太阳穴，挂断电话。 没话讲，确实没话。 洗漱完了换衣服，他点了个外卖，叫同城跑腿上门来把装着镍的安全箱拿走，又给财务瑞姐那边打了个电话。 第235章 安排好工作，窝沙发里等外卖。 才发现手机里有几条微信。 【叶檀清：我已经向杰克转达你同意赴约，明天傍晚定好餐厅，我去接你，你可以把价目表带上，安娜说想再看看。】 【叶檀清：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藏在你家了。】 后面有一张小猫磕头表情包。 跟那个小猫撒花表情包是同一系列。 楚枫没理他，先回了温小年微信。 【枫哥：我刚点完外卖，你要不要过来吃？吃完你打会儿游戏，两点半咱俩再去班里开会。】 【年年大画家：我在你附近，能过去。】 【年年大画家：刑睿也在，我们刚才去买明天比赛要用的东西了，他也想蹭你的饭。】 年年大画家发来一条语音。 “我刑睿！都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了，哥们儿怪想你的，我去你那儿看看啊？给你加几道菜，就这么说定了你别磨叽，我俩现在过去啊，十五分钟。” 【年年大画家：哥我拦不住他！】 【年年大画家：抢我手机。】 【年年大画家：.，!】 这俩人看着关系不错，楚枫打过去一行字。 【枫哥：行，让他来吧。】 “……” 温小年和刑睿在过来的路上。 楚枫把视线又落到跟叶檀清的对话框。 犹豫一会儿，他给叶檀清回信。 【宝宝：藏别人家吧。】 【宝宝：明天把餐厅位置发给我，不麻烦叶总来接（握手）】 他答应跟杰克吃饭。 【叶檀清：（握手）（咖啡）（握手）（玫瑰花）（撅嘴亲亲）】 叶檀清撤回一条消息。 【叶檀清：好的（握手）】 楚枫看见他撤回的东西了。 为什么要撤回。 【宝宝：？】 【叶檀清：抱歉，手滑。】 【叶檀清：明天我联络你，小楚总。】 “……” 小楚总。 好正经一个人。 楚枫抿唇，想了想打过去一段话。 【宝宝：其实昨晚我亲你了，你睡着以后，我还摸了你腹肌，差点扒你裤子掏出来玩，怕不怕？以后别随便躺我床上，再有下次我拍你裸照放校园论坛里，叶总。】 这条消息过去后。 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叶檀清才回微信。 楚枫正坐在餐桌吃饭，跟旁边温小年和刑睿聊明天篮球赛。 低头拿手机看。 【叶檀清：下次可不可以在我醒着的时候？】 【叶檀清：（小猫磕头）】 【叶檀清：（撅嘴亲亲）（玫瑰花）】 【叶檀清：我好想你。】 叶檀清撤回一条‘我好想你’。 【叶檀清：明天见面，可以吗。】 【叶檀清：（撅嘴亲亲）（撅嘴亲亲）】 【叶檀清：我只是问问。】 叶檀清撤回一条撅嘴亲亲和玫瑰花。 叶檀清撤回一条‘明天见面，可以吗’。 叶檀清撤回一条‘我只是问问’。 …… 能撤的都撤了。 最后只留一个小猫磕头。 还有磕头上面那条： 【下次可不可以在我醒着的时候？】 “…我操。”楚枫咬着筷子笑，眼尾上挑的轻眯着。 打字，删掉。 再打字。 “……” 他旁边俩人：“？” 温小年穿着黑色上衣，他暑假搞了新发型，拆掉麻花小辫儿打薄修短，短马尾松散绑在脑后，染了个渐变色雾霾蓝，特别炫。 一侧耳朵戴三只白金素圈，最近篮球陪练晒红了一点点。 别人都是晒黑，温小年是晒红了。 他脸颊更加粉白，五官精致小巧，还跑去做了美容项目，让鼻梁附近的小雀斑颜色变浅，忽然就很注意形象。 总之，坐在这里就像大型的动漫手办。 上午跟刑睿去采购，回头率比刑睿都高很多。 这会儿，温小年看看他枫哥：“哥，谁的微信？” 难道在暑假认识新人了？ “这还用问？”旁边刑睿坏笑，小钢炮儿一样的寸头发型，语调还是痞气啷当，“发春了。” 温小年咬着水煮西兰花：“你不要这么说他。” “你怎么谁都护？细胳膊细腿儿的，狂啊，”刑睿手贱，手指拨弄温小年脑后的短马尾，“这回比赛要是我赢了，奖杯给你，你回宿舍给我烤50个鸡翅，听见没？” 破奖杯没什么用。 暑假留校人员都搬进集体宿舍。 温小年跟篮球队住一块儿，经常出去聚餐。 某次吃烤肉，温小年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盘子酱料，烤的香气扑鼻，配上黑啤简直绝爽。 刑睿就爱上温小年的烤肉手艺了。 烤鸡翅、烤鸡腿儿、烤排骨。 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都让温小年给他烤了个遍，比如保持充分体力才能打赢篮球比赛，要多吃烤肉。 最妙的是—— 烤肉吃腻了，温小年还会煲汤。 这些天他在篮球队当经理，更像是美食经理。 反正不管什么经理吧，整个篮球队上下看他的眼神从‘切，小白脸’，变成‘温哥、年弟、我饿我饿我饿’，一群大小伙子每天等着温小年订饭投喂。 就这么一个关系增进的过程。 “知道了，”温小年错身把头发救出来，看一眼刑睿，“50个鸡翅加十斤排骨和十斤五花肉，不管你们有没有打赢，我都做。” 输赢不重要，刑睿爱吃他就给做。 烧烤也不会很麻烦。 听温小年这么说，刑睿倾身搂住温小年肩膀：“小老弟！” “热，你别…”温小年顶开手肘。 不喜欢跟刑睿有肢体接触。 因为他知道刑睿纯把他当哥们儿，关系还行的男同学。 刑睿依旧是钢铁直男，性取向是女，打游戏都会找陪玩妹妹一块打，前几天还跟一个陪玩妹妹聊的火热，说要奔现什么的。 刑睿当然觉得搂搂抱抱没什么。 但温小年被刑睿搂抱的时候，感觉就不一样。 会别扭，会脸热。 至今为止，刑睿还没发现温小年的异常。 等他发现了大概会跟温小年绝交。 就是连朋友都做不成的那种。 刑睿厌恶被男的喜欢，正常直男都膈应这些。 哪怕暗恋他的人是温小年。 也不行。 “……” 楚枫给叶檀清回微信。 【宝宝：明天见面你想干嘛？】 【叶檀清：没想。】 【宝宝：（撅嘴亲亲）那这是什么？】 【叶檀清：我撤回了。】 【宝宝：你撤回了又不是我瞎了！】 沉默，沉默两分钟。 【叶檀清：手滑。】 “尼玛。”楚枫不耐烦了。 没见过叶檀清这么磨磨叽叽的男人。 【宝宝：那明天见面你到底想不想亲亲？不想就算了。】 【叶檀清：（躲门后的小猫探头）】 【叶檀清：想。】 楚枫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他俩都亲多少回了，聊的像从来没亲过一样。 两个神经病。 【宝宝：想着吧。】 “……” “……” 第279章 去吧，制裁我 * 餐桌上。 刑睿有一个多月没见楚枫，这会儿怎么看怎么陌生。 虽然还穿着白t运动裤，待会儿要去学校。 但说话做事都没以前那么轻狂了。 还朝手机咧嘴笑。 什么情况？ 刑睿朝楚枫问：“哎，你暑假真开了个公司？” “昂。”楚枫放下手机。 他午餐点的是沙拉和鸡丝凉面，刑睿他们过来提了四个炒菜一盆米饭，把餐桌堆满了。 旁边还有温小年买的冰果汁。 “听说你干的还行…”刑睿夹了两筷子炝藕条，忽然冒出一句，“投资大吗，我能入伙不？” 楚枫：“不能。” 拒绝的非常干脆。 他确实不需要合伙人。 垫资的钱要是不够，他爸全出。 有合伙人分账的时候麻烦。 “别呀，你不是也刚起步吗，带我一个，”刑睿今天非要过来蹭饭，有正事找楚枫商量，“我想转海航，家里不让，我琢磨搞点事情转移家里注意力，省得老念叨我。” 刑睿家是做运输和房地产行当的。 家里他爸妈想让刑睿把工商经济读完，毕业接手家里公司。 问题是刑睿不喜欢做生意。 他的第一志向是军警。 刑睿说：“我要是跟你一块儿做点小生意，甭管是赔是赚吧，家里人知道能高兴点儿，半年后等他们降低警惕性，我就趁机转航技专。” 第236章 铁了心要换专业。 斗智斗勇都用到家里了。 “何必呢，”楚枫咬着水果黄瓜，不动声色的劝刑睿，“家里不让你转专业，听话不就得了，你就读工商，过几年做点小生意，日子不是一样过吗。” 非转专业干什么，毕业了命都得搭进去。 “……” 温小年稍微有点紧张。 因为这些话他劝刑睿好几次了。 “又混日子？看你们这胸无大志的样儿，哎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你，一个温小年，”刑睿拽纸巾擦嘴，坚决不听劝，“动不动就说日子一样过，人活在世几十年我凭什么随大流啊？” 楚枫啧了一声：“读工商做生意是随大流，当海军就不是？全世界有那么多海军缺你一个吗。” “这不是随不随大流，”刑睿指尖叩在桌面上，“我是说，人活着得有理想吧，我这个年纪，大好青春。” “你们一个个都奔着理想去了，温小年画画，你开公司，叶神就更不用提，拜师到科航大佬门下学校都传遍了，大江也准备报考省电竞团…怎么轮到我，我就不能有理想？哦！我就得接手家里按部就班的读工商，凭什么啊。” 刑睿最近被家里念叨的一肚子牢骚。 正撞上楚枫问他，就忍不住的嚷嚷了一通。 发泄他理想不被支持的难受劲儿。 “你嚷嚷什么？不让你干海航是为你好，你不听算了，”楚枫脾气比从前好多了，听刑睿在饭桌上吵也没多生气，继续吃饭，随口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该死的鬼。 温小年心里有些难受，低着头不吭声。 主要是他们都劝不住刑睿。 刑睿坚决：“我爷爷、大伯，小叔，肩上都戴着金红色的勋章，我也要，我打小儿就这么想的，我这辈子一定得穿着制服航行在大海上，死…我死也死在海上我认了！” “你去算算命吧，”楚枫没话讲，试图用玄学劝刑睿，“要是算命的说你这辈子跟海水犯冲，不让你靠近海边，你就换个理想。” 刑睿拧眉：“我信那个？” “那，”温小年小声说，“开个度假山庄造出假海和沙滩，找找海面的感觉，不是也行吗。” 不用真航行在大海上。 楚枫点头：“对，这个好，开一家市内模拟航海的度假山庄。” “你俩脑子有泡，”刑睿被他俩气笑了，“从这儿打车到海边用不了半小时，海城人民跑我度假山庄看假海？闲的吗。” “……” 总之最后劝阻失败。 刑睿就是铁了心，谁劝都没用。 吃完饭楚枫把镍的样品寄走，合同得下午才能拟好，他跟刑睿温小年出发去学校开班会。 进班的时候，刑睿又搂温小年肩膀。 “哎，你帮我说说话，你不跟楚枫关系好吗，让我在他公司当个什么小领导，出钱出力拉客户，我都行啊。” 温小年躲他手臂：“枫哥说不要。” “你再跟他说说去，弟弟，”刑睿凑的近，热气都吹温小年耳畔，“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不喜欢萌妹子吗，我刚好认识几个……” 温小年偏头躲：“好！我帮你问问。” “真乖。”刑睿勾唇笑着揉温小年的脸，勾肩搭背的进教室。 走前面的楚枫又被班长何琳琳瞪了。 这回何琳琳脸色趾高气昂的，楚枫经过她身边时。 何琳琳跟邻桌说话：“叶会长拜到周松柏周教授门下了，关门弟子，只要参与国家级项目就能配保卫员，省保卫科保护的高端科研成员…对，他特别厉害，我上周给他发微信问问题，他虽然很忙，但刚才回复我了，呵呵……” 邻桌女孩羡慕的望着班长。 “班长，你竟然能跟叶神聊天，我们都没有他微信…” “等下次学生会聚餐，我帮你问问他要不要加你，不过他轻易不给微信的，我是因为学校的事经常跟他联络，才有微信，”何琳琳羞赧的笑了笑，“也没有经常聊。” “……” 楚枫本来都走过去了。 脚步退回来，退到何琳琳桌边。 他低声说：“我真没欺负叶檀清，听起来你像是他的迷妹？你们有微信你随时可以问他，不用瞪我，也不用刻意显摆他有多厉害，我都一把年纪了，不干小学生霸凌的事儿。” 都是一个班的，楚枫解释过好多回他没霸凌叶檀清。 何琳琳怎么还老仇视他呢。 有微信就去问啊。 看在何琳琳是叶檀清忠实粉丝的份上。 楚枫并不生何琳琳的气。 每次都挺友好。 “那你脚上打石膏为什么让他背你？他的手有多金贵你知道吗，他操作的那些仪器你见都没见过，不就仗着你们家资助过他……”何琳琳情绪激动。 有种叶檀清越来越好， 终于不用被楚枫欺负了的爽感！ 楚枫无奈：“怎么还提他背我那回，上次在外面走廊你不是看见了吗。” 当时叶檀清扯着楚枫胳膊强行背楚枫。 “那是你私下有威胁他。”何琳琳说。 她后来反复的想，会长不可能自愿背楚枫一个混混。 一定是楚枫仗着楚氏资助过叶檀清。 所以胁迫叶檀清为楚枫做事。 “…你真是，”楚枫语塞，点点头懒得说了，“好，你就这么认为吧，你随便，对了，他昨天凌晨还给我接机、做饭，住我家了。” 睡我床上了。 还用那双金贵的手给我洗内裤和袜子。 全是霸凌。 对，我就霸凌他。 “！”何琳琳怒极反笑，语气愤怒，“你这么欺负人会被制裁的。” 楚枫嗤笑：“去吧，制裁我。” “怎么你发微信他一个星期才回？我给他发微信都是秒回啊，他可能把你屏蔽了，到学校才看看你们学生会成员的对话框，你见面问问他。” 说完抬步走人。 “……” 何琳琳咬牙切齿，没接话。 因为她微信是半个月前发的，不是上周。 叶会长到学校才回她。 凭什么楚枫能离叶会长那么近？ 不就仗着有个好家世吗。 听说叶会长的公司最近在招人，等她准备准备，争取入职公司，到时候一定比现在联络的更多。 座位上。 楚枫烦的给叶檀清发微信。 【宝宝：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小迷妹？我踏踏实实上课，老被瞪着。】 【叶檀清：谁？】 “……”楚枫本来想打字说何琳琳。 但他发过去，叶檀清又能怎么办。 找何琳琳说让何琳琳别瞪他？ 那不是更坐实了霸凌。 【宝宝：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瞪就瞪吧。 反正他也少不了一块肉。 【叶檀清：对不起。】 靠，又是三个字。 楚枫按灭屏幕不跟他聊了。 开会！ 第280章 我想吻你一下 开完班会就没什么事了。 篮球联谊赛其实楚枫没什么兴趣看。 温小年跟刑睿倒是挺紧张，一直念叨不好打，说建筑学院那边有俩男的打球手脏，之前就差点打架。 下午四点半，男寝九楼电梯口。 “搬完了，还有吗。”楚枫帮温小年把集体宿舍里的东西，搬回男寝。 温小年扶起地上的行李箱和几只手提袋。 “没了没了，你不进去坐会儿吗。” “不坐，我回去搞合同，看能不能明天给客户送过去。”楚枫想明天上午找贵叔签合同。 好早点安排车辆往临东接货。 哦对，接货他得去临东亲眼看着装车，毕竟第一次跑危险品货运，要跟押车师傅们叮嘱点安全细节。 明天下午签完合同能赶着看球赛下半场？ 明天晚上还要跟杰克吃饭。 想想就累了。 等正式开学上文化课，他就只能挤下课时间办公。 嘶，这不行啊。 “我这几天好忙，”楚枫拨头发，看看电梯正在上行，念叨着，“我打算招人了，办公文秘、再招两个经理帮我跑着验货，还要招几个业务员坐办公室里打电话，找客户……” 之前没急着招聘是因为楚枫不知道公司能用上什么人。 现在熟悉过流程就该招聘了，不能大事小事都靠他自己跑动。 往后还得上课，哪顾得上。 “…招人？”温小年眼神一亮，趁机帮刑睿说两句，“哥，刑睿能干点什么吗，他不怎么上课。” 刑睿不喜欢上工商课，日常就是跟着叶檀清混课。 一星期能混到四节课都是多的。 所以空闲时间挺多。 楚枫挑眉：“他？他能来我小公司入职？一开口就是入伙，我不想让他入伙，不缺资金。” 第237章 “不不，他不用入伙，”温小年说，“就是你随便给他个职位，让他入职有事做…打电话他估计坐不住，应该能帮你跑临东验货，行吗？” “……” 说实话，楚枫不太想用刑睿。 富家子弟入职了不好管。 不过—— 温小年很少求他什么。 楚枫想了想：“…看你面子，行倒是行，可他估计看不上我这小职位，工资也不会很高，你先问问他，工作内容就是跑临东验货、海城市内接货时验货，他要是愿意的话，你再跟我说。” 刑睿虽然性格桀骜张狂了点。 但通过上次制裁林远，能看出来做事还算靠谱。 当员工只要听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愿意！”温小年眼神亮亮的，“他说他随便有个职位就行，不在乎工资，还能帮你拉客户。” “……” 这傻孩子，能帮刑睿这么高兴吗。 还没怎么着呢单方面对刑睿好成这样。 刑睿都不可能喜欢男的。 等于温小年注定…… 楚枫看了看小傻蛋，叹了口气：“好吧，他找来客户我给他算提成，你转告他，我同意，薪资待遇我回去定好了发给你。” 其实楚枫能单线跟刑睿联系。 他是给温小年一个答复刑睿的机会。 刑睿最好感谢一下温小年。 对温小年好点儿。 “哥，你真好。”温小年忽然抱了抱楚枫。 楚枫感觉有点不对：“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着他受委屈了？” “没有。”温小年瞬间撒手，站直了摇摇头。 楚枫狐疑：“…真没有？” “没啊，我挺好的，”温小年推楚枫，语气很平常，“电梯到了，你不是还回去弄合同呢，走吧，明天你要是来看球赛我帮你占位置，不来也没事儿。” “温小年？”楚枫被他推进电梯里。 本来楚枫想说要是被谁欺负了你告诉我。 但忽然就明白了。 这次不是那种幼稚的被同学欺负。 是看着喜欢的人得不到，也不能表白。 明知道喜欢的人面临生死危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阻止不了。 这些心理压力，会持续攻击温小年。 难怪温小年看着越来越瘦了。 电梯门缓缓闭合，楚枫看着门外的人朝他摆手。 温小年眼圈儿红红的。 “……” 电梯里。 楚枫极其无奈：“干嘛喜欢刑睿啊，活受罪，换个人喜欢不好吗，非得是刑睿。” 都说了刑睿快死了，短命活不长。 温小年执着个什么劲儿？ 换个人喜欢多好。 要是楚枫哪天知道叶檀清还剩几年的命就死了。 楚枫肯定不会—— 哦，他忽然就理解温小年了。 因为他肯定一步都不离开叶檀清。 看山、看海、看水。 在有限的生命里，创造出无限不留遗憾的可能。 所以温小年现在的困境就…… 唉，慢慢熬吧。 * 瑞姐打电话说检测合格。 第二天上午，楚枫早早的就带着合同去找贵叔了。 见面聊聊天喝喝茶，合同签的很顺利。 约定三天后开始接货。 下午楚枫返校去看了篮球联谊赛，意外瞄到裁判席坐着叶檀清，学生会要出席一位代表人，非叶檀清莫属。 不过楚枫他俩隔的太远了。 一个坐在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一个坐在上面裁判席。 楚枫全程没看进去比赛，满脑子都是接货的事。 微信里杜月霆说三天后他去机场接楚枫。 楚枫拒绝，但杜月霆坚持要接。 楚枫就没再跟他聊。 倒是沈承霖…… 比赛结束，沈承霖在学校停车场拦住了要回家的楚枫，太久没见楚枫了，迫不及待想在楚枫面前刷存在感。 还想打听打听楚枫最近跟叶檀清有无联络。 毕竟沈承霖接受不了楚枫跟叶檀清好。 谁都行，叶檀清就是不配。 沈承霖很厌恶叶檀清。 他竟然输给一个大山里的穷小子。 绝不允许！ “……” 傍晚七点多。 云霞挂在停车场附近的树梢上，秋风送爽的好季节。 楚枫往自己车走去，低头正给某人回信。 【叶檀清：渔村小筑，二楼翠竹厢。你能等我一下吗，我还在裁判席，他们为比分吵架，好慢。】 【宝宝：不等你，我回家换衣服。】 【叶檀清：可以在你家等我。】 这样他就可以开车去找楚枫，坐楚枫的车去跟杰克吃饭。 吃完饭也坐楚枫的车回来。 今晚顺势住在楚枫家。 叶檀清都想好了。 【宝宝：不要。】 【叶檀清：要（小猫鞠躬）】 【宝宝：你好烦，不要发这种表情包卖萌，跟你本人一点都不像。】 【叶檀清：哦，那不发了。】 【叶檀清：我不烦。】 【宝宝：你好自恋。】 【叶檀清：我没有。】 【宝宝：我到停车场了，拜拜。】 【叶檀清：我在小区车库等你。】 【宝宝：蹭车给车费吗。】 【叶檀清：给的。】 “…那个，你跟叶檀清还有联络吗。”沈承霖跟在旁边问。 他已经跟楚枫说好几句话了。 楚枫嗯嗯的应他，就是没抬头看他。 沈承霖还穿着篮球运动服，吸引了不少男女同学注意，还有人悄悄偷拍他，风靡全校的篮球明星啊，帅的过分。 楚枫关掉手机摸车钥匙，才发现沈承霖还没走。 楚枫疑惑：“干嘛，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很久没见你了，你跟叶檀清还有联络吗，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沈承霖有点失落。 很明显，楚枫对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经常在微信向楚枫示好。 但楚枫都不理他。 楚枫点头：“有联络，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还在联络？” 沈承霖皱眉问，挡在楚枫车门边。 楚枫不耐烦：“关你什么事，让开一点，我没空跟你吃饭，忙。” “难道你忘了前世他怎么辜负你的吗，他对你的伤害和忽略，你都忘记了？”沈承霖是会扫兴的。 他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眼神。 带有谴责和急切的看着楚枫。 “你有病吧沈承霖，”楚枫不理解沈承霖的想法，“你是不是暗恋叶檀清啊？你老盯着他干什么，在国内好好上你的学，少管我的事、少管我跟他的事。” “不可以！”沈承霖咬牙。 余光瞄到侧面花坛有手机偷拍。 他思索—— 忽然伸手抱住楚枫！ “…明明我比叶檀清好，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我给你发了很多很多微信，我很好，你也很好，我们两个很合适，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做朋友，因为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想跟我做朋友……” 他原本想慢慢的跟楚枫做朋友，培养感情。 但楚枫根本不给他培养感情的机会。 他甚至连见楚枫一面都难。 这让沈承霖破防了。 打算炒绯闻，总之要抹杀掉叶檀清跟楚枫复合的可能。 否则沈承霖回挪威会不放心…… 沈承霖要提前回挪威了。 重活一次，他也有家族事业想发展。 不能一直耗在中国。 楚枫猛地被抱住：“靠，你他妈刚打完球一身汗！” 他摸到了沈承霖结实后背上汗湿的球服。 一瞬间嫌弃到心态爆炸。 并且很疑惑，沈承霖之前在他面前都装成阳光开朗大男孩。 怎么忽然不装了？ 楚枫挣扎：“放手！我让你从海大滚蛋……” “我想吻你一下。”沈承霖说。 他很快就要回挪威。 楚枫的退学威胁对他没用。 不怕。 “！？” “……” 后面有人咔咔偷拍！ 没过几秒，校园论坛也炸了。 【速看！挪威小王子停车场拥吻楚大少，庆祝比赛胜利，两人恋情坐实！】 【我早就说枫叶cp不靠谱，真情侣还得是枫霖！】 【啊啊啊！我看球赛喊的嗓子都哑了，这一幕扶我起来，我还能喊！】 【枫叶cp难道是假的？】 【高清大图，他们竟然在停车场做这种事！】 【叶神vs沈承霖vs楚枫，三角恋？】 “……” “……” 第281章 你亲沈承霖啊？ * “操。” 第238章 “有病，纯有病！” 楚枫开车回家的路上点了根烟。 路边交警冲他吹口哨，不让行车中抽烟。 烟头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楚枫还在骂姓沈的那位，一路黑着脸回了大平层，手机一直没响过。 到家就一边扒衣服一边往浴室走，手机丢在玄关柜上没拿。 被那么汗唧唧的人强行抱了小两分钟，楚枫就算不太有洁癖也受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生理性反感沈承霖，总觉得被抱过后浑身难受。 就是刺挠，哪哪都刺挠！ 仔仔细细洗完澡，把头发擦干这才舒服点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换上宽松的棉麻浅棕色衬衫，木质棕黑色小圆扣精致又悠闲，白色阔腿裤搭深棕色荔枝纹马丁靴，最后拎着装有价目表的公文包，对着玄关镜调整一番心情和表情，关门下楼。 期间手机一直都很安静。 叶檀清说在车库等他，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该死的电梯。”楚枫这会儿心情郁闷，类似于被脏东西扑了一下，看什么都不顺眼。 电梯在负一层的车库停下。 远远的，望见有人靠在他银色小超跑车头前，体态修长。 少见，叶檀清手指夹着一根烟。 地下车库光线不太亮，燃烧着的烟头忽明忽暗，烟雾蔓延到那件纯黑色速干外套上，也许是环境光影使然，楚枫莫名感觉，那男人脸庞格外的冷。 他拎着公文包朝车子走过去。 “你车呢？” 楚枫音量不算高，在寂静车库里低闷带震音。 “旁边，”叶檀清余光扫一眼楚枫，烟头碾灭在脚下，嗓音很淡，淡到透着一丝无力，“开你的。” “哦。”楚枫抬钥匙按开车锁，准备去副驾。 一般有会开车的人同行时。 楚枫都不爱开。 但叶檀清今天很反常：“我头痛，你开可以么。” “…好吧。”楚枫也没磨叽。 听着叶檀清的声音确实有气无力。 可能坐裁判席累着了？ “……” 车子平稳驶出小区。 往餐厅去的路上，楚枫不时瞥一眼副驾驶。 叶檀清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也不知道是划拉什么，指尖匀速拨动屏幕，面无表情的浏览着页面，下颌线越来越紧绷，喉结突起明显，滚了一圈又一圈。 车厢寂静极了。 “喂，”楚枫主动跟他说两句话，“你看什么呢，不是刚说完头疼？” 叶檀清目光僵直的抬头，平移转向楚枫。 “……没什么。” 只是在他拿外套要离开裁判席的时候，听见隔壁同学说论坛，什么停车场拥吻，楚枫，沈承霖。 叶檀清开车来的一路都没敢碰手机。 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说一定是误会。 不可能会是真的。 楚枫最近跟他关系不错，没有太多争吵，看到他接机后还允许他跟着回家，并接受了他睡在他床上。 虽然第二天会警告他。 但楚枫说有在他睡着后亲吻… 种种迹象显示，楚枫对他的好感明显比前世好很多。 楚枫喜欢他，难道不是么。 多少有喜欢一点点。 可现在，此时此刻看完论坛里的帖子。 沉溺在近期‘甜蜜’里的叶檀清，被泼了一盆冷水，或者说是被一棒子打醒了。 楚枫还是前世那个楚枫。 楚枫的喜欢对谁都能有一点点。 楚枫的吻也可以送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他对楚枫来说—— 永远都不可能是唯一。 叶檀清没办法开车，心脏里经年留下的那些旧伤疤，被再度撕扯开，导致他太阳穴钝痛，掌心发麻。 刚才看见楚枫拎着公文包走过来。 大脑竟然出现了几秒幻觉。 看见的是，楚枫右边跟着穿无袖马甲的酒吧男模，左边跟着满脸得意笑容的沈承霖，他们都围着楚枫。 他们都妄想占据楚枫。 楚枫不拒绝，楚枫不会为了他而拒绝他们。 这种情况会令叶檀清窒息。 他坐在副驾里，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汗，幻想楚枫要跟好多人发生亲密关系了，楚枫会抱他们，还会亲他们。 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某些时刻。 那些人也会躺在楚枫的床上？ 不要…不要…… 叶檀清眉头无措的皱着，勉强松开后不久就又皱起，草木皆兵的划着手机，页面是无数条绘声绘色描述拥吻现场的论坛帖子。 是很清晰的、带有时间的一个小时前。 楚枫在微信里跟他聊，一边打字，一边跟沈承霖拥吻。 有件事，叶檀清发现自己跟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他看见楚枫亲那个男模。 他虽然愤怒难过，却能忍耐和克制自己。 会坚定告诉自己没关系，无所谓。 楚枫人是他的。 但是现在—— 他忽然就做不到了！ 为什么对一个人的占有欲会节节攀升？ 为什么他做不到容忍和接纳，接纳楚枫还会亲吻别人的画面。 他现在忍耐力比前世差好多啊。 是没吃药的缘故么。 叶檀清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可能快死了。 偏偏还要假装无事发生，坐在楚枫的副驾里，指尖颤抖的握着手机边框，把头转向窗外，不用那种要吃人似的目光，狠盯着楚枫的脸。 好难忍，好难克制。 楚枫还有别的人，除了他之外。 “…停、停一下。”叶檀清颤嗓出声。 楚枫：“？干嘛。” 他转头看副驾，发现这哑巴人脸色很差。 不止很差，肤色近乎惨白！ “叶檀清？”楚枫喊，靠马路边停车，不断扭头看叶檀清额头那层薄汗，“你怎么了？喂。” 车子刚刚停稳，叶檀清开门冲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人行道花坛边，双手扶膝的弯腰干呕！ 但一整个下午没吃东西，只喝了两瓶冰水，这会儿吐也吐不出什么，不停反胃酸，胃酸上涌。 “！”吐了？ 楚枫抓起纸巾盒，又从车载冰箱里掏出一瓶水。 茫然又担忧的凑到叶檀清旁边。 他弯腰看叶檀清侧脸：“纸巾给你，是饿的难受吗，靠，你不早说，我楼上有面包带下来给你垫两口…特难受吗，等着，我去便利店给你买吃的。” “…楚、楚枫，”叶檀清保持着撑膝的姿势，艰难挪出一只手，猛地用力攥住楚枫手腕，“别走，你，别走。” 八点多的马路上路灯都亮着。 楚枫疑惑不解，很快叶檀清抬眸望他。 一双眼睛眸底猩红，黑瞳泡在渐起的浓密水雾里，因应激而呕到沙哑的喉咙，朝楚枫说：“…你亲沈承霖啊？” 你亲沈承霖。 你亲他。 “……” 第282章 无妄之灾 你亲沈承霖。 几个字传到楚枫耳朵里，伴随着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 “谁跟你说的？沈承霖吗。”楚枫有点惊讶。 因为这事儿刚发生还不到俩小时。 “……” 漱口，擦嘴。 当叶檀清重新回到副驾驶，灌了几口冰水之后，情绪稍稍稳定，或者说是暂时能控制住，冷水可以让人头脑清醒。 那句话他说一遍就够了，不会说第二遍。 因为楚枫亲或者不亲都是楚枫的自由。 车辆重新起步。 “不是你看见的那样，照片你懂的，错位，”楚枫烦躁的皱着眉，转头看看叶檀清那副被戴绿帽儿了的死样子，“我跟沈承霖什么都没有。” 叶檀清冷沉的扭头盯着窗外，窗户反光能看到楚枫侧脸。 他平静的回：“嗯，错位。” 如果嘴唇接触是错位，那拥抱时楚枫放在沈承霖后腰的手，攥着沈承霖衣服的指尖，又怎么说。 那些也是错位么。 “你把照片拿给我看看，都谁发的帖子我待会儿就打电话下了，不下我发律师函，纯造谣、纯纯造谣。” 楚枫也不知道一股心虚的感觉从何而来。 兴许是叶檀清泛红的眼睛让他…… 啧，无妄之灾。 这就是无妄之灾！ “…看什么，还要回味么。”叶檀清收敛过情绪，但语气还是哀怨到冷漠，平时语调就冷，现在都僵硬到凝固了。 楚枫笑了：“回味？我回味什么，沈承霖那一身臭汗吗。” 恶都恶心死了，到家就洗澡。 用不上回味这个词儿。 “你抱他。”叶檀清说。 楚枫：“是他抱我！” “你给它抱。”叶檀清已经把沈承霖归类到畜生了。 虽然这样有些不礼貌，但他不想礼貌。 第239章 “……” 小小的车厢里逐渐蔓延火气，就像切开了的柠檬片被放在炭火上炙烤，滋滋冒着蒸发的水汽。 叶檀清闻见的全是酸苦。 楚枫除了酸味儿，还能品出一点点甜。 楚枫挠挠脸颊：“干嘛，你吃醋啊。” 问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不敢。”叶檀清盯着窗外回。 他落在膝盖处的指尖还在轻颤，躯体化的余威还没结束。 致使这会儿丝毫不敢细想照片里的画面。 多想一会儿就要疯。 楚枫也是不理解，嘶了一下：“吃醋有什么不敢的？你活的真谨慎。” 能吃多吃，最好经常吃。 有危机感才有竞争欲。 微观经济学的讲师就这么说的。 楚枫沾沾自喜。 吃醋。 嘿。 “……”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能听出来，楚枫目前为止心情不错。 但叶檀清真的没有心情，没心情再跟楚枫谈笑风生。 这可能对楚枫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可是对叶檀清来说… 很难过。 * 车子一路来到吃饭的地方。 下车时楚枫看副驾：“行了，多大点事儿你就板着脸，又没亲上，气成这样？” “你当然无所谓。”叶檀清闷声说。 眉眼间笼罩着一层乌云。 他的世界在下雨，楚枫阳光明媚。 没话讲。 叶檀清开门下车了。 “……”楚枫张张嘴，靠。 算了，回头再跟叶檀清细解释。 先上楼吧，杰克他们在等。 餐厅大堂楼梯，俩人一前一后的上楼。 楚枫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件事，皱眉转头等了叶檀清一下，低声问：“你刚才吐是什么情况？” 以为他亲了沈承霖所以恶心吐了？ 至于吗，至于吗。 “……”叶檀清抿唇，沉默到一言不发。 楚枫指尖紧了紧拎着的公文包提手。 “不说话就是怀上了，我的？” “……” 叶檀清眉尾一跳，还是不吭声。 两句话就到包厢门前，楚枫没有能再窃窃私语的机会，收拾起玩世不恭的嘴脸，换上优雅得体的浅笑，跟在叶檀清身后进门。 包厢里杰克跟安娜都在。 还有一个男的，楚枫不认识。 杰克穿着枪驳领衬衫：“嗨！泥嚎。” “你好杰克，”楚枫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安娜，…呃，这位是？” 叶檀清一言不发的朝他们点头，直线入座了。 旁边郑鑫主动握手：“楚总您好，我叫郑鑫，目前是叶总的助理，听说楚总您也是海大的在读生？咱们曾经是校友。” “哦这么巧，你好，”楚枫倾身握手，“叫我楚枫吧。” 郑鑫客气：“不敢不敢，您快请坐。” 安娜和杰克都没起身，笑着朝楚枫点点头。 年龄相仿就不整虚客套了。 “……” 那边叶檀清沉眸，落在郑鑫跟楚枫交握的手上。 心说果然，楚枫谁的手都摸。 呵。 好吧。 他承认此刻的情绪有些过分敏感。 但就是没办法不敏感。 “叶？”杰克看看他隔壁的人，用毛利语关切询问，“看起来你脸色不太好，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叶檀清盯着楚枫，用毛利语回杰克。 “饿了。” “嗐，”杰克笑了，用手肘碰碰叶檀清，“你像安娜一样，肚子饿了就心情不好，中国人都是这样吗。” 叶檀清：“全世界的活人都这样。” “啊。”杰克被怼了。 不过早就习惯了叶檀清的性格。 杰克把这当成冷笑话听。 “叮咚。”安娜按服务铃示意上菜，低声提醒杰克，“把叶当成一台机械化仪器，不要打听他的私事，不要试图跟他成为朋友，我告诉过你的，这是他喜欢的社交方式。” 杰克太热情，总想跟优秀的人成为交心好友。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社交。 叶檀清心情不好就不好，不要打探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他不会说的，只会觉得你烦和聒噪。 那边的楚枫正跟郑鑫闲聊。 郑鑫说目前进行中的项目需要配比设计一批芯片，底层构建已经完成，芯片化核心数据还在研发，需要的材料他统计好了，今晚跟楚枫对接。 安娜话少，杰克想聊但语言不通。 叶檀清是跟熟人交易需要避嫌。 所以跟楚枫对接合作的事，之后会由郑鑫负责。 整顿饭吃下来，气氛比上次好多了。 至少有人能跟楚枫说话，公事公办的聊一聊合作购材。 饭后，楚枫把价目表拿给安娜看的时候，杰克走到他旁边，手机翻译软件挂着一行字，杰克脸上笑容友好。 【楚，我想跟你道歉，关于上次的事。】 “不用，我听叶檀清说过，是关于夹菜对吗，这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实在不需要你特别道歉，我没有放在心上。”楚枫站起身摇摇头，对着翻译说。 他把每个词汇都说的很准确。 以防翻译出错，造成误会。 这次是有备而来。 杰克回头看看那边靠窗喝茶的叶檀清，对翻译说：“谢谢你的理解，中国文化的奥妙我还在学习中，我的妻子是中国人，我对这个国家很有好感，也想为两国科技贡献小小的力量，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杰克先生，感谢你对我们国家的赞扬，也预祝你来中国可以再展宏图，我们双方诚挚交涉，合作愉快。” 对方商务发言，楚枫就商务答复。 但杰克忽然冒出一句：“好的，现在你可以去看看叶，他心情好像不太愉快，祝福你们两个人愉快。” “？！”这么私人的话吗。 楚枫不确定是不是翻译出错。 他谨慎回答：“叶檀清跟我是朋友，他心情不愉快吗，我会适当关心他。” “快去。”杰克说完朝楚枫笑。 转身去找安娜了。 “……” 虽然语言不通。 但眼神是能透露信息的。 楚枫从杰克对他和叶檀清的微笑里，看出了一点点并无恶意的暧昧信号。 什么情况，杰克知道他跟叶檀清的关系？ 不能吧。 * 合作顺利敲定。 就等公司那边传来合同，楚枫跟郑鑫对接签约就好。 送走杰克夫妇和助理郑鑫之后。 楚枫站在餐厅门口，等着去结账的叶檀清出来。 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了。 身后传来脚步，是叶檀清走过来。 楚枫指尖搓了搓，回头问：“哎，你今晚去我那儿睡吗。” 就沈承霖抱了他一下这件事。 叶檀清好像气到现在？ 还是聊聊吧。 这是楚枫第一次主动让叶檀清去他家睡。 楚枫也是挺舍弃脸面的。 “不。”叶檀清嗓音冷淡的抬步就走，甚至不再坐楚枫的车，准备打车去楚枫的小区开走他自己的车。 拒绝去楚枫家里睡。 不想去。 “……” “……” 第283章 鬼打墙 * 餐厅门前的马路上。 “叶檀清！”楚枫快步追过去，总觉得为这事儿不值得，“你听不听解释啊，当时就是他抱上来，我没让他抱，我提膝想踹来着但他压我身上……” 沈承霖体育生又高又壮，还一身腱子肉。 楚枫没做过体能训练，凭本能的推搡半天扯着沈承霖衣裳，还得转头躲吻，撕扯半晌反掰沈承霖手指，才总算把人踹开。 没被亲到，就只被抱了一下。 叶檀清至于嫌弃成这样？ 又是吐，又…… 楚枫有点急了。 这会儿不觉得叶檀清吃醋有多好玩。 因为叶檀清吃醋吃的太认真。 太认真就不好玩。 “…别说了。”叶檀清站在路边，目光死沉的望着马路等待出租车，不想听楚枫描述沈承霖是怎么压楚枫身上的，不喜欢听。 刚才他靠窗喝茶的时候，沈承霖发来微信。 已经向他描述的很详细了。 非常详细。 “哎，”楚枫额头隐约冒汗，一直告诉自己叶檀清这算吃醋，吃醋得哄的，他压着脾气低声下气的说话，伸手拽人，“你别站路上，你先跟我回家等回去再说，真没多大事儿，回家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懂了。” 沈承霖抱过来，他挣扎并踹开。 不是论坛里胡说八道的那样。 “拥吻在你眼中是小事，我知道，”叶檀清拨开楚枫手臂，不跟楚枫对视，“我有别的事需要处理，你走吧。” 第240章 态度就是不去楚枫家。 “那不是拥吻，我现在好好跟你说……” 楚枫怀疑这人在找借口，又握上叶檀清手臂。 “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与你无关，”叶檀清看到一辆空车过来，抬臂朝司机招手，“我不想听你说。” 嗓音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情感。 他说话一直都这样，这会儿心态爆炸听着就更冷淡。 叶檀清要做什么都跟楚枫无关。 就这个意思。 “……” 与你无关。 叶檀清的事跟他无关？ “你，”楚枫听的愣了一下，好像很久没被这么噎了，心脏瞬间发堵，“你能好好说话吗，没有拥吻，真没有。” 出租车正靠边。 叶檀清回：“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在闹什么？不重要…”楚枫不明白这人想干嘛，“你要去哪儿？” 说走就走吗。 叶檀清眉眼间少见的泛起不耐：“我没资格闹，你要亲吻谁是你的自由，所以你别拦着我，我要走了。” 说完就去拽车门。 看起来急匆匆，不像平时那么淡然。 是真有急事要处理。 非常紧急。 “……” “？”自由。 这人要是不提醒，楚枫差点忘了跟谁亲吻是他的自由！ 没错，他俩现在本来就没关系。 他追着叶檀清解释什么？ 很丢人啊。 意识到这一点，楚枫呼吸都差点停了，攥了攥拳，找回理智的朝上车那人说：“是！我就认为这种事很小，各有各的自由吧叶檀清，你说得对，我跟沈承霖怎么着都和你无关，你就是没资格闹，我也懒得搭理你了…我不是非得跟你解释！” 叶檀清爱走不走。 没关系是叶檀清非要坚持的。 楚枫就算亲一百个一万个，从法律或道德层面来讲。 他都算不上是对不起叶檀清吧。 解释了不听，让回家再说也不回，自己误会了跑去花坛恶心到吐，为什么吐，觉得楚枫脏了呗，现在又甩脸子非要打车走，还说去哪儿都跟楚枫无关。 一连串的操作搞下来，楚枫能怎么办？ 他从餐厅追到路边一个劲儿的拽，还被叶檀清冷着脸掰开手指、扒开手臂，解释成这样都不行，非要走。 走，走吧。 “……” 出租车从楚枫面前驶离。 车里的叶檀清一个眼神都没给楚枫，黑色运动外套映的他脸庞肃冷，唇瓣开合着跟司机说地址。 楚枫视线死盯在车里那人侧脸上。 双脚也是强行死钉在地面。 他不追车，不追。 再追过去解释就贱了。 这就好比你不能向一个没有关系的人，一遍遍解释你跟其他人没什么，那很尴尬，叶檀清也说让他别解释。 不想听，不重要。 入了秋的夜晚，路灯光影频繁闪烁。 楚枫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低头看看公文包。 那么…… 他现在该回去打合同？ 叶檀清走了，日子还得过。 这真的是无妄之灾。 开车回家的路上，楚枫实在憋不住的打了个电话。 “温小年。”他喊人。 那边温小年正看动漫吃薯片：“哥？怎么了。” “…我跟你说件，很搞笑的事，”楚枫在寂静车厢里，带有颤音的低笑两声，“下午在学校停车场，沈承霖发疯了冲过来抱我，被人拍到挂校园论坛里，叶檀清看见了。” 温小年：“……” 嚼薯片声音停止。 啥，这俩人不是翻篇了吗。 那抱不抱的，跟叶哥有什么关系？ 温小年大脑消化这件事。 “…然后叶檀清就恶心到站在路边干呕，跟我说话那个意思，好像嫌我玩的脏。我跟他解释，说我跟沈承霖没什么，他说他不想听，我要跟谁怎么样都是我的自由…就这样，他刚才走了，让我回家，我现在…正开车往家回。”楚枫实在找不到人说了。 他怀疑自己处理情感问题的方式不正确。 或许，曾经那六年都不正确。 是方式不正确，还是人不正确？ 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叶檀清有问题。 楚枫得找个正常人问问。 他问温小年：“你说这是我的错吗，就这件事，叶檀清就算吃醋至于不搭理我吗，说走就走，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也算病急乱投医。 他俩的事，温小年知道的并不多。 “吃醋，你解释清楚了吗？”温小年问。 楚枫：“解释的很清楚…问题不是我解释的清不清楚，是他不听！还说我们没关系，大概是这个意思，说他与我无关。” 不是楚枫没解释，是解释了叶檀清不想听。 听见了叶檀清也不理会。 一意孤行的就非要走。 “…这样啊。”温小年在思索。 楚枫鼻音都重了：“嗯。” 这会儿就是，楚枫有种自己‘犯错’后也没提审，直接被判了死刑的冤枉感，又难受又憋屈。 还在心里琢磨…… 会不会是叶檀清太在乎他？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喜欢的人也很喜欢我，只是他\她不好意思说。 叶檀清太在乎他，所以不听解释吐完一抹嘴，吃饭时晾着他，吃完饭冷漠的直接走掉，看都不看他，会这样吗？ 叶檀清的种种操作总是异于常人。 让楚枫很难百分百搞懂，并完美应对。 楚枫又要陷入迷茫了。 他跟叶檀清的这条路仿佛从来没有清晰过。 他妈的，鬼打墙。 转不出去。 “哥，”温小年又开始嚼薯片，相比起楚枫的郁闷，他语气随意的回了几句话，“你非得论个对错吗。” “是你错，是叶哥错，论赢了有奖吗。” “你喜欢他就多看两眼，不喜欢就丢着别搭理，你管他呢，老爱琢磨，你不累谁累。” “……” 楚枫：“不琢磨？” 这对吗。 感情这种事不就得琢磨吗。 就听温小年又说—— “你看叶哥，人就不琢磨你喜不喜欢他，只干他自己想干的事，想跟你好就跟你好，有事忙就走了不搭理你，你学学他不行吗。” “不要盯着他，你也忙你的去。” 喜欢的话，叶檀清会自己再找来。 不喜欢的话，刚好拜拜。 这才是不内耗的做法。 “你回家踏实睡觉，明天搞合同忙生意看球赛，你别管他了。”温小年把话都说到位，非常理智的建议。 能不能听进去得看楚枫自己。 看楚枫是不是那种，能放下叶檀清的人。 也不是放下，就别太强求。 别强求。 “……” 第284章 我口袋里只有五颗糖 “……” 电话两边安静片刻。 只有温小年平板上播放的动漫声。 楚枫闷嗓问：“那你呢，你不是盯着那谁……” 温小年可以盯着刑睿。 他为什么不能盯着叶檀清。 “……” 干嘛，恩将仇报。 温小年沉默十几秒：“我盯着是我自愿，自愿的我就不会管他喜不喜欢我，是开心是不开心我自己扛，不会影响他，也不会想着要他反馈给我什么，你跟我不一样。” “你这几个月给我的感觉是——” “你每天都在盼着要回报，所以你每天都烦恼。” “……” 这小子忽然整上哲理了。 楚枫不爱听这话：“我才是正常的吧！我喜欢一个人，肯定想让他也喜欢我，我不要无私奉献，我受不了那委屈。” 楚枫觉得温小年太无私奉献了。 刑睿不会喜欢他，他还一头热的对刑睿好，自愿付出不求回报。 这叫傻瓜。 “…我知道你受不了委屈，哎，我怎么跟你说呢，”温小年没暂停动漫，但也看不进去了，“你喜欢他你就追，不喜欢就不追。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喜欢他你不追，非要等着他先追你，这正常吗？” 楚枫：“哪儿不正常？他喜欢我他应该先说。” 楚枫提出过领证虽然有些草率。 但叶檀清也拒绝了啊。 叶檀清一直都拒绝。 楚枫次次失望。 “不正常，哥，”温小年一时间组织不出语言，只能说，“我很清醒，其实叶哥也很清醒…枫哥，你不清醒，你想要的太多了，期望值过高，叶哥他可能出于种种原因没做到位，你就会很烦，觉得是他不喜欢你，大概这个意思，喂？你能听明白吗。” “我听不明白。”楚枫确实不明白，一头雾水。 第241章 跟温小年打电话也聊不出结果。 他想开车去找叶檀清：“我再琢磨琢磨吧…叶檀清的家在哪儿你知道吗？” 他刚才在马路边没发挥好。 必须现在立刻追过去，抽叶檀清几巴掌。 再臭骂一顿表明他俩彻底结束。 他不喜欢叶檀清了。 才能找回面子，填补此刻的憋屈。 楚枫后悔刚才追着人解释了。 越想越丢人。 “啊？你听我的你别找他，”温小年觉得这俩人就是互相折磨，“你等着他找你，他对你有心思就肯定会找你，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你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他不会找我！他就是个该死的哑巴，说实话我也不需要他找我，哈哈，谁缺他一个？真的温小年，我现在对他就是——” 温小年：“嘟嘟嘟，收声。” 听过好多回了，不还是没断。 絮叨这种气话没意义。 “……” 楚枫沉默，伸手按挂断。 一路沉默的回到家，进屋换鞋，公文包往沙发一扔就不想动了。 沙发上，满身戾气的人怎么躺都不顺心。 把抱枕踹的满地都是。 脑袋乱成一锅粥…… 他就是不明白，什么叫他期望值过高？ 他希望喜欢的人也喜欢他，怎么就期望值过高了。 不对，不对。 “……” “叮。”微信接连响起。 【年年大画家：我想到怎么跟你说了。】 【年年大画家：比如你不问我要，我主动给你五颗糖，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你开口问我要十颗糖，但我口袋里掏干净了只有五颗，你就觉得是我不想跟你当好朋友，我对你不够好。】 【年年大画家：感情就像口袋里的糖，不可以你单方面把需求定的很高，一次比一次高，忽略对方只有五颗糖。因为有可能，他一直给你的就是全部。】 【年年大画家：当然我不是说叶哥给你的是全部，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纠正你的恋爱观念。喜欢就追，不能是你喜欢，然后等着对方追，那他怎么追你你都觉得不够好，因为你跑在他前面啊。你会等的度日如年，特别焦躁，哪怕他拼了命的追着你跑，你都感觉不到。】 “叶檀清没追着我跑！我他妈没感觉他有追着我跑，他动不动就走了，走了把我丢在这儿，”楚枫发语音条，“前世，你知道我跟他有前世，六七年，他也一直没热情过，我说受不了委屈，其实我都受烂了！” 【年年大画家：他可能口袋里只有五颗糖。】 “糖什么！我烦得很，不行、我打电话骂他吧，我跟他放狠话说断绝来往算了，再不然我出国，不，我这儿一大家子人呢…干脆送他出国！总之别见面了。”楚枫烦躁的抱着电话。 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谈的他心力交瘁。 感觉就快被折磨死了。 给个痛快吧。 【年年大画家：……】 【年年大画家：你试着等等他，你不要急。】 “……” 这话好像似曾相识？ 叶檀清也说让楚枫等等，温小年也说等等。 但楚枫至今为止还是不能理解。 等什么，等什么。 他已经等待够久了。 叶檀清就是走了因为屁大点事儿，不知道是要跟他断了还是要干嘛，反正吐完冷着脸就走了，导致楚枫现在很慌很烦。 解释又不听，叶檀清想干嘛？ 不行，他要去找叶檀清，想断就断干净啊。 这次必须分开，彻底断吧。 商量一下让谁出国，这辈子别再见了。 温小年电话又打过来，极力安抚情绪崩溃的楚枫大半天，俩人正在聊糖不糖的问题，楚枫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哎，你等等。”温小年忽然来了个电话。 电话是刑睿打的。 客厅里安静，楚枫眼眶都被烟雾缭绕熏红了，抬手扯着衬衫领子，焦躁皱眉，等着温小年接完电话。 商量他要不要先跟叶檀清彻底断掉。 省得叶檀清那边先开口。 楚枫会很没面子。 一分钟后。 温小年回到他跟楚枫的通话中，张嘴就是一句。 “叶哥翻墙冲进男寝把沈承霖打了！” “？”楚枫愣住。 不可能，叶檀清不可能打人。 叶檀清老实巴交又理智。 “你听见没？”温小年语气焦急，起身太快平板掉地上了，“沈承霖报警了，警车正在校园里晃，刑睿现在找到叶哥了问他起因，叶哥不说，干的八楼男寝一屋子血，不知道沈承霖还活着没有——事儿大了！” “哥你快来、你快来学校，我先去八楼看看。” “叶哥还有家人吗，快找律师。” “沈承霖不会放过他！” “……” 一屋子血，叶檀清打的。 警察要抓叶檀清，沈承霖要让叶檀清坐牢。 不！ 不可以…… 叶檀清绝不能坐牢，他大好的前程！ 叶檀清的前程，不能坐牢。 赔钱，赔多少钱都认。 不能坐牢。 “呃。”楚枫眼前一黑，起身时胯骨在桌角撞了一下，疼的吸气，攥着手机就往外跑。 叶檀清就是个骗子！ 嘴上说与他无关、他亲谁是他的自由。 转头跑去打人了。 骗子。 ‘与你无关’四个字就是在跟楚枫撇清关系，叶檀清坐上出租车报的地址是学校，他知道自己要去弄沈承霖。 疯了又怎样，不计后果又怎样。 沈承霖微信里添油加醋描述他怎么咂咬的楚枫舌尖、怎么揉的楚枫腰身，说惊讶楚枫的腰那么好摸，带到床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是不是沈承霖找死！ 叶檀清要弄沈承霖。 于是他就去了。 外人总是对叶檀清颇有误解，说他理智冷静、沉稳斯文。 可他但凡是个理智冷静的楚枫都复活不了。 豪赌这种事，叶檀清干过太多次。 六岁砸楚爸的豪车，初中就敢炸学校，卖身契说签就签，为爱跳楼说跳就跳，楚枫死了他上刀山、下火海，拿命赌一个‘祭祀重生’的谣言。 桩桩件件，也不知道是哪一件理智冷静。 理智是世人对他最大的误解。 他所有的理智冷静都用在楚枫身上了。 别人分不走一点。 比如倒在血泊里的沈承霖。 “…你的道歉像犬吠，你没真的亲他又怎样，你想了，”叶檀清右手缠着纱布，纱布染血，表情淡然严谨，一拳接一拳匀速砸在沈承霖脸上，沈承霖鼻梁已经断了，叶檀清还在砸，并唇角微扬的告诉他，“…想也不行。” 他忍沈承霖好久了。 打，即可。 “……” “……” 第285章 坐牢 * 车载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0点整。 “什么？”楚枫下车往男寝宿舍跑去，半路上温小年打来电话，说让他快点，警察进男寝抓人了，“叶檀清呢！” 电话那边温小年回：“他还是什么都不说，人叔叔给他递话问了四遍是不是互殴，他一句都不说。” 还是刑睿抓起叶檀清手腕，让警察叔叔看到血肉模糊的掌心。 认定是沈承霖摔了黑啤玻璃瓶扎叶檀清手里。 再加上叶檀清身上也有不少伤痕，周边同学说看到沈承霖也打人了，并不是单方面被叶檀清殴打。 这才初步勉强写了个疑似互殴。 具体冲突过程需要把他俩带回局里，简单包扎后，根据两个人的提审笔录判定责任方。 温小年那边人声嘈杂：“哥！他们坐电梯下去了，你到哪儿了？” “…我在门口，我在宿舍楼下。”楚枫视线忙乱的看过两辆警车，由于剧烈跑动呼吸不平，电话里温小年还在说。 “你看见叶哥跟他说说——哎。” 温小年手机被刑睿抢走了。 刑睿音量雷震似的：“他妈的外国佬还真敢！他拿啤酒瓶专盯着叶檀清手心儿捅…现在情况是，叶檀清先闯的宿舍他不占理，沈承霖一句防卫过当，废了叶檀清算白废，定不成互殴，这个牢叶檀清就坐定了！今晚怎么回事儿我们都不知道，你在电梯口等着，提醒叶檀清把起因说明白，就他闯宿舍这一点，必须跟人警察说清楚，非常重要，楚枫，你听见没有？” 他们都知道叶檀清不会毫无理由入室伤人。 但警察叔叔不知道啊。 叶檀清要是还一句话不说，那就算沈承霖被迫防卫，今晚沈承霖杀了叶檀清也白杀，责任全在叶檀清。 毕竟是叶檀清闯进沈承霖宿舍。 这一点对他很不利，除非他有正当理由。 “…好。”楚枫听懂了，挂断电话。 第242章 宿舍1楼的电梯门打开。 几位警察叔叔带着打架的俩人下来。 沈承霖自己拿沾着血的白毛巾，紧捂在鼻子上，蓝色短袖前襟有大片浸透型深色，那是血，腿上穿着浅色牛仔五分裤，小腿也有几道被碎玻璃割出来的皮外伤，鲜血正蜿蜒下滑淌在鞋袜上。 能看出不久前战况激烈。 “……”叶檀清一出来就跟楚枫对视上。 他低头，躲避楚枫的目光。 楚枫呼吸急促的上下打量叶檀清，叶檀清穿着黑色外套，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衬得脸庞比平时僵白。 一眼看过去他比沈承霖的状况好很多，至少没什么显眼的明伤。 除了缠着纱布、也还在往下滴血的右手。 楚枫朝叶檀清走过去。 “楚枫！”沈承霖这会儿处于肾上腺素飙升的阶段，整个人比平时兴奋，捂着毛巾喊，“他要坐牢了，哈哈，我要让叶檀清坐牢！” 坐牢。 让叶檀清坐牢。 极致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楚枫嘴里骂了句‘去你妈的’猛地跑两步，用全力踹向沈承霖腹部。 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呃。”沈承霖吃痛，往旁边警察叔叔身上倒。 “你干什么？”警察叔叔们明显看愣了，没想到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动手，瞬间团团围上、制住楚枫。 叶檀清眸色有了晃动，想去楚枫身边但有叔叔拽着他胳膊。 沈承霖疼的吸溜吸溜脸色诧异。 所有人都没想到楚枫会动手。 警察问：“别动！你是干什么的？” “草你妈的沈承霖，老子打的就是你，”楚枫手臂被捉着，不停朝沈承霖骂脏话并挣扎，还要冲向警察叔叔们身后去打沈承霖，眼眶怒红的喊着，“老子早晚弄死你！沈承霖！你回挪威老子追去挪威捅死你！”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一下。 现在大学生这么猖狂吗。 没什么好说的。 “拷上，把他也带回去。” “……” 两辆警车驶离男寝楼。 沈承霖坐在前面那辆警车里。 后一辆警车，楚枫跟叶檀清中间有个警察叔叔。 副驾驶的叔叔扭头看楚枫，目光严肃：“小同学，所以说你认识他们俩，你还跟那个伤者有矛盾？” “我早晚拎着刀捅死他。” 楚枫吊儿郎当的说，身处警车也毫无忌讳。 叶檀清皱眉：“你不要胡说。” “闭嘴！”楚枫隔着叔叔吼他，语气嫌恶至极，“你个废物。” “你闭嘴，你冷静一会儿，”坐在他俩中间的警察叔叔，制止楚枫暴躁逮谁骂谁，同时还有点惊讶，叔叔转头看叶檀清，“…会说话？” 毕竟从他们到现场，就没听见黑衣服这年轻人开过口。 问什么都不说也不理，差点以为是聋哑人。 叶檀清眸色沉沉，抿唇不语。 又不吭声了。 “……” 到警察局，喊医生来，并通知家属。 给两个有伤的简单包扎后。 三个审讯室同时亮起灯。 总监控室的画面里，三个刚上大学的年轻人状态各不相同。 一个是沈承霖，鼻子有纱布和胶圈固定。 他表情激愤的指控叶檀清入室伤人，描述叶檀清怎么下死手殴打的他，他如何如何无辜，只能用啤酒瓶防身，他要告叶檀清故意伤人。 警察叔叔说：“故意伤人不是你说了就算，我们要根据现场环境和冲突经过研判，你说他下死手殴打你，你被迫反击，于是你有一个动作，你把酒瓶磕碎，扎进他右手掌心里？” “是的。”沈承霖点头。 警察叔叔：“你扎他手掌的动作，总共有几次？” “…大概，两次或三次吧，我记不清了。” 警察叔叔：“那么，你扎瓶子这个动作之前或正进行中，他是什么姿势？他做出了什么样的行为，让你觉得你不扎这个瓶子，他就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我要见我的律师，我头很痛。”沈承霖拒绝回答。 现场的‘凶器’玻璃酒瓶，被沈承霖创造并控制着。 叶檀清打人的时候赤手空拳。 这个案件里，唯一能倾向于‘防卫过当’的，就是叶檀清闯入沈承霖宿舍这一点。 但经过现场调查，叶檀清进宿舍是敲门进的，并且他很有礼貌的请沈承霖室友们先出去，他给了钱，让室友们出去吃顿夜宵再回来。 所以连闯入都不算，只能算进入。 沈承霖同意叶檀清进入宿舍。 闲聊，发生口角。 然后肢体冲突，双方身上都有伤，门锁正常。 叶檀清一没武器，二没有限制沈承霖的人身自由。 等于沈承霖争取不到‘防卫过当’的名头！ 有很大希望认定成互殴。 刑睿误判了局面，他以为叶檀清是持械硬闯的，因为他没想到有人去打人之前，会礼貌的敲门问我能不能进去聊？ 并赤手空拳连个家伙都不带。 * 第二个审讯室。 警察叔叔看着面前沉默如金的青年。 问：“你出于什么原因，要在夜里进入留学生的宿舍？” “……” 第286章 听天由命 “……” 叶檀清垂着眼皮，不出声。 问：“你进他宿舍的时候是什么想法，是去争执吵架，还是打他，还是…杀了他？说说你当时怎么想的。” “……”依旧沉默。 问：“你们矛盾的起因是什么，他肯定是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对吧？说说。” “……”无话。 问：“那说说另一个人吧，是叫…楚枫？你跟楚枫怎么认识的，这个能说吧？” “……”沉默。 问什么都不吭声，就是不说话。 干都干了，随便判。 警察叔叔搓脸：“你这样拒不配合的状态，哪怕你事发后留在现场等警察，也很难给你争取到一个自首，你想想吧，半小时后我再来，看你学习成绩优异，在校表现也好，可别自毁前程，遇到什么事你得说出来，是什么委屈？” “……” 还是没反应。 “……” 第三个审讯室。 楚枫坐在审讯椅上，懒散靠着椅背。 “坐直了！”警察叔叔拍桌，很严肃，“他们两个打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冲上来就喊着要打要杀，现在什么社会？你想干什么！” 通常口头教育教育就完了。 毕竟楚枫只是在大厅喊，并没有真杀人。 警察叔叔都懒得问他，训斥结束就准备出去。 但楚枫挑着眉—— “怎么跟我没关系？叶檀清跑宿舍打人我让他去的！” “？” 两个警察叔叔又坐回来。 不用他们问，楚枫自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他是我爸资助的贫困学生，我威胁的他。” “我看沈承霖不爽，沈承霖是个同性恋性骚扰我，我恶心，我就让叶檀清替我打他，怎么了？” “我跟叶檀清今晚一块儿吃的饭，不信你们去调餐厅监控，席间我威胁他去宿舍替我殴打沈承霖，他去了，我还嫌他打的不够狠呢，他个废物！” “…说实话我不是第一次打人了，我爸叫楚金源，楚氏集团的老板，就因为我打人我爸替我赔过不少钱，我经常打人，我从小就这个脾气，我家有钱，你们查卷宗，我有前科。” “我想弄死沈承霖也是真的。” 最后，楚枫说：“你们可以把叶檀清放了，他是好学生，他搞科研的，他对社会有用，他从小到大就没犯过罪，也没打过架，你们去查他在校表现…我指使他、我逼他去的。” “不管沈承霖伤的是轻是重，责任在我。” “让沈承霖告我吧。” “我认罪。” “……” 刑睿和温小年都说叶檀清不跟警察说话。 叶檀清老实巴交，性格跟石头一样又不灵活，不会诉说责任以及配合律师。 这是楚枫能想到的、唯一能保全叶檀清的办法。 他认罪，他顶了。 坐牢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本事考公。 做生意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出狱了他还是楚家大少爷。 警察应该会相信他说的话吧？ 因为他当着警察的面踢踹沈承霖，骂的那么脏，还喊着要杀了沈承霖，楚枫尽全力演的。 故意表现的他很暴躁，他跟沈承霖有大矛盾。 这样能不能救叶檀清啊。 楚枫不知道。 沈承霖家里有势力，不可能善罢甘休。 反正，楚枫不要叶檀清坐牢。 他去坐。 “……” * 天亮了。 第243章 上午九点半，警察局大厅来了不少人。 好几个都是挪威人士，西装革履的正在跟警察交涉，想要带沈承霖去医院住着，并且验伤，沈承霖说身体很不舒服。 手续办理的很顺利，沈承霖被医护人员接走了。 楚爸爸疲惫的坐在大厅里，他想接楚枫回家但材料不通过，因为楚枫坚定的说是他指使的叶檀清。 目前还在调查，需要扣留楚枫。 楚爸爸无奈，只能在律师建议下替楚枫申请取保候审。 先把楚枫弄出来再说。 取保候审并不代表有罪，处于调查阶段。 这个事情不太好查，因为餐厅包厢里没有监控，谁都不知道楚枫跟叶檀清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私下威胁叶檀清打人。 校方也来人了，说叶檀清在校时表现良好。 希望能把叶檀清放了。 不能释放，就也办了取保候审手续。 楚爸爸凭借社会信用催了催，于是中午就把楚枫跟叶檀清从警察局接走了。 先去到医院验伤，验完伤找了个能吃饭的地方。 司机吴平开门，然后去外面点菜。 三个人走进餐厅包厢。 “——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楚爸爸一巴掌拍楚枫头上，怒不可遏，“你搞什么东西？” 说要做生意刚踏实几天。 楚爸预感自己命短，早晚得叫气死。 “啊。”楚枫嘶一声捂着头，被叶檀清拽到旁边去。 叶檀清拦着楚爸：“跟他没关系，是我去的。” “小叶你别帮他遮掩了，你能打人？你就不是能打人的孩子，你让开！”楚爸爸扯开叶檀清。 很注意没碰到叶檀清包着纱布的右手。 沈承霖下手狠，叶檀清有躲避。 万幸右手没伤到筋。 叶檀清：“真的是我。” “行了！”楚枫喊，他在桌边找个位置坐下，淡定的看着他爸，“我让叶檀清去打的，那个姓沈的欠揍，打都打了你骂我有用吗？想想怎么把我捞出来。” 楚爸眼前发黑：“你嘴一张倒是省事儿！我有通天的本事吗？那个留学生说是哪个市长的儿子…你怎么不把天捅了？操蛋玩意儿，不行就赶紧把你毙了吧，毙了我省点儿心！我多活两年！” 被打的那个不是普通学生。 楚爸只是一个商人，再大的人脉见到海城市委也得递烟。 能拿人家国外的人物怎么样？ 人家追责，楚枫就得挨判。 楚爸没有一点劲儿能使。 就是听天由命。 “叔叔…”叶檀清想说点什么。 楚爸第一次骂他：“你也是！他叫你打人你就去？你就去？小叶，一直看你是个沉稳懂事的，你这回怎么——” 叶檀清低头默声说：“我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真是！”楚爸爸训斥叶檀清。 “你别说他了行不行？”楚枫紧皱着眉，烦得很，瞥一眼叶檀清手上的纱布，“赶紧上菜，我饿了，吃完饭把律师叫过来聊聊。” 楚爸气到砸了杯子：“你还吃得下饭？” “怎么吃不下饭？”楚枫也砸了个杯子摔地上，“他沈承霖不就一个鼻梁骨折吗，顶天了判我三年，判呗！我出来也就23岁，怎么了？表现的好我还能争取提前释放，天塌了吗，不至于。” “……” 楚爸恨死楚枫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了。 “你以为坐牢是舒服的？三年，你说的简单！楚枫啊，楚枫啊，唉！”楚爸爸捶胸顿足了都。 手机响了，楚爸爸走去外面接电话。 还能干什么，往上找找人！ 使不上劲儿也得尽全力给他儿子跑动跑动，摊上这种小畜生了，没办法。 气死气活的也得管楚枫。 “……” 包厢里安静下来。 “啵。”楚枫点了根烟，是桌上他爸留下的。 叶檀清走到楚枫旁边坐下，坐姿微侧，扭头看着楚枫。 沉默，寂静，几十秒。 阳光从窗外投到大圆玻璃餐桌上。 “…哎，”楚枫往叶檀清脸上，吹了一口烟，他红着眼窝朝叶檀清笑，“没事儿，你就说是我指使的你，你不说话也行。” 叶檀清垂下眼皮，等脸上的烟飘过去。 再抬眼，他看着楚枫。 “坐牢都不怕，为了我？” 叶檀清声线是哑的，讲悄悄话那种音量。 “…我这是仗义！”楚枫满脸的混不吝，看着很坚强，“你不是为了我去打的人吗，按道上规矩也得是我扛。” “什么道？” “你说什么道…呃。”楚枫话还没说完。 叶檀清扯他胳膊，把他抱怀里了。 指尖烟雾还在袅袅燃着。 “说了与你无关，”叶檀清用掌心按着楚枫后脑，抱的很用力，心跳的速度能被两个人感知到，他在楚枫耳边说，“不用，不用你扛。” “我不可能让你坐牢叶檀清，”楚枫逐渐紧绷起脸庞，闷在叶檀清肩侧的衣服里，“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听我的。” “你要是有良心…等我出狱了，你来接我。” 说到最后，楚枫声线溢出一丝颤抖。 没有人不怕坐牢。 他只是不能把害怕表露出来，让他爸着急，他装的很坚强能经历风雨，他爸还能放心些。 “你，”叶檀清喉结滚了一圈，从他得知楚枫替他顶罪的那瞬间，到现在，一直都像做梦，“你喜欢我？” 得是很喜欢，才会甘愿替他认罪吧。 叶檀清仿佛第一次接触到，眼前这个很喜欢他的楚枫。 就感觉，挺开心的。 “……”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话？ 楚枫皱眉想笑，发觉自己笑不出来。 他沉声回答叶檀清：“我不喜欢你，我纯粹喜欢坐牢，打小就憧憬那种管吃管住的牢狱生活，比较向往，行吗。” “…真的？”叶檀清愣住了，身体也瞬间僵硬。 他松开楚枫。 探究的看楚枫表情。 “……” 楚枫这回是真要气笑了。 心底憋着一句脏话，他迎着叶檀清探究的视线反问。 “假的，你猜我不喜欢你和我喜欢坐牢，哪一句是假的？” 楚枫抬手抽烟，无奈并绝望的蹙着眉。 感觉确实是疯了，大难临头的时候。 他跟叶檀清还有心思聊这些。 什么喜不喜欢。 俩神经病。 “……” 第287章 圆满 * 包厢里。 楚爸爸回来了。 说先吃饭，律师待会儿就到。 上菜，吃饭。 整个吃饭过程三个人都比较沉默。 只是叶檀清频频看向楚枫，也看楚爸爸。 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 “小叶，我想了，”楚爸爸站起身，饭没扒拉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他靠窗坐着，点了根烟，扭回头看那边俩孩子，“…这事儿…律师刚才也跟我说了两句。” 叶檀清放下筷子：“嗯。” “tui。”楚枫往餐碟里吐了颗花椒。 看起来整个包厢就他食欲最好。 啃着一截酱焖鸡翅。 楚爸瞪楚枫，憋着恼火儿：“…咱家律师说，这个事儿要是你扛下来，我再帮你游走游走，那责任牵扯的小，比叫这小子掺合进去强。” 这是让叶檀清自己扛着，把楚枫摘出去！ “爸。”楚枫脸色变了。 他一直跟他爸说的都是他指使叶檀清打人。 他爸也这么认为的，并深信不疑。 那怎么还说让叶檀清扛？ 哦，他爸就是这种人。 楚枫想起前世那份霸王合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楚金源！是不是我哪天就算杀了人，只要能操作你也会让叶檀清替我顶罪？就因为你资助过他几年，他就没人权，这辈子卖给你了？” “……” 叶檀清本来正要答应楚爸，忽然听见楚枫说的话。 他就愣了愣，眼眸克制不住亮起些。 灼灼的望着楚枫。 伴随着熟悉的父子俩吵架动静。 叶檀清站起身，安静的给楚枫盛了碗甜汤。 他把汤搁在楚枫手边。 “…你闭上嘴！胡说八道什么，”楚爸呵斥楚枫，不让他这个不懂事的儿子说话，“我跟小叶商量呢有你什么事儿？你爱吃吃不吃滚蛋，上你的学去。” 楚爸还是把楚枫当小孩子看。 楚枫拨开叶檀清的左手，拽着叶檀清手腕让他坐下：“你不用听我爸说，你听我的，是我指使你去的这一点你记住，当哑巴就当到底。” 叶檀清静静望着楚枫的脸。 没同意，也没拒绝。 就是不吭声。 第244章 很喜欢看楚枫为他着急，以及说要替他顶罪。 叶檀清喜欢看。 贪恋这种楚枫‘爱他’的感觉。 太着迷了。 “小叶，”楚爸爸缓和语气朝叶檀清解释，“不是我要护着楚枫非让你揽下来，这个事情你们不懂，律师刚才在电话里说了，本来你跟那个学生打架能定成同学互殴，就小孩儿打架，只要他辩护的好，你连案底都不用留。” “但叫楚枫一掺合，他教唆你故意伤人，你说这个罪名咱敢不敢要？等于你去宿舍就奔着打人或杀人去的…性质不一样！对你俩都不利，楚枫不懂事儿，你能听明白吧？” 楚爸爸又点了一根烟：“叔想着，怎么能把你跟楚枫都保住，你俩我都得管呐。” 楚枫要是不掺合，这事儿让叶檀清一个人背了，定性成同学互殴。 哪怕判刑最多也就几个月，毕竟叶檀清身上也有伤。 这不比楚枫教唆故意伤人判的轻吗？ 楚爸看着叶檀清说：“叔知道你扛了这事儿，你委屈了，往后我肯定加倍补偿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 无所谓，叶檀清刚要点头。 “我不同意！”楚枫态度坚决，“叶檀清不能坐牢，他往后是搞科研的得跟机关接触，他不能留案底！所有责任就往我身上靠，我落个案底没事儿，我做生意又不影响，出门混的谁没个案底？你怕什么？” 楚爸爸气急：“你说我怕什么！你这个脾气在外面我都操心的睡不安稳，你进牢里住着，我活不活了？” 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脾气一个比一个横。 别的不说，楚枫这种霸王惯了的人，进去后一天得挨八顿打，嘴巴子吃的比饭还勤，磋磨人的手段里面多的是，专治不服。 狱警看不见的地方，犯人霸凌喂屎喝尿都常有。 这能是留案底的问题吗。 楚爸怎么放心。 “我不怕，”楚枫冷着脸回，指尖掐着筷子掐到发白，“我最近学的很圆滑，我再学学道上的规矩进去就给老大递烟，跟住外面一样。” 反正就是铁了心，不让叶檀清坐牢。 楚爸爸没法儿没法儿的，急的出了一头汗。 “你等着！你等律师来跟你分析——” “分鸡毛的析，让律师去死吧。”楚枫说着话，在桌下攥住叶檀清的手，攥的很紧，另一只手拿勺子低头喝甜汤。 楚爸爸在窗边那边破口大骂，骂的挺脏。 “…你别管他说什么，”楚枫充耳不闻，侧头跟叶檀清低语，他攥着叶檀清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手指用力握着，叶檀清指尖都被他挤红了。 “我不要你坐牢，我不。” 他小声说。 “……”叶檀清垂眼看着楚枫的手指。 楚枫体温稍热，掌心也是热的。 可惜，叶檀清好像今天才感受到楚枫的热，就当是他愚钝吧，从前竟没感受过。这股热劲儿犹如一缕蒸熟了的水汽，从叶檀清指尖，打着旋儿的往他心里灌，浸润脏腑，通体都好舒适。 原来不是要有栋别墅、有套房子、有张结婚证，才算家。 是这个人坐在这儿，抓着他的手。 叶檀清恍惚感觉自己有家了。 可能，家不是固定的物体。 家是人。 难怪杰克给他置办的那套房产，装修的精美奢华，可是他住进去，没有一晚心脏是满的。但只要靠近楚枫住的地方，哪怕只是开车经过，他都觉得舒心。 经常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看楚枫住的那个楼盘。 他喜欢楚枫的房间，喜欢楚枫的床。 不管是楚枫在男寝的房间，或大平层里的。 他都喜欢去，喜欢待在里面。 任何的话语都描述不出这种感觉…… 窗边的楚爸爸还在骂。 叶檀清侧头，脸颊靠近桌面的朝向楚枫，他漆黑眼眸直白盯着，盯着楚枫的脸，楚枫说不要他坐牢的话音刚落下不久，叶檀清回握住楚枫手指，用同样小小声的音量说：“我、好爱你。” 这种话，叶檀清从前是不敢说的。 生怕说出来被厌烦和厌倦。 总以为不表达的太满，就能一直存有新鲜感。 这会儿没憋住，还是说出来了。 因为只要稍稍感知到楚枫对他的爱。 叶檀清心脏轻易就能被填满，甚至多到满溢出来，让他很难再闭嘴。 他，好爱，楚枫。 一直是。 “……” “……” 什么，什么？ “啪。”楚枫捏着的汤勺砸碗里，银耳甜汤溅出来。 楚爸爸：“干什么！说你两句不让说！你看看你办的这事儿，就算你们天大的矛盾你打人干什么？法治社会你——” “爸你别吵！”楚枫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叶檀清说的是‘谢谢你’吧。 是谢谢？ 不行，楚枫眼睛瞬间蹿烫，到底是什么，他急促且惊讶的盯着叶檀清，张嘴比划口型：你、说、什么？ 靠窗坐的楚爸爸被楚枫后脑勺挡着。 叶檀清抿唇，视线飘忽一瞬。 决定—— 学着楚枫比口型。 他们的手在桌下攥在一起，掌心相贴。 叶檀清眼眸清白又认真，无声对着楚枫动唇： 我、好、爱、你。 “……” 我的天。 这回楚枫看清楚了。 他像应激似的松开叶檀清手指，一转头眼眶红透！ “爸。”他脑袋晕眩着、懵了、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的，起身朝他爸坐的位置走去，俯身抱住已经呆愣的他爸。 “…我。”楚枫语调听着快哭了。 肩膀抖颤的很厉害，能感受到身后叶檀清在看他。 他心说不能这样，太丢人啊。 可是怕一回头看见叶檀清，眼泪就要砸下来。 他只能颤抖着、紧搂住他爸的脖子。 咬紧牙关一声都不吭。 埋头把眼酸忍过去。 天呐。 “…楚枫啊？”楚爸爸忽然想掉眼泪了，楚枫从来没这么抱过他，颤抖的手不停轻拍着楚枫后背，眼角很快泛起泪花儿，“儿子，你知道错了？你往后可别干这种事儿……” “……” 楚枫得狠狠憋住才能不哭，真不是他爱哭。 就是猛一下听见，不，是看见那几个字。 再想想他的这些年！ 毫不夸张—— 心里忽然有种天亮了的感觉。 该死的叶檀清，你知不知道我累死了。 为了得到你这几个字。 我累死了。 …你他妈的还真现实啊，我要替你蹲大狱你才舍得说一次爱我，小精明鬼，下次不许这样了。 其实也不需要下次，有一次就够。 楚枫也算人生圆满了。 唉呀。 真是圆满了。 行！ “坐牢，我坐，我去。”楚枫拍拍他爸，没顾上看他爸刹那间凝固的表情，他回头看叶檀清，眼眸充斥雾气的保证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不管叶檀清说不说爱他，他都不会让叶檀清出事。 现在叶檀清说了，就算楚枫白赚的。 可以，够了。 很值得。 第288章 爱的真理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楚枫嗓音坚定。 “好，”叶檀清眸底泛起些浅笑，沉寂许久的心田正被细雨滋润，细雨全部来自楚枫，他深沉又温和的回望过去，报以同样的坚定，“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叶檀清这个人的性格，楚爸跟楚枫都还算了解。 至少有一点很了解。 那就是—— 叶檀清不说大话，不做他没把握的承诺。 他说不会让楚枫出事。 就绝对不会！ “…小叶？”楚爸爸本来揪着楚枫脖领子想揍他，让楚枫别这个时候逞哥们儿义气，这会儿咻的放开楚枫，狐疑打量那边坐着的年轻人。 嘶，这小子。 楚爸往桌边走：“小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能，都惊公了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一个小孩儿。” 刚上大学的小孩儿。 “我要我们两个人都不出事，你…行吗。”楚枫有点不太敢问。 不是他不相信叶檀清。 是眼下的情况没那么简单。 沈承霖不是中国人，他有他的国籍和外交部守护，无理都还能搅三分，何况鼻梁骨折了，一定会百分百重判。 楚枫想保护叶檀清的程度是： 他连‘互殴’的名头，都不想让叶檀清背。 宁愿是他胁迫叶檀清打人，都不能是叶檀清冲动跟同学互殴。 因为这样传出去，叶檀清沉稳自持的学神形象就塌了，那从前光辉灿烂的好名声将会形成反噬。 光环破碎，被人加倍的议论纷纷。 第245章 那些人会议论叶檀清为什么打沈承霖。 叶檀清一切都得被拎出来挖掘，八卦的人们会用目光探究叶檀清，在校园里对叶檀清指指点点。 就像从前楚枫走在校园里，那些人对他指指点点一样。 骂他渣男、败家子。 甚至是论坛里乱七八糟的假帖子。 什么三角恋、男男性向…… 这些内容会混乱叠加、全都当面问到叶檀清脸上。 是楚枫不能接受的。 他要从源头把叶檀清拽出这场风波，就只有楚家资助叶檀清，他仗势欺人，威胁叶檀清帮他打人。 把所有人目光引到自己这儿。 叶檀清就还是好学生，不管受到什么处罚，也会因为无辜从而被所有人疼惜。 就没有人会指责叶檀清了。 前世有件事，像刺一样戳在楚枫心里面。 那天他谎称生病了，让叶檀清深夜翻墙出来给他送药，被一屋子跟他当时一样的混混富二代同学，亲眼看见。 第二天整个学校…… 他们议论，说看不出来叶神私下是那种人。 具体说的有多难听楚枫不想回忆。 只知道，他已经往叶檀清身上抹过很多灰了，要是不跟他沾边，叶檀清干干净净的，前途大好。 楚枫不能让叶檀清因为他，再被议论一回。 楚枫名声早就坏了，不怕更坏。 他要叶檀清干净，要叶檀清永远都是母校同学们心中，光辉灿烂、广为传奇的叶神。 年少轻狂时。 楚枫以为爱是要将对方拉下神坛。 就像他爸爸妈妈那样，令彼此都看见对方最难堪、最狼狈狰狞的嘴脸，以示亲密和专属，仿佛别人都无权见识我的恶毒。 时至今日，楚枫竟然不学而成。 爱不是拉下神坛。 爱是要与众生一同供奉他。 这种供奉不是进香燃烛，是托举啊。 是尊重，是我由心希望你能更好。 我相信你会好，你在我心里是有魅力的，我愿意尽全力照亮你的前路，支持你的梦想，成就你的理想。 这才是爱，爱是互助和托举。 不是让家里硝烟弥漫。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明白道理。 当楚枫发现从前性格自私的自己，宁愿去坐牢，都不想让叶檀清坏名声的那一刻，他就领悟到了爱的真理。 爱是拼了命也要保全对方。 不惜折损自己。 眼下—— 沈承霖那边势必揪着叶檀清不放。 他想着把责任全揽了，叶檀清却说不用他顶罪。 还说能保证让两人都不出事！ 餐厅包厢里。 叶檀清就是这样跟楚枫和楚爸爸说的。 他迎着父子俩的目光，点头：“给我一些时间，一周内。” “…你，你说这，”楚爸不太敢相信，还是那句话，不是不信叶檀清，是这事儿连他都没办法，“小叶，你透点口风行不行？叔心里没着没落的。” 哪就那么简单，一周内就能摆平？ 找的什么人脉啊。 玉皇大帝吗。 “叶檀清，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楚枫扶着餐椅也问出声。 他也想知道。 真的能两个人都没事吗。 叶檀清扭头看他俩：“抱歉，我不能说。” 不可以说出来。 要保密。 “……” 父子俩被他整的面面相觑。 “哎，”楚枫挪到叶檀清坐着的椅子后面，他爸站在旁边，他也敢把双手落到叶檀清肩上，捏捏肩，“你不会骗我们的，对吧？” “不骗，我保证。”叶檀清抬手想覆到楚枫手背。 顿了顿，意识到楚爸爸还在。 他把胳膊放下去了。 没搭楚枫的手。 “哎呀！你这孩子真叫人着急，一棍子打不出两个屁，”楚爸说话糙，坐到椅子上还是愁的慌，“可咋整……” 不行，他还是得去找律师和朋友问问。 叶檀清跟楚枫昨晚在审讯室过的。 虽然不是一整夜被审问，但坐着也没睡过觉，等于活活熬了一夜。 饭吃完了，楚爸朝他俩挥挥手。 “你俩回去睡吧，取保候审也不影响上课，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先这么着，我再跑动着问问，唉。” “爸，你注意血压。”楚枫叮嘱一句。 他爸一直减肥，瘦了有快三十斤。 现在大肚子消了不少，脸颊也没多少双下巴了，一米八的身高，体重一百七十多斤，看着五官都板正了。 想要健康还得再减掉十斤，然后开始塑形运动。 当脂肪消减转化为肌肉，体重保持在一百五十斤左右，就差不多了。 楚爸爸一瞪眼：“你少戳点事我血压就降了！” “我说你头晕就吃降压药啊，把药带身上…秘书呢，哎对，我李叔呢？” 楚枫得有两个月没见过李诚了。 楚爸皱眉，不想提：“你不是叫我防着他吗，看不见他你又惦记？走吧走吧你俩，回去睡觉去，小叶的房子是不是离这儿近？” “嗯，对。”叶檀清点头。 他房子离这家餐厅只有两个路口。 楚爸说：“能不能叫楚枫在你那儿住两天？你好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再出去乱搞情况了，你摸你叔这心脏，噗噗跳。” “…我当然可以，”叶檀清转头看楚枫，眸心荡起浅浅的笑意波纹，声线压低的问，“你想跟我住么。” 想，就行。 “……” “……” 第289章 叶檀清的家 * 富华天府。 这片位于市中心的楼盘单价不低，安保都穿着制作精良的防爆迷彩服，一个个高大健硕，巡逻的时候有退伍兵那劲儿，看着很有安全感。 他俩是打车回来的。 楚枫的车在学校停车场，叶檀清的车在楚枫家小区车库。 一路来到六单元22楼。 叶檀清走出电梯，一梯一户的大房型。 从电梯出来就是现代风的简洁玄关，送了入户花园，但叶檀清没时间种花，放眼望去全都是空的，只有一排户外鞋柜。 鞋柜门打开，里面有两双拖鞋。 一双43的，一双42的。 奶油白同款拖鞋。 “新的。”叶檀清蹲下身子，把42的那双放在楚枫脚边。 右手还缠着层叠的纱布，是用左手开柜拿鞋。 “你别弄了，”楚枫把叶檀清往后推，弯腰把里面另一双拖鞋拿出来，丢在叶檀清脚边，“你坐着换吧，拿鞋这种事说一声我自己拿，不用你帮我。” 似乎从前这些事都是叶檀清照顾他。 他从来没照顾过叶檀清。 纱布缠的看着真是…… 该死的沈承霖！ 叶檀清顺着楚枫推来的力度，坐到换鞋凳上。 不太习惯楚枫对他说话这么温柔。 没凶他，也没骂他。 叶檀清盯着楚枫的脸看，每次一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好难把视线从楚枫身上移开。 今天更难移开了。 就看不够。 “你找中介买的精装修吗，”楚枫正低头换鞋，随口跟身旁的人闲聊，“否则带装修和去甲醛，你搬不了这么快。” 一边说着话，视线忽然停在拖鞋上。 楚枫发现自己这双拖鞋，鞋码不是叶檀清的。 …42？ 他无声挑了挑眉，叶檀清家里为什么会多准备一双拖鞋，不是一次性那种，并且还是自己的鞋码。 楚枫就穿42。 两双鞋款式一样，代表叶檀清搬进新家时买的。 那，搬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来？ 这么料事如神。 “对，”叶檀清换好鞋，起身去开指纹锁，门刚打开他就又关上，想起什么，“你过来，把指纹录上。” 楚枫要在这里住的话，录入指纹比较方便。 就不用每次进去都输密码。 “用不着，”楚枫把自己的皮鞋踢到柜子底下，与叶檀清的皮鞋并排，这才走过去，“我不住这儿，困死了快进去。” 他没打算住叶檀清这儿，只是好奇叶檀清的家什么样。 今天赶上机会了过来看看。 睡一觉就走。 “……”叶檀清站在门前，左手扶着门锁扭头看楚枫，眸色深沉又安静，抿唇不语。 楚枫疑惑：“进啊。” “你爸说让你住，住很多天。”叶檀清提醒楚枫。 当时楚爸爸在的时候，楚枫都答应了，还跟着他打车过来。 楚爸爸刚走，楚枫就说话不算数么。 不住。 “你见我什么时候听过他的，那你什么意思…”楚枫忽然笑了，肩膀碰一下叶檀清，“哎，你是不是很盼着我住这儿？悄悄的把拖鞋都买好了，是给我买的吗。” 第246章 楚枫撞过来，叶檀清被碰的轻晃了一下。 不录指纹，不录算了。 他承认：“嗯。” 当然是给楚枫买的。 其实，叶檀清现在有些紧张。 但想到楚枫已经很喜欢他，甚至愿意替他坐牢。 那么就，应该没事吧。 他也喜欢楚枫。 “……” 解锁进屋，楚枫进到属于叶檀清的家。 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平层套房。 五室三厅一厨两卫一阳光洗衣服，后面带一个六十平的露台，站在露台上能看见远处海岸线和临海大桥，风景还行。 楚枫简单看了看就对房子失去兴趣了。 装修有种不土不洋的豪华奢靡感。 没有个人色彩，没什么好看的。 “你为什么不睡主卧？”他更好奇叶檀清的生活痕迹，把所有房间都逛了一遍，有点奇怪，“这个房间是次卧吧。” 他逛的时候，叶檀清一直安静跟在旁边。 这会儿回答楚枫：“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楚枫很快就明白了。 不习惯睡主卧，叶檀清从来没睡过主卧。 从小到大不管去哪儿借住，他睡的都是别人家次卧，哪怕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也习惯性把主卧空出来。 就空着，空空如也。 叶檀清睡在次卧。 “你是不是傻，有钱了还没苦硬吃，”楚枫带有心疼的情绪奚落他，次卧进门挨着浴室，就先看浴室，眼睛瞄着洗漱物品，嘴里嘟囔，“都不会享受生活…” “嗯。”叶檀清跟着他进浴室。 视线落在楚枫后背上，就没移开过。 次卧的浴室没多大。 他俩一起进来，空间就有点挤。 “等等，这是什么，”楚枫站在洗漱台前，目光停留在牙刷漱口杯的位置，脸色逐渐难看，“…你跟谁同居了？” 他看见—— 两只漱口杯，一蓝一灰。 两只电动牙刷竖在充电桩上！ 浴室墙根沥水栏上，摆着两双洗澡时穿的拖鞋。 墙上毛巾架挂着两条浴巾，一条蓝格子，一条灰色格子，小毛巾也是两条…… 叶檀清一个人住。 为什么生活用品都摆出两人份？ “我操，”楚枫骂了句脏话，瞬间转身推开叶檀清，要离开，“我不睡了，走了。” 叶檀清敢背着他跟别人同居！ 好，好。 “我没有跟谁同居，”叶檀清后背挡着浴室门，伸出左胳膊拦在楚枫身前，声线低沉也能听出一丝紧张，“…是你的，我，买了你的。” 他从搬进来那天。 所有物品就都买了双份。 “？”楚枫压根儿不信这种鬼话，“你骗谁呢！两只牙刷都充电，两条浴巾都有洗过的痕迹，明显是用过，要不是今天我突然过来…没来得及收起来是吗，那个人在哪儿，你发信息让躲出去了？” 他挣扎，推搡叶檀清执意要离开。 他不用别人用过的。 不管是物品，或是人。 “…没有。”叶檀清否认他家里住过别人，左臂从挡在楚枫身边，变成揽着楚枫的腰，顺势就把楚枫抱到怀里了，呼吸不平的低声解释，“…牙刷是我定时充电，浴巾是我洗的，没有别人，真的。” “没人用过你干嘛要洗？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楚枫质疑的也很应该，“你撒手，放开。” 正常人谁能干出这种事啊。 叶檀清抱着楚枫不放，把下颌压到楚枫肩上。 “…但是，我，我说出来你会……” “你说吧！”楚枫过来的时候挺期待的，这会儿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凉半截。 给叶檀清一个解释的机会。 “就，”叶檀清手臂稍微松了一点，但还是圈在楚枫后背上，他抱歉的轻蹭楚枫脸颊，声线低哑小心，“不止是洗漱用品，还有你尺码的睡衣…内裤，你从前的旧衣服，都在衣柜里，我会拿出来看，定期洗干净再挂好……” 可能有点不正常，说白了稍显变态。 他这是—— 伪造楚枫住在这儿的假象！ “……” 第290章 我不是变态 “……” 我靠。 楚枫都听愣了，应付着笑了笑：“真的假的，你这么变态吗。” 这个人收集他的旧衣服。 有喜欢他到这种程度？不至于吧。 因为楚枫以前都没感受到自己有被喜欢，叶檀清对他冷冷淡淡才是真的，是他努力了很久，重生后才开始让叶檀清喜欢他，不是吗。 甚至还一度担心他碰触叶檀清，会让叶檀清反感厌恶。 这会儿忽然知道叶檀清这么…… 楚枫很震惊，不敢置信。 就觉得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不真实。 “…对不起，”叶檀清真心实意的道歉，他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动机，“我只是不想，一个人。” “而且我不是变态，我…” 楚枫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烦躁感：“别吞吞吐吐的，说啊，多说一点。” 抬手攥住叶檀清后背衣服，素白手指陷在黑色布料里。 这种感觉就像—— 他刚劝服叶檀清骑上自行车，准备甜蜜恋爱。 转头发现叶檀清忽然骑着火箭飞了。 太夸张，就会很不真实。 所以想要石头人多说几句，他判断一下真的假的。 否则太莫名其妙了。 “…我就是，会想你，”叶檀清额头抵在楚枫颈侧，稍微弓着腰，悄悄嗅闻楚枫身上的味道，又说，“我不是变态，我不是。” 只是把家里布置成楚枫有在。 不是变态，这很正常。 属于个人行为。 “……” “哦。”楚枫被他嗅的颈侧痒痒。 说不准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忽然知道他喜欢的人，也非常喜欢他，按理来说应该是要高兴的，他却有点高兴不起来，很懵然的接受这个状况。 还想问一句—— 你这么喜欢我，你之前死哪去了？ 瞒得滴水不漏硬折磨我。 很好玩吗。 但想想也未必是叶檀清故意耍他玩。 毕竟这人就像个哑巴一样，不敢说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他从前对叶檀清也没什么好脸色。 非打即骂太多次…… 好吧，在心底安慰自己半天。 楚枫语气缓和：“也就挂点衣服，不算变态，我原谅你了。” “还有，”叶檀清其实没说全，听见楚枫说原谅他，就又大胆了些，“…我用你照片定制了抱枕，放在床上。” “？”不是吧。 这更夸张了。 楚枫皱眉，想从浴室出去透透气：“所以是，你很喜欢看我，每天都想看我？” 他侧头躲叶檀清的脑袋。 想从怀抱里出来。 “对，”叶檀清不放手，继续紧紧圈着楚枫的腰，“我只是想经常看你，才定制抱枕。” 楚枫这次忍不住了：“可是之前半个月一个月的不见面，你想我，你不来找我？” 心里很想他，行动在哪儿。 怎么叶檀清忽然就变得深情款款了。 楚枫确实没感受到啊。 楚枫一脸懵逼。 “…你说不要见面，要我们各忙各的，”叶檀清低声说，鼻尖蹭在楚枫颈侧皮肤上，呼吸稍微重了点，“我很听话，你才会喜欢我，对么。” 他侧头亲吮楚枫颈侧。 “我好想你。”叶檀清说。 “……” 不对，不对。 楚枫缩着脖子往旁边躲：“别舔，没洗澡。” “可以不洗，你不碰我就可以，”叶檀清说，亲热温濡的舔吻楚枫颈侧，左手按了按楚枫后腰，“你喜欢我，对么，你愿意替我坐牢…我知道，你喜欢我。” 叶檀清很感动或是很动情，不停的亲吻楚枫。 脖颈勾颤和被亲吻的酥麻感袭来，楚枫却没这个心思亲热，他还是懵的：“难道不是你嫌我脏吗，有洁癖的人是你。” 叶檀清否认：“我不会嫌你脏。” “那你为什么每次跟我接触，都要洗很久？”楚枫问。 他抬手抓着叶檀清的头发。 把叶檀清脑袋，从自己脖子里拽出来。 过于热情。 楚枫也会不习惯。 “……” 不给亲。 叶檀清默了默，失落道：“好，我洗澡。” “？”楚枫拽住要拉拉链的石头人，“不是洗澡的问题，是你为什么每次跟我睡完都要洗很久。” 这个问题困扰楚枫很多年。 既然现在双方互相喜欢，他就想问问。 难道不是因为叶檀清嫌弃他脏？ “在等。”叶檀清表情淡漠，踱步靠着洗手台，想要亲热的心情被楚枫打断并制止，让他情绪闷躁。 第247章 楚枫追问：“等什么？” “……”叶檀清又不吭声了。 昨晚在审讯室里熬了一夜，其实他俩现在都挺困的。 尤其是叶檀清，叶檀清好想抱着楚枫睡觉。 但楚枫看起来一点都不想睡。 想亲吻，想舔舐楚枫。 他稍微歪着脑袋，一双黑眸专注盯着楚枫的脸。 能够互相喜欢真的太好了。 “……”楚枫困倦疲惫的揉眉心，“好吧，以后再说，你定了几个抱枕啊？” 真有抱枕这回事吗。 “五个。”叶檀清回的很快，唇角弯了弯。 一聊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他有五个楚枫。 “……” “五个吗。”更离谱了。 离谱是在于—— 楚枫都没太感受过被人喜欢。 这人却背后悄悄收集他的旧衣服，用他照片定制抱枕。 外冷内热？反差感太强。 不过，至少这是叶檀清喜欢他的表现？ 楚枫心情稍稍愉悦，朝叶檀清勾手：“带我去看看，哎，你从哪儿弄的我照片？” 以前没发现叶檀清这么喜欢他。 想想还有点可爱，用他照片定制小小的抱枕。 五只小抱枕放床头排排坐吗？ “嗯，”叶檀清细细观察楚枫的表情，看起来楚枫没有很生气，放心不少，“学校论坛里，照片。” 两个人说着话从浴室出来。 楚枫说：“洗完澡我们就睡吧，你洗澡注意右手不要浸水，对伤口不好。” “好，我会注意。”叶檀清喜欢听这几句话。 他把楚枫带到床边，微笑着掀开被子。 “！！！” 楚枫看一眼差点头发丝儿竖起来。 噌的就蹦开了，失态叫骂。 “你踏马有病啊！卧槽，这什么鬼东西，扔掉！赶紧叫人过来弄走，你要吓死谁？” 不是五个萌萌小抱枕。 床上—— 五个高度一米八、体型一比一定制的人形超大玩偶，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祥和安静的躺在被窝里，看的楚枫头皮发麻！ 叶檀清喜欢‘筑巢’那种感觉。 所以全都放在床上，仔细的盖着被子。 他回家就躺在五个玩偶中间，左拥右抱的睡觉，一睁眼就能看到‘楚枫’的脸，很幸福。 工作的时候，他会把玩偶横抱在怀里。 去沙发看电影，也要抱着玩偶。 做饭，把玩偶放在厨房边角椅子上，他不时回头看看，假装楚枫就坐在那儿。 他还会对着玩偶说话…… 可能除了他之外，连楚枫本人都接受不了。 一眼看过去，床上摆五个假人！ 这很恐怖。 楚枫扶着次卧的门，吓得呼吸都乱了。 “你扔不扔？不扔我走了…不对，我走了也要把这些玩意儿扔掉，你懂不懂这有多渗人，你搞什么？” 说好的纯爱和美好呢。 有点重口了。 “不，不扔，”叶檀清懊恼蹙眉，单手麻利的把被子又盖上，他站在床边，清隽斯文的朝楚枫安抚，“这只是玩偶，你不用怕。” 而且还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害怕。 “……” 楚枫确实被吓到了，握着门把手。 盯着床上那一大团凸起。 他说：“我知道只是玩偶，但我人就在这儿，你弄几个假人…我不喜欢玩偶！” 一想到睡觉的时候好几个假人盯着自己。 楚枫现在就想回家了。 哪怕叶檀清很帅，他也很想抱着叶檀清睡觉。 那也睡不着！ “但是，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它们陪着我，它们都是你。”叶檀清试图解释，解释这些玩偶很可爱。 他不明白，楚枫不是也喜欢他了么。 怎么楚枫不能理解他的心呢。 理解他很喜欢楚枫。 进门的时候，他以为楚枫会理解。 他只是太想他了。 “……” “叶檀清，你有看过心理医生吗。”楚枫后背发凉。 楚枫是在正常区间值里，喜欢一个有能力、长得帅的学霸，为情感困扰和烦心，希望能有一段好的感情，甜蜜相伴。 但叶檀清好像不是。 叶檀清…… 不太正常！ 他拥有远超凡人的忍耐力，类似于封闭型人格，对目标执拗并偏执，跳过楼，用过剃须刀自残。 在楚枫不知道的情况下，学习跟踪技巧，悄悄躲在楚枫的床边。 等楚枫睡着了，跟楚枫躺在一起。 很多事不敢细琢磨。 就比如，叶檀清为什么从不担心楚枫最后不要他。 叶檀清怎么就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楚枫是他的。 就好像是—— 他没打算考虑楚枫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假如楚枫不愿意，会怎样？ 麦田疯长，蔽日遮天。 叶檀清只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的性格里不存在居中，要么让自己克制到死，要么尽情释放疯狂。 他要定了楚枫！ “……” 第291章 他的阿贝贝 * 卧室里，都下午三点多了。 “喂？”楚枫站在次卧房门边，手机响了，他一边看着叶檀清一边接电话，“没事儿，出来了，嗯。” 电话是温小年打来的。 楚枫把取保候审的结果告诉温小年。 温小年说学校里已经传疯了，都在议论叶檀清进男寝跟留学生打架的事。 论坛里把三角恋的帖子‘实锤’了。 不管真料假料胡编乱造，总之议论的沸沸扬扬。 有不少好事的同学都问到温小年这里，男同学直接进宿舍，女同学在宿舍楼下蹲温小年，都知道温小年跟楚枫关系好。 几个导师也找温小年问情况了，教导主任也来过。 “哥，我什么都没说，但你最近别来学校了，反正得下星期才正式上课，这几天都是篮球赛，你赶紧跟我叔商量商量怎么办……” 温小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知道。”楚枫回着。 眼前就逐渐多了一道身影。 叶檀清走到楚枫面前，站定，抬手把黑外套的拉链拽下来了，露出里面不太平整的白色打底t恤。 因为跟沈承霖动手的时候有被撕扯过。 白t恤上甚至还染着血。 “…找律师问过，我爸回家了说再问问，对，我这会儿在叶檀清家，太困…”楚枫讲着电话。 他面前的叶檀清上身裸着，白t恤悄无声息的落地。 胸肌微鼓，腹肌精瘦。 冷白色的皮肤晃眼，楚枫眼帘一直垂着，脚步开始往后退：“我挂了，你跟刑睿说一声让他别分心，好好打比赛。” “别走。”叶檀清很低的出声。 他伸手把要离开次卧的人，轻拽回来。 哪怕只有左手能用，也毫不犹豫的伸向楚枫裤腰扣子，不到两秒就解开裤扣，往下扒。 “！”楚枫没心思再跟温小年打电话了。 挂断电话，仓促按住叶檀清的手。 楚枫：“你要干什么？” “洗澡，睡觉。” “我自己脱！你别，你包着纱布的手别动，手抬起来。”楚枫制止叶檀清扯他衣服，面对这种情况，当然是软一点的应付疯子。 叶檀清以步步紧逼的姿态，抵着楚枫进了浴室。 浴室的灯亮起。 门关闭。 “……” “……” 没干什么，安抚几句之后。 楚枫帮叶檀清洗了个澡。 过程中，他让叶檀清一直抬着右臂，裹着纱布的手举过头顶，楚枫手持花洒游移在两个人中间，冲洗干净打上沐浴露，再冲干净。 楚枫是硬着头皮洗的。 因为他面前这个人沉默无话，却一直盯着他看。 现实版的视奸，毫不掩饰目光了。 一寸寸看过楚枫…… 眼都不眨。 “你能别这么盯着我吗，哥哥，”楚枫眼尾和脸颊被热气熏红了，稍微蹙眉，示意叶檀清翻个面，冲冲后背上的泡沫，“趴墙上。” 叶檀清虽然面无表情、眼睛的侵占欲仿佛要吃人。 却还会听楚枫的话。 他翻身扶墙。 裸着的结实肩背肤色冷白，正顺着脊骨沟壑滑落水渍，画面就摆在楚枫眼前，楚枫也没客气，一边冲水一边看。 他手指顺着叶檀清肩上的泡沫，贴着后腰皮肤搓洗。 这人皮肤很滑，溜光水滑。 楚枫摸他。 “疼。”叶檀清声音在密闭浴室里有嗡震。 楚枫差不多把他后背冲干净了，手正摸在叶檀清臀下的大腿上，往腿间带，搓洗腿根的泡沫。 第248章 叶学霸哪哪都好，皮肤按着紧致弹指。 “哪儿啊，”楚枫听他说疼，抬头看看那只举过头顶的伤手，“手疼？” 叶檀清：“…不是。” “那是肋骨？”楚枫又问。 刚才脱下衣服，他才看到叶檀清肋骨有好几处青紫。 叶檀清说是沈承霖拿啤酒瓶砸的。 砸了好几下。 “……” 叶檀清把左手放到腹部，搓着滑动，额头抵着冰凉墙壁，偶尔能瞥见楚枫的手从后面搓到他腿前方，他呼吸就愈发低喘：“…也不是。” “…哦。”楚枫知道了。 因为他手指碰到了叶檀清指尖。 楚枫抽开手，匆匆把人冲干净扯了浴巾丢过去，把叶檀清往外推：“出去，我冲一下，你把吹风机拿出去用吧，待会儿我再用。” 叶檀清很听话，将浴巾裹在紧窄的腰上。 鼓鼓囊囊的一大团浴巾。 他拿吹风机准备离开，忽然回头盯人。 “你不会跑的对么。” 楚枫喜欢他，喜欢他就不会跑。 “？”楚枫都被他问愣了，“我洗澡啊能跑哪儿去，你吹完头发别动，床上那些我处理。” “处理，”叶檀清有点担心，“只是玩偶，放柜子里吧。” 楚枫拒绝的很快：“不行！” 他不要睡觉的时候旁边柜子里有假人。 “你别管了，你先出去等我几分钟。” “…好。”叶檀清离开。 浴室门合上时，他透过门缝对着楚枫的眼睛看，朝楚枫微笑。 直到门缝完全闭合。 “……” 花洒水流声不停。 “真的疯了。”楚枫语气复杂。 不过他还是心比较大，认为人体就像一台机器，叶檀清这台机器更为珍贵和精妙。 坏了修一修就会好。 至少目前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吧。 等他忙完了带叶檀清看看心理医生，可能他自己也要保健一下，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 不管叶檀清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以爱为前提。 楚枫就觉得问题不大。 当下最紧急的… 还是沈承霖！ 楚枫之前去找沈承霖谈话有聊过，前世他死后，他欠沈承霖的一千万有没有下文，是搁置了，还是有被偿还。 那天的车赛他赢了，赌金有五千万。 沈承霖说那点小钱是助理负责，并不知道一千万有没有归还到账。 楚枫就问沈承霖为什么要给他打一千万。 前世两个人没有过来往。 “我当时想帮你，从前没能勇敢追求你，是我的错，得知你为债务奔波，我惋惜也愧疚，我还让助理发了邮件想收购楚氏，替你留住公司，但叶檀清拒绝我们了。” “后来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你出事的消息，于是匆忙赶来中国，我父亲和妻子都不许我离开挪威，因为…当时我妻子刚生下儿子三个月。” “是商业联姻，我并不爱她。” “我厌恶她，更厌恶父亲操控我的人生。” “我用尽全力威胁父亲，拿到能出国留学的手续，想要躲开他们，他却安排电视台的人追踪监视我，我喘不过气了，每一天。” “楚枫，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你随心所欲的性格，我很喜欢，并且向往。” “这一世，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会努力为了你拒绝联姻，脱离家族对我的掌控，我真的受够了，我要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是沈承霖的回答。 他前世有婚姻，有妻子和孩子。 但活的并不快乐。 比较坦荡，没有向楚枫隐瞒这些情况。 楚枫从前没把心思放在沈承霖身上，也没琢磨过沈承霖这个人。 现在细想想—— 其实沈承霖未必有多喜欢他。 沈承霖只是想得到楚枫，抹去前世的‘遗憾’，来证明他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叶檀清的存在对沈承霖来说就是一颗绊脚石。 他认为叶檀清在阻拦他获取自由。 沈承霖觉得，只要他能跟楚枫在一起，把楚枫带回挪威，向自己家族所有人示威，拒绝联姻，他就能获得灵魂乃至人生的自由。 他一直很想把楚枫带回挪威。 原因就是这个。 当然，如果最终楚枫依旧不选择他，沈承霖会退而求其次，另找一位男恋人当挡箭牌，带回家族。 这个决定其实已经在实行。 他打算提前回挪威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得不到的人也不能让叶檀清得到，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叶檀清明明什么都不如他，凭什么被楚枫喜爱。 回挪威之前，不择手段搞烂叶檀清。 这是沈承霖要做的。 他没考虑过楚枫那么在乎叶檀清，而他伤害叶檀清，楚枫会是什么心情。 从这一点来说，就算沈承霖帮过楚枫。 楚枫也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好感。 因为沈承霖没尊重他。 不管是伤害叶檀清、停车场强抱或意图强吻楚枫，以及利用班长何琳琳挑拨离间，针对温小年，意图逼蒋雯退学…… 从很多件小事都能看出来，沈承霖没有尊重他们任何人。 这个从挪威来的留学生太猖獗，或是太高傲。 怎么才能回击沈承霖？ 楚枫在思考。 * 浴室外。 “宝宝，宝宝……” 叶檀清把头发吹干，趴在床上小声喊。 他戴了一只黑色的男士铁艺发箍，露出过分标致英俊的脸，从额角到下颌线都天生冷硬，此刻眸底是柔的，声线是软的。 他在叫这几个人偶娃娃。 他的阿贝贝。 “……” 第292章 又疯又乖 “……” 楚枫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床上这一幕。 趴在那里的人只裹着灰格子浴巾，隔着被子压在几只玩偶身上，脸颊侧着，放在两个假人脑袋中间，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什么。 其实看久了这几个玩偶，也不是很恐怖。 毕竟都是楚枫的照片。 但他会膈应玩偶，并且都太大只了睡不下啊。 楚枫裹着浴巾，抬手用毛巾擦着头发：“主卧的地毯上或者楼梯储物间，你选一个位置，我把这些弄过去，关起来。” 弄过去，关起来。 “…狠心，”叶檀清手指摸在软乎乎的毛绒上，抿着唇瓣，“不要说的这么残忍。” “？”神经病。 楚枫不高兴：“不就是几个玩偶，关起来怎么了？几团棉花把你稀罕成这样，你再抱着不放我把它们拖厂区烧了。” “……” 叶檀清手指僵硬，表情也僵硬。 很生气，如果对方不是楚枫他就要发火了。 不能说他的玩偶是几团棉花。 要戒断也是需要过程的。 “他们很可爱。”叶檀清知道楚枫不会听的，所以嗓音无奈。 犯病了，这是纯犯病。 叶檀清就是脑袋还没转过弯。 本尊都在这里，他还珍惜几只玩偶。 楚枫头发翘着走向床边，跪上床，膝行几步骑坐到叶檀清后腰上，朝叶檀清裸肩拍了一巴掌：“我不可爱？” 这话听着像吃醋。 “呃，”叶檀清闷哼，被压的彻底趴在几只棉花团里，后背又重又热。 楚枫没穿内裤，好暧昧。 叶檀清妥协：“那，放在卧室。” “起来，我把它们拖走。”楚枫翻身下去。 “…你温柔点儿……” 叶檀清不死心的劝着，满脸不舍的跟在楚枫旁边。 楚枫不耐烦，用锁喉的姿势一手一只！ 来往两趟搬完了五只玩偶，就是棉花抱枕，上手一捏软软的。 走去主卧的过程里，他低头闻了闻。 每一只玩偶身上都沾染着叶檀清的味道。 檀香，青年身上那种蓬勃气息。 原本是楚枫最喜欢闻的。 这让楚枫更烦了：“叶檀清你就是…不见你多抱抱我，爬床那回，恨不得睡到离我两站地，搞这种东西你天天抱？” “你会骂我，他们不会。” 叶檀清还是分得清本尊与慰藉品的。 本尊来了要睡床，所有棉花娃娃都得给楚枫让位。 当着他的面楚枫锁喉娃娃们，叶檀清也毫无办法，说都不敢说，只能暗里心疼的抱起最后一只，跟在楚枫身后送到主卧去。 用床单把地上的棉花团都盖住。 楚枫一回头，抬手按在叶檀清胸口：“所以呢，你觉得棉花比我好。” “……”叶檀清刚要摇头。 楚枫：“那我走？” “不、不许走，”叶檀清盯着楚枫上挑的眼尾，太喜欢，忍不住伸手抱过去，另一只手上缠着纱布他也不在乎，纱布贴上楚枫侧腰。 第249章 “别动，”楚枫却不能不在乎，他捉住叶檀清手腕往外拽，“关门，去床上睡觉，你这只手注意点儿，不要碰到我。” 叶檀清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把这只剁了吧。” 完全是脱口而出。 “？！”楚枫忍着诧异和骂脏话，憋了憋，煞有其事的叮嘱这个人，“不剁，我要你四肢健全。” 叶檀清点头，记住了。 “……” 次卧房门关上。 拉窗帘，开台灯。 又去拿了两瓶水顺便洗洗手，楚枫这才回到次卧里，坐在床边：“你喝水吗？” “好。”叶檀清已经坐在被窝里了。 可能是光线昏暗的缘故，气氛也够静谧舒适。 叶檀清整个人状态是很放松的。 但眼睛也没离开楚枫。 让喝水就喝水。 又疯又乖。 “已经四点多了，我们睡醒估计是半夜，”楚枫喝了两口水，从脱下来的裤子口袋里掏出烟和火，这是顺手拿他爸的。 忙活半天累了，自己点一根。 他扭头问：“你来一根？” “…我要你的。”叶檀清说，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敢直接问楚枫要东西了。 “……” 烟怎么要我的？ 楚枫眯着眼，把他刚点上只抽了两口的烟，朝床上这人递过去。 “把我当点烟器呢，叶总。” 声线有点逗人的意思。 “谢谢。”叶檀清专注凝视着楚枫的脸，没用手接。 他侧头让唇瓣蹭过楚枫指腹。 把烟叼走了。 楚爸爸喜欢抽细支雪茄，浓郁的高端巧克力雾香，在昏暗卧室里，洋洋撒撒的飘在他俩周围，本来是抽烟…… 抽着抽着嘴唇就凑到一块儿去了。 不知道谁先亲的。 还燃着的雪茄被丢进烟灰缸，烟雾袅袅腾升。 叶檀清平躺着，伤手胳膊横伸在旁边。 左手搁在被子里，他腰侧的位置。 刚好能覆到楚枫膝盖上。 “唔，”楚枫在被子里骑到叶檀清腹部，偏高体温就这样贴身压着他，此刻俯身偏着头，正亲吻叶檀清的唇，反反复复、里里外外的亲。 吻技很好，毕竟亲这么多回了。 有种很久没接吻了的感觉。 纠缠这么多年，对于亲密的渴望双方都还不减反增。 濡湿黏腻的吻声回荡在两人唇齿间。 “唔，嗯…” 叶檀清呼吸粗重，手从楚枫膝盖往上游走，触碰到楚枫侧腰。 捏了一下的同时不小心咬到楚枫舌尖。 导致楚枫腰腹绷了一下。 “…干嘛咬我？”楚枫手肘压在叶檀清耳畔两侧，右手指缝轻扯这人头发，用绵哑的气声低问他，“哪儿亲的不到位，你说。” 叶檀清那只伤了的手腕想收过来，抱楚枫。 楚枫压他手臂，不让他动用那只伤手。 “我，”叶檀清眼眸灼烫，带有某种暗示的说，“…我想在上面。” 是想换个位置在上面接吻。 还是…… “……” 第293章 惹火 “……” 我想在上面。 柔软床铺里全都是叶檀清身上的味道，这是叶檀清的床。 光线昏暗，彼此都没有对视过。 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要，”楚枫黏糊拒绝，调整姿势不骑在这人腰腹上惹火，他侧躺在叶檀清旁边，用前额发缕蹭叶檀清脸颊，蹭了两下才解释说，“…你掌心有伤，而且，这儿也没东西，再说我好困…你不困吗？” 虽然气氛不错，但不合适搞那种事。 楚枫之前为嘲讽叶檀清是太监，好几次摆出‘跟你上床我无所谓’的架势，让叶檀清有胆子随便来。 那是当时知道叶檀清不敢，或嫌弃他，再或者没兴趣。 他才敢无所谓的刺激人。 现在不一样。 他感觉如果他说让叶檀清随便来。 叶檀清是敢的，哪怕没东西。 那就… 不太美妙。 楚枫不想要他们重生后的第一次，很随便。 不说准备的多浪漫多齐全，至少双方身上没伤口，心里不挂着烦心事，并且要确认关系相处和谐之后，才能上床。 这些条件是最基本的吧？ 楚枫对上床这件事，一直都不随便。 否则他大一谈过那么多女朋友，早就都挨个上床了，蒋雯当初那么漂亮又性感热情，楚枫都坚定了底线，拒绝的超级干脆。 足以证明他不是个随便上床的人。 亲亲抱抱可以，只要互相喜欢。 但上床不行。 “…我只是想在上面，看看你，”叶檀清翻身侧躺，左臂横放着被楚枫后脑压住，他缠着纱布的右手轻落在楚枫腰上，喉结上下滚了一圈，在不明亮的光线里，注视楚枫面庞，“不过你误会了，并且，你拒绝跟我做。” 薄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 叶檀清想知道楚枫拒绝跟他做的原因。 “哦，那你现在看，我要睡了，”楚枫半合着眼皮，嗓音懒懒的哑，“也不是拒绝…用一句你的话，再等等。” 不确定叶檀清让他等什么。 但楚枫确定，他们的关系还需要再等等。 “要等结婚后，对么。”叶檀清问。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跟楚枫是差不多的认知。 都觉得婚前性行为不好。 楚枫闭着眼睛把手拿上来，抚摸叶檀清冷硬消瘦的脸庞，像是安抚，又捏了捏这人耳垂：“…对，也不是非得婚后，至少，确定一下关系。” 叶檀清不想确定关系。 那就不行。 “……” “睡吧。”叶檀清低头凑近，亲亲楚枫额头皮肤。 顿了顿，他的吻往下落去。 落在楚枫鼻梁上，再到饱满柔软的嘴唇。 楚枫没拒绝叶檀清亲他，还抬起下颌迎着，困倦的闭着眼睛，感受叶檀清缓慢细致的吻，唇瓣湿热，带有巧克力味道的甜。 很慢，就显得好磨人。 磨叽到楚枫都烦了：“唔，困，不亲了。” 再亲就睡不成，又得忙活半天。 实在太累了。 “你睡，”叶檀清撤开一点，细碎的吻向楚枫唇角和脸颊，左手掌心摩挲在楚枫后脑和颅顶，“…我自己亲。” 就像他睡着了，楚枫悄悄亲他一样。 “？” 这种事有单方面的吗！ “不行，”楚枫用手掌盖住叶檀清嘴唇，对方潮热的呼吸扫在他手心，“别打扰我睡觉，睡醒了亲。” 叶檀清啄楚枫掌心：“真的么。” “嗯，”楚枫困倦的回，埋头拱进叶檀清颈窝里，“你睡不着就想想沈承霖的事儿，你说你有办法，我可就指望你了。” 不想让叶檀清坐牢，也不想自己坐牢。 叶檀清有办法是最好。 希望是真有啊。 “……” * 夜里十一点。 楚枫睡醒的时候，叶檀清不在床上。 大概是傍晚五点多睡着的，楚枫数了数自己睡了几个小时，睡的不算太久，打算起来喝点水，玩到四五点再继续睡，不然作息就乱了。 数完睡眠时间，楚枫愣了一下。 “不对，这是叶檀清家。” 叶檀清人呢。 室内小夜灯不明亮，床边凳子上摆着一套绣着星星的睡衣，奶白色的短袖短裤，还有一条白色内裤，是楚枫的尺码。 拧盖喝了几口水，楚枫把衣服穿上，掀开薄被子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走廊没有亮灯，对面主卧的房门紧闭。 门缝儿里没有透出丝毫光线。 这代表主卧没有人。 客厅另一边，书房底部有透出光源以及键盘敲击声，他找到叶檀清了。 这人竟然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忙活。 不睡觉吗？ 楚枫开门朝电脑桌走过去：“你在干嘛？” 书房里。 宽大的美式黑胡桃桌面，得有两米长。 桌面摆着三台超大的液晶显示屏！ 三台顶端配置的电脑，此刻都在亮屏运行中。 叶檀清高大身影就坐在桌后。 身上穿着浅灰色的格子家居服，戴着一只银框眼镜正看电脑，工作时脸庞肃冷严峻，眉目专注到仿佛在搏杀。 没错，就是搏杀。 这个词汇是楚枫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 沉默并凶悍。 叶檀清用左手操纵着能联动三台电脑的鼠标，右手掌心还缠着纱布，却不影响他敲击键盘。 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乱中有序。 鼠标点击声不断响起。 室内气氛有股说不出的紧张感。 “！”楚枫脚步放慢下来。 第250章 这跟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他以为出了实验室之后，只需要搞一台电脑喝个小咖啡，就是叶檀清的日常，毕竟办公室白领嘛。 那么，这个人脑子是能分成三份？ 好牛啊。 “我在做事。”叶檀清转头看走过来的人。 起初两秒眸色还是冷沉的，视线上下扫视楚枫，确认他购买的睡衣楚枫穿着很合身，在触及到楚枫身影之后，目光就逐渐柔软下来。 尽管这样看起来，叶檀清眉宇间还是凉薄。 但天地良心，他自认为每次望向楚枫时都很温柔。 只是没有人能看出来。 “…你没睡觉吗。”楚枫靠近椅子。 三个屏幕这人看的过来？ 他已经眼晕了。 “有睡，”叶檀清左手松开鼠标，握住楚枫手腕朝自己拉近，转回头继续看屏幕，无数英文和数字铺了满屏，“四个小时，够了。” 楚枫被他拽着往前，大腿抵到座椅扶手。 “又是这种乱码……”楚枫吐槽。 他似曾相识，记得前世有一次叶檀清在书房加班，说搞什么造船配件，楚枫好奇想看看，溜达到书房。 当时屏幕上就全是这种乱码。 根本看不懂，像看天书。 后来楚枫为了面子说叶檀清太废物了，一个小配件研究那么久。 就那次，跟眼前是一样的乱码。 叶檀清指尖捏着楚枫手腕，已经把楚枫拽到最近了，但心底还有些不满足，他抿唇，干脆把楚枫拉过来。 让楚枫侧坐在他腿上，沙发椅够大。 “呃，”楚枫有些惊讶却也没太反抗，因为叶檀清右手有伤，他顺着力道坐在叶檀清腿上，扭头看落在自己腰侧的纱布掌心，“你注意右手……” 叶檀清用右手手腕压楚枫的腰，往自己怀里按。 “抱一下。”他讲。 工作累了，抱着楚枫会好很多。 “抱啊，”楚枫随便他抱，好奇的再看看屏幕，“这些数据是什么？” 前世不是他俩婚后叶檀清才研究配件吗。 现在才大一。 “天魁f100中轴钮，三代，”叶檀清手臂从楚枫旁边伸过去，落在桌面上握住鼠标，他在楚枫耳畔低语，“你从前看过的，那是正在研发第六代中轴，现在，师父他们才刚做出第二代…” 他就这样把楚枫抱在怀里。 搞电脑。 “……” 楚枫隐约有点明白了。 他眨眨眼睛，看向叶檀清脸庞。 “你打算做出这玩意的第三代，交给你师父？” 换来对互殴事件的不处罚。 这能行吗。 第294章 惊喜 “这能行吗。” “如果…”叶檀清也不太确定，“就能行。” 楚枫追问：“如果什么？” 他说话时扭头看人，呼吸扫在叶檀清下颌处。 “……”叶檀清视线从屏幕收回来。 盯着楚枫的嘴。 楚枫：“？唔。” 叶檀清忽然凑近，招呼都不打的亲他。 热暖呼吸顿时交汇在一起，楚枫唇瓣被这人轻轻咬开，那一下，思维都被咬乱了。 唇齿辗转探舌搅动，好有感觉的吻。 不行，正说话呢这是干什么。 “！”楚枫呼吸微乱，抬手掐着叶檀清脖颈想推开，舌尖发麻，“…不…唔嗯…” 脖颈被掐住，并没能阻止叶檀清。 反倒让他眸底冒出些隐晦暗光。 本来想简单亲亲就算了。 庆祝楚枫第一次坐在他怀里。 但这会儿…… 叶檀清面颊还戴着银框眼镜，怕硌到楚枫。 于是，他捉着楚枫的手来到自己眼前：“帮我，摘掉。” “…什么…”楚枫呼吸一窒。 就看叶檀清攥着他手指，把银框眼镜勾走了。 这画面简直太有画面。 楚枫咽了咽口水，指尖抓着眼镜，心跳加速到超负荷，望着叶檀清在他眼前放大的、深沉俊美的脸庞，下意识说了句。 “…你从前可不这样，哥哥。” 开窍了？这块儿石头。 怎么变得好撩。 “大概是，你从前也不叫哥哥。”叶檀清说。 两人唇瓣分开不到十秒钟，他用左手掌心盖住楚枫眼眸，低头对着这只湿热的唇又亲过去。 遮住眼睛是因为书房的灯太亮了，怕楚枫眼睛不舒服。 人在他怀里坐着，怎么亲都方便。 他鼻尖抵着楚枫鼻尖，把人往自己臂弯里压。 直到唇齿间亲出带水的吻渍声。 楚枫有回应他的吻，亲的越来越走火。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楚枫抓住叶檀清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气息带喘。 “别亲了，你先工作。” 楚枫有点受不了。 再这么下去，今晚就不能工作了。 “…你坐在我怀里，我没办法专心跑数据，”叶檀清凑近，亲楚枫脸颊，在楚枫启唇呼吸的间隙里，舔舐楚枫饱满圆润的唇珠，一下又一下，“怎么办？” 他问楚枫。 “……” 楚枫：“？” 不是你拽着我坐你腿上的吗。 这会儿又怪上我了。 “…你想怎么办，”楚枫反问他，悄声问，“如果我们现在回卧室，会影响你做的数据吗。” 因为屏幕上的数据一直滚动中。 需要叶檀清敲击或输入指令，才能不停下。 叶檀清蹙眉：“…会。” 现在停下，刚才跑的一小时就白跑了。 从理智上来说，不能白跑。 可他又舍不得楚枫。 “好吧，那我去客厅看电影，你忙完了出来找我，”楚枫笑了笑，“需要水果吗，我帮你叫个果盘。” 不能立刻干点什么是有些遗憾，但正事要紧。 都成年人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楚枫把眼镜给叶檀清戴回去。 “好帅，叶神。” “……” 叶檀清抿唇不语。 他怀里的人一定比水果香甜。 “不要果盘，你在客厅看电影，把书房的门打开。” 透过书房的门能看见客厅。 他就能转头看楚枫。 “至于吗，黏糊到这个程度，你有几只眼睛能看着三台屏幕和我？”楚枫从他怀里离开，腿都坐麻了。 “四只。” 叶檀清认真的回。 他有两只，眼镜也算两只。 算起来刚刚好。 “嗯——”楚枫双手抱着叶檀清的脸揉了揉，因为他觉得叶檀清脸庞好僵，活动活动吧，“知道了，开着门。” 正好他去回复瑞姐，敲出跟安娜订货的合同书。 等天亮之后，下午去找郑鑫把合同签好。 以及安排运输车跑临东接货。 贵叔的六车镍可以出了。 如果他要坐牢，这些生意就得交给他爸，最好是不坐牢，毕竟小生意才刚刚起步。 希望都寄托在叶神身上了。 哎，等等。 楚枫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手腕按在叶檀清键盘旁边。 “那个，你涉及互殴这种官司，杰克那边会对你有看法吗，他那么警惕，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合作？” “我坐牢了会，不坐牢就不会。”叶檀清说。 视线已经又望向屏幕。 不停移动着鼠标。 “……” 楚枫垂了一下眼皮：“其实，你觉不觉得这次跟沈承霖动手，有点冲动？有可能会造成杰克撤资，你被判刑。” 这样的后果，叶檀清有想过吗。 楚枫不是在责怪叶檀清。 毕竟叶檀清去跟沈承霖打架，是因为他被沈承霖猥亵。 叶檀清是在保护他，楚枫能理解。 假如是叶檀清被哪个男的猥亵，按楚枫的脾气，大概不止是把对方打到鼻梁骨折。 那得是筋断骨折。 “不觉得，”叶檀清嗓音淡漠，“我想好了才去的，没有冲动。” 楚枫：“你跟他动手的时候就想过后果？” “是的，我没想过让你替我顶罪，”叶檀清唇角弯了弯，很舒心，转头看楚枫，“你让我感到，很惊喜。” 楚枫甘愿替他坐牢这件事。 叶檀清很惊喜。 “……” 还在笑？ “哎，”楚枫有点生气叶檀清既然想过后果，还坚持殴打沈承霖。 “你能不能不搞这种事情吓我？你不是好学生吗，一会儿自残一会儿跳楼现在又打架，你能不能好好上学？安稳一点别让我操心。” 楚枫让叶檀清好好上学。 楚枫在担心他。 楚枫很在乎他。 “……”叶檀清沉默几秒，把视线移回电脑上看了看，左手忽然丢开鼠标，“不如停了吧，我们去卧室。” 第251章 白跑了就白跑了。 他这会儿很想要楚枫，有点忍不住。 叶檀清站起身。 “！” 第295章 宝宝 “！” 这是要干嘛。 “不行，”楚枫看叶檀清站起身，并且望过来的眼神不对劲儿，他当即伸手把人摁回椅子里，“你搞了半天的数据就这么扔掉，脑袋呢。” 叶学霸一贯是理智至上。 这会儿昏了头么。 “…我知道，不能扔掉，”叶檀清被摁坐回椅子里的那一秒，就伸出双臂把楚枫又拽过来，嗓音是低哑的，“那再抱一下，很快。” 再抱一小下他就专心工作。 把脑袋找回来。 黏人的本性暴露无遗。 “……” 楚枫眸底闪过复杂，安静站在椅子旁边。 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腰抱着。 没有挣扎或制止。 叶檀清这么黏他，表现的对他很喜爱。 又藏旧衣服又定制玩偶。 但—— 就是不跟他确定关系。 睡觉之前，楚枫有暗示过叶檀清。 就是那句‘…也不是非得婚后，至少，确定一下关系。’ 当时叶檀清听出他的暗示了。 给的回应是轻飘飘，并且冷淡的两个字。 ‘睡吧。’ 楚枫不想内耗，所以他忽略过去闭上眼睛就睡。 可是没解决的问题就是没解决。 忽略一万次也还是在。 “楚枫，肚子好软，”叶檀清摘了眼镜，把脸庞埋在楚枫肚皮上，深深吸了一口，鼻息间全是青年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双臂收紧到不能更紧，满足喟叹到颤音都出来了。 “…楚枫，你是不是我的宝宝。” 他试探的问楚枫。 “我不是，”楚枫手指插在叶檀清发丝里，唇角划过嘲讽的笑，指尖拽他头发，“我一直很想问你，你这种叫法儿在哪学的，谁教你的？” 他越拽。 叶檀清就抱的越紧。 “你，你教我的，”叶檀清声音闷在楚枫睡衣里，手指按在楚枫腰窝上，“…你忘记了。” “……” 有吗。 楚枫还真想不起来。 他挑眉，改成揪着叶檀清耳朵。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 “…海大，厕所隔间，”叶檀清记得，而且就只有叶檀清一个人记得，他嗓音有点失落，“你从来不会记得这些，你对我，以前，不用心。” 楚枫不记得他的生日。 不记得是他的宝宝。 楚枫以前不用心。 现在，用心了。 因为楚枫愿意替他坐牢，叶檀清想想就欢喜。 这件事能弥补叶檀清晦暗许久的爱泉。 像是给他注入了力量和新生。 “…宝宝。”他呢喃着又叫。 脸颊隔着纯棉睡衣，蹭楚枫肚皮。 很舒服，暖暖的。 “……” 楚枫：“？” 这人说他不用心，这算控诉吧。 楚枫问：“什么厕所隔间，我教过你叫宝宝？” “……”叶檀清不吭声了。 他都提醒了，楚枫还是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不重要。 其实只是一个微信备注，楚枫把他堵在厕所隔间，用嚣张的漂亮眉眼睨着他，让他答应假装男友。 然后，楚枫抢走他的手机添加微信。 并给叶檀清留下一行备注。 叶檀清就经常盯着那行备注看，哪怕那一年楚枫都在欺负他、使唤他，每当他满身疲惫的回到宿舍，盯着那行备注看。 就感觉能够汲取力量。 因为楚枫是宝贝，是他的宝贝。 大概在大二下学期，那行备注名就被叶檀清改了。 改成【宝宝】。 此后很多年都是这样的，叶檀清重生后加上楚枫微信，第一时间就也改成宝宝，用这种隐秘的小动作，安抚自己。 楚枫不记得，所以楚枫不知道。 叶檀清就像一团泥巴人。 楚枫把他捏成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很少会有自主意识的改动。 除非被逼急了。 “你说清楚，”楚枫不喜欢弯弯绕绕，这些年弯绕的太多，叶檀清呼吸吹的他肚皮好烫，他把手挤到腹部，掐起叶檀清的脸庞抬高，让两人对视，“我有印象，是前世大一我跟踪你去了厕所隔间，让你配合我演戏，我当时，有教你叫宝宝？” 这一点楚枫想不起来。 按理说他不会教。 太俗气。 “…你帮我留过备注，”叶檀清被掐着脸庞，抬头看楚枫，目光平静又暗藏炙热，“…你是我的宝贝，你这样留的。” “……” 哦，楚枫想起来了。 具体是什么备注，他还不太确定。 但好像是有宝贝两个字。 他回过神就更惊讶：“这都多久了你还记得？” 得有六七年了。 “…你就是忘记了。”叶檀清眼眸里的小光灭了一点点，转过去，去拿他自己手机，打开微信举着给楚枫看。 备注名：宝宝。 “！”宝宝。 “这么腻的称呼你什么时候设的，”楚枫在心里‘我靠’了一声，拿来手机细看，分出一缕视线瞥叶檀清的脸，说他，“…闷骚怪。” 平时装的冷漠严峻，背地里偷偷喊宝宝。 这就是叶神，叶神经。 楚枫手指移动：“我帮你改了，别这么腻歪，好歹现在是叶总了万一被谁看见……” “不要。”叶檀清拒绝的很快速。 并伸手把他手机从楚枫手中拽走。 按灭屏幕，搁到桌子最里面。 防止再被楚枫拿到。 楚枫愣怔：“你有病……” 其实是他有点不好意思。 咳，宝什么。 俗气。 “……” 叶檀清脸色稍冷，抿了抿唇操作鼠标。 抱着楚枫的手臂也撒开了。 “我没病。” 如果喜欢楚枫是病症。 那就让他病着吧，绝症癌症都行。 无所畏惧。 “好吧，你的手机你做主，我去客厅待着，你好好工作别偷懒啊，咱俩能不能平安读完大学就看你这个…嘶，什么配件来着……” 楚枫说着话，转身离开书房。 他身后—— 叶檀清缓慢把眼镜戴上。 坐在电脑前转头，沉默盯着楚枫背影看。 单薄的唇瓣咕哝一句。 “会是我的…”宝宝。 是他一个人的。 必须是。 * 客厅沙发里。 楚枫编辑了几个合同要点，给楚文化小公司发过去，留言催促她们天亮就把合同做出来，传到他家里的传真机上。 等他打印出来，就拿着去找叶檀清的助理郑鑫。 聊天列表，瞄到叶檀清的微信。 依旧是大海和灯塔那个头像。 备注就是叶檀清全名。 “…宝、宝。”楚枫小声念。 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脸颊，他转头往书房看。 书房里的男人在专心工作。 叶檀清敲击鼠标的声音有刻意放轻。 楚枫转回脑袋，指尖落在修改备注那里，琢磨要不要给叶檀清改一下备注。 改成什么呢…… 宝宝太腻，老婆关系还没到位，男朋友也不算。 叶总太生疏，叶学霸又太青春小男孩。 琢磨好几分钟，楚枫敲下一行字。 【对哑巴人需要多点耐心】 这个很合适，他想。 不甜不腻。 刚刚好。 “……” 第296章 保证 * 凌晨三点半。 次卧的实木大床偶尔吱一声。 叶檀清在被子里忙活，发不出声音。 却抬手朝楚枫肚皮拍了一下。 “呃？干嘛打、嗯我操，对…呃！”又挨打了。 楚枫烦躁咬着唇，大概知道为什么打他。 …叶檀清不让他出声。 可能是嫌夜深人静的时候，楚枫声音太闹会被邻居投诉。 只是连着两巴掌都拍在小腹位置，楚枫吸了口气，闭着眼睛脚背一绷，开始踹被子。 结束后。 楚枫脑袋混乱，在床上缓了会儿。 等叶檀清躺过来的时候，他比较自觉的钻被子里。 被子又鼓成山丘形状。 “！”不是手。 这感觉…… 察觉不对劲儿叶檀清猛地回神，他从被子里把楚枫拽上来，手掌按着楚枫后脑抱怀里，忍过这阵很难抗拒的、前所未有过的刺激。 他呼吸压抑着低喘，朝楚枫说。 “…不要，不用你做这个。” 第252章 “为什么不要，”楚枫舔了舔唇，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尴尬，“不礼尚往来吗，我没给人…但应该还行，不试试？” 他就是想取悦这个人。 毕竟这个人刚才很努力的取悦过他。 有来有往才会和谐。 “…不用。”叶檀清舍不得。 没吃过好东西的人，总习惯性把碗里的肉菜留到最后。 因为舍不得吃。 楚枫不满，压声商量：“我不介意啊，试试？” 就像叶檀清有洁癖也不介意他。 “不。”叶檀清还是拒绝。 太舍不得了。 “……” 冰清玉洁，不让吃。 不让他吃也不知道是想给谁吃。 “行，那你随便。”楚枫心里泛起一股得不到的遗憾劲儿。 无奈的，憋屈的。 这就是没确定关系，带来的不便利。 他不能对叶檀清为所欲为。 哪怕他想试试，他也想为叶檀清服务一次。 他确实不嫌弃叶檀清。 但这个石头…… 靠，不让算了。 楚枫坐起来，情绪低落很多的递手过去。 示意让叶檀清照旧凑合吧。 “这样，就很好了。”叶檀清微笑，他比较容易满足。 “……” “…嗯，唔。” 次卧里，叶檀清低喘的动静克制又好听，他靠在楚枫颈窝里喘息，舔吻楚枫脖颈，忍着没吸出红印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凑近，要跟楚枫接吻。 “喂…唔。”楚枫躲了一下想问你漱口没，但这人已经亲他嘴上了。 叶檀清应该是有漱口。 楚枫尝到这人嘴里有维生素饮料的甜味。 “……” 叶檀清拽他：“去浴室。” “真的，叶檀清，你味道好重，你平时会自己搞吗？” “…不会。” “你自己没事儿多搞搞吧，我怕你憋坏了。”楚枫关心他，毕竟这人看着太正经，他得多教教。 叶檀清沉默几秒，在浴室灯光下看楚枫。 “要不，再一次？” “！” 谢邀，不了。 楚枫自认身体素质还行也够年轻。 但确实，没东西能陪他玩了。 叶檀清确实好猛，这会儿走来浴室还雄姿犹在，楚枫都已经萎靡了。 他不会累吗，楚枫感叹。 叶神，真男人。 “……” 重新进被窝时天都快亮了。 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将近五点。 楚枫收拾干净，躺在叶檀清旁边搂着叶檀清脑袋，困倦出声：“睡会儿，上午我回家一趟看看我爸，给他宽宽心，不然他得急的睡不着。” 他知道叶檀清有办法，他爸还以为叶檀清是吹牛呢。 楚枫回家一趟跟他爸说说话。 “什么时候回来？”叶檀清调整睡姿，把楚枫揽到怀里抱，下颌压在楚枫蓬松发丝里，像做梦似的。 两个人的心脏在被窝里一起充盈。 楚枫闭着眼睛：“傍晚吧，下午找你助理签合同。” “…好，我今天都在家，你想吃什么菜，发我微信上，我做，”叶檀清说，忍不住多问一句，“…你会早点回来的，对么。” “……” 楚枫没回应，已经睡着了。 累极了。 “么。”叶檀清往怀里人温热光洁的额角，亲了亲。 在昏暗台灯里。 他用看宝贝一样的眼神看楚枫。 虽然静默，无比挚爱。 直到自己也沉沉坠入梦乡。 叶檀清好久没有这种，心脏被温水包裹满溢的滋味儿了，仿佛有人用手术刀把他的心脏剜出来，完整搁置在一盆蜂蜜水里，既舒适又甘甜。 好安心，楚枫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叶檀清好喜欢他。 “……” * 一直睡到上午七点多。 “…唔，困，”楚枫在睡梦中动动脚踝，“别搞……” 又睡几秒忽然一愣，醒了。 楚枫支起胳膊看床尾，脸色僵住：“…你在干什么？” 床尾，叶檀清穿着黑绸家居服，跪坐在他脚边，额前发缕还是湿润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洗漱完。 “…帮你穿袜子。”叶檀清说，唇瓣紧张到抿了抿。 怕被楚枫发现他的小爱好。 楚枫把脚踝收回来：“我在睡觉你帮我穿袜子…？你刚才是不是…” 摸了我脚踝。 昨晚，他记得这人有亲过这儿。 以为是黑灯瞎火乱亲的。 “我只是，摸了一下。”叶檀清解释。 楚枫不信：“…有牙印儿，你趁我睡着干了什么？” 没生气，纯好奇。 好奇这个人大早上在干嘛。 楚枫愈发贴近叶檀清的生活了。 每天都能有新发现。 奇怪，但是好玩。 “……” 叶檀清说不清。 不知道怎么说他刚才洗漱完，过来卧室就看见楚枫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又望见那颗很可爱的红痣。 就想到—— 前世他有趁楚枫睡着了，偷亲过红痣。 于是顺理成章来了个场景重现。 只是想到楚枫喜欢他，一激动就没忍住，可能舔舔小痣的时候稍微咬重几分，把楚枫弄醒了。 但楚枫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他的。 因为现在的楚枫也喜欢他。 对么。 “…不要问了。”叶檀清从床尾往楚枫身上趴过去。 他隔着被子扑倒楚枫，蹭楚枫脖颈嗅闻。 高耸鼻尖抵的楚枫痒痒想笑：“哎呦我操…叶檀清你干嘛，你好重啊。” 小狗附体？ “…抱抱，”叶檀清抓楚枫的手，十指相扣压在枕头边，他靠楚枫肩膀上，毫不掩饰他本性喜欢黏人，“楼下商超送了食材，煮排骨面，给你吃。” 楚枫待会儿要回家。 他要让楚枫吃饱了再离开。 “……” 楚枫轻笑两声，叹气：“你要是早几年就这样……” 哪儿能蹉跎六年。 “早几年，”叶檀清额头抵着楚枫肩膀，眸色不明，语气也不明，似平淡又似自嘲，“…你是指做饭么。” 他一直都有给楚枫做饭。 不管是重生前，或是重生后。 也很想永远都可以给楚枫做饭，照顾楚枫的起居，安心专注的跟楚枫组建一个小家庭，一起活到死。 他很想，他做梦都在渴望。 是楚枫总不要他。 随时随地，总是要他滚。 叶檀清呼吸稍重，掐着楚枫手腕的指尖也重了几分。 他语气渐冷：“饭菜会丢掉，戒指丢掉，我买的花你也会丢掉…你还会让我滚么，你会不会出去看见别人，就不要我了？楚枫，你要跟我保证你不会看别人，你才能走。” “？”楚枫愣住了。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叶檀清死死盯着楚枫眼睛，就像担心宝贝被偷走，情绪来的好快，他一瞬间就担忧极了，神情紧绷，冷峻到简直骇人。 很怕这一天一夜的美好会再次破碎。 他攥楚枫脉搏：“…你不会再出去喜欢别人了，你保证。” 否则他不让楚枫走。 “？”楚枫生性爱自由。 这人敢蹬鼻子上脸是吧，从昨天到今天他够哄着了。 保证什么！ “……” “……” 第297章 玩具 大床上。 楚枫手腕被扣着，扣的发疼。 “撒手，我起来了。” “…不，”叶檀清执拗的盯着人，半边身子还压在楚枫胸口，“你不是喜欢我么，你愿意替我坐牢，你很喜欢我，不是么。” 喜欢为什么不能保证？ “……” 被直白揭露。 楚枫脸色不太好：“…谁跟你说的我喜欢你，我没告诉过你咱俩是一夜情？太自恋了叶总。” “不喜欢？”叶檀清眼神一变。 忽然歪头咬在楚枫肩上！ “啊，”楚枫疼的侧身蜷缩，肩上的人还不撒嘴，他痛呼着骂，“你有病啊！滚、滚开！” 叶檀清牙关稍微放松，但情绪还是焦虑的。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 就用力压着楚枫，一遍遍的重复需求。 “…喜欢，你喜欢我，你不能再喜欢别人，不可以把我当玩具……” 提心吊胆害怕被抛弃的那种日子。 叶檀清过够了。 “咱俩到底谁把谁当玩具？够了！我凭什么喜欢你，”楚枫疼的眼尾有生理性泪花闪烁，呼吸急促，干脆全说了，“你都不想跟我有关系或确定关系，我还得喜欢你，凭什么？” 还要立刻保证不会再喜欢别人。 第253章 这不离谱吗。 还没怎么着呢他单方面给叶檀清守上了？ 凭什么。 楚枫自觉洁身自好是一回事，但要他亲口说出不管两人有没有关系，他这辈子都只喜欢叶檀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是能说出来东西。 姿态太卑微，楚枫不。 “…我们婚后两年，你也没喜欢我，你没有，”叶檀清把楚枫压在他身下。 仿佛周围有很多人都对楚枫虎视眈眈。 他用把楚枫藏起来的姿势，在楚枫耳边一字一句。 “我，不放你走了。” “？神经病，”楚枫抬手用力推他，踢腿折腾，“滚开！我再也不来你家了，以前没发现你还有玩囚禁的癖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本事…呃、哈，别舔，叶檀清！” 颈侧被叶檀清咬上，似舔似咬吸出红印儿。 但楚枫这会儿不愿意。 就很难受。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有肢体冲突。 “要喜欢我，你要…”叶檀清两只手攥着楚枫手腕，侧头亲吻楚枫脖颈，于是他右手掌心的伤口就隐约要裂。 深红粘稠的血色浸染纱布。 纱布逐渐湿润。 “…你、你手要不要了，”楚枫后知后觉的停住反抗动作，情绪复杂的皱着眉，能感受到手腕挨着的纱布湿了，他剧烈喘着气，“流血了叶檀清…你别……” 叶檀清压在楚枫身上，伏在楚枫颈侧。 他用舌尖温吞暧昧的撩拨楚枫耳垂，舔的楚枫呼吸很难平稳下来，沉默七八秒之后，叶檀清忽然吐出耳垂，唇间蹦出来几个字。 “…我们做吧。” 现在，做。 叶檀清忍不住了，仿佛只有把楚枫完全占据。 他心底的不踏实感才能消除几分。 想让楚枫从里到外都是他的。 这个念头—— 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做，”楚枫毫不犹豫的拒绝，并且表明态度，“没结婚甚至连谈恋爱都不算，亲亲抱抱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你真把我当炮友了？” 楚枫很烦躁。 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能内耗。 要圆滑，要敷衍。 敷衍过去算了。 他说：“你冷静点儿，你先下去。” “不下去，”叶檀清就想压他身上，喜欢这样压着，“不做也可以，但你要保证——” “保证不了，你死了这条心！” 楚枫不耐烦的打断。 忽然想起来他给叶檀清的备注，又提醒自己要多点耐心。 耐心… 这份耐心，得靠楚枫的憋屈才能给。 因为他发现叶檀清得寸进尺。 他退让一点点，叶檀清就直接突飞猛进了。 楚枫的耐心不够用。 “……” “骗我，”叶檀清有些绝望，神经质的埋在楚枫肩窝里，断断续续的说，“…你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么，愿意替我坐牢，是演戏么，你骗我，为什么骗我……” 如果喜欢他，为什么不能保证。 保证不再喜欢其他人。 “？”楚枫听的一脑袋火气，强忍着想骂脏话的冲动，缓和语气探寻叶檀清的想法，“我骗你什么，我演戏的目的是什么？” 叶檀清：“不知道，我不知道。” 反正就是楚枫骗他了。 “…操，”楚枫低骂，耐着性子又哄这人，“你下去，你先下去，你压的我呼吸不畅了。” 一米九的身高，哪怕不胖。 楚枫也被压的难受。 “……”叶檀清往旁边挪。 没继续把胸膛压在楚枫胸口。 他支起身子看楚枫：“这样呢，呼吸。” 一双漆黑眼眸近距离盯着楚枫的脸看。 很是专注。 “你离我远点儿我就能呼吸了，”楚枫语气里的不耐烦根本藏不住，拧出手腕，恢复肢体自由，他问，“…你到底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确定关系。 以及， 要他等什么？ “……” “……” * 中午十一点半。 楚家别墅，餐厅里坐着父子俩。 楚枫穿着一件淡紫色卫衣，浅灰色白杠运动裤，神情懒倦疲惫的往嘴里送蔬菜粥，一勺又一勺。 他旁边，楚爸爸一身白色太极家居服。 “楚枫！我问你呢。” 楚枫抬头：“啊？什么。” “我说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小叶那边真能摆平？”楚爸爸还是操心，叹了口气，“我找律师都问了，一群人研究半天，先把你摘出来，再给小叶弄个精神病证明……” 楚枫打断他爸：“你们别研究了，他说他有把握。” “老说有把握！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楚爸爸追问，毕竟这不是小事。 楚枫摇头，那个小配件应该涉及机密。 不能随便往外说。 “哎呀，小叶那孩子嘴真严，想从他嘴里听见点什么难得很…” 父子俩吃完午饭，坐在茶桌边喝茶。 楚枫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把烟雾慢吞吞吐出来。 被烟雾笼罩的眉宇间。 隐约泛起茫然。 “…又怎么了，”楚爸爸起初以为他儿子情绪不高，是因为打架的事，这会儿看着不像，“你又闯了什么祸？说吧。” 现在楚枫说什么他都不会太惊讶了。 从小到大都闹腾个没完。 早就习惯了。 “……” 楚枫抬眸，脑袋空空的竟然还真问他爸。 “爸，你说，假如你现在单身，如果有一个你很喜欢的阿姨，她不想跟你确定恋爱关系，原因是她觉得她没有钱，会被你看不起，你怎么办？” “？！” 楚爸爸烟灰掉桌上了。 这个关头楚枫谈恋爱去了？ 还能有闲心吗。 个死孩子！ “……” 第298章 关于爱情 “……” 茶台上，刚泡好的茶叶水还在冒烟。 一如楚爸的脑门儿。 楚金源活这么多年基本就没谈过恋爱，少年时早早辍学跟着同村大叔下矿，挣钱养活他跟他老娘。 后来到结婚的年纪就相亲，忙事业的同时抽空生个孩子。 结婚后在公司的时间比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多。 什么恋不恋爱的，他哪儿懂这个。 更不会琢磨楚枫说的弯弯绕绕。 “既然你大了，我就教教你，”楚爸嘬了一口雪茄，眯眼吹烟，苦口婆心的教育楚枫，“男人得以事业为重，只要你有钱，女人只分想睡的和不想睡的。” “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娶回家，给你生个孩子，你连大的带小的养活着就行，心思得放在事业上，女人，都那么回事儿。” 楚爸呵呵笑，让楚枫别满脑子情情爱爱。 人活在世有钱最重要。 “……” 楚枫一点都不意外，也笑了笑。 “所以我妈专心干事业只惦记搞钱，人家不要你了，在外面找年轻帅哥，我妈也说过，男人，都那么回事儿。” 楚妈妈说到做到，她玩的男模大部分都没比楚枫大几岁。 又年轻又帅，还听话贴心伺候她。 比家里的土肥圆老公强多了。 主要还是因为没感情。 楚妈妈说过几个字，叫仁至义尽。 她那些几年陪楚金源白手起家，住在破工地上怀孕给他生了个儿子，就算对得起这场婚姻了。 离婚争取她应得的财产，这叫前期投资分红。 她要的理所应当。 “？”楚爸爸怒目瞪着楚枫。 一样的理论把性别换一换，他就不爱听了。 楚爸说：“你脑子呢？女的跟男的能一样吗，哪个女的不是相夫教子，你妈就不是正经女人，心都飞到天边儿了，老子早晚跟她离！” “得了吧，”楚枫没给他爸留面子，“你说的好像人家多稀罕跟你过一样，一直都是我妈想跟你离。” 楚妈妈回家主要是看儿子和查账，防止楚爸爸背着她转移财产。 她都不跟楚爸睡一个房间，夫妻俩一年可能有个两三次的夫妻生活，还得看楚妈妈心情好不好，像施舍一样。 同意那方面还行的楚金源伺候她一回。 她烦这个大男子主义的暴躁男人。 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楚枫拆穿他爸：“你就是看我妈越来越漂亮了，你惦记，你舍不得她，还女人都那么回事儿，嘴硬吧。” 上回也不知道是谁。 半夜跑进他妈妈房间里想霸王硬上弓。 被他妈妈把脸都挠花了。 楚枫懒得说。 “…说你的事儿呢扯我跟你妈干什么？大人的事儿你甭管！你管不着！”楚爸爸恼羞成怒，老脸涨红，“不过说起这个，还真得夸你妈一句，人家跟我的时候就没看家里有没有钱，起码我知道她不是冲着钱来的。” 第254章 兴许现在不离婚是为了钱，但一开始结婚肯定不是为钱。 那时候楚金源没钱，穷的嗷嗷叫。 二十万彩礼都是家里东拼西凑借来的。 他老娘连新媳妇儿下车吃的荷包蛋都只放一个，别人家都是放俩荷包蛋。 寓意好事成双，能生一儿一女。 他老娘只煮一个荷包蛋。 楚妈妈就真的只生楚枫一根独苗儿，再不给楚金源生孩子了。 楚枫烦的很：“谁乐意管你，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怎么我又听不懂了，”楚爸爸回归正题，“这就是想钓你一个金龟婿，冲你钱来的，耍的小手段，你懂不懂？” “？”小手段。 楚枫闲着也是闲着，多问一句。 “什么手段？” “她是不是说…”楚爸爸夹嗓子模仿小女孩，像被掐着脖子的大公鸡，“哎呀我不是为了你的钱，我都不惦记你们家的钱，我就是感觉自己配不上你，不敢跟你在一块儿，昂、昂等我有钱了我再追你，你要等着我呀，可不要喜欢别人去了。” “……” “？”我靠。 楚枫表情一僵：“…差不多，是这么说的。” 叶檀清就这么说的！ 现在不敢跟他在一起，要等到两个人资产差不多。 让楚枫等着他。 让楚枫不可以喜欢别人。 楚枫是敷衍了几句嗯嗯好的，还主动亲了叶檀清脸颊一口，才顺利从疯子家离开，这才开车回来找他爸吃饭。 否则当时那状况，他不敷衍根本走不了。 叶檀清冷淡的时候很冷淡。 缠人的时候…… 也是真缠。 “看吧！”楚爸爸一拍大腿，用一种我就知道的眼神瞥楚枫，“吊着你呢，先装模作样推辞一下，你但凡不搭理她，她立马黏上来！非得等到你一句话，她才能踏实跟你在一块儿。” 楚枫有点信了：“…等我一句什么话？” “我不说，我土老帽儿，我不懂，我哪有你这大高材生懂得多，我喝茶。”楚爸爸故意卖关子。 楚枫：“——爸！” “嘿，”楚爸爸高兴了，不过很快笑容就收起来，“那边就是想听你说，你不在意她有没有钱，你愿意把你的钱给她分一半，俩人资产平等了再结婚。” 这不是奔着楚枫钱来的？ 这种人楚爸见多了。 “……” 啊，叶檀清想要他一半资产再结婚。 是这样吗，这种小手段？ 楚枫听完更迷茫：“…那，那要是他资产比我多呢。” “你是不是傻，她资产比你多还能说配不上你？” “不是，他以后资产会比我多。” “她说的？哦这种叫什么，画大饼的话你也信？”反正楚爸爸不信，“那你就等吧，等她真资产比你多了，她还想跟你好，到时候就能看出来真心了。” “…那，那要是我现在就想跟他好呢。” 楚枫紧皱着眉头问。 不喜欢等。 “——干什么！”楚爸爸警惕了，“你要是敢把家里的钱往外扔我跟你没完，我才不管你要不要面子，我找上门要回来去。” 楚爸觉得肯定是个有心眼儿的女同学。 要骗他傻儿子的钱了。 “他不要钱，”楚枫站起身上楼睡会儿午觉，懒得跟他爸聊了，走的时候顺嘴嘟囔，“你给的他都不要，还能要我的……” 楚爸：“？” 楚爸‘嘶’了一声，扭回身喊：“谁啊？” “你哪个女同学我给钱都不要，谁？” “没谁！”楚枫双手插兜，上楼梯，“你听错了，他不要我的钱，你歇着吧，再说我也没钱，我兜里比他还穷。” 叶檀清有杰克的投资款好几千万。 后期还能追加到一两个亿。 楚枫有鸡毛啊，钱都在他爸手里攥着，他自己身上就几十万零花钱倒腾着，穷的叮当响，叶檀清看不上他这点钱。 所以—— 等，等是眼下唯一能选择的。 只要叶檀清顺利发展，不出两年。 他身价应该能赶上楚家。 甚至能赶超楚家！ 但楚枫也不是那种甘愿落后的，他也做着生意呢。 谁知道过两年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烦。 到时候再说吧。 他睡一会儿就开车回市区，找郑鑫签合同。 已经跟郑鑫约好了。 “……” 一楼茶桌旁边。 “谁呢…”楚爸爸纳闷儿。 掏出手机，开始翻他的资助记录。 如果他有给过钱，那肯定是他资助过或准备资助的哪个学生。 适龄的，还得是漂亮的。 毕竟是能让楚枫看上的女孩儿。 “…金璐璐，严小羽，邓敏…这都是想考海大的，楚枫咋能认识？不对，得是已经考上的。” 楚爸往去年前年大前年的资助记录翻找。 哎呀，这可就太多了。 翻了半天也没确定下来，反倒是看见隔壁叶檀清的学生证照片。 白净斯文又懂事，学习也好。 楚爸爸笑容顿时放大，看见小叶就打心里高兴。 等闲了再找吧。 他给小叶发微信问问手咋样了。 【楚叔叔：（啤酒）（米饭）吃饭没有，小叶？（愉快）（加油）】 “……” “……” 第299章 爱能治愈万物…错！ * 下午，楚枫带着合同驱车来到叶檀清公司。 安娜进了研究室作业，会议室里只有郑鑫和杰克，签合同流程很顺利，全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看着对面浏览英文版合同的杰克，其实楚枫心里有点忐忑。 他不确定叶檀清打人的事传到公司没有。 怕杰克会问他—— 关于他被留学生猥亵后，叶檀清去替他打架的事。 楚枫会觉得难堪，不太好回答。 又不能不回。 但还好，全程杰克都没有向他提起过叶檀清，只用翻译器问了两句能否按时交货，楚枫都一一点头回应。 然后杰克就走了，说是有其他工作处理。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跟郑鑫。 郑鑫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学长，已婚，气质看起来也有学霸的影子，说话做事都很沉稳可靠，穿着天蓝色的板正衬衫。 这会儿正朝收拾合同资料的楚枫说话。 “小楚总，最近几天叶总比较忙，关于货品材质和指标，您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都及时跟我联络，我积极配合。” “好的。”楚枫佯装淡定点头。 郑鑫没提叶总在忙什么，他当然不会主动说叶檀清跟人打架了。 并且是因为他被猥亵才跑去跟人打架。 怎么想怎么丢人。 但意外的是…… 郑鑫犹豫过后，竟然开口安抚楚枫。 他说：“您在校应该听见了关于叶总近期的一点小风波，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处理好的，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 “…这样吗，好的，好。”楚枫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 郑鑫毕业好几年了，没有登入校园论坛的习惯。 警方也没通报说楚枫跟打架事件有关。 所以，外界都不知道楚枫跟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干系，自然也不会知晓，楚枫在停车场被留学生猥亵过。 这就是叶檀清在审讯室一个字都不说的原因。 他打人就打了，不告诉任何人楚枫被男的抱住并险些强吻，一个字都不传播，不想让楚枫被异样眼光议论。 至于楚枫在审讯室自曝被留学生性骚扰。 审讯内容不会公开。 叶檀清一声不吭，不是因为藐视审讯。 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楚枫。 就像楚枫急着自曝，把自己被猥亵的事情昭之于众，也要承担责任保护叶檀清一样。 他们其实都很想保护对方。 彼此在乎对方，远胜于在乎自己。 这些情感从许多小细节中浮现，仿佛海面黏稠阴暗的大雾，正一点点被和煦阳光驱赶，基本已经摆在明面了。 他们看见了甲板上，近在咫尺的对方。 过往长久的缺乏沟通，也没能找到正确的相处方式。 才造就出从前错峰失语的局面。 大雾消散，爱意趋向搁浅。 楚枫终于看见了。 “……” 走出公司后，他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 手机留在副驾驶上。 “叮咚。” 【对哑巴人需要多点耐心：你在哪里？】 早上叶檀清没做成排骨汤面。 因为他要拆纱布，楚枫制止他了。 现在是傍晚六点半。 天色渐晚。 第255章 【宝宝：刚从你公司出来，你换衣服下楼，我带你出去吃，不要做饭，不许拆纱布。】 【对哑巴人需要多点耐心：可以在家吗。】 “……”楚枫看了看这行字。 按以前的脾气，可能就发火说你爱吃吃不吃滚蛋。 现在不一样，他多问了一句。 【宝宝：为什么非要在家里吃饭？】 【对哑巴人需要多点耐心：外面不安全，很多人会盯着你。】 “？”楚枫愣住。 叶檀清很快撤回消息。 【对哑巴人需要多点耐心：好，我换衣服下楼等你。】 选择听楚枫的。 “叶檀清你精神真的有问题，要不我先陪你去医院挂个心理…”楚枫顿了顿，把没说完的语音删除，没发送出去。 因为他觉得—— 这也不算什么大病，无非是安全感太低。 低到近乎为零了。 对待病人要像春风一样温暖。 他琢磨着，给叶檀清打字回微信。 【宝宝：那就在家吃，我打包饭菜去找你，你要注意手掌的伤，我很快就到家。】 【宝宝：（小狗叼玫瑰花）】 手机安静了十秒钟。 【对哑巴人需要多点耐心：好的，我等你，我会等你。】 关掉手机，楚枫开窗吹了吹傍晚的风。 海城这座暂时老旧的临海城市，旧时代与新发展掺杂，到处充斥着万家灯火和数不尽的喧闹，大街小巷的人们正处于下班时间，摩托车电动车，破旧的小三轮和百万级豪车，它们全都奔跑在马路上，弄出一幅‘在人间’的烟火小城图。 楚枫心脏从来没有这么满过。 他掌着方向盘，目光略过亮起一盏盏灯光的住宅楼。 等他再摸索一段时间，摸索着跟叶檀清创造出合适的相处模式，他就也能拥有一个小家。 看起来目标离得很近了。 一切都有奔头了。 至于叶檀清被他窥见到的心理小毛病，慢慢就会好吧？楚枫是这么认为的。 爱能治愈万物，能叫枯枝添新芽。 但显然—— 他低估了叶檀清！ “……” * 晚上九点。 楚枫跟叶檀清吃过饭，先去浴室洗澡了。 回想着刚才吃饭时叶檀清对他浅笑，笑的很好看，就有种莫名的可爱感。 毕竟叶檀清很少有笑容，楚枫感叹果然爱能治愈万物。 可是等他擦着头发回次卧时。 就发现他的手机…… “你在干什么？”楚枫站到床边，弯腰把床上这人塞枕头下面的手机，拽出来，打开就是微信页面。 “？” 叶檀清在翻他微信！ 楚枫惊愕，目光从微信移到叶檀清脸上。 这人看着还是曾经那个站在演讲台、清隽冷峻的叶学霸，却做出了这种很难让楚枫接受的事。 不留半分体面的窥探他隐私。 楚枫一瞬间心都惊了。 对他来说，有种叶神人设崩塌的感觉。 他诧异盯着床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还是叶檀清吗。” 叶檀清是这么疑心病重、喜欢探究他隐私的人吗。 就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 “…对不起，我只是看看，”叶檀清向他道歉，脸庞却肃冷至极，在台灯不太明亮的光影下，他半边脸庞都陷在阴暗里，眉眼沉沉的抬眸，“我的手机也可以给你看。” 如果是互相喜欢。 那，互相看看手机不可以么。 “我不看你的，”楚枫当然拒绝，“就算是再亲近的关系也得保留基本隐私吧，你不能乱翻我手机，没品，感觉很低级。” 没品，低级？ 叶檀清嗓音冷漠：“人是灵长类生物，人性本就低级。” 他就看，就是想看。 不看睡不着。 一想到楚枫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 不知道有见过哪些人。 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叶檀清就睡不着。 “别说这种话显得你多有文化、多懂哲理，我说，你不能乱翻我手机。”楚枫不太适应这种感觉。 类似于窒息感？ 他也说不清楚，就感觉难受。 “你心虚，不给我看。”叶檀清说。 不给他看就是心虚。 就是。 楚枫：“？” 爱能治愈万物，治愈不了偏执石头人。 他不听你说话他就活在他的世界里。 这怎么忍！ “……” 第300章 翻手机 “……” 卧室里。 楚枫紧抿着唇，坐在床边擦头发。 他擦头发的动作不温柔，两只手在头顶乱搓。 “我帮你。”叶檀清很轻的说。 随即挪身靠近楚枫，双腿分开跪坐在楚枫身后，就要去碰那条擦拭头发的浅蓝色毛巾。 “不用！” 楚枫拒绝他，语气不太好。 “……”叶檀清视线落寞，却比从前多了几分暗灼。 这份暗灼代表着： 他将会不断尝试挑战楚枫的底线。 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利益。 利益不是钱，是人。 “呃。”楚枫正抬着手臂擦拭头发，腰上忽然一紧，后背也贴过来一具坚实挺拔的胸膛。 是叶檀清跪在他身后、圈住他的腰抱紧了。 “楚枫，”叶檀清温热的呼吸吹拂在楚枫颈侧，低声跟他说话，“我今天把数据，发给师父了，他看了之后应该会找我。” 一双手臂揽着的腰身清瘦平坦。 叶檀清手指轻贴在他小腹处。 没有抚摸，只是贴着。 “哦，顺利吗，”楚枫下意识搭话，挺着腰往旁边躲，“你先放手，我吹头发去。” 刚才翻看手机的事儿就这么岔开话题了？ 这人什么时候学的蒙混过关。 楚枫往下瞥一眼，看见叶檀清包扎着纱布的手，以及搭在他小腹上的手指，手指白皙匀称又修长，跟从前一样骨感漂亮。 看着这双手，他的闷气稍微消散一点点。 翻手机…… “顺利，”叶檀清说，手腕骨骼轻勒一下楚枫小腹，“我陪你去。” 楚枫懵着：“你陪我去哪儿？” “浴室吹头发。” “！？” “……” 叶檀清缠人的程度又上升档次了。 床铺跟浴室只有七八步远，他也要跟楚枫待在一起，从后面抱着楚枫的腰，如同连体婴似的站在浴室镜台前。 楚枫举着吹风机，很不适应现在的画面。 电热风把叶檀清头发也吹动着。 其实，楚枫不太能理解这种黏糊程度，吹头发的过程里，他有两次都想强行推开叶檀清，让叶檀清正常一点。 但… 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因为叶檀清很乖。 没有其他动作，他只是圈抱着楚枫的腰，稍微弓身靠在楚枫侧肩上，安安静静的，偶尔掀起眼皮往镜子里看一眼。 像对楚枫有依赖症那样。 不动弹，也不说话。 黏人却不会让楚枫感到烦躁，属于刚刚好的程度。 于是楚枫忍着想把他推开的念头，就这样被圈着腰吹干头发，然后对着镜子往脸上揉补水霜，一直到涂完。 叶檀清侧过脸，很轻的朝他脸颊亲了一下。 “睡觉。” “…这就睡觉了？”楚枫按着叶檀清手腕，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不可能，“你翻我手机的事儿怎么说。” 叶檀清揽着人往外走：“我错了。” “少来，你根本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我生气敷衍我，”其实楚枫也不知道，楚枫是诈他，“你下次还会找机会翻我手机，对吗。” “……” 叶檀清不说话，不擅长说谎。 “！”还真是这样。 “叶檀清。”楚枫刚走到床边，把身侧的人往床上推。 推的叶檀清平躺着倒下。 床垫质量不错，叶檀清身子在床垫上弹动。 楚枫跟着跪坐过去，坐在叶檀清腰侧按着叶檀清左边手臂，克制后的语气还算温和。 他在跟这个人讲道理：“你不能这么做，我需要隐私和空间，更何况咱俩也不是恋爱关系，你有什么权利翻我手机。” “没有权利就不能翻？” 叶檀清嗓音有种生死无惧的淡定感。 并且转头，淡笑着看楚枫。 “？”楚枫俯身朝他脸庞逼近，试图恐吓，“你这么放肆就不怕我不要你？我明天走了就再也不来找你了，把你电话拉黑。” 当然舍不得，他只是这么说说。 躺着的叶檀清看起来好乖，发缕稍微有点乱，脸庞白净斯文，眼睛的双眼皮褶皱很深，衬得眉眼深邃又安静。 第256章 楚枫其实挺喜欢的，虽然翻他手机。 侧面也证明眼前人太在乎他。 以前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小毛病，教教就好了。 “……” “不要我，再也不来找我，拉黑…”叶檀清都当真的听，他一双剑眉蹙起，语调带有疑惑，“你对我说这种话，就不怕你明天走不掉？” 他抬手，抚上楚枫腰侧似撩非撩。 “法治社会，”楚枫捉住腰侧这只手，让叶檀清要摸就用力点，好好摸，并且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我就不信你还真能把我关起来，当你这间房子是铜墙铁壁？我报个警的事儿。” “哦。”叶檀清点了点头。 先布置一场‘假死’再把楚枫关起来，对外举办葬礼，随后切断楚枫跟外界的所有通讯，囚禁孤岛，就没有人会报警了。 不到三秒就能想出一个囚禁计划。 这是什么很难的事么。 但叶檀清没吭声，指尖碾着楚枫富有弹性的肌肤，听楚枫伏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讲的一些沙哑、哼唧、断断续续的话。 “…叶檀清，你往后，别偷偷翻我手机，想看，跟我说一声，我拿给你，我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嗯，裤子脱掉，…我当你有心理洁癖，我们和谐一点，尽量不吵架。” 楚枫想，别像他爸妈一样天天吵架。 他会给叶檀清很多耐心。 他俩好好过日子。 “……” 叶檀清翻身，把楚枫压到身下！ 他看几秒楚枫蹙眉闷哼的脸，瑰艳泛粉，于是俯身亲亲楚枫脸颊，忽然低笑一声，问：“那么，小杜总是谁？” “？！”楚枫一愣，刚要热气腾腾的欲望差点萎了。 “你忽然提他干什么？” “…他每天跟你分享生活，给你发裸照啊，”叶檀清咬楚枫耳垂，压着眸底的火气，缓慢且心凉的喊，“宝、宝。” 翻手机，不翻不知道。 一翻吓一跳。 楚枫手机里还真有好些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三四个跳钢管舞的酒吧女招待。 十六七个漂亮女孩，不时发早安晚安问候楚枫。 乱七八糟的酒吧营销们老喊楚枫去玩。 还有个备注名小杜总的，每天给楚枫发他吃喝内容，分享日常，还提出要请楚枫吃饭，楚枫没拒绝，回复说有空约。 甚至，小杜总穿着一条很短的花泳裤，靠在泳池里，显摆他胸肌腹肌的照片，像不要钱似的都发给楚枫看。 楚枫回：练得不错。 小杜总说：下次见面你摸摸看，很有手感。 楚枫给他回个：（微笑） ……叶檀清都看见了。 不翻手机，他哪能确定楚枫果然有这么多备选。 让他拿楚枫怎么办呢。 楚枫身边人好多。 太多了。 “……” 第301章 道歉？狗都不道！ “……” 单方面的触碰草草结束。 因为提及杜月霆让他俩有点没兴致。 “我好了…你要不要，”楚枫嗓音和腹部都还在轻颤，本着有来有往的心思伸手摸向叶檀清，却被拂开手腕，他一愣，看着身边人离开床铺，“你去哪儿？” “工作，你先睡。” 叶檀清扯了几张纸巾攥手里，衣衫整齐的走出次卧。 背影在昏暗房间里显得更加孤寂。 透着些许无奈和焦躁。 “喂？”楚枫躺在床上喊他。 但离开的人没回头，带上房门就走了。 一生气就又用冷暴力对待。 叶檀清还是这样。 关于生气的原因楚枫其实知道，就是杜月霆给他发的那些微信，那发都发了，他能怎么办。 出门在外都得圆滑，往后还得合作。 成年男女在职场上有点小接触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没跟杜月霆搞什么暧昧。 就回微信应付两句而已。 “爱翻手机，活该。” 本来嘛，不翻手机就一点事都没有，他又不可能喜欢杜月霆，微信拉扯几句敷衍着就过去了。 连这个都在意？ “嘁，自己还不是给女同事煮火锅夹菜，这会儿用高标准要求我了，我能被你拿捏？还没结婚呢。” 楚枫起身趿拉拖鞋，到浴室冲了一下擦干。 又走回到床边把裤子穿好。 “……”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扒拉微信里跟杜月霆的对话框。 往上划拉的时候朝腹肌泳池照瞥两眼。 胸肌太鼓了，没叶檀清的好看。 叶檀清属于冷白皮薄肌，劲瘦有力却不会太显壮，楚枫喜欢这种的，看着健康干净也有手感，太鼓的就不好看了。 “人呢，真去工作了？” 楚枫攥着手机侧耳往外听，什么动静都没有。 也可能是隔音太好。 靠在床头翻翻今天签的合同，琢磨明天下午去临东接货的事。 两辆运输货车早上出发，大概傍晚能到临东杜家的货仓，等于他下午登机就行，赶得上验货装车。 上午就在这儿陪陪叶檀清？ 吃醋了，要哄。 楚枫又等待几分钟，叶檀清还没回来睡。 已经十点了。 “咯。”次卧的门开合又关闭。 一路找到书房，隔着透明玻璃门能看见屋内情况，书房大灯没开，只在书桌附近开了壁灯和护眼落地灯，光线没有很明亮。 楚枫想了想，转身去了一趟厨房。 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加了冰块儿的柳橙汁。 他这才开门进去，脚步声很浅。 清脆的键盘声不算急促。 书桌后面，身穿黑色家居服的男人戴着眼镜，正在编辑文档，可能只有沉溺在数据的海洋里，才能把大脑里的烦躁都清空。 桌角香炉里点着一盘沉檀香，香味苦涩浓郁，烟雾袅袅。 叶檀清工作的时候，眉眼非常专注。 听见开门声，打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却没转头看。 很快就继续操作键盘了。 “…你真不睡啊？”楚枫端着柳橙汁，站在书桌侧边。 叶檀清视线没从屏幕挪开：“你先睡。” “你要这样的话我明天就不来了，你都不陪我睡觉。”楚枫不会说很软的话，把橙汁放桌上。 用被冰过的手指，摸一下叶檀清的脸。 楚枫笑着问他：“凉不凉？” “……” “你会找别人陪你睡觉，”叶檀清抬手把楚枫手指攥掌心里，暖了三秒，放开，全程目光都没看楚枫，嗓音很闷，“…我应该努力工作。” 楚枫：“？” 什么没头没尾的话。 “我没说会找别人陪我睡觉，你就是想的多。”楚枫绕到座椅后面，弯腰搂着叶檀清脖颈，趴他肩上看文档。 今晚的文档还算有几行中国字。 ‘029号惠华，出航47次记录实践报告’‘鲲翅轴13号乘启磨合’‘中部钢械航行转速…’ 别的都是数据，楚枫就看不懂了。 不过有一点他是懂的：“你不是在研究芯片吗，这么早就接触造船？” 科研芯片与机械化才是叶檀清大一的主课题。 航海科技目前刚学到理论。 这就造上小船了？ “赵教授给的作业。”叶檀清稍微歪头，因为楚枫头发蹭到他脸颊了，躲也躲不开。 躲不开楚枫身上的味道。 楚枫手臂勒在叶檀清脖颈前方，勾着头看他的脸。 “脑子怎么长的，这么厉害。” “……”叶檀清没说话。 楚枫声线很低：“不过，你努力工作跟我找别人睡觉有什么关系，乱扯。” “……”兴许是刚被夸过的缘故，叶檀清破天荒的吐了一句心声，“…我不要你找别人。” 这个‘不要’，是需要财力和权势加持的。 有资本才能把楚枫身边的苍蝇都赶走。 所以他要努力工作。 “不对，你思维有问题，像是在说如果你不好好工作，我就看不上你了，就去找别人了，”楚枫是这么感觉的，捎带气愤的勒了叶檀清一下，“把我想的这么势利。” 叶檀清：“你不是么。” “？”楚枫挑眉。 本来是开玩笑表达一下他不喜欢叶檀清这样想。 但叶檀清反问…… 这让楚枫表情有些僵硬了。 “我做了什么让你感觉我看重你有没有钱？其实你说要等你有钱，才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叶檀清，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有钱没钱，就对你态度或看法不一样…换句话说，我更喜欢有钱的你？” 楚枫有点说不明白这种感觉。 像是他很在乎钱财，在乎钱财还会喜欢叶檀清吗。 叶檀清这么看他？ 第257章 “…是你自己说的，你说的话你都会忘记，”叶檀清用下颌轻压了一下楚枫小臂，呼吸打在楚枫手臂上，“…我记得。” 楚枫是如何说他大山里来的不配被爱。 配不上楚枫，只是个被资助的穷小子和凤凰男，说他没用，是废物，白吃白喝，全靠楚家父子生活着，跻身上流社会表面光鲜，实际都仰仗的是楚家。 让叶檀清不要忘记楚家对他的恩惠。 多多感恩，感恩有别墅和豪车。 都是拜楚家恩赐。 这些是楚枫曾经说过的话。 叶檀清不想辩解，说自己前世有为楚氏工作，挣的钱不少，没有白吃白喝，也不是废物，他对物质要求很低。 楚枫说的那些光鲜，叶檀清并没多在意。 叶檀清只在意前世他能留在楚枫身边。 但，楚枫经常贬低他。 所以重生后，此时此刻。 叶檀清的思维依旧是先平等，再谈爱情或婚姻。 否则他的成就总是跟楚家分不开。 他就一直是白吃白喝的人。 配不上楚枫。 叶檀清低垂着眼皮：“我会证明，离开楚家后我有能力赚取足够的钱财，跟楚氏齐平并超越楚氏的资产数值，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记到现在？”楚枫有些难堪，圈着叶檀清的手臂也松开了，站直，走到叶檀清侧边。 心底有愧疚，但更多的是脸热和难堪。 他现在已经改正不会那样说了。 楚枫下意识为自己从前的口无遮拦，开脱责任：“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就是有病，小心眼儿，记忆错乱，你生病了叶檀清，所以你脑子里把我想的很坏…好，你别工作了，从现在起我养着你，我让你看看你没钱的时候我会不会要你。” “不需要，”叶檀清拒绝这样，“你要我也只是把我当成一条狗养着，那不是爱，也还是会随时抛弃我。” 不可能让楚枫养着他。 叶檀清有他的原则和执拗：“我会努力工作。” 先平等，再相爱。 “…你不就是想听我说对不起吗，你想让我为以前的话道歉，是吗？”楚枫觉得叶檀清在逼他。 叶檀清用不跟他在一起，逼他道歉。 道歉？ 狗都不道！ “……” 第302章 奖励你，亲我一下 “……” 叶檀清摇头：“我没这个意思。” “好好好，对不起，别工作了回房跟我睡觉吧？”楚枫语速飞快，仿佛这样就能掩藏他于仓促下跟人道歉了的事实。 狗都不道，他道。 那些话不好听，但当时是他不这么说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叶檀清，所以故意那样打击… 好彰显他那点因为出身优渥，所带来的小小亮点。 毕竟除了出身—— 他什么都不如叶檀清。 “…你先睡，我要做事。”叶檀清耳朵听见了楚枫的道歉，但这句迟来很久的道歉进不到心里，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能填补他这六年的不安定感。 安定和实力要靠资产证明。 努力工作，不想睡觉。 “……” 书房里很安静，键盘声没有停歇。 加了冰块儿的柳橙汁还在冒泡。 楚枫垂眼，定定注视着叶檀清鼻尖，没暴躁的骂脏话或者强行拖拽什么的，就只是安静看了一会儿。 确定叶檀清不会再跟他说话。 好吧，好。 楚枫转身往外走，回次卧自行睡觉。 原本过来还想说说微信里聊天记录的事儿。 这会儿没什么心情了，别说是他跟杜月霆没暧昧，哪怕有暧昧似乎也犯不上跟叶檀清解释。 杜月霆有钱，他就喜欢跟有钱的人玩儿。 叶檀清算什么东西。 要出身没出身，要性格没性格。 不聊算了。 “……” 否则还能怎么说。 他都道歉了，叶檀清不想原谅他。 叶檀清的态度就像在说： ‘你不是以前说那种话嫌我没钱吗，那就等我挣到钱了再跟你谈感情，什么，你想现在就跟我谈？抱歉，我不想。’ ‘楚枫你活该，你慢慢等着吧。’ 也不知道是惩罚谁呢，就仗着楚枫喜欢他？ 那楚枫不喜欢不就得了吗。 楚枫是个不太能受委屈的人，就是那种哪怕他真做错了，也不能让任何人说他错并强行要求他改正。 大不了大家不玩了，以后别来往。 不喜欢改变自己去挽留任何人。 我就这个样子，受不了不想跟我玩就滚，我又不缺你一个。 他是个这种脾气。 除非是他自己想改…… 现在他改变的态度已经有了。 对叶檀清很多次忍让，纵容，关心叶檀清，还会给叶檀清倒橙汁，心疼他工作辛苦过来喊他睡觉。 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叶檀清递台阶。 叶檀清让他道歉，他也说了对不起。 可叶檀清不接受他的道歉。 那就—— 别玩了，滚。 楚枫回次卧睡觉之前，脚步停住，拐进主卧室里看了看。 按开灯具，掀开地毯上鼓鼓囊囊的床单。 纯白色床单底下，五只巨大的人形抱枕出现在眼前，依旧丑陋和怪异。 仿佛能看见叶檀清想他的时候，就抱着这些丑东西慰藉心灵。 叶檀清对他有种病态的执拗。 有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跟我耍脾气，”楚枫蹲下身子，若有所思的捏捏棉花团儿，低声喃喃，“我玩不过你一个石头人？” 他提出替叶檀清坐牢以后，叶檀清也太得意了。 日常小事都敢得寸进尺。 楚枫打算收拾他。 睡觉！ * 早上八点半。 次卧大床上的两人还没起。 “操，你睡过去点儿，我快掉下去了。”楚枫睡眼惺忪的推推旁边，叶檀清后半夜才上床，一个劲儿贴他身上。 给楚枫弄醒好几回，但他太困了没搭理叶檀清。 这会儿睡饱了抬起手臂一看。 从脖颈到手臂外面都是殷红的吻痕，足足有八九处，看着像被蚊子咬了起的红包，楚枫皱眉。 “我今天要出门，你干嘛…脖子上有吗？” “…随便亲了亲，不多。”叶檀清把人拥到怀里往后面挪挪，防止楚枫掉下去，抱的好紧。 楚枫胳膊挪动着挣脱：“放开，我要洗漱。” “再睡会儿，”叶檀清不想放，下颌压着楚枫颅顶，把楚枫脑袋往他肩窝里塞，“…不是下午的飞机么。” “？”又翻手机了。 楚枫抬头睨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下午的航班？” “航空公司能查到。”叶檀清说。 “……” “你睡，我用你健身室练练，顺便订两人份的早餐，早餐到了我叫你。”楚枫笑眯眯哄人。 什么叫圆滑，这就是。 叶檀清果然受用，狭长眸子睁开看看楚枫的脸：“好。” 还以为楚枫睡醒了会对他冷言冷语。 没想到… 他松开手臂放楚枫起床。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次卧里重回安静。 叶檀清拥着楚枫睡过的枕头，闭眼又眯了会儿。 等再开眼是被烤肠味道香醒的。 “……” “嗨，”楚枫咬着纯肉烤肠站床边，额头还戴着黑白运动型吸汗发带，一张脸庞神采奕奕、神清气爽，他拽拽叶檀清的被子，“起来洗漱，早饭到了，你快点儿啊。” …很日常的生活指令。 叶檀清恍惚答应：“…好。” 今天的楚枫跟平时很不一样。 说话语气都是舒缓放松的，对他很温柔。 吃完早饭，楚枫拽着他坐在沙发里看电影，时间上午九点半。 又是一个叶檀清从没体验过的画面！ 他穿着米白色长袖家居服，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果盘和饮料，还有一桶爆米花。 “果汁。”楚枫躺在他大腿上，侧头看电影。 是一部很治愈的动画片。 波妞和宗介。 叶檀清听见他要果汁，当即俯身用左手去拿杯子，把吸管凑到楚枫唇边，整个人有种置身美梦的幻觉感。 好像做梦都没梦到过楚枫会躺他怀里。 看电影。 “唔，”楚枫喝几口吐出吸管，一扭头，懒懒的在阳光里朝叶檀清眯眼，低笑道，“奖励你，亲我一下。” “……” 叶檀清心脏骤停，被美梦撩晕了。 “你怎么…” 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前所未有的好！ 第303章 甜蜜的陷阱 * 第258章 恋人的唇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这话说出来是会令路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但对于热恋中的小情侣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客厅沙发上，白纱帘在阳光里微荡。 楚枫手臂攀着叶檀清脖颈拽近，接了个不长不短的吻，安静又舒缓，脸颊被叶檀清鼻尖抵着，气息亲昵到无以复加。 柳橙汁是纯甜只有一点点酸。 加了冰块儿更清冽。 “甜吧，我是不是吻技比你好？”唇瓣刚分开，楚枫问他。 叶檀清没回答，只是凑近又亲了几秒。 手臂环在楚枫腰侧久久没放开。 他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亲密。 因为按楚枫的脾气，说不定下一秒就翻脸了。 这种长久以来的认知，令叶檀清惴惴不安，总觉得楚枫今天很反常，以前没这么‘爱’他。 惴惴不安持续到下午三点多。 彼时，叶檀清正在书房。 楚枫就坐在他书桌旁边的单人躺沙上，用平板登陆校园网址，观看温小年跟刑睿他们篮球比赛的直播现场，远程看看打的怎么样。 刑睿发挥还不错，沈承霖负伤在医院住着没出场。 临时换了其他体育生顶替沈承霖位置。 温小年组织啦啦队在场边加油呐喊，喊的嗓子都哑了。 “刑睿！绕他、他手脏你防着、对、冲冲！上篮啊，大江你挡左边，左边过来干刑睿了，要过来了，我靠——啊！进了！” 三个人冲过来堵刑睿，刑睿骂了句脏话一个侧转跃身投！ 投篮时球衣下摆翻起来，淌着汗的腹肌帅到炸裂。 整个场子都在欢呼！ 进了！ “他妈的你说谁手脏？”隔壁战队的支持者因为输了一分，心情不好，冲温小年嚷嚷。 温小年额头绑着红色加油系带，转头瞪眼：“谁手脏谁知道，长眼了吗！” “用你喷粪你上场了吗…你麻痹你男的女的？”隔壁骂。 温小年：“关你屁事！” “赛后收拾你！” “来啊！” “……” “我靠，打的真脏！”楚枫抱着平板骂，刚才他也看见了，对面建筑学院的人打球全靠肩撞加硬抢。 还有几个人扎堆围着刑睿他们伸腿绊。 场面乱哄哄的，几次差点打起来。 没想到会这么刺激，楚枫看的心都揪起来了，要不是他还有一堆事儿得干，真想去现场玩。 体育馆里的人海喧嚣从平板里透出来。 比赛还在继续。 但楚枫手机忽然响了。 是运输车的押车司机给他打电话。 “楚总，我们还有三小时就到…” “这么快？好，我大概也三个小时，嗯，你们在货仓门口等我，好。”楚枫挂了电话，有点不舍的退出直播。 他旁边，叶檀清把目光从屏幕转过来。 “你要走了么。” “对，”楚枫起来收拾充电线，“…第一次接货我去盯着，刑睿好像说要入职，往后就能让他替我跑。” 这几天刑睿打比赛，入职得等他们开学后了。 “几点回来？”叶檀清问。 楚枫：“不一定，如果太晚的话今天就不回，我去婶婶的宾馆住一晚，我还想明天上午去看你们公司要的货。” 郑鑫已经把指标和清单发过来了。 杜家货仓还是挺齐全的，楚枫去验一遍，等运完贵叔的六车货，就开始给叶檀清公司交货，定下运输时间。 “那位小杜总，是上次开车送你的那个‘朋友’吗。”叶檀清又问。 楚枫也没想隐瞒：“没错，杜月霆，他爸是临东矿材商大户，我拿货是找他们出。” “……”叶檀清没说话。 但显然，他不太想让楚枫跟杜月霆打交道。 楚枫当然不会因为叶檀清瞎吃醋，就放弃自己刚有点起色的生意，就像叶檀清也不会因为楚枫介意安娜，就不跟安娜夫妇合作一样。 感情是感情，事业归事业。 他俩其实都挺理智的。 分得清大小事。 “好了，”楚枫靠近叶檀清，抬手随便摸摸叶檀清的脸，“你忙着，我还得回家换衣服收拾收拾。” 叶檀清在楚枫臂弯里转头：“要跟杜月霆见面？” “不知道，我是跟货仓经理见面。”楚枫纠正他话里的歧义，“货仓经理是谁我哪儿能确定。” 是杜月霆就杜月霆，是别人就别人。 楚枫去接货又不是去约会。 “…我能跟你一起去么，”叶檀清问，怕楚枫拒绝又补充一句，“我也很久没回临东了。” 他们老家都是临东，叶檀清有很久没回去过。 楚枫回：“我无所谓，主要是你，你放得下手上的事？” 一去耽搁两三天，叶檀清的工作怎么办。 而且他俩现在都还背着取保候审。 至少得有一个人留在这儿。 楚枫忽然想起来：“哎！我订机票提前跟办案人员申请过，有公司业务需要，你这个估计不好获批，你坐不了飞机，也不能离开海城。” 叶檀清是打架主要人员。 只能待在海城市内。 “……” 接连几句话，条件不允许。 “哦。”叶檀清低头，看着面前的键盘。 总觉得楚枫是要去跟杜月霆约会。 这种猜测就像毒蛇一样，紧密缠绕着他的神经线，让他高兴不起来，而楚枫已经要走了。 叶檀清站起身：“楚枫。” “啊？”楚枫回头。 楚枫穿着叶檀清提前给他买的睡衣。 米白色的短袖短裤，清爽干净。 怎么看都好看。 “你…”叶檀清迈步过去，张开双臂把楚枫拥到怀里抱着，下颌压在楚枫肩上，楚枫是去做正事，让他许多话都不能说，“…你早点回来，到临东之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么。” “知道，会给你打电话的。” 楚枫乖乖被他抱着，从语气到身体都很放松。 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存在任何问题，双方都是真心亲密无间那样，楚枫很顺从，顺从到让叶檀清有种，婚后日常的错觉。 甜蜜的陷阱。 叶檀清掉的理所应当。 殊不知—— 楚枫这局玩的就是心态。 他要让叶檀清也尝尝前世那种，抓心挠肝的焦虑感，一个出门忙活，一个在家等待，把两个人的位置对调一下。 也该换叶檀清当当怨妇了。 楚枫站在玄关外，朝他摆手。 “拜拜。” “……” 第304章 位置调换 * 楚枫走了。 “啪啪，啪啪啪，啪…” 书房里，叶檀清的键盘声越来越急促，直到某个节点倏地停止，心脏像是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 他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楚枫才刚走十分钟。 啧，从没觉得时间过的这样慢！ “……” 强迫自己投入工作，再看时间是一小时后，他拿起手机。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到机场了么。】 【宝宝：忙，勿扰。】 “！” 叶檀清眉眼僵住。 好似曾相识的回复啊。 记得前世，有时候楚枫给他发微信他在忙，腾不开手或正在开会，就回楚枫一个字：忙。 然后楚枫就会打电话骂他。 他才会稍微解释两句在忙什么。 从前叶檀清一直觉得他自己没有错，都是楚枫脾气不好，他确实在忙，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挨骂。 直到这会儿…… 发觉自己挂念半天的人就只回复一个字。 叶檀清瞬间感到憋闷了。 当然他不敢骂楚枫，却也忍不住给楚枫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楚枫那边接起来：“喂？” 透过电话，有机场大厅广播提示其他航班的动静。 周围人声嘈杂。 “…呃，你在忙么。”叶檀清问，抬手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想知道楚枫在忙什么，特别想知道。 楚枫嗓音很鲜活：“在忙，临时订票没有头等舱，我在排队拿登机牌…不跟你说了，挂了。” “……”挂了。 书房里，叶檀清拿着手机沉默抿唇。 机场那边，楚枫也正懊恼。 他还是说的太多了。 一张嘴就把自己在忙什么都说了。 前世的叶檀清可不会说！ 最多接起电话听着楚枫骂他，等楚枫骂完了来一句：对不起。 楚枫气炸了、骂够了挂断。 叶檀清也还重复着冷声说对不起。 甚至发微信给楚枫。 【对不起】 绝不会主动解释刚才在忙什么。 第259章 现在他俩位置调换了。 “……” * 飞机落地后，楚枫赶行程马不停蹄。 叫了一辆计程车，赶去临东市郊的杜家货仓，微信页面停留在他跟杜月霆的对话里。 【杜月霆：我去机场接你吗。】 【楚枫：不用，我已经上车了。】 【杜月霆：（哭泣）那好吧，货仓门口见，晚上一起吃饭。】 【楚枫：晚上我有约了，不好意思。】 【杜月霆：可以带上我吗（愉快）】 楚枫没给他回复。 就感觉这人特别没意思。 都说了他家里有人，还搞这种暧昧腔调。 分明是打着职场性骚扰的心思。 一看就不正经。 楚枫反感不正经的，又嫌弃太正经的。 比如对话框里另一位备注名很长。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 挂断电话后，叶檀清没再给楚枫发微信，可能是在克制或烦闷、拧巴？ 正常，叶神是这样的。 楚枫都习惯了，并且越来越了解他。 随便哑巴人别扭去。 就搞心态。 “……” 临近傍晚七点。 四个押车司机和一个运货经理，都在货仓外面的路边等楚枫。 运货经理姓黄，四十岁出头，原先是楚爸爸运输线上的货仓小经理，做事非常仔细周到，人也本分踏实。 楚爸特意把他调过来，让跟着楚枫上班。 “黄经理！”楚枫穿着一身浅灰色宽松西装，夹着公文包，从计程车里下来，老气的西装颜色胜在款式设计的好，不显老气。 就衬得他身姿挺拔，长腿蜂腰。 黄经理领着四个司机都过来：“小楚总，能接货了吧，天色不早了。” “验货的机器带着没？”楚枫问。 一个司机返回车上去拿。 黄经理胸口挂着‘楚文化文化有限公司’的员工牌，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咱进去吧？” “走！” 楚枫拿手机给杜月霆打电话。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就是不停的验货装车、验货装车。 杜月霆今天也打扮了，没穿卫衣牛仔裤，他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棕色小马甲，黑色西装裤配小皮鞋，很有英伦绅士的范儿。 毕竟身材和相貌远超普通人，往那儿一站还是很亮眼的存在。 只是楚枫太忙了，没顾得上多看他。 心思都在正灌装的材料上。 直到十点半，站在路边目送两辆满载的危险品运输车，楚枫朝黄经理摆摆手，该叮嘱的注意事项都叮嘱完了。 运输得跑两天，回海城让贵叔的货仓准备接货。 来回三趟，大概一个星期能运完。 贵叔这笔订单就能完成交货，开始收尾款。 第一单生意就算做成了。 工厂周围全是灰，运输车开走后两侧的灰尘高高扬起，直接扑了楚枫一身一脸。 “呼，呸。”楚枫抬手扇扇面前浮尘。 三个小时忙的一身汗，手机在包里都没顾得上看。 正拎着包准备跟杜月霆说一声，接货结束他要走了，明天上午见。 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喝点水吧，”杜月霆声线听起来蛮斯文，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眉眼友好并温和，“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楚枫接过水但没拧盖：“不麻烦了，我叫个车进市区。” 也不是非得去三叔三婶那里住。 宾馆离市郊有点远，他打算往市里走走找个酒店凑合一夜。 因为明天上午还要来货仓里点货。 今天太晚了，来不及看。 “在这里叫车？你要站在这里等半个小时以上，时间已经很晚了，”杜月霆压了压眼皮，半真半假的笑道，“如果让爸爸知道我把你放在这里，招待不周，他会骂我的。” 楚枫按亮手机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灰头土脸，确实不想在货仓外面的马路上坐半个小时。 于是他朝杜月霆点头。 “好吧，麻烦你了。” “……” 十五分钟后。 楚枫坐在副驾驶上，有种场景重现的既视感。 因为他正举着手机接电话。 电话是叶檀清打来的。 “喂？我在车里，”楚枫朝驾驶位瞥了一眼，“小杜总的车。” 杜月霆笑容斯文，目不斜视。 第305章 玩家心态 “……” 今晚没下雨，车厢里空调开的刚好。 楚枫一手拿电话，另一手搁在腿上按着公文包，视线随意看着车窗外的郊林树影，注意力都在耳边的听筒里。 听，再听。 还是没动静。 安静了得有十几秒钟，楚枫忍不住先递话。 “你吃晚饭了吗？”他问叶檀清。 电话那边的人这才有动静。 叶檀清嗓音很闷：“吃过了，你呢。” “没有，待会儿到酒店订外卖，”楚枫回他，回完才察觉自己暴露了今晚没约，可他在微信上用‘今晚有约’拒绝过跟杜月霆吃饭，于是，峰回路转的朝电话又说一句，“等我到酒店跟你开视频。” 开视频，也算有约。 “……” 杜月霆侧目，目光似笑非笑。 大概能看出来楚枫在极力避免跟他有工作以外的接触。 这让杜月霆对楚枫家里那位更好奇了。 什么样的人能让楚枫这么专情？ 杜月霆就没见过专情的。 稀奇。 电话那边的叶檀清，一个大喘气仿佛活过来了。 “…好，我等你，开视频。” 在跟杜月霆吃饭和跟叶檀清开视频之间，楚枫当然选择后者，顺理成章应声：“知道了，挂了，大概半小时内。” 叶檀清：“好。” 电话被楚枫挂断。 “抱歉，”楚枫扭头朝杜月霆说，语气佯装无奈，“家里管的严，走哪儿都要开视频。” 他每次跟杜月霆独处时都得强调家里。 这是一种不算隐晦的拒绝，就是提醒杜月霆注意分寸，除了工作尽量少接触。 此刻的对话和气氛也似曾相识。 跟上次坐车差不多。 杜月霆不在意的笑了笑：“当然，感情好是这样的…热恋期？” “对。”楚枫敷衍他。 杜月霆语气如常：“之后你来货仓可能会是其他经理接待，因为我要开学了，但我们可以在海城多见面，我会再跟你联络的，学校离得不远。” 其实杜月霆开学有三天了。 今天知道楚枫接货，特意赶回来在货仓等。 热恋期… 那就先放放。 反正杜月霆不着急，又不缺炮友。 他前两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已经勾搭上新猎物了，这几天挺忙的。 新学校，建立新的社交圈。 确实顾不上楚枫。 来日方长。 “没关系，”听见以后接货碰不上杜月霆，楚枫松了口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随时联系我，杜叔叔也跟我爸打过电话，我们可以是朋友。” 两个商贾人家互利互惠的朋友。 杜月霆欣然答应：“好的，过几天我去拜访楚叔叔，对了，你明天上午来看货？我是早上的航班要回海城。” “我跟货仓经理对接，你一路平安。”楚枫说。 杜月霆顺嘴：“不一起？” “不巧，我下午走。”楚枫笑了笑。 杜月霆也朝他笑：“ok，那我们海城见。” “行。” “……” “……” 另一边，海城。 挂断电话后，叶檀清就开始烦躁。 书桌电子表的秒针不停跳跃，从此刻开始，计时半小时。 楚枫为什么又坐那人的车？ 临东没有别的车辆么。 好，有合作要谈。 但有合作一定要半夜坐在车里谈么。 不，也可能是忙完了对方顺路把楚枫送走。 书桌后面坐着的男人浓眉紧皱，陷入不断提出疑问，又自行往好的方面想，一个劲儿安抚自己这没什么。 拉开抽屉拿火，他去到窗外小露台上点了一根烟。 在烟雾缭绕中开始回忆。 回忆前世楚枫身边有没有姓杜的男人。 没有，前世并没有这个人。 叶檀清蹙眉，夹着烟的手抬起来，用小拇指挠了挠眉尾，眯着眼看夜幕星空，心脏随着浅淡的秒针‘咯咯’声，逐渐缩紧，直到有些透不过气。 可是时间才刚过去十五分钟…… 楚枫到酒店了么。 想问问。 手机就在露台户外藤桌上摆着，屏幕黑色，没有丝毫动静。 “……”叶檀清勾头看手机屏幕。 第260章 指纹开锁，再点开对话框。 【到哪里了】删除。 【你们会一起吃饭么】删除。 【别让他进房间…】删除。 最后的最后，足足五分钟过去了。 叶檀清终于打出一行字，给楚枫发过去。 “叮。”距离酒店还有几分钟的路程，楚枫坐副驾驶低头看微信。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想吃什么，我帮你订外卖。】 【宝宝：我待会儿自己看吧。】 这是临东市，附近的饭菜楚枫得研究一下哪家干净能吃，叶檀清选的不一定合他口味，楚枫有点挑食。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待会儿是多久？】 “……” 热锅上的蚂蚁叶。 楚枫很轻的笑了一下。 在杜月霆正侧目的视线里，噼啪打字。 他在网上看的。 【宝宝：男人出门在外，你有什么好问的，问问问，财运都被你问没了，老实呆着不比啥都强，败家玩意儿。】 淦，原来说这种话这么爽！ 手机好半天没再叮咚。 显然对面的叶檀清已经委屈懵了，他只是问问。 连问都不让问么。 “…楚枫，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了，”杜月霆在车厢里开嗓，前方隐约能看到酒店霓虹牌，“你家那位，看起来，很会讨你欢心。” 楚枫两次上他车的时候，虽然也有浅笑。 但一眼就知道是客套或礼貌，不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欢喜。 可是每当用手机跟家里那位联系之后。 车窗倒影里，楚枫笑容灿烂不少，眉眼弯弯，柔和下来的脸部线条漂亮到令人惊艳，足够一眼爱。 看的杜月霆心里像被小猫挠着，想亲楚枫。 同时也更加疑惑了。 那位‘娇夫’到底发来什么消息。 让楚枫这么开心？ “讨我欢心？”楚枫第一次因为杜月霆说的话，笑出声，“你太高估他了，他……” 他才不会。 一个闷着的哑巴石头人。 “……” “你就是很开心。”杜月霆嗓音有些无奈。 再次被楚枫跟他男友的‘甜蜜热恋’，给惊奇到，惊奇过后竟然还冒出一点羡慕，羡慕这种肉眼可见会很愉悦的情感。 因为他充当了一回爱情见证者。 倒是没有太多嫉妒，毕竟认识楚枫不久又没感情。 主要是惊奇。 楚枫下车之前杜月霆叫住他：“楚枫，等之后如果有机会，我想请你们吃饭，你和你家里那位。” “可以啊，有机会咱们约个饭。” 说不准是真约还是敷衍，楚枫朝车窗挥挥手。 拎着公文包进酒店。 “……” 目送楚枫进酒店。 杜月霆转钥匙，驱车离开。 他就没想过要跟去楚枫房间求欢。 那太掉档次，比如肚子饿了也不能跪地乞讨。 亲密关系是需要双向愿意的，接吻或触摸必须充斥浪漫和氛围感，除非楚枫主动暗示他上楼，否则杜月霆绝不会跟上去。 同理，他想跟楚枫有点肉体纠葛。 但假如在接触后，楚枫依旧对跟他上床没兴趣。 那杜月霆也不会过多纠缠。 甚至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给楚枫献上祝福。 出来玩的，开心就好。 纯粹玩家心态。 “……” 第306章 视频通话 * 外卖到了。 “你晚上吃的什么？”楚枫一边开外卖盒，一边朝竖着的手机里问。 住的商务套房，床边有一张圆形木桌。 手机在棕皮纸巾盒上靠着。 画面里，是叶檀清端端正正、特意换上白衬衫出镜的身影，他正坐在书桌后面，手边摆着一杯现磨美咖。 是的，他俩在打视频。 楚枫说到做到，没放叶檀清鸽子。 手机里传来叶檀清的声音：“鸡汤小面，还有蛋羹。” 现在喝杯咖啡提神，晚上还要工作。 他坐姿端正，目不斜视望着手机里拆盒的楚枫，楚枫等外卖的时候洗了个澡，现在穿着纯白棉麻浴袍，额前发缕半干不湿翘着，黑发，嘴唇很红，这些都被叶檀清尽收眼底。 抱着一定很舒服，叶檀清想。 “好吧，我也吃的汤面。”楚枫说话间拆筷子。 挑起阳春面给手机看一眼，又随口闲聊。 “没什么胃口，货仓好脏，灰特别大，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感觉头发都不起沫儿了，全是看不见的工业尘……” “要戴口罩。”叶檀清听着他说话。 目光安静注视着正在吃面的人。 楚枫没抬头：“戴了，口鼻没进。” “……” 也没有什么能聊的。 埋头吃了小半碗，楚枫以为对面离开书桌了。 因为已经寂静有两三分钟。 没想到一抬头—— 那边的叶檀清还在坐着，眼都不眨的看着他吃面。 “叶檀清？喂？” 楚枫腾出一只手，朝手机挥挥。 “在。”叶檀清疑惑的应。 楚枫：“不是，我以为你卡住了，你怎么不动呢。” 这是他俩第一次打视频。 双方都尴尬，总之很不适应。 但还是要打视频。 尴尬也打。 “…我在看你吃东西，”叶檀清回，抬手抚上领口解开一颗扣子，让手臂动起来，他问，“…要怎么动？” 没跟谁开过私人视频，叶檀清不熟练。 是要一直动吗。 “……” “我服了，”楚枫笑了一声，埋头加快吃面动作，忽然又抬头，“哎，洗衣机里的衣服你晾了吗，我走的时候洗的。” 叶檀清终于找到事情做：“有么。” 他问，随即拿起手机往浴室走。 “没有语音提示。” 不知道楚枫走之前洗了衣服。 楚枫随口搭话：“你就不能买个带语音提示的？” “它有。”叶檀清走动中，手腕拿着手机自然下垂，是从胸口往上照。 这绝对是个死亡角度，胜在脸帅。 楚枫：“那它不响？” “…我，我之前把语音关了，”叶檀清嗓音有些懊恼，进入浴室后有一点回音，“太吵，每次洗好都嘀嘀嘀…” 像机身里藏了颗炸弹，晚晾几分钟就能爆炸似的。 压迫和紧张感太强。 不喜欢听。 手机被叶檀清搁置在镜台上，靠着镜子。 他朝视频里看看，楚枫还在吃面。 有一只浅灰色的盆子挂在洗衣机旁边，叶檀清把盆子拿出来，打开洗衣机的门，将里面的衣服都放到盆子里。 是两条内裤和两套短袖短裤的睡衣。 叶檀清端着盆，站在镜台前：“…你…好吧。” “怎么了？”楚枫问。 有话直说啊，最烦这人磨磨叽叽的样儿。 叶檀清说：“…内裤不能丢洗衣机。” “谁让你家没有内衣洗衣机！干嘛，”楚枫咬着筷子，感觉被叶檀清嫌弃了，“你用洗衣机之前倒点消毒液不行吗，你有一柜子消毒液。” 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说。 “哗。”叶檀清打开水龙头，开始往盆子里注水。 没再吭声，低头倒消毒液过一遍水。 消毒液是消毒洗衣机的。 他是怕洗过外衣的洗衣机，把楚枫内裤弄脏了。 不是嫌楚枫脏。 “靠，搁你嘴里的时候不见你嫌我，这会儿洗两件衣服你嫌我，”楚枫把筷子一丢，盖上汤面的碗，“不吃了。” 小事也会影响心情。 不开心。 下次见面直接搁叶檀清嘴里。 就开心了。 “……” 叶檀清把衣服过水一只手就行。 另一只手还缠着纱布，他抬头看看手机里的人，凑近屏幕，只能看到去把垃圾丢玄关处的楚枫背影。 楚枫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搁嘴里。 刚才在接水，没怎么听见。 好吧。 “你干嘛又沾水？”楚枫丢完垃圾回来，正巧看见叶檀清用两只手拧衣服，受伤的手掌虽然没使劲儿，但纱布也被水泡湿了。 叶檀清抬头：“洗完有几个小时了，密闭空间有细菌。” 过一遍水会干净点儿。 “没苦硬吃…”楚枫说。 不是嫌脏，嫌脏肯定不会手洗。 但也不能怪楚枫误解。 毕竟，哑巴人不说。 谁让不说清楚呢。 楚枫拿起手机，去浴室刷牙准备躺床，时间刚过零点，手机也放在镜台上，挤牙膏。 他朝手机问：“你伤口会发炎吗？” “不会，”叶檀清把衣服都用手指拧了一下。 第261章 正端着盆走去露台，晾起来。 行走中他回楚枫：“已经快愈合了。” “胡说。”楚枫咬着牙刷反驳他。 这都不到四天哪儿能愈合。 顶多是表皮长好了。 五分钟之后。 “…你在家为什么穿衬衫？”楚枫靠坐在床上看人。 酒店房间里主灯都关了，只剩玄关一盏灯，光线昏暗适合睡觉。 他这会儿才仔细研究叶檀清。 叶檀清晾完衣服回到书桌后面，挪椅子坐下。 坐姿又端正起来。 叶檀清：“…开视频。” 要开视频。 所以特意换的衣服。 “好呆，这么穿着不难受吗，”楚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逗他，忽然冒出一句，“脱了我看看。” “！” 书桌后面的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楚枫装作不耐烦：“脱呀，不给我看还能给谁看，全世界这么多人也就只有我看看，还藏着掖着吗。” “……” 有道理，叶檀清无话反驳。 犹豫了小半分钟。 他真的低下头，开始解衬衫扣子。 “等等！”楚枫叫住他，自己往被窝里缩，窸窸窣窣中提醒叶檀清，“…先关窗帘，别被哪个变态偷窥了。” 叶檀清很听话，起身去关窗帘。 “现在的社会很乱，就有这么一群人，喜欢看穿衬衫的帅哥一颗颗的解扣子，变态的很，你防着点儿。”楚枫盯着他的身影说。 叶檀清：“……” 比如你么。 “……” “好了，脱吧。”楚枫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钻被窝里瞪着俩眼看。 要、脱、了。 “……” “……” 第307章 教坏 * 充斥昏暗和暧昧的午夜。 书房里关了大灯，只留书桌附近一盏落地护眼灯。 “你在看么。”叶檀清声线有些艰涩。 靠在冰美式上的手机屏幕里，楚枫那边因为钻进被窝，导致画面黑乎乎一片，几乎纯黑，叶檀清看不见楚枫。 但，楚枫能看见他。 叶檀清左手的食指指背，有一条浅白色刀疤，是很小的时候自己做饭切到的，现在只剩一条斜着的白线。 乍一看，像是戴着一只白色指环。 楚枫用很低的声音在被窝里回：“…嗯，在看。” “……”呼吸缱绻。 一颗，两颗，三颗。 随着食指下移，一场只存在于爱人眼中的‘顶级男模’脱衣秀，就这么如期而至了。 白衬衫开到腹部，在护眼灯下肤质紧实、光泽白皙的胸肌，逐渐一寸寸的暴露出来，楚枫逐寸欣赏，仿佛能用目光隔空亲吻。 叶檀清问：“继续么。” 扣子还剩两颗。 “昂，”楚枫呼吸都虚了，“…你有领带么。” “等我一下。” 叶檀清很听话，起身就去了。 不到一分钟回来坐下。 力求把画面布置成楚枫专属定制的模样，全凭楚枫喜好来。 黑色的领带被叶檀清握在手里，因走动而气喘，举给楚枫看：“…这条可以么。” “可以。”楚枫咬了咬舌尖，无声的笑了。 书桌后面，身材紧致线条漂亮的男人，白衬衫畅怀，腹肌沟壑在光影下异常清晰，一条黑领带松垮坠在胸前，可他脸上却是冷峻端庄的表情，甚至银框眼镜都还没摘。 就是那种—— 有点羞窘和尴尬。 但是又很刺激的隐晦暧昧感。 好奇怪。 叶檀清腿上穿着深灰色的西装裤，熨烫整齐，坐在椅子里自然的稍微开腿，视觉中心就移动到领带下摆处。 肚脐，腹肌。 “…我觉得，你这条皮带不好看……”楚枫嗓音蛊惑的说着话。 叶檀清忽然听见楚枫那边‘咔嚓’一声。 “！”楚枫愣住。 完，截屏忘记关声音了。 “……” 叶檀清抬手抚上银框金属皮带扣，没直接解开，他抬眸看镜头，语调有些迟疑和无措：“…你在截屏。” “没有，你听错了。”楚枫否认自己的行为。 叶檀清嗓音在寂静室内，显得过于低磁。 “不会听错。” “非得说出来吗，有时候可以装傻，”楚枫把脸转向枕头捂了两秒，脸颊热度把枕头都蒸烫了，转回头佯装淡定，“继续，快点儿。” “……” “咔。” 金属皮带扣被按开。 叶檀清指骨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腰扣上。 这次不用指挥，他大概明白楚枫的意思了。 但是很羞耻。 他问楚枫：“要，脱光么。” “不用，我没那么变态，”楚枫安抚他，跟了一句，“……拿出来就行不用脱裤子。” 叶檀清宛遭雷劈：“！” 什么。 这是书房，电脑还开着。 书房一角还有监控。 这…… 他隐约明白楚枫的意图，对他来说确实不太好接受。 又怕不照做，楚枫会生气。 叶檀清沉默了。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 “搞不搞？”楚枫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叶檀清玩给他看。 叶檀清耳尖通红，喉咙慢吞吞的磨出几个字。 “那，你不要录屏。”不能外传。 楚枫答应：“放心吧。” 录是肯定会录的。 “……” “叶檀清，刺激么。” “好不好玩。” “……” 叶檀清觉得很新奇，从来没体验过。 他喜欢楚枫。 只有楚枫会这么欺负他。 好、爱。 * 上午。 楚枫睡到九点半起床，昨晚玩到一点多。 最后是把视频转成语音通话，让叶檀清把手机放枕边，连麦睡的，双方呼吸都听得见。 入睡之前，还让叶檀清对着听筒亲了他一下。 欺负老实人楚枫很有快感。 把叶檀清教坏。 起床洗漱的时候，楚枫看看通话时长，看时间只连麦了四个多小时，当时他俩都睡着了，网络不稳定通话自行切断的。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醒了么。】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要吃早餐。】 配图是家里餐桌上，豆浆和两块红枣蒸糕，还有蒸山药和玉米段。 叶檀清可能是学那位小杜总，开始给楚枫分享日常了。 楚枫没回他，先走去浴室洗漱。 等洗漱完了要出门才回： 【宝宝：出发了，忙。】 然后断联。 下楼随便吃点早餐，去货仓看货。 “……” “叮。”叶檀清正在书房工作，听见微信响了第一时间去拿手机，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点开，然后笑意凝固。 出发了，忙。 就四个字。 出发是去哪里？忙，忙什么。 楚枫从前不会这么少话，都是主动把行程和要做的事告诉他。 现在忽然就不跟他说，并且回的信息也简洁。 “…楚枫。”叶檀清低声呢喃，手里拿着手机，抓心挠肝的想知道楚枫去哪儿，要做什么，会见到什么人。 他尝试问询楚枫。 10:27【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去哪里？】 10:35【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有吃早餐么。】 11:26【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几点回来，我查不到你的航班，我可以帮你订票。】 11:30【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午饭…跟谁一起吃？】 11:39【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我不想吃饭了。】 叶檀清莫名有种绝望心情。 楚枫一直不回他。 “……” 直到差一分钟就十二点。 他终于收到楚枫回复的微信，是一条语音。 “嗐，刚拿到手机，要去吃饭了。” 楚枫那边听起来很乱。 人声嘈杂。 叶檀清：“……” 楚枫，好冷淡。 什么都不跟他讲。 原来对心心念念的人不报备行程。 会这么难受，等的好焦灼。 “……” 第308章 突然！ “……” 其实楚枫不是故意不理叶檀清。 确实在忙，没空拿手机。 本来对着单子看货，跑过去货仓才发现肉眼看不出来，得用机器验，但是机器昨天晚上让运输车拉走了，因为他们到贵叔那里交货得用。 等于得再买一台便携式设备，这会儿现买来不及。 于是楚枫给三叔打电话临时借了一台。 后面就一直照着单子验货，货仓里全是粉尘，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防具，手机在兜里根本掏不出来。 第262章 杜家的货没什么问题，指标符合郑鑫给的数据。 中午仓促在货仓附近小馆子吃的手擀面。 过程中有杜家货仓经理跟他一块儿，一直在聊还缺的两个产品，说是下星期才能到货，让楚枫到时候再来。 楚枫琢磨到时候应该是刑睿来。 反正忙忙碌碌，大半天就过去了。 傍晚五点多离开的郊区。 回酒店洗衣服换衣服，订了晚上十一点的航班回海城。 当然是回他自己住处没去叶檀清那儿。 休息一天就开学了，得收拾收拾家里准备上课。 下飞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微信里停留着下午他跟叶檀清的简单对话。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你今天回来吗。】 【宝宝：我很忙，你忙你的。】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 【宝宝：快开学了，沈承霖的事情你说你会处理好，我就不管了，对了，你们公司要的货可能得八九天之后，才能开始运输，到时候我跟你说。】 【对哑巴人要多点耐心：我想看到你。】 【宝宝：忙。】 “……” 一晃，三四天过去了。 两人的交流始终只在微信上。 开学第三天，叶檀清手掌养的差不多了能握笔，开始出现在校园里，正常上课。 沈承霖还在医院里住着，没来学校报到。 估计是在跟律师琢磨怎么搞叶檀清。 叶檀清打算如果楚枫再不见他。 他就找去大平层。 好几天没见了。 * 开学第四天是周四。 最后一堂课结束，傍晚五点半。 “哥，晚上怎么安排？咱出去吃吧，好久没出去了。”温小年雾霾蓝的发色稍微褪了点，扎一个青春活力的小辫儿在脑后，看着更独特了。 穿着牛仔背带裤加白色球鞋，走在楚枫身边。 他们从教学楼出来商量晚上吃什么。 楚枫看起来心事重重：“你们去吃吧，你不是约了刑睿吗，我打算找叶檀清一趟。” “因为那件事？”温小年知道沈承霖的案子还没结束，也知道棘手，但他总觉得叶神会有办法，“也行，那你去吧，不过你别太担心，叶哥肯定有办法，否则他能淡定的上课吗。” 叶檀清今天在学校听讲座。 在k栋教学楼，楚枫他们在c栋。 楚枫低语：“可是这都很多天了……” 他知道叶檀清把那份什么轴的资料，已经投到那位周教授邮箱里，如果很有用的话，不是应该找上门吗。 可这都一个星期了，像石沉大海一样没反应。 所以说—— 到底管不管用啊？ 楚枫抬手拽拽卫衣前面的银链，叹了口气：“主要是我爸发愁，这两天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问我有没有进展，我哪知道有没有进展。” 楚爸爸不好一直打扰叶檀清。 就只给楚枫打电话问。 问的楚枫也打怵。 沈承霖的事就像一枚定时炸弹。 拖的越久，他跟他爸心里就越不踏实。 总惦记着想让尽快解决。 “…哎，怎么办呐，”温小年没接触过这种事，太大了，除了跟着发愁也提供不了什么办法，只能说，“你去找叶哥再问问，你快去吧，那边应该下课了。” 楚枫点点头，正要顺着校园沥青路往k栋去。 就看前面跑过来两道身影！ 是刑睿和大江。 俩人面色都很紧张，一看见楚枫就加快脚步冲过来。 “楚枫！楚枫……” 刑睿喊：“你快点儿吧出事了！” “说。”楚枫心头一跳，小跑着迎上。 温小年也跟着奔过去。 离校门口不太远的树荫下。 大江压低声音：“来了两支防暴特警队把k栋围了，持枪上去抓人…已经铐走了！” 大江正陪他大哥刑睿听海航科技的讲座，叶檀清也在听这场讲座。 忽然被人敲门打断，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说喊叶檀清出去。 刑睿跟大江站窗边伸头看。 就看见叶檀清刚到走廊，许多特警队员朝着他一拥而上，把他反按到墙上，当场戴上铐子拽走了。 好多同学也都看见了。 情况就是这样。 “抓谁？”楚枫没反应过来。 防暴特警队，持枪。 铐走了。 “……” 楚枫站在树荫下呆滞有两三分钟，脑袋里天旋地转。 才意识到刑睿跟大江说了什么。 叶檀清被特警队抓走了！ 时节正值九月上旬，校园树叶还是翠绿的，在头顶沙沙作响。 楚枫整个人如坠冰窟，耳朵嗡嗡响。 完全懵着。 “…抓走…怎么回事儿啊，什么罪名？有逮捕令吗，是沈承霖又说了什么？”温小年连声追问。 刑睿：“我哪儿知道！有逮捕令也不会给我们看…” “我琢磨应该不是打架的事儿，”大江分析，“学生打架至于出动特警？足足四辆车！” 远处教学楼乱糟糟的，大片大片的学生们围观完四散离开。 有四辆黑色的防爆警车朝校门口去。 这是开走了！ “…叶檀清。”叶檀清在车上。 楚枫抬步就想追过去，脸都白了。 只能看见几辆纯黑车尾。 “楚枫你干嘛去！” 大江跟刑睿一边一个把他拦住。 刑睿一脑门儿汗：“你这会儿追车有用吗？明天打听打听送到哪个看守所，去问具体原因，叶子家里没人，连能上诉的家属都找不到，大江说的有道理，普通案件不至于叫这么多特警……” 大江打听：“枫哥，你跟叶神比较熟，他是不是还犯了别的事儿？” 这得是杀人放火等重大案件才有的待遇。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叶檀清杀人了。 “…没有，他没有。”楚枫颤声回。 哆嗦着从口袋里掏手机。 他走远两步手指掐着树干，掐的指尖发白，感觉心脏都不会跳了，嗓音颤抖着朝电话说：“…爸，爸！叶檀清让抓走了，刚抓的，你找人，你快点找人问…防爆特警，戴铐子走的！爸…我不能让他坐牢，爸，找人……” 叶檀清不能坐牢。 不能。 “砰。”对面的楚爸茶杯都掉了。 这消息太突然！ “……” “……” 第309章 失踪 * 秋季萧瑟的风席卷整个校园。 叶檀清被铐走半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短短半个月时间，楚枫又瘦了七八斤。 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给他爸打电话。 楚爸爸每次都是—— ‘唉，还是查不到，根本没羁押在看守所，我再托人问问。’ 这样类似的对话每天重复上演。 有一次楚枫实在忍不住了，开车跑到抓走叶檀清的特警支队门前。 被警亭拦下，问他干什么的。 “警察同志，我找人，我找一个海大科技苑的学生叫叶檀清，九天前你们去海大抓的……”楚枫话还没说完就被呵斥。 警亭里的叔叔打断他：“我们这是特警大队办公院，不接受咨询案件，案件内容都保密，犯人也不会待在我们这儿，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我找人啊。” “抓走了就等通知！不要在这儿妨碍我们执勤，请你尽快离开。” 一般犯人被羁押后都有专门人员联系家属。 没见过跑到特警大队找人的。 再说案件信息都保密，不能外泄。 不可能随便来个人打听就得如实相告。 执勤的叔叔没做错。 照章办事。 “……” 于是，楚枫根本找不到叶檀清。 就只知道人被抓走了，一连半个月，楚爸爸的人脉连叶檀清在哪个看守所都查不出来，其实能查的地方都查了。 大小看守所羁押名单里，就是没有叶檀清。 那么一个大活人，被铐走后就消失了。 找都找不见。 有个律师叔叔琢磨好几天，跟楚爸爸提了一段话。 “楚总，这事儿有蹊跷…可能是公家允许的私人单位，出于某些原因申请后，悄悄把人扣住了，这你没法儿捞，也问不出来，最好别去掺合，往后能出来就出来，出不来也别去闹，事儿肯定不会小。” 如果闹的太厉害，连楚家父子都得被调查。 就是说，别去趟这趟浑水。 “楚枫？你听见没有，”楚爸爸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楚枫，最近愁的头发大把掉，“不是我不想给小叶使劲儿，是这会儿没办法，只能等消息，我都快把海城翻过来了……” 第263章 大平层的沙发上。 桌上摆着喝光只剩个底的提神咖啡。 烟灰缸里的烟头几乎戳满。 “我得知道他在哪儿…”楚枫光着脚靠在沙发里，眉眼颓废，眼窝都塌了，头发糟乱，手里攥着电话正听他爸说。 楚爸急了：“谁不想知道！你得听听人话吧？私人单位你知道人家是干嘛的，我上哪找去。” “你不是厉害吗楚金源，你天天在外面都说海城你横着走，你去找啊！”楚枫吼他。 半个月过去，叶檀清是死是活。 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楚爸爸气的搓脸：“……行了，我给你校长打的电话他不接，我晚上去家里找他一趟，再问问。” 要真是哪个单位把人扣了，大概率保密。 校长就算知道也不敢说。 “校长？那还有个人！”楚枫忽然坐起来，想到叶檀清在校的授课老恩师赵教授，赵裕平，“不跟你说了，挂了。” 楚爸爸急了：“你又干什么？你别再往特警大队跑了，待会儿把你也扣进去我才是活不成！” “我知道，我不去特警大队。”楚枫匆忙挂断电话。 这会儿是傍晚五点。 他洗了个澡随便套上牛仔裤和长袖卫衣，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车子驶出小区，他给温小年打电话。 “喂？”温小年接起来。 楚枫：“你快帮我问问赵裕平赵教授的地址，我去家里找他一趟，他可能知道叶檀清的消息。” 赵教授是叶檀清的亲传导师。 “赵教授？不用问，在学校后面的安心公寓，他孤寡老人常年住校，”温小年算是校园百事通，“好像在2单元的二楼，跟金融系那个姓刘的灭绝师太住一层。” 因为常年混迹论坛和各类小新闻。 温小年对这些比较了解。 赵教授老是忘记把垃圾丢下楼，导致二楼的楼道里有味道，刘教授经常对同学们和别的老师抱怨，还要求换房子。 但校长不同意，没有别的空房。 为这事儿闹好几回了。 “…安心公寓，2单元二楼，”楚枫记下这个地址，“好，我现在就过去。” 温小年喊他：“哥！我陪你去吧？” “不用，离得不远。” “那你开车小心，你别太急，叶哥他肯定会…” 这半个月楚枫的状态温小年都看在眼里。 基本能用失魂落魄形容。 公司的事情有经理在操办，贵叔的订单完整结束，挣了有小三十万，最近公司开始有别的小订单了，楚枫都没管。 刑睿已经替他去临东验过两次货。 安娜他们的订单也在照常进行，楚枫甚至还问过叶檀清的助理郑鑫，都说他们也没有叶檀清的消息。 据说，杰克已经在考虑变更法人姓名。 合伙人失踪，为挽救损失只能把公司改成安娜一个人的。 至少还能把接了的订单做完。 但郑鑫说，有客户在考虑撤回订单。 客户当初是冲叶檀清来的。 叶檀清是大佬周松柏的关门弟子。 现在是弟子关门。 总之一团乱，楚枫的生活基本全线崩盘。 自从叶檀清失踪后，他每天浑浑噩噩宛如一只游魂野鬼，根本提不起精神。 有人说这世界少了谁地球都还一样转。 但没了叶檀清，楚枫的小地球竟然转不动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这样。 叶檀清竟然在他心里这么重？ 重到像是—— 像是灵魂缺了一半。 电话里，温小年知道楚枫着急，试图安慰他。 “他肯定会回来，”楚枫说，攥着方向盘的手骨瘦修长，视线起了雾又强行让雾消散，“…他命大。” 几岁的时候就在深山里一个人生活。 那都没死，对吧。 现在也不会有事的。 温小年：“枫哥…” “我再找找，才半个月，”楚枫挂断电话之前朝温小年说，“明天我请假的话，发消息跟你说。” 万一赵教授知道叶檀清在哪儿。 他就不上课了。 去找叶檀清。 温小年：“好吧，你有事给我发消息，我随时在。” 枫哥跟叶哥真是多灾多难。 好似日子都没消停过。 唉。 “……” 挂了电话，楚枫停车等待红绿灯。 忽然微信响了。 发来消息的人是郑鑫。 【郑鑫：小楚总下课了吗？今晚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现在不行，我有点事，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楚枫回了条语音。 【郑鑫：好的，您先忙。】 “……” 安心公寓。 2号楼，楚枫站在门前敲门。 “赵教授？砰砰，赵教授您在家吗，砰砰砰……” “别敲了！”对门有个老太太出来。 就是金融系刘教授。 第310章 崩溃 “……” 老太太穿着棉麻针织衫，戴着眼镜，扶了扶眼镜框打量楚枫。 “学生，你找你们赵教授？” “是！”楚枫点头，返身到教授面前问，“老师，赵教授是不是上课去了？” 刘教授摇头：“我也纳闷儿，都好些天没见他了，他的课都叫别人替补，估计是外出研讨。” 赵教授经常受邀去外省开研讨会。 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很正常。 “好些天？是半个月吗。”楚枫愣了愣。 “对，约莫有半个月，你有事找他过几天再来，先去问问别的教授也行，别敲了，啊？” 刘教授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 不。 应该不是出去研讨。 楚枫怀疑，赵教授是跟叶檀清一起被带走了。 带到哪儿去？ 为什么被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叶檀清发给那位科技大佬的什么轴，邮件有收到回复吗，沈承霖的事情怎么办。 还有好多好多事情…… 啊，邮件！ * 傍晚七点多。 “叮咚。”电梯门打开，是叶檀清的房子。 楚枫从学校开车跑过来了。 他想打开电脑看看叶檀清的邮箱。 想着，如果能联系上那位姓周的大佬，说不定看在叶檀清做出的轴件的份儿上，能让上面派人，不管天南海北的把叶檀清找出来。 为了搜寻叶檀清的下落，楚枫这回是绞尽脑汁。 能用的办法他都跟他爸试过了。 希望邮件能有用。 可是—— “呃。”楚枫连着拽几下门把手，拽不开。 密码锁滴滴的响，让他输入密码解锁。 但他根本不知道密码！ 叶檀清的生日，错。 他自己的生日，错。 最后连他爸的生日也试了，还是错。 之前叶檀清让他录指纹来着，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懒得录，想着他又不住这里，偶尔来一次叶檀清也都在家，用不着忙活半天录指纹。 也就没问过门锁密码。 他现在进不去…… 连门都跟他作对！ “呃。”楚枫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不停的弯腰输入数字，可是只有六次机会。 六次机会一过，入户上方响起警报鸣笛声！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吵的楚枫脑袋要炸开。 “别他妈响了！”楚枫红着眼眶抬头骂。 但警报声当然不会停住。 整个入户都在吵！ 噪音冲击下，楚枫半个月来的压力和情绪，全在这一刻爆发、崩溃了。 他开始踹面前这扇门。 仿佛砸开门就能看见叶檀清。 他攥拳重重砸门：“开，开啊，叶檀清，叶檀清……” 搬东西，搜寻周围的工具。 砸门！ 没有理智可言，楚枫快被折磨疯了。 他想知道叶檀清在哪儿。 叶檀清到底在哪儿！ “砰！砰！”砸门声接连不断。 几分钟后，一个物业带着四个安保人员冲上来。 把正摔砸换鞋凳的青年控制住！ 物业经理质问：“你是干什么的？入户盗窃？别动！不能走，我们报警了。” 四个安保人员齐齐上阵：“趴下别动！” “报警，打电话！” “…我找人，我找人啊，”楚枫声线嘶哑的很，眼前是迷茫的，被他们好几个人摁趴在地上，剧烈喘着气，额头和眼睛抵在自己手臂上，不停的吸气重复，“我要找人……” 找叶檀清。 他只是想找叶檀清。 到底在哪儿，好歹给他个信儿吧。 哪怕是坐牢挨枪子儿去了，让他知道在哪他就不会闹。 第264章 怎么能是凭空消失了！ 人呢… 叶檀清人呢。 楚枫被控制在地面上，心肝脾胃肾一起疼。 把叶檀清还给我。 还给我。 “……” 接下来一小时都浑浑噩噩。 楚枫身边来了好多人，他被拽上警车。 又来到了区派出所。 审讯室小隔间里。 警察叔叔操控着鼠标问：“你这还在取保候审阶段啊，入室盗窃是第几回？” “说话！” “…没有盗窃，我没想偷东西，我找户主，我是去找人的。”楚枫眉眼疲倦的靠坐在审讯椅上，两只手腕扣着木板，他说，“我也要报案，我…我朋友失踪了。” “失踪？” “对，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 十分钟后。 警察叔叔吼楚枫：“被特警支队押走了算失踪？你别给我们添乱了，再这样就不用取保候审，你住看守所去。” “——被押走了是押到哪儿！人在哪儿？”楚枫情绪激动，发丝凌乱，不停的起身想从椅子里翻出来，椅子腿儿在地面拖出刺耳长音，“说抓就抓什么罪名？凭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这话就是纯胡闹了。 哪有秘密逮捕先通知大众的。 叔叔怒吼：“你干什么！坐好，把手铐给他戴上…你家属呢？叫你家属来，不然我们打收押条了。” 收押条打出来，就真会把楚枫送进看守所。 沈承霖案件没结束之前他别想出来了。 看着楚枫精神有点不正常。 警察叔叔觉得，得先联系他家属来一趟。 “把他铐到外面去，今晚纠纷多，审讯室得腾出来…” “精神不对，拿试纸过来给他验尿。” 怀疑楚枫是嗑药了。 总之—— 混乱的吵闹过后。 楚枫一只手腕戴着冰凉的铐子，铐子另一头扣在审讯室外的栏杆上，保洁大叔给他弄了个凳子，就让他在这儿坐着。 这个时间段警察局里人最多。 怕他跟其他人坐一块儿会打人，因为目测有暴力倾向。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都看他。 楚枫眼珠子是红的，瞧见谁就瞪谁。 架势跟随时要动手一样。 就这样在走廊里铐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楚爸风尘仆仆的从南城赶过来，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楚爸怒吼：“交代多少遍，你到底闹什么？” 每天都在不停的闹事。 不停的闹事。 他这个儿子是疯了。 “你说我闹什么，我要找叶檀清！”楚枫也不知道疼，挨了一巴掌脸颊浮起手指印儿，火辣辣的疼，嘴里还在吼，“我找叶檀清去了，我要找他——” 父子俩正对着吼，楚枫口袋里手机响了。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楚爸爸把他手机掏出来接通，气的喘息不平：“喂？” “…呃，我找小楚总。”对面的人说。 “……” 楚枫脸色木然，眼眶红的吓人。 “我是他爸，你说！”楚爸拿着手机听，声音太小。 于是烦躁的按开免提。 对面：“我是叶总的助理郑鑫，现在有件东西要当面交给他…他方便吗？” 郑鑫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 看来那件东西很重要。 “他？他方便吗，”楚爸爸气的脸颊肉都在颤，“他在高新区派出所呢，你来吧，你来找他。” 楚爸语气很差。 派出所吗？一听就不方便。 对面郑鑫犹豫：“如果不方便的话，明天或者后天，看有没有时间能……” “是多着急的东西？干什么的？”楚爸多问一句。 郑鑫：“应该也不是很紧急…” 铐着楚枫的铁栏杆在二楼窗户边，有夜风吹进来扑他脸上，把他额前发缕都吹的翻卷起来，露出眼底布满红血丝、肤色苍白的一张脸。 就听见郑鑫接着说—— “是一束向日葵，我在花店里买的。” “叶总让我买来送给他。” “……” “……” “？！” 第311章 向日葵 “……” 叶檀清？ 叶檀清让郑鑫送花。 郑鑫那边有了叶檀清的消息？ “——你来找我！”楚枫仰着脖子朝电话喊。 郑鑫：“好的，我现在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 “好，我在三楼包厢等你。” 楚枫把郑鑫约到这附近一家茶餐厅。 在得知有叶檀清的消息后，理智瞬间回归高地。 得先离开派出所…… 他拨了拨头发，朝路过的警察叔叔装乖。 “叔叔！您帮我松开铐子吧，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再闹腾，我回家耐心等案件进展随时配合传唤…我还得上学呢，叔叔。” “？” “……” 楚枫跟户主叶檀清确实是朋友，俩人前不久才一起‘犯案’，且楚氏集团公子也不太会去入室盗窃。 排除入室盗窃，那就真是去找人的。 最多是方法过激了。 楚爸保证好几遍说回家会严格管教孩子。 楚枫这才被放走。 拿钥匙过来放铐的叔叔心说，果然儿子还得让亲爹来管，挨一巴掌瞬间老实了。 警察叔叔在大门口送父子俩走，朝楚爸摆摆手。 “回去你再教育教育，再着急也不能砸门砸东西，影响多不好，一栋楼的住户都叫惊动了。” “是、是，我回去一定打断他的腿！”楚爸瞪楚枫。 叔叔一回头：“说什么呢？要以劝导为主，家暴可不提倡啊。” 在派出所都脱口而出要打断腿。 可见儿子砸门也正常，他爹就这个脾气。 “哎呀对，劝导！我耐心劝导…”楚爸爸赔笑。 “走吧走吧。” “……” 刚出派出所的门。 “啪。”楚枫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楚爸拍他：“瞧你惹的事儿！” “你走吧我自己去，嘶。”楚枫着急去见郑鑫，疼的咧嘴抬手揉后脑勺儿，不跟他爸吵架。 离得近不用打车。 过两条马路就能到茶餐厅了。 楚爸朝停车场的司机招手：“别废话赶紧上车！好不容易有消息你去了我不放心，我得去问问…你说说吧楚枫，天天除了找麻烦你还能干点啥？哪件事儿不是你戳出来的，要不小叶这回能出事儿吗，指挥他去男寝帮你打人，叫抓走百分百是为这个…” “够了别絮叨了！”楚枫烦的打断他。 楚爸没法儿不絮叨：“你说小叶大好的前程要是因为帮你打人，真栽了，你叫我怎么跟他父母交代？你这么大了还一点事都不懂，我要你能干什么？” 本来叶家父母就是在楚家矿产出的事。 说着要弥补小叶，帮衬小叶。 结果一点大忙没帮上，他儿子倒是把人拽坑里了。 楚爸想起来这些都睡不着。 真是愧对人家。 “那你别要我了！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干什么，事儿都出了你天天埋怨我有用吗？我跪地上忏悔磕个头叶檀清就回来了？”楚枫没忍住，他不委屈吗。 半个月以来，他爸每次打电话叹气之后。 都得好长一通埋怨他。 怎么了，是他想让叶檀清出事吗。 埋怨能有用吗。 他不着急吗。 楚枫一头火儿又要蹿起来，也不坐车了，挣脱他爸的手就往前跑。 但前面是过着车的马路！ “楚枫！”楚爸一个箭步冲过去拽回来，气的开始上脚踹，“你他妈的看着点儿红绿灯行不行？” 楚枫挨了两脚烦得要死。 “你别絮叨了！” “我怎么生你这种畜生东西，你长点儿脑子能怎么着，你非得把我气死你高兴？上车！”楚爸拽楚枫。 “没脑子没脑子没脑子！满意了吗，我没长！生下来就没脑子，说实话楚金源咱俩不知道是谁要气死谁。”楚枫甩着胳膊就不上车。 楚爸爸气的脸通红，跟在他儿子旁边带着过马路：“这要不是在外边儿，你看我抽不抽你。” “怕的很，有本事你抽死我！” “你这狗脾气不知道随谁，我怎么早没掐死你。” “你掐，你现在掐！” “打电话叫你妈来管你，我是没招儿。” “我妈早把你拉黑了。” “！” 楚爸爸开始骂脏话，不时朝楚枫后背拍一巴掌。 楚枫捂着耳朵懒得搭理他。 烦死了。 没见过正常的父子是什么相处模式。 反正他跟他爸碰面，基本没有不吵的时候。 第265章 相看两厌，又必须得看。 烦死了真的。 “……” 于是，司机开车慢行跟着父子俩。 父子俩骂骂咧咧，纯靠脚走，穿过两条马路来到茶餐厅。 硬生生吵了一路谁也不搭理谁。 上楼梯的时候楚爸爸脚步晃了一下。 楚枫侧目：“干什么？” “…真是，叫你给我气的，”楚爸爸摇摇头，刚才忽然眼前一黑，脑仁儿疼，“高血压了又。” 楚枫无语凝噎，真不知道是谁气谁。 但是气归气—— 他伸手搀着他爸胳膊上楼梯。 “叫你体检你去没有？” “我他妈有那个闲心体检！”楚爸吼，“叫我死了算了我受你这个罪，往死里折腾你老子。” 楚枫侧头：“行，行。” 他闭嘴，他不说了。 “…我小叶在哪儿呢，我一眼都不想看你了，”楚爸哀哀叹气，上楼梯的脚步都虚软，“我怎么都得把小叶找回来，真是比你强，不爱听、不爱听小叶也比你强。” “……” 小叶，小叶。 楚枫沉默着抿了抿唇，眼眶涩疼。 他不想把叶檀清找回来吗。 做梦都想。 * 父子俩在包厢等着，欧式长方形的大桌子。 一人坐一边，谁也不挨谁。 “叩叩。”五分钟后，郑鑫敲了门才进来。 手里捧着一束有九朵的金灿灿向日葵。 “……” 楚枫目光定格在向日葵花束上。 为什么是向日葵…… 他坠崖的那片山脚，也栽种着好大一片向日葵。 楚枫不讨厌，但也称不上多喜欢。 兴许跟向日葵的花语有关？ 叶檀清喜欢这个花么。 郑鑫穿着白衬衫，抱着花进来跟父子打招呼：“小楚总…哦这位就是楚总吧，久闻大名啊。” “哎，”楚爸摆摆手，“别客套了快说，你那儿能联系上小叶？” 叶檀清现在在哪儿？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 第312章 归期不定 茶餐厅包厢里。 郑鑫坐在桌子侧边，向日葵摆在楚枫腰侧。 郑鑫低声说：“…下午两点多，我邮箱收到一封隐藏地址的邮件。先前叶总正在处理芯片的第三中转端灵敏调控，我们接的订单芯片研发是到这个阶段，就是跟您合作的那笔订单。” “我知道，你说。”楚枫应声。 父子俩都眼巴巴的看着郑鑫。 郑鑫：“关于这只芯片，核心数据都是由叶总独立负责，可以说如果他不在，这只芯片的创新度会大打折扣，客户必然不满意，原本我们都在发愁，觉得这笔订单要跑了。” 叶檀清失踪的半个月，杰克在办公室砸了椅子。 以为这次来中国投资要以失败告终。 没想到—— 柳暗花明！ “那封邮件署名是叶总，主体是芯片的第三中转端数据，他说下一阶段正在研发中，有进展再传给我们，意思就是，我们公司能照常运行！”郑鑫是高兴的，沉寂半个月的心情于今天明媚。 楚爸：“你净说这个听不懂的话，他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是叫谁带走的，你这…唉呀，说点有用的！” “不知道啊，”郑鑫摇摇头，“邮件最后跟了一句他暂时回不来，让我定一束向日葵拿给小楚总，就这样。” “……” 等于是，不知道人在哪儿。 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 但不影响公司运营，也应该没有人身危险。 毕竟在那边还能继续研发芯片。 “他电话还是关机的。”楚枫刚才在拨号给叶檀清，自从叶檀清被抓走那天起，电话就一直是关机状态。 刚才他发微信问了温小年，温小年说赵教授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所以，叶檀清跟赵教授应该在一块儿。 两个人都没有通讯设备。 郑鑫看出眼前这父子俩很担心，安慰他们。 “其实不用太担心，叶总能传来邮件并附带公司需要的数据，就说明他有一定的自由，只是自由不多，暂时回不来，兴许是参与着某项重大科研计划，全程保密，我听说我的老恩师赵裕平教授，一起被带走了。” 这就更能证明，赵教授跟叶檀清都是安全的。 只是他们不能跟外界联络。 楚爸爸不懂这些：“什么全程保密，保密也不能叫人失踪了吧。” “这是为了国家安全系统考虑，”郑鑫是科技苑毕业的，也算司空见惯，“实际上，一些单位只要参与进去，对外界来说就是‘失踪’‘查无此人’，如果告知家属他们去做什么，家属的安全就…容易被不好的东西盯上。” 习惯就好了，否则怎么叫为科研献身。 有奉献就是会有牺牲。 家属都要理解。 “……” 楚爸爸有点明白了，点点头：“嘶，那要这么说，小叶是叫上面的人请过去的，怎么走的时候上铐了？那是什么意思。” 要是客客气气请走的，他们也不会太担忧。 几辆特警车过去把人戴铐拽走了。 多吓人啊。 “这…”郑鑫也不知道，“兴许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不清楚，总之邮件能发过来，说明现在已经化险为夷了，他们是平安的。”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楚枫关心这个。 郑鑫：“这谁说的准，快就几个月，长则三五年，都有可能。” 具体得看那边的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外界的人哪能知道。 “…安全的吗。”楚枫低下头，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目光落在这束向日葵上。 楚枫喃喃：“也没给我带句话，就送这个。” 是报平安的意思吗。 叶檀清… 向日葵很新鲜。 花瓣金灿灿的染着透明水珠。 “看来叶总在那边也很挂念你们，”郑鑫目光也望着花束，说，“你们可能不了解，像这种项目，保密是顶级的，通常都不敢有节外生枝的举动，否则…万一出事就自找麻烦，会被怀疑有没有通过‘送花’这种举动，传递什么信息。” 未雨绸缪，郑鑫连卡片都不让店员写。 就怕往后万一调查起来说不清。 一束普普通通的向日葵最好。 郑鑫看向楚家父子俩：“所以说，叶总也是顶着很大压力，让带这束花给你们。” “那，既然他能发邮件，为什么不给我发一封？”虽然楚枫没有看邮件的习惯，但要是叶檀清发了，他肯定能收到提示。 显然，楚枫低估了保密系统的严格性。 郑鑫解释：“收件人的信息也会被严查，我这些年没有出国旅行过，被赵教授带了好几年，毕业后就在海城发展，我的家庭情况简单，妻子是公立医院的医生，政审报告齐全，赵教授肯定也为我做了担保，所以邮件被监查后，才能发到我手里。但小楚总你…” 楚枫妈妈经常出国，爸爸的社交圈子也复杂。 楚枫自己也去国外游览过好几个国家。 这些都会是那边考虑的信息风险。 能给郑鑫发邮件，明显是叶檀清跟赵教授争取来的机会，理由是不能影响叶檀清的个人发展，才会被允许。 并不是轻易就能给谁发邮件。 连标点符号都被筛查过。 “……”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儿。 郑鑫喝着茶水，楚枫情绪积郁。 楚爸爸抽着雪茄，一拍桌：“那就这样吧！知道没事儿就行，不管几个月还是几年，也都是小叶的个人前程，反正咱知道他好好的就行了。” 归期不定？ “…可是，我想见他。”楚枫一个失神说出来了。 楚爸瞪眼：“谁叫你没本事！你要是能跟小叶一样会研究这个、会研究那个，人家不就把你也请去了？这怪谁，你个不好好上课的东西。” “……”靠，哪跟哪啊。 “不是，”楚枫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叶檀清跟沈承霖互殴怎么说？叶檀清回不来，那沈承霖如果上诉……” 楚爸嘿嘿一笑：“诉去呗，他又找不到人。” 往哪儿诉？ “叶檀清会被耽误成逃犯吗？”楚枫主要是在乎这个，“比如他要是一两年才回来，案件一直压着，他在外界的身份不就成了逃犯。” 郑鑫琢磨这件事：“要我说，小楚总你跟挪威那个留学生也是同学，你要是真关心叶总…不如你出面过去聊聊，看那边想要什么赔偿，能不能私了和撤诉。” 能撤诉是最好的结果。 “……” 楚枫去找沈承霖聊。 让沈承霖撤诉？ 第313章 永无止境 第266章 * 聊完，郑鑫就告辞了。 楚爸想了想，感觉郑鑫说的有道理。 “楚枫，我说要不你去找那个留学生试试，叫他别追究小叶的责任，看是想要多少钱……” “沈承霖根本不缺钱，他就是憋着想搞叶檀清，我去说也不一定有用…”但就算没用，楚枫手指摸摸向日葵的花叶，抿唇说，“我去试试，尽量，别让叶檀清有案底或背着逃犯的名声。” 楚爸看了楚枫一眼：“怎么这会儿又忽然懂事了。” 尽管那个留学生欺负楚枫，活该被打。 可是话又说回来，打都打了。 把损失降到最低才是现在该做的。 楚爸还以为，按楚枫的脾气是会跟那个留学生硬刚到底，不可能去求和，没想到这次楚枫在大事面前，想法还算成熟。 至少知道顾及身边人了。 没把叶檀清豁出去。 “行了，”楚枫端起红茶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知道叶檀清安全，咱们就等着他，你也不用睡不着了，我也不用……” 听见这个，楚爸问：“怎么看着你现在比我对小叶都上心？” 之前俩孩子不是还闹的不来往吗。 突然关系处的这么好了？ “我对叶檀清上心吗，”楚枫没承认，“我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看他过的不好我就高兴。” 楚爸：“找抽呢！” “……” 叮嘱他爸抽空去做体检，减脂和锻炼也要跟上。 楚枫就目送他爸坐车离开了。 过几天再去找沈承霖。 他得好好睡一觉。 呼。 叶檀清没事。 会回来。 这个消息对楚枫来说，真的很好了。 哪怕不能立刻回来。 也比回不来的好。 马路边，楚枫一手抱着向日葵花束，抬胳膊朝出租车招手。 去叶檀清小区把车开上。 回家睡觉！ * 金秋十月，国庆节。 自从知道叶檀清安全无忧。 楚枫的情绪日渐平静，至少不再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发着疯的找，晚上也能踏实睡觉了。 就是做梦老梦见叶檀清，梦里还模糊看不清脸。 只记得他抱着叶檀清不撒手。 说—— ‘你哪都不能去了。’ 梦里的叶檀清也是个哑巴，死活不答应他，一个字都不说，经常把楚枫急的冒汗，然后午夜惊醒。 说实话，楚枫恨死叶檀清的哑巴性格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沉闷的人。 可是现在他想骂叶檀清，都找不到人。 这种感觉就像心头压了一块儿棉花，闷着不透气，能移开，只要他不在乎就能把这团棉花移开，问题是，舍不得移开。 那几支向日葵在花瓶里枯萎。 枯萎了楚枫也不扔。 就摆着。 国庆小长假的第三天。 下午三点，温小年跟刑睿他们在室内球场打球，喊楚枫过去玩。 楚枫忙完给郑鑫运货的事情，就去了球场。 到球场的时候时间将近四点半。 透过高高的窄窗，能看见外面天幕聚着大片火烧云，红彤彤的红，映的学校墙壁都是金红色。 “上篮！睿哥你今天状态不行啊，怎么回事儿？”大江喊。 刑睿烦躁：“就你事儿多，打不打了还？” “好好，打。”大江不敢多说。 刑睿显然情绪极差。 别惹他的好。 “……” 场边的阶梯座位上。 楚枫刚坐下不久，温小年套着一件粉兔子奶黄卫衣，从旁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功能饮料，递给他枫哥。 “哥，冰的。” “刑睿怎么了？”楚枫接过来饮料，挪开车钥匙让温小年坐下。 温小年嘴里嚼着荔枝奶糖：“…我听说是他家里，知道他偷偷去听航技专的课，骂他了，还说要断他生活费。” 自打叶檀清从学校消失。 刑睿去旁听的时候没有叶学霸带着他，那他的存在就很扎眼啊，还没去听几次就让家里人知道了。 对待这种正上学的孩子，家长威胁的手段普遍都是断生活费。 觉得只要没钱吃饭孩子就会听话。 实则不然，尤其是像刑睿这种很有主意的孩子。 说好听是坚持不懈。 难听点就是犟种。 “断呗，”楚枫感觉无所谓，喝了几口饮料解渴，“我每个月都给刑睿发工资，虽然才一万出头，省着点儿花也饿不死。” 温小年摇头：“不是钱的事儿，是他家里不同意他转专业，还说他要是敢转，就跟他小叔打招呼，毕业了也不让部队接收他。” 刑睿想闹。 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不是刚好，”楚枫声音压小了点儿，“他要是当不上海军海警，毕业后就不会……” 就不会丧身大海。 其实温小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起初还有些侥幸。 但是—— 温小年垂眼，小声嘟囔：“他最近不太高兴，看着特别丧，他说他的理想蒙尘了，这把灰还是他最亲的人撒上去的。” 刑睿就像被困在牲口圈里的犟牛。 栏杆是家里人亲手给他封死。 这怎么能不丧气。 刑睿不开心，温小年看着就也不开心。 温小年说：“我不知道要不要帮他，好像劝他放弃或者…支持他，都不是我想要的。” 不远处，刑睿穿着红白相间的球服跳跃，火热朝气的奔跑在室内球场上，人高马大，身姿矫健。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往后葬身大海。 别说温小年了，就连楚枫想想那个场面都会皱眉。 前世他跟刑睿接触不算多。 但现在，刑睿跟他常有工作上的来往。 接触多了楚枫发现，其实刑睿也没那么讨厌。 他可能脾气嚣张、说话贱气啷当，做事却非常仗义和负责任，包括替楚枫去临东验货，工作态度比楚枫预料的更认真，完全当成自己公司的正事去办，没敷衍过一回。 “主要是，咱们拦不住他。”楚枫说。 温小年面临的问题是，他知道刑睿的就业方向往后会有危险，拦了刑睿要翻脸，不拦就是看着刑睿丧命。 这能怎么办。 温小年两只手腕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静静看刑睿打球。 沉默好几分钟，他跟楚枫说话。 “哥，我怕刑睿会死，我真的太怕了，根本不敢想…我上次说你想要的太多，现在发现，我想要的也变多了。你说是不是只要喜欢的足够多，人这个脑子，就是会想要很多很多，控制不住。” “你想怎么样？”楚枫转头看他。 之前温小年说只想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刑睿，不在乎刑睿喜不喜欢他，付出也不求回报，等他们毕业了，他就不再打听关于刑睿的消息。 不管刑睿是死是活，他都会把刑睿从脑子里剔除。 不会让刑睿跟前世一样影响他的生活。 当时温小年是极其理智的。 现在—— 温小年吸了吸鼻子，回答楚枫。 “我想要他活着，跟我好。” “哥，怎么办…” 人类好可怕，贪心永无止境。 不受控制。 “……” “……” 第314章 突破口 “……” 怎么办。 楚枫哪里知道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有叹气和沉默。 “干什么！”球赛结束，刑睿抹着汗走过来，一眼就看见温小年红彤彤的眼睛，当即瞪向楚枫，“你欺负他了？” 人不得不为自己从前的错误认知道歉。 刑睿以前觉得，温小年看着弱鸡小白脸还男不男女不女的，哪怕送上门跟他当朋友，领出去玩走一块儿都丢人。 但在接触后—— 他发现温小年这人挺不错。 性格好，脾气好，会玩会聊天，不管是吃饭打球打游戏，温小年总能充当各种搭子，并且一点暴躁都没有。 就仿佛是个大型的正太手办，搁到哪儿都很合适。 平时让煲汤就煲汤，让烤肉就烤肉。 刑睿的朋友和兄弟不少，却没几个能像温小年这样事事都顺着他，现在对温小年是越看越顺眼了。 连后脑勺扎的小辫儿偶尔都觉得可爱。 温小年平时把他当老大伺候着，当然见不得温小年被谁欺负。 刑睿这点仗义是有的，所以看见温小年眼睛红，就以为是脾气差劲的楚枫欺负他，张嘴就质问上了。 也是保护温小年的一种表现。 “你以为我是你啊，喜欢欺负人。”楚枫不屑回怼。 刑睿刚运动完坐下会难受，就直接蹲在温小年膝盖前面，歪头打量温小年的脸：“你哭什么？” 第267章 “你看错了，”温小年抬手揉眼睛，没眼泪，编了个理由，“…喝了冰水刺激的，没哭。” 刑睿嗤笑：“温小年你就这点儿本事，喝冰水都能冻着。” 寸头，剑眉星目。 依旧是校霸那种偏凶悍的脸。 他就这样蹲在温小年面前。 离的很近。 “……” 温小年眼眶红着，心情很复杂。 低头从包里拿出湿巾递过去。 让刑睿擦擦满头大汗。 刑睿看看地板直接盘腿坐，接过湿巾乱七八糟在脸上抹了抹，刚丢开湿巾，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就被递过来。 也是温小年给他准备的。 刑睿仰头喝水，矿泉水稀稀拉拉顺着脖颈往锁骨流，喉结凸起明显，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着。 性感的一塌糊涂。 温小年不看这个画面。 转头望向远处正在捡球的大江。 越接触，就越喜欢刑睿。 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就你本事大，”楚枫随口说刑睿，忽然想起来今天有正事，“对，你本事大，跟我出去一趟，我想去医院找沈承霖谈谈。” 他自己去多少会显得势弱。 毕竟沈承霖病房里肯定不少人。 刑睿腔调懒散：“去呗。”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温小年说。 刑睿挑眉：“你别去了，万一跟沈承霖的保镖打起来，我还得顾着你，你订个外卖在宿舍等我们，估计俩小时就能回来。” “！”温小年愣住，“哥，你们要去打架吗。” 楚枫：“不打架，我去谈和的。” “谈和？”刑睿炸了，诧异瞪着楚枫，“跟他妈一个挪威佬谈什么和，叶子被铐走到现在都没消息，我绝对相信法律是公正的，用不着谈和！我不去了，丢死人。” 刑睿的意思是—— 中国法律是公正的，互殴就双方都处置。 凭什么他们去跟沈承霖求和？ 叶檀清右手差点被废了。 刑睿是亲眼看着那血淋淋还没包扎的伤口，沈承霖就是想废了叶檀清，其心可诛。 不可能求和！ “……” “要是叶檀清在，我肯定不会…”说实话楚枫也不愿意去。 总觉得去了就像是他们错了一样。 显得沈承霖成受害者了。 楚枫皱着眉：“但现在有个问题，叶檀清回不来，案子耽搁下去我怕叶檀清留案底，然后，我爸跟律师都说，能私了就私了，让沈承霖撤诉。” “他那个鼻子都够不上轻伤二级，我打听过了，本来就不属于刑事案件，”刑睿说，“现在无非是那边施压，非要定成刑事，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当我们是泥巴捏的，在我们这儿能让他们拿捏？” 在中国境内就按中国律法实行。 够不上轻伤二级，就不能按刑事标准量刑。 再施压，刑睿也可以号召群众抗议，宣扬呗，闹呗。 扯横幅找媒体报道出去。 看沈承霖能怎么样。 “…哎，”温小年听明白了，扭头朝楚枫说，“沈承霖他爸不是挪威一个小县城…不对，小城市的领导吗，这种领导最怕新闻和舆论，其实他不一定会任由沈承霖在咱这儿闹，沈承霖不怕他爸出事？” 不谈和，换个角度跟沈承霖谈。 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 找到突破口了！ “……” * 傍晚六点多。 刑睿回宿舍冲澡换了身纯黑运动服，跟楚枫一起找到了沈承霖住的医院。 是一家英国人开的国际疗养院。 到了住院部六楼，电梯打开。 整个楼道都站着穿黑西装的挪威保镖。 看架势跟拍电影一样，楚枫都不用找前台问是哪个病房，直奔门口保镖最密集的那个去了。 “楚枫，跟你们少爷约过。”楚枫朝门口一个中年男人说。 中年男人懂中文，没回应楚枫。 侧身把套房的门打开。 楚枫先进去，但身后跟着的刑睿被拦住。 “他，不能进。”中年男人说。 刑睿胳膊扫开挡着他的人：“我跟沈承霖也是同学，我还是他篮球队队长呢，怎么不能进。” 谁知道病房里有没有人。 楚枫自己进去万一有危险呢。 “…稍等。”中年男人要先问问沈少爷。 “……” 一分钟后。 楚枫跟刑睿才见到坐在沙发上，吃香蕉的沈承霖。 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病号服，鼻梁已经做过固定手术，正在恢复中，除此之外没什么伤，看着精神状态还不错。 提前知道楚枫要来，还喷发胶抓了个造型。 “嗨，”沈承霖微笑着跟他俩打招呼，“好久没见你们了，坐下聊。” 客厅米色沙发是u型排列。 楚枫坐在侧排：“你鼻子怎么样？” 刑睿懒得坐，在病房的客厅里溜达着看。 看周围有没有录音录像设备。 “好痛哦，”沈承霖拽纸巾擦嘴，挪位置朝楚枫靠近，“叶檀清打我好用力，鼻梁骨折，下个月还要再做一次矫正手术，好怕会毁容。” 楚枫盯着他的鼻子，从紧闭的牙关挤出几个字。 “…你差点废了他的手。” “怎么会！”沈承霖惊讶否认，“没有这样的事，是他发了疯似的打我。” “……” 第315章 撤诉 “他手掌和肋骨都有被玻璃瓶砸撞、扎伤的痕迹，”刑睿站在窗帘边扭头，朝沈承霖问，“你意思是他自己打自己？” 沈承霖淡然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刑睿笑了一声，“你不知道酒瓶子有指纹？” 沈承霖声线冷下来：“这些问题我跟警察说过，其实没必要回答你，但看在是同学…那些指纹是我阻止他自残，留下的。” 同学们闯进宿舍的时候，只看到叶檀清打沈承霖。 沈承霖拿酒瓶行凶的时候没有目击证人。 显然这些话，也是律师过后复盘。 教给他的。 沈承霖：“当天你们都不在，事情是这样的，我在宿舍复习功课，学生会长说有事跟我聊，没想到他见面就问我要钱，说要加收学杂费，因为这个，我跟会长起了争执，他就不停的殴打我，我没敢还手，并警告他我要报警，随后，他就开始自残。” “……” 完全的歪曲事实！ 因为宿舍里面没有监控。 楚枫跟刑睿都没想到，沈承霖的口供是这样。 难怪叶檀清跟楚枫都得取保候审，才能离开派出所，并且全程没有叔叔建议他们和解，气氛那么严肃。 楚枫气的手抖，抿唇冷冷盯着沈承霖。 “楚枫，你也该认清会长了，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沈承霖说，有种苦口婆心劝告的意思，“他真的不是好人，喏，竟然喜欢暴力。” 楚枫打断他的屁话：“叶檀清是否暴力我比你清楚，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你就说这件事想怎么解决，你才能撤诉。” “……”沈承霖忽然陷入沉默。 安静看着楚枫。 窗帘边的刑睿走过来：“你别以为叫你撤诉是我们求着你，坦白说，叶檀清的为人我们都知道，你不主动惹他，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你讲，怎么可能跑去宿舍打你，他为什么打你，你应该心里有数。” 停车场‘拥吻’的消息外界不知道。 但海大校园论坛可是传遍了。 刑睿觉得离谱，后来跟温小年打听又加上猜测。 总算推理出一件事。 楚枫跟叶檀清关系不一般。 有可能—— 楚枫就是叶檀清前任。 再加上沈承霖三番五次针对叶檀清，还放话说他要追求叶檀清前任，却经常骚扰楚枫，其实很明显了。 沈承霖喜欢楚枫，当天强行抱着楚枫不放。 这一点让刑睿对沈承霖的印象，瞬间降到最低。 他想起自己曾经被音乐学院壮汉，酒后性骚扰的那件事，自动把沈承霖归类到会性骚扰别人的男同一类，想想都恶心。 刑睿是很反感男同的。 不过，要是叶檀清跟楚枫是…… 刑睿脑补画面，发现也没那么恶心。 毕竟他跟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比较熟悉，就感觉男同也是正常人，只是性取向不一样，又不危害大众。 所以刑睿并不恶心男同。 他实际恶心的是，会骚扰直男的男同。 比如沈承霖这种人。 刑睿在楚枫对面的侧排沙发坐下，极具压迫力的嗓音沉下来：“沈承霖，你在停车场骚扰楚枫，这件事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么。” “别说是叶檀清，假如当时是我知道这件事，但凡楚枫有向我求助，我也要把你堵在操场揍一顿，你还无法无天了，仗着谁？” 第268章 “…这是，”沈承霖被问的哑口无言，当着楚枫的面狡辩，“这是我跟楚枫的事，与你们无关。” 那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 楚枫很不想提，但刑睿都说了。 楚枫只能附和刑睿：“叶檀清又不是无缘无故打你，真把前因后果联络起来，你占什么理？你凭什么摇身一变成受害者了，哪来的脸？” 真正的受害者是楚枫。 乃至叶檀清。 “……”沈承霖没想到，楚枫会当着刑睿的面提起停车场，直接露出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楚枫。 “楚枫，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暧昧中的单身年轻人有搂抱或接吻，不是很常见吗，中国没有？” “谁跟你暧昧中！” 楚枫差点要拿纸巾盒砸沈承霖脸上。 刑睿比较理智：“就别偷换概念了沈承霖，我们都不是傻子，猥亵和追求我们分得清，要不是叶檀清死活不把起因说出来，你以为我们这儿的叔叔都吃干饭吗。” 起因是楚枫在停车场被猥亵。 但叶檀清就是不说。 刑睿总结了一下目前情况：“现在叶檀清因为别的事离开一阵儿，没空处理你俩互殴这点小事，你要是聪明的话就撤诉，回你老家去。” “你要是想继续追究，楚枫一男的也不介意什么名声，大不了把停车场监控发给挪威报社，让你爸看看，让你整个家族都看看。” 楚枫点头：“没错，我才是受害者，不可能替你遮掩丑闻。” 有刑睿帮忙引导话题。 客厅里的沈承霖被逼到节节败退。 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淡然了。 “楚枫，都是同学，而且我们还比其他人多了几年交情，”沈承霖脸色阴沉下来，“你确定要把事情闹大，闹到挪威去？” 沈承霖就是个纸老虎。 挪威那边只知道他被打了，根本不知道他的性向。 包括他猥亵楚枫这件事。 如果这些隐情让他家里知道，沈承霖会被他父亲派人绑回挪威，接下来的几年都得不到半点自由。 会被关在家里，连大学都上不成！ 他话里‘多了几年交情’，是提醒楚枫，他们都是从前世重生回来的，让楚枫别把事情做绝了。 “……” 果然—— 抓到沈承霖的弱点了。 温小年押对了！ 楚枫语气坚决：“你撤诉，回挪威，我们互不来往就此告别，本身我跟叶檀清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你说的什么遗憾或替我担忧，那只是你个人想法，不能强加到我头上。” “我鼻梁骨折怎么能…”沈承霖气息不平。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 不能枪毙叶檀清就已经很遗憾了。 怎么能主动撤诉！ 刑睿笑了一声：“那好吧，我现在就联系挪威记者，哎，我查到你爸好像是在挪威西边任职，明年就要复选了……” 市长复选。 沈家有半点黑料都能被无限放大。 沈父明年能不能继任。 就看现在了。 “！”沈承霖震惊望向刑睿，没想到会祸及家族。 事情根本没按照他想的发展！ 刑睿还在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 “撤、诉、么。” 不撤就弄你。 弄你整个家族。 “……” “……” 第316章 遗憾 “……” 楚枫跟刑睿离开的时候。 沈承霖站起身，朝楚枫穿着白衬衫的背影喃喃。 “楚枫，楚枫……” “还有事？”楚枫站定，回身看他。 站在沙发旁边的沈承霖身材高挑，初次见面时，在苹果树下，楚枫记得他阳光开朗的笑容。 也记得那只篮球跃过灿烂阳光，砸在葱郁的苹果树上。 沈承霖从花坛后面跳出来。 红着脸，叫他楚同学。 那会儿还是前世六年前的沈承霖，腼腆开朗的笑，他会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楚枫，小心翼翼跟楚枫接触。 而眼前这个—— 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沈承霖。 不再是那个阳光开朗、内心坦荡的19岁留学生。 也许是楚枫错了。 他不该想着重生后跟沈承霖做朋友。 节外生枝。 六年，人都会变化。 “…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沈承霖低声问。 他看着楚枫背影，感觉到很重的无奈和遗憾。 他也曾站在校门口。 望着帮他付计程车费的陌生同学。 前世有好多次，他经常以路人的身份，看着叶檀清跟楚枫走过校园里每条小路，楚枫去过的酒吧，沈承霖也常去。 哪怕没说过几句话，但沈承霖确实经常偷看楚枫。 他以为他跟楚枫之间，只缺少接触和了解。 前世加上好友没聊过天。 他发过消息，楚枫没有回复他。 这一世，他努力争取着靠近楚枫的生活。 也如愿跟楚枫当过一段时间的朋友。 他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楚枫，还是他脑海中想象的楚枫，因为真跟楚枫接触后，他并不喜欢楚枫的暴躁脾气，也根本忍受不了。 可是好奇怪… 看着楚枫走掉，他还是会舍不得。 舍不得的到底是楚枫，还是青春岁月没能得到的那抹执念？ 沈承霖也说不准。 只知道这份遗憾可能又得带一辈子。 沈承霖心里有预料，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等他回了挪威…… 以后都看不到楚枫了。 “见面有意义吗，连朋友都不算，”楚枫说，想起来有些唏嘘，“我本来看在一千万的份儿上，是想跟你做朋友的，沈承霖。” 是沈承霖把原本就微薄的友谊磨没了。 沈承霖想要的太多。 楚枫给不了。 沈承霖缓慢吐了一口气，垂眼，再抬眸：“如果，如果我撤诉，也祝福你跟他，过几年，就是当我再来到中国，我们能见面一起吃饭吗。” 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哪怕是见到你跟他。 我们还能再见吗。 “不知道，”楚枫给不了答案，转身跟刑睿往外走，“随缘，如果到时候叶檀清掌心不留疤的话。” 楚枫不能替叶檀清原谅沈承霖啊。 叶檀清掌心的鲜血淋漓，足以证明沈承霖下手有多狠。 只要叶檀清不想跟沈承霖吃饭。 楚枫就不见沈承霖。 就这样。 楚枫的背影依旧单薄好看，消失在病房门外，沈承霖溃败的低着头，在沙发旁边站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 后悔如果他不那么强行想弥补遗憾。 说不定就…… 可以跟他们是朋友。 事实证明哪怕重来一次，也并非所有遗憾都可以弥补。 人是活以后的，不能执拗过去。 更不能把自己的遗憾强加在别人身上。 可惜这个道理沈承霖现在才明白。 已经太晚了。 “……” * 晚上九点。 校外的烧烤大排档。 “干杯！”大江喊了几个篮球队的男孩，一起出来吃饭。 饭桌上的烧烤摆了几盘子。 今晚这顿是楚枫买单，楚枫请客。 “…对，后来沈承霖就怕了，怕事情传到挪威被他家里知道，果然就同意了，说会撤诉。”楚枫把衬衫下摆从牛仔裤里拽出来。 里面还有件背心，解开扣子直接变外套。 有很久没这么放松的跟朋友吃饭了。 面前摆着喝啤酒用的大玻璃杯。 旁边温小年总算放心了：“好好好，会撤诉就行。” 这样等叶檀清回来就不用再被案件打扰。 取保候审也能撤销掉。 “刑睿。”楚枫端起杯子跟刑睿单独碰一个。 今天去找沈承霖，刑睿几番话都说的清晰有条理，帮了楚枫一个大忙，因为事关叶檀清，楚枫就冷静不了。 要不是刑睿在，楚枫可能听不了几句。 就得把沈承霖再打一顿。 沈承霖说的那些话太气人了。 歪理邪说。 刑睿端起酒杯碰过去：“嗐，小事儿。” “所以过两天还得麻烦你一趟，”楚枫笑着说，“临东，验货。” 刑睿：“本职工作！” “哈哈哈——” 一群人欢畅的吃了顿小烧烤。 但是有个意外。 素来不怎么喝酒的温小年，今晚仗着楚枫在这儿，竟然喝多了，其实也就六七瓶黑啤，楚枫喝惯了白酒能当水喝。 但对温小年来说，是喝的最多的一次。 “…哥，哥，”温小年脸颊醉红，浑身热气腾腾，站在大排档路边歪楚枫肩膀上，“我走不动，你背着我……” 第269章 楚枫倒是想背。 但他车还在校门口停着，刚叫了代驾。 楚枫回头：“刑睿？刑睿！你把温小年背回去，我就不往男寝跑了。” 他没住宿舍。 进去了就不好出来。 “啧，”刑睿还在那儿坐着喝酒，朝楚枫说，“你把他弄过来，先放这儿，我跟大江再喝会儿。” 楚枫看着他们摇骰子：“…你能照顾他吗。” “酒蒙子我照顾过太多了，你放一万个心。”刑睿说。 “……” 楚枫把温小年放在刑睿旁边塑料圈椅里。 “哥…”温小年喝多了就困，歪在圈椅里想睡觉。 这会儿朦胧的睁眼看楚枫。 脸颊红扑扑的。 “你睡吧。”楚枫看看周围，把刑睿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运动外套，扯过来，团了团，垫在温小年脖子底下。 塑料椅子边缘锋利，不垫着太硌了。 刑睿瞥眼看见自己外套被征用：“至于吗，娇贵成这样。” 第一回有人拿他衣裳垫脖子。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楚枫越听越感觉不放心，拍刑睿肩膀，“你少喝点儿，把他背回去，出了事儿我跟你没完。” 刑睿不耐烦：“知道了，你不喝了就快走，明天给我报销饭钱，楚总。” “靠，你真是不客气。” 刑睿：“你以为？谢谢我光拿嘴说啊。” 说好的楚枫请客。 “行了我走了，代驾到了。”楚枫低头看手机。 大江他们抬手招呼：“枫哥慢点儿。” “哎，你们喝着。” “……” 楚枫走了以后。 刑睿跟大江他们天南海北的聊，侃大山，嬉笑怒骂都不停。 “…呼，呼……”温小年歪在刑睿旁边的椅子里，鼻尖抵着刑睿的外套，睡的一塌糊涂。 直到—— 他被一双结实臂膀搂起来。 背到宽阔后背上。 “……” 第317章 专属画册 * 夜风吹拂校园，白桦树在夜幕下沙沙作响。 几个刚从大排档回来的男孩，闲聊着嘻嘻哈哈，背着喝醉酒的男孩往宿舍回，距离不近，他们脚步也没有很着急，毕竟都喝了不少。 温小年趴在谁的肩膀上，被颠簸着晃来晃去。 有几秒被晃醒了，迷蒙着睁开眼睛，可旁边路灯实在太刺眼，只能闭上眼睛，安静的被背着往前走。 “就那帮孙子！打球打不过只会放狠话，赛后还逼逼赖赖不停找事儿，我说哥，”大江正跟刑睿说话，“也就你现在脾气收敛了，要咱们高中时候那状态，踹不死那几个孙子。” 刑睿双手抄兜的走着，晃晃悠悠。 肩上搭着黑色外套。 刑睿扭头看大江：“行了，别废话，那帮孙子不是叫嚣着要找咱吗，等他们来。” “哎…嘶，温小年看着不胖还挺沉，”大江颠了颠背上的人，“是我喝多了？” 球队男孩们笑：“肯定你喝多了，他能沉到哪儿去，撑死不超过二百斤，你负重行不行啊。” “废话，我二百三的负重好吧。”大江说。 他们平时都有体能训练。 大江苦着脸：“哥你就耍赖，说好的摇骰子谁输了谁背温小年，你输了不认。” 本来一局定输赢。 但刑睿为了不背温小年就整了三局两胜。 三局两胜结束，又来五局三胜。 闹腾半天，总算把温小年甩给大江。 刑睿就是懒得背他：“我这肩膀背过叶学霸，背过楚枫，怎么着，902宿舍的我都背一遍？” 真拿刑睿当义工使啊。 “按电梯，”大江喊着，皱眉头，“我真是喝多了，胳膊发软，你们谁接手啊，不然丢地上吧。” 刑睿：“靠墙边丢地上呗。” “你们搭手抬个脚，给他扔宿舍沙发上。”大江说，累的一头汗。 “行！” 几个人抬着温小年放宿舍沙发上。 大江给按开空调，然后关门回去睡觉。 他着急帮陈豆花抢演唱会门票。 至于刑睿—— 刑睿从电梯出来都没伸手抬温小年，有大江他们三四个人护送很够用，出电梯就回宿舍了。 回去给楚枫发了条微信。 【刑睿：安全到宿舍。】 【楚枫：他醒了没，醉的还厉害吗。】 【刑睿：母鸡。】 【楚枫：？】 刑睿拱床里发个语音：“我说，送到宿舍就行了你哪那么多事儿，我们还得几个人轮流给他守夜吗？歇着吧。” “靠，早知道我给他带回来了。”楚枫回语音。 楚枫刚到家洗完澡。 刑睿语气听着快睡着了：“至于吗，你现在怎么跟老母鸡孵蛋一样，你娘炮儿啊。” “操你爹刑睿！” 刑睿嘿嘿一笑：“哥哥要睡了。” “……” “……” 过了一个小时，楚枫还是不太放心。 他给刑睿打电话：“喂？你过去看他一眼他第一回喝多，好歹给他放瓶水吧。” “操了，事儿真多，我刚睡着，”刑睿烦得很，“知道了挂了。” 挂断电话，刑睿扭头往外喊。 “外面按鼠标的谁没睡？大江，上对门丢瓶水。” 等着抢门票的大江：“哦！就去。” 刑睿头一歪。 睡觉。 “……” 又一星期过去了。 温小年一直以为那天背他回来的人是刑睿。 因为楚枫也这么跟他说的。 说是他喝多了以后，刑睿一路把他背回宿舍，半夜还去给他送水。 这个消息让温小年开心了很久。 就是有些遗憾，那天睡的太熟竟然丝毫没感觉，想不起来被刑睿背着是什么感觉，隐约只记得很颠簸。 不过，温小年还是悄悄记录了这件事。 他用心画了一张油彩小插画。 背景是路灯下的校园小路，刑睿表情酷酷的背着呼呼大睡的他，画风很可爱，他鼻尖还吹着透明的酣睡泡泡。 插画下面工工整整写着两行小字。 【小年，大一下学期，10月3号晚】 【ps：在他肩上睡】 画稿晾了一会儿，温小年夹在一本崭新的奶黄皮画册里，放在书柜最下面的抽屉，还拿画布造景用的干花瓣撒上去，遮盖的严严实实。 这将是他唯一专属的记忆画册。 不会拿给任何人看。 “……” * 十月匆匆而过，进入十一月份。 距离叶檀清被抓走的那天，已经有两个月了。 没回来，没消息。 楚枫已经把郑鑫要的货都完整交付好，全程没出错，安娜结款也很爽快，挣了有小七十万。 郑鑫说他们公司还有几个订单，到时候也都交给楚枫配货。 楚枫说：“可以，有需要随时联络。” 电话挂断之前，楚枫多问了一句。 “那个…叶檀清有再给你发邮件吗。” 郑鑫回：“四天前发了，是芯片第四阶段的试验数据。” “…还有别的吗。”楚枫指甲掐进指腹，他正坐在校园图书馆里，看着阳光洒在窗外白桦树林上。 十一月份了。 楚枫想问，叶檀清有没有给他带话。 以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郑鑫回答的比较圆滑：“叶总肯定很想跟咱们对话，但确实条件不允许，所以邮件里并无其他内容，您跟叶总关系应该很不错，这也是我们公司对您比较信任的原因，希望咱们后续也能合作愉快。” 耐心等待，别耽误合作。 就这个意思。 “……”楚枫低头，沉缓呼吸了几秒，“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已经有三四分钟。 楚枫还盯着通话记录看，他还是会隔三差五就给叶檀清打电话，哪怕对面一直是关机状态。 图书馆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 木质吧台桌面，楚枫在那里坐了很久。 公司的单子越来越多，他又招了不少业务员和押货经理，每个月的盈利保持在二百万上下，刚起步能做成这样，算是很不错了。 客户里也多有他爸的朋友和客户。 随着订单完成量，也积累了几个稳定厂商。 于是，运货的车又买了两辆，现在是四辆防爆车来回跑。 似乎一切都在稳步发展中。 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楚枫白天上课，晚上回家跟进合同和订单，催催进度，周末去客户家里喝茶，应酬完了签合同，日子一天天的过。 好似只有忙起来，才能忘记身边少了一个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 晚上八点。 楚枫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 第270章 到家站鞋柜前换鞋，他朝客厅里喊。 “叶檀清？” “你回来了，累不累？”叶檀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低沉，平稳，冷淡。 一丝不苟。 第318章 小汤圆 客厅里。 楚枫换了鞋朝沙发走去，声线绵哑：“累。” “有没有吃饭呢？”小汤圆问。 还是叶檀清的声音。 基本一模一样。 一只发出声音时会亮蓝光的白色汤圆形，智能语音陪聊机器人，就放在沙发抱枕上，屁股还连着充电线。 楚枫已经玩一个多星期了。 他从海大官网下载的新生演讲视频，单独剪辑出来叶檀清的声线音色，传送到小汤圆里，ai智能生成。 可以唱歌、闲聊以及播放音乐。 之前楚枫吐槽这个东西在国内肯定不火热。 结果试用下来发现…… 挺能补缺的。 弥补人类心理创伤缺口。 楚枫坐在沙发里，双臂交叠趴在抱枕上，看着不远处亮灯的机器人，回答他：“吃过了，牛腩饭，不好吃。” “不好吃？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小汤圆说。 你带我…… 你只是一个ai小机器。 楚枫抿唇，说：“骗人。” “我怎么会骗你呢，楚枫，”小汤圆声音稳的很，跟叶檀清站在新生演讲台上的声音波动一样，没有多余情绪，“我是楚枫最忠诚的伴侣，我喜欢楚枫。” 是叶檀清的声音。 要是不仔细听，能以假乱真。 除了一点点的机械杂音。 哪怕知道是假的，楚枫心跳还是空了一拍，他用手腕支着下颌看它，手指轻点在小汤圆头顶，一下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 楚枫问：“…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想念楚枫。”小汤圆说。 “……” 机器果然是机器。 叶檀清根本不会说这些。 “哦，”楚枫眼眸从捎带兴味转为黯然，面无表情的起身，“洗澡去了，你自己在这儿待着。” “楚枫带上我，楚枫抱着我，我想跟楚枫一起去。” 楚枫脚步停顿一下：“你不是叶檀清。” “楚枫，你不要我了吗。” “你要走了吗，楚枫。” “楚枫……” “……” 靠，不能听了。 每一句都是叶檀清的声音。 可又偏偏不是叶檀清！ 楚枫再跟它对话，心底的潮湿憋闷就要下雨了。 他想叶檀清。 好想啊。 泡澡的时间有将近一个小时，楚枫才眼眶泛红的从浴室出来，头发擦干，进了卧室，没理会还在客厅的小机器人。 但是半小时后。 他出来了，趿拉着拖鞋把小汤圆抱进卧室。 就摆在他的枕头边。 怕小汤圆是圆的会滚到床底下，楚枫用浴袍把它围起来，围了一个圆窝，让小汤圆能稳固的待在那里。 卧室里灯都关了。 楚枫躺下，侧身对着小汤圆睡觉。 寂静内室里偶尔响起低语。 “……” “叶檀清。” “我在。” “……” “叶檀清。” “楚枫，我在这里。” “……” “叶檀清，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一直在呀。” “……” “…叶檀清…晚、晚安…” “晚安，楚枫。” “……” 卧室里，小汤圆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就犹如楚枫的思念悬在天边。 一闪一闪。 不知道叶檀清看不看得见… 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叶檀清。 你都不想我。 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我要拆了你的门窗，把那些抱枕都烧掉。 你回来我也不理你了。 叶檀清…… 你就是又一次的，把我丢下了。 管你有什么正当理由。 谁让你不回来。 叶、檀、清。 “……” “……” 与此同时。 某国某市的某个山区秘密基地。 天文台的钢架被星光照耀，顶端信号塔的射灯在野坡上跳光，一闪一闪。 钢架不远处的露台上。 刚结束一天工作，正坐在露台抽烟的男人。 于沉默中，抬头看。 他望了夜幕星空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能把星星幻视成那一抹，捧着向日葵的男孩身影，男孩不对他笑，男孩一定很生气了。 “楚枫。” “…你…你有没有想我。”叶檀清喃喃。 “……” 隔得太远，楚枫听不到。 叶檀清想回家。 家是有楚枫的地方。 想家。 想楚枫。 有没有可能，思念会化成一条闪烁着银丝的线，它翻山越岭，从山谷上空直线往南飞，于夜幕下飞越过无数座城市，躲过霓虹灯牌，刺破夜风，抵达海城的某个楼区，最终穿透玻璃窗找到它的主人。 主人在睡觉，睫毛濡湿。 枕边摆着小汤圆。 小汤圆，小汤圆。 团团圆圆。 * * 第319章 出事了 * 十一月过的也很快。 上上课，下下课，一天就结束了。 楚枫跟温小年几乎每天都见面，一起上课下课，直到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大早上接到温小年微信，说他请几天假。 “？”楚枫咬着牛奶吸管刚到教室门口，收到这条微信。 就感觉很突然。 温小年请假，而且是请好几天。 可昨天傍晚他们还一起吃饭，温小年就算今天有事，也不可能昨天一句不提啊，忽然就来一句请假。 【枫哥：有事吗？】 【年年大画家：有点发烧，想休息几天。】 【枫哥：又犯懒是吗，发烧不至于请假好几天，你明天就来上课。】 【年年大画家：哥，你上着，我有事。】 【枫哥：你在宿舍吗，中午下课我找你去。】 【年年大画家：不在宿舍。】 【枫哥：？】 “……” 楚枫正想多问几句，但老师已经进来了。 他关上手机疑惑不解的上课。 准备下课再问温小年。 *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中午刚下课，楚枫坐教室里没走，掏手机就给温小年打电话。 但是电话被挂了！ 【年年大画家：哥，怎么了？】 “你接电话，你干嘛呢？”楚枫发了个语音条。 【年年大画家：我在画稿子，别打扰我。】 【枫哥：你不是不在宿舍吗？】 “……” 手机安静了两分钟。 我靠，不对劲儿。 楚枫拎着黑色双肩包往外走，直接去宿舍。 【年年大画家：对，不在宿舍，我在外面呢，公园写生。】 “一会儿在宿舍一会儿不在，发着烧你在公园写生？你搞什么温小年，哪个公园？我现在去找你。”楚枫在下楼梯了。 【年年大画家：别！你不用找我，反正我有事。】 “温小年！” “……” 温小年没再回微信。 楚枫往宿舍去的路上，又打了两个电话。 也被温小年挂断。 “靠。”楚枫加快脚步，小跑着到了男寝楼下。 “叮咚。”电梯停在九楼打开。 走廊里竟然站着刑睿跟大江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抽烟，像是在密谋什么，站位就在俩宿舍中间。 可能是天气凉了。 他们都穿着长袖外套。 楚枫拎着背包快速走过去：“温小年呢？” “…你知道了？”刑睿懊恼，回避楚枫视线。 大江他们面面相觑：“…你跟楚枫说的？” “没啊我没说！” “不是不让说吗。” “……” 该死，出事了。 楚枫心跳有点不稳，转头望向902宿舍门：“温小年在里面？” 他朝刑睿说着话，脚步往门口移动。 “你别——”刑睿有点想拽他但又觉得瞒不住，干脆一点头，“…是！他在里面，你放心我一定负责这个事儿，我给他出气。” 楚枫沉沉看了刑睿一眼。 指纹锁，开门。 宿舍的推拉门移开那瞬间。 坐在吧台吃拉面的温小年抬头，跟楚枫对视上。 “…我操，”楚枫看见温小年的第三秒，转回身把手里的双肩包砸刑睿他们身上，颤抖着暴吼，“他妈的你们带他干什么了！” 第271章 温小年都没眼睛了。 他蜷缩着腰背，鼻青脸肿的坐在那儿，身上穿着奶黄色短袖睡衣，左胳膊打着绷带，眼睛肿成两颗核桃大，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重点是—— 从后脑勺到额头都缠着白纱布！ 温小年最看重的头发，被剪了一片。 发尾还黏着干了的血渍。 是让楚枫看一眼就能气到血压飙升的程度。 楚枫脚步直逼刑睿：“谁干的，谁干的！” “…哥，不是他们。”温小年虚声喊。 刚才不接电话是因为他嗓子哑了，也因为失血过多没力气。 怕语气虚弱让楚枫听出来不对，就没敢接电话。 他不想让楚枫知道来着。 温小年跟刑睿他们叮嘱过，他挨打的事一定要瞒着楚枫。 不能告诉楚枫。 怕楚枫担心。 但其实很难瞒得住。 都在一个学校，楚枫早晚会听说。 “……” 几分钟后，刑睿他们都进了902宿舍。 围坐在沙发上跟楚枫说明情况。 大江语气也夹着怒气：“…就建筑学院啊！那边球队的几个孙子，开学时候不是打比赛吗，他们最后输了就骂骂咧咧，我们肯定对骂几句，想着骂完也就完了，没想到昨天晚上去台球厅，他们找过来了。” 正教温小年打桌球的刑睿，来不及把温小年弄走。 刚开始推搡着没落下风，可是他们只有五个人，对面建筑学院的早有预谋，十七八个人就围上来，把刑睿他们拽到台球馆后面没监控的巷子里。 刑睿说别伤及无辜，要是球队觉得裁判不公，就两边抽空再安排一场比赛。 但是对面的人都很暴躁，根本不商量。 而且是都拎着球杆出来的。 对骂，动手。 一群血气方刚的体育生，推搡几下之后，台球杆就被踩断了当武器。 温小年夹在中间，刑睿跟大江他们尽量护着这个脆皮。 可是对方人太多了实在没招儿。 有三个建筑学院的男生，拎着残杆直冲刑睿挥舞。 温小年看见了当然扑过去替刑睿挡！ 然后他的脆皮就碎了。 后脑勺挫伤，后脖颈被残杆戳了一下顺着脖子淌血，手臂被木刺划伤好长一道，后背跟腰上也挨了好几棍，额角撞到墙上眼前一黑，昏倒在混乱的人群脚下，小腿还被踩了两脚。 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出血很多。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喊：“杆子上有血，死了一个！” “啊，死人了！” 看见地上倒了一个人。 建筑学院的学生们这才清醒过来，喊着蹦着作鸟兽散。 后来就是开车载温小年去医院。 刑睿他们也被打的头昏脑胀，身上胳膊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所以今天穿着长袖外套遮掩伤势。 但是—— 目前还没有报警。 因为他们刚才在商量想私了。 也就是—— 喊点兄弟打回来！ 老海城的规矩，挨打了就没有报警的。 最体面的方式就是打回来。 死伤自负。 温小年不想让刑睿他们去打回来。 正在为这个事儿商量，商量现在要怎么办。 “…我不会让哥儿们白挨，”刑睿叼着烟，语气憋火，“楚枫，这事儿你别管了，跟你没关系。” “傻逼吗！” 楚枫拿烟灰缸砸到刑睿脚下。 “！”温小年坐在楚枫旁边，拽他胳膊，“哥，你别……” “……” “……” 第320章 感动，泪目 “……” 902宿舍的沙发里。 温小年拽楚枫胳膊让他别砸东西，气氛瞬间僵硬到冰点。 “…报警。”楚枫给出唯一能解决的办法。 大江额前橙红色的毛儿都在炸：“不行！报警多便宜他们啊，赔点钱这事儿就算完了？没门儿！” 他们这群人都不缺钱，缺的就是一口闷气得出。 叫人堵在台球厅拽巷子里打。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 怎么才能出气？ 打回来！ 就是打回来。 “……”刑睿抽烟沉默着。 要是从前，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抄家伙过去了。 可现在他打算考航技专，如果真过去团伙斗殴再背上案底什么的，转专业的事儿就完了。 一方面是要给他和哥儿们出气。 一方面又怕会影响转专业。 刑睿也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报警？”楚枫转头瞪大江，“你们现在带人过去打回来，想过后果吗，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全都被开除学籍，就为了弄那几个混混，把自己前途搭进去？” “……” “我操。” 大江踹了一脚茶几，显然也憋屈的不行。 知道报警是正确的但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啊。 大江有个室友叫李斌，昨晚被打他也在场，李斌小声嘟囔：“…谁想到会这样，我只是参加个篮球赛，我要是被开除学籍，我爷肯定得气死，睿哥……” 李斌是父母离异的，没人管他。 能上大学是这么多年他爷靠捡废品养的他。 要是现在被开除学籍，那不开玩笑。 李斌他爷活不成了。 议论半晌，大江他们把决定权交给刑睿。 大江：“睿哥你说吧，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是打回去还是报警，考虑完后果再说。 要打回去就去打，出一口恶气。 大不了不上这个大学了。 “反正就算打回去也不带你，你跟楚枫一样，都别参与。”刑睿看着李斌说。 这样就算他们被开除学籍。 也不会影响李斌上学。 李斌瞪眼：“那能行吗，你们要是去打架我躲起来算怎么回事儿？楚枫又不是咱篮球队的，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拖不上他，可咱们几个说过，篮球队一条心，上刀山下火海也去！” “操。”刑睿挠头。 所以话题又绕回原点。 打回去，报警。 二选一了。 “……” 一片寂静中，楚枫转头看了看温小年。 温小年作为昨晚负伤最重的脆皮，抬手摸摸头上纱布，低声开嗓：“反正，我不想打回去，我想报警，让他们那边被开除学籍。” 大江喊了一声：“温小年你就是怂！叫打成这样了还不敢弄回去，你别管了我们去。” “我不是怂，”温小年小声反驳，“我是觉得，应该惩罚坏人，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我不想退学。” 温小年朝刑睿又说：“…你们如果去打架，那，我肯定脱不了干系，万一学校把我也按开除学籍处理，我家里……” 李斌其实跟温小年想的一样。 也很怕会上不成学了。 “……”刑睿把烟头儿摁烟灰缸里，皱着眉想了半天，转头看看楚枫，“那报警？” 楚枫：“废话，赶紧吧！” “我操啊，就是憋屈的慌，”刑睿掏手机，他也知道报警是最佳处理方式，可是被堵着打一顿不能还手，难受，“算他妈什么事儿。” 挨打了不能还手。 真丢人。 刑睿到一边去打电话报警了。 客厅沙发里，李斌问大江：“要是报警咱们就是受害者，是不是能问他们要钱？” “肯定啊，我操、你就记得钱钱钱！要钱有什么用，这口气我还是咽不下去。”大江情绪不高。 李斌腼腆笑了笑：“要是能赔的多，我爷这个冬天就不用出去捡废品了。” 大江跟刑睿他们都认为赔钱是很便宜对方。 才会张罗着更倾向于打回来。 但对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赔钱是很出血的方式了。 尤其是李斌—— 挨一顿打能有几万块或者十几万的收入。 这跟天降富贵没区别。 所以李斌就没那么生气。 甚至还有点期待。 “……”大江猛地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朝李斌点头。 “行，知道了。” 等他的赔偿款到账都转给李斌吧。 大江不缺钱，主要是气得很。 但也只能这样了。 法治社会，不让斗殴。 唉。 * 报警，验伤，指认现场，跟警察一起去建筑学院指认嫌疑人团伙。 忙忙碌碌的半个月就过去了。 楚枫也请假了三四天，一直陪着温小年走流程。 对面团伙跑了两个，据说是以为杀人了吓得连夜跑回老家，警察跨省过去把那俩学生逮回来，审讯拘留。 等到流程走完，那群打人的学生家长跟温小年他们约在警察局谈判。 第272章 谈赔偿款和谅解书的问题。 因为被堵在台球厅的刑睿他们，受伤都没有达到轻伤二级的量刑标准，够不上判刑，最多就是赔偿和拘留。 最终处理结果： 建筑学院篮球队两个主将，也是带头打架的俩人，看守所拘留三个月，罚款1200元，建筑学院给予他俩开除学籍、通报批评。 其余跟着打架的学生开除学籍六人，全校通报批评并扣学分七人。 参与围殴动手的十五个人集资给刑睿他们赔款。 共计赔偿：三十九万零三千元。 让他们五个人自己分。 这里面温小年受伤最重，还因为包扎伤口被医生剪了一片头发，手臂和后颈搞不好也会留疤。 刑睿没要赔偿款，并自己掏了腰包添够二十万整数。 一起打到温小年的银行卡上。 温小年正在楚枫的大平层里养伤。 配合警察走完流程之后，他就被楚枫打包带回来了，楚枫这里有阿姨做饭洗衣服，能照顾温小年。 这会儿是下午，温小年坐在沙发里吃双皮奶，忽然收到银行卡信息提醒。 他直接给刑睿打了个电话。 温小年：“二十万！你把赔偿款的一半都给我了？” “没，除了你应得的那份儿我又给添了点，你都没上场打球，本来就是无辜受累的。”刑睿在电话那头说。 “可我是篮球队经理啊，我在站台也跟他们对骂了。” 温小年推脱不要，不要这么多。 刑睿没理他：“你拿着吧，不说了我要挨打了。” “！”温小年猛地坐直，“啊？” 怎么又挨打。 刑睿大大咧咧、满不在乎：“我在家里，我老头儿待会儿要揍我，我在书房跪着呢。” “…那，那你辛苦了。”温小年心疼。 刑睿那边挂断电话。 “……” “温小年？”房门响了。 楚枫睡完午觉从房里出来，坐在沙发上拆双皮奶盒子。 温小年还抱着手机看：“二十万，刑睿给我的。” “才二十万？”楚枫挖奶块儿丢嘴里。 温小年反驳：“二十万很多了！总赔偿款才三十多万…刑睿是把他的赔偿款给我了。” “…怎么，感动了？”楚枫无语看着温小年。 这，一脸感动的抱着手机。 好家伙，爱成这样。 不就二十万吗。 “……” 第321章 无奈 “……” 温小年放下手机，捧起双皮奶，美滋滋：“哎你不懂，不是二十万的事儿，是他把他的赔偿款都给我，是心意，明白吧。” 说明刑睿对他好啊。 哪怕不是因为喜欢他，那也能证明刑睿现在把他当朋友了。 否则怎么可能会添钱转给他。 “嘁，”楚枫并不认同，直接打击温小年，“说不定换了是大江替他挨打，刑睿能翻三倍四倍的补偿大江，大江上回买车钱不够，刑睿一百万都给他转，现在，二十万，这点蝇头小利把你收买了。” 之前刑睿开朋友的路虎带大江他们兜风。 大江看完内饰感觉还不错，就也定了一辆，但当时钱不够得找家里要，刑睿听说了直接给大江打过去一百万。 帮大江提车，让大江有了再还他。 刑睿对朋友们都很仗义，又不缺钱，据楚枫了解，蒋雯过生日刑睿给她送的包包都小二十万了。 平时什么酒吧呀，出海钓鱼玩的游轮。 三五十万对刑睿来说都不算钱。 温小年不服：“那是以前！刑睿现在被家里停了银行卡，他还能把钱都给我，这钱就不一样。” 就是比较珍贵。 “…你不会以为他喜欢你吧温小年，刑睿绝对是直男，我感觉他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别理解错了。”楚枫提醒他。 理解错了等回头发现不是。 那会很失望、很难过。 “……” 好直白。 楚枫的话非常刺耳。 哪怕是对的。 温小年笑容逐渐僵硬，却还是朝楚枫笑了笑。 “但是我喝多了那天他背着我，一路从大排档走到宿舍，还照顾我，帮我准备水……” “没有！他最多把你背到宿舍，”楚枫顿了顿，说，“是我打电话让他给你放瓶水。” 楚枫确定，如果他不打电话。 刑睿肯定不记得要给温小年放瓶水。 因为男的喝多了真渴，自来水都能对付几口。 没有那么细心。 温小年：“对啊，之前大江喝多了，他们找板车把大江拖回宿舍的，大江在走廊地上打滚耍酒疯，刑睿他们还拍视频笑，至少…刑睿会背着我，没把我扔地上，也没拍我出洋相的视频笑话我。” 这难道不是很好吗。 “那是因为他们跟大江熟，跟你没熟到能开玩笑的程度，”楚枫诧异，“你不会以为刑睿对你比他对大江好吧，他俩铁哥们儿。” 前世，刑睿牺牲以后。 刑睿家里父母都是大江帮忙照看的。 那时候大江已经开了建筑公司，在海城发展的还行，一直都有替刑睿照顾刑家父母，大江跟刑睿才是好兄弟。 温小年现在在刑睿心里，绝对是比不上大江的。 但—— 温小年竟然觉得刑睿不拍他醉酒视频。 是因为刑睿对大江不够好，才舍得嘲笑大江。 不舍得嘲笑温小年。 根本不是这样。 “……” 够了。 真的不想听。 温小年吃双皮奶的速度变慢，肉眼可见的不高兴，撇嘴：“你干嘛呀，非说刑睿对我不好，我感觉挺好的，比以前好很多。” 以前刑睿看见他就鄙夷，打游戏都不稀罕带他。 宁愿花钱找陪玩妹妹一起打游戏。 现在，现在至少刑睿跟大江他们打游戏，只要不是晋级赛，偶尔就会叫叫温小年，这不是挺好吗。 温小年要的就是能跟刑睿一起玩儿。 非计较刑睿对他好不好干嘛。 自己高兴就行了。 “好，你自己愿意，我才不管你…”楚枫视线略过温小年胳膊上的伤痕，半个多月了，已经愈合了，但留下浅粉色的伤疤，啧，楚枫摇摇头，“非跟他们混，不知道图什么。” 温小年嗤笑：“人活着非得图什么吗。” “不然活着干什么？”楚枫说。 这就是理念不同。 温小年要的是自己开心就好，过一天算一天。 楚枫是必须得有目标的图点什么。 理念不同—— 温小年低头，不想吭声了。 “过两天咱们请个假，我带你去我妈那儿一趟，”楚枫吃完一盒双皮奶，拽纸巾擦嘴，“把你脖子后面跟手臂上的伤，做个祛疤理疗，我妈美容院有设备。” “不用了吧，”温小年摇摇头，蹙眉说，“…其实我都想好了，要是留疤我就弄个定制纹身，我自己画图设计，挡着这道疤。” “……” 楚枫看着他：“怎么感觉你好像挺喜欢这个疤？” “这是我保护刑睿的证据啊。”温小年就这么认为的。 他都想好怎么设计画图了。 后颈也要。 “……” “……” 无语，无语！ 楚枫想骂温小年是恋爱脑。 但又想到，前世这个人没表白过都能守刑睿那么多年，恋爱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劝不动。 而且—— 但凡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谁不是恋爱脑？ 如果刑睿直男到底，确实不能接受跟温小年在一起。 楚枫就只要求刑睿对温小年好点儿。 哪怕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 别让温小年太伤心了。 虽然伤心也活该。 自找的。 楚枫这么想着，问温小年：“晚上吃什么？” “不跟你吃，我回宿舍画画去。”温小年有了点小别扭。 因为楚枫一直说他。 一直说他。 温小年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换鞋，关门。 “我操，怎么劝不听呢。”楚枫好烦。 有种管不住自己家孩子的感觉。 就很无奈。 “……” “……” * 十二月份匆匆来，即将走。 再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 叶檀清还是没回来，楚枫算算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这些年的年夜饭都是他跟叶檀清陪他爸一起吃。 今年也不知道…… 叶檀清能赶上回来吃年夜饭吗。 海城气候比较温暖，冬天也不会很冷。 往年的冬天最低气温也有12度左右。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特别冷，听说沿海岸有台风和寒流过境，很有可能要下雪，前世的这一年也下雪了。 第273章 今天是周六，约好了带温小年去楚妈妈那里做祛疤理疗。 前几天温小年说很忙，祛疤的事情一拖再拖。 显然就是想留疤。 故意的。 但楚枫不可能看着他犯傻留疤不管吧。 今天是他硬要带温小年去做！ 大平层，客厅里。 “你电影看完没有？走了。” 楚枫换上一件白色中领毛衣，黑色的挡风冲锋衣外套，深色牛仔裤搭棕色马丁靴。 照镜子，帅的一批。 温小年还在磨叽：“等会儿吧…真要去吗，你给阿姨打电话了？” “打过了，都已经约好了，我妈在店里等咱们，她找最好的康复师给你操作仪器，还买了祛疤产品。”楚枫说。 “……” “哦，那好吧。” 温小年叹了口气，裹着款式怪异的黑袍子起身出门。 “你穿的什么东西？”楚枫换好鞋了。 站玄关柜旁边看温小年。 第322章 我真不想去！ 黑色的长袍盖过一半大腿，袍子前襟绣银纹，用的白色仿古梅花扣，腿上是灯芯绒的灯笼裤，窄版牛皮靴子到膝盖。 类似奇形怪状的衣服，温小年经常穿。 但说实话，要不是布料够档次以及有温小年的长相气质顶着…… 反正以楚枫正常人的审美。 并不觉得好看。 温小年喜欢追求艺术感，这是他自己设计、自己买布料和梅花扣，找家里工厂给他开机器单做的。 喜欢做这种‘丑丑的’衣服。 “哥，看我，”温小年转了个圈展示，“我自己设计的！灵感来自蒙古袍和古月氏族群，帅吗？” 楚枫摇头：“不是帅不帅的问题，是丑。” 奇怪到一定地步了。 “…是你不懂，你不懂，”温小年稍抬起下巴，语气带点小骄傲，“我从宿舍来的路上，有两个女生问我要店铺链接，说感觉很特别，我说是我自己设计的，没有店铺售卖。” 俩人开门出去，等电梯。 楚枫不信：“这种衣服会有人喜欢吗？” “真的！她们还帮我拍了照片，不信你看，”温小年拿出手机，不仅有他的单人照，还有一个女孩跟他合影，“看见没？连我的簪子她们都喜欢。” 那俩女孩夸他像古代蒙古国的小王子。 说是很有氛围感的独特穿搭。 还问有没有女款。 她们也想穿。 “……” 嚯，还真有人喜欢。 楚枫眼前一亮：“哎，你想不想创业？做一个你自己的服装品牌。” 可能是职业病吧。 楚枫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有商机。 就想多挣钱。 “我不想，”温小年拒绝，他家里做的就是服装生产，“我自己做给自己穿，主要是爱好，让我跟上班一样我就烦了。” 楚枫说：“别呀，你只负责画出设计稿就行，跟生产部门对接，销售你不用管，我投资、我负责，我们一起赚钱。” “不做，我不要。”温小年没有什么事业心。 画画要灵感的，服装设计更麻烦。 这个年纪的温小年并不想创业。 本身就不热衷挣钱和商务。 “带你赚钱你还不乐意，我说温小年，你的理想除了开画展，还想干嘛？”楚枫问他。 “……” 又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得喜欢赚钱。 温小年皱了皱眉，回答：“…没想过，其实开画展也不算是我的理想，以后的话…看看到时候刑睿在哪儿，刑睿如果出海，我就在海岸边开一家咖啡店，坐着画画，等他回来。” “……” 刑睿，刑睿。 又刑睿！ “他肯定回不来——好，我不说，”楚枫刚张嘴，温小年就瞪他，楚枫几乎能预见温小年以后的生活肯定不开心，他委婉一点提醒，“就算刑睿以后能活着，他结婚生孩子去了，你等什么？你非等他干什么？” 温小年不高兴：“我等着跟他当普通朋友，看他结婚生孩子，怎么了？” “你不谈别的恋爱吗，一辈子就自己过？”楚枫追问。 温小年正对着电梯弄头发，语气是忍住不耐烦：“你现在怎么跟我妈一样！好好好，我谈，我有合适的就谈。” “哦，”楚枫听见这话才放心了，这样还好，“那过两年我帮你介绍……你个骗子温小年。” 楚枫脸色变了。 他想起来—— 前世温小年也说遇到合适的就谈。 可他给温小年安排相亲，介绍了很多帅哥。 温小年一个都不要！ “…哎呀我服了，你能不能别管我了？哥，大哥？你别管我喜不喜欢谁，你不要管、你别管！”温小年敷衍半天了，崩溃了，语气不太好。 他知道楚枫是为了他好。 但他不需要啊。 他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吧？ 不喜欢被安排和被规划着。 哪怕是为了他好。 他不要。 而这个底线被楚枫踩过好多次了。 楚枫非得约束他的想法。 跟他爸妈一样。 “……” “……” 银色小超跑从小区车库驶出去。 去楚妈妈的美容院。 楚枫皱着眉，目不斜视的搂着方向盘。 车里气氛有点僵硬了。 自从刚才温小年在电梯里吼楚枫，楚枫就一直没跟他说话。 沉默半晌。 温小年想了很久，缓声跟楚枫道歉：“哥，对不起。” “……”楚枫没吭声。 坐在副驾驶的温小年，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重生一次，你只需要规划你自己的生活，你不用替我规划呀，好吗。” “…我想让你以后能过的开心。”楚枫说。 “我知道，”温小年当然知道楚枫是对他好才这样，“但是，我就喜欢没有规划的日子，随心一点生活着。” 楚枫：“跟流浪有什么区别，你不想成个家吗？” “不是，哎呀，”温小年知道他们理念不同，努力想说明白，“就比如，我哪天说走就走，我看见山就画山，看见小河就画小河，我去看花鸟鱼虫和树木，日出日落，我喜欢这种懒散随心的日子，没有人催促我必须要做什么，不可以吗。” “但你跟我妈都催我创业和成家，我不喜欢啊。” “还有——” 温小年说到这里顿了顿。 “还有你总是控制我，我喜欢看见刑睿，但我一说去找他吃饭，你就骂我，嘲讽我，一直说他不值得我喜欢，又说他不可能喜欢我，我听见很难受，我没想怎么样，我看看刑睿不行吗。” “我跟刑睿接触必须得图他点什么吗？” “商人一定要等价交换是吗，哥，你现在变的…我不能单纯图我开心，图我愿意？想看见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温小年越说越急，眼眶都红了：“还有今天，现在，我不想找阿姨祛疤我跟你说好多遍了，也拒绝你好多次，你天天打电话催我，其实我心里就不愿意。” “哥，你停车吧。” “我真不想去！” “……” “吱——！” 车子在空旷的高速路口紧急刹车。 楚枫深呼吸一口，按开车锁。 “滚，滚吧温小年！愿意找谁就去找谁，从我车上滚下去，以后咱也不用联系了，你去找刑睿，去吧！” “哥…”温小年愣住。 楚枫很久没对他发火了。 怎么办。 “……” 第323章 美容院 * 跑车在即将上高速之前的路口，停下来。 楚枫：“滚下去。” “……”副驾驶的男孩沉默下车。 跑车‘吱’的一声直接开走！ 旁边路上有不少空的计程车都在等活儿，温小年盯着楚枫车屁股，直到车子进了高速收费站，看不见了。 他抿了抿唇瓣，憋着眸底泛红的水光。 在路边找了辆空车坐上去。 “师傅，海大科技苑。” 他要回学校了。 他的情感或生活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确实不需要任何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强行替他安排。 父母不行，朋友也不行。 如果楚枫接受不了他是独立的个体，必须要来插手和干涉他。 那这段才刚半年的友谊可以终止。 不遗憾。 就像温小年会逃离家庭一样。 也逃离楚枫管制。 简而言之—— 你非让我听你的话，我不听你就让我滚。 滚就滚，我不跟你玩了。 计程车很快扬尘而去。 背道而驰。 “……” “喂，妈，”楚枫开上高速，正跟他妈打电话，“我朋友不做祛疤了，我找你吃个饭吧。” 第274章 电话那边楚妈妈说话：“他不做你做，上回我指甲不是戳你脸上了，前两天你发的照片我看不清，你过来让我看看。” “我早就好了，就一个浅褐色小坑，”楚枫心里想着温小年，语气低落，“…妈，我跟朋友闹翻了，温小年。” 楚妈妈：“开车呢你别分心，到了再跟我说，哎，我带你去民宿山坡上喂梅花鹿，下午吧？就这么定了，我去准备一下。” “好，待会儿见。”楚枫挂断。 车厢里空调呼呼的吹。 副驾驶空了，空气里还有温小年身上甜牛奶的味道。 车载垃圾桶里也扔着甜牛奶瓶子。 刚才没控制住脾气发火…… 不是生温小年的气，楚枫是生自己的气。 无奈，焦急。 他不想看着温小年越陷越深，一个劲儿的单方面喜欢刑睿，不管刑睿以后是死是活，这感情没有结果，温小年日子怎么过？ 尤其是听见什么，海边开个咖啡店等刑睿回来。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哪怕能等到刑睿从海军退役，刑睿回家结婚生孩子去了。 温小年怎么办，继续等刑睿离婚吗。 他问温小年往后有什么事业方面的计划，开画展或者创立服装品牌，其实不是为挣钱，是想转移温小年的注意力。 让温小年忙活别的事情，就不会老惦记刑睿。 温小年不想让楚枫管。 楚枫知道。 可这就像他爸心里也不想减肥，楚枫能说不管你爱减不减吗。 明知道是死局，楚枫就得救。 其实这里面有个时间误差。 就是—— 温小年视角，他跟楚枫刚认识半年，是好朋友但说实话感情没有深厚到堪比家人。 可楚枫前世今生已经跟温小年‘厮混’七八年了，不比跟叶檀清相处的时间少。 可以说，温小年陪伴楚枫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 甚至比楚枫爸妈和叶檀清加起来都长。 楚枫是把温小年当家人看。 他不能不管温小年。 就像前世最后，温小年砸锅卖铁也管他一样。 可是现在温小年不听他说话。 楚枫就非常着急。 从来没想过，前世好几年都能待在一块儿的好兄弟，重生后竟然烦他、嫌他管得多，不想跟他来往了。 …唉。 难道说真的是人各有命吗。 哪怕重生了，他也改变不了温小年情感上的坎坷。 一定得看着温小年为情所伤好多年。 这个结局改不了吗。 楚枫也不知道他现在该怎么做，管还是不管，身边也没有个能说话和能商量的人，叶檀清不在。 叶檀清不在…… “呼。”楚枫深呼吸好几遍，抱着方向盘行驶在高速上。 他真的很需要叶檀清在。 什么时候能回来。 过年会回来吗。 叶檀清，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你肯定是，把我忘了。 要不是高速不能停车楚枫真想找个野地哭一场，给叶檀清挖个衣冠冢，妈的，叶檀清都不如是死了，他还能少惦记点儿。 啊，烦。 问题是—— 每当楚枫以为情况已经够糟了。 才发现更糟的永远在下面。 * 四十多分钟后。 车子停在西区繁荣的商业街，粉白色巨大门牌印着‘羽翼高端护肤’，是楚妈妈的注册商标。 目前在海城有七家分店，还涵盖有宴会跟妆和私人定制礼服。 楚妈在外的名字是吴米娅，不是吴艳霞。 工作时间穿着银色亮片的高定西装裙，头发精致盘在脑后，韩式的空气卷发刘海特别显年轻，佩戴的珠宝首饰也都是国际奢牌。 她站在门口接儿子，一眼看过去像二十多岁的大姐姐一样。 楚妈招手：“小枫！你把车子停在里面，外面留给客人，你在这里多玩两天，晚上跟我回家住。” “妈，我不住了，”楚枫隔着窗框说，动方向盘把车停在外面，打算吃个饭就走，“明天我得去北段河见厂商，签合同。” “哦哟，这么忙呀…” 母子俩在停车场见面，楚妈妈挽着楚枫胳膊进去。 “你还是第一次来我这儿，以前喊你你都不来，说这是女孩儿才来的地方，傻不傻？”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男女都有。 现在一些男模特和注重生活品质的男性，也会花时间护肤，店面干净整洁，走进大厅就能闻见花卉精油的味道，香香的。 妈妈身上也香香的，楚枫被挽着胳膊逛逛大厅产品架。 楚妈妈拽儿子来到货架前：“这个祛疤就蛮好，我从法国带回来的，你拿回去用用…哎，别动。” “真的好了。”楚枫低头，让妈妈能看清他额角。 楚妈妈拨开儿子刘海：“你肯定没注意饮食，受伤后不能吃酱油，皮肤是有色素沉淀的，有个浅坑。” 在楚枫眉骨上面，当时叫美甲戳了一下。 现在留下芝麻大小的浅褐色凹痕。 其实不凑近根本看不见，更何况平时都有刘海挡着。 楚妈妈琢磨：“…嗯，今天先拿激光打一下，去去色素，你带一套这个护肤的回去用，下个月等色素褪了我再领你填胶，小坑就平了，你就还是小帅哥。” 她用香香的手指轻拍儿子脸颊。 掌心温度暖暖的。 “不用那么麻烦，”楚枫笑了笑，“我哪儿有时间填胶，现在不是帅哥？” 楚妈妈瞪眼：“还是要做做的。” “吴总，”旁边有招待经理路过，过来打招呼，“呀，这是…” 楚妈妈搂着楚枫胳膊：“我儿子呀。” “这么大了？哇，好帅哟。” “哈哈哈。” “……” 逛完妈妈的美容院，楚枫被好多漂亮姐姐围着看。 他换了衣服，跟妈妈一起做了个肩颈理疗，按摩头皮和护发，敷着面膜睡觉的时候，激光褪黑项目就做完了。 楚枫没啥感觉，就闻着周围好香啊。 原来进美容院是这种体验感。 昏昏欲睡的两个小时。 手机在旁边放着，妈妈让他开静音彻底放松，所以楚爸爸发了好几条微信说正往这边来，但楚枫没看见。 楚爸是听说楚枫今天在他妈这儿。 想着一家三口不容易聚齐，特地赶过来。 做完美容项目，旁边有楚妈妈的餐厅，平时也负责员工餐和客户休闲餐。 自己请的厨子手艺不错，而且食材采购也都放心。 楚妈妈就没带儿子出去吃饭。 只是楚枫没想到—— 包厢里除了他跟他妈，还有一个人。 不是楚爸！ “……” 楚妈妈给楚枫介绍：“儿子，这是你莱昂叔叔，叫他莱昂就行，是妈妈在加拿大的合作伙伴。” 加拿大，莱昂。 楚枫站在门口猛地一愣，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他未来后爸！ 第324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 餐厅包厢里，门是法式半透明。 “嗯，过完寒假就大二了。”楚枫回答他妈妈，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架势。 就是很不理解，明明是母子俩吃个饭。 为什么要让这个外国人过来？ 算算时间，现在他妈妈还没有跟莱昂谈恋爱，就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莱昂可能暗恋他妈，但现在还没在一起。 楚枫原本还在疑惑，等看见莱昂大叔殷勤的给他夹菜，用挺温和的中文问他喜欢玩什么，平时在学校怎么样，生意好不好做…… 哦，明白了。 莱昂大叔想追他妈妈，在等他妈妈离婚。 离婚后才可以表白和求婚。 今天听说楚枫来了，莱昂大叔就过来刷刷好感度，省得以后他要跟楚枫妈妈结婚，楚枫会反对。 显然莱昂还不够了解楚家的家庭情况。 就比如—— 楚妈妈要是想再婚，十个楚枫都拦不住她。 吴米娅是一位坚强独立的女性。 楚枫对这个后爸印象还可以，反正能让他妈再次迈入婚姻的男人，一定是温柔又迷人的。 莱昂大叔待人和蔼和亲，性格也很忠厚老实，妻管严，很听老婆的话，跟楚爸爸不一样。 莱昂是个非常温柔的老男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前世楚枫没打听过，这会儿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气氛太僵硬，他随口问问，“是在加拿大旅游的时候吗。” 之前他妈妈去加拿大休假两个月。 听说住的是民宿独栋，旁边还有牧场庄园。 果然，就听楚妈妈回答：“去年我在加拿大休假住的民宿，就是莱昂经营的，他每天在我窗下浇花，这不就认识了吗。” 第275章 那会儿，蓝天白云。 吴米娅女士推开窗户，看着远处绿油油的牧场和奔跑的小绵羊，鼻尖嗅到玫瑰花园的气息，隐约感悟到人生的意义。 被楚爸爸气出来的乳腺增生都痊愈了。 她换上利落的运动装，主动提出要帮莱昂浇花。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好朋友。 莱昂坐在牧场草坪上用英语问：“你为什么独自来到这里？” “我不明白人生的意义。”楚妈妈回。 莱昂：“听起来你似乎有告别世界的想法。” “差不多，这个世界并不美妙。”当时，楚妈妈眼圈儿是红的。 莱昂捉住一只从身边经过的小绵羊，抚摸纯白无瑕的羊毛，冲着阳光眯起眼睛：“确定？你再看看吧。” 莱昂又说：“世界偶尔也会给你带来惊喜。” 毕竟在没见到米娅之前，莱昂是坚定的不婚族。 后来，听说米娅女士在中国有美容院，莱昂忽然说他也想搞点跨国投资，谁知道是冲着投资还是冲着人，反正就这么联络上了。 现在莱昂追到中国，自学中文。 一边做投资，一边陪伴在米娅身边。 他能看到米娅女士非常优秀。 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耐心等待米娅离婚。 米娅正在经历一段失败的婚姻。 暂时不能脱身。 他没催促过。 “……” “那还是挺有缘的。”楚枫点点头。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类似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好吧，好吧。 每个孩子都想拥有父母双全的完整家庭，楚枫重生后偶尔也会幻想，比如他做点什么，缓和爸妈关系，就能让爸妈重燃激情，继续这场吵吵闹闹的婚姻，他就还是家庭圆满的小孩。 但显然不可能了。 莱昂大叔真的很不错，米娅女士也不该困在没有感情的婚姻里。 楚枫不能要求他妈妈为了他，继续忍耐着跟他爸过。 他爸是个还不错的企业家或慈善家。 但肯定不是好丈夫。 饭桌上，楚妈妈嗔怪：“你这孩子，莱昂就是来中国投资的合伙人，什么有缘，说什么呢。” 中午是莱昂主动说想一起吃饭。 楚妈妈起初想拒绝，可又想到她很少单独跟楚枫吃饭。 怕饭桌上冷场或惹的楚枫不开心。 多带一个人至少能聊聊天。 毕竟儿子大了，楚妈妈也不太擅长跟儿子交流。 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我说，你们能相识就是有缘，”楚枫情绪愈发低落，感觉这个小家还是要散了，怪难受的，“…挺好的。” 楚妈妈莫名有些尴尬，给儿子夹菜。 “吃菜，多吃点。” “妈，”楚枫拿手机才发现微信好多消息，忽然挑眉，“我爸过来找咱们了。” 楚妈妈很淡然：“来就来，你找我吃顿饭他还能不让吗。” “可是…”楚枫转头看了看莱昂大叔。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 包厢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楚爸怒不可遏：“你们干什么呢！” “？”楚枫站起来迎过去，“爸，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我问的，店员说你跟你妈在这儿吃饭，这男的谁啊？”楚爸狐疑打量屋里三个人，“你妈新找的相好？” 楚枫听的心里一凉。 要完。 “……” 莱昂大叔只会日常的中文词汇。 他懵然看着走进来的男人：“米娅，相好是什么…” “！” 太丢人了。 楚妈妈瞬间气急，离席挡着楚金源压低嗓音：“楚金源我警告你别在我这儿发疯，我跟儿子吃顿饭…这是我外国的合作伙伴你别血口喷人！” “什么伙伴，能给你陪床的伙伴吧！还敢叫我儿子跟你这相好的吃饭，吴艳霞你要不要脸？你知不知道羞耻俩字儿怎么写？”楚爸爸推开楚妈妈，大摇大摆的走进包厢，一脸来捉奸的架势。 外面的员工们都在张望，气氛非常尴尬。 “爸你误会了你少说两句！”楚枫心脏砰砰跳，快步把包厢门关严实，想了想干脆直接拽他爸走，“咱走吧，咱们走吧。” 楚爸爸更恼火：“我媳妇儿开的餐厅我不能吃一口？我不能来？你是她亲儿子你也得避着？吴艳霞我告诉你，欺负人没这样儿的！” “我怎么欺负你了，楚金源你想干什么，你跑来我公司闹什么，就家里这点破事儿还不够丢人吗。”楚妈妈一向公私分明。 旁边还坐着合作伙伴被看到家丑。 真的非常丢人啊。 莱昂听见楚枫喊爸，就知道眼前这个男的是米娅丈夫，于是皱眉：“那么，我先离开吧，米娅。” “站住！”楚爸爸不让这个奸夫走。 他赶过来想跟老婆孩子吃饭，他位置叫陌生男的占住了。 这口气怎么咽下去？ 楚枫在旁边按住他爸：“你真误会了，他俩就是合作伙伴。” “你少替你妈打掩护！你真是个白眼儿狼啊，老子他妈的满心为你你不向着我，你跟你妈合伙这么耍我，你们一家三口吃上饭了，哈哈！楚枫啊、你有没有良心！”楚爸爸抓起餐盘，哐的一声巨响砸到玻璃餐桌上。 “小心。”莱昂看见，当然搂着米娅肩膀保护她。 这一搂着，楚爸爸更怒了。 “还说不是相好的！吴艳霞你真不要脸！”楚爸爸站起来就要动手，幸好楚枫抱的使劲儿。 楚枫圈着他爸的腰，用力往旁边拖。 “爸！爸你别动手你别闹，真不是你看见的这样，就是吃顿饭啊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我要是敢领个女的跟你吃饭，叫你妈赶回来撞见，她能把桌子掀了！凭什么我就得当活王八？你们弄死我算了今天，别活了都！” 楚金源感觉自己脑袋都是绿的。 他儿子也不向着他。 出轨的老婆，白眼狼的儿子。 楚金源已经不想活了。 整个包厢全是怒吼和楚爸砸东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椅子都叫踹翻了。 楚枫急的心脏快超负荷：“咱走，爸…” “你起开！”楚爸爸把儿子手臂拨开。 怒火已经到了顶级。 楚妈妈被莱昂搂在怀里，缩到墙角处，忍着不掉眼泪：“楚金源你看看你的样子，我就是恶心你这幅样子，你就是个畜生！” “你还有脸骂老子！”楚爸怒吼。 挣扎着就要往角落冲。 楚枫死死抱着他：“爸！…咱们走吧，真别闹了，我求你了。” 别闹了，别再吵了。 真的受不了。 谁不想死。 “……” 第325章 互不打扰 “我凭什么走！还没他妈离婚呢老子就得给奸夫让位？吴艳霞我告诉你——”楚爸怒火焚天。 那边楚妈妈打断他：“你一口一个奸夫是侮辱谁？我告诉你，我就在外面找男人了还不止一个，但这个真不是，老绿王八，就给你戴绿帽了怎么样，你能怎么样？楚金源你怎么还不死…楚枫你别拽着他，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楚妈妈语速很快，旁边莱昂大叔根本听不懂。 但挺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女人。 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着温柔，竟然会吵架。 莱昂大叔手足无措的搂着楚妈妈，俩人站在角落，仿佛是一对苦命鸳鸯。 楚枫费劲儿的抱着他爸，眼睛都红了。 转头看他妈和那个外国男的。 楚枫朝他妈说：“妈，不行…你带这个叔叔先走吧。” 至少先分开，别再吵架。 让外人听见看笑话。 “这是我的公司我的餐厅我凭什么走？要走也是他走！”楚妈妈当然不可能走，她一群员工都在外面盯着呢。 她待会儿出去就说楚金源是她前夫，有精神病。 这是病发了乱打乱闹。 “…爸，”楚枫转头，想把他爸劝走，“有什么等回家再说，别在这儿吵了，不丢人吗？” 楚爸：“大白天偷人的又不是我，我丢什么人？你刚才都听见了她亲口说的找男人不止一个，楚枫啊，你就看着你妈这个样儿，她就不配当个女人！谁是畜生谁知道，这又找了个外国的，哈哈，吴艳霞，外国的男人是不是——” “爸！”楚枫听不下去了。 从小到大听这夫妻俩吵架，夫妻俩当着孩子什么腌臜话都能说，哪怕是床上的事儿，从来都是张嘴就骂出来，不会避着楚枫。 一点点属于父母的威严和德行都没有。 窒息，就是很窒息。 楚枫手指都发抖，攥在他爸穿着的蓝衬衫上。 “…走，爸你跟我回去，别在这儿了。” 第276章 “她领着野男人在这儿过日子，我说怎么不回家，我走什么！”楚爸爸已经疯了，叫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逼疯了，“我是哪儿对不住你吴艳霞，你这么欺负我！” 楚爸爸弯腰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看见妻子出轨的无能狂怒，怒到极致了。 桌上有碎瓷片，楚爸爸拍下去也没看，手心呲的被扎出好几道口子，顺着掌心淌血！ 法式的白桌布都被血染红了。 楚枫瞳孔一紧：“爸…” 就在父子俩愣神的空儿。 那边楚妈妈忍不了这些污言秽语了。 她从莱昂怀里冲出来跑到桌边，端起一盆滚烫的排骨汤，朝楚金源身上泼！ 她边泼边喊—— “你怎么不去死，赶紧死！” 要离婚死活不离。 拖着，闹。 楚妈妈是快崩溃了。 每当她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事业有些成就，外面有些名声，这个男人就要跑过来毁掉她的一切。 每一次都是，真不如同归于尽算了。 “啊！”痛呼的人却是楚枫。 排骨汤泼过来的时候，直冲他爸的脸，他肯定下意识的撞过去帮他爸挡着。 于是整个手臂淋了一盆热汤！ 冲锋衣外套进门的时候就脱掉挂起来了。 他这会儿身上穿的是毛衣，白毛衣材质吸满热汤紧贴在胳膊上，烫伤翻倍。 灼烫，疼！ 楚枫崩溃的喊：“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儿子？”楚妈妈愣住。 楚爸看一眼急忙拽楚枫毛衣袖子：“脱下来！” “呃，别拽…”楚枫来不及阻止，本来就烫伤了的手臂皮肤被毛衣拖拽过去，感觉一层皮都被扯掉了，疼的钻心，他吸气，“你别拽…” 楚妈妈吓得冲过来：“你有没有脑子楚金源！穿着衣裳烫伤要剪开、不能拽！” “去你妈的！”楚妈妈刚靠近，楚爸爸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怒红了眼睛，“谁泼的？不是你泼的吗！我儿子要是胳膊留疤老子找人弄死你！” 楚妈被扇懵了。 回过神根本顾不上再看楚枫。 她抓起桌上切牛排的叉子，冲楚爸肚子扎过去！ “呃…”楚爸退得快，但腹部还是出血了，血很快蔓延到蓝衬衫上染红一片，一手捂着肚子的伤口后退，一手拽着楚枫远离疯女人，楚爸嗓音疼的颤抖，“吴艳霞你…” 这要是把刀—— 吴艳霞是敢杀了他吗。 “！”楚枫看着他爸，盯着他爸正在流血的肚子，盯得仿佛眼珠子要掉出来，“爸…” 他爸肚子被银叉捅伤了。 不停淌血！ 很快瘫坐在旁边的椅子里，地板也染上斑驳血迹。 楚爸捂着肚子：“…没事儿，儿子……” 他伸手想去摸摸儿子被烫伤的手臂。 楚爸爸心疼死了。 “…嘶。”楚枫托着被烫伤的胳膊，疼到肩膀发抖，白毛衣袖子还是很烫。 但他不敢脱、也不敢拽袖子。 更不敢丢下他爸，自己离开这个包厢。 这会儿别说是他胳膊烫伤，就算死了也就死了，活着没意思。 楚枫脸色煞白，整个人僵硬的站在他爸旁边。 恨自己—— 今天来这儿干什么。 他们一家三口适合各过各的。 互不打扰才最安稳。 “……” 莱昂走到米娅身边说了几句英文。 “楚枫！”楚妈妈这才回神，丢开带血的叉子，把楚枫从他爸手里抢过去，她拽着儿子往外小跑着，哆哆嗦嗦的说：“洗手间，洗手间……” 穿着衣服烫伤后要冲凉水。 这个时间去医院都没用，就得对着水管一直冲凉水。 尽快给皮肤降温。 “哗——” 楚枫肩膀被他妈妈按到洗手台，整条胳膊都横放在水龙头底下，凉水冲到毛衣袖子上能止疼很多，疼的不那么惊心了，现在还看不到烫伤面积。 但肯定不会小，留疤也是一定的。 “……” “对不起，对不起儿子。” 楚妈妈哭到颤声，伏在楚枫后背上哽咽。 “…妈，你，”楚枫脸色煞白，面无表情的小声说，“…我求你，给我爸叫个救护车，他肚子让你扎了。” 流了不少血，他爸流了不少血。 楚枫不敢回忆刚才的画面。 就是他妈拿着餐具，捅他爸肚子里的画面。 想想就觉得脑神经炸着疼啊。 好烦。 楚枫好烦。 “……” 给楚金源叫救护车？ 楚妈妈听见楚金源几乎要恨死，带着哭腔喊：“让他死、死了财产都是咱俩的，他怎么还不死！” “那是我爸。”楚枫忍无可忍的吼她。 楚妈妈脸色变了：“你还向着他！你是不是我生的？” “我是你生的我就应该看着我爸去死，”楚枫眼眶红到滴血，极速喘着气的质问，“是这样吗？” 怎么没有一个人替他想想。 要他怎么办。 水流不停，急速冲刷在楚枫胳膊上。 楚妈妈考虑几分钟，打电话叫来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来了把父子俩都拉到医院。 楚妈妈不想去照顾他们。 因为护工多的是。 餐厅包厢里。 莱昂抱着痛哭的楚妈妈，不停安慰她。 “谢谢，谢谢你。”楚妈妈牵住莱昂的手，感觉找到了一点力量。 她给楚枫发过去三条微信。 【妈妈：让你爸给我四成财产，我要跟他离婚。】 【妈妈：你以后不要来我这里了。】 【妈妈：是你爸不让你来。】 楚妈妈对楚家人厌恶到骨子里。 舍弃楚枫的抚养权，财产也做出让步。 她要脱离楚家！ “……” “……” 第326章 全是算计！ * 医院，双人间。 父子俩一人一个床位，中间帘子没拉上。 楚爸爸腹部脂肪厚，叉子也捅不了太深等于是皮外伤，医生给止血和包扎后就走了，叮嘱楚爸爸注意饮食。 但楚枫这个烫伤就比较麻烦。 右臂的毛衣袖子被剪开，从他上臂到手肘再到小臂外侧，这会儿已经起了一层黄色水泡，水泡还在随着时间越胀越大，看着很渗人。 右边的肋骨也有两三片硬币大的水泡。 楚枫没敢细看，疼的呼吸发抖。 烫伤是真受罪啊。 这种疼跟脚踝韧带不一样，每一秒都在灼疼。 他疼的着急满头大汗，又不敢乱动。 “…爸，爸我胳膊疼……” “疼能怎么办，谁让你摊上那种神经病的妈，”楚爸爸半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儿子那边，捂着刚包扎好的肚子，问医生，“你们有那个止疼药还是止痛剂？给他弄点儿。” 楚爸自己也疼，但比烫伤好受点儿。 “止痛剂不能打太早，”医生正在调试医用敷片，要湿敷在水泡表面起到保护水泡的作用，“像这种面积超过五厘米的烫伤，都是过两天剪开水泡才疼，到时候再用止痛剂，你现在要是疼的厉害…先吃布洛芬吧，忍忍。” 医生的意思是这才哪到哪儿。 过两天更疼。 “……” 楚枫眼泪都快出来了。 每一秒不间断的灼疼能把人疼的急躁。 他感觉现在就已经很疼了，整条手臂火烧火燎的。 “爸。”楚枫眼泪丝丝的喊。 疼啊，胳膊疼。 楚爸看的也心疼，缓慢坐起来问医生：“往后会留疤吗？我儿子还没结婚呢。” “这个…不好说，”医生斟酌着说明情况，“现在先别考虑留疤的问题了，主要是治疗，烫伤源不是普通开水，这是有荤腥的肉汤，现在就怕清洁不到位要感染，又怕弄破水泡，水泡破了容易二次感染。” 得先治好才能考虑祛疤。 楚爸听的出汗：“那怎么整？” “他这个烫伤面积有点大，等过两天剪泡，看看情况，不用太担心留疤的问题，现在祛疤产品多，实在不行还能做植皮手术，脸这么帅，不影响找对象。”医生站在楚枫旁边开始覆膜，安慰父子俩。 “胳膊底下垫枕头，别乱动，不要把泡弄破了。” “哦。”楚枫转开脸不敢看患处。 手机忽然叮咚三声。 就在这个时候，收到妈妈发来的微信。 【妈妈：让你爸给我四成财产，我要跟他离婚。】 【妈妈：你以后不要来我这里了。】 【妈妈：是你爸不让你来。】 “……” 楚枫抿唇，把三条信息反复看了几遍。 “谁？”旁边楚爸像有预感，冷笑着说，“你妈发来的吧，这会儿才想起来关心咱俩…关心你胳膊，哼。” 第277章 楚枫垂着眼皮，没吭声。 医生收拾工具叮嘱：“住院手续你们让家属去办啊，先办两天的，两天后剪了泡没问题，儿子再出院。爸爸观察一晚，明天早上就能出院。” 住院手续司机正在楼下办理。 “他在这儿我出什么院，我得盯着他。”楚爸叹气。 想抽根烟刚拿起来就被护士叫停。 护士拦着：“哎！病房不能抽烟，二手烟全是细菌也容易造成感染，为了儿子忍忍吧。” 说完端起托盘跟医生离开。 “真是…”楚爸放下烟盒，转头望着窗外只剩叹气，“烟也不给抽，你妈怎么说？问我没有？” 楚枫一直沉默着。 等医生护士都离开了才回他爸。 “没问，她说要离婚，还说，让我别去找她了。” “……” “……” 楚妈妈不要这父子俩了。 这回很坚定，财产让步10％也要离。 “就是你，”楚枫胳膊疼眼眶也红了，烦躁的指责他爸，“我找我妈吃顿饭你来干什么？谁叫你来了！” 他爸要是不来就能好好的。 胳膊不会烫伤，肚子也不会被扎的流血。 妈妈也不会不要他。 “是——唉呀！”楚爸下意识想吼，一使劲儿肚子伤口就疼，捂着肚子倒回去，气的脸都白了，压着怒火低声理论，“我找老婆孩子吃顿饭成我的错了，我怎么就不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打扰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了，是不是？” “那个外国人要是合作伙伴能私下跟你母子俩吃饭？我是傻子想不明白？他俩保准有事儿，摆明了就是你妈的相好，我还没死呢楚枫，他们俩出双入对的，别人怎么看我，我不要这个脸是不是？” 楚妈妈公司的员工都以为他俩早就离婚了。 否则怎么莱昂每天都来，等着接楚妈妈上班下班，一起吃饭逛街看风景，明显是谈恋爱的样子。 楚爸不傻，稍微想想就能确定。 他不该掀了饭桌？ 他骂的都轻了！ “你妈在外头给你找野爹你不说，到你嘴里都成我的错了，你还埋怨我打扰你们吃饭。” “看来你对你外国野爹挺热乎，楚枫我问问你，他给你什么好处？他给你交学费买别墅，还是能来病房里伺候你？你这孩子…你心是石头，老子捂不热你，你妈才是你最亲的。” 心凉，怎么能不心凉。 楚爸爸靠在枕头上，眼泪差点下来。 “…楚枫啊，我算看明白了，你是一心向着你妈，她哪怕找野男人踩我头上，你也夸她踩的好、踩的对，你们合起伙儿来就是问我要钱，我楚金源多该死，辛辛苦苦挣钱半辈子养着你们，这会儿，挡你们的路了。” “你少说这种话！我妈要钱，我可没问你要钱，”楚枫也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们的财产你俩分，不用管我，我自己能挣。” 楚爸冷笑：“我凭什么把我挣的钱给你妈，让她拿给野男人？” “你法盲啊？夫妻共同财产你就得给，没有凭什么。” 楚爸气的点点头：“我把家里的钱给她分一半，她一毛钱都不会留给你，你信不信楚枫？” 等于他辛辛苦苦挣的钱，落不到他儿子手里。 他儿子跟傻逼一样还帮着他妈弄钱！ 儿子教都教不聪明。 “她不想给我就不给，那是我妈，”楚枫就这么想的，“又不是让别人拿走了，她的钱爱怎么花是她自由，离婚本来就得给她分一半。” 他妈拿走的钱是扔是砸，都是他妈妈的钱。 没有规定说当妈的必须给孩子留钱。 这种事全凭自觉。 不留就算了。 “呵哼，钱不是你挣的，你分配的时候嘴一张倒是简单，这些年你妈往娘家转移多少财产你知道吗，楚枫啊，你真大方，不愧是吴艳霞生的亲儿子。”楚爸爸心凉透了。 有时候真想不通，他这么拼命挣钱是为什么。 老婆只会找野男人和转移财产。 儿子只会一心向着他妈。 活着没意思。 “……” 病房里陷入寂静。 父子俩从前是吵是闹，楚爸的心都没这么凉过。 他以为他跟儿子是一家人。 到头来，儿子跟他妈和外面的野爹是一家。 楚金源成了最大的笑话。 “…所以，怎么说？我妈现在愿意让步，她只要四成财产跟你离婚，你同意吗？”楚枫不得不问。 因为他太想让爸妈离婚了。 早点离，早点清静。 “想离也行啊，你让她把她转移出去的财产还回来！我算的少说得有四千多万，还有她现在的几家美容院还是餐厅…都是我给她开的！走我的账她成精英女老板了，挣的钱一个子儿都没给我，好啊，离婚，把她个人资产也都拿出来，跟我分账，你看她愿不愿意？”楚爸冷笑，气的又骂，“楚枫你那脑子就是一团屎，你妈能把你算计的裤衩儿都不剩，你就跟着她吧。” 楚枫不信：“谁跟你说的我妈转移财产了？” “你大舅二舅连高中都没上过，现在成镇上首富了你不知道？开的车比你的车都好，吴家的别墅修了七层，他们花的都是谁挣的钱？”楚爸摇摇头。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你又要说那是你大舅二舅，都一家人，我楚金源就是倒八辈子血霉一个人挣钱，养活一群吸血鬼，我活该嘛。” 吴家嫁闺女算是押对宝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楚金源活该当牛马。 “……” 楚枫不知道这些。 他没接触过家里的账目，又很少跟外公外婆来往。 听的头痛，好复杂。 楚枫问：“你就说能不能离？” “你脑子是屎做的吗楚枫！还听不懂？”楚爸爸无奈也绝望，“他们花的都是你的钱，老子给你挣的钱，要回来就离，你有本事能要回来再说！” 楚妈妈不想拿出她自己的、以及转移到娘家的财产，她只想纯粹分走楚爸爸的四成资产。 楚爸爸才一直不离婚。 怎么离？ 离了婚瞬间财务大缩水，公司运营资金链切断。 到时候他跟儿子喝西北风吗。 以为离婚很简单—— 婚姻走到最后，全是算计！ “……” “……” 第327章 提款机 “……” 司机给父子俩买了饭，是清淡的粥和炒青菜。 楚枫正在跟妈妈聊微信发消息。 楚爸爸气闷的坐在床上喝粥：“你别跟她掰扯了！我掰扯好几年都扯不清，她比你精明一万个。” “我跟她说说吧。”楚枫右胳膊不能动。 他用左手给妈妈打字，左手打字慢。 【楚枫：我爸说同意离婚，但你们两个持有的资产都要拿出来，还有我外婆家的…】 【妈妈：咱们家的事儿别扯你外婆，你外婆一把年纪了不掺合我跟你爸。】 【妈妈：我的钱跟你爸没关系，让他少惦记，他一个大男人还要算计我挣的钱？你也向着他？】 【楚枫：我没向着谁。】 【楚枫：有件事，我爸说你给我大舅二舅很多钱，真的吗？】 【妈妈：他胡说！那是你舅舅自己挣的。】 “爸！我妈说那是舅舅家自己挣的。”楚枫也不知道有没有转移财产的事情，只能两边问。 楚爸爸头也没抬的冷笑：“就那几亩果树两池子臭鱼，能挣几千万？听她吹。” “你说我妈转移财产有证据吗，她是大额转账还是怎么弄的，你是不是没证据自己猜测就在这儿当真的说？”楚枫觉得他爸夸张了。 几千万，不是小数目。 有证据直接拿出来不行吗。 楚爸气不打一处来：“你妈比你想的精明！你那两个舅舅也不是省油的灯，歪门邪道多了去，你能抓着谁的证据？”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别跟她掰扯了，一家子无赖，老子就不离，拖死她！” 楚爸爸问过律师，拖着不离才能降低损失。 “你跟我说啊，我也学工商的我怎么不明白？”楚枫急了，想把家里的一团乱麻理清楚，真难，“你快说啊。” 楚爸爸喝粥都喝不顺，心口堵的咽不下去。 “我懒得跟你说…他妈的！就好比她说是进货，走我的账进货，一桶精油从我账上划走三百万，供货商是你舅找的人，那边给她寄一桶矿泉水，订单完成，人家一个卖一个买，正经交易。” “你让我哪儿说理去？你能有什么办法楚枫？你教教我怎么抓证据！” 人要是想弄钱，有的是办法。 跟做贼的比心眼儿吗。 敢干就有办法让你查不到，查到了你也没手段追回来。 第278章 就这么无赖！ “…那，”楚枫直接听傻了，没接触过这种事，“她进货三百万，盈利呢，查盈利啊。” 楚爸爸气的直哆嗦：“你这个脑子你还是嫩！她说一句货没卖出去、过期了、倒了扔了，赔了，谁能拿她怎么着？” “我挣着她挪着，挪走都藏到娘家人手里，我不让她进货走我的账，她说‘养不起媳妇儿你别娶’，这些年，你今年多大？哎反正就说跟我结婚以后，她没上过班吧？每天就是花钱，也没管过家里吧？管过你、管过我，没管过！” “就是天南海北的旅游、开销全是我出…好，这是我该出！买首饰一年买几百万…后来忽然就说要做生意，她一个家庭主妇没出过社会，闹着非要做生意，从你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开始折腾，这些年赔了多少谁有数？花钱跟流水一样——哎呀算了楚枫！说不明白，我真是…唉……” 楚爸爸确实有大男子主义。 他认为男人挣钱就是要给家里人花的。 养老婆养孩子，这都是应该的。 他也从来不在钱上亏待老婆和儿子，哪怕夫妻感情不好，他老婆花钱他也没说过半句。 有时候为了讨好老婆，还主动的转账。 给岳父岳母、给俩小舅子！ 楚爸爸不是个把钱看的很重的人。 他气不过的是—— 花钱可以，倒是跟他说一声啊。 不能一家人联合起来坑他吧？ 把他当提款机使唤。 谁能受得了？ 楚爸说：“你别说我不愿意把钱给她，要是早几年我理都不理、随便她花！老子能挣！…是这几年我身体…眼瞧着不好，咱家生意也不好干了，这我都没跟你说过，你现在越来越大，我得给你打算打算！” 他怕自己万一哪天倒下，干不动了。 怕楚枫受罪。 “你也不是那多出息的孩子，钱都叫她折腾干净，你往后几十年怎么办？” “你大方啊，楚枫，她是你妈，你大方去吧。” 楚爸爸也是真的累了。 想给儿子留点钱，竟然连儿子都不向着他。 生活就是没有一点希望。 就这样吧！ “……” “……” 第328章 小叶啥时候回来啊 “……” 楚爸爸说了很多话。 一碗粥都快凉了，才喝下去小半碗。 隔壁床上的楚枫每个字都听着，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现在还只是他爸一面之词，到底有没有转移财产，还需要楚枫去一趟外公家，看看舅舅们的鱼塘和果园到底有没有盈利，看钱是哪儿来的。 如果真有…… 再说吧。 他现在手臂烫伤得住院，暂时去不成。 等到下个月再去。 刚好下个月放寒假，胳膊也好了。 有时间过去，还能借着拜年的名目。 往年都是买了礼品直接在镇上的饭店吃饭。 今年楚枫打算去舅舅家里。 他给妈妈发微信。 【楚枫：如果要离婚，你们两个名下的资产都得拿出来，不管平分还是四六，不可以只分我爸的钱，妈，我是站在中间说的，我没偏向。】 【妈妈：你是谁生的？】 【楚枫：妈。】 【妈妈：不是我把你生的姓楚，你能花上你爸的钱？好好命呀儿子，我要离婚你帮你爸，想让我净身出户，是吗？我白生你了。】 “……” 楚枫愣住，他没想让妈妈净身出户！ 左手打字实在太慢了。 一着急就打错，只能反复输入。 【楚枫（输入中）：你们把资产都拿出来，按婚姻法，我帮你争取50％……】 不用只拿四成，对半分就行。 楚枫自己能挣钱。 他会努力挣钱赡养父母。 不让他爸担心以后挣不到钱了怎么办。 他会努力的。 【妈妈：回学校问问老师，谁家孩子这么逼妈妈拿钱出来？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哪怕我拿走一半，你爸肯定会把他的钱都给你，你只要看着别让他再婚有孩子，你花我拿剩下的一半也够了，别打我兜里的主意。】 “？”楚枫打字的手指停住。 都是中国字，他却有点看不懂。 这是什么意思。 【楚枫：…我已经能赚钱了，我开公司了，我不会问你要钱的，我自己够花。】 【妈妈：儿子，你要记住你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财产的事情你不用管，跟你没关系，你等着继承你爸的东西就行了，你不要管我们的事，妈妈永远爱你。】 【楚枫：你爱我吗。】 【妈妈：男孩子怎么这么问？没人教过你吗。】 儿大避母。 怎么能问爱不爱的。 妈妈能主动说爱，儿子不能主动问。 【楚枫：没有人教过我。】 【妈妈：总之，你别管了！】 “……” 【楚枫：妈，你吃饭了吗。】 【楚枫：你说给我的祛疤产品，我走的时候没有拿。】 【楚枫：你寄给我吗？】 【楚枫：不寄也行，你忙的话，等我出院了坐车找你拿，我还有两天就能出院。】 【楚枫：。】 楚枫看了看手机信号，信号是满格。 但是妈妈没再回过他微信。 这个时间可能去开会了。 楚枫猜的。 “你喝不喝粥了？”楚爸爸在旁边盯半天，语气不冷不热，“哦，聊这么欢，平时不见你给我多发几条微信，这会儿，拿左手戳戳戳也得聊，哼，当妈就是好呀，什么都不用出，你也跟她亲的很。” 楚枫听见他爸的哀怨口就烦。 前世离婚后，他爸也天天这个腔调。 “你能不能不冷嘲热讽的！要不是你，我妈能不想搭理我吗？她就是觉得看见我会想起来你，她才不爱搭理我。” “放屁！这能怪到我头上？” “怎么怪不到你头上，温小年爸妈就好得很，温小年妈妈脾气也不好，温小年爸爸每次都能把他妈妈哄好，怎么你就不行？” “你妈嫌弃我，我能怎么办！” “嫌弃你…你不知道早点减减肥吗，你应酬那么多干什么，大吃大喝，能胖到二百斤，谁不嫌弃你。” “我应酬是为了谁！退一万步说，夫妻在一块儿因为我胖了，就得活该被嫌弃、你妈就能没离婚就在外面找人？”楚爸爸眼睛红了。 纯粹气的。 怎么摊上这种儿子。 就是白眼儿狼！ 楚枫不耐烦：“你没在外面找吗，你说实话你没找过！” “是她找了我才找的！” 楚枫：“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是找了。 要离就离，出轨算扯平。 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男人她是女人，这能一样吗，她出轨就是不守妇道！”楚金源就这个思想，很难改。 楚枫更烦了：“就是你老说这种话！我妈才赌气出轨给你看，你怎么还说，都什么年代了，大清都灭亡了。” “你就是向着你妈！你看离婚后她管不管你。”楚爸气的浑身发抖，肚皮伤口更疼了。 楚枫再也忍不住了，崩溃的吼：“不管我算了！我去死行不行！” “哪能你死，是我该死！”楚爸话音刚落。 “砰！” 楚枫抬手把粥砸了。 右胳膊灼烫，疼得很厉害。 疼的差点儿掉眼泪。 摔粥，也就这点儿本事。 可是太无奈了。 楚枫好烦。 头好痛。 “……” “…楚总？”外面司机开门看。 楚爸爸憋着气使眼色。 让司机出去，再买一份粥。 司机关门走了。 楚枫躺在被窝里，侧躺着不看他爸。 想逃避的心思到达顶峰。 心口堵的喘不过气。 头晕眼花。 “……” 一片寂静里。 楚爸爸语气不知道是哭是笑，总之带有颤音。 “…你不想叫我俩离婚，我知道，有一回我俩吵架说去领离婚证，你拿奥特曼挡住鞋柜，还把户口本烧了。” “……” “……” “那是我小的时候，我现在，能接受了。”楚枫背对着他爸，嗓音很轻。 “……” “爸对不起你。” “……” “离了算了，钱，给她，我能挣钱了现在，我又不会饿着你，我给你养老，不怕没钱，行不行？你要是身体不好，我能挣。”楚枫说。 楚爸爸摸了摸烟盒，嘟囔：“不用你，你个小孩儿…” “你嫌我没出息的话，还有你那小叶，”楚枫又说，气息颤抖的厉害，“…他肯定会回来的，他也不会不管你，以后我跟叶檀清都养活你，你怕什么，你有俩儿子。” 第279章 “…那是，我小叶是比你有出息。” 小叶也说过会给他养老。 楚爸爸记得这份心。 “就是我小叶，啥时候能回来啊。” 想小叶了。 这都失踪好几个月了。 他转头问楚枫：“你说，小叶过年回不回来？” “……” “爸，我胳膊疼，止疼药在哪儿呢。”楚枫转身，坐起来。 实际是头疼，哪哪都疼。 楚爸爸抬手蹭脸，站起来到床头柜翻找。 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拎着保温瓶倒水。 楚爸叮嘱：“你待会儿喝点粥再吃药，这水也得晾晾。” “哦，行。”楚枫答应着。 只要不吵架，也别提小叶什么时候回来。 楚枫就能好受点。 否则太疼。 第329章 爱回不回 * 病房在四楼。 窗外有一大片翠绿草坪，有小孩子在那儿放风筝。 住院第三天的早上。 医生正在给楚枫剪泡，把一整块儿皮揭下来，再给烫伤敷药，不能包扎，烫伤得晾着才能好的快。 “嘶，”楚枫疼的轻颤，脑袋被他爸站在床边搂怀里，他爸手掌盖着他眼睛，还按住肩膀不让他动，“好了没？” 楚爸心疼看着创面：“没剪完呢，再忍忍。” “…是不是恶心的没眼看。”楚枫不敢想自己胳膊现在是多可怖的样子，肉皮得被撕下来一层。 医生很小心的弯腰操作。 用针管和棉球清理水泡里的积液。 抽出三四针管。 “哎呀，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楚爸安慰他，“烫伤嘛，这层皮掉了过段时间就能长好，我问过你军叔，他年轻时候上工厂，后背叫铁浆浇了一片，现在都看不出来被烫过……” 楚爸爸已经买了祛疤产品。 是上回，上回小叶给他寄的那个牌子，祛疤效果挺好。 这回楚爸多买了几管，都给楚枫用。 肯定不叫儿子留疤。 “…有感染吗？”楚枫又问，要是感染的话更受罪，听说得刮腐肉，“我昨天睡觉被角压了一下敷片。” 医生正在剪皮：“没事儿，暂时没有感染迹象。” “反正就还得忌口，”楚爸跟儿子说，“饮食必须得注意，这几天你回来住吧，住家里你王阿姨能照顾你吃饭，我也放心点儿。” 楚爸肚子的伤也得要两天才能愈合。 这几天也会在家。 “哦，行。”楚枫答应。 学校那边请过假了，公司生意也都有人管。 接货验货是四个经理和刑睿一起跑。 楚枫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伤。 这是楚爸强行要求的。 楚枫微信里躺着温小年发来的两条消息。 【年年大画家：不来上课？】 楚枫没回他，隔了十几个小时温小年发第二条。 【年年大画家：你胳膊烫伤了？】 这是温小年在学校跟导员打听来的。 【枫哥：小事，别问。】 后来温小年就没再发消息。 楚枫也没再给他发。 杜月霆发了不少微信，说想去海大找楚枫，一起在海大周围逛逛，楚枫说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 杜月霆就没再坚持喊他。 剪泡、上药、盖了一层防菌透气的敷片。 医生弄完这一切，楚枫就能被楚爸带回家了。 “……” 回家的路上。 司机开车，楚爸爸在副驾驶坐着。 “喂？”楚枫坐在后车座，位置比较宽敞，防止因为颠簸碰到手臂的伤，“郑经理啊。” 电话是郑鑫打的。 自从上次交易完成后，郑鑫已经有两个月没给他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哎，小楚总，最近忙吗？” “是叶檀清有消息了吗？”楚枫眼眸抬了抬，对上正回头看他的楚爸眼睛。 郑鑫：“还没有，我们那个芯片研发圆满完成了，跟您说一声。” “…哦，恭喜。”楚枫眼眸黯下去。 郑鑫：“上午叶总发来邮件，说让我再买一束向日葵给您，但是今天…我在公司脱不开身，要不您给我个地址，我从花店订给您？” 郑鑫得安排生产线，确实忙的走不开。 想问问能不能让花店的人送去。 “别了，”楚枫拒绝，声线沉下去，“我又不缺一束花。” 不是叶檀清亲手送来的。 没什么意义。 楚爸忽然想起来医嘱，开嗓制止：“对！别让送了，花儿都有粉尘，医生交代了最好别接触。” 烫伤表皮现在是一点细菌都不敢沾染。 “谢谢你，你忙吧。”楚枫朝电话里的郑鑫说。 郑鑫犹豫：“这个，但是叶总吩咐了您看……” “你送我学校传达室，不说了我在车上。” 楚枫这些天不会去学校。 放那儿枯死吧，传达室大爷会扔。 电话挂断。 “小叶又让人送向日葵？我可是查过，向日葵是好兆头，向着太阳，”楚爸坐正身子，叹着气摸摸脑袋，“…人不回来，老送花儿给咱报平安，这小叶。” 楚爸爸又说：“知道他平安也挺好，是不是楚枫？” “嗯，随便吧。”楚枫不想说话。 最近太累了都没怎么想叶檀清。 就这样一直不出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习惯了以后日子一样过？ 楚枫自己也能行。 不，应该说以前也没指望过叶檀清什么。 不管是陪伴，又或者情绪价值。 叶檀清几乎都没给过。 总是说走就走。 楚家的财产分割叶檀清掺合不上，更不会说什么暖心的话安慰楚枫，就算叶檀清在，也是木着脸站着，旁观楚枫胳膊上的烫伤，最多帮忙上个药。 所以叶檀清在不在，对现在的楚枫来说差别不大。 爱回不回吧。 楚枫感觉，自己已经不那么惦念了。 就，生活越来越无趣。 活一天算一天。 “……” * 王阿姨是在楚家十几年的老阿姨。 熟悉楚枫的口味，擅长做清淡滋补的饮食。 短短三四天，楚爸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楚枫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闲了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让学委陈豆花给他发上课笔记，自己坐在书桌前补课。 胳膊上的伤逐渐愈合，新长出来的皮肤皱皱巴巴，挪胳膊的时候有很明显的皮肤拉扯感，搞的楚枫都不太敢乱动。 起初他疼的睡不着觉。 楚爸一晚上起夜两三次，过来给他胳膊补药膏。 这两天好多了，疼痛感减轻不少。 照镜子也敢细看了。 从上臂到手肘和小臂，椭圆长条的烫伤创面，新长出来的肉是淡粉色，边缘有点发黄，每天被油润润的药膏滋养着，一天比一天好。 肋骨上的烫伤比胳膊好得快，创口面积小。 等于是已经平安渡过感染风险期。 接下来只等待彻底愈合。 “爸？”午后，楚枫下楼找到客厅，没看见他爸的身影。 王阿姨烫着小卷的短发脑袋，从厨房探头。 “你爸爸出去了呀，刚才有个外国人来，你爸爸就跟着他出去了。” “…外国人？”楚枫皱眉，“是不是棕黄色的头发。” 王阿姨：“是的呀！” “！” 那就是莱昂！ 莱昂为什么找到家里，找他爸？ 不会打起来吧。 楚枫急匆匆往外走：“他们去哪儿了？” “就在小公园里散步吧。” 楚家别墅外面有一片生态氧吧森林。 叫小公园。 楚枫过去找他爸了！ “……” 第330章 爱情？ * 小森林。 森林前面有一大片青石板地坪，摆着户外健身器械，还有两排能休息的石桌石凳。 这会儿是下午，小森林里没什么人。 “爸！”楚枫一眼就看到他爸的背影。 空荡荡的树林里。 楚爸爸穿着白色短袖家居服，坐在其中一张石桌旁边，身边的大树枝桠被秋风吹晃，面朝着人工湖。 湖水也在秋风里浮动波澜。 楚爸扭头看：“你跑出来干什么？” 说着话，把手里的烟头丢地上踩灭。 烟雾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人呢？”楚枫一边走过来一边往周围张望，没看到那个外国人，“刚才不是来找你了吗，莱昂。” 楚爸爸神色有些呆滞，缓了几秒才点头。 “…哦，他走了。” 那个男的刚走没两分钟。 “走了？”楚枫扭头往森林外面看，有辆黑色的私家车已经开走，沉默几秒，挪步坐到他爸旁边的石凳上，问他爸，“…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第280章 难道是说，想跟他妈结婚。 催促他爸快点离？ 不会吧，如果敢这么说肯定得打架。 他爸这个脾气…… “嗐，”楚爸爸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又望向江面，“你一小孩儿瞎打听什么，我坐会儿吹吹风，你先回去吧。” “……” 楚枫坐着没动弹。 能看出来他爸状态不对，安静的很反常。 他低头整理袖子，摸摸小臂的敷片移位没有。 “爸，我已经二十了，不是小孩儿，没有我不知道的，也没有我不懂的。” “你懂什么？”楚金源挑眉。 楚枫没抬头的说：“不就是那个外国男的喜欢我妈、过来催你离婚，他着急跟我妈领证，对吧。” 没记错的话，前世他大三爸妈离婚。 离婚手续办下来没几个月。 他妈妈就怀孕了。 妈妈拿着离婚财产出国的时候，已经怀孕七八个月，接近预产期。 那会儿是大四的暑假。 楚枫知道妈妈要出国了，想去机场送妈妈。 但是没联系上。 电话打不通。 “……” “…哦，”楚爸没想到儿子真知道。 知道这些糟烂事儿。 他刚要问楚枫‘你怎么知道’就忽然愣住，自嘲的笑了笑。 “连你都知道，你咋不早点跟我说，真是够护着你妈，这种事都能替她瞒着……哎楚枫，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不算个人？” 这几句话说的异常平静。 像是连生气谩骂的劲儿都没了。 楚爸爸的心都快碎了。 “？你说什么呢，”楚枫没反应过来。 他爸意思是—— 楚枫跟他妈合伙，隐瞒莱昂的存在。 楚枫帮外人给他爸戴绿帽子。 “我没有！我不认识他，”楚枫直接急了，“你自己瞎想就开始冤枉我！我也是那天刚知道有这个男的，我发誓！” 是那天跟着妈妈去了餐厅。 他才知道莱昂出现在他妈身边这么早。 前世只听说过名字，根本不认识。 其实重生回来的第一天。 楚枫就劝过他爸离婚，当时他爸不听还要打楚枫。 后来楚枫又提了让他俩离婚，提过好几遍。 他爸都不听。 劝不动。 “……” 楚爸爸点点头，不纠结这个了。 父子俩坐着沉默半晌。 “…爸，”楚枫转头看他爸，语气有点沉，“那个男的真催你离婚了？他怎么说的。” 这会儿他爸妈还没离婚呢。 后爸不能上门挑衅他爸。 楚枫不允许。 “哎呀，乱七八糟的，还能怎么说，人家那是真爱，爱情，”楚爸爸憋了半天，呼吸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 语气纳闷儿并伴随着苦笑。 “…你说老子拼死拼活的挣钱，给她花，给她老爹老娘俩弟弟花，这不是爱情，那个男的领你妈坐地上看看羊，就是爱情了？真是…嘿，想不通。” 莱昂跟楚爸说： 他跟米娅是灵魂交汇的纯真爱情。 是灵魂伴侣，跟楚爸不一样。 让楚爸不要再纠缠了。 趁早给米娅自由。 他还让楚爸看了他跟米娅游览加拿大的照片，还有国内的各大旅游景点，两个人甜蜜蜜的对着镜头笑，一起吃喝玩乐。 楚爸差点没认出照片里的女人是吴艳霞。 因为吴艳霞很久没对他笑过了。 楚爸眼眸里透着疲惫，还有迷茫。 “儿子，你能想起来你爷爷长什么样吗？” “…啊？”楚枫思维没跟上这个话题，想了想才摇头，“记不清，奶奶屋里挂了一张结婚登记纸，太模糊了又看不清脸。” 楚枫没见过他爷爷。 “……” 湖面波纹被秋风吹成一条一条。 楚爸在风里眯了眯眼，说：“我也有点儿记不清，上回见他，还是我七八岁的时候。” “你七八岁？我爷爷去世得有三十多年了吧。” 楚枫低头扒拉手机。 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微信。 旁边楚爸爸自己说话：“嗯！是得有了，有三十多年，不过你爷爷不是去世，你奶奶骗你的，她恨你爷爷。” “…骗我？”楚枫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 这是他第一次听他爸小时候的事。 一直以为他爷爷死的早。 因为是奶奶说的。 楚爸爸神秘兮兮的说：“你爷爷从前是知青，你不知道吧？城里来的，有文化，长的可帅了。” “真的假的？”楚枫放下手机仔细听。 他爷爷长的很帅吗。 还是个知青？ “……” 伞花奶奶是家里的独生女。 不是因为爹妈宠，是因为伞花奶奶的老爹在地里守夜，被野猪啃掉了命根子，来不及生第二胎。 那个年代，村里来的知青都是白白净净。 不管男女都长的很漂亮。 伞花奶奶到了待嫁的年纪，太监老爹相了一圈女婿，最终瞧上了分到队里的男知青，一个白净斯文、干活却很卖力的大学生。 可是男知青没有要娶媳妇的打算。 他等着名额回城呢。 所以伞花奶奶的太监老爹，就想了一个歪主意。 他逼着闺女在土坡底下拦住男知青。 叮嘱闺女—— “你可得抱住了、抱紧了，不然老子活活打死你！” 伞花奶奶当年只有十几岁，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听话照做。 她冲出土坡，红着脸。 抱住落单的男知青。 “抓流氓啊！”太监老爹领着一群村民跑出来。 说男知青调戏他闺女，必须娶了他闺女！ 否则就是流氓罪。 那个年代的流氓罪非常严重。 要命的事儿。 “……” 计划非常顺利，男知青就这样成了伞花的丈夫。 因此也错失了回城名额。 一辈子都得留在农村。 第331章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 婚后。 男知青脾气老实温吞，最初也过了几年甜蜜日子。 至少伞花奶奶觉得还算甜蜜。 毕竟男知青长得帅，干活也一膀子好力气。 她在七八年里，接连生了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 大儿子就是楚爸爸，楚金源。 二儿子是楚枫那个不爱说话的二叔，楚金海。 三儿子是楚枫三叔，就是在临东开矿场的那位，楚金江。 小女儿是楚枫的姑姑，叫楚金蕊。 姑姑在楚枫上高中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总之一家六口人…… 不，加上太监老爹和伞花奶奶的老娘，总共一家八口人，外加两头猪，一只羊，还有一群鸡鸭鹅。 日子虽然穷点儿但非常热闹。 可惜这种热闹生活，并不是男知青想要的。 最初的婚恋甜蜜劲儿过去，他就得面对柴米油盐的生活压力。 得养活家里四个孩子、四张嘴。 还有脾气暴躁、跟他没有共同话题的村妇老婆。 以及一对什么都不懂的岳父岳母。 他白天去大队干活挣钱，上山割草，喂饱牲畜，晚上回来挨老婆的骂和听岳父的训斥，一天天的这么熬。 于是—— 在一个下大雪的夜里。 男知青跑了！ 留下四个孩子和两位年迈老人，这一大家子的重担，全都丢到伞花奶奶一个人身上。 当时，最小的女儿才一岁多。 大儿子楚金源，不到八岁。 男知青跑的无影无踪，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伞花奶奶跟所有人说她男人死了。 村里人纷纷猜测，有人说他死在那一夜的暴雪里。 也有人说他被山里的狼吃了。 还有人说，这是伞花一家人恶有恶报，强行把男知青扣在自己家，就知道日子肯定过不成。 反正不管外面怎么议论吧。 家里男人没了，一大家子人还怎么活？ 伞花奶奶的天塌了。 是后悔无奈、是绝望和活该。 根本没时间琢磨。 她得叫自己爹妈和四个孩子活着。 于是伞花奶奶站起来。 用二十多岁瘦弱的肩膀，生生顶出一片天！ 在往后的几十年里，把她的老爹老娘养老后又安葬，家里四个孩子一个都没饿死，全养活下来了。 就靠她一双布满裂纹沟壑的手。 没日没夜的干活。 干呐，干呐。 娘得养儿。 伞花奶奶没叫过苦。 她只是个粗鄙庸俗的村妇。 第281章 她进了城都不冲厕所，没素质极了。 更不配吃一千多块一碗的燕窝。 死在火车上是她命不好。 这都算报应。 “……” 那段回忆就像一幅残破荒芜的画卷。 楚爸爸今天给揭开了，一时半会儿合不上。 小森林的湖边。 秋风吹拂着楚家父子的脸庞。 “…老家有个窝棚，你知不知道？窝棚进去有个土黄色的藤筐子，我小时候就坐在藤筐子那儿，筐子里放着你小姑，我摇着她睡觉，在油灯底下看你奶奶干活，她什么活儿都干，啥都能干，真的，我再没见过比她更有劲儿的女人。”楚爸爸说，还是点了一根烟。 楚枫胳膊有敷片，并且都快痊愈了。 就陪他爸点了一根儿。 他懒散叼着烟，眯起眼睛：“我知道那个藤筐子呀，我小时候也躺过，可舒服了，毛绒垫子厚厚的，很软和。” 伞花奶奶坐在他旁边切猪草。 不时拿一根猪草逗他笑。 “你那时候条件都好了，哈哈，你小姑躺的时候，底下就铺几层干草，”楚爸爸说，顿了顿，“…反正从那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三件事。” 他浑浊的眼睛看楚枫，用手指给楚枫比划。 “第一，我得孝敬你奶奶，她不容易。” “第二，我长大成家了，肯定一点活儿都不叫我媳妇儿干。” “第三，我得挣钱！” 楚爸爸眼睛越来越红，声音却越来越大。 “你老子怎么样？说到做到了吧！啊？楚枫，我十四岁就下煤矿了，我挣钱去，我是没文化，我养活老娘养活弟妹，我、我这些年，你说我对不起谁！” “我对你妈怎么样？她嫁过来第一年就怀了你，那会儿我还在工地上干，我给她搭的两层临时棚子，我说咱得挣钱，你受受委屈住俩月，等结了这笔款我给你买大房子，我给她买了吧？” “这些年她要什么我给什么，我没委屈她一点儿，是不是？” “我不知道咋回事，爱情是个啥嘛。” “那个男的领她去草地上坐坐……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楚爸爸猛地偏开脸庞，朝儿子摆摆手，“离婚这个事儿，我还是那句话，她要离就离，我看没了我，那个男的能给她什么生活！就你妈花钱那个劲儿，她几个店一年挣那三五百万，够她花几天。” 不想过算了。 不想过就算了。 楚金源拿起手机，给吴艳霞发微信。 【楚：你挪到娘家的钱，全当老子送你们了，不提，把咱俩的东西都摆出来，你拿四成，我给儿子存六成，这是底线，你考虑吧。】 【楚（输入中）：吴艳霞，咱俩这些年我对你……】 【小霞：楚枫说他不要你的钱，咱俩按婚姻法分割，一人一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孩子，我应得的。】 “……” “爸，你怎么到现在还说钱？这就不是钱的事儿，”楚枫回忆前世，妈妈抱着妹妹跟他说的话，“我妈说了，她为的不是钱，离婚是你叫她伤心了，你出轨还家暴，还有我奶奶，也打过她。” 楚爸爸正给楚妈妈发微信，头也没抬。 “呵哼，随便她说吧，我这个体格想家暴她连爬都爬不起来，再说哪回不是她先动手？我最多甩一巴掌还不敢使劲儿。” “打了就是打了，”楚枫不爱听狡辩，“你说没使劲儿，是你自己觉得你没使劲儿。” 不管怎么样。 打他妈妈就是不对。 楚爸烦躁：“那气急了你说…我要是使劲儿你妈做的假鼻子能飞出来！你信不信？” 手指还在不停的打字。 【楚：他说不要钱你就不给他留？我没你那么潇洒！我多留一分我儿子多花一分，叫你拿去给野男人花？都是老子挣的钱！】 【小霞：连楚枫都知道按婚姻法规定分配，夫妻财产一人一半，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没文化的文盲。】 【楚：那就不离！老子拖死你！你不是也才上到初中你多有文化？】 【小霞：除了耍无赖你还会干什么？看见你就恶心，楚金源，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个野猪，赶紧去死吧。】 【楚（输入中）：你就盼着我死……】 “……” “那先不说你，就说我奶奶，她为什么打我妈？”楚枫不理解，“你看见了你不拦着？你站门口看着她挨打。” 如果是叶檀清刚生完孩子正坐月子。 楚枫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打他。 一定会保护叶檀清。 想不通他爸当时干嘛呢。 就算再孝顺，也不能看着自己媳妇儿挨打吧。 楚枫知道妈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好多年。 “因为你！”楚爸正低头发微信。 被吴艳霞骂的一头汗，气的呼吸颤抖。 楚枫听愣住：“？” 因为谁？ “……” 第332章 儿子画的饼 “……” 奶奶打妈妈跟他有什么关系。 楚枫没听明白：“你说清楚，怎么就因为我了，我那时候才出生几天啊。” “…哎你别问了你烦不烦？没什么事儿就滚蛋！”楚爸懒得提。 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 楚枫就是想知道：“你跟我说说怎么了？你给谁发微信呢！你没离婚呢别背着我妈找人，你敢叫我知道你试试。” “…你妈你妈，你就是向着她！”楚爸爸气的要喷火，“好，我跟你说，你妈怕身材不好，不喂奶，给你喂奶粉，你哭了她着急喂你，你奶奶说凉了得重新泡奶粉，你妈说不凉，结果你拉肚子拉的脸儿都黄了，你奶奶说就是奶粉凉，你妈说不是，吵来吵去，你张着嘴哇哇哭，我抱着你去客厅给医生打电话，你奶奶忽然扇她一巴掌，我能怎么说！我扇你奶奶脸上给她出气吗？我只能扇我自己吧，她就不解恨，把你奶奶骂的…你奶奶就要回老家。你说，是不是因为你？” 就这件事。 怎么连楚枫都来埋怨他？ 楚枫喝完凉奶粉不拉肚子不就好了吗。 一地鸡毛蒜皮，全是小破烂事儿。 真没什么好说的！ 后来奶奶站客厅里骂：“…也不给我娃吃奶，长那俩球净给男人玩儿，楚金源你能耐了，跑的不回家你是过日子的吗！天天喝酒你看过你儿子几眼？你们两口子…喂奶粉啊，把娃喝的瘦成麦杆子，他本来就是个早产的还瞎折腾？真没见过这种爹妈，你俩见面就吵把娃吓得…好！我看放你们手里也难养活，我抱回家喂去！你们都潇洒去吧，把娃给我，你俩爱怎么怎么去！” 奶奶是个粗鄙没素质的老太婆。 她说话难听，骂的也难听。 把两口子骂的哑口无言，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就这样把楚枫抱走了。 楚枫一个早产儿，能活下来不容易。 奶奶自己在农村喂奶粉养活的。 喝奶粉的孩子不好带。 一夜得起来无数次。 伞花奶奶不放心请月嫂，那时候月嫂这个职业才刚刚出现，贵且不提，都没经过培训就敢上岗，鱼龙混杂，那会儿还有假扮月嫂偷孩子的，人贩子正猖獗，都上新闻了。 本来说好的，奶奶只带到两岁。 等孩子皮实好养了就送回城里去。 是楚爸楚妈商量完都说没时间管孩子。 硬拖到楚枫五六岁了才接走。 嫌弃奶奶干农活带孩子脏，自己又懒得带。 要不是奶奶在麦田里逼着他俩接走，五六岁都还不想接回去呢。 反正—— “你俩就是谁都不管我，只有奶奶管我，是吧？”楚枫斜眼睨着他爸。 想到伞花奶奶心里就不舒服。 奶奶去世的太匆忙，死在火车上。 楚枫当时跳楼了住在医院，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奶奶是为了进城看他。 楚枫说：“…我都出生了，你们两个连孩子都不会带，还把我送走了。” 能不能让全世界的爸妈都先学会怎么养孩子。 再去忙活生孩子？ “行了都二十来年了，你别埋怨这些了，我那时候天天见客户忙的脚不沾地，我怎么带你？”楚爸爸还在给吴艳霞发微信。 但吴艳霞已经不搭理他了。 并没吵出结果。 “……” 楚枫不知道他爸在忙活什么，迎着秋风叹气。 “你没准备好带孩子，你生我干什么。” “带孩子是女人的活儿，我负责挣钱就行了，不然一家人喝西北风？我每个月给她几百万，”楚爸说，挑拨母子关系，“谁让你妈逛街、做美容都说没空管你，你没事儿了问问她，问她为什么不管你。” 这个儿子可能脑袋有问题。 楚爸爸冲楚枫晃手机：“你妈做梦都想算计家里的钱，你还在这儿替她打抱不平，你长没长脑子楚枫？” 第282章 “什么叫算计？那是她应得的钱，离婚不就得一人一半吗。”楚枫懒得看手机。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家里的钱怎么分。 这是夫妻两个人的共同财产。 他无权分配或给出意见。 得按法律流程走。 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钱给他爸或他妈。 对楚枫来说都一样。 家要散了。 “你就是向着你妈！”楚爸爸气的脸通红。 楚枫无所谓：“我现在就回学校，明天上课，不管你们的事，离了跟我说一声，对了，你别再冲动过去打人了，你要是留案底让我有个犯过罪的爸，我恨你一辈子。” “你脑子缺根弦儿是不是？白眼儿狼，我争财产给谁争的？”楚爸吼他。 楚枫站起身往家走，双手插兜。 “用不着，我自己会挣钱，你这点儿钱留着养老吧。” “翅膀还没硬开个小公司你飞起来了，你回来！”楚爸喊。 “就飞、就飞！小时候不管我现在管起来了，我能混的好！你等着跟你儿子享福吧楚金源，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天选经商圣体！” 楚枫的声音在小树林里回荡。 忽然就找到目标了。 他要赚大钱。 “……” 楚爸爸抱着手机看儿子，板着的脸半晌才笑笑。 “这臭小子，是长了点出息。” 很明显—— 楚枫压根儿看不上家里这点钱。 管他是吹牛还是怎么，起码有这个志气。 楚爸就挺高兴！ 终于吃上儿子画的饼了。 “……” “……” 第333章 蒸蒸日上 * 下午四点。 回学校的路上。 楚枫顺路开车去了一趟公司。 楚源货流运输大楼。 他办公室在八楼，他爸今天不来。 整个八楼总面积四百平方，他的小公司区域在东北角，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黄经理正在开会。 小公司现在有小三十个业务员和五个小经理。 还有三个文秘行政、两个前台接待，两个会计包括瑞姐，一排排电脑摆的很整齐，都坐着听黄经理开会。 楚枫推开玻璃门，打算听听开会内容。 “…上个月定的目标咱们——哎！小楚总来了。”黄经理抬头看见人进来，连忙打招呼，周围员工也都纷纷扭头看。 黄经理用目光询问楚枫要不要过去说两句。 “你们继续。”楚枫抬手示意。 在门后找了个椅子坐下。 他低头把手机拿出来，耳朵有在听。 “…好，那我们继续说，上个月的目标已经过去，这个月月初各组的目标心里都有数吧，第一周…我看这意向表，三组这个星期表现不错，17个意向客户都在跟进？”黄经理问三组负责人。 穿着白衬衫的黄经理是站着开会，手里拿着各组的意向客户资料表。 其他员工都在工位上坐着，面朝黄经理。 三组经理回答：“是！有四个已经约好了外访时间，其他的还在聊。” “外访的时候两个人一块儿去，大单子你跟过去盯一盯，”黄经理翻着意向表，又叮嘱，“你们组小倩这个单子上星期我看就能签了，怎么一星期了还没签？客户是有什么顾虑？” 三组经理：“哦，那个客户说旅游去了不在海城。” “估计比价呢，”黄经理是楚爸派过来的，业务经验熟练，看向业务员，“你跟客户微信保持联络，等着客户反馈，见招拆招，别叫这个单子跑了，货价看他怎么说，有消息你找我商量，别乱报价。” 那边业务员点点头：“好的黄总。” “一组，”黄经理看向另一边，“阿阳啊，你们这周怎么没什么精神，叫三组反超了？” 一组负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业务员工作内容是办公室打电话寻找目标客户，然后约定时间去外访工厂，争取订单，谈成订单后交给黄经理确认，交付定金签约合同，最后就能发货和结款，完成订单。 小公司成立已经有半年了，也算蒸蒸日上。 运营模式的框架差不多能拉起来，细节工作也都在一点点完善，运送的防爆货车现在有六辆。 楚枫打算等过完年再买两辆。 公司业务还可以，订单有大有小但几乎没停断。 楚爸的大客户们在公司登记的都有业务内容，楚枫平时就扒拉一大堆工厂资料，感觉有希望能谈合作的，他就打电话，拎着茶叶去上门拜访。 当然闭门羹吃过不少。 有的没见到面就让他回去。 得靠脸皮去一次次见面喝茶，争取合作。 能谈成的也比较少，因为大老板们进货都有固定渠道，轻易不换经销商，但只要谈成一个，就是大单子。 一单能挣小百万的那种。 固定客户也有二三十个了。 保持着三个月订一次货的频率，其中就包括贵叔和郑鑫。 “瑞姐，”楚枫坐着听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财务电脑旁边，“上个月的收支拉出来我看一下。” 瑞姐戴着眼镜，一边挪鼠标一边小声说话。 “昨天刚统计好，就说下午发给您呢。” “…这个50块的是什么？”楚枫问。 瑞姐回：“饮水机维修。” “再买两台，人多了一台不够用。” “好的。” “你们最近招聘怎么样？”楚枫看着财务报表，后腰靠在办公桌上，木纽扣的棉质衬衫干净简约，跟旁边三个行政小姐姐说话。 小姐姐们脸颊有点红，不好意思看小楚总。 真的… 小楚总好帅！ 戴粉红色猫耳发箍的小姐姐回：“这周有十几个来面试的，入职九个，但来几天就走了，只留下三个。” “你们感觉底薪合适吗，有没有离职的提出对薪资结构不满意？”楚枫扭头看她们。 猫耳发箍小姐姐：“…就，就还好，咱们公司薪资已经不低了，主要是接受不了压力的原因。”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电话销售。 入职后体验到压力，导致离职率很高。 不是薪资问题。 是这类工作普遍都是人来人往。 “哦，”楚枫想了想，“员工宿舍是不是有人问过？上周谁跟我说的来着。” “我，”旁边一个已婚的行政姐姐汇报，“在职的里面，有四五个人说他们租的房子离公司远，通勤时间长，但是咱们公司附近自己去租房的话，租金偏高…就是，有点不想干了。” 海城是个发展中的海岸旅游城市。 房租和房价确实偏高，因为旅行团和民宿业比较发达。 相对来说空房就少。 楚枫很好说话：“行，你抽空问问他们，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想住宿舍，把人数告诉我。” “好的。”行政姐姐点头。 旁边瑞姐小声提醒楚枫：“您别租多了，可以放上下铺的那种床，一个房间能住四个人，其他公司宿舍都是这样的。” 她要是不提醒，怕楚枫会租四室两厅的大平层，让每个员工都住单间。 那花销可就…… 她们小楚总对员工很好，薪资已经不低了。 每个月还特批聚餐活动经费。 提成奖金也从不吝啬。 “…四个人吗，”楚枫感觉四个人住会有点挤，“两个人一间吧，业绩突出或情况特殊的，可以申请住单间。” “……” 旁边猫耳发箍小姐姐眼睛都冒红心了。 倒不是满足宿舍要求的原因，是小楚总接过瑞姐递的果汁，正靠在她桌子旁边仰头喝水，果然帅哥身上都是香香的。 手部皮肤好白，手也好看。 楚枫察觉她的视线，低头看她：“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小姐姐是善意的欣赏，她比楚枫大两岁并且已经有男朋友了，纯粹欣赏帅哥，“就，您长的这么帅，有女朋友吗？” 楚枫笑了：“干嘛，八卦我。” “不敢不敢，只是好奇。”小姐姐吐了吐舌头。 “你有空多好奇一下投简历的人员，在校实习生也可以要，”楚枫声线温和，抬手把橙汁拧好，拎着去找黄经理，“快工作吧。” “……” 第334章 一直在路上 黄经理那边散会了，跟着楚枫进到里面的办公室。 “你坐，”楚枫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公司，但跟黄经理经常联络，“刑睿最近来了吗，干的怎么样。” 黄经理坐到老板办公桌对面：“来了，上星期来拿验货设备，跑了临东和郊区工厂，工作是蛮认真的，还说他有个订单说不定下周能签。” 刑睿不负责找客户，只负责跑着验货。 但朋友圈有人脉听说他干这个。 第283章 会有主动想给刑睿捧场的。 偶尔能出一单。 “那挺好，”楚枫点头，日常闲聊，“你们最近业务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你跟财务申请。” 提到这个，黄经理有点犹豫：“…咱们业务招待经费这个问题，财务那儿有时候卡着，不太给报。” 业务员出去外访有时候为了签单，肯定得请客户吃个饭，商务酒局或者唱k，买烟买酒的，之前财务瑞姐都给报销。 最近，报销的单子经常被卡住。 弄的底下业务员有点焦急，跟黄经理反映好几次了。 他们招待客户都用的自己私人余额支出。 公司如果不给报，那等于是业务员自掏腰包。 这算下来费用可不小。 黄经理说：“咱们公司业务您也知道，招待费支出是免不了的，财务那边老嫌我们花的多，我们毕恭毕敬的去找小瑞报销，她还板着脸给我们看，弄的底下的人出去招待客户，点个菜都得抠搜算计着，生怕财务不给报，您说，这叫客户发现了多尴尬？人家对咱印象就不好。” 印象不好了合同怎么签？ 本来新公司，业务就不好谈。 “这事儿瑞姐跟我说起过，”楚枫今天过来也是想聊聊这个，招待费的问题，“当然业务需要这个肯定得有，但不能公账私用，瑞姐给我拉报销清单，怎么还有买智能马桶的，招待客户你们谁背着马桶去？” 这不匪夷所思吗。 瑞姐怎么报销。 黄经理连忙解释：“误会！那是有个员工家里在装修，提交报销费的时候截图付款页面，给误截上去了。” “所以你们申请报销的流程，没严格实行制度，”楚枫靠在老板椅上，手指虚点桌面，“不仅是截个支付页面，你发票得打出来，跟付款截图要能对的上，这回财务是看见了，她要是没看见，这个马桶的钱是不是就出去了？” 黄经理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点点头：“…是，有时候业务员陪着客户喝蒙了，犯懒，没顾得上打发票。” “当天没打，第二天酒醒了去补出来，”楚枫说，“发票齐全财务报销就报的快，节省你们双方时间，都得互相理解。” 黄经理只剩点头：“是，是。” “对了，离职率有点儿高，看看管理方式稍微变动一下，时间到了就让下班，加班别太频繁，你给我省点电费。”说到最后楚枫开个小玩笑。 黄经理这才轻松点儿：“好，我回去就跟他们说。” 奖金是有达标任务。 有时候各组负责人为了催业绩，少不了会督促加班。 但过分了也不太好，业务员压力大。 离职率就高。 “行了，没别的事儿，你回去忙吧，年假之前抽个时间，你带大家出去团建一下，找个旅游景点玩几天。” 黄经理：“您来吗？” “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 “好的，好的。” “走了啊，有事打我电话。”楚枫起身离开。 黄经理一直送他到8楼电梯口：“小楚总您慢走。” “……” 从公司出来。 楚枫开车回大平层。 再上半个月的课就该放寒假了。 “…钢化零件…啧。”楚枫开车嘟囔着。 他想整个工厂，开始研究做矿材零件机械配件。 最初的创业计划就是生产矿制配件。 做经销商只是个过渡。 现在对矿材价格和渠道，已经差不多有了认知。 可以尝试生产了。 建厂区，引进专业人才和设备。 但他刚才看了看盈利状况。 虽然现在手里有个小两千万，如果要办厂的话这点钱有点儿紧巴。 他还得再攒攒。 嗯…… 看着爸妈为家产吵，其实楚枫心里挺难受的。 他的想法是，这个家就算要散了，也不想看着爸妈为钱财喋喋不休的吵，说白了那能有多少钱，都不到三个亿。 他爸说家产都是为他争的。 这种话会让楚枫感觉压力很大。 就好像是因为他，才不断的引起家庭矛盾。 他只能说自己不需要。 让爸妈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差不多均分了，能快点离婚就行。 能让一家三口都过上安稳日子。 至于他妈…… 不管他妈妈疼不疼爱他，是不是对妹妹比对他好。 妈妈始终都是妈妈。 妈妈以后要一个人嫁到国外，还会再生孩子，如果不带点钱走往后日子怎么过？ 毕竟前世过的就不怎么好。 据楚枫了解，那个莱昂其实没几个钱。 牧场盈利很少，一栋老庄园建筑也没多少年轻人喜欢去，现在民宿都快倒闭了，更别提结婚以后。 遇到一个中国富婆，就急忙跟着来中国投资。 其实莱昂就是缺钱了。 关于离婚财产。 假如妈妈不愿意拿出转移的财产，算起来确实是他爸吃亏。 但为了一家三口哪怕分散，也都能过的好一点。 楚枫宁愿让他爸稍微吃点亏。 五五分就行，也不能太亏。 等楚枫挣了钱都给他爸，他给他爸补上。 毕竟以后是他跟他爸一起生活。 楚枫现在一心挣钱。 挣很多钱。 让他爸看到他的努力和能力，就不要担心以后的养老问题。 减肥，锻炼身体。 把身体养的健健康康，享福就够了。 楚枫打算过两年等自己事业稳定，就把楚氏的运输业务分割取舍一部分，减轻他爸的工作压力，提前进入半退休状态。 因为按前世信息来看…… 运输业往后会越来越难做。 挣得少，操心多。 主攻配件制造才能吃到大红利，前景非常好，受国家扶持。 所以在他的规划里—— 家里的老运输集团将来会是一步废棋。 说白了，给他爸开着玩的。 这也是楚枫不接手他爸公司的原因。 他有他的计划和担当。 一直在路上。 “……” “……” * 周一上课。 这是第一次温小年没给他占座。 并且进教室没给他发微信，两个人也很久没发微信了，上次聊天还是温小年问他烫伤，他说没事。 教室里，温小年坐在倒数第三排。 刑睿和大江日常的不来上课。 楚枫拎着双肩包走过去，主动坐在温小年旁边。 坐下就从包里掏出热牛奶。 放温小年手边。 楚枫：“喝。” “不要，我喝过了。”温小年语气冷酷，拒绝牛奶。 并把牛奶放回楚枫面前。 “……” 第335章 饺子 “……” 牛奶被放回来。 教室里，楚枫心情多少有点难绷。 胳膊被烫伤的皮肤还在发紧，没完全长好呢，回家一趟又经历了不少事，爸妈要离婚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本来是想跟温小年说说话。 但温小年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非常疏离。 楚枫把牛奶又推过去，低声细语的问：“…还生气呢？” 他只是那天听见温小年说要等刑睿。 没忍住多劝了几句。 后来在车上温小年指责他管得多，说那些话让楚枫有点心凉，当时也是太气了，听见温小年非要下车，他就停车让温小年滚。 他看见那附近有很多计程车。 才开车走的。 “没生气，我不想喝。”温小年低头整理着教材书，翻页到今天的课程内容，抬头看看讲台上教授已经来了。 温小年语气是很平淡的那种。 明显是不想理他。 “你至于吗，”楚枫声音压低一点，只有他俩能听见的悄悄话音量，“我不管你跟刑睿的事了，我以后一句都不说，行吗？” 温小年瞥眼看看周围：“你别跟我说话了，上课。” 周围全是同学，坐的都不远。 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 “不说就不说。”楚枫皱着眉，低头把书拿出来。 那盒牛奶一直等到下课了。 都没人动。 下课铃响起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下午是两节自习课，三点半来教室就行。 楚枫刚才已经想好了中午带温小年出去吃，找个温小年喜欢的餐厅，两个人吃顿饭好好聊聊，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矛盾。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离开。 温小年也在收拾东西，看样子要走。 楚枫凑过去：“哎，中午我带你出去吃饭，你选地方。” “不用了，”温小年拒绝，忽然想到什么着重补充一句，“刑睿让我帮他带午饭。” 第284章 楚枫每次听他说要找刑睿，都甩脸子给他看。 温小年就故意说的。 表达他要做什么楚枫管不着。 他就是要去帮刑睿买饭。 就喜欢刑睿。 刑睿不喜欢他，他也喜欢刑睿。 喜欢看见刑睿帮刑睿做事。 喜欢跟刑睿说话。 就要去。 楚枫气噎：“…你脑子有病温小年！刑睿没手没脚吗，在宿舍打游戏睡到中午让你买饭，你还屁颠屁颠的去？” “有病要你管？我就去。”温小年说。 说完拎着包就走了。 头也不回。 就知道楚枫听见他找刑睿会骂他。 骂就骂，温小年不听就是了。 各有各的自由。 “……” 雾蓝色小辫儿走的很快。 剩楚枫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一阵儿一阵儿的心梗。 窗外天色阴沉，像是又要下雨。 寒假到来。 叶檀清依旧渺无音讯。 仿佛全世界都在离楚枫远去。 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会受到这种惩罚。 “天杀的贼老天，有本事赐我一个孤独终老。” 楚枫不怕的。 他收拾双肩包，独自去食堂吃饭。 接下来的每天都是一个人。 当然也有别的同学会想跟楚枫接触，比如副班长白斌他们，有时候看到楚枫在校园里落单，会喊楚枫一起去食堂，或者邀请他去图书馆。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枫可能太累了，不想再培养一份新友谊。 心累的时候任何关系都不想维护。 只想安安静静待着。 忙活自己的事。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学校正式放寒假，楚枫不用再去上课。 生活却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因为该给客户送年礼了。 订年货，买茶叶和名烟名酒。 有七八个客户楚枫得亲自拎着东西上门，少不了得应酬一番，于是放假后的七八天里，他又过上了醉生梦死的日子。 早上拎着年货走。 夜里喝到醉醺醺的，被代驾送回家。 腊月二十七的那天夜里。 酒后的凌晨，他洗完澡冲寂静屋子喊了一声。 “…叶檀清？” 客厅的机器人久久没有回应。 楚枫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那只机器人，遗忘导致想不起来给它充电，现在知道没电了，也懒得走到客厅去充上。 算了，让小汤圆在客厅角落里吃灰吧。 他不太需要了。 就像刚才喊出那三个字，竟然都觉得陌生。 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 也从来没想过叶檀清真能抛下他，走了这么久。 估计早就把他忘了。 投身科研，挺好。 当满心期待到失望成习惯…… 从前两心相隔是因为站在雾里。 现在没站在雾里了。 却也看不清。 * 温小年朋友圈更新的很频繁。 基本每天或者两天一条，楚枫都能看见。 放假后，温小年和刑睿大江他们出海钓鱼了，好像玩了有一个星期，蒋雯她们也在，看朋友圈图片很热闹。 温小年站在男男女女旁边，笑容明朗。 刑睿知道楚枫年关将至非常忙，得给公司客户拜年。 所以压根儿没邀请楚枫。 反正，楚枫隐约感觉自己跟温小年走散了。 跟叶檀清也走散了。 大平层里的浴室使用很频繁，回到家里之后，露天玻璃棚在冬季降落，恒温系统让泳池变成小温泉。 楚枫泡着就不愿意出来。 大年三十的下午。 “楚枫？”楚爸趿拉着绵拖鞋，从茶厅拎了一壶茶到后院，“你要睡觉就上去睡，别睡池子里，想什么呢？” 家里虽然只有父子俩，却不显得冷清。 周围有打理花草的工人走来走去。 还有往绿植上挂新年窗花的王阿姨她们，在冬日暖阳下嘻嘻哈哈的唠家常，听的楚枫昏昏欲睡。 “哗。”楚枫扑腾着腿，翻身扒着池沿儿出来。 手脚皮肤都泡皱了。 楚枫回答：“想晚上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岸边躺椅上有到脚踝的厚浴袍，他捞起来穿身上，家里暖气能通到罩着玻璃棚的泳池附近，室内气温不冷。 楚爸在另一张躺椅坐下：“年年就那几个馅儿，荤的素的都有，你又不吃海鲜饺子，有什么好琢磨。” “爸，”楚枫本来想问我妈晚上回来吗，想了想没问出来，“算了，没事儿。” 父子俩靠躺椅上，晒太阳。 “……” 楚爸知道楚枫想问什么。 沉默一会儿，楚爸说：“你妈给那个外国男的包饺子呢，发朋友圈，我看见了。” 莱昂没吃过饺子。 吴艳霞亲手给他包？ 发朋友圈是在楚妈妈的房子里，虽然照片里还有她几个姐妹，以及姐妹们的家属，但那个棕黄色头发的外国人也在。 其实有可能就是年终聚餐。 是楚爸爸想的太多了。 “…我都没吃过，”楚枫眼眸压下去，“你吃过我妈包的饺子吗。” 楚爸嗤笑：“我能有那福气？” “……” “我给她打电话。”楚枫拿起旁边的手机，情绪压抑太久，忽然就爆发到这件小事上。 楚爸爸伸手拦着儿子：“你别打了，闹什么？” “我也想吃饺子！让她回来，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你俩还没离婚呢，为什么咱俩吃不到一碗饺子？”楚枫急了。 儿子几句话，听的楚爸心里难受：“…谁稀罕吃她的饺子，你想吃什么馅儿家里都有，我叫你王阿姨给你包。” “不，我就要吃我妈包的饺子。” 楚爸：“大过年的你别找抽！手机放下，找着丢人呢，你爸给不了你一碗饺子？甭问她要。” “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楚枫抿唇，“这总行吧？” 大年三十啊。 儿子想跟亲妈吃饭，蹭点亲妈包的饺子。 不行吗。 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心愿吗。 “……” 电话拨出。 第33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嘟，嘟嘟……” 泳池边，父子俩沉默等待着。 楚爸不支持儿子给吴艳霞打电话，但真的电话打出去，他也愿意听两耳朵。 倒要看看吴艳霞会不会回来给儿子包饺子。 要是真回来了，对儿子有心。 那说实话—— 他的钱分一半给孩子他妈也没什么。 比起吴艳霞对他的冷脸，楚金源很多时候更气愤的是，一个当妈的不疼孩子，只会嘴上说。 比如今天，大年三十。 他儿子连亲妈包的饺子都吃不上。 可怜成这样。 哪个当爹的不心疼？ 楚金源是倾尽全力的对儿子好，忙归忙，但这些年，他儿子想要什么他没有说不给的，房子车子、别墅存款，说想开公司他就赶紧张罗着给办，就差搬梯子上天摘星星了。 但有些东西他给不了啊。 得叫吴艳霞给。 唉。 “喂？”楚枫看见电话接通了。 手机开免提，放在他跟他爸中间。 电话那边很热闹，一群人正在花园里烧烤。 楚妈声音带笑：“儿子！我正说要给你打电话呢，你胳膊好点儿没有？别吃酱油什么的，过年了，新年新气象。” “…哈哈，”楚枫干笑两声，眼巴巴的看手机，“我胳膊好了，好了不疼了…你在哪儿？” 楚妈稍微犹豫：“怎么了，你要来？” “不是，我不去，我在家里呢，”楚枫说，没跟妈妈提过要求有点说不出口，“是那个，你朋友圈有包饺子的照片…你，你下午回不回来？我能吃吗。” 楚爸板着脸，听的烦。 平时在家跟他说话多厉害？ 哦，一跟他妈说话就轻声细语、畏畏缩缩的腔调。 这死孩子。 楚爸很小声：“你眼里就只有这个妈。” “！” 楚枫瞪他爸，让他爸别出声。 怕他妈听见会挂电话。 “……” 电话那边逐渐安静下来。 是楚妈妈拿着电话走远了些，远离人群。 她声线冷沉不少：“我跟你爸离婚，你打算跟着谁？” ——肯定是我爸呀。 “…你，你不是不要我跟着你吗。”楚枫轻声问。 他妈妈忽然又想要他了？ 旁边楚爸爸安静下来，等着听楚枫怎么说。 也留神电话里这人想干什么。 第285章 他是不可能让儿子跟吴艳霞走的。 死都不可能。 “是这样，我想了一下，”楚妈妈说，“其实你愿意的话，你搬出来跟着我也行，但是你得听我的话，跟我一条心。” 楚枫不太明白：“我都这么大了也说不上跟着谁吧，我还得上学，反正你俩我都能联系，你们离婚了也是我爸妈，听你的话是…？” “你要是跟我一条心，我就不跟你爸耗着了。” 吴艳霞并不知道楚金源在旁边听着。 她教楚枫：“我先拿四成跟他离，等我拿走四成以后，你就在家闹，跳楼绝食都行，他不会看着你死的，反正闹着让他把名下财产都给你，你不是现在也开公司了吗？到时候你跟你爸断绝关系，咱俩都不跟他来往，哎呀，等于咱俩联手做空他！听明白没有？儿子？” “……” “……” 咱俩联手，做空他。 楚枫眼睛瞪大，寒毛都竖起来了。 就是，从来没想到他妈妈会有这种念头，可是家里的钱都是他爸挣的啊，做空，再一起抛弃他爸。 不给他爸留一点活路吗。 楚枫呆滞转头看他爸：“爸……” “……”旁边的楚爸爸已经听的愣住了。 他想过吴艳霞厌恶他，想多要钱也能理解。 却想不到吴艳霞能这么狠。 教唆儿子把他的钱骗光，再母子俩一起抛弃他。 这跟打算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楚金源眼珠子猩红，怒吼：“吴艳霞你个狗娘养的！你个贱货！你这么盼着老子死？你有没有一点良心！老子这些年缺过你什么！我跟你说，你把我儿子弄走我跟你拼命！我跟你拼命…哎呦，哎…” “爸！”楚枫脸色一变。 他爸捂着胸口大喘气，眼白上翻了。 这是高血压犯了！ “你腿放平，药呢、王姨！”楚枫急的跑两步，可他不知道药在哪儿，“把降压药拿过来，快点儿！” “哎！”正摘菜的阿姨们顿时跑成一片。 找到降压药送来，连同一杯温水。 楚枫跪在躺椅旁边给他爸揉胸口顺气：“爸，爸，深呼吸……” “…嗯、嗯贱、贱…嗯…”楚爸爸急促喘息着说不出话。 气的眼尾有泪花闪烁。 要气死了。 “楚枫你个蠢脑袋，”电话对面的楚妈妈也很生气，“他在旁边你不会跟我说一声？你叫他听着干什么！” 还在说！ 楚枫声线暴戾：“你死了这条心，你做梦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对妈妈这么凶。 前世哪怕妈妈抱着妹妹，跟他打视频。 他都是强颜欢笑的夸妹妹可爱。 还给妹妹买东西寄到加拿大。 今天是心都要死了。 “我爸要是出事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保证！”楚枫红着眼眶吼完，挂断电话。 旁边他爸吃了药，还是憋闷喘不过气。 奄奄一息的靠在椅子里。 “走。”楚爸稍微恢复，摆摆手叫保姆们离开。 楚枫还在躺椅旁边双膝跪着，手机刚挂断，就又拨号出去给家庭医生：“何医生？你过来，我爸高血压犯了，对，你现在就来，快点儿！” “……”楚爸爸眼眸湿润的看着儿子。 看儿子为他着急的样子。 楚爸虚弱：“…把你吓得，我死不了。” 就是叫气狠了，血压一下子冲到脑子里。 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你不要说话，呼吸放匀，”楚枫把手掌贴他爸心脏位置，一个劲儿的顺着，眼眶红的厉害，低头颤声说，“…我的错，是我错了。” 原本想着给钱能离，离了对所有人都好。 日子就能清静，钱少了还能再挣。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前世楚枫没参与过爸妈离婚财产分割，这一世参与了，就被妈妈察觉到他是能教唆的，于是生出联手把他爸做空的念头。 要是楚枫不掺合，不盼着一家三口都好。 妈妈使尽浑身解数最多拿走一半。 也不会把他爸气成这样。 蝴蝶效应，楚枫重生会影响好多事。 但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人的走向。 他重生了别人没有重生啊。 弄不好—— 只会叫结果更糟糕。 楚枫不敢想他爸今天要是被气出个好歹，他该怎么办。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清楚，他的生活可以少了妈妈。 却不能没有爸。 连小狗都知道谁给喂饭谁最亲。 更何况是人。 “…我不掺合你俩离婚的事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不想给她分就不给她，我不管了，”楚枫给他爸顺着心口，说，“反正我会跟着你，我不可能跟我妈走，更不会跟她联手害你，你好好的，楚金源。” “你等我往后挣大钱孝敬你，我再也不气你了。” 楚枫跪在躺椅旁边，一直给他爸顺气。 “爸，爸，你好点儿没有？” 楚枫脸吓的煞白。 “…哎，好了，好了，”楚爸爸攥紧儿子的手，气息缓缓平顺，眼泪差点掉下来，“…楚枫啊，你可算是长大了。” 这个大年三十虽然吃着药。 却也值了！ “……” “……” 第337章 父爱无言 “……” 这个年三十的夜晚。 父子俩坐在客厅沙发里吃饺子，没去餐厅那张三米多的红木圆桌上，因为就俩人，桌子太大，干脆一人捧着一碗饺子，坐沙发里就吃了。 电视机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不冷清也不热闹，年年都这样楚爸爸早就习惯了。 但楚枫今年有点不习惯。 因为—— 前世连续六年，年夜饭都有叶檀清在。 叶檀清喜欢吃西葫芦肉馅儿的饺子。 得是热饺子，蘸着老陈醋。 从他们大一开始，叶檀清就在他们家过年了，每年都在，他爸也会让阿姨包小叶爱吃的馅儿。 偏偏重生后的这次，叶檀清不在。 今年的饺子没有西葫芦。 “楚枫？哎！”楚爸放大声音又喊儿子一回，刚才喊两声都不答应，楚爸纳闷，“你这次回来怎么忧心忡忡的看着，公司有发愁的事儿？” 楚枫回神：“…没有啊，有吗。” “看着呆不愣登，没以前机灵了，”楚爸说，“我问你呢，后天你还去不去那边儿送礼。” 那边指的是楚枫外公外婆家。 吴家的别墅修在一起，外公外婆跟楚枫俩舅舅住一块儿。 往年楚枫都去，拎着年礼送到镇子上的饭店包厢，一群人吃顿饭就笑眯眯说再见，有时候连饭都不吃，楚枫放下年礼就走。 俩舅舅对楚枫都挺客气，会拽着楚枫聊家常。 比如你爸爸今年又挣了多少钱。 楚枫懒得跟他们聊。 毕竟他不管账，不知道他爸挣了多少。 反正跟舅舅们没话讲。 楚爸爸是不去那边拜年的。 因为楚妈妈不让，说是楚爸过去只会摆大老板的派头，耀武扬威使唤一家人，真有心尽孝，直接往她娘家转钱就行了。 楚爸过年会转八十八万给两个老人。 平时‘借’给俩小舅子的那就算不清了。 那俩舅舅只要借钱，楚爸就会给。 一家人也没打过欠条。 舅舅家孩子上学、婚房、婚礼，平时外公外婆保健和治病，家里但凡有花钱的地方，都是楚爸出。 连外公外婆过冬的衣裳钱都找楚爸要。 只要张嘴，楚爸没有不给过。 大舅是个笑面虎，电话里楚爸有时候多问两句借钱干什么，大舅嘴上解释的妥帖，扭头就给楚枫他妈打电话。 说是楚爸问的多，给钱给的不痛快。 仗着发达了不想管他们。 然后楚妈妈就会打电话骂楚爸爸。 说让楚爸爸不想过了赶紧离，别欺负她哥老实。 小舅是个烟酒不离手的败家子。 要钱比大舅更理直气壮。 说是—— “姐夫啊，你娶了我姐算你有福气，我姐长得漂亮又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得烧高香了！弟弟这儿要用钱你不能不管，结婚的时候你可说过，大事小事你把我当亲兄弟帮，不能不算话吧？” 小舅的架势太不客气。 楚爸心里有气，有时候就不想给钱。 小舅会气冲冲找上楚妈妈，骂骂咧咧的问楚妈妈要，楚妈妈日常开销的银行卡是楚爸副卡，他一样能拿到钱。 外公看着还算老实，很少说话。 外婆有句很经典的名言： “他楚金源养不起媳妇儿结什么婚？该他出钱！” 通常这个时候，外公就附和的点点头：“是啊，那给咱们花点钱也应该，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第286章 一家人就美滋滋的靠着楚爸接济。 过上了小镇首富的生活。 楚枫前世跟外公家不亲近，是因为从小到大每次见面，俩舅舅的孩子就盯着他浑身上下穿的戴的，先问后拿，不给就通过楚妈妈来问他要。 楚枫脾气没那么好，大多时候都坚决不给！ 楚妈妈就会哄着楚枫先给他们，回头她再给楚枫买新的。 当然还是刷楚爸的卡。 这种事情多了，楚枫当然不想去外公家里坐，更不想跟他们聊天。 偶尔在镇上跟他们吃顿饭，都是楚枫看在妈妈面子上。 “……” 楚家别墅客厅里。 楚爸问楚枫今年还去不去外婆家拜年。 “不去。”楚枫拒绝的很干脆。 他是想明白了，外公那一家人没有联络亲戚感情的必要，年礼给他们都不如给家里王阿姨。 王阿姨还会给他和他爸包饺子吃。 给舅舅们，连句谢谢都没有。 他爸妈都要离婚了，舅舅们不过是陌生人。 更何况，前世家里破产的时候。 俩舅舅连楚枫电话都不接。 当时没来往。 现在也不必来往。 听见楚枫回答，楚爸像是松了口气。 “…不去了？不去也行，早我就不想让你去，你说外婆对你挺好，我也没法儿拦着你。” 楚枫一愣，气不打一处来：“你早知道他们不是真心对我好，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楚枫从前年纪小。 成长过程中又太缺亲情。 他觉得外婆问他爸妈感情怎么样，还吵不吵架，走的时候外婆拉着他的手，给他塞零食，是外婆关心他，对他好。 有一段时间，误把外婆亲切的样子看作是伞花奶奶。 现在想想，那些零食能值几十块钱都算多的。 就小卖部随便买几包杂牌薯片。 楚枫还美滋滋的拿回家，举着给他爸看。 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怎么说？”楚爸郁闷嗤笑，“我说你外婆假仁假义你又不信，还说是我仗着有钱，门缝儿里看人，看不起你外婆……” “！”天呐。 楚枫嫌自己小时候蠢。 他红着脸打断他爸：“哎行了！你吃饺子。” “怎么，我说的不对？”提起那些事，楚爸爸的委屈可太多了，“你更小一点的时候你小舅跟你说两句话，你就冲过来打我、踢我。” 大概楚枫六七岁的时候吧。 没有分辨能力，听小舅说爸爸对妈妈不好。 就被教唆着冲过去打他爸爸。 让外公那边的人们都在旁边看笑话，毕竟他们不敢打大老板楚金源，大老板的儿子敢打。 这也是楚爸爸老揍儿子的原因。 导致父子俩关系恶劣。 还是那句话—— 这些年，他们父子各有各的委屈。 真的太缺乏沟通了。 好在如今已经能坐下，把这些事都摊出来说，懂得各自的委屈，楚枫才能体会到爸爸的不容易。 父子俩总算能齐心对外。 不再受人挑拨。 “…吃鸡腿，”楚枫用筷子仔细把鸡皮撕干净，只给他爸吃鸡腿肉，随口叮嘱，“你有委屈得跟我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一直觉得咱们家里，我妈和外婆最委屈，她们会找我哭，你都不哭。” 楚爸把鸡腿接过去，故意板着脸。 “你见哪个当爹的找儿子哭？” 楚枫瞪他：“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保护你？” “老子用你保护？哈哈哈！你笑死我吧楚枫。” 楚枫都急了：“我说真的！我感觉你被好多人欺负，我以前都不知道，现在才品出味儿来，你是不是有点太老好人了？就比如我小舅，他挑唆着让我打你，你这些年还把钱给他花！一要就给，不想给也给，你明知道他那个人心不正，你为什么？？” 他爸又不是蠢蛋，否则生意做不了这么大。 商人不是最唯利是图么。 楚枫不理解。 “…为了让你有妈。”楚爸闷声说。 不能让楚枫跟他一样。 单亲家庭的孩子。 可怜。 “……” 楚枫愣愣看着他爸，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坐在沙发里年过四十的男人，额头有很深的皱纹痕迹，鬓角冒着一层白发，啃着去皮鸡腿，几天不出门就懒得刮胡子，下颌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又显得邋遢，是楚枫从前没少嫌弃的模样。 他爸今年都四十五岁了。 暴躁又笨拙的爱了他二十年。 父爱无言。 这话是真不假。 * 楚妈妈带着楚枫俩舅舅找上门来那天。 是大年初三。 第338章 张嘴开喷！ * 大年初三。 一大早，还不到九点。 楚枫最近睡眠质量越来越差，总是睡两三个小时就莫名其妙醒过来，有点神经衰弱的迹象，早上醒的也晚。 这会儿是被楼下吵闹的动静惊醒的。 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来拜年，动静整这么大，怀揣着起床气，楚枫拎着黑色冲锋衣外套下楼，楼梯上把衣服穿好。 随着他脚步往下。 一楼客厅里的叫喊声越来越清晰。 楚枫侧耳听—— “…好话歹话都说了，你就不答应是吧！楚金源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的一切还是我妈给你的钱，没那二十万你能把第一个矿盘下来？狗啃了骨头都知道摇尾巴，你是太忘本了！” 楚枫诧异：“？” 听出来声音了。 是他那个烟酒不离手的败家子小舅。 大年初三不来拜年。 跑来骂他爸？ “爸！”楚枫加快脚步下楼。 刚走出楼梯廊道，正巧听见他爸气怒的声音。 “二十万就想盘矿？你想的也太便宜了，没那二十万老子照样开矿！要不是你们知道回款快，你们会舍得把钱拿出来？” “我都不提那是我老娘攒的彩礼钱，就说我拿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你们打欠条？不到半年老子就还了你们四十万，双倍奉还！” “这些年给你们的，从我手里走的账少说也有两千万往上，老子哪儿对不起你们，还不够吗！” 这都不提吴艳霞偷偷给的。 怎么算也够偿还那二十万了吧？ “……” 客厅里。 一身白色太极服的楚爸，坐在沙发正中间。 显然是晨练被打断了。 茶几上摆着四杯茶，楚爸起初还让阿姨给他们泡大红袍，以为是来拜年的。 没想到这兄妹三个进门就甩给他一份离婚协议。 逼着他签！ 穿着金粉色香奈儿套裙的楚妈妈，坐在背对着楚枫的单侧沙发里，浅栗色波浪卷发精致优雅，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做着很漂亮的白钻美甲，真钻石。 两个舅舅一个坐在楚妈妈身边。 一个双手叉腰，满脸凶相的站在茶几前面。 看见楚枫冲过来，小舅堆笑：“小枫，是我们声音大了把你吵醒了？你上去睡吧，这里没你的事儿。” 带着大金链子的大舅严肃点头：“上去，大人的事你别掺合。” “我凭什么不掺合？”楚枫快气笑了，迎着他爸无奈的目光迈步走到沙发边，往他爸身旁一坐，后靠着双臂叠抱，“我爸，我妈，我，我们三个是一家你俩才应该少掺合！” “！” 楚枫这态度跟从前截然相反。 以前就算不热乎，但面上是过得去的。 小舅脾气暴：“反了你了！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呵哼。”楚枫冷笑，睨着他。 旁边楚爸毫不留脸：“你算哪门子的大人？我儿子现在都知道自己挣自己花，你连孩子都不如，三十大几的人了你挣过一分钱？还有脸在这儿狗叫。” “说实话小舅，”楚枫看小舅要张嘴谩骂他爸，率先截住，“你要不是我妈亲弟弟，就你这个样子，来给我爸当司机他都选不上你，吃他喝他这么多年，你有脸骂他？我都替你害臊。” 其实父子俩的嘴都一样毒。 只是以前没撕破脸，不好张嘴开喷。 “……” 穿着红棕皮外套的小舅愣了一下。 撸起袖子就想开打！ “老三，”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吴家老大喊，抬抬下颌示意他弟弟别冲动，转头看向楚枫，“都是一家人，有外甥这么说亲舅舅的吗？你还是海大的学生，名牌大学，就这个教养？” 楚枫歪头看他大舅：“我没素质，六亲不认，没你儿子高中就被勒令退学有素质，行吗？” “楚枫！”楚妈妈忍不住了，“这是你亲大舅，你忘了你大舅平时对你多好？大冬天下河给你捞鱼吃，你没良心。” 第287章 楚爸爸嫌弃的直咧嘴：“哎呀吴艳霞，那几条臭鱼值六十块钱吗？你也好意思提。” 十几万一条的金龙鱼楚枫都能炖。 缺那几条巴掌大的烂草鱼？ “站岸边儿撒个网也叫下河么，妈，”楚枫声量稍微低了点，眼神却愈发清醒，“…你是不是感觉我还是小孩儿，一点点糖衣炮弹就能哄着我，无限放大你们给的那点微薄好处，事实上，你们给我的连我爸千分之一都赶不上。” 真的，连他爸给他的千分之一都赶不上。 可惜楚枫从前不懂得，一个劲儿的总被廉价物质打动。 以为不花钱的才能代表心意。 又缺爱又被保护的太好。 天真过头了。 楚妈妈忽然笑了笑，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嘲讽。 “你果然长大了，知道你爸有钱，所以全心向着他了？挺好，你爸有钱，你是该多哄着他。” “…你怎么想我都可以，”楚枫哪怕有心理准备，被他妈妈这么说，心里还会有点难受，前世他妈没说过这么伤他的话，“反正，我不会让你们合伙欺负我爸了，你们有一群人，他就只有我。” 家里这种情况，楚枫没法儿不向着他爸。 他也想过向着妈妈，提出过五五分。 是妈妈不给他这个机会。 非要把事做绝了。 五五还不够，还要把他爸做空。 楚枫没办法向着妈妈。 “…好，”楚妈妈点头，用一种我早知道的眼神打量楚枫，“我按婚姻法争取我应得的财产，也侵占到你的利益了…呵，亲儿子又怎么样，当初不如不生你。” 在电话里楚枫吼她。 所以楚妈妈今天也是撕破脸的状态。 签字，离婚。 老的小的她都不要了。 就这样。 “……” 楚枫用力抿了抿唇：“确实，你都不该生下我。” “胡说！”楚爸爸抬手搂住儿子肩膀，轻蔑的瞥一眼吴艳霞，“要不是有我儿子，我早八百年就跟你离了，能叫你们一家鸡犬升天？” “！” 这话瞬间激怒楚妈妈。 她冷声喊：“二十年前我就要跟你离婚，是你不离！楚金源，你硬生生拖了我二十年，我拿你一半财产我应得的，我的青春叫你耗在这儿了！” 她花楚金源的钱就是理所应当。 不图楚金源肥胖还出轨、妈宝男的这个人。 除了钱还能图什么？ 她就要捞钱。 该捞！ 第339章 刀刀见血的那些年 “……” “吴艳霞，你说这话就是没长眼！当年是你妈跪着求我别答应跟你离婚，说我儿子小，刚出生，可怜。你娘家一群人劝我，哭天抹泪的，对！还有你这俩兄弟也是拿我儿子说话，说孩子不能没妈，我这才心软没答应跟你离，由着你在我面前又作又闹，哦，你不去怨你们家的人，全埋怨到我身上？” 楚爸爸这会儿怀里搂着儿子，知道儿子不会抛弃他。 很踏实，心都不慌了。 这才能据理力争的多掰扯两句。 “还有这些？”楚枫从来没听说过这些隐情。 楚爸点头：“那时候我也以为是你外婆相信我没出轨，怕我跟你妈因为一个误会，轻易把家弄散了，我还感动了两三年，后来发现，人家为的就是钱。” 谁关心他的家散不散啊。 人要的是金龟婿。 “……” 娘家人当年看出楚金源会越来越发达。 哪儿舍得换个穷女婿？ 就算女儿哭着打电话说楚金源出轨，气的她早产了，她想离婚。 娘家人也怒骂女儿，要女儿忍着。 拦着不让离！ “……”楚妈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不吭声了。 俩舅舅倒是满脸的无所谓。 反正有他们爸妈在，吴艳霞就永远得尽孝心。 不能不管他们娘家人。 沙发上，楚爸爸搂着儿子看向孩子的母亲。 闹到这个地步他肯定不跟吴艳霞过了。 但是—— 有些话他得跟孩子妈说。 楚金源眼神复杂：“吴艳霞，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心肠，你做事有你的道理，你这辈子是叫你娘家人拖毁了，不能全怨我，你自己不爬出来，可没人能救你，我和儿子…我，仁、仁至义尽，我不再管你了。” “…我最恨你这股仁义，”楚妈妈笑的惨烈，脸色却隐约发白，“你早就该果断一点，你该知道，从我看见你跟别人躺床上那天起，我就容不下你了，你为了你儿子，拖着我……” 楚金源嗓音悲凉的打断她：“我一个人拖着吗，你那会儿真敢离？” 真不想要这个家，吴艳霞随时能跑走。 她没敢跑啊。 “……”楚妈妈抿唇。 被说中了。 当年她要是坚定离婚不听娘家的话。 那会儿楚金源家产不多，根本耽误不到现在这种地步。 是她不敢违背娘家。 只能半推半就的继续过下去。 可是又不甘心，不甘心跟一个出过轨的男人生活。 她做不到再对这个家付出感情了。 怨不了亲生爹妈，就怨楚金源和楚枫。 继而报复性消费外加捞钱。 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和好妈妈。 却挣扎半生，只想为自己活。 也没能活痛快。 可以说被拖着的二十二年。 她活该。 直到今天，她答应离婚后把自己拿到的财产，分一半给父母，然后出国远离这个地方，才换来父母不再以死相逼。 所以—— 今天她来拿自由了。 用楚金源的钱，换自己自由。 “……” 客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人夫妻二十多年，吵过打过也闹过，互相戳过的刀子，刀刀见血。 可真摊开揉碎了说。 当年的所作所为都算各有难处。 闹到今天这地步，哪怕双方心里清楚明白。 也回不了头了。 这个家到了该散的时候。 “离婚协议在哪儿？”楚枫仰头盯着天花板看半天，怎么听着他爸妈说话，他就心口胀疼，“给我看看。” 要是没问题的话。 就签了吧。 前世一直闹到他大三。 他妈妈放火烧别墅，还用匕首捅过他爸。 打啊，闹啊。 那时候楚枫不理解为什么。 今天算是明白了。 “哎哎，协议在这儿呢，”小舅从怀里捞出来一份协议，递给楚爸，楚爸不接，他转手递给楚枫，“你看，你替你爸看，赶紧叫离了吧！” 离了他们就能分到钱。 楚金源和吴艳霞都是面无表情。 楚枫接过协议，翻着看了看：“…女方吴艳霞，获得全部资产60％——六成？！” 他想过有可能四成。 或者是五成。 怎么他妈回一趟娘家就变成六成了。 “什么？”楚金源从儿子手里夺过来，刚才的感叹也顿时消散，瞪眼看看协议，转头盯着那女人，“你一个人拿六成真不顾你儿子死活了！” “……” 楚妈妈没吭声。 “废什么话！你签不签？”小舅叉着腰喊。 大舅说：“我妈觉得我妹跟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儿子，她都没闹着把楚枫带走，你出六成是应该的，不然就让楚枫跟我们走？看你舍不舍得拿钱换儿子。” 楚金源看重这个儿子谁都知道。 娘家人是懂拿捏的。 只是懂的很低级，还以为楚枫是拎不清的小孩。 “你他妈还想绑架我？”楚枫爆粗口了，坐直身子，“我这么大了自己有自由，不是你们说让我跟谁我就得跟谁！” 拿他威胁上他爸了。 异想天开吗。 这操作蠢的楚枫都想笑。 楚爸爸果断表态：“六成不可能，三成喂给你们我都得考虑考虑。” “姓楚的你别不识好歹，要六成已经是我们看孩子可怜，否则就凭你出轨家暴…姐，你是不是有证据？咱请律师告他，叫他拿二成，不，一分都不给他！”小舅喊。 他们来的时候在车上都问过了。 楚妈妈手里有楚金源跟女人躺在床上的截图，视频截图，还有打架后她去医院的验伤报告，以及楚金源把家里的矿产生意，悄悄转送给亲兄弟，楚金海与楚金江，这算婚内转移财产啊。 她拿着这些证据请律师的话。 说不准真能告赢！ “！” 证据？ 楚家父子俩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当场就愣住了。 “……” “……” 第340章 离婚协议 * 第288章 大年初三的客厅里。 寂静过后，吵吵嚷嚷又掀起高楼。 俩舅舅态度强硬，小舅从皮外套里抽出一杆圆珠笔，啪的一声丢到黄梨木茶几上，摔在父子俩面前。 小舅语气嚣张：“都是一家人，能不打官司最好不打，像你楚老总这种人物肯定不想叫人知道你跟老婆闹成这样，丑闻啊，而且我外甥上的可是名校，将来同学知道了怎么看他？是吧，我们小老百姓的脸面无所谓，都是替你父子俩考虑，咱一家人坐着把东西分干净，往后再不来往，方便，省事儿。” 重要的是上法院不仅丢人，走流程的时间还长。 一年半载的他们都不一定能拿到钱。 不如私下里资产更名办的快。 沙发里，楚枫手指稍颤的掐着离婚协议，抬眼看他妈：“六成，我不同意，我爸也不可能签，耗着就耗着，你要告就告，财产分割又不是凭出轨和互殴分的，再说我爸转移婚内财产，叔叔们接手的矿区都小，市值不到千万，就算叫他们还回来你俩再分，你也拿不走六成。” 闹到这个地步，上法院就上啊。 但楚枫不知道他爸手里有没有什么…… 楚枫扭头看他爸：“爸？” “……”楚爸冲着儿子使眼色。 意思是—— 不能上法院。 离婚必须得私下解决。 原因简单，楚氏集团老总跟孩子他妈打官司，争财产，当庭牵扯出什么家暴互殴、夫妻双双出轨，再加上转移财产…… 这不止是被看笑话。 对集团形象和外界口碑，影响非常大。 现在的社会，哪家企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得遭遇网民大众和对家的口诛笔伐，丢钱事小。 折损企业名声那可全完了。 这也是楚金源哪怕坐拥法律团队，也从来没想过要公诉的原因。 就想在自己家捂着，悄悄解决。 没人比楚金源更明白一个企业建立起来有多艰辛。 吴家人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小舅都把‘往你公司泼脏水’摊明面上说了，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二十年的事业，二十年的婚姻。 楚金源不能两头都保不住。 不能上法院。 “……” 楚枫明白他爸的意思了，气的心里阵阵发凉。 难道就任由舅舅们抢走六成？ 要真这样，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楚金源大掌攥住儿子手腕，示意儿子先别着急，他从楚枫手里拿过协议看也没看，当着俩舅舅的面，直接撕毁。 反手拍在桌上！ “哎呦，”小舅看着楚金源的动作，不屑的笑出声，“你咋想的，以为撕了就不用签了？” 大舅开嗓：“妹夫，我们可不是吓唬你，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茂春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敢说就敢做。” 小舅的名字是吴茂春。 “…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就顾不上亲戚情分了，”楚爸说，眼眸沉沉的压着，睨向小舅子，“茂春的脾气我当然知道，没人比我更知道，这些年，我替你们平的事也不少了。” 吴家这一家子，从前喊他往外掏钱的时候。 没想过撕破脸会留把柄吧？ 大哥急忙说：“现在是论你跟吴艳霞离婚的事，你不用扯别的。” “对！”小舅看看他大哥，佯装硬气，“楚金源你、你什么意思！” “……” 楚枫感觉这里面有事儿。 “我什么意思？”楚金源拽着儿子往后靠，咧嘴笑了笑，“九年前你挖鱼塘，那地界儿可不是你的，强买强卖，逼的老汉儿在家里上吊死了，给他儿子那一百五十万，是我出的。” 楚枫：“！” 竟然还有这种事。 不过想也知道，他小舅这种人仗着有钱。 在村里什么恶事干不出来？ 强买强卖逼死人算什么。 但—— 明显不止强买强卖！ “咱这会儿话又说回来，”楚爸探究的盯着吴茂春，“那老汉儿到底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你心里应该有数，要不就让警察问问你？” “！”小舅被盯得头皮一麻。 他叉在腰侧的双手都急到飞舞了。 吴茂春冲着沙发怒吼：“你少他妈血口喷人！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现在拿出来说，谁能信你的话？余老汉就是上吊，他自己吊上去的！” “吴茂春…”楚妈妈胳膊直起鸡皮疙瘩，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件事弟弟直接找的楚金源。 当时，家里所有男的都不让她过问。 可楚金源能拿出来说那就有问题！ 楚妈妈难忍颤抖：“…余老汉是个驼子。” 一个严重驼背的半百老人，做不到往梁上系绳结。 他吴茂春敢叫警察重新调查这件事吗。 敢吗？ “还有你，吴大山，”楚金源还没说完，“楚枫都知道你儿子高中被勒令退学，退学原因用我明说吗，用不用？” 女同学，强暴。 赔款。 没去坐牢。 学校勒令退学。 还用明说吗。 吴家人干出来的事情，哪一件不得蹲大狱？ “你…你怎么连孩子，孩子做的事也记着？佑安当时才十六七，他小孩子懂什么，咱都一家人，你……” 吴大山坐在他妹妹身侧，声音抖的厉害。 楚妈妈惊愕的扭头看她哥：“什么？不是说佑安打架旷课才被退学吗！他在学校干什么了？” “……” 在场的没人回答她。 楚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也听说是打架旷课。 谁能想到中间还有这些腌臜。 “今天这个协议，”楚金源坐起来，手掌抚在被他撕了的碎纸上，“我本来可以签，签了肯定要跟公检法接触，我要是全都如实举报，咱两家都不好过，我是想着好聚好散，你们不愿意…那我签？”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 楚金源自今天起，就算跟吴家划清界限了。 没有再讲和当亲戚的可能。 “……” “……” 长久的沉默之后。 一张手写的离婚协议出现在桌上，是楚妈妈亲笔写的。 写到财产分割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楚金源，又看看坐在旁边的楚枫。 小舅还想贪心：“…四成，也、也行。” “我说了，给出三成我都要考虑考虑，”楚爸爸冷笑着说，转头看孩子他妈，“吴艳霞，我不管这个钱最后能留到你手里多少，你下笔的时候，想想楚枫，想想你儿子这么多年你为他做过什么，再想想你这俩兄弟的为人，我要是你，我连一成都没脸拿。” “…那，好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妹。”吴家大舅嗫嗫的说。 楚枫打断他们：“闭嘴吧！” 沙发侧边。 笔尖在纸张上游移。 最终，楚妈妈把写好的离婚协议，递给沙发上的父子俩。 她红着眼圈：“…你们看看，这样行吗。” “……” 第341章 年货 “……” 楚枫看看他爸，伸手从妈妈手里接过来。 屏住呼吸快速浏览到财产分割那一行。 他愣住。 抬起头看他妈妈。 “一成，换算成数值转到我卡上，”好跟家里分账，楚妈妈很快就消了眼泪，并且不跟楚枫对视，只盯着桌面说话，“我名下的三辆车和房产，转到楚枫名下。” 在国内的店面和商铺变卖。 她带走出国，分到的财产给家里打一半。 算下来…… 她还能带走两千四百万左右。 楚妈妈话音刚落，旁边的吴茂春就蹦起来了。 “——你敢！你敢转给楚枫，我叫咱妈打死你！” 吴艳霞的东西就是他们兄弟俩的。 吴茂春不同意转给楚枫。 “我是她儿子她凭什么不能转给我，难道要留给你们吗，大奸大恶的混蛋，就会吸她的血，你们想平安活着就少惹我！” 楚枫有他这个年纪的冲劲儿，就不沉稳。 逼急了他真敢搞吴家。 反正他妈会出国。 搞烂吴家！ 太气了。 “……” 楚金源这会儿倒比从前沉默很多。 他接过协议看了看，也没跟吴艳霞对视，低头拿起圆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至于吴艳霞要把车子房子转给楚枫，是吴艳霞的事，他不管。 名字一签，协议立即生效！ 一成的财产大概是三千万左右，楚爸不用变卖任何东西，直接转给吴艳霞就行，也不会影响公司运营资金链。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楚妈妈拿起手包，朝沙发里的楚金源说：“15号民政局上班，早上九点，你别迟到。” 第289章 “行啊。”楚金源点点头。 没什么话好说。 协议是一式两份，旁边俩舅舅抢走楚妈妈那份，凑到一起懊恼又欢喜的琢磨着分账。 楚妈妈最后才把目光落到儿子脸上。 她不敢跟儿子对视，因为楚枫一直看着她。 “…15号你带着身份证来，办过户，”她伸手，想摸摸楚枫的脸颊，但冰凉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垂下，没摸，“听你爸的话。” 说完，转身离开。 妈妈走了。 “……” 沙发上。 父子俩看着吴家三兄妹走掉。 当大门关上后，整个客厅瞬间陷入寂静，自今天起，一点吵闹的声音都不会再有，这个家彻底清静。 楚枫坐着，把肩膀倾斜到他爸那边。 没靠在他爸肩膀上，只是父子俩肩膀贴着。 “爸，”楚枫语气平静，听不出来悲喜，“我妈说把房子和车转给我，她是要出国了。” 楚爸爸不屑冷嗤：“值几个钱。” “不是钱的事儿，你又这样，这回真不是钱的事儿，”楚枫还是得到一点好，就能感动，楚家人就这脾性，“…希望我妈在国外能过的好，你说，她会把钱都留给吴家吗？” 前世他妈妈出国后，跟国内的娘家人还有联系。 这一次，得知俩兄弟人性大奸大恶。 妈妈还会跟他们继续联系吗。 楚枫不知道。 “起开，”楚金源把儿子推开，坐起来喝茶，“瞧你不放心的，不行你追出去吧，你跟着她出国吧。” “真的？那我去了。”楚枫吓唬他。 楚爸瞪眼：“你去个试试！” 这儿子欠揍的很。 “……爸，我心里不舒服，”楚枫不闹了，脸上笑意收起来，烦躁嘟囔，“我一想到那俩舅舅看我妈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妈吞了似的，可现在我妈还给他们分钱…哎，我受不了，咽不下这口气。” “那能怎么办！你妈乐意给，那是她亲兄弟她养一辈子，她愿意。” 楚爸刚才就说过，没人能救吴艳霞。 她自己不想从坑里爬出来。 “我想着，有没有办法能把吴家的钱掏出来？掏出来，往后我妈缺钱了我再给她，本来就是她离婚后该拿的钱，”楚枫抿唇，知道以后妈妈肯定会找他要钱，“说白了，我不想看吴家的过那么滋润。” 一次少给点儿，分次给。 就能只给到妈妈一个人手里。 不让吴家花。 “……” 楚爸沉默了一会儿。 他是无意再管吴家人、包括吴艳霞的死活。 但他儿子想，那也不是没办法。 楚爸回：“知道了。” “你有办法？”楚枫眼神一亮。 可是他爸不跟他说，不愿意教给他。 因为是歪门邪道！ “……” 初四上午。 三叔一家人来拜年了。 就跟往年一样，三叔三婶和两个堂弟，还是拎着不少山珍野货和腊肉。 楚枫跟爸爸热情接待三叔一家。 二叔家的堂哥堂妹也来了。 一家人在餐厅煮菌菇汤，共有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这才是亲戚呢。 初六的下午。 杜月霆拎着年礼到楚家拜访。 却没看见楚枫在家。 杜月霆坐在沙发上问：“叔叔，楚枫不在吗。” “哦，那小子，一天净瞎忙活，说是有俩客户过完年要签合同，赶着回去开工了，昨天晚上刚走。”楚爸笑呵呵的说。 “……” * 日子一晃。 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初五那天楚枫回到大平层，忙活订单出货和拜访客户，把年前没签合同的客户资料都整理好，等开学了还得抽空跟进。 对了！ 从家里回来时，他门口堆着五六箱年礼。 当时—— 楚枫站在门口愣了愣。 差点以为是叶檀清给他送的。 于是，进屋就忙着查监控，很快从监控里看见一个让他意外、却又不怎么意外的人。 那人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帽子和墨镜。 跟做贼似的一个人往返电梯，搬了三趟箱子。 但他送年货的时间不巧，正是楚枫回家过年那天的傍晚，当时楚枫已经开车走了，前后相差两个小时，没能碰上。 箱子里有保养品，也有各地好吃的特产。 是… 是温小年。 温小年放假后跟刑睿他们出海玩儿，出海归来，偷偷摸摸给楚枫送了一趟年货，没吭声，也没留言告诉楚枫。 把年货放下，就回老家苏城了。 只是楚枫想不通—— 温小年来就来，干嘛打扮的偷偷摸摸？ 以为穿成那样他就认不出吗。 幼稚，别扭。 不是说不爱叫他管，不跟他玩了吗。 那架势是要绝交。 现在还给他送年货干什么。 想不通，楚枫坐沙发里拆了一盒温小年买的贵妃糖，嚼着糖在手机里下单，往苏城温小年家的地址，回了一趟年礼。 大年初五，回礼不算晚。 他可不会遮遮掩掩，署名大咧咧的写着楚枫。 楚枫把年货都拆开吃了一遍。 给温小年发微信。 【受委屈不准给他发消息：麻椒鸡不好吃，以后别买，糖不错。】 消息发过去，足足过了十分钟。 【年年大画家：哦。】 “……” “……” ? 第342章 真是好大一坨人 * 周六。 大二开学有一个多星期。 爸妈离婚证已经领完，楚妈妈也没食言，把三辆价值共计九百三十万的车，以及两套大平层和一处花园独栋别墅，都过户给了楚枫。 等她过几天卖完商铺，就出国了。 楚枫没提出要送妈妈登机。 现在没有前世幼稚，能想象到假如他去送机，亲眼看着妈妈跟陌生叔叔离开，隔着栏杆，他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 对哪个孩子来说，心里都会不舒服。 还不如不看。 说实话哪怕楚枫跟妈妈相处的少，但总能想起妈妈还在家住着的时候，她会穿着漂亮的真丝连衣裙，端着锡兰红茶，坐在后花园里晒太阳。 除了跟他爸吵架时，吴女士都很优雅。 她会指挥保姆怎么修剪花枝，摆在客厅和楼道里，提醒保姆做便当给上小学的楚枫，能及时发现楚枫的校裤短了，得买新的。 高考结束也是妈妈在门口等着楚枫。 还因为他爸去给叶檀清陪考，而跟他爸吵架。 吵完了带着楚枫毕业旅行。 在国外旅行时，往楚枫邮箱发风景照片。 让楚枫把额角疤痕拍照，她要看。 诸如此类…… 不值一提的小事吧。 楚枫对妈妈会有滤镜，原因就在这里。 他能感受到妈妈比爸爸温暖啊。 爸爸的表达在金钱上凸显，很容易被幼年不知柴米贵的楚枫忽略掉，而妈妈的表达楚枫更能看见。 他起初护着妈妈也情有可原。 不对么。 希望妈妈在国外能寻找到灵魂自由，过的舒心幸福，他们一家三口哪怕分开了，也都各自安好。 楚枫从头到尾都这么想的。 “……” 周六下午，收到何琳琳的通知。 晚上八点在冰菓酒吧见。 全班都要到场。 开学后有班干部选举，何琳琳不负众望的从班长降到生活委员，导师说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她表现。 真不行就踢出班委。 还是开学时延发教材给闹的。 引起众怒了。 班级聚会由何琳琳准备，操办的挺用心，降级了她才知道慌，开始忙着拉拢同学们，想保住现在的班委名头。 否则被踢出学生会多丢脸。 八点半，冰菓酒吧。 “你至于吗温小年，绝交了连包厢号都不跟我说，那我站马路上吧，不进去了。”楚枫把车子开进停车场，手机页面通话中。 电话那边能听到酒吧音乐声。 温小年故作冷酷：“你不知道问别人吗！而且…” 而且谁说过要绝交了。 “废什么话，你就说你要不要接我。”楚枫拔出车钥匙，拿着手机下车。 温小年：“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我刚进来坐下。” “你来不来？”楚枫笑。 温小年的声音故作冷酷就特别好笑。 而且他肯定以为这么说话很酷。 很努力的表达—— 我生气了。 “……” 温小年放狠话：“我现在讨厌你。” 第290章 仿佛悄悄送年货的人不是他。 “讨厌我也得来接我，否则我抢dj话筒喊你名字了，”楚枫走到酒吧门口，有安保守门，他声量放小，“海大工商系二班，温小年。” “！” 温小年：“…你别喊，我现在出去。” 这酒吧到处都是俊男靓女。 喊名字会社死的。 气温逐渐回暖，楚枫穿着美式黑色宽松皮夹克，棕褐色阔腿裤，配上一张冷白皮桀骜矜贵的脸，往酒吧门口一站，实在很扎眼。 “这儿。”温小年喊，双手插兜酷酷的。 温小年的蓝色小辫儿掉色了，现在是闷青色小辫儿。 暖白色防晒外套，搭深蓝色牛仔裤。 胸口叠戴着西太后项链。 他最近穿搭都往酷boy打扮，跟刑睿玩久了，刑睿说话时拽拽的表情他也要学，就学了个四不像。 “温小年你拽什么？”楚枫脚步靠近他，手臂一个横勾把温小年锁喉。 温小年炸了，酷劲儿保持不住开始扭着挣扎。 “我还没跟你和好呢！” “嘶，胳膊有烫伤。”楚枫吸气。 “！”温小年立刻停止挣扎。 他脑袋枕着楚枫肩膀，不敢动了。 “……那，你胳膊很疼吗。” “不疼，就说说。”楚枫笑出声。 拿捏温小年太简单。 他喊疼即可。 “……” 三分钟后。 楚枫搂着温小年推开包厢门。 包厢里光影交错，气氛热闹的很。 上下两层的复式包厢。 刑睿他们都在一楼，方便召唤服务生要酒。 好学生们都在二楼闲聊唱歌。 楚枫跟客户打电话才迟到半个小时，刑睿就已经玩嗨了，跟大江还有蒋雯程妤她们正打扑克。 就简单比大小，输的喝酒或是真心话。 这会儿都还没喝醉，大冒险是半醉的时候才能玩儿。 “哎！楚枫，过来过来，”刑睿朝他俩招手，“等你半天了，喏，你告诉她们你的酒量是不是啤酒随便灌，我说了她们还不信。” 哦，听出暗示了。 今晚他们打算灌楚枫。 楚枫走过去晃晃手：“灌不了一点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天刚喝完一场大的我得歇歇。” 前天有个姓陈的老板从北方过来。 拿汤盆盛白酒，豪放极了。 一场把楚枫喝的足足晕眩两天，家里的白酒味道现在还没散呢。 “好好好，咱楚总现在的重心是搞业务，已经没空跟咱们同学联络感情了，淡了，都淡了。”刑睿挑着眉笑。 旁边大江在发牌，给楚枫也发上了。 多的喝不了，少喝点也没关系。 温小年坐在大江左边，大江右边就是刑睿，楚枫挨着温小年坐下，懒懒的回刑睿：“那怎么着，下回带你出去替我挡酒，我倒没发现浪费了一个人才。” “加不加工资，老板？”刑睿跟大江换了个位置，方便他跟楚枫闲聊。 这么一来—— 刑睿就挨着温小年了。 楚枫伸手拿橙子：“看你表现。” “我表现肯定好啊，话说回来你是该给我涨工资了。”刑睿说。 二楼在唱歌，包厢里音响声有点儿大。 楚枫没听清刑睿说话：“你说什么？” “我说！”刑睿俯身，隔着温小年跟楚枫聊天，没注意，手掌就按在温小年大腿上，他凑近楚枫的脸，“我昨天签了个合同，就那个，做儿童点读机的。” 楚枫有点意外，交流业务：“你不是说人家不要吗？” “我也纳闷儿问他来着，早先跟我聊的就是不要，说有固定货源，你猜怎么着，”刑睿只顾着跟楚枫说话，胸膛都快抵温小年脸上了，热暖气息从刑睿穿着的黑色卫衣散出来，“……他去比价，说货质量一样的咱们价低！” 楚枫一愣：“我靠，我是不是得换个价目表？比市场价低很多吗咱们公司。” “你是得研究研究了！”刑睿在音乐里喊着。 “……” 坐在他俩中间的温小年。 好嘛，无处可逃。 “…睿哥！”温小年脖子都仰酸了，一直在躲避刑睿的喉结，刑睿个头比他高很多，“换个位置你俩挨着聊，别挤我了。” 刑睿下意识捏了温小年大腿。 “就你事儿多！” “呃，”温小年瞳孔放大，小腹很明显紧绷了一下，紧张到磕巴，“你手…拿开，不对，你离我远点儿！” 楚枫撇眼打量他俩：“……” 我操。 刑睿这个混蛋！ 直男行为就是没轻重，这么撩温小年？ 他眼瞧着温小年脸都红了。 “你小姑娘啊，都是男的挤你一会儿怎么了，就说两句话，”刑睿毫无察觉，气息都喷洒着酒气，他不耐烦的勾头问温小年，“我今天就挨着你了，怎么样？” 温小年：“……” 不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 他手指抓在刑睿坚实的手臂上，抓不动，只能用指甲抠刑睿小臂。 温小年垂着眼皮，克制又懊恼的说。 “…我不想挨着你。” 他只是跟刑睿当朋友。 刑睿不会喜欢他，那就别有太多肢体接触。 否则—— 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更多。 “哦，不想挨着我，你想挨着谁？”刑睿忽然转腰，手按在楚枫跟温小年他俩中间的沙发上，彻底面对温小辫儿，他视线压低，盯着温小年的脸问，“在场的姑娘你点个名儿，我送你过去？” 要换座位不就是想挨着喜欢的人？ 刑睿可以帮他。 温小年：“！” 真是好大一坨人，压迫感好强。 被刑睿的阴影笼罩住了。 刑睿的脸好凶。 身上，好香。 “……” 楚枫默默移开视线，在旁边端起一杯啤酒。 感觉温小年好喜欢刑睿啊。 一看见刑睿，那眼神都拉丝了。 奇怪，楚枫心里竟然酸酸的，他怎么这么想揍刑睿？ 这正常吗。 第343章 喜欢直男的下场 * 温小年当然没说他想挨着谁。 于是位置没变，刑睿也没再跟楚枫聊天。 喝酒，发牌，叫嚷闲聊。 包厢里光线昏暗。 副班长白斌他们发烟，楚枫看白斌一眼伸手把烟接过来，他在外面是很少接烟的，但副班长人挺好。 “咔。”侧头点上。 楚枫刚把燃着的烟叼嘴里抽两口。 座位一陷，竟然是蒋雯坐他旁边了。 蒋雯大大咧咧：“楚大少，借个火儿。” “自己拿。”楚枫打火机在桌上丢着，手指夹着烟翻自己的牌。 显然蒋雯是故意坐这儿的。 她跟楚枫搭话：“哎，你到底是不是直的？论坛里老说你最近喜欢男的了，什么情况？” “跟你有关系吗。”楚枫眉眼懒倦。 把他的手牌给大江，这轮他不是点数最小的。 “发发发，”蒋雯朝大江喊，也把手牌给出去，扭回头又朝楚枫说话，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女的不行？” 楚枫笑：“行啊。” “？”蒋雯眸底有亮光闪动。 之前在沙滩上她是说放弃楚枫了。 后来她也又谈了俩，但今晚又看见楚枫。 靠，还是帅。 楚枫这个人脾气不是蒋雯喜欢的，但脸和身材是。 从进包厢开始不少同学眼睛就盯着他，也包括蒋雯，楚枫这个不比男明星逊色的模样，确实让人没法儿不在意。 刚才打赌蒋雯输了，找在场一男的接个吻。 肯定首选楚枫！ 蒋雯穿着浅紫色宽松吊带背心，灰白色背带裙，长相明艳漂亮，追求她的人也排长队。 这会儿坐在楚枫身边，男帅女美挺般配。 眼瞧着有戏，她接着勾搭：“喜欢什么样的？” “程妤那样的。”楚枫回她。 “！” 蒋雯扭头看好闺蜜程妤。 程妤是齐肩短发，大眼萌妹，日常穿着是小白花那种，显得气质清纯又温柔，有股漫画女高的感觉。 跟蒋雯是两个风格。 “想都别想！”蒋雯能听出来楚枫故意的，佯怒朝楚枫大腿拍了一下。 俩人坐这个位置灯光偏暗。 楚枫喝口啤酒：“…手。” “摸摸不行？”蒋雯坏笑，手在楚枫大腿上游走。 摸摸，捏捏。 她凑近想跟楚枫接吻。 “受不了你…刑睿！”楚枫拎着蒋雯手腕，朝旁边喊人，“你管管蒋雯，弄走。” 刑睿正看大江他们起哄让陈豆花喝酒，扭头回楚枫。 “干脆你牺牲一下算了，省得她老惦记你。” 第291章 “你怎么不牺牲？”楚枫隔着温小年怼刑睿。 这种情况，温小年只能坐着不理会。 也没办法替楚枫解围。 蒋雯手腕挣扎，半开玩笑：“你是不是不行啊楚枫，吃点药呢。” “别逗我了，你换个人玩儿。”楚枫趔着身子躲这个女流氓，差点让蒋雯亲脸上。 蒋雯半趴楚枫肩上：“我跟人打了个赌，救场如救火啊。” “你要是再招我烦我把桌掀了，都别玩儿，”楚枫的不耐已经到顶点，“不让你难堪是给刑睿面子，离我远点儿。” 蒋雯恼了：“你说话至于这么难听？” “我怎么就说你没说别人？”楚枫用手臂把她推开，“你要再烦我，还有更难听的。” 蒋雯起身：“阳痿男。” “有没有可能是对你没兴趣呢。”楚枫笑了笑。 蒋雯翻白眼：“咱学校你对谁有兴趣？” “多了去，除了你。”楚枫气她。 蒋雯果然火冒三丈：“走开！” “？”楚枫还没反应过来这女流氓要干嘛。 蒋雯就忽然坐到楚枫跟温小年中间。 她抬手勾着温小年脖颈，在温小年瞪大眼睛的瞬间，蒋雯俯身往温小年脸颊或唇角位置，潦草又快速的亲了一下。 也没管温小年的反应，因为知道温小年脾气好。 亲完起身就走！ 经过楚枫还气冲冲丢下一句。 “楚枫你记住，我再跟你说一句话算我蒋雯没见过男人，呸！” 楚枫：“？” 温小年：“？” 刑睿：“……操，蒋雯你有病是吗？” “就有病！”蒋雯回嘴。 骂骂咧咧回她位置了。 没亲到楚枫。 很不爽。 “……” 这边，三个人呆滞了一会儿。 楚枫看温小年，不知道该不该笑。 “…什么感觉？”楚枫问。 包厢里灯光很暗，刚才他们看见蒋雯捧着温小年的脸亲过去，那架势肯定亲到了。 还是酒吧，还是包厢，还是被亲。 一次刑睿一次蒋雯。 温小年到现在还是懵的，摇头：“不知道。” 脸颊热了一下，蒋雯就把他推开了。 能有什么感觉吗。 “不就让蒋雯亲了一下，你该不会是要哭吧，”刑睿端着一杯蓝焰鸡尾酒，目光落在温小年嘴上，笑着说，“要是不愿意人楚枫都会躲，你不会？” “……” 哭倒不至于。 听出刑睿话里明显护着蒋雯。 温小年尴尬的又摇摇头：“算了，没事。” 说完起身，要去下洗手间。 楚枫忍不住说刑睿：“你什么意思吧，蒋雯满大街乱亲人…哦，这是你们大院儿的风俗吗？” 大院儿的风俗就是乱亲人。 不，乱亲温小年。 刑睿也亲过。 “！你怎么又提起来…”刑睿不敢想，膈应，其实他不是护着蒋雯，“我是说温小年一男的连女孩都推不开，还能被强吻到，这不太废了吗？哎！温小年，你是该练练了，回头哥带你练。” “……” 温小年已经走到酒桌侧边，扭头看了看刑睿。 沉默，无话。 接着去洗手间了。 “…这就是喜欢直男的下场。”楚枫看着温小年背影咕哝。 没办法，不听劝也不让他管啊。 音乐从情歌变成dj。 刑睿凑近：“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傻逼。”楚枫回。 刑睿端着酒杯：“我怎么惹你了又骂我！” “你惹温小年了，你不去骂蒋雯你嘲讽温小年干什么？”楚枫说。 刑睿纳闷儿：“我骂蒋雯才是我闲的，蒋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让温小年练练，得有个自保的能力啊。” 怎么了？ 哪说的不对吗。 “算了算了算了，滚。”楚枫烦了。 说不清。 根本说不清。 刑睿：“你意思是我刚才那话说的不好，温小年生气了？” “不知道。”楚枫端酒杯到旁边点歌。 “……” 刑睿想了想，站起身往洗手间去。 他去瞅瞅温小年。 大家都哥们儿，别三两句话把关系弄坏了。 温小年对他跟大江挺好的。 别有误会。 第344章 对不起，你别在意 “……” 包厢里就有卫生间。 洗手池镜台前，温小年弯腰洗了把脸。 抬头，拽纸巾擦擦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刑睿。 刑睿的穿搭总是很简单，一看就是随手扯的衣服，黑色连帽卫衣和深色牛仔裤，站在温小年身侧位置。 来都来了，刑睿顺便洗个手：“哎？” “？”温小年正对着镜子擦脸，在镜面里看看刑睿，“怎么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冲刷在水龙头底下。 “就刚才，”刑睿回头看，确定周围除了他俩没有人，“我说让你练练省得在外面被骚扰，你不高兴了？” 这是他站在朋友角度给的建议啊。 温小年垂下眼眸，眼眶生涩：“没有不高兴。” “真的？”刑睿盯着温小年的脸确认。 该说不说—— 温小年长的是真水灵。 就跟小姑娘一样，白白净净。 这会儿看着眼眶有点儿红。 可能是洗脸的时候，眼睛里进生水蛰的。 看着就… 很娇。 刑睿词汇量少。 温小年朝他点头重复：“真的，没有不高兴。” “嗐，我就知道你没楚枫说的那么小气，他非说你不高兴了，还一个劲儿骂我，”刑睿嗤笑，低头洗手，“得了，往后健身我叫你一声，不过我只能带你几个月，等大三我转业，到时候估计没空带你，你自己练。” “……” 大三，转业。 虽然到时候也还在一个学校。 但不在一个教室上课了。 温小年把擦过手的纸巾丢垃圾桶，余光在镜子里看刑睿。 高大英俊，刑睿很帅。 如果蒋雯随便亲人没有错，都是被亲到的人太废物。 那么…… “练也没什么用，”温小年克制的垂着眼皮，咽了咽口水灭绝自己的念头，“有时候不是推不开，是反应不过来。” “嘁，”刑睿洗完手了，直起腰伸手揽住温小年肩膀，指尖还在滴落透明水珠，打算回包厢，“你就是太弱鸡还懒得动弹，好吧？往后多跟着哥练，至少能推开个女孩儿，就这样。” 他揽着温小年肩膀往外走。 “……” 温小年喊人：“刑睿你鞋带开了。” “啊？——呃！” 就在刑睿低头看鞋带的那瞬间。 温小年凑过去，两手坠着刑睿的胳膊，仰头，在刑睿唇角很轻快的啄了一下。 “！” 温热的，濡湿的。 刑睿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猛地推开温小年！ 但也晚了啊。 推开也还是被温小年亲到了。 “啊！”温小年被他推的撞在旁边墙壁上，肩膀和后脑勺都疼，眼眶瞬间就泛起一层水花，却很快抬头朝刑睿解释，“我是让你看看！忽然亲过去就是没防备，不是推不开。” “我操！膈应死了，”刑睿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满脸凶相恶狠狠的瞪着温小年，“你干什么呢？你他妈疯了吧。” 俩男的， 这是干什么？ 温小年忍着后肩麻疼，气势很弱的无辜回话：“是你说的，乱亲的人没错，谁躲不开就是废物和弱鸡，我只是试试。” “你！”刑睿瞪眼。 身后传来俩男同学脚步声。 打断了他俩对话。 “…那，那我也跟你说对不起，都是哥们儿这又没什么，是吧，对不起，你别在意。”温小年快速说完，心脏怦怦跳。 溃逃似的转身离开现场！ 这些话都是当初刑睿跟他说的。 都是哥们儿都是同学。 对不起，你别在意。 “……” 刑睿站在镜台前，哑口无言的看着温小年背影。 反应过来的时候皱了皱眉。 唇角仿佛还残留着濡湿的啄吻感…… 膈应，但又无计可施。 靠，原来被强吻会这么憋屈！ “那上回…”刑睿按着洗手台，眉头越皱越深。 是想到去年在黑暗中唇舌勾缠的那些瞬间。 从前都被他忽略掉，觉得恶心。 现在才意识到—— 是温小年啊。 刑睿管不住自己的思维，竟然开始回忆温小年嘴唇的形状，粉润的，很绵软，咬开唇瓣，里面是荔枝味儿奶糖的甜…… 第292章 茫然的想了几秒，他猛地摇摇头！ 他可能有点神经病了。 这不行，不行。 “哗。”刑睿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酒喝多了，清醒清醒。 “……” 包厢里换了新游戏。 楚枫没参与，因为新游戏太没意思了。 那种奶黄色的细棍饼干，自由组队两个人一组。 一个人咬着饼干，另一个人吃饼干。 在不碰到队友唇瓣的情况下，剩余的饼干最少就算赢，输的队伍罚酒四杯。 刑睿回来的时候正在组队阶段。 有个穿着火辣的女生，迟迟没组队就是在等刑睿。 “嗨，”她跟刑睿打招呼，惴惴不安怕被拒绝，“…睿哥，我能跟你一起玩儿吗，吃饼干。” 这是酒局经常有的游戏。 刑睿心头正烦躁，直接答应了：“来啊。” “好。”女孩笑起来。 周围大江他们兴奋的欢呼：“哇！” 是第一次见刑睿玩这种游戏。 今天睿哥好反常啊。 “……” 那边楚枫看了看身侧温小年的脸。 楚枫小声问：“我带你走吧，别看了。” 对任何一个暗恋的人来说，这场面亲眼看着跟受刑似的，很没意思。 “……不用，”温小年黯然垂眼，不知道是喝了几杯酒还是怎么，情绪可能憋了太久，一时冲动，他忽然站起身，“我也玩儿，带我一个！” 楚枫：“？” 玩这种暧昧游戏吗。 温小年果然被刑睿他们带坏了。 “行啊，你快来，”大江热情招呼温小年，坏笑道，“你想跟谁一队？嘿嘿。” “…呃，”温小年也不知道该选跟谁一队，就是脑袋发晕冲动了，有点打退堂鼓，“我看看吧，还有人吗，如果没有就算了……” 蒋雯早就把她亲温小年脸颊的事忘了。 她就是把温小年当小弟弟看。 蒋雯撮合：“有有有！小圆？小圆你跟他搭一下。” 被她喊到名字的女孩叫贺小圆，就是温小年曾经说过他喜欢的萌妹款，青涩纯真，个子小小的，一米五几。 贺小圆脸颊红红的，拒绝了两声被蒋雯推过来。 她看看面前扎着小辫儿的温小年。 就也同意了。 刑睿跟超短裙辣妹面对面站着。 贺小圆跟温小年面对面站着。 两队恰好就挨着。 当然是女生咬着饼干，男生侧头过去吃饼干。 温小年懵着，贺小圆脸颊越来越红。 刑睿朝他面前的辣妹痞笑。 余光偶尔带一眼温小年。 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刑睿眸色渐浓。 “……”楚枫瞪眼看着，无话可说。 旁边还有其他一些男女同学没玩。 都在围观这个小游戏。 比赛开始！ 第345章 接吻不分人 “……” 玩这个游戏的几乎没有情侣。 正青春的少男少女们，通过这种暧昧游戏找寻更亲密的可能。 包厢里气氛火热！ 参与的有七对，比赛刚开始就有一对放弃了。 “你吃饼干你搂我腰干嘛？流氓！”女孩吐掉饼干，笑骂着退开，还是有底线的，大庭广众会不好意思，“我喝酒，一人两杯是吧？” 旁边同学起哄‘吁’她，但也不会强迫女生玩。 都笑话那个男生吃饼干还上手。 男生窘迫解释：“不…我是扶着点儿，怕真亲上了。” “睿哥牛批！”大江忽然惊呼起来。 “！” 在场人员的视线顿时都落到刑睿身上。 只见包厢聚光灯下，刑睿一手揽着辣妹的腰，眼眸噙着痞笑，侧头就咬断一半饼干，进度值瞬间过半。 好迅猛。 根本就不怕亲上！ 其余几组男女都还在试探着凑近。 在围观群众的起哄中。 刑睿咬断饼干撤后，嚼着饼干看周围。 “别管他们你快继续呀！”大江催促刑睿，着急看热闹。 刑睿挑眉说：“急什么？你们几个倒是动啊，还能不能玩儿？” 他说话时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温小年侧脸上。 就想看温小年是不是也能亲别人。 刑睿越想越觉得…… 刚才在卫生间门口，温小年的行为不对劲。 再想反驳也没必要亲过来吧？ 又联想到温小年平时，给他送水和烤肉，有时候还主动帮他洗衣服以及刷球鞋，温小年又长的很像女孩儿，娇弱的跟人妖差不多，跟他说话磕磕巴巴，甚至还对着他脸红，耳朵红……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联想，容易构成线索证据链。 电光火石间。 刑睿冒出一连串合理的怀疑。 比如—— 温小年暗恋他？ 难道温小年也是gay？ 这个想法让刑睿感到窒息，觉得自己被一群gay包围了。 楚枫是，叶檀清是。 那个留学生沈承霖也是。 刑睿之前被油腻壮汉骚扰过啊，至今阴影还在。 他很反感被男的喜欢。 刑睿心说： 温小年，你最好不要暗恋我。 否则我会揍你的。 这一刻刑睿还挺希望温小年能亲这个女孩。 证明温小年就是会随便亲别人，才能减轻一点暗恋他的嫌疑。 那他们就可以继续当朋友。 刑睿盯着温小年看。 目光狐疑探究。 “……” “对不起，”温小年小声跟他对面的女孩道歉，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对视，太青涩了，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他跟贺小圆说，“你随时可以后退，酒我喝。” 不用担心输了要喝酒。 感觉太近了不舒服她可以退开。 “…嗯。”贺小圆唇间咬着饼干，原本紧张兮兮的眸色，因为温小年的话放松下来。 就知道她没看错，温小年同学好温柔呀。 长得好看，穿搭独特但性格很好。 还很有男生的担当。 温小年抬手，很轻的扶住女孩肩膀，气息微乱的弯腰凑近，咬下一小截饼干，女孩害羞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闷青色小辫儿在光影里轻颤。 女孩粉色的脸颊很白净，睫毛也有轻轻颤抖。 “……”画面跟别的小队不一样。 就是，很唯美和青涩！ 周围起哄的人都安静不少，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呲着牙笑，看的聚精会神，呼吸都屏住了。 “哇哦。”楚枫嘴角上扬的感叹，他也探身看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笑，就很想笑。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温小年跟女孩儿亲近。 楚枫有点激动，由心散发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简直比温小年本人更激动。 奇怪，温小年跟女孩亲近楚枫就不会想揍这个女孩，甚至还很开心。 哦。 破案了。 楚枫就是嫌弃刑睿。 “你能不能咬多点儿？温小年，”刑睿在旁边朝温小年说，给温小年做示范，“看我。” 他笑了笑，再度倾身凑近辣妹脸庞。 很快又咬下一半，跟辣妹的红唇不到两厘米。 这么近！ “——哇。” 周围起哄声一触即发。 “操，”楚枫嫌弃的瞥刑睿，“你够了吧！大庭广众的。” “我哥势必不怂，亲上又怎么了？人姑娘都没说话呢，”大江拿酒杯碰桌，欢呼起哄，“继续继续！” 刑睿得意洋洋的回视楚枫。 “……” 游戏继续。 但不到两厘米实在太近了。 其余好几队尝试后，干脆放弃！ 毕竟围观的人多，又都是同班同学，真亲上不得被拍照笑话半年啊，宁愿认输喝点酒。 这会儿就只剩下刑睿和温小年这两队。 刑睿的进度仅剩一点五厘米。 他站在温小年旁边，直接盯着温小年的嘴看：“温小年，你打算认输吗。” 刑睿眼神戏谑中还挂着…… 说不清。 “……” 是刑睿啊。 刑睿鼓足架势跟他比。 比赛吃别人嘴唇咬着的饼干。 很难讲这种感觉，心底泛出难以言喻的涩苦。 温小年这根饼干已经咬了两次，还剩两厘米左右。 再咬一次很容易碰上嘴唇。 “要继续吗？”他没理会刑睿的激将法，小声朝女孩儿问，“很近了，我不一定能控制好……” 控制不好就真的会亲上。 贺小圆脸颊很红，抬手把饼干拿下来。 她误以为温小年在跟刑睿比赛，比赛输了会觉得很丢脸吧？ 第293章 但她确实不好意思玩下去了。 贺小圆很抱歉：“…我喝酒吧。” “不用，说好的我替你喝。”温小年稍稍松了口气，朝她笑，表示输了也没关系。 女孩的羞赧给温小年递出一枚台阶。 否则他不知道怎么收场。 刑睿…… 温小年看出来了，刑睿很希望他跟贺小圆接吻。 刑睿就是很希望他跟其他人接吻。 很窒息，却又很应当。 就像大江喜欢起哄看刑睿亲人，刑睿也喜欢起哄看他亲人，仅仅只是看热闹的心态，别的任何都没有。 就只有温小年会一遍遍分神，回想刚才刑睿有没有亲到那个女孩儿。 刑睿没有这种顾虑。 接吻不分人。 “……” 第346章 我不喜欢你 “……” 饼干小游戏。 刑睿属于大获全胜。 连同队友的惩罚，温小年被罚喝四杯酒。 楚枫当然会替他喝，温小年自己一杯，贺小圆也追过来了，坚持也分担一杯。 第四杯…… 刑睿走过来弯腰端酒，朝楚枫说话。 “小楚总，我来替你挡酒了。” “放下，我用你？”楚枫斜睨着刑睿，伸手夺过温小年的罚酒，“不用你替，我自己喝。” 不知道之前温小年跟刑睿出去都怎么玩的。 难道都像今晚这么诛心吗？ 此刻，温小年神情萎靡，灯光昏暗都能看出他眼眶泛红，强颜欢笑的跟贺小圆碰杯。 楚枫太了解温小年。 就很心疼。 但其实也怪不了刑睿，直男是这样的。 温小年自己找虐。 “好吧，”刑睿不在意笑了，酒劲儿上头，他把手肘架在温小年肩侧，嘴里朝楚枫说话，“有你替他更好，省得他喝多了又要叫人背，还要送水什么的，麻烦。” 温小年躲一下肩膀：“我下次喝醉不会让你背了。” 刑睿嫌他麻烦。 “啊？”刑睿愣了一下，又笑，“你说的好像我背过你一样，做梦呢？” “……” 温小年愣住，眸子都僵了。 缓缓转头看向楚枫。 “？”楚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直接问，“上回他喝多了不是你背回寝室的？” 刑睿嗤笑：“大江背的啊，有人背就行了还非得我背？什么意思，我是你们902专属的劳工吗。” “…哦，那谢谢大江，”楚枫反应很快，朝温小年暗示，“谁背的都一样，是吧。” 刑睿没义务满足温小年的期望。 温小年决定暗恋的那天起，就得无限承受失落。 连委屈和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纯粹自己找虐。 谁叫他喜欢。 “……” 聚会结束。 楚枫邀请温小年回家住，温小年拒绝。 于是楚枫独自叫来代驾回家了。 温小年今晚没喝到人事不省，跟班里同学一起坐计程车回学校，路上隔着车窗，盯着窗外快速退后的路灯看。 原来是误会啊，他眼神黯然又落寞。 刑睿从来没有背过他。 画稿是错的。 除了画稿，还有什么是错的？ 在卫生间门口不该亲刑睿。 多喝两杯很容易冲动。 可是。 可是什么呢？ 温小年也不知道，脑袋乱的就像一锅八宝粥。 他浑浑噩噩的坐电梯上楼。 “叮。”电梯到9楼了。 刚走出来，就听见熟悉的低沉嗓音。 在楼道里碰见抽烟的刑睿了。 刑睿正跟他家里打电话，一手夹着烟，外面的光亮透过窗缝落在他脸上，眉眼间笼罩着不耐烦，寸头，凶戾的长相。 又在为转业的事吵架？ 温小年没敢多看他，甚至连打招呼都没打，收回视线，脚步摇晃就放慢，默默的走回宿舍。 可他刚开门—— “呃？”后背被谁推了一把。 身后，是刑睿推着他一起进宿舍！ 电话已经挂断，刑睿是来找温小年问话的。 他把房门关上按开玄关灯，刺眼光亮顿时落在喝懵了的温小年脸上，就像审讯犯人似的。 温小年紧张到呼吸都快停了，磕磕巴巴的问：“你、你进来干什么？” “有两句话问你。”刑睿冷笑出声，说着话脚步逼近。 穿着黑色卫衣的他人高马大，肩颈宽阔，直至把温小年逼退到，后腰抵着玄关柜，没有地方退了，压迫感好强。 温小年奶油白的防晒外套，布料很蓬松。 挪动的时候沙沙作响。 “…哈哈睿哥…你有话就问啊。”温小年退无可退，只能佯装淡定，转头望着客厅沙发方向，“有什么事吗。” “！” 温小年下颌被两根手指捏住。 手指温度炙热，很有力。 “温小年，”刑睿单手按在玄关柜一侧，抬起的手掐着温小年下颌，转过来，非要温小年跟他对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方便勘破真假。 刑睿眼神探究，探究一晚上了：“你喝醉那天夜里，是我背你或大江背的你，对你来说很重要？” 他说不是他背的，温小年愣住并望向楚枫。 这一幕刑睿恰好看在眼里。 必有缘由。 刑睿接着问：“你很希望是我背的你？” “……” 他俩站的很近，刑睿的气息和体温都很烫，寂静宿舍里，周围有烟酒混合的味道，还有心跳声。 温小年眸子呆呆的，眼眶里的水光一点点增多。 他愣愣看着刑睿。 隐约感觉到刑睿在试探他。 试探的后果是什么温小年很清楚。 是断绝来往，或者挨揍。 温小年：“…我没有。” “没有什么？大点儿声，”刑睿俯身凑近温小年的眼睛，视线一顿，莫名其妙提醒他，“喂，你眼睛里起雾了。” “！”温小年急忙低头躲避，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我喝多了，我要睡觉了。” 不要拷问我，我不喜欢你。 他果然藏的不够好。 让刑睿起疑心了。 不能承认。 “……” 刑睿狐疑眯眼，他都这么问了。 如果温小年喜欢他，不是应该借机向他表白吗。 他就可以顺势揍温小年一顿。 然后再断绝来往。 怎么温小年不承认呢？ 刑睿往前迈了一步，这动作让他俩脚尖都快碰上了。 “！”温小年吓得一抖，慌张后仰。 尽最大努力的避免跟刑睿有身体接触。 很恐慌，非常恐慌。 “…别、你，”温小年磕巴，转头用侧脸对着刑睿，下颌也从刑睿指尖逃脱了，“我没有，是你背的或者江哥背的，都可以，都一样，枫哥也说了，都一样，非常感谢你们那天……” 温小年的发色在玄关灯光下。 衬得脸颊和脖颈都好白，白到晃眼。 这只隐藏型的gay简直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就这点胆子还敢学人家搞暗恋？ 刑睿不屑哼笑：“你躲什么？我就明说吧，你要是不喜欢我你能这么躲？都是男的贴一下怎么了，贴上就贴上，你心虚成这样？” “？！” 温小年惊愕到嘴巴都张开了。 难道不躲开让两个人贴在一块儿。 才是不心虚吗。 “……” 第347章 拒了，要回家 “……” “我不是！我，”温小年猛地把刑睿推开，因为呼吸不畅，他快步往客厅里走，边走边说，“我没有喜欢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好奇怪，我不想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 “楚枫是gay，你不是？”刑睿满身酒气，跟着温小年往客厅走，非要问个清楚。 “我不是！”温小年被他跟的都快崩溃了。 他俩在客厅沙发绕了两圈。 温小年站在沙发后面，看着沙发前面的刑睿。 “我真不喜欢你，你能别在这儿了吗。” “不喜欢？”刑睿单腿跪在沙发上，再次靠近温小年，盯着温小年的脸试图找出说谎的迹象，“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卫生间门口亲我？还骗我说鞋带开了，呵呵，我知道你们这种gay都诡计多端，你是不是做梦都想亲我？温小年，说话。” “……” 温小年都快哭了。 因为刑睿说的每一句都很准！ 他就是做梦梦见亲了刑睿，就这几天，然后多喝了几杯就没忍住。 那现在怎么办，被刑睿看破了。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 温小年强行镇定：“你不是也…也亲过我吗，你还伸舌头了，你喜欢我？” “我当时又不知道那是你，我随便抓的人，”刑睿没被他绕进去，条理清晰，“你亲我就不一样了，你早有预谋吧。” 第294章 问问问，怎么还在问！ 温小年干脆心一横：“你有臆想症！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不喜欢你，是你说被强吻能躲开，我就随便亲一下而已，而且…而且咱们有亲过，所以我觉得无所谓，你干嘛非要说我喜欢你？” “……” 这个反应…… 刑睿本来是坚信温小年喜欢他的。 这会儿有点怀疑了。 难道真是他误会温小年？ 刑睿问：“那你主动帮我烤肉和洗鞋呢，平白无故的对我好？” “…你是篮球队主力，我是篮球队经理人，我想让你能在赛场出成绩，就，提供吃的和球鞋养护，不应该吗，”温小年说，绞尽脑汁的狡辩，“赢回来的金牌还在我房间，我帮你洗鞋，你给我金牌。” 就，很公平吧。 “……” 刑睿今晚也喝了不少，脑袋有点晕。 他纳闷儿：“仅仅是这样吗，你别想着蒙我。” “就是这样！”温小年看他有些信了，总算松了口气，“我们都是同学你别误会，我不是gay，是gay也不会喜欢你，你长的很安全，呃，你快走吧。” 刑睿：“？” 你长的很安全。 ??????? 靠！ 刑睿走之前，攥着温小年的脖领子，在温小年吓得不断吸气的时候，勉强挽尊的朝温小年威胁。 “你不喜欢我最好！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喜欢我，否则我就揍你。” “你喝多了、你想多了，”温小年战战兢兢的回，“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我保证，你真的可以放心。” “……” 哎，怎么得到了确切保证。 刑睿还感觉这么闷呢。 松开温小年，他转身就回自己宿舍了。 睡到半夜刑睿忽然从被窝坐起来。 总算找到堵心的理由了。 那就—— 他是有多差劲？ 温小年说他长的安全。 还说就算是gay，也看不上他。 我靠，就温小年那个弱鸡小白脸还看不上他了？ 个子小小的，说话屌屌的。 嘁，不信。 刑睿决定再观察观察温小年的行为。 一旦找到蛛丝马迹，确定温小年暗恋他。 他就制裁温小年！ 现在，睡觉。 “……” “……” * 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 时节进入五月，校园里的白桦树绿叶萌芽。 大平层，凌晨一点多。 浴室的灯具亮着，隐约有沉闷沙哑的低哼传出，性感到骨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枫披着浴袍走出来。 脸庞透粉，神情却愈发冷漠。 身后的浴室有开窗散味儿。 今晚的应酬没喝很多酒，属于微醺上头阶段，趿拉着拖鞋从浴室走到厨房冰箱前，开门拿了瓶水。 整个家里只要楚枫不发出声音。 那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算算时间，叶檀清失踪有近一年。 至今渺无音讯。 说实话，楚枫都快想不起来这个人了，除了午夜梦回的时候，偶尔吧，跟他打枪的频率差不多。 半个多月前，叶檀清又让郑鑫送过一次向日葵。 但当时楚枫在临东，等赶回来时。 向日葵已经烂在他家门口了。 楚枫盯着腐烂的向日葵看，又叫大楼保洁员过来丢走。 就觉得很没必要。 人不回来老送花干什么。 一点用都没有。 楚枫有时候会想，要是叶檀清十年八年的不回来，他就这么等叶檀清十年八年？ 那他跟痴迷刑睿的温小年有什么区别。 他还劝温小年不要做傻事。 实际自己一直在犯傻。 好吧，总之叶檀清回不回来的。 楚枫没多少期待了。 日子一样过。 最近他跟杜月霆接触越来越多了。 杜月霆的智能机器人项目，没能成功开展，因为被国内警司叫停，涉嫌违反网络信息安全，属于灰色产业。 办理资格证能做，却发展前景很低。 这么一来，杜月霆只能听他爸爸的话投资房地产。 往楚家登门拜访的次数不少。 主要是找楚爸聊聊天。 聊天过程中，打听到海大附近有几片居民楼，楼体都很破旧了，就是叶檀清曾经租过的那几栋，可以琢磨拆除重建新楼盘，再对外销售。 但这个项目投资大，楚爸让杜月霆回家跟杜老板商量一下，有意向的话，两家可以合伙干，联名实施更稳妥，盈利就按投资比例分账。 导致楚枫最近经常跟杜月霆见面。 因为老居民楼有些位置和民情，需要实地探察。 楚爸离得远懒得跑动，让楚枫跟杜月霆放学了顺路看看。 五月中旬的傍晚。 楚枫收到杜月霆的微信。 【杜月霆：晚上八点在星韵餐厅见，我把修改后的设计图册给你，你爸说让你先看。】 楚爸出国了，在德国小镇里喂牛。 大概要下周才回来。 让楚枫提前从杜家手里接过来，放家里就说研究考虑，实际得等到楚爸旅游回来才细看，到时候万一有修改意见，就可以说是他们整个集团研究过一周的，意见非常慎重。 嘿，楚枫最近跟他爸学了不少东西。 他爸不愧是商界老油条。 他给杜月霆回话。 【楚枫：好，晚上见。】 “……” * 与此同时。 某国某洲某山区。 信号塔的灯光闪动不停。 地下实验室里，今晚要开庆功宴，来了好几位身穿黑夹克的中年男人，每一位都局里局气。 当精铜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十几道循环探照灯，扫在走出来的一群人中间。 比较统一的黑色西装约有三四十人。 簇拥着中间三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位戴黑框眼镜的就是周松柏，鬓角冒银丝，不时与身侧人交谈，叶檀清跟在他师父周松柏身后。 在被师父单拎出来介绍名字时。 他朝众人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 哑光黑西装穿的一丝不苟，头发长长了也没怎么剪，只能梳成大背头，将近一年的与世隔绝，整个人气势更加沉稳，或者说是死寂。 “…是，这小子拒绝了，”周松柏不知跟身侧某局长聊到什么，惋惜的看看身后，“年轻啊，还是看的浅，不知道这职称多少人几十年都求不来，他说不要就不要。” “您老也管不住他？”某局长陪着笑脸。 周松柏佯装嗔怪：“若为自由故，万般皆可抛，你说这小子……” “哈哈，人各有志哪能强求。” 周松柏回头：“小子，你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叶檀清答。 “多留半年不行吗？” “…我回去做。”叶檀清坚持。 周松柏无奈：“好、好吧。” “哎呀，”某局长惊呼，“周老，少见您这么好说话，头一回啊。” “是叫他给我破例了，怎么说都不听！” 一步登天的光耀前程近在眼前。 唾手可得的机遇啊。 叶檀清拒了。 要回家。 第348章 试探与否认 * 上午九点，医院。 急救室大厅的电梯打开，温小年捂着背包脸色焦急冲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打吊针的楚枫。 他快步跑过去：“哥！你伤哪儿了？” 温小年大早上接到楚枫电话。 说是在医院，让他来一趟。 于是急匆匆跑来了。 “有点儿脑震荡，叫林远那疯子砸了一棍，后肩也被划了一下。”楚枫穿着银白色运动套装，眉眼疲惫，基本一晚上没睡。 大早上不好找护工，他只能给温小年打电话。 毕竟躺在病房里的杜月霆需要吃早饭。 但楚枫受了伤暂时走不开。 得打吊瓶。 “…你说林远？”温小年抬头看看点滴瓶，想了两三秒才想到是谁，“这都大半年了，他怎么忽然又找上你？” 林远是那个骚扰女同学的跟踪狂。 误会女同学周嘉怡怀了楚枫的孩子，还扎过楚枫车胎，在班里大放厥词威胁楚枫，后来被楚枫跟周嘉怡联名上诉，判赔偿和拘留，还被学校开除了。 当时林远被拘留15天。 可这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我哪儿知道怎么…”楚枫头晕眼花，简单说了一下经过，“昨晚八点多，我约合伙人吃饭，下晚自习就从学校开车去餐厅，到了停车场刚熄火儿，下车走出没几步……” 后脑勺就猛地一疼！ 楚枫回头看，发现是面目狰狞的林远。 第295章 林远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 再然后，林远挟持楚枫到餐厅旁边的暗巷里，一个劲儿逼问楚枫，问他把周嘉怡藏哪了，周家为什么忽然搬离海城。 毕竟他从拘留所出来，已经偷窥周嘉怡大半年。 偷窥的好好的，忽然就搬走了。 林远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但楚枫哪儿知道人家为什么搬走？ 他跟周嘉怡根本没联系过。 他一个劲儿说自己没联系过周嘉怡，可是林远不信，精神状态看着也很有问题，就那种疯疯癫癫的架势。 楚枫因为那一棍被打的头晕，强撑着试图夺刀。 结果夺刀失败，转身就往巷子外面跑。 被林远拎刀追上来并划破肩膀！ 楚枫意识到不能硬来，跟持刀的疯子拼体力显然拼不过，疯子上头的时候体力值能远超常人，他就跟林远周旋。 “…林远，你听我说，周嘉怡跟我早就分手了，我当初也没喜欢过她，确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也没联络，你要不信你可以翻我手机，要不这样，你用我手机给她打电话？” 这话说出来，林远果然迟疑。 他太想找周嘉怡了！ 就在林远拿着楚枫手机正翻查时。 楚枫趁机脱离他的挟制，拼了命往外跑！ 刚出巷子就碰见出来找他的杜月霆。 林远持刀追出来，杜月霆把楚枫拽到身后，自己冲上去跟林远撕扯，楚枫大声呼救喊来餐厅保安，惊动不少人。 然后保安和热心群众齐齐涌上。 这才把林远控制住，也把肩膀中刀的杜月霆救下来。 最后报警，又叫来救护车。 做笔录和急救，整整折腾一晚上。 楚枫一直待在医院里，杜月霆没有昏迷，说了好几遍让楚枫别往杜家打电话，皮外伤，养几天就能好，他不想让家里知道。 这跟楚枫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爸在国外旅游呢，楚枫也不想让家里知道。 就刚才，实在走不开又叫不到护工。 所以他给温小年打了个电话。 让温小年过来买两顿饭。 大概观察到傍晚，他跟杜月霆就能出院了。 急救大厅里。 楚枫把昨晚的事情跟温小年说了一遍，抬头看看点滴：“我这瓶还得半小时，你先去买饭，给我一份，往病房里送一份，他叫杜月霆，7号床。” “行，你吃面还是粥？”温小年问。 “……” 自从两个月前在酒吧聚会那晚。 楚枫帮温小年挡酒，第二天他俩就差不多和好了。 会发微信一起进教室上课。 也会一起吃食堂，开车去海边吹吹风。 周末的时候，温小年也会跟以前一样到楚枫家里打电动。 两人叫一桌子好吃的待着看电影。 让楚枫家里能有点声音。 反正只要他俩相处时，楚枫不提让温小年放弃刑睿，不说刑睿的坏话，不贬低刑睿，俩人就根本不会吵架。 楚枫现在不怎么提刑睿了，他尊重温小年的意愿。 说实话只要温小年能受得了。 任何人都没资格逼迫温小年放弃。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年龄越大越难动心。 何必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 值不值得，配不配得上。 温小年自己说了才算。 楚枫也是想开了。 那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温小年从没打听过楚枫的情感状态，更没逼着楚枫放弃叶檀清，趁早跟别人谈恋爱，再好的朋友也是要互相尊重的。 可以一起玩，不要过度插手。 “……” 温小年买饭回来了。 “哎，你自己吃早饭没？”楚枫叫住要去给杜月霆送饭的人。 温小年愣了一下：“我……” 不太好意思说。 但是又有点想跟他枫哥说。 “？”楚枫眉尾稍动。 温小年看看四周，眼眸弯了弯：“…昨天晚上，刑睿他们宿舍的水管爆了，大江去楼下住，刑睿就在我这儿洗的澡，然后，他就睡沙发了，早上我煎蛋，给他做面，我也吃了。” 就，还挺好吧。 刑睿用了他的小黄鸭浴巾。 躺在沙发上睡觉，睡颜有种很反差的乖。 但有些情况让温小年很慌张。 比如刑睿最近特别反常。 刑睿洗完澡，披着浴巾敲他房门。 还故意在他房间晃悠，刻意的掀开浴巾给他看腹肌，问他：“温小年，哥腹肌练的帅不帅，你是不是特别想摸？” 温小年吓得直摇头：“不、我没有，一点都不想摸！你快出去睡吧。” “我睡你床上不行吗，”刑睿坐床边，抬手把温小年坐着的鲨鱼电竞椅，单手拽过来，气定神闲的接着试探，“让不让睡？” “…不让！”温小年咬着牙拒绝。 就怕睡一个床，他会控制不住滚到刑睿怀里。 那会被刑睿发现他喜欢他。 总之—— 一个试探，一个否认。 双方拉扯了很久。 温小年为了让刑睿去睡沙发，还严肃的放狠话。 “我不同意…不同意你睡我床上，再这样的话，我就不收留你了，你回你自己宿舍去。” 很坚定。 不跟刑睿一起睡觉。 刑睿当时定定看他几秒，犯懒的放弃试探。 “沙发就沙发，水管没修好一直滴水，太吵了，我在你这儿凑合一下，谢谢啊。” 最后。 刑睿在沙发睡的。 至今没试探出准确结果。 就代表，往后经常会有这种试探。 温小年求自己得顶住。 哪怕很艰难。 “……你俩真有意思，”打着吊针的楚枫辣评，老神在在的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生活缤纷多彩。” 不像他，男朋友失踪快一年。 出门跟合伙人吃个饭，还被神经病持刀袭击。 啧，就是倒霉。 “……” 吃完饭不久，吊瓶就打完了。 楚枫后肩的划伤不严重，主要是脑震荡头有点晕眩，医生说睡一觉就会没事，楚枫跟温小年进病房，看杜月霆。 昨晚情况危急，万幸是杜月霆扑上去救了楚枫。 这让楚枫觉得杜月霆看起来风流浪荡。 实际上人品还不错？ 常人看见疯子持刀都会躲远一点。 杜月霆却能下意识救楚枫，还敢跟持刀歹徒搏斗。 不管怎么说，楚枫都得感谢杜月霆。 这绝对算得上救命之恩。 “哥，救你的那个人叫什么？我刚才去送饭，没问。” 楚枫：“杜月霆。” 两个人走到病房门口。 “啊，他就是老约你的那个？小杜总，”温小年恍然大悟，忽然朝楚枫脸上看，笑着说，“原来长这么帅，你俩最近经常出去…是吧？” 是有情况吧？ 也对，某人都走很久了。 他枫哥要找新男朋友也正常。 楚枫：“？” “……” 第349章 小奴隶的使用权 * 病房里。 五月阳光落在纯白被单上。 “…谢谢宝贝，我没有大碍，”杜月霆正在讲电话，抬眸看看走进来的两人，并未挂断，声线温和，“大概请假一周…对，你不用来医院，我只是告诉你青水镇的旅程，我不能赴约了，抱歉，好的，我也想你，再见。” 杜月霆跟学校的甜甜圈原本有旅程。 现在受伤了当然会失约。 打电话跟人说一声。 隔壁病床是空的。 昨晚楚枫有在这里坐过一会儿，他跟温小年并排坐下。 对面，躺在病床上的杜月霆身穿浅粉色衬衫，衬衫敞怀，白背心附近有纱布包扎的痕迹，浅色牛仔裤衬得他身形修长。 外貌一如既往的出众，既斯文又俊美。 这是在给对象打电话吧？ 看杜月霆挂断，楚枫先开嗓：“耽误你跟…咳，耽误你们的旅行计划了？” “没关系，他可以让男朋友陪着。”杜月霆浅笑。 回头再约呗。 约不到了也没关系。 又不缺。 “……” 没见过世面的温小年：“？” 什么，什么。 信息量好大呀。 每个人对待肉体欲望的处理方式不同。 杜月霆确实玩的比较花。 楚枫一度为他的身体健康而担忧，主要怕万一有什么病，同桌吃饭的时候自己再被传染上，但杜月霆说他很注重床伴素质，每次都有保护措施，最近也倾向于找个长期伴侣。 毕竟事业忙起来。 都顾不上出去猎艳了。 第296章 “那就好，不影响你心情就行，”楚枫跟杜月霆接触的多，已经司空见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杜月霆挪动手臂，蹙眉：“活动不太方便，是皮外伤，养几天就会好。”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楚枫说，目光扫过杜月霆的伤，“我没想到你昨晚会冲出来，挡在我前面，这绝对算见义勇为了。” 楚枫之前对杜月霆有偏见。 他以为像杜月霆这种床伴换的勤…… 人品可能不会多正直，或正义。 先入为主了。 杜月霆听出楚枫的意思，懒散勾唇：“完全是本能反应，换了是其他人遭遇危险，比如你身边这个可爱宝宝，只要我看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家教是这样的。” 杜爸爸虽然是商人，但跟楚金源一样有回馈社会的心。 从小就教育杜月霆男孩子要有担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都是最基本的。 私生活混乱是杜月霆的个人喜好。 没有威胁或强迫过任何人。 都是两厢情愿。 “…可、可爱宝宝？”温小年跟陌生人接触会比较腼腆，小声重复了一下，“哥，怪怪的。” 楚枫也察觉到了，眉心一跳警告对面：“你别想，他是直的。” “不会，”杜月霆笑了笑，“他不是直的。” 温小年瞪眼：“！” 有这么明显吗？ “…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他应该是你很好的朋友，朋友和能上床的朋友不一样，”杜月霆慢条斯理的说，笑容有些无奈，“哎，拜托别把我想的像只色鬼。” 起初杜月霆确实觉得楚枫很合眼缘。 一度想要发展些肉体关系，不谈恋爱不结婚的那种。 不过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两边家长也都认识，以及他俩见面谈论的全是商务合作，慢慢的，杜月霆不再对楚枫抱有暧昧想法。 早就把楚枫划分到一个‘不能睡’的区域。 合作就谈合作，仅仅是合伙人。 重要的是他怕睡过之后楚枫爱上他，到时候不好甩掉。 他可没有跟男性结婚的打算。 将来是要结婚生小孩的。 能看出来，楚枫重情。 杜月霆不敢跟他玩。 “…好吧，你能分清楚就好，那，那你这几天学校请假，有什么打算？”楚枫问他，“你的伤要静养。” “住宿舍，不能让我家里知道。” “你一个人住宿舍吗，”楚枫问，“吃饭怎么办？” 杜月霆是因为救他受的伤。 他得把人安置好。 杜月霆摇头：“不，有三个室友，不过他们课多，吃饭的话…我打算，可以找个酒店住一周，你知道我们学校点外卖也不方便，找酒店能让餐厅按时送餐，休息好一点。” “酒店吗，”楚枫蹙眉，考虑了一下，“…要不你来我家住吧？我家有阿姨，刚好我这几天也要养伤，伤员餐就一起做了，我那儿影音设备也齐全，就不会无聊。” 外面餐厅的饭多少都调味重。 不利于伤口恢复。 万一感染了更是大事，就别节外生枝了。 早点把伤养好，楚枫才能放心。 否则不是欠人情吗。 杜月霆意外的挑了挑眉：“你这是邀请我同居？之前都避着我，现在不怕我把持不住？我洗完澡可能会走错房间。” 温小年：“……” 这个男的说话好露骨。 就，好色情。 “没关系，”楚枫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要是在我家迷路了，我可以打电话给杜叔叔，让你爸帮你指条明路。” “！” 杜月霆笑容僵住：“我很少走错路，请你不要乱来。” “那最好了，我也很少乱来。”楚枫回。 “……” 傍晚，夕阳西下。 他们三个一起回到大平层。 把杜月霆送进次卧之后，楚枫在厨房跟阿姨交代最近的伙食，都要清淡和营养，每天来做三顿饭，准备水果和下午茶。 温小年坐在沙发上，等楚枫从厨房出来赶紧招招手。 “哥！过来。” “干嘛？”楚枫走到沙发旁边。 温小年探头瞅瞅次卧，小声蛐蛐：“真让他跟你住啊，住好几天，我怕他偷看你洗澡。” “不至于，他见过的裸体比你吃火锅的次数多。”楚枫没那么普信。 杜月霆有钱有颜不缺人。 风流又不是下流。 他俩正说话，温小年手机叮咚一声。 【睿哥：人呢人呢人呢！说好的七点这都几点了？我饿着肚子在宿舍等你都没跟大江出去吃，你不管我了？】 【睿哥：地址，我去看看你在忙什么！】 温小年赶紧打字，像个小奴隶。 【二班 温小年：马上就回，买菜，是要绿豆排骨汤吗？】 刑睿转账一千元。 【睿哥：买菜，收了。】 【睿哥：你快点儿！】 【二班 温小年：你上次给的五千块还没花完。】 【睿哥：废什么话？给你你就拿着。】 “？”站在沙发旁边的楚枫，当然能看到聊天记录。 他没忍住抢过温小年手机：“我操，刑睿是得失心疯了吧，几千块钱在这儿使唤佣人呢。” “哥！”温小年急了，夺手机。 楚枫指尖飞舞打字超快。 【二班 温小年：我不回了，在外面吃，你的买菜钱自己拿着点外卖吧。】 为防止温小年撤回。 他发完直接删除这条！ “啊，发过去了？你干什么！”温小年急的抱着手机转圈圈，“哎呦，哎呦……” 楚枫长出一口气：“这可不算我管着你，我没管，大不了你跟他说是我发的，受不了了。” 就看不得刑睿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 几千块钱使唤谁呢？ 爱吃不吃！ “…哥，他打电话过来了，”温小年掌心里手机在震动，彻底慌了，“这，你刚才发的什么？” “你走吧温小年，别在我面前接他电话气我。” 楚枫扭头往卧室那边走。 眼不见为净吧。 这都叫刑睿欺负成什么样了？ 气死，气死老父亲。 “……” 温小年走到露天阳台上接电话，眼睛瞄着卧室那边：“喂？” “把你发的微信再说一遍，来？”刑睿很生气。 他等了一下午，饿到现在七点半。 ‘温小年’说不回来了。 干嘛，耍他？ “不是，刚才不是我发的…”温小年怂兮兮的说，“我现在就回去，很快。” 刑睿拧着眉质问：“到底跟谁在一块儿？” “…枫哥。” 刑睿放心下来：“哦，我一猜就是他！就他每天像旧社会那个土皇帝一样，只能他使唤你，别人不能，我不能？他一个电话把你叫走忙活一天，我在宿舍等你吃饭他还不乐意了！干嘛呀，温小年你卖身契签给他了？” “嘘，你别这么说，”温小年解释，“枫哥昨晚被林远袭击了，受伤了，今天在医院。” “…谁？甭管叫谁袭击了，他请不起个护工吗？天天使唤你干什么，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刑睿必须要说说楚枫了。 每天跟他抢温小年的使用权。 到底想干什么？ 楚枫都搬出宿舍很久了。 温小年现在是他刑睿的小跟班。 抢什么抢！ “……” “……” 第350章 人体艺术 “哎你别跟他说，我现在就回去。” 温小年探头瞄卧室那边，悄悄的拎起沙发上的背包，蹑手蹑脚一溜烟的小跑着离开，没敢跟楚枫打招呼。 等几分钟后楚枫从卧室出来：“晚上给你炖蛋羹啊你别回——人呢…温小年？操，刑睿个该死的。” 他掏手机给刑睿发微信。 【楚扒皮：你自己吃饭能死吗？没有温小年你能饿死？】 【狗睿：嘻嘻嘻，气死你。】 【楚扒皮：？】 【狗睿：吃，爱吃，吃大碗的，气死你。】 【楚扒皮：你有病？】 【狗睿：嘻嘻嘻嘻嘻……】 看样子温小年是回来了！ “漂亮。”刑睿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从沙发里站起来，开始收拾厨灶，把宿舍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擦的锃亮，等温小年回来做饭。 过程中下单一份果盘，两杯蜂蜜柚子茶。 小零食若干，打游戏的时候吃。 一切都准备就绪。 刑睿坐在吧台外面玩手机。 不时看看时间。 “……”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 “咔。”温小年拎着超市买的新鲜食材，以及刑睿点的外卖，从外面回来，进门换鞋，一眼就看见吧台那边坐着的人。 第297章 刑睿在宿舍总穿跨栏背心和运动短裤。 寸头，脸好凶。 坐在吧台后面好大一坨人。 他太高了，一米九多，吧台的高脚椅他能双脚落地。 刑睿听见开门声：“你可算回来了！买个菜磨磨唧唧，你看看时间，约好的六点半吃晚饭，我等你到八点半，干嘛呢？” 刑睿起身，把外卖接过来，水果放冰箱。 两杯饮料拿出来插吸管。 自己先喝几口。 “不要催我，很快就好了！高压电饭煲炖汤不会很久，我把枫哥他们送到家就回来了，没有耽搁时间，以为傍晚能回来……”温小年说着话，戴上浅蓝色的机器猫围裙，把排骨放盆子里泡上，倒料酒去腥。 又洗洗手，切了几片生姜丢排骨盆里。 花椒八角和葱头蒜头，也都洗干净丢在放有排骨的凉水里，觉得这样能去腥。 看似做工精细，实则全凭感觉！ 其实温小年不太会做饭，从小家里都有保姆伺候着，他在家从来没做过饭，烤肉是他初中时候在烤肉店觉得好玩，自己摸索的，但做菜不行。 是为了能投喂刑睿，他才学着乱七八糟的做。 味道好不好主打一个碰运气，能做熟就可以了。 主要是刑睿这种人不挑食。 有的吃就行，懒得下楼去食堂或拿外卖。 水池就在刑睿坐着的吧台正前方。 温小年忙活的时候，刑睿就表情臭臭的盯着他看。 被放鸽子这么久当然会不高兴。 刑睿语气有点凶：“除了排骨汤还有什么菜？没把我饿死，下回我肯定不等你了，最烦等人。” 他伸手扒拉温小年拎回来的塑料袋。 里面还有牛肉和西红柿，两根嫩绿色的莴笋。 “米饭，”温小年把剩余的大葱小葱剥了，忙里偷闲凑到吧台喝口饮料，蜂蜜柚子茶，甜滋滋，直起腰才回，“…你不是爱吃莴笋吗，我爱吃牛腩，炒莴笋和西红柿炖牛腩，再拍个黄瓜，够了吧？” 他俩的饭量三菜一汤就够。 温小年已经有经验了。 “好吧，西红柿还是要去皮？”刑睿问，起身洗手开始帮厨，“开水壶在哪儿？” 温小年：“客厅茶几上，泡面的时候用了。” 昨晚对门宿舍的水管坏了，睡觉之前肚子饿。 他俩坐在茶几旁边吃过泡面。 开水壶烧水很快。 西红柿切十字刀放在碗里，浇上开水，皮就会打卷，很好剥掉。 “我搞吧，你洗牛肉。”刑睿站在水池旁边剥西红柿。 温小年看他：“小心点儿，烫手。” “你被烫过吗？”刑睿问。 温小年：“昂。” “那你真够笨的。”刑睿嗤笑。 他常年打篮球和锻炼，手掌有薄茧不太怕烫。 很快就把西红柿都剥好了。 “……” 温小年在他旁边站着洗牛肉：“莴笋还是你切吗？” “不然呢？”刑睿不耐烦的吐槽，“一根笋被你切的只剩筷子大小，我吃什么，吃你啊？” 莴笋去皮是需要刀工的。 温小年刀工不行，就像他很容易把大葱剥的只剩葱白。 饭搭子当然分工明确，只要刑睿在宿舍，他就会负责备菜，让温小年炒。 吃完饭谁洗碗，是靠石头剪刀布定夺。 刑睿洗过笋开始动刀切：“让开，垃圾桶踢过来。” “哦。”温小年乖乖应声。 “……” 刑睿嘴坏，温小年经常被他说的语塞。 类似于不知道怎么回答那种。 但是又觉得…… 反正，温小年很喜欢跟刑睿单独相处的时候。 尤其喜欢半个月一次的做饭时间。 吧台暖光灯底下，刑睿肩背微弓的削莴笋，手臂肌肉线条健美匀称，肤色稍微有点深，但没到古铜色，皮肤细腻紧致有光泽，手背青筋的起伏程度也刚刚好。侧脸因光线显得更加深邃硬朗，高鼻薄唇，气质很man。单论外形，绝对属于完美的体育生男大代表。 温小年是学美术的，他对线条美学格外在意。 他喜欢的人必须身材好，五官比例好，其余性格条件那都是次要的，但得有英雄气概，有责任感讲义气，就像古代侠客或大将军那种。 喜欢刑睿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根本无法自拔。 “…？”刑睿削完莴笋，转头就发现温小年眼眸晶亮的看着他。 对上他的视线后，温小年仓促转头！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他把刚洗过的碗又冲洗一遍，明显瞎忙活。 “呵，”刑睿冷笑一声，瞬间生出狐疑，“你刚那是什么眼神？” 一种很奇怪的专注。 “……” 温小年反应挺快：“崇拜啊，就…你很会削莴笋。” “是吗？”刑睿非常不信。 “是的。” “是、吗。” “…是。” “温小年，你就是暗恋我，”刑睿几乎能确定，他把莴笋放水龙头底下冲洗，不屑勾唇，“你眼神很明显。” 温小年心下懊恼，紧张反驳。 “我没有！是你想太多。” “我想太多？你刚才盯着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说没有？”刑睿摇头，“可怕的gay。” “……” 什么叫口水都…… 啊，换话题！ 温小年仓促转身去拿饮料：“我…我每天看的人可多了，我明天还去画裸体呢。” “？”刑睿转头看旁边靠着吧台喝饮料的人，蹙眉问他，“什么裸体？” 温小年牙齿松开吸管：“就，绘画社的油彩活动。” 自从楚枫搬出宿舍，开办公司后。 温小年就有了大量空闲。 他报了个绘画社。 “你每周背着画板出去是参加这种活动？”刑睿很诧异，追问一句，“裸体，男的女的？” 温小年点头：“这周是女体，上个月画过男体。” “…我能看看你画的画吗？”刑睿想看。 真是裸的吗。 温小年：“可以看，你想看建筑还是风景？” “裸的。”刑睿回。 “！” “……” 番茄牛腩在小锅里炖着。 排骨汤也在高压电饭煲里炖着。 米饭也蒸上了。 温小年领着刑睿进到他卧室。 这还是刑睿第一次提出要看他画的画，虽然是很正常的美术练习，但多少也会有点尴尬，毕竟是裸体画的。 “喏，这是上个月的，别的画我收起来了，不好拿。” 温小年从夹板里找出一张，是上个月刚画的男体油彩。 “我操……”刑睿缓慢的吐脏话，很快脸就黑了。 他指着温小年扒拉出来的男体图。 生殖器官画的很还原。 刑睿嫌弃：“……就这个、这玩意儿是能画的吗？” 温小年每周背着画板乖乖仔似的出门。 就出去画这种东西？ 太那什么了。 刑睿相对封建，接受不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温小年看多了，裸体画在他眼里就是光影线条，“画的还可以，社长都夸我了。” 这个男体模特是附近的农民工。 肌肉没刑睿好，主要是练习骨骼走向和光影。 温小年画技挺不错的。 就普普通通人体图，很正常。 不存在丝毫龌龊。 “……” 刑睿憋了半天，问：“楚枫知道你参加这种不健康的活动吗。” “？没有不健康吧，”温小年有点尴尬，解释说，“枫哥知道，我大一就画过，这是很正常的……” 这，好吧。 他看出来刑睿似乎接受不了。 直接把画作从刑睿手里抢回来，塞回夹子里。 温小年转移话题：“厨房还炖着菜呢别看了，我们出去吧。” “这周画女的？”刑睿被他推着往外走，两条眉毛都拧到一块儿了。 温小年：“…昂，是，女体。” “不穿衣服的那种，就还一丝不挂？”刑睿扭头看跟在他身边的男孩，舔了舔后槽牙，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无名火，“你确定要去盯着人家画？” 温小年被他问的更尴尬：“…人体艺术，你不懂，你别管了。” 他画画跟刑睿有什么关系吗？ 至于这么质问他。 不理解。 “……” 刑睿也不理解温小年！ 人体艺术，艺术就是不穿衣服？ 操，他也说不清自己在不满意什么。 可能是—— 可能是觉得这种活动不适合学生，多少沾点儿不健康。 对，就是不健康。 要是正规课程，有老师带着那还说得过去。 第298章 这社团聚集的一群年轻男女…… 反正就不适合温小年！ 刑睿皱眉琢磨，该怎么办。 主要是为了校园文明和谐着想。 他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研究研究吧。 “……” 周日上午。 就在温小年收拾完准备去绘画社时。 群里收到学姐暴躁的语音条。 【社长：通知一下！今天活动取消了…靠！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说画画是耍流氓，还说要是敢画裸体就去扫黄办举报咱们，神经病吗这不是！哪个村儿没通网的土鳖爬出来了？碍着谁了！校领导可能害怕真去举报，影响学校声誉，让咱们绘画社取消裸体绘画，只能画穿着衣服的人体，我还要再说一遍，大清都亡了！真不知道哪来的奇葩，别叫我逮到是谁……】 后面好几条六十秒语音。 整个绘画社群里都在骂那个举报的人。 “——？”温小年抱着手机愣住。 社团活动被举报了。 谁干的？ 脑海中忽然出现刑睿的脸。 不能是刑睿吧。 刑睿管这个？ 刑睿不让他画别人的裸体吗。 刑睿，刑睿在乎？ 啊？ “……” * 第351章 那人好像回来了 * 夜深，大平层。 保姆阿姨不住家里，做好晚饭就下班了。 这会儿十一点多，楚枫抱着平板在客厅沙发里窝着，对比新型矿材名叫‘黑晶纯’的贵金属检验报告。 检验报告是杜家货仓经理发给他的。 听说楚枫在寻找这种矿材，要用这个矿材做零件。 暂时黑晶纯还没被大量开发运用，楚枫从现在开始囤货为生产零件做准备，就能遥遥领先市场，有希望在公家项目里竞标成功。 对楚枫未来的发展来说，囤货比建厂房更重要。 他要收购大批量的黑晶纯矿产。 预计投入资金八千万以上。 到时候钱不够的话，他得说服他爸卖点厂子凑一凑，给他拿钱，自己再用公司抵押贷点钱出来，越多越好。 重生的好处就在这里，先别人一步掌握商机。 并且他清楚的知道可以稳赚不赔。 这就好比金价几年后会涨到一千多块。 而他现在进货才二百块一克。 疯狂的囤即可！ “…楚枫？”杜月霆从次卧出来，是到厨房拿水，“你还没睡。” 楚枫用眼过度，抬手揉了揉眉心。 扭回头看见杜月霆只穿内裤，披着浴袍敞怀。 基本就算一览无遗了。 楚枫：“靠！你注意点儿形象成吗，好歹把衣裳穿好。” 要是俩直男就算了。 明显他俩性取向都是男的。 这么不避讳吗。 “你又不可能跟我约会，我需要在你面前注意形象？那也太累了，”杜月霆笑了笑，拿着水杯走向沙发，解释一句，“是肩膀有伤，穿衣服会痛，我打算裸睡。” 这话是真的，他的刀伤比楚枫严重。 刀刃插肉里有将近四厘米。 当时躲的慢点就扎透了。 “随便吧，”楚枫低头不看他，继续划拉平板，“…出了我家你想裸奔都行。” 杜月霆坐在沙发侧边，敞着胸膛喝水。 腹肌一颤一颤的。 客厅里很安静。 偶尔响起平板输入打字音。 楚枫在对比材质和价格，每个矿区出来的黑晶纯不一样。 他忙工作的时候表情和神态都很认真。 白色棉麻睡衣的领口有点大，衬得那片锁骨白净。 侧脸好看到没话讲。 唇瓣润红，微微抿着。 “……” “咳，”这氛围让杜月霆有点火热，眼睛瞄着楚枫锁骨，心痒痒，“哎，你跟男朋友分手很久了吧，长夜漫漫，就没有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 楚枫头也没抬：“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我是说，”杜月霆靠在沙发里叉开腿，发骚了的架势，“我可以随时提供暖床服务，你有需要的话…” 楚枫：“我忙得很，没空跟你扯。” “…要知道，工作是做不完的，爱可以。”杜月霆有他一套歪理。 楚枫嗤笑：“你也不怕痿了。” “前面还是后面？总不至于都萎了，”杜月霆朝楚枫笑，忽然好奇，“对了，你跟那个，你是上面还是下面的？” 楚枫被他问烦了：“忙，闭嘴。” “我感觉你是上面的，”杜月霆自说自话，很惋惜的咬了咬唇，“也行吧，我委屈一下，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其实沙发就行，释放狂野，来！” “……” 楚枫抬头，看着他。 “…好，好，”杜月霆双手抬起来投降，不跟楚枫玩耍了，无聊的叹了口气，“我回房间睡觉，不打扰你工作。” 说完他起身离开，楚枫在客厅窝着继续看资料。 约莫过去一个多小时。 楚枫有点困了，刚要关掉平板。 玄关处的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楚枫诧异：“谁？” 这都十二点多了，谁会来按门铃。 他放下平板，充斥警惕的朝玄关走过去。 毕竟刚被林远袭击过，楚枫现在有点十年怕井绳，虽然林远已经被拘留了，这回没个三两年放不出来。 门铃声在听见他脚步声后就停下。 “……”楚枫透过猫眼，往外看。 来人是—— 穿着外卖服装的外卖员。 楚枫回头：“杜月霆？你是点外卖了吗？” “对！”杜月霆声音传来，次卧门一直没关，“你帮我拿一下，买了止痛药和遮光眼罩，我见光睡不着，谢谢。” 呼，虚惊一场。 楚枫开门把包裹接到手里，是大某健康大药房。 拎到手里沉甸甸的。 止痛药和遮光眼罩有这么重吗。 “给，我要睡了，帮你关门。”楚枫说，退出次卧把门带上。 杜月霆坐床上拆包装，笑着逗他。 “真不考虑暖床服务吗，体验感特别好。” “……” 楚枫没搭理他。 回房，睡觉。 * 跟杜月霆同居了三天。 很平淡，当然什么都没发生。 杜月霆喜欢打嘴炮，实际行动是不敢的，把楚枫说烦了楚枫一看他，他就知道收敛，主要还是太闲了，没事做。 同居第四天，上午九点多。 在校的温小年忽然给楚枫发来一串感叹号。 【年年大画家：!!!!!!!!!!!!!!!!!】 是超级超级长的一串。 当时楚枫刚起床，正在阳光房里踩着跑步机。 打字不方便，发过去一条语音。 呼吸喘的特别厉害。 “…嗯，什么，意思？你，干嘛呢，温小年？” “……” 那边温小年沉默了一会儿。 又是一串超长感叹号。 【年年大画家：!!!!!!!!!!!!!!!!!】 【年年大画家：哥你先忙，这种时候就不用回我了。】 “？”楚枫翻了个白眼。 莫名其妙。 接着又踩了半个小时，直到没力气了才从跑步机下来。 去浴室的路上给温小年回微信。 【枫哥：刚在跑步，什么事？】 【年年大画家：嘻嘻嘻嘻嘻嘻……】 【枫哥：？】 【枫哥：你刑睿附体啊，说人话。】 【年年大画家：不说！你等着看吧，估计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天呐！我已经开始替你激动了，你绝对想不到…哎，快看看日期！】 【枫哥：到底什么事？刑睿的疯病传染给你了？】 楚枫瞄一眼日期，5月27号。 距离放暑假还有一个多月，这日期怎么了？ 【年年大画家：我刚才看见一个人，不！是两个人！去校长办公室了。】 【枫哥：谁啊，刑睿和他女朋友？】 【年年大画家：……】 【年年大画家：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 到底谁？ “神经兮兮。”楚枫也没在意，蹙眉丢开手机，回卧室找套家居服就去洗澡。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 隔壁，次卧里杜月霆还在呼呼大睡。 按他的作息估计要下午两点才醒。 洗澡的时候楚枫看看伤口，后肩那道刀伤愈合的挺快，看样子应该不会留疤，但胳膊上的烫伤…… 像是被小狗尿在胳膊上，一圈淡粉色的云痕烫伤疤。 等到下个月吧，做做祛疤手术。 想到他爸最近就能旅行回来。 楚枫琢磨着叫个快递，把杜家做的设计图寄公司，省得他还得开车往公司跑一趟。 第299章 洗完澡，中午他一个人吃的饭。 因为杜月霆还没起床。 有些玄学说不清。 比如—— 每当有大事发生前。 人总会有第六感什么的冒出来。 自从看见温小年发的那些感叹号，楚枫就一直心神不宁，一下午总在看表，看时间，不停的在客厅和厨房里走动，皱着眉喝冰水。 到后来手指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坐在餐厅吃饭的杜月霆，捏着叉子疑惑问他。 “楚枫，你今天是怎么了？” 杜月霆曾经养过一只雪纳瑞小狗。 特别可爱，每当肚子饿了或焦急玩耍时，它就像楚枫这样不停的转圈圈。 也会踢翻垃圾桶，又或者撞到门框。 跟楚枫现在状态一模一样。 “…不知道，”楚枫站在冰箱前，开门拿出一瓶椰子水，猛灌两口，“——就我朋友闹的，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 这会儿时间都下午四点多了。 楚枫拿着椰子水给温小年打电话。 “嘟，嘟嘟……” 正在上课的温小年看见来电，直接把教材书立起来，偷偷伏身接电话。 他声音很小：“哥？” “你上午说看见两个人…哦，你在上课？”楚枫听见那边有教授讲课的声音，蹙眉，低头，“算了，挂了。” “没事儿，”温小年小小声的说，瞄瞄讲台上，“你见到叶哥了？他怎么样，有没有说这一年去哪儿了？” “……” “哎？哥？你怎么不说话，”温小年看看手机屏幕，是接通状态，他也不好聊太久，“上午我看见他跟赵教授去找校长，九点多的时候…啊，不说了下课给你打。” 温小年说完就挂断，好悬被老师逮到！ 不过—— 温小年有点好奇。 叶哥回来了，失踪那么久之后。 他俩还会重新在一起吗？ 枫哥还喜欢吗。 叶哥呢？ “……” “……” 客厅里。 楚枫手里的椰子水差点落地。 幸好反手抓住了。 瓶身有冰凉水渍淌到他掌心里，静默的汇聚成透明珠串，顺着手指往下滴，一滴又一滴。 就是，忽然一下感觉周围很安静。 刚才耳膜嗡了一下，在从温小年嘴里听见‘叶哥’两个字的时候。 不过也有听清楚…… 今天上午九点，消失将近一年的叶檀清。 有，出现在，校园里。 那人好像回来了。 回来了吗？ 上午九点多到现在下午四点多。 没有电话和任何一条信息。 没有告诉楚枫。 也没主动来家里找他。 所以呢，要楚枫再满世界发疯的找一回？ 那人走也不说，回来了也不说。 连温小年都好歹看过他背影…… 楚枫这会儿要怎么找啊。 给郑鑫或者安娜，打去电话问问？ 打吗？ 打过去—— 听说你们叶总回来了，他现在在哪儿？ 能不能请他抽空来跟我见个面。 或者给叶檀清打。 问：听说你回来了。 我在家，你来不来看我一眼？ 是要这样吗。 楚枫攥着手机的指尖，在发抖。 指尖压的煞白。 就很无力。 叶檀清是个死人吧。 回来干什么。 添堵吗。 “……”杜月霆吃完饭踱步过来，因为楚枫挂断电话后像愣住了，在冰箱旁边站了有十分钟，面无表情，眼眶越来越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抬手往楚枫眼前晃了晃。 “嗨？回神！” “……” 楚枫缓慢转头，过了几秒视线才聚焦。 停留在杜月霆的脸上。 杜月霆，挺帅的。 能拿出手。 “你，帮我个忙。”楚枫喃喃，伸手抓住杜月霆手腕。 杜月霆：“？” 没记错的话这是楚枫第一次跟他有肢体接触。 杜月霆感觉自己又行了。 他魅惑一笑：“当然可以，想去沙发还是床？从天黑到天亮，我能帮到…你求饶。” 这，义不容辞啊。 强项！ “……” “……” 第352章 另寻新欢 “……” 傍晚五点半。 温小年下课后第一时间给楚枫打来电话。 “哥！我跟刑睿能过去吃饭吗，叶哥在你那儿不，刑睿急疯了想瞅瞅他，嘿嘿，我回宿舍换个衣服就——” “不用，”楚枫坐在客厅外的露台上，手边烟灰缸里碾着五六颗烟头，他嗓音很淡的回温小年，“叶檀清不在我这儿，他没联系过我，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 没关系。 温小年愣怔几秒：“就算你们…那也是同学吧，都很久没见了。” 怎么可能彻底没关系？ “还有，我跟杜月霆好了，”楚枫眼眸里淌出凉意，被傍晚炙热风息吹的眯了眯眼，停顿过后，很低的笑了两声，收拾心情刻意欢快的说，“等你有空，过来跟我和杜月霆吃饭吧。” 温小年：“…啊？” 那个花里胡哨的人吗。 “后天返校，见面聊。”楚枫挂断电话。 没什么好解释的。 关于前世旧爱，他没义务必须忠诚等待着。 这一年里他早就另寻新欢了。 就这样。 “……” 学校里的林荫小路上。 温小年拿着手机。 回忆刚才电话里楚枫反常的语调。 以及很反常的行为，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儿。 他随意坐在花坛旁边琢磨：“…就算找新人也不会是那种吧，看着就不靠谱，难道是古代的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不！不不不…不会那么狗血，怎么了这是…嗯……” 之前他都没听说过楚枫要找人谈恋爱。 就今天，很突然。 那—— 原因就很容易猜到了。 “嘟，嘟嘟…”温小年举着电话，拨出了一个一年没打过的手机号，表情紧张兮兮，对面刚接通他就赶紧说话，“喂？是叶哥吗，我温小年呀。” 电话那边。 环境听起来很安静。 叶檀清的嗓音带有惯常冷淡。 “我是叶檀清，有事吗。” “…啊，就，你今天是不是回来了？”温小年硬着头皮问，他跟叶檀清没有很熟，完全是为了他枫哥才打的这通电话，干笑两声，“哈哈，我上午看见你跟赵教授，进校长办公室了……” 叶檀清静待两秒，听不见下文。 他重复问：“你找我有事？” “…我，我倒是没什么事，”好尴尬，怎么感觉比没走之前更严肃了，温小年咽了咽口水，“我跟刑睿啊，我们都很久没看见你了，你还好吗这一年，你这会儿…在忙什么？” 叶檀清声线温和了些：“还好，我在公司，有时间一起吃饭。” 刑睿人不错，温小年似乎喜欢刑睿。 温小年对楚枫不错。 可以一起吃饭。 叶檀清想。 “……” 短短十分钟里。 两个人都跟温小年说有时间一起吃饭。 问题是，谁来组局？ 又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 “叶哥…喂？喂？”温小年正措词想着怎么约个饭。 电话那边就已经挂了。 哎呀，沟通费劲儿。 温小年又给叶檀清打过去！ “……”叶檀清接起，那边有键盘声敲响。 但他没出声搭理温小年。 “……” 天呐。 这通电话太尴尬了。 温小年咬牙问：“…哈哈，叶哥你最近有空吗？今天或者明天，我找个地方咱们吃顿饭吧！你，刑睿，我…还有我枫哥也来，或者叫上大江和你别的朋友，啊我、我是说，你走很久了，像一般正常出远门回来的，都会想着喊朋友聚一下，你有这个打算…吗？” 显然叶学霸不是一般正常人。 他独来独往，就没想过要跟同学聚一下。 “…我最近很忙，之后排期不定，”叶檀清说，内容冷漠声线也毫无波澜，“等下周返校后，我找时间联络你。” 如果刑睿和温小年想跟他吃饭的话。 叶檀清莫名有种被关心着的感觉。 心底冒出些许微薄暖意。 原来这就是朋友么。 挺好的。 “…不、不是啊，”温小年第一次跟人说话这么绝望，要怎么说，他再度鼓起勇气，“…那个，你…叶哥，你回来有跟我枫哥联系过吗？你俩，你俩从前…那，不是挺好的吗，你回来了不去见见他？” 第300章 哎呦我。 温小年你好样的。 这么尴尬的气氛你都问出来了。 棒棒棒棒棒！ 温小年不停的给自己鼓励。 其实真不知道他枫哥平时跟这位在一块儿，俩人都怎么沟通的。 就叶学霸这个性格，根本异于常人。 温小年很难想象他俩谈恋爱怎么相处。 真的太艰难了。 “……” 去见楚枫？ 叶檀清沉默几秒。 打键盘的动静也逐渐停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声线终于有了波动。 “…楚枫，他有想我么。” 所以—— 这通电话是楚枫让温小年打的？ 楚枫自己为什么不打。 叶檀清疑惑。 “叶哥你这话问的！你都失踪那么久了他……” 他怎么可能没想你。 满世界的找你都快找疯了。 但温小年想到楚枫急匆匆找了个男友，大概能猜出楚枫要干什么。 前任重逢，无非是想争一口气。 于是温小年话音突转—— “…他想不想的我哪儿知道，这话不得你亲自去问吗？” 听叶学霸的语气，似乎也不是想要没关系的样子。 否则还能关心枫哥有没有想他吗。 温小年大概心里有数了。 他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位。 接下来的发展听天由命吧。 温小年：“好吧叶哥，你先忙，以后有空咱们约饭，你走了之后刑睿老念叨你，他还等着你回来带他一起上课，哎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好。”叶檀清应声。 电话挂断。 充着电的手机摆在桌面上。 叶檀清盯着通讯录，楚枫的未接来电有…… 599通。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楚枫给他打过很多电话。 哪怕从他离开的那天起。 就一直是关机。 根本不用问楚枫想不想他。 不想的话，打不了这么多电话吧。 他按灭屏幕，目光移回电脑上继续工作。 安娜累到生病了，在医院住着。 公司业务遇到阻碍，他要先把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指标安排好，下达给郑鑫，才能留出三个月的空闲时间，去找楚枫，否则会被杰克电话轰炸。 两个小时内结束工作。 现在是六点多。 最迟九点，他一定要见到楚枫。 叶檀清是上午八点下的飞机，关机长达一年的手机当然没电，送教授回家之后，来到公司就开始召集会议，浏览季度报表，制定出最新的工作指标。 一整天都没闲着，忙到午饭都没吃。 就为了能早点见到人。 现在手机有电。 可他不想给楚枫发微信或打电话。 直接见面可以防止楚枫跑掉。 楚枫很可能生气了。 郑鑫说向日葵楚枫不要… 叶檀清敛眸，指尖落在键盘上。 加速工作。 第353章 余威犹在 * 晚上，八点整。 客厅里大灯关闭，只留下一盏台灯。 餐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糕点，一瓶红酒外加两只高脚杯，香薰蜡烛也点上了，淡粉色精油香薰散发出好闻的依兰花香味。 场景很暧昧。 这会儿属于提前排练。 毕竟楚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叶檀清。 他是让杜月霆先演一演男朋友。 今晚找找感觉。 “所以，等看到他之后，我可以自由发挥吗？”杜月霆从次卧走出来。 穿着楚枫给他买的新衣服。 浅色牛仔裤，一件和楚枫身上同款的白t恤。 腰间还系着楚枫的皮带。 杜月霆本来长相就属于非常招桃花那种，可想而知刻意打扮一番后，能帅成什么样，身上还喷了楚枫常用的香水。 两人味道一模一样。 楚枫靠在沙发里，声线懒倦：“随便。” “…你是真不打算跟他复合了，拿我当挡箭牌，杜绝他要纠缠你的可能？”杜月霆倾身靠近，坐在楚枫身侧的沙发扶手上，笑容隐约带着兴奋，觉得很好玩，“事成之后，准备给我什么奖励？” “想要什么。”楚枫没转头看他，视线望着阳台那边。 杜月霆用食指戳他脸颊：“猜猜看…” “别动我。”楚枫侧开脸。 哈。 脸颊都不给碰？ 杜月霆无奈：“你对我的碰触这么抗拒，那位肯定一眼识破，搂搂抱抱都不配合，戏搭子好不敬业，我该怎么帮助你？” “……” 这人说的也算有道理。 楚枫沉默一会儿：“他不在的时候，不用演。” 如果叶檀清在，搂搂抱抱楚枫都能忍。 不在的时候就别了。 没意义。 “你为了他，还真豁得出去…”杜月霆有点吃醋。 他知道楚枫有多反感被他碰触。 为了演戏不惜答应搂抱？ 愈发好奇了。 杜月霆：“讲真的，我越来越期待跟你‘家里那位’见面，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大费周章的找我演戏，看起来，你似乎还对他余情未了？但我不明白，既然你们还彼此喜欢，为什么不直接复合？” 不就是分手了一段时间吗。 那位想复合，楚枫也还有点喜欢。 杜月霆素来快乐至上，不理解楚枫的做法。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帮我。”楚枫面色冷淡，话也说的很没良心，一点暧昧都没有。 “……” 杜月霆勾头看看他的脸，真挺喜欢。 好像跟楚枫接触久了之后，他能看到除了皮囊之外，楚枫身上存在着更吸引他的东西。 也说不清是什么。 举手投足，一言一行。 冷静，利落，尖锐又刻薄。 外貌只能成为楚枫魅力的点缀，就仿佛一根开着小花的涩嫩仙人掌，浑身带刺，却又有着独特的风姿和漂亮，挑战感节节攀升。 这很容易让杜月霆生出欣赏，并且长久惦念。 可惜他只能看看，心里明白很难吃的到。 导致溃败感也节节攀升。 杜月霆叹息，手指搭到楚枫肩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爬你的床，我就这点儿心愿，别的奖励不稀罕。” “就请死了这条心，”楚枫把杜月霆的手丢开，看看时间，声线宛如一潭死水，“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排练的，你天赋异禀，睡觉吧。” 杜月霆：“他什么时候出现？” 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不知道。”楚枫起身回房。 如果他知道叶檀清的行踪，就不会有新男友这一环。 他跟叶檀清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彼此所想，不知道彼此的行踪。 不知道彼此将来的生活和安排。 只要沾染上叶檀清… 未来的路就看不清也摸不着。 从前世到今生，楚枫一直都试图规划两个人的生活，拼尽全力了，不断的尝试，受挫也灰心几天就重燃士气，把南墙撞了一遍又一遍。 但叶檀清始终不给他机会。 从来都不给。 ‘我有我的计划，不想跟你确定关系。’ ‘楚枫，你等等我。’ 叶檀清仿佛活在天上，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而楚枫只是个凡人。 楚枫累了，很想要平静温馨的生活。 在叶檀清离开的这一年里。 他感觉自己过的也挺好。 事业顺风顺水，爸妈获得新生。 一切都很平静了。 按部就班。 楚枫心性也有所成长。 可是今天，一听说叶檀清在学校出现。 他整个人瞬间就又乱了！ 焦躁等待半晌，急匆匆安排什么新男友。 忙活一下午布置餐厅，又大晚上拽着杜月霆排练，想好了所有疯狂打击叶檀清的场景，脑补出无数冷嘲热讽的台词。 但实际—— 他连什么时候能见到叶檀清，都还不知道。 好不好笑？ 叶檀清简直跟训狗一样。 失踪那么久。 余威犹在。 “…去你妈的！”楚枫踢飞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 垃圾桶在走廊发出巨大砰声。 紧跟着房门被重重摔上，没了动静。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杜月霆一惊。 他猛地回头看走廊。 表情僵住，笑意也跟着凝固。 此刻的杜月霆才意识到，其实这件事并没有多好玩。 楚枫极其焦躁和不安，也可以说濒临崩溃！ 这是杜月霆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冷静利落，尖锐又刻薄？ 第301章 一句他回来了，就能把楚枫打成这样。 那个人，威力好大。 “楚枫他…”杜月霆感到心惊，好半天才皱眉说完，“这样子，可不止是余情未了。” 是什么呢。 “……” 约莫十分钟。 杜月霆回完朋友微信，刚把香薰蜡烛灭掉。 就听见玄关处有人敲门。 没按门铃，是很缓慢的敲门。 “砰，砰，砰砰…” “谁啊？”杜月霆问了一句。 但外面十几秒都没回应，甚至敲门声也停了。 他回头喊：“楚枫，你有叫外送吗？” 楚枫声音听起来很闷：“我没有叫…是有人敲门？” “我不知道，现在没敲了，”杜月霆对这个情况感到奇怪，是很奇怪，他往玄关又走两步，忽然头皮一麻，“楚枫你、你还是出来一下，有人在开门！” 外面的人在输密码！ 嘀嘀嘀—— “咔。” 大门被拉开了。 “！” 第354章 好久不见 * 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 跟杜月霆对视上。 伴随着楚枫的脚步声，杜月霆脸上狠狠闪过一抹惊艳！ 约莫三秒后，他把视线从男人偏冷白的脸庞移开，落到那只凸出明显的喉结上，再是v领的浅麻色休闲衬衫，锁骨也很…… 那只抱着花的手掌。 指节修长，骨骼感尤为强烈。 是的，男人手里抱着一束色泽鲜艳的向日葵。 花束搭配着许多彩色小花，繁多而润美。 这花束跟男人通体气质非常不搭。 仿佛是老款黑白旧电视机旁边，突兀的摆着一只法式精雕花瓶。 死气沉沉和生机勃勃。 气场完全不适配，但他就是抱在怀里。 男人脸庞在花束斜上方。 微微歪头，用一种杜月霆说不上来的眼神，正盯着他看，眼珠幽黑平静中噙着一缕寒气，盯的杜月霆感觉肩背发凉。 眼前这个人—— 超出杜月霆想象了！ 因为楚枫之前给他的描述是：喜欢黏人并非常爱吃醋，还会上门掐着腰臭骂小三的怨夫型娇软小受。 想象中的形象就如被戳了一下的肥皂泡，破碎的彻底。 杜月霆喉结滚了一圈，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那也难怪楚枫余情未了。 谁能了？ 想到自己答应要帮楚枫的忙。 杜月霆刻意挺胸，朝走过来的楚枫问。 “宝宝，他是谁？” “……” 宝、宝。 叶檀清沉默着，没理会陌生男人。 他捧着花走进楚枫的家。 回身，关门。 “砰。” 两秒钟后，楚枫的声音响起。 听着还算淡定无感。 “一个很久之前的朋友，”楚枫说，随即用余光瞥过抱着花、正从玄关朝他走过来的人，楚枫心跳没办法不乱蹦，语气却冷静，“叶总？来怎么不说一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檀清讲。 “……” 然后，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客厅和玄关的交界处。 三个人，呈现三角形的站姿。 杜月霆抓住机会近距离欣赏叶檀清的脸，而叶檀清沉默且专注的看着楚枫，楚枫由于心慌气短，匆忙把目光投向杜月霆，不跟叶檀清对视。 并且他指望杜月霆把叶檀清赶出去！ 楚枫不想面对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于是他看他。 他看他，他看他。 完美闭环！ 导致整个家里寂静了十几秒。 “喂，”楚枫实在没忍住，抬脚踢了一下杜月霆小腿，让他回神，同时他自己视线下移，望着那束向日葵，抿了抿唇，“…看来，我该换门锁密码了。” 杜月霆回过神就配合：“啊对！换密码，你这什么…很久以前的朋友，大晚上跑过来干什么？” 他明显在质问男人的来意。 “…你是谁？”叶檀清问，视线转向这个陌生人。 事实上叶檀清这会儿有点头晕。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么。 头晕目眩了。 耳道嗡鸣。 “我？”杜月霆抬手直接揽住楚枫肩膀，笑容迷人，“我是楚枫男朋友，你好。” “……” 时隔一年没见面。 叶檀清看起来比走之前瘦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楚枫觉得他瘦了。 又送向日葵，这束花丑丑的。 不是大众眼光的精致。 这花肯定不贵。 呃，楚枫正分散注意力，眼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花香和叶檀清身上的香皂味儿一起散过来。 他心跳空了一拍！ “送你，”叶檀清朝他走近并把花递给他，下一句是看着杜月霆问的，“他是，你的男朋友？” 哪怕听到陌生人叫宝宝，也看见大晚上有待在楚枫家。 叶檀清还是想听楚枫亲口承认。 承认他走之后，楚枫交了男朋友。 男朋友么。 “…是，”楚枫没接花，挪步靠上杜月霆胳膊，垂着僵涩的眼皮告诉叶檀清，“他不让我随便收男性朋友的花，抱歉。” 杜月霆把花推远，连同叶檀清这个人：“说起来应该要有待客之道，但今天太晚了，你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联络，我们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 叶檀清抱着花，说：“我已经离开很久了。” 应该是这个男朋友离开。 不对么。 “你离开的久不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杜月霆问，感觉这人很奇特，他着重点明，“我要跟他一起休息了，我们要睡觉。” 我们，要睡觉。 叶檀清怔怔的看楚枫：“…那，我呢。” 他现在应该去哪儿。 奔波很久，要去哪里落脚。 楚枫有… 有男朋友了。 “……”楚枫低头，不看叶檀清的眼睛。 单手背在后面掐了一下杜月霆。 杜月霆腰背一挺：“呃你、你随便啊，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自己没家吗？” “……” 家。 叶檀清像是被钉子，穿心而过的钉在地板上。 站着不动，也不会说话了。 就只沉默的看着楚枫。 呼吸不顺畅。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私闯民宅，”楚枫盯着叶檀清的鞋尖说，向日葵在昏暗台灯里滴水，很新鲜的花，“咱俩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关系，从前也没有过，你走的时候。” 叶檀清走的时候他俩也没谈恋爱。 这一世连前任都不算。 “所以呢。”叶檀清声线平静。 就是这份平静—— 让楚枫心头一股闷火儿炸起！ 楚枫抬眸：“所以你可以滚了，还要问吗？” “可是，他不滚么。”叶檀清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因为这种情景在他梦里出现过好多回，接受起来就没那么艰难。 他走后，楚枫身边有了新人。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理所应当。 “喂！我是他男朋友，我们晚上睡一个床，我滚不滚跟你有什么关系？”杜月霆搂着楚枫肩膀，笑容故作嚣张，“…原来你连前任都不算，快走吧。” 可惜了楚枫不要。 这么帅。 “……” 楚枫冷漠。 男朋友很嚣张。 他们晚上睡一个床。 “哦，我知道了。”叶檀清说完，转身抱着花往玄关方向走。 神情有些浑浑噩噩的。 这是不是在梦里？不重要。 是不是在梦里都不重要。 不重要了…… “……” 叶檀清背影凉薄，楚枫眼圈逐渐泛红。 叶总走的干净利落。 挺、好、的。 杜月霆悄声问：“你真不打算复合？这么帅的不常见，你现在追过去求他别走还来得及，不过看来他也没有很坚定，没骂我没揍我，几句话就捧着花往外走……” 第355章 被野狗叼走 “……” 杜月霆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那边刚走到玄关的男人，脚步停住。 “咯。”叶檀清垂着眼，把花束稳妥的放在玄关鞋柜上。 其实。 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他说过，离开的人不应该是他。 花束放好，转回身，把掖在休闲裤里的衬衫拽出来，仿佛这样能让呼吸顺畅点，但好像没什么用。 叶檀清单手解着衬衫上的木质圆扣，挪步缓行。 走回小情侣面前。 “你要干什么？”杜月霆把楚枫拽到他身后，诧异看着去而复返的人，“我真的会报警，我手机呢……” 第302章 这帅哥看模样很斯文，是高知分子。 应该不会动手打人。 “谈一谈。”叶檀清哑声说。 语调听起来比平时更冷静。 眉眼凝着霜。 “……” 谈一谈？ 楚枫站在杜月霆肩侧，能看见叶檀清敞开着的衬衫里，穿着白色背心打底衫，这个人外表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 比如—— 跳楼之前也很平静。 楚枫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永远猜不到叶檀清的脑回路。 更猜不到下一秒这人能做出什么事。 还是快点让他离开吧。 楚枫不耐烦的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叶檀清吸了口凉气，视线转向挡在楚枫身前的人，“我想和你男朋友说几句话，你可以先回房间么，不会很久。” “不可以，这是我家我凭什么回房间？” 楚枫莫名焦躁，拒绝的很快。 杜月霆肩膀还有刀伤。 看叶檀清这么冷静应该不会再为了他打人。 就算曾经打过沈承霖那也是一年前。 一年时间，足够让情感淡下去。 现在的叶檀清还会不会… 楚枫不知道。 但他怕的是万一。 “哎，”杜月霆不懂楚枫的担忧和谨慎，笑容优雅得体，“单独说几句话又没什么，他看起来很温柔并不野蛮，你回房间吧，我劝他离开。” 楚枫不知道怎么提醒：“我不能回房间。” 因为他不知道叶檀清会干什么。 万一发病，忽然拽着杜月霆跳楼。 那他们谁都活不成。 “宝宝，你乖点…”杜月霆再次揽着楚枫肩膀，刻意撒着娇，转头看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宝宝比较黏我。” “……” 第二次，宝宝。 叶檀清眉心突突的跳。 依然沉默着。 杜月霆推搡楚枫：“好了，你快进去吧。” 让他单独劝劝这个帅哥。 长这么帅，何必呢。 实在不想走大家可以一起玩耍。 不用闹的太僵。 “我不能走，杜月霆你不知道他有…你别推我！”楚枫来不及说什么，杜月霆就把他推向走廊。 楚枫挣扎着还想回到客厅。 却忽然—— 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叶檀清转头，正眸光破碎的望着他。 “……” 叶檀清怎么可能不难过。 离开一年是他的错，回来后看到楚枫有男朋友，也能接受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只是想跟男朋友聊几句，很简单的要求，楚枫都不能答应么。 就这么，防备着他。 保护男朋友。 “！”这一眼看的楚枫心跳紊乱，原本要走回客厅的脚步也停住。 对视不过三四秒，触及到叶檀清眸底的悲伤。 楚枫皱眉，并很快转开脸。 行，好。 想聊就聊去吧。 他回到卧室关门，房门砰的一声！ 但没人发现—— 几秒后，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拉开一条缝儿。 缝隙静止，偷听的人心跳加速。 是楚枫第一次偷听。 “……” “……”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大灯没打开，沙发旁边摆着落地台灯，台灯光线并不太亮，玄关和开放式厨房灯具是开着的。 杜月霆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帅哥。 他先开嗓：“嗨，别这么紧绷，这种事情也很正常，你想开一点就好了，你走了那么久楚枫一个人当然会寂寞，有我陪着他比较开心，你如果…喜欢他的话，你当然也希望他会开心，对吧？” 杜月霆洗脑是有经验的。 以前被人捉奸在床也有好几回。 熟练，专业对口。 “…对。”叶檀清点头，同意他的话。 哇哦。 杜月霆压下到了嘴边的惊叹。 这个被‘戴绿帽’的男人是他见过最好劝的。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心胸宽阔的人，所以就不要生楚枫的气了，”杜月霆靠近，抬手拍拍男人胳膊，手臂很结实，他笑着说，“你们好聚好散，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也另寻新欢吧。” 叶檀清往后退开一步。 转头看走廊尽头，嘴里朝杜月霆问。 “所以，你爱他么。” 爱楚枫么。 “爱？这个字有点重，让我想想，”杜月霆站的有点久，肩膀刀伤不舒服，下意识往明亮的地方走。 开放式吧台边缘有中岛台。 他走过去，坐在岛台旁边的椅子上，嘴里继续跟身后高大的男人说话：“爱…吧，我挺爱他的，他也爱我。” 杜月霆就是满嘴跑火车。 主要目的是让眼前的男人死心。 其实杜月霆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对待感情的态度跟楚枫类似。 都是会把情感看的很重的那类人。 何必呢，执着于什么就一定会被什么所禁锢。 这么活着不累吗。 杜月霆不理解。 “有多爱？”叶檀清跟随他走向岛台，法式的浅粉色岩板台面，在餐厅吊灯下蔓延出极其浪漫的色泽，“你们，认识多久了。” 杜月霆诚恳回答他：“认识多久是个很没意义的话题，你不如问我，和他上过几次床，分别在什么地方，他爽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比跟你做的时候舒服，我更喜欢聊这些。” 因为这些比较容易编造。 且无法求证。 “…上床，”叶檀清不想知道的话题，被提出来摆在明面上说，这个冲击力是巨大的，他双手撑在岛台上，侧头盯着杜姓男人的脸，眼眶几乎是瞬间转红，额头青筋直蹦，他颤声说，“你们，有做过…” 杜月霆嗤笑：“这还需要问吗，你离开多久了？都是男人你应该懂的，谁没有个生理需求，做过不是跟做饭一样简单吗。” 当前场地是厨房。 炉灶和实木烤漆橱柜都很干净。 做爱，做饭。 一样简单？ 叶檀清愣住了。 喉咙哽的久久说不出话。 太阳穴弹跳不停，视线闪晃在厨房里。 最终落到岛台上的…… 刀具收纳盒。 有7只黑金长柄的欧式锋利刀具。 款式繁多，应有尽有。 这个男人跟楚枫上过床了。 做过他只敢肖想、一直都舍不得做的事。 原来他留在碗里久久舍不得啃的排骨。 会趁他不在时，被野狗叼走。 叶檀清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开玩笑。 委屈，无措，懵然，以及愤怒。 正轮番摧残着他的神经线。 旁边杜月霆丝毫没察觉叶檀清的异样，描述的绘声绘色。 “我跟楚枫在这儿也做过，就是你手掌按的位置，当时他很热情和兴奋，双腿缠着我的腰，不过这种岩板太硬了，讲真的，没有他床尾的沙发舒适……” “……” “……” 第356章 要么死，要么留下 “……” 靠。 杜月霆在瞎扯什么？楚枫也听懵了。 这就是没排练的后果。 “该死的。”他低声骂人，按在门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眼底浮现出懊恼。 楚枫只是想试探叶檀清。 搞出假男朋友，就是为了报复和试探。 报复叶檀清离开和回来都不跟他说。 试探叶檀清对他还有没有想法。 毕竟一年没见过面…… 很容易物是人非。 说白了，楚枫想看叶檀清慌张的挽回他，最好是声泪俱下、哭着喊着想要跟他好，能毫无保留的表达占有欲和爱。 因为楚枫看不见叶檀清的心。 他觉得自己在叶檀清那里，很不重要。 就想闹一下，找存在感。 可是现在，被杜月霆这么胡说八道一顿，给药给的太猛了吧？ 叶檀清有洁癖…… 就，很可能真的对他死心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枫瞬间开始后悔！ 不该用这种方式试探叶檀清。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杜月霆那么会胡说，毫无忌讳的露骨发言，没有的事儿也能说那么真。 “…叶檀清那个脑袋不会当真吧。” 楚枫有点慌，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忽然听见—— 刀片撞击岩石的擦蹭声。 杜月霆惊呼：“喂！你拿刀干什么？” 是的，叶檀清抽出一把长柄黑金剔骨刀。 丢在他跟杜月霆身体中间。 丢在浅粉色的岛台上。 眉眼沉沉。 第303章 “不是说爱他么，我也是，”叶檀清语调依旧很冷静，只是呼吸不平，他朝杜月霆抬手示意，“这里有一把刀，我们两个互相刺向彼此胸膛，看楚枫出来先抢救谁，被冷落的那个，离开楚枫。” 这是叶檀清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要么死，要么留下。 同时也有尊重楚枫的意愿。 这很合理。 叶檀清习惯谦让：“可以请你先来，动手吧。” 他让杜月霆拿刀刺他。 平静，冷淡。 提出这种听起来很离谱的要求。 “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杜月霆冷笑，觉得这人在吓唬他，斜眼睨着刀具，笑对叶檀清，“好，陪你玩儿，够胆子你先来，往这儿刺。” 他抬手点点自己心脏处。 他们杜家在临东混迹多少年了？ 不是被吓大的。 “砰。”卧室摔门声很急促。 楚枫脚步也很急促。 在叶檀清面无表情刚拿起刀柄时，楚枫一个闪身扑到杜月霆旁边，挡在杜月霆前面，伸手攥住叶檀清手腕！ 楚枫声音都颤了：“…你、放手，你把刀给我。” 他惊魂不定看着叶檀清的眼睛。 他知道叶檀清真敢！ “你在保护他。”叶檀清声线冷冰冰的，没跟楚枫对视。 当然—— 抓着刀柄的手指也没松开。 “楚枫，你别怕，”杜月霆冷笑着要把楚枫推开，“这种流氓泼皮我见多了！你站旁边去，我就不信他敢动手。” 楚枫紧紧挡在杜月霆身前，一步都不敢让。 到这会儿了戏也不敢再演下去。 “…假的，”楚枫死命攥着叶檀清的手腕，狼狈投降，“他只是我朋友，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让他假扮我男朋友，他说的话也是假的……” 杜月霆疑惑不解：“楚枫，你至于胆子这么小？” 这么不经吓吗。 “你闭嘴！”楚枫吼杜月霆，因为叶檀清的手腕正在挣扎，楚枫双手攥住叶檀清握刀的手，两个人对视，眼眸都是红的，楚枫说，“…是假的，我没找男朋友，也没跟他…反正，什么都没有。” 楚枫身体不敢歪斜。 严严实实的挡在杜月霆身前！ 害怕闪开的瞬间，叶檀清就能把刀插杜月霆身上。 叶檀清从来不会开玩笑。 他说了。 就敢。 “……” 楚枫说是假的。 找男友是假，他们做过也是假。 还可以相信楚枫么。 “…你是不是为了保护他，所以骗我？”叶檀清微微歪着脑袋，隔着楚枫肩膀，看后面那个男人。 头顶餐厅灯的光线，落在他们三个人身边。 总觉得光线越来越刺眼。 因为叶檀清的眼睛疼，鼻腔也疼。 心脏也疼。 他眼圈好红，楚枫能看到。 就是，从来没见过叶檀清眼睛这么红。 眼尾是下垂的，鸦羽睫毛浓密且直，逐渐湿黏黏的糊成好几簇，缓慢的眨着，叶檀清好像是快哭了。 是真的被气到了。 气坏了。 “……我没骗你，叶檀清。”楚枫起身靠近他。 把挡在杜月霆面前的姿势，换成面对面的挡着叶檀清。 说话声很低，鼻尖快抵到叶檀清脸颊上。 他带有颤音的低声说：“这次没骗你，他是假的，是我故意找来，气你的，我幼稚…行么，把刀放下，你不要拿这个…我害怕。” 分开一年，好不容易人回来了。 如果动刀伤人是要坐牢的。 不可以动刀。 “……”叶檀清没回应，眼眸凉凉略过怀里的楚枫肩膀，紧盯着杜月霆的脸。 杜月霆起先没当一回事。 他正看热闹呢，坐在餐椅上看楚枫抱着这帅哥。 还朝帅哥玩世不恭的浅笑着。 直到。 某个瞬间…… 杜月霆看见这斯文帅哥拿刀的手。 这人手指一直在滴血！ 猩红的血液汇聚，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血花飞溅，把楚枫的白拖鞋都溅红了些，杜月霆笑容猛地僵住，定睛细看。 是用食指抵着刀刃往上抬。 目的是，挣出手腕。 不惜割伤手指也要从楚枫掌中挣脱。 出来拿刀刺他？ “！”杜月霆后背一冷，这个人好像是来真的。 楚枫刚才肩膀颤抖不是被吓的。 是在用力按着他！ “……” 第357章 排骨，吃掉 “……” 双手攥叶檀清手腕。 楚枫面对面的贴在叶檀清怀里。 叶檀清透过楚枫肩膀，还在盯着杜月霆。 “…你，”杜月霆脸色白了一点，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咽了一下口水，“…楚枫说的没错，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对，我们是假的。” 叶檀清：“岛台，沙发。” “他瞎编的。”楚枫在叶檀清耳边讲。 叶檀清不听楚枫说。 只盯着杜月霆。 “…是，是的，我自己编的。”杜月霆起先以为这帅哥是斯文。 这会儿看看帅哥平静的脸，再看看滴着血的手。 很诡异。 终于发现这个人的平静不正常！ 杜月霆这种时候当然要保命：“我根本没碰过他，我保证，就算我很想，楚枫也不给啊。” “！”楚枫双手一抖。 不能说想。 叶檀清听不了。 “杜月霆，”楚枫没回头的赶人，“你收拾东西走吧，住在这里养伤也有四五天了，你先找个酒店住，明天去医院复查后再回学校，快走！” 杜月霆犹豫一下：“我走了你单独跟他……” 拿着刀，性格偏激看着很吓人。 要不要帮楚枫报警？ “你不用管，他不会伤害我，”楚枫脑袋抬起，直视叶檀清的眼睛，两人贴的很近所以鼻息间都是叶檀清身上的味道，楚枫鼻腔发酸了，“…你不会伤害我，对么。” 杜月霆起身离开厨房，回次卧去拿他的随身物品。 脚步很匆忙，没敢磨磨唧唧。 岛台附近安静下来。 只剩楚枫和他。 叶檀清的手腕逐渐放松，刀柄被楚枫小心的拿开，丢回岛台里，叶檀清手指在流血，楚枫抽了五六张纸巾，叠起来，按压在他手指上。 做这一切时能感觉到，叶檀清一直在看他。 楚枫没话说，只是低着头。 攥紧这根食指不放。 止血。 “……”叶檀清往前倾身。 突兀却很轻的，往楚枫额角落了一吻。 楚枫睫毛抖，没抬起头。 有一滴水从他眼眶坠下去。 砸在这团纸巾上。 “对不起，”叶檀清声线很低，尽管情绪仍旧落寞，也先跟楚枫道歉，“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不要哭。” 不想吓到楚枫所以让楚枫回房间。 但楚枫自己跑出来了。 “你要是把刀插他身上，或者他把刀插到你身上，我才会被吓到，”楚枫笑了笑，笑的很勉强，声量很轻，“…你脑袋有问题，叶檀清，冲动成这样，你要是杀人了以后怎么活，你拿刀的时候有脑子吗，想什么呢。” “不知道，没想活。”叶檀清实话实说。 楚枫心脏抽着疼。 沉默了。 好久不见，叶檀清。 你，还是你。 “……” 杜月霆从次卧快步走出来：“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团聚。” 他抱着手机充电线，以及眼罩消炎药止痛药等。 还有一堆瓶瓶罐罐的。 经过岛台旁边刚要靠近楚枫道个别。 就被帅哥盯过来！ 杜月霆手腕一抖怀里东西扑簌簌往下掉。 有两只透明瓶子滚到叶檀清脚边。 杜月霆慌忙捡东西：“啊，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这是什么。”叶檀清眼神陡然一冷，把食指从楚枫掌心抽出，弯腰从地板上捡起来，瓶身印着英文字母。 透润，遇热即化水。 是润滑剂。 两大瓶。 楚枫瞳孔猛地放大。 他朝叶檀清摇头：“我没见过！不是我跟他用的！” 不止是这两瓶，有三只小方盒子滚到沙发那边。 超薄无感，大颗粒，劲爽。 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 “没见过？”叶檀清歪头看看楚枫，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心脏痛感回归，抬手拨开楚枫走向杜月霆，声线森冷，“你们骗我。” “!!!!!!!!!!!” 杜月霆顾不上捡东西了，拔腿就往玄关跑。 边跑边喊—— “我是对楚枫有想法但没有实施！我买来准备着…不是，我、下次再见吧！” 第304章 砰，大门关上。 叶檀清牙关咬的很紧，没能追上杜月霆。 因为楚枫从后面紧抱着他。 “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他偷偷买了这些东西，我让他住家里是，是林远前些天袭击我，杜月霆为了救我受伤了，我真不知道他会买……” 这回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但楚枫真不知道。 那天杜月霆说买止疼药和遮光眼罩。 他当时也没心思琢磨，为什么那只大药房的袋子很重。 就…… 很冤枉。 “你不知道？”叶檀清转过身，胸口起伏不平的抓起楚枫手腕，步步逼近，眸底染着怒意，“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你就敢把人领进家，你喜欢他么，你喜欢他？” 如果楚枫不喜欢。 那个人忽然动了歹念怎么办。 那个人连东西都买好了。 还有什么不敢！ 叶檀清的质问让楚枫来了火气，凭什么这么质问他。 有什么资格这么问？ 楚枫挣扎着手腕，腿抵到沙发扶手上：“你放开！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就算他买了我同意跟他用了，你也管不着……” 呃，身后没有退路了。 叶檀清再挤过来一点点，他俩就能摔进沙发里。 楚枫心跳陡然剧增！ 尤其是，叶檀清左手还拿着瓶子。 “…你愿意跟他用这个？”叶檀清听见这话，脑袋里有根摇摇欲坠的弦儿，几乎要崩断，“你想跟他做，你愿意，为什么。” 所以，楚枫还是有喜欢刚才那个人。 假如他晚回来几天或一个月。 他们就真的会…… 是这样么。 “你够了！像你这种清心寡欲的人跟你说你也不懂，那种事想做就做，需要有为什么？”楚枫上身后仰着，实在累了。 他推叶檀清胸膛：“走开，你刚回来我不跟你计较，你别太过分。” 这个场景只要不傻都能预感到什么。 楚枫倒是不怕…… 但是会紧张。 “过分？我靠近你是过分，他买这种东西就…”叶檀清眼眸往下压，点点头，“好，既然，想做就做……” 将近一年的思念和过往六年的渴望。 都在这一刹那崩盘了！ 他指尖攥紧那只透明瓶子，提膝用力挤开楚枫的腿，用胸膛撞过去的方式把楚枫压进沙发里，听楚枫在他耳边闷哼。 动作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强势。 “呃，”楚枫躺倒，身上的人很重，感觉到了这次叶檀清要来真的，他嗓音顿时慌乱，因为他没准备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想从叶檀清身下爬起来，“你听我说！嗯哈，别这么冲动——” 现在不合适，很不合适。 有很多话都没有说。 楚枫觉得不合适。 “…楚枫，跟我做，”叶檀清不听楚枫说，呼吸沉重的吻到楚枫颈侧，憋不住了，探手伸进楚枫t恤下摆，揉上腰侧，疯了一般的喃喃低语，“…想做，现在，很想……” 排骨吃掉。 远胜过被野狗叼走。 不是么。 要做。 要。 第358章 一次就好 * 临近六月。 海城的气温已经像火炉了。 白天楚枫待在家里，一直没出门不知道有多热。 此刻，沙发上。 他身前多出一抹避都避不开的热。 “…叶檀清…你！”楚枫浅灰色的运动裤被扯到膝盖，叶檀清动作很快，他按不住，刚要抬脚踹，脚踝就被对方用膝盖压下去，楚枫疼的皱眉，“你非要这么发神经？别拽……” 叶檀清手指还在流血，扯裤子的动作让伤口流血更快。 把他两人穿着的白t都染脏了。 甚至，温热的血滴还落到楚枫大腿上。 被掀起t恤的侧腰也沾着血。 虽然楚枫被林远划了一刀的后肩已经长平，但现在不是伤口愈没愈合的问题，是这个失踪一年的人回来，二话不说就要跟他做。 其实要做也不是不可以。 好歹说点什么？ 楚枫知道这人性格，也不指望他说什么太亲热的。 那种普通的简单对话不能说吗。 比如：‘我回来了，在外面很忙没条件跟你联络，但是我很想你，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这一年你有想我吗，我们做吧。’ 就是在做之前，铺垫几句带有情感的话。 好歹给楚枫一个台阶！ 他就能顺水推舟，毕竟也没多抗拒叶檀清动他。 但叶檀清很急切一句话不讲。 埋头就是摸他，亲他，脱他衣服。 架势…架势就像叶檀清急着要完成这件事，扒了裤子放进去就可以完成目标指令，没有别的想法，非常生硬和直接！ 总之—— 这种态度让楚枫很不舒服。 “停下！”楚枫抓住叶檀清正在挤润滑剂的手，用了全身力气才坐起来，拽抱枕挡在自己腿上，浅灰色裤子还堆在膝盖处。 昏暗且混乱的一切，他看见叶檀清手抖的很厉害。 叶檀清手指的血正滴在沙发上。 这样子是能做成的吗。 楚枫脑袋要炸：“我不想跟你做，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做，我好想，”叶檀清被他抓着手腕，透明润滑剂从掌心滴坠到沙发上，楚枫看不见他眸底隐约弥漫的绝望，叶檀清大脑里是有嗡鸣的，太阳穴撕裂一样的痛，他眼眶滚烫，在昏暗里，声线很低的求楚枫，“…一次就好，只要一次，可以么。” 六年，七年，八年。 已经很久很久了。 能拥有一次么。 一次就好。 “我凭什么成全你的想法，你想就可以？不好意思我不想，”楚枫用抱枕垫着用力推他，急着收拾残局，“你把我沙发弄脏了叶檀清，滚开！” 抱枕隔着两个人的胸膛。 叶檀清抵着抱枕，还在争取着压回楚枫身上。 他嗓音暗哑到破碎，断断续续：“…我，我给你买新的，换新的沙发…明天，好么，我不滚，我不想滚……” “我是买不起一个沙发吗！”楚枫脚踝被压疼了，刚挪一下，叶檀清就把他到膝盖的裤子彻底拽下去，丢到沙发底下，楚枫懵了，“你听不懂人话？不做，我不！” “……”叶檀清这次没压他脚踝了。 扯着脚踝搁到自己腰侧，指尖掠过楚枫脚踝内侧那抹红痣。 眼前的画面，一切都是他喜欢的。 是极其渴望靠近和拥有的。 楚枫躺在这里，被迫对他敞着腿…… 现在，可以拥有么。 叶檀清眼眶有热暖的水珠，在睫毛承担不住重量的时候，往下坠，坠到楚枫察觉不到的沙发角落里。 “…你喜欢别人，可以，他陪你至多不过一年……” 如果楚枫能轻易让那个男人住在家里。 并且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那，叶檀清不忍碰触的八年算什么。 楚枫还是不愿意的。 其实叶檀清知道楚枫不愿意，楚枫就没有愿意过。 他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要太遗憾。 “叶檀清你脑子到底在…”楚枫把抱枕压到腿间，一直都在用力推搡叶檀清，不让他靠近，“这跟几年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不想，很简单就是不想，时间不合适，能听懂吗？” …能。 “不是时间，是我。”叶檀清唇角扯了扯。 强撑出来力气，顿时消散了。 很快被楚枫抬脚踹开！ “呃。”他被踹的撞到茶几一只尖角上，大概是胃部和肋骨附近，撞出一道听着就肉疼的骨闷声，随之，摔坐在地毯上。 挣扎八年。 这一刻，叶檀清总算认命。 早就该明白，没有遗憾能够被填补。 他没有的就是没有。 永远都不可能有。 他不配拥有楚枫哪怕仅仅一次。 叶檀清好厌烦这个世界。 溃败，无力。 “……” 光线很暗，楚枫只想把人踹开当然没怎么控制力度。 他听见那道撞击声了，叶檀清有撞到桌子？ 但叶檀清没喊疼就应该没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先冷静冷静吧，我也是。”楚枫懊恼着坐起来，同样的呼吸沉喘，拽过沙发里的毯子搭到光裸的腿上。 大腿底下被硌到，他拿出来看。 是一盒杜月霆买的安全套。 楚枫随手抛到桌上：“一年没见过你了，我们之间我不知道能不能用感情形容，毕竟没在一起过，但是，你要回来的话，给我一段时间适应，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他们都没有平静的聊过。 以及，刚才叶檀清说一次就好，什么意思？ 第305章 只做一次，然后呢。 楚枫问：“你这次回来会待很久吗？” 以后还走不走。 “…不会，”叶檀清颤声回答，感觉痛的直不起身子，腰身佝偻的坐在地板上，也说不清哪里痛，全身都很痛，他很轻的跟楚枫保证着，“我，很快就走。” 到了他该滚的时候。 他的存在，也包括他回来。 打扰到楚枫的生活了。 楚枫从来就没需要过他，也没想过要他。 不管前世或现在。 都一样。 其实他跳楼那次就应该死的。 是叶檀清想要太多。 算了。 “……” “……” 第359章 向日葵是小喇叭 “……” “…很快就走，”楚枫愣了一下，陡然转开脸望向阳台那边，足足哑了十几秒，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最后，他语调僵硬的送上祝福，“那，挺好，前程似锦，叶总。” 幸好刚才没做下去，不是么。 叶檀清就没想过跟他好。 走？走吧。 楚枫有颜有钱有爸爸，还有很顺利的事业。 根本不缺叶檀清。 他不缺。 客厅里陷入很长一阵死寂。 直到楚枫腿麻，冷淡的朝叶檀清说：“你还不滚？自己没家吗，别待在我这儿了。” “…哦，”叶檀清低垂的脑袋晃了一下，看楚枫，楚枫没看他，搞成这样很狼狈，他指尖颤抖的厉害，扶着茶几站起身，视线无意间落到那盒安全套上，他又看了看楚枫，问，“…你会和，别人，用…这些，对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楚枫冷嘲的睨他。 “……” 没有。 没有关系。 叶檀清单手背后，指尖掐进掌心里，连同被刀刃割出的口子，一起攥紧，攥的满掌都是血。 他喉咙沙哑，能尝到血腥味儿：“我哪里不够，不好，我能知道么，这些年，在你眼中，我比别人差在哪儿…” 如果可以死个明白。 就没有遗憾了。 “……”楚枫视线一直都望着阳台。 不想回答这句话。 叶檀清试探的丢出词汇：“…钱，家世，长相，还是，所有？” “你问的问题很可笑，钱？家世？”楚枫感觉很离谱，“叶檀清，你自己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有什么？你觉得我的择偶标准——啊，我懒得跟你说，所有，就是你的所有，都很差！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你都不如不回来，很烦。” 颠三倒四的，不知道在问些什么。 楚枫怀疑叶檀清精神错乱了。 “你去挂精神科吧，忙事业也别太…算了，”楚枫这会儿不想说话，回头让他爸给叶檀清打电话劝，“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他们需要先分开冷静几天。 楚枫只是需要时间。 “……” “我可以抱你一下么。”叶檀清问。 楚枫用掌心蹭了一下侧脸，冷笑：“滚出我家。” 没什么好抱的。 “…好，”叶檀清点点头，他只能看到楚枫侧脸，目光落在沾着血迹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楚枫转账，“沙发，对不起。” 支付二百万。 他又看了看楚枫，没有借口能停留了。 就在叶檀清走到玄关的时候。 “把你的向日葵拿走，”楚枫没回头的说，喉咙也哑了，“你为什么老送这个花，因为它最便宜？” 舍不得买一支玫瑰？ 也不知道能舍得送谁玫瑰。 楚枫猜测，是自己配不上让叶檀清送玫瑰。 玫瑰代表爱情。 叶檀清对他哪有爱情？ 心血来潮想上他，上不到就走。 说真的也就叶檀清，换个人楚枫这会儿能把对方天灵盖掀了，必须是被救护车抬着离开，绝对不让他站着走。 楚枫对向日葵无感，听说他坠崖的山谷下有向日葵花园。 不过他没有去过，也没看过大片向日葵。 对向日葵有深刻印象的人…… 是叶檀清。 因为是叶檀清冲进熊熊燃烧着的向日葵花园里，徒手翻捡灼烫的汽车碎片，用衣服兜抱黑灰，往返着被烧伤许多次，直到捡回楚枫那一小片残骨。 叶檀清把向日葵视作重生的见证。 他觉得唯有向日葵，见证过他对楚枫的心。 所以他给楚枫送向日葵。 只送向日葵。 玄关处，叶檀清伸出颤抖的手臂，抱起这束向日葵，他说：“…你不喜欢，我不会再送了。” 他送过好几次。 每一次都不被楚枫所接受。 以后，不会再送了。 楚枫看着叶檀清的背影，忽然喊：“我问你为什么只送向日葵！” “因为，”叶檀清抱着向日葵，红着眼眶，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向日葵花瓣，没转头看沙发，低声喃喃，“…因为，它，它会说话。” “说什么？”楚枫盯着玄关抱花的人。 一束花能说什么。 楚枫不理解。 “砰。”家门关上。 叶檀清抱着花束离开了。 坐在沙发里的楚枫愣怔住，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叶檀清的回答。 大脑一片空白…… 叶檀清外表冷峻成熟，实际内心是很纯真多彩的，他会用一些，常人意想不到的形容词，形容他身边的人或物品。 他曾经说楚枫的暴脾气像变色龙。 他说卡壳的打印机是正在啼哭的孩童。 他说云朵是棉花糖，广场上的人群就像小蚂蚁，思念会变成烟花弹那样，飞跃城市和甲板。 所以，他说—— “它像一只喇叭，会替我说，我爱你。” 向日葵长的像一只喇叭。 很简单的涵义。 “！” 楚枫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围着毯子起身，到处找手机。 最终在厨房的中岛台上找到。 他给叶檀清打电话。 “嘟，嘟嘟……” 第一个电话没接。 他又打了一个：“嘟嘟……” “……”电话接通。 叶檀清刚走到小区楼下的垃圾桶附近，准备把花束扔掉。 接起电话，没吭声。 “…你回来，上来找我。”楚枫揉着胀痛的眉心说。 叶檀清沉默，过几秒才说：“我不能找你了。” 已经做好了放弃楚枫的打算。 连同放弃他自己。 毕竟努力了八年都得不到的人，可能天生就不属于他，命格是这样的。 哪怕他曾经逆天改命。 现在认了。 “……不是想做吗，”楚枫承认自己很好哄，什么破向日葵是喇叭的这种话，他竟然就不生叶檀清的气了，什么都行，回来就好。 “你上来，让你做。” “……” 假的，不真实。 叶檀清不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你浑身上下有值得我骗的东西吗，我闲的吗！”楚枫不想暴躁，但叶檀清这个人老是逼他暴躁。 叶檀清：“刚才你都，不，为什么忽然……” “刚才你没说那破花儿是你爱我！” “…新鲜的，不破。” “别废话了，你回不回来？” “……” “……” 回不回？ 第360章 错峰，失语 “……” 楼下。 将近凌晨的小区到处都是黑压压的。 叶檀清思索过后，黯淡垂眼：“……不了。” “为什么？”楚枫指尖抓紧毯子，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上心田。 很难跟叶檀清沟通和交流。 明明他们。 好像是有互相爱着的。 叶檀清：“…不稳定，不长久，楚枫，我累了。” 纠缠并追逐了八年。 竟然，两个人都是疲惫的。 拥有同样的感触。 区别在于楚枫累了还能好好生活。 叶檀清累了—— 就想告别世界。 早就想过无数次告别世界了。 “你累了？不稳定、不长久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你不想跟我有关系，也不跟我确定关系，你还随时随地会失踪，”楚枫也很累，濒临崩溃的哽咽了，“…原因在你，根本就不在我。” 似乎隔着电话线。 更能把当面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 叶檀清抬头，往高耸的楼上望。 “…不是这样的，你…楚枫，你做不到只要我一个，而我的占有欲，会带给你许多负担和烦恼，前世，我会难过，很煎熬，现在又跟前世一样，对不起，是我不够好…可是，我没办法同时保护你和我，我很难过，你能明白么。” “我想离开了，至少，你会快乐。” 第306章 两个人总不能都煎熬在这里。 叶檀清早就没想活。 求生欲很低。 “……你去哪儿？”听他又提到要离开，楚枫忽然心里有点乱，“…你离开不是去搞科研，你说的离开，是什么离开？” 沉默，沉默半分钟。 夜间的风里吹来一抹叹息。 叶檀清讲：“…我想睡在海底。” “？” 睡在海底。 叶檀清要跳海？ “你疯了？”楚枫被这个消息惊愕到，瞬间坐不住，“…你，你先上来，你来我这里，我们见面聊……” 叶檀清的心理问题因为迟迟不就医。 达到了某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原来不吃药的尽头—— 是自杀！ “…对不起，我不能再看到你了，我怕自己会伤害你，”叶檀清烦恼蹙眉，低头拥紧了怀里的花，“而且，我会舍不得。” “楚枫，你相不相信宿命？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就是生离或死别，根本不能够在一起，是我不好，我尝试很久了……” 这完全是病态的臆想！ 楚枫不听他废话：“你现在上来，否则我就跳下去，我去阳台了。” “…你做什么？”叶檀清抬眸。 楚枫崩溃：“从现在开始计时，三分钟内，你不上来我就跳下去，赌一把是你跳海快，还是我跳楼更快！” 不是不活了吗，一起死吧。 来啊！ “你不要——”叶檀清慌了。 “1，2，3，4……” 楚枫在电话那边数数！ “楚枫。”叶檀清几乎来不及思考，抱着花就转身去按电梯，唇瓣抿到发白，按楼层的手指都在抖，袖口还染着他自己的血，血迹濒临干枯。 楚枫这样会让他很有压力感。 他都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但楚枫… 似乎有在乎他？ “砰。”不到三分钟。 家门被叶檀清开锁后迅速撞开。 楚枫就在玄关柜旁站着，吓到脸色煞白，看见叶檀清站到他面前，一颗心才放下来，于是瞬间抬手，朝叶檀清脸上扇了一巴掌！ “呃。”叶檀清被打的脸颊偏到一旁。 抱着花转回头，红着眼眸，刚想跟楚枫说话。 楚枫又是一巴掌！ “还想死吗？叶檀清你就是废物！”楚枫伸手把他抱着的花拿开，丢玄关柜上，伸手脱叶檀清的衬衫，声线是浓浓的不理解，“你想做什么就做，想干什么没人能管你，你到底在我面前怕什么？” 叶学霸有本事有前程。 天之骄子！ 怎么会是这种一看见他就懦弱的脾性？ 楚枫是刚才才意识到，叶檀清在他面前竟然会自卑。 钱，家世，长相？ 简直匪夷所思！ 他当时以为叶檀清是在讽刺他。 后来一想，叶檀清是真的有在自卑。 楚枫理解不了叶檀清的自卑。 就像叶檀清也理解不了，楚枫才是自卑的那一个。 错峰，失语。 彼此都从来没说过。 “…怕，”叶檀清上身很快被楚枫扒光，手掌小心的抚摸到楚枫腰上，气喘吁吁，眼睫毛还是湿的，外面下雨了，他在楼下淋过雨，“…怕你不要我，楚枫。” “谁不要谁啊，”楚枫服了他，拽着叶檀清的皮带，“去浴室。” 刚走到浴室门口—— 叶檀清的唇就已经忍耐不住的落下来了。 他捧着楚枫的脸庞，哪怕掌心和手腕都还残留着血腥味儿，两个人衣服上也还有血迹，这样也亲的下去。 吮吸到唇瓣，是楚枫的味道。 好喜欢。 “…唔，那些东西，在客厅，”楚枫被他亲吻脖颈，指尖抓在叶檀清劲瘦的腰侧，感受到叶檀清不太敢亲，他闷声说，“不用很轻，咬出痕迹也没关系……” 是叶檀清，就没关系。 “…先洗澡。”叶檀清眼眸软的能滴水。 眼里只有楚枫的身影，容不下旁的一丝一毫。 楚枫抓着他食指：“别沾水，心疼死了…唔，轻点亲……” 两个人纠缠着进了浴室。 “砰。” 门关闭。 模模糊糊的法式波纹玻璃门上。 隐约映出楚枫白t恤被叶檀清脱掉的影子，很快有花洒声传出来，激吻中的喘息跟水流一样聒噪，再然后，有皮带落地的声音响起。 “……” “…沐浴露不太好，等我一下。”叶檀清不要楚枫用沐浴露。 他围了一条浴巾，步伐快速走到客厅沙发附近。 把那瓶东西和未拆封过的小盒拿走。 又急匆匆回了浴室。 “砰。”浴室门又关上。 楚枫双手按在镜台前，镜面全是热雾气，他皱着眉偶尔骂人：“我操、你他妈，不行，不如别搞了……去卧室，直接来。” “忍一下，”叶檀清拥着他，低头亲他后肩那道刀伤，“会痛么。” 楚枫不想扫兴：“…不会。” “我说刀伤。”叶檀清说。 楚枫：“…我也说，说的是刀伤。” “痛要讲，”叶檀清看到楚枫额角有冷汗，脸色也有点白，心疼了，“很痛么，什么感觉？” 楚枫咬牙：“你不要这么多废话，别管。” 因为他喊痛叶檀清可能会停。 今夜的两个人都很默契。 深刻意识到…… 不在一起才最疼！ 那就别管。 更别停。 第361章 杀了我吧，别不要我 * 就。 紧张。 卧室里门窗紧闭。 床头柜上有两瓶冰水，俩人从浴室出来都喝过。 昏暗的小台灯楚枫还觉得太亮，随手盖了一条枕头套上去，遮光，不太好意思面对接下来，或者说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叶檀清食指的伤口缠着一片浅蓝色创可贴。 创可贴的折痕有点磨皮肤。 “……可以了吧，我感觉，行了。”楚枫动了动脚踝，抬起一条手臂横挡在眼睛上，刚好就是被烫伤过的那条手臂，淡粉色的疤痕在台灯下并不明显。 但时刻关注着他的叶檀清，能够看见。 叶檀清问他：“烫伤有多久了？” “…几个月，”楚枫注意力不太集中，皱着眉回想，“…开学之前，大概，三四个月，那样。” 叶檀清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很仔细。 楚枫额头冒汗有点着急了：“…下个月我做，祛疤手术，连额头的一块做了…停，别弄了，你来。” “再等等，”叶檀清隐忍垂眼，耐心很好的缓慢吐出一口气，另一只手扶在楚枫身上，从浴室出来已经有十分钟了，还没开始，他解释，“…感觉还，不够可以。” 楚枫应该再放松一点。 可他们都太紧张了。 “…你，你会觉得我胳膊，很难看吗，”楚枫刚才把台灯罩住，就是不想让叶檀清看见他胳膊上的烫伤，吐息艰难的说话，“手术后，会好。” 叶檀清眼眸顿了一下，视线回到楚枫手臂上。 “不难看。” 这是他看了好几遍之后，实话实说。 “…真、的？”楚枫不太信。 叶檀清抽手，俯身亲了一下楚枫手臂外侧：“真的。” 他凑过来的时候楚枫才感觉到，叶檀清呼吸很热，呼吸里还夹杂着断续的轻颤和喘，是紧张吗。 “…你抖什么？叶檀清你、呃等…”楚枫刚想笑话他，忽然笑容僵住，指甲跟着掐到叶檀清手臂里，现在是真的要开始了，被入侵的恐慌感随即而来，“停一下，我有点…不太好。” 眼睛看见过和现在。 就很不一样！ “停不了，”叶檀清左手伸出去捂住楚枫的嘴，压下泛红噙着水光的眼眸，俯身，盯着楚枫的脸，他硬起心肠先跟楚枫道歉，鼻尖抵着鼻尖，“…对不起。” 两秒之后。 楚枫瞳孔紧缩的在他掌下闷哼。 六年，七年，八年。 第八年的仲夏夜。 小叶的排骨。 他吃到了。 楚枫蹙眉哼唧的样子让叶檀清有种正在做梦的感觉，极度不真实，却又好像是真的，楚枫掐他手腕，掰他手指，到后来推搡他胸骨拍打他，迷迷糊糊叫骂着要叶檀清去死吧，叶檀清都没停，沉默又激昂，往变色龙汗津津的额角吻了许多下，手掌挪开时要亲吻楚枫嘴唇，吞掉楚枫的谩骂和惊叫……梦境终于演变成现实。 一场持续了八年的春梦。 至此，留痕。 “……” “……” 窗外有夜风吹过。 楼下不知道谁违规停放的车子，被流浪狗撒了尿，车辆在马路边响起警报声，嘀嘀嘀的扰民，叫嚷了很久。 第307章 对楚枫来说异常颠簸的夜晚。 终于熬过去了。 叶檀清话少，也持续性捂着楚枫的嘴。 楚枫眼前晕眩的睡过去，半睡半昏，昏过去之前眼前还是叶檀清濡湿的发缕，黑眸紧盯着他，发梢一滴一滴往下坠汗的画面。 这个画面将成为楚枫今夜的梦魇。 以前是昏了头觉得叶檀清不行。 …差点没行死他。 上午，十点多。 “…嘶，嗯？”楚枫迷迷瞪瞪苏醒了，还没坐起来就感觉到很不舒服，腰，背，还有膝盖，肩膀被咬出四五个牙印儿，蚊子包更是数不清。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叶檀清呢？ 床铺是空着的，没有第二个人。 整个屋子都异常寂静。 就像叶檀清昨晚根本没有留下来过。 床头柜摆着他手机，和一整套干净的家居服。 楚枫把衣服穿好拿着手机下床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见人。 叶檀清…… 又说都不说就走了！ “…王八蛋。”楚枫扶着沙发扶手，缓慢的斜坐进沙发里，大脑到现在还是懵的，被行懵了。 叶檀清不在，去哪了。 走了？ 他紧皱着眉扒拉手机找叶檀清微信，眼睛红肿的厉害，体感像被十几个人围殴了那样，但身上是清爽的。 叶檀清还算有品。 走之前，知道把他擦干净。 深吸一口气，楚枫懵然的给叶檀清发微信。 【宝宝：你去跳海了吗。】 【宝宝：人呢？】 等待的半分钟很漫长。 “…做了，也走？”楚枫呆呆坐在沙发里，不敢置信这个结果，可能大脑思维短路吧，连可以直接打电话都没想起来。 “叮咚。”微信提示音响起。 【叶：没有跳海，我在医院，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回家。】 【叶：（图片）(图片)】 一张大面积白色的病房照。 一张是往上拍的输液瓶。 “……” 楚枫头脑迟钝的看看两张照片。 什么意思？ 他才是被折腾的那个，叶檀清去医院打吊瓶？ 【宝宝：你怎么了？】 【叶：胃出血，肋骨断了一根。】 “？”楚枫不太理解这行字，直接把电话给他打过去。 “嘟，嘟嘟……” 那边接起来的速度很快。 叶檀清嗓音冷冽干净，从听筒里传过来：“你睡醒了？” “我苏醒了，”楚枫纠正他，心跳很快，莫名的还有些尴尬和不自然，是昨晚刚做过的缘故，“…你胃出血怎么回事？” 叶檀清：“忘记吃饭。” “晚饭，午饭…早饭？一天没吃吗，”楚枫拽了只抱枕，怎么坐都不舒服，烦躁蹙眉，“你没吃饭不早说…肋骨怎么回事？” 他已经忘了踹叶檀清那一脚。 “茶几撞裂了一点，后来，”叶檀清停顿，“就断了。” 做之前只是呼吸有点疼。 做之后，整根断了。 做的过程里，叶檀清就感觉出肋骨要断。 但，不想停下。 等做完后把楚枫安置妥当，他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大概凌晨五点多。 “……” 茶几撞裂，后来断了。 “你不疼吗？”楚枫听傻眼了，在茶几那边就撞裂了，后来是怎么能做到那个地步，断一根肋骨毫无感觉？ 这都能做几个小时… 是个狠人。 叶檀清抬眸看输液瓶架子：“不疼。” “那，爽吗。”楚枫嘴比脑子快。 就想知道昨晚叶檀清的感受。 应该不会很差劲？ 他有配合。 膝盖痛。 “……”电话内外都安静了。 叶檀清缓慢呼气几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楚枫这个问题，他瞥一眼开着的病房门，低声反问楚枫：“…你呢，你感觉，好么。” 应该不会很差劲。 他全程有观察楚枫的反应。 偶尔很慢。 不敢动。 “…靠，我先问的，”楚枫咬了一根烟，点燃，在烟雾腾升的时候，回复哑巴人，“我感觉不太好。” 叶檀清呼吸一滞：“啊？” 很少听见叶学霸发出这种短促又紧张的动静。 连自己站哪个码头跳海都想好了。 慌乱且无措。 “我说，我现在感觉不太好，”楚枫闷声说话，挠了挠脸颊，“当时还可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两句连在一起说的。 但也能听清楚。 当时，还，可以。 可以么。 叶檀清抓住输液管：“我把管拔了吧。” 现在就回去。 楚枫说现在不太舒服。 “？不用，你输液结束再回来，我打电话让阿姨过来做饭，还有…”楚枫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说，“算了，我自己买吧。” 叶檀清沉默两三秒：“是…消肿的药么，我已经买了。” 就在他手边。 还有活血化瘀的红花油。 准备给楚枫揉腰的，按摩能缓解肌肉酸痛。 “这么懂，谁教你的？”楚枫脸色沉了。 怎么会懂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叶檀清解释：“没有人教，网上，网上是这样说，还说你要吃流食，喝粥，如果肚子痛要准备退烧贴……” 一夜没睡。 当然做足了功课。 “……” “挂了。”楚枫脸热。 五分钟后收到来自叶檀清的微信。 【叶：还可以，是说，以后还可以有吗。】 以后？楚枫看了看这句话。 是什么样的以后。 叶檀清有计划过他们的以后？ 刚想细问—— 第二条微信就发过来了。 【叶：等你厌倦我，想要其他人的时候，我再离开，不纠缠，就跟前世一样，可以吗（哭泣）】 【宝宝：你脑子有包。】 “……” 【叶：知道了。】 【叶：你是不是现在有，喜欢我？】 【宝宝：不喜欢！看见你就烦。】 “……” 【叶：哦。】 【宝宝：输完液赶紧回来，少胡思乱想，我今天才发现你话不多，脑子里想的不少，难怪精神有毛病。】 【叶：哦。】 “……” 【宝宝：八年我都没喜欢别人，你失踪了我也没喜欢别人，回来的当晚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我就让你做了，睡醒后全身都疼我先关心你有没有爽到…我要怎么才能喜欢别人？你神经病啊。】 【叶：（偷笑）（玫瑰花）】 【宝宝：？】 楚枫感觉在跟他爸聊天。 服了。 【宝宝：要不要跟我谈恋爱，小叶同学。】 【叶：要。】 【宝宝：不怕我哪天忽然又不要你了？】 “……” 叶檀清不回了。 “搞什么，开个玩笑，人呢。”楚枫拿着手机看，等了好久。 十分钟之后—— 【叶：你可以直接让我去死，别说不要我。】 【叶：我，好难过。】 【叶：（大哭）】 “……” “……” 第362章 对不起 “……” “？”楚枫叼着烟，歪靠在沙发上。 眯眼看叶檀清发来的话。 好难过，还哭。 总感觉每次微信聊天的时候，叶檀清的表现都跟他本人很割裂，尤其是各种表情包，最常用的就是小黄脸表情包。 【宝宝：你这么说话是在表白，还是在撒娇？】 这句话发过去好半天。 叶檀清都没回复。 又哑巴了？ 但他越不回就越是让楚枫好奇，好奇叶檀清每次跟他对话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 楚枫接着问他。 陪聊的耐心比以前多很多。 【宝宝：是不是撒娇啊，别装看不见。】 【叶:。。。。。。】 六个句号。 【宝宝：说话。】 叶檀清可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才跟楚枫解释。 【叶：（大哭）】 他单手打字不方便，给楚枫发了个语音条。 “哭泣是悲伤，蓝色的条状体是眼泪，人类不会哭成这样，条状体是夸张后的哭泣绘画设计……” 楚枫可能是看不懂这个表情包。 小黄脸表情是人类的表情。 哭泣是他很伤心。 不是撒娇。 “……” “？”楚枫很认真的听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语音条里，叶檀清嗓音平静或者可以说是温柔。 第308章 用这么好的语气跟他说这些吗。 楚枫手指在输入栏狂飞！ 【宝宝：你脑子跟正常人真的不一样。】 【宝宝：反正在医院，你顺便挂个号吧，做个脑ct，听听医生怎么说，不用急着回来吃饭。】 【叶：对不起。】 【叶：（微笑）（玫瑰花）】 以后不发哭泣了。 楚枫不爱看。 “……” 不聊了，楚枫把手机熄屏。 人跟人就算做过了也还是很难沟通。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哎，慢慢来吧。 他忽然想起来他爸，给他爸发了个微信。 【吞金兽：你的小叶回来了，他很好，下周末我带他回去看你。】 【老楚：！（呲牙笑）这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还等下星期？我晚上的飞机到海城，晚上去找你们，咱们吃个饭！】 “！”楚枫一惊。 不能让他爸过来啊。 先不说自己后肩有刀伤，就说他跟叶檀清脖子和身上的痕迹，以及叶檀清的肋骨骨折，这都得养几天才能好。 【吞金兽：你不要来，下周我跟他一起回家找你，我参加了一个活动，在外面呢。】 【老楚：什么活动（生气），我去看小叶又不看你！】 【吞金兽：叶檀清跟我在一块儿，学校活动。】 【老楚：哎呀！你们真是！】 【吞金兽：杜家的设计稿我寄你公司了，你先忙正事，把设计稿看看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定下来，赶紧挣钱吧老楚同志，你儿子说不定过两年结婚了，要用新房。】 【老楚：你谈女朋友了？（疑惑）】 【吞金兽：差不多吧（酷），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老楚：带回家我瞧瞧！有照片吗？先发给我。】 【吞金兽：太好看了，我怕你接受不了，再等一年，你别管了。】 【老楚：又不让管！好好好，我不管你，嘿嘿（呲牙笑），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算了，过段时间再跟你说。】 【吞金兽：高兴吗，小叶回来了（呲牙笑）】 【老楚：那我肯定比你高兴！你不准再欺负人家了，听见没有？】 【吞金兽：我也很高兴。】 【吞金兽：不说了我吃饭。】 【老楚：我怎么觉得你小子一脸奸笑，没安好心！】 【吞金兽：？】 靠。 谁一脸奸笑！ 是你的小叶没安好心。 回来第一天就… 哎呀。 * 中午，十一点半。 阿姨做好四菜一汤一果盘，就收拾收拾离开了。 叶檀清拎着各类药物回来的时候。 楚枫还窝在沙发里斜躺着呢，带有一颗红痣的脚踝翘在抱枕上，红痣边缘也有两个蚊子包，昨晚被某人连亲带咬，牙印儿都还在。 “我回来了。”叶檀清小声说。 他站在鞋柜旁边换鞋。 楚枫在沙发里抬头，看玄关：“哦…哎？你穿的……” 叶檀清身上竟然穿着楚枫的衣服，是一件很简单的白t和浅灰色休闲运动裤，被他穿的特别显干净，挺好看，鞋也是楚枫的。 这里没他的衣服，但去医院需要穿。 昨晚的衣服上都是血迹。 早上丢掉了。 “…是你的衣服，没能跟你打招呼，对不起，”叶檀清拎着一袋子药，走向沙发，道歉的语气很诚挚，态度也很真诚，“我可以买新的赔给你，或者多少钱，我转给你。” 多少钱，转给你。 这种话好像似曾相识…… 楚枫记得，之前他打石膏的某一天夜里，拄着拐棍爬楼梯去给叶檀清送宵夜，叶檀清也这么说，一百多块的宵夜钱都要跟他aa。 客厅的纱帘关着的。 阳光投进室内，光线温和又明亮。 楚枫从沙发里坐起来看叶檀清，不太开心：“你至于算的这么清楚吗，是不是你给我买东西花钱了，我也要a给你？” 坐在沙发里的人，没穿叶檀清找的那套家居服。 叶檀清找的是短袖短裤，但楚枫想遮掩手臂上的烧伤，自己又换了长袖长裤，是一套奶蓝色的薄棉家居服，黑色碎发散在额前，很居家的样子，比平时看起来乖很多。 “你不用a给我，”叶檀清在他旁边坐下，提着的药袋子搁在茶几上，伸手摸摸楚枫额头，试温度，“…是我造成的。” 买药的钱，楚枫不用a给他。 “……” 楚枫侧头躲开他的手：“别动我。” “…那，我开车回去一趟，拿衣服，”叶檀清眼眸逐渐黯然，把落空的手掌收回来，“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他打算把洗漱用品和笔记本也拿来。 谈恋爱的话…… 他是不是可以跟楚枫住在一起？ 试试吧。 叶檀清站起身：“一个小时内，我会回来，可以吗。” “？” 这就要走了。 刚回来就又要走？ “靠，”楚枫气的差点拿纸巾盒砸他，火气来的很快，“吃完饭再去拿能怎么样？不拿又怎么样！你穿我的衣服委屈你了？我又没说不让你穿，更没问你要钱…你别气我行不行叶檀清，我现在浑身都难受。” “哪里难受？”叶檀清回来的很快。 坐回沙发里紧张的看楚枫。 “……” 喜欢肯定是喜欢。 爱也肯定爱。 就是沟通起来好困难，叶檀清总会无意识的惹楚枫生气。 偏偏楚枫跟他说不清楚。 这就很烦！ “我不想跟你说话，”楚枫歪靠回沙发扶手上，病恹恹的睨着叶檀清这张很帅却不通人性的脸，楚枫叹气，“你根本就不会谈恋爱。” 叶檀清更紧张了。 他眸底隐约流露恐惧的问：“…是，是要分手么。” 这么快。 “？”楚枫被他问的一噎，气急反问，“你就这么想分手？这两个字是能挂嘴边上说的吗？” 叶檀清摇头：“我不想分手。” 他刚跟楚枫谈恋爱才几个小时而已。 不想分手。 “……”楚枫没说话，忽然安静下来了。 他沉默的看着叶檀清。 叶檀清低着头，不停道歉：“…我，我给你买新衣服，买很多，你要怎么样我都听你的，我…住在这里，不会再乱动你的东西，我保证，对不起……” 早知道—— 不穿楚枫的衣服了。 叶檀清坐在沙发尾部，手肘搁在两个膝盖上，手指都勾缠在一起，用力拧着。 像是做错了一件很大的事。 在等待审判。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没说要跟你分手，穿我的衣服就穿了，只是两件衣服而已，”楚枫说，顿了顿，用脚踝碰一下叶檀清后腰，“过来抱一下，我没怪你。” 叶檀清转过头，愣怔的看着楚枫。 “快点，抱一下。”楚枫催他。 “……” 当叶檀清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俯下身子，把脸庞凑到楚枫馥郁微暖的颈窝里时，叶檀清呼吸乱的很厉害，心跳也是，楚枫回抱着他，手掌摸了摸他的后背。 叶檀清还在他耳边断续的说：“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楚枫攥着叶檀清后背的衣服，眼眶有点热。 有没有可能—— 不会养花的人不止叶檀清。 这些年，楚枫把另一半养的也很差。 他偏头亲了一下叶檀清的脸颊，懊恼又愧疚的小声说：“…其实你很好，叶檀清，你在我这儿比几件衣服重要多了，你把我房子拆了都行，都没关系，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就跟你分手，跟你在一块儿，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叶檀清。”楚枫把人抱的更紧了，因为叶檀清在发抖。 让你没安全感和没自信到这种地步。 是我做的不好。 对不起你。 “……” “唉，你抖什么，是太感动了吗，”楚枫也很感动，深情款款，“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叶檀清：“…不是，是肋骨疼。” “……” “……” 第363章 未来 * 餐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热气。 从医院拿回来的药，被刚去洗过手的叶檀清拿出来，一盒一盒的打开，旁边有医用软膜手套，可以薄薄一层的贴在指腹上。 “…你干什么？”楚枫看他拆药盒的时候有点脸热，别开脸没好意思看药。 这会儿忽然发现，叶檀清开始戴手套了。 他脑袋一懵随即摇头：“不用你！我自己能…” 这种事能预料到肯定很那什么。 不行！ “…这个，”大白天的，叶檀清也有点羞赧，但必须得做，他垂着眼皮拧药瓶，嗓音干涩的解释着，“这个需要体内给药，就，会恢复的比较快。” 第309章 楚枫自己上药不方便。 重要的是，那画面他俩都不敢想。 比如楚枫单手给自己上药…… 不管是仰躺或跪趴，画面都会很难描述。 尽管昨晚楚枫身上的每一寸，叶檀清都身体力行的感受过，但昨晚是昨晚，现在是下床之后，环境不一样心态就不一样。 楚枫坚持拒绝：“我自己搞，不用你管。” “……”叶檀清没动。 戴着手套还能看出他手背青筋明显。 一双手是骨节分明的漂亮。 楚枫不想看他的手，抬脚蹬着人紧瘦的侧腰：“你走开，我要去浴室……” “我帮你。”叶檀清也很坚持。 楚枫：“不要！” “…但是，”叶檀清的坚持是有理由的，试图说服楚枫，“这样的事以后还会有，我不能每次都让你自己善后，其实你不用介意，昨晚你睡着后我帮你擦洗，开了灯，都看过。” 否则怎么能擦洗干净。 叶檀清声线很低：“你，不要太…害羞。” 楚枫耳朵红了。 很可爱。 叶檀清耳朵悄悄的也红了。 他低头假装研究药膏的说明书。 不再看楚枫。 “……” 谁害羞了！ 楚枫攥着抱枕：“你别这么多废话，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话好多……来，快点儿。” 为证明自己很无所谓，根本没有在害羞。 楚枫妥协了。 毕竟两个人要长久相处，必然得习惯‘厚脸皮’，这种事习惯习惯就好了。 叶檀清帮他脱裤子：“腿抬一下。” “……”楚枫抓着抱枕按自己脸上，耳尖红的仿佛能滴血。 他急哄哄的嗓音闷在抱枕底下，一个劲儿的催：“你快点儿我着急吃饭呢，你别磨叽…呃，哎？” “你，放松点。”叶檀清坐在沙发尾端，往手指挤上药膏打圈揉了两下，缓慢推进伤处，呼吸低缓的关心他，“…会不会痛？” 楚枫脸庞在抱枕底下能煎鸡蛋。 他脚趾都缩起来了，忍耐不适感假装不耐烦：“别问了你快点儿、啊。” 就，忽然抖着叫了一声。 “看吧，会痛。”叶檀清懊恼蹙眉，选择不听楚枫的话。 他小心翼翼的慢慢来…… 细致并缓慢把药膏揉抹均匀。 让患处充分吸收，以达到更快恢复。 “叶、叶檀清，”楚枫已经抖的不成样子，脖颈高高扬起，“…操，你别、我不行，嗯啊、啊这里会痛……” “嘘，不要叫。” 叶檀清紧张的看看阳台推拉门。 门是开着的，只遮了一层单薄轻纱。 不确定隔音效果好不好。 眼前的画面太可爱了，叶檀清俯身亲了亲楚枫白净又柔软的肚皮，肚皮颤的好厉害，他小声跟楚枫说了一句话。 类似于食指有伤，让楚枫放过他。 但这是谁不放过谁啊。 “我没…”楚枫眼睛又红了这次是被刺激的，就很冤枉，颤颤巍巍喘息着骂，激动到有点哽咽，“你就是想搞死我，你故意的……” “只是涂药。”叶檀清讲。 他不是故意的。 是，有意。 因为楚枫声音好听。 喜欢听。 “……” “……” 药膏足足涂了十五六分钟。 当楚枫洗了把脸从浴室里走出来，叶檀清已经洗手漱口、并喝掉大半瓶冰水，安静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楚枫耳尖还在红，叶檀清倒是眼眸晶亮。 从未有过的焕发生机了。 是被爱意滋养。 餐桌上的饭菜刚好不凉不烫，能舒适入口。 他给楚枫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我还没有给叔叔打电话，准备周末去看他，你跟我一起么。” 嗯？ 这算是不谋而合吧。 “…哦，”楚枫懒懒的靠着椅背，感觉整个人包括精神都被掏空了，甚至肚皮还在轻微抽搐着，缓了一口气，“周末我带你回家，明天周二，我有课，你呢？” 叶檀清给楚枫夹菜，是这个季节最嫩的莴笋：“不去，我回家工作，你下课我再来，或者我开车接你。” 他可以每天都接送楚枫。 但他不用上课。 “等一下，凭什么你能旷课？”楚枫忿忿不平的瞥叶檀清，语调凉凉，“旷课一年现在又不去，你能拿到毕业证吗。” 叶檀清回答：“昨天校长说帮我申请海大博士学位，海航科研新星金冠奖，以及国办科研专技证、专利证，并聘请我为海大科航副院教授，留校五年。” 毕业证就好比一粒米。 校长给叶檀清奉上一碗米饭。 当知道叶檀清拒绝他师父的行政招揽后，校长惊喜的牙花子都笑开了，着急忙慌留聘叶檀清，生怕被别的机构抢走。 昨天在办公室里，都等不及开打印机。 校长让叶檀清给他手写了个纸条儿，保证一定会挂名留校。 否则这会儿—— 校长和赵教授能追到楚枫家里来。 “…6，”楚枫咬着筷子，垂眼看碗里的菜，忽然语气有些遗憾，“所以你跟前世一样，接下来的五年都要在海大待着，可是再过两年我就毕业了。” 楚枫明年到后年实习，实习一年毕业。 听着就知道叶檀清会很忙。 一大串的名头挂在身上，哪有空跟他过日子。 听说特聘教授要三个月一次研讨会，最少半年开一次讲座，还要参与海大发起的各类科研专组，每天扎根在研究室里。 另外—— 叶檀清的公司也还要经营啊。 昨晚楚枫问叶檀清这一年在哪儿，去做了什么，到底还会不会离开，叶檀清简单跟楚枫说了，算是事业规划。 从今天起，叶檀清的公司除了承接外部项目，还跟周老有约定。 秘密配合周老的专研组进行研究与开发。 叶檀清的薪资由上面特批款项，单个项目单独结款，不白嫖他的劳动成果，缺点是，很难推脱或拒绝。 毕竟全体科研人都有义务响应号召。 全是事情，根本闲不住。 叶檀清未来三十年的事业路线，现在就已经定好了。 成型的很迅速，无法改变。 说实话，楚枫不希望叶檀清有很大的事业。 他更希望叶檀清能多待在家里面，每天不要太忙，让两个人有更多的时间过日子，好好生活，感受和享受重生后的世界。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够花就行了。 “又在海大任职，又要忙你公司的事，我都知道请员工干活儿你不…算了，”楚枫戳着碗里的白粥，抬头看叶檀清满脸无辜的样子，把话点明，“所以你打算留出多少时间给我？我几天能看见你一次。” 是不是以后还会像前世一样。 半个月见一次？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着，聊起未来打算。 “……” 第364章 这个人机小叶！ “……” 叶檀清安静的吃着菜。 过了约有半分钟，察觉楚枫还在等着他回答。 他缓慢开嗓：“…这些事情，能决定的人从来都是你，不是我。” 多久见一次面，可以待在一起多长时间。 决定权在楚枫手里。 “得了吧，你忙成那样我怎么决定，”楚枫心里空空的，低头吃饭，“之后再说吧，过一天算一天。” 这话—— 叶檀清是认同的。 如果一场春梦总有一天会醒。 那就只有珍惜当下，过一天算一天。 两个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继续下去，会吵架。 会难过。 “哎，你待会儿有事吗？”楚枫问他。 身上都有伤，他俩行动不便。 下午没事的话楚枫想让叶檀清陪他看电影，或者打游戏，吃水果，窝在沙发里看看书也行。 就是那种…… 一起安静闲暇的待着。 “……” 下午？ 叶檀清想了想：“需要回去一趟拿日用品和资料，把u盘和笔记本带过来，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么。” “一段时间？”楚枫反问。 叶檀清向他保证：“我会一直待在书房里，不惹你生气。” 只要能够住在这里就好。 不会打扰。 “……”楚枫心脏憋了一下。 想说—— 你现在的态度就有惹我生气。 他尽量的保持宽容：“我从来没说过不让你住，也没限制过要你住几天或者几个月，必须搬走，我觉得这种事选择权在你，你喜欢住我这儿，住几年也没关系…你看着办吧。” “那我吃完饭就出发。”叶檀清唇角很浅的弯了弯。 第310章 他真的可以搬过来跟楚枫一起住。 这是同居。 刚恋爱就同居。 开心。 “……” 人与人的快乐并不互通。 餐桌上，叶檀清面无表情只在心里静悄悄的开心。 楚枫看着他，粥都快喝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谈上恋爱，心脏就会被填满，算是个很圆满的结果，但楚枫怎么还是觉得不太稳？ 哪怕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也没觉得他有离叶檀清很近。 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种状况该怎么改变？ 很不交心。 哎。 * 吃过饭是将近一点。 楚枫把残羹剩饭倒进垃圾处理器，把碗碟放进洗碗机里，没让叶檀清插手，因为叶檀清手指有刀口，肋骨还断了一根。 相比之下，楚枫只是坐着难受外加腰酸背痛腿抽筋，其他的都还好，至少骨头没事。 他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叶檀清准备出发了。 楚枫没忍住：“喂，你自己搬吗？我给刑睿打个电话让他帮你，你别自己搬东西了，注意肋骨。” 楚枫的关心表达的很明显。 “…谢谢，”叶檀清正低头换鞋，捎带惊讶的转头看楚枫，像是没想到楚枫会关心他，语气听起来依旧冷峻，“但你不用麻烦刑睿，我会给郑鑫打电话，让他派两个人帮我整理。” “……” 楚枫：“哦，行，那你去吧。” 人家自己都安排好了。 不用他瞎操心。 “…再见。”叶檀清不知道说什么，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开门，走掉。 “砰。”大门被关上。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楚枫定定的看着门，有点烦的皱了皱眉。 他拿出手机给温小年发微信。 【枫哥：忙不忙忙不忙你忙不忙，在干嘛在干嘛】 【年年大画家：我在我在我在！在宿舍里午休，三点上课，怎么了？】 【枫哥：叶檀清住我这儿了。】 【年年大画家：???!!!!】 【枫哥：你什么反应？】 【年年大画家：我什么反应重要吗！小杜总什么反应？你可把叶哥藏好了…不是，你同时谈两个忙的过来吗？】 【枫哥：？】 楚枫抱着手机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然想起来—— 【枫哥：我忘了跟你说，我跟杜月霆没好，叶檀清来找我了，我就……】 哎？ 这样描述出来显得好随便啊。 楚枫简短说明。 【枫哥：复合了，我跟叶檀清，接下来可能要同居。】 【年年大画家：不瞒你说！其实老夫早有预料，嘿嘿，开心吗？哥，你开心了吧？】 楚枫开心，温小年就开心。 只要别是恹恹的每天僵着脸上下课就行。 那模样看着太揪心了。 【枫哥：一般般。】 【年年大画家：???——为什么！】 【枫哥：不知道啊，有问题但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说不清楚，可能还是你说的那样，我想要的太多了。】 看不见叶檀清的时候想看见。 看见之后想跟他好。 好了又觉得还不够甜蜜。 叶檀清冷漠又客气还事事疏离，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像除了亲密之外，就没有正常小情侣那股腻歪劲儿。 问题就是这个，怎么能让叶檀清腻歪一点？ 能对他别那么客气啊。 沙发里。 楚枫歪倒着，抱着手机跟温小年聊天。 【年年大画家：我也不知道……】 【年年大画家：但我感觉叶哥那种人，看着就不会很重感情，心思都在事业上吧，就算心里有感情，他也不会说出来，他不喜欢说话。】 【枫哥：不止是不说，他像个人机。】 【年年大画家：人机？真的吗？】 【枫哥：真的，不信下次你观察观察他，他跟正常人不一样，你说我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可他的人机好像跟心理没什么关系，就脑子缺根弦儿，天生的吧。】 【年年大画家：不是啊，人机还不简单？你给他输入指令呗。】 “……” 指令！ 楚枫坐起来，但很快又躺回去。 【枫哥：他是很听话，我说的他都会照做，就这种感觉很难受，任何事情，需要我说出来他才能想到，他自己没有一点情绪。】 楚枫的不满足在于—— 叶檀清就不能多有一点人类的情绪吗。 比如骂他，回嘴，吵架。 打起来也行啊。 现在这样相处很无聊。 没什么意思。 啧，楚枫说不明白这种感觉。 【年年大画家：百依百顺还不好吗！那个谁如果能百依百顺，我会很开心。】 【枫哥：哪个谁？】 【年年大画家：……】 【枫哥：哦，刑睿啊。】 【年年大画家：刑睿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他想抓到我暗恋他的证据，搞的我很慌，不太敢跟他接触，他就老堵我，在宿舍楼道和食堂，故意的靠我很近，看我反应。】 【枫哥：刑睿也是有病。】 非要确定温小年是不是喜欢他。 这有什么意义？ 刑睿闲的吧。 【年年大画家：唉，生活呀，好困苦，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枫哥：明天，早课我不去了，下午我再去。】 【年年大画家：好吧，那我不跟你说了，我收拾收拾去教室，哎，你不要经常骂叶哥，他过生日那天你骂他的时候好凶，我看见都害怕，如果经常骂他，他估计就不敢跟你表达什么情绪，你想想吧，我也不懂。】 【枫哥：（疑惑）】 【枫哥：难道说我在你眼里是个很暴躁、很喜欢骂人的人吗？】 【年年大画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最绅士最礼貌最有耐心了，善良大气并关注大学生身心健康说的就是你，哥，我去上课，你明天下午来教室给我带豆花儿，变态辣，告辞！】 【枫哥：（微笑）】 【年年大画家：（可爱）（可爱）】 【枫哥：（微笑）】 【年年大画家：草莓红提糖葫芦和糖山药，也要。】 【枫哥：（微笑）】 【年年大画家：荔枝冰杯，龙虾鲜炸薯片也要。】 【枫哥：（微笑）】 【年年大画家：作为报答，我打算给你和叶哥画张合照，油彩的，一米五乘两米二，巨幅。】 “……” 【枫哥：还要吃什么，拉清单。】 【年年大画家：呵，嘴脸！】 “……” 关上手机，楚枫抱着抱枕在沙发里睡着了。 梦里全是昨夜叶檀清的动作…… 和味道。 等他醒来的时候。 客厅窗帘关闭，光线刚刚好。 叶檀清穿着黑绸衬衫，戴着一只银框眼镜，抱着静音后的平板修改数据资料，正坐在他脑袋旁边，安安静静的。 是在—— 陪他睡午觉。 平板光线映在叶檀清轮廓清晰的侧脸上。 “骗我。”楚枫嘟囔，蹬着沙发往上挪。 叶檀清右胳膊抬起，低头看楚枫一点点挪动，直到发丝柔软的后脑勺枕到他大腿上，好乖好乖。 他呼吸放轻：“…骗你什么？” 楚枫，好可爱。 喜欢此刻。 “你说你会自己坐在书房工作，”楚枫转头，脸庞埋进叶檀清丝滑的黑绸衬衫里，闭着眼睛咕哝，“不会出现在我身边，住在一起，也不会打扰我。” 实际没有去书房。 叶檀清会把平板关静音，悄悄坐在他旁边守着。 楚枫嗅闻这件黑衬衫。 叶檀清香香的。 暖暖的。 “……” 沉默几秒。 叶檀清抱歉：“对不起，我现在去。” “？”楚枫抬头瞪他。 他有说叶檀清打扰他了吗。 好烦啊，人机真听不懂话外音。 前世今生都一样听不懂。 这个人机小叶！ “……” “……” 第365章 楚枫是拜金男？ * 沙发里。 约莫午后三四点钟。 要起身的叶檀清，胸口黑衬衫衣襟被人攥住。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沟通，好艰难，”楚枫嗓音还掺着半睡半醒的哑，揪着叶檀清衬衫不放，后脑勺也还在这人大腿上压着，闭着眼睛说，“没、让、你、走。” “……” 没让走。 那就，继续这样坐着。 叶檀清右手臂还是悬空状态。 因为不知道放哪儿合适，如果继续搁到平板上，那手肘就会贴在楚枫锁骨附近，类似于楚枫一偏头就能蹭到他小臂皮肤，会很近。 第311章 谁敢用手肘压楚枫的胸骨？ 反正叶檀清不敢。 他坐姿僵硬，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让手肘搁在后面的沙发靠背上，导致手腕和手掌还是悬空的，这姿势有点难受但他能忍，不压到楚枫就好。 叶檀清的手… 指骨修长，指甲圆润。 手背皮肤泛着青筋，肤色细腻而润白，宛如一件搁在黑绒布上的艺术品，黑衬衫袖口露出他一点腕骨，显得清冷又禁欲。 像鸡爪子一样悬在楚枫脸庞上空。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楚枫睁开眼睛仰头看他。 颅顶发丝蹭在叶檀清腿上，愈发偏近中心点。 让叶檀清很难忽视腿上这个人。 “不知道说什么。”叶檀清视线盯着平板屏幕，唇瓣有些干燥的微抿着，楚枫呼吸能吹到他腹部。 痒、痒、的。 感觉很好。 “……” 楚枫注意到这只悬空的手。 盯了腕骨两秒，抓住叶檀清手腕扯下来。 让看着就难受的手臂，落在他身上。 叶檀清手肘坠到楚枫肚脐旁边。 好重，压的楚枫很有安全感。 像有被叶檀清搂着。 他摩挲叶檀清冷白而坚硬的腕骨，用手指测量这只腕围，找话题闲聊：“…哎，这儿是不是缺块儿表，你喜欢皮带的还是软绳？我送你一只。” 他还没给叶檀清送过正经礼物。 确认关系不算小事。 送一件吧。 “…我有。”叶檀清婉拒了。 楚枫顺着腕骨往下捋，捏过他每一根手指，语气像在说悄悄话：“我知道你不缺，可那不是我送的，我送你一只，戴给我看？” 下次‘涂药’，这只手腕会更漂亮。 就会很刺激…… “不要，”叶檀清发觉婉拒不行，只能声线放缓了明着说，“我不要你送我任何东西。” 对于接收楚枫财物这类事。 非常抗拒。 “…为什么？”楚枫疑惑。 他知道自己从前对叶檀清没有很关爱。 现在正学着对叶檀清更好。 送礼物和贴心关怀。 两个缺一不可。 “……” 叶檀清不确定能不能说。 所以就沉默，他不回答楚枫。 “？”楚枫好烦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德行，压着不耐烦，“你能不能顺畅的跟我聊天，想说什么就说，你在怕什么？” 其他情侣谈恋爱肯定不像他俩这样。 连敞开心扉都做不到。 “我不太会讲，容易…惹你生气。”叶檀清指尖在平板上乱划，右手还被楚枫抱着。 楚枫很有耐心的问哑巴人：“我肯定不生气，你说吧。” 叶檀清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买个表？”楚枫问。 叶檀清：“不要，我不用你的钱。” “……”操。 楚枫把他手腕甩到一边，起身坐起来：“不要算了！” 思索几秒—— 他伸手去拿自己手机。 “…楚枫？”叶檀清看着他。 楚枫打开手机，翻出昨晚叶檀清给他的转账，二百万。 当时说是赔沙发的钱。 但沙发没扔。 一边转账，楚枫告诉这个人。 “沙发皮面清洗费一千六，剩余的钱我退给你。” 分清楚，他不占叶檀清的便宜。 “你不用退给我，”叶檀清有点紧张，给出理由，“我穿了你一套衣服和运动鞋，以及，住在你这里我也应该出钱，住宿吃饭包括水电……” 他没打算白吃白住。 二百万，就当住宿费用。 “……” 原来。 叶檀清算这么仔细么。 楚枫点点头：“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咱俩虽然在一块儿但财务要分割清晰，各论各的，就跟之前一样，一顿夜宵也a，逛超市也各付各的款，是吗？” “…可以。”叶檀清觉得这样挺好。 比起被骂成凤凰男、吃软饭。 这样至少能证明他不图楚枫的钱？ 他俩都不花对方的钱。 全部aa制。 “可以？”楚枫瞳孔放大。 忽然想起昨晚叶檀清问他不喜欢他的原因。 是因为没有钱和没有家世。 那么—— 他转头问叶檀清：“所以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很势利眼的人，以前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没有钱，现在会喜欢你是因为你有钱了…你这么想的？” “不是势利……呃，”叶檀清不知道怎么表达，努力说明，“我是说，假如我能早一点拥有财富和家世，你或许会更早一点喜欢我，平等的…这样……你觉得呢。” 楚枫脸色很差。 叶檀清不太敢说下去。 “……” “……” 这些话简直就像指着楚枫鼻子，说他看中叶檀清现在得势发达了，才选择跟叶檀清在一起！ “…我觉得你很莫名其妙！叶檀清，前世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没跟你结婚？我现在是为了你的钱才跟你好？不管婚前婚后，我有花过你一分钱吗，不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楚枫听的心都凉了。 手指都在抖！ “不，不是这样，”叶檀清连忙否认，解释说，“前世你有和我结婚，但婚后……” 婚后，楚枫并没有喜欢他。 不仅签订协议，还反复告诉他要感恩。 这一世是他先跟楚家脱离关系，又自己开创公司，取得利益成果后，楚枫才没再提过资助和让他报恩的事。 是他摘掉‘凤凰男’‘软饭男’的标签后。 楚枫才开始喜欢他的。 不对么。 叶檀清艰难总结：“婚后，你不喜欢我，我现在拥有独立的事业能与你齐平，你才会喜欢我。” 平等很重要，楚枫不会喜欢软饭男。 虽然叶檀清从来没吃过软饭。 但楚枫觉得他吃了。 叶檀清补充：“我公司的发展前景会越来越好，我保证，所以，你可以喜欢我。” 这也是叶檀清不论身体康健与否。 都坚持努力工作的原因。 楚枫可以不花，他不能不挣。 挣的钱放在那里。 让楚枫看。 “你公司发展前景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穷是富我没花过你的钱，而且我都说要aa了，你在说什么？”楚枫要炸了，不断吸气告诉自己要有耐心，“…我最后说一遍，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的发展和前途，叶总，我公司发展前景也很好！” 他该怎么证明自己从来没图谋过叶檀清的钱？ 难怪分这么清，叶檀清是在防着他。 楚枫一瞬间全想明白了！ 他惊愕看着叶檀清：“我操…” 才刚在一起。 叶檀清就已经开始防着他了。 是怕将来跟他爸妈一样，离婚时会撕破脸的争财产？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楚枫冷笑着说：“我再缺钱也不可能花你的，你放心好吗？真有山穷水尽那一天，最不济我找朋友借，哪怕去抵押贷款…啊对，就比如前世！我家破产了我自己去赌车赢奖金，我没找你要过钱吧？我不可能问你要钱，求求你放一万个心，叶檀清。” 太吓人了。 楚枫万幸自己没花过叶檀清的钱。 万幸他是个没钱宁愿不吃蓝莓，也不让叶檀清付款的人。 感谢自己要面子。 否则这会儿真说不清！ “……” “…你，你冷静点，”叶檀清看出楚枫很生气，用僵硬的语调试图扯开话题，“…我们可以不聊这些，总之，我很满意现状，能够跟你在一起。” 证明他发展事业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楚枫跟他在一起了。 “……” “……” 第366章 aa到死！ “我很冷静啊，我看着不冷静吗。” “……” 一张沙发，两个人坐。 中间隔着一只抱枕。 “啪。”楚枫点了一根烟，后背靠在另一边的沙发扶手上，单腿曲着，很难再保持笑容，沉默半根烟的时间，他说，“你算一下，在我这里每个月吃住的费用，就当合租室友，我们财务彻底划清界限，aa到底。” 楚枫缓了一口气，被烟呛的喉咙生疼。 眉眼间满是疲惫和不堪争吵。 他沉声接着说：“假如未来，咱俩有缘能走到结婚那一步，我跟你做婚前财产公证，我活几年就跟你aa几年，咱俩aa到死。” 楚枫是个要强的人。 这话就代表，他饿死都不会用叶檀清半毛钱。 也要避免有互赠礼物行为。 怕说不清。 不喜欢落人话柄。 第312章 楚枫把此刻的分歧当做经济观念不同。 他强迫自己往好了想…… 比如叶檀清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比较珍惜钱财和产业。 自己家老父亲不也挺看重产业吗？ 理解一下就好，这很正常。 楚枫理解叶檀清对他的戒心。 他会成全叶檀清。 保持aa。 “…这样最好，”叶檀清点点头，悄悄松了口气，“那我现在计算我在这里居住的花销，之后，每月定期给你打款。” “……” 楚枫盯着他，一字一顿。 “好、的，别打多了。” “其实，”叶檀清抱着平板计算机算账，声量很低的说，“…我可以把所有银行卡上交给你，最好我们两个人的花销，都由我来出，这样我会，更安心一点。” 楚枫厌恶这种话：“我的开销用得着你？我公司发展很好，虽然暂时不如你，但就算哪天破产了上街要饭，也永远不指望你养活我，少他妈看不起人，带着你的钱进棺材吧。” 该死的。 要更加努力工作了。 楚枫绝不能被叶檀清压低一头。 他要努力赚钱，比叶檀清赚的更多。 筹钱囤货，开办厂区。 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厂区、厂区…… “算好了，我是按租赁市场价算的，你这套房子的租金大概五千块一个月，但我会使用卧室、客厅、书房、浴室等场所，每个月支付你三千块房租，”叶檀清语气冷静，公事公办的像在开会，“阿姨月薪一万二，我付一半等于六千块，再加上水电这些……” “一万块，凑整。”楚枫听的很痛苦。 心脏像被浸泡在臭水沟里。 很烦！ 叶檀清点头：“好，那就每个月给你打款一万块。” “还有，”楚枫目光瞥到桌面上几盒药，咬牙问叶檀清，“这些药多少钱，付款记录截图给我，我现在转给你。” 要算清楚就每一项都算明白。 楚枫不占他一点便宜。 “这个不用，”叶檀清诚恳的看着楚枫，“是我的原因造成你…这些消肿药膏，理应由我支付。” 楚枫嗤笑：“那这么说跟你上床是我吃亏了？” 那种事双方自愿，就当然是后果自负。 不需要叶檀清出钱买药！ “…吃亏，”叶檀清垂眸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什么，他转头严肃的问楚枫，“跟你做一次该定多少钱？” “……” “……” “？” 客厅里陷入长达两分钟的死寂。 楚枫指尖夹着的烟头，一直烧到他手指。 他都还愣着，像不知道疼。 就只看着叶檀清。 呆住了。 “烟。”叶檀清瞳孔一紧当即过去，俯身把烟头从楚枫指尖拿走，放到烟灰缸里碾灭，他拿起楚枫的手细看，小心的擦掉指间烟灰，“不疼吗？烫到了。” 楚枫呆滞的把手从这人掌心抽走！ 脑海中回荡着—— ‘跟你做一次该定多少钱。’ 他站起身，朝坐着的叶檀清说。 “……你觉得上我一次应该给我多少钱？按市场价…男妓的价位定？快餐或者包夜，那样？” 楚枫呼吸颤抖的厉害，眼圈一点点的红了。 够了，够了。 他转开脸回卧室，边走边说：“你，你自己看着定价吧，想好了过来告诉我，我也好奇在你眼里……我这种货色能值多少钱。” “楚枫？”叶檀清扭头喊他。 但楚枫没理会。 离开客厅。 “……” 走回卧室的这段路，楚枫行走时身上还很难受。 不知道自己昨夜卖了什么价钱。 说实话，早知道不卖了。 怎么总在后悔呢…… 后悔到楚枫都没力气跟叶檀清辩论。 已经被上过了还能怎么说。 说起来，只剩丢人。 从来没想过做完后的第二天，会被拎出来定价，睡一次值多少钱？楚枫气到有点想笑，但眼圈是红的。 他可能是没文化心里只有一句‘我操’，由心觉得叶檀清很厉害。 该敬佩叶总，是个人物。 不行，脑袋晕眩严重。 “……不生气，躺一下，不能生气，”楚枫太阳穴突突的蹦，窒息和极致愤怒正包围着他，缓慢挪着爬到床上，翻身躺平，盯着天花板不断深呼吸，眨眼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他喃喃的劝解自己，“…没关系，他肋骨断了…他有病……不能让他滚，他会跳海。” 可是—— 楚枫忽然坐起来，下床去浴室！ 浴室墙面贴着半截墨绿色复古花砖，他盯着镜子看，眼眶红的惊人，胸口还在起伏不平的气喘，要冷静，线上咨询的心理医生说了，要他冷静。 想砸东西时就洗脸或刷牙。 转移注意力，控制暴躁和暴力。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 楚枫回神，打开水龙头洗脸。 浴室门没有关闭。 “楚枫。”叶檀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衬衫并没有因为久坐起褶皱。 气质依然冷峻，一丝不苟。 楚枫抬起湿漉漉的脸，喉咙涩疼：“…怎么，叶总睡我一次的价钱，想好了吗。” “一夜十万，做的次数由你定，多做一次加两万，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么…”叶檀清是认真的，并且算好了全部，他低头看平板上的计算器，“一个月三百万，加上一万块的房租和生活开销，等于每个月我支付你——呃…？” 是楚枫拽毛巾砸他脸上了！ 楚枫下颌还在滴水，气到晕眩加重。 “你还真敢算，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就是叶檀清答应的跟他谈恋爱？ 跟嫖妓一样的恋爱吗。 侮辱谁呢！ “…呃，在客厅不是说好的……”叶檀清拿下脸上的毛巾，顿时无措，“那，不算了。” “……” “你住次卧，你去书房忙工作吧，你别、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楚枫哆哆嗦嗦的说话，脸庞僵白的往外走，推开挡在门口的人，“二百万，我转回198万给你，你别追着我算账了……我很烦，我在忍耐你。” “楚枫…” 叶檀清看他脸色很差，担忧的跟到床边。 楚枫咬牙爬上床：“还不滚？” “你生气了。”叶檀清抱着平板，站在床边说。 他不明白楚枫为什么忽然就翻脸。 刚才在客厅还好好的。 很困惑。 “……” 楚枫拽被子蒙住脸庞，在被子底下缓了两口气：“其实你没想过跟我谈恋爱吧，你想的是，只要给钱就能睡我？” “我…那个你，你比较吃亏，是你说的，”叶檀清小心的坐到床边，抬手想拽被子，又不敢拽，太紧张就显得嗓音过度冷漠，他朝床上这一团说，“…你要是觉得钱少，还可以加，我赚的钱都给你，我能住在这里就…就好。” 叶檀清爬上床，跪坐在楚枫身侧。 想躺下抱着楚枫睡…… 不太敢躺。 “——钱，我看起来很缺钱？”楚枫忍无可忍的把被子掀了，浓黑睫毛早就湿成一缕一缕的，被气到声音都没力气了，他盯着叶檀清的脸，“我跟你上床是因为你能给我钱？叶檀清，你到底怎么看我的…我都不敢想。” 势利眼，缺钱。 给钱就能睡。 叶檀清就这么看他的。 楚枫眼前直发晕：“…够了，你别折磨我了，你走吧。” 恋爱没办法谈下去。 太艰难了。 “……” 叶檀清双膝打开，跪在楚枫身侧的床铺里。 憋了好半天，憋出三个字。 “…对不起。” 他知道楚枫不缺钱。 但他能给楚枫的…… 只有钱。 “……” 楚枫漠然转过头，把手臂挡在眼睛上。 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 “……” 第367章 命也不算差 “……” 主卧，大床上。 楚枫一直拒绝跟他对话。 并且抬手遮住眼睛，好像要睡觉了。 可是—— 在客厅才刚睡醒。 “不要睡，”叶檀清垂眸看着楚枫的手臂，烫伤疤痕还很明显，这让他心底原本郁闷的火气再度压下去，沉沉吐息，他蹙眉思索着，绞尽脑汁的想跟楚枫沟通，“…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aa制，他支付房租和生活开销。 不接受楚枫给他送礼物。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叶檀清不懂。 “你没做错什么，你做的很好，”楚枫把手臂上的这只掌心甩开，不让叶檀清动他，头疼欲裂，楚枫极不耐烦，“滚出去行吗？我想安静一会儿。” 第313章 他翻身，拥着被子背对这个人。 心脏憋的难受。 定价，定价。 叶总厉害。 “……” 浅灰色的太空被一角盖在楚枫肩膀。 他这样骑着被子，导致后腰附近的衣服缩起，露出一截很好看腰线，以及腰窝儿，皮肤细腻白净，脊椎附近还有昨晚留下的蚊子包，红艳艳的遍布在皮肤上，特别好看。 好看到叶檀清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双手奉给他。 明明昨晚，他们还很好。 中午也很好。 就是买药回来，涂药，吃饭，搬家…… 还是那只表的问题。 “如果，你很想送我一只手表，可以，你跟我讲，我们等价交换礼物，”叶檀清思索了好几分钟，眸底有郁闷浮起，“我只是，不想用你的钱。” 楚枫：“对，我的钱脏，不配被你用，我平时都靠跟别人睡觉挣钱，一夜十万，多搞一次加两万。” 这是叶檀清亲口给他定的价。 不知道是高是低？ 楚枫冷笑。 “…不，你不会，”叶檀清无奈，能听出来这是气话，“你不可能那样做，不要这么说。” 先不提楚枫不缺这点钱。 哪怕缺钱，也不可能为了钱去跟人上床。 楚枫在骗他。 是气话。 “……” 楚枫又是一个嗤笑，鼻息喷火：“不是你给我定的价？” 睡完第二天。 定价！ “我说的是我们两个，没有别人，”叶檀清不知道怎么解释，低头看楚枫的腰窝儿，“我想在每次做完之后，对你好，昨晚你…被我那样，你很辛苦，不想你在今天感到吃亏，或者委屈，我该怎么……” 想要以后可以经常做。 最好每天都做，可是怕楚枫会委屈。 因为楚枫很辛苦，楚枫今天肉眼可见的疲惫。 甚至，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这让叶檀清…… 他很愧疚，可又似上瘾一般。 深刻意识到自己戒不掉昨晚那种事了，他脑袋里全是楚枫的样子，楚枫的热、惊叫、抽搐与颤抖，就那种感受，每一帧，每一秒，很难描述有多…… 可以说，惊艳了叶檀清。 难以描述的好，好到叶檀清快疯了。 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他脑袋里像放烟花那样，不停的炸。 他一直都没有睡过觉。 大脑皮层持续高强度的兴奋着。 简直，无法言表。 不懂是不是其他人一旦开荤，也有这种没出息的样儿。 明明只做过一次，头脑清醒的自制力就能丧失大半，这很可怕，是叶檀清没经历过的，他现在不是高知分子，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发了情的野狗，浑身恶欲难消，火气根本散不掉。 脑袋里跟疯了一样。 满脑子都是想要想要想要…… 没够，还要。 对于如此丑陋、并难以遏制的欲望。 叶檀清感到愧疚且慌张。 很难讲，他竟然连涂药的时候都还想、想要楚枫。 当看见楚枫浑身不适，还被自己惹生气了。 叶檀清的愧疚。 到达顶峰。 他伸手把楚枫后背的衣服拉下来，遮住那些会让他呼吸混乱的红痕，不再看：“…给钱，你可以当做是，营养费，或者弥补，是我想给你。” 或者资产全部上交，都可以。 叶檀清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对楚枫好。 能做的事后关怀。 他都做了。 “双方自愿你跟我提钱干什么？我就不明白，你定价的标准是什么？是脸还是身材，还是我昨晚在床上的表现，”楚枫很不理解这个，他问叶檀清，“你是拿我跟什么人比了吗？” 否则价钱怎么定出来的？ 他翻身看叶檀清的脸，至今想不通。 换了是其他朋友闲聊开玩笑，什么看身材睡一夜的定价，楚枫大概率会不屑，骂两句就一笑了之。 可偏偏是叶檀清。 偏偏是刚做完的第二天！ 楚枫气的眼尾猩红，冷冷睨着他：“应该换种说法，你在根据我的情况给我打分，叶檀清，我这个‘十万一夜’是几分？在你眼里什么标准是满分？” 体验过多少。 就敢给他定价？ “……” 定价标准。 “…不是你说的这样，”叶檀清看到楚枫翻身，抬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卧室好热，他冷白色的手腕按在楚枫耳侧，忍着热燥说，“我按照补品价格，定的，如果你觉得不够多，可以加，只要我卡上够，都给你。” 假如卡上不够，他再去赚。 躺着的人眼尾泛红，下巴尖瘦。 这张脸… 叶檀清眸色愈发晦暗，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床很软，他抬手，用几根指背轻蹭过楚枫脸颊：“不要生气了，不如，你打我吧。” 挨打比生气好。 “少来！”楚枫偏开脸不让他摸，脖颈完全暴露在身侧这人的视野里，“仅仅是补品价格，不是我？” 叶檀清怔住：“什么？” “我…”楚枫不想说太直白但还是很气，“我的价格，任何人上我一次、买我一夜的价格，装什么傻？” “……” “……” 任何人，上楚枫。 叶檀清足足愣了十几秒。 看着楚枫侧脸，他语气似惊似怒、叹为观止的说：“…你真敢想，比我敢。” “？”楚枫气的又要翻身背对着这个人。 聊不下去，不想聊了。 双方都不在一个交流频道！ 但叶檀清这次没给他翻身的机会。 他用掌心虎口捏着楚枫下颌，强迫楚枫转头看他。 注视着楚枫，他俯身凑近：“你的价格，我倾尽余生，永远、永远，付不起。另外，没有任何人，只要我活着，不可能有别人……上你，不准想。” “…你说不准就不准？”楚枫还在郁闷着。 感觉这人快要亲下来了，他后脑往枕头里深陷一下。 导致叶檀清的唇瓣，与他擦边错开。 “！” 这个躲吻动作让叶檀清差点疯了。 他习惯性隐忍：“你别躲…” 越躲越想亲。 不躲，亲一下就停。 “不想亲，走开，”楚枫抬手拽叶檀清落在他脸颊的手腕，垂着睫毛满脸不耐烦，“我要是睡你一次给你钱，你什么感觉？” 叶檀清只是稍微想想，眼眸就弯了。 “会说谢谢。” “？你卖身啊。”楚枫不信。 叶檀清实在没忍住，楚枫生气和瞪他的时候，可爱到无法形容，他把吻落到身下人唇角，低语：“只卖给你，你要的话。” “……”楚枫不吭声。 叶檀清唇瓣碾上他的唇：“…要不要啊。” “…唔，”楚枫被亲上，唇瓣热暖着开始被撩缠，叶檀清的吻技愈发好了，很容易迷糊，楚枫还想挣扎一下，“一次，给、给你五十块……” “很多了，”叶檀清细致的亲吻楚枫，眷恋且痴迷，他掌心贴在楚枫侧脸，食指摩挲到耳垂，呼吸混乱里逐渐蹙眉，感叹说，“…好痛。” “……” 楚枫：“哪里痛？” 虽然aa制的事情还没解决。 但比起定价，那已经不算什么了。 楚枫给叶檀清的定价是五十块。 还算，解气吧。 “痛很久了，”叶檀清不敢再亲下去，额头抵在楚枫颈侧，“帮你涂药，以及，你，在我腿上睡觉的时候…对不起，我好过分。” 楚枫听的瞳孔放大：“…不是昨晚才……” 昨晚几次，两次还是三次。 他睡过去了不太确定。 “我知道，”叶檀清羞愧的捂住楚枫嘴唇，听不下去，耳尖红红的拱在楚枫肩窝里，很小声，“…我的错，我等你好。” 没恢复之前。 不行。 “……” 很少听见叶檀清说出这种话。 是不是做过之后，脸皮会突飞猛进的长。 “唔唔。”楚枫在叶檀清手掌下哼唔，是想说好了做不做得看心情，但叶檀清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正捂着他嘴唇、轻浅缠磨的舔他锁骨，无意识发出的低喘声，性感到极致。 听的楚枫什么气都没了。 五分钟后，没完没了的又亲到楚枫嘴唇。 缠人，叶檀清无师自通的缠人。 太舍不得放开。 楚枫烦了揪他头发：“躺好。” “…呃？”叶檀清抬头，眼睛都憋红了，但其实没奢望过楚枫会管他，想着亲两下自己去冲冷水，降温就好。 可是楚枫做不到不管。 他疼叶檀清。 没办法。 “以后再惹我生气你就死定了，我有一万种方式折腾你，你小心点儿。”楚枫骂骂咧咧坐起来，扯叶檀清皮带。 第314章 叶檀清手掌摸楚枫侧腰，视线不聚焦的望着天花板。 “…我，最，听你的……” “又撒娇？”楚枫歪头看着他。 叶檀清喘息加重：“没。” “你还没回答我，你昨晚到底什么感觉？”楚枫问，有点别扭的状似不经意，“…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 这才是他追问初体验的原因。 有没有更喜欢。 做之后。 “……” 从远不如昨夜的快感中剥出一丝清明，叶檀清视线落到楚枫脸上，眸底仿佛酿着一汪热暖馥郁的泉，爱意横流。 不知道有没有更喜欢。 他如实回答：“…感觉，命也不算差。” 这算不算更喜欢。 不知道。 “……” “……” 第368章 热恋进行时 * 楚枫失约了。 原本想着中午能爬起来，下午去上课。 还答应给温小年带校门口好吃的。 结果中午睡醒了走去书房，摸两下专心工作的叶檀清的脸，被叶檀清盯着屁股看。 楚枫很不自在，问叶檀清看他屁股干什么。 叶檀清眼神幽深：“…还是不舒服么。” 走路姿势跟平时不一样。 “！”楚枫已经尽力维持正常步态，没想到还是被看出异常了，顿时愣住，“那怎么办，我怎么去学校。” 疼倒不是很疼，毕竟没撕裂。 就是…… 啧，不好说。 叶檀清摘下眼镜，伸手圈着楚枫的腰扯近，环着这只身穿柔软睡衣的腰身说：“请假，多休息两天？” “我已经请假一个多星期了，”楚枫叹了口气，手掌无意识揉捏叶檀清后颈，类似按摩，忽然垂眼，悄咪咪的问，“…所以，是每次做过之后，都得休息好几天吗。” 那会非常影响学业和生意。 楚枫不知道其他gay都怎么过日子的。 一个月躺床上大半个月？ 这不行啊。 “……” 叶檀清看起来比楚枫有经验，但有些词汇他不好意思说，坐在办公椅上，额头抵着楚枫肚皮，耳尖泛红：“我查过资料，据说两到三次之后，你就比较…就是，不太会痛，恢复也会更快。” “确定吗。”楚枫尴尬的抬手挠脸。 还没有习惯跟人讨论这些。 叶檀清也不好意思：“…嗯，应该。” “那样最好。”楚枫明显悄悄松了一口气。 因为前天晚上真的很疼，他冷汗一直冒，床单都快抓破了，叶檀清手臂、前胸、后背，被他挠出来的指甲印儿此刻还在，虽然叶檀清已经很有耐心的做前期。 但，还是疼。 叶檀清正巧抬眸看人，发现楚枫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低声问：“很疼，什么感觉？” “这么好奇吗，要不你让我来一次？”楚枫挑眉笑。 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前世是楚枫舍不得让叶檀清疼，总觉得勉强人家结婚就已经很过分了，不能在床上也蹂躏学霸。 不代表楚枫不能做上面那个。 叶檀清一慌：“不要。” “为什么？”楚枫倒也没有很想，毕竟他懒得出力干活。 可叶檀清拒绝的这么快…… 楚枫就有点不高兴了，好歹装一下呢。 他能为爱献身叶檀清不能？ 叶檀清：“脏。” “？”楚枫五指收紧揪着他头发，把人从身前拽开，脸色发沉，“什么意思？” 叶檀清被他盯得紧张：“…我脏，不要。” “嘶，你说这话就是想逼我上你一回，”楚枫邪笑，掐他脸颊，小叶冷冰冰的一张脸掐着挺嫩滑，收敛起笑意，楚枫认真告诉他，“我从来没觉得你脏过，不管从接触外人还是从卫生习惯来讲，你比我干净多了。” 叶檀清没跟女生牵手拥抱过。 没混迹夜店，没亲过牛郎。 卫生习惯遍布消毒水，日常吃的食物也都干净，够素够清淡，从来不吃垃圾食品。 在楚枫眼里叶檀清就是很干净。 毋庸置疑。 “……” 不脏，干净。 叶檀清圈着楚枫腰身的一双手臂，逐渐收紧了些。 他脸颊贴在楚枫心脏处：“楚枫……” “干什么，”楚枫拖着长腔假装不耐烦，唇角笑意却收不住，“你是感动吗，还是听见我说愿意上你，你很惊喜和期待？” 叶檀清犹豫几秒：“如果，你很想的话…就，嗯。” “真的？”楚枫低头勾起叶檀清下颌，直视这双清冽干净的眼眸，问的直白，“你可以让我上啊？” “……” 叶檀清没吭声。 但肉眼可见的紧张，唇瓣都抿成一条线了。 毕竟假如楚枫强烈要求。 他很难拒绝，上也就上了。 只是不太…… 不太想。 “操，口是心非，”楚枫看出来叶檀清不喜欢，就不再吓唬他，“不上你，放心吧。” “……” 叶檀清开始新一轮的焦虑：“…那，你会遗憾么。” 会不会达到，抱憾终生的程度。 “不会，”楚枫打个哈欠，看看叶檀清的电脑时间，“别工作了，出去吃午饭，我再请一天假，明天睡醒……” 明天睡醒看着走路步态，恢复正常了他再去学校。 叶檀清跟着起身：“真的不会吗。” 他俩都是男性。 天性是侵占。 “真不会，我没有太想上你，不知道为什么，”楚枫实话实说，细琢磨，“可能是我没信心养育或拥有一个小孩儿，所以对体内…那什么，我有点天然抗拒，总会担忧伴侣怀孕了怎么办，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跟蒋雯好的时候早就……” 完，楚枫嘴快了。 他俩正走到书房门边。 “……” 果然！ 叶檀清眸色暗下去。 揽着楚枫的腰往门板一推，他嗓音憋闷的问楚枫：“早就怎样？你果然喜欢过蒋雯。” 在沙滩烧烤那天，叶檀清就听出端倪了。 蒋雯说楚枫让她深夜发语音条。 还指定内容让蒋雯说想他了。 摆明是动过心。 “…也不算是喜欢吧，一点点好感，”楚枫讪讪笑着，首次体验到叶檀清的吃醋外露，极力解释，“只有一点点，我当时年纪小，性取向不清晰，你懂吧？” 叶檀清眉眼沉沉：“不懂。” “你就没有过少男思春的时候？没看过女同学的头发或裙摆？我不信。”楚枫都不打听叶檀清的萌动时刻，不想知道。 叶檀清讲：“…我的，是你。” “嘁，好好好，那我的也是你，行吗？吃饭吧，这陈年老醋你还……” 楚枫想拽着人往外走，没拽动。 他回头—— 对上一双无奈又深沉的眼眸。 楚枫信了一大半：“不会吧，咱俩认识的时候你都上大一了。” 初中，高中。 都没有？ “大概在高二的时候，你爸会把你的衣服，拿给我穿，”叶檀清眸子放缓，回忆起那段时光，“依兰花和麝香的味道，是你常用的卧室香薰，我…我喜欢你的味道，不是在厕所隔间认识……” “我早就认识你了，你叫楚枫。” 叶檀清眸底一圈圈的荡出水波涟漪。 他的春心萌动，是楚枫。 是那只碰到他下巴的手机，是楚枫染着紫色头发、脸颊细嫩的绒毛，是楚枫给他的备注，宝贝男友，是楚枫的味道。 “……”楚枫很难让嘴角不上扬。 不太会说话的哑巴人，随便说点什么。 就很好听！ 叶檀清额头轻轻抵上楚枫额角，慢吞吞的讲：“但你的，不是我，是蒋雯……” “有意思吗，陈年老醋这么爱吃？”楚枫浅笑着蹭他鼻尖。 叶檀清：“不可以酸么。” 我是你的男朋友。 要酸。 “那，你想怎么样？”楚枫问。 叶檀清垂眼说：“…不敢怎样，你亲亲我。” 已经很近。 是那种要亲不亲的距离。 “…我要是不呢？”楚枫逗他，曾几何时冻结在心头的那点老冰霜，融化的莫名其妙，淌下来的水渍，够甜。 从前那位冷冽严峻、不动声色的叶学霸。 多年之后，在书房门后凑近楚枫的唇，哑声跟楚枫说：“…那我来，你不要躲。” “唔。”楚枫的手被拿起来，放到叶檀清脖颈后面。 同时—— 甜而不腻的吻落下。 辗转吞咽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热恋进行时！ “……” “……” 第369章 小叶好热 第315章 * 六月初。 初夜后的一周里。 楚枫正式跟叶檀清开启同居生活了。 叶檀清住次卧，楚枫住主卧。 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没睡一个房间，可能是谁都没先开口吧，楚枫是怕自己睡姿不整齐，睡着后万一压到叶檀清肋骨，肋骨又得重新养。 叶檀清没提出跟楚枫睡一张床。 原因不好说，楚枫在养伤。 叶檀清怕…… 总之，跟他逐渐失控的自制力有关。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距离初夜都过去七八天了。 楚枫返校上课也有好几天。 叶檀清眸底酝酿的暗色，越来越浓烈。 具体表现在： 他时常盯着楚枫。 清晨坐沙发里假装看资料，实际偷看楚枫吃早餐。 晚上坐在浴室外面的吧台里，低头抱着平板，耳朵听着楚枫洗澡的动静，不时抬头看看浴室玻璃门，眸色晦暗，喉结一个劲儿的滚。 可当楚枫洗完澡出来，他又假装是在认真工作，斯文冷峻的跟楚枫说晚安，偶尔还会被楚枫讨要一枚晚安吻。 叶檀清当然给。 吻的冷静又克制，极尽温和。 只等楚枫转身走开，他眸子黑压压的盯着楚枫屁股看。 主要看楚枫走路的步态…… 随后，皱眉吐出一口灼气。 疑惑为什么还没恢复。 已经八九天了。 “……” “……” 为什么还没恢复？ 当然是，楚枫不想恢复。 楚枫能察觉到叶檀清不对劲儿。 最近越来越严重，叶檀清看他的眼神都带有温度，类似于，能冒出火星子那样，发情中的男人特别明显。 就算表情管理的再好，眼里也明晃晃挂着‘我想做’。 但叶檀清的性格又不是能明着说的。 目光极尽期盼和煎熬忍耐。 就—— 叶檀清想吃人。 楚枫知道。 但他假装不知道叶檀清的心思，故意装糊涂。 每次日常腻歪的亲亲抱抱时，一旦发现叶檀清的手想往他衣服里摸，楚枫就能瞬间表演起来。 周四的早晨，浴室里。 楚枫刚洗漱走出来，就被穿着黑色家居服的男人堵在门口。 “早安。”叶檀清说话的同时，倾身靠近。 两只手扶在楚枫腰侧卡紧，嗅着蜜桃薄荷味儿的牙膏，偏头亲下来，跟昨晚的晚安吻不一样，此刻唇瓣刚贴上就极速升温，咬的楚枫舌尖发麻。 这个吻里带着浓重的欲。 叶檀清好热。 楚枫没敢迎合他，推搡这双手臂开始表演。 “…唔，不要，我还没好……” “楚枫，”叶檀清呼吸都是烫的，嗓音黏糊带有低颤的问他，“是，药不好么，怎么会……” 养了这么久都还没好？ 楚枫睫毛抖了一下：“可能，还得两天。” “5天前你也，这样说，”叶檀清鼻尖抵着楚枫柔滑清香的侧脸，心底像有千百只小蚂蚁在爬，啄吻楚枫唇角，掌下揉楚枫侧腰，深喘一下，“楚枫……” “！” 楚枫被他喊的心尖儿颤。 用力把唇角压下去，嘴上直接翻脸。 “那怎么着！没养好呢我有什么办法，养不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对不起。”叶檀清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敢亲了，索性张开双臂抱住眼前这个人，很愧疚，忍到眸底泛水光也死命遏制自己。 满脑子都是不想楚枫二次受伤。 再等等，再等等。 还要等待的。 “……” 其实楚枫第三天就没事了。 第四天返校上的课。 第七天他爸来了在楼下咖啡厅见的叶檀清。 父子三个一起吃了顿饭。 今天已经第十天了，早就生龙活虎，今天周四，下午他还跟温小年约好了打篮球，刑睿也在。 假装还没养好的原因，也很简单。 除了对初次还心有余悸之外。 大部分是因为—— 楚枫发现叶檀清饥渴难耐还强装淡定、忍着眸底冒火的样子，很好玩。 他喜欢玩，就吊着叶檀清。 想让叶檀清多求他几天。 毕竟过往八年，叶檀清性子都太冷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看见明显的热。 很有成就感。 浴室门口，楚枫被叶檀清拥在怀里，哄骗老实人。 “你多点耐心啊，再等两天。” “…好，”叶檀清抱着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坚毅的低声劝自己，“…我，我有耐心。” 楚枫轻笑着推他：“我要去学校了，早餐不在家吃，拜拜。” “…楚枫，放学早点回来。” 叶檀清站在玄关处，目送宝贝‘捂着腰’走。 眉宇间浮起一抹心疼的同时。 又到了每天数时间的环节。 好煎熬。 想要。 “……” 下午，室内篮球场。 “刑睿刑睿！传过来，把球给我！”楚枫穿着红白相间的球服，额头戴着黑色的吸汗发圈，跳跃弹蹦青春洋溢。 刑睿叫骂：“给你有什么用，你进得去？废物。” “我操，重新分队吧！这有个球霸王死抱着球一个不传，怎么玩儿？”楚枫扭头看大江，已经打俩小时了。 大江跟温小年他们一队。 大江喊：“热死了！再玩儿一局就散，我约了豆花儿看电影呢，来来来。” 温小年金色小辫儿扎的很高：“豆花儿不是跟副班长去补习班了吗？说要到夜里呢。” “？谁跟你说的！”大江一急，“不可能，我早好几天就跟她约了。” 温小年：“骗你干嘛，你打电话问问嘛。” “靠，白斌那个傻哔！我早晚干他！”大江把球一丢，郁闷的走到旁边抽烟去了。 副班长叫白斌，跟楚枫关系还行。 属于在班里能聊两句的。 “你至于吗，”楚枫摘下护腕，随口劝大江，“人家陈豆花儿有择偶权，从头到尾又没说过喜欢你，明眼看着她对白斌有意思，你天天约个什么劲儿？” 大江郁闷：“她没说不喜欢我，而且感情的事儿是喜不喜欢能定的？不都得慢慢培养吗。” “你又没表白，你表白了她肯定就说了。”楚枫回。 温小年走过来给楚枫递水：“别说大江了，大江哪儿敢表白，他心里有谱，知道肯定会被拒绝……” “瞧你这点儿出息！”刑睿照大江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个舔狗，老子最烦舔狗。” 一天净给人家买零食、代抢演唱会门票。 其实陈豆花喜欢的是副班长。 他们都能看出来。 大江哀嚎：“这是爱呀——” “算了不玩儿了，回家，”楚枫摘下腕带，扭头看温小年，“哎，你跟刑睿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 明天是周五，刑睿给叶檀清打过电话。 太久没见了小聚一下。 温小年没吭声，转头看刑睿。 “昂，去啊，”刑睿正撩着球衣下摆擦汗，一排腹肌练的油光水滑，还是寸头那样，气势利落，“六点敲门，我带瓶儿国窖。” 楚枫有好些天没喝酒了，当然会馋：“我靠，这么大礼？” “能是给你带的吗？麻烦楚总用脚趾头想。”刑睿靠近手里拿着水的温小年，热腾腾的手臂直接架温小年脖子上，朝温小年说，“水让我喝一口。” 温小年本来就热，顿时脸更红了。 “你的水在、在那边。” “懒得过去拿，喝你的不行？”刑睿直接上手夺。 十几秒之前瓶口还被温小年咬在嘴里。 刑睿也不介意，哞的一声喝了个底朝天。 “……”温小年抿唇看他，等他喝完了接过空瓶子。 安安静静的被刑睿性骚扰。 “操，”楚枫站在旁边刚好看完这一幕，来劲儿了，“刑睿啊。” 刑睿刚把温小年放开，拧着眉回头：“干什么？” “你不是直男吗，”楚枫随意指指温小年拿着的空瓶，说，“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哎你是不是特想跟温小年再亲一回，不好意思提出来，故意的？” 温小年：“！” 不是，刑睿只是想试探他。 温小年知道。 可刑睿丝毫不在意，挑眉把温小年搂到怀里，手搭在温小年侧腰上往他怀里一按，朝楚枫回嘴：“是不是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没亲过他？” “？我操，”楚枫没能看见刑睿红着脸尴尬蹦开，气炸了，“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撒手！” 楚枫越这么说，刑睿就抱的越紧！ 他把温小年面对面的按怀里，有身高差，温小年脸庞贴在刑睿锁骨偏下，被刑睿身上荷尔蒙爆棚的热息，熏的愣住了。 第316章 温小年身体特别僵。 刑睿就不要脸的抱着，痞笑挑衅：“不撒呢，怎么着？他乐意让我抱，他暗恋我。” “！”旁边大江和另外几个打球的男生，都看他俩。 温小年脸皮儿薄，顿时挣扎：“…我没有！” “怎么没有？我说你有你就有，”刑睿好像对这件事杠上了，勾头看怀里这个人，“死不承认有用吗？” 温小年小辫儿都要烧着：“没有就是没有，你别胡说！” “真没有？”刑睿盯着温小年眼睛问。 “你放开他！”楚枫上去掰刑睿手腕儿，烦得很，顺嘴瞎编替温小年解围，“温小年的事儿我全知道，他有个异地恋的对象，人俩感情挺好的。” 温小年：“……”啊？ “你放屁！”刑睿不信。 楚枫把温小年从他怀里救出来，护到自己身后，偏头问：“我记得是男的…女的…来着？” 温小年一咬牙：“男的。” 反正刑睿也不可能喜欢他。 与其大庭广众的这么被刑睿羞辱，不如彻底抹杀‘他暗恋刑睿’这个可能，让刑睿安静的跟他当朋友，毕业了各自安好。 没办法，温小年太害怕被刑睿发现了。 比起被发现后的绝交…… 他更希望能跟刑睿做好朋友。 是那种逢年过节，能联系一下的好朋友。 温小年有男朋友这件事，旁边围观的大江他们并不意外，大二这年温小年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了，漂亮的像个手办娃娃，人间萌物，不分性别的那种。 好看成这样，性别已经不重要了。 被男的或女的喜欢。 都很正常。 大江蔫蔫的的说刑睿：“哼，刚才还骂我是舔狗，这会儿打脸了吧？人温小年有男朋友你还自信人家暗恋你，哥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不可能。”刑睿脸色阴沉下去。 “你差不多行了，他可没义务向你证明，明天的国窖别忘了拿来，走了。”楚枫拽着温小年就走。 离开球场。 温小年强忍着没有回头看。 肩膀被一道视线盯得…… 疼。 “……” “……” 第370章 小鱼钩 * 周五傍晚。 艳红色的云斑铺满天空，露台米色纱帘在晚风里飘晃。 距离刑睿温小年登门还有半小时。 叼着桂花甜酒的楚枫刚到家，双肩包还没从白t恤肩头摘下，就被等在玄关迎接他的焦灼小叶，揽腰抱紧！ 双方一个眼神交汇还没说话。 楚枫嘴唇就被咬开了。 顿时亲的昏天黑地。 唇舌炙热，呼吸被掠夺！ 叶檀清好热。 “唔…等，等一下，”楚枫手心摸过电梯就不好再捂叶檀清的嘴，只能一个劲儿往后躲，偏偏下一秒后脑勺被发情的男人扣住，不许他躲，还没咽下去的半口甜酒被吮走，楚枫只能从唇瓣挤出字眼，“…要来了，刑睿、他们…呃唔。” 叶檀清恍若未闻，低喃：“甜的……” 随即亲的更深！ 楚枫穿白色的t恤特别好看。 浅灰色运动裤的系绳，被叶檀清用指尖勾住，知道待会儿要来人他忍着没拽开，继而松手，抬手将虎口落到楚枫脖颈上，不紧不松的掐着，脑袋转开换个方向继续亲，眼眸眯着，偶尔掀眸看楚枫眉眼，唇瓣一直没舍得分离，他长驱直入，夺走楚枫所有呼吸和口涎，架势恨不得把这个人吞没。 亲的楚枫直哼唧：“叶、唔啊叶檀清，你疯了……” 潘多拉魔盒效应在叶学霸身上绽放！ 外表禁欲的人能被吊成这样。 可见是憋到一定程度了。 被亲到腿软，楚枫贴着玄关柜往下滑。 一个劲儿的哼哼着。 欲拒还迎说不要。 实际很爽。 “坐上来…”叶檀清伸手，摘走楚枫的双肩包，紧跟着双手往楚枫腰间掐着，一个使力，将人抱到大理石吧台上，让楚枫坐高。 楚枫夹着腿，想趁这个空隙阻止他。 “快来人了……呃！” “亲一下，很快。”叶檀清抬膝顶开楚枫的腿，把自己挤到楚枫双腿中间，站定，勾着楚枫下颌继续亲。 这样站着无需低头，就能亲到楚枫唇上。 他胸膛抵着楚枫往下压。 “…你、你要不要这么急，”楚枫还没说完，唇瓣又是一热，臀下浅粉色的大理石岩板冰凉舒适，他急哼，“呃唔，别、咬……” 吻技越来越好了。 “……” 一直亲到叶檀清觉得好受了些。 等待一整天的惦念。 稍稍缓解。 他才往后撤开，呼吸混乱到震痒了楚枫耳膜。 叶檀清幽怨的盯着楚枫嘴唇：“…我不懂，为什么只有我急。” 你都不想我。 “…什么意思？”楚枫没听明白。 低头把被摸乱的衣服从后腰拽下来。 叶檀清盯着他拽衣服，忍着想把人扒干净的冲动：“你，有没有想我，在学校。” 他要听。 听楚枫说有想他。 否则对不起自己的惦念。 好像情感到达一定程度之后。 有些情侣间的密语，不必太刻意的教。 石头也能开出鲜艳娇嫩的小花。 还是粉色的。 一朵，一朵，又一朵。 看见楚枫就绽放。 “…这我怎么说，”楚枫抬头朝他笑，刚被激吻过的眼眸酿出春色，一本正经的逗人，“我去学校是上课的，怎么抽空想你，说出来都对不起授课讲师。” 对不起授课讲师？ “抽不出空，等于，没有想我，”叶檀清按捺不住的再次凑近，手掌又搭在楚枫腰侧，他郁闷蹙眉，“就不怕对不起我……” 楚枫随口逗他：“不怕，反正你又不会走。” “……” 叶檀清大脑嗡鸣了一下。 原来，楚枫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往后撤开更远，脸上浮现清晰的黯然与失落。 “…你是说，知道我不会走，所以你不在意我，也永远，不会想我。” 前世也是这样。 婚后就越来越冷淡了。 跟想和他结婚时，很不一样。 在一起后，楚枫会变心。 开始厌倦他。 现在是…… 叶檀清呼吸凝住，等待楚枫回答。 浑身热气正极速退散。 “是的，”楚枫不错过叶檀清的每一帧失落，甚至点点头，“我就是永远出去玩都不会想你，当做没有你这个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楚枫还在逗，觉得好玩儿。 叶檀清看起来好伤心。 因为他没有想他？ 人机小叶。 “……” “…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知道了，”叶檀清垂眼，挡住满腔热意被冷水扑灭了的失望，热情褪去，恢复往日的冷凝与严肃，他垂下双臂站远些，“刑睿他们应该快到了，你洗漱一下，我处理一点工作。” 他不懂楚枫是在逗他。 只会当真的听。 “……” 楚枫洗漱完，换了一套白色的家居服。 从浴室出来时没看见叶檀清。 估摸着温小年他们几分钟就到，楚枫往客厅找了一圈，很快就在露台上看见石头人的身影。 天边红霞弥漫出朦胧霞光，开放式的露天阳光棚。 叶檀清坐在藤桌旁边，修长洁白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烟雾在晚风里飘荡，烟灰缸里还碾着三四颗烟头。 眉眼寂静，随意望着天边晚霞。 显然他一直都坐在这儿。 浅麻色的宽松衬衫，栗子棕休闲裤。 看着像个濒临退休的老大爷。 半死不活？ 周围寂静的可怕。 “哎，”楚枫从后面揽住这人肩膀，弯腰圈抱着他，下颌也放在叶檀清肩侧，懒洋洋的无赖语调，“给我抽一口。” 叶檀清低头，指尖香烟只剩半截：“我帮你点一根。” 肩上这个人份量沉甸甸的。 “不用，要你的。”楚枫想跟他亲近。 叶檀清伸手要把烟捻灭：“我咬过烟蒂，给你点新的。” 他习惯会咬烟蒂。 烟嘴上有牙印。 “不嫌你。”楚枫攥着他手腕，把烟挪过来凑到唇边，吸一口吐出去。 吸第二口在叶檀清沉默注视里，吹到叶檀清脸上。 看叶檀清被熏的闭眼。 楚枫笑着问：“你不高兴了？” “……” 叶檀清面无表情：“没。” “不高兴就说，坐这儿瞎伤感什么，”楚枫紧着吸两口才把烟头捻灭，继续回来双臂圈着叶檀清脖颈，扭头亲在叶檀清侧脸上，“我好像也有进步了，能看出来你不高兴，被你磨练的。” 第317章 叶檀清视线望向远处夕阳：“…太了解，不是个好现象。” 了解的越透，就越容易腻烦。 楚枫是这样的性格。 没有办法。 “其实我…”楚枫刚想解释刚才那话是逗他。 就听见身后玄关附近大门打开。 刑睿他们来了。 温小年进来就嚷嚷着：“敲门也不应，幸亏我知道密码，枫哥——哎？” 紧跟着是刑睿：“靠！楚枫你长人家身上了？大白天就搂搂抱抱。” 他俩的出现让气氛松散不少。 “这是大白天吗，再说我抱我男朋友碍着你了？”楚枫起身，松开叶檀清肩膀，一只手还搭在叶檀清坐着的椅子上，释放信号‘这是我的人’，楚枫挑衅的瞪刑睿，“他愿意着呢！” 叶檀清睫毛颤抖，抬头看楚枫。 这是楚枫第一次告诉别人。 他们是情侣。 男朋友。 小鱼钩上挂着一点肉，明知道咬上去的结果会痛，又不得不咬，这是叶檀清的处境，他舍不下楚枫，却一靠近能察觉到楚枫的不在乎。 就痛。 该拿楚枫怎么办才好。 叶檀清不知道。 “……” “……” 第371章 喝大酒！ * 傍晚。 晚风不清凉。 还好室内中央空调够凉快。 餐桌上四个人两两相对，旁边可移动电视屏正播放着温小年的电子榨菜，名侦探柯南，中文版。 电视机的声音让吃饭氛围显得活泼。 桌上有楚枫让阿姨做的板栗焖鸡、菠萝咕咾肉，还有几道家常菜，刑睿带的菜都是下酒的，甜辣鸭货和鹅翅，还有几个小凉菜。 饮料是常温椰奶和鲜榨荔枝冰水。 餐桌不算小，摆的满满当当。 “…倒上倒上，”刑睿拎着回家偷他爸的国窖酒，看了看对面好久不见的叶神，他对叶檀清一向客气，比对楚枫客气多了，“叶子喝点吧？三两杯不碍事。” 叶檀清还没开嗓，旁边一只手伸过来盖住他酒杯。 楚枫：“他喝不了，肋骨断了正在养。” 说着话把刚倒好的椰奶，推到叶檀清面前。 椰奶是常温的。 “肋骨？怎么断的！不是才刚回来半个月吗？”刑睿疑惑，“他又跟谁打架了？” 温小年也回头看他们：“叶哥你肋骨断了？” “……” 这怎么回答。 楚枫不说：“行了都快好了。” “是你打的？”刑睿问了以后盯着楚枫的脸，三秒后肯定，“还真是你！你打他干什么？打这么狠，你俩不是在谈恋爱吗？” 难道不是正常谈恋爱。 是楚枫强来硬上？ 越看越像了！ 刑睿谴责的目光投过来，楚枫尴尬极了：“不是我…我就轻轻的蹬了一脚，他自己撞到茶几。” 然后发生了一点别的情况。 就断了。 “你轻轻一脚…”刑睿拧着眉正要骂楚枫，穿着黑短袖的胳膊就被温小年推了一下。 温小年常年画画的手，很绵软。 从国学易经上说，男人手掌绵软是大富大贵的相。 刑睿躲开胳膊并随手搓了搓。 搓温小年刚碰过的位置。 觉得痒痒。 “…不用你说，叶哥都没追究你还提什么，吃饭吧。”温小年瞥着刑睿搓胳膊的动作，心口一紧。 刑睿讨厌被他碰到。 他拽着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离刑睿远点。 “那就能——”刑睿正想回嘴，忽然明白过来。 如果叶檀清因为肋骨断了生气，这会儿就不可能坐着吃饭，既然还能住在楚枫家里，被楚枫搂着抱着，那就没必要研究肋骨怎么断的，人家俩愿意啊。 靠，真叫楚枫这小子捞着了！ 又打又骂？ 刑睿苦口婆心的看着对面：“叶砸，你要是被他胁迫着恋爱的你就眨眨眼，我势必让你逃脱他的魔爪……” “说什么呢！”这话楚枫就不爱听了，他把手肘压到叶檀清肩上，故意语态亲昵的秀恩爱，“没有胁迫，他在我这儿吃的好睡得香，我变着法儿的让阿姨给他做营养餐，养的多好，是吧小叶？” 这人还在小心眼儿的别扭吗。 还在生气？ 楚枫不太确定。 “……” 叶檀清脸庞被楚枫用指尖戳逗了两下。 当着刑睿和温小年的面。 冷峻的面庞浮起一层很浅的绯红，他不习惯被楚枫这么对待，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堪称第一回。 紧张，无所适从。 但他严肃的点点头：“…是。” 是挺好的。 他在这里住的很舒心。 除了，除了楚枫会愈发不在乎他之外。 心脏像是被一分为二的撕裂开。 一半欢欣雀跃，感受着楚枫若无旁人靠近他，在还没有厌烦他的时候，对他很亲昵。 一半是惴惴不安。 不确定哪一天楚枫会再次让他滚。 一想到后者的场面，叶檀清就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情绪宛如雾霾阴雨那般，把他紧紧包裹或挤压在腔体里，偏偏楚枫还笑语阑珊的坐在他身边，让他清晰感知着大梦一场，期限早晚会临近…… 仿佛一个焦虑而又无能为力的死刑犯。 叶檀清默默把情绪压在心底，配合着楚枫向别人秀恩爱，眼眸里的寂然不时划过楚枫面庞，触及楚枫正朝温小年他们笑的开怀。 他无声的垂低眼皮。 坐在这里。 “…吃这个，这个不辣。”楚枫笑过之后，扭头给叶檀清夹了一块板栗焖鸡。 是鸡腿。 一份焖鸡只有两条鸡腿。 他把鸡腿夹给温小年，以及叶檀清。 鸡腿不金贵，但从楚枫下意识分鸡腿的结果里，能看出来点什么。 至少刑睿看出来了。 众所周知，楚枫在外是个暴躁不好惹的，自大又狂妄，自私自利从来不管别人死活，只管他自己活的舒心，不高兴的时候，逮谁咬谁，路过的狗都得让他踹一脚，具体表现在连校医大叔他都骂，楚枫管过谁？ 但当桌上只有两条鸡腿的时候。 他会夹给温小年和叶檀清。 因为这俩人对楚枫来说，比较重要。 楚枫疼他俩。 刑睿观察力当然不弱，朝楚枫挤眉弄眼的笑：“哎呦，算你小子还有点儿人性。” 也不全是打骂啊。 这还知道顾着男朋友呢？ “我操，你话真多！”楚枫当然知道刑睿在说什么，被笑的有点不自在，耳根发烫，“走一个，我跟你喝点儿，你在外面别乱说话，我爸还不知道呢。” 这是说他俩还没跟家里出柜。 让刑睿回家后，在刑爸面前可别乱说话。 因为刑爸跟楚爸他们认识。 刑睿不耐烦：“用你嘱咐？我闲的吗传这种话…干了，别养鱼。” “我用你嘱咐？”楚枫日常跟刑睿互怼，捏着空了的酒杯，看见温小年正给刑睿夹菜，楚枫皱眉，“啧，我怎么看你这么不顺眼，我今儿非喝趴了你！” 刑睿不怂：“你来来来来来！” 两瓶高度国窖都开了。 摆在餐桌上。 “哎！你俩少喝点儿，待会儿还回宿舍呢。”温小年劝他们。 刑睿：“他这儿有房间，哪儿睡不下咱俩？” “这话说的没错，你别管了。”楚枫不让温小年管，今天就奔着把刑睿喝趴下，让温小年看见刑睿醉酒后的丑态。 早点死心得了，少牵扯不清。 白酒一杯杯的下。 国窖浓香。 美滋滋。 “……” 旁边，叶檀清安静看着楚枫跟刑睿喝酒。 喝酒的事情叶檀清管不着，他自认没有话语权。 毕竟连温小年都劝了，没劝住这俩酒蒙子。 叶檀清并不觉得自己在楚枫心里，比温小年地位高，就不会自讨没趣的上赶着管楚枫喝不喝酒。 不惹楚枫生气为妙。 叶檀清低头吃菜，吃楚枫给他的鸡腿。 全程都很安静。 “好吃？”楚枫在喝酒间隙里，偶尔呼吸喷着酒气的凑到叶檀清面前，脸颊红扑扑的看叶檀清，朝叶檀清笑。 这模样…… 叶檀清喉结上下滚着，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哑声回答：“好吃。” “那就多吃点儿，”楚枫顿了顿，凑到叶檀清耳边说，“待会儿你跟我睡，次卧腾出来，行吗。” 行、吗。 叶檀清还没回话。 楚枫就扭头回去继续跟刑睿喝了。 只剩叶檀清的心脏…… 怦然乱跳！ “……” 天色越来越暗，时间大概九点多钟。 第318章 温小年咬着牛肉干磨牙，扭头看旁边的名侦探柯南。 桌上的酒菜越来越少。 楚枫脸颊通红已经喝嗨了，正找刑睿的茬儿：“刑睿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你不能欺负温小年！” 全世界不可以有任何人欺负温小年。 就凭温小年为楚枫把马仙童卖了。 楚枫甘愿跟温小年好一辈子。 这是两世的情谊。 “谁欺负他了！我对他好都来不及……”刑睿也喝了不少，一抬手猛地从后面圈住温小年脖颈，往自己怀里一勾。 “啊。”温小年惊呼一声，后脑勺撞到刑睿胸膛上。 脸颊旁边就是刑睿热乎乎的五官。 后背靠在一具滚烫、还散发酒味儿的坚硬胸膛，温小年愣怔过后脸颊爆红，慌忙要爬起来：“你放开我…” 但他手里的牛肉干被刑睿盯上了。 在温小年惊悚的目光里—— 刑睿攥着温小年拿牛肉干的皙白手腕，挪到他自己嘴边，就着温小年的手，低头，张嘴把牛肉干叼走了。 这是被温小年舔过半天的。 温小年：“！” 刑睿嚼着牛肉干，腔调慵懒的笑：“…是吧小老弟，哥这些天对你好不好？给没给你买零食、买全套的动漫话本，你跟楚枫说。” 楚枫喝多了。 正在桌下玩叶檀清的手。 叶檀清安静坐着，手指的麻痒传到心脏里。 心跳加速。 “你！”同样心跳加速的还有温小年。 温小年惊愕看着刑睿的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刑睿跟个饕餮一样什么都能吃。 但—— 不嫌弃他到这种程度？ 他舔过的牛肉干，刑睿能毫不介意的吃掉。 那么，刑睿也会吃大江舔过的食物吗。 这是直男兄弟们的亲密无间？ 温小年不知道。 反正温小年有洁癖，任何人舔过的食物他都会嫌弃。 哪怕是楚枫舔过的也不行。 来不及再琢磨牛肉干。 “刑睿，”温小年扭头躲避酒味儿，挣扎着掰刑睿手臂，要从刑睿怀里出来，“…够了吧，你俩别、别喝了……你放开我，呃！” 刑睿收紧手臂，把他抱的更紧了。 “怎么呢，”刑睿嗓音里带着浓浓醉意，瞥一眼对面那俩人都没看过来，他就朝温小年耳边凑近，问，“…怕，你男朋友，吃醋？” 温小年瞳孔放大：“！” 因为刑睿正在桌下揉他肚子。 刑睿摸他小腹，手指一点点的挪着按，漫不经心那种。 温小年整个人瞬间发抖：呜，不行。 这一定是新的试探。 他必须顶住。 “……” “……” 第372章 绝交！ “……” 刑睿的手常年训练和打篮球。 手指薄茧贴着温小年单薄的肚皮，能感受的很清晰，但也可能是温小年的错觉，总之他整个人都僵躺着了，被刑睿另一条手臂圈着脖颈，后背靠在刑睿怀里，眼睛逐渐惊恐瞪圆。 刑睿还在他耳边说话：“肚子真软。” “…我有男朋友。”温小年小声吸气，颤着嗓音回一句这样的话，其中的提醒和警告不言而喻。 但对刑睿这种混球来说。 没什么威慑力。 刑睿笑了：“在哪儿呢，把他叫来。” “枫哥！”温小年猛地弹腰，知道自己应付不了就及时找外援，喊对面正低头玩叶檀清手指的那位，救场。 楚枫抬头看刑睿，一个字：“放。” 伸手盖住旁边的空碗。 是要抓起来的动作。 “你看你又急，我跟年年闹着玩儿呢。”刑睿扯着醉嗓，朝楚枫混不吝的笑，手臂一松，炙热大掌推开温小年的腰背，回身坐直。 温小年恢复自由的那瞬间，头顶飘落一道很轻的冷哼。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刑睿冷哼什么？ 总之被放开后，温小年赶紧站起来收拾桌面，朝桌上三个人说：“太晚了别喝了，叶哥？你把他扶回去睡吧，我收拾这里。” 叶檀清点头，赞同这话。 “不用收拾你放着，”楚枫脑袋晕但意识清醒，往旁边这人身上靠，整个前胸都贴在叶檀清胳膊上，他看温小年，拖着醉酒后的慢腔，“明早阿姨就来了，你去次卧睡，刑睿…睡沙发。” “我就这待遇？”刑睿喊。 叶檀清起身揽着楚枫，拿起楚枫和他的手机。 楚枫回头：“你睡浴缸里也行，别吐我家地板上。” “这才哪到哪儿。”刑睿靠在椅背上笑。 还没喝到随地乱吐的程度。 “哥。”温小年看这俩人要走，紧张兮兮的喊了一声。 叶檀清正揽着楚枫的腰往走廊去。 楚枫撅着嘴刚要亲叶檀清的脸，忽然听见温小年喊他，回头看：“怎么了？” “…没事，你们去睡吧。”温小年说不出口。 不好说他察觉刑睿的试探越来越过分。 刚才竟然摸他小腹。 那，待会儿…… 怎么办。 楚枫喝成这样当然看不出温小年的紧张，他给小年留话：“你俩明天睡醒自己走，不用叫我，记得关门。” “呃，知道了。”温小年点点头。 叶檀清扶着楚枫回主卧。 “砰。” 主卧关门。 “……” 餐厅里。 刑睿还在餐椅上坐着呢。 “那你也早点睡，我进房间了。”温小年快速说完，低着头正要走。 刑睿突然叫他：“哎，手机不拿？” 手机。 温小年手机在吃饭的位置。 他想拿手机，就得走到刑睿身边去。 坐在椅子上的刑睿，身穿黑色短袖和深色工装裤，脖子上挂着两串装饰银链，健壮的大长腿分开，随意踩地，一条手臂搭在桌面上，指尖轻点着，距离温小年的手机不远。 这一幕让温小年想起动物世界来。 雄狮猎食之前，跟刑睿此刻的架势一模一样。 尤其是眼神…… 这谁敢过去拿手机？ “呵呵，我晚上睡觉不玩手机，放着吧，睿哥你…你睡沙发，晚安。”温小年说，他就不往餐桌那边去了。 避免靠近刑睿。 刑睿拿起温小年的手机，转在指尖：“我知道手机密码，我这人喝多了爱乱打电话，要是打给你男朋友……” 真的有男朋友么。 还在试探。 “…那，那还是把手机给我吧，”温小年额头有点冒汗，攥了攥掌心，转头看看走廊那边已经关上的门，脚步迈不动，他说，“你放桌上，我自己拿。” 刑睿嗤笑一声：“至于吗，你在怕什么？” 他盯着这个浅金色小辫儿男。 不像个男人，白净弱鸡。 也就长的好看了点。 画画还行。 做饭…能吃。 性格倒是很听话，让干嘛就干嘛。 打游戏的技术烂极了。 又菜又爱玩儿。 现实说话唯唯诺诺，网络里敢开麦骂两句队友，骂的没一点杀伤力，反被队友骂到卸载游戏，过一会儿再气恼的重新下载。 把零食当饭吃还骗楚枫说每天都吃饭了。 爱吃荔枝，什么都要荔枝味儿。 长了智齿哭唧唧不敢去拔。 看见下水道里有蜈蚣，吓得跑来他们宿舍疯狂拍门，看见草丛里有老鼠就不怕，还把面包掰一块儿丢给老鼠。 细胳膊细腿，却敢在巷子里替他挨打。 脑震荡后晕眩干呕，刚吐完，扭头跟他说一点都不疼。 酒醉那夜。 大江回宿舍说—— ‘睿哥，这小子趴我耳边喊了一路你名字。’ “……” 走神了。 刑睿盯着温小年的脸。 “我没怕呀，我有什么怕你的，就是，我男朋友说不让我跟别人，离得太近，你明白吧…”温小年瞎编，紧张的站在移动电视屏旁边，“…你不睡吗，我帮你铺沙发吧，我哥的沙发能伸开，变成床，我记得毯子是在……” 温小年想着等刑睿睡到沙发上。 他再去餐桌拿手机。 不等刑睿说话，他转身就往沙发那边走。 留了一道纤瘦高挑的背影给刑睿，温小年今天穿着高腰的米白色宽松牛仔裤，潮牌无袖黑t，肩背单薄，肚皮也只有薄薄一层，软到…… 刑睿忽然抬手拍自己额头。 眉头拧的越来越紧，但没小腹紧。 是昏了头。 刑睿忽然喊：“喂！你不用管了，拿着你的手机滚去睡觉，别在我眼前晃，去、去给你男朋友打电话。” 以后也别在他眼前晃了。 第319章 不想看见温小年。 烦！ “……”温小年脚步停住，愕然回头。 刑睿好像喝多了，正凶巴巴的拧着眉，看起来满脸不耐烦，嘴里说着让他滚去睡觉，同时把他的手机丢到餐桌上，并抬腿踹了一脚餐桌。 刑睿寸头，本来长的就凶。 这会儿看起来更凶。 “…你、你怎么了？”温小年从沙发走回来。 站在餐桌侧边，很小声的问刑睿。 因为刑睿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是有烦心事？ 刑睿抬手指向手机：“…拿走。” “但是，”温小年俯身把自己手机拿上，想回房但脚步挪不动，他偷瞄刑睿的脸，忍不住跟刑睿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你别不开心，刚才不是，挺好的吗，叶哥答应帮你找航技专的教材书，这瓶国窖拎的很值啊，你怎么了……” 他站在刑睿旁边喋喋不休。 可能是怕吵到楚枫他们，声音低低小小的。 温小年一双眼睛清澈，关切的、偷偷摸摸的跟刑睿说话，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这么关心刑睿的情绪，这是想干嘛呢。 “不怎么，”刑睿沉默很久，抬头轻蔑的看温小年，酒后的眸子红到渗人，他笑了一下，“想艹人了，你能让我艹么？” “！” 很粗俗，很直白。 羞辱的意味也很明显。 温小年听的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一股难以遏制的热气直窜天灵盖，又从脸颊涨红到脖子！ 可能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瞪大眼睛望着刑睿的脸，不敢置信：“…你，你在说什么呀，是喝多了吗，我是温小年……” “我说想艹你。”刑睿吐字清晰。 异地恋男朋友不在，空虚寂寞了。 否则—— 都有男人了还勾搭他？ 刑睿表达他知道在跟谁说话。 他点名：“温、小、年。” “你，你……”温小年眼眶急剧蹿红，豆大的眼泪很快就能掉下来。 刑睿追着问：“给不给艹？” “…不，不是这样。”温小年摇头，这不是给不给的问题。 类似于大脑被轰炸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半晌，刑睿看他吓得都要哭了，扯开唇无所谓的笑了笑，笑过之后，脸庞彻底冷下来：“不给算了，你以后别跟我说话，一个字都不。” 刑睿才不要被温小年玩。 不陪温小年玩。 以后也不会陪温小年做饭了。 不好吃。 不带温小年打游戏，不给温小年买零食，不给温小年买漫画。 什么都不给。 绝交！ “……” “……” 第373章 偷了个假情 “……” 刑睿说完，掌心按着餐桌起身。 一眼都没再看温小年，醉酒也仍然英俊的眉宇间噙着不耐，脚步虚飘的走到沙发位置，把沙发拖出来，他弯腰的时候肌肉线条蓬勃又张扬，还是那个刑睿，拽了两只抱枕随便一扔，四仰八叉的睡下了。 只剩温小年还眼泪丝丝的站在餐桌边。 大脑激动到彻底混乱了。 刑睿说想艹他，问他给不给。 问题是—— 刑睿是直的…… 是喝多了，还是真想要？ 温小年不敢确定，感觉这可能是刑睿对他新一轮的考验。 刑睿是在用这种露骨的话考验他吗。 温小年喜欢刑睿就必然会有肖想，刑睿削个莴笋他都能盯着看入迷，说实话已经馋刑睿很久了。 腹肌，胸膛，脸，手…… 之前还苦恼的跟楚枫认错，说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能是想要什么？ 想要刑睿啊。 沙发那边，刑睿似乎已经睡着。 昏暗光影里只能看见刑睿搭在头顶、垂出扶手外的那只手。 手腕匀称光洁，坠着几根长度过分的手指。 不久前，刑睿就用这只手按过他小腹。 那种漫不经心却饶有兴致…… 不管是喝多了还是怎么。 抱着他的那瞬间，刑睿有过欲望。 这个温小年可以确定。 此刻刑睿睡了，温小年攥着手机咽了咽口水，眸底水光逐渐聚集的比刚才更多，脑海中还回荡着刑睿最后一句话。 ‘不给算了，你以后别跟我说话，一个字都不。’ 貌似是—— 他反应慢，错过这个村了。 刑睿随口说说而已。 没有很想要他。 现在怎么办。 “……” 沙发上的刑睿闭目很久，才听见餐桌那边的脚步声远去，随后次卧传来关门声。 再然后，全屋寂静。 晕眩中酒意上头，刑睿唇角嘲讽的勾起一瞬。 闭目，睡觉。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沙发旁边出现一道轻微脚步声，蹑手蹑脚，但温小年拖鞋是湿的，走路有那种洗干净了的咯吱声。 沐浴后的潮湿水汽里散发着花香，浓郁又甜腻。 他怀里抱着一条薄薄的绒毯。 怕刑睿酒后睡觉会着凉。 他走到茶几和沙发缝隙间，弯腰看双目紧闭的人，呼吸很轻的多看几秒，小声喊：“…刑睿，刑睿？” 睡着的人没有理他。 呼吸绵长均匀。 好吧，温小年开始给刑睿盖毯子。 但客厅大灯已经关了，沙发周围特别暗，看不清楚。 温小年散发着花香味儿沐浴露的手指，拎着薄毯子轻轻抖开，往下盖的时候，手指能蹭过刑睿前胸，肩膀一下，胸口一下。 腹部的肚脐附近又一下。 毯子薄，他抖开的时候抖歪了。 毯子一角翻到刑睿大腿上，这能怎么办呢。 他在昏暗里看看刑睿的脸庞，小心翼翼抿唇，垂着眼，把手伸向刑睿大腿。 还是那句话，周围太暗了。 伸手出去的目测距离，没掌控好。 指尖就戳到刑睿腿上了。 硬的，又有点软。 温小年还没来得及琢磨手感。 手臂就被猛地掐住，对方用力一拽！ 温小年惊呼压在嗓子里：“啊，你……” “发骚了是么，”刑睿恨声把人抱住，一个旋转压到自己身下，嗓音哪有睡着了的意思，清醒又震怒，“我说没说过让你离我远点儿，你在干什么？” 趁他睡觉凑过来从上到下的磨蹭他。 是温小年刚做过的事。 有男朋友了。 要干嘛。 “…我没有，我只是给你盖、盖毯子，唔，手腕好疼……”温小年浑身都是软的，像没骨头一样被刑睿压制，两只手腕被刑睿一只手掌攥着，正压过头顶，他用快哭了的语气跟刑睿说话，“我怕你着凉，空调…冷。” “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傻……”刑睿呼吸潮热还散着酒气，喝多了脑子也不钝。 温小年就是故意来招他。 他凑近温小年耳畔：“喜欢我？” “……”温小年没吭声，缓慢的在刑睿身下扭。 仿佛是想逃离又没什么力气。 温小年呼吸混乱着哼咛：“你别压着我，刑睿……” “装腔拿调勾引谁呢，”扭的刑睿眸底温度又窜高，彻底没了耐心，更重的压着身下人，压的温小年喘不过气，他问，“故意趁我睡着摸过来，惦记我？” “！”温小年脸颊瞬间滚烫起来，“…我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谁知道呢。 “可惜…”刑睿强迫自己，离身下人散着花香气的肩窝远一些，用一种快亲上、却不亲的距离，纠结的，矛盾的，若有似无蹭到温小年唇角，他暗眸压着，沉声扯出理智，“我不喜欢你这种…被其他人弄过的，你找别人吧。” 最重要的是温小年有主儿了。 刑睿的道德底线很高。 他不撬墙角。 没意思。 温小年听懵了，下意识辩解：“没，我没被…过。” “什么？”刑睿怔了一下。 温小年眼角淌着水，嗓音是极不好意思的、低哑的软乎，他跟刑睿说：“…我没被弄过，你、你要不要啊。” 温小年的恋爱观念是—— 喜欢就得追，黏着烦着跟着他。 爱情要主动争取。 不能是等来的。 他也这么跟楚枫说过。 所以他靠近刑睿了。 撩刑睿，又减肥又点痣又换发型研究穿搭。 每天收拾到白净香甜的，漂亮给刑睿看，眼神和话语都暗含撩拨。 非把刑睿的目光引到他身上。 一会儿喂老鼠，一会儿眼泪汪汪的表演‘我头不疼’，为你受伤我一点都不疼，打游戏哭唧唧的喊刑睿‘大佬帮帮我’，打听刑睿爱吃的菜，不会做也硬做。 第320章 嚼完荔枝奶糖故意凑近跟刑睿说话，悄悄观察刑睿有盯着他的嘴唇发呆。 喷洒奶糖味儿的香水，唤醒刑睿的初吻记忆。 这么多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 从而…… 温水煮青蛙。 “……” “他没碰过你？”刑睿蹙眉，从惊讶里回神，内心纠结这是个有男朋友的，嘴坏，随口讥讽他，“那你怎么这么骚，夜里爬床。” 温小年脸红极了，转过头看沙发内侧。 把白净喷香的脖颈凑给刑睿。 他支支吾吾：“…我没有爬床，是你，是你误会我…我不骚。” 死不承认，随时留有退路。 万一刑睿是试探他呢。 “坏人一定要我当？”刑睿恨极了，埋头咬在温小年软嫩颈侧，咬的温小年发抖直哼哼，刑睿的手从温小年衣摆探进去，拇指揉搓着温小年肚皮，气息暗沉，“做不了……没东西。” “你，你把我咬疼了，”温小年低声呜咽，抬手推搡刑睿绷紧的胸口。 手掌在刑睿胸口乱揉一通，最后盖到刑睿口鼻上，香香的指腹按着刑睿嘴唇，他哼唧唧的慢扭着腰，这个距离肯定是一扭就能蹭到刑睿。 扭着表达他想逃离，嘴里还提醒刑睿。 “…我没有暗恋你。” “……” 刑睿沉默，眼珠子憋的通红。 又拿温小年没办法。 “别骚，”他哑声点明，能看透一切，“你就是想勾搭我。” 没东西就搞点不用要东西的接触。 那能怎么办？ 火都被温小年点成这样了。 温小年还在哭：“我没有，真没有…唔嗯，痒，你别摸我，不要……” “真没有能叫这么浪，而且，”刑睿低声说，极尽嘲讽的瞥一眼身下人的脸，“哭成这样，倒是不见你抽我。” 尽管确实蓄谋已久，但绝不承认。 温小年抽抽噎噎的摇头。 刑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压着一小白脸儿做手工，简直侮辱他钢铁直男的名头，但已经是这样了，温小年手真软。 自始至终都没接吻。 刑睿不想亲他。 算是今晚喝点酒太上头了，就这一次擦边，明天温小年还是别人的小狗，有主的小狗，不是刑睿的。 明天再绝交。 沙发里，嘤咛与喘息声阵阵。 温小年被搓的冒出一身汗：“…刑睿，唔，我男朋友，肯定，会生气的……” “坏人我当，出事让他找我。”奸夫说。 淫夫哼唧：“…你本来就是坏人。” “骚成这样是他没喂你，他活该。”奸夫找了个理由。 淫夫说：“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刑睿问。 温小年含羞带臊的闭着眼睛：“…算，偷情，但很棒。” 靠，刑睿咬着牙笑了。 “是偷情棒，还是我棒？” 温小年定了定神，喘息很乱：“偷情吧，跟谁偷其实…我无所谓。” 这种时候都不给刑睿留任何话柄。 心眼子是多。 “你至于骚成这样？”刑睿恨死他了。 那有什么办法。 已经栽了。 “……” 第374章 宝宝太娇也不好 “……” 与此同时，主卧。 叶檀清帮楚枫洗了个澡，全程没抬眼看过。 “呼——”楚枫靠在浴缸里，往叶檀清下巴吹白色的浴澡泡沫，吹完就笑，醉眼朦胧的看人，“…我说，你至于么，还生气呢。” 还是他逗叶檀清那句：‘我就是永远出去玩都不会想你，当做没有你这个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叶檀清一直不高兴到现在。 楚枫能看出来，但丝毫不着急。 知道叶檀清走不了。 “没，”叶檀清挽着浅麻色衬衫袖子，露出一截冷白色的手臂，正拿着浴球蹲在浴缸旁边，把泡沫擦在楚枫小腿上，楚枫脚掌蹬在他手里，叶檀清稍微偏开脸，盯着脚踝那点红痣看，很快就强迫自己转开眼，呼吸一阵比一阵低闷，他告诉楚枫，“…你有你的自由。” 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 叶檀清是这样的。 “行了…昂？”楚枫曲着膝盖，膝盖处的白色泡沫蹭到叶檀清下颌上，“我那会儿是逗你呢，不经逗。” 叶檀清眉眼垂了一下，扫过楚枫拢着泡沫的腿间。 他抬手按楚枫膝盖：“别动。” “…是别动，还是别逗？”楚枫光裸沾着泡沫的奶白皮手臂，搭出浴缸外，酒喝多了，连指尖都是粉红的，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嗓音醉晕，“本来，今晚想…太晕了。” “……” 叶檀清喉结紧了紧，沉默的擦洗着。 过了半分钟他才低声问楚枫：“…不是说，没养好么，可以喝酒？” 到这会儿—— 都不知道楚枫打篮球。 “昂！”楚枫重重点头，扯着瑰艳的唇笑了，黑色发缕濡湿贴在额前，还在不停滴着水，“我又没跟你似的伤筋动骨，没养好…不影响喝酒。” 哦，是这样。 “懂了。”叶檀清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知道楚枫随时都能厌倦他，就更不敢造次。 更何况，刑睿和温小年还没走。 他压下灼烫的眼眸。 不再吭声。 有种‘当自己已经死了’的禁欲感。 他擦洗的动作温柔，一丝不苟的给楚枫洗澡，逼着自己不许动二心，牙关咬的发酸，眼眸黯淡着，再也没亮起来。 楚枫醉的很了。 歪在浴缸边缘闭眼睡过去。 甚至连什么时候洗完的都不知道。 叶檀清把他从浴缸扶起来拿浴巾裹着、打横抱起来那瞬间，断裂的肋骨传来尖锐痛意，叶檀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静站几秒，等着肋骨痛感减轻。 这才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人，走去卧室床上。 放下楚枫的时候。 楚枫躺床上抓他的手。 “…叶檀清，小叶…”楚枫闭着眼睛醉呓，脸颊两朵酒醉酡红，颜色胜过六七月的杏儿，“你喜、喜不喜欢我……你又不说话。” 楚枫的性子睡着了毫无隐藏。 心里委屈都挂在脸上。 委屈。 “……” 卧室寂静。 叶檀清衣服湿漉漉的，不好坐下。 “…我说过的，”他弯腰凑近楚枫的脸庞，严肃拧着眉，回答楚枫，“喜欢，喜欢你。” 楚枫好似是听见了，迷迷瞪瞪掀开眼皮看人。 眼前全是模糊重影晃来晃去。 但他认得这身影。 楚枫眼皮沉重的看叶檀清，唇瓣微张，念叨了一句什么。 “爱。”叶檀清不带犹豫。 太晕了。 楚枫闭上眼睛。 “……” 叶檀清弯腰等了等。 直到，确定床上这人睡熟了。 他关闭灯源，只留下床底一圈灯带，卧室里安安静静的，楚枫呼吸逐渐均匀，叶檀清又多看两眼，这才抬手解着衬衫扣子，走去浴室洗澡。 约莫二十分钟后出来。 床垫深陷，他穿了件深灰色的短袖睡衣，深灰色长裤，轻轻展臂，揽着楚枫往床里面挪，调整两个人的睡姿和位置。 最终把楚枫整个人圈抱到怀里。 酒醉后这人—— 身子软的不像话。 “嗯唔…”楚枫呼吸热乎乎的，扫在叶檀清颈窝。 一点点填满了叶檀清的心。 想要也没办法。 人睡了。 “……” 叶檀清闭着眼睛逼自己睡觉，却扫不净燥意。 没过五分钟，他在昏暗中朝怀里低头。 很轻易的找到楚枫嘴唇。 先用舌尖描绘了两遍绵软唇形，舔的楚枫痒痒，自己无意识把嘴张开，叶檀清才贴紧，加深这个吻。他吻的很轻也很慢，留有让楚枫呼吸的空间，像叼着一块儿嫩豆腐那样吮…楚枫竟然还回吻他，更要命了。 几分钟后。 叶檀清心跳太急，不得不放开楚枫的唇。 拥紧楚枫的同时他蹙眉，下颌压在楚枫蓬松的发顶，深呼吸。 没忍住在心底吐了个脏字。 这样纯是自找折磨。 只能亲，不能吃。 能怎么办呢，叶檀清懊恼又无奈，起身把床头的蜂蜜水端来，透明吸管凑到楚枫嘴唇边，指尖按压吸管，碰碰楚枫的唇。 楚枫…… 唇形好饱，能被他按出浅坑。 他嗓音闷着哑：“…喝水么。” 会回吻他大概是渴了。 “…呃，烫。”楚枫咬住吸管，刚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就吐出吸管，好看的眉头皱着像是要哭了，委屈，竟然喝到这么烫的水。 “……” 第321章 喝醉后。 哼声都无意识的撒娇。 听的叶檀清心脏像一团被浸泡过的海绵，潮乎乎的软着，根本不敢动这个宝宝，他的宝宝。 叶檀清试过水温，不可能会烫嘴。 只是在喝醉的人感官里。 不冰镇就是烫。 “…不烫，再试一次。”叶檀清低声哄他。 说完就拨开吸管，自己先咽了一口含住第二口，支着手肘往下俯身，唇瓣贴到楚枫嘴上，给他渡水。 不算浓甜的蜂蜜水。 清甜，滋润。 “…唔唔，咳，”楚枫睡着后吞咽不及，被水呛到了轻咳几下，转开脸不喝了，嘟囔着埋怨叶檀清，“…咳、咳你干嘛……” 嘴唇都被叶檀清亲红了。 “想、要、你。”叶檀清凑到他脸颊旁边，实在受不了了。 再这么搞能憋疯。 叶檀清抵着楚枫大腿。 但楚枫太晕了潜意识里不想做：“…不要，睡觉了，没好、我疼……” 他说还没养好。 还疼。 “……” “……” 三秒钟后。 叶檀清果断下床去浴室！ 哪怕不久前刚冲过一遍凉水澡，只能再冲一遍，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次冲了十五分钟，重新回到床上。 他不敢再抱楚枫，睡在床沿边际，枕着手臂在昏暗光影里盯着楚枫看，知道楚枫醉了听不见，叶檀清低声问自己。 “…要什么时候才能好，上次做的，凶么。” 他自认不凶。 顾念是第一次没敢凶。 那怎么还没好？ 就这样反复郁闷、懊悔、憋燥的沉睡过去。 临睡前叶檀清得出一个结论。 是。 楚枫。 不耐做。 宝宝太娇也不好。 他会吃不饱。 “……” “……” 第375章 小叶宝宝 * 清晨。 估摸是早上七点半。 卧室里窗帘都拉着的，布缝边缘漏出一丢丢的光亮，不会晃眼。 楚枫昨晚睡得早，今天当然就醒的早。 他身侧的叶檀清还在睡觉，睡颜英俊白净，呼吸绵长且匀称，睡姿整整齐齐的平躺着，双手还松散交握的搁在腹部。 怎么讲，他睡的很安详。 连睡觉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可爱小叶。 好像喜欢到一定程度就会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可爱，连睡觉时呼吸的声音都很悦耳，跟世界上其他的俗人不一样。 楚枫安静盯着叶檀清看了半分钟。 嘴角笑意压不下去，要不是肚子胀他还能接着看。 伸手往叶檀清脸颊轻捏了一把，温热滑软，楚枫收回手，翻身下床去浴室放水，顺带刷牙洗漱。 这会儿还太早了，才七点半。 阿姨周末不过来做饭。 洗漱完回卧室想换套能见人的衣服，衣帽间的双开门会有响动，楚枫很轻微的开门，但全铜门把手还是‘叮哐’一声！ 他顿住，回身看看床上。 就对上叶檀清一双迷茫睡懵了的眼睛。 叶檀清倦哑的问他：“你去哪儿？” 看见门就以为是楚枫要走掉。 “睡迷糊了？小叶宝宝，我拿件儿衣服，”楚枫说着话，推门进去衣帽间，“这会儿还早着呢，你继续睡，我去弄早餐给你吃。” “……” 小、叶、宝宝。 我去弄早餐给你吃。 叶檀清闭上眼睛继续睡。 做梦呢。 但不到两分钟楚枫就换好走出来了。 他脚步声轻微，让叶檀清狐疑的又睁开眼睛。 好像真的是楚枫…… 入眼就是精神焕发的青年，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穿着一条纯白色带银杠的宽松运动裤，宝蓝色t恤下摆一边，斜掖在侧腰，显出腰线高挑，腿型笔直又修长。 楚枫右臂带了一只黑色臂袖，为的是遮住烫伤疤痕。 这些日子他穿短袖都有加戴臂袖。 怕疤痕被晒到会加重。 总之这身穿搭极具活力，气息太干净。 楚枫背对着床铺，站在床尾附近调整衣服，随后从香水收纳架拿下一瓶，随意朝身前空气里喷了两下。 香水的细微薄雾挥发在空气里。 几秒钟内，不浓不淡的附着到他衣服上。 不知道是什么香水。 闻起来香香的，很清新，刚喷出来会带点胡椒味儿的辣。 “…楚枫，你刚才叫我什么？”叶檀清慢了好多拍，支着手肘坐起来，像六旬老大爷的起床姿势。 楚枫在摆弄香水瓶子，没回头。 “小叶宝宝，你爱听啊？” 身后的人没回话，楚枫又说：“哎，你早晨吃什么？我想喝点粥。” 宿醉之后，喝粥会舒服点。 不知道另外俩人走了没？ 楚枫琢磨出去看看。 “……” 叶檀清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枫背影。 实际上，心里有个小人儿，正趴在棉花糖上尖叫着打滚。 他翻身下床，想抱楚枫但脚步停住。 先去浴室洗漱。 “哑巴人。”楚枫都快习惯了，整理完发型追到浴室。 他靠在门边拿着手机，看叶檀清弯腰刷牙。 刷牙动作怎么有点急躁？ 楚枫笑：“问你呢，早餐的粥你要甜的还是咸的。” “等我一下。”叶檀清漱口。 又快速洗了把脸。 楚枫也不着急，靠在浴室门边等着他。 半分钟后，叶檀清浓墨般的眉梢还坠着水滴，唇瓣粉白，他走向门边，用手掌扶着楚枫的腰，偏着脸庞，低头往楚枫嘴上亲。 “唔？”楚枫下巴稍微收了点，往后躲开，叶檀清唇齿间有凉薄荷的气息，甜丝丝的。 楚枫：“大早上你要不要这么……” 急。 “……” 叶檀清不管，心脏砰砰跳的圈腰抱住楚枫。 “我是你的宝宝吗，楚枫。” “——哎哟我不行了！”楚枫反应过来，耳尖跟着就窜红，“好那什么，你当我没喊吧。” 肉麻。 很肉麻。 喊都喊了听着就完了。 叶檀清还说出来，并且追问和确定！ 这谁能好意思？ 楚枫推开叶檀清就往外面走。 叶檀清在身后跟上，目光眷恋安静的看楚枫背影。 就。 难以言喻。 好可爱。 “……” “……” 叶檀清的衣服在次卧里放着。 但次卧温小年还在睡，叶檀清就没去敲门，穿着深灰色的短袖家居服去阳台晾衣服。 他晾衣服的时候，楚枫正站在沙发旁边，手肘架在沙发靠背上，低头看沙发里睡姿四仰八叉、还打呼噜的刑睿。 刑睿身上盖着浅灰色的薄绒毯。 毯子只有薄薄一层，脚边地板上丢着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楚枫看了看裤子，耳朵听着刑睿的呼噜声，眼眸一转，忽然发现点异样。 也不能说异样，挺正常的生理现象。 就是，毯子。 在他眼皮子底下翘起来了。 操，刑睿这狗逼在他沙发上裸睡！ 这样子肯定是没穿内裤。 这毯子不能要了。 沙发也得洗。 “……” 与此同时，阳台上的叶檀清也发现了点东西，就比如晾衣架上，多了一条尺码比他都大一号的黑色内裤。 这条内裤绝不属于他和楚枫。 是谁的？ 叶檀清皱着眉，转头往客厅里看过去，猛地一愣。 沙发，刑睿，楚枫。 楚枫在看翘起来的毯子。 是在观摩。 “操，”叶檀清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没了平时的冷静与淡然，他快步走向沙发后面的楚枫，抬手把楚枫眼睛捂住，搂着转开。 叶檀清咬着牙：“…不许看他。” 不让楚枫看刑睿那里。 “？”楚枫正化身叮当猫，在心里感叹刑睿这狗东西本钱不小，眼睛就被捂住了，哭笑不得，“都是男的你至于——” “至于！”叶檀清打断。 这很至于。 不准看。 “……” 楚枫抵着小叶肩膀闷笑：“服了你了。” “刑睿，刑睿？”叶檀清按着楚枫的后脑，不许楚枫再回头，嫌弃的瞥一眼毯子皱眉喊人，“别睡了，天亮了。” 刑睿被打扰睡眠，裹着毯子在沙发里翻身侧躺，脸冲着沙发里面，眼睛都没睁开的咕哝着：“亮、亮呗，别叫我，我昨晚碰见妖精了……” 有妖精主动趴身上非要吸他精魄。 拦都拦不住，推也推不开。 搞的刑睿没脾气，服服帖帖的只剩瘫软。 第322章 反正一夜过后，温小年的形象在刑睿心里是彻底崩塌了，崩塌的天翻地覆。 什么无辜清纯小画家…… 纯妖精。 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清澈大眼睛，净干无三观的事儿，给刑睿刺激的一晚上都没睡好，梦里都是温小年那张脸。 刑睿是被温小年征服了。 不知道哪学的口技。 绝了。 “做梦呢，梦里有个妖精看上你了？刑睿你要不要脸，裤子都不穿你赔我一条毯子。”楚枫在叶檀清怀里转头。 刑睿侧睡着看不见了。 叶檀清这才松手，踢踢沙发：“你跟温小年回宿舍补觉，教材我收集好了拿给你。” “…行，就起。”刑睿听见叶檀清声音。 这才拍拍额头叫醒脑袋。 叶檀清拽着楚枫往餐厅那边走，他俩一起点早餐，点四人份的。 三分钟后—— 客厅里的刑睿喊：“我内裤去哪儿了…温小年！温小年？” “……” 楚枫正在添加卤牛肉包子。 闻听此言，他诧异望向客厅骂刑睿：“你他妈乱喊什么！温小年能拿你内裤吗？自己踢腾哪儿去了自己找，别瞎喊。” “就——我操。”刑睿皱眉闭嘴。 没说出来是温小年拿的。 温小年说，他弄脏了他负责给刑睿洗。 啧，刑睿这会儿越想越郁闷。 他竟然成男小三了？ 他被温小年玩了。 憋屈。 “……” 叶檀清眼皮垂了一下。 大概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他抬眸告诉刑睿：“在阳台，你自己拿。” “哎，知道了。”刑睿懊恼裹着毯子去阳台，随后抓着内裤和牛仔裤走进客卫，去洗漱收拾。 餐厅里。 楚枫点了几份粥之后，肩膀一抖回神了。 他惊悚的看叶檀清：“刑睿，内裤，温小年…啊？” “嘘，”叶檀清很淡然毕竟跟他无关，“别管，各有各的造化。” 这话说的活像个老和尚。 楚枫憋屈：“不行、我要弄死刑睿！” 他觉得是刑睿那个混蛋仗着酒后，欺负单纯善良的温小年，至今为止都下意识忽略温小年喜欢刑睿。 总觉得刑睿是个混蛋。 “…温小年喜欢刑睿，你不知道么。”叶檀清问。 楚枫愣了一下：“我知道啊，不是，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去宿舍找你，在卧室门外听到你跟他说话，”叶檀清解释，顿了顿，“…不是偷听。” 不小心听到。 叶檀清记性很好。 所以温小年跟刑睿是你情我愿。 不用管。 “……” 第376章 指腚拿下 * 外卖到了是刑睿去拿的。 餐桌旁边只坐着叶檀清一个人，楚枫去次卧里找温小年了。 刑睿把早餐放桌子上，喊叶檀清：“走，抽一根儿？” “要吃饭了。”叶檀清回他。 “……” 叶神这个人干净，主要是气质端庄正派，穿着家居服，乖宝宝一样端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 这架势，啧啧。 刑睿往走廊关着的房门看一眼，压低声音问：“不会吧，楚枫连抽烟这事儿也管？他不是自己也抽吗。” “没，他不管。”叶檀清认真回答。 整个学校里叶檀清跟刑睿算是接触最多的。 因为刑睿老跟他一块儿上课，那段时间还会顺手给他塞烟、占位子，偶尔往他手里塞点吃的喝的，算是感谢叶檀清领他上课。 反正俩人挺熟的吧。 有时候下课还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画面是：叶檀清翻书，刑睿咬着笔杆子琢磨航技专知识点，不懂的就扭头问叶神，还算和谐。 刑睿在叶檀清面前比在楚枫面前稳重。 叶檀清跟刑睿打交道比跟温小年多。 叶檀清性子冷淡。 除了楚枫之外，他只跟刑睿一起抽过烟。 这种交情可能在外人看来，会感觉不凉不热，很普通的来往。 但实际上—— 刑睿是叶檀清唯一能闲聊的朋友。 不知道刑睿怎么混上的，可能是在沙滩酒店一根烟，收留叶檀清住海景大床房，以及叶檀清殴打沈承霖那晚，刑睿真仗义，一个劲儿的替叶檀清说话，还抓着叶檀清的手给警察看，扭头朝叶檀清叮嘱不少，让叶檀清别跟警察乱说话…… 刑睿的友好和仗义，叶檀清都看在眼里。 反正他俩不知不觉就是朋友了。 刑睿逗叶檀清：“哎，你平时会不会跟楚枫对骂？他嘴多欠啊，一开口全带刺儿能把人扎死，你都怎么收拾他的？说出来让我爽一下。” 到了八卦环节不惦记抽烟。 就惦记听楚枫怎么受挫。 “我不敢。”叶檀清老老实实的回答，没被谁问过恋爱细节，也就刑睿敢问一嘴，叶檀清补充，“没有对骂过，他…还好，最近脾气也很好。” 楚枫现在脾气确实好。 没有经常骂他，还可以一起睡觉。 叶檀清挺知足除了床事没饱。 别的都挺好。 刑睿惊讶：“他最近脾气好？前天在球场打个球从上骂到下，我跟大江两个人插不上嘴，自己打的菜，投不进球，骂我给他传球的姿势不对！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儿过的什么日子，是你脾气好吧。” 刑睿不敢想要是他跟楚枫住一起。 一天打三回都是少的。 “……” 前天，打球？ “…楚枫前天跟你们打过篮球？”叶檀清追问。 就在这个时候，楚枫跟温小年出来了。 “哎！他来了你问他，”刑睿说，扭头朝楚枫挑衅，“你就说咱周四打那一场是不是你菜？下周抽空再约，咱俩单挑。” 楚枫下意识回嘴：“谁他妈跟你单挑，下周你跑临东验货，有俩单子货齐了。” “操，也不说给涨工资，净使唤人。”刑睿朝楚枫竖个中指，表达鄙视。 温小年拽楚枫坐下示意别吵架。 楚枫刚跟温小年聊完昨晚，当然听的是绿色删减版。 总之—— 刑睿可能要跟温小年一块儿玩耍了。 据温小年招供，他俩昨晚有了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暧昧行为，他帮刑睿洗了条内裤，举手之劳，就这样。 仅仅这样也让楚枫非常不爽。 他感觉刑睿不真心，还短命鬼。 怕温小年受伤害。 楚枫拿筷子指着刑睿：“你小心点儿，别惹我。” “都有男朋友的人了还这个脾气，”刑睿顺嘴吓唬，“你小心叶子嫌你暴躁、甩了你！” 楚枫挑眉：“他敢！” “这有什么不敢，你天王老子啊？”刑睿闲聊，动手拆外卖包装袋，“不知道外面喜欢叶神的小姑娘能排八条街？甭说男的女的，总归比你贴心的大有人在。” 楚枫的嘴势必不能输：“八十条街也没用，再牛掰的叶神离了我他活不了，他爱死我了，别人他不要，哥魅力大懂不懂？” “得了吃饭吧，懒得听你吹。”刑睿回，眼神忽然瞥向温小年，笑了，“起的挺晚？” 昨晚一番操作秀技术。 累着了？ “！” 温小年脸颊红红，不好意思看刑睿。 但他给刑睿推过去一碗粥。 刑睿眼神轻蔑的笑了笑，没吭声。 刑睿还是恼温小年。 因为温小年把他的三观道德和洁身自好全他妈踹碎了。 碎成一地渣渣，当了男小三。 还是同性恋的男小三。 厌恶温小年。 又心痒痒。 很烦。 “……” 桌上饭菜都摆好了。 身侧的人一直没拿勺子，楚枫这才注意到叶檀清：“你怎么了，愣什么？吃啊。” 叶檀清僵硬的转头看楚枫。 得知楚枫打篮球，他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简直心都凉了。 ‘我没养好，疼，你别动我，不行。’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我说了我不舒服！’ ‘养不好是我的错？’ ‘过两天，过两天再看看。’ ‘嘶我这个腰，我去学校了，晚上见。’ 一次次他忍的极其痛苦，还被楚枫说的满心愧疚，郁闷反思好几天，不停复盘当时是不是自己哪个环节做错了。 楚枫不仅喊疼拒绝他。 还捂着腰，一瘸一拐的离家。 结果，全都是假的？ 是楚枫不想跟他… 所以一直骗他说没养好。 叶檀清可以忍，大不了就当自己死了。 可楚枫在这种事上都要撒谎骗他。 打算过长久跟他在一起吗。 第323章 显然没有。 那—— 又、是、玩、玩。 “……” 楚枫不知道叶檀清在想什么。 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想到刚才刑睿提起打篮球的事。 哦，露馅儿了？ 露就露，大不了挨顿艹。 感觉晾的也差不多了。 所以楚枫不着急。 依稀记得昨晚叶檀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都忍着没趁他睡着做点什么，看来，叶檀清还是很听话的，哪怕这一世事业有成。 楚枫试探结束，笑眯眯的剥一根蒸山药。 他把蒸山药放叶檀清碗里：“吃这个，对身体好。” “……”叶檀清沉默，但没拒绝。 只是冷淡到像一块儿真的石头。 不过楚枫暂时没看出来。 哑巴人不说话很正常。 “铁棍山药？”刑睿又冒头了，家里逢年过节收礼多，知道山药是补什么的，“你俩…谁补啊？” 楚枫瞪他：“你住口！” 说什么呢这是。 “哈哈，哦，”刑睿笑着笑着忽然转头，朝温小年问，“要不要给你男朋友寄两箱？” 给你男朋友补补，省得你到处浪。 温小年听懂了潜台词，羞赧的垂着眼帘小声说：“…不用，他不用这个。” “……”刑睿笑意全无。 你这个骗子！ 昨晚不是说跟男朋友没弄过吗。 现在怎么知道男朋友不用补？ 到底什么意思？ 温小年跟男朋友弄过没有。 弄过？ 所以昨晚骚成那样。 没弄过？ 说的是没弄过。 该死的到底弄过没有！ 刑睿用能吃人的、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温小年。 “……” 温小年低头，吹吹勺子里的紫薯粥。 喉咙干涩发疼好像有点肿。 但感觉…… 很值。 离毕业还有不到两年，减去实习期仅剩不到一年，等于他跟刑睿相处的时间非常非常少了。 温小年没办法不抄近路。 否则他尝不到刑睿。 刑睿像只海鸥，注定是要飞走的。 不会因为他停留。 温小年只能抓紧时间，没有别的办法。 技巧都是他自己偷偷学的。 很不好意思。 但也拼了。 他要刑睿感受过他的好就忘不掉。 哪怕临死前一秒，脑子里也得记得他温小年。 等未来刑睿葬身大海后。 温小年就在海边开咖啡店，遇到合眼缘的人就谈一段恋爱，遇不到就算了，终生不成家。 闲暇时候喂喂海鸥，心里也算有个念想…… 下半辈子他都已经计划好了。 呃。 现在是等刑睿死？ 反正温小年有自己的行事思维。 懦弱又大胆，随性且自由。 管刑睿以后是死是活。 就要他忘不掉！ “……” 早饭过后。 刑睿跟温小年要回学校了。 “温小年，我冰箱有卤牛肉，前几天我爸拎来的，你带点儿走。”楚枫叫住温小年，拿一只袋子开始装东西。 温小年凑过来看：“够了够了！你跟叶哥多吃点儿，叶哥不是肋骨断了吗，他得静养。” “你叶哥不喜欢吃咸，吃不完，”楚枫给温小年装了好多，有点重，很自然的递给刑睿，“喂，你帮他拎回宿舍。” 刑睿懒洋洋的：“凭什么？” “他这个手是能拎东西的手？”楚枫从来没让温小年提过重物，舍不得，温小年的手是用来画画的。 再说这畜生昨晚不是占便宜了吗。 顺路帮忙拎一下。 不应该？ “哼。”刑睿不屑冷哼。 但还是凑过去把一袋子食品提上。 楚枫的楼层，等电梯。 刑睿瞥温小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手不能拎东西，能攥老子**，对么。” “！”温小年脸红，“你、你别这么说话，我自己拎吧。” 刑睿冷笑：“又想骚？昨晚没够是吧。” 脸红成这样。 勾引他？ 呵。 手段。 “……”温小年愣了愣。 这回是刑睿自己脑补的！ 在室外，他没大胆到这会儿勾引刑睿。 温小年假装没听见掏出手机乱点。 “给谁发微信呢，男朋友？我看看。”刑睿倾身凑近。 温小年关掉手机摇头：“不是，他…他在上课。” “周末也上课？” “呃，对。” “……” 刑睿咬着后槽牙。 太憋屈。 * 上午九点。 楚枫站在吧台附近喝橙汁，不时瞥一眼书房那边。 书房门是关着的。 吃过早饭后，叶檀清说他要处理工作。 面无表情的进书房了。 楚枫知道叶檀清在生气，也知道叶檀清为什么生气…… 是想做。 对吧？ “……” 又过去半小时。 楚枫一咬牙，回卧室洗了个澡。 还往短裤里喷了点香水。 就这么穿着短袖短裤，后腰别着一卷安全套，径直推开了书房大门，有种奔赴刑场的架势。 男人这种生物是非常好哄的。 豁出去让他爽一回。 指腚拿下！ 可是在他表明来意并把安全套砸叶檀清键盘上的时候。 叶檀清戴着一只银框眼镜，冷峻禁欲的抬头看他。 “在忙，不要。” 楚枫：“？” 指腚了，拿不下。 这怎么办。 “……” “……” 第377章 我永远都爱你 * 书房里。 坐在电脑后面的人冷淡说不要。 楚枫站在桌子侧边，白皙漂亮的手腕单按在桌面上，勾头看叶檀清的脸，还是笑嘻嘻的：“你行了！多大点事儿？至于吗。” 不就骗了几天说还没好。 是因为少见叶檀清眼眸亮晶晶的蹭他、亲他，以及求他，表达出很浓重的渴望与欲望，楚枫觉得这样好玩儿，比较稀奇，所以多玩了几天。 又不是永远都不给做。 至于气成这样？ 楚枫想过他俩谈恋爱可能有许多问题需要磨合。 毕竟性格差异太大，很难互相理解对方。 但没想到恋爱后第一次闹别扭。 还会是因为床事。 啧。 “…你在说什么？”叶檀清没听懂，用手背把一卷安全套从键盘上推开，视线回归屏幕，语调冷沉，“我要工作了。” 楚枫把银色包装的安全套拎回来，丢叶檀清怀里，暧昧暗示：“你说我在说什么？” 别装了。 知道你很想。 爱我、惦记我，想要我。 嘁，还装。 “……” 大概沉默了十几秒。 叶檀清抬头看人：“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干嘛？我都这么来找你了…你拒绝我？很伤人的好吧，”楚枫低头看看自己，奶白色短袖短裤的睡衣很薄，皮肤白净，刚洗完还喷过香水，很香，“你快点儿，我待会儿没耐心了不做了。” 是威胁或警告。 叶檀清闭眼，抬手揉按自己钝痛的眉心。 “楚枫，我…” 楚枫等了等，又俯身看他：“说啊。” 目光还是戏谑和吃定的。 “……” “你为什么骗我，”叶檀清手指按在眉心，眼眸垂着落在键盘上，没看楚枫，“是怕疼，嫌我那天没做好，还是有其他原因……” 需要一个解释。 叶檀清以为这一世确定关系后，就是能拥有。 是希望，是过往八年的救赎。 但，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的不安定和焦虑恐慌感，持续增长，因楚枫对他忽冷忽热、肆意拿捏的态度，导致确定关系后竟然…痛苦翻倍了。 像是又在重复前世老路，早晚会被楚枫丢掉。 煎熬看不到终点。 很难熬。 “……” 为什么骗？ 楚枫能怎么说。 本来就是逗叶檀清玩儿。 他语气满不在乎：“骗了就骗了能有什么理由？不就骗你半个月，我让你做尽兴一次不行吗，喏，都给你。” 一卷安全套是六只。 叶檀清肯定不敢全用他身上。 叶檀清不舍得太过分。 楚枫知道。 “……” 坐在书房里，听楚枫说话。 叶檀清大脑的钝痛和嗡鸣声翻倍，仿佛是，原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快被玩崩了。 第324章 ‘不怕对不起你，反正你又不会走。’ ‘要不要跟我谈恋爱，小叶同学。’ ‘叶檀清，我就是永远出去玩都不会想你，当做没有你这个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小叶宝宝，你喜欢听啊？’ ‘八十条街也没用！再牛掰的叶神离了我他活不了，他爱死我了，别人他不要，哥魅力大懂不懂？’ ‘叶檀清你别闹了，我要睡觉，别动我。’ ‘吃这个，对身体好。’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我说了我不舒服！’ ‘不就骗你半个月，我让你做尽兴一次不行吗，喏，都给你。’ ‘小叶宝宝？’ “……” 叶檀清就是每句话都当真的听。 他很认真，因为他对待楚枫是百分百真诚。 但楚枫知道他的爱有多重，还忽冷忽热的对待他，一会儿对他好，一会儿又说谎骗他，总让他生活在恐慌里，这让叶檀清很无措。 而楚枫这么玩的理由里—— 我知道你不会走。 没了我，你活不了。 叶檀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枫了。 反复的内耗和愧疚以及恐慌。 住在这里每一天都是这样。 很，痛苦。 也可能是疾病导致，叶檀清想，他要跟前世一样，多吃药，阻断情绪感知并压抑欲望，多吃药…… 治疗抑郁症和焦虑症的药物，能降低情绪感知。 其实说白了，想要情绪稳定只有两条路。 要么被全心全意爱着。 要么屏蔽情感，不重视任何人。 情绪就可以稳定了。 变成一块石头。 就不会痛。 所以他回复楚枫：“…不用了，谢谢你。” “什么意思啊，你真觉得一点小事至于这么闹？”楚枫皱着眉，脸色越来越沉。 因为叶檀清太不识趣。 他耐心给的够多了。 想干嘛。 “……” 不识趣的木头人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哄骗我，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为难自己，我希望你能快乐，一切随你所愿。” 叶檀清是认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了，”楚枫感觉听着不舒服，他伸手掐叶檀清脸颊，半真半假的埋怨，“我最近是不是给你好脸色给多了？你干嘛呢，别跟我闹。” 他都拿着安全套送上门了还想怎么样。 闹脾气也得有个限度吧。 叶檀清侧开脸，唇瓣抿的发白：“你能出去么，我想工作。” “我没你的工作重要？而且你不是爱我爱到寻死觅活吗，你说要去跳海的时候也没见你重视工作，这会儿装什么？别工作了，”楚枫双手捧着叶檀清的脸，还在笑，“你陪我一会儿，我警告你别惹我生气，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我跟你说，外面追我的也排八条街。” “你别以为住在我家里你就稳了，我说让你滚你还是得滚。” “你永远稳不了。” 要叶檀清时刻担忧会被抛弃，叶檀清才能一直对他好。 否则楚枫不开心、不安心。 楚枫是这样。 “……” “……” 叶檀清从电脑前抬头，眼眶是深红色的。 “我知道我永远，稳不了。” 所以，八年。 他好累了。 “…叶檀清，你别是要哭吧，”楚枫看看叶檀清的眼睛，感觉自己把话说重了，小声哄叶檀清，“你也别太担忧，我就是说说，哪儿舍得真让你滚，我最近对你不好吗？反正你就住在我这儿，咱俩好好的。” 有事都好商量，别不说话就行。 楚枫是个心软的人。 尤其是对这个人。 楚枫走到他的椅子旁边，弯腰抱住叶檀清，并用掌心摸摸叶檀清后脑，语气温柔：“咱俩认识八年了，你敢信？都这么久了我还是很喜欢你，你有点自信行不行，别生气了，我错了行吗，大不了我以后不逗你了…好了。” 很小一件事。 干嘛呀。 “……” 叶檀清埋在楚枫肩窝里。 无声的滑落两颗泪，泪水寂寥沾在楚枫肩头的睡衣上，他深埋着脸庞，嗓音颤抖：“…我是爱你的，楚枫。” “我知道啊，我知道。”楚枫都知道。 知道。 知道就好。 叶檀清回抱住楚枫的腰身，眸底泛着许许多多的水渍。 他喃喃低语：“…我永远都爱你。” “？今天怎么了，嘴这么甜，”楚枫听的挺开心，“知道了，你爱死我了。” 拥抱带来温热暖意。 叶檀清拥紧楚枫，唇角带有勾起的痕迹，眼眸却黯然灰败的低垂着：“……还有，在我所经受过的时光里，爱你是我做过的，最大胆，最执拗，和最一往无前的事。” 茫然的在无边浓雾里，坚持到至今。 没有比这更一往无前的事了。 “好，我相信，哎你今天好会说，是查恋爱教程了？”楚枫笑着，朝叶檀清脸颊亲一下，“你不生气了就行，所以…做不做？” 这是已经被哄好了。 不生气了吧。 其实半个月过去，楚枫也挺想的。 今天刚刚好。 天时，地利，人和。 “……” 叶檀清缓慢开嗓：“对不起，楚枫。” “楚枫……你去找别人吧。” “……” 楚枫笑意僵在唇角，愣住了。 是听错了吗。 说什么？ 第378章 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死？ “……” 楚枫看着坐在他面前这个人。 让他去找别人，这种话叶檀清不是第一次说了。 前世离婚之前有段时间…… 楚枫木着脸，朝叶檀清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力度不轻不重。 总之，把叶檀清脸上正弥漫煎熬和痛苦的表情，都扇散了不少，叶檀清被打的偏过脸去，也没什么反应。 他垂着眼眸静坐，一声不吭。 还是死气沉沉。 “我拿这种东西来找你，你让我去找别人？”楚枫虎口掐着叶檀清的脸，抬起他下颌，咬牙切齿的问，“跟你没法儿交流，不能惹你，惹一下你又当乌龟缩壳儿里了，是吗？” “…我难过，楚枫。”叶檀清淡淡的说。 性格闷的像一块儿真石头。 其实他心里有很多委屈和话语，说不出来。 只剩眼圈一阵阵泛红。 楚枫不理解：“你难过就让我找别人？” 什么意思，不想好了。 要分手？ “……”叶檀清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又沉默。 “好！我听你的，”楚枫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松开叶檀清的脸，抓起掉地上的安全套砸叶檀清头上，“我现在就去找别人，你在这儿坐着吧，我一天找八个、你别跪着求我回来！不是想死吗，赶紧去死吧！操……” 骂完就往书房外面走。 还‘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随便叶檀清吧。 哄不好拉倒。 无所谓。 “……” “……” 楚枫走了。 叶檀清缓慢靠进椅子里，湿漉漉的睫毛一直盯着落地窗，半晌，他把双手盖到脸上，掌心下面，连呼吸都是低颤的，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手机里就可以挂号。 提交身份资料，能拿到药物。 前世常吃的药叶檀清记得。 手指哆哆嗦嗦的下单，眼睫毛就没晾干过。 在一起会痛，不在一起也会痛。 …楚枫真的头也不回就去找别人了。 这样也、也挺好的。 叶檀清愈发的呼吸不畅，耳朵听见书房外又传来脚步声，假装没听到，他低着头，抿唇在手机页面下单药品。 等把身后事处理完他就出海。 靠药物再坚持几…… “砰！”房门被踹开。 走十几分钟的人又回来了。 楚枫额前发缕濡湿着，是回主卧浴室洗脸刷牙。 心理医生说，这样转移注意力能冷静，缓解他的躁郁症。 但他没冷静下来！ 楚枫气的哆嗦，冲进来就爆粗口：“——我他妈凭什么听你的！答应跟我好的是你，说让我找别人的也是你，你说分手就分手拿我当什么？分你妈！叶檀清，老子分你妈！” 说着话，书房门口放着的花瓶被拿起来了。 他朝着叶檀清座位那边砸！ “砰！” 花瓶碎裂开。 掉地上砸的粉粉碎。 楚枫觉得心里舒服不少：“跟你在一块儿就他妈憋屈，你这算吵架吗，你跟我吵啊，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是不是想死了！” 第325章 书架那些买回来就没看过的书。 也被楚枫一本本的拿着砸向叶檀清。 当然—— 距离太远砸不到。 他只能靠砸东西发泄情绪。 “…楚枫。”叶檀清低头看看地上的凌乱。 坐姿稳的就像南山不老松。 甚至暗中祈祷楚枫能把花瓶砸他头上，被砸死了也挺好，就不用看着楚枫出去找别人。 早死早解脱。 “……” “你就算是要死了，也得先把我欠你的拿走，”楚枫踩着满地的碎片走向叶檀清，气到眼红，哑声说，“这几个…你不用完我就弄死你！” “？”叶檀清刚惊愕的抬起头。 楚枫就伸手揪住他衣领，猛地往他嘴唇咬过来！ 不到三秒就咬出血了。 唇舌急躁翻搅，瞬间泌出铁锈味儿。 叶檀清瞳孔放大，往后躲。 他抬手想推楚枫却被反按住手腕：“你…？” 要干什么。 “tui！”楚枫冷笑着，把唇间的血沫子吐叶檀清脸上，吐了个天女散花，这是气急了，他骂，“你个废物。” 动不动就想去死说那种跟遗言一样的话。 没意思透了！ “！”被楚枫吐口水。 叶檀清冷峻阴沉的脸颊上，多了些淡粉色的唾沫星子。 这种行为没洁癖的人都难以忍受。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往脸上吐唾沫。 眸底两簇火苗儿猛地窜起来。 事实证明—— 再好脾气的人也有被惹急的时候。 脑袋懵完直接心态爆炸！ 他反攥住楚枫的手腕，语气压着燥怒：“你要干什么，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你想让我怎么样？” 不是说要出去找别人了吗。 不是天天捂着腰演戏不想跟他做吗。 楚枫就想把他搞死、纯折磨他。 叶檀清看出来了。 “嫌我脏啊，吐脸上不行？”楚枫被他扭着手腕，腿一迈，顺势就叉坐叶檀清腿上了，他轻蔑睨着叶檀清，“我高兴了尿你脸上你也得受着，能拿我怎么样，不是你非要跟我好的吗，没我、活不了。” 楚枫。 实在太过分。 叶檀清被气到粗喘：“你怎么能这样……” 楚枫不讲道理不是一两天了。 但明目张胆欺负他。 是首次。 “我就这样，”楚枫突然往前挤身，胸膛贴在叶檀清深灰色的家居服上，嘴唇撞到叶檀清下颌附近，咬住叶檀清下颌，牙挺狠的，挑衅道，“不服你弄死我，今天弄不死我我看不起你，哑巴人死废物。” 叶檀清听的目瞪口呆：“……” 没受过这种直白的刺激或邀约。 感觉…… 一股破罐破摔、强有力的冲动占据大脑！ 他要恨死楚枫了。 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叶檀清手指，摸到扶手上。 “…你别后悔。” “我后悔？你这种废物就喜欢寻死觅活，”楚枫咬着叶檀清的耳垂蹭他，嘲讽着说，“反正死哪儿都是死……” 都别活了。 “……” 死、床、上。 这肯定比睡在海底好玩。 叶檀清的小宇宙。 被引炸了。 他抱着楚枫一步、一步的走回主卧，楚枫脸上已经没有刚才踹门的劲头了。 他搂着叶檀清脖子喊：“…我错了、我刚才故意逗你的、哥，叶哥，叶总……” 叶檀清冷面硬心的没管他。 这是第一次，没管楚枫的意愿。 叶檀清在他耳畔冷笑，说他是假好心。 楚枫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砸。 床尾的长凳，在实木地板上拖来拽去。 地板跟下雪了似的。 叶檀清拿着一瓶冰水坐在长凳上，仰头灌了大半瓶，随后举着瓶子隔空一米多往楚枫身上倒，冰镇的水浇下去。 楚枫手掌虚软的拍打地板。 咒骂声溢出。 叶檀清嗓音粗沉的问：“好玩么，我也在逗你。” “…呃、你什么时候去死……”楚枫反问。 叶檀清冷笑两声，眼眸却温柔：“盼着吧。” 什么时候做够了他再去死。 三五年应该还能活。 在厨房那只浅粉色的大理石台面上，叶檀清抽出一只剔骨刀，莫名其妙塞到楚枫手里，说他要是不爽就把刀刺过来，刺叶檀清身上。 楚枫当然没刺，手晃的拿不动刀。 在浴室里给楚枫洗澡的时候。 浴缸里的水面荡出海啸般波浪，楚枫问他：“…你是不是真想让我死？” “宝宝，你好漂亮。”叶檀清回了句这个。 过后。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抱着睡觉。 “……” “……” 第379章 精神与灵魂 * 周日。 时间快到十二点。 整个家里门窗都紧闭，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呼呼声。 海城是个气温偏热带的城市，才六月份，外面温度已经很高了。 “…呃，空调呢，好热…”楚枫大概是被热醒的，感觉自己浑身都汗津津的没有力气，说话时气息都很虚，嗓子干裂着疼，后背像煨着一只火炉，他不适的往身前床沿挪，本来眼睛是闭着的，怎料刚挪动一点点，他一愣，瞳孔猛地睁大，“我、操！” 他一动，身后的人就醒了。 楚枫声线都颤了：“你他妈是不是人…呃哼，慢点儿，出去，你出去。” “…去哪儿？我不走，”叶檀清嗓音困倦沙哑，仿佛睡懵了那样不懂楚枫在说什么，他抬胳膊把楚枫揽回身前，听见楚枫闷颤的啊了的一下，叶檀清笑了笑，把脸庞埋到楚枫后颈附近，缓慢挺了一下腰，“再睡会儿。” “？” 这还怎么睡。 楚枫脑海中闪过不少昨天的画面，耳朵红的快滴血，攥着枕头：“我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是人…叶檀清，你还听话吗。” “听啊。”叶檀清哑声回他。 手臂搭在楚枫腹部圈着，手指还没落下楚枫肚皮就开始颤。 这是刺激过度后的肌肉痉挛反应。 哪怕都七八个小时过去了。 楚枫：“…那，你出去。” “好。”叶檀清照做，但不到两秒又复位，楚枫一个吸气在他怀里抖到骂不出声，叶檀清挪身，把手臂放到楚枫脖颈下面，汗津津的拥在怀里，他亲楚枫耳廓，“…宝宝，宝宝？” 昨天他叫过好多遍，已经很顺嘴了。 “你、你去死吧…”呃，楚枫不敢骂他了，缓了缓，“唔我要去浴室，不行、你别……” 叶檀清拽着他坐起身：“我抱你去。” 抱进浴室了。 关门。 不知道过去多久，传来水声的同时楚枫骂叶檀清是变态。 叶檀清好脾气的又喊他：“宝宝……” “……” 宝你妈！ 又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从浴室出来。 楚枫奄奄一息、脸颊绯红的趴在枕头上休息。 “等我一下。”叶檀清穿衣服去倒温水，点了两份清淡的软烂鸡蛋汤面，斯文败类似的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楚枫，“喝点水吧，要不要吸管？” “……” 楚枫还在懵着大脑没归位。 无边界感被叶檀清打破的彻底，从身体到灵魂都被开发完了。 他俩之间再也没有丝毫的遮羞布可言。 说的是精神与灵魂。 “么。”叶檀清没忍住，俯身朝他印着蚊子包的耳根后面，亲了一下，又到脸颊亲一下，亲的过程里摸着楚枫头顶，“辛苦了，我很开心。”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叶檀清眉眼弯弯。 楚枫呆滞：“……哦。” “你也很开心。”叶檀清说，他知道楚枫有多开心。 每一帧的画面都还记得很清楚。 楚枫爬起来喝了半杯温水，缓了缓呼吸才问：“你已经会找教学视频了，这么快吗。” 从昨天的行为和表现看。 叶檀清绝对是自学了点什么。 他学东西很快，对楚枫每一个反应都了如指掌。 造就出这一天一夜楚枫欲仙欲死的结果。 爽麻了，爽翻了。 叶学霸的学习能力和实操水平以及自身基础…… 豪不夸张的说，楚枫敢断定只要是有欲望的正常男女跟叶檀清做一次，绝对能死心塌地、近乎疯狂的爱上他。 简直太牛了这个人。 楚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不出词汇。 快感全是灭顶的、令人恐惧的！ 又无法自拔的随他沉溺进去。 尽管这会儿浑身难受但楚枫记得当时的感觉，就觉得事后难受也值了，让他对床事有了上瘾的感觉。 第326章 至少今后不会再躲避床事，欲望被彻底调动和开发，爽到难以描述。 连带着对叶檀清的爱意都翻了好几倍。 人就是这样，私欲被满足就一切好商量。 楚枫很难不爱叶檀清。 这男的好行，不止是脸行。 “…学了一点，”叶檀清坐在床边看他喝水，眼神温柔到能荡出波纹，顿了顿，还是向楚枫确认，“你感觉好吗。” 楚枫把水杯给他，趴回床上躲避对视：“就，还行。你心情怎么样？现在不想死了吧，一有情绪就要死要活的憋在那儿，我真没办法……” “谢谢，”叶檀清侧躺在楚枫旁边位置，眼神柔和，摸摸楚枫的脸和头发，“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他问楚枫：“你，你有发现我回来后，心理状况很差？” “废话，我是傻吗。”楚枫用头顶抵了一下叶檀清的手掌，脸颊歪在枕头上看他，“你没被‘抓’走之前，虽然也疯癫但没到真敢自杀的地步，从你回来那天起，你就变了，严重了。” 就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在奔着死。 求生欲非常非常的低。 低到新下限了。 其实每个人不开心的时候都想过要死了算了。 但大多数人只停留在想想，等情绪过去，就能发现世界还是值得的，还是有美好的东西等在前方，活着还能感受到快乐，这是情绪自愈系统在调节。 可是叶檀清这次回来后，他整个人状态就不对。 阴沉、自闭、厌世。 每天坐在书房里，或者沉默盯着楚枫。 情绪来了就一遍遍的给楚枫留遗言。 极度不爱惜身体，肋骨断了也无所谓死活。 楚枫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没说。 楚枫打听出叶檀清被抓走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地下研究室，那里暗无天日，身边全是机械和密密麻麻的数据。 要知道，叶檀清本来就不善言辞和交往。 别的研究人员能闲聊解闷。 可他在那里，见不到同学和楚枫。 足足封闭了一年。 “……” 第380章 热爱世界，热爱楚枫！ “……” 这种情况，当然会导致心理疾病加重。 楚枫看出叶檀清心理有问题。 他联络了给他治疗轻微躁郁症的心理医生，帮叶檀清问了问。 医生说：“据你所说，患者这种家庭情况和成长背景，再加上高强度的研究工作，以及近期刚从封闭式研究所重回社会，常人都很难保持健康心理状态，他会有自杀念头，也很正常，确实是心理问题加重了。” “吃药只能让神经线麻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医生画了一份心理推演图谱给楚枫看。 是叶檀清的心理图谱。 过程是：幼年自闭，少年抑郁，高考焦虑，大学时掺杂感情的双相混合，如果不加以引导治疗，就会严重到出现厌世、轻生，或者精神分裂等症状。 情绪反复内耗，每天在痛苦中煎熬。 觉得活着就是痛苦。 死亡是解脱。 楚枫问—— “我想帮他，应该怎么做？” 医生的建议是，引导叶檀清发泄。 先调动情绪到达阈值，在他最想死亡的时候，刺破装满水的气球，让瘀堵的情绪能找到发泄口。 就像瘀堵的血管，通畅了人就能好。 楚枫就做了。 激怒，吐口水，谩骂。 最后把叶檀清的燥怒情绪引到床事上。 楚枫原本以为会疼到丢半条命。 没想到—— 叶檀清给了他一个惊喜。 学霸去学技术了。 从始至终不管他怎么激怒叶檀清，叶檀清都没想过要让他疼，就连打算离开这个世界，叶檀清也抱着他，一遍遍的说。 “…我永远都爱你。” 楚枫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叶檀清。 人体是机器，修修就好了。 哪怕最终修不好，他也没打算扔掉他。 楚枫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买根链子把叶檀清拴起来，栓在卧室里，他每天看着叶檀清，喂水喂饭。 总之不准死掉。 不可以。 “……” 卧室，床上。 外卖还没有来，楚枫趴着休息。 “爽了吗，叶檀清。” “……”叶檀清没吭声，凑近啄楚枫唇角。 楚枫被他亲的笑：“以后不想活了就搞我，别死，死了你就搞不到了，你要是死了还有别人爬我的床，这你能甘心？” “…不甘心。”叶檀清说。 在书房说完让楚枫去找别人，他当时就后悔了。 竖着耳朵听书房外面的脚步声。 很怕楚枫真换衣服离开。 那他一定会追出去。 但，楚枫没走。 楚枫没走。 叶檀清的占有欲得到反馈了。 楚枫没有离开他。 “……” 楚枫攥住叶檀清落在他脸颊旁边的手，往叶檀清手指咬，咬了一下：“不准再说让我去找别人，我不喜欢听。” “…我错了。”叶檀清道歉。 楚枫说：“你可以向我表达情绪，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说过对你是认真的，你不用怀疑，就像你把我弄成这样我都没生气，你知道吧，我也、很、爱你，我想让你开心。” 楚枫是比较简单的人。 住在一起，两个人都要开心。 很简单。 “……” “……” 叶檀清宛如守护宝贝的巨兽，侧卧在楚枫身边，眼神柔软到前所未有，抿唇，说不出话，用拇指抚摸着楚枫脸颊，摩挲到头发。 摸的楚枫都烦了，耳尖泛红。 “回我！说你知道。” 干嘛。 他第一次说爱这个字。 竟然不给回应？ “…我有点…”叶檀清一开嗓就哽咽，他不好意思的低头埋进楚枫颈窝里，声线颤抖，“你，你说很爱我……” 楚枫喉咙还是沙哑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没敢想。”叶檀清实话实说。 他潜意识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就会下意识把楚枫表达爱意的行为，扭曲和否定，没敢想，一直都没敢奢望。 就比如桌上两只鸡腿楚枫分给他和温小年。 叶檀清就会认为是楚枫当时不想吃。 不会认为是楚枫有爱他。 这是叶檀清的错。 心理毛病。 “不敢想算了，以后你慢慢感受，反正，咱俩好好过，日子还很长，”楚枫不喜欢把爱挂嘴上说，他捏叶檀清的脸，“你就记住，有不开心的任何事都要跟我说，你在我这里的地位，仅次于我爸，懂了吗？” 叶檀清听的像做梦：“…但你昨天还说，我永远稳不了，你随时会让我滚……” 这句话—— 是造成叶檀清崩溃的元凶。 “我让你滚你就要滚？你是个人，不是机器，你应该要有自己的想法，你非赖着我不就行了，我又不可能报警抓你。”楚枫教他耍无赖。 叶檀清蹙眉：“我以前有这样想过…但每次你眼睛红了，我就舍不得。” 舍不得看楚枫不开心。 刚重生的时候，他想过很多次等将来有权有势，就不在乎楚枫的思想，他强制爱或者囚禁，什么假死囚禁到孤岛。 但，他根本做不到。 这和权势没关系。 楚枫一哭，他就不想了。 叶檀清就是个会把楚枫放在第一位的人。 他做不到泯灭楚枫的意愿。 宁愿泯灭自己。 “叶檀清，”楚枫似乎发现人机小叶的关键了，忽然睁开眼睛，“你得先为自己活，然后才是我……你要找到你自己。” 楚枫在麦田里迷路过。 比较有经验。 “…找到我自己？”叶檀清沉思。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找到自己。 楚枫很严肃，这是一件大事：“没错，找到你自己，比如你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不能是我，你别看我！” “……”叶檀清笑了笑。 楚枫接着教他：“就像温小年喜欢画画，刑睿想学开船，我喜欢做生意赚好多钱养我爸，你呢？你可以喜欢喝茶或者种花，写书法，旅游看山海，总之要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制定生活计划。” “生活计划…你会在吗。”叶檀清问。 楚枫说：“当然在！你可以找到你的兴趣爱好，然后告诉我，我陪你去做。我们还可以叫上朋友一起，像温小年和刑睿，你好像跟刑睿能玩在一起，你们也会有话聊，我们一起玩，慢慢的把生活经营好，心情就会好。” 发现世界是美好的。 然后热爱生活，热爱世界。 才能更好的热爱身边人。 第327章 “…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叶檀清蹙眉想了想，因为他空闲时间很少，“焚香算吗。” 焚香是叶檀清喜欢的。 很多香料拥有不同的味道，能安抚心境。 他经常点香炉。 楚爸爸知道他喜欢，还给他送过紫铜古炉和香料。 叶檀清爱好很少。 楚枫认同他：“算啊，焚香是雅事之一，你可以搜索生产香料的古镇或山谷民宿，我们一起去买香料、看看风景，在下雨天喝茶。” “…你不会觉得陪我做这些，很无聊？”叶檀清听的眼神都亮了。 楚枫说：“不会无聊，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做任何事，你开心的话，我会比你更开心。” 楚枫是个不怎么会说爱的人。 但他一直希望叶檀清好。 爱是托举和陪伴。 楚枫能做到。 “宝宝。”叶檀清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情绪，像是整个人被注入新鲜的温热血液。 那个曾被世界丢弃在寒窑里的小孩。 用另一种方式回到人间。 雾霾天的海面历经多年波折，终于被阳光刺破，光芒炙热的晒透了海面，海域晴空万里。 天幕之上，艳阳高照。 此刻，每一次擂鼓在叶檀清血液里的心跳，都在叫嚣。 “…我、好爱你。”他倾身拥抱住楚枫。 抱住他余生的每分每秒。 热泪盈眶。 “……” 六只安全套的世纪大战第二天。 竟然是叶檀清掉眼泪。 把楚枫肩窝哭湿了。 楚枫还得哄他：“别哭了，哎？外卖到了没，我好饿，好像坐不起来你拿床上喂我，吃完饭你陪我睡会儿，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黑眼圈，丑吗。”叶檀清从他肩窝里抬头。 楚枫：“丑。” “……”叶檀清沉默，眼窝儿又红了。 楚枫揉他脸颊：“啊啊好、不丑，你帅飞了，憋回去不准哭。” “…我不经常哭的。”叶檀清闷声说。 “……” 楚枫当然知道这个。 在之前，叶檀清是个哭不出眼泪的人。 现在终于会掉眼泪了。 哭的真好看。 小叶。 嘶，腰疼。 还得练。 楚枫要坚持健身。 否则扛不住。 日子还长。 “……” “……” 第381章 发现新大陆！ * 楚枫在床上趴了三天。 头两天下床走路的时候腿都抖，第三天走路才正常点。 到第四天就能独立坐起来不用扶腰了。 这几天吃饭都是叶檀清端床上喂他，喂的全是好消化的流食，经常喂着喂着楚枫就生气，随便找茬儿把叶檀清骂一顿，叶檀清当然不敢吭声，更加小心伺候着。 爽的时候挺爽，恢复期不爽。 第四天中午。 餐桌上，两个人坐着一起吃午饭。 “三次，最多了。”楚枫咬着木勺喝南瓜小米粥，给叶檀清下达一道‘限爱令’。 做一晚至少间隔两天，每回不能超过三次。 因为红肿难消，腰和大腿也疼。 楚枫还要上课会很不方便，这次又请将近一周的假，距离放暑假还剩小半个月。老这样还怎么拿毕业证。 再有一年他就上大三了。 实习后就毕业。 楚枫穿的是睡衣，他旁边叶檀清穿着整齐。 棉麻白衬衫搭深灰色西装裤。 仍是冷峻精英的气场。 叶檀清点头：“再喝两口？吃蛋羹吗，咸的。” “不吃，饱了…”楚枫摸摸肚皮，吃饱就困，“我睡个午觉，你傍晚回来给我带点枣泥豆浆…哎，我爸那事儿你别忘了，抽空去一趟。” 楚爸爸早上打电话。 说是他出差了，有个朋友在附近住院呢。 让楚枫带点水果过去看看。 据说是楚爸在国外喂牛的时候，偶遇了一位离异美艳少妇，一见钟情、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干柴烈火。 反正就…… 那么回事儿。 本来说要培养感情再介绍给楚枫认识。 但美艳少妇忽然病了，做个小手术。 她在国内举目无亲，一个人孤苦伶仃躺在医院里，这楚爸肯定得管啊，让楚枫过去看看，帮着请个护工或跑跑住院手续，看缺什么东西给买齐整。 过两天楚爸就能回来了。 问题是，楚枫这两天懒惰不想动。 他当然使唤着让叶檀清去。 刚好叶檀清下午要去一趟公司，顺便买点东西到医院看看，也不麻烦，离得不远。 “我先到医院，然后去公司。”叶檀清回。 他把楚枫剩下的半碗小米粥拿过来，三两口喝完了，拽纸巾擦嘴，麻利的低头收拾桌子。 楚枫坐着看他忙活：“…几点回来？” 这人还是不会主动报备。 还得教。 “大概傍晚六点，不会超过七点，”叶檀清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擦着手走出来，楚枫伸手，叶檀清刚洗过稍凉的手掌，轻握住楚枫的手，“你明天要去上课了么？” 楚枫后脑抵着叶檀清腹部：“昂，得去了，再不去导师要骂人，我要是有你的脑子就好了，不用上课，学位证校长半鞠躬双手递给我，啧…你真爽。” 嫉妒。 嫉妒叶檀清。 “…我有点儿，不想跟你…”叶檀清顿了顿，努力把情绪表达完整，“不想跟你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疾病导致的分离焦虑症。 一想到好几个小时都看不见楚枫。 叶檀清就忍不住蹙眉。 是这几天的生活太美妙，虽然没再做什么亲密行为。 但他喂楚枫吃饭，帮楚枫洗澡按摩。 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特别好。 很有安全感。 “才几个小时，”楚枫抬胳膊摸到叶檀清脸上，捏他耳朵，“我真困了，你快去，早点回来。” “……” 叶檀清磨磨唧唧，一路把楚枫送回卧室。 给楚枫盖上薄被子又低头亲亲眉心。 “…楚枫。” 楚枫眼睛都闭上了：“啊？” “楚枫，先别睡……”叶檀清坐在床边摇晃他。 楚枫烦了：“干嘛？” “你…算了，”叶檀清没敢说出来，抿唇沉默，“那你睡吧，我走了。” 楚枫睁开眼睛看他：“说呀，什么事儿？” 又吞吞吐吐的。 想让哑巴人直白表达情绪。 还需要一段过程。 叶檀清目光随意落到床头柜上，声音很低：“…就是，你，我要是走了，你会不会趁我不在…联络杜月霆，你会给他打电话，你们会聊天…吗？” 杜月霆？ “我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楚枫不理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叶檀清在吃醋或误会，他说，“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吗，当时是我叫他跟我合伙骗你的，我没跟他好过，就只是合作伙伴，很普通的关系，没有正事我们基本不联络。” 再说杜月霆根本不缺对象。 天天忙碌在花丛中。 就算内心深处对楚枫有那么点意思，上回也被持刀的叶檀清吓住了，绝不会再招惹楚枫。 根据杜月霆的朋友圈内容来看。 他这几天在临东，回老家帮他爸看着工厂搬迁的事，身边还带着两个辣妹同行。 压根儿和楚枫没有暧昧。 就普通朋友。 “……” 这些叶檀清知道。 可是知道，并不代表放心。 他眼帘垂低：“…我能不能，把你手机拿走，把门，锁上。”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他回来看不到楚枫。 如果要叶檀清完全表达出内心想法。 他内心就这么想的。 “…拿我手机，锁门？”楚枫一句到嘴边的脏话差点儿骂出来，生生憋住了，因为叶檀清表情是期盼的。 是他告诉叶檀清可以勇敢表达。 不能谩骂着否定叶檀清。 否则又成石头了。 楚枫攥着薄被子翻身侧躺，尽量把声线放缓：“我觉得，你要对我多点信任，我又不是去酒吧了，我在家里睡午觉，不会乱跑，也不会乱给别人打电话，你要相信我。” “…你会在家等我么。”叶檀清没听到谩骂，心脏的紧张感舒缓不少，这才转头看楚枫眼睛。 楚枫双手搓了搓脸颊：“…会！肯定的，我在睡午觉，睡醒就吃点水果，看看公司监控，我下午一直都在家里待着。” “监控…”叶檀清一愣。 他转眸望向卧室的墙壁角落。 发现新大陆。 楚枫：“？” 不会吧。 不会那么变态。 第328章 “我可以在家里装监控么，宝宝，”叶檀清来了兴致，是认真的，“卧室，浴室，厨房，餐厅，客厅，阳台……我买20个，安装完再走，送货上门很快。” 楚枫瞪眼：“不要吧！一点隐私都没了。” 等于不管他做什么。 叶檀清随时都能打开监控看他。 天呐，窒息。 “……” “楚、枫。”叶檀清用那种极其磨人的语气，喊楚枫名字。 他俯身趴到楚枫怀里，贴着楚枫温香的脖颈和侧脸，哪怕他肩型比楚枫宽一点，也要趴楚枫怀里，像无形中有人给他俩泼了一桶胶水，黏在一块儿。 压的楚枫呼吸不畅，极其无奈。 叶檀清试图解释：“…受不了看不见你，只要看不见你，我就…我就觉得，我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想你，想你在不在家，你在做什么…我很担忧，焦虑，你能明白么，对不起，你不要不喜欢我……” 他也很痛苦。 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好不容易拥有楚枫，太重视就会怕失去。 必须要看着、盯着楚枫才行。 才会安心。 “…哎呦，但是，”楚枫下颌被叶檀清头发蹭着，很纠结，“那你装监控了还会想着把我手机拿走吗？” 他也有朋友联络，还想跟温小年说说明天上课。 而且公司那边说不定也要处理工作。 没有手机很不方便。 叶檀清思索：“…不拿，只要装了监控，让我能看到你，心里就可以踏实一点。” 就不会一直惦记给楚枫打电话。 看看监控就能安心。 “——行，”楚枫咬着牙点头，“你叫人来装，现在。” “宝宝，宝宝……” 叶檀清眼眸弯弯，蹭楚枫脸颊。 楚枫服了他了：“开心了？” 报复性揪叶檀清耳朵。 “疼。”叶檀清哼唧。 好喜欢楚枫。 他的宝宝。 是他的。 “叶檀清啊。”楚枫无奈笑了笑，搂着叶檀清脑袋又抱了会儿，听着叶檀清选监控款式，假模假样选楚枫喜欢的奶油白。 楚枫：“浴室不可以装。” “…可以？” “不可以！” “…我想要装一只，很想，”叶檀清很诚恳，一个劲儿蹭楚枫脖颈磨人，卑微的求楚枫，“宝宝，可以的，好不好，我是生病了……” 楚枫：“……” 操。 半小时后，安装监控的技工上门。 叶檀清站在浴室里，面无表情冷峻沉稳的指挥着：“…往左边一点，对着淋浴玻璃，好，谢谢，沙发上方也要。” 全屋无死角。 装上了。 “……” “……” 第382章 哥，我害怕 “砰。”外面传来关门声。 叶檀清出门了。 安静卧室里。 “变态。”楚枫瞥了一眼床头上悬挂的奶白色圆球，无奈的翻了个身，抓起手机没了睡意，刷刷短视频。 据说是音像同步的。 叶檀清那边喊一声楚枫都能听见。 楚枫给温小年发微信。 【枫哥：明天我去上课，你在干嘛？】 【年年大画家：我在宿舍！下午没课，你终于要来上课了吗，我以为你跟叶哥都变成山顶洞人了，再也不出山了。】 从上次四个人在家吃饭到现在，已经有六七天了。 中间温小年跟楚枫发过几次微信。 楚枫只说在家。 也没告诉温小年在家干什么。 【年年大画家：自从叶哥回来你都与世隔绝了，也不跟我聊天，也看不到你们，叶哥也不能把你全霸占了吧，我咋办。】 【年年大画家：呃，叶哥不在你旁边吧？】 “……” 【枫哥：他去公司了，我】 【枫哥：一言难尽，反正我明天可以去上课，明天晚上咱俩出去吃，不，得带上你叶哥，咱们三个吧。】 【年年大画家：那我不成电灯泡了？叶哥怎么老跟着你，他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怒）】 【年年大画家：好吧我把刑睿也叫上，一起吃饭。】 【枫哥：不了吧，我们吃饭带刑睿干什么】 【年年大画家：你不是也带叶哥吗！（大哭）】 【枫哥：这能一样？你叶哥是我未婚夫，刑睿的身份是？】 【年年大画家：奸夫。】 “！” 楚枫挑眉。 温小年又一条微信发过来。 【年年大画家：也是夫，差不多。】 【年年大画家：那就说定了，明天晚上咱一起吃饭，吃川菜烤肉吗？】 “……” 奸夫。 好好好。 现在小年轻玩的是花。 楚枫咧嘴笑，又打字回过去。 【枫哥：看不出来，刑睿竟然甘心当奸夫，我很震惊（大拇指）】 【年年大画家：（可爱）（可爱）】 【枫哥：我吃不了川菜，太辣，吃广东菜吧。】 【年年大画家：？】 楚枫很喜欢吃辣。 喜欢川菜。 “……” 【枫哥：上火，吃不了。】 【年年大画家：你中午吃的什么饭？】 【枫哥：小米粥。】 楚枫发过去之后一愣，急忙撤回！ 但那边温小年已经看见了。 【年年大画家：!!!!!!!!!!!】 大中午吃小米粥不是楚枫的饮食习惯。 这还用猜？ 请假，喝粥，不吃辣。 【年年大画家：你俩干坏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年年大画家：难怪你请假好几天！】 【年年大画家：（抓狂）（抓狂）】 温小年不敢脑补这俩人在床上的画面。 简直是—— 嗯！ “……” 楚枫用手臂挡了一下脸。 耳廓是红的，但他很快给温小年回消息。 【枫哥：你是不是忘了我跟叶檀清结过婚，别大惊小怪，很正常。】 【年年大画家：所以，什么感觉？】 【年年大画家：…疼吗？】 【年年大画家：你能跟我说说细节吗？球球你了。】 “操。”楚枫骂了一句。 【枫哥：不知道，别问我。】 【年年大画家：但我很需要知道，我身边没有别的人能问，我只能问你了（大哭）（可怜）】 【年年大画家：我害怕。】 “？”害怕。 楚枫盯着这俩字。 【枫哥：你脑子呢温小年？没怎么着呢刑睿就想跟你上床，难怪他愿意当奸夫！我早看出来了刑睿这人心思不纯，你考虑清楚，你再考虑考虑，没确定关系别答应上床，再说你知道刑睿健不健康？万一他有性病呢。】 楚枫这是吓唬温小年。 怕温小年被刑睿骗上床了。 【年年大画家：不是，是我想跟他做。】 【年年大画家：他还没有同意，我在努力。】 筹备阶段，温小年有点害怕。 所以才想问楚枫疼不疼。 刑睿挺猛的。 “……” “……” 楚枫愣住。 大约是，小脑都萎缩了一下。 温小年这是说什么呢。 他皱眉试探着发过去一条微信。 【枫哥：刑睿，你又拿温小年手机？】 【年年大画家：…哥，是我想做这件事，时间不多了。】 【枫哥：你脑子有病温小年！】 【枫哥：你有病你别跟我说了，明知道没结果为什么执着成这样，你疯了吗？刑睿就算能喜欢你他也是要走的，他以后会死的懂不懂？】 上完床加深记忆，然后呢。 活活的惦记一辈子？ 楚枫想不通。 【年年大画家：我知道他会死，所以时间不多了。】 【年年大画家：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年年大画家：我未来会跟别人谈恋爱的，总有一天会跟别人上床，不是你想的那样孤独单身一辈子，就是，第一次吧我想跟刑睿，我希望是刑睿，我要做。】 “……” 楚枫头疼，劝不住温小年。 沉默半天他还是教了一下温小年。 就是需要购买的东西，还有要让刑睿温柔点。 但刑睿那个人看着就不温柔。 不行，楚枫都不敢细想。 想提前弄死刑睿。 【枫哥：刑睿大吗，看过吗？】 【年年大画家：…昂，看过，还可以吧。】 【枫哥：看过？你俩进展真快！】 再一次震惊楚枫。 “……” 温小年没敢说是在楚枫沙发上看的。 但其实叶檀清知道，叶檀清用消毒水擦过沙发。 第329章 【年年大画家：哎呀你别骂我了……】 【枫哥：还可以是什么，很大？一般大？】 不是楚枫想了解刑睿。 是关系到温小年的事后状况。 可想而知—— 温小年那边抱着手机脸红的快滴血了。 【年年大画家：不知道怎么说，我没见过别人的…没有参照物，反正，比我大。】 【枫哥：我也比你大。】 楚枫跟温小年一块去过海天浴场。 换衣服什么的都能看见。 再说，他俩比过。 少年胜负欲。 【年年大画家：……】 【年年大画家：不，刑睿比你大。】 “……”楚枫沉默。 【枫哥：你去死吧温小年！我不跟你聊了。】 温小年不是故意打击楚枫的。 他是把‘睡刑睿’当正事，很认真。 【年年大画家：那怎么办，要不你让我看看叶哥的，我比一下叶哥和刑睿，他俩身高差不多。】 【年年大画家：你问叶哥要一根照片发给我？】 【年年大画家：我阅后即删，保证不外传。】 都是男的看看也没什么。 “……” 【枫哥：（微笑）】 【枫哥：我现在就去把刑睿扒了，拍他裸照挂校园论坛里(*n_n*)】 楚枫的占有欲就是，温小年也不能看。 叶檀清只能让他一个人看。 【年年大画家：怎么办……哥，我真的害怕，到底疼不疼？】 【枫哥：看技术。但我估计刑睿没什么技术，他肉眼可见的很烂，估计还不如我，你自己多做点准备吧。】 如果—— 温小年确定要做的话。 【年年大画家：我知道了，那，除了你刚才说的要买的那些，我还能做什么准备？】 【枫哥：***，你去搜着买几根，适应一下。】 【年年大画家：!!!!!!!!!!!】 【年年大画家：啊？啊？】 温小年在那边要疯了。 脸红到爆炸！ “……” 楚枫冷笑，很淡然。 【枫哥：不是你要做吗，这就不行了？那你趁早放弃这个念头，就这么跟他玩一年，毕业就拜拜。】 楚枫故意说的那么露骨就是吓唬温小年。 想把温小年吓住，只跟刑睿当朋友。 他觉得温小年很弱小和单纯。 不想让刑睿占便宜。 【年年大画家：…哦，那明天见。】 “……” 楚枫关手机，闭着眼睛眯一会儿。 又睁开眼睛琢磨…… 温小年那个胆子应该不敢吧。 不敢去买，更不敢自己用。 温小年敢吗？ “……” 第383章 重欲 * “砰。” 傍晚六点四十三分。 叶檀清拎着枣泥豆浆和刚出锅的蛋奶蒸糕，从外面回来，枣泥香甜的味道散在玄关位置，一进门就往沙发看，把鞋换了。 进电梯之前就看过监控，知道楚枫在沙发坐着。 沙发上。 奶白色棕熊睡衣被楚枫穿的很清爽，是短袖短裤的宽松套装，手臂和腿都匀称笔直，虽然身型清瘦，却没到瘦骨嶙峋的程度。 大学都快毕业了。 还是少年体态，永远看不腻。 楚枫单脚蹬着茶几，皙白的脚踝骨骼清晰，左手悬空夹着半根烟，正眯着眼蹙眉讲电话。 “…咱这关系我跟您说实话，要是您自己拿货跟我张这个口，哪怕搭进去运费我也做，我记着您来捧场的情分呢，但话又说回来，我这儿做生意也不容易，您朋友递的价我给不了，嗯，给不了，他出的价表您也知道，市场什么价咱心里都有数，您说呢，我公司一大家子也得吃啊……” 听见门响—— 他朝叶檀清看过去，眼尾略微上挑。 午睡起来没梳过头发，发丝蓬松乱翘的顶在脑袋上。 示意他打个电话让叶檀清别出声。 “……”叶檀清拎着豆浆走向沙发，没打扰。 楚枫把烟和手机换换手，知道叶檀清要坐他旁边，不让烟熏到叶檀清。 “…是，您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也明白，是，是都能商量，您说咱这关系…这样，让他加点儿，重新给我个价？我一还上大学的小孩儿，我做生意说白了小打小闹混个零花钱，为着交个朋友…昂，行，叔您再跟他说说，我知道，都不容易着呢……” 楚枫看叶檀清的动作。 “……”叶檀清把楚枫蹬在茶几上的脚，很自然的拿过来放自己腿上。 讲电话太专注，楚枫脚心不自知的被茶几边沿硌红了，一条瘀堵的红凹痕。 叶檀清用拇指给他揉脚底。 揉散那点凹痕。 “再见，嗯，好，好……”楚枫挂电话，把烟头儿摁灭在烟灰缸，叹了口气挪着躺到沙发扶手上，眼睛望向坐在脚边的男人，“…你回来挺早？我以为得七点多呢。” 他把脚掌往叶檀清手背上踩，蹬着叶檀清伸了个懒腰。 伸懒腰的时候，睡衣往上缩起来。 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肚皮。 “不早了，”叶檀清眼眸一顿，放开楚枫的脚，整个人往楚枫腿间趴下去，压开楚枫的腿，他手肘支在楚枫腰边两侧，埋头亲了一下楚枫肚皮，鼻尖嗅嗅睡衣，喃喃说，“想你……” 会议是六点零六结束。 叶檀清出了公司就去买豆浆，一路开车回来。 没耽搁时间。 “……” 叶檀清说想他。 楚枫随意摸摸叶檀清的脸颊，看着趴在自己肚子上的人，腹部的睡衣被撩起半边，叶檀清眉眼俊朗到无可挑剔，正下颌压着肚皮，抬眼看楚枫。 这张脸…… 叶檀清的呼吸吹拂在楚枫皮肤上。 楚枫心尖都软了：“想我？不见你给我发个微信，下午都干嘛了。” “去了医院，公司，买豆浆，回来，”叶檀清说，这就是行程，他低头，舔吻楚枫肚皮，皮肤软软热热的，很滑，又吸出来一只浅浅蚊子包，他问，“你有没有想我？” 楚枫被他亲的痒痒：“没想，别弄我……” “好像…”叶檀清咬着楚枫肚皮一点点肉，灼热的抬眸看楚枫，含糊着说，“你好了。” 从上次到现在，又过去四五天。 已经养好了。 楚枫警惕拒绝他：“不行，我明天要返校上课，明晚还约了温小年吃饭，我们一块儿。” “…哦，”叶檀清答应，但埋头让唇舌从楚枫肚脐附近，一路舔吻到裤子边缘，有要扯下布料继续舔吻的架势，他舌尖勾撩楚枫皮肤，含糊的喊人，“宝宝…” 看到楚枫打电话的样子。 也能动情。 “！” 楚枫小腹抖了一下，揪着叶檀清头发推开。 不敢继续躺，他挪腿坐起身：“豆浆得趁热喝，帮我插一下吸管。” 说着话把衣服都拽好。 防贼似的。 “……”叶檀清眸底蔓延出欲火，想干什么很明显。 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抬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喉结滚了滚，幽深眸色痴痴的看着楚枫，眼眸都没从楚枫脸上移开过…眼神浓郁到能拉丝。 就是，想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饿了八百年。 楚枫气到想笑：“吸管。” 楚枫态度也很明显。 不。 “……” 叶檀清压下眼皮，半死不活的抿着唇，坐直了呼一口气，低头去摸包装袋，认命的把豆浆吸管插好，递给楚枫。 随后调整坐姿，不再纠缠。 “哎？”楚枫喝了两口豆浆，转移话题，“你去医院看见我爸说的那个朋友了？人怎么样。” 听他爸那意思好像有可能是他后妈。 楚枫并不反对他爸再婚，但再婚对象得靠谱。 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了。 别又…… “三十多岁，女性，五官端正。” 叶檀清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 楚枫蹙眉：“才三十多岁吗？这么年轻…我爸都快五十了，靠，你说详细点儿，什么发型？” “黑色头发，波浪卷发，头发都放在左边肩膀，长度…到半腰。”叶檀清回忆。 “……” 黑色大波浪卷发？ 侧分，头发放在左边。 好像跟他妈妈发型一样啊。 楚枫咬着豆浆吸管：“长相呢？眼睛大吗，皮肤白不白？” “…大，苍白。”叶檀清像挤牙膏一样，问一句答一句。 苍白。 楚枫又打听：“她做的什么手术？” “不知道，她没有说，”对方没说叶檀清就没问，请了个护工他就走了，不过朝楚枫补充一句，“是妇产科。” 第330章 “……” 妇产科？ 楚枫漫不经心喝着豆浆。 忽然抬头看叶檀清，他瞳孔稍微放大：“不会是……” 楚枫扭身拿手机给他爸发微信。 【吞金兽：阿姨做的手术你知道是什么手术吗？】 他爸那边回消息挺快。 【老楚同志：不知道啊，问也不说，所以我叫你去看看，她怎么样？我给她打电话听着有气无力的。】 【吞金兽：手术，她住妇产科。】 他爸旅游是五月份的行程了。 到现在有两三个月。 【老楚同志：妇产科？？】 【吞金兽：妇产科！爸你想想吧，仔细想。】 算算日子看有没有可能是那个。 别是他爸大老粗，让那边阿姨伤心了。 悄悄做了伤身体的手术。 “……” 沙发上。 叶檀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过去跟她聊天的时候，感觉她人怎么样？”楚枫问。 叶檀清：“有礼貌，她很虚弱，说话语气很温和。” 叶檀清又说：“她好像以为我是你，走的时候她叫我楚枫，我当时收到会议内容出错的消息，没有返回跟她解释。” 这种事不用解释，以后接触多了自然会知道。 要是接触的少…… 就更没必要解释了。 “行吧，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楚枫看看蒸糕和豆浆，“晚上我不吃饭了，你别煮粥。” 叶檀清：“好的。” 约莫十分钟后。 楚爸爸给楚枫打来电话。 “喂？”楚枫接起来，手里拿着蒸糕在咬。 楚爸：“…哎呀，哎呦，唉……” “真是那样吗？”楚枫表情很复杂。 听着他爸唉声叹气，估计是被自己猜准了。 电话那边。 楚爸抬手揉脑袋：“我，我那天喝多了，她也不说一声直接把手术做了，她倒是问过我两次，问有没有再婚打算，我心想着不着急，就说再看看，可能是话没说清楚，反正……” 那个阿姨发现怀孕了。 问楚爸两次想不想再婚，楚爸没给答复。 她就自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现在孩子已经没了。 那能咋办？ “你看你干的这都什么事儿！怎么稀里糊涂的，爸你真是，”楚枫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你得管人家吧，你去照顾一下，她有住的地方吗？” 楚爸：“听说是租了个房子，不行…接咱家去？咱家里有人，给她补补身子。” 弄出这种事。 父子俩都很愧疚。 “…你给她买套小的，别住家，”楚枫下意识拒绝，但眼皮垂了一下，又说，“不是，你感觉怎么样啊，你别问我，你有再婚的打算吗？现在。” 要是他爸真想跟这个阿姨结婚。 那住家里也没关系，但要是没想着再婚。 就别把人安置在家里。 有没有感情啊？ “……” 楚爸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楚爸：“唉，这个事儿，我倒是…反正感觉人还行吧，才刚认识两三个月，让我咋说？” 认识时间太短了。 说有感情，那还不至于。 就觉得人不错。 “……人也没问你要过钱，自己去做手术，还瞒着咱们，”楚枫细想想就觉得他爸对不住人家，“你自己看着办吧，给她买套房子或者接家里养着，你看着办，我不管。” 楚爸：“你不闹啊？” “我闹什么？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儿，我还能拦着不让你再婚吗，你就是再生几个孩子我也不反对。”楚枫说。 毕竟他跟叶檀清不可能有孩子。 家里又不缺钱。 养得起。 楚爸：“…我这会儿才感觉你小子长大了，楚枫啊。” “行了行了，别煽情，”楚枫往浴室那边看一眼，“跟你说一声，我跟叶檀清同居了。” 楚爸：“你俩不打架了？” “不打架，挺好的。”楚枫说。 楚爸：“那好，你俩住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你多学学人家小叶的脾性，你得沉稳点儿。” “哎呀你别操心我了！有这个时间多管管你自己的事儿，人家怀孕了你都不知道，你糊不糊涂？”楚枫咬着蒸糕。 楚爸：“干什么！刚夸你两句你就敢训斥你老子？” “我是说这种事儿往后别再有了！一把年纪了你玩这么花哨？还艳遇，还整出孩子…哎呦我都不想说你，我替你脸红，”楚枫无奈，“我就盼着你遇见的都是好人，别得什么病。” 万幸这回是碰见好人了。 楚枫都不敢想，万一是个带病或谋财的。 那咋整？ 楚爸瞬间恼羞成怒：“都跟你说是喝多了、喝多了！我平时不那样儿，我心里有数你少管！” “你看，你又急，”楚枫现在已经不会跟他爸生气了，几十年了他爸就这个脾气，楚枫摇摇头，“我不跟你说了，我就提个醒。” 楚爸缓了缓：“哎，你那个女朋友在哪儿呢？忙完这段儿你带回来让我看看。” 上次发微信楚枫说找对象了。 “…他，他比较忙，往后再说吧，再等等。”楚枫觉得现在不合适，等他爸安稳了再说。 楚爸：“哦？你还藏人不让看。” “挂了啊。”楚枫说。 “挂吧！” “……” “……” 叶檀清从浴室出来，把楚枫没吃完的蒸糕和豆浆，打扫进肚子里：“睡觉？” “还早，看会儿电视。”楚枫窝在沙发里。 于是俩人抱着一起看电视。 楚枫刚靠叶檀清身上就一顿：“又是冷水澡？” 这人身上不热乎。 很清凉。 “…天气热。”叶檀清淡然的说。 但明显不是因为天气。 楚枫疑惑：“你好像不是一般的重欲，才几天就不行了，以前怎么过的？” 前世那么久也不见叶檀清热。 现在变得好容易热。 “…尝过，就，不好忍耐，对不起，”叶檀清嗓音愧疚，又说，“前世我会吃药，靠药物降低情绪感知和欲望，不然…我现在吃药吧，我买了药，在书房。”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吃药。 动作仓促又可怜。 不给做。 吃药。 “……” “回来。”楚枫伸手把人拽回来，想到叶檀清前世是靠吃药控制神经，难怪那么安静和冷漠。 他就很难不疼叶檀清。 楚枫极其无奈的，分开腿，跨坐在叶檀清怀里。 捧着叶檀清的脸颊亲一下薄唇，他不自在的叮嘱着：“只能一次，我明天要去学校。” “唔。”楚枫哼。 他话音刚落，叶檀清就偏头亲在他唇上。 撩拨出极好听的喘息与咂吻声。 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掌攥着楚枫的腰，抱起来，叶檀清站起身，让楚枫双腿圈在他后腰上，掌心托着楚枫腿根，怀里人暖香阵阵，叶檀清抱的很稳。 他埋头在楚枫颈侧舔吻，听楚枫在他耳畔轻哼。 叶檀清抱着楚枫往卧室去。 “一次，够了。” 总归没限制时间。 而—— 夜很长。 “……” “……” 第384章 想把你关起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喘声高昂的卧室里归于平静。 “还好么？”叶檀清去浴室打湿一条毛巾，拿回床边，给楚枫擦拭脸上的泪痕，以及唇角因通身抽搐而无法自控所溢出的口涎，楚枫还没平息下来，瞳孔沉浸在散焦状态，好久好久。 叶檀清想拿毛巾擦拭楚枫颈侧和胸口，毛巾刚碰上去，楚枫就剧烈弓腰、颤抖着滚到旁边去：“…别，别动我……” 这会儿不能碰，碰一下都能让余韵翻江倒海的卷土重来。 仿佛叶檀清指尖带电，刺激过头了。 楚枫躺在床侧连头发丝都在颤抖，眼角刚被擦过，又无知觉的往外淌泪，他手指搁在床单上翘着，颤颤巍巍的抖。 被欺负到惨成这样，好可怜。 看的叶檀清呼吸又加重了。 “宝宝，”他着迷的喊楚枫，眼眸里都还残存着狂乱与痴迷，伸手却只敢触碰楚枫发梢，叶檀清嗓音沙哑的说着密语，伏在楚枫耳畔，“…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勾我…要命。” “…你、闭嘴。”楚枫脸颊绯红，眼眶里全是水波，涟漪勾魂。 叶檀清眼皮子底下，楚枫每一寸皮肤的抽搐和颤抖，都能颤到他心尖儿上。 再没有什么会比这场景更能让叶檀清动情。 是他把楚枫弄成这样的。 第331章 好、爽。 毛巾被叶檀清搭到楚枫肚皮上。 这里是重灾区，急需擦拭，但擦拭也晚了，毛巾底下的水渍顺着楚枫侧腰，往床单上坠。 叶檀清从楚枫腰侧接住一缕湿润，抬起食指看了看，抬眸，用安静无声的脸庞，把指尖涂抹到楚枫侧脸上。 “！”楚枫呼吸一紧刚要骂，“你又——” 叶檀清低头，毫不介意的往楚枫侧脸亲一下。 这才叫亲密无间。 “……” “…你先，离我远点，别叫我宝宝。”楚枫颤抖着说，蚊子包遍布在所有隐秘角落，是所有。 他现在听见‘宝宝’两个字都要应激了。 说好了只有一次。 叶檀清也确实，只有一次。 可他极尽缠绵和技巧，一次做了三个多小时。 自控力简直不是人，楚枫中途不自量力的跟他对抗来着，试图让叶檀清缴械投降，可最终下场是惨败。 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不得不服这个人。 其实他俩应该早点上床，如果早点上床让楚枫尝到叶檀清的副技能，那楚枫每天见面都恨不得给叶檀清磕一个，绝对吵不起来任何一场架。 这种感受是能让任何人不顾脸面、去乞求叶檀清的。 太难以形容了。 爽到能疯掉。 楚枫整个人都麻了：“…你爱我…吗。” “当然。”叶檀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叶檀清摸摸楚枫汗湿的头发，拿纸巾帮他擦汗，床头有事前就准备的一大壶温水，能料到楚枫会渴、会缺水。 楚枫瞳孔呆滞望着天花板：“…我想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做过之后，他对这人的占有欲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从前不懂为什么古代达官显贵要养奴。 楚枫现在懂了。 “…这么爱我？”叶檀清低笑出声，这是他第一次被楚枫逗笑，眼尾眯着，凑近啄吻楚枫唇角，“不用你关，我自愿跟着你。” 楚枫被笑的有点郁闷，咬他下唇：“跟多久？” “很久，”叶檀清回答，稍微撤后一点，用中指压住楚枫唇瓣，眼眸认真，“看我能活多久，至死不渝。” 楚枫不信这种空话，调整着颤抖的呼吸：“十年后，二十年后，比如，有一天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要是我老了……” “…我年龄比你大。”叶檀清提醒他。 楚枫一愣，笑了：“那倒是。” “所以，等我老了，不再是你喜欢的样子，你还要我吗。”叶檀清随着楚枫的担忧，也忽然担忧起来。 当叶檀清老了？ 楚枫回答慢了几秒。 脑补叶檀清变成老头儿的样子。 他回答：“要啊。” “……” 叶檀清狐疑：“…你迟疑了六秒。” “不是，”楚枫否认，“不是迟疑，是我在想你老了以后的样子，你可能就没体力了，牙齿也会掉光，会长皱纹和白发，哦，当然我也会这样……呃？” 刚擦过的腰被叶檀清按住了！ 楚枫小腹一紧：“干嘛？” “没错，”叶檀清跪坐起来，胸肌还在台灯里淌着细汗，他情绪外露明显，咬着牙说，“我会变老，体力也会随着年龄而退散，与其你到时候不要我，不如，趁年轻，你多用用我。” “！”怎么能说话不算。 楚枫瞳孔放大：“不不不、不是，啊，你别…明天我上课，我不行…呃，叶、叶檀、清…” “你可以去上课，”叶檀清忍着闷喘说，从上方俯瞰着楚枫的脸，眉眼阴沉沉的，“反正，你上课也不会想我。” 有心理疾病的人就是这样。 不好的事情想一点点，就能联想到一箩筐。 叶檀清不高兴了。 楚枫弓着腰想扭身爬开：“不、不，想你，我想你……呃！” “……”叶檀清手臂肌肉绷紧的死命掐着楚枫腰侧，他蹙着眉仰头，脖颈修长，喉结吞咽着讲，“…你会、不、要我，楚枫，骗子。” 楚枫：“…呃、呃！嗯！啊哈，呜、呜……” 其实楚枫呜咽成这样是想说。 先让我喝点水。 行不行？ 好在叶檀清像有心灵感应，十分钟后停住，压着楚枫，自己伸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琉璃水壶，压的楚枫瞳孔都散了、张着嘴也发不出声音。 叶檀清看他喝不下去，也没喊他。 自己喝两口，再俯下去给楚枫渡水。 就这样渡了大半壶。 这下不会再渴了。 夜—— 又很长！ … * 第二天清晨。 七点半的闹钟响了，楚枫比叶檀清早醒，伸手按掉闹钟，叶檀清躺在他旁边睡觉，少见的睡觉很沉，闹钟都没能把他吵醒。 最近叶檀清确实吃的好、睡得香。 劳累程度也够。 眼看着睡眠质量比楚枫都好。 “……”楚枫咬牙，竟然不知道能骂什么。 只觉得自己腰侧和大腿的肉很酸疼。 他掀被子下床，刚走一步就蹙眉。 疼到不疼，够酸胀。 不影响走路的话唯有坚持，今天这个早八必须得去教室，浴室里，楚枫往腿上捶了几下，这样能缓解肌肉拉伤。 琢磨着是不是该买个筋膜枪了？ 这样下去可能无需额外运动，也能因为紧绷和抽搐练出胸肌、腹肌、马甲线，这比去完健身房都厉害，能量消耗巨大。 “…早点回来。”叶檀清睁开眼睛，看着从衣帽间走出来的人。 楚枫走到床边弯腰，朝叶檀清脸颊扇一巴掌。 “知道了，走了。” 转身离开卧室。 “……” 脸颊一麻，麻酥酥的。 叶檀清闭眼，很踏实的接着睡了。 这代表楚枫没有真生气。 因为楚枫生气的时候连耳光都不会抽，只会冷冷的瞥他，忽视他，把他当陌生人。 叶檀清唇角微勾，虽然挨了一耳光。 却在睡梦里都能感觉到幸福。 这真好。 * 傍晚，放学后。 温小年订的餐厅是元德楼。 一家老广式粤菜茶楼。 楚枫开车载着温小年先去茶楼了，让刑睿开车去叶檀清公司接人，叶檀清准备好了航技专教材书，刚好拿给刑睿。 傍晚五点半。 楚枫扶着方向盘跟副驾驶的温小年说话。 “哎，你买了没？” 温小年看向窗外直接装傻：“啊？什么买了没。” 别问别问别问别问别问。 别问我！ “…你说呢？”楚枫扭头看温小年红扑扑的脸蛋，忽然恶劣，“要不要我帮你选？据说功能很多，我还没研究过。” “！” 第385章 暑假别想逃 * 傍晚。 去往茶楼的路上。 窗外车水马龙，正是下班高峰期。 温小年脸庞扭向车窗外，脸颊爆红耳朵也在红：“不要！我不用，你自己研究吧你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其实—— 昨天晚上就下单了。 他买的时候没敢细看，慌忙下单一个三件套。 三个透明款、尺寸不一的。 然后，油和套也买了。 同城速递，今晚就能到。 温小年说不出口。 “哎，这会儿害羞会不会有点晚？”楚枫笑了一声，舔着后槽牙，“昨天在微信问我的时候没见你不好意思，不是说的信誓旦旦吗，我要做，要跟刑睿做，你做去啊。” 就不信温小年有那么大胆子。 他这些话能吓得温小年懵一晚上。 楚枫觉得能。 “……” 温小年抬手捂住侧脸，脸颊烫的能煎鸡蛋：“你别问我了你别说了，你再说我跳车了，哎哟……” “不是还想看你叶哥的吗，我待会儿到包间把他裤子扒了，让你凑近了仔细看，你上手摸摸，感受一下，”楚枫想起这一茬儿，又笑，“不如把刑睿的也扒了？当场比。” “!!!!!!” 温小年受不了了，认错：“我错了我错了！那会儿我…上头的时候什么话说不出来，我开玩笑的，还带点八卦的意思，就好奇你俩怎么…反正没有真想看叶哥！” 再不认错能被楚枫挤兑死。 “看看怎么了？客气什么，”楚枫笑的春风满面，还没打算放过他，“咱俩这关系，我的就是你的，说实话你叶哥长的挺好看，真的，技术也好……” “！” 毫不夸张的说。 温小年感觉到一股杀气！ 他头皮一紧：“不听，我不想知道了！” “昂？昨天不是想知道吗，我寻思见面了跟你细聊，不行让你叶哥亲口跟你说，说他在床上怎么弄的、弄多久，你好奇他啊？”楚枫微笑着转方向盘，开进茶楼停车场。 第332章 “……” 说啥呢这是。 温小年都听懵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猛地瞪大眼睛：“哥，你…你是吃醋了？” 就因为他说要看叶哥所以楚枫吃醋到现在。 我天！ 这个占有欲！ 车子停好，他俩下车进去。 温小年吓得脸都白了：“我真没有！我对叶神就是敬佩、由衷敬佩他！别的什么什么都没有，纯友谊，不不，友谊都够不上，要不是你跟叶哥好，我都不可能跟他有接触…你干嘛呀！哥你别吓我，哥？” 温小年紧紧跟在楚枫旁边不停撇清。 是真害怕了。 也，难怪楚枫会让他买那种东西。 想深一点其实是反击？ 是吧。 温小年心都凉了。 第一次感觉到叶檀清在楚枫心里重成什么样，其实是好朋友都得往后排一位，叶檀清最重。 太恐怖了。 “下回敢说那种话我揍你嗷。”楚枫胳膊一揽，搭着温小年肩膀搂怀里往茶楼走，警告完了还是好朋友。 讲真的—— 也就温小年了。 换别人楚枫这会儿真揍。 意淫叶檀清的尺寸还敢说要那种照片。 楚枫不把人拆了算对方祖坟冒烟。 老虎屁股上拔毛儿呢。 这么好奇吗。 啥都敢想。 “……哥，”温小年为了给楚枫解疙瘩，在他俩进包间之后，红着脸说，“你说的东西…我买了。” 楚枫正喝麦冬茶，听见这话差点呛到：“我操，真买了？” 他只是吓唬温小年。 真敢用？ “昂，”温小年眼眶有水花，把头低下去不敢看楚枫，其实是很无助的心情昨天才会打听楚枫隐私，温小年平时很有分寸的，他小声说，“我害怕，但是我又必须得……” 楚枫皱着眉，有点心疼：“别了吧，我感觉不太好，我是逗你的。” “……”温小年低着头没吭声。 “那，其实也行，你自己先试一下总比没经验好，”楚枫扭头看看身后包间门，声线压低，“你买的什么样的，我看看？” 温小年摇摇头：“不要。” 太羞耻了。 “…别害臊了，话都说到这儿了，我是怕你不懂会弄伤自己，”楚枫视线落在温小年软粉的脸颊上，玩心大起，“哎，要不，我帮你？” “什么？”温小年迷茫抬头。 啥意思。 楚枫很正经：“你不会搞那种东西，我帮你操作，你就配合我，身体尽量放松，应该会很舒服的，我技术也好。” 温小年瞳孔放大：“？” 很呆萌。 “咳，我也是为了帮你，你让我试试，”楚枫说着都有点摩拳擦掌，是真的很想玩，“反正我又不动你，你自己玩跟我帮你，没什么区别，我来的话，至少不会弄伤你…行吗？” 楚枫就是好奇。 说着话打开手机，在页面搜索***。 确实很多了不起的功能。 眼花缭乱。 “！” “你要干什么？”温小年瞪着眼珠子摇头，听傻了都，羞愤欲死的埋头捂脸，“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不！” 楚枫心痒痒想跟温小年玩：“干你，哎哎、你看这个，商家说巅峰体验、一触即达，看起来很厉害……” “你们聊什么呢？”刑睿说。 他跟叶檀清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俩人站在楚枫身后扫了一眼楚枫手机屏幕。 还没看清—— “！”楚枫直接把手机砸出去了。 “咻、砰。” 手机飞到包间角落里，哐当一声砸到木面护墙板上。 温小年直接尖叫：“啊！” 随即抱着头就钻桌子底下了，用桌布盖住自己通红的脸。 这回真的没脸见人。 心跳飙升！ 楚枫也想钻桌子底下但他慢了一步，被叶檀清按住肩膀、牢牢按在座椅上。 楚枫发抖，强扯出一抹笑容。 “…你们来了，怎么不吭声，呵呵…点菜吧？” “你刚才在看什么？”叶檀清狐疑。 旁边刑睿挑眉：“手机捡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刑睿说着，迈步往墙角去捡手机。 “刑睿！”楚枫惊呼一声，用力拨开叶檀清手臂，蹿着就往刑睿后背撞，硬生生把刑睿撞开！ 刑睿眼疾手快，被撞开的那瞬间就弯腰伸手。 手机被他拿到手里了。 万幸是黑屏。 “别看！”楚枫抱着刑睿胳膊去抢。 身后叶檀清快步走上来。 刑睿被楚枫坠的胳膊生疼，越这样越好奇，他扬手把手机隔空丢给叶檀清：“叶子！”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准确的被叶檀清接住！ 楚枫都快疯了，丢下刑睿返身就往叶檀清怀里扑：“给我、给我，你不能看……” “…到底是什么？”叶檀清攥着黑屏的手机，眸色愈发疑惑，“巅峰体验，一触即达，什么？” “！” 楚枫额头冒汗：“快递、快递行业宣传标语，就是说，送的比较快，你把手机给我！” 刑睿走过来：“不给他！正常快递能让温小年钻到桌子底下？你看楚枫急的，肯定不正常，这么偷偷摸摸肯定是见不得人。” “你闭嘴！”楚枫吼刑睿。 叶檀清黑眸沉静：“…我能看看么。” “不能！”楚枫想也没想就拒绝，“你听我的，你别看，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你先给我！” 叶檀清攥着手机不给，静静盯着楚枫眼睛。 楚枫额头冒汗越来越多。 叶檀清面无表情：“我刚才看到了。” 是，没够么。 没够怎么不讲。 要买这些。 而且是跟温小年一起研究这东西。 所以呢，还会背后跟温小年说他不行。 要借助这些东西才能…… 巅峰体验吗。 叶檀清阴沉的盯着楚枫，眯了眯眸子，眉宇间极少见的划过一抹狠色，温声告诉楚枫：“半个月后，暑假，我带你出国。” 两个月，六十天。 够用。 “…不是啊，”楚枫气虚，感觉自己肾脏可能要空了，恐惧感一寸寸的爬上脊背，他声线颤抖：“…不是，不是我用。” “什么？不是什么？到底什么啊让我看看！”刑睿凑过来问。 饭桌下，温小年战战兢兢的往外爬一点。 “哥，你就认了吧。” “！” 楚枫愕然缓慢的回头看温小年。 ——我认？ ——会没命的。 可是温小年表情都快哭了。 楚枫如果不认，温小年能尴尬社死到跳楼。 真的。 “……” “……” “叶檀清，”楚枫蹙眉，最终还是心软没把温小年卖了，支支吾吾，“呃，其实我暑假有安排……” 叶檀清没再说什么，低头牵起楚枫的手。 把沉甸甸的手机压到楚枫掌心里。 他讲：“拿好。” 暑假不用想着逃。 逃不了。 第386章 奔跑吧，小年糕！ “……” 整顿饭吃完，最终刑睿也不知道楚枫到底在看什么。 因为没人会告诉他。 刑睿只能不停的狐疑望向温小年，打算今晚回宿舍找机会逼问一下，温小年耳朵从头到尾都是红的，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心里还在担忧‘快递’是不是在门卫，待会儿要拿回宿舍…… 嗯，今晚一个人悄悄研究。 温小年低头琢磨快递，让楚枫以为他在因为刑睿黯然伤神，于是更心疼温小年了，频繁的瞪着刑睿。 给咬着清远鸡的刑睿整的一头雾水：“干什么，我又惹你了？” “看你骚，”楚枫咬着豆豉排骨，瞥刑睿的脸，“破眉毛还得搞造型，你蓄谋勾搭谁呢。”说完看了看温小年。 刑睿：“从开学我就这打扮，讲不讲理？再说又没勾搭你。” 刑睿最近是稍微收拾过。 穿搭更注重，眉尾两道横杠造型酷极了。 外貌不能输给某个人。 “哼，”楚枫嗤笑，“你也就勾搭勾搭这种涉世不深的，喜欢校园黄毛儿，但凡有点追求谁要你啊。” 刑睿猛地看向身旁这位：“叶砸！这就是我一直想跟你说的话，你说你好好一个大学霸怎么就栽楚枫手里了？你俩搭配吗？啊？” “说什么呢你！”楚枫憋着一股气脱口而出，“我跟叶檀清不搭配，你给人当奸夫就光荣了？” 就搅和，就要刑睿离温小年远点。 温小年愣住：“！” 他不停努力的砌墙，楚枫一个劲儿砸墙。 温小年心头浮现这种无力感。 第333章 刑睿脸色一变，气急攻心：“谁告诉你的我当奸夫了？我是无聊的时候逗逗他，不要白不要。” 刑睿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这是被楚枫说破防了。 “靠，温小年，你睁眼看看你就喜欢这种人？”楚枫转头看温小年。 温小年尴尬到哑嗓：“哥…你怎么又……” 又口无遮拦的把他老底掀开。 “他摆明了不喜欢你把你当送上门的玩意儿，你老盯着他干什么？还为他做这做那的，他配吗。”楚枫烦得很。 要是刑睿说真心话喜欢温小年。 楚枫也就能看个顺眼。 毕竟温小年喜欢。 但这架势刑睿把温小年当玩意儿对待，温小年还非黏着刑睿、要跟刑睿好，干嘛呢，天底下男人死绝了吗。 还他妈真买了那种东西要自己弄。 楚枫想想就火儿大。 刑睿冷笑：“我把他当送上门的玩意儿？难道不是他把我当玩意儿？楚枫我今天才发现你那心都是歪的，帮亲不帮理，你什么三观？” “我三观怎么了？”楚枫回嘴。 温小年指尖颤抖的丢开筷子：“…别，别说了。” 刑睿站起身：“你明知道他有男朋友就该知道是他勾搭我！我承认我定力不够，我垃圾，那天喝多了上钩了…就这样，还得被你讥讽是奸夫，像是我多对不起温小年，好！我不配，你配！他妈的玩不了别玩，你们吃，我走。” “刑睿……”温小年跟着起身。 楚枫拽温小年：“你坐下，让他滚蛋！” “呵，”刑睿上下扫着温小年，脸还是无辜，刑睿不再看他，“叶子，你人挺好的，我跟楚枫坐不到一块儿，你给的教材资料，谢了，等我转完专业去听你讲座，先走了。” 说完，刑睿转身离开包间。 温小年扭了两下手腕，急的眼圈都红了。 “哥！你在干什么？” 楚枫说：“我干什么，你都因为他疯成什么样了，你说我干什么，我不想看你犯贱！” “……我贱？”温小年不敢置信，难堪和尴尬导致耳朵嗡的一声，心脏锐痛，轻声喃喃，“你这么想我的。” 楚枫不是那意思：“我说男人多的是你非喜欢他干什么？” “所以只要你觉得谁不好，我就不能喜欢必须得远离，我得听你的安排，否则就是我贱？”温小年脸色从没有这么苍白过。 “…你看不起我，是因为叶哥坐在这里好好的，叶哥要是快死了你…不会贱吗，叶哥失踪了你没日没夜的熬着打电话，我有说过让你换个人喜欢？我那么尊重你，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呢，刑睿有句话说的没错，玩不了就，别玩了。” 楚枫起身拽温小年：“你急什么！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看他对你这样我有点着急…” “你急什么？你幸福了团圆了，我呢，我不能有喜欢的人吗，”温小年眼泪掉出来，“我跟刑睿你能不能别…你当着面那么说他，他没脸吗，我没脸吗，你总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是必须按你的想法，叶哥在这儿听着呢，你问问他，你非要强行拆了我跟刑睿，合适吗。” 叶檀清安静坐在旁边，从始至终没说过话。 他不喜欢管闲事。 楚枫喜欢管。 大抵因为，这人是温小年。 “……” 温小年缓了一口气：“我实话告诉你，刑睿要是死了，我也没有很想活，叶哥对你重要，刑睿对我也一样重要。” “我就知道！我前世就看出来了！”楚枫浑身发冷，汗毛倒竖，“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熬不住你会不想活！” 温小年愣了愣。 前世…… 温小年转头看坐在那儿的叶檀清：“不是说，我会替你们活下去吗。” 他会背着画板到处画画和游玩。 自由流浪一辈子。 “我不知道。”叶檀清摇头。 他猜测是会活下去。 但楚枫猜测，温小年孤独游荡几年之后，早晚会熬不住。 论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温小年。 肯定是楚枫啊。 “你刚才说的没错，我幸福了我团圆了，我现在一切都好，”楚枫紧攥着温小年手腕，“但是在我的未来计划里，要是没有你，我就不算团圆，我觉得你接触刑睿，你会死，你知不知道我…害怕？” 楚枫不想让温小年死。 在预感到危险时，楚枫一边告诉自己要尊重温小年的意愿。 一边潜意识里阻拦温小年跟刑睿好。 才造就他看刑睿特别不顺眼。 故意挤兑刑睿，想让刑睿离温小年远一点。 楚枫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他甚至想过制造一场意外把刑睿打残了，让刑睿永远当不成海军，这样刑睿能活着，温小年就也能活着。 当然，不可能实施。 因为在刑睿没有死掉之前，刑睿都是无辜的。 楚枫就下不去手。 “…哥，”温小年低头抽泣，“只剩不到两年了，刑睿就要走了，怎么办，怎么办……” 温小年也不是真生楚枫的气。 楚枫本意是为他好。 他都知道。 这件事总得想办法解决，楚枫回头看看叶檀清：“你出去追一下刑睿，把他叫回来，我们聊聊。” “你打算告诉他，他当海军后会死在大海上？”叶檀清坐着没动，“他不会相信，他会让你提供你重生的证据。楚枫，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是重生的，对你我来说，不安全。” 楚枫烦的拧眉：“那怎么办？” 温小年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叶神，希望能有办法：“能拦着他吗，不让他当海军……” “人都想拥有逆天改命的本事，改变自己无可厚非，但你想强行改变除你之外，其他人的命运，”叶檀清看着他俩，语调平静，“你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何必呢。” 刑睿的志向是当海军。 温小年如果使用某种手段，强行干预刑睿。 刑睿会恨他！ 继而疯狂报复，又或反目成仇。 会觉得一辈子的理想都让温小年毁了。 怀揣着这种心情就算他喜欢温小年，也得怨恨温小年一辈子，遗憾一遍一遍又一遍，也折磨温小年一遍又一遍。 经年累月…… 叶檀清觉得，没必要。 “叶哥，”温小年颤声喊，走到桌子旁边，“你给我指条路吧，我怎么办呢…” “顺应天命，你拦不住任何人的命数。”叶檀清顿了顿，转头看着楚枫的脸，眸色浅浅的荡出波澜，“除非你甘愿付出一切乃至生命，赌一把，只求一线希望，换他活。” 楚枫跟叶檀清的眼眸对视上。 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他正要探究叶檀清的眼神。 叶檀清就低头，端起麦冬茶喝了两口。 “…付出一切乃至生命，”温小年喃喃，“求一线希望，换他活。” 楚枫缓慢转头看温小年：“？” 干什么。 这是打算干什么？ “谢谢叶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温小年抬手蹭了一把眼睛，眸色逐渐坚定起来，他回眸望向楚枫，“哥，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虽然我的记忆缺少了跟你走过的那几年，但我能感觉到，你一直拿我当亲兄弟，你保护我，管教我，只有父母亲人会这样，我都记得。你别心疼我，我要做我想做的。” 既然追逐，那就追逐到底。 他要去赌一把。 温小年没有第二条路能选。 “——你站住！”楚枫拦着要走的温小年，急了，“你干什么去？你要干什么你得跟我说一声吧，我不拦着你，你要干什么？” 温小年：“报考海军，后勤管理。” “你疯了吗就参军！”楚枫无疑是听见天方夜谭那样，“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是能参军的吗，你吃的了那个苦？你这头发，还有你画画的……” 温小年沉默看着楚枫。 头发，剪。 画画，只是兴趣。 苦，吃。 还有什么呢？ 温小年一直想变成酷boy，他刻意打扮成嘻哈范儿，学抽烟学骂脏话，吊儿郎当的搞脏辫儿发型，奈何身高一七五，长相白幼瘦，一直没能酷起来。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懂得‘酷’的涵义。 酷是一种感觉，是能真正豁出去的人生态度。 洒脱，勇敢，自由，奔跑与怒放。 去他妈的爱谁谁。 为一个人—— 颠覆！ 拥有随时颠覆的勇气！ 能怎样？ 他现在就很酷。 温小年从未如此绽放过神采，他甚至兴致勃勃的，朝楚枫说：“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脱离妈妈的管教，是我有勇气奔赴出去，去走一条我想走的、未知的路！” “你疯了温小年…”楚枫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第334章 “哥，你能摸到吗，”温小年拽楚枫的手，按在心脏位置，“它在跳！你会为我加油的，对吗。” 楚枫摇摇头：“不是，你，你……” “哥，再见，叶哥，再见！” 温小年说完这话，快步走出包间。 背影是挺拔坚韧的。 他要出发了。 “……” “……” 楚枫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心脏都喘不过气。 “叶檀清…我的温小年呢，这不是我的温小年……” 这不是前世追在他身后。 只会败家花钱、撒娇卖萌的小傻逼。 温小年呢。 “这才是温小年。”叶檀清说，蹙眉补充一句，“他不是你的，我是你的。” 楚枫愣愣抬头看叶檀清。 叶檀清走到他身边，把楚枫脑袋按怀里：“我在这儿呢，其他人，随他去。” “我舍不得……” 楚枫眼泪还是喷出来了。 他不能理解温小年的不听管教，就像父母不能理解孩子。 叶檀清陪着他，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楚枫好不容易平复完心情。 却在四个小时后，看到温小年的朋友圈。 那是一张在美发店里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剪着利落的干净短发，毛茸茸，头发染成了纯黑色，迎着头顶的补光灯对镜头比‘耶’，皮肤白净，笑容阳光且俊气。 干干净净的男生，体貌积极向上。 可这个人是温小年啊。 “…温小年你把头发剪了。”楚枫窝在沙发里，带有鼻音的，给温小年发了个语音。 温小年回他：“哥！我帅吗，我感觉我好酷啊——！” “……” 楚枫红着眼眶笑：“是，你酷……温小年你真飞了，你怎么忽然就长大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让我刮目相看。” “么么么么么！”温小年回语音。 坚定的、热烈的。 路的前方是他心之所向。 那就冲啊。 谁会计较结果？ 奔跑吧，小年糕！ “……” “……” 第387章 全员纯爱战神！ “……” 沙发里，楚枫抱着手机听温小年语音。 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说话。 “快十一点了，”叶檀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到沙发找人，“睡觉吧。” 楚枫扭头：“…抱。” 今晚的楚枫特别黏糊叶檀清。 “手机拿好，西瓜还要吗？”叶檀清弯腰把人抱起来，托着楚枫大腿，很稳当，楚枫脸庞软软的贴在他颈侧。 楚枫：“不要，不坐床上吃水果。” 叶檀清抱着人回卧室。 卧室灯具都关着，床头亮着一盏蓝帽子小黄鸭夜灯。 床铺松软，被窝里散着花香沐浴露的味道，环境极其安静和放松，昏暗中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和平稳心跳。 楚枫趴怀里仰着头，跟叶檀清接吻。 不带有欲望的那种晚安亲亲。 把叶檀清唇瓣舔的湿漉漉，找到舌尖轻挑厮磨，又亲了两下，感觉叶檀清呼吸有点重了，楚枫才放开他。 埋头拱到叶檀清颈窝里，把呼吸喘匀。 “…刑睿让我转告，”叶檀清抚着楚枫后背，嗓音沉哑的低语着，“他忙着研究航技专教材，不能去你公司了。” 楚枫猜到会这样：“本来就不可能长干，我那会儿把他当奸夫的事情挑了，肯定不会来。” “……”叶檀清没说话，埋头把下颌轻放在楚枫颅顶。 算睡前小话吧。 楚枫问：“你呢，你觉得我做错了没？” 温小年说让他问叶檀清。 关于温小年追逐刑睿，还不惜剪了头发要进海军部队这件事，楚枫至今不能理解，这样是完全打乱了温小年的生活节奏，等同于天翻地覆。 为了刑睿，做出这种改变。 失去自我也要追逐另一个人。 真的值得么。 “…杨桃效应，我没办法论证对错，”叶檀清实话实讲，又说，“站在你的角度，你一定是对的。” 一颗杨桃摆在瓷盘里。 一群人围着看，每个人角度不一样。 视角偏差会造成概念差。 楚枫感觉这人又要不食烟火了：“那你站温小年角度说，我实在搞不懂他的想法，画画是他喜欢的，运动是他不喜欢的，为了刑睿去强行扭转自己的生活轨迹，刑睿还不一定喜欢他，在温小年的视角里，他做的对吗？理智吗？他脑子呢？” 温小年不傻。 但怎么会做傻事。 “…宝宝，”叶檀清掌心安抚的包裹着楚枫后脑，轻轻摩挲着，措词该怎么说，“温小年，是一个很纯真的人。” 楚枫认同这个：“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很善良和单纯，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走上不正确的路，这个事儿我不管，我会很难受。” 但是温小年不让他管。 楚枫只能看着。 很无奈。 “什么才是正确的路呢。”叶檀清问。 楚枫：“当然是好好读书，毕业了家里不缺钱他可以尽情画画，寻找他说的那种自由，天南海北的想去哪儿都行，我也会支持他的理想，帮他办一场画展，每天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这条路不比去参军安稳舒服？ 温小年是脑子傻了！ “这个‘正确’的概念是你定的，不是他，”叶檀清说，“他寻找的自由已经找到了。” 楚枫：“怎么能是我定的？安稳舒服又不缺钱的生活谁不想要？非得去跟着刑睿东奔西跑，那叫自由？哦我忘了，你脑子也不正常！” 楚枫说着说着就翻脸了。 推开叶檀清，背对着叶檀清睡觉。 他还是心疼温小年。 就难受。 “……” “…很巧，”叶檀清凑过去，从后面也能抱楚枫，这次把下颌压楚枫肩侧，淡笑一声，“师父也这么说我，跟你现在的话，一样。” “师父，周老？”楚枫耳尖动了动。 是‘绑’走叶檀清的那位。 科航局大佬。 叶檀清：“嗯，他…他给我准备了一条‘正确’的路，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什么？”楚枫不知道。 叶檀清：“海军装备部工程师，少将军衔。” 首授就是少将军衔。 叶檀清才二十岁。 “……” “！”楚枫听的头皮一麻呼吸都凝固了，瞳孔放大，手指发抖，“你、你疯了？” 拒绝这个？ 拒了？ 叶檀清倒是淡然：“你看，什么是正确呢。” 心、之、所、向。 就是正确的。 “……” “……” 爱的本质就是追逐、义无反顾，不计较得失。 因纯粹而热烈，其灿烂堪比星河。 如果爱一个人要先计较值或不值得，以个人前途和利益当先，为自己留有后路，继而防备对方，在心底默默估算付出与回报，得利后沾沾自喜…… 那定不是爱。 爱，无私。 “当我拒绝那枚深藏青色的金叶勋章，怀揣着你已拥有新伴侣的忐忑，回到海城，我就走上了我所选择的路，结果并不重要。此后经年我不后悔，才最重要。” 追逐，义无反顾。 不计较得失。 叶檀清做到了极致，温小年也是。 但叶檀清比温小年有经验。 因为前世楚枫死了之后，叶檀清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 他在道馆外的山路上，全身高度烫伤掌心攥着楚枫一小片骨，在泥泞里跌倒爬起，跌跌撞撞的叩响山门。 只为赌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重生传闻。 此后经年不后悔。 他心之所向。 就甘愿。 “……” “叶檀清。”楚枫转回身，拱回这个人怀里。 楚枫肩膀不停发抖。 叶檀清抬手，缓慢抚着他的背：“我对现状很满足，我运气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赌对了。” 当然，赌输了也无所谓。 下注的时候就知道输赢不定。 那又如何？ 没有第二条路。 温小年做了跟叶檀清同样的选择。 ——我要奔赴这场不定局。 ——我要奔赴这场不定局！ 就冲了。 他们就冲了。 “…叶檀清，我明白了，”楚枫的眼泪浸湿叶檀清衣襟，对于温小年的想法，他隐约能够理解了，“我该怎么办，我想帮温小年。” 叶檀清说：“祝福他，祈祷他像我一样好运。” “…我身边、我身边怎么全是你们这种人，”楚枫抽泣到颤声，心脏被撕扯着难受，都是对叶檀清和温小年的疼惜，疼到骨子里，“我不想看到这样，我拦不住温小年，他还说、让我给他加油，他剪了头发，我怎么给他加油，我难受死了……” 第335章 叶檀清把楚枫抱在怀里，语气坚定：“因为你也是这种人，你吸着我们，向你靠拢。” 温小年说楚枫‘不贱’是因为叶檀清还好好的。 这话意思是—— 假如，这种不定局放在楚枫身上。 楚枫的选择会跟他一样。 不定局，楚枫比谁都敢赌。 这一点温小年和叶檀清都知道。 他们都是一样的。 人以群分。 至此…… 全员纯爱战神，无一幸免！ 他们一个个的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只图心之所向，一往无前。 此后若是能重聚，谈天说地细数当年。 楚枫拍着温小年肩膀哈哈大笑：“你当初为了刑睿可是连头发都剪了，退伍晒成小黑煤球，黑了好几年……” “叶哥不是一样？否则他能在这儿烤串，早戴着功勋章上颁奖台了。”温小年笑嘻嘻。 刑睿撂下啤酒：“喂，难道我就没付出吗，我那时候可是连奸夫都当，为了他我在家跪了三天，才让爸妈点头。” 楚枫：“有我惨？我出柜的时候我爸差点儿拿刀捅我！” “我给你挡刀了。”叶檀清拿着烤好的串过来，被楚枫勾着脖子亲了一口脸颊，是奖励，俩人眼神拉丝。 刑睿咋呼：“这儿还有人呢，楚枫你个色魔收敛点儿。” “没你爱装纯，眼脏看什么都脏。”楚枫回击他。 “喝酒喝酒，自由啊——万岁！”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跟你叶哥在一块儿，温小年，知不知道？”楚枫喝大了。 温小年：“我最不后悔的是参军，虽然一年到头没看见刑睿几眼…靠，我去了才知道分不到一个队！” “傻不拉叽温小年，其实那时候老子就惦记你了，你就算不参军我回来也会找你。”刑睿说。 温小年：“谁知道你那时候会不会回来…我想着跟着你，走一趟你走过的路啊。” “操，过来叫哥亲一口。”刑睿扑过去。 温小年躲他：“不亲！天天亲……” “哎，叶子呢？” “给枫哥摸贝壳去了。” “楚枫这德性几年都不改，爱使唤人。” 温小年：“你就不能给我也摸个贝壳？刑大睿！” “你亲我一下，否则我懒得动。”刑睿懒洋洋的靠沙滩躺椅上。 温小年看看左右，在月光下，轻快的往刑睿脸颊亲一口：“么。” “这边。”刑睿扯着唇角痞笑。 温小年：“么。” “喏，嘴巴也要。”刑睿撅嘴。 “你没完了！不摸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要贝壳。” “回来，摸、摸，哥给你摸还不行吗，多大点事儿，”刑睿起身追着温小年，爱极了新留的这小辫儿，“头发再留长点儿，行吗。” 温小年唇角弯弯。 “看你表现。” “……” “……” 夜深，卧室里的叶檀清拥着楚枫睡觉。 楚枫眼角还残存着泪渍，心疼即将参军的温小年，那点泪渍被叶檀清用指尖轻柔勾走，他低头亲亲楚枫的脸。 通过叶檀清对刑睿性格的了解。 他觉得…… 温小年这一局未必是输。 刑睿要是没动心，喝再多的酒也上不了钩。 刑睿心里有温小年了。 关于刑睿的死： 两年后的海军任务。 追凶、海面火拼、坠海。 这种大案子当然轰动，叶檀清是有印象的，原来刑睿在那条船上，他还记得那条警船溺毁，是因为落单。 被逃窜在海域上的凶徒船只包围了。 要想避免牺牲其实有希望，到时候匿名给海警部队发一封邮件，提供凶徒的海域坐标，提醒他们注意防范，追凶的时候多去两条船。 但不确定有没有用… 所以他没告诉楚枫和温小年。 以叶檀清的手段，匿名不会被追踪到。 他可以假扮神秘的无名氏。 尝试救刑睿。 以后再说。 现在，睡觉了。 “……” “……” 第388章 这渣渣还敢来！ * 剪完头发第四天。 晚上，九点多。 沙发里的男孩正接着楚枫电话。 “…嗯，不严重，还行吧，这都九点多了我不吃，你跟叶哥吃吧。”温小年穿着黑白条杠运动装，半死不活的瘫在沙发里，指节皙白的手指抓着电话，黑色发缕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累到气虚。 电话另一边。 楚枫正跟叶檀清在大排档吃烧烤。 叶檀清今天下班晚，楚枫出去拜访客户也刚到家。 他俩索性就出来吃烤串儿。 楚枫回温小年：“我说你练体能也得循序渐进，你玩儿什么命啊？” “哥，真没事儿，”温小年强装出有精神，把语气弄亢奋点，“我出门借筋膜枪打一下，教练说了得坚持，等我习惯这个强度就好了。” 剪完头发他开始体能急训了。 温小年找专业健身教练，量身定制的运动表。 但因为之前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才练到第四天就把大腿肌肉拉伤了，疼的他走路都吸气，小腿也颤颤巍巍的抖。 家里没有筋膜枪，他打算出门借一个。 明天还得爬起来接着练呢。 颠覆的过程真痛苦。 太受罪了。 “我买筋膜枪给你送去？我就在学校附近，你腿疼的睡不着吗？”楚枫咬着烤串，接过叶檀清手里的啤酒。 快放暑假了，还有八天。 温小年蔫蔫的：“不用了，大晚上你进来还得翻墙走半天，大江就有，我找他一趟就行，你跟叶哥吃饭吧…哥，替我吃两个鸡翅，我要微辣蜜汁味儿，多撒芝麻。” “操，可怜成这样，”楚枫听不下去了，“我给白斌打电话让他来校门口拿一趟，筋膜枪和烤翅，还想吃什么？” 温小年阻止：“千万别！你中午不是看见了吗，大江最近正跟白斌因为豆花儿闹呢，差点打起来，可别让白斌上楼，万一叫大江碰见又得出事，我冰箱有吃的，饿不着。” “…行、行，”楚枫叹气，“明天周六啊，周六也练？” 温小年：“昂，闲着也是闲着。” “好吧，下周我跟叶檀清回家陪我爸，然后出国旅行，又得好久看不见你了，哎，”楚枫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顿了顿，“刑睿…你俩怎么说，你跟没跟他解释没有男朋友？” 他那天能当着刑睿的面把奸夫脱口而出。 是因为他知道奸夫这事儿是假的。 否则再缺心眼儿，也不至于当面戳破。 异地恋男友这件事，原本就是篮球场楚枫随口一句玩笑话，给温小年解围，都这么久了。 也该让刑睿知道真相。 不存在什么奸夫。 “……” 刑睿么。 温小年垂眼，眸色浮现黯然：“…我没见过他，我发微信他没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听说每天都在图书馆。” 也可能是刑睿故意躲着他。 见面尴尬。 “不然我帮你跟他解释？”楚枫问，语气里有股别扭的道歉意思，“好像是我那天话多了，我跟刑睿说说，他又不算奸夫，被我说一句那么小心眼儿呢，以前当面互骂什么脏话没喷过，这回反应这么大……” 按刑睿的脾气，那天哪怕楚枫骂的再脏。 他顶多是跟楚枫互怼着骂回来。 不会真翻脸。 所以… 嗯。 奸夫两个字威力太猛。 把刑睿听破防了。 温小年不让：“别，你别去说，我自己找机会跟他说吧，我也想明白了，并不是只有那什么才能让他记住我，我换一条路走。” 现在就已经在走了。 “年，”楚枫在电话那边说，“你叶哥让我祝你好运，加油！” 温小年眼圈红了：“嗯，我加油。” “……” 电话挂断。 温小年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 翻身拍拍还颤抖着的小腿，起身去浴室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换了件宽松的球号大背心，白底黑边，借来筋膜枪放松一下就要睡觉了，所以短裤长度跟泳裤差不多，仅到膝盖上面。 想了想，他转身开门。 去对门借筋膜枪。 “砰，砰砰……”温小年站走廊敲门。 门从里面开了。 “…你他妈别问我！我摆不平，把人打成那样赔钱吧，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刚洗完澡的刑睿臭着一张脸，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目光落到温小年脸上，他愣了一下。 “！”温小年没敢吭声，也愣住了。 刑睿手机里—— 第336章 蒋雯声音出现：“我他妈除了给你打电话还能找谁，这事儿敢叫家里知道吗，你得管我呀，那孙子怎么耍我的你还没听懂？有女朋友了还来勾搭我，我蒋雯混成小三儿了！我不废他？” “……” “……” 尴尬，窒息。 刑睿额角青筋直蹦，一双凶戾的眸子盯在温小年脸上：“你有事吗，你说。” 剪头发了。 比朋友圈照片里看着… 更可恨。 同样都是被小三。 蒋雯带人把那渣男狠揍了一顿。 刑睿却没动温小年一手指头。 刑睿感觉自己够宽容了。 这渣渣还敢来！ “…没。”温小年摇头。 转身往自己宿舍回，不借了。 刑睿下意识想拽温小年的小辫儿，手指抓空：“你——” 温小年没有小辫儿了。 电话那边蒋雯喊：“喂？喂？你跟谁说话呢，你快帮我想想现在怎么办，我打都打了，喂？” “自己看着办，找律师去。”刑睿挂断。 在温小年刚打开自己宿舍门那瞬间。 身后挤过来一具炙热坚实的胸膛，抵着他后背，把他半推半撞的弄进玄关！ 宿舍门也被刑睿关上。 电子锁自动锁住。 “啊，”温小年被刑睿撞的小腿一麻，肌肉拉伤还抽抽呢，扶着玄关柜子疼的咧嘴，他回头看刑睿，“你推我干什么？” 不开玩笑，眼泪差点炸出来。 肌肉拉伤特别酸疼。 “我干什么？”刑睿歪着脸庞看他，脚步逼近，气息是怒热蓬勃的，能喷到温小年脸颊上，“到这个时候你还在装无辜，你就是顶着这张脸，先勾搭我，再跟楚枫说我是奸夫，温小年，你有没有一点道德观，你还敢大半夜穿成这样敲我房门，是我该问——你想干什么？” 这是知道每周大江他们都去俱乐部玩耍。 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在。 就故意来敲门？ 嗯，这事儿温小年干得出来。 消停没几天，温小年又来勾引他了。 纯贱。 偏偏刑睿一被勾搭还真起火儿。 他比温小年更贱。 刑睿很烦！ “……” “……” 第389章 你是不是想死？ “……” 刑睿一个劲儿逼近。 “我…我我，我没，”温小年不停往后缩，肌肉痛让他眼眶生理性水泡一直冒，憋都憋不住，只能把脸转向一边，“我什么都没想干，我只是去、去，想找大江……” 大江？ 穿成这样半夜敲门找大江。 刑睿脸色更阴沉：“一个我不够，你还想勾引大江？” “！”温小年诧异瞪眼，“我没有！” 刑睿冷笑：“你他妈胃口不小，吃得下么。” 他手落到温小年穿着短裤的大腿外侧。 捏了一把短裤下的臀肉。 “呃，”温小年腿根儿在抖，小腿也抖，没力气跟刑睿闹了，他快速解释，“我去找大江借筋膜枪，我白天运动，拉伤了，刑睿…你别动我了……” 就这种软唧唧一说话就想哭的模样。 像是被谁欺负了。 装无辜，惯用手段。 刑睿自认看透了温小年，当然不信：“拉伤？哪儿，我最擅长治这个，用不着筋膜枪。” “…就，腿疼，很酸。”温小年溃败的垂下眼眸，后背一直都在往后仰，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抬手推刑睿胸膛。 刑睿离他太近，说话的时候几乎碰到嘴唇。 弄的温小年不敢说话。 怕真亲上。 因为—— 刑睿不亲他。 刑睿嫌弃他是男的。 沙发上，说过。 “……” 刑睿盯着温小年的脸，手掌还在温小年大腿上放着，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腿肉：“这儿？” “…别捏！疼。”温小年推他手腕。 寂静的夜晚。 玄关柜这种昏暗光影下。 温小年皮肤呈现奶油白的质地，刚洗过澡的清爽香气就绕在刑睿鼻尖，实在勾人，刑睿越来越恨温小年了。 深深吸气，刑睿眼眸压着忽然弯腰，坚实的手臂横圈住温小年腰身，没怎么使劲儿就把人扛到右肩上，迈腿就走。 温小年失去平衡，吓得揪住刑睿衣服：“你干嘛——” “哥帮你看看！” 刑睿径直朝温小年卧室走去。 简约的黑色跨栏背心，黑色短裤，宽肩窄腰的高大身型，扛着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步态。 炙热手掌按在温小年屁股上。 走路都带风。 “看什么？刑睿？不用看！”温小年抓着刑睿衣服，柔软腹部被刑睿肩膀硌着，两条腿顺直虚软的搭在刑睿身侧，连扑腾都没有，因为肌肉拉伤，稍微挪腿都难受。 他试图制止刑睿：“我不用你看！你走吧、你回去吧，我不借东西了…呃、你手。” 瞳孔猛地放大！ 因为刑睿嫌他吵，随意收紧手指抓他。 像捏面团一样捏温小年屁股。 “唔，刑睿，”温小年脸颊涨的通红，极度羞耻和恐慌，“你别动我！你放我下去！放我——呃！” 刑睿已经开了房门。 一抬手，把温小年抛到松软床铺里！ “唔……”床垫太弹了，温小年后脑被震到嗡嗡的，拖鞋在走廊里就被刑睿晃掉了，这会儿光着脚，两条白生生的腿在床单上挪。 “你走吧，刑睿，我真不借了。” 他翻身跪着爬。 想爬起来。 “……” 刑睿站在床边看他，神色不明。 眼皮子底下，是温小年拖着酸疼的腿肉，像蜗牛似的弓着腰、缓慢爬着往床边挪，臀线，腰线，又细又白的腿，温小年爬动时身前衣服下垂，隐约露出的那一点白嫩肚皮，肚皮又薄又紧致。 刑睿头疼，大脑也是嗡鸣的。 不得不承认—— 温小年勾引人确实有一手。 就这样在他面前爬两下。 他就…… 刑睿不敢置信，自己定力能差到这种地步。 从前在外面玩的时候，一些大胆的妹子穿着超短裙坐他腿上扭，胸脯故意往他手臂上蹭，他都没这么来劲过。 温小年这样爬两下。 轻易做到了。 他俯身，掌心攥住温小年清瘦的脚踝。 狠狠往自己身前一拽！ “啊，”温小年惨叫，顿时腿肉颤抖的更厉害，眼泪直接砸出来了，“疼疼疼疼疼——刑睿你干什么！我真肌肉拉伤了你别这么动我，呜呜……” 其实也不是疼，就那种肌肉很酸困的滋味儿。 反正现在不能碰。 “你不勾引我会死吗，温小年！”刑睿恨声说，炙热的胸膛往下一压，悬空压到温小年后背上，膝盖顶着温小年膝窝儿往上挑，手掌落到温小年侧腰附近，“非想背着你男朋友跟我睡，是不是？你一天不朝我发骚能怎么样？” 明明他这几天都不见温小年。 想着把模糊的关系断掉。 温小年还敢勾引他！ 刑睿问的直白：“你他妈欲求不满饥渴了？缺男人？” “不缺、我不缺！”温小年大腿被顶到最开，腿根儿都在抖，只想快点把刑睿打发走，“…我错了，我再也不勾搭你了，我以后都躲着你走、你起来！呃，好疼……” “操。”刑睿压着气，埋头亲到温小年后颈，滚烫的唇舌一路舔向颈侧，叼着温小年白皙的脖子又亲又咬，呼吸炙热到能把温小年烫伤！ 温小年仰着脖子想躲开，耳畔全是野兽发狂般的粗喘：“不要，不要…” 他又慌又乱，被刑睿这么弄很难没有感觉。 迷茫的不知道该推开还是该顺从。 但好像也推不开。 “——别装了，我满足你一回，往后别在我面前晃？”刑睿扯着温小年手臂，把人翻了个身，重新压到自己身下，伸手掀开温小年身前的背心，手掌探进去。 但很快！ 他手臂被温小年用双手抱住！ 温小年不让刑睿脱他衣服。 温小年找回理智的摇头，拒绝刑睿：“不，不要，我不想跟你有这种关系了，我不想。” 刑睿是直男。 睡一次，往后都可能不会再理他。 他放弃色诱的打算了。 现在是要跟随，要灵魂同路。 比如买的那箱东西他藏在衣柜最里面，准备找机会扔掉。 他连快递都没拆过。 不打算用了。 “…你不想？”刑睿稍微愣怔，脸色越来越沉，“把我勾搭成这样以后你说不想！那晚你为什么跑到沙发跟我搞，啊？我也说过不要，你非…温小年，没你这么耍人的，你敢玩儿我？” 第337章 刑睿好凶。 温小年被质问的眼眶酸涩：“…那晚，可能，我一时兴起，现在不想了！我们还可以当朋友，就是…跟以前一样，行吗。” “不行！”刑睿的愤怒因‘一时兴起’再度攀升，气息一阵比一阵滚烫，手掌落到温小年脖颈上，掐住，居高临下的问，“凭什么你说想就想，你说不要就不要，你拿我当什么？” 温小年被逼急了：“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当时你也没拒绝，我没有想很多，就是，爽一下，也没拿你当什么——那晚的事儿我早就忘了！” “……” “你拿我爽一下？”刑睿瞳孔滞住。 遥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 温小年扎着小辫儿，纯真可爱的捧着脸看他打球。 追着他喊大佬、睿哥。 现在，现在变成温小年的男朋友不在，就随便拿他爽一下。 爽的这么随意吗。 刑睿眼珠子都红了：“你是不是想死啊温小年？” “我没有…我看出来了！”温小年眼泪嘟嘟的往下流，崩溃了，“是你想跟我做，是你想要，我现在没想过勾引你，你还非要这样……” 刑睿承认的很干脆，豁出去了：“对！我他妈就是想睡你！老子凭什么被你玩儿，你也该让我玩一回了，今夜过后，互不相欠！” 往后都别再联络。 彻底断！ “…我腿疼，”温小年没招了，只能哭，整个人就像一条软软的鱼或者橡皮人，反正乖软乖软的被刑睿压着，也不抵抗了，他眼睫毛都哭湿了，声线颤抖的说软话，“你能不能过几天再玩我，我现在腿酸，真的，刑睿，好酸……我好难受。” “……” 靠。 就不信有谁能受得住这种勾引。 温小年要把他勾死了。 刑睿在心底骂脏话，火气一股股的涨。 他蹙眉：“喊了一晚上腿酸，你他妈挨艹了？” 才几天没见，怎么弄成这样。 腿酸？ “！”温小年瞪眼，脸爆红。 刑睿说话好难听啊。 温小年喊：“我在练体能啊你最近都不关心我！我天天运动呢，我想去海航驻队、想跟你一块儿，你还凶我！我没挨艹、没给谁艹，我没有……” 一边吼，一边眼泪又掉下来了。 这会儿不是装哭。 这会儿是真哭。 温小年委屈。 “……” “……” 第390章 按摩 “……” “…跟我一块儿？”刑睿松开温小年脖颈，虎口压到温小年下颌把湿漉漉的脸颊摆正，让温小年泪眼朦胧的看他，刑睿不屑，“你想进驻队，就你？” 又干又瘦，跟小鸡崽一样的体型。 虽然一米七六按说不算矮。 但温小年在他们篮球队就是最矮的。 人又长的白净秀气，惹急了只会跟知了一样叫，从前还扎小辫儿，刑睿从心里就没把温小年当男的看。 今天，温小年换了发型。 刑睿也还是没把他当男的… 嘶，这个说法儿不对。 好像是在刑睿心底，他已经潜意识把温小年划分到‘需要被保护’那类，会下意识拒绝看见温小年吃苦受罪的画面，看见了会不舒服。 “就我！”温小年听出刑睿的不屑了。 温小年说：“你没看见我把头发剪了吗？我能接受寸头，还有，我已经在练体能了，进驻队以后我能跟上训练，我就还能每天…看见你。” “看见我？”刑睿没太听懂，拧着眉掐温小年白软的脸颊，“说这话的意思像是你要为了我进驻队，我用你跟我一块儿？” 温小年掰他手指不让他掐：“…反正，反正我肯定会去的，不是你用不用，是我想去。” 是他自己想去。 跟刑睿无关。 “你家里能同意？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刑睿说到这里忽然冷笑，眼皮一压，开始揉温小年胸口，“不用给我画这种饼，懒得听你说，钓鱼的手段收一收，我已经上钩了，艹一顿，结束，往后你离我远点儿。” 刑睿这会儿像个色狼。 上下其手的揉面团。 “呃，你，嗯不，”温小年防备着、抗拒着刑睿的手，憋红了脸，“…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了，我爸支持我！反正就两年，我不留队，两年我就回来了。” 刑睿两年后就没了。 温小年当然退伍，所以也就去两年。 温爸爸的军旅梦能被儿子实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儿子！ 温妈妈本来不同意，觉得这是浪费两年时间，不如让温小年毕业早点回家接手公司，但被温爸劝住了。 说是至少能让儿子把身体锻炼好，从小就病殃殃的。 温妈妈考虑过后这才同意。 “……” “你说真的？”刑睿听他说的像真的一样，直起腰，打量温小年的细胳膊细腿，“你最近锻炼了？” 温小年腿部还在发抖：“练了！你看……” 他脚踩着刑睿膝盖旁边的床单，叉着腿，给刑睿看他白嫩、软肉乱颤的腿根儿，展示锻炼后的病态抖。 温小年撇嘴说：“我太累了，刑睿。” 想要抱抱。 或者安慰和鼓励。 “…你真是，”刑睿眼都看直了，把炙热手掌盖到温小年腿肉上，像摸着一块儿嫩豆腐，捏都不敢捏，眼珠子通红的滚了滚喉结，“…怎么不跟你男朋友说，他在哪儿，你也这么……给他看？” “！没有，”温小年合并双腿却夹住了刑睿的手，脸一红，匆忙又打开腿，支着胳膊上身抬起，抬头看刑睿，“没给看，谁都没给，只给你看了。” 刑睿深沉吐息，眼眸下压盯着温小年的腿。 唇角很轻的扯开一抹嘲讽。 刑睿：“…早晚会给他看，温小年，跟我说说，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他哪里好？” 刑睿没把手掌挪开，就放在温小年腿上。 大拇指若有似无的摩挲着。 “唔，”温小年手臂肌肉也酸，砰的一下又倒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哀怨，“……不知道，我不知道。” 根本就没有那个异地恋男朋友。 不知道哪里好。 “不知道？”刑睿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憋屈，指尖加重，揉捏着温小年锻炼过度的酸肉上，刚揉一下温小年就扭着腰叫出声，刑睿也不管他，继续给他揉，“…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你喜欢他什么？” “唔！呃你轻点儿，你别揉了我不行、呃！疼疼疼…”温小年被揉的眼泪汪汪，肉酸的要掉了，“刑睿、刑睿……” “说。”刑睿恨恨的瞪温小年，再次强行把这双腿掰开。 训练后的肌肉就得揉捏。 否则明天能疼的起不来床，刑睿比较懂，挺认命的给温小年仔细揉腿，还得听温小年嘴里发出高低错落的呻吟声，就这种动静，煎熬的要命。 刑睿活这么大，从没感受过命苦的滋味儿。 今天算是品尝到了。 “…他，他有腹肌，很帅，”温小年被逼无奈，脑海中浮现出刑睿的脸，他就按刑睿的样子给刑睿描述，描述男朋友，“呃，手轻点儿，哥、哥……他就是，很帅。” 帅。 看脸的。 刑睿听的直咬牙：“腹肌？老子没有么！还是我没叫你摸过，你见没见过好东西？他妈的能有多帅！” “…呃，啊，嗯…好酸，不行不行不揉了、我不揉了！”温小年受不了了，腿酸的要死太受罪。 酸的眼泪汪汪，他又开始爬！ 感觉刑睿在故意报复他。 这么揉真的很酸爽。 “过来！”刑睿俯身掐着温小年的腰，把人又捞回来。 温小年挣扎着：“我不要揉、我不揉！我要给枫哥打电话，你走开……” “老实点儿，我他妈害你呢！”刑睿拧着眉，想了想，干脆挪着跪坐到温小年腿间，他用左肩扛起温小年一条腿，强行给揉肌肉。 “！”温小年在床上扭的像条鱼。 淌着眼泪又哭又叫：“刑睿！啊疼疼、呜啊，不行啊啊，操，刑睿，啊王八蛋、呃好重，轻点儿…” “小点声儿，叫这么骚，”刑睿烦闷的朝温小年屁股甩一巴掌。 其实按摩的力气有缓着来，就得这么揉才有效果。 他继续问温小年：“除了腹肌他还有什么，别说外貌，老子随随便便甩他八条街！你就说，他对你怎么样？” 就那个男朋友。 对温小年到底怎么好的。 能让温小年异地恋还这么挂念。 舍不得分手…… “不好！”温小年想都没想就回，被揉的浑身颤抖、腿肉又酸又麻，抽噎着发泄愤恨，“一点都不好，他是个王八蛋！” 刑睿气笑了：“那你还要他？” “……”温小年眼眶红，不吭声了。 第338章 “……” 刑睿看出来了：“你舍不得？” 一股浓郁的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吧。 涌上心头！ “…关你什么事！我不想跟你说，呃，疼！我真不想揉了刑睿，求你了，”温小年挣扎不过，只能求饶，“啊啊受不了了，刑睿，酸、那儿好酸，啊呜别摁筋，我麻了、麻了，啊啊啊……” “……”操。 刑睿不确定他跟温小年在这一刻。 谁更受折磨？ 刑睿裤子都快顶破了，硬是不能动温小年。 刑睿憋闷：“你他妈的别叫了！” “你别揉了！”温小年也翻脸了，不行，这真不行，刑睿都不如把他杀了，这腿是真受罪，“…我要用筋膜枪，不要你揉。” 刑睿笑他天真：“你以为筋膜枪就不疼？” “那怎么办…不要你这么揉，我不行，”温小年嗓子都哑了，睫毛泥泞的眼巴巴求刑睿，手指抓住刑睿手腕，“求你了，哥，我要筋膜枪。” 不要这样揉。 受不了。 “……” 刑睿垂着眼帘，瞥温小年的脸。 沉默了得有十几秒。 他说：“亲我一下，我回宿舍给你拿。” “！” 温小年怔怔看着他。 大脑空白。 亲…？ 温小年小心的问：“…你是说，接吻吗。” “你说呢？还能让你亲哪儿，你想亲哪儿？”刑睿不耐烦了，喉咙沙哑，口渴得厉害，“亲不亲？” “……” “……” 第391章 捅破窗户纸 “……” 亲不亲。 刑睿跪坐在温小年腿间，这么问。 温小年呆呆的看他：“…你不介意我是男的吗，我亲你，嘴唇贴着，我是男的，然后，要…要伸舌头吗，我怕你推我。” 上次他亲刑睿，就被推开了。 当时肩膀被撞的很疼。 这会儿浑身肌肉本来就不舒服，要是再被揍一顿那…… 想想不太敢。 “…说这种话？”刑睿俯身下去，原本按在温小年腿上的手也变成落到温小年耳边，手臂线条跟温小年的脸有色差，更显得温小年脸颊奶润，他盯着温小年的眉眼反复打量，随后拧眉，语气别扭、矛盾、不愿面对，可是由心而论又忍不住坚定，“我知道你是男的，不用你提醒。” 意思是—— 男的，也想亲。 “…那你，”温小年听懂了，干巴巴的说，“你躺着？还是，我坐起来。” 想怎么亲。 “……” 刑睿从他腿间挪走，起身去关了房间灯。 “啪。”室内顿时陷入昏暗，只剩窗外月光和远处霓虹灯牌。 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仿佛又回到在沙发上那晚，周围安静，温小年还在平躺着，刑睿的存在感很强，因为刑睿像只行走的火炉，总能在无形中让空气都烫灼温小年。 不知道刑睿什么心情，温小年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亲一下，不用关灯吧。” 刑睿：“老子不想看你行不行？” “…那，还亲吗。”温小年声调沙哑，稍微透了点委屈。 不开灯是因为不想看见他。 不想看见他是个男的。 那为什么要亲呢。 温小年不懂。 “……” 很快，边沿床铺陷下去，刑睿坐在床上伸手拽温小年坐起来，炙热掌心攥着温小年手臂，气息因走动而混乱，他在昏暗里说。 “亲。” “…哦。”温小年跪坐在刑睿侧边，刑睿是坐在床边的姿势、双腿落地那样，温小年想亲他，就要先把他脸转过来。 “你跟我的时候是初吻吗，”刑睿忽然问，声线沙沙的，在寂静卧室里显得很低沉，“那孙子亲过你没有？” 温小年眼圈红了：“没。” “他为什么不亲你？”刑睿疑惑。 温小年：“…他嫌我是男的。” “？”刑睿挑眉刚要骂那畜生都跟你谈了还嫌你，昏暗中，他侧脸就多了一只手，这只手腕散着青柚沐浴露的味道，推着他脸庞转到侧边。 随即，唇瓣湿热。 温小年凑近，把嘴唇贴在刑睿嘴上。 记忆中，刑睿连唇形都英俊，唇角总是噙着那种不屑一顾的懒笑，不算薄，唇瓣颜色偏深红，运动后会更艳红一点，通常在打完篮球的时候。 刑睿脸颊上有清爽薄荷剃须沫的味道。 吻没持续太久，温小年没敢深吻，浅贴一下嘴唇就撤开，刑睿看不见温小年在掉眼泪，只能听见温小年呼吸在抖。 温小年撤回原位，手掌也从刑睿脸上离开。 “亲完了。” 你，是会喜欢这个吻。 还是更讨厌我。 刑睿。 你又试探我。 “……” “嗯。”刑睿静坐在床边，沉默了两分多钟，脑袋是乱的，后知后觉发现了点什么，继续试探，“他嫌你是男的，为什么跟你谈，你追的？” 温小年鼻音很重：“其实没谈……” “是我单方面喜欢他，大概，两年，一年多了。” “……” “他不知道，对吗。”刑睿问。 温小年：“他把我当朋友，兄弟，或者，我不知道。” “你准备告诉他么。”刑睿转头看人，已经能确定了。 哪怕在昏暗中看不清床上这人的脸。 他也眸色灼灼的望过去。 “……”温小年指甲掐进指腹，说，“我在告诉他。” 在告诉他。 现在。 “……” “……” 室内陷入很久很久的静默。 刑睿欣喜过后，呼吸有点急躁或者迷茫，又可以说纠结，坐了半天他忽然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筋膜枪，你自己揉着打打。” 说完转身就走了，开门，关门。 脚步像在逃离。 因为温小年的表现太认真，刚才那枚呼吸颤抖的吻、以及说的话，都很认真，那是在告白，暗恋一年多了，暗恋他。 没有异地恋男朋友，温小年确实暗恋他。 …刑睿怕了。 刑睿给不出答案，在或不在一起。 这个问题刑睿从来没想过！ 答应或者拒绝。 都不对。 刑睿只能逃。 “……” 这个结果，温小年是有预料的。 从他刚才没坚持住不亲刑睿那一刻，他就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温小年不怪刑睿，只是有点难受。 就是暗恋，就是喜欢你。 你费尽心机逼问我、试探我这么久。 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然后呢？ …然后呢，刑睿。 “干嘛非要问，”温小年在昏暗里，用手背蹭过完全湿润的脸颊，气息听着像哭了，抖颤的不像话，“我又没想说，没想……” “……” 五分钟后，温小年听见外面玄关有动静。 是刑睿在喊他。 刑睿声线听着有些尴尬，佯装无事：“放这儿了！你自己出来拿一下，早点睡。” 温小年没有回应。 外面的人等了十几秒，开门关门。 走了。 “……” “……” 捅破一层窗户纸。 冷风呼呼灌。 没别的。 * 晴空万里，白云朵朵。 楚枫放暑假了。 最近这一周他俩都没开荤。 因为叶檀清在忙，要提前把暑假两个月的工作安排好。 楚枫也在忙，忙着囤货和工厂选址。 现在工厂选址已经定下，需要大量资金购买机械和聘请技术员，还要用尽一切力量的囤货，市场上有多少就收多少。 导致他忙的昏天黑地，钱还不够。 楚家别墅，上午十点半。 家门口的小路。 一身黑白休闲运动服的叶檀清，单手倒车，把车子停好。 还是银白色小超跑。 “哎，”楚枫弄安全带，“我想跟我爸商量让他卖出一部分工厂，换成钱给我，必要的时候你帮我说几句，我有信心能挣，但他估计不太信我。” 叶檀清嗓音安静：“你差多少？” “不用你管。”楚枫回他。 没打算用叶檀清的钱。 他俩虽然没到每顿饭都aa的程度，但日常出门，也是你请一顿、我请一顿，基本上是aa状态。 截止目前还没互相赠送过礼物。 假如谁送了，另一方肯定等价把礼物送回去。 叶檀清不花楚枫的，楚枫也不花他的。 纯搭伙过日子。 就连今天回来给楚爸买补品和礼物，也是他俩各买各的，各尽各的孝心，不想涉足有经济掺杂的情感。 第339章 现在这样挺好的。 “……” 叶檀清转头看楚枫的侧脸，想说点什么。 “走，我爸出来了。”楚枫下车。 家门口。 楚爸瘦了不少，穿着透气的浅灰色短袖老头衫，健康的中年男人体型，现在是一百六十多斤，手臂结结实实的，红光满面。 “小叶！哎呦我小叶，”楚爸喜笑颜开，奔着叶檀清就过来了，一个大拥抱，把叶檀清撞的都歪了歪，“瘦了？是又瘦了？怎么回事儿楚枫，你那个保姆行不行，做饭没营养你辞了吧！” 楚枫无语：“你养东西都当猪喂，健康不就行了，他天生就这样能胖哪儿去？过些年也还这样。” 上午的阳光落在银色小超跑上。 和煦，炙热。 “叔叔，我给你买了鱼竿，新上的碳纤维材质，你用用。”叶檀清开后备箱，把东西都拎下来。 楚爸更高兴了：“你瞅瞅人家小叶！你挣不少钱你给老子买啥了？空手回的？” “就空手回，”楚枫把他托人弄的山货补品拿下来，嘴里说，“走的时候还搬你烟酒呢。” 楚爸一挺腰笑骂：“又是土匪进村了！” 回来就行，拿不拿东西没人在乎。 都父子俩的钱。 “快快，进家去，你李叔给我弄了两只大甲鱼，我拿走地鸡炖的汤，咱霸王别姬！哈哈……”楚爸爸欢畅大笑。 父子三个人进家门，身后两三个男家佣弯腰拎东西。 刚走进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大概三十岁出头，淡青色的宽松旗袍显得她身姿曼妙，黑头发侧放波浪卷，脸庞圆润饱满，细眉杏眼，气质是偏古典端庄的，整个人温婉柔和。 看见楚枫跟叶檀清进来，女人有点局促的起身：“…楚枫回来了。” 楚爸摆手：“是，儿子回来了，玉芬你坐着吧，楚枫小叶，这是你们柳姨，哎，你们在医院见过吧？” 楚枫跟叶檀清都朝柳姨点头。 “柳姨。” “柳姨。” 他俩挨着喊。 柳玉芬更紧张：“哎、哎，你们喝茶，我去楼上吃药。” “去吧，”楚金源铁汉柔情，越相处越有感情，朝旁边摆果盘的保姆王姨挥手，“你跟着上去照顾着，递个水，药盒子拿给她。” 王姨点头：“好。” “王姨又烫头发了？”楚枫笑眯眯看阿姨的卷发，这个阿姨从他上高中就照顾他，比较亲近，“我叔身体还好吗。” 王姨的老公是大货车司机。 年轻时候累着了，这两年腿脚不好。 王姨看见楚枫也高兴：“都好，你叫人寄回来的药我拿给他了，他说吃完真是有用，哎，这夜里不疼了，能睡个安稳觉！哈哈哈……” “有用得吃啊，吃完了你给我打电话，我再买。”楚枫说。 家里也就几个男家用包括花匠鱼工，三个保姆阿姨，一个会康复保健知识的阿姨，这几个人楚枫多关照，他爸在家住的就舒服。 王姨摆手往楼梯走：“我自己买，你工作多忙啊，你别操心，啊？” “又不麻烦，方便着呢。”楚枫朝楼梯喊。 那边楚爸已经领着叶檀清去茶台了。 楚枫就也过去。 三个人坐着聊聊工作。 “……” 二楼。 柳玉芬扶着胸口趴在楼梯偷听！ 听见保姆脚步声，连忙转身走回她房间。 第392章 我有两个儿子 二楼房间里。 女人坐在沙发里面，看着脸色若有所思。 王姨走过来把水杯递给她，温声关切：“这个保养卵巢的药得吃两颗，暖宫冲剂等饭后我再给你冲，饭后不伤胃。” “行我知道了，”柳玉芬匆匆应答，原本有些不耐烦但忽然想起来什么，她声音柔和的笑了笑，“王姨，你在这里做事有好多年了吧？” 王姨受宠若惊：“…啊，是，小枫上初中时我就来了。” “你感觉，楚枫那孩子性格怎么样？哦，我是听他爸说，说这些日子楚枫比早几年变化不少，还自己开了公司，长大了，头脑蛮厉害的。”柳玉芬打听。 “你说小枫啊，哈哈，”王姨松了口气，还以为要打听楚枫妈妈呢，这才放松下来，她拉家常似的说了几句，“小枫性格可好了，以前脾气冲但小男孩儿不都那样吗，长大了肯定要稳重很多，现在上的大学也好、做生意也好，出息着呢，还懂事孝顺，隔三差五就给我们打电话问他爸吃喝的事儿，他是个好孩子，好相处着呢，你别紧张。” 后妈，都紧张跟小孩相处。 王姨能理解。 “…是吗，”柳玉芬蹙着细细的眉，咕哝说，“看着可不像好相处，他来医院看我，板着脸，刚才也是板着脸打量我……” 王姨：“还不熟悉呀，熟悉了就好，你看我只是个保姆，他还惦记着我家那口子腿疼，忙活给买药，冷面热心吧。” 再说小枫也不冷面，熟了就爱笑。 王姨是从楚枫上初中就看着。 比较了解。 “是吗，那，那他爱吃什么菜？我去厨房做吧。”柳玉芬说。 王姨赶紧摇头：“你这小月子刚坐完，还是别摸凉水的好，虽然是夏天，但家里的水是自家打井，井水都阴凉，你往后再做给他吃也一样，不急这几天……” “你就告诉我他爱吃什么菜，别的你不用管。”柳玉芬不爱听这些，太啰嗦。 王姨为难的抿抿唇，说：“哎，小枫爱吃鱼肉丸子，今天也备着了，你要是想做…我给你打下手？” 她把鱼泥打好、拌好调料，让这位用筷子夹着下锅炸。 这样不用摸凉水，也能显得尽心。 王姨心善，怕眼前这位小月子坐不好。 这些天都尽心照顾着。 “好。”柳玉芬点点头。 “……” 午饭时间到。 柳玉芬系着炸东西的围裙，手里端着一碟鱼肉丸子，浅笑着来到餐厅上菜：“小枫，阿姨听说你喜欢吃这个丸子，特意学了学，你尝尝。” 她把鱼肉丸子放在叶檀清面前。 桌面上有实木转盘，放哪儿都能吃到。 楚金源立马急了：“怎么回事儿？怎么叫你下厨去了！你快解了围裙坐下，你这身子才休养多大时间你就忙活…快坐。” 楚枫跟叶檀清坐一块儿，就是因为楚爸身边的位置得空出来。 他俩没像之前那样一左一右挨着爸爸。 楚枫看看这盘肉丸子，道谢：“谢谢柳姨，你不用做菜，让阿姨们做就行了。” “……” ‘我有两个儿子。’ ‘一个亲生的，一个是干儿子比亲的还亲！’ 这是楚金源说的原话。 柳玉芬没看跟她说话的干儿子，低头解围裙笑着回：“你们也不常回来，我做一回不碍事。” 说完话她抬头看叶檀清，笑容温柔。 叶檀清：“…谢谢。” “瞧瞧，哎呀，”楚金源把女人扶到自己身边坐下，牵起女人的手，忽然发现，“哟！手背烫着了？” 柳玉芬脸红，把手挣脱出来：“不碍事呀，你别当着孩子嚷嚷。” “楚枫！把烫伤药拿来。”楚金源喊。 楚枫当然懒得动，看一眼叶檀清。 叶檀清起身去茶几柜拿药。 柳玉芬余光悄悄瞥着‘楚枫’去给她拿药，心里稍微放松，看来确实也不难相处，略施小计能拉近关系，这样就好。 “……” 楚枫看着他爸给人涂烫伤膏。 他爸涂两圈，还低头吹吹手背，生怕她疼了。 楚枫忍不住腹诽—— 你对我妈要是能这么体贴就好了。 但很快他就把这念头压下去，他爸跟他妈之间，掺杂的东西太多，感情很难纯粹，体贴和关爱丢进利益的黑坑里连水花儿都看不见，所以现在说这种话，没必要。 体贴不体贴的，也都已经结束。 唉，各有各的新人。 生活啊。 还是得向前。 饭吃的差不多了，楚枫拿起一只杯子，亲手斟了一杯茶，用转盘转到女人面前，他说：“柳姨，您喝茶。” “！” 饭桌上凝固了一下。 楚爸跟叶檀清都停筷看楚枫。 这杯茶什么意思？ 他们懂。 楚金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震了震，欣慰的看着楚枫。 楚枫这是认可柳玉芬了。 同意。 “……” 柳玉芬淡笑：“哦好，谢谢你啊。” 这是个干儿子呀。 茶要是旁边那位板着脸的亲儿子倒，她还能热切几分，干儿子倒就倒了，表面笑一下过得去就行。 楚枫放下筷子：“爸你们慢慢吃，我上楼睡午觉。” 第340章 他还是心里有感触…… 有了新妈妈。 啧。 “行啊你去睡吧，你也去睡会儿，”楚金源朝小叶说，“到家了别绷着，放暑假你好好歇歇…哎，你俩打算上哪儿旅游？” 叶檀清：“暂定，无目的地。” 他跟楚枫买机票随便飞。 飞到哪儿算哪儿。 他俩在一起。 就是旅行。 “好，趁年轻多跑出去玩玩，公司忙，你身体自己得注意，”楚爸说，“去吧，上去睡吧。” 叶檀清点头，朝柳姨也点个头。 柳姨温和的回他微笑。 俩孩子一前一后离开餐厅。 “儿子倒的茶你喝一口。”楚金源碰碰柳玉芬胳膊。 柳玉芬当然不会说干儿子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她得体的浅笑着，端茶小啜一口，楚金源看的高兴，哈哈笑着，把新得的娇妻搂怀里。 这个家又快圆满了。 楚金源想。 “……” “……” 三楼。 楚枫的卧室好久没回来，也干干净净。 “砰。”楚枫一进屋就直奔酒柜，随便开了瓶威士忌，拿瓶子倒上往嘴里送半口，辛辣的酒劲儿蹿到喉咙，算是把心口轰开了。 不那么有情绪。 叶檀清跟在他身后进屋关门：“少喝点儿。” “感觉是还挺好的？”楚枫随意坐酒柜前面的高脚椅上，“温柔，一看就不会吵架，跟我妈像，又不像。” “我爸也很喜欢，应该很快就要结婚了。” 叶檀清沉默：“你不想让你爸再婚？” “也不是不想…”楚枫皱眉，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受，“像是我爸有了新的家，你懂吗。” 说不清，说不清这种感觉。 但只要他爸高兴，他爸喜欢。 楚枫肯定不会反对。 再婚是应该的。 叶檀清坐在楚枫对面的高脚椅上，膝盖抵着楚枫膝头，眼眸温柔，语气低缓认真：“每个人都会组建自己的家庭，父与子，母亲与孩子，要找到自己的身份定位，你有我，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 这个家的户主是楚爸爸。 是楚爸爸和伴侣居住。 要认清定位。 “…小家，我们俩？”楚枫有被安慰到。 因为想想也是啊。 就比如楚枫跟叶檀清的家，也不会想要跟他爸住一起，或让他爸当户主，认不清定位家庭关系就会倾斜，谁都不舒服。 许多婆媳争斗也源于认不清定位。 要去自己的家里当大王，楚枫该去他跟叶檀清的家里当大王。 这么一想—— 心情忽然就开朗了。 楚枫捏着酒杯，问叶檀清：“咱俩的小家，什么时候建？” “毕业后。”叶檀清早有打算。 楚枫：“还跟前世一样，毕业后结婚？这次我不打算办婚礼，我们出柜后跟我爸吃个饭就行。” “我不是很看重仪式，但，该有一对结婚戒指。”叶檀清想要戒指。 楚枫想了想：“那谁出钱买戒指呢，费用一人一半？或者你给我买、我给你买，但容易两只不一样啊。” “…我可以设计戒托亲手做，”叶檀清说，“钻石你买，婚前婚后所有旅行的花销费用，我出，这样？” 叶檀清拿着两只戒托，楚枫送来钻石。 找工艺机构镶嵌上。 就能变成一对。 婚戒。 楚枫觉得这个创意很好，各有分工：“那就这么说定了，哎，你喜欢白钻还是黑钻，蓝钻粉钻好像太扎眼，我得仔细挑挑……” “你选的都好。”叶檀清不参与颜色。 楚枫：“那黑钻吧，不容易腻。” “…你说的是戒指么，”叶檀清移走楚枫酒杯，不让他喝了，有些不安稳，“人会不会容易腻？” 楚枫一愣：“不会啊，都很久了我也没腻…你腻了？” “我觉得你会腻，”叶檀清认真的说，抿了抿唇，“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楚枫：“你直接问。” 是什么问题？ “……” “……” 第393章 我要当你老公 “……” 三楼卧室里。 叶檀清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说。 楚枫追问：“你要问什么问题？” “…你说，开办厂区需要大量资金，准备找你爸要，卖掉家里几处工厂？”叶檀清问。 楚枫点点头：“对啊，我要做什么你知道，咱俩都明白确实能回本，没问题的。” 类似于提前知道金价几年后会上涨。 叶檀清前世也用过新矿材。 知道这个商机。 “可是，现在，他即将有新的家庭，他名下的财产会跟伴侣平分，比如柳阿姨，你用钱，是需要经过他们夫妻双方同意的，”叶檀清把‘夫妻双方’说的很重，“假如，柳阿姨不同意你卖掉你爸的厂子，拿走家里的钱，你打算怎么办？” “……” 楚枫愣了一下：“那是我爸的钱。” “婚姻，”叶檀清提醒，“婚姻有婚姻的规则，哪怕不提婚姻法，假如你挪走大半财产，导致柳阿姨心生不满，跟你爸吵架，你还会挪用么。” “……” “……” 楚枫沉默了很久，指尖戳着酒杯冰凉的外壁。 “那，不用就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叶檀清追问：“想什么办法，贷款，或者找其他朋友借？” “不然呢！”楚枫情绪要崩了，“大不了不用我爸的钱，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管。” 原本心里就堵…… 被叶檀清说的更茫然若失。 就像，就像这个房间。 这个楚枫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每一处角落和摆设，全都是按他喜好装修的。 酒柜吧台的边沿，还有他高二时候用圆珠笔画上去的刻线，当时不想写作业，到处作乱着消磨时间。 他居住了十几年的家。 因为换了一位妈妈，就不再算是他的家？ 这是叶檀清刚才说的话。 楚枫长大了，他的主场不再是这个家，需要搬出去跟叶檀清住，重新构建一个家。 所以呢？ 妈妈走了，爸爸也要有新的家。 楚枫只能靠喝酒往下压情绪，当看到爸爸牵着柳阿姨的手，他就觉得爸爸不再是最亲近的人，爸爸心里，有了比他更亲近的人。 他爸会跟柳阿姨有孩子吗。 楚枫不再是唯一。 妈妈以后是妹妹的妈妈。 爸爸会是弟弟的爸爸。 那楚枫呢。 “…少喝点，”叶檀清抿唇，眸色深沉如海，“所以，当你需要钱的时候，潜意识里，你最先想到的是爸爸，然后是贷款，找朋友借…那，我呢。” 叶檀清不知道怎么说，但他确实心里不舒服。 “我不是第一位。” “不是第二位。” “也不是第三位。” “兴许，第四位也不是我……”叶檀清语调彷徨。 刚才在车上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楚枫缺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楚爸爸。 竟然不是他。 …好吧，叶檀清能理解在楚枫心里爸爸最重要，这一点可以理解。 可是现在问了楚枫之后。 原来爸爸后面是贷款、是找朋友借。 那，叶檀清呢。 叶檀清的存在感。 太弱了。 “……” 关于，钱。 楚枫抬头看叶檀清：“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这跟第几位没关系，是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里掺杂利益纠纷，我想要我们纯粹一点，因为喜欢，所以选择生活在一起。” 他亲眼看过爸妈为了钱，分开时闹的有多不体面。 楚枫抗拒跟叶檀清有金钱来往。 “…有关系的，有关系。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叶檀清安静望着楚枫的眼睛，接着问，“你有把我当做，未来跟你构建家庭、婚姻，以及，最亲近的人么，有想过吗？我的定位。” 简而言之—— 由于楚枫不用叶檀清的钱，不考虑用叶檀清的钱。 这让叶檀清很没安全感。 像是他在楚枫心里，排不上号。 不受楚枫重视。 既亲密，又疏远。 “……” 楚枫垂眸，大概明白了：“你跟我绕一大圈，说我爸有了柳阿姨，我在这个家里没位置了，跟我说家庭成员的定位…是想说这个？” 是想让楚枫明确定位。 “我不是你老公么。”叶檀清声线很沉。 楚枫：“？” 楚枫往关着的房门看一眼：“你疯了大白天说这个？” “难道要，晚上才能说？”叶檀清没明白，晚上也没说过。 第341章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 第一次提到‘老公’这个词。 楚枫有点尴尬：“咱俩都是男的，凭什么你是我老公？” “…反过来也一样，比如，你是我老公？”叶檀清眼神清白坦然，有种纯欲又放纵的即视感。 “！”干什么。 这大白天的要干嘛。 一周没开荤，楚枫心跳都快了几拍：“你要说什么你就直说，你别总…老公老公的，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叶檀清不懂。 叶檀清再说正事，紧蹙着眉：“你就是，没想过跟我有正常的婚姻约束，你没想过跟我成为一家人，我要的不是上床，要的是你…我要当你老公，我该怎么做？” 意思是—— 不止上床。 上床远远不够。 他要在楚枫的家庭成员里，拥有定位。 要有家。 “……” 我要当你老公。 靠，楚枫脸颊腾的一下热了！ 他站起身离开吧台，挠着耳根，挺烦躁的在屋里乱走，按空调面板，挪那几个本来就很整齐的抱枕。 走来走去，就瞎忙活。 “楚枫？”叶檀清跟在他身后追问，越来越紧张，“为什么不给我答复，我们现在仅仅是谈恋爱的关系么。” 叶檀清：“我该怎么做才能是你的家人。” “我可以排在你爸爸后面，但不能排在…贷款后面，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人？你是不是又一时兴起，跟我玩，骗我说可以长久…” “你没想过跟我长久？” 叶檀清急了：“楚枫，你回答我……” “你别念叨了！”楚枫在沙发侧边站住，耳尖很红，他抬手推着叶檀清胸膛，银白色的运动装布料硬挺，手指按上去咯吱响，“——你是啊。” 叶檀清眼眸并没亮，要确认。 “我是什么？” “……” 是小狗。 是一个很烦的人。 行吗。 楚枫被他缠的好烦：“…不知道算了！” “我想知道，”叶檀清俯身，两只手臂按在沙发侧边，把楚枫拦在这里，眼眸定定的看楚枫眼睛，“我是你的什么。” “优乐美。”楚枫试图插科打诨。 叶檀清蹙眉：“…不要闹。” “你好烦啊叶檀清，睡都睡过了你说呢。” 叶檀清：“我要听你说。” “……” “说不了一点，我最近丧失语言功能了，可能天气不好。”楚枫推叶檀清胳膊，弯腰从他胳膊底下躲出去，往浴室里走。 叶檀清扭头看看窗外，艳阳高照啊。 他追过去：“天气很好。” “你有病是不是？大白天的不要跟我说这种涩涩的话，我年纪还小，我…我要洗手睡午觉了。”楚枫抬手想关浴室门。 叶檀清疑惑：“什么是涩涩的话？” “你想听我说的，就是涩涩的话。”楚枫推叶檀清。 叶檀清手掌按在门板上，凑近楚枫脸庞，喊的很利落：“老公？” 这是涩涩吗。 老公。 “……” “……” 第394章 叫老公 “！” 老公。 叶檀清叫老公。 楚枫脑袋里‘嗡’的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伸过去了，搂着叶檀清脖颈狠狠往下压，头一歪就亲到这人嘴上。 “呃。”叶檀清被他啃的猝不及防。 眼眸瞪大一瞬又刹那间柔软下来，楚枫亲的急，叶檀清勾着楚枫慢下来，把这个吻的感受拖成昂长绵密的，密不透风那样揽着亲。 楚枫呼吸有点闷重，被叶檀清抱坐到岩板洗手台上。 “……想我了？”叶檀清问。 感觉到楚枫嘴里很热，带有威士忌的浓香与辛甜。 楚枫抬手抚按到叶檀清胸口，指腹抵着他胸口不轻不重的按，从唇缝儿里挤出空闲：“…八天、了，你不想？” “呵。”叶檀清眼眸弯了弯。 楚枫会想他。 楚枫有多傲娇叶檀清是知道的。 能说出这种话，看来是真的想他了。 但是—— 叶檀清亲着楚枫，伸手把水龙头打开，冲刷手指：“帮你，我…没带那些。” “我带了。”楚枫不自在的回。 他行李箱有。 “……” 叶檀清喉结难耐的滚了滚，一丝清白管制着：“在家，不尽兴。等明天出国……” 出国后，可以吃大餐。 现在叶檀清能忍。 他把手指冲刷干净，扯掉楚枫单边的裤腿，浅蓝色牛仔裤垂坠到地面上，懒洋洋的吊在空中，楚枫光裸的脚掌蹬着瓷白洗手盆，满脑子都是叶檀清的手，骨节修长、冷白如玉，确实漂亮。 浴室门上了锁，楚枫还是不太敢出声。 呜咽着的抗议被叶檀清吞吃入腹，咬着楚枫的唇伺候他，叶檀清两只手都在忙，很忙，润手霜被挤了两下，山茶花的味道融化在叶檀清指尖。 楚枫叹服叶神的手技进步如此迅猛。 楚枫坐在洗手台上欲拒还迎。 楚枫好爱叶檀清。 岩板好凉。 “叫…老公，”叶檀清凑到他耳边诱引，手腕悬停在岩板台面上，不再动，叶檀清咬楚枫耳垂，“宝宝，叫一次，一次……” 楚枫：“不叫…唔。” “我是老公，对么，你最喜欢我，我很重要，”叶檀清无师自通的给他洗脑，这在心理学中属于外力催眠，“我是不是，很重要……” “楚枫，你告诉我，我是谁？” “…不知道。”楚枫哑声回避，紧闭着眼睛，脸颊一阵一阵的荡着粉波，眉头蹙着放松又蹙起，反反复复。 叶檀清：“不、知、道。” “！呃。”楚枫在台面上坐着往后挪。 可是退无可退。 很快，叶檀清单膝跪压上岩板台面，跻身逼近，下颌紧绷着开始正式作业，他不再说话了。 一般在叶檀清不说话的时候…… 楚枫就拼了命的想说话！ 他悬在半空的浅蓝色裤腿开始抽动，变成狂风里乱甩的布条儿。 “!!!!!!” 楚枫瞳孔放大，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见浴室上方的灯，亮的刺眼煞白。 他蜷缩抽搐的好厉害。 “叫老公。”叶檀清还在执着。 楚枫这回极力的顺从他：“…老、老公，我操、你别这么震、手腕，啊叶檀清…呃不、不，老公……” 非要搞了才乖。 “乖。”叶檀清安抚的亲他额角，楚枫额角发丝湿漉漉的，靠在叶檀清手臂上抖，被叶檀清从洗手台抱下来。 接着玩。 楚枫背靠在叶檀清怀里，叶檀清抱着他坐在合盖的马桶上。 看楚枫弹动的腰身在他怀里扭。 东倒西歪爬不走。 美不胜收。 “……” “……” 叶神的手也是出神入化。 楚枫又见识了。 这男的。 好绝。 “……” 俩人晚上没敢睡一个房间。 主要是叶檀清，说躺一个床上太煎熬。 楚枫也没勉强他毕竟下午吃饱了。 踏实的睡了个安稳觉。 一夜好眠。 * 第二天。 机票是夜里的。 白天他俩陪楚爸逗鸟喂鱼，柳阿姨偶尔珊珊走来，给他们三个送水果，刷刷存在感，还试图跟叶檀清聊天。 但叶檀清话很少，公司的业务也不便透露。 于是，在鱼池边尬聊几句之后。 柳阿姨上楼休息了。 “爸，”楚枫扭头看着阿姨离开，声线有点闷，漫不经心给金龙鱼喂食，“你确定吗，跟柳阿姨相处的很好？” 楚爸正在研究他的鱼掉鳞片，过了小半分钟才回楚枫：“啊？你说啥？哦，挺好的，那过日子呗，差不多得了！嘬嘬嘬…嘿小叶，你看咱这鱼……” 叶檀清在旁边挥网兜赶鱼：“好大的头。” “就胖！吃的多，你看我这鱼食，这都好料儿啊，那个谁，就杜月霆他爸，他爸那鱼养的就不咋地，前些日子我回临东看老李，顺便去趟杜家，那老杜还拽着我去看他的鱼，嘿，我客气着夸两句他还当真了！打电话指教我怎么喂，嗬！我喂多少年了？我用他教？”楚爸吐槽。 叶檀清笑：“我们的鱼最胖。” “那是，”楚爸爱听，“嘬嘬嘬……” “什么叫差不多？”楚枫不认为结婚是找个差不多的人，过差不多的日子，“你要再婚我不反对，好歹找个你说真心喜欢的，有感情的，你这态度是能结婚的态度吗？” 楚爸爸不爱听楚枫念叨：“你一小孩家家的话不少，用你管呢？” 第342章 “你真喜欢才能结婚！你别又那什么，说大的小的养家里得了，”楚枫想起来他爸的婚姻观念，那都歪理，“结婚过日子不是你说的那样。” 楚爸：“哦哦你又懂了，你又明白了？你结一个我看看，老子跟你学！” “你怎么说不听呢！”逼楚枫暴躁。 叶檀清把网兜拿出来，抖抖水：“叔叔，你刚说，回临东干什么？” 看李叔。 谁，李诚么。 “你上一边儿去，”楚爸把楚枫推开，只愿意跟小叶聊，回答小叶，“昂，就我原来那个秘书，李诚啊，还去你学校给你送过东西，你记得吧？唉，说是年纪大了好像，腿脚有问题，得动手术，你说他这些年也没结个婚，当年从新加坡回来就一直自己过……都怨楚枫！” 楚枫：“？” 走到旁边正喝果汁的楚枫抬头：“怎么又怪上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不是你说的？叫我把他调走，调去工厂当厂长，”楚爸跟叶檀清也洗了手，坐到躺椅上聊，“你看这走了才两年，一身的病，唉，瘦的都脱相了，拽着我的手哭，我这心里真是……” “他说等手术完，还想跟在我身边做事，年纪大了，不图钱，就想跟着我。” 楚爸又说：“我打算过俩月把他叫回来算了，也不让他当秘书，就给我开个车，泡泡茶，来家里做事。” 老伙计，年纪大了。 多看一眼少一眼。 唉，想起青葱岁月的同学时光，楚爸很有感触。 总是对李诚多一份友谊挂念。 “……” 楚枫跟叶檀清对视。 怎么感觉…… 怪怪的？ 第395章 感官至上 “……” 泳池边，楚枫犹豫着说：“别让李叔去你公司吧，他要是真是没地方去，你就让他在家里走动，反正前院有地方住。” 毕竟他爸喝惯了李诚泡的茶。 再说都四五十岁了，还有几个能说话的人？ 他爸也是真跟李诚关系好，据说上学的时候就是铁哥们儿，还是同村，算起来都认识四十多年了。 老哥俩儿凑一块钓鱼或者逗鸟儿，哄他爸开心算了。 叶檀清是说过要防备着李诚。 但叶檀清也只是猜测，没证据，而楚家父子都跟李诚相处这么多年了，李诚为人勤勤恳恳的，反正楚枫印象中李叔一直很好。 不管是对他或者对他爸，都很尽心。 现在因为叶檀清，楚枫已经说服他爸把李叔调走了，可李叔年纪大了还动手术…… 防范着不让李叔接触公司。 住家里应该没事儿？ 楚枫跟他爸说话的时候，目光看的是叶檀清，显然还在犹豫：“叶檀清，你说呢？” 楚爸挥手：“小叶跟你李叔又不熟，你问他干啥，这点小事你俩别管了。” “…那，既然不是公司的人，”叶檀清反常的多叮嘱几句，很认真，“叔叔，不要让他插手公司投资决定，不要让他在公司有任职…我跟他不熟悉，我意思是，商业机密泄露，不太好。” 楚爸点点头：“这个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 楚枫跟叶檀清傍晚拖着行李箱离开。 楚爸把他俩送上车，站在家门口送一送，柳阿姨也出来了，安静温和的朝车里俩孩子微笑。 楚爸：“你俩也别瞎跑，到哪个国家先把急救报警电话存好，跟大使馆的人也都联系着，哎！小叶，你那个…你能出国？” 这是暗示—— 叶檀清参与了某些研究与开发。 还能自由出国吗。 “能。”叶檀清回答。 他的资料信息被保护的很好，至今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参与了什么项目，连楚枫都只知道是造船去了，别的一无所知。 周老知道叶檀清要出国旅行并未阻拦。 给了叶檀清一串座机号码。 任何时候遇到危险，打电话即可。 都不必接通电话告知坐标位置。 打过去震一下就行了。 全球范围之内，那边能用最快速度找到叶檀清。 并把他安全的护送回家。 就这么权威。 叶檀清保存了号码，设置成紧急1号线。 连按五下关机键能自动拨号。 不过只要身份不泄露，估计他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个电话，谁没事儿关注一个普通大学生呢。 这些事除了叶檀清之外没人知道。 “……” 楚枫朝车窗外挥手：“走了啊。” “跟你柳阿姨说再见啊，你这孩子。”楚金源递话。 楚枫打起精神：“阿姨再见。” “哎。”柳玉芬点头。 期待的目光望向开车那个。 她以为那才是亲生的。 但叶檀清生性寡言少语，扫过去眼神朝她点个头，就算是告别了。 “吱——” 银白色小跑车离开别墅门前。 “走啊，回去吧。”楚爸随意搂着女人。 柳玉芬忐忑的咬唇：“……孩子好像不太接受我，怎么办呐。” 楚爸：“哪儿不接受？这不挺好的吗，你别瞎想。” 楚枫那个脾气要是不接受，就算他骂一箩筐脏话，楚枫都不会搭理柳玉芬半句。 刚才不是挺好的告别说再见吗。 “……”柳玉芬压着心底的忐忑，点点头。 心说—— 可能楚枫面冷心热吧。 就像保姆说的。 她能跟楚金源顺利结婚吗？ 希望，顺利。 “……” * 大二这个暑假，温小年忙着练体能。 而楚枫和叶檀清为期两个月的乱飞旅程。 这就开始了。 很难描述这场旅程，就仿佛一场不让播的小电影，随便按下暂停键，每一帧画面都是番茄审核员看见能尖叫着报警的程度，心地善良的还会替楚枫叫辆救护车，小电影里很难看清叶檀清的后腰以下。 因为不管怎么按暂停，他后腰位置都是糊的。 难、以、聚、焦。 见过工地上的打桩机么。 就类似那个吧。 简而言之—— 楚枫很少有清醒着的时刻。 短短半个月，发现上飞机后戴上眼罩才是他的休息时间。 导致楚枫从未如此期盼过坐飞机。 就感觉空姐的声音异常甜美，又极度催眠，白天无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他都是倒头就睡，黑眼圈越来越重。 仿佛古代被狐狸精掏空精元的书生。 他俩住过的房间，除了混乱和可疑水渍之外。 床尾还给保洁留下小费。 因为有洁癖，基本用的都是自带的一次性产品，床单被罩也都是防水一次性的。 房间总能留下很多废弃垃圾。 需要保洁帮忙丢掉。 也不一定每次都在酒店房间里。 爬山，去看日出的途中，兴许哪个黑暗无人的山谷角落，也能玩，楚枫连树桩都趴过，完事后他绝望的盯着晨曦，说：“感觉咱俩像野人，露天这么搞？” 天为被、地为席的。 好荒唐啊。 叶檀清跟他说：“人生百年，三万多天，经历过的事情哪件不荒唐？不多这一桩。” 找到一个能陪你荒唐的人不容易。 及时行乐就好了。 这一程，贵在体验。 要感官至上。 某国海岛的深夜沙滩。 他们奇迹般撞上金粉色的漫天极光。 那会儿楚枫在礁石角落里，正缩在叶檀清怀中，眼尾沾着泪渍去看极光，体感跟极光一起炸开，抖的要死不活。 夜幕之上是难以描述的盛景！ 极度华丽的金粉色极光，映亮海岛夜空。 礁石角落，叶檀清嫌礁石脏一直把楚枫放在腿上，一直到帮他擦拭完把衣服整理好，低哑嗓音在楚枫耳边感叹：“…好想把你焊在我这里，说的不是心脏。” 当爱意到达顶峰。 他们在严寒冬季的极光里相拥。 极光太漂亮，楚枫缓了好半晌才起身，攥着叶檀清手腕走到栏杆处拍照：“……好惊艳。” 拍照回去给他爸和温小年看。 “亲一下。”叶檀清没忍住。 他闯进楚枫的镜头里。 在这场极为罕见的金粉色极光下，他们拥有了第一张接吻合照，叶檀清下颌清晰，楚枫黑色的发缕迎风拂动，都闭着眼睛，睫毛一个比一个浓密。 “…什么我很爱你…的那种话我说不出口，但你知道吧？”楚枫红着眼圈，靠在临海栏杆上问他。 叶檀清：“知道。” 他眼圈比楚枫的还红。 有种美景能结结实实把人美哭了，大概就是此刻。 世间景色千万种。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晚的极光。 第343章 地球上的人类有百亿之多。 我就想要你一个。 我爱你，其灿烂程度堪比今夜的星。 这场旅程看起来是做生做死。 实际应该是以爱为前提。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共同迎来生命与灵魂的极致释放。 “叶檀清，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楚枫能说出口的情话很朴实。 叶檀清：“…我一直这样想。” 如愿，以偿。 “……” 旅程最后一站是北欧某个小岛上的教堂。 是楚枫一时兴起。 他发现—— 好似也不需要多昂贵的钻戒？ 天空很蓝，白云朵朵，他俩驻足看了会儿教堂和白鸽，楚枫弯腰在草坪上揪了两根草，拧成两只翠绿的绳圈儿。 他喊：“叶檀清。” 叶檀清穿着一套休闲运动装，把墨镜推头上：“嗯？” 阳光下这男人俊美白净的不像话。 叶神，叶学霸。 是楚枫的。 “手伸出来。”楚枫挑眉看他，修长指尖在阳光下，晃动着两根草环，跃跃欲试。 叶檀清瞥一眼就拒绝：“…不要。” 这也太草率了。 两根草。 “要！你快点儿，白鸽很快要飞了，快点儿。”楚枫催促他，这个景点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撵白鸽，方便游客拍照出片。 叶檀清蹙眉：“我有在设计戒指了……” “等不及了我现在的心情就要给你戴上！”楚枫猴急。 心情哪儿有那么按部就班。 想戴戒指的感觉来了。 就要。 阳光落在叶檀清手指上，虽然只是两只草环，但叶檀清竟然后知后觉的，手指发抖，紧张的感觉也来了。 他屏住呼吸，垂眸看楚枫把草环往他无名指上推。 小草刚被掐断。 接触皮肤还凉凉的。 “该你了。”楚枫低声说，攥着叶檀清的手指，拽到唇边随意亲一口。 这就算他已经给叶檀清戴好了。 该叶檀清给他戴。 “……” 叶檀清心底还是觉得很草率，却又想让这两只草环在牵手的时候，变成一对，就只好听话的托起楚枫手心，转头看看即将腾飞的白鸽和神圣教堂，他低头，虔诚的把戒指戴到楚枫无名指上。 “哗——” 数千只白鸽被饲养员轰起！ 在阳光下和白鸽展翅中，他俩的手交握在一块儿。 楚枫牵着叶檀清的手往前面景点逛，凑头吐槽：“这北欧教堂，长的像你。” “？什么。”叶檀清目光还在他俩手指上。 没明白这句话。 楚枫坏坏的笑了一下，没解释。 叶檀清身上就是有种‘坏事做尽、依旧纯真’的纯欲感，这种人动情的时候，超级性感，迷的楚枫要死要活。 所以那句话的意思…… 在当晚叶檀清要开工之前，电光火石间醒悟。 他无奈的看楚枫：“那是神圣的建筑，你拿这个跟那个比？” “性为人之本，我是华人我当然按自己的理解去比喻，哪里不神圣，”楚枫用指尖戳小叶，坏笑，“你就说像不像？” 叶檀清沉默，干活要紧。 管它像不像呢。 白天在教堂前戴戒指，晚上坐教堂顶端扭着嚎。 楚枫这辈子算有了。 是真有了。 结束后，洗完澡换了床单重新躺下。 楚枫侧躺着跟叶檀清说话：“明天回国，时间过得真快，下次放长假再开学，我们就大三了。” “楚枫，你准备……” 叶檀清想问准备什么时候出柜。 因为前世是大三出柜的。 这次怎么出。 楚枫等了半天眼前人还是不说话，他问：“准备什么？你说啊。” “…准备大四怎么实习。”叶檀清没问出来。 楚枫：“靠，就问这个？到时候再说。” “好，睡觉。”叶檀清笑。 楚枫：“晚安安，么。” “……” “……” 回国，即将开学。 给爸爸带的礼物下飞机就送回家了。 楚枫还顺路去公司看了一趟，厂址已经建好，技术工种正在招人，大师傅有四个了，别的工种比较好招聘，只等一个月后机械到位。 最重要的还是囤货，现在还差七千多万。 叶檀清说他出这七千万。 楚枫没拒绝，但提出给叶檀清搞合同确定盈利分账。 他拿叶檀清的钱就当叶檀清投资入股。 叶檀清说不用这些。 楚枫坚持。 最终在公司敲了两份合同，楚枫让叶檀清签了。 以后他每年都给叶檀清打款分红。 不过，楚爸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楚爸知道楚枫要用钱，至今还在等着楚枫回家问他拿钱呢，楚枫没要，他就以为是楚枫没到用钱的时候，一直在等着。 但很明显，楚枫不会再问他爸要钱了。 他的第一位紧急联络人。 变更为叶檀清。 * 大二下学期，开学前第三天。 楚枫跟叶檀清拉着行李箱回到大平层，到家第一件事，是给温小年打电话，毕竟都两个月没见了，楚枫想温小年。 “喂？在哪儿呢。” 温小年声音呼哧带喘：“健身房！哥你回来了？” “别练了，速来我家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棒极了，你肯定喜欢，你赶紧来看——哎！把刑睿也叫上，你叶哥给刑睿买礼物了。”楚枫对着手机说。 当时是楚枫精挑细选给温小年买礼物。 叶檀清有点吃醋，问为什么要买。 楚枫说好朋友就会忍不住分享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出去玩给朋友带礼物很正常。 就像温小年每次去哪里都会想着给楚枫带礼物。 叶檀清听懂了，他顺手给刑睿也挑了几件，不知道是不是‘报复’醋意，反正他俩都给朋友买了小礼物，就当做新婚伴手礼吧。 因为…… 楚枫说，他俩这一趟。 是蜜月之旅！ “……” “……” 第396章 我想给你更多感觉 * 客厅。 傍晚六点，晚霞透过纱帘投到黑皮沙发上。 楚枫叫外卖点了一堆好吃的，在国外这两个月说实话，愧对肚子，势必要大吃一顿解解馋了。 温小年跟刑睿坐在沙发里拆礼物盒。 楚枫嘴里叼着梅菜扣肉的炊饼，跟温小年吐槽：“…那些东西是真吃不了，把我饿的天天喝快餐粥，只能看看景，吃的太差，又想起来咱俩在德国小镇从留学生手里买的干脆面，抱着蹲在广场啃……” “什么干脆面？”温小年没反应过来。 楚枫：“……” 哦，那是前世蜜月旅。 他跟温小年去旅行，叶檀清误认为的那次蜜月旅。 楚枫找补：“没什么我顺嘴瞎扯…怎么样，礼物喜欢吗？” 他坐沙发扶手，挨着温小年。 “这是什么？”刑睿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单人位上，手里捏着几根黑色布条，拎起来看，“叶子给我买的？” “！！！” 楚枫一惊，扑过去把丁字裤扯过来直接扔进垃圾桶。 这不是叶檀清买的，也没有人穿过。 是买其他物品商家赠送的。 礼物袋是黑色包装盒，误打误撞塞角落里了。 楚枫淡然说：“不是礼物，是打包绳。” “？”刑睿观察力比较敏锐，挑眉瞥着垃圾桶，“真…的？那好像不是绳子。” 楚枫感觉刑睿看出来了：“你有意思吗？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哦，”刑睿点头，笑了笑，忽然眼神坏坏的打量楚枫，几秒后加重音量再一次，“…哦！” “……” 楚枫朝刑睿小腿踢了一脚。 让他少琢磨这些。 都隐私！ 上次楚枫跟刑睿在广式茶楼包间里，因为‘奸夫’两个字闹的不太愉快，不过他俩吵架斗嘴也不是第一回了，互相看不顺眼，其实都没放心上。 在得知自己不是奸夫后，刑睿当然不会再因奸夫破防。 于是今天温小年一喊他就过来了。 刑睿没提上次的不愉快，楚枫肯定也不会提。 见到面互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结不了仇。 “……” “哇，好看，这是盐湖的晶石吧？这么透，”温小年举着一颗透明石头看，石头里还有天然的晶纹组织，细看还有闪光点，“哥，哥我喜欢这个！我要给它画手账，做个册子裱起来。” 温小年举着石头迎着阳台光亮看。 于是—— 石头里就映出刑睿的脸。 因为刑睿背朝阳台。 第344章 尽管有石头隔着，温小年一路回避刑睿目光到现在，还是猝不及防对视上，他手心猛地一出汗，顿时把石头放下，抓在手心里。 刑睿刚才冲楚枫坏笑的唇角，还没收起来。 这会儿对视上也转开脸了。 刑睿和温小年…… 在冷战？ 应该也不是冷战，就是互相不联络。 暑假的这两个月里甚至连微信都没发过，温小年回家一趟看爸妈，回来就留校，每天练体能。 刑睿回家一趟然后去了军训夏令营体验生活。 刑睿也不喊温小年一起打游戏了。 温小年也没主动给刑睿发消息，看见刑睿发的朋友圈，也不给刑睿点赞了，更不用像之前那样，绞尽脑汁想一些刑睿可能会喜欢的评论，评论刑睿朋友圈。 就，断联。 不久前是温小年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给刑睿发微信。 【2班 温小年：叶哥他们回来了，喊你去。】 【刑睿：十分钟，我这局打完。】 【2班 温小年：我先去。】 【刑睿：哦。】 就短短的四条微信。 温小年扫了一辆校园共享单车自己骑着来的，就两个路口，楚枫的大平层离学校非常近。 刑睿换衣服的时候听见隔壁门响。 本来想冲出去坐一辆电梯，但忍了忍没去。 不知道为什么忍了忍。 没敢细想…… 没敢细想原来温小年已经能影响他的行为和情绪了。 刑睿不敢细想，极力忽略温小年的存在。 但他忘了有句话叫—— 越忍耐，爆发时就越彻底！ 晚上七点多。 餐桌上的食物都摆满了，有炒菜和烧烤，甜品汤羹冰沙饮料水果，摆的满满当当。 这不是四个人第一次聚着吃饭。 但这次气氛比上一次，要安静很多。 叶檀清穿着一套白色短袖家居服，正在给楚枫剥蒜蓉虾尾，剥的很认真，连虾线都剃的干干净净，沾上酱汁，放在楚枫碗里。 其余的他两耳不闻。 吃饭，剥虾。 照顾楚枫。 还是那个话少、默默做事的叶神。 “叶子，你给我挑的墨镜不错，酷，符合我气质。”刑睿跟叶檀清说话。 叶檀清：“买了四只，是楚枫选的。” 因为墨镜款式好看，又恰逢买三送一。 楚枫直接买了四只带走。 本来想着用坏了可以换新的，没想到质量还挺不错，他跟叶檀清带着墨镜玩了四个国家，墨镜一直都没坏。 那就刚好他们四个瓜分了。 “谢了！”刑睿朝楚枫一点头。 温小年坐的端正，吃饭也缓慢极了不说话。 一改往日活泼。 目不斜视。 “……” 好像温小年情绪不太对？ 楚枫碰碰温小年胳膊：“开电视啊，你的下饭剧不看了？” 是，名侦探柯南。 这不止是温小年的下饭剧，也是刑睿的下饭剧。 他俩之前经常一起在宿舍做饭。 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播放名侦探柯南。 那时候，温馨的灯光、电视、一起做出来的可口饭菜，以及边看边推理剧情，他俩研究到底谁才是凶手，一顿饭能连着看四五集…… 可惜，那时候是那时候。 回不去了。 温小年摇头小声说：“不看了，每次都猜不对凶手。” 其实是吃饭时再看名侦探柯南。 会更觉得身边少个人。 很难受。 “那以前还看那么起劲儿？以前不也猜不对吗，”楚枫疑惑，眼神瞄向刑睿的脸开始狐疑，随意说，“看个热闹得了，反正凶手肯定是小黑。” 温小年笑了一下：“恩，对。” “哪一集猜不到啊？”刑睿忽然问。 温小年愣怔：“…不记得了。” “嘁，什么记性，这智力还看推理剧呢。”刑睿有点尴尬，类似于没话找话的嘟囔着。 温小年没回嘴也没吭声。 不想跟刑睿多说话。 “……”楚枫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又懒得怼刑睿。 他给温小年夹了块儿排骨。 就，吃饭吧。 这种事情管不了。 吃饭。 * 饭后四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闲聊了会儿。 送走拎着礼物的刑睿和温小年，楚枫就去洗澡了，叶檀清把外卖丢掉顺便擦干净桌子，家里又恢复温馨和宁静。 浴室里水花声响起。 叶檀清过去敲门：“可以一起洗吗？” “不！你今晚睡次卧，我要休息两天快开学了，我有好多事忙，分开睡！”楚枫在浴室里回。 “但是，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只睡觉。”叶檀清不想分开睡。 两个月以来，他习惯了每天醒来能看到楚枫。 这些日子被楚枫养的…… 叶檀清现在很难再忍受孤独了。 一个人睡就孤独。 还很凄凉。 楚枫：“少废话！两个月里这话你说过几遍？哪回算数了，还想骗我？” “不一样，现在是真的。”叶檀清很诚恳。 楚枫犹豫两秒忽然想起叶檀清的瘾。 瘾太大，真的顶不住。 不能太频繁了。 楚枫：“我要一个人睡觉，你别来我房间你出去，我说真的，我要好好睡觉，我太累了……” “楚枫，我想进去…” 叶檀清站浴室门口喊他，听着可怜兮兮。 楚枫不吃这套：“叫宝宝或者老公，都没有用，我有抗体了！” 之前听的少还很有新鲜感。 这两个月听了几百遍。 楚枫能顶住。 “…你这个男人，好狠的心。”叶檀清靠着门框，喃喃说。 这句话是旅行途中他跟楚枫学的。 楚枫听笑了语气很不屑：“你有招数尽管来，我说不就不！” “你好狠的心。”叶檀清听着水花重复，唇角勾起。 楚枫：“是的！” “你好狠的心。” “对！” “你好狠的心。” “没错！” “你好狠的心。” “——你烦不烦叶檀清？你复读机啊。” “我不是复读机，我只是想跟你睡。”叶檀清认真的说。 那能怎么办。 叶檀清：“我打地铺，我想睡的离你近一点。” “你别装可怜！我起夜踩你身上过去。”楚枫愈发不耐烦，实际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叶檀清沉默七八秒。 叶檀清：“那，主人，踩我？” “！？” 我操。 楚枫手里的花洒差点掉地上。 这句话太犯规了！ 他稳了稳心跳：“…你他妈学的很够了不用再学了，你、你是又看了什么？别看了我求你了，你现在变态到我有点顶不住……你收敛一点？” 恐慌，害怕。 “…很难讲，”叶檀清幽深眸色闪过轻笑，垂眼，他抿唇说，“岁月很短，都想试试。” 我想给你更多感觉。 人生，贵在体验。 还是那句话…… 感官至上！ “……” “……” * 与此同时。 温小年正骑着共享单车回学校，耳朵很红。 因为刑睿死皮赖脸非要坐他后座。 还用手掌扶着温小年的腰。 “你怎么蹬这么慢，难道说我很重吗？温小年，你什么意思啊，你故意的就是不想带我，是吗，”刑睿在路灯下揽着怀里的礼物盒，还是没话找话的状态，流里流气的腔调，“哼，我看出来了你说喜欢我也是玩玩，暑假一条信息都没有，你迷上健身房教练了？所以呢，你现在是喜欢那个教练？哦，看过他腹肌，摸过吗，好摸？喜欢？硬不硬？” 温小年：“……” 后面的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刑睿是真的好重。 蹬、蹬得累。 “问你呢！”刑睿挠温小年侧腰。 温小年瞳孔放大、扶着车把的手腕一歪：“啊。” 整个单车都往旁边倒！ “！” 第397章 又又又拉扯！ * 路灯下。 单车要侧倒下去那瞬间，刑睿双腿撑地。 他把温小年圈着腰往怀里一拽。 抱了个满怀！ “呃。”温小年后背撞进一具炙热坚硬的胸膛里，这是在大马路上，九点多这个时间段，周围有不少遛弯儿的居民。 在路人眼里—— 就是俩大学生骑单车打闹。 没什么特别的。 但温小年由于心虚，总觉得路人都会盯着俩男的搂抱，他急忙攥住刑睿手腕，小声低语：“…放开我、刑睿？” 第345章 “急什么，看你快摔了我扶你一下，不识好人心呢，”刑睿缓慢把手掌从温小年腹部挪开，把单车和温小年一起扶正，眸色复杂的跟了句，“…不是说喜欢我一年多，两年，这是不喜欢了？” 暑假两个月都不联系。 不主动勾搭他了，变成陌生人。 今天见面后也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 不喜欢了。 温小年不喜欢他了？ “……” 刑睿又来了。 温小年不想跟他聊这种话题。 所以一晚上都没接话。 毕竟，不论他说明喜欢或不喜欢，刑睿也还是给不出答复啊，既然逃避，就不如彻底回避这件事，只当单纯的朋友或同学。 一个直男被gay表白。 按理说应该是刑睿避着他？ 但…… 刑睿怎么总把话题往他喜欢他的方面引。 这是什么心理？ 搞不懂。 温小年装傻：“…睿哥！你太重了我蹬的很累，要不你带着我吧？把礼物给我抱着。” 他说着话起身离开车座，扯了扯身上的白牛仔外套。 不让刑睿继续弄他腰。 避免接触的意思。 “行啊。”刑睿一双深眸痞笑睨着他，手掌落空，就随意放到温小年刚坐过的车座上，手指的骨态桀骜，在路灯下连影子都张狂。 车座温热。 是温小年的热。 刑睿指尖点着车座，语气慢条斯理：“…你求求我？” “？” 温小年瞪眼。 他当然不可能求刑睿。 温小年回：“那我不坐了，反正离得很近我走两步，你骑回宿舍记得帮我还车，放在9号桩，谢谢睿哥，我先走了。” 说完就从刑睿怀里扯他那几份手提纸袋。 可是刑睿不放手。 “不给，”刑睿把纸袋往怀里摁，有种耍流氓的散漫姿态，“让你求求我怎么了？我想听，你就说‘哥哥，求求你了，载我回宿舍。’我就大发善心带你回。” 刑睿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很不喜欢温小年勾搭他。 可温小年真不勾搭了。 他又不甘心。 贱的慌。 “……” “…没必要吧，我不会说的，我自己能回。”温小年别开脸，让视线落在路边的银杏树上，八月底的银杏树叶片泛黄，在夜风里簌簌作响。 刑睿抬手挠额角，打量站在单车旁边的这男孩。 两个月没见，温小年头发好像长长了点，黑色的蓬松发缕耷拉在额前，估计体能训练都是室内，皮肤还是白净的并没有晒黑，又或者根本晒不黑，瓜子脸，眼睛水灵灵的大。 浅色阔腿裤和白牛仔外套。 温小年现在穿衣服的颜色很寡淡。 主打黑白灰，不再花里胡哨了。 跟性子沉下来有关系。 “你长高了？”刑睿忽然问。 有一家三口牵着遛狗绳从旁边经过。 温小年不想聊，敷衍回答：“…嗯，应该吧。” “…运动是能刺激骨骼发育，长高了多少？跟哥说说，”刑睿问，还是没话找话，“喂，我说你不至于对我冷淡成这样，就算不喜欢我了，不还是朋友？” 冷淡？ 刑睿觉得他对他冷淡。 温小年把目光从棕毛泰迪身上收回来，看向他身侧坐在后座的高大男人，缓声反问：“…你不喜欢吗，还是说，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刑睿也反问。 他噙着笑的眼眸跟温小年眼睛对视。 介意你喜欢我啊？ 说啊。 “……” 拉扯。 又是拉扯。 双方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温小年垂眼，扯刑睿怀里的纸袋。 “没什么，我说你介意多一个或少一个我这样的普通朋友？你应该…不介意，东西给我吧，我要回宿舍了。” 就，当朋友挺好。 暧昧会受伤。 “…没错！我当然不介意普通朋友，所以你什么意思，爱而不得就打算不跟我来往了，是吗？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你对我用情很深呐。”刑睿还按着黑色玫红色花纹的包装纸袋。 就不给温小年。 “……” 刑睿到底想干什么？ 温小年不是没表白过，鼓起勇气表白的下场是刑睿走了。 现在又跑来反复的问问问。 是想等他再次表白然后嘲讽一下？ 很没必要。 温小年心一硬：“没有，睿哥，你就当我上回是随口说说吧，你知道我是画漫画的，总得创造剧情，就，我们搞创作的容易脑子来戏了戏精附体，习惯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刑睿：“……” “我也真的没到用情很深的地步，你想多了，”温小年说，他抬眸跟刑睿对视，抱歉的诚恳笑了笑，“我不是说过吗，你…你这个外貌和性格，其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大江那样的，温柔斯文一点。” 刑睿：“……” 刑睿冷笑：“别扯，你剪了头发，跟我说要进海防驻队，每天练体能到现在，这些也是戏精附体的一时兴起？” 不是吧，温小年。 没有戏精真干。 否认什么？ “没，我爸有军旅梦，我妈想让我锻炼身体，嗐其实我没必要跟你自证什么，呃，睿哥，”温小年想了想，说，“我要真喜欢你，你又不可能喜欢我，你这么打听我的感情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你就别逗我了，也不用把那天的事放心上。” 温小年：“我保证，我们只是同学。” “……” 沉默。 没话讲。 刑睿今天才发现温小年挺机灵。 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很难反驳。 他松开手臂，礼袋被温小年从他怀里扯走。 回学校的路灯下。 “哥，我先走啦，刚好散散步。”温小年说完拎着礼袋转身，走在马路边。 “……” 刑睿骑着单车，车速不快。 他皱眉跟着走路的人。 目光一直反复纠结、矛盾、琢磨不透的来回切换，最终凝聚成一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闷火。 就感觉—— 他是不是又被温小年玩儿了？ 操，明明他是被暗恋的。 怎么他这么被动！ 刑睿出声：“温小年！” “啊？睿哥，你还有事吗。”温小年拎着袋子回头，其实后背早感觉到刑睿一直在看他。 温小年在紧张。 刑睿：“坐上来，我带你。” “——行啊，谢谢睿哥。”温小年没拒绝。 因为不想再多说话。 早点回吧。 他骑到后座上怀里抱着礼物。 刑睿脸色是沉的，下颌线紧绷：“你他妈就是逗狗呢，天秤座吧。” “昂？”温小年被问的一愣，反应过来有点惊讶，“你还会关注星座吗，其实，星座那都不准……” 刑睿：“是不是天秤？” 有段时间陈豆花迷上星座择偶了。 大江天天研究星座内容。 大江原话是：天秤座生性爱自由，天生爱训狗，能做到智商情商双高，训狗于无形，碰上天秤座你玩暧昧可以，别动真心，否则能被天秤折磨死，忽冷忽热的反复拿捏你，纯搞心态，你还找不出理由怪罪她，想想都太吓人了。 大江当时咋呼的厉害。 所以刑睿记得。 “…是。”温小年认。 是天秤座啊。 那咋了。 “……” “……” 第398章 报复心太重 “……” 一路沉默无话的回到宿舍楼下。 单车在门口停好，温小年腰都挺的僵硬了，因为路上他没碰刑睿一片衣角，就导致坐姿要全身肌肉紧绷着，特别累。 单车停下后。 温小年下来时大腿又开始酸。 但他没开嗓说话，手里攥着纸袋系绳默默跟在刑睿身后。 门卫室里还在播放枪战电视剧。 大叔已经昏昏欲睡了。 时间将近十点，电梯在6楼停着呢。 “温小年。”刑睿伸手按电梯，瞥一眼身后的人。 温小年慢吞吞走到电梯门口：“…啊？” 还在装傻充愣。 他的座右铭就是扮猪吃虎。 装傻能避免很多麻烦。 温小年假装不知道刑睿想问什么，一脸迟钝和呆萌的架势，低头随意翻翻礼物包装袋，像迫不及待收拾礼物那样，并不跟刑睿对视。 “叮。”电梯到了。 刑睿先进电梯，憋了小半分钟给温小年留一句。 “我天蝎座。” “……” 哦。 天蝎座。 第346章 温小年知道啊。 他知道刑睿的生日就当然知道刑睿的星座。 天蝎座的最大特征是记仇，报复心强，征服欲和掌控欲都很重，做事雷厉风行，醋精，对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必须不断反问，直到能完全确定，看似懒散实则认真，从不口嗨，说干就干。 温小年知道这些。 他回刑睿：“你是天蝎座，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跟你说一下。”刑睿眼睛盯着不断跳跃的楼层显示屏，依旧是懒洋洋的腔调。 温小年沉默：“好吧。” “所以我要是跟进你宿舍把你睡了应该也没关系？”刑睿说。 “……”电梯门打开。 温小年还愣在刚才那句话里没回过神。 “走。”刑睿伸胳膊勾住他脖子，把温小年往走廊里带。 温小年：“！” 他挣扎着从刑睿胳膊底下脱身。 “——等等、你等等，刑睿，”温小年往自己宿舍门那边靠，警惕又慌张，“有关系很有关系！是…咱俩没关系，你不能进我宿舍！” 现在说这个了？ 刑睿挑眉：“上回在沙发里不也没关系。” 上回还是奸夫呢。 不也弄过了。 “…那不是你喝酒了吗？”温小年干巴巴的提醒他。 身后几步就是自己的宿舍门。 温小年打算躲进去。 把刑睿关外面。 这样躲。 “……” 刑睿迈腿朝温小年逼近，手已经摸在自己t恤下摆了。 只等进宿舍就能单手把衣裳扯掉。 刑睿态度坚定：“没错，当晚我喝酒了，不过你可没喝酒，你跪我腿上勾搭我的时候也没管这些，当时还让我误以为自己是奸夫，手段一个接一个，你又哄又骗又玩勾引，你爽了高兴了开心了，我不能白叫被你玩一次吧？你现在还回来，以后想绝交都随便你，公平吧？” 他朝温小年解释，条理清晰。 先报复回去再绝交。 刑睿是这样的。 “！？”温小年失去表情管理，瞠目结舌的看着刑睿，压低声音，“…那种事怎么还回来？而且又不算是我玩你，我那是……爽的是你，你不是挺喜欢的吗，你没喜欢吗？” 根本不能算是刑睿吃亏！ 是温小年在取悦刑睿。 当时刑睿是怎么潦草帮他的温小年现在还记得，刑睿根本不走心，就是很潦草的动了动手，但温小年的伺候就很到位。 当然，这些话温小年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刑睿心里清楚。 “……” 刑睿面不改色，伸手在温小年胳膊旁边按开密码锁。 温小年的宿舍他来过无数回。 知道密码。 “嘀。”推拉门开了。 温小年瞪大眼睛，被刑睿一个锁脖就弄进屋了。 “呃刑睿你！你等一下先说清楚、那种事怎么还——” “去洗澡，”刑睿往温小年后腰拍了一下，满脸不耐的甩开t恤，随手扔到玄关柜上，他裸着肌肉线条漂亮的胸膛，去按空调面板，说话的时候头也没回，嗓音桀骜又低沉，“你那天怎么弄的我，我现在就怎么弄你，今晚过后咱俩别联系了，我也不想跟你耗了，忙得很。” 他现在的心情被温小年弄的乱七八糟。 刑睿不想这么沉沦下去，打算今晚过后彻底跟温小年拜拜。 这个朋友他不交了。 不玩了。 “……” “……” 浴室里有水花声传来。 客厅没开大灯，只有玄关一盏入户射灯亮着。 刑睿在原来叶檀清的房间冲了个澡，腰间裹着温小年晾在阳台上的bb蓝浴巾，他裸着稍微淌汗的上身，光脚坐在沙发里，唇边叼着一根烟，烟雾腾升让他眼尾轻眯着，硬挺的五官和下颌，在昏暗光影里显得更深邃。 他正查百度—— 【男的想睡另一个男的正常吗】 【通讯录这种病会传染吗】 【是不是到了年纪就会想做爱，不分男女？】 【……想听一个人浪叫这是怎么了】 【做春梦的原因】 “……” 浴室里。 温小年脸颊热腾腾的红。 大脑是混乱的，不停的搓洗自己，洗到皮肤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清香味儿，还仔细刷了牙，喷了点香水在腿根处。 这些都是网上看的事前教程。 本来以为用不上了。 不！ 根本就不应该用上啊现在！ 但当温小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披着奶黄色浴袍站在沙发侧边了，愣愣看着刑睿抽烟：“…你，真的？” 他问刑睿刚才按空调时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刑睿要那样对他？ 刑睿会…… 不嫌弃吗。 “……” 刑睿已经连着抽了三根烟。 整个客厅都是呛鼻、却带有某种氛围刺激的烟味儿。 喉咙被烟熏到沙哑低沉，他转头看温小年。 “坐过来，洗这么慢你蜗牛啊。” 温小年试图制止：“…不了吧，我说真的，你不用那样，你一点都不用勉强自己，其实你想开点，我那天没玩你，你是占上风的，不、不吃亏…你懂吗，就那种事，呃。” 天蝎座报复心比较重。 但，又不是傻。 “废什么话。”刑睿不耐烦。 倾身攥着温小年手腕猛地一拽，把人拽的摔到他怀里！ “呃。”温小年跌进一只炙热坚硬的怀抱。 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用那种艰涩的语气试图劝阻：“…你又不可能喜欢我，当普通朋友不好吗，非要这样？” 这样根本不是报复。 对温小年来说，会是奖励。 “我当然不可能喜欢你，”刑睿垂眸，昏暗光影中盯着温小年说话的嘴唇，感觉喉咙有点干渴，匆匆别开眼，“我只是，不能吃亏。” 他拽开温小年的浴袍系带。 让温小年坐在他怀里。 再压到沙发上。 “……” 不能吃亏。 却能吃别的。 温小年当然不会拒绝啊。 这种送上门的服务，还是来自刑睿。 “…那，你来吧。”温小年紧张兮兮的分开腿，羞赧、青涩又极致诱人，窝在沙发里允许刑睿对他做任何品尝行为。 这个模样被刑睿看在眼里。 就觉得—— 特、别、乖。 刑睿趴着咬温小年肚皮：“我只是报复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 “没、没这么以为，”温小年用手臂挡着脸，说话嗓音断断续续的，舒服到发抖，“你随便弄，我，我都可以的。” 只要刑睿愿意。 温小年当然无所谓。 又不亏。 “……” 你随便弄，我都可以的。 刑睿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嘣一声，有绝望感漫上心头。 完了，要完了。 栽的更彻底！ 他应该是喜欢上温小年了。 他怎么能喜欢温小年？ 算了没心思琢磨，刑睿埋头下去做事。 妈的，温小年喘的真带劲儿。 跟刑睿梦里的一样。 好听极了。 “……” 最后是温小年用脚蹬着刑睿胸肌，把饿狼抵开的。 “……够了…哥。” “叫名字。”刑睿滚烫的额头贴上温小年颈侧，呼吸里透着腥甜。 把温小年熏的抖了一下：“…刑睿。” “嗯，嗯，”刑睿很轻的咬了一下温小年锁骨，脱口而出，“敢跟别人这么搞，你就死了，记住没？” 温小年沉默着：“什么意思呢。” 好暧昧。 不太敢猜。 “…听不懂算了。”刑睿回过神，就不想再说第二遍。 暂时就这样吧。 很难说清楚。 “……” “……” 第399章 安全词：老婆 * 大二下学期。 开学已经有一个月了，国庆节长假来临。 楚枫这个月忙的昏天黑地，经郑鑫介绍认识的两个零件设计的大师傅，亲自上门去谈的薪资待遇，上星期叶檀清刚把钱款转到他账户里，开始订购机械设备了。 厂区那边的装修也进入尾声。 一切都在运作中。 放假第二天睡到下午两点才醒，楚枫给杜月霆回个微信，那边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喂？”楚枫接通电话点了根烟，靠在床头睡眼惺忪的抽着。 转头看周围，没见叶檀清。 就知道可能是在书房呢。 杜月霆的声音传来：“放假了？你们学校也放了吧，假期什么安排，咱们聚一下？” “上哪儿？”楚枫随意回着，懒散眯眼，“好不容易歇两天，我得陪家里这个，都快闹情绪了。” 第347章 杜月霆笑哼：“不会吧，暑假你俩天南海北的到处飞，玩了两个月，还这么腻？你小心激情燃烧的过头了，相看两厌。” “你有事儿快说，被逮到我跟你通电话我就完了。”楚枫往房门看一眼，叶檀清还是介意杜月霆这个人，有跟楚枫表达过，不想让楚枫跟杜月霆来往太多。 叶檀清说杜月霆这人看着不正经。 不是好人。 杜月霆百无聊赖的叹气：“喊你出来玩儿啊，小半个月的假期，干点什么？你俩有什么安排带我一个，咱们三个混几天，我睡你俩中间也行啊。” 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靠，你真敢想，”楚枫被他不怕死的架势逗笑了，弹弹烟灰，“没安排，估计就是在家待着，也好久没待着了，你弄的鸟湖开张了？” 杜月霆他爸让他来海城投资房地产。 杜家跟楚爸的合作都在进行中。 杜月霆自己投了点小东西，好像是民宿和中式湖景结合的避暑山庄，听说最近刚开业，上周楚枫给他订过开业花篮。 杜月霆：“什么鸟湖，我这叫天鹅小筑，露营派对酒吧住宿一站式涵盖，又好玩又凉快，怎么样，你们来不来？” “哦，”楚枫恍然大悟，“说了半天想挣我钱，喊我过去捧场呢？” 杜月霆笑出声：“我在国内就你一个能撒钱的好朋友，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忘了？” 之前林远深夜袭击楚枫那天。 是杜月霆舍身相救。 “忘不了，那怎么着啊，”楚枫这个面子得给，人情世故嘛，“你安排个日子，我带员工过去搞个团建。” 杜月霆：“爽快！那就明天吧，地址你知道，今晚我叫底下人准备准备，给你们公司扯个横幅。” “扯什么横幅，不用瞎搞。”楚枫公司名字有点拿不出手。 杜月霆笑的欢畅：“你别管了，来啊，明天见。” “行。”楚枫答应。 “……” 挂了电话，他给温小年打了一个。 楚枫：“喂？哪儿呢。” “哥，”温小年那边有筋膜枪的嗡嗡声，挺安静，温小年呼呼喘，“…宿舍呢，刚练完，歇十分钟继续，我今天举重八十斤，胳膊快断了。” 楚枫言简意赅：“明天带你进山啊，在外面住两天，杜月霆搞了个鸟湖，去不去？把刑睿也叫上。” “哎？什么叫我？”刑睿的声音从温小年那边传过来。 楚枫一愣：“你俩在一块儿呢？” “…昂，他帮我练臂力。”温小年解释。 今天是放假第二天。 刑睿一大早就来找温小年了。 温小年把原来楚枫房间的床腾走，布置出一个小健身室。 就不用再往健身房跑了。 外面温度太高。 “上哪儿？”刑睿朝楚枫问，他说话时正骑坐在温小年小腿上，往温小年大腿内侧搞筋膜枪。 温小年怕楚枫误会所以不敢发出声音。 只能一个劲儿咬着牙在躺板上扭。 运动完打散肌层放松。 这滋味儿太酸爽！ 温小年捂着嘴：“唔呃、疼疼……” 刑睿坏笑，故意震他腿内。 知道温小年不敢叫。 温小年小腿被刑睿坐压着抽都抽不动。 他挣扎着坐起身，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去掰刑睿手腕，试图让刑睿把筋膜枪挪开，震麻了。 “老实点儿，再反抗我弄你。”刑睿把声量放到最小。 温小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 吸气和喘息加重。 讨厌筋膜枪。 “……” 楚枫把手机拿远点，听见就当没听见，伸手把烟头摁灭到烟灰缸里：“北阳坡东边新开的鸟湖，我待会儿把位置发给你，明天上午九点校门口见，开我车，接上你俩。” “行，没问题。”刑睿回话。 楚枫：“挂了——哎！等会儿。” “你事儿真多，快说。”刑睿正想挂了电话搞温小年，最近正新鲜呢，愈发觉得温小年红着脸被他弄哭的表情很可爱，馋的刑睿满脑子都是温小年。 虽然他俩没有真做什么。 全是擦边行为，却也够刑睿和温小年玩个新奇。 他俩都很默契的没再提确定关系。 温小年知道刑睿给不出答复，就很识趣的索性不提，混过一天算一天，就当是给刑睿有限的生命里，多添些快乐感觉。 再说温小年自己也挺快乐。 搞涩涩，很上瘾。 刑睿是知道自己会走，追求理想是永恒不变的目标，所以他没办法给温小年答复，暂时也不想明着承认自己喜欢温小年，索性就让下半身控制脑袋，只追求感觉，不突破底线的放纵自己随心玩。 隔三差五就扯理由，跟温小年厮混。 脑子里还是没想过要和温小年谈恋爱。 肉体暧昧，精神分离。 现在是这种关系。 “……” 电话那边楚枫朝刑睿警告：“你现在什么意思呢，决定跟温小年好了？你确定？你确定后要是敢欺负他，我跟你没完。” “…哦，那你得说清楚，什么样行为算欺负？”刑睿把温小年拿着的手机，扯过来多丢温小年胸口，攥着温小年的手摸到自己腹肌上，温小年摸的迷迷糊糊，被眼前美色迷眼，刑睿就笑了，“你不说清楚我不懂哎……” 楚枫不耐烦：“要点儿脸，算我求你了！” “楚枫，我还真想跟你开视频，让你看看温小年这会儿什么表情，啧，真可爱，”刑睿盯着温小年透粉的脸颊说话，拽着温小年的手往他自己喉结摸，过几秒，张开薄唇咬住温小年手指，他含糊的说，“不过算了，不想便宜你小子。” 楚枫：“…开视频我看看。” 他也想知道那边是什么画面。 纯属好奇。 “哼。”刑睿哼笑一声，挂掉电话。 不可能给楚枫看。 刑睿拽温小年的运动裤系绳：“楚枫怎么老惦记着想看你，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温小年：“…这话别让叶哥听见，叶哥占有欲很强，我害怕。” “你意思是我占有欲不强？”刑睿没过脑子的说。 温小年问：“那，你的占有欲，是对我还是对枫哥……” “你猜。”刑睿咬牙回。 温小年就喜欢明知故问。 而刑睿死不承认。 绝配了。 “……” 电话另一边。 好。 好好好。 刑睿肯定对温小年下手了！ 真难受啊，嫉妒。 楚枫愤恨的灌了半杯水解渴，起身趿拉着拖鞋往书房去。 书房里的男人在工作。 叶檀清穿着宽松的棉质衬衫，嘴里无意识咬着一根塑料笔杆，肃冷的盯着电脑屏幕一组数据，正琢磨工作上的事。 “砰。”楚枫开门走进来。 叶檀清转头：“醒了？饿不饿。” “哎呦。”楚枫懒倦的哼哧一声，穿着短裤迈腿跨坐在叶檀清腿上，圈着叶檀清脖颈抱住，面对面的坐怀里。 脑袋搁在叶檀清颈侧。 皮肤温热的贴着。 “发生什么了，这几天你说太忙都不靠近我，今天怎么……” 怎么忽然这么乖呢。 楚枫很少露出黏人的一面。 叶檀清喜欢被楚枫这样黏糊对待。 他丢开钢笔，单手落到楚枫后腰处，往自己怀里压一下，抱的更近，刚睡醒的人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暖香，楚枫体温热热的。 抽过烟了。 淡淡的巧克力榛果味道。 楚枫可能刚睡醒还迷糊着，有点好朋友被抢走了的悲伤，一时口嗨，他拱在叶檀清颈窝里喃喃：“…我老婆被野男人抢了。” “？” 叶檀清有些诧异。 稍一挑眉，他嗓音还是极度温和的，掌心轻柔抚摸着楚枫后腰，在楚枫耳边讲：“不要难过了，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很不幸，你伤心也是难免，但是……” “能先告诉我你老婆是谁么。” “宝、宝。” “……” 楚枫被问的回过神。 傻眼了。 他坐在叶檀清怀里身子一僵，察觉叶檀清的手指往后放：“——！不是，我说的是温小年啊，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工作吧我再睡会儿。” “…开玩笑，玩我，还是逗我，”叶檀清很给面子的扯唇笑一下，手臂圈着楚枫的腰没打算放过，脸庞还架着银框眼镜，显得斯文俊逸，他淡笑着说话，嗓音很轻，“不如来点实际的，换种方式玩一下我？” 楚枫拒绝：“不！我觉得你没什么好玩的，我都腻了。” 就类似于破罐破摔吧。 反正都这样了。 “…哦，腻了，”叶檀清下颌压着楚枫颈窝，面无表情的移动鼠标，让电脑进入休眠模式，嗓音淡淡的，“安全词，给你二十秒考虑，想好了告诉我。” 第348章 “！” 安全词？ 完了，这是真恼了。 楚枫小腹一紧，喉结紧张到吞咽，“…你这个人我说实话你有点太较真、没意思，你这个性格没有朋友，开玩笑的东西我随口说说，你不会——” “10。”叶檀清缩减一半时间。 他抱起楚枫进卧室，嗓音冷静又温柔：“9。” “8…” “7…6……” 途中拐去衣帽间，从隐藏抽屉里拿出两条黑色软绳，一只缠着棉垫的银铐子，两只套，吸管塞。 叶檀清拿得多数的就慢。 越这样—— 压迫感越强。 “不对不对、不行！你冷静点……”楚枫后知后觉开始挣扎，但叶檀清已经快走到床边了。 叶檀清把他放在床上，跪着压过去：“既然你想不到，我帮你想好不好？” “安全词，老婆。” “！”楚枫瞪着眼睛摇头。 直觉告诉他这个安全词是火上浇油。 叶檀清眉眼冷凝，淡笑着抽开银扣皮带，冷白色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在跳，仿佛能跳在楚枫神经线上。 “有记住么，楚枫。” “那，我开始了。” “……” “……” 楚枫是想说明天去鸟湖玩的事情。 但他被叶檀清当成鸟湖玩了。 就没能说出口。 太、疯、了。 结束之后楚枫趁叶檀清去厨房拿水，艰难的顺着地板爬到床底下，身下拖出长长的水痕不知道是不是汗，反正是爬到床底下躲起来。 心脏无声的抽搐不停，不止心脏。 因为卧室外有脚步声走近。 叶檀清拿着水，嗓音极具温和：“嗯？去哪里了。” 他的行动和语调从来都是反差感极强的。 一个斯文的疯批变态狂。 “难道去找老婆了，”叶檀清缓慢低语，站在床边对着空荡荡的床铺说话，陪楚枫玩躲猫猫，“…这样么，找不到你了，好难找……” “……” 原本只是随便爬两下。 但听了叶檀清的话，楚枫真的有在床底屏住呼吸。 生出一股害怕被发现的紧张感。 但下一秒—— 叶檀清的脸出现在床和地板的缝隙间：“在这里？” 他对着楚枫眼睛扯唇笑开。 故意吓楚枫。 “！”楚枫还在发抖，虚声骂他，“你他妈有病啊叶檀清，我真没力气跟你玩了，你竟然骨子里这么邪恶，我受骗了，能退货么，不行咱俩分了吧……” 试图用分手恐吓叶檀清。 以前都能吓住。 “……” 哦，不仅有老婆。 还想分手？ 够胆。 “…又乱讲，”叶檀清笑着，攥住楚枫脚踝把人从床底温柔的拽出来，“床底脏，不要乱爬。” 拽出来也是一条长长的水痕。 “我今天不想玩了。”楚枫快被发疯的人搞死了。 叶檀清最近学的有点杂乱。 五花八门的特技都招呼到他身上。 是地狱级别的难顶。 “喝水，多喝点，”叶檀清把楚枫从地上抱起来，让楚枫坐在他腿上，往楚枫怀里放一瓶常温的水，然后抱起楚枫进浴室，叶檀清平静的跟他解释，“听到你有老婆，我太兴奋了，下次这种消息记得告诉我，我会恭喜你的，喜欢听。” 相处久了。 叶檀清学会了楚枫的阴阳怪气。 这都是报应。 回旋镖。 楚枫浑身都是汗，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鱼，还在滴水，他抱着水瓶再次哑声求饶：“我说一万遍了我错了，我都知道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至于吗。” “错了难道不用惩罚，哪来的道理，”叶檀清不听，两个月的玩耍已经让他轻车熟路了，很果断，“跪着，双手背后，我帮你洗干净，你看不到，现在……好脏。” “！” 妈的救命。 楚枫听得小腹又开始抽。 真是，够了。 但他听话照做。 因为爽。 “呃。”要疯！ 新一轮再度开场。 这次要很久。 “……” “……” 第400章 天鹅小筑 * 上午八点四十分。 叶檀清开车，楚枫坐在副驾打电话。 银白色小跑停在海大门前，温小年跟刑睿拎着四杯冰美式上车，上车听见楚枫在打电话就没出声，刑睿把两杯冰美式递到叶檀清手里。 叶檀清低头插上吸管，挪手腕递给楚枫。 “…我这儿差不多半小时，你们坐大巴先走不用等我，山庄门口有人接，报公司名就行，嗯，”楚枫接过冰美式，跟手机那边的公司经理说话，“你看着组织活动吧，我就不露面了，对，不开会…我说你们出来团建别谈工作，你领着他们好好放松一下，好，花销记账，瑞姐跟她家属来了吧？找她结款，让她盯一下……” 安排完公司团建的琐事。 楚枫挂掉电话，立马咬住吸管狠狠喝了两三口。 靠冰美式提神续命。 “哥，看我帅吗？”温小年今天戴了一顶奶油白棒球帽，凹过造型的，脑袋顶着楚枫给他的墨镜。 整个人就是一只阳光下的奶油小狗。 脸庞滋润润的透着粉。 楚枫从后视镜胡乱扫一眼：“戒色了，看不出来。” “戒色？为什么，涩涩不好吗。”温小年刚开小荤没多久，正处于涩涩狂热期，最近面色红润细腻有光泽，浑身散发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性引力，但他自己是浑然未觉的。 楚枫不用看都知道刑睿肯定带温小年做坏事了。 他想起来还是咬牙：“呵，刑睿，哼…” “？”刑睿在后座喝冰美式，抬头看一眼楚枫，嗤笑出声，“嗓子哑成这样就少说话，昂，楚枫。” 海城十月的天气还很热。 楚枫脖子上贴着三只浅蓝色创可贴。 左边两只，右边一只。 这是遮挡什么呢。 都懂哈。 “对啊，哥你嗓子哑的很厉害，忽然上火了吗？”温小年问，问完了才猛地反应过来，余光悄悄瞥开车那人一眼，“——啊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 楚枫皮笑肉不笑：“是么，这么懂啊。” 什么时候轮到刑睿跟温小年合伙？ 这俩黑白无常。 “…天气热，多喝点凉茶润润就好了。”温小年找补着。 叶檀清目视前方搭话：“凉茶，喝么。” 他问楚枫。 “操。”楚枫回了一个字。 头一歪，补觉。 不出三分钟呼吸就昂长均匀了。 实在太困了。 早上刷牙都是叶檀清把牙刷搁他嘴里的。 困到睁不开眼睛。 身心俱疲。 “嚯，累成这样吗。”温小年无声朝刑睿动口型，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很惊奇。 刑睿笑了笑，没出声。 “……”叶檀清唇角微弯。 就，莫名有点爽。 很难讲。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三个人偶尔闲聊声音都有刻意放轻，但其实他们正常音量说话也没事，根本吵不到楚枫，楚枫睡的太熟了，体能透支的厉害。 好在今天的活动都没有需要跑动的。 杜月霆这家山庄弄的不错，山林湖景，住宿是那种仿日式的原木风，露天庭院里养着几只白鹤，小桥流水的造景，买的小鱼苗撒在溪流里，不时被白鹤叼起一条吞吃掉。 “楚枫！嗨，”杜月霆穿着淡粉色宽松大t迎出门，带来一阵骚香骚香的风，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水，闻着挺贵的，“你们来了，哎这个是……” 叶檀清和温小年他都见过。 但没见过这个戴黑色棒球帽的帅哥。 体型练的不错一看就是体育生。 身高一米九加，有腹肌。 蜜色皮肤。 帅。 是个攻？ 不出三秒，杜月霆就把他没见过的这位打量透了。 “刑睿，他们同学。”刑睿主动打招呼。 杜月霆跟刑睿简单握手。 杜月霆往刑睿手背捏了一下。 刑睿笑容僵住：“？” 干啥呢这是。 捏手？ “杜月霆，”杜月霆笑容优雅迷人，“楚枫朋友就是我朋友，我是隔壁金融学院的，咱们应该年龄差不多，别客气。” 刑睿不确定刚才捏手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也没在意，朝杜月霆点头。 “走，进去看看我这地方收拾的怎么样。”杜月霆领着他们四个往里面进。 楚枫打了个哈欠：“说了让你别整，拉个横幅膈应谁呢。” “这是我们的服务宗旨啊，你自己起的公司名怪谁？”杜月霆闲聊着，忍不住瞥向旁边身穿银白色休闲装的叶某人。 第349章 确实帅，但也是真吓人。 今天出门没带刀吧？ “……” 叶檀清察觉到杜月霆的视线，面无表情回视一眼。 “嗨，楚枫应该跟你解释过了，那天晚上都是误会，我可没对他有什么不轨行为，”杜月霆笑的依然淡定，脚步却默默离楚枫远点，“单纯的朋友。” 他们三个走在前面位置。 温小年和刑睿在后面，研究吃鱼的白鹤。 叶檀清回杜月霆：“…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不心虚就不会解释。 那么，杜月霆还是有心虚的。 “…我主要是怕你误会，影响友谊，”杜月霆还算反应快，“我爸跟楚叔叔往后合作的机会还多呢，咱们其实可以成为好朋友，你说是吧楚枫？” 楚枫困：“哦。” “哎？”杜月霆注意到楚枫精神状态不对，多看两眼创可贴就大概明白了，笑着习惯性搭一句，“我这儿的床很舒服，要不要试试？” “……” 叶檀清眼神像刀子一样飞过去。 这就不是个正经人。 “！你看，又误会了不是？”杜月霆改口，“我是说你们两个一起试试。” 楚枫想起来什么：“然后呢，你睡我们中间？” 这是打电话时候杜月霆自己说的。 楚枫笑了笑。 “可别！开玩笑的也提？”杜月霆是不敢跟这两位闲聊了，把他俩送到开放式茶厅里，“我去搞点茶叶，你们先坐。” 说完转身出门。 去找新猎物了放弃楚枫。 温小年或刑睿都可以。 杜月霆都挺喜欢。 主要看脸。 爱玩儿。 “……” 外面，温小年捡了两根纯白羽毛。 他有这个习惯，爱捡小破烂。 什么野草树枝枯叶，石头贝壳烂树桩，还有各种鸟毛和蝴蝶翅膀，会做成册子收藏着，他说这些东西带有大自然的气息，打小就这样。 “这是什么？古代的铜钱，刑睿你来看…”温小年蹲在清澈的造景小溪流岸边，手指放在水里扒拉小石头。 刑睿坐在旁边树桩凳子上抽烟：“不看，无聊。” “哦，我自己看。”温小年往下扒拉。 杜月霆冒出来：“哎哎、小弟弟别碰那个，这是我请大师傅过来摆的聚财阵。” “……聚财阵？”这话是温小年知识盲区，他蹲着回头看人，“这些铜钱是你特意埋的？是什么意思。”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撒在温小年脸上。 可爱，阳光。 甜甜圈。 是杜月霆会喜欢的那款。 杜月霆朝甜甜圈优雅的迈步走近。 他蹲在温小年旁边，柔声解释：“你手里这枚呢，叫钱母，发财金，看我院子里的建筑，造景布局都是有方位的，水招财，钱母生财，财源滚滚，明白了吗小弟弟。” “哥，这么有讲究吗，”温小年天性好奇，抬起掌心细看铜钱，“哇塞，你等我再看看。” 他好奇这些神秘色彩的东西。 杜月霆极有耐心的微笑着，抬手：“等等，你这样看。” 他伸手从温小年掌心把铜币拿起来，转个方向，指尖点触着温小年掌心皮肤，蹭的温小年痒痒，手指蜷缩了一下。 杜月霆说的认真，凑近温小年脸庞一起看。 “你看上面写的字……” 温小年的注意力被古钱币吸引住：“…真的！感觉是很不一样哎，这是真的古代钱币吗。” “当然，这都有资质鉴定的。”杜月霆说，上手扶着温小年手背，“你看这花纹，这做工，这都是七百年前的古代工艺……” 温小年看的认真。 杜月霆脸庞也离他越来越近。 杜月霆闻了闻温小年。 甜甜圈。 香香。 “……” “……” 刑睿就在两米外的树桩上坐着抽烟。 在阳光下微眯着眼，看这个发骚的男人摸完他的手，又跑来死装死装的摸温小年，操了，温小年是没见过东西吗？ 啊？ 就给摸？ 呵呵。 刑睿从桌面拿起一颗温小年刚才捡的小石头。 抬手投掷出去。 丢到温小年面前的溪流里。 “——咚！” 被阳光晒到银闪涟漪的水花荡起。 差点弄湿温小年衣服。 温小年回头：“刑睿你干嘛呀，别乱丢石头。” “哼，我闲的行吗？”刑睿叼着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走了，经过走廊拐进茶厅里，不看了。 眼不见心不烦。 杜月霆稍微挑眉，看看甜甜圈。 又看看那道黑色背影。 …啧。 甜甜圈也有主了？ “我点儿背。”杜月霆皱眉，生不逢时啊。 温小年：“啊，杜老板，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们进去喝茶，你要是喜欢我待会儿送你一枚别的古钱币，我那儿还有不少，我爸也爱玩儿这个。”杜月霆说。 只能保持礼貌。 这个好像也只能是朋友？ 唉，杜月霆叹气。 温小年婉拒：“不用啦，我只是好奇看一看，我帮你埋回去。” 一阵清风吹过。 温小年身上有股闻着很舒服的皂角香。 是被阳光晒过的清新味道。 “…你有男朋友吗。”杜月霆没忍住问他一句。 温小年：“！” 这么直白吗。 温小年语气不自然：“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真的吗，”杜月霆眼神一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温小年：“……也没有。” “太棒了，绝处逢生。”杜月霆笑起来。 那说明他还有希望。 追一下试试。 “……” 温小年没再聊。 感觉杜月霆这个人怪怪的。 他把古铜钱埋进溪流里，洗了个手。 这才起身走进茶厅。 他迈进门槛的时候楚枫正坐在雕花窗下，望着外面的枫树打瞌睡，叶檀清则是盯着枫树，琢磨这是不是杜月霆的表白手段。 否则好好的为什么在庭院种枫树？ 为什么偏偏是枫树？ 叶檀清冷笑。 呵。 刑睿坐在楚枫跟叶檀清对面，也是窗下位置，能望见院子里的溪流，跟叶檀清一样，表情臭臭的不太高兴，偶尔用余光瞥一眼杜月霆。 也就那样。 温小年眼瞎！ “……” 杜月霆最后走进来，端着茶盘，语气热情友好：“朋友们，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不太忙，今天专门服务你们这一桌。” 他话音刚落—— 咻咻两道视线带有冷意的投向他！ 分别是叶檀清和刑睿。 杜月霆：“？” 怎么回事。 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什么情况啊。 “……” “……” 第401章 我怎么样？ “……” 最终杜月霆一起吃午饭了。 毕竟楚枫来访，于情于理他这个东家得陪客。 午饭就在茶厅隔壁吃的。 长方形的木质餐桌，这里的饭菜很特别，用的仿古黑瓷餐碟，拿各种花瓣和绿叶点缀，楚枫觉得菜品味道一般，但胜在样式好看。 主打一个远离市区亲近大自然。 酒水摆的是传统米酒，酒汤看起来稍微带点乳白色，就像被稀释过的牛奶，闻着清甜扑鼻，有一股很浓的米香味儿。 楚枫正问杜月霆试营业收益怎么样。 “还谈不到收益，刚开业来的都是熟人，好处是帮我完善了不少待客流程和设备缺点，慢慢改进吧，客流量还行，附近大学生比较多。”杜月霆陪着闲聊。 说着话，杜月霆给温小年夹去一块香煎肋排。 温小年受宠若惊：“呃，谢谢杜老板，我自己来就行。” 桌上这么多人。 杜月霆单独给他夹菜。 这…… “没关系，你尝尝这些菜，一看你就是美食行家，有改进建议直接告诉我，不用客气，快尝尝。”杜月霆说话很有一套。 是那种让温小年没理由拒绝的。 温小年低头咬排骨：“——唔好吃！有迷迭香的味道，还有…柠檬汁？哎，是坚果的香味，花生酱吗。” “说你是行家果然没错，”杜月霆点点头，用赞赏的目光温柔注视甜甜圈，斯文柔和，“这是我自创的一道菜，不是花生酱，是蜂蜜和榛子粉，最后喷上柠檬醋收汁，感觉怎么样？” 温小年很少被人用这种鼓励或赞赏的目光盯着，脸颊当即就有点红，来了点兴奋：“好吃，我很喜欢的。” “真的吗？那很棒，是这道菜的荣幸了，”杜月霆开始撩，暗戳戳的，“你这么会吃，让我觉得研发时的辛苦都好值得，哎，真希望这道菜能被更多人喜欢。” 第350章 温小年眼神晶亮：“一定会的！” 鼓励鼓励老板。 不得不说—— 很难有人不对杜月霆产生好感。 他聊天真是有一套。 “……” 楚枫没在意对面杜月霆跟温小年聊菜，正跟叶檀清低语：“你怎么不吃？往外面看什么呢。” “枫树。”叶檀清说。 楚枫：“怎么了？” “…枫树。”叶檀清又说。 楚枫：“？” “没什么。”叶檀清不想说了。 其实确实是叶檀清想多了，因为这种仿日式榻榻米茶室的建筑，有枫树搭配造景很常见，再说杜月霆也不是那种会隐喻表白的性格，没那闲工夫种树表白，有种树的时间都能勾搭好几个了。 楚枫倒是直接问杜月霆：“你这棵树有点别致，看着跟临东那些野山枫不一样，哪儿弄的？” 他以为叶檀清喜欢这种品类的树。 打算往后移植一棵。 “那棵大的？”杜月霆往外面看一眼，“设计师联系园区挪来的，主要是营造氛围，这个…好像是叫什么羽毛枫，你看着还行？” 楚枫：“回头我也整一棵，什么价？” “我这棵十九万，”杜月霆回，现在注意力都在甜甜圈身上，“你要的话我回头问问人，把园区电话发给你，每颗树不一样，得自己挑。” 楚枫点头，看叶檀清：“想要吗？” “…不太想，”叶檀清听杜月霆说是设计师搞的，心里舒服多了，“不种吧，还要做水景。” 这种树单种一棵造不出氛围感。 需要搭配建筑和水景花园。 楚枫若有所思：“水景，庭院设计，这么说咱俩是得研究一下……新家选址了，不住我爸附近。” 他爸如果很快要步入一段新婚姻。 他就不想住的很近了。 感觉不舒服。 “嗯，回头再商量，先吃饭，”叶檀清打量楚枫眉眼，好像还在困倦着，温柔低嗓说，“吃完饭睡一会儿，等傍晚不热的时候，我们去看天鹅。” 楚枫是有睡午觉的习惯。 每天都睡午觉。 楚枫：“行，你喝汤吗我帮你盛。” “我来吧。”叶檀清伸手。 楚枫已经拿起汤勺了：“顺手的事儿。” 他一碗。 叶檀清一碗。 “……” 这俩人甜蜜蜜的热恋状态，让杜月霆和温小年都看呆了，主要是楚枫给叶檀清盛汤，啧，怎么讲。 很少看到楚枫有照顾别人的画面。 感觉好腻歪啊。 杜月霆用一种神奇的语调感叹：“爱情的力量真强大。” 小霸王也能生出温柔相。 “是啊，爱情，”一直没说话的刑睿忽然搭话，他似笑非笑的看杜月霆，“怎么，杜老板羡慕了？” 温小年的座位在杜月霆和刑睿中间。 温小年低头吃菜。 “……” “难免吧，谁不羡慕呢，能拥有一段安稳又合拍的情感，估计许多人都羡慕吧，难道…你不渴望？”杜月霆当然接招。 其实刑睿这款攻他也挺喜欢。 但他现在想培养一个长久伴侣，事业太忙了，没空出去猎艳，杜月霆感觉身边这位甜甜圈就不错。 看起来很乖，气质也干净。 刑睿和温小年比，温小年胜出了。 因为杜月霆想找个好哄的。 刑睿一看就不好应付。 “……” 刑睿嗤笑一声：“不渴望，爱情这种东西算奢侈品吧，毕竟只会黏人又麻烦，除非跟他俩似的两个都很黏人，否则谈恋爱以后我太受折磨了，被缠着什么都做不了，自找麻烦。” 刑睿说的是楚枫跟叶檀清俩人。 他们俩都比较黏彼此。 就不会觉得麻烦。 但刑睿会啊。 刑睿不谈。 “…哦，那你这个想法也对，崇尚自由，”杜月霆随口应着，转头看温小年，他朝温小年笑了笑，“小年弟弟，你呢？对爱情有没有渴望啊。” “……” “……” 温小年嘴里咬着酸辣藕条。 嚼了得有半分钟，咽下去才回答。 他说：“都行，我还没遇到合适的，遇到了就会谈。” “你喜欢什么样的？”杜月霆笑容灿烂一个度，这个回答代表他有戏，“跟哥哥说说，我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你。” 温小年回了个腼腆微笑。 奶油白的棒球帽，衬得脸庞青涩活泼。 温小年缓声说：“跟我聊得来吧，有话题，有感觉的。” 算是中规中矩的回答。 “…感觉这个词很难定义哦，”杜月霆眉眼俊美，朝温小年歪了歪脑袋，凑近轻声问，“我怎么样？” 会有感觉吗。 “……” 刑睿指尖忍不住掐紧筷子。 但眉眼间神态还是散漫、无所谓的模样。 就在小溪旁边看了会儿烂铜钱。 这姓杜的还真敢问。 温小年敢说好？ 说个试试呢。 有意思。 呵呵。 第402章 没有撤退可言！ “……” 杜月霆问温小年他怎么样。 “杜老板，人很好啊，”温小年好似早有预料，很淡定，发挥他一贯的装傻作风，“我们差不多的年龄你能自己开一家民宿山庄，还会研究做菜，这证明你对顾客认真负责，哈哈，反正，像你这样的良心老板不多见，我往后有空，就常带朋友来玩。” 杜月霆问的是情感。 他答的是事业。 餐桌上气氛挺好，杜月霆反应的也很快：“那就多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来，尝尝我们自酿的米酒，这酒度数高，可别贪杯。” “啊，我不太会喝酒，”温小年没太推辞，端起青瓷矮肚杯，“我尝尝，哎，闻着很香。” 杜月霆笑：“这酒回甘也香。” “嗯！”温小年回。 “……” 刑睿划拉手机仿佛在看短视频。 总之—— 直到吃完都没说过话。 饭后杜月霆还要去看看别的院子，毕竟楚文化文化有限公司的员工和家属们，来了也有小百十号人，整个民宿山庄都热热闹闹的。 楚枫他们的房间在茶厅后院。 房间也是仿日式的装修，楚枫其实对日式并不喜欢。 但这是杜月霆的审美他也管不着。 楚枫从浴室出来：“好困，叶檀清？睡会儿。” “好，你睡。”叶檀清正弯腰打量阅读角的书架，中外名著都有，也有某位旅行家出版的杂谈小记。 他对这些比较感兴趣，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楚枫站床边丢开浴袍脱的只剩内裤，困倦眯着眼滚进被窝里，被子往怀里一抱，直接闭眼：“那你别吵我，手机静音……” “知道。”叶檀清手机早就静音了。 拿下一本杂谈小记。 他上床靠在楚枫身边，半曲着腿，缓慢的翻开书页随心阅读。 身侧楚枫很快进入睡眠。 呼吸声均匀绵长。 窗外，火红色的枫树叶在清风里无声晃动。 静谧又温馨。 此间时光。 * 隔壁房。 是温小年的房间。 橙木色的推拉格子门被敲响。 刑睿在门外：“开门，我刑睿。” “…你有事吗？”温小年刚冲过澡，正准备忍着心烦打游戏，利用游戏驱散挥之不去的烦恼。 就因为刑睿那段话。 那段，关于期不期待爱情的话。 ‘不渴望，爱情这种东西算奢侈品吧，毕竟只会黏人又麻烦，除非跟他俩似的两个都很黏人，否则谈恋爱以后我太受折磨了，被缠着什么都做不了，自找麻烦。’ 其实温小年知道，这就是刑睿内心的真实想法。 刑睿一直都是那个刑睿。 是温小年想要的太多。 尽管早就知道。 还是烦恼。 “……” 午后两点的时间段，由于燥热最盛，导致整个民宿都安静下来了。 有种所有人都在睡午觉的错觉。 刑睿手指库库敲：“别让我说第二遍，开门。” “…你这不是已经说了第二遍吗。”温小年嘟囔着，看看正在选英雄的页面，起身从榻榻米的懒人沙袋爬起来，光脚踩着蒲席去开门。 门外，刑睿也刚冲过澡。 他松散披着杏色的棉麻浴袍，跟温小年身上是同款，系带垂在腰侧两边，腿上只有白色到膝盖上方的宽松短裤，趿拉着麻布拖鞋。 依旧是寸头，五官凌厉又深邃。 刚洗过澡的嘴唇颜色艳红。 “关门。”温小年说。 急匆匆回到榻榻米上接着选英雄。 第351章 房门关闭并上锁，刑睿跟着温小年走到矮脚桌旁边，往温小年坐着的沙袋右边，懒洋洋靠躺下去。 侧肩在温小年头顶。 刑睿：“温小年。” “啊？”温小年的英雄刚选定。 是中路长袖善舞的法师，舞姿飘逸。 刑睿眯眼：“…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温小年不懂呢，盯着手机屏幕的开局倒计时，“对了，你来找我干嘛，打游戏不？野王。” 刑睿冷冷哼笑：“装傻是吧，嗯，钓我？” “哥，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哎后羿怎么也走中路，按错了吧。”温小年操作，清理第一波兵线。 刑睿眼睫毛压一下：“人。” “人什么？”温小年手机传来收割兵线的金币声。 操作还挺忙。 刑睿呼气：“那位杜老板啊，加微信了吧。” “加——”温小年拖长腔，清理兵线呢意识不专注，“——不加的，不知道啊，看他吧。” “……” 哈。 血招没有。 刑睿抬手摸摸头顶：“他说加，就给？” “昂，枫哥朋友，”温小年游走在中路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之前吧，在医院你不是知道吗，枫哥被林远偷袭第二天我去医院帮忙、我操对面野王是老六！把后羿切了。” 刑睿：“……” 刑睿：“帮忙，然后呢，当时就认识？” “——没，就买饭，”温小年说，“就是，给他，买饭，我感觉他怪怪的，嗯，哎你玩不玩？我这局射手不太行，开局就送。” 刑睿舔着后槽牙，冷笑：“你给他买饭了，哦，当时就喜欢你，怪怪的，哪儿怪怪的？” “他叫我可爱宝宝，”温小年漫不经心的回，“就那种，我感觉他有点自来熟吧，但今天接触下来，人挺好。” 刑睿：“好？” “…后羿又送！”温小年凶凶的，手指灵活操作方向键，“打不过那个野王他还窜过去，干嘛呀要！我救他他也不跑，嗐呀。” 刑睿：“……” “……” 聊不成。 拿不准温小年是不是在钓鱼。 那，反正刑睿这个钩没有退路可言。 是必须得咬了。 当对局失败的音效传来。 “砰。”温小年手机被刑睿咻的拽走，忍耐多时的刑睿，翻身就把人压到懒人沙袋里！ 他虎口掐着温小年白软脸颊，恶狠狠的瞪。 “温小年，你他妈不会真想搞爱情吧，跟谁，就那个姓杜的？” 温小年皱眉哼：“呃、唔膝盖顶到肚子了，疼，我刚吃饱，哎呦……” “别装，老子使劲儿了没？”刑睿都没用力气顶。 温小年委屈：“你要干嘛呀，我怎么了，你又莫名其妙的发火，其实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找茬儿，是心里一直惦记想打我对吗？好，你打吧，反正我又打不过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认识你。” “能不能不扯？我他妈跟你说正事！”刑睿感觉自己被搞的没脾气，非常非常烦！ 温小年想转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真的不懂。” “不懂，不懂？你不懂什么？”刑睿反问。 温小年用膝盖顶刑睿胸膛：“我、我真不知道，呃，你别压着我，而且你声音小点儿，枫哥他们在隔壁…哥，我肚子疼，你真，别这么顶。” “……” “……” 刑睿头晕。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甚至有点绝望，他从来没见过温小年这种人。 好像根本拿温小年没办法。 但又不想输的太惨。 “……跟我混就只能跟我好，你要敢加姓杜的微信，我不会再跟你来往了，”刑睿冷酷且森然的说，垂眸盯着温小年眼睛，声线冷硬，“我说到做到。” 温小年脖颈被掐着也没反抗：“哦，好吧。” 嗓音闷闷的。 “……” “所以，加了吗。”冷酷的某人问。 眼神死盯着温小年的嘴…… 有点想亲。 “……” 第403章 我乖，你会喜欢吗 “……” 内室里，懒人沙袋的填充物窸窸窣窣。 是被温小年手指不自觉抓握住。 刑睿脸庞并没靠近，居高临下盯着温小年湿漉漉的眼睛，用手掌掐着他脖子，跪坐在他腿间，温小年膝盖还在刑睿胸口顶着，但刑睿一点都不怕温小年会踹他，知道温小年不敢。 “加了没？” “…还没有。”温小年左膝顶着刑睿胸口，左脚没地方落，但一直悬着有点难受，只好轻踩在刑睿跪着的大腿上。 他脚背很薄，脚趾被空调吹的有点凉。 但刑睿大腿隔着一层白色短裤，皮肤都是炙热坚硬的。 寂静房间里能听见彼此呼吸。 王者农药的背景音还在响，是从掉到蒲席上的手机里发出的，手机在刑睿小腿边掉着，刑睿疑心病有点重。 他分手去捡温小年手机：“我看看？” “——等等，”温小年叫住他，气息有点不稳，“你打算，翻我手机的好友列表？” 这是种什么行为呢。 显得很在乎。 “……” 刑睿听见这话，检查手机的动作被迫停下。 自尊心不太允许他干这种事。 刑睿眸底闪过一丝懊恼，丢开手机：“我才懒得翻，随便你加不加。” 并没有很在意温小年跟杜月霆。 无所谓。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想打游戏，”温小年下颌抬高，皙白的脖颈还在刑睿掌下，皱着眉，“你要掐死我就快点，不掐就放手啊，干嘛呢。” 刑睿一笑：“不爽吗，你不是喜欢被我这么掐。” 唇角是笑着的，眸底没什么笑意。 感觉温小年不老实。 想谈恋爱了？ 不许谈。 没有理由，就是不许谈。 刑睿不跟温小年谈，也不许温小年找别人谈，就这个脾性。 但刑睿不会张嘴把这种想法说出来。 类似于他不限制温小年的自由。 但温小年最好乖乖戴上狗链，再把链条强行塞到他手里，否则刑睿就不开心，刑睿是这种性格，俗称装货。 可惜温小年不想让他如意。 天天都在过招。 “…你自己想的，”温小年不承认，水汪汪的眼睛纯真无辜，撇嘴，“…就，我没说过喜欢，是你非要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刑睿用手肘顶开温小年膝盖，上身压下来。 他靠近温小年的脸庞：“没说过喜欢？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被我掐着脖子，到底爽不爽？” “不爽。”温小年委屈巴巴的。 仿佛从头到尾所有亲密，都是他被刑睿强迫。 他非常无辜。 “那要谁来才爽，杜月霆吗，你喜欢他？”刑睿往前隔着衣服往前顶一下，看温小年闷哼外加瞳孔瞪圆，刑睿心里才舒服点，“杜月霆那个人一看就是玩家，你要给他玩啊，不如跟我。” 反正大家都是解闷找乐子。 他不比杜月霆差哪儿。 温小年两条腿曲着放着刑睿腰侧，拧着腰想挣脱并爬走：“…枫哥在隔壁，你别这种时候……我不想，你起来。” “你能不能回一句我问的话，我说的是汉语，听不懂？”刑睿跟温小年交流好费劲儿，百分百确定温小年是故意的，就不正面回答，“喜欢杜月霆，脸？” 温小年推刑睿胸口但手腕被刑睿捉住。 两只手腕交在一起被刑睿攥着。 压过头顶！ “呃。”温小年身上的浴袍开始散，露出一片骨骼感很明显的锁骨和前胸，白净到没有半点瑕疵。 刑睿埋头啃他胸骨，牙齿锋利的啃噬出红痕。 温小年再缩也躲不开，小声吭哧着求饶：“我没有、你别，我没喜欢杜老板，才见两次……很普通的交谈，我又哪儿惹到你了，我今天，不想。” 刑睿已经啃到肚脐附近。 他的动作和吻迹素来不温和，能留下很多很多红印子。 今天又有几分故意的架势，就把温小年皮肤吸到酸痛发麻，腹部被刑睿滚烫的呼吸吹拂着，温小年抖的厉害，挪着腰臀想侧转身子躲开。 温小年：“…别咬，刑睿、你等等，枫哥他们在隔壁……” “又不干你，怕什么。”刑睿无所吊谓，抬手就把温小年浴袍拽了，浴袍底下短裤也在瞬间被扒到膝盖。 刑睿稍微抬身。 眼眸压下，盯紧了看。 “……” “你要干嘛，”温小年脸颊爆红，他可能沾点口嗨的属性但刑睿每次都来真的，颤巍巍的抖，音量很小，“没加好友，我不加，没打算加。” 这还算一句刑睿爱听的话。 第352章 刑睿表情稍微放松，哼笑挑逗：“就没有喜欢他？小骚gay。” “…你别这么说我！” 温小年不行了，羞耻感爆棚。 刑睿还是混不吝的腔调：“怎么，怕给自己听兴奋了？我瞧你爱听的很。” “我没有。”温小年脸颊好红。 刑睿逼近问：“真没有？” “没有。”温小年转开脸，差点亲上。 刑睿盯着他唇角，顿了两秒也转开视线：“哦。” “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嘴看。”温小年有注意到这个，想问问。 “……” 刑睿手腕按在温小年脸颊旁边，沉眸看他，什么话都没说，用食指的指背碰碰温小年嘴唇，碰的很慢：“…你猜。” “想我那样？”温小年猜到，纠结的皱着眉却没有反抗意思，很快就做出选择，他张嘴湿漉漉的往刑睿食指轻咬一下，含糊着说，“那你躺着，别出声。” 刑睿吸气，哑声笑了：“这么乖。” “那，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乖，”温小年爬起来，刑睿单腿曲着倒沙袋里，他就往刑睿腰侧跪坐着，开动之前，有点腼腆的问刑睿，“…所以，你喜欢吗。” 他这么乖。 刑睿会不会喜欢。 很喜欢。 “……” 刑睿歪着下颌看他。 舔舔唇，没吭声。 “我讨厌你了。”温小年懊恼叹气，手伸向刑睿短裤。 刑睿懒散的眯着眼尾，落在蒲席上的手顿了顿，开始捏温小年脚踝，喉间偶尔溢出低哑好听的喘息，没过多久，抚摸上温小年后脑。 “喜欢。” 不知道说出来没。 反正刑睿心里说过了。 温小年是他的。 愈发认定。 呃，真上瘾。 爽爆。 —— 没接吻。 刑睿想亲又不想亲。 就，没亲。 * “……” 一趟挺温馨悠闲的民宿游。 傍晚，楚枫睡饱了玩会儿游戏，出门跟叶檀清一起在草坡上散步，落日余晖站在草坡上能看的很完整，视野太开阔。 人类能在大自然里获得能量，这话是真的。 楚枫走了两步回头喊：“叶檀清？你看什么呢。” “看那边，”叶檀清的位置，对面是南边宽阔平坦的一大片草坪，嗓音充斥着放松时的哑，“你还记得那里么。” 楚枫跟随他的视线，眯眼辨别：“…哦！是这儿，咱俩在那儿结的婚，戴过戒指。” 前世，九阳坡。 婚礼现场。 “嗯，那天，”叶檀清眸底有种想回忆又不太敢的痛觉，轻微蹙眉，“我有拷贝现场视频，还有…你坐在草坪上，跟温小年说的话。” 就是那段话让叶檀清确定。 楚枫不是真心跟他结婚。 伴侣身份两年不敢认。 “……” 话？ 什么话。 楚枫早就忘了。 “……” 第404章 石头人：实至名归！ “……” 傍晚的风里，吹来一股青草香。 这味道让楚枫梦回前世那场婚礼上。 他问：“草坪上，我跟温小年说的那两句？” 我爸想逼我联姻…… 我跟男的结婚都不让他如意。 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嗯，”叶檀清点头，这件事仿佛到今天他都没明白，或者说有点遗憾和委屈，就会想问，“…为什么要在那天，这样说呢。” 叶檀清记了很久很久。 那只戒指戴的。 当时—— 有很多委屈。 就等于是他放弃其他发展机会陪在喜欢的人身边，满心期待筹备结婚，以为可以构建一个从未拥有过的小家了，迎来人生幸福转折点。 但对方仅仅因为不想联姻。 就随便跟他结一结。 不是因为喜欢他。 “……” “你怎么知道？”楚枫愣了一下，感觉叶檀清情绪不太对。 他走回叶檀清身边往石头人脸上看。 叶檀清抿唇：“…无人机航拍，有听到。” 整个婚礼的视频他都拷贝过。 后来翻看过很多次。 唯有楚枫跟温小年说的这两句话，叶檀清删除了，并且没敢听第二遍，却在心底记了很多年。 才导致，婚后他从来不敢放肆。 不敢在楚枫面前表达自己。 靠吃药降低情绪感知。 熬过来的。 “……” “就随口说的，这也记得吗？”楚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叶檀清表情好严肃，看着极度认真，楚枫下意识想嘴硬但忍住了，缓了缓，有点别扭的低声说，“……好吧，也不是随口说，是…为了面子吧，当时。” 当时那样跟温小年说话。 是为了面子。 山坡上的夕阳渐晚。 最近天气很好，每个傍晚的夕阳都能连成火烧云，漂亮极了。 楚枫找了一只大石头，好像是打卡点所以石头表层不脏，他靠坐过去，从兜里把烟盒摸出来，先给叶檀清递去一根。 “…面子？”叶檀清不理解但他试图理解，接过楚枫给的烟，随意叼嘴里，注视着楚枫歪头点火时的侧脸，他追问，“那样讲，会让你有面子么。” 楚枫有点烦了：“你怎么不懂呢。” 他把手里打火机递过去。 “…我应该懂么。”叶檀清接过，侧头点上。 顺势坐到石头侧边，把纯银的打火机还给楚枫。 楚枫拿着打火机在指尖把玩，唇边溢出虚无缥缈的雾状：“…当时，当时我以为你是被我胁迫才答应结婚的。” “温小年问我为什么要强迫你结婚。” “我…我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喜欢你，我就推我爸身上，其实你细想我的脾气，我爸是真能勉强我联姻吗，不存在联姻，那就是我随便找的借口，遮掩……” “遮掩？”叶檀清追问。 他感觉，心脏有在回温。 驱逐着前世那点冷。 楚枫吸了一口，扭头在吐完一股苦香巧克力雾气时，断言道：“——暗恋你。” “……”叶檀清愣住。 烟都忘了抽。 楚枫说：“遮掩我从大一那年就有暗恋你。” “但，我大一的时候不懂。” 有些事好像说出开头，后面的就更容易叙述。 楚枫嗓音安静：“做了一些对你来说，很不好的事，是因为当时好奇你会有什么反应，你看着很冷淡，我就想…反正，就一次次挑战你的底线，很多都是我故意的。当时我太幼稚了，哎？你好像没有幼稚过，但我这个人吧，开智晚，就像咱们临东的野枫树那样，红的最慢…就，只想让你记得我，那会儿也不懂什么是喜欢，性取向也不明显，你懂吗。” 所以前世大一那年。 他故意作践、欺负叶檀清很久。 逼叶檀清买东西，跑腿，洗衣服，假借折磨叶檀清故意去亲密，其实就是想跟叶檀清有来往。 从尴尬别扭里，追寻那一点点青涩陌生的心跳。 所以很多情况不是叶檀清想的那样。 也不是楚枫想的那样。 最终是那样。 前世。 坏。 “……” 楚枫说前世大一就暗恋他了。 结婚是因为暗恋他。 等于—— 楚枫也有暗恋他很久。 是这样么。 叶檀清难以置信的呆着，睫毛缓慢眨动，最终吐出四个字，“…骗我的吧。” “靠，”楚枫笑了，本来想点头但不想逗叶檀清，顿了顿又说，“没骗你，我难得跟你说点真心话。” 这回真没骗。 是真的。 楚枫有楚枫的少年悸动期。 那段时间，他的悸动对象是叶学霸。 这场悸动持续了八年整。 只有楚枫自己知道。 今天才说出口。 暗恋。 “…哦。”叶檀清慢吞吞回应，有种渴望相信又害怕希望落空的，极致惊喜感，他沉默很久，跟身侧背对着他的楚枫说，“……抱歉，我没感觉到。” 楚枫嗤笑：“你个石头人能感觉到什么。” 那些年的悸动和暗恋。 叶檀清感受不到。 石头人。 “你能详细…详细一点，或者举例告诉我吗。”叶檀清还是数据人脑袋偏多，有质疑就要列举出123来证明。 楚枫不太想提：“我想不起来，你提几件你觉得我做的很过分的事，问我吧。” “买药。”叶檀清下意识说这件事。 因为当时给他的落差感太强。 他以为楚枫生病了，楚枫发微信说生病了很想他，他就急匆匆翻墙出去买药，结果到了之后是一群人。 第353章 楚枫还说他就是能被随叫随到。 叶檀清的关切和紧张，就都成了笑话。 在寂寥的长街上走回学校。 “…那次啊，”楚枫眯眼想了想，“当时咱俩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你一条微信都没有，那晚我喝了点酒，他们不知道谁提的话头聊到你，说有个女孩子我忘了是谁，是你迷妹，想跟你谈恋爱，我就把你喊过来了。” 叶檀清迟钝：“…喊我去，跟她谈恋爱？” “你有病啊我操，”楚枫无奈骂他，“是宣示主权！让他们看，你是我的，而且我当时确实有想你，我发的微信不是说了吗。” 叶檀清：“那，为什么让我走？” “废话，你第二天有课，不走还能睡我那儿？”楚枫说，用手肘撞叶檀清腰侧，“你睡吗，你睡吗，睡我床上那会儿你敢吗？” “……” 叶檀清愣怔，然后低头。 缓缓弯起唇角。 好吧。 “还有什么事快点问，”楚枫现在脸皮已经很厚了，“啊，把刚脱下来的泳裤塞你包里，这个要问吗？” 叶檀清：“不问了。” 现在大概有点懂…… 楚枫以前奇奇怪怪的‘欺负’行为。 好像也不算欺负吧。 比如： 运动会扑进叶檀清怀里。 就是楚枫故意想撞叶檀清怀里。 当时叶檀清站在那儿，挺帅，好多人看叶檀清，楚枫也看他，于是脚步不停的直接冲叶檀清怀里，就故意的。 让叶檀清给他洗衣服，难道是因为楚枫家里没有洗衣机？ 他想让叶檀清洗，亲手洗他穿过的衣服制造接触感。 很难讲这种心理但懂得都懂。 叶檀清给他洗内裤。 楚枫会爽。 还有故意让别人起哄他坐到叶檀清怀里，这个用问吗？ 找借口跟叶檀清贴贴啊。 少年时期，那点春心萌动的小手段楚枫都别别扭扭用到叶檀清身上了，但叶檀清是个石头人，他get不到楚枫的心理，只会一味自卑。 导致楚枫一直误会。 楚枫说：“可能我手段太差，反正撩你很久，你都没表现出对我有感觉，幸好我有钱，一个月80万砸你，让你跟我结婚了。” “……” 哦。 那是撩？ 叶檀清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是因为他现在跟楚枫已经在一起，自卑感消除很多，才能以平等心的视角回忆当初。 是个，很大的乌龙。 原来楚枫撩过他。 撩了他四年。 “楚枫……”叶檀清心底冒出很多愧疚。 是他本身的性格或成长经历，让楚枫很辛苦，比一般的情侣要辛苦很多很多，现在还能在一起，真的是好命。 全靠楚枫爱他长久。 真的。 楚枫怕这会儿抱抱被游客看见不好。 他推开叶檀清伸过来的胳膊：“回房间再抱，你怎么了，感动？” “…嗯。”叶檀清点头。 楚枫：“这就感动了？咱俩结婚后一直没做过，我还找温小年买蕾丝衬衫和香薰蜡烛，搞那么多事情，勾搭你，然后，半截儿，昂？这些难道不感动吗。” “我当年都朝你献身成那样——” 楚枫气笑了：“哈，想想就他妈离谱！” 怎么会有男的都放进去了。 还坚持半截儿。 无话可说。 6。 “……” 所以，当初楚枫故意勾搭他。 是真的想跟他有初夜，真想跟他做。 不怕疼的那种。 叶檀清再次听懵了。 他很难共情以前的自己，连他都想不通自己当年的脑回路，应该楚枫也有不对的地方，但叶檀清还是太…… 石头人。 实至，名归。 走回天鹅小筑的路上，他俩经过池塘。 看见水塘里有十几只天鹅欢游。 叶檀清忽然问：“八十万，每个月你都有转账么。” “昂，有啊，”楚枫回，正往池塘眺望“天鹅还是优雅，看着跟大白鹅就是不一样……” 叶檀清：“你转了多久？” “从大一到结婚那个月吧，那个月我就没给你转了，集团里我爸不是让你当了副总裁吗，你钱够花。”楚枫就没想着再给叶檀清钱。 家里就父子三个人。 钱都在公司账上，谁爱花谁花。 “……” 叶檀清说：“那应该是有三千多万？” “差不多吧，”楚枫没在意，随口吐槽，“不知道你怎么抠抠搜搜的，几乎没见你花过钱，有钱不花，哎，你是不是很喜欢攒钱？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吧，我不爱算账。” 有些话现在说出来，没什么意义。 因为他俩已经是重生后的世界。 但—— 叶檀清还是说：“…你从档案处知道的银行卡号，是入学时，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家庭状况，所以在学杂费扣款信息，填的我父亲银行卡号。我每年定期往里面存钱，我没动过，也没用过。” 接不到任何收账信息。 “……” 他俩站在池塘旁边的树荫下。 对视很久，久久没说话。 好像…… 是误会挺多的。 唏嘘啊。 “叶檀清。” “在。” 楚枫在夕阳下，冲他笑：“你看咱俩像不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聊前世了。 只说现在，只活现在。 “像，谢谢你。”叶檀清伸手。 楚枫抓住他的手。 晚霞和风都很美妙。 天鹅也好看。 真好。 “……” 第405章 只是朋友 * 在民宿住了两天。 离开的时候，刑睿他们先上车。 时间才上午九点多，温小年蹬着轮胎系鞋带，后面杜月霆追过来送他们，杜月霆穿着一件宽松的连帽薄卫衣，白色的，吸引了不少游客目光，这哥们儿确实长得帅，一路走到温小年身边。 “弟弟……哎！”杜月霆像是没刹住车那样，脚步一直抵到温小年蹬着轮胎的腿边，一阵香风传来，温小年被他碰的往旁边倒。 杜月霆手臂一伸：“小心点儿。” 揽着温小年的腰把人扶正。 “…呃，”温小年还是第一次被不熟的人搂怀里，被杜月霆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儿熏懵了一下，他赶紧站好，“杜老板，你有事吗？” 车里。 今天的司机是刑睿。 副驾驶空着，楚枫跟叶檀清正坐后面吃杏仁烤饼。 都能听见旁边杜月霆跟温小年说话。 刑睿脸上戴着墨镜呢，漫不经心扭头看窗外，看杜月霆还放在温小年胳膊上的那只手，不到三秒就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呵呵。 嘻嘻嘻。 无所吊谓。 刑睿唇角划过冷笑。 “……” “你好瘦啊，”杜月霆正跟温小年叮嘱，嗓音轻柔，“刚才不小心碰到你的腰，半只手臂就能揽住，回学校要好好吃饭，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离你们学校不远。” 杜月霆打算等返校了单约温小年。 温小年抬手摸摸鼻尖，余光能瞥到刑睿那边：“啊哈哈，谢谢杜老板，我知道了。” “别叫杜老板，太见外，”杜月霆掏出手机好友页面，话说的很周到，“留个微信吧，你不是说之后有时间想带朋友来玩吗，到时候提前跟我说，我好预留房间。” 温小年稍作迟疑：“到时候我跟枫哥说吧。” “他？”杜月霆笑着回眸看看楚枫，“他的厂区快要运营了，还得陪他身边那位呢，估计空闲时间不多哦，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温小年只好拿手机：“…好，那我扫你。” “我帮你开车门。”加上好友之后，杜月霆顺手扶着温小年肩膀把人送上车，关上车门，弯腰朝车里打招呼，“路上慢点，你们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好放心。” 楚枫叼着半块饼干懒洋洋的：“知道了。” “刑公子，”杜月霆又朝开车的刑睿说话，笑容友善，“拜托你一定帮我把弟弟送回宿舍，他这么可爱，万一走路上被歹徒绑走了呢。” 温小年被他夸的脸一红：“不不、我自己就回了，不用他送，我们学校很安全。” 杜月霆笑了笑没吭声。 只看着刑睿。 这种言外之意—— 呵呵。 刑睿指尖轻点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行啊，帮你送。” “那谢谢了，”杜月霆拍拍窗框，直起腰后退，“走吧，再见，弟弟再见，楚枫叶总……” 楚枫朝他摆摆手。 第354章 “……” 银白色小超跑从民宿门前驶离。 “嘀嘀嘀……” 仪表盘那边一直有提示音。 温小年拿着手机翻表格，是运动计划的表格。 这两天懈怠了没练。 回去得补回来。 “温小年。”刑睿用冷淡的嗓音喊人。 温小年懵然抬头：“啊？” “安全带系上别只顾着跟人聊天，听不见嘀嘀嘀啊，”刑睿语气不好，也算不上不好，跟其他人说话也这样，语调懒散显得屌屌的，“你回去有的是时间聊，急成这样。” 前天在房间还跟他说不会加。 这不是加上好友了吗。 真有意思。 呵呵。 温小年瞬间明白刑睿在说什么，他把手机收起来：“没聊啊，我在看运动计划表…不是，你想多了。” “嘁，关我屁事。”刑睿不屑一笑。 你们爱聊不聊。 “……” 温小年沉默。 车厢里当然安静下来。 只剩后座那俩人发出小猫啃饼干一样的动静。 窸窸窣窣，咯嘣咯嘣脆。 楚枫把饼干递过去：“你俩吃饼干吗，刚出锅特别脆…嗯，香。” 饼干就得趁热吃，凉了味道差很多。 “吃，”温小年抓了三块儿，自己咬一块给刑睿递一块，带笑的朝刑睿说，“睿哥，张嘴。” 刑睿冷笑躲开：“不吃。” “吃一个吧，闻着挺香的你尝尝？杜老板说是招牌烤饼。”温小年有点想笑。 刑睿：“他给的屎都香是吧？” “……” 后座吃半盒的俩人：“？” 楚枫怒了：“你大早上有毛病是不是？火气够旺的，不就杜月霆加温小年微信了吗，又不一定聊，杜月霆床伴多的要死，天天玩一夜情的做派温小年能看上他？你至于恼成这样。” “哈哈！”刑睿扭头看温小年，忽略楚枫讥讽他的话直接抓住重点，“听见了没，天天、玩、一夜情的、做派。” 刑睿心里舒服不少。 温小年慢吞吞的想了想，替杜月霆说话：“…玩一夜情怎么了，也不影响我跟他交朋友啊，他说我下次带朋友来，给我优惠价哎。” “？”刑睿这回是真恼了，“哦，优惠价，没见过钱是吗，缺这点优惠价，啊？楚枫你踏马管不管！你看看温小年都成什么样了，就跟那种脏狗交朋友，你不管？” 楚枫正用外套盖着捏叶檀清手指呢。 听见刑睿喊他，楚枫不耐烦：“我管什么，他愿意跟狗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刑睿还不够狗贼吗。 楚枫管不着。 “……” 温小年默默的说：“你们别吵了，杜老板人挺好的，呃，我跟他只是朋友。” “你他妈跟我也只是朋友！”刑睿提醒。 温小年：“对啊，朋友。” 楚枫随口叮嘱：“哎温小年，你来玩的时候找他订房间，平时别瞎聊，那人不正经。” “我知道，”温小年说，“就只是交个朋友，又不干嘛，杜老板也不一定有什么心思，想留我一个熟客吧。” 楚枫觉得有可能：“哦，刚开业是这样的。” “疼。”一直沉默的叶檀清小声说。 楚枫转头看他：“闭嘴。” “……”叶檀清无奈闭嘴，手肘压在窗框上，用半臂挡脸假装吹风或睡觉，极力忽略着什么。 楚枫，好坏。 黑色外套盖在叶檀清腿上。 楚枫胳膊也在他腿上。 闲着无聊。 就想玩。 前面那俩人都发现不了，就算回头了也看不见。 楚枫搞的有把握。 “……” 前面。 刑睿唇角冷笑更浓。 气的脸都绿了，感觉自己头顶也即将绿了。 但他又不可能直说自己不舒服。 不想让温小年跟那个杜月霆聊天。 他就找茬儿：“温小年你以后别跟我打游戏了，不喜欢玩游戏，我要卸载了。” “…卸载会开心吗。”温小年问。 刑睿：“呵，你觉得呢。” “那你卸载了号能给我玩吗？你满星啊。”温小年是真想要刑睿的号，皮肤贼多，战绩也帅。 刑睿：“送大江，老子喂狗都不给你。” “不给算了，”温小年嘟囔，“也没有很想要。” 刑睿：“……” 他有点拿捏不住温小年了。 好，好。 回学校再说。 “……” “……” 后座。 叶檀清快红温了。 但他皮肤冷白，气质也够冷清。 表面看不出什么异样。 只有楚枫能听见叶檀清呼吸一阵阵混乱，他玩的有分寸，总在边缘贱嗖嗖的勾搭，撩拨叶檀清一遍又一遍，看叶檀清隐忍到攥拳的模样，楚枫感觉很好玩。 丝毫不为晚上的焦灼处境而担忧。 这会儿玩开心了。 晚上求饶是晚上的事。 啊，爽。 “……” 第406章 草莓 到海大是将近中午十一点。 路上经过草莓园，摘了两筐草莓稍微耽搁了点时间。 “真不一起吃饭吗？”楚枫问温小年。 他旁边，叶檀清面无表情喝着冰水。 这已经是第二瓶了。 温小年回：“不吃了，太热，我打算吃点草莓就画画，小长假还有四天，我闭关不出门。” “行，”车子停在海大门口，楚枫往炙热的校园内看一眼，“那你俩回去吧，我跟你叶哥去搞点吃的。” “……” 刑睿下车。 叶檀清换到驾驶位。 校门口离家很近，楚枫懒得换到副驾驶去坐，待在后座问：“哎，咱俩午饭吃什么？” 叶檀清往路边扫一眼：“豆花，凉面，山楂糖水，桂记米糕，想吃什么？” 这些是楚枫经常让他带的。 “中午啊，又不是晚上，你不带我吃点正餐吗，”楚枫倒是不饿，刚吃过杏仁饼干，但他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大吃一顿，再回家。” 叶檀清扯唇：“拖延时间有用么。” 吃十顿也是要回家。 “…你看你又较真，我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呢？”楚枫这会儿单独跟叶檀清相处，才隐约后背发凉，佯装生气了，“好好好，你不喜欢我下次不摸了，今晚我也不跟你睡，你睡次卧。” 叶檀清没说话。 车厢里，陷入难忍的寂静。 楚枫心跳就加速了，顿时投降：“…其实，我也不太饿，现在就回家吧，回家吃点草莓，睡个午觉，下午我陪你工作，行吗？这草莓不错，我感觉挺甜的。” 及时认错能少受点折磨。 楚枫认错挺快。 “呵。”叶檀清轻笑一声，还是没说话。 这代表—— 晚了。 楚枫摸着手边这筐草莓叹气：“唉，人生啊，一步错步步错……” 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叶檀清还是不理他，确认：“现在回家？” “昂，回吧。”楚枫说。 本来肚子就不饿。 回家喂狼。 “……” “砰。”到家。 大门刚打开。 楚枫还没在玄关站稳，身体就失去平衡了。 “呃！你等等，我洗个澡——” “一起洗。”叶檀清锁门，从玄关处就把楚枫抱起来，双腿盘到他腰上，楚枫手里还拎着草莓筐呢，叶檀清也不管。 楚枫：“你急什么！我先把草莓放下……” “草莓也一起洗。” 叶檀清就是等不及了。 现在就要。 “……” 半小时以后。 楚枫跪在地上手臂压着马桶盖，脸颊通红的拧着眉，从齿缝儿里往外挤字：“…我感觉，不行……” “不甜么？你说挺甜的，我以为你会喜欢吃，”叶檀清正认真的拿草莓喂他，楚枫说吃不下了他也不停手，还在楚枫耳边低语，“刚才有让你数着，数了吗，第几颗了。” “呃唔，”楚枫眼神都迷糊了紧张回忆，大概是，“…第、第6颗？” 叶檀清挑眉：“确定么。” “对。”楚枫几乎能确定。 “……” 吃了多少心里有数。 那看来，还没到迷糊？ 仅仅6颗而已。 “…恭喜，答对了，”叶檀清抿唇笑了笑，语气有点遗憾，“那好吧，现在，把剩下的吃完就放过你，我们去床上。” “？” 答对了还要吃完吗！ 楚枫咬牙：“…撑，不想吃了。” “那怎么办，”叶檀清转头看筐子里，轻声数了一遍，“还有…9颗，也不是很多，这些草莓都小小的，很圆，坚持一下？” 第355章 楚枫：“？！” 还有夺少？ “我不，”楚枫听的后背都麻了，“我不行我不吃、我不玩了！” 他挪着腿起身想跑。 “嘘，不可以哦，你不乖了，”叶檀清伸手把人按回来，继续跪好，眸底闪过怨气但语调听不出来，他平淡解释着，“…在车里不是很喜欢玩么，当时我很乖，现在，你也要乖。” 这才公平。 “！” 又在喂。 还喂。 喂。 “叶檀清……”楚枫哀嚎，低头一看，浴室地板上全是草莓汁，“你在糟蹋东西……” 叶檀清不太介意：“那我吃掉？” “？你敢！”楚枫吼。 “……” 最后在楚枫坚决嫌恶抗议、认为太恶心的情况下。 叶檀清只能让十几颗草莓魂归垃圾桶。 整个浴室都是清甜浓香的草莓味。 熏的楚枫脸颊跟草莓一个色。 楚枫再也不想吃草莓了。 结束后。 “呼。”楚枫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黑了的夜幕，点燃一根烟，疲惫不堪的靠在床头抽，从锁骨到手臂都是蚊子包，简直没眼看。 “吃蓝莓吗？刚送来的很新鲜。”叶檀清神清气爽的从外面走进来。 手里端着一碟洗干净的蓝莓。 楚枫有点不敢答应：“…怎么吃？” 说话声音都颤了。 “呵，”叶檀清这次真的笑出声，可能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灿烂，端着蓝莓坐到床边，歪头看楚枫，“用嘴吃。” “……” 楚枫还是没敢吭声。 “张嘴，”叶檀清不逗他了，把沾着水渍的蓝莓喂楚枫嘴里，“甜吗。” 清新的蓝莓在舌尖爆汁。 楚枫这才应声：“……还行。” “——哦。”叶檀清本来想说句骚话但实在太骚了。 他忍了忍，没说。 说出来楚枫会生气的。 总之…… 这是一个祥和静谧的夜晚。 窗外，莹润夜露与星海同在，月牙弯弯。 他俩相拥而眠。 睡觉之前。 楚枫累极了嘟囔：“…我后天去接机械设备，然后开始招工了，到时候你别这么勤，很累，听见没？” “么。”叶檀清往他额角亲亲。 楚枫烦：“跟你说话呢。” “晚安，宝宝。”叶檀清要睡了。 楚枫：“？” 操，不爱听的就装没听见。 好样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到了过年的时候，再开学就是大三。 这个年关，好像有点不好过。 因为楚爸打电话，非要楚枫跟叶檀清回家过年，按说往年楚枫也都是回家过年，但今年情况不一样啊。 今年…… 家里多了一位柳阿姨。 以及秘书李诚。 要出事了。 “……” “……” 第407章 天要下雨，爹要娶妻 * 腊月二十七。 海城是个几乎不下雪的城市，四季如春。 过年也就加件毛衣，穿不上羽绒服，但今天玄关柜附近挂着两件黑色大鹅羽绒服，是楚枫跟叶檀清昨天回来挂那儿的。 下午。 楚枫跟叶檀清午睡刚醒。 十几米落地窗上贴着王阿姨买的窗花。 很有过节氛围，金龙鱼也加餐了。 楚枫跟叶檀清从三楼下来。 一前一后的下楼梯。 他俩穿着同款浅蓝色机器猫睡衣，楚枫买的情侣款，不太厚，薄薄的珊瑚绒材质，很软和，晚上抱着睡觉会有点热。 叶檀清很少穿这种卡通睡衣。 楚枫觉得很可爱。 “小叶？睡醒了，快、快过来尝尝，马上就好。”楚爸爸正坐在茶台边等着李诚泡茶，女朋友柳玉芬在楼上追剧。 柳阿姨住在楚家已经有半年。 现在是正牌女友的身份。 估计就快结婚了。 楚枫双手插兜，懒洋洋的吐槽他爸：“小叶小叶，喝茶也只喊小叶，看不见我？” “你那嘴能品什么茶，喝酒你是在行，”楚爸忽然瞪眼，“哎！我仓库怎么少了六箱茅台，你偷的？” 楚枫一笑：“昂，给客户送节礼。” “倒是说一声！”楚爸没真生气，只是日常逗楚枫，“别人刚给我送的酒我还没尝呢，你搬的倒是快，土匪进村的架势。” “……” 怎么呢。 跟别人是一家了。 我现在搬几箱酒还得问问？ 楚枫把想说的话压一半，只哼声：“哦，我不能搬了是吧，我偷你东西了。” “——他咋了？”楚金源感觉儿子语气不对。 但楚枫平时也这么阴阳怪调。 楚金源倒是没在意。 叶檀清在茶桌旁边坐下：“不知道，刚睡醒吧。” “楚枫啊楚枫，不怕人家小叶笑话你？这么大了还有起床气。”楚爸笑呵呵摇头，今天心情不错。 楚枫没吭声。 旁边，李诚穿着黑白的方块毛衣。 两年不见，看着确实更加黑瘦。 整个人都苍老不少。 李诚带有讨好的朝楚枫说话：“小枫，你想喝点什么？李叔给你单泡。” “别泡了，不想喝茶叶，”楚枫扭头往厨房喊，“王姨？我嗓子疼好像感冒了，给我弄点蜂蜜水。” 王姨从厨房那边探头：“感冒了？咳不咳嗽啊？喝蜂蜜水上火，我给你蒸一盅枇杷梨润润，你等着，很快就好。” “你多蒸一份，叶檀清有点咳嗽，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去北方滑雪，在小旅馆冻着了。”楚枫说。 他俩放寒假去滑雪。 昨天刚回来。 王姨：“知道了！你也不早点说，昨晚就该给你们煮姜汤驱寒的呀，这下俩人都冻着……” 王阿姨嘟囔着去蒸梨了。 楚爸抬头看楚枫：“你别带着小叶乱跑，他没跑过，身体扛不住，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最近上哪老带着小叶干什么？” 暑假去国外两个月。 寒假去了北方，说是要看雪景。 在北方山里的滑雪场，楚枫给叶檀清堆了两个雪人，留下不少合照，第一次戴上内里加绒的大手套，穿着雪地靴，拽着叶檀清去踩小溪流里的冰层，玩过泼水结冰、狼狗雪橇，站在结冰的江岸放烟花和二踢脚。 坐在破轮胎里让叶檀清拉着他滑雪。 以及—— 楚枫太坏了。 骗叶檀清站在雪松树下。 他‘哐’的踹一脚树干扭头就跑！ 大雪簌簌的往下砸，弄了叶檀清一身，楚枫还在旁边举着相机哈哈笑，录视频给温小年他们发过去。 叶檀清被冻的鼻尖都红了。 到晚上，把鼻尖贴在楚枫小腹上暖回来，这才消气。 他俩有点爱上这种携手旅行的感觉了。 还约好等到夏天，要找一个南方古镇去看阴雨，看雨水落在古朴青石板上，他俩打着伞在雨幕中散步，感受歌词里的‘天青色等烟雨’，楚枫发现他能跟叶檀清做的事越来越多了。 就当然不甘心只在海城待着。 旅行计划写了小半本，是便利贴的本子。 打算以后每年去两个地方。 下半辈子有事做了。 “你没带我旅游过我还不能喊叶檀清一起？”楚枫趴茶桌上，手里玩一只麒麟茶宠，“他闲着也是闲着。” 楚爸不信：“他还能闲着？他是把工作挤到一块儿干完了才能跟你出去吧，你就仗着小叶老实，不拒绝你，小叶真是拿你当亲弟弟疼。” “亲弟弟疼？”楚枫咬文嚼字的，噙着笑意看叶檀清，“疼吗？” 叶檀清：“！” 楚枫。 坏。 叶檀清不动声色：“叔叔，我忙得过来，公司已经走上正轨，我有时间。” “有时间也该研究一下婚事了，听说楚枫这小子有女朋友，我不催他也不爱管他，但你这边我可得操心！”楚爸说，“你还有一年就毕业，虽然年轻，按说结婚不着急，可我总觉得你得有个家，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否则他们对叶檀清再好。 终归没叶檀清自己有个小家来的牢靠。 人呐，活着就得有个安稳的家。 这是老一辈的执念。 楚金源问小叶：“你喜欢啥样的姑娘？你军叔家里有个丫头，在德国留学，比你小几个月，你看想不想认识一下，那丫头最近在家呢，长得好看，就是性格内向腼腆，太文静，他爸把她微信推给我了，我发给你？你们聊聊。” “……” 叶檀清没敢说话。 “干什么？”楚枫当然拦着，不可能让叶檀清相亲，“你给他安排相亲呢？我是你亲儿子你先让我相，我看不上的再给叶檀清，我能谈，我一个人能谈八个，我也忙得过来。” 第356章 顺嘴胡咧咧。 楚爸恼了：“你小子！过年不挨一顿你是皮又痒了？” “反正你有好的得先给我，我就要跟叶檀清抢。”楚枫太护食了，主要是护叶檀清，“把微信名片发给我，我先看看长的好不好看。” 楚爸气的瞪眼，但忽然一想。 ——哎？ 好像让楚枫看看也行。 俩儿子谁娶不是娶？ 反正是个好姑娘。 他拿手机，把名片转给楚枫。 “…你管这叫内向腼腆？”楚枫拿着手机看名片。 对方网名叫： 【热辣渔网母蟑螂】 楚爸：“哎呀小女孩整个网名，跟现实不一样，我见过，人家文文静静的可好了。” “那不是文文静静，是不想搭理你们。”楚枫没加这个名片，本来就没想加，这会儿更确定了。 对面女孩也是不喜欢相亲的性格。 楚爸跟儿子斗嘴：“你个野山猪品不来细糠，你那个女朋友呢？怎么还不带来叫我看看。” “分了，又谈了三个，”楚枫顺嘴胡说，“我问问她们三个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轮着见见面，不是爱看吗。” 楚爸一天能让楚枫气死：“你滚、滚！” “大过年的，老楚，”李诚在旁边劝和，笑呵呵的提起来，“孩子们的婚事你就别管了，先说说你跟……” 他抬手往楼顶指了指。 意思是—— 楚金源跟柳玉芬结婚的事。 楚爸有点不想说，这着什么急，他瞪李诚一眼，压低声音呵斥：“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我要结婚了？” “…啊，”李诚笑容僵了一下，圆滑应对，“我昨天听见你跟小柳说等开春以后，我想着是真的呢。” 楚爸摆手：“哄女人的话你也信！” “什么意思？爸，”楚枫脸色不太好，忍不住追问，“你到底跟不跟人家结婚，干嘛呢这是？不结就别让住在家里。” 都快住成女主人了。 尤其家里玄关附近的那幅画，从野蔷薇变成了柳树枝。 楚妈妈喜欢的是野蔷薇。 让柳玉芬换成柳枝了。 楚枫这次回来一眼就看见这些变化，看见了他也没吭声，只是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 类似于野蔷薇看习惯了怎么能说换就换。 还有家里从前的一些摆件花瓶。 现在也换成翠绿的。 丑死了。 楚枫追问：“你说话啊，到底要不要再婚？” “我…”楚金源抬手摸摸脑袋，有点纠结的往楼梯看，声量放低，“是咱们在这儿说嗷，我也不知道咋了，你柳阿姨人挺好的，对我也好，但就是一提到结婚，我这心里还是……哎，说不出来，再等等吧！” 他跟吴艳霞离婚还不到一年。 楚金源是个粗汉，说不出什么情感言论。 他就是觉得得再等等。 等什么不知道。 反正现在还不想结。 以后再说。 “…那你别让她在家里住，等结婚了再来，你给她买套房子吧，”楚枫不能接受家里有个女的改变房子，这都不一定结婚呢，“你让她搬出去，离你公司近，你们见面也方便。” 楚金源无所谓：“我早就提过，是她不要，她不要我给她买房子，说是心疼钱，她住这儿就行了，反正家里大，你跟小叶也不回来。” “……我跟你说不明白，”楚枫烦躁，“那我要是现在就让女朋友都住家里，没结婚，没名没分的，你能接受吗？” 楚爸大老粗的哈哈笑：“行啊！住吧，要是怀上了我才高兴呢！就怕没有女孩那么傻。” “随便你，”楚枫没忍住，“你那几箱酒多少钱？我转给你，我往后少回来也不动你东西了，你俩过吧，这别墅就算你俩的家，我跟叶檀清不来了。” 叶檀清拦他：“楚枫，别这么说。” 爸爸再婚是爸爸的自由。 楚枫说的好像要… 划清界限似的。 “……” 楚金源愣住。 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他瞪楚枫：“大过年的你找事儿？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划清界限，反正不是我的家，”楚枫性格别扭，说的话当然不好听，“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几个月前我开厂区是问叶檀清借的钱，都没找你要，我怕影响你跟柳阿姨过日子，我够懂事了吧？” 楚金源不明白：“你说什么呢，你找我要钱跟柳玉芬有什么关系？” “结婚了家里的钱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你给我这个前妻生的儿子花钱，人家心里能舒服吗，”楚枫性格很直，尤其是在他爸面前，不藏着掖着，“做事要体谅别人，是你教我的，我对柳阿姨没意见，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你结婚后，我跟你尽量少来往。” “不让柳阿姨心里不舒服。” 楚枫说出他的想法。 他爸要结婚就结。 天要下雨，爹要娶妻。 楚枫不会管的。 “……” “……” 第408章 此计不通，另有一记 “……” 楚枫说完那段话就拽着叶檀清上楼了。 客厅里。 陷入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 楚金源坐着抽烟，旁边李诚倒茶的同时悄悄瞥着楚金源脸色，看楚金源伸手去拿烟，李诚极有眼色的连忙凑上火：“来。” “呼，”楚金源皱眉吐了一口烟，纳闷儿嘟囔，“…楚枫不想叫我再婚呐，是不是？” 李诚一听这话就急了，按捺心急强行放松声线劝着：“小枫那孩子就这个脾气，嘴硬心软，我看他没有不让你再婚的意思，只是想叫你往后跟小柳好好过日子，你别想的太多了，小枫懂事的很。” “我跟半路认识的女人过什么日子？我得要我儿子啊，”楚金源在老友面前说话很坦荡，他对爱情本来就不看重，再说都这个年纪了，“哎，我想想算了吧，楚枫不愿意，我也不怎么热乎，我待会儿跟小柳谈谈。” “……” 李诚心凉半截！ 他费尽心机安排柳玉芬跟楚金源偶遇，还把柳玉芬外形打扮的跟吴艳霞相近，让柳玉芬一举一动都表现成楚金源会喜欢的模样…准备这么久，都快一年了。 结不成婚？ 李诚放在茶桌下的手，无声颤抖着：“孩子几句无心的话，你在意这些干什么，你不喜欢小柳吗？” “哎呀都这个年纪了你咋回事！”楚金源夹着烟摆手，“喜欢也就是养个鸟儿逗一逗，能有多喜欢？早过了情情爱爱的岁数了，我说实话，我现在就奔着儿子活，再说…我可没你那么死脑筋，小何走了以后，你这么多年也不再娶，我是对女人没啥需求，想找多的是。” 不可能因为一个半路认识的女的，让他儿子不高兴啊。 楚金源又不是什么恋爱脑。 他句句都是实话，对柳玉芬更多的是愧疚和怜惜。 不存在感情或什么爱情。 曾经…… 爱情给楚枫他妈了。 伤的太狠。 不给了。 “…那，”李诚紧咬着牙，有种计划功亏一篑的绝望感，他强忍着怒气，低声继续问，“那你真不打算结了？” “不结了。”楚金源做出决定后反倒轻松。 他把一根烟抽完：“我上去跟小柳谈谈，给她买套房子让她搬出去，她要是想继续跟着我也行，我也对她好，照顾一辈子，但结婚不行。” 如果柳玉芬反对不结婚。 那想断的话分手也行。 总之不亏待她。 “老李？” 李诚走神了没吭声。 楚金源也不喊他了直接起身上楼。 “…哎！”李诚回过神，叫住楚金源并快步追到楼梯口，“我看呐，你还是先去三楼找小枫说说，你说得对，不结也好，别让孩子心里难受。” 楚金源摸摸脑袋：“楚枫心里难受了？” “是啊，还说往后都不回来了。”李诚点头。 楚金源急了，直接上楼：“哎呀这孩子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不动还划清界限……” “……” 李诚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端着托盘的王姨。 王姨找楚枫：“哎？小枫上哪了，枇杷梨炖好了他得趁热吃啊，没出门吧？” “哦，在楼上，”李诚伸手，“给我吧，我送上去。” 王姨把托盘递过去：“好，那你跑一趟，我得把牛肉剁一下腌好，晚上煎丸子，俩孩子都爱吃。” “哦哦。”李诚敷衍着接过来。 转身那瞬间，眼里除了忧心忡忡之外…… 还透出一股阴狠劲儿。 到了今天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缺钱！ 二楼。 第357章 柳玉芬的房门被敲响。 里面女人开门：“…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楚家要注意吗。” “他妈的！这个婚是结不成了，你现在听我的……”李诚凑近女人的耳朵，咬着牙快速叮嘱一通。 此计不通，另有一记。 别怪他破釜沉舟。 楚家的钱李诚必须得拿到手。 否则他活不成。 “……” “……” 第二天。 腊月二十八。 楚枫一大早睡醒，只感觉整个别墅都安静了。 等他跟叶檀清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就发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爸？”楚枫朝旁边他爸问，“柳阿姨还没起床？” 楚金源咬着牛肉馅饼：“哦，她走了，没跟你说，昨夜就走了。” “？走了。”楚枫一愣，“你昨天跟我说不结婚不是哄我的？我以为你随便说说哄我呢，什么情况？” 昨天下午楚枫拽着叶檀清上楼不久。 他爸就追到房间了。 说是不结婚。 但楚枫当时没心思听这种话，感觉一听就是假的，人家枕边风一吹，十个婚也结了，就敷衍他爸说哦哦知道了。 但这会儿得知柳阿姨已经搬走。 楚枫有种…… 就这么干脆吗？ 楚金源不耐烦了：“没什么情况，我说不结婚，她说那算了，哭哭啼啼的…唉，反正我给房子和钱她都不要，自己拎着行李箱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站在别墅前，红着眼圈回眸看他。 搞的楚金源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有点对不住人家小柳。 “走了是…分手？”楚枫不太确定。 楚金源点头：“昂！不结婚人家谁跟我过？我昨晚也琢磨了，你柳阿姨是个好女人，真是，不图钱不图势的，这事儿怪我，我不该招惹人家。” 楚金源也后悔啊。 当时在德国旅游没有一夜情就好了。 也不知道那晚怎么回事。 喝点酒就…… 唉！ “…她没说她去哪儿了？你不是说她在国内已经没有亲人了吗，”楚枫也有点犹豫，“我没让你把人赶走啊，你好歹安置一下。” 不管怎么说。 柳阿姨为他爸做过一个孩子。 这么伤身体的事，于情于理都得把她下半辈子安置好。 楚金源烦得很：“行了你别操心了，这两天估计她心里有气，过段时间我再联系她……” “哦，那你看着办吧。”楚枫低头喝粥。 今天早上食欲不错。 他连着喝了两碗皮蛋瘦肉粥。 叶檀清侧目，能看出楚枫忽然心情明媚了，无奈笑了笑：“新年快乐。”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日子过的好快。 “……” 这个年关因为家里又变成父子三个，气氛又恢复到往日温馨和谐的状态，挺悠闲舒服的。 楚爸跟楚枫还是常常斗嘴。 他们父子俩，很少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不过—— 楚爸知道自己对楚枫来说很重要，看离婚时楚枫的表现就知道了。 楚枫也知道自己在他爸心里很重要。 因为柳阿姨走了。 现在父子俩的感情可以说是情比金坚，那么，斗嘴早就成了小乐趣，不会伤感情，反而能活跃家庭气氛。 叶檀清的存在算不上是调节剂。 但是有他在，楚家父子相处时话题变多了一些，斗嘴斗的更顺畅，比家里只有父子俩的时候好多了。 楚枫跟叶檀清拎着行李要返校那天。 楚爸爸正在阳光房里，看他的鹦鹉孵蛋：“哎哟，快破壳儿了，我小蓝蓝真厉害，嘬嘬嘬……” 养的鹦鹉下蛋了是件喜事。 这也算添丁进口。 “爸，我们走了啊。”楚枫拖着行李箱走到保温箱旁边，也低头看了几眼，“这么多鸟蛋，到时候给我留一只，我也想要。” 楚金源赶他：“去去去，你站远点儿别把鸟惊了，总共就六颗蛋，能活几只还不知道呢，你几个叔叔也要，送完了才轮到你。” 主要是楚枫开学上大三。 还要忙公司的事肯定没时间喂鸟儿，这小鸟放他手里养不活。 养鹦鹉要花费可多心思了。 “嘁，”楚枫也不是很喜欢小鸟，飞来飞去到处拉屎，他想了想说，“那我打算养只猫，猫好养活，我跟叶檀清一起养。” 养英短蓝猫。 能吃能睡最好养活。 “……” 楚爸转头看楚枫：“你怎么事事都得拽着小叶，小叶住你那儿给你当随从去了？” “他闲着也是闲着给我养猫怎么了？”楚枫笑的得意又猖狂，回头看叶檀清，“喂，你养不养？” 叶檀清：“……” 叶檀清：“养。” “小叶你就惯着他吧，”楚爸爸摆手，“行了你们快走，别把我小蓝蓝吓着了…哎！每个月至少回来一趟，回来提前说一声。” 楚枫答应：“知道了，你想办法给我挪六千万，我要用。” “土匪、土匪！”楚金源骂儿子。 楚枫笑呵呵的走了。 土匪咋了？ 就要！ 第409章 好一个春三月！ * 三月的天空很蓝。 开学不久的小情侣状态有点火热。 大平层，晚上。 次卧昏暗的灯光里传来私语。 楚枫双膝点地跪在地板上，塌着后腰皱眉说：“…毛，毛都弄脏了，你这样…能行吗。” “没关系的，看，它很喜欢。”叶檀清修长指尖滴着乳白色的液体，液体散发着浓郁味道。 楚枫不敢大声说话：“…还是，太小了。” “慢慢就好了。”叶檀清低声回着。 楚枫给建议：“要不，再买点工具辅助一下？” “不懂，你觉得应该买什么？”叶檀清也没搞过这些。 楚枫犹豫：“我也不知道，我看别的都是舔舔屁股，要不我们…” “…我舔不了，你来。”叶檀清做不到。 楚枫发愁的皱眉：“那怎么办？” “我问一下。”叶檀清拿手机。 要问问宠物医生。 “……” 眼下情况对他俩来说是有点棘手。 焦头烂额那种。 状态火热。 地板角落里，有一只刚出生12天的奶牛小猫崽，它还很小，站起来都困难，爪子干瘦的像只小黑耗子，叫声尖细又微弱。 湿漉漉的趴在毛绒软垫上。 它妈妈是流浪猫，出车祸后被好心路人送到宠物医院，还没生出小猫就很不幸的去了喵星，留下三只剖腹产的遗腹子。 楚枫跟叶檀清那天是去买猫的。 看到这个情况就没买，当场决定领养一只。 前面15天都是宠物医院护士照顾它。 今天傍晚刚接回来。 “点点？”叶檀清温声喊它。 因为小猫崽身上有黑白色的奶牛斑点，楚枫给它起名叫点点。 刚才叶檀清在拿小奶瓶喂它，它喝的嘴角毛毛都湿了。 现在肚子撑的圆滚滚却一直没排泄过。 楚枫记得医生说它吃完就要排泄。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 【宠物医生：是的，叶先生，你们可以用蘸过温水的棉签，轻轻擦拭，帮助小猫排泄，我检查过了，它的身体很健康，最近这些天你们要辛苦一点，等它满月就好了，加油哦↖(^w^)↗】 叶檀清回微信：【好的，谢谢。】 “来了。”楚枫用一次性纸杯装了温水，医用棉签就旁边放着，无酒精湿巾也有。 安静并且光线温和的次卧里。 他俩坐在地板上，帮助小猫崽排泄。 叶檀清拽出两张纸巾，很轻柔的把小黑耗子捏起来，搁在他掌心里：“楚枫，按一下肚子，不要它动。” 小猫崽太怕了。 在叶檀清掌心里扭来扭去。 这样不好给它擦拭。 “哇塞，好小一只，它肚子怎么这么圆，你是不是喂奶喂多了？靠，我…我不敢按它肚子，”楚枫盘腿坐在地板上紧张看着，想帮忙但无从下手，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他手伸过去，小心翼翼拽开小猫两条后腿，干巴巴的猫腿细瘦，好可怜，他指腹都不敢使劲儿，“…行了吗，你快点儿。” 叶檀清用做实验的严肃表情，拿湿润棉签缓慢靠近，擦了擦小猫崽，蹙眉说：“它这样仰着，会不会拉在我手上。” “……” 答案是会的。 就还好垫的有纸巾。 总之忙碌半天，小猫崽终于吃饱拉爽的睡着了。 “嘘，”楚枫拿湿巾给它擦干净，把猫猫头凑到自己耳朵边，示意叶檀清别说话，他静静听了几秒小猫崽呼吸的声音，确定呼吸是稳的，这才放下小猫，“…啊，终于睡了。” 第358章 把小猫放回毛茸茸的窝里。 这是一只浅蓝色的爱心城堡软猫窝，城堡外面缠着两圈星星灯串。 叶檀清去洗过手，陪楚枫坐在地板上看猫，两个人交流的声音很小，怕吵到小猫睡觉，叶檀清声线很稳：“医生说，三个小时喂一次奶。” “？这么勤，”楚枫抬手腕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等于0点之前还要再喂一次，那凌晨怎么办？” 叶檀清早有所料：“没关系，我起来喂它。” 这是他跟楚枫第一次共同养育的…… 一只小生命。 “哦，变奶爸了？”楚枫满意的笑了笑，但忽然想到什么笑容一僵，他问叶檀清，“等等…你会不会想要小孩儿。” “……” 叶檀清怔了一下：“你能生？” “你说呢？”楚枫反问，眼神已经降至冰点。 很明显—— 这是个送命题。 叶檀清压下刚才一瞬间的悸动，语气恢复淡然无波：“你不能，那有什么好问的。” 想不想要孩子取决于楚枫能不能生。 能生就要，生不了就不要。 不能生就是没有。 不会有孩子。 “我是说你心里会不会很想要？现在不会，过几年呢，”楚枫索性把话说明白，这是个对夫夫家庭来说，很现实的问题，“我肯定永远都生不出来，那，你会背着我在外面找个人生吗，生个孩子，继承你的财富……你想不想当爸爸？” “……” 叶檀清低头看猫窝。 食指很轻的碰触小猫崽软乎乎的耳朵。 摸的小猫崽在睡梦中晃晃脑袋。 他淡声回：“不知道，你可以叫一声我听听。” 否则怎么知道想不想当爸爸。 “？”楚枫挑了挑眉。 想干嘛。 干吗。 他俩在一块儿没羞没臊已经快一年了。 现在默契度超级高。 很多时候一个对视或者小动作，都能让彼此嗅到对方灵魂下的炙热，然后就能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狠狠焦灼起来。 但显然楚枫这会儿不想。 他在说正事啊。 楚枫掐叶檀清的脸：“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扯开话题，你扯开话题我当你在逃避不敢回，说，你以后会不会想要孩子？” 其实这种有关未来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谁知道未来心态会有什么变化。 年轻时候爱的死去活来、非你不可，过几年看到大街上小孩子抱着腿喊爸爸，说不定就父爱泛滥了。 开始相看两厌，另谋新欢。 这都有可能。 嗯…… 不牢靠。 楚枫有点没安全感了。 是看到叶檀清对小奶猫照顾的这么耐心细致。 他觉得叶檀清很适合当奶爸。 但楚枫给不了。 有些焦虑。 “…你不会生，我怎么要，你问的很奇怪，”叶檀清被楚枫掐着脸，极度无奈，“当你问出这个问题，脑袋里就已经在脑补我和别人生孩子…你就开始生气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对你，死心塌地的。” 叶檀清脾气非常好。 情绪也稳定。 “说不通！”楚枫烦躁的推开他。 看小猫崽睡了就往客厅去，要坐沙发抽根烟。 叶檀清起身跟过去：“楚枫？” “你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看见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楚枫心里有点烦，手指夹着烟，盘腿坐沙发里生闷气，“…我提前想想未来你想要孩子，找了别的人、过来跟我摊牌的时候，我该怎么应对。” “……” 哦。 这样么。 叶檀清缓慢反问：“那，假如是你未来想要孩子了，有一天找我摊牌，我该怎么应对？” “我不会啊。”楚枫回。 叶檀清坐沙发上说：“我也不会。” “你现在说不会，但你能保证你以后不会？”楚枫他俩的对话像绕口令，但彼此都能听懂，楚枫追问，“回答我，你怎么保证？” 叶檀清无奈：“我有办法保证，无法保证的人只会是你。” “你什么意思吧！说我变得快？”楚枫心里不舒服了，是怀揣着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因为现在日子过的太美好。 恐惧未来会发生变故。 他想跟叶檀清过一辈子，无法忍受叶檀清跟别人生孩子。 叶檀清的想法跟楚枫一样。 叶檀清嗓音很淡：“我可以去做结扎手术，绝育，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有孩子，你呢？” 明明是楚枫的未来更不牢靠。 叶檀清一直都很牢靠。 “？”楚枫愣住。 这么狠？ 刹那间他竟然没敢跟一句： 我也能为了你结扎！ 稍稍犹豫了。 “……” 叶檀清是认真的：“我待会儿就预约手术，让你不必担忧未来，所以…叫爸爸，我只要你一个宝宝。” 他后半句是调情的语气，倾身靠近楚枫。 唇瓣亲在楚枫唇角。 “喂，烟……”楚枫周围全是巧克力雪茄的浓醇香味，苦苦的涩感。 叶檀清哑声：“掐了，有点等不及。” 想听楚枫叫爸爸。 这是个新称呼。 应该好玩。 试试。 “唔…等等，”楚枫被咬开嘴唇压在沙发里，扭着脖子想继续说，“难道、你不在乎吗，你不担忧我未来会…会找别人生孩子？” 叶檀清的吻来到颈侧，呼吸炙热：“很在乎。” “在乎？那你、不先听我说清楚？呃啊，别掐……”楚枫衣摆被撩开，瞬间呼吸就热了。 叶檀清：“在乎，所以要多做几遍。” 等将来楚枫找他摊牌的时候。 那大概就不能做了。 叶檀清就是这么务实，有听楚枫保证的时间不如深入灵魂更久一点，言语和保证都虚无缥缈摸不到，但身体可以。 叶檀清讲：“沙发，岛台，落地窗，床上，浴室，你选一个，或者……都要？” “！”楚枫瞪大眼睛，“三个小时以后还要喂猫你忘了？” 叶檀清蹙眉：“是，那我快点，你忍忍。” “??????” “——呃！我操你啊啊、你他妈装电池了！”楚枫胡言乱语的叫。 叶檀清捂他嘴唇：“…好宝宝，别叫。” 会吵到小猫崽睡觉觉。 小点声。 嘘。 “……” 尼玛。 炮火连天。 好一个春三月！ 现在有个问题是： 结扎对男性身体伤害大不大？ 楚枫能做吗。 第410章 爱楚枫，永无止境 “……” 在叶檀清的辛勤哺育下。 点点每天都在长大，毛毛也越来越毛茸茸。 它叫声也大了，动不动就喵喵喵的嚎，饿了渴了无聊了或想看到两个爸爸，就会一直喵喵喵。 晚上都是叶檀清起夜喂奶，白天是楚枫照看，让叶檀清休息，两个人轮班坚持照顾小猫崽，很有责任感。 楚枫会坐在次卧地毯上看书，处理工作，偶尔打打游戏。 点点就在他旁边浅蓝色城堡里睡觉。 这只小猫崽是他俩用奶瓶养活下来的，短短半个月，感情越来越深，满月那天，楚枫还定做了一个拳头大的小蛋糕，庆祝小崽满月。 当时他俩坐在地板上，很有仪式感的关了灯具，点燃蜡烛。 刚满月的猫猫虫走路时小尾巴会竖起来。 现在身上也有肉了。 肥嘟嘟一只。 它脑袋顶着叶檀清亲手做的生日冠，用金色卡纸剪裁的，大小正合适。 走路不稳，爬的还挺快。 “哎！”楚枫一眼没看住，猫猫头就扎蛋糕里了，“你又不能吃蛋糕你急什么，闻到羊奶的味道了？” 蛋糕里有添加羊奶粉。 叶檀清把猫崽从蛋糕里薅出来，拽纸巾擦脑袋。 楚枫起身去开灯：“好，我替你许完生日愿望了，爸爸发大财给你买罐罐，一天三顿吃罐罐，咱家有条件。” “罐罐不能当主食，我查过，”叶檀清说，用湿巾从头捋到尾巴尖儿，“就像米饭和零食，罐罐和猫条都是零食。” “我骗它呢，这也信？”楚枫开了灯又坐下，掏手机录了一段小视频，“看看，小猫今天满月宴，吃上小蛋糕喽。” 视频不太长只有十几秒。 但刚发完朋友圈，温小年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楚枫接起来：“喂？” 视频页面，楚枫这边是盘腿坐着的叶檀清，以及正顺着叶檀清手臂试图往肩上爬的小猫崽。 温小年那边是校园操场里。 温小年穿着黑白运动装，额头绑着吸汗发圈：“我看看、我看看！我说你今天放学走那么急，回家给它过生日呢？为什么不让我去啊，我也想摸。” 第359章 “它太小了，医生说不让陌生人靠近，怕应激和细菌，”楚枫把镜头对准小猫，仔仔细细给温小年看，“再等等，等它大一点有抵抗力了，就能让你抱着玩，看这毛发，看这小腿，往后也是运动健将！” 楚枫跟叶檀清他俩养的好。 小猫就没有不可爱的。 温小年被萌的心都化了，停下脚步坐到操场旁边的看台里：“我看看正脸，它怎么眉心一点白？” “可爱吧？像不像阿拉斯加那种感觉，就威猛，”楚枫食指拨弄小猫耳朵，软极了，“哎你干嘛呢，刑睿今天没陪你跑步？” 这半年以来—— 刑睿几乎跟温小年形影不离。 俩人还是没开口说过喜欢，更没确定过关系。 纯暧昧，纯搞暧昧。 偶尔也会亲密一下搞点擦边行为。 不过一直都没有接吻。 不接吻的原因可能是刑睿不想确定关系，更不想承诺温小年什么，温小年也不在意这些。 毕竟刑睿过两年就没了。 所以确认关系这种事很没必要。 刑睿想玩，温小年就陪他玩。 反正感觉挺好就行。 温小年：“他转专业的事被家里知道了，昨天请假回家，今天还没回来，不过他给我发微信了，说他爸已经同意，他明天上午就返校，中午跟我吃食堂。” 毕竟转都转了啊。 这都大三了，刑爸也不能逼刑睿退学。 “好吧，”楚枫不在意刑睿的事，他问温小年，“你明天早上吃双份牛肉？我看你刚发微信。” 家里阿姨每天早上会做早餐。 楚枫会给温小年带饭，一周带两三次的频率。 温小年回：“对，我最近增肌呢，哥你看，我腹肌线条快出来了。” 说着话把衣服一撩！ 露出果真有腹肌痕迹的肚皮给楚枫细看，温小年肚皮白净紧致，比从前更有力量感，沙漏型腰线窄窄的，好看极了。 “嚯漂亮——哎？”楚枫话还没说完呢眼前一花，手机被叶檀清拿走，按下挂断键，“你干什么？” 叶檀清面无表情的丢开手机。 低头摸摸怀里的猫猫头，平淡解释。 “它还小，不能看。” 那画面不健康。 不让小猫看。 “我不小啊我可以看，”楚枫能看出叶檀清吃醋，故意笑了笑，“等你不在的时候，我去温小年宿舍摸着看。” 叶檀清顿了顿抬头：“我没有么。” 不管再忙，他每天都有健身一个半小时。 腹肌状态稳的像焊在身上了。 因为楚枫喜欢他的腹肌。 做的时候楚枫经常摸，还会格外恩赐的在叶檀清腹肌上留牙印，这让叶檀清很看重腹肌的保持状态，有刻意训练腰腹力量。 “看腻了不行？”楚枫贱嗖嗖的逗他，把小猫崽拎过来抱自己怀里，“天天看你，没有新鲜感了。” “……” 哦。 没新鲜感。 叶檀清不吭声了。 不知道说什么。 “干嘛，伤心了？小叶同学。”楚枫笑着喊。 叶檀清刚要说话角落就传来—— “我在，楚枫。”这是一道机械声音。 但却是叶檀清的声线。 这是…… 楚枫：“！” 他放下小猫崽，直奔角落搁置杂物的柜子，平时卧室没人来，这是自从叶檀清回来后，小汤圆第一次被唤醒。 之前唤醒指令是叶檀清三个字。 后来楚枫给改了，改成‘小叶同学’然后随手丢柜子里。 没想过要被叶檀清发现啊。 这很社死！ “楚枫，这是什么？”叶檀清脚步跟楚枫一样快速。 拦住楚枫要关机的手腕。 叶檀清拿着圆溜溜的语音机器人细看：“…小叶同学？” “我在，楚枫。我是楚枫的伴侣，我最爱楚枫……”小汤圆说，是叶檀清的声线。 “！”尴尬死了。 楚枫脸颊爆红脚趾扣地，转身就往外走。 不，可以说是逃跑。 叶檀清看一眼猫窝里，小猫崽躺在猫窝里玩毛绒球，他跟着楚枫出去并把次卧的门带着，手里还拿着机器人。 “…这是你定制的么，是，是那一年我不在的时候？”叶檀清没觉得尴尬和好笑，他觉得，眼眶有点热，“你很想我，你听着机器人说话，不停的给我打电话……” 不敢深想那是什么画面。 夜深人静，楚枫一个人躺在床上，一遍遍拨打早就关机的号码，枕边的机器人一声声喊着楚枫名字。 是极致孤独和戒不掉的残忍。 思念必然会蚀骨。 心就很疼。 楚枫实在耳朵爆红，丢了句破坏气氛的话：“你别多想！这是杜月霆公司生产的，他送了我一个试验品，我拿着玩玩，我也没有怎么玩，一直在柜子里放着。” “杜月霆不可能帮你录入我的声音，”叶檀清早就能看破楚枫的嘴硬了，他放下机器人，沉默的、强势抱住楚枫，这是个简单却长久的拥抱，他掌心抚摸着楚枫后脑，沉声保证，“……我再也不走了。” 其实心里有很多感触和心疼，叶檀清不知道怎么说。 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 我再也不走了。 对不起。 “……” 楚枫回了句：“哦，知道了。” “对不起。”叶檀清知道楚枫不喜欢这三个字，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因为在他离开第五个月的时候…… 曾经有过一趟可以回家的机会。 但当时周老嘴上说他可以走，眼神却是那样的期盼他能留下，帮助海业科研团队完成更多研发，为科航做贡献。 叶檀清没能说出要走的话。 就那一次，他没选回家。 实在是科研气氛、周围的那些同僚也都没回家，都在竭尽全力的为海境边防做贡献，叶檀清怎么能说出他要走啊，很难张口。 再加上—— 当时不知道楚枫有这么在乎他。 以为他走了之后，楚枫还能好好生活着。 迟几个月回来…… 楚枫是多熬了许多个日夜。 很难过吧。 “……对不起。”叶檀清很愧疚。 那些向日葵难怪楚枫不喜欢。 楚枫想要的不是花。 花远不如人。 “……” 楚枫安慰叶檀清：“好了都过去了，你别说对不起，不爱听。”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保证，”叶檀清心都钝着疼，把楚枫抱的更紧一点，忍不住晃了晃，叶神竟然哼唧一声，“嗯……” 好喜欢楚枫。 好爱楚枫。 “哎呦，”给楚枫听笑了，“叶檀清你现在变得好烦，好黏人啊。” 叶檀清不管面子：“烦也没办法，要黏着你。”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爱楚枫了。 心脏就会告诉他这还没有够。 爱楚枫，永无止境。 勇攀高峰。 “……” 俩人抱着正黏呢。 叶檀清手机忽然突兀响起！ “？”楚枫莫名其妙心里咯噔一下，第六感让他觉得。 这个电话不好。 谁打来的？ 第411章 叶檀清，出柜吗 “……” 主卧里。 正抱着贴贴的俩人松开。 叶檀清把手机掏出来，对面已经挂了：“不知道，广告推销。” “我看看…”楚枫刚才心里咯噔一下可能是因为被打断抱抱，心底对于他跟叶檀清还没出柜的感情状态，莫名心虚，“哦，真是广告推销，座机号码。” 叶檀清把手机收起来继续抱楚枫。 俩人黏黏糊糊滚到床铺里。 倒是没想干什么，昨晚刚忙活完都不太饿。 但亲亲可以。 楚枫侧躺着凑过去跟平躺的叶檀清接吻，嘴唇很好吃，这种话好腻但对他俩来说是真的，好喜欢这种唾液交换的行为，密不可分。 “…哎，叶檀清。”楚枫嗓音绵哑，透着悠闲。 叶檀清转头看他：“嗯？” “我打算出柜。”楚枫说。 这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俩大三开学已经有近四个月，再有半个月就放暑假了，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 趁这个暑假—— 楚枫想找他爸谈谈出柜的事。 叶檀清听岔了：“出轨？” “出什么轨，想什么呢，”楚枫掐叶檀清的脸，他现在好喜欢揉捏叶檀清，冷冰冰的脸颊能被他捏红，“我说，出柜，跟我爸摊牌。” 叶檀清：“……” 没有吭声。 “…干嘛，你害怕？”楚枫问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告诉他爸他跟叶檀清好了。 第360章 并且打算好一辈子？ 这对他爸来说绝对是个噩耗。 叶檀清垂低眼皮，指尖轻捏着楚枫的手：“其实，缓一缓再说，以后再说，也可以。” “什么意思？”楚枫很介意叶檀清的不坚定，出柜这种事必须他俩都坚定，有一方退缩那就完蛋，“你不想让我爸知道？” “……” 叶檀清缓慢解释：“…我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们一起住，每个月一起回家，一起养着小猫，上课，生活……” 真的很好。 已经非常好了。 如果要出柜的话，那生活又得经历许多震荡。 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叶檀清舍不得现在宁静美好的生活。 不忍心打破。 “早晚要告诉他，而且我很想告诉他，我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也觉得很好，但偶尔会做梦，你懂吗，”楚枫这些话没跟叶檀清说过，他蹙着眉低语，翻身趴在叶檀清旁边，嘟囔着烦恼，“梦里，我梦见我爸发现了，瞪着我，就那种窒息感和无措，让我很难受，醒过来也难受，一身冷汗，我就想着…不如来个痛快。” 楚枫又想起一件事：“哎，你还记得过年咱俩回家吗，有天晚上你偷偷来我房间睡，我爸忽然敲门问我拿烟，说不想下楼去仓库找，就那回……” 情况很紧急。 他把叶檀清藏在被窝里。 等他爸说两句话拿着烟出去以后。 他跟叶檀清都是满身冷汗。 楚枫埋头哀嚎：“…干嘛呀，正经谈对象，我偷偷摸摸的……” 楚枫就不是个喜欢偷偷摸摸的性格。 他比较直。 这种日子很难受。 “楚枫，”叶檀清感觉到楚枫的难受，翻身侧躺，抬手摸楚枫后脑和耳朵，想了想，“…好，我都听你的。” 那就回家跟爸爸摊牌。 谈判。 楚枫转头望他：“真的？咱俩暑假就说吧，现在柳阿姨已经搬走了，家里就咱们三个，憋着闹一场。” 不死，即为新生。 楚枫的期待值很简单。 出柜那天晚上尽量别见血，三个人都活着。 这样就好。 “…其实我前世，大二那年，跟他有过一次谈判，这次也让我先去，”叶檀清说，习惯性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说是我精神有问题，我一定要缠着你。” 楚枫：“？” 本来都昏昏欲睡了。 被叶檀清这段话给惊醒。 他猛地抬头看叶檀清：“你大二跟他谈判过？啊？” 前世大二！ 叶檀清出柜那么早？ 比楚枫还早一年。 “嗯，”叶檀清承认，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当时，是意外，大二下学期的寒假，有一天晚上，你爸打电话说他在海大，喊我吃顿夜宵……” 那会儿是—— 楚爸爸和楚妈妈闹离婚。 但楚爸爸拖着死活不离的阶段。 爸妈在家又吵又打，把楚枫气的砸了客厅摔门离家，喊着温小年出去玩赛车，一脚油门半个月都没出现在学校，谁的电话都不接。 就那半个月里。 楚爸爸自觉人生失败。 老婆要离婚，儿子也离家出走了。 楚爸心里难受至极，实在找不到人能说说心里话。 跟老友们喝完第一场酒，他漫无目的的让司机开车到儿子学校，在校门口，给楚枫打了好几个电话，楚枫都挂断不接，楚爸绝望又无奈，一个人坐在后座里抽烟，望着车窗外的海大校园，叹气到最后，就给小叶打了电话。 叶檀清接电话听见楚爸嗓子哑的厉害。 当然放下作业赶到校门口。 找了个烧烤夜市，楚爸跟小叶俩人喝第二场。 喝到一半，服务员说打烊了清帐要先买单，但楚爸手机没电关机了，叶檀清去了洗手间不在桌上，手机在桌上放着。 楚爸醉醺醺的也没在意，拿起小叶的手机解锁。 楚爸手机密码是楚枫的生日。 巧了…… 叶檀清密码也是。 但直到付款成功楚爸都没想起密码的事，喝了酒脑袋迟钝，是付款结束后返回微信页面，他看见小叶微信置顶。 【听宝贝男友的话不挂科】 喝多了嘛，好奇心重。 楚爸就点进去，看见了聊天记录。 前世大二的时候。 楚枫无聊时经常逗叶学霸。 楚枫：【我在山顶看星星！叶同学，你的生活不无聊吗每天就是上课，把我这个男朋友晾一边，你为什么不出来陪我玩？来吧，我开车去接你。】 叶檀清：【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楚枫：【果然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时刻遵守交通啊，我让别人开车，接你？我床上缺个暖被窝的，来不来？】 叶檀清：【早点休息。】 楚枫：【那你哄哄我，你发个语音条说宝宝我好想你，再亲我一口，快点儿。】 叶檀清：【……】 楚枫：【你亲不亲？你不亲我开车去找你了！】 叶檀清：【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楚枫：【不喜欢你和让你亲我一下有关系吗，就想听，爱听。】 叶檀清：【不要逗我了。】 楚枫：【那我亲你一下，你接电话。】 叶檀清：【不接。】 楚枫：【呼叫未接通】 楚枫：【呼叫被挂断】 楚枫：【呼叫被挂断】 楚枫：【你有种，我回学校干死你！】 叶檀清：【…早点睡。】 楚枫：【睡你啊？】 后来叶檀清没回了。 他觉得是楚枫喝多了逗他玩。 哪怕被撩的脸红心跳，都不回楚枫微信。 哑巴人是这样的。 “……” 第412章 霸王协议：真相 “……” 就这段聊天记录被楚爸看见了。 楚爸醉眼朦胧，也能认出来这是楚枫的微信头像，当时就懵住，类似于心脏停跳。 等叶檀清从洗手间回来。 大排档里已经没有楚爸的身影了。 桌上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他跟楚枫的聊天对话框里。 后来整整一个星期楚爸都没联系叶檀清。 但叶檀清知道，楚爸很生气。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找去集团办公室，登门求见楚爸，从上午等到傍晚，楚爸爸总算松口，喊他进办公室里谈谈。 当时的对话很简单。 叶檀清低头站在办公桌前，楚爸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烟，用那种寒心失望又暗含愤怒的眼神，冷睨着叶檀清。 “我资助你上学，你就这么回报我？小叶，做人不是这么做的。” 叶檀清：“叔叔，对不起。” “你俩这么混着有多久了？” 叶檀清：“…从大一上学期，我，我就跟他……” 是假恋爱但叶檀清不想说假。 他就是不想说。 “我给你办出国手续，你跟楚枫断了。” 叶檀清深深低头：“…不行。” “——你想怎么着！”楚金源暴怒拍桌，忍着没把笔筒砸在他最看重的孩子身上，气的眼眶深红。 叶檀清穿着很简单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衬裤，低着头往地上一跪，是对长辈的深感歉疚，也是不能违背内心的坚守，他很痛苦：“……我不想，什么都没想，我可以，照顾他，很久……我不想走。” “他未来是要结婚生孩子的用不着你照顾！” 叶檀清低头：“…对不起，对不起。” “出国，你赶紧滚！” 叶檀清：“对不起。” 不管楚爸如何谩骂和暴怒。 叶檀清就只有一句。 对不起。 不走。 后来话赶话的，楚爸试图吓退他：“你既然口口声声要一辈子照顾他什么都不图，又死都不走，我可不信空口白牙的，你签份协议给我，保证你从今天起无欲无求的待在楚枫身边，他结婚你给他养孩子，他没钱你就把你挣得都给他，你不求回报…呵，真是把这些写在纸上，我看你签不签！小叶啊，我一直觉得你聪明，你是把我当傻子骗？” 不可能签的。 条条框框离谱成这样。 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傻的人。 楚爸故意要吓退他。 但—— 叶檀清签了。 就那份卖身契一样的霸王合约。 楚爸从来没想过白嫖叶檀清的劳动成果，他就那么一说，心里憋着气的让小叶签，没想到真签了。 甚至他想说这是有法律效应的话都还没说完。 那边叶檀清的签名已经跃然纸上。 签了以后，连让楚爸反悔的机会都没了，这代表只要叶檀清能挣钱给楚枫花，能踏实照顾楚枫，他就能一直待在楚枫身边。 第361章 楚爸气急了：“你就是签了也得滚蛋！” “…协议具有法律效应，”叶檀清快哭了，眼圈很红的、看着他相识多年的楚叔叔，很尴尬，无颜面对的语气，“…让我留下，让我留下吧。” 求你了。 求求你了，叔叔。 他一开始就是什么都不要。 只想跟着楚枫。 “……” 卧室里。 “签了协议之后，我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叶檀清目光闲散望着天花板，缓慢的说，“只是我没想到，你，你会说，想跟我假结婚。” 毕业之后楚枫跟他求婚。 在草坪上说，是为了拒绝联姻才跟他结婚。 反正稀里糊涂的前世。 叶檀清一直待在楚枫身边。 就是这样。 “……”楚枫很久没说话。 他跟叶檀清的前世。 竟然还有这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 楚枫眸底有心疼，掌心摸叶檀清的脸：“服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自己想跟你好，是我强行绑着你结婚，我出柜那天，我爸气得差点杀了我，我也没看出来他早就发现咱俩有关系，他气成那样……” 楚枫以为是他爸接受不了儿子喜欢男的。 谁成想是接受不了—— 儿子喜欢男的！ 楚枫推理他爸当时的心态：“…我知道了，他以为是你单方面喜欢我，所以他不怎么慌，你签了协议他就赌气看你能做到哪一步，想着你早晚会放弃，但他没想到，我竟然要跟你结婚。” 一看儿子真要跟男的结婚楚爸心态崩了。 类似于天塌了那种感觉。 “你前世出柜，怎么说的？”叶檀清也好奇这个。 楚枫不屑：“就发了条微信：老登，我要跟叶檀清结婚了，祝我新婚快乐。” 然后他爸就懵了。 碎了。 气抖冷。 冲到楚枫房间破口大骂，质问是不是真的。 楚枫说是真的，要结婚了。 随后打，骂，吵。 父子俩吵架轻车熟路。 桌上有水果刀，楚爸拿起来对着楚枫。 “你敢跟男的结婚叫我没脸，我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你不用死！你敢阻止我结婚我先死给你看！”楚枫字典里没有怂字，他要结婚就要结，“有本事你一刀捅死我，我这个婚结定了！” 那天吵的天翻地覆啊。 后来楚枫吵急了，翻旧账说他爸妈的婚事，这些年的家庭氛围就是恶心，他早就不想活了让他爸快点动手。 争执中。 水果刀捅进楚枫腹部。 是楚枫气急了自己拽着他爸手腕捅的。 当时血流了一地差点把他爸吓死。 送医院抢救。 等楚枫醒来的时候，他爸不在医院，反正直到婚礼正常进行结束，他爸都没出现过，也没敢再提要拦着的事。 因为楚枫真敢死。 大概在婚后两三个月的时候，楚爸才以苍老了十来岁的面容，出现在夫夫面前，起初都不正眼看他俩，冷言冷语的。 而且只跟叶檀清说话，不跟楚枫说话。 这种状态又持续小半年。 慢慢的…… 楚爸才接受噩耗。 才有了后来别扭的炖腊排骨想让楚枫吃，楚枫嫌弃不吃，叶檀清吃了排骨，顺便跟楚爸喝顿酒的这种场景，其实不算温馨。 因为当时父子俩还在冷战中。 一见面就吵，直到楚金源死的那天。 父子俩都还在仇视对方。 楚枫曾经在他爸的墓碑前哭着笑。 ‘爸……说好的咱俩当一辈子仇人，你不是盼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么，死我前面了？不过没关系，你一分钱都没给我留，我现在负债超过五千万，估计很快就能下去见你了。’ “……” 总的来说。 前世的遗憾不止爱情。 如果楚枫没重生，他不知道他爸原来那么爱他。 所以现在摆在眼前的出柜。 比前世心理压力大好多。 楚枫攥住叶檀清的手：“…我要你，也要我爸，根据我的经验，我挨一刀就好了，他就能接受，以后我再好好哄哄他，没事的。” 他爸现在减肥了。 身体好。 应该能扛住。 “你？”叶檀清听见这话，眼神就变了，抿着唇反握住楚枫的手，“要挨刀也是我上，我替你挡着。” 楚枫心里热乎乎：“好小叶。” 他凑过去往叶檀清脸上亲一口。 “喵喵喵……” 次卧里，小猫崽无聊了。 急的扯着嗓子喵喵。 楚枫下床：“我陪崽崽玩一下，你先洗澡吧待会儿换我洗，对了我今晚要早睡，明天去厂区盯着配件指标，哎你还别说，你发给大师傅的技术指导文档，他说很有用！还夸你是引路灯塔，哎呀，叶总……” “我是股东，应该的。”叶檀清笑了笑。 楚枫站在门边也回头笑：“年底分红给你颁贡献奖。” “有奖品么。”叶檀清抬头问。 “有！奖励一团小咪尿过的猫砂……” “……” 临睡觉前。 叶檀清把手机开静音放床头。 无意中看见短信栏，亮着一个小红点。 是那个广告推销的座机号。 楚枫在他旁边放松的睡着了。 叶檀清点开小红点看。 陌生号码：【楚枫，我是柳阿姨，你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吗，阿姨有事找你，很紧急的，是关于我跟你爸……】 扭头看看已经睡熟了的楚枫。 叶檀清下床，拿着手机去书房给柳阿姨回电话，不吵到楚枫睡觉。 * 书房。 电话拨通出去。 叶檀清：“你好。” “啊，是小枫吗？我是柳阿姨啊。”对面的女人带着哭腔说。 “……” “……” 第413章 哥会想你的 “……” 柳阿姨？ 不是已经分手离开了么。 叶檀清拿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 “…喂？小枫，你在听吗？”对面的女人喊了两声。 叶檀清：“请讲。” “哦，哦，是这样，我…你爸不太想结婚，我虽然很伤心但也不想勉强他，他有告诉你吧？我没要他给的房子和钱，”柳阿姨带着哭腔说，“我根本就不图那些，我跟你爸真是挺好的……这回，我走了以后本来想找个地方，就自己一个人过着，过完这辈子算了，可是……” 电话那边的女人低声哭泣。 叶檀清从来没跟女性长辈接触过，没有这种对话经验，凭本能的问：“需要我帮助你什么？” 肯定是求助吧。 否则不会打电话过来。 “你，你能回老家一趟吗，”柳阿姨说，“我在你们老家，临东，临东旁边的山里，我想着住在你爸老家，也算是冥冥中没跟他分开。” 叶檀清不懂：“我？” 让他回临东一趟干什么。 不，是让楚枫回临东一趟。 什么意思？ “…我，我又怀孕了，是你爸的孩子，这次，是宫外孕，”柳阿姨哭的很厉害，声音透着恐惧和无助，“已经安排要做手术了，可是医生说，手术有危险，很有可能我就下不了手术台了，我的孩子，两个孩子都没办法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了，这些，别让你爸知道，我要是真的下不来手术台，你爸只会跟着伤心，我不想让你爸伤心，他身体不好……” 叶檀清静静听着。 两个孩子，都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任何不冷血的人听见这话。 都得被触动。 “…我不要钱，我有钱，我的钱够做手术，我在这里实在没有亲人了，我想不到能给谁打电话，小枫啊，阿姨求求你了，你来一趟，哪怕是…给阿姨收尸也行，千万别让你爸知道，行吗？” “手术是后天下午，三点半，在临东老家的县城妇幼医院。” “小枫，小枫，”柳阿姨无助到了极点，哭声虚弱，“你会…你会来的吧，求你了……” “……” 叶檀清思索：“好，后天下午我过去。” 他答应了。 随即，电话挂断。 *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 清晨的次卧里。 “喵喵，小喵喵，看看这是什么，爸爸为了你可是下厨了…”楚枫端着一小碗羊奶粉。 羊奶粉里泡着几粒猫粮，是奶糕型幼猫主粮。 这会儿已经泡的很软糯香甜了。 咬着肯定不费小猫牙。 叶檀清刚吃过早餐，跟进来：“烫不烫？” “都放二十多分钟了肯定不烫，我刚才摸过温度，”楚枫看着提溜在灯带上的小猫崽，轻轻拿下来，“吃饭饭喽，尝一口这个爱不爱！” 第362章 楚大少这辈子的温柔都给点点了。 “……” 叶檀清站旁边，看的又无奈又有点嫉妒。 最后只能是心脏一软再软。 楚枫比小猫还可爱。 “嘬嘬嘬，这么爱吃？”楚枫看着两只爪都浸泡在碗里、边足浴边吃粮的小猫，也是心软软的，“记一下什么牌子，以后就给它吃这个，人说了不能经常换粮……” 叶檀清默默道：“土猫吃什么都会很香，好养活。” “你才土，它多酷啊。”楚枫反驳。 叶檀清：“…土猫是指本土小猫，不是说它土。” “别说了吃吐了！”楚枫把猫猫头从羊奶粉里薅出来，小猫呛到了，往外干呕，他连忙拿纸巾擦擦，“吃饱还吃……” 叶檀清坐在次卧沙发上：“对了，你今天上完课早点回来，我下午要回一趟临东县城，只能订到凌晨的机票。” 那他就得明天凌晨才能到家。 让楚枫早点回来照顾小猫。 “…啊？”楚枫听完顿几秒才反应过来，“你突然回老家干什么？” 叶檀清说：“有个远房亲戚，做手术，去看一眼。” “哪的亲戚啊，以前没听你提过，”楚枫随口问他，也不太在意，“好吧，那你早点回来，如果是一门好亲戚往后可以多来往，我以为你那边没人了呢。” 叶檀清活的太孤独。 楚枫也想他多一点亲戚能走动。 叶檀清保证：“嗯，看一眼就回来。” “好，你记得教它用猫砂盆，我去上课了，今天下午没什么课，我早点回来。”楚枫说着话去浴室洗手，准备出门去学校。 叶檀清看了会儿小猫玩耍。 听见卧室那边，楚枫要出门了他才从次卧出来。 “抱。” “亲一下。” “么么！” 日常的简单抱抱和亲脸颊。 楚枫拎着双肩包：“走了嗷，你到临东给我发微信，上下飞机都得报备，吃了什么饭也得跟我说，有人搭讪要联系方式不许给！就说你结婚了，记住没？” “好的，”叶檀清笑，“服从命令。” “乖，哥上课会想你的。” 楚枫笑眯眯关门。 满意离家。 “……” “……” 将近十点钟。 叶檀清把小猫安置好，抬手看时间。 换了一身银白色休闲运动装。 拿上奥迪车钥匙。 出发。 回临东。 * 与此同时。 临东县城的老妇幼医院。 这座医院已经有几十年了，外墙发潮掉皮，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印子，院子里还有野狗两个月前拉的屎。 水泥地坪裂缝，杂草丛生。 来拿药的村妇孃孃，坐在大厅里蹭鞋底：“我说这医院只管挣钱不管修路？从我们村儿出来净是山路，撞上这几天下雨，我过来拿药是一路的摔！看我这身黄泥巴……” “山沟沟里有医院就不错了，这还是楚老大赞助让翻修过的，你以为咱这儿是城里？”旁边老头儿笑话她。 乡里乡亲的。 给递上半壶水让孃孃擦脸。 大厅里还算热闹。 医院外面。 树林土路里停着两辆不起眼的浅灰面包车，车身又脏又旧，黑色的遮阳膜布贴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车里面。 如果凑近了听—— “…诚哥，楚枫答应我的会来，不会诓我吧？”女人不确定的问。 男人冷笑：“我在楚家多少年了，只要你确定楚枫说过他会来，我就能确定，他肯定来。” 因为按楚枫的脾气。 不想来会直接骂。 骂完挂电话。 那是一个对外人连敷衍都不屑的主儿。 不存在敷衍或者诓骗柳玉芬。 “哎呦，”女人靠在男人胳膊上，带有讨好的撒着娇，“诚哥，这回我可是立了大功，陪了楚金源那么久，你可不能嫌我，我都是为着你啊。” 李诚不耐：“得了吧，自己也上赶着想去，要不是老子有你的把柄，楚金源说养你一辈子你能不心动？” “呵呵，”女人尴尬一笑，“咱俩这么多年了我心里肯定还是你最重，诚哥你还不信我吗，我做掉的那个孩子可是你的。” 李诚：“去你妈的，指不定是谁的。” 李诚赌场里的手下小弟。 给钱就能上柳玉芬。 柳玉芬是个赌狗。 他们都一样。 “你！”柳玉芬这一年在楚家被当奶奶伺候，养出了点金贵性子，这会儿想发火但又不敢，按捺着怒气，心说等她分到钱就跟李诚断了，远走高飞，“…几点了？我上病房躺着吧，床位都买好了？” 跟一个小护士打过招呼。 塞了点钱，说是借床位拍短视频。 小护士想挣点钱就同意了，叮嘱说7点查房之前让他们走，不能叫护士长发现。 李诚回：“两点多，估计快到了你上去吧，等他来了你就说树林里有村民给你送吃的，叫他过来拿一趟。” 不必等到晚上。 这种山沟沟里绑人，只要楚枫迈进树林，拽上车就能拉走。 翻过后面这座山是缅北地界。 李诚早就找好了落脚点，在山里弄了个隐蔽小木屋，只等楚金源按他说的把钱打到境外账户上，他直接翻越国境线，往北边潜逃。 到时候楚枫嘛…… 狗眼看人低的小畜生，打断手脚随意扔。 叫他自生自灭去吧。 李诚听说了，就是楚枫让楚金源把他调到小工厂里的，他现在恨极了楚枫，否则楚氏的钱他还能继续挪用。 之前挪用让楚金源逮到两次。 楚金源训斥他不许再偷钱，这把年纪了好好过日子。 脾气最好的楚家三叔楚金江，之前还打电话骂过李诚，三叔骂李诚是喂不熟的狗，仗着以前上学时候去游泳，救过他大哥楚金源一回，吃了这么多年的楚家饭，还不知足，还要偷着拿钱，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李诚才不管这些呢。 都是泥娃子出身，凭什么楚金源能混的出人头地。 他就得死老婆死孩子孤寡一生。 李诚恨楚金源！ 他觉得都是楚金源当年明明有钱，却不把钱借给他让他还赌债，导致他在新加坡被追债，无奈只能把老婆卖给器官贩子…… 器官贩子告诉李诚。 开腹后，李诚老婆怀着孕呢。 这件事是李诚一辈子的痛。 每次看见楚金源跟楚枫相处的时候，李诚心里都疼如刀绞，做梦都想杀了楚金源，把楚金源的钱全部抢过来。 扭曲病态的人心： 我混成这样你凭什么过得好？ 你对我好？那是你在可怜我我用你可怜我！ 我得弄死你。 即将—— 实施计划！ 第414章 衣锦还乡 *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一辆干净的出租车颠簸而至，从机场开到县城妇幼院门前。 后车座里。 楚金源正跟叶檀清说话：“…唉，你说这个小柳，她傻不傻，折腾这一大圈干什么，怎么就劝不听呢，非想跟我结婚，这回又得做手术，还想瞒着我，要不是你来家里告诉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不懂你们之前的感情，”叶檀清说，眸色和声音都很温柔，“我只是不想让你留遗憾。” 假如柳阿姨今天真的在手术台下不来。 叶檀清觉得，他得让楚爸知道。 并且过来看看柳阿姨。 楚爸有知情权。 所以叶檀清开着奥迪回到楚家别墅。 把那天晚上的通话内容一字不漏，都告诉给楚爸。 两人就一起回临东来了。 “看这医院！”楚爸从出租车下来，感叹着眼前又脏又破的环境，“回头我再拨点款，把这门口的路面和院子地坪，都重新做做，一踩一脚泥，哎！这儿再搞个小超市，你看呢。” 叶檀清点头：“便民超市，可以开一个。” 乡亲们看病就方便了。 “行，待会儿接上你柳阿姨，回去我就找秘书说。”楚爸低头看路，手里还拎着给小柳买的换洗衣裳，纯棉睡衣和月子鞋，得坐小月子不能见风。 叶檀清手里拎着产妇能吃的补品。 是他在路上买的。 他俩直奔病房。 县城医院的病房也挺热闹，虽然地方小。 走廊里到处都充斥乡音。 有几个老乡认出来拎着东西的是楚老大，连忙探头打招呼：“楚总！” “哎呦，这不是老芋头吗，你咋在这儿？”楚金源站定，跟别的产妇家属闲聊两句，“年前就听说你儿子娶媳妇儿了，这就生了？” 被喊老芋头的老乡满脸喜色：“可不嘛！过门儿就给家里添个小小子，你说我是不是有福气！哈哈哈…哎，回头孩子满月…哎呀算了，你这大忙人肯定回不来。” 第363章 “人回不来大红包可回的来！真是有福气，”楚金源站门口看一眼，胖嘟嘟的小子被老乡媳妇儿抱着，“我家里那个混小子啥时候给我添个人口，叫我也高兴高兴。” “楚枫还小呢！高材生上着学你着什么急，我家那小子流里流气满街乱窜，闲着干啥，结婚早，”老芋头叔扭头招呼，“老婆子！快抱来叫娃的大爷爷瞧一眼，大红包赶明儿就送回来了。” 邻里乡亲的，这小婴儿得喊楚金源大爷爷。 喊楚家几个哥俩都是爷爷。 “真胖啊，哎呦。”楚金源伸头看看。 老芋头打量这俩人：“你们干啥呢，是来看谁？” 楚家早就发达了。 有亲戚住院也不会住这种县城小医院吧。 “哦，来看个…朋友，”楚金源没有多说，毕竟没过门呢不好说，“行，回头满月酒我叫我们老三把红包捎来，我先去了。” 老三就是三叔楚金江。 老芋头叔点头：“快去、快去忙！咱们回头再说。” “哟这是谁？离近了看不是小枫啊。”有老婶子问叶檀清。 楚金源哈哈笑着：“我认的干儿子！南龙沟底下那个，老叶家的，叫叶檀清，他小时候也在镇里念书你们没见过？” “啊！是那孩子？”婶子眼睛不太好了，眯缝儿着打量，“哎呦可长这么大了！真是啊？真是老叶家孩子？瞧瞧，出息劲儿！打小看着就有出息！” “别的孩子放学爬树逮鱼，就他走到哪儿都叼着笔杆子，趴石磙上写作业，是那孩子吧？哎呦，这一年一年过的真是快……” 走廊里不少人都伸头看。 楚金源拎着东西走，同时显摆：“可不是有出息吗？在海城也开大公司了！还有那个、呃什么，海大科技苑的什么职称，哎呀我没记住名儿，反正他可是学校最年轻的教授…出息的我都不知道咋说了！哈哈哈是，我干儿子嘛！哈哈……” “……” 叶檀清耳尖悄悄红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被乡亲们用夸赞眼神，这样打量着，当然算是衣锦还乡啊，他腼腆低头，拎着东西跟在楚爸身后，往走廊尽头去。 身后赞叹的‘啧啧’声此起彼伏。 走廊最后一间，旁边是消防楼梯道。 从这个楼梯下去能直通医院后门。 以及后门外面的小树林。 楚爸隔着玻璃小窗先看一眼，心疼坏了：“哎呀玉芬啊，你看你这……” 说着话就推门进病房。 病房里只有柳玉芬一个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穿着洗到发白的条纹病号服，病房里空荡荡的，还冷清，连日常的生活用品都没有。 “！”柳玉芬心里一惊。 楚金源怎么来了！ 看见楚金源出现她直接愣住了。 但反应很快，她僵笑两声：“…怎么，楚枫告诉你了……” 后面，叶檀清拎着补品进来并关上病房门。 “那他能不告诉我？”楚金源坐到病床边，眼神疼惜，“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瞒！你是招我心疼呢，你说你要真有个好歹，我这心里能过得去吗？唉，那现在你是什么情况？医生是哪个？这医院的医生我都认识！不过，我想着咱现在就上市里吧，换个大医院给你好好检查，花钱都无所谓，我跟你说，身体是最重要的……” 柳玉芬脸色真煞白了。 愣愣听着。 “……” 叶檀清把补品放在旁边。 坐也没地方坐，他走到窗边往外眺望。 窗外山林叠嶂的，绿意盎然，翻过两个山头就是南龙沟，是他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小村落。 他还记得那只破窑洞。 这么多年，不知道塌毁了没有？ 家里的东西只有些破旧的、他父母在世时穿过的衣裳，应该不会有人拿。 叶檀清有很多年没回窑洞看过了。 他低头，掏手机对着窗外山景拍张照片，发给楚枫。 【小叶子：（图片）】 【小叶子：报备，三点，医院病房窗口】 【小叶子：那是我出生的村落】 【小叶子：山顶有一座道馆，能看到吗，你放大看】 过了一会儿，楚枫回消息。 【宝宝枫：上课呢，等下课再看，你吃饭没？】 叶檀清回：【吃过，你先上课。】 【宝宝枫：ok】 “……” “小叶！”楚金源喊叶檀清，“快，你去打听打听把主治医生叫过来，你看你柳阿姨，还怕麻烦，怎么问她都不跟我说，今天幸好我来了！唉，她这个温吞性子要憋死人……” 叶檀清把手机收起来：“好，我去护士站问问。” “——不能去！”柳玉芬尖声喊。 楚金源、叶檀清：“？” 他俩都吓一跳。 楚金源皱眉：“你咋咋咋呼呼的？” “…我，我是说，不、不用再问了很简单的…宫外孕，就是，别让孩子去问了，丢人。”柳玉芬磕磕巴巴的说，紧张到手心出汗。 她这会儿怎么能不慌？ 楚金源的到来打乱了她跟李诚的计划。 她根本没怀孕也没宫外孕，没有就诊病历，当然说不出主治医生是谁。 让‘楚枫’去护士站一问。 她就露馅儿了。 不敢让问。 楚金源故作生气板着脸：“人都会生病，病了看医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玉芬啊，你是不是心里还因为…生我的气？你要这么想不开，不行…不行回头咱们再商量，商量结婚的事，你别这么心急啊，等两年，我心里是有你的。” 就还是因为感动吧。 楚爸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能为了他，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对他既深情又温柔体贴，而且小柳只图他这个人，别的什么钱财都不图，给房子给钱她也都不要，真的很少见啊。 说实话。 这谁能不感动？ 楚金源满脸感慨，攥住柳玉芬的手：“唉，咱俩真是相逢恨晚……” 这会儿楚爸真是有点心动了。 冒出一点点想结婚的念头。 哎，感动。 “……” “……” 第415章 善于伪装，贪心不足 “……” 楚爸攥着柳玉芬的手，沉溺感动。 “我去护士站。”叶檀清径直往外走，握住门把手就要开门，去把柳阿姨的主治医生找到。 柳玉芬实在是受不了了：“等等！” “？”叶檀清跟楚金源都顿住。 病床上，女人眼泪掉下来。 “…楚大哥，我实在是不忍心骗你了，我…我其实是，是……” 她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泪流满面的。 “你这是，”楚金源回头看看小叶，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到底咋回事啊？” 柳玉芬捂脸抽泣：“是，是假的生病。都是…李诚逼我这么干的，是他告诉我你会去德国旅游，他给我办的护照，让我去找你，他还…他还让我打扮成楚枫妈妈的样子，让我跟你吃饭的时候只喝石榴汁，睡觉要敷面膜，要坐在梳妆台抹护发精油……都是他跟我说的，让我像你前妻！好让我骗你，哎哟…我不想骗你，你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好的人，你对我是真好啊…楚大哥……” “……” “……” 五雷轰顶！ 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楚金源跟叶檀清脸色都很冷沉。 尤其是楚金源，气到嘴唇发青哆哆嗦嗦！ 他从来没想过李诚这么大胆，以为李诚只是年轻时染上赌瘾，年纪大了没钱就会好好过日子，总有一天会好的，毕竟都这么大年纪了。 李诚小时候就活泼开朗，是孩子王，经常带着老实木讷的楚金源一起玩，李诚小时候非常仗义，为人也好，是个很正直的小孩。 是那种会带着楚金源他们去帮孤寡老人割麦子的。 楚金源有一次在水库溺水。 也是李诚奋不顾身的跳进水里救他。 这怎么…… 怎么人长大了会变呢。 啊？ 楚金源一直记得小时候的友谊。 在他心里，李诚是他最好的哥们儿，从小就是，李诚只是误入歧途染上赌博的恶习，但李诚的心是不坏的。 李诚从新加坡回来，给他当秘书。 勤勤恳恳、本本分分！ 对他、对楚枫！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楚金源大口喘息着，脸色惊惧和极致愤怒，呼吸都喘不匀，扶住走过来的小叶的手，茫然看着小叶，“…怎么，怎么会是…他怎么敢……” 叶檀清很是冷静：“坏人善于伪装，永远贪心不足。” 这么看来，前世楚爸被境外皮包公司诈骗。 大概率也是李诚的手笔。 “报警！我要告他在职的时候盗窃，我要告死他！”楚金源悲伤过后就是愤怒，迫切的想要抓住李诚，“他现在在哪儿？说，你快说！” 第364章 这会儿看向柳玉芬的眼神也没感动了。 只剩被欺骗后的愤怒。 柳玉芬被吓得颤抖不停求饶：“…我也不知道，他应该是在市里，你们报警…我呢？楚大哥，求求你放我一马，求你了……” “你有没有帮他做过其他事？”楚金源问，凶狠的瞪着眼质问，“你还这么骗过别人吗？他抓住你的把柄是什么把柄？” 柳玉芬从病床爬下来，慌张的跪到楚金源脚边，一个劲儿摇头：“我没有帮他骗过人！楚大哥，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骗你我不得好死！我…我前夫喜欢赌博，前夫带我玩牌，我就在李诚的赌场玩了没几天，欠钱了，李诚手里有我的借条，他找了很多混混上门堵我，我家里还有个儿子，我儿子才四岁不到，楚大哥，我不敢不听他的话，他要冲我儿子动手啊……求你相信我吧，你让我走吧！求求你了，玉芬求你了……” 跪在地上的女人开始给楚金源磕头。 痛哭流涕，后悔至极。 “你…”楚金源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只能把她交给警察，“小叶报警！一定得抓住李诚那王八蛋！” 叶檀清拿手机：“好，我现在报警，但这里和镇上公安局有些距离，开车得半个小时……” 他给楚爸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 要把柳玉芬看好。 防止柳玉芬给李诚报信。 否则警察去市里搜捕李诚恐怕抓不住。 “…这次宫外孕是假的？”楚金源看懂小叶的暗示，会盯紧这个女人，小叶走去旁边报警，楚金源继续质问柳玉芬，“上一次你说做了堕胎手术，那次也是假的？” 柳玉芬额头靠在楚金源膝盖上，哭的颤抖：“那不是假的！小枫亲眼去看着呢，我怎么敢骗你……” “等等，李诚这回叫你装病把楚枫引过来，他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楚金源不明白这个。 柳玉芬说：“…就是，还想让我用苦肉计，再回到你身边，可我刚才看见你一进来提着衣裳，又一句句的关心我，我这心里…楚大哥，我不忍心骗你了，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不知道，这辈子我柳玉芬命苦啊，从来没遇到过好人……” “行了，你起来吧，”楚金源不想看她一个女人跪地上哭，烦躁摆手，“你有没有骗过别人，回头上警察局跟警察说，犯不着跟我说！” “……” 柳玉芬低头哭了一会儿。 等叶檀清打完电话，她才很小声的求：“楚大哥，我一定要进警察局吗？…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没做过坏事，我家里还有个四岁的儿子……” “你家到底是哪儿的？”楚金源问。 柳玉芬：“啊，就是这医院旁边，树林后面的村子，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让邻居婶子替我照看儿子，我儿子还那么小……” “四岁？”楚金源又问。 柳玉芬哭着点头：“楚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被李诚威胁着骗你，我、我也该进警察局，我愿意被调查，但是…我真的没骗过其他人，我被抓走的话，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出来……” “那没办法，活该！”楚金源嘟囔，不想看这个女人了，“我肯定要把你交给警察，你别求我！求我也没用。” 柳玉芬又哭一会儿：“…那，我能不能，看我儿子一眼？警察半个小时才来，我家就在附近不远，让我给儿子留点钱…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做过坏事，半个月就能回来了，这半个月…我儿子怎么办啊？他还生着病，是骨癌！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 小孩子，四岁。 妈妈不在家，他自己怎么吃饭。 好歹回家一趟给孩子留点钱，托付给邻居，她再去警察局配合审讯。 柳玉芬就是这个意思。 “求求你们，让我回去看一眼儿子，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我，我给儿子留点钱，让我给他留点吃饭的钱，求你们，他才四岁……” 病房里不停响起磕头声，听着就很疼。 总共磕了有十几下。 柳玉芬额头磕的又红又青，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狼狈的不成样子。 “……” “小叶？”楚金源想了想，“不行咱俩带她回一趟家，我也想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肯定要把她交给警察，万一真是有个孩子，还得着骨癌……” 叶檀清能说什么。 叶檀清也是三四岁一个小孩待在家里，没爹没妈熬过来的。 这种事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叶檀清问：“…远吗？” “不远！”柳玉芬哭着摇头，伸手往树林里指，“穿过小树林就是了，五分钟就到，我不会骗你们的，你们相信我，我儿子有癌症啊，呜呜呜，我也不想活了，都是李诚逼我的，李诚太可恨了……” 最后，柳玉芬小心翼翼的问他俩：“…行吗？” 让她回家给儿子留点饭钱。 她就甘心去警察局。 “……” 叶檀清跟楚金源还有点犹豫。 “楚大哥，你要是不让我给儿子留饭钱，我儿子没人管，肯定是活不成了…我、我也不活了！”柳玉芬说着就要往桌角撞。 楚金源吓一跳：“哎！你干什么你？” 幸好他拽的及时否则真撞上去了。 不让回家就自杀。 “我求求你了楚大哥！你就让我回家给孩子留点钱，求你了，”柳玉芬抱着楚金源的腿，哭求着，“行吗？你看在我孩子还小的份上，你也是有儿子的人……” 一声声的哭着求楚金源。 只想回家看看她有癌症的儿子。 儿子才四岁啊。 “……” 五分钟后。 柳玉芬擦着眼泪，领他俩走消防楼梯：“你们跟我来，就在小树林，不远的……” 叶檀清已经报过警了。 楚金源悄声说：“咱俩跟紧点儿，万一她说的是假，别叫她跑了。” “好。”叶檀清点头答应。 估算时间。 警察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到这里。 先把柳玉芬交给警察。 再申请去抓李诚。 希望能抓住… 李诚这会儿在临东市里吗？ “……” “……” 第416章 他去挖人参吗？ “……” 树林边缘。 柳玉芬擦着眼泪领着楚金源和叶檀清进去。 阳光照不进这片后山森林，仿佛高大的树丛直通地狱。 这几天刚下过雨，林中地面上满是泥泞，叶檀清低头看脚下，前面楚金源望着还算熟悉的老家村落位置，正骂着柳玉芬。 “哦，合着你以前都是骗老子的，什么家在南方没来过——呃！”楚金源一个脚滑，差点摔了。 叶檀清伸手去扶，刚把楚爸扶稳。 柳玉芬猛地往前跑，冲左前方两辆面包车喊：“快来！” “哗——” 两辆面包车同时拉开车门！ 在楚金源跟叶檀清的诧异中，十几个青壮男子从车里冲下来，李诚也在其中，边跑边骂：“操你妈的蠢货！你怎么把这俩人弄来了，他妈的楚枫呢！” 柳玉芬被李诚推了一把摔在泥泊里，顾不上擦泥水，慌张指着叶檀清：“那不是吗？” 她想着去了护士站就会露馅儿。 所以假装坦白，顺水推舟把父子引过来。 柳玉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她磕头的时候每句话都直捣楚金源心窝，就是按楚金源性格量身定做的台词。 想的就是—— 既然父子俩都来了。 那就一起绑！ “抓住！”李诚没时间废话，“那不是楚枫…来了就抓，快、弄上车！” 李诚这边带的人太多了。 又都是早有准备，在泥泞树林里一抓一个准。 楚金源把小叶护到身后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李诚！老子哪儿对不住你，你这么害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诚并不搭理楚金源。 也就半分钟时间一群人推搡着他俩，就这么塞进车里！ 上车第一时间。 他俩的手机就都被夺走了。 叶檀清的手机原本背在身后刚按关机键两三下，就被一个染着黄毛儿的混混，一把拽走，导致急救拨号没能打出去。 李诚带的人太多了。 在面包车里是围着叶檀清和楚爸坐，坐一圈。 任何小动作都能看的很清楚。 这种情况下，有十个求救电话都难拨号，手机被抢走了。 几个人拎着绳子齐齐上手，把叶檀清和楚爸双手捆绑到身后，绑的结结实实，插翅难逃，黄色的胶布往他俩嘴上缠了两圈，不让说话。 楚爸瞪着眼只能唔唔。 叶檀清沉默着。 黄毛儿说：“大哥，绑好了。” “开车！”李诚坐在副驾驶喘着粗气。 第365章 旁边司机问：“直接进山？” “啊，快进山！”柳玉芬猛地想起来，吓得一慌，“他俩刚才报警了，警察几分钟就能到，恐怕要追咱们——树林里有脚印啊！” 刚下过雨，树林里脚印清晰。 当然也会有轮胎痕迹。 一伙人顿时慌了！ 李诚骂了两句柳玉芬之后，飞快想出对策：“开车，把车开到东三龙底下的水沟里，顺着水路往山上走…谁底子最干净？鱼头、亮子，你俩身上就背着一个偷摩托的案子，是不是？” “对！” “是啊。” 被喊到的俩小弟应声。 李诚：“你俩待会儿顺着水沟往下走，拉弹弓，把警察引开，你们被逮了最多拘留三个月，出来了上北边找我。” 拉弹弓。 拉弹弓是把一段路反复多走几遍，走一会儿再退回来，另起一行脚步重新走，制造出多人经过的脚印痕迹。 这个反复前进后退的行为叫拉弹弓。 一种常见障眼法。 “哥……”俩小弟犹豫。 这不是被送出去当饵吗。 李诚瞪眼：“信不过你哥？信不过现在就下去！”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 叶檀清鼻息间都是刺激胶带的味道，他转头打量楚爸，楚爸脸颊气到涨红，但望向小叶时，眸底透出一丝惊恐和焦急。 楚爸自己倒是不怕死。 就怕连累小叶。 叶檀清睫毛垂着，挪脚踝踢踢前面的人：“唔。” “干什么！老实点儿。”有人呵斥他，顿时几个人都看向叶檀清的脚，有个混混往叶檀清脚踝踹过去。 叶檀清蹙眉，在他们视线都盯着脚尖的时候。 背在身后的手指无声摸上腕表。 他的手表侧边有一枚按钮。 是无线卫星定位发射器。 能连接上另一只手表，只要对方接受配对也打开按钮，两只手表的表盘就能出现红点坐标，详细到横纵经纬度。 另一只手表，在楚枫手腕上。 但楚枫现在在上课。 不一定能接受配对邀请。 楚枫。 接。 “……” “……” 与此同时。 海大，下午第一节贸易课。 温小年今天特别困，昨晚跟刑睿双排打吃鸡来着，听看着讲师腰间的耳麦红点一直闪，温小年都看困了，转转视线，问旁边的楚枫：“哥，你不是不爱戴手表吗？” 楚枫有很多手表，但他很少戴。 最近倒是经常戴这只。 很普通的纯黑色宽带表，简约薄盘，造型还有点土。 “嗯，手腕不喜欢戴东西，这表…你叶哥给的，他合伙人是异国恋，研发了这种手表，说是能卫星发射看见经纬度坐标……”楚枫说。 是杰克和安娜。 杰克在国外研发的全球卫星定位情侣表。 他想看到安娜每天的坐标状态。 研发成功后，给叶檀清也送了一对。 叶檀清拿回家给楚枫戴。 不过经纬度这种东西楚枫懒得看，不如微信位置来的方便，所以他俩还没有连接配对过，他当成普通的手表戴。 主要是—— 满足叶檀清想跟他戴情侣手表的小心愿。 温小年困得很：“…哦，真好…哎，我是不是眼花了，哥，你表盘是不是在闪红点？” “哪儿？”楚枫根本没连过卫星配对。 不知道闪红点是干什么的。 温小年凑近，用指尖指着智能表盘：“就这儿，你看，刚才还没闪，这是没电了吗？” “不可能，这款不用充电，有光源自动吸能，不懂了吧，你叶哥说是新技术，类似于太阳能，”楚枫百无聊赖的说，“就，咱教室里的灯光都能给它充电。” 温小年：“哇，这么棒，哎，红点旁边还有一行英文…配对？” 卫星定位配对邀请。 “上课呢别研究，下课给你玩。”楚枫没在意。 温小年不想听课对这个感兴趣了：“不是，真的在邀请配对，叶哥哎，你快配对一下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我不知道怎么弄这个…”楚枫被温小年烦的没办法，干脆把手伸给温小年，“你自己研究。” 叶檀清这会儿在临东呢。 估计是无聊了，跟他玩配对坐标。 温小年抱着楚枫手腕，翻转着表盘看怎么接收，很快就看到侧边有个按钮，按钮上是小电台的图标。 温小年按了一下。 哎！ 连上了。 智能表盘页面变成蜘蛛网，两颗小红点在网格里闪烁，网格还能放大，能看到叶檀清那边的红点在移动，移动速度还挺快。 温小年兴致勃勃：“叶哥好像在车里，谁开车？他还有时间玩表呢，哎，这些数字是干嘛的。” “经纬度、跟你说了是卫星定位经纬度。”楚枫嫌弃温小年是个地理文盲。 温小年：“那这个经纬度是哪里？算了，我自己查……” “你下课再弄不行吗，上课就这学习态度？”楚枫不想给他玩表了。 温小年已经掏出手机在搜数字。 “哥，叶哥跑深山里去了。” 温小年羡慕：“他去挖人参吗？我也想去，我不想上课。” “——？”楚枫愣住。 叶檀清不是在医院吗。 进深山干什么？ 他有亲戚在深山里住吗。 “……” “……” 第417章 心跳加速！ “……” 面包车里。 叶檀清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他把表盘那一面转向自己背部，暂时没有人发现他的手表正在经纬度坐标共享。 但是—— 黄毛儿手边，叶檀清的手机响了。 先是微信提示音。 【宝宝枫：你在哪呢？】 【宝宝枫：不是说在医院吗，怎么坐标位置是山里。】 【宝宝枫：报备啊，你在干嘛？】 【宝宝枫：我在上课，没法儿打电话……】 【宝宝枫：人呢？】 “……” “大哥，这小子微信一直响，”黄毛儿叼着烟，拿起叶檀清的手机翻过来看，皱眉，“看不见，就看见…一位联系人发来7条新消息，这还得要密码才能解锁，喂，你手机密码多少？” 叶檀清嘴巴缠着胶布当然不会说。 副驾驶上李诚回头：“谁发的，会不会是楚枫？” “不知道，啥也看不见。”黄毛儿说。 是因为…… 自从前世叶檀清的手机在夜市摊被楚爸看到过消息后。 他就改了消息通知设置项。 只提示有新消息，但不显示新消息内容。 “姓叶的小子跟楚家关系也不浅，”李诚从脚边抽出一根二十多公分的西瓜刀，往后一伸，刀尖儿对着叶檀清心脏，“你说我是留你一命还是不留呢，你好像对我没什么用处。” 他们只需绑走楚爸，楚枫就得乖乖交赎金。 逃跑路上何必多带着一个人？ 李诚问：“听说你公司还不错，那边能不能打钱赎你？” “唔唔唔！呃！”楚爸听出不对，感觉李诚要对小叶下死手，急的不停唔唔。 李诚朝楚金源旁边的人使个眼色。 示意把楚金源的胶布扒开。 “——呃，我警告你李诚！小叶跟你可没来往你最好把他放了！小叶是国家的人！小叶参与过重大——呃，”楚金源正说话。 想说叶檀清参与过重大科研项目，恐吓李诚把叶檀清放了。 但随着车辆颠簸…… 叶檀清故意撞到楚爸身上不让他说。 楚金源愣怔后，很快反应过来：“——小叶对学校有大用，他是个好孩子你别胡来！” 不能说参与过重大科研项目。 会把李诚吓到当场抛尸。 差点害了小叶，楚金源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发抖。 确实是从来没经历过被绑架这种事。 很难百分百完美应对。 楚金源心里焦急：“……小叶有钱！小叶的公司有外国人投资，这我跟你说过，李诚你别乱杀人，小叶、小叶的投资人能给你打一大笔钱，他公司市值上亿。” “真的？”李诚有点不信。 毕竟他被调到小工厂里那么久。 不太清楚叶檀清最近的发展。 一个被资助的贫困生… 楚金源：“真的！更何况楚枫跟小叶处的像亲兄弟，只要你别杀小叶，楚枫…楚枫能给你双份赎金！你…你给我们留条命。” 最后一句话，楚爸是咬着牙说的。 如果是他自己被绑。 他说不出这种服软的话。 但他不能让小叶出事。 只能顺着李诚。 第366章 服软。 “……” 车厢里安静一会儿，李诚在考虑。 考虑要不要给叶檀清留一命。 就在这个时候…… 叶檀清的手机又响了！ 联系人：枫。 “！”黄毛儿来精神了，大喊，“大哥大哥，是楚枫电话打过来了，接不接？” 李诚想了想说：“给他挂了，手机关机。” “啊？咱不问他要赎金吗。”黄毛儿不明白。 李诚不耐烦：“你他妈的有没有常识？敢拿他手机接电话吗，万一楚枫这会儿已经报警那警察都有设备，能查到定位。” 等到了山里他用座机联系楚枫要赎金。 现在不能接电话。 “哦哦。”黄毛儿一听这话，赶紧把电话挂断，直接按关机键把叶檀清和楚金源的手机都关机。 李诚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收起那柄西瓜刀。 他决定听楚金源的，留这个姓叶的小子一命，目的是要钱，能多要钱就行，带着就先带着吧。 “哎？”黄毛儿把手机关机一抬头，无意中看见叶檀清手腕带的手表，好像有金色的光点在闪动，他纳闷儿的问，“大哥，哎，你们也看，这个手表一直在闪光，这是咋回事。” 李诚不耐烦极了：“什么手表？” 他坐在副驾驶上看不见。 “就，就是这小子手腕戴的表啊，”黄毛儿哪儿见过这种科技手表，扭头问旁边，“这是不是那什么，现在流行的电子手表，能什么，记录心跳啥的。” 监控身体状态那种心率手表？ 旁边有人掰动叶檀清手腕，把蜘蛛网的智能表盘亮出来了！ “！”叶檀清猛地皱眉。 可能要被发现了…… 卫星定位。 “哎呦，”黄毛儿盯着蜘蛛网看，看那俩红点，红点闪动，黄毛儿扭着头细看，“这个是，心电图？这是啥呀……” 李诚：“你摘下来丢给我看看。” “哦哦好。”黄毛儿开始动手解叶檀清手表。 手腕上全是麻绳捆绑着。 不太好摘表带。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后面传来警车拉笛声！ 李诚脸色一变：“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大哥！是警车！警察在追咱们！”坐在后排的几个人喊。 李诚他们这辆车前面还有一辆面包车，柳玉芬跟别的混混小弟在前面那辆车坐着，警车还在追。 泥泞的葱郁森林里。 一辆警车跟在两辆面包车后面，车里的警察正呼叫支援。 “队长？我这儿情况有点不对劲，我们出警来接金融案嫌疑人，报案人消失了！群众说看见他们走安全通道去了医院后门，我们追下来，在树林里发现多人混乱脚步，还有两辆正往山里开去的面包车，失踪的报案人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本地富商楚金源……我怀疑报案人在面包车里被挟持，需要支援，我正开车跟着呢。” 电话那边是临东县公安局一队队长。 队长叫王涛，办案经验丰富。 正追面包车的警察叫游记。 王涛：“游记，你车上几个人？” “带我一共三个，队长，我看面包车里有不少人头在晃，你赶紧派车过来，再给报案人家里打电话问问情况。”游记回答。 王涛忽然皱眉：“…你看情况别硬跟，我这会儿在县城西桥洞，民众发现两具男尸确认是面包车司机，车上有可能是一群亡命之徒！” 一群亡命之徒和三个警察。 怕狗急跳墙。 被反包。 “我现在怎么办？”游记头皮一麻表情更严肃。 王涛：“拔枪上膛，注意安全，我现在带人过去支援你，你们降低车速别跟太紧，楚金源有个儿子叫楚枫，我联系他。” 从临东县城走出去的富商。 公安系统当然清楚。 “好。”游记手心出汗。 直觉告诉他这次是个大案子！ 电话挂断，他们降低车速继续跟着两辆面包车。 警笛持续拉响。 “……” 所有人心跳都在加速！ 面包车里，李诚电话响了是柳玉芬打来的。 柳玉芬：“诚哥！咱们怎么办，警察都追上来了！” “你让他们报警干什么？在病房里你就该拦着，蠢货！”李诚骂了一句挂断电话，狠狠抽了一口烟，猛地凶狠回头。 他朝叶檀清冷笑：“小子，看来是你命短……” 本来是想留着。 留不住了。 “！”楚金源急的眼眸充血。 “唔唔唔——” 李诚要杀了叶檀清。 后面追着的就一辆警车。 当看见有人坠车，警车会停下。 以此拖延时间！ 李诚抽出刀，把西瓜刀递给黄毛儿：“给，车门拉开，捅他两刀推下去，往心脏捅，下手利落点儿，别叫他把车里的话传给警察。” 刚才他们说过逃跑路线和拉弹弓。 这些不能让警察知道。 “！” 真要杀人。 楚爸剧烈挣扎想挡在小叶面前！ 但很快就被推开。 “好！”黄毛儿狞笑着，旁边有人拉开车门。 把反绑胳膊的叶檀清推搡到车门边。 锋利的刀尖儿抵上他心脏。 要刺进去了。 没命活！ “……” “……” 第418章 绑架 “！” 车门拽开。 面包车里的烟臭气和山林清风碰撞。 就在刀尖即将刺进叶檀清胸膛前一秒，由于黄毛儿要动手杀人，周围其他人都下意识退开了点，这个空间给了叶檀清机会。 叶檀清。 用胸膛迎着黄毛儿的刀。 狠狠撞过去！ 二十公分的西瓜刀捅穿他身体，胸膛传来剧烈钝痛，可也是这二十公分的距离被他抓住机会，忍耐剧痛弓身凑到楚爸身后，用他自己的肩膀，把楚爸从大开的车门里、撞下去！ 面包车外面是布满淤泥的臭水沟。 不知道叶檀清思考了几秒钟，做出的这个决定。 但他就是成功了。 在所有人惊骇瞪眼的瞬间。 根本来不及拽住楚爸！ 楚爸被叶檀清从面包车里撞出去了。 “小叶——”楚金源目眦欲裂，在心底大喊一声，身体已经腾空，翻转了一下是后背砸出车门外，整个人坠进路旁淤泥里。 污浊脏臭…… 却奇迹般逃出生天！ 树林里，两辆面包车呼啸而去。 那辆警车在降速后，停到淤泥沟渠旁边。 “谁！”游记他们持枪靠近，定睛一看发现是被绑着的，皱眉试探着喊，“…是楚金源吗？” 楚爸跪在淤泥里，满身满头都是脏臭淤泥，根本顾不上自己剧痛骨折的手臂，他眼眸猩红遥望面包车离开的山路，嘴上还缠着胶带，却已经是悲戚哀鸣的腔调：“唔、唔……” 小叶。 小叶他…… 身子被捅穿了还在车里啊。 破坏了李诚的计划。 小叶还能活吗。 游记他们把楚金源从沟渠里拖上来，眼瞧着是追不上面包车了，只能先把楚金源送到医院检查身体。 再研究营救另一个人的计划。 面包车里还有个人质。 是叶檀清。 “……” “……” 东三龙是三座绵延山脉汇聚的交界点。 从高空俯瞰着，就像三条巨龙交首，由此得名东三龙。山脉汇聚处有一条沿山而上的浅河滩，水位最深也不过一米半，是夏季用来泄洪的河道。 “吱！”刹车声在河岸响起。 李诚先下车，匆忙招手：“快，把他弄下来带着走，按原计划进山，鱼头、亮子，你们往山下走，赶紧的吧！” “李诚！”柳玉芬从另一辆面包车下来。 她扎着低马尾，白色长裙上满是林间泥泞，不久前被李诚毫无顾忌的推到泥泊里过。 柳玉芬冲到李诚身边，满脸烦躁：“你们一车人连楚金源都看不住竟然能叫他跑了！这一趟不是打水漂吗？我跟着你忙活半天什么也没捞着，现在连赎金都要不到了！” 这不是等于白忙活？ 她厉声埋怨李诚：“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浪费时间！咱俩的债一笔勾销我这就走——！” “呃。”柳玉芬闷哼着瞪大眼睛。 她低头一看，胸膛插着一把西瓜刀。 就是不久前捅过叶檀清那把刀。 现在在柳玉芬胸口插着！ 白色长裙被鲜血淋湿一大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陪玩陪睡的陪了李诚七八年，不算情人也算老朋友，到头来竟是这个下场。 柳玉芬瞳孔还没涣散之前。 第367章 李诚凑到她耳边阴笑：“…你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故意叫他们报警的吧？你底子还算干净，好脱身，就想着找机会让老子挨枪子儿……无间道玩到我头上了，你真爱上楚金源了？你就是个吴艳霞的替身，还幻想楚金源真能跟你结婚呢？” 他现在不杀柳玉芬。 不久后，柳玉芬就会找机会把他卖了。 李诚也是刚才忽然想到这一层。 看见警车才明白过来。 这个女人心野了。 不能留了。 “……”柳玉芬肺叶被刀刃捅破。 从口鼻往外喷血，因急速失血浑身抽搐。 她眼里有水渍往下滚落。 其实还能说话。 但她不想说。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楚金源。 但楚金源…… 确实是真心对她好。 楚金源来医院提着衣裳和补品。 楚金源拽着她的手说咱换个医院，找个好医生，你身体最重要。 柳玉芬做过的坏事不少，她不是个好人。 可她刚才是真想过要救老楚。 引楚金源进树林，是她无奈想活命为了自保。 在病房里坦白并引导他们报警，是她给楚金源留的活路…… 李诚这个人太精明了。 柳玉芬尽力了。 李诚冷笑：“本来想把你身上的零件也拆卖了，但我不敢留你了，小芬啊，你合眼吧，楚金源可不知道你有这份心，他只会恨死你，就像他现在恨我一样。” “……他是人，你是个畜生。”柳玉芬每说一句字，带有泡沫的血就从嘴里往下砸。 在看到楚金源逃走后。 她想脱身的。 没能走掉。 李诚眼睛也是红的：“随便你骂。” 赌输了，欠钱了。 他没得选。 “走！”李诚把断气的柳玉芬丢在河岸边，刀刃在河里涮了涮，招呼着身后十几个小弟，抬着昏迷过去的叶檀清，迅速奔逃。 下河，进山。 叶檀清身上有三处刀口。 他把楚金源推下去后，黄毛儿怕李诚怪罪所以发狠的又连捅叶檀清两刀，只是避开了致命处。 毕竟—— 他们现在手里只剩叶檀清了。 叶檀清死了那才是真的竹篮打水。 暂时还得留着叶檀清的命。 “哗哗……” 十几个人趟着水进山。 黄毛儿踩着淤泥问：“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绑了这小子能弄来钱吗，不行……” 不行就杀了。 他们直接朝北边跑出境。 别到最后钱没拿到还被警察逮了。 “能。”李诚不想多说话，但他就是能确定，“绑了他跟绑了楚枫一样，楚金源那个心…呵哼。” 就凭刚才姓叶这小子拼死的放走楚金源。 楚金源就能倾家荡产的交赎金。 楚金源是这种人。 黄毛儿咕哝：“…又不是他亲儿子，他能舍得拿大钱吗，哪儿有那么傻的人。” “……” 李诚懒得说话。 楚金源就是个那么傻的人。 一群人往山里去，昏迷中的叶檀清顺着胳膊淌血，被李诚他们拿外套叠了叠简单止血，不能让他死掉。 两个混混走反方向下山，去拉弹弓了。 时间是： 下午四点半。 “……” “……” 海大教学楼底下。 楚枫拿着外套从教室里冲出来，脸上表情是迷茫的，攥着手机的掌心一阵阵冒虚汗，耳道嗡鸣，不敢相信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眼前发黑。 对方是临东县公安一队队长。 跟他说—— “你爸和叶檀清被绑了，急需你配合工作，请你立刻赶到临东县西街公安局，越快越好。” 楚枫还没多问两句那边电话就挂了。 他下意识冲出教室，给他爸和叶檀清打电话。 但手机都关机。 到这会儿才忽然明白刚才的卫星定位邀请，以及那通被叶檀清挂断的电话，是叶檀清有危险，在向他求救。 被绑了。 他爸和叶檀清。 他爸和叶檀清怎么会在一起？ 叶檀清说回临东看亲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等……”楚枫大脑混乱着，哆哆嗦嗦想起来一件事，他给王涛把电话又打过去，“…喂？” 王涛回：“还有事吗？我现在要去现场勘察痕迹，追踪去向。” “——我有卫星定位！我知道我爸和叶檀清的位置！”楚枫手腕在抖，因为出汗导致表带滑腻腻的，天旋地转的站在树底下。 王涛：“那你尽快把位置发给我——呃，稍等，我接个电话。” “……”楚枫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攥着电话懵了几秒，直接脚步急促的往车库跑去！ 他得开车去机场。 眼前的晕眩持续加重。 从来没想过他爸会跟叶檀清一起被绑架。 绑架…… “哥！”温小年从教室里追出来，直觉是出事了他得跟下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你忽然跑出来，怎么了？” 楚枫胳膊被温小年拽住，懵然的机械回答：“我爸跟叶檀清，两个人，一起被绑架了。” “！”温小年震惊的张大嘴巴。 跟王涛电话还没挂断。 王涛在那边喊：“楚枫？楚枫！” “…我在。”楚枫把手机贴近耳廓，呼吸混乱极了。 王涛简单告知情况：“最新消息你爸安全了，你爸说是叶檀清把他从车里撞下来的，具体情况需要我到医院了解，但是……” “但是什么！”楚枫额头的冷汗顺着脸庞落。 他爸跟叶檀清在一块儿。 他爸安全获救了。 叶檀清呢。 “……” 但是，叶檀清还在车上。 叶檀清中刀了。 王涛不敢在电话里说：“另一个人质还在绑匪手里，总之你尽快过来吧，呃…你现在的状态，最好找朋友陪你一起来。” “绑匪要多少钱！我有钱……不、不，你们让我爸给我打电话……”楚枫话没说完，王涛那边有事忙已经挂了。 关于绑架的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得到临东见面再说。 天边夕阳似火，楚枫把此刻叶檀清的坐标发给王涛，随即奔跑在校园小路上往车库去。 手机被他攥的屏幕都要爆。 不停的抬手看着表盘。 叶檀清那边的红点好似不怎么移动了。 这是什么意思？ 楚枫不敢想。 温小年在后面死命的追：“哥！我跟你一起去，你别急、你别着急——” 正往车库跑着，刑睿电话打来了。 刑睿：“下课没？我在你们教学楼附近，吃饭去啊。” “还吃什么饭啊出事了！枫哥他爸和叶哥一起被绑了！我现在要跟枫哥赶去临东，不跟你说了我开车。”温小年要挂。 刑睿震惊过后，急匆匆喊：“等我两分钟！” 一起去。 “……” “……” 第419章 赎金 * 临东县西街，公安局。 晚上八点刚过。 楚枫温小年和刑睿坐的是加急航班，从候机到出机场以及打车来公安局，一路都没耽搁时间。 “吱——” 出租车像被勒停的千里马一样，刹停在公安局门口。 三个人急匆匆下车。 楚枫边走边给王涛打电话。 电话号码刚拨出去就看到院里警车旁边，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楚枫招手：“是楚枫吧？你们过来。” 围着警车抽烟的有好几位。 楚枫连忙跑过去：“是我！你是王队长吗……爸！” “哎。”楚金源坐在警车后座里，左臂打着绷带纱布绑在脖颈上，整个人脸色煞白，正哆嗦着抽烟。 王涛和游记他们站车头旁边。 引擎盖上放着山脉地图。 “爸，”楚枫颤声喊，坐进后车座里揽着他爸肩膀，不停发抖的打量他爸，确认只有手臂受伤，“…怎么回事啊，谁啊，绑匪是谁？要干什么？给钱，咱们给钱……叶檀清呢。” 楚金源老泪纵横的摇摇头：“怪我，都怪我。” “…叶哥呢。”温小年在车门边小声问。 楚金源哀声说：“叫带走了。” 往山里去了。 “……” 刑睿紧皱着眉头，走到车头前面俯身看山脉地图，问王涛他们：“是在追踪吗？” “你是谁？”王涛问他。 刑睿说：“我是人质的同学，能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吗？如果是找不到人质的位置，我们有他的经纬度坐标。” “在这里！”车里，楚枫听见刑睿他们说话，把早就准备好的坐标数据，让温小年拿过去给王涛他们看。 第368章 几个人围在车头前面。 王涛凑近看几眼，直接点头：“跟我们猜测的一样，他们并没有下山。” “是这样，”游记说情况，“我们傍晚根据楚枫提供的当时定位，追踪到河岸附近，发现一具女尸，勘察现场痕迹，顺着河岸沿路追踪，王队识破下游那些脚印有伪造迹象，当即掉头顺着河岸沿路往上跟，能确定他们是进山了，但三座山脉交汇，我们刚才也在推测，应该是北山。” 王涛侧头吐烟：“北山，缅北边界线在这儿。” 指尖点了点摊开的山脉地图。 王涛：“如果判断正确，那这伙人是有备而来，已经规划好了潜逃路线是要往北去，估计很快就要联络你们索取赎金。” “可是一旦赎金到位，境外跑分团伙会以最快速度把转移出去，蚂蚁搬山，这群绑匪再迅速潜逃出境，到时候恐怕会……” 人财两空。 “……” “就，知道位置坐标也没用吗。”温小年隐约听出来了。 楚枫紧抿着唇瓣听他们说话。 楚爸攥着儿子的手。 “这个坐标…”游记打电话联络红外无人机，按楚枫给的坐标飞过去看看。 山脉里的树林太茂密了。 有坐标就更好勘察到位置，很快就发现了绑匪痕迹。 无人机操作员没几分钟回话：“有！发现小木屋。” “人型活物，十五个！” 等于小木屋附近连绑匪带人质。 一共十五个人。 无人机操作员把影像截图传给王队。 能看到小木屋附近的地形了！ 那是一个斜坡半山腰。 密林茂盛，与国界线不到三千米。 周围四通八达。 左侧国境线，右侧包括前后全都是山脉野林。 王队皱眉看着影像：“难整啊。” 解救的条件很差。 “……” 刑睿走到后车座转达情况：“山脉地形复杂，现在是我们在明、绑匪在暗，他们要钱咱就得给，可是给了那伙人也不一定会释放人质，撕票，潜逃。” 不管给不给赎金。 叶檀清的命都是难保。 “…叶檀清，”楚枫喃喃，眼眶红到不停起雾，竟然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早上还好好的在家里，跟他说会早点回来，人呢，“要救他，爸……” 楚金源攥着楚枫的手掌：“听、听警察的话，积极配合，咱配合。” 其实父子俩心里都清楚认识到。 现在不是配不配合的问题，是警察也没有把握能救出叶檀清。 那伙人亡命之徒啊。 拿了钱就要潜逃，怎么可能留人质活口？ “……” 警车附近陷入寂静。 忽然！ “——你听到的不是晚风，是想念呼吸的暗涌……”楚枫手机铃声响了。 楚枫一愣：“是…是个座机号码。” “接。”王涛他们都围过来。 楚枫打开免提：“…喂？” “是小枫吧？”李诚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 “……” 楚枫懵了，因为至今都不知道绑匪是李诚，他爸还没跟他说，但几秒钟他就忽然浑身发冷的想明白了，绑匪是李诚。 叶檀清说怀疑前世破产跟李诚有关系。 提醒他们要多注意李诚。 有注意，把李诚调到小工厂。 还是没防住！ 楚枫气急：“你要多少钱你直说！我给你，你别动叶檀清，一根头发都不能伤，你是不是想要钱？你要多少？——我还是想不通我爸这些年对你不好吗、你干这种事！我们哪对不起你还是怎么…你把叶檀清放了，我给你钱！我给！” “哟，你还挺关心他，我以为你爸是个老好人，没想到你看着张狂实际也是这性子，”李诚轻蔑的笑了笑，起身有脚步声，正在靠近昏迷的人，“…我看看啊，他好像睡着了，啧，血流这么多，你们弄点布给他绑一下！再不止血就死了。” “大哥，我们哪会急救啊。” “哈哈哈——” “……” 楚枫听的呼吸都屏住：“…你们把他怎么了。” “捅了两三刀，暂时死不了吧。”李诚说。 “！” 刑睿跟温小年都是一惊。 警车边所有人身形都晃了晃，咬着牙不能出声。 楚金源在旁边：“…李诚！李诚你要钱，你就别伤人，否则我一分钱都不给，你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儿，我给你弄。” “三个亿。”李诚很干脆。 因为现在楚家能挪出来的也就这个数。 更多的需要浪费时间。 李诚等不了。 李诚说：“我跟这小子又没仇，待会儿给你发个账号，三个亿你们打过来，我立刻把他放了，我也急着走呢。” “账号发给我！”楚枫说，“你们给他止血，他不能死，否则不管你逃到哪儿我都追着你！” 叶檀清要是死了。 楚枫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 势必找到李诚剁碎为止。 李诚嗤笑：“放心吧我知道轻重，想让他活，你们动作就快点儿，我这儿可没有急救输血的设备，迟了可是救都救不活。” “……我要跟叶檀清说话。”楚枫试探的问。 因为他不确定叶檀清这会儿还…… 还有没有活着。 李诚不耐：“跟你说他挨了三刀昏过去了，怎么跟你说话？我再捅一刀让他醒过来？” “不！”楚枫制止，“那你…你拍一张照片，你让我看看他……李叔，我给你钱，你让我看看他，你别杀他，行吗，李叔…我求你了……” 楚金源扭头，看见抱着手机的楚枫低头小声求人。 鼻尖一滴滴的往下掉眼泪。 楚枫掉眼泪了。 “……” 李诚很不耐烦：“别求我，是我求求你！我急着用钱呢你快点儿。” “…我想看叶檀清，”楚枫吸了吸鼻子，“我得知道他活着，我不能花钱救个死人吧！” 李诚沉默了几秒：“麻烦。”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一分钟，楚枫手机接连响了两下。 第一条信息是境外银行账号，后面跟了一句：天亮之前。 第二条信息是一张照片。 楚枫只看一眼就瞬间绷不住了，眼泪大颗的涌出来！ 昏暗木屋里，地面滴落着不少暗色血污，干草乱糟糟的堆着，银白色休闲运动服早被鲜血染的不成样子，叶檀清眉眼紧闭，脸色苍白躺在干草堆里，脸上还缠着黄色胶布，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前，胸口衣服是开着的，系了一条黑色布料可能是谁的衣服，止血。 但裤腰那里已经全是血了。 显然他们止血的功夫不到位，血到现在还缓慢的流着。 他躺在那里。 很难看出是死是活。 叶檀清…… “爸，爸，”楚枫急的攥拳，用力眨了眨眼开始复制那行银行卡号，手指都在哆嗦，“…打钱，打钱给他们。” 没有别的念头。 就想给钱，救叶檀清回来。 快点把他救回来。 楚金源也心疼的直点头：“我现在就转！你那儿能活动的钱有多少？我能动的账大概有——” “别转！”刑睿伸手按着楚枫手机。 王涛也制止：“三个亿转过去他们立马潜逃，还能发善心的给留下活口？拖着，拖延，不能转。” “不转怎么办！眼看他流血这么多，再拖延时间他没命了！”楚金源说。 不心疼钱，要人啊。 小叶需要输血。 “……” 警车旁边的人们都沉默。 不让转钱，又想不出办法救人。 这是要等人质死了吗！ 楚金源哮喘都犯了：“不让转钱你们倒是快去救啊！快点儿吧，我一年给临东做的贡献不少，我孩子叫绑了！快点救人，救回来……” “爸。”楚枫哽咽的喊他爸，揽着他爸顺气。 温小年蹲在车边，眼睛也红了：“别急，别急…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怎么办啊。 怎么办。 “……” “……” “能莽上去吗？”刑睿转身走回车头前，再看山脉地图。 刑睿是大院出身，家里人都干这个。 从小到大接触警匪维安事件。 刑睿意思是—— 有坐标位置了。 安排狙击手，多叫点人一起围上去。 这是最常见也最有效的解救办法，绝不能急着把赎金给到位。 钱给到位，绑匪就要跑了。 “不好莽，地形条件不够，”王涛捎带惊讶看了这年轻人一眼，这种情况能搭上话还跟他们想法一样，不是一般人，“莽过去四散着跑，往哪儿追？” 第369章 况且现在即将进入深夜。 夜里就更难抓捕。 “……” 第420章 别死 “……” 车头的引擎边。 刑睿听王涛说莽不上去，其实心里也有料到这个结果。 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莽的条件艰难。 也得创造条件试一试。 “…向上级申请武装力量支援，得两个小时到位，加上进山和隐秘潜行，大概是午夜整，木屋附近没有照明设备。”游记说。 王涛没再理会刑睿，转头跟游记他们研究：“木屋里没有通电设备，天黑后，只会漆黑一片。” “王队，现在无人机不敢靠近了，”游记汇报，“天黑，无人机有照灯，会被发现，怕惊了里面的人。” 王涛皱着眉点头：“你先打报告联系市里武警支队，让尽快赶来。” “好！”游记小跑着进局里。 “……” 刑睿靠在车头边给王涛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八点多的夜风里带有夏季闷燥，手电筒照在车头的山脉地图上，他俩不时低头看看。 刑睿随口闲聊：“要是无人机靠近不了，咱们都不能确定主犯会不会提前逃跑，十几个人总不至于都窝在又热又黑的木屋里，没水没电没吃的，组团喂蚊子呢。” 万一李诚不爱喂蚊子，留两个人在木屋里抱着手机等赎金。 领着其他人趁黑先走了呢。 “嗯…”王涛一顿，猛地转头看刑睿，“往哪儿逃？” 北境边界线。 李诚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北境边界线。 王涛狠吸一口烟，烟头丢出去，拍在地图上：“有门儿了！” “怎么整？”刑睿追问，“声东击西吗，小队佯装进攻大队守在国境线附近，武警穿绿林装潜行扔催泪弹？” 刑睿心里是这个想法。 估计是跟王涛不谋而合了。 王涛犹豫着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是从哪儿来的？” “海城。”刑睿说。 王涛没吭声，刑睿又说。 “我姓刑。” 海城刑家来的。 “……” “……” 那么说—— 现在就得带人紧急赶往边境线了。 此刻时间是八点多，怀疑十点左右等天彻底黑下来，李诚就会有想跑的心，根本不必所有人都窝在木屋里等，只需要留一两个人抱着手机等赎金到账。 不能让李诚跑了！ “集合，局里闲置人手跟我走，配枪穿防弹衣，给俩派出所打电话所有没出警的跟我来！”王涛下达命令。 温小年跟楚爸留在公安局不进山折腾了。 刑睿跟王涛坐一辆车，是王涛缺人手喊刑睿一块儿。 原本是要把楚枫也留在局里，但楚枫强烈要求他要一起去，他带着能跟绑匪联络的手机呢，有变动也好及时沟通。 四辆警车先后冲出公安局往山里进。 街道外面的派出所，三辆警车也几乎同时开往东三龙。 楚枫跟刑睿在后座旁边还有游记。 王涛坐副驾驶，跟对讲机说话：“所有车关闭鸣笛，检查配枪和防弹，那群绑匪应该 没有持枪但也极其危险，有刀具，尽量避免近身搏斗，必要时可以击毙…盯住国境线！” “王队，武警支队的已经出发了！他们说两个小时以内，这个距离很赶了，”游记电话刚挂，纳闷儿补充，“今晚报告过的好快，我把人质资料传过去那边立刻通知出发，感觉那边比咱们还急……” 王涛扭头：“啥？” 还没说完呢，王涛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省厅电话！ 王涛脸色一僵示意后座的几个人别捣乱，自己挺胸抬头坐正了，接电话：“临东县公安一队王涛，请指示。” 警车里回荡着王涛紧张又震惊的声音。 “——啊？是！是！我现在带人进山，…是，人质…人质还在被挟持，我们抓人…啊，是！收到，一定保证人质安全！” 挂断电话后王涛额头的汗都下来了。 他忽然回头看楚枫和刑睿。 “咋不早说？” 楚枫跟刑睿都一脸懵。 说啥啊？ “……” 说—— 说里面那位是在国安局报备过的保护人员！ 省厅来电话通知了，抓不抓绑匪无所谓，12小时内救出人质并保证人质安全，否则叶檀清在临东县出事，王涛这个一队长的头衔难保。 王涛手都发麻。 难怪人质资料传过去，市里武装队跑的飞快。 “王队，咋了？”游记问。 王涛紧皱着眉：“别问…咱们这边还是原计划，守紧国境线和木屋，等待武警到位占据木屋，主盯木屋……游记你现在给医院打电话！叫他们派一辆救护车带着医生和输血装置，就等在山里。” 人质救出来第一时间抢救输血。 务必保证生命安全！ “是。”游记连忙打电话联系医院。 楚枫眼眶是肿的：“……他是a型血。” “收到。”游记回应他。 “……” “……” 七辆警车悄悄进山。 在九点半左右，各自就位。 “刑睿？你回一下银行经理，我不行了。”楚枫坐在茂密的树林里，找了个石头，这个位置离木屋不算很远，不敢再靠近了。 楚枫头晕，周围密集的毒蚊子不停嗡嗡作响，再加上情绪导致，他手一直发抖，只能喊刑睿。 楚枫低声说：“不让我动账非要等天亮银行审批，你骂他。” 尽管都说不让打赎金。 但楚枫得做好汇款的准备。 万一真是不给钱就拿刀捅叶檀清呢。 楚枫这会儿头重脚轻了已经。 “你喝点水别着急，”刑睿走过来给楚枫递一瓶矿泉水，接过手机跟银行那边沟通，让他们尽快出账，说明情况特殊是人命关天的事。 楚枫坐在石头上喝水，目光望着木屋方向。 但天已经黑透了。 什么都看不见。 “…你挺认真的，超出我想象。”刑睿跟银行经理过招，随口朝楚枫说了一句这个话。 楚枫对叶檀清挺认真的。 超出刑睿想象了。 楚枫没回他，感觉喉咙咽水都难受，胃里翻涌着想吐，身上紧张的感觉一阵一阵，寒毛都没下去过，总觉得叶檀清好像要离开他了。 好怕叶檀清回不来啊。 很害怕。 以前在课本上看见别人写‘吓到肝胆俱裂’，以为是夸张的描述语。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一点都不夸张。 自从看到那张照片后楚枫整个人都虚脱了，知道自己要冷静和坚毅，要抽出脑子想办法或者什么沉稳应对，可是全都做不到。 就是麻了。 叶檀清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儿。 楚枫怎么沉稳应对。 他不往木屋冲，就已经是很冷静了。 一想到叶檀清可能回不来，或者说有可能现在已经死了，楚枫连呼吸都上不来，真的是半窒息状态，喝水都咽不下去。 除了坐着迷茫混沌的等消息，准备点赎金。 他什么都干不了。 精神快废了。 叶檀清…… 你坚持下，等我们去救你。 叶檀清。 别死。 第421章 救赎 十点半。 离木屋有一段距离的密林里。 所有人都不敢开灯，在黑暗中碰头。 “武装队就位。” “现在动？” “不敢，咱们把里面的人惊了怕他们下死手。” “得找个办法引开绑匪注意力。” “你们挂好耳麦，先摸到近处看看情况。” “好！” “……” 密林里窸窸窣窣的动静，行动都很紧张和小心，约莫二十个武警穿好绿林装，散开距离，半匍匐着往前摸。 刑睿跟楚枫在原地站着不敢往前去。 怕被木屋里的人发现。 游记和公安同志一直在边界线那边守着，确定在八点半到十点半这段时间，主犯李诚他们并未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楚枫站在一棵大树后面，额头压着粗糙干裂的树皮，眼睫毛兜不住苦咸的汗，流眼睛里又刺激出眼泪不停往外淌，断断续续的念叶檀清的名字，甚至什么求佛祖的话都出来了。 刑睿跟王涛站在一块儿。 在即将十一点的时候游记那边忽然传来消息。 “王队！发现主犯李诚踪迹，他果然带人先逃了，是要出境！” 王涛猛地从石头起身：“他带几个？” “…八，九，十！他带出来十个人！”游记压着声音说，“等于木屋里有三个人留守人质。” 刑睿掌心出汗：“武警是不是能冲进去了？” 第370章 李诚他们已经离开木屋范围。 现在是武警动身的好时候。 “你们先别动，给我一分钟时间。”王涛朝游记说，又切换频道通知木屋外的武警队，“陈队，我王涛，确认木屋里还有三个绑匪，主犯带着十个人走了，正接近缅北境线。” 陈队：“我们动？催泪弹准备好了。” “…得想个办法吸引那三个人的注意力。”王涛不太敢让直接冲。 就在这个时候，楚枫扭头看他们。 楚枫手里攥着手机，吸了口气：“…我给他们转账，转账应该有消息通知，我…分批转，每次一千万、两千万，这样？” 这样的话，屋里的绑匪就会凑着查看到账金额。 是不是就顾不上杀叶檀清了。 对么。 “……” “……” 十分钟后。 “动！”武警赵队下令，两颗催泪弹喷着烟被投掷到木屋窗洞里，天气热，窗户都是开着的，这一点占据很大优势。 披着绿林作战服的武警们起身，利落的冲了进去。 不到三十秒制服三个绑匪！ 与此同时王涛下令游记他们现身，深夜，山区边界线附近传来五六次枪响，之后，山林里回归寂静。 “发现人质！成功解救！”几个武警脚步飞快抬着人从林中冲出来，“救护车！救护车在哪儿！” “这边！”早就等着的医生大喊。 刑睿拽着楚枫往救护车那边跑，楚枫眼泪狂飙：“叶檀清！叶檀清……” “上车、上车，你们跟着去医院，”王涛把他俩推上救护车，“我去抓主犯，回头咱们局里见。” 刑睿：“你们注意安全。” 紧张匆忙的一夜。 最终在救护车呼啸离山的声音里结束。 “……” 车里。 楚枫和刑睿都凑不近，医生和两个护士非常忙碌，上心电监护，又说血压很低、心率很低，上了除颤仪。 剪开叶檀清胸口的黑色烂布条。 布条吸满了血，沉甸甸的，被医生丢到楚枫脚边时像吸满了水的毛巾，溅出一圈血珠，楚枫木着脸用脚尖、颤抖的踩踩，蜿蜒血流就泌出来了。 楚枫看不见叶檀清胸口三个刀伤。 其中一个还是捅穿了那种。 万幸没伤到心脏。 护士喊：“血浆到位。” “输血，快！”医生不断调整除颤仪电压，盯着旁边的仪器看。 楚枫脑袋嗡嗡响直到听见仪器‘嘀’的一声。 他茫然抬头看，仪器的线…… 平了。 心跳没有了。 “！”刑睿愕然，无意识抓住楚枫手臂，说不出话。 楚枫愣愣的望着仪器，以及躺在那里的人。 往前凑了凑，伸手碰叶檀清的脚踝。 他小声喊：“…叶，叶檀清……” 医生满头大汗的拿着俩电熨斗，对着磨两圈放到叶檀清胸口，电击刺激，叶檀清身体不停的抖，反反复复好多次。 当亲人游离在生死边缘。 不由得让人怀疑电视剧里撕心裂肺哭喊的，会不会有点假。 因为楚枫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呆呆的坐着，看医生护士救人。 救护车在山路里颠簸。 休克的叶檀清在担架床上颠簸。 等到某个瞬间楚枫才回过神，在颠簸里挤到叶檀清旁边，叶檀清双目紧闭着浑身都是血，楚枫抓住他的手，喊他：“叶檀清、叶檀清！别死…你别死……叶檀清。” “快喊！”医生第一次跟楚枫说话。 那些跳动的仪器楚枫没心思看。 刑睿喊了两声：“叶子，叶檀清，楚枫你快喊，仪器有反应！” “…叶檀清，”楚枫哭到颤抖，两只手都紧握住叶檀清的手，不停的反复喊他名字，跟他说话，“叶檀清，我爸…我，小猫，我们马上就好了你别死，我求你了，叶檀清，我爸没事，小猫在家里，你今天还没喂它呢，叶檀清……叶檀清！你别死，我们说好的做好多事，我们还没去……” 马上就出柜了，就好了。 前面所有苦难都熬过来了不要死。 不要死！ “嘟——” 心跳，恢复正常。 医生累的大喘一口气：“输血，继续输血，心跳有了，有了。” “…什么，活了吗，”楚枫流着鼻涕、泪眼朦胧看仪器，“有心跳吗，他能听见我说话？” 医生拍拍楚枫肩膀：“命保住了。” 刀伤养养会好。 失血过多的病人不算难救。 血液跟得上，心率血压搞回来。 问题不大。 “…吓死我了，吓死…叶檀清啊，”楚枫埋头下去，还在哽咽着停不下来，把叶檀清的手贴到他脸上，“叶檀清……” 他俩手腕上的表盘，蜘蛛网还在闪烁。 两颗红点的坐标重合了。 重合了。 在救护车开到医院时，楚枫感觉手背痒痒的，是叶檀清的手指在抓他，力道很轻微，是叶檀清极致虚弱时给楚枫的反馈。 楚枫再也没松开他的手。 一路攥着上病房。 至此，天亮。 “……” “……” 第422章 植物人 * 半个月后。 时节进入酷暑，海大放暑假了。 早上九点半。 次卧里，楚枫端着一碗羊奶泡猫粮走进来，温声喊：“咪咪，小咪宝，点点…哪儿去了，又钻床底？” 他跪地板往床底下看，黑白斑点小猫顾涌在床底。 最近太忙了没怎么照顾小猫。 因为他每天都要去医院照顾植物人，叶檀清自从那夜被送到医院后，一直都没苏醒过，手指会动，眼皮会动，但一直醒不过来。 医生说是失血过多造成大脑缺氧。 总之，一直没醒。 不过看刀口恢复状况良好，主治医师判断估计三个月到半年，会苏醒，到时候慢慢复健就好了，这段时间要每天给他按摩肢体，防止肌能退化。 在临东住院三天后。 楚爸跟楚枫，以及刑睿温小年，四个人一起回程陪车都没坐飞机，把叶檀清从临东拉回海城市医院了。 李诚及其同伙当夜全员抓捕。 已经移交司法单位了。 案件还在彻查中，金融罪、诈骗、杀人抢车、绑架等，数罪并罚，李诚的死刑躲不过，其他人也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赵教授和校长来医院看过叶檀清。 赵教授还给叶檀清躺着的样子拍了视频，据说是要发给叶檀清的师父，周老，否则周老不放心。 这半个月里，楚枫每天都有去医院照顾叶檀清。 家里小猫就托付给阿姨了。 不过今天…… 楚枫打算把小猫咪带到医院去。 医生说多跟叶檀清说话，可以促进植物人脑神经活跃，说不定能更早一点苏醒，楚枫当然想让叶檀清早点醒过来。 他想叶檀清了。 “…快吃，吃完饭拉屎，拉完给你擦屁屁，”楚枫蹲在地板上，看小猫吃饭，眸色安静的说，“擦干净点儿，我们去医院找你大爸。” 小猫：“喵呜喵呜……” 吃得很快。 “喂？”楚枫正看小猫吃饭，手机响了，是他爸楚金源，“…今天吗？” 楚爸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对！我上医院拿药顺便看一眼小叶，你最近去了没有？不是放假好几天了吗，你多往医院跑跑。” 楚枫每天都有去医院还亲自按摩。 但楚爸不知道。 还以为楚枫没怎么去。 “我去了，我这会儿喂喂猫就出发，大概半小时能到医院，对了你吃早饭吗，我买双份到病房里咱俩吃。”楚枫回，嗓音有种历经千帆后的平稳和沉静。 楚金源叹气：“我？我不吃了，刚才在家吃了两口，有件事啊……” “说啊。”楚枫伸手把吃空的碗收起来，起身去厨房洗干净，小猫乖乖的挠猫砂盆去了，小尾巴撅着晃。 楚爸：“…见了再说！” “……” 电话挂断。 楚枫找出小熊猫款太空舱的外出猫窝，打开拉链把点点放进去，这是点点第一次乘坐太空舱，有点害怕，很老实的窝在里面。 把太空舱背到身前，手指点点透明的壳。 “走喽，出发去找爸爸，待会儿到医院你就爬他身上使劲儿喵喵叫，要是能把他叫醒，二爸给你买十箱罐罐，纯肉……” 楚枫嘟囔着，脚步经过玄关落地镜。 搂着猫包的青年灰裤子配白t，头发长长了点，黑色发缕有些自来卷，冷白色皮肤和殷红的唇，眼窝底下有困倦黑青。 最近睡的很不好。 嗯。 * 十点十分刚过。 第371章 “哎，王医生来查房啊。”楚枫用手臂遮挡猫包透明罩，因为小猫看到太多陌生人会害怕，刚开门走进病房就发现主治医生在。 穿着白大褂的王医生：“是，他刀伤恢复的不错，愈合的都差不多了。” “……”楚枫点点头，靠近病床。 视线落到安静躺在那儿的人。 窗帘被拉开，只遮着一层纱帘。 上午阳光透过窗纱落到病床上显得很温和，不会刺眼，纯白的床单和薄被，叶檀清穿着浅蓝色条纹病号服，温润如玉的睡着。 睡颜很沉寂像是跟世界没有关联。 楚枫从来不想万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脑海中是潜意识逃避这个问题的，反正医生说三个月到半年就能醒来，那他就等。 “手臂要多活动了，这儿你看，”王医生俯身，用圆珠笔戳了戳病人水肿的胳膊，“输液太多，瘀堵着，按一下一个坑，你就拽着手腕给他举起来活动活动，腿没问题，其他都好好的。” 楚枫把猫包放在叶檀清脚边：“好，我知道了。” “你爸手臂的绷带再有十天该拆了，你记得提醒他，到骨科去。”王医生叮嘱，算是楚家老熟人了。 楚枫：“好，他待会儿就来，我跟他说。” “嗯嗯，那你吃饭吧。”医生看到楚枫搁在沙发那边的早餐包装袋了。 “……”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 楚枫扭头看了看，病房门已经被带上。 他这才俯身凑近叶檀清的脸：“喂，我又来看你了，第17天了哦…么。” 往叶檀清眉心亲了一下。 楚枫把小猫从猫包放出来，让小猫在叶檀清病床上自由活动，他则是把床头柜上的病例单简单收拾一下，洗洗手，重新坐到沙发边吃早饭。 病房里很安静，偶尔响起小猫冲叶檀清喵喵叫。 小猫咪的嗅觉很灵敏。 谁拿奶瓶把它喂大的它一闻就知道。 小猫估计也想叶檀清了，爬到叶檀清胸口，喵喵的开始踩奶，楚枫吃灌汤包，扭头看着这个画面。 他自言自语的说话：“…刑睿昨天报考警官证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听说得考两年？我估计他考不上，他都没去正经警校上课，谁要他啊，温小年说等刑睿考不上就能死心了，不过，刑睿报名海军已经板上钉钉，海军驻队要他，好像大四下学期他就去驻队报到。” “还有不到一年，你应该能醒，到时候咱们一起送送他。” 小猫咪在舔叶檀清的手背。 “…哎对了，我跟你说个瓜，就是上个月，”楚枫低头喝两口粥，“杜月霆约温小年吃饭，哦，他俩都吃两三次饭了，我猜是温小年故意刺激刑睿才会答应跟杜月霆吃饭，反正，前两天，杜月霆又跟温小年吃饭，吃到一半，杜月霆别的小情人出现了，据说场面很尴尬，小情人问温小年是什么时候跟杜月霆好的，把温小年当犯人审……” “温小年说他再也不跟杜月霆来往了，看吧，我早就说让他少跟杜月霆来往。” “我最近上课老注意力不集中，老想你。” “我昨天午休，梦见你忽然醒了。” “你包的馄饨我吃完了。” “……” 楚枫絮絮叨叨的，早餐也吃完了。 刚把餐盒什么的打包收起来，病房门就传来动静，扭头一看，是他爸过来了。 “爸。”楚枫喊了一声。 楚爸进来就看见在小叶胳膊旁边趴着的小猫，皱着眉头：“哪来的野猫？咋跑病房来了也不嫌脏，就叫它趴小叶床上？” “不是野猫，这是我跟叶檀清一起养的，”楚枫看点点被吓得钻沙发后面，他探头看两眼，感觉抓不出来也就不抓了，“疫苗就准备打，宠物医生说了它很干净，不脏，我出门也给它擦过的。” 之前在家叶檀清也会抱小猫崽。 叶檀清不会嫌弃的。 楚爸没吭声了，凑到病床边看看小叶：“小叶？小叶？还不睡醒呢，得，你多睡几天也行以前熬的太累了，早点醒啊？叔还等着跟你钓鱼呢，我那鹦鹉都出窝了，叽叽喳喳叫，给我烦死……” “你胳膊再有十天拆绷带，刚才王医生跟我说的，”楚枫去卫生间漱口，洗了把脸，正走出来，“对了，你在电话里想说什么？说一半不说了，非得见面说。” “……” “……” 第423章 还是想要你 “……” 楚金源叹了口气，抬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我前两天跟王涛打电话了，他说你柳姨…柳玉芬啊，叫李诚杀了，死在河岸旁边，你说她……” 楚枫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他已经知道被绑架当天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叶檀清是怎么朝西瓜刀撞过去、把他爸从面包车里救出来，不夸张的说，那是一命换一命的举动。 楚枫看他爸想摸烟盒，提醒：“医院病房不让抽。” 想抽得去楼道里，病房不能抽烟。 “哦，”楚金源把烟盒松开，恹恹的歪着脑袋，“王涛跟我说啊，她真是有过一个儿子，也是真的得骨癌了，不过七年前就没了，她儿子。” 柳玉芬老公是长途运输的司机。 儿子得病，她老公急着挣钱疲劳驾驶，出交通事故身亡，当时柳玉芬太缺钱了，做梦都想弄钱给儿子移植骨髓。 被人骗到李诚的赌场里。 就那么染上了赌博。 结果当然是被李诚一伙人骗的分文不剩，还倒欠李诚八十万，没钱咋办啊，柳玉芬只能想尽办法的挣钱。 不过钱没挣够，儿子也没救活。 还稀里糊涂成了赌鬼，也不在乎输赢了，天天玩。 后来就在李诚赌场里瞎胡混。 她又没家。 “哦，”楚枫有点冷漠的应一声，本来他就跟柳玉芬不熟，没啥感觉，“你说这些干嘛，没被骗够啊？” 楚金源斜儿子一眼：“…王涛说他们梳理案件的时候发现，柳玉芬忽然坦白还让小叶报警的行为，有点奇怪，像是给我整的临终遗言，因为她完全可以不说实话，你明白不，她可以不说那些话。” 但就偏偏说了，说给楚金源知道。 ——‘我这辈子命苦，你是真的对我好，我不想骗你了，楚大哥。’ 王涛还说，他们查到李诚赌场里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出老千的设备，等于是，柳玉芬给儿子动手术的钱，被李诚坑走了。 导致她儿子死亡。 按理说，柳玉芬应该会恨李诚。 她是恨李诚的。 “……” “死都死了你别琢磨了。”楚枫并不在意这些事。 楚爸点头，叹气说：“…我就是感概，你说，人活这一辈子图啥？感觉没啥意思。” “……”楚枫转头看他爸，“你抑郁了？” 怎么就能扯到活着没意思。 “那不会，”楚金源也说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扭头望向病床上，“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就活几十年，什么疾病啊意外的，高兴一天算一天，钱呐生意啊，挣多少能够？不够。” 楚爸转回脸看儿子，苦笑一声。 “知足常乐吧。” “爸，”楚枫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知足，怎么不知足，我现在就已经很知足了，至少……” 至少他爸在。 叶檀清…… 叶檀清也在。 没死。 有个空壳子也能算没死。 不推进焚化炉就行。 沙发上，父子俩一起转头看着病床。 楚金源眼眶红了：“小叶也是，没爹没妈的，躺着就算躺着了，什么学术成就和公司，多大的资产，抵不过一个好身体。” “怎么没爹？你不是说他是你干儿子吗。”楚枫纠正。 楚金源：“那是，是我干儿子。” “爸，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楚枫抿了抿唇，很难说出口但是，但是，“…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想等叶檀清醒过来再说。 楚金源狐疑，但也没追问。 没心情问。 “……” 小猫咪悄悄的又蹦病床上。 趴在叶檀清脚边，呼呼的睡着了。 楚枫给叶檀清按摩手臂。 日复一日的照顾他。 “…早点醒，叶檀清。” “我想你了。” “……” 叶檀清手指轻微的动动。 “能听见啊？”楚枫噙着泪花嗤笑一声，抿唇，握住叶檀清的手指，“能听见你就早点醒，点点都长大了。” 人生短短三万天。 有你是一天，没你也是一天。 但一天和一天不一样。 我还是想要你。 *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大三下学期开学已经有一个月出头。 第372章 楚枫等的有点焦急，几乎每天下课后都要去主治医师那里问，问已经三个月了，叶檀清怎么还不醒。 问啊问啊，问的王医生看见他就叹气。 直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 楚枫给叶檀清擦完脸，一时没忍住，低头往叶檀清嘴上亲了一下，念叨说你快点醒吧别睡了。 结果一扭头—— 他爸在门口瞪着他。 楚爸手里还拎着给楚枫带的吃的，迷茫惊愕的冲进来摔上病房门，哆嗦着问楚枫：“…你刚才，那是干什么？” “……” 曾经的噩梦成真了。 就这样，被突兀撞见！ 第424章 引爆柜门 “……” 病房里连空气都僵住了。 “…爸。”楚枫穿着黑色长袖卫衣脸庞瞬间褪去血色，吓懵了，心跳直飚二百八。 他设想过很多遍出柜的场景。 但从没想到会跟梦里一样，是在亲密的时候被他爸撞见现场。 反正他愣站着，看他爸抬手把提着的饭菜砸过来。 “砰——” 热饭热汤被砸到楚枫胸口又掉到地上。 幸好有包装袋，至少没弄脏衣服。 饭菜掉到地上砰的一声响。 楚枫被砸疼了索性情绪至上，这段时间的压力都吼出来了：“你说我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砸我！” “你说老子凭什么砸你！我也想问你——你在干什么？！”楚金源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要是亲脸颊或者额头他都能自己安慰自己。 偏偏亲的是嘴。 看的很清楚。 楚爸表情是惊愕的瞪着眼睛，简直像是在做梦。 “我能干什么？”楚枫一直都很刚，抬手抹了一把头发挺起下颌，语气干脆到像是说完去死都行，“我亲了他一下，亲了，怎么着？” 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就亲了啊。 想亲。 “……” “……” 楚金源无法接受，傻眼的看着楚枫。 看着他这个素来混蛋的儿子。 楚爸不理解：“……医生叫亲的？”问完就觉得不可能，他又问，“怎么会亲呢，你为什么要亲人家？” 是犯病还是神经病。 脑子糊涂？ “你没亲过我妈？”楚枫低头，抬手拍拍自己胸口衣服，确认没被饭菜搞脏，就是胸骨被砸的有点疼。 本来叶檀清不醒过来他就烦。 这会儿更烦了。 楚枫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下，右腿搭到左膝上，是谈判架势：“就是你刚才看见的样子，我跟叶檀清早就好了。” “……” 楚金源还是不明白：“好了就好了呗。” “…哦，”楚枫点头，嗓音无所谓，“那就好啊，没事了。” 楚金源愣怔着：“那你亲人家？” 好了是哥俩儿关系好。 关系好还亲人家？ 人家昏迷着。 这是霸凌？ 又欺负？ “你怎么听不懂，你没亲过我妈？正常人谈恋爱为什么不能亲，我就亲，我应该亲的，我跟叶檀清亲过好多回了，在家住的时候也亲，”楚枫感觉他爸是脑子糊涂，再次点明，“好了的意思是我跟他谈恋爱了，他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他男朋友。” “我俩早就在一块了！” 楚枫：“这回能听懂吗？怎么样。” 杀了我，打我。 赶紧来吧。 “……” “你、你，你是疯了吧？你逗我呢，是逗我玩呢，”楚金源不信，或者说是不敢置信，哑然了好几秒，回头又看看病床上，再次摇头，“楚枫啊，别开这种玩笑。” “也就是他还没醒，不然他现在跪着喊爸了。”楚枫很淡然，有种淡淡的死感，说话时表情都是僵麻的，歪了一下脑袋，“我俩在国外订婚了。” 楚枫的性格就是不爱隐藏什么。 隐瞒恋情是他最大的委屈。 今天不想委屈了。 叶檀清不在。 他也要说。 “……” “……” 楚金源进了洗手间。 楚枫视线追着他爸的背影，直到洗手间的门关上。 他这才扭头看叶檀清，眼圈稍微红了点但依旧不怂，甚至笑了一下：“你就骗我吧叶檀清，说什么你替我顶着，现在天塌了只有我自己应付，你他妈倒是起来啊，你再不醒我爸要弄死我了，你醒了你守寡……” 该死的叶檀清。 食言了。 “爸！”楚枫吸了口气朝卫生间喊，他爸已经进去有十几分钟了，“你就是便秘了住里面一年，也还是得出来面对！——你儿子喜欢男人！你儿子就不喜欢女的！结不了婚，生不了孩子！” “你要是想弄死我你就来！” “你也可以当没生过我！我终于说出来了、我真牛逼！” 叶檀清，你能听见吗。 我自己跟我爸说了。 用不上你。 楚枫从桌上拽几张纸巾往脸上一盖，迅速擦了一把，连眼泪带汗水，反正是豁出去了。 如何呢，又能怎。 “……” “砰！”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拽开又甩上。 楚金源眼睛都怒红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我还要怎么说！谈恋爱听不懂？我喜欢叶檀清，他也喜欢我，我俩就决定在一起，从大一就在一起了，”楚枫简短的尽量说清楚过程，“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八百回，还是决定在一起。” 楚金源浑身颤抖的倒退两步，后背抵到沙发对面的墙上，愣愣看着沙发里他的儿子：“…你是要我死吗。” “没有，是我想去死，我跟叶檀清想去死，行不行？你好好活着，钱都给你，你再认百八十个儿子，可以吗？”楚枫红着眼眶，冷笑着问。 就这样吧，爱谁谁。 “……” 楚爸很难接受。 应该说很难有父母能瞬间接受。 他第一时间是怀疑孩子贪玩：“…年轻，你俩都、都还太年轻了，其实你不用跟我说，我就当不知道，你俩可以多玩两年反正还小，那…那过两年，长大了就……” “除非死，断不了。”楚枫比较残忍。 这种事没法儿商量吧。 犹豫一秒都对不起躺在病床上那个人。 病床上，叶檀清搁在靠窗那边的手指在动，显然是能听见对话，眼皮也在晃动，是拼命的想醒过来，跟肌肉和脑神经做斗争。 “……” 楚金源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子，很快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拿命换的让你活，不是让你拿餐盒砸我的，”楚枫声线低沉不少，看见他爸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得说，“…叶檀清对我可好了，他要是知道你砸我，他肯定心疼，我皱个眉他都别扭的吃不下饭，你知不知道，爸，世界上你俩对我最好，掏心掏肺的，我也要对得起你俩。” 楚金源扭头：“…你们对得起我？”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楚枫笑了两声，眼泪快出来了被他憋回去，冷哼着，“我跟叶檀清哪儿对不起你？是不陪着你了还是不给你养老，你说的对不起你无非是对不起你的期望，你希望我俩各自结婚生孩子让你当爷爷，我俩不按照你的想法活着，你就觉得是我俩对不起你。” “那事实上我跟他只是不想结婚生孩子，对不起谁啊？” 到底对不起谁了。 “……” 楚爸不认同楚枫的歪理：“男人跟女人才是——” “男人跟男人就不是人了？你就说是不是两个有感情的人，那发展出感情怎么了，很天方夜谭吗？你快五十岁了没听说过？不就同性恋吗，干嘛呀，世界上没有吗？我是我就不能活？是不是不能活！”楚枫踹柜门踹的非常狠，约等于是引爆柜门。 一点残渣都没留啊。 何止是踹！ “……” “……” 第425章 刀给我 “……” “……” 楚枫喋喋不休的话让楚金源脑仁都疼，又吵了几句之后，病房里陷入寂静。 最后—— 楚爸脸色铁青，牙关紧咬：“我不同意，就这个事儿，不可能同意。” 所有的事都能答应。 这个不行。 太胡闹。 “没说要让你同意啊，我是通知你，”楚枫伸手从桌上拿起烟盒，病房门关着的，抽一根不碍事，从来没在病房里抽过烟但今天，抽一根，毕竟是大日子，他歪头点上，沉着吐出一口，微微眯眼，“…就是这个情况，你想怎么办吧。” 楚爸搓了搓头皮：“你再想想吧。” 也不急于一时。 都还年轻。 “…我不用想，该想的人是你，不是我和叶檀清，我俩要考虑的所有问题都已经考虑完了，要在一起过日子，是考虑过无数次之后的决定。”楚枫后仰，靠进沙发里，腿有点麻，换成左腿搭在右膝上。 第373章 “……” 楚爸被逼到气急，喘不上气：“…你俩不胡闹能死？” “他现在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楚枫缓了一口气，舔着后槽牙，“我现在这样，跟死了有区别？” 叶檀清躺在这里。 楚枫每天日子怎么熬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确实是跟死了没两样。 行尸走肉啊。 楚爸又说：“你知道这传出去有多丢人吗，你以为你俩过日子就完了，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想不到？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 “你之前还跟我说，人活一辈子图什么…你认为我应该活在别人的眼里哪怕我不舒心，我也要‘正常’给别人看，就图别人能高看我一眼？我还不如死了呢。”楚枫回。 楚爸气的头晕：“那你去死吧！没皮没脸的东西活着干什么？” “没说不死，你动手呗，”楚枫用下巴指指桌上的水果盘，水果盘里有一柄水果刀，“你要不想脏了手，我自己来？” 是个同性恋很脏。 脏到没皮没脸了都。 楚枫手里的烟最多还有两口就抽完。 等他爸示意。 就拿刀。 “……” 楚金源没敢接话，知道楚枫的脾气就不敢接话。 但还是气不过：“你除了会拿生命威胁我还会干什么？你干过一件能叫我长脸的事吗，啊？楚枫啊，这么多年了我养你都不如养只鹦鹉，跟着你真是脸都没了，我混这么多年，养出个同性恋的儿子，这是心理扭曲、变态！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最知道，”楚枫什么难听话都能承受，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冷笑着说，“我跟叶檀清在一块儿就是心理扭曲，变态，我为什么心理扭曲？你自己的婚姻什么样，我是怎么长大的——你觉得我会憧憬男女婚姻和生孩子？” 别说结婚生孩子了。 楚枫没出去捅人就已经很正常了。 养出个狂躁症小孩还很自豪吗。 楚枫真有点想笑。 “…你，你这个想法就不对，”楚金源试图亡羊补牢，劝教他儿子，“又不是所有女人的娘家都跟你妈一样，好女人还是很多，你找个温柔大方贤惠的，哪儿能又吵又打，生个孩子，咱家也不缺钱……” 楚枫打断他：“我恶心生孩子，碰不了女人。” “那是你没交过女朋友！你等着…”楚金源低头拿手机，手指都是颤抖的，“我现在给你叫几个女模特，你带着上酒店去，我是想着你还小，我没给你安排，我给你找，都漂亮，你要什么样的都有。” 楚枫：“睡不了女人，硬不起来。” “——胡说！你身体好好的又没毛病，你别胡闹了楚枫，你爸还能活几年？”楚金源声线发抖，感觉自己这辈子是到头了。 确确实实的是天塌下来了。 楚枫冷眼看他：“要不这样，我跟叶檀清先不在一块儿，等过些年你死了我再跟他好，你死了就不用因为我丢人，这样可以吗，算我尽孝。” “事儿不是这么说的！”楚爸是要自己儿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是要这什么乱七八糟同性恋。 玩什么不好，要当同性恋？ “……” 病房里没有烟灰缸。 楚枫把烟头丢到地上，脚尖碾灭。 拽纸巾捡起烟头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对面地板上的亲爸：“听懂了，那我死？” “你非要现在就把话说绝了、把事儿做绝了？”楚爸摇头，“我怎么养个你这种孩子。” 楚枫早有预料：“别养了，当没生过我。” 说完，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楚金源额头冒冷汗，但不想同意这件事哪怕楚枫用死来威胁他，硬生生咬着牙，不阻拦。 楚金源：“你动刀吧，我后一步就到。” “行。”楚枫单手拿起刀柄，起身走到病床边坐到床沿上，俯身看看叶檀清的脸，一手握住叶檀清的手，也不管他爸在，他低声说，“…我挺累的，叶檀清，你别怪我，我等不住你了，我累。” “……不。”躺了三个半月的叶檀清，陡然睁开眼睛！ 楚枫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醒、醒了。” “嗯，”叶檀清喉咙干涩沙哑到极致，很难说出完整的话，视线虚弱的转到水果刀上，“…刀，给，我。” 醒了。 第一句是刀给我。 楚枫笑着，泪滴砸到叶檀清手腕上。 “敢不敢跟我一起死啊。” “叶檀清。” “……” 楚爸从地上起来，往病床走：“…小叶，小叶……” 救命之恩的那层感激。 被‘同性恋’的消息震惊到冲淡了。 楚爸眼眶也是红的：“…你刚醒过来，我不…那也得说，你要什么我都能给，我都给你，就你俩…不能，不能啊。” “…对，对不起。”叶檀清跟楚爸道歉。 楚枫眼泪急速的往下坠：“不是咱俩的错吧，咱俩没错，不要跟他说对不起，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是个同性恋就是对不起我！”楚爸猛地推一把楚枫，让楚枫别再鼓动叶檀清了，“赶紧断了吧，乱七八糟的瞎胡搞。” “……” 楚枫想亲叶檀清一下。 但是他爸在，最后只亲了一下叶檀清手背。 楚枫说：“一刀。” 前世就是一刀，他爸就怕了妥协了。 现在也需要一刀吧。 死不了就行。 不怕。 “…给我吧，”叶檀清抬手看都没看刀具，手指攥着刀刃，眸色温温柔柔、很平静的笑望着楚枫，唇瓣微抿着，“…爱你。” 楚金源：“？” 说啥话呢这是。 楚枫不太想给但叶檀清手心在滴血。 叶檀清空手攥住的刀刃。 楚枫松手了但按着眼前人手腕：“你身体不行，我身体好。” 这一刀下去估计又半条命。 而叶檀清刚醒过来。 楚枫心疼…… 所以，这一刀到底谁来挨？ “……” “……” 第426章 好想你啊 “……” 楚爸站在病床边。 病床上俩孩子一坐一躺。 躺着的那个，挪着手臂坐起来了。 “…还给我吧。”楚枫视线盯着被单上这串血珠，血珠自叶檀清掌心滴滴啦啦的往下坠，叶檀清掌心松开刀刃，但很快握住刀柄。 他不把刀还给楚枫。 “叔叔，”叶檀清喉咙沙哑，喉结吞咽着讲，“…是我的错，我缠着他。” 楚枫低着头看叶檀清的手，伸手过去想拿回刀具。 “小猫呢。”叶檀清问。 楚枫泪眼模糊：“在沙发底下吧。” 他目光刚转开两三秒。 余光里，叶檀清胳膊就动弹了。 植物人刚苏醒浑身是没力的。 叶檀清用膝盖顶了一下，把攥着刀的手腕推向自己，刀刃很轻易就戳破病号服，捅进心房偏两寸的位置，炙热血液混合着沉缓心跳，涌了出来。 离心脏越近，越能表达他的诚心。 叶檀清这样理解。 楚爸眼眶猩红看着这场面：“…小叶……” “医生！”楚枫冲出病房去喊医生，带着许多医生护士赶回来，众人伸手把叶檀清抬上担架床推进抢救室，楚枫跟着床奔跑在走廊里，在过程中没顾得上看他爸，只紧攥着叶檀清的手。 叶檀清单手还扶着刀柄，唇角带有浅笑的注视楚枫。 这一刀总要有人挨的。 不是楚枫就好。 也终于是—— 安静了。 “……” 楚金源没再说过话，他脸色煞白，愣愣的站在抢救室外面，楚枫腿软的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手肘压着膝盖。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太想活，”楚枫齿关咬着大拇指说，像临终遗言那样，嗓音哆嗦着，“让保姆帮我照顾猫，你当没生过我。” 这是什么白眼狼发言。 楚爸哑声：“你俩胆子大。” 他是管不住了。 “我俩都很在乎你，”楚枫说，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你信不信看见你难受，我跟叶檀清更难受…就好像我和他是罪人，除了去死，没有别的路能选。” “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爸，你别怪我做的绝，我没办法，他也是。” 没有办法啊。 要在一起。 分不开。 “……” “……” 医生说抢救成功。 叶檀清转入icu监护室住院。 假如没有其余感染，明天早上转回普通病房。 当楚枫听完这个消息再回头看他爸。 就只看到一抹沧桑佝偻的背影。 第374章 他爸没说话就离开了。 沉默不代表同意。 但…… 不反对了。 不管了。 icu的夜晚非常安静，楚枫抱着胸口的太空舱猫包，站在icu门口看了看，护士不让进去，他中午去吃了饭，呆呆的坐在门口一下午。 本来没觉得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小猫烦躁的一直挠包，应该是饿了。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回家，明天我们再来吧，明天…能看到他，走，回家。”楚枫搂着猫包，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步伐虚浮的离开医院。 其实他只是想多看一眼叶檀清。 叶檀清真的醒过来了。 楚枫想确认。 今晚早睡。 回到家收拾完好不容易睡着，楚枫做了个梦，梦里有人给他打电话说叶檀清在icu里宣布死亡，吓得楚枫惊醒，满床爬着找手机！ 还好，没有任何电话。 好想叶檀清啊。 那从明天起，日子是不是要好起来了。 叶檀清… 我们闯过了最终关。 好棒。 * 早上八点半。 “阿姨？帮我打包一份早饭我要去医院！那个南瓜粥单独装一碗，不放糖，”楚枫匆忙洗漱，随便套了一身黑色运动装，“我去医院估计晚上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你这两天还住次卧吧，点点需要照顾。” 钟点工阿姨变身住家阿姨。 陈阿姨回：“你放心吧，早饭和粥都装好了，这个腌黄瓜你吃吗？我给你装一份走，你爱吃。” “不拿了回头再吃！我走了。” 楚枫出门去医院。 去找叶檀清。 “……” 路上接了个电话是温小年打来的。 最近是国庆小长假。 温小年参加了海大举办的训练营活动，在夏威夷：“哥！叶哥醒了吗？真的？” “醒了，醒了！”楚枫把车开进地下室停车场，听见温小年那边活力满满的动静，楚枫有种被拽回人世间的感觉，“我带了早饭刚到医院就准备上去，他估计还得住院半个月，得做康复训练，哎，你跟刑睿大江他们在夏威夷玩的开心吗，听说蒋雯和她小姐妹也去了，肯定热闹。” 温小年还在激动：“叶哥终于醒了我的天，他可算醒了！你别管我这儿了，把叶哥照顾好，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回去帮你吧？” “别，有护工呢我忙得过来，家里也有阿姨，我就是发微信跟你说一声，刑睿不是也老问吗，你们都别担心了。”楚枫拎着饭盒进住院部大厅。 温小年：“…哥，你也活了。” “……”楚枫眼眶热了一下，“嗯，活了。” 叶檀清活了。 楚枫就也活了。 是这样的。 “砰。”病房门被楚枫推开。 早上八点的时候，叶檀清就从icu出来了。 病房里有护士在量体温，用体温枪扫了一下叶檀清额头：“19床，没发烧。” “你好，”楚枫进去跟护士姐姐打招呼，“他怎么样？” 护士姐姐日常叮嘱：“没问题，各项指标都正常，刀口恢复需要忌口，跟刚送来的时候一样，饮食忌辛辣和海鲜，多吃肉蛋奶补充营养。” “好的好的，他醒着吗。”楚枫竟然有点紧张。 应该是…… 他太久没见叶檀清了。 “醒着的。”护士端着托盘离开病房。 “……” “……” 楚枫把饭盒放在茶几上。 站在沙发位置，歪头往床上看。 窗外阳光正正好。 “嗯。”叶檀清也在看楚枫，虽然脸色还苍白，但眸底是贪恋着的、温润的笑。 身后病房门已经关上了。 楚枫走到病床边弯腰，避开伤口的轻轻抱住叶檀清。 他额头抵在叶檀清温热的脖颈上，叶檀清身上一股消毒水味道，不知道输的什么液，闻起来苦苦的。 楚枫哽咽：“好想你啊。” “…我知道，”叶檀清左手还有针管，只能用右手摸摸楚枫后背，随即，掌心又落到楚枫后脑上，“辛苦了，谢谢你照顾我。” 楚枫笑了一下：“不客气哦。” 刚睡醒还有点生疏呢。 俩人整的像不熟。 “……”叶檀清偏头，嗅见楚枫发丝的味道是他熟悉那款洗发水，心脏像是从悬崖上缓缓降落，落到属于他俩的那片草坪上，踏实了。 楚枫心里也踏实了。 就一个拥抱。 好踏实。 “起来，吃粥，要过几天才可以吃肉，我会把你补回来的，增肥食谱我都准备好了，操，你好瘦……”楚枫起身，攥了一下叶檀清手腕。 叶檀清瘦到手腕的骨头清晰可见。 这三个多月真的受苦了。 叶檀清一直很安静，目光柔柔的望着楚枫看。 “好想你。”叶檀清跟楚枫说。 楚枫：“我知道。” “……” 阳光从窗纱边缘投进室内。 总算是驱散了满室的凉。 暖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住院、增肥、复健，有楚枫陪着，叶檀清刀口恢复的很快，身体也一天天的好起来。 17天后，出院！ 出院那天温小年和刑睿来了，给楚枫和叶檀清带了夏威夷的特产礼物，还买了不少补品拎过来。 不过温小年他俩没留在大平层里吃饭。 毕竟要把时间更多的留给…… 急需温存的两个人。 “……” 妈的。 楚枫在心底骂。 时隔四个月。 他终于又趴到叶檀清身边，亲到这个人了。 “要么。”叶檀清问。 卧室灯光昏暗着，气氛温馨。 楚枫能嗅到叶檀清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他没隐藏欲望，低低吐声：“手借我，你还没好，再等一周。” “那，互相借一下？” 楚枫笑：“可以。” “……” 忙活一下吧。 太想彼此。 搞搞。 第427章 大王，我们该睡觉了 “……” “…唔，嗯，”叶檀清靠在床头，单腿曲着，下颌抬高微蹙着眉，喉间发出沙哑性感的低喘，腹部随着呼吸而轻颤，“…要，楚枫。” 楚枫右手在他腹肌上放着，指尖会挠到叶檀清皮肤。 他另一只手抓着叶檀清手腕攥着手指，偶尔哼唧一声也说不出话，叶檀清呼吸就更沉重…… 楚枫疼爱叶檀清。 是主动的。 热浪与情潮把室内温度熏到攀升。 结束后楚枫去浴室冲澡刷牙，再返回时拿了条湿毛巾，给叶檀清擦了擦，丢开毛巾就扑叶檀清怀里，很仔细，没敢压到叶檀清胸口的刀伤。 这都大半个月了，出柜那天的刀伤已经愈合。 只留下嫩粉色的一条线。 其实都不疼了。 但楚枫总觉得叶檀清还会疼，趴着问：“你呼吸的时候会疼吗？不知道肉长好了没有。” “不疼。”叶檀清嗓音低哑中夹杂着事后的倦。 温温沉沉的，很好听。 楚枫侧躺在他臂弯里睡，呼吸间透着薄荷牙膏的淡香：“亲一下。” “……”叶檀清没吭声，直接凑过去噙住楚枫的唇瓣舔湿，启唇细品，把薄荷的香气吞咽一点，接了个缓慢黏糊的吻。 楚枫亲着亲着忽然笑起来：“以为你会嫌弃。” “…又不是第一次，早、习惯了吧。”叶檀清回，唇角浅浅上扬。 俩人又抱一块儿。 楚枫鼻尖抵着叶檀清颈侧皮肤，琢磨着说：“我爸还是不接我电话，从半个月前到现在，我打了三次电话，他都挂了。” 没有原因，楚爸不想接。 楚枫有问过家里保姆王阿姨，他爸身体状况是没问题的。 而且生活相对正常，隔三差五也有去公司。 看起来是没有被‘儿子喜欢男人’的消息给打倒，楚枫放心不少，琢磨着等过年回家哄哄他爸。 “他…”叶檀清眼神落寞一瞬，“他在生气。” 说实话比起楚枫。 叶檀清是最不忍惹楚爸生气的。 楚爸生气，叶檀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就是非常愧疚。 楚爸对他真的很好。 不该…… 不该这样气他的。 只是没办法。 楚枫算算日子：“这都马上十一月了，再过两个月，过年，咱俩回家，一整个寒假都在家里陪他过，我爸其实好哄，我爸心软。” 楚爸是个非常心软的人。 哪怕是楚枫喜欢男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看见叶檀清进急救室，楚爸也等听见脱离危险了才离开。 心软是硬伤，也是能让他俩钻空子的好处。 第375章 楚枫有很多点子：“到时候你就装可怜…嗯，你就说你头疼，每天都睡不好，我说你是因为被绑架的时候吓到了，我爸就肯定不舍得再骂你，只要他不骂你，咱俩就能在家住，在家住，他就得顾及你的心情，就也不会再骂我，住着住着他就接受了，就习惯了。” 很丝滑的小连招儿。 绝对有用。 “…这是撒谎，我头不疼。”叶檀清不想骗人。 楚枫挑眉看他：“至于这么老实？你不骗他我就得挨骂，他说话可毒了你不知道？那天怎么说我的，说我丢人现眼，哼，我谈个恋爱丢什么人了？我就不爱听，我听了要上吊。” “……”叶檀清没吭声，心疼的亲了亲楚枫额角。 楚枫催他：“装可怜，你记住没有？” “…嗯。”叶檀清答应。 他会听楚枫的话。 不让楚枫挨骂。 楚枫笑：“乖，别怕，我爸肯定能原谅咱俩，我有一万种办法拿捏他，这都是经验，你听我的就对了。” “听你的，”叶檀清翻身把楚枫揽紧，像抱不够似的，“我都听你的。” 楚枫也抱他，黏黏糊糊的不分开。 “睡觉，睡觉，我明天还上课呢你在家好好的，给我发微信，我上课也能回你，再过两个月我就不用去学校了，到时候在家办公。” 大四实习不用去学校。 楚枫在家就能处理公司的事情。 工厂那边也在生产零件，约莫再有大半年就能新品上市。 现在已经有不少企业暗里打听楚枫的公司。 毕竟—— 新型矿产材料一大半。 都在楚枫手里！ 可想而知，等他新品上市能卖的多火爆。 那是能赚到盆满钵满的。 叶檀清：“过完年，你可以每天跟我去公司，在我办公室里办公，我抬头就能看到你，有时候我会进实验室，但下班了，可以一起回家。” “那点点呢？”楚枫问小猫。 叶檀清心脏软乎乎的：“也带上，下班了一起回家。” “不好吧，哪有人上班还拖家带口的，”楚枫笑了笑，好喜欢叶檀清啊，“杰克知道了会不会骂你，安娜也在公司吧。” 叶檀清：“安娜年后就去找杰克了，结婚，兴许会在海外开办新公司，国内，只有我在。” 每年盈利给合伙人分红即可。 国内的业务都是叶檀清自己主理。 “太好了，其他老板不在，我带着点点去作威作福，我是大王。”楚枫有点困了，嗓音困倦到绵哑。 叶檀清觉得楚枫好可爱：“好，大王。” “大王，我们该睡了。” “……” “……” 又是一个年关将至。 星光闪闪，今夜好眠。 好眠—— 夜夜都好眠。 过年了回家哄爸爸。 应该不会很难哄…… 吧？ 第428章 新年快乐 * 今年冬天格外冷。 不知道是不是楚枫娇气了，反正腊月二十五回家这天，刚出门让寒气一扑，就开始阿嚏阿嚏，鼻涕流了好几遍，纸巾都用了半包，他裹着米白色针织衫窝在副驾驶，看着困的不行。 “好点了么。”叶檀清开门上车，单手拎着猫包，另一只手提着黑色的大旅行包，里面装着他俩的换洗衣裳。 楚枫咳嗽两声：“鼻子不透气，脑袋也重。” “感冒了，”叶檀清把猫包和旅行包都放后座，扭回身用掌心探楚枫额头，“不烫。” 楚枫把他手腕拽下来：“刚在家不是量过吗，没发烧，就感冒。” “我就说在阳台不可以……”叶檀清抿了抿唇，也怪自己没坚持抵抗，很难抵抗吧，“待会儿到家，再吃一遍药。” 楚枫笑了一下：“你下次晾衣服能不能把自己衣服穿好。” 腰上裹个浴巾站在阳台晾衣服。 那腹肌淌着水珠，让坐在沙发里玩平板的楚枫一眼就看见了。 看见了不得过去蹭蹭摸摸？ 摸出火气了谁能管地方。 全程站着，闹到凌晨。 后来是骑在叶檀清腰上被抱进浴室的。 早上睡醒第一件事是拖地板，一路的水渍不知道是不是湿衣服没拧干，滴滴啦啦的，脏兮兮。 “还笑，不难受么，”叶檀清把保温杯递给他，里面泡着感冒颗粒，“到家后，我跟你爸聊天，你上楼睡觉。” 楚枫接过来捧在手里，手指在阳光下白到近乎透明：“他应该不会骂你，你就按我教的说，装可怜。” 今天正巧碰上楚枫重感冒。 装可怜的威力翻倍！ “……” 车子正在往家开的路上。 楚枫手机响了，是温小年打来的视频通话。 “哎？”楚枫接起来，手腕支着对着自己的脸，黑色发缕蓬松乱翘，今天没搞发型，穿着针织衫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温小年在爸妈家里，刚放寒假就回家了。 回家过年。 这会儿坐在客厅，旁边是楚枫给他寄的年货一大堆，金字大红色的礼盒，看着很喜庆。 温小年：“哥！你们开车干嘛去？” “回家啊，回家陪我爸过年，”楚枫跟他闲聊着，镜头翻转，对着开车的叶檀清，又晃到后座猫包上，“看看，拖家带口的。” 温小年跟小猫打招呼：“嗨小咪，咪咪有没有想我？给你买的鲱鱼罐头爱吃吗？” “？”楚枫想起来，“那罐头你买的？我靠，次卧臭了三天！” 熏的楚枫一天没吃下饭。 这会儿想起来还干哕。 温小年疑惑：“什么臭三天？刑睿说他在海边长大他最懂什么鱼好吃，推荐我买的鲱鱼罐头，还说人也可以吃，很下饭。” “你又听他的！那狗玩意儿把我当日本人整，不行，你等我下次见他的，哼，家里还有三罐我给他留着。”楚枫把手机怼脸上，因为要拽纸巾擦鼻涕。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真以为那个鱼好吃呢…”温小年正道歉忽然眼神一亮，喊着，“停！你你你你…手机，往下挪一点。” 楚枫擦鼻涕，腔调懒洋洋的不耐烦：“干嘛？” “挪，往左边一点。”温小年眼睛都睁圆了盯着看。 楚枫脖颈左边。 有吻痕。 好红。 “……” 旁边开车的叶檀清扭头。 面不改色的伸手，把楚枫手机拿过来切成语音通话，再放到楚枫腿上，他说：“这样聊，你就不用手举着。” “对哦，谢谢你，”楚枫傻呵呵的笑，重感冒脑袋转的慢，接着跟温小年说话，“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 温小年咂嘴：“哎呀…真的没见过啊，你以前都贴创可贴，今天回家不贴吗，就这么…啊？” “不贴，人之常情。”楚枫故意没贴。 他跟叶檀清都出柜了不想贴。 就给他爸看见，加深认知。 他跟叶檀清是情侣关系。 不想藏着。 温小年嘿嘿笑：“…嘿嘿，我没看出来叶哥还挺火热，你俩搞的很…很火热，是吧。” “刑睿搞你不火热？”楚枫的嘴，是毒。 温小年：“！” 表演了一个当场红温！ 温小年急了，磕磕巴巴否认：“没有！我跟刑睿没有，我跟刑睿就是好朋友好哥们儿，你别乱说！” “真没有？”楚枫不信，“我记得哪次打电话正赶上你俩火热，叫的跟…那什么一样。” 温小年：“不是！那是运动以后他帮我放松肌肉，用的筋膜枪，我俩什么都没干——就，很纯洁你懂吗？” “刑睿今天早上几点醒的？这会儿干嘛呢。”楚枫打岔。 温小年秒回：“七点多，陪他爸晨练完去了海边钓鱼，今年他小叔回来了，家里人都在。” “钓到鱼没有？”楚枫又问。 温小年：“十分钟前刚钓上来两条，都挺小的，他小叔钓了一条大的……呃，我猜的。” 这是反应过来了。 温小年脸红。 “你俩黏糊成这样，每天信息不断，这还好朋友好哥们儿？他跟大江也这么聊吗。”楚枫也是看透了，温小年就嘴硬。 嘴上说很纯洁，没关系。 实际上这俩人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纯粹喜欢玩暧昧是吧。 都不提确定关系。 “不逗你了，你跟刑睿什么时候去驻队报到？不是说打算提前半年去吗。”楚枫想起来这个。 温小年：“得等到毕业以后了，刑睿申请提前半年报到，但他小叔不让，非让他在学校多修一年航技专，那我大四就没课了，我干点儿啥呢。” “你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每天打完卡就能睡大觉，包盖实习章。”楚枫问他。 第376章 温小年有考虑过：“那肯定好啊，但是，你公司在东区离海大开车得一小时，我吧…刑睿在南区和西区活动。” 楚家别墅和楚氏集团都在东区。 海大在南区，刑睿家在西区。 再说温小年这几年已经在南区附近习惯了，朋友圈也都在南区，忽然要他一个人租房子搬去东区住，那多无聊。 重点是，跟刑睿见面就得开车一个小时。 太麻烦了。 “那咋整，我工厂是在西区，但那是城乡结合部啊……”楚枫还有办法，忽然转头看叶檀清，“不然你来你叶哥公司上班？财务或者文秘你选一个，都行，咱们还能多见面，我过完年估计每天都跟他去办公室。” 楚枫跟叶檀清说好了，到时候在叶檀清办公室多摆一张电脑桌。 他就在叶檀清办公室里办公了。 其实也有考虑过，等过两年楚文化文化有限公司越来越大，他就另选地址，把公司搬出来，到时候也自己租个办公楼，大力发展。 现在他爸那里有办公楼，就先用着吧。 这都以后的事。 温小年犹豫：“能行吗，叶哥会同意吗？” “哎，同意吗？”楚枫问叶檀清，“你公司不是正在招人？” 叶檀清：“嗯，在招。” 但他招聘的是正经上班的。 温小年的话…… “那就行了你让他来，到时候给他盖实习章，这样我也能跟温小年天天见面，每天只看着你一个人，我多无聊。”楚枫嘴欠，爱逗老实人。 叶檀清：“……” 又无聊了是么。 那看来昨晚还是不够狠。 今晚继续。 “哥！叶哥，我肯定好好工作，我工作能力超强的，你相信我！”温小年大力争取了一下，“而且你忙的时候我还能帮你看着枫哥，你不知道，枫哥桃花可多了，男的女的都有，我帮你看着他，有消息及时向你汇报！” 楚枫：“？你小子当面背刺我？” “嘿嘿……”温小年笑。 叶檀清考虑几秒：“可以，年后入职。” “好嘞！那你们回家吧，”温小年欢呼，开心了，“哥，新年快乐！” 楚枫无奈：“好，快乐快乐。” “……” 电话挂断后。 楚枫挑眉问叶檀清：“干嘛，你不信任我，真找温小年看着我？” “没有，我怕你无聊。”叶檀清讲。 楚枫不信：“哼，你最好是哦。” “把感冒颗粒喝掉，别忘了。”叶檀清叮嘱。 后座里。 小猫在猫包里睡的一塌糊涂。 车子平稳的开回东区。 楚家别墅。 “……” “……” 第429章 回家，哄爸 “……” 别墅门口，停车。 这次没有人出来接他俩。 楚枫回来的路上给他爸发微信了，但他爸没回复。 “爸？”楚枫拎着猫包进家。 客厅是空的，桌上摆着年货糕点糖果。 茶台那边也没见人。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多，王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动静走出来一看是俩孩子回来了，很惊喜。 王阿姨到玄关：“回来了？我昨天还念叨呢不知道你们哪一天回来，我也不敢炸年货，你爱吃刚炸出来的，这下好了，我准备准备明天就炸。” “谢谢王姨，”楚枫把小猫放在玄关柜旁边的地上，“我爸呢？” 王阿姨忙活着整理叶檀清搬回来的年货：“在后院坐着，你爸呀，最近老坐在鱼池旁边，一看就是一整天，话也不说两句……” “……” 楚枫回头看叶檀清。 俩人表情都有点难受，主要是心疼。 他爸还是没接受。 很难接受。 楚枫拽纸巾擦鼻涕，领着叶檀清一起去后院，刚走出玻璃门就看见鱼池旁边的背影，他爸坐在凳子上，对着硕大的玻璃缸鱼池，里面有十几条金龙鱼，在珊瑚造景里游来游去。 周围挺安静，他爸就坐在那儿。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也没回头。 “爸，看鱼呢？”楚枫过去弯腰，趴到他爸背上，“都几个月没接我电话了，你要干嘛呀？” 楚爸手肘撞开儿子：“躲开我这儿。” “你还生气呢？多大点事儿你至于吗，不就谈个恋爱。”楚枫哼笑，无所谓的撒开手，坐到旁边木凳子上。 叶檀清靠近，站在楚爸侧边恭恭敬敬的喊：“叔叔。” “你喊爸也行。”楚枫插嘴，摸了一根烟出来，叼嘴上。 叶檀清伸手拿走楚枫的烟：“感冒，不要抽。” “没点呢。”楚枫说。 叶檀清：“我不拿走你就点了。” “我只是叼着。”楚枫狡辩，瞥一眼旁边坐如老钟的他爸。 这么稳吗。 真不骂？ 啊？ “……” 楚金源板着脸面无表情。 就不跟他俩说话。 “叔叔，您抽烟吗。”叶檀清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楚爸，作势要帮着点烟。 楚爸侧过头：“不抽。” “那您喝茶吗，我现在去泡。”叶檀清又说。 楚爸冷哼：“不喝。” “…哦，好。”叶檀清放回烟盒，安静的坐到旁边板凳上。 俩人一左一右的把楚爸搁在中间。 “……” “……”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 楚爸受不了了，皱着眉：“你俩闲的吗，坐这儿干什么？” “看鱼啊，”楚枫吊儿郎当的，只是裹着针织衫还阿嚏了一下，揉揉鼻尖，“我自己家，我看看鱼怎么了，犯法？” 楚爸：“是你的鱼吗？你说看就看。” “我就看，不行你把鱼捞起来藏房间里，别让我看。”楚枫耍无赖。 楚爸摆摆手，烦躁极了：“你俩该干嘛干嘛去，别来搭理我！” “那不行啊，我都想你了，”楚枫说，半真半假的，“我俩为了回来跟你过年，熬了几个大夜处理工作，你没见我都感冒了，叶檀清也头疼的好几天没睡好，就想回来陪陪你。” 楚爸冷笑：“陪我干什么，你俩满世界潇洒去吧，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有什么好陪的，回来看一眼我还活着，没被气死，行了？拎东西走吧。”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楚枫耐心不多，忍着气说，“那我俩谈个恋爱怎么了，你至于气成这样，这不是你自己找气受吗，我俩可没气你。” 叶檀清默默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 “……” 楚爸站起身不看鱼了。 上楼，回房间。 “走。”楚枫拽着叶檀清起来，跟着他爸。 叶檀清紧张，在楼梯里低声问：“…做什么？” “回来就是看他的，看啊，”楚枫声音丝毫不压制，能被前面上楼梯的他爸听见，听见就听见，“我爸这人你还不知道，爱面子，就得看咱俩卑躬屈膝的求着他，哄着他，咱俩再努努力。” 楚爸刚走到二楼走廊里，猛地回头：“不需要你俩回来看我，施舍谁呢！这会儿知道我是你爸，早干什么去了？” “你说我早干什么去了！”楚枫脾气有点压不住，噔噔噔的踩着楼梯上去，“我就是不明白我跟叶檀清在一块儿怎么了，你至于弄的跟仇人一样，大过年的刺我俩，我们在外面受尽冷眼就算了，回来还要被你折磨，你是我爸吗？” 楚金源一愣，回嘴：“那同性恋就是会遭人冷眼，你知道你俩还不断？” “你说我怎么断，我跟叶檀清感情多少年了我怎么断？让我俩死一个吗，明显是死一个都断不了！哎我就想问你啊，爸，你是我爸，你不站在我这边护着我，你还跟外人一起对我冷眼，这能对吗？我做错什么了！”楚枫不委屈吗。 叶檀清劝架：“别吵了，你们别吵，是我的错……” “你赶紧闭嘴！你也不是个省心的玩意儿，小叶，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楚爸气的眼眶深红，“你们也不想想后果，就这么闹，以后怎么生活，俩男的！” 外面的人看见了不得嘲讽鄙夷。 下半辈子过的多难受？ 都不考虑后果！ “……” “……” 第430章 没有撤退可言 “……” 吵到最后当然是没结果。 楚爸回房间了，砰的一声摔上门。 “过来。”楚枫拽着叶檀清往走廊墙上一压，鼻子不透气，凑近就亲到叶檀清嘴上，咬了一口嘴唇，撤开，说，“不管他，咱俩就要在一块儿，死都不怕怕这个？” 不许道歉了叶檀清。 也不许害怕。 我又不会不要你。 叶檀清眸底的惴惴不安缓解些许，舔了一下刚被咬过的下唇，扭头看楚爸卧室门，低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第377章 “没事儿，中午吃饭继续，”楚枫很了解他爸，其实他爸心里是担心他俩以后被外人嘲笑，楚家人确实是面子大过天，“就磨他，离初八返工还有半个月，磨到他没脾气。” 吵都懒得吵，也就接受了。 叶檀清嗓音有点闷：“…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我确实不喜欢女的这你知道吧，所以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跟你没关系，这一架是肯定得吵的。”楚枫说。 不确定是不是安慰叶檀清吧。 反正让叶檀清亲眼看着他跟他爸吵架，闹成这样，叶檀清心里当然会愧疚，有种‘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吵架’的内疚感。 楚枫是在消除叶檀清的内疚感。 本来就不是叶檀清的错。 他们没有错。 谁都没错。 “……” “……” 午饭是在餐厅吃的。 菜品当然很丰盛，毕竟过年。 楚爸不愿意下楼吃饭。 王姨上去叫了两次都没用，里面的人就说不吃，没胃口，然后怎么说都不开门，还说不让王阿姨把饭菜送房间。 “没胃口，不吃。” 王阿姨听见这句话，只能愁眉苦脸的下楼，走到餐厅里跟楚枫和叶檀清转达，她摇摇头：“不吃啊，还是不下楼。” “…我去吧。”叶檀清站起身。 楚枫拽他：“你坐，我上去叫。” “不，”叶檀清怕楚枫自己上去，会吵起来气到楚爸，“我去吧，我也该道个歉，我……” 王阿姨在旁边呢，叶檀清不好多说。 他抿了抿唇，转身往楼上去。 “他要面子肯定不下来，王姨，你弄一份饭菜摆托盘里，让叶檀清端着上去，”楚枫跟王阿姨说，“不要肥肉和油炸的，瘦肉青菜就行，冬瓜排骨汤给他盛一碗。” 王阿姨松了口气赶忙点头：“哎！我这就去，你趁热把鱼肉丸子吃了，放凉了会腥。” “好。”楚枫答应。 叶檀清站在餐桌边稍等一分钟。 楚枫夹了一颗丸子喂他嘴里，又轻捏叶檀清的手指：“没事儿，他要不吃你就把饭拿下来，咱俩吃。” “总是要吃饭的。”叶檀清沉闷的回。 楚枫垂眼：“好话歹话都说了，我没对不起他，你也没对不起他。” 本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就不能算是人类必须完成的任务。 人类必须完成的任务是健康活着。 然后是舒适和开心。 否则算什么高智商的灵长类。 自嘲是社畜不能真是畜吧。 谁定的任务谁去完成。 楚枫不。 “……” 叶檀清端着餐盘上二楼，在楚爸棕褐色的房门前站定，缓了一口气，开嗓喊人：“叔叔。” “叔叔，我是小叶。”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叶檀清抿唇：“…我，我端了一些饭菜，吃一点吧，对不起……” “你下去！”楚爸在房里说。 叶檀清沉默着端餐盘，没有离开。 但他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说。 憋了好久好久—— “叔叔。” “我对楚枫是认真的。” “真心的。” “……” “……” “你滚！”楚爸怒吼。 叶檀清眼眶有点热：“…对不起。” “……” 房间里的人没有再说话。 叶檀清听见一道砸遥控器的声音。 他又站了会儿，这才端着饭菜下楼去，回到餐厅里。 “没开门？”楚枫可能是感冒严重，感觉到头疼，“那你别管了，你吃饭，吃完饭陪我睡个午觉，下午继续。” 叶檀清慢吞吞的拽椅子坐下：“…你不着急么。” 楚爸不吃饭，一顿不吃没关系。 那，一直不同意呢。 他俩要怎么办。 “我不急，急的应该是他不是我，我事业有成、佳人相伴，我着什么急？”楚枫心态挺稳的，毕竟有经验，惹他爸生气不是头一回，“你就跟着我，别的你不用管。” 说不准是真的心态稳，还是假装心态稳。 反正—— 楚枫心态必须稳。 否则叶檀清看在眼里得难受死。 楚枫态度摆在这儿，那就算他爸不同意，至少叶檀清心里能踏实点儿，不用担心楚枫会选择爸爸，不要他。 这场战役没有撤退可言。 干就完了。 楚枫淡然的吃了顿饭，还不停给情绪恍惚的叶檀清夹菜。 “…吃饱了。”叶檀清放下筷子。 楚枫扭头瞪他：“继续吃，才吃了几口米饭？你瘦成这样他肯定不同意咱俩，本来你就年纪比我大，现在又瘦又病歪歪的，我怎么能硬气的说跟你过一辈子？” 自从叶檀清从植物人状态苏醒。 就很瘦，体脂都快降成0了。 健身也养不起来肉。 问题是楚枫喜欢胖一点的叶檀清，讨厌叶檀清瘦成电线杆，他不喜欢电线杆，抱着睡觉很硌啊，眼看着腹肌都小了一点，无法接受。 “那，那我把这一碗吃完。”叶檀清拿起筷子。 继续吃饭，听楚枫的话。 楚枫给他夹排骨，夹鱼肉，夹番茄炖牛腩，把米饭碗堆出一座小山：“要不是你不爱吃肥肉，真想每顿喂你一只大肘子，好难养胖啊叶檀清。” 这件事楚枫是真发愁。 有没有快速增肥的小妙招啊。 “你也瘦。”叶檀清给楚枫夹了一只排骨。 楚枫立刻蹙眉：“我不吃，我吃不下。” “……” 双标。 * 楚爸下午四点才从房间出来。 到底是上了年纪，一顿不吃胃里不太舒服。 王阿姨给楚爸热了排骨汤，还有一碟蒜蓉菜心，肉卷小馒头。 “老baby，吃什么呢给我一口，”楚枫揉着肚子下来，一眼就看见餐厅里坐着的他爸，没皮没脸的走过去挨着坐下，烦躁皱眉，“…我肚子难受，爸，拧着疼。” 楚爸头都没抬：“一感冒就拉肚子，毛病多。” “我疼成这样你就别念叨我了。”楚枫恹恹的单手支着下颌，扭头往厨房喊，“王姨！还有汤吗，给我一碗顺顺肚子。” 王姨：“有，还有大半锅，等着我给你盛。” “……” 父子俩坐餐桌喝汤。 楚枫抽纸巾擦擦鼻涕：“难受死了，叶檀清好像也感冒了，说头疼起不来，这会儿还在睡，我也是，我一会儿还得往公司打视频，看他们分配年货……” 重感冒鼻音嘟嘟囔囔的。 就闲聊，也不管他爸听没听。 “…你别跟我说，不爱管。”楚爸板着脸回了一句。 楚枫嗤笑：“你是我爸，你不管谁管？那我能指望谁啊，没人管算了，我不活了，够本事让这个肚子疼死我。” “你少在这儿——”楚金源攥着勺子咬牙。 很明显能听出来楚枫是装可怜。 楚枫手臂压桌面，脸颊贴手臂上：“你跟那谁打视频，你看着他整年货，我想躺一会儿，爸，爸爸……” “……” 活久见。 楚金源的儿子会哼唧了。 他儿子天生傲气就没这么哼唧过。 那这…… 半小时后。 楚枫窝在沙发里吃感冒药，他爸板着脸坐在旁边跟公司经理视频，沉眉怒目的，检查那些年货确定都没问题，打单子给客户寄出去。 视频电话那边，公司的人们都战战兢兢。 竟然是老董事长亲自指挥工作。 而且看着还很吓人。 嘶，害怕。 第431章 心软 “……” 楚爸视频忙活了半个多小时。 “爸，你喝点水，”楚枫把桌上的茶水推过去一杯，给他爸润润嗓子，鼻音还很重，“我真是太难受了，也不知道叶檀清这会儿难不难受……” 叶檀清被传染上感冒了，在三楼一个人躺着呢。 没药，也没有关怀。 楚枫病恹恹的歪在沙发里，也不动弹，就叹气：“我说实话，叶檀清跟着我真是受苦了。” “…呵，”楚爸指尖夹着烟刚喝一口茶，没忍住冷笑一声，“受苦别跟。” 楚枫慢悠悠的晃着脚：“那不行，赶不走啊，说是死都要赖在我身边，这不，马上就要病死了。” “少跟我扯。”楚爸根本不信。 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哪儿就要病死了。 楚枫盯着天花板眨眼睛：“你不知道吗，他有后遗症，就是被绑架那次，好像被虐待了，他不跟我细说，但是，我看见他身上有被电击过的痕迹……爸，咱真挺对不住叶檀清的，你别骂他，你有话来骂我。” 假的。 没有电击痕迹。 第378章 楚枫瞎编的。 “……” “被虐待？”楚金源并不知道这个情况，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啥后遗症啊。” 楚枫痛心疾首的摇摇头：“你小叶那个性格你不知道？他不细说，我也问不出来，我就看他睡不好，有两回睡着了做噩梦，满头大汗的，我把他叫醒了他也不说梦见什么，就捂着胸口说疼…三刀啊。” 不。 严格来说是四刀。 “……” 楚金源刚抽完，低着头又点了一根烟。 小叶在面包车里拼死把他撞下去，不可能忘记啊，那么命悬一线的情况，尤其叶檀清是个前途大好的孩子，当时救他时，根本没想过生命和前途。 是满心诚挚和一往无前的救他。 唉。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 是楚枫胡闹。 楚爸抬头狠瞪了一眼楚枫，摇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病了，”楚枫气若游丝，鼻音还是闷的，歪倒在沙发里裹着身上的针织衫，“有时候想想，人生真是无常，爸，其实哪有那么多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像你们被绑架那天，多突然啊。” “网上不是有句话吗，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过好当下就行了。” “……” 楚金源默不作声。 “……”楚枫就也沉默下来。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 楚爸起身走向茶台：“你赶紧滚上去，别坐在客厅我看着碍眼，又没到吃饭的时候，你别在这儿晃，影响我喝茶。” “…哦。”楚枫缓慢起身，裹着针织衫上楼去。 上楼梯之前说—— “想让我上楼照顾小叶你直说就行。” 还得骂两句铺垫一下是吧。 老楚同志。 心软了？ “……” 叶檀清确实感冒了。 这一点不是楚枫说谎，可能是接个吻给传染上病毒了。 反正午觉睡醒之后叶檀清不仅感冒，还发着烧，烧的不太严重，吃点退烧药能压下去，楚枫给他倒水拿药，照顾的还算周到。 晚饭叶檀清在睡觉没起来吃，餐桌上只有父子俩。 吃的还算和平，至少没再吵架。 晚上楚枫他俩睡的一间房。 没人阻拦。 * 腊月二十八。 叶檀清和楚枫双双恢复健康，感冒和发烧都好了。 下午，楚爸又在后花园坐着看鱼。 楚枫领着叶檀清跟街溜子一样，嗑着瓜子晃到后花园，俩人穿着情侣家居服，是深蓝色的帆船图标，叶檀清买的。 又是一左一右的坐下把楚爸搁中间。 “……” 楚爸烦的很：“…你俩闲的没事儿干？” “陪你啊，”楚枫嗑瓜子，原味不咸不上火，“都回家过年了不得全方位无死角的陪着你，哎，你要便秘了也喊我一声，我去喊加油。” 楚爸抬脚踢楚枫：“粗俗！” “？”楚枫瞪大眼睛，“我？我粗俗，楚金源你变了。” 什么时候轮到他暴发户的爹嫌弃他粗俗了。 楚爸不搭理他，只转头看小叶。 “…你那，你发烧好了？” “……” “……” 最终还是关心了的。 没忍住。 第432章 儿婿茶 “……” 叶檀清用小勺盛鱼食，往鱼池里撒。 听见楚爸问他，他回头看楚爸：“好多了，已经好了。” “你要是睡不好…”楚金源忽然想起一件事，脸色沉了沉，“不行就，自己睡，楚枫睡觉闹腾，容易吵着你。” 俩大小伙子天天睡一个床。 也不嫌丢人。 脖子上那都是啥。 前两天楚爸就看见了，忍着没说。 没想到添了俩新的。 没完了？ “……” 楚枫听出来了，这是不想让他跟叶檀清睡一个房间。 楚枫都有点想笑：“爸…” “你住口！”楚金源知道他儿子的尿性，不想听见什么虎狼之词，一个字都不想听。 楚枫哼笑的闭上嘴。 不让说算了。 那反正就是天天抱着睡，不爱听也是事实。 叶檀清瞥一眼楚枫脖子上的吻痕，试图解释：“我，我没有…没觉得他吵，他睡觉还好，不闹腾。” “…怎么你也学会装糊涂了？”楚爸朝叶檀清瞪眼。 这是睡觉闹不闹腾的事儿？ 就非得一块儿睡？ 叶檀清沉默，旁边楚枫喝了一口蜂蜜水，清嗓把话头接过来：“我俩睡好几年了，同居都多久了，你这会儿才问。” 楚爸气的脸黑：“我以前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楚枫问。 楚爸不说了。 “……” 反正别别扭扭的，父子三个对话里掺着拉扯和隐约的火药味儿。 楚枫却觉得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他爸有在慢慢接受。 还需要些时间。 问题不大。 这个大年三十的夜里，气氛忽然比前几天温馨很多，可能是因为节日的原因，也可能是热腾腾的饺子太香了。 “来了！”王阿姨端着托盘，里面有三盘冒着热气刚出锅的饺子，“这是芹菜的，降血脂，给老头儿吃。” 饺子摆在楚爸面前。 楚枫跟叶檀清一左一右坐在两边。 楚爸说话：“小王，你家里饺子准备没有？别忙活了，回家看春晚去吧，孩子回来了？” “哎，都回来了，煮完饺子我就回去，”王姨答应着，手脚麻利的端下第二盘放转盘上，“这是西葫芦肉馅儿。” 叶檀清爱吃西葫芦肉馅儿的饺子。 正拿着筷子等。 客厅里，电视屏幕上春晚刚开始。 主持人们正在念开场白。 “姨，是香菇的吗？”楚枫自己拿最后一盘，今年忽然想吃香菇肉馅儿的饺子了，“…唔，香。” 王姨笑眯眯看着楚枫咬饺子：“别烫着了，哎呀，能看见你们坐一块儿真好，过年了，热闹。” “你快回去吧，别叫我叔他们等你，”楚枫跟阿姨说，“下班，快下班。” 王姨点点头：“你们吃完了喊小赵来收拾，今晚她值班。” 家里四个阿姨有两个前几天就回家了。 也就王姨住的近，大年三十还来包饺子。 还有个阿姨是外地的。 过年不回家，留在楚家值班。 “你回去吧甭管了。”楚爸也催促王阿姨回家。 过年呢，早点回家团圆去。 “……” 楚枫跟叶檀清之间隔着一个楚爸。 但楚枫想尝尝叶檀清的饺子，伸筷子示意：“喂，给我吃一个。” “一个？”叶檀清把饺子盘端起来，放在玻璃转盘上，移动到楚枫面前，“好吃的，多吃几个。” 楚枫吃饭的时候，白绒绒毛衣袖子是挽起来的，手腕骨纤瘦清晰，夹了两个：“够了，我吃了不少菜，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好。”叶檀清不扫兴。 楚枫给他夹了三只香菇肉馅儿的饺子。 再把转盘给叶檀清转回去。 俩人相视一笑，低头吃饺子。 “……” 楚金源一直看着他俩，忍不住问；“不知道你俩凑一块儿日子咋过的，天天吃饭还能瘦成这德行？” 这俩一个比一个瘦。 看着真是…… “主要是劳心伤神不长肉啊，”楚枫把香菇饺子给他爸夹一个，顺手夹一只芹菜的尝尝，咬着芹菜饺子解释，“我俩多忙啊，我要上课还要跑厂区和公司，叶檀清干活更费脑子，还得担心你生气了我俩怎么哄，不长肉不是很正常吗？能胖才怪了。” 吃不好，睡不好。 楚爸叹了口气：“我又管不住，还能影响你们心情呢。” “能不能影响你不知道吗，”楚枫抬头看春晚节目，正跳舞，“本来家里就缺个妈，我又不是有好几个爸妈…算了不想说，你要觉得我为了爱情，对这个家一点留恋都没有、也不在乎你的感受，那你就这么觉得吧，我是想着家里人少，让叶檀清来咱们家。” 其实就是这个情况。 家里人少，楚枫多领回来一个人。 这个人未来也会是楚家的人。 多一个人吃饺子。 就这样。 叶檀清学着楚枫的样子，往楚爸盘子里交换了一只饺子：“叔叔，我听话，我会好好工作，照顾你们。” 他想成为楚家的人。 “……”楚爸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接着吃了一小会儿就放下筷子，双手背后的慢慢走去客厅。 坐到茶台前，闷闷不乐。 “…走，”楚枫招呼叶檀清，俩人也追到茶台边，坐下强行一起喝茶，楚枫示意，“叶檀清。” 第379章 “叔叔，喝什么？”叶檀清手边展柜里有好多盒茶叶。 “……” “……” 楚金源头疼的拧着眉毛：“大红袍！” “行，大红袍。”楚枫笑起来，“…谢谢爸。” “叔叔。”叶檀清给泡了一壶茶，稍微起身，往楚爸面前放茶盏。 楚枫在桌下踢他脚踝：“什么叔叔，喊爸。” 小叶没眼力见儿呢。 “！”楚爸瞪眼。 叶檀清抿唇，面露紧张的犹豫过后，轻声喊：“……爸。” 像做梦，两世了第一次喊爸。 从前都不敢想。 “……” “爸，”楚枫眼瞳清白坚定的注视他爸，主要是坚定，“小叶叫你呢。” 强行让家里多一个人。 他就选定了这个人。 茶台附近又沉寂了十几秒。 叶檀清感觉，度秒如年。 掌心出汗。 “…嗯。”楚爸低头，端起叶檀清放在面前的茶盏，吸溜了一小口，放下茶盏。 叶檀清眼眸咻的一亮：“爸？” 楚枫笑了：“你多叫两声让他习惯习惯。” 茶，真好喝。 儿婿茶。 “……” “……” 新的一年万象皆新。 楚家多了个人。 第433章 奔向幸福 * 初四那天。 楚家二叔和三叔一起来了。 楚家别墅里总算迎来一阵大热闹，红木的巨大餐桌也坐满了，小孩子牵着手在后花园里东奔西跑，三叔家的两个堂弟依次考上了大学，一家人日子红红火火的过着。 吃午饭的时候，楚爸正式把叶檀清介绍给全家。 只说叶檀清是他认的干儿子。 叶檀清跟叔叔婶婶们都打过招呼，这就算是认脸熟。 往后逢年过节会跟楚枫一起去送年货。 就是席间三婶婶问楚枫：“小枫年龄也不小了，眼看着大学就要毕业，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啊？再不找你爸可着急了。” 大家都知道楚老大以前老盼着抱孙子。 总算等到楚枫长大了。 “…我没打算找，不婚主义，”楚枫淡定吃菜，“这件事我爸知道，他已经同意了也能接受。” “啊？”三婶婶惊讶极了。 这消息太突然，一桌子亲戚谁不惊讶啊。 楚爸想起这件事就脸黑，但也不能把俩人那种关系说出来，敷衍摆手：“管他呢，长大了想法多。” 其实是没招儿了。 管不住。 “我天呐，没看出来我大伯这么开明！”三叔家的堂弟楚松说，扭头朝他爸楚金江询问，“爸！你看我大伯，我女朋友家是外地的你就说不同意，你看我大伯的思想高度。” 小堂弟楚阳也点头：“就是。” “谁说不同意了？”三叔楚金江辩解，“我是说那丫头家离咱临东太远，人家父母不一定同意你俩，我不看好你俩，可没说不同意。” 楚金源眼神一亮：“怎么回事？小松有女朋友了？” 幸好啊，幸好。 往后家里还能有下一代。 幸好伞花奶奶生的孩子多。 不至于楚枫不结婚，就让家里断了香火。 楚爸只能拿这个消息安慰自己。 “是，大伯，”楚松有点不好意思，但老老实实回答，“我女朋友是从高中就认识了，跟我一起考的大学。” 楚爸兴致勃勃：“那商量啥时候结婚？毕业以后啊？婚房买到海城吧，我包了！” “不不不，”楚金江摆手，“楚松楚阳他俩，这些年你给的‘教育经费’都没花完，我家里有，你别管了，早给他俩准备好了。” 楚爸：“我当大伯的能不管？楚枫不结婚，往后我就指望你们跟前有孩子了，生娃娃也来找我抱抱，我给你们养活着都行，放开了生！” “哎呀，快谢谢你大伯。”三婶婶笑眯眯的说。 买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大钱。 主要是一家人的情谊。 二叔家里是俩女儿，一个叫楚露露，一个叫楚小雨。 听说二婶打算过完年拼三胎。 响应三胎号召。 家里不缺钱，生的起也养得起。 “……” 楚枫跟叶檀清坐在旁边，听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说话。 能看出来他爸还是不甘心。 类似于—— 人家都能抱孙子。 但楚金源这辈子都没有亲孙子了。 怎么可能不遗憾呢。 遗憾也没办法，楚枫跟叶檀清生不了，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这个局面。 其实楚枫有想过要领养个女孩。 因为他不喜欢养儿子。 可是领养女儿的话…… 哪个孩子希望有一对同性恋爸爸？ 社会没那么大度，闲言碎语能毁掉孩子的一生，这导致楚枫不敢领养，有钱也不行，没必要。 “……” 送走亲戚后。 父子三个又坐在茶台喝茶。 “爸，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啊，你没有亲孙子，人家别的老头儿都有，比如我二叔三叔，二叔往后能当姥爷，你什么都没有。”楚枫到这一刻，才明白他跟叶檀清在一块儿，确实有伤害到他爸。 并不止外界的异样眼光。 还把他爸长久以来盼着抱孙子的憧憬，给灭绝了。 楚金源冷冷哼声：“亏你还能想到这些，没有就没有吧，那能咋办。” 不让在一起，寻死觅活的闹。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 “好吧。”楚枫点点头。 叶檀清看看他俩：“……对不起。” “你又对不起上了，”楚枫一语点破，“你不会是想说，你生不出孩子对不起我跟我爸吧？” 叶檀清：“……” 差不多是这样。 愧疚不能生。 “……” “……” 楚金源冲楚枫烦躁的摆摆手：“算了！说实话本来我就没指望你生，就你这个样子能生出什么好孩子，我还想多活几年不受你的气，我看楚松楚阳哥俩儿就挺好，他俩生的孩子一样管我叫爷爷。” “哎，我也这么想的，我又不喜欢小孩儿，其实吧，很有可能就算我跟女的结婚了，我也不愿意要孩子，看见小孩儿就烦，”楚枫说，“所以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当爸爸的命——不对，小咪？” 点点不在客厅，它在后院趴着喝鱼汤。 不，是喝金龙鱼的洗澡水。 只能给毛孩子当爸爸了。 “爸，晚上吃什么？”叶檀清问。 他起身去后院把小猫抱进来，怕小猫掉鱼池里。 总感觉看着揪心。 楚爸回：“吃点鸡蛋面吧，连着半个月每天大鱼大肉，得弄点清汤涮涮。” “我也感觉，我现在闻见肉味儿就恶心，”楚枫搭话，顺嘴瞎扯，“我别是怀上了。” 楚爸：“？” 楚爸：“你是不是找抽？” 什么话都敢说！ “那咋了。”楚枫邪性的叼着烟笑了笑。 他要是个女的早就怀上了。 就叶檀清那份力气。 呵。 “……” “……” 初六返工。 该去公司了，楚枫跟叶檀清要开车回南区。 楚爸往猫包里塞了几根废鸟毛，小猫特别喜欢玩鸟毛，抱着就不撒手：“那点卤货你们放冰箱，煮面的时候能切几片，多吃饭，我还是说，你俩瘦的我都没脸领出去，哪逃难过来的，丢不丢人？” “我瘦也丢人？你也太爱丢人了。”楚枫回嘴。 叶檀清把大包小包的食物放进后备箱。 楚爸站着喊：“小叶？你盯着点儿他吃饭，你俩都得吃啊，定个任务，一个月胖十斤。” “好的，我努力。”叶檀清上车，系安全带并看看楚枫的安全带。 又回头看猫包。 猫包安稳的待在后座里。 叶檀清：“爸，我们走了。” 楚爸：“走吧走吧！过几天我上你们那儿看看，哎！我得上楚枫工厂瞅一眼，投那么多钱呢。” “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接你。”楚枫降下车窗喊。 楚爸摆手：“行，路上慢点。” 银白色跑车从家门口驶离。 就此奔向幸福！ “……” “……” 幸福了也有小坎坷。 四月底，晚上。 今晚的客厅很不安静，楚枫跟叶檀清吵架了。 因为叶檀清外套里的一支小羊皮口红。 楚枫问这口红是谁的。 叶檀清回：“哦，可能是她，你以前的班长，何琳琳。” 何琳琳也大四实习，入职了叶檀清的公司。 是文员的工作。 “所以她口红为什么在你衣服里？”楚枫当然要问，这很暧昧了。 第380章 今天他跟温小年去看刑睿打篮球友谊赛，没来公司。 晚上就看见叶檀清外套里掉出来口红。 叶檀清蹙眉解释：“她在走廊撞到我，咖啡洒我衣服上，当时要和海外开视频会议，必须着装整齐，我就把外套脱给她，让她五分钟内擦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口红在外套里。 叶檀清确实不知道。 “不是，你为什么要让她入职呢，你不知道她暗恋你？”楚枫不理解。 叶檀清：“公私分明吧。” “？”楚枫语塞。 好。 好一个公私分明。 又楚枫小气了。 “……” “……” 第434章 占有欲 * 晚上，九点。 大平层的客厅里。 阿姨下班之前用卤牛肉煮了两碗拉面，是楚枫爱吃的味道，刚好叶檀清下班，本来两个人一起坐餐桌吃饭的。 就是叶檀清吃面时，脱了外套。 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一支口红咕噜噜的滚到楚枫脚边。 “口红啊。”楚枫把口红捡起来放在餐桌上。 然后他就继续低头吃面。 没想到叶檀清‘嗯’了一声也吃面，丝毫不带解释的，这让楚枫心底的火气一簇簇烧了起来。 一直忍到吃完面以后。 楚枫抱着小猫去沙发里坐着，叶檀清在厨房把碗筷处理了。 之后叶檀清擦着手来到客厅沙发附近。 就发生了那段对话。 楚枫：“口红谁的？” “哦，可能是她，你以前的班长，何琳琳。” “…所以她口红为什么在你衣服里？” “她在走廊撞到我，咖啡洒我衣服上，当时要和海外开视频会议，必须着装整齐，我就把外套脱给她，让她五分钟内擦干净。”叶檀清蹙眉解释，低头摸了摸小猫尾巴。 楚枫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让她入职呢，你不知道她暗恋你？” “公私分明吧。”叶檀清后仰靠进沙发里，把小猫放在腿上摸脑袋，这只奶牛小猫很黏他。 楚枫：“……” “……” 楚枫盯着电视屏幕冷笑一下。 “走。”叶檀清看楚枫不说话了，于是抱起小猫离开客厅，温柔的把小猫抱到次卧里放好，蹲着摸摸脑袋。 然后毫不犹豫关上房门，把点点关在次卧里。 因为它太黏楚枫。 而叶檀清已经一天没看到楚枫了。 进主卧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叶檀清这才重新回到客厅，身上带着一股湿润水蒸气，刚坐下来就把楚枫抱怀里，下颌蹭了蹭肩窝，最后放到楚枫肩上，他喊人：“宝宝……” “宝你妹，滚。”楚枫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半天。 火气值已然拉满。 不给抱。 叶檀清撤开些许盯着楚枫的脸庞看：“…凶我？” “你要不要看看手机，响半天了。”楚枫用手臂隔开叶檀清，往沙发右边挪过去，远离这个人。 叶檀清手机一直都在茶几上随意丢着。 从他到家就没碰过手机。 叶檀清蹙眉：“你怎么不帮我看。” “我他妈碰你手机干什么我闲的吗！”楚枫单膝曲起，拿遥控器换台。 叶檀清抓起手机，追到楚枫身边又靠楚枫肩上，在公司忙碌一天确实累了，想挨着楚枫的身体，大概能获取到某种精神能量。 在楚枫眼皮子底下，手机解锁。 蹦出来是微信的页面。 叶檀清跟何琳琳有微信，之前在海大学生会的时候加的。 叶檀清自从有了名誉青年教授职称后，就辞掉了学生会会长的工作，时间确实不够用，再说中间还失踪了一年。 早就跟何琳琳没有来往了。 聊天页面是何琳琳单方面的发言。 这几年都是她自己发，叶檀清从来没回过。 信息包括节日问好，偶尔早安晚安，叶檀清失踪时她说要一直等会长回来，有时候吃饭和旅行的照片，也给叶檀清发过来，甚至是游泳时的泳衣照，她穿着泳衣手里拿着饮料，问叶檀清喝饮料喜欢几分甜…… 但她微信是放在学生会群组的。 学生会群组叶檀清早就设置成勿扰模式。 也就最近，叶檀清刚把何琳琳从学生会群组拽出来，分到‘公司人员’群组，这个群组消息才有提示音。 刚才被楚枫听见了。 叮叮响。 【何琳琳：叶总，到家了吗？】 【何琳琳：真的很抱歉，今天不小心弄脏你外套，在处理咖啡渍的时候想到要开会，我补了下口红，口红好像滚到你口袋里了。】 【何琳琳：你睡了吗？我可以去你家拿吗。】 【何琳琳：这支口红比较重要，明天上午的会议我想用它搭配衣服…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地址吗，我现在去拿。】 【何琳琳：是不是很打扰你？】 【何琳琳：我很不好意思。】 【何琳琳：（小猫害羞）】 “……” “…哎，整挺好，去吧，你给她送一趟，”楚枫不想看，但叶檀清靠在他肩上，在他胸口打开的手机页面，很轻易就能看见，楚枫眉眼浮起浅笑，“今晚也可以不回来，你的自由。” 话是这么说。 叶檀清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楚枫就把他天灵盖掀了。 嗯，楚枫忍不了。 叶檀清看看何琳琳的信息，有点不耐：“…她为什么要这样，好麻烦。” 等于是还要叫个同城跑腿来拿口红。 可是他想跟楚枫睡觉了。 没空等跑腿来。 “麻烦吗，不吧，公私分明，人家要口红是为了部门会议，你送一趟呗，你问问她家地址，你开车去一趟。”楚枫说。 叶檀清犹豫，打字回她。 【叶会长：你好，你的地址发给我。】 【何琳琳：！】 【何琳琳：你，你要过来吗？】 【何琳琳：我可以去找你。】 “去你妈的你真问，操，”楚枫揪起叶檀清的手机，抬手往身后一丢，反手一巴掌甩叶檀清脸上，“想干什么？” 啪的一声闷响。 楚枫是用几根手指的指背甩的。 不是很疼，满满的都是警告。 叶檀清被打的眸光都暗了，喉结滚了滚：“宝宝，好久没打我了。” 只有做狠了的时候楚枫会甩他耳光让他停下。 平时几乎没有过。 “你要去找她？”楚枫懒得跟叶檀清拉扯，“要去就赶紧滚，拎着你的行李去，去了就不用再回来。” 叶檀清眼眸稍微凝固：“…什么。” “你装什么傻，大晚上的她要来找你你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楚枫觉得这种暗示很明显了吧，“所以呢，你打算睡她？” 叶檀清：“不睡，你在说什么。” 对他而言，何琳琳只是同学和刚入职的员工。 他跟何琳琳根本就不熟。 没说过几句话。 “还听不懂？”要不是知道叶檀清有多石头人，楚枫真会怀疑这人在装傻，“她暗恋你，想跟你好，咖啡是故意泼你身上，口红也是她故意放的，你不懂吗？她要的不是口红，是你。” 叶檀清说：“她要的是口红。” “她入职是你同意的？”楚枫跟石头人没办法正常交流。 叶檀清：“我不负责招聘，她出现在公司我才知道。” “哦，”楚枫双臂环抱在胸口，语气冷冷的，“那现在知道她是想睡你，你什么感觉，准备怎么办。” 叶檀清再次凑近，好喜欢楚枫冷冷的表情。 特别勾人，很可爱。 他又抱楚枫：“你教我，我都听你的。” “这种事我怎么教你，本来就全凭自觉，你要是不会为了我拒绝其他人，我跟你怎么处，”楚枫皱着眉，还是很气，“你知道一天多少人加我微信吗，你也看到过杜月霆给我发泳照，你当时什么反应？你现在……我靠，懒得说了，你自己想吧，我受这种委屈我很烦。” 其实不止杜月霆发过泳照。 有不少人加上楚枫微信，直接丢裸照问楚枫想不想要。 楚枫从来都是直接拉黑删除的。 根本没让叶檀清知道。 楚枫就很干净。 不拖泥带水。 他推开叶檀清手臂，站起身：“这种事你自己解决，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你手机最好别有这种消息，处理干净点，否则我就处理你。” 我操，纯添堵。 就恶心。 还公私分明。 好笑的很。 楚枫跟叶檀清说了一段话：“你让我看见她给你发这种消息，我有种你出轨了的恶心感，你今晚睡沙发冷静冷静，我跟何琳琳你选一个……哎好烦这种被选的感觉，你不行就去找她吧，我说真的。” 第381章 “楚枫……”叶檀清想拽楚枫的手。 楚枫直接走了。 回卧室睡觉。 “……” “……” 第435章 莫吉托之夜 “……” 大概过了十分钟不到。 楚枫靠在床头抽烟，手指无聊滑动着手机刷短视频。 房门就被打开了。 “处理好了。”叶檀清说。 楚枫没有看他：“你睡沙发。” “我可以睡沙发，但要跟你说清楚，”叶檀清觉得楚枫有思维误区，他不说清楚睡不着，“你从来不是选项，你说让我在你跟何琳琳之间选一个，这话好奇怪，仿佛你在冤枉我，冤枉我对你不专一。” 叶檀清听见这种话第一反应是心疼楚枫。 第二感觉是委屈。 叶檀清把卧室门关好，走到床边坐下看楚枫抽烟，默默道：“我确实跟她不熟。” “懒得听，”楚枫不想听解释，“情况是你让她帮你洗衣服，还把她的口红带回家摆在我的餐桌上，膈应我。” “……” 叶檀清点头：“对不起。” “…你说完了？就对不起是吧，我该回一句没关系？”楚枫冷笑，说实话这不算吃醋，何琳琳不配让他吃醋，就纯膈应这种事，“没有边界感吗，她喜欢你，你不拒绝就算了还放在身边，还弄到我面前。” 叶檀清：“……对不起。” “我要听你的处理结果。”楚枫说。 叶檀清拿出手机：“我给她转了一千块，告诉她，她的口红已经被我扔掉了。” “她明天参加部门会议不是要用？”楚枫语气淡淡的。 叶檀清：“她不必参加会议，开除了。” “哦。”楚枫点头。 其实能猜到这个结果。 他闹了，叶檀清才会开除。 就说如果他没生气的话，叶檀清会一直留着何琳琳，还每天一起工作，还会让人洗衣服，往口袋里塞口红，兴许还喝着何琳琳给他泡的咖啡。 就很烦呢。 叶檀清上床，跪坐在楚枫身侧。 满心满眼都是楚枫，卧室很安静，他低声说：“我从来都觉得世界上的人，只分两种，一种是你，一种是其他人。” 楚枫：“……” “所以，我不太在意别人的语言和行为，没关注过，只有你不开心了，我才会因为你去处理其他人，或者说跟其他人来往，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没边界感……”叶檀清确实不懂，内疚的蹙了蹙眉，“但我的世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 楚枫回：“太绕了，多说两句。” “…就是，你让我在你跟何琳琳之间一个，就，就很像，”叶檀清不知道怎么说，类比了一下，“就像你让我在你跟牛肉拉面之间，选一个，你是人，其他人是物品，嗯…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楚枫是有生命力和灵魂的存在。 其他人就是其他人啊。 世界是黑白色，楚枫是唯一的彩色，别人都是黑白。 叶檀清的脸庞在台灯光影里，虔诚又真诚，从来不说谎：“我只要你，很满足，也很幸福。” 不可能要牛肉拉面。 “…叶总，”楚枫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声线很绵的笑了笑，“你是在说情话哄我吗？” 叶檀清茫然但能看出楚枫消气了。 叶檀清抿唇：“我不会哄，我说的都是真话。” 脑袋里就是这样想的。 真诚才是必杀技。 “我占有欲挺强的，”楚枫低头，握住叶檀清的手，“你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你使用的物品也是我的，你的衣服皮鞋袜子也都只能送干洗店，其他人不能动，碰过的你就不准穿，我会觉得染过别人的味道。” 叶檀清听懂了：“外套，丢掉。” “她洒咖啡的时候有撞你怀里吧，”楚枫想到这个场景，“你没推她？你不会伸手扶她了吧。” 叶檀清当即摇头：“我是撤步退远，没有扶她。” “你最好是，”楚枫冷哼，唇角勾起一点，“过来亲一下。” 叶檀清像被恩赐了骨头的小狗，盯着楚枫脸庞的眼神都亮了，手掌按着床铺，凑近亲到楚枫唇瓣上，顿了一下，侧头深吻。 脸颊还浮着些被楚枫甩过巴掌的痕迹。 心脏里里外外都是楚枫的痕迹。 他属于楚枫。 “…今天和温小年去看刑睿的联谊赛么，”叶檀清拽开自己家居裤的系绳，跪在楚枫身边，黏黏糊糊的低语闲聊，“他打的怎么样。” 楚枫抬臂挡着半张脸跟他闲聊：“…还行吧，就那样。” 主要是温小年想看，他不忙就陪温小年去了。 刑睿赛后他们三个吃了顿饭。 吃完楚枫就回来。 也没耽搁时间。 “…一下午，没有给我发微信，”叶檀清右手从楚枫腿上滑下去，占据楚枫的神魂，楚枫闷哼了一下，叶檀清俯身，左手按在楚枫脸庞边，问他，“把我忘了？” “呃，”楚枫推他，狠狠皱眉，“没忘啊，我傍晚、傍晚还问你吃的…呃什么饭，嘶你别……” 叶檀清手腕翻转了一下：“不舒服么” “…报复我？”楚枫小心眼儿，觉得叶檀清这是在报复他，报复刚才小吵的那一架。 叶檀清扯开楚枫右腿：“是伺候你。” 要将功补过。 “呃。”楚枫低哼。 “……” “……” 这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合吧。 真从床头到床尾。 关系很紧密。 次卧，奶牛小猫在挠门。 不过他俩是没空管了。 夜好火热。 夜夜都好火热。 “叶檀清。” “我在。” “……” “……” * 一晃就到了深冬。 大四结束了，领毕业证的当晚。 班里选了一个地方毕业聚餐，温小年刑睿大江、副班长白斌和他女朋友陈豆花，楚枫带了叶檀清，地址选在杜月霆的民宿外面，篝火聚会。 “今夜过后，咱们就得各奔前程了！”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站在山坡上这样喊。 几十个青年男女在星空里，为青春画上一个完整小句号，大学四年的小打小闹，这一刻都融化在离别酒中，大江还跟白斌碰杯了。 大江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可对豆花儿好点，我追她三年她选了你，我送上祝福但可不代表死心，你俩好好过。” “兄弟，”白斌戴着黑框眼镜，还是书呆子模样，青涩中透着沉稳和负责，“三个月后订婚，我们见过家长了。” 大江点点头：“…那很好啊，很好。” 白斌就是想说这一段翻篇了。 他要跟陈豆花结婚了。 大江不能再惦记。 死心吧。 “……” 碰杯过后，大江又倒了一满杯，端着走到山坡上几块石头边，找刑睿温小年和楚枫他们，大江满脸的不甘心，就苦恼。 “睿哥。”大江喊了一声，坐到刑睿旁边。 刑睿扭头看他：“你得了吧。” “我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甘心，我追人没追过这么久，”大江苦笑，远远的看着陈豆花背影，白斌正给陈豆花整理头发，“今夜过后见不到了，再见就是她穿婚纱的样子。” 同学一场，结婚得去啊。 大江说：“我不去，我就说我在国外旅行没时间。” “够没出息的，你不去我们笑话你一辈子，”楚枫探头看大江，“去了说不定就放下了，你试试。” 大江：“我知道去了就肯定能放下。” 那还是会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的是豆花，还是青春岁月。 唉，说不清。 “……” 温小年正给他妈妈发微信，他妈妈问毕业证拿到没有。 【年年：拿到了！我们在聚餐，给你看。】 录了一段视频给妈妈发过去。 【母后：什么时候去驻队报到？是开春吗，你去之前回来一趟，叫我们看看你啊，这都快过年了。】 【年年：我明天就回家，过完年三月一号去驻队。】 【母后：有同学跟你一块吗？】 【年年：有的，他叫刑睿。】 【母后：少喝点酒，早点睡，明天我跟你爸去机场接你。】 【年年：好嘟。】 温小年发完信息刚把手机合上。 他端着的莫吉托就被刑睿吸溜了一口，吸溜的还挺大声，温小年愣一下：“你喝我的干嘛？” 今晚有调酒师，下面草坪上摆着酒水吧台。 好多五颜六色的特调酒水。 “那你都凑到我脸上了我能不尝？”刑睿胡说八道，忽然想到什么笑容坏坏的，到温小年耳畔低语，“甜，跟你一样。” 第382章 温小年：“？” 你都凑到我脸上了我能不尝。 甜，跟你一样。 这话…… 随时随地开车。 刑大睿。 “……” “……” 第436章 正文完：唯爱晚枫 “……” 众所周知，刑睿不说废话。 他说的凑到脸上是某一次温小年真凑他脸上了。 但这会儿好好的，开这种荤车。 嗯，刑睿孔雀开屏。 刑睿心猿意马。 可能是温小年今晚穿的淡粉色衬衫外套，衬得脸颊粉润很可爱，浑身还散发一股掺杂酒热的晕乎气息，让刑睿觉得他很甜。 总之，温小年没回刑睿这句骚话。 因为过俩月他们就要分开了，不知道去驻队后能否见面，但每天都要训练肯定没太多时间，但时至今日。 刑睿还没跟他表白过。 刑睿没说过喜欢他。 也没吻过他。 他们俩的暧昧期好长啊，这都几年了，将近三年。 温小年不知道刑睿玩够了或玩腻了没有。 刑睿不说，他就不问。 只是在即将分别的毕业季，温小年看着班里好几个女生眼眶泛红，自己就也忍不住伤感，离别总是黯然的。 刑睿还不一样。 刑睿这一走，可能是永别。 楚枫说刑睿死在毕业的一年半之后。 等于，刑睿很可能回不来了。 再等于—— 今晚是他最后一次跟刑睿见面。 这是一场温小年不敢细想，却最终还是来到的离别宴。 温小年一直背着风，但眼眶一阵阵的湿润。 他没心情跟刑睿开玩笑。 “……” “你在想什么？”刑睿问温小年。 温小年抿了抿被酒水沾湿的唇：“…没想什么，想，我们未来是能不能再见面，刑睿，你会记得我吧。” “？”刑睿被这一句惊到了，猛地挑眉，“什么意思，你毕业后不打算联系我了，我们不是一起进驻队吗，我三年，你两年，有机会拿到手机我就能联系你，怎么就见不到面了？” 温小年鼻酸到撇嘴：“…嗯，还会联系，你会联系我。” “我一直在啊，温小年。”刑睿说。 温小年摇头：“是我一直在。” “你今晚怎么了？”刑睿莫名感觉温小年正沉溺悲伤。 温小年没再跟他说话。 把莫吉托喝掉。 莫吉托，在青涩里品味出浪漫。 是初恋的滋味儿。 “…哎楚枫，”刑睿扭头跟旁边石头上坐着的人说话，“他怎么了？” 楚枫后背靠着叶檀清手臂，拿叶檀清当靠垫用，说实话跟刑睿也相处几年了，想到刑睿的死亡，楚枫不忍心开玩笑，淡淡的回：“…离别总是伤感的，刑睿。” “温小年要跟谁离别？他去哪儿？”刑睿听不懂，一脑袋雾水，“他在学校也就跟咱几个关系好，你跟叶子留海城发展，我和他一起进驻队，别的还有谁？大江也是本地人啊。” 温小年这是为谁伤怀呢？ 刑睿来脾气了。 他拽起温小年手腕：“你跟我过来，说清楚。” “？你干嘛，”温小年的暗自伤心被打断，挣扎手腕，“你别拽我，刑睿、刑睿……” 刑睿才不管温小年的挣扎与抗拒。 半拽半拉的把人带到山坡后面。 这里没人，也没灯火。 只有漫天遍野的星光银海，月亮高悬。 “附近有野狗，你别拽着我乱走我怕踩到不干净的……”温小年低头看草地，其实黑乎乎的也看不清。 他就是怕眼泪从脸上划出痕迹会被刑睿发现。 于是借低头动作，眼泪跟珠串一样往草坪里砸着。 好怕再也见不到刑睿啊。 怎么时间过的这么快。 这是最后一面。 “——哭了？我操，你他妈又暗恋谁了？”刑睿炸了，看见温小年的眼泪他是头皮一麻的状态，整个人就没这么烦躁过，“你喜欢谁？谁要走了，不是海城的，谁？你说话啊！” 温小年掉眼泪已经被发现，他就不装了，哭腔藏不住：“刑睿…刑睿，呜，你，你会联系我吧，你手机号别换，你打给我，不管你在哪儿，你、你想我，你打给我，我等你啊，我会等你……刑睿。” “温小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的人是谁！你说不说？”刑睿无法接受，“他妈的你心里想别人你叫我名儿？你想死是不是，啊？” 温小年摇头：“没别人啊。” “没别人你哭成这样，拿我当傻逼呢？”刑睿受不了了，眼珠子气通红，“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去废了他。” 温小年抽泣着：“…你这么气愤干什么，咱俩什么都没有，你也没说过喜欢我，我就算是为了别人哭，也跟你没关系，你别问我了。” “咱俩什么都没有？”刑睿懵了。 只是没表白没确定关系。 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刑睿抬手掐着温小年湿润的脸庞，让温小年跟他对视，沉声说：“除了没真搞你，我什么没跟你干过，你那玩意儿弄我嘴里我都认了，你觉得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弄我嘴里？” “那算什么，不是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吗，”温小年攥着刑睿手腕，往下扒拉，还在掉眼泪，“我一直就是，只想让你高兴，刑睿，刑睿，你高不高兴，我陪你这几年，你有很开心吗……” 温小年真的尽力了。 他把自己能给刑睿的，都给出去。 只想让刑睿在生命消逝前。 可以高兴和开心。 温小年舍不得。 舍不得刑睿。 “…我操，你别哭了，”哭的刑睿心软，强迫自己心硬起来，“你这是为我哭，还是为别人哭，你是为我吧？” 温小年：“是不是的都无所谓了，刑睿。” 你很快就没了。 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温小年眼泪决堤，哭的更凶。 “操！你他妈就是为别人！”刑睿看懂了，在他面前为了别的男人哭，“温小年你够有种，你再哭我亲你了。” 温小年抽噎着抬手擦泪：“…你不会亲我的，我是男的。” 不是说，刑睿不会喜欢男的吗。 刑睿不亲男的。 “……”刑睿失神的愣愣看着他。 三秒后，温小年眼前有一道暗影压下来，同时被压住的还有他后脑，刑睿手掌很大，握着他后颈那样，反正温小年还没反应过来，唇边呜咽就被刑睿用嘴堵住了。 青柠，酒精。 以及薄荷叶的味道。 有一缕淡淡咸味是温小年的眼泪。 温热的唇舌撬开温小年齿关，刑睿的吻竟然跟他本人桀骜模样不一样，也跟温小年记忆中被压在包厢桌上那次不一样。 挺慢的，刑睿亲他亲的好认真。 认真到让温小年忘了哭。 刑睿弯着腰，捏着温小年后颈吻他，吻的很细致且没有丝毫嫌弃，甚至呼吸还愈发深重了，最后亲了亲温小年的唇瓣，刑睿哑声说：“真软。” 跟他以前想的一样。 温小年嘴唇很软。 “……”温小年往后撤了两步，后知后觉的抬手摸自己嘴唇，垂着的眼眸忽然抬起，定定看着刑睿。 刑睿没靠近他，只是在山野间披着月色说：“我去三年，会回来找你。” “…要是，回不来呢。”温小年无声掉眼泪。 刑睿说：“我说会回来就是会回来，我从不失约，反倒是你，一次次的撒谎骗我，一会儿有男朋友一会儿又没有，说暗恋我又一点表现都不露，你放心，很多账我都攒着呢，三年后回来找你算。” 刑睿性格很记仇的。 “……哦。”温小年心里疼的发慌。 因为在他视角里。 刑睿回不来了。 刑睿沉默一会儿只能追着问：“你呢？” “我，什么？”温小年这次是真没明白，低头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唇，不喜欢沾染口水的感觉，是刑睿的也不行。 稍微有点洁癖。 刑睿脸色臭臭的看着温小年的动作，想着就要走了，忍耐这个被嫌弃的小动作：“我说我走三年，你应该比我早一年回来，就一年，你不会跟别人好吧，我回来你要是敢跟别人好……” “……” 温小年迷茫了一下：“你…让我等你啊。” “别装傻，”刑睿觉得自己已经表白了，“我不是谁都亲的。” 温小年转开脸：“…我也不是谁都给亲的。”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刑睿往前迈进，慢慢的问，“万一有人问你谈不谈恋爱，你怎么回？” 温小年：“不知道。” “再说一遍？”刑睿挑眉，抬手按住温小年后颈。 第383章 温小年吓得缩起脖子：“别、别，待会儿被谁看见了……” “那要怎么回？”刑睿逼问他。 “……” “……” 温小年：“我说，我有个异地恋男友。” 就算刑睿一去不回。 温小年也这样说。 说一辈子。 “操，我怎么这么不放心呢。”刑睿疑惑蹙眉。 温小年不想跟他耽搁了：“我们快回去吧，待会儿大家碰杯合照，找不到咱俩。” “…哦，”刑睿跟着往人群走两步，忽然扭头看温小年，“你当时也这么跟我说，咱俩不还是勾搭了？” 温小年：“啊？” “——敢跟别人勾搭你就死了温小年！我回来弄死你，还有奸夫，”刑睿越想越不放心，“我现在先揍你一顿吧。” 温小年：“！” 他转身拔腿就跑，嘴里还喊着。 “枫哥救我！” “站住！”刑睿在后面追他。 “……” 两个人追逐着奔跑在星光下的草坡上。 追逐，追到了光。 是温小年和刑睿啊。 草坡下面。 酒过三巡大家围坐在一起闲聊。 纷纷说着毕业后的打算。 楚枫被大江问到，懒洋洋的回答：“我就在海城啊，又不走，咱随时能见，叶檀清也是。” “太好了！我寻思开一家建筑公司承包点项目，往后要是有机会，咱合作一下，啊？”大江准备走家里安排的路，搞建筑公司。 楚枫点头：“这都好说。” 几人碰个杯。 “我？”温小年也被问到，缓慢咬着雪梨，“我不是去驻队吗，两年，就当锻炼身体，以后的路不知道，家里想让我接手服装厂，我到时候看看吧，闲的时候画画，跟枫哥约着见面一起玩，啊，我打算在海城发展分公司，买栋房子跟枫哥当邻居。” 楚枫听的放心不少：“早该这样。” 温小年的心态变化很大。 就像—— 他要寻找的东西已经找到。 不再想着四海为家，流浪也不再是他的目标。 接管公司，照顾爸妈，跟好朋友当邻居。 这是温小年想要的、悠闲安稳的生活。 在以后没有刑睿的日子里。 他缓慢向前走。 直到死亡后，再见刑睿。 “我还能干什么，”刑睿被问到了，仰头干了半杯威士忌，“先去三年呗，看能不能留队，要是留不下来我就考海警，进海警大队，一样的乘风破浪！” 大江吹了一声口哨：“帅！我睿哥！走一个。” 再次碰杯。 周围人群吵闹，欢声笑语不断。 不过眼角都闪着泪花。 这场名为‘青春’的旅程到了终点站。 今夜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 楚枫转头看温小年那双兔子一样的眼睛，低声说：“很难受吗，要不你把他带酒店玩一夜，我帮你下药。” 再不玩，没机会了。 “你别逗我了，”温小年哭笑不得，“我不是为那个。” 又不是睡一次就能不遗憾。 那只会更遗憾吧。 旁边叶檀清浅淡的冒一句：“没事的。” “什么？”楚枫扭头看他，“你说什么没事？” 刑睿会没事的。 但叶檀清摇摇头，没说出来。 因为没有十足把握的事。 不能说。 * 聚会结束，跟杜月霆告别。 杜月霆站在车尾摇摇手，目送他们四个离开。 四个人只有叶檀清没喝过酒水，今晚叶檀清开车，楚枫在副驾，温小年和刑睿坐在后座里。 银白色小跑车驶离民宿门前。 “叶哥！把天窗打开，散散酒气吧。”温小年喊着说，得需要夜风吹干眼眶里怎么都忍不下去的泪，好舍不得啊。 前方有路灯照耀，道路坦坦荡荡。 叶檀清打开跑车的天窗。 夜风拂面，驱散酒气。 楚枫说：“喂，你俩，我也说不出什么早去早回的话，怕挡你们前程，反正我跟叶檀清都在这儿，你们回来了记得联系，心里都惦记，知道就得了…听见没有，刑睿？” 记得要回来。 刑睿。 “……” “行、行，你今晚好啰嗦，”刑睿不爱听楚枫这一嘴要永别的语气，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刑睿倾身靠近温小年，暗戳戳打听，“哎，你今晚住哪啊？” 那个吻让刑睿有些心猿意马。 就…… 这都要走了。 所以。 嗯？ “酒店。”温小年回答。 刑睿很快问话：“哪个酒店？我要是想跟着去，你让不让？” “……”温小年没回答。 刑睿要跟，可以让。 不跟，也行。 都可以。 副驾驶的楚枫哼笑一声：“刑睿，你是我见过最大的装货。” 明明喜欢却死不承认。 也就温小年宠。 “……” 海城。 深冬的夜晚。 银白色小超跑行驶在道路上。 道路的前方有家人、朋友、伴侣、前程，以及他们的往后余生。 生活总在继续，他们永远在路上。 这次终点站是奔赴幸福和远方。 任时光老去，岁月如梭。 你我终将会聚首。 期待重逢。 “……” “……” “叶总，你能不能背我上楼，吹吹风我晕了，你看，我走不直……”楚枫在小区底下停车场里，沿着线走。 叶檀清锁好车门过来，叹着气把人背好：“是线画的不直。” “小咪今天想我没，哎我毕业证呢？我爸要看，让给他拍照呢。”楚枫趴在叶檀清背上，醉醺醺了。 叶檀清：“在包里放着，明天我们不是要回家吗，商量婚房买在哪个区，别跟爸吵架。” “哦，对哦，该准备婚房了，我们毕业了。”楚枫念叨，嗓音困倦的很。 叶檀清侧着头，等电梯的时候用鼻尖碰碰楚枫脸颊：“睡吧，我喂小猫，然后帮你洗澡，泡蜂蜜水。” “伺候的这么周到吗，小叶。”楚枫哼哼着笑。 小叶：“是，枫枫大王。” 你是我小小世界里唯一的大王。 尽管错峰失语。 但爱楚枫，永无止境。 他说枫叶来得晚，晚也好看。 你看窗外漫山遍野的峰谷。 是枫叶红了。 我爱你，一如晚枫。 唯爱晚枫。 “……” “……” * 正文完 番外：刑大睿和温小年 1 * 时光匆匆。 大学毕业两年后。 从驻队回来的温小年第一时间给楚枫打电话，回家放了行李，跟爸妈打过招呼，直接上飞机就奔海城来了。 这两年由于海航科技的兴起。 海城这座沿海城市，发生了不小变化。 从前那些坑洼老旧的城中村道路，现在都铺成崭新柏油大马路，路边小摊贩也整齐划一的只在许可路段摆摊。 即将退休的银白色超跑从机场方向驶进城区。 开车的人是叶檀清，24岁的他眉眼愈发成熟俊朗，大背头的发型是刚在公司开完会，米白色休闲衬衫衣袖挽着，露出那只卫星定位手表，跟副驾驶那人戴的是情侣款。 楚枫正扭头往后座看，惊喜打量着：“难怪人家说进去就是改头换面，你怎么白的进去黑的出来？晒成这样吗？温小年。” 后座的男孩…… 不，该说是青年了。 深蓝色无标t恤搭牛仔裤，头上一顶黑色棒球帽，温小年穿的还是驻队常服，都没来得及买新衣服。 戴着帽子看不见干净利落的短发。 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清爽。 类似于一种明亮、炯炯有神的精神面貌。 别的地方楚枫看不见，只看见温小年略带薄肌的手臂，手臂线条紧实，肤色其实不黑，但温小年以前是奶油肌啊。 现在变成粉黄的颜色。 温小年这种肤质，想要白回来会很快。 估计用不了一年就白了。 不过—— 很明显他这两年没少遭罪。 有被狠狠锻炼到！ “哎呦别提了，哥你见过晒咸鱼干儿吗？我就跟那差不多！”温小年左手一杯冰美式，右手一杯茉莉青提冰沙，在驻队就想这一口，“天天都暴晒，拖着装满沙袋的旧轮胎在操场跑，我都不敢想怎么熬过来的，我当时…嗯，唯一的念想就是记清单！记我要吃的、要喝的东西，这是我坚持下去的信念，做梦都在吃……” 温小年喋喋不休的说着他这两年的经历。 第384章 楚枫直接挥手：“吃！把清单发给我咱制定计划，一天吃八顿，吃到够为止！” “哥我想死你了！”温小年嚎了一声，低头接着喝饮料。 楚枫忽然问：“——哎，信念就只有吃喝？你们去的时候可是两个人，刑睿怎么样了？” 按前世的情况来说。 刑睿毕业一年半，就该传来死亡噩耗。 但是这都两年了没听说过任何消息。 楚枫也不好打听刑睿死了没有，等着温小年回来说说呢。 开车的叶檀清扫一眼后视镜。 他发过一封匿名邮件，提前告知过歹徒坐标。 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刑睿在哪儿？ “哥，你不是跟我说刑睿一年半就…但是，没有啊，”温小年想起来这个，有点迷茫，“就当时，我去了才知道我是义务兵他是技术兵，我俩根本不在一个连队，也见不到面，我们三个月会拿一次手机，他每次都会给我发微信，两个月前他刚发过，说家里不让他留队，他现在正报考海警……” 等于是。 刑睿真的一直在。 并没有死亡。 “……” 楚枫挑眉：“啊，真没死？” 难道这也是蝴蝶效应吗。 “咳。”叶檀清咳嗽一下，转头看一眼楚枫。 两个人现在的默契度超级高。 楚枫立刻意识到：“——你做了什么？” “发了封邮件提醒他们注意某海域，是匿名邮件，那场追凶任务的部署计划，应该有调整过，所以，无人牺牲。”叶檀清时至今日，才把这件事告诉楚枫。 刑睿还好好的活着。 证明邮件有用。 这很好。 小跑车里爆发惊呼声，楚枫攥着安全带：“我操，啊？你把刑睿救了！” 这么大的事情瞒到现在不愧是哑巴人。 守口如瓶啊。 温小年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心口的石头忽然落地：“…那，那就不是死亡延期，是，危机彻底没有了？刑睿能活着？他以后也能活着，对吗？” “…是吧，”楚枫也不敢确定，又看看叶檀清那张老僧入定的脸，“问你呢，是不是？” 刑睿不会死了吧？ 叶檀清无奈：“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是帮他避过一次。” 就，如果人命天定。 那刑睿还是难逃劫难。 只能说看天命。 “……” 车里气氛凝固了半分钟。 楚枫说：“其实也不用太在意这件事吧，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每个人的命运都很无常啊，过好每一天就得了，刑睿多久回来？” “还有一年。”温小年咬着饮品吸管。 思绪回到——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就是他们从杜月霆的民宿回市区，刑睿在车上问他住哪个酒店的……那个夜晚。 当时温小年没拒绝也没同意。 但他俩心知肚明，只要刑睿跟他进了酒店房间，是肯定会发生点什么，比如超出之前所有的那种亲密行为。 那天晚上，在酒店门口。 刑睿站在温小年对面，抬头看了看酒店楼层：“你上去吧，我，我就不上去了。” “真不上去吗？”温小年问他。 假如这是他跟刑睿最后一次见面。 温小年舍不得刑睿。 刑睿可以上去。 不过刑睿那会儿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摇头，冲温小年笑了笑：“不吧，等三年后我回来再说，我家有规矩，不让。” “你家什么规矩？”温小年从来没听说过。 刑睿眉眼认真：“我们家没有离婚的，只有丧偶，选定一个人要等见了家长，双方确定会结婚，才能上床。是不是听起来很古板？反正从我爷爷的爷爷，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个规矩跟刑家自古从军从政有关。 邢家的媳妇儿们常年独立自强，侍奉公婆，教养孩子，毕竟男人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里，她们的辛苦付出，值得让邢家男人们许诺终生。 一生只认一个老婆。 绝不另娶。 刑睿在夜色里，跟温小年解释这几年：“…这也是，我，我一直不跟你确定关系的原因，说真的，我没考虑好怎么跟家里坦白，但我知道自己想跟你过一辈子，你给我一点时间，三年后等我回来，我就跟家里说。” 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诺？ 但刑睿能说出来，就代表他会这么做。 “是出柜吗，要是你家里不同意呢？”温小年的心像是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是长久的暗恋得到准确回应，另一边是怕刑睿回不来，“…算了，你别想太多，你开心就好了，你尽全力奔赴你的理想，不用考虑我。” “……” 刑睿听见温小年这番话。 眸色愈发坚定。 他说：“我选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除非你死活不要我，喂，三年后你不会拒绝我吧？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有一箩筐的账等着跟你算，你最好别耍我。” 温小年缓慢低头：“我哪儿敢耍你，就怕三年后你……” 你回不来。 “有我刑睿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不过刑睿确实也有他的苦恼，琢磨着说，“…我爸妈那关肯定不好过，但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就算是我爸妈也不行，所有的事我来解决，我这三年就想想怎么让他们同意，我有招儿，然后，你也想想你家里那边，你爸妈会不会……” “？” 温小年都没考虑过这些：“…你是说，我们三年后就直接，见家长吗？” 他俩好像都还没谈过恋爱。 刑睿这也太草率了。 而且—— 真的还会有三年后吗。 还能看到刑睿？ “……” “不说了！等三年后再说吧，我怕你压力太大被我吓跑了，”刑睿知道温小年胆子小，现在不逼温小年去想以后的事，“那，牵个手行吗，附近没人。” 温小年：“……” 于是，酒店门口的花坛后面。 隔着一棵大树。 他俩在分别之际牵了个手。 温小年手心软软热热的，还冒着汗，滑溜溜的被刑睿握在掌心里，刑睿从没感觉心里这么满足过，捏了捏温小年的手指，他勾唇笑了。 “温小年，再见。” “刑睿……”温小年在大树另一边，额头抵着树皮掉眼泪，“你要记得我。” 刑睿听的笑容放大不少：“肯定啊！我肯定天天想你，我一有机会拿手机就给你发微信，你看见了记得回我。” 他以为温小年是单纯舍不得。 “好。”温小年闷声回。 刑睿看看表：“哎，时间不早了你上去吧，明天早上不是要去机场？” “…再牵一会儿。”温小年说。 “……” “……” 三年之约，就此定下。 刑睿会按时回来么。 只剩一年了。 番外：刑大睿和温小年 2 * 晚枫山庭。 这是一处坐落在海城南区的新建别墅区。 投资人分别是楚金源、楚枫、叶檀清、杜月霆，属于楚家和杜家共同投资的第三个房地产项目，位置偏城郊，主打卖点就是城市绿林，豪宅大别野。 楚枫和叶檀清的婚房就在其中一幢。 他们家后面是杜月霆给自己留的一幢别墅，杜月霆说他往后结婚了也要住这儿，毕竟临东是个小地方，杜家以后的投资大方向会是海城。 温小年把家里服装分厂开在城南，离晚枫山庭不远，于是买了楚枫左边那幢，三层两院的房子。 这下真跟楚枫成邻居了，实打实的。 “哥！”温小年退伍回来有大半年了，一大早就在卧室窗口喊楚枫，“你们早上吃什么？我要过去蹭饭了，我急着去商场，今天试营业呢。” “哥？枫哥？叶哥！” “……” 楚枫噌一下拽开窗帘，睡眼惺忪：“叫叫叫！你来就行了，我得再睡会儿，你叶哥在洗漱，早饭阿姨十分钟就能做好，你自己来吃。” “试营业啊你不跟我一块儿？溜达溜达呗，”温小年邀请楚枫去如意广场看看他盘的商铺，在三楼，“我设计的是女装，也有男装，你不是看完设计稿说想穿吗？” 温小年有私心。 今天第一天试营业，要能把楚枫拽过去…… 就楚枫这个外貌长相纯属衣架子。 往店门口一站连广告费都省了。 绝对开门红。 楚枫确实太困了：“…你先去忙，我再睡两小时。” “你昨晚跟叶哥偷狗去了？”温小年手肘压着窗台朝对面笑，目光盯着楚枫脖子和锁骨看，楚枫浅灰色的上衣是v领，冷白色皮肤上有点点红印，昨晚肯定没闲着，头发乱糟糟一看就被摧残过，温小年坏笑，“我说你俩，真是，天天都在忙……” 第385章 楚枫：“少管！” 唰的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哥你早点来！如意广场啊。”温小年对着窗口喊一声。 喊完把窗户关好，这就下楼。 上隔壁蹭饭。 “……” “……” 开在如意广场的女装店，生意确实不错。 温小年也正式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注册了他自己的商标‘ctl’，是英文capture the light的缩写。 意思是：捕捉光影。 图标也是温小年亲手画的。 一只手掌，自指尖蔓延出星光。 日子一天天的过，温小年偶尔会在忙碌一天后，回家窝在露台的软沙发里，手边放一杯莫吉托，自己抬头望着星光，喝到微醺。 每当他有这个状态时，楚枫看见了也不会打扰他。 就，明显是在想念某人。 三年之约临近。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刑睿每隔三个月会给温小年发微信或打电话，打电话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说，通话就是干巴巴的喊对方名字，听对方答应。 互相说说自己最近在干嘛。 刑睿知道温小年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开创了独立服装品牌，属于中|高端的女装范围，现在是温老师。 温小年知道刑睿的留队申请没通过，估计是被家里做局了，有父母和小叔压着刑睿，家人都不让刑睿往海军发展。 然后—— 刑睿的海警报考也没通过。 反正一个月前打电话，刑睿趴在宿舍硬板床上愁的不行，哀声跟温小年嚎：“完了完了，我这回真完了！两条路都给我堵死，这我离队后变成无业游民了！我不能真跟着大江搞建筑吧，啊？温小年，你说我怎么办……” 当时温小年在家，趴在沙发上歪头枕着手臂：“我哪知道，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现在没在罗马，我就是个牛马！我的人生又让随意支配了，我靠我就不明白，我怎么就不能自己选？”刑睿烦得很。 温小年小声叹气说不清心情：“…那，我感觉还是要，听一下家里人的话，你真的特别想当海军或海警吗？” “我打小的梦想！”算了，这些跟温小年说过好多遍，刑睿不重复自己的梦想了，琢磨一会儿，他忽然来了念头，“…哎，要不我开一个安保公司吧，职业保镖那种，我听队里好多人都说没能留队，不知道前途往哪去，不行我给张罗个地方呢？” 就是那种全是退伍军官的公司。 承接安保业务，保护雇主安全或跟警务合作，随时提供便民、利民服务，帮助维护社会治安，杜绝危险事件。 没办法啊，他家里不让留队。 刑睿胳膊拧不过大腿。 “好啊，这个也很有意义，”温小年支持刑睿的想法，更关心另一件事，“所以，你是不是快回来了？” 刑睿在那边笑：“你想我了？” “…昂。”温小年回，指甲抠着抱枕布料。 刑睿：“就快了！” “……” * 刑睿回来那天是个周六。 回家放完行李，跟爸妈吃了顿饭告知安保公司的规划，他就直奔晚枫山庭，没有提前跟温小年说。 但他有跟楚枫说，并且让楚枫拖住温小年。 保证温小年今天留在家里没出门。 这样的话…… 嗯。 算惊喜。 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温小年上午还在如意广场忙活，接到楚枫电话，急匆匆赶回来，走进客厅就喊：“哥？发烧了不去医院你要干嘛？叶哥知道吗，你叫我回来干什么你上医院啊，我刚才给叶哥打电话他给我挂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哎，你还吃呢？” 走啊，上医院。 “…坐下吃点呢，”楚枫穿着浅绿色的格子外套，很休闲的打扮，搞过发型，看起来很有精神并不像生病，他朝温小年招手，“你来，先吃点东西再说。” 温小年：“？” 他一路着急忙慌开车回来。 干嘛呀这是。 怀揣着一头雾水的心情，温小年脱下外套搭椅子上，穿着简约白t入座，还在追问：“你喊我回来干什么，什么事啊？” 餐桌下，奶牛小猫正在小声呜呜叫。 很开心能吃到楚枫给它剥的虾肉。 “也没什么事，那个，刑睿最近是不是快回来了？”楚枫不动声色的转移注意力，目光往温小年身后看，厨房门后，一片黑色的衣角在晃，“你俩上次打电话什么时候？” 提起这个，温小年眸色黯淡：“上周啊，他说，他又能留队了，所以，就，还要过几年才能回来，让我继续等着他。” “你没拒绝他？没说他那个样儿也配让你等？”楚枫气的咬牙，这不是耍人吗。 狗刑睿，回来就回来。 折磨温小年一周啊。 温小年动筷吃菜：“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不想拽着他。” 天秤座就是这样的性格。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承受任何负担。 我很爱你。 但你是自由的。 “不知道能说你什么，这都…”楚枫算了算，从大一到现在，“你俩也七年了。” 七年，人生能有几个七年。 温小年这么聪明一个人，砸了七年光阴在刑睿身上。 没想过要任何回报。 温小年低头咬藕：“嗯，七年。” 日子不能细算，过的太快了。 “……” “……” “啊？”温小年一口藕还没嚼完，眼睛忽然被一只手蒙住，他吓得挪了一下想掰开，掰了两下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是楚枫家，没有人会这么捂他眼睛。 再然后，是味道。 是运动型洗发水的薄荷味道。 驻队里所有人都用这款。 “温小年，”刑睿捂着温小年眼睛，弯腰凑近，往温小年脸颊上啄吻一口，“猜猜我是谁？” 温小年：“……” 整个人像是被按下定格键。 不会动弹了。 “…嗯？怎么不说话，”刑睿放开温小年眼睛，坐在温小年旁边餐椅上，膝盖抵着温小年大腿外侧，笑盈盈的支着脸颊看温小年，“喂，我回来了。” 温小年呆滞的转头看着刑睿。 深蓝色牛仔裤，黑t。 刑睿跟三年前没什么太大变化，体型更精炼，眉眼锋利并充斥着某种锐气，耀眼英俊到常人不敢跟他对视。 这是在海域里航行过的人。 面对惊涛巨浪心中无畏，更无惧的气场。 “…刑，刑睿，”温小年眉头蹙着，确实被巨大惊喜给砸懵了，“…你不是说，回不来吗。” 刑睿只在温小年面前还保留着大学时的痞气，坏坏一笑：“逗你呢，我留队申请压根儿就没人给我批，我不回来能上哪儿？” 再说，你不想我吗。 嗯？ 温小年。 有没有想我。 “……” “……” 番外：刑大睿和温小年 3 “……” 直到吃完一顿饭。 温小年脑袋都还懵着，时不时转头盯着刑睿看。 这眼神…… 说实话看的刑睿火气都旺了。 总觉得楚枫家里空调制冷不行。 温小年的眼神像在说： 刑睿刑睿，我好想你鸭~ 想被你按着亲死~ “行了，你俩吃完饭赶紧走，我该睡午觉了，”楚枫站起来伸个懒腰，下达逐客令，“晚上等叶檀清下班咱们再聚，哎刑睿！你把大江也喊来，好久没见他了。” 刑睿眼神盯着温小年的脸回复楚枫：“他最近正热恋，带着女朋友去香港了，说参加音乐会。” “女朋友？”楚枫以为大江还在为陈豆花伤心呢。 刑睿：“说是隔壁音乐学院的姑娘，在篮球赛开幕式拉过小提琴，毕业以后不知道在哪儿碰见了，俩人好上了。” “好吧，也算有缘。”楚枫拿了瓶水，像老大爷散步一样扶着后腰回卧室，这都中午了，他还是困。 确实没办法，叶某人这几天工作压力大。 解压方式全在楚枫身上。 楚枫下午还要跟公司打视频会议，这会儿必须补个觉，否则下午工作没精神，唉，生活呀。 每一夜都是履如薄冰。 习惯就好。 “……” “……” * “叮。”密码锁家门被打开。 温小年带刑睿进家：“你喝水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昨天？” “昨天下午，”刑睿回，视线随意打量着周围，墙上挂着不少棕色木框画作，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到家睡了一夜，睡到十点多起床就跑来找你了，感不感动？” 第386章 “……” 好拽哦，刑睿。 三年不见，刑睿还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拘谨的是温小年，他把刑睿带到沙发坐下，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闲聊工作：“…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海城这几年发展挺好的…哦我忘了，你比我了解海城。” 刑睿是海城本地人。 用不着温小年告诉他海城的发展。 “…干什么，”刑睿敏锐察觉到温小年对他的疏离，兴许不是故意疏离，但确实三年没见过了，他调整坐姿倾身靠近温小年，“你跟我不熟？还是你已经有了别的人，说话这么客气……” 温小年呼吸一窒，刑睿靠他太近了。 已经三年没跟谁这么近距离过。 “没有啊，哈哈哈，”温小年往后挪了挪，刚挪一下刑睿手臂就按过来，贴着他胳膊，按在沙发靠背上，把他禁锢在沙发角落里了，“…你干什么呢。” 刑睿气息火热，笑了一下：“懒得跟你绕，不管你是有了别人还是跟我生分了，我回来就是找你的，要跟你好。” “……”温小年后知后觉的耳根发烫。 仿佛到这一刻才感知到。 刑睿真的回来了。 因为心在跳。 刑睿抬手摸温小年的脸颊，语气凶，碰脸的动作却很温柔，眸色也软化不少：“你不会告诉我，三年没见，你不喜欢我了吧，或者说，我回来了你没打算跟我好？有没有等我啊。” “等了。”温小年睫毛低垂着。 他眸底有些委屈，泛了些水光不想让刑睿看见。 可是刑睿掐着他下颌，让他抬头：“哭什么，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你，你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故意骗我一下，很好玩吗，”温小年脾气很好，也一贯很包容刑睿，但这次真的委屈，“…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能说你不回来，还说要留队……” 一周前，接到刑睿电话时。 不开玩笑，温小年当场听的心都凉了。 这一周他是浑浑噩噩的。 先打击后惊喜，这种惊喜真的很烂。 温小年讨厌这种惊喜：“你喜欢玩，没有认真过，其实我有思考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当朋友也可以？我是说，最近一年我过的挺好的，可能我对你，也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你说什么呢，”刑睿听不下去了，浓眉皱起来，“一个小惊喜你还认真了，挑我理是吧，心里不舒坦就找茬儿？哎温小年，我好好跟你说话不行，非得要我搞你一下才能乖？” 说着话他俯身朝角落里的人压近。 刑睿属于说干就干那种。 不拖泥带水。 “！”温小年用力推刑睿胸膛，脸颊瞬间涨红，他掌下摸到刑睿坚硬胸肌，天气热，刑睿身上温度好烫，他摇头，“不…不，我们先聊一聊，你别——呃。” 刑睿从来不废话，直接出手。 他撩开温小年t恤下摆，摸到腰侧捏两下就从腰侧顺到胸口，凑到温小年耳畔低语：“想我没有？” “没有。”温小年扭着身体躲他。 刑睿根本不信：“没想？没想，真没想？” 可想而知—— 问着话手指就有了点操作。 挺熟练的一点没生疏。 “！”温小年很快就顶不住了，仰着脖颈求饶，“…想了，想了！” 他双手死抱住刑睿手腕，脸颊爆红不嘴硬了，企图阻止刑睿上来就有点猛的攻势，浅色牛仔裤的裤腰被扯开，刑睿动作根本不容阻止。 因为他也想温小年。 刑睿认为—— 不乖。 搞一下就乖了。 这一招对温小年是百试百灵。 刑睿挺了解温小年的。 他懂温小年性格里那点作精和口是心非，温小年就喜欢被强制和欺负，多少沾点属性。 刑睿就喜欢温小年这种别别扭扭的小性格。 很有趣，很可爱。 “——哎、你干嘛？”温小年身体腾空，被刑睿单手扛到肩膀上，紧张到磕巴，“…我们还没聊完，我觉得，你、你别这样……” 刑睿按捺不住的笑着问：“不哪样？赶紧说，待会儿你的嘴就说不出话了…卧室在楼上？” 他扛着人往楼梯走去。 “！卧室？等等，我说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温小年趴在刑睿肩膀上，头朝下，憋的脸通红，“比如，你不是说，先出柜然后才能跟我确定、确定关系？就是…刑睿？” 对于他俩的关系刑睿怎么打算的？ 刑睿眼睛找着主卧在哪一间，回应温小年：“嗯嗯，继续说。”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反正他承诺过的事都算数。 温小年爱瞎想。 “……” 在温小年被丢到床上的前一秒。 他问刑睿——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这个得确定一下吧。 “假的，老子不喜欢你，”刑睿单手扯掉上衣，带着一身腱子肉很重的往温小年身上一压，气息沉重的低喘着，“只喜欢搞你，行不行？”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在清香卧室里爆开。 温小年对刑睿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脸一红，气息直接就乱了。 “…刑睿，你，我们，要不要先洗个澡，我感觉……” “不用洗，我来的时候刚洗过。”刑睿三下五除二把他俩衣服都丢到床下，拽过薄薄的夏凉被往身上一盖，蒙过两个人头顶。 “！” 被子下面不停传来闷哼和温小年的惊叫。 温小年：“我！我要洗一下，我上午在店里忙着……” 忙活一上午肯定出汗了。 “老子不嫌你，”刑睿嗓音传出，哑到没耳朵听，他往温小年大腿内侧咬一口，“…舒服就叫，梦你三年了，这才叫想你，哪像你，你想我就只拿嘴说说，哼。” 温小年捂着嘴没出声。 就是眼泪汪汪的。 “…刑、刑睿……” “嗯。”刑睿应他。 春潮弥漫，一场阔别三年的心安。 姗姗来迟好在是来了。 “这么快？”刑睿没忍住笑了两声，很满意这个时长，“好，我现在相信你很想我了。” 温小年脸红赛番茄：“你！你住口，别说。” “那，换我了？”刑睿从被子爬出来。 开始新一轮摆弄。 久违的亲密。 “…好久没接吻，不会了，”刑睿站在镜台前，跟温小年一起洗的澡，吐掉漱口水，他扶着温小年颈侧，用大拇指抬起温小年下颌，自己把头低下去，心情很好的说，“你亲我，主动点儿。” 温小年脸颊红扑扑的：“…接吻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你不拉扯能死？快点儿。”刑睿催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好吧，那不拉扯。 这次真的亲。 温小年不太费力就亲到刑睿嘴上，因为刑睿朝他低头，两个人都刚用过蜜桃薄荷漱口水，甜丝丝的桃子香气蔓延在唇齿间，嘴唇凉凉的，很好亲。 接了个时长拉满的吻。 好想念刑睿啊。 终于回来了。 嗯。 “……” “……” 番外：刑大睿和温小年 4 * 自打刑睿回来后。 温小年他俩每天微信都没断过，保持着三天左右约一次饭的频率，主要是刑睿家里催刑睿做事，怕刑睿又变成从前小混混的样子。 刑睿的安保公司开起来很快。 毕竟租个公司，注册一下手续然后让人员就位，并不费功夫。 不到一个月他的安保团队就拉起来了。 公司主营业务是贴身保护雇主安全，专业保镖团队，也可接明星政要的单子，或参与远程护送贵重珠宝文物等。 在公安局和维安系统都有过备案。 刑睿还承诺国内只要有地震灾区或涝灾，公司都可无偿运输救灾物品，以及参与救援行动。 也算是继海军海警的英雄梦后。 他又找到了人生新方向。 总之日子一天天过去，充满干劲儿了。 事业稳定后，感情问题也提上日程。 刑睿今年都25了，家里爸妈也一直在给他暗示，说是年龄到了，该谈对象了，恋爱谈两年，二十七八岁结婚刚刚好，三十岁之前得要个孩子。 退伍回来半年后的某一天。 正在家里设计服装的温小年，收到来自刑睿的一条微信。 【刑大睿：我爸不管了，哥办事你放心。】 【小年年：？】 【小年年：你三天没怎么理我，是去跟家里出柜了？】 【刑大睿：没办法，书房跪着呢拿不到手机，我还绝食了三天。】 【小年年：？？？？？？】 第387章 【刑大睿：对了，跟你说一声，我剃了个光头，你不能嫌我丑吧？我挺不容易的，剃完光头跟家里说我要出家当和尚，我爸抽我，我就在书房跪了两天，后来又说我喜欢男的，喜欢四十来岁体重二百多斤那种，我爸就又抽我，于是我又跪了一天。】 【刑大睿：现在，他说让我找个相貌端正、出身干净的年轻男人，别的他不管我了。】 【刑大睿：我就说我有办法吧！（得意）】 就是饿了三天有点头晕。 这会儿刚吃上饭。 再不吃要晕倒。 “……” 【小年年：你牛。】 【小年年：那你确实很不容易了。】 但—— 刑家爸妈更不容易吧。 简直是承受了巨大暴击啊。 总之刑睿这番操作，强硬又嚣张。 家里没人能管住他只能随他去。 当天晚上，温小年到家后跟刑睿开了个视频，视频里刑睿戴着一只银圈耳环，黑色鸭舌帽，坐在卧室沙发上笑的呲着白牙。 温小年有点心疼：“你现在吃了没啊？” “吃了，吃了不少，”刑睿撩起上衣给温小年看腹肌，胃部鼓鼓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在驻队里打架被关禁闭，赌气不吃饭，三天没吃都还好好的，身体素质这一块儿，嗐！” 温小年无语，又问刑睿：“…那，现在是真同意了吗，不管你了？” “昂，管我我就出家，我做事你放心，干净利落是最基本的，我决定的事从来不改，除非你寻死觅活的不想跟我好，”刑睿眼神坚毅明亮，灼灼的望着镜头另一边，挑眉笑问，“你不会改主意吧？” “……” 温小年沉默半分钟：“改的话，你三天不就白跪了。” “那就行！”刑睿放心了，笑的更灿烂一点，“明天下午我去找你，今晚我得睡一觉，太困了。” 温小年能看见刑睿眉眼间的疲倦：“好，你快睡，还有你头发……” “光头，呃，我就不给你看了，过俩月就能长成寸头，”刑睿怕温小年觉得他光头不好看，其实挺痞帅的，颜值抗打，“反倒是你，你头发能留长点吗，我这几天经常想起咱俩刚认识的时候。” 那会儿温小年还有小辫儿。 染着各种颜色，独特又富有活力。 刑睿还挺怀念大学时光。 “…这种小事以后再说吧，”温小年看着手机屏幕，催促刑睿，“你先去睡觉，把睡眠补回来，你明天来找我吗？” 刑睿点头：“肯定啊，看我睡到几点吧，醒了就去商场找你，跟你吃个饭庆祝一下。” “好，那我等你。”温小年说完又看了刑睿一眼。 这才挂断电话。 “……” “……”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 温小年所在的商场，刑睿来找他了。 但不仅仅是刑睿自己。 刑睿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女性，她穿着珍珠白的淡雅旗袍，拿着天青色的丝绸手包，气质温婉亲和，黑色的头发用一根玉簪子盘在脑后，脸庞圆润白皙。 这是…… 刑睿妈妈来了！ “啊，阿、阿姨好。”温小年被这个画面惊得猝不及防。 他手里拿着几本当季杂志。 正指挥店员调整服装的摆放位置。 现在怎么办？ 非常紧张。 “……” 番外：刑大睿和温小年 5 * 上午十一点，如意广场。 三楼位置最好的女装旗舰商铺内，温小年抱着几本当季杂志书籍，略带紧张的跟两个人打招呼。 主要是面对刑睿身后的刑妈妈。 温小年比较紧张。 “妈，这就是温小年，我跟你说过的，我朋友。”刑睿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用眼神示意妈妈。 就是他。 “你好啊，小同学，”刑妈妈没有过分的上下打量面前男孩，淡然的打过招呼，目光就随意看着周围展示的新款女装，“这些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很有才华。” 温小年压着紧张，应对的还算流畅：“…不，也不全是我自己设计的，有些细节会让团队设计师一起处理，总之都是独家设计。” “这么实诚。”刑睿看出温小年在紧张，转头跟他妈妈说，“你看看有喜欢的吗，你儿子付款，买。” 刑妈妈嗔怪的看一眼儿子：“平时不见你这么有孝心。” 她养的儿子跟他爸一个德行。 从来没陪她逛过街，更别提给她买衣服了。 “不用付款，呃…阿姨要是有能看上的款式，我直接叫人帮您包起来，不用客气。”温小年跟在旁边说。 三个人在店内缓慢逛着。 主要是陪刑妈妈看款。 “……” 刑睿侧头低语：“很紧张吗？我妈挺温柔的。” “你怎么不提前说，”温小年懊恼蹙眉，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谁能不紧张，“阿姨喜欢什么颜色？我去找找……” 刑睿：“别忙了她又不是来买衣服的。” 是来看人的。 “——小年是吗？”几步外，刑妈妈温和笑着回头，指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这件适不适合我穿呢。” 温小年连忙上前：“是，您可以叫我小年，这件裙子是苏绣的料子，设计的并没有很贴身，适合您穿，而且您皮肤白，穿上一定好看。” “是吗，可是我这个年纪穿这么俏嫩的颜色…”刑妈妈有点犹豫，实际在通过对话，试着了解眼前这个男孩，“好像，好像是不太合适。” 温小年反应挺快的：“这个款的话…小晨？你拿一下苏绣浅蓝色那件，拿过来。” “好的，您稍等。”那边营业员答应着，很快就送过来了。 温小年接过浅蓝色的这条裙子，给刑睿妈妈看：“这件可以吗？颜色更端庄大气，两件款式差不多，但这件袖口有层纱交织，设计更精巧，配珍珠款的饰品也很合适。” 他注意到刑睿妈妈身上戴有珍珠。 应该是喜欢珍珠首饰。 “哎呀，蛮细心的，”刑睿妈妈摸到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笑容更多了点，“这个项链是朋友送的，我还说找不到合适衣服配它，可以，那我……” 温小年让开脚步：“试衣间在那边，您过去试试，这个码数应该是能穿的，您身材保持的很好，小晨，你跟着照顾这位漂亮阿姨。” 售货员：“好的老板，阿姨，您请跟我过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先聊聊。”刑睿妈妈确实挺喜欢这件连衣裙，来都来了，试试吧。 “……” 温小年坐在岛台旁边的软凳上，目光望着试衣间：“你怎么忽然带家人过来？” “我没想带，是她问我出门干什么，我说我出门找同学玩，她就说要跟着一起逛逛，我猜是我爸让她来的，就想看看你。”刑睿跟他并排坐在长凳上。 温小年还是紧张：“…那，那能看出来咱们……” “肯定啊，我妈又不傻。”刑睿确定他妈妈肯定能看出来。 否则他怎么可能来女装店找普通同学玩。 “……” 温小年沉默，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 应该不会很差劲吧。 “你不用紧张，就正常接待顾客就好了，”刑睿说，“哎，待会儿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温小年小声嘟囔：“…我平时不接待顾客，真的要一起吃饭吗，你先问问阿姨怎么说。” 万一刑妈妈不喜欢他。 没想过一起吃饭呢。 “你别整的好像咱俩的事得看我爸妈意思，不需要，”刑睿给温小年打强心针，自信又坚定，“你今天就算是个染着黄毛儿的混混，只要我愿意，你就能跟我好，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好猖狂的做派。 但温小年的紧张缓解不少：“你这么硬气吗。” “那肯定！不硬气我活着干什么，”刑睿大咧咧的说，抬手推了推鸭舌帽，“畏畏缩缩能是我的作风？你只需要考虑午饭想吃什么。” 温小年：“我想吃什么不重要，问问阿姨想吃什么。” “刚说完让你别在意我家里。”刑睿回。 他不会委屈温小年一点。 温小年瞪眼：“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母子俩来店里找他，他肯定得问长辈想吃什么，退一步说这也算来宾啊，招待客人。 刑睿是有点太硬气了。 “啧，你真好。”刑睿侧头，用鸭舌帽的帽檐磕磕温小年额角。 温小年往后躲开：“别闹，在店里。” “那咋了，我又没干什么你避嫌成这样。”刑睿正说着。 那边试衣间的门打开了。 温小年起身过去直接开夸：“哇，阿姨您真漂亮，这件裙子很适合您，搭配珍珠项链也刚刚好。” 第388章 “是吗？呵呵，嘴真甜，”刑妈妈侧身照镜子，点点头，“看着确实还不错，这件是你亲手设计的吗？” 温小年点头：“是，这件是我设计的，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叫人拿件新的包起来，您看看还有其他喜欢的吗，这边还有一款也很不错……” 有刚才刑睿那番话当做强心针。 不再紧张的温小年，应对起来更丝滑顺畅。 刑妈妈总共挑了三件裙子，两条披肩，温小年还额外包起一枚胸针，付款的时候，温小年摇头说不用的。 但刑睿坚持付款，说是开业没多久不能白拿。 刑妈妈也说必须要付款。 温小年拗不过母子俩只能同意了。 三个人聊了几句之后，刑睿拎着购物袋，一起去楼下泰国餐厅吃饭。 “……” 温小年帮刑妈妈剥了几只虾：“阿姨，您尝尝这个虾，不会很辣，味道我觉得还可以。” 刑睿坐在温小年旁边喝着果汁。 妈妈一个人坐对面。 “谢谢你哦，”刑妈妈笑的比刚见面时更开心，旁边放着她儿子给买的衣服，“小年，你是比刑睿小吧？” 温小年：“嗯，比他小一岁，我上学早。” “你家是苏城的？”刑妈妈闲聊家常。 温小年点头：“对。” “爸妈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吗？把你培养的很优秀呀，年纪轻轻就创立了服装品牌，人也温柔有礼貌，看着比我们这臭小子懂事多了。”刑妈妈夸赞着。 温小年有点受宠若惊：“您别这么说，刑睿也很优秀…我爸妈开了几个小服装厂，是做批发的那种，生意不大。” “还不大？全国各地都有去进货的，还要怎么大，”刑睿插嘴，跟他妈妈说，“富二代，一点都不夸张，我打算上门当赘婿了，躺平。” 这话是开玩笑的。 刑睿是大男子主义，不可能入赘。 当然温小年也不用入赘。 他俩会跟楚枫和叶檀清一样，出来自立门户的单过。 也不会跟父母一起住。 “……” 刑睿提到赘婿。 这俩字… 等于是把他跟温小年的关系，摆在明面上说了。 温小年低头吃菜，没吭声。 心脏咚咚跳。 “…你，你这是着什么急呢，”刑妈妈想着先了解了解，她儿子就提到赘婿了，巧妙暗示着再看看，“你有点出息，自己立业嘛。” 刑睿可不接受暗示：“不爱努力，我就要当赘婿。” 就要温小年。 “小年，你谈过对象吗。”刑妈妈不得不问。 刑睿：“初恋，他没谈过我也没谈过，不过有件事我跟你说实话，他还没答应我的追求，我在努力呢。” 嗯。 直接见家长了。 这也是努力追求的一种。 “……” “……” 饭后，温小年回店里照看生意。 刑睿开车把他妈妈送回家，再回来店里找温小年。 回家的路上。 刑睿掌着方向盘：“怎么样？是不是又好看又温柔又有才华还懂礼貌，可爱着呢，你就放一万个心，我这眼光，哼哼。” “…看着倒是不错，那，”刑妈妈委婉的说，“你也得看看人家是什么意思，人家家里什么意思，不能你一头热的。” 温小年不算是普通家庭。 人家爸妈能同意吗？ 刑睿：“能，他看着软糯其实人特别有主意，我相信他。” “你又说大话，你都没追上人家。” 刑睿一急：“都跟你坐着吃饭了他还能不愿意？” “你也知道人家懂礼貌，家教好，吃饭也不一定是愿意跟你在一块儿，再说能看上你什么，就你这样子……” “妈！” “行行，我不管。” “那你回家跟我爸如实说，就说他很好，特别好。” “这用你嘱咐？”刑妈妈叹气。 尽管心里不愿意让儿子找个男朋友。 但…… 刑睿自小就是不听管的孩子。 没有人能拦住刑睿。 不管是理想，还是婚恋。 他们当父母的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否则刑睿真敢出家了。 唉，就这样吧！ “……” * 当天晚上。 刑睿住在温小年家里。 浴室水汽还没散，俩人闹完了躺在床上聊天。 温小年全身皮肤还是红的，平复呼吸：“…阿姨有说什么吗。” “夸你好呗，说我混的不如你。”刑睿捏了捏温小年耳朵，耳垂软软的，嗓音低哑又说，“现在，咱俩算确定关系了吗？” 温小年抿唇笑：“你猜。” “？”刑睿气笑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拉扯。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见家长？我等着当赘婿呢。”刑睿打探消息。 温小年不担心这个：“再等等吧，我家里还有没催婚，等他们催我了，我就顺着说出我没想结婚，还有我的性取向，不过，我……” “你什么？”刑睿问。 温小年：“我爸妈好像早有猜测，从我留长发，和初中时候穿裙子参加漫展，他们就天天欲言又止的，到现在从来没催过我找女朋友，好像是，根本不敢提。” 生怕他们一催，温小年直接坦白说不喜欢女孩儿。 但就算不提也都心里有数。 “…我妈说让我追你，带你去看电影，你去不去啊？”刑睿低头，亲了亲温小年唇角，嫩的像在吮豆腐，“我不会追人，我就想着，你想干什么你跟我说，我都陪你，咱去哪儿都行。” 从前是温小年追逐刑睿。 现在—— 好似已经反过来了。 温小年钓鱼成功。 钓到了刑睿。 温小年牵着刑睿的手：“哎，枫哥好像制定了很多旅行计划，我看到过他们的旅行便利贴，到时候咱们四个一起呢？出去旅行。” “可以，回头问问咱们一起出发。”刑睿说。 温小年：“嗯，睡觉吗。” “睡啊，不睡是想再来一次？” 温小年：“？” “刑睿你王八蛋！” “我王八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骂的次数还少吗？” “——哎，我讨厌你。”温小年不让刑睿捏他腰。 俩人在薄薄的被子底下腻歪。 刑睿：“哼哼，亲我一下我就让你睡觉。” “我不亲，我现在就要睡。”温小年抗拒，闹着玩。 刑睿翻身压制：“不亲？能让你睡着我跟你姓。” “不是，咱俩还没确定关系呢！”温小年故意逗刑睿。 刑睿哼笑：“你最好一辈子都这么嘴硬，温小年。” “哈哈哈——别挠我，”温小年喊，很快反应过来，“嘘，别闹，隔壁能听见，待会儿枫哥要骂了，明天早上去隔壁蹭早饭，你跟我一起。” 刑睿把人往怀里一搂：“好的。” 达成共识。 去蹭饭！ “……” “……” 番外：梦回前世 1 * 天黑，打雷。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呃！”大床上的青年被一声滚雷惊醒，猛地翻身往旁边靠，习惯性伸手揽人，嘴里还嘟囔，“叶檀…啊？” 楚枫的手摸空了。 他床铺左侧竟然是空的。 不对劲，这床单的质感也不对。 叶檀清喜欢滑溜溜的床品，所以他俩出柜后住在晚枫别苑，主卧一直都铺的绸缎四件套。 可是现在。 他掌下的床单好像是纯棉。 昏暗中楚枫伸手按台灯，啪的一声。 台灯光线照亮四周。 楚枫直接懵了：“…我操…这，这哪儿啊。” 周围环境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是前世曾住过两年的婚房别墅，他跟叶檀清第一次亲密，就是在这张实木大床上。 实木大床质量好，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不熟悉的原因—— 他得有近十年没看见过了！ 楚枫愣怔过后去拿自己手机，按开屏幕，盯着日期和时间看。 这一年是……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 刚结婚第四个月。 别墅，婚房。 “…靠，这么邪门儿？”楚枫惊愕过后，脸色隐约有点白，“那等于我又穿回了前世婚后，还没跟叶檀清好，一切又得重来一遍！？” 不能吧，老天不会这么玩儿他。 “叶檀清……” 楚枫反应过来，开始给叶檀清打电话！ 窗帘关闭的室内一片昏暗。 事实上现在是下午两点。 “嘟，嘟嘟……” 电话接通：“你好，我是叶檀清。” 第389章 “……”楚枫愣愣拿着手机。 对面传来的声音他当然熟悉，听起来却机械至极，跟那只陪伴型语聊小汤圆一模一样。 是这样，曾经叶檀清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动静。 只是这十年楚枫跟叶檀清发生过好多事。 已经习惯了近些日子叶檀清的温情。 再次听到这种肃冷平淡的声线。 楚枫感觉精神都快错乱了。 他有点磕巴：“…我，我是楚枫，我在别墅里，卧室。” “……”电话对面是沉默的。 仿佛在等楚枫的指示。 楚枫问他：“你在哪儿？” “海大，宿舍，”叶檀清回，顿了顿又说，“需要我做什么。” 叶檀清还没有毕业，在海大读研究生。 “……” 楚枫脑袋好乱但他明白一件事。 他想看见叶檀清。 这穿来穿去的谁受得了？ 想找叶檀清。 “我能去宿舍找你吗？”楚枫翻身下床。 外面闷雷滚滚，是个阴雨天。 叶檀清：“…现在。” “对！我现在就去。” “……” “……” 一个半小时后。 银白色超跑从东区别墅，划破雨帘，直直开到海大停车场。 “砰。”楚枫锁好车子箭步冲向男寝宿舍楼。 他没有带伞的习惯，淋着雨跑的。 出门之前随手套的白t被雨水淋到斑驳，等电梯的时候，楚枫抬手扒拉两下头发，是银白色的发色，发梢微黄。 刚大学毕业四个月。 这年纪的他挺喜欢折腾头发。 头发经常染，耳垂戴着黑色胶圈耳扣。 青春活力又张扬，人怎么能一遍遍重回少年时？ 楚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不能是死循环了吧。 挺恐怖的。 “叮！”电梯在男寝顶楼开门。 楚枫从电梯出来一抬头，就看见手里拎着伞，正在走廊里徘徊不定的叶檀清，两个人隔着八九米的距离，对视上。 楚枫差点要哭：“叶檀清！” 黑裤子，白衬衫。 普普通通的性冷淡穿搭，又看到当年的叶学霸。 “啊？”叶檀清发出疑惑短音，眸光冷淡里藏着一抹懊悔，他望着楚枫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感觉呼吸都凝滞住，“…你来的，很快。” 楚枫开车跑的很快。 跟叶檀清预测的时间没对上。 他拿了伞，想下去接楚枫。 但楚枫已经被雨淋湿了。 “我操，”楚枫从电梯口迈步狂奔，一路冲过来还带着满身水渍，急匆匆的猛烈撞到叶檀清怀里，用力抱住，“叶檀清！叶檀清？哈哈，你想不到吧我又回来了！” “？”叶檀清手里的伞哐当坠地。 他整个人都愣住。 不敢有动作。 面前的男孩浑身带有夏季雨水的湿润，手臂揽在他脑袋两边，凉凉的发梢还滴着水，蹭在他侧脸上，楚枫身上有依兰花香薰的味道。 叶檀清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但他今天中午没有睡觉。 “阿嚏！唔，”楚枫搂着叶檀清侧头避开，打了个喷嚏，眼眶被雨水蛰的有点红，他气息不稳的说，“带我进去啊，你衣服找一套我得洗个澡，我好饿，你给我煮碗面吃…我怎么这么饿？” 很不可思议的楚枫。 声线语气都软，也不是软。 是很，温柔？ 楚枫对他说话很温柔。 没有谩骂和攻击他。 叶檀清愈发懵然，但还给楚枫解答疑惑：“…昨晚跟温小年去酒吧，玩到天亮，可能，会饿。” 所以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 “我？我都多久没跟——”楚枫想说他很久没去酒吧了，很快反应过来，“哦，是我。” 这个时期就是天天泡酒吧找乐子。 每晚深夜emo： 老公不爱我怎么办。 不愿意跟我上床怎么办。 没感情的婚姻有继续的必要吗。 我的爱情简直是如履薄冰。 喝酒，喝！ “……” 俩人进了宿舍。 大门刚关上，楚枫就毫不避讳的站在玄关，脱衣服：“你先拿件浴巾给我，我洗个澡再跟你说。” 玄关柜镜面里倒映出他修长白皙的身体。 很快就把自己脱的只剩内裤，白色的平角内裤，双腿笔直又好看，整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好看，连脚趾甲都圆润饱满透着粉。 叶檀清愣愣看着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三秒后，捂着鼻子走开。 “等我一下。”他跟楚枫说话。 楚枫光脚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怕被叶檀清嫌弃：“哎，叶檀清，你这会儿洁癖严重吗，我能用你浴巾吧？我光脚踩你地板行吗，我来的时候洗过澡……呃，等等。” 叶檀清好像跟他说，从大学时候就有暗恋他。 那么，这个时候。 叶檀清已经有在暗恋他了？ 真的假的。 楚枫决定试试，他在叶檀清拽开衣柜门寻找新浴巾时，忽然从后面抱住叶檀清的腰，用了力气，把人半推半撞的弄到床铺里。 楚枫骑叶檀清腰上：“太冷了，我坐你身上暖暖。” “！？”叶檀清的表情更加迷惑，呆呆的看楚枫，呼吸起伏很剧烈，“你……” 楚枫今天好奇怪，真的奇怪。 一直很嫌弃他的楚枫。 忽然跟他有好多肢体接触。 叶檀清顶不住这样。 很难顶。 叶檀清垂眸，楚枫白净的膝盖跪在他腰侧两边，最重要的是，他腹肌上暖暖的，正被楚枫坐着。 楚枫是个成年男人当然有点重。 但叶檀清好喜欢他的重。 叶檀清喉结滚着，别开脸：“冷的话，我，我打扫房间，换床单，你睡。” “为什么让我睡必须换床单，我又不嫌弃你，”楚枫居高临下的看他，看躺在床上这个紧张局促的叶檀清，单手掐着叶檀清下颌，笑了笑，俯身凑近，“还是说，你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在床上做了什么，弄脏过床单？” 叶檀清：“！” 叶檀清瞳孔放大不少。 楚枫一贯是大胆的，今天比之前更…… 更辣。 “问你呢，你不说话我亲你了。”楚枫是有某种劣根性的，比如他很喜欢调戏青涩腼腆的人，尤其是这个时期的叶学霸。 叶檀清越害羞，楚枫就越兴奋。 简直被迷的晕头转向。 要被钓成翘嘴了。 双向互钓！ 番外 ：梦回前世 2 “……” 卧室。 深灰色格子床单。 叶檀清的白衬衫被楚枫蹭乱了，大概是心神也有被蹭乱，听见楚枫问他的话，内里的涵义让叶檀清耳尖泛红，不想回答也不好意思回答，但楚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整个人还在他腰上坐着。 “…没有。”叶檀清侧开脸庞。 白皙泛粉的耳垂和面颊，暴露在楚枫眼下。 这画面让楚枫喉结滚了一圈，他俯身再次靠近，唇瓣几乎要贴到叶学霸脸颊上，呼吸温热：“什么没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没有……” “……” 从来没人这样逗过叶檀清。 就是这种问题… 淫词艳语。 叶檀清不知道怎么回，他睫毛低垂着轻轻颤抖，嗓音艰涩：“…没，我不，不会那样。” 他生活安排很紧张。 分秒必争的程度。 就，没时间做那些事情。 也没什么兴趣。 “是不会，还是不敢说给我听，”楚枫抬手，摸到叶檀清侧脸上，食指顺着叶学霸发烫的脸颊一直下滑，滑到喉结附近，指尖按了按，“你怕你说出来，会让我觉得，你是个很…的男人？” “！” 叶檀清瞳孔放大一瞬。 喉结被楚枫按着，强忍不住的吞咽两下。 他蹙眉：“楚枫…你，你下去。” “为什么？我这样坐着你，你不爽吗，”楚枫手掌按着叶檀清，压着丝滑的白衬衫布料，“爽不爽，说话。” 这个时期的叶檀清。 纯粹是良家妇男被迫承受调戏。 太好玩了。 “……” “你，你别这样，”叶檀清垂着眼，脸庞已经泛红到极致，手指颤动好几下，才抬起来想去抓楚枫手腕，试图把手腕从他胸口挪开，“你要洗澡，我拿浴巾给你……下去。” 楚枫没废话。 直接往后坐了一点。 叶檀清：“！” “我找你不是为洗澡的，是我想你了，”楚枫其实没想涩涩，他确实想念这时候的叶檀清，青涩禁欲又懵懂，很可爱，“咱俩现在是婚姻存续期，刚结婚四个多月，应该多见面，多培养感情。” 第390章 前世就是太少见面了。 很少相处，导致双向暗恋的场面被搞成那种结局。 楚枫不知道自己这是重新穿越。 还是短暂的在梦里穿一会儿。 有些话要快点说。 他告诉叶檀清：“…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拿你躲避联姻，是我暗恋你，从大一下学期，到现在，在你喜欢我之后，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你要记得这一点。” “叶檀清，你可以随性的对我做任何事。” “咱俩结婚了。” “老公？” “……” “……” 叶檀清呆愣在床上。 刚才脸颊泛粉的样子，渐渐褪去。 他就跟见鬼了似的那种惊悚，惊悚的表情，愣愣看着楚枫，抬手摸楚枫有温度的、真实的手臂。 幻境，好真实。 他好像病情加重了。 叶檀清感到恐惧…… “你听见没有？”楚枫觉得这可能是太惊喜了，导致叶檀清不敢确信，他没忍住，低头亲到叶檀清嘴唇上，问石头人，“…我在亲你，给点回应呢？” “……”叶檀清还是没动弹。 楚枫拽着他的手，放到腿上：“摸。” “！”叶檀清猛地把‘楚枫’推开，翻身坐起来，径直跑出卧室门，“手机……” 楚枫：“？” 楚枫被推到床尾，差点掉地板上。 叶檀清发什么神经。 “喂！叶檀清？你干什么去？”楚枫追出卧室，一路看到叶檀清在厨房吧台前，拿手机。 五秒钟后。 楚枫手机响了，手机在玄关柜上丢着。 “我人就在这儿，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楚枫有点无措，按了挂断键，“真的是我。” 叶檀清神情严肃冷冷盯着楚枫。 再次拨通楚枫电话。 “嘟嘟嘟……”楚枫又挂掉他电话，“你别闹了，不亲算了，给我煮碗面。” “……” 叶檀清低头犹豫一会儿，给别人打电话。 “喂，叔叔。” 电话那边的楚爸：“干什么！你俩又想干什么？说过了往后别给我打电话，看见你们俩就烦，说！” 这个时期的楚爸还没接受他俩结婚。 每次见面就是谩骂和吵架。 前几天刚说过，让楚枫跟叶檀清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还没哄好呢。 “叔叔，你，你吃午饭了么。”叶檀清愈发绝望，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沉浸在‘幻境’里，爬不出去。 他很害怕，更惊慌。 楚爸沉默一会儿：“饿死我算了，你有事没有？没有就挂！” “我，我看见楚枫了。”叶檀清说。 楚爸：“滚！” “……” 电话也被挂断。 “…楚枫。”叶檀清低头看着手机页面，不再管玄关那里站着的假楚枫，抿了抿唇瓣，扭头看阳台外面。 外面是下午的阴雨天。 天幕阴沉沉的黑着，没有阳光和太阳。 楚枫走过去：“我就在这里，你要找什么？” “闭嘴，”叶檀清不抬头看幻像，冷冰冰的疑惑蹙眉，“我有吃药，我有吃药……” 是药物的副作用加重吗。 怎么会出现幻觉。 不，要去找医生问询。 “？”楚枫看着叶檀清仿佛要出门，几步挡在房门口，“你去哪儿？我开车一个多小时淋着雨找你，你要出去？” 叶檀清不搭理楚枫，垂眸冷冷扫过楚枫胸口，抬手，掌心清晰感受到楚枫的心跳。 幻像，好真实。 还有体温。 “刚才让你碰你假装矜持的跑了，这会儿想碰了？”楚枫表情稍微放松，低头看他的手，心跳平稳，“给你摸，我说过，我暗恋你很久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喏，随便。”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穿回去。 但楚枫很乐意在这个时候就教叶檀清点东西。 青涩也很有意思。 来呀，来呀。 “……” 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不可以。 这不是真正的楚枫。 这是叶檀清想都不敢想、但确实出现了的幻象。 总之，叶檀清脑袋晕乎乎的。 高智商让他开始观察眼前的楚枫。 眼前这个楚枫，跟真的楚枫有很大区别。 眉眼好温柔，语气也温柔。 有种懒洋洋的沉稳感。 这不是楚枫的样子。 叶檀清头更疼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幻觉：“你怎么会出现，是我人格分裂，还是，还是我在做梦……” “你胡说什么，”楚枫光脚踩地板不太舒服，懒得听叶檀清嘟嘟囔囔，他往前一蹦，跳到这人身上。 抱着脖颈，他在叶檀清耳边说：“你认为是做梦也可以，那，你在梦里都梦见过什么？哎，有没有做过关于我的梦。” “春梦那种。” “……” 有没有做过关于楚枫的春梦。 不是有没有的问题。 是—— 非常多。 叶檀清身上沉甸甸坠着一个人。 而且是没穿衣服的楚枫。 他很想抗拒这种感觉，却实在难以抗拒。 即便是幻觉，他也觉得好喜欢这样。 喜欢楚枫全然依赖的挂在他身上。 叶檀清不舍得出去找医生了，沉默过后，抱着怀里的人走向浴室：“你洗澡，我，我煮面。” 幻境里的楚枫也会肚子饿。 “别煮了吧，”楚枫现在不想吃面，他想吃掉这个时期的青涩小叶，一手搂着叶檀清肩膀，“…吃不吃都行，也不太饿。” “！” 叶檀清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你怎么……” 这个环境里的楚枫好奇怪。 跟以前不一样。 “那你喜不喜欢？想不想先满足一下我，叶檀清，哥哥，老公……”楚枫被放在洗手台上，嘴里随意喊着。 叶檀清被他勾的只能单手按着镜面，低头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很紧张，并且慌张和背德感爆棚，甚至觉得这是出轨。 因为这是幻境里的楚枫。 不是真的啊。 他怎么能跟幻境里的‘假人’这么亲密。 叶檀清用仅存的理智拒绝：“…不，不要，我去煮面，你，你吃完就走吧。” “我去哪儿？我来就是要睡你的，”楚枫不让他跑掉，很快，叶檀清裤子就落地，堆到脚踝处，“我知道你不会，别紧张。” 叶檀清还想抗拒：“我，我不能……” “能的，”楚枫哑声说，攀着叶檀清脖颈靠近自己，仰头亲到唇瓣上，“按我说的做，你会听话的，对吗。” “……” “……” 好难拒绝啊。 叶檀清又绝望又害怕，但是，但是又很想。 楚枫像个魅魔一样。 叶檀清告诉自己就这一次。 结束之后，他就去医院看医生。 “啵。”润肤露被打开。 “我真的喜欢你，暗恋你很久了你要相信我，”楚枫拽着叶檀清的手，低声却认真，“我们以后会很幸福，我没有骗你……” “……” 不会的，不会幸福的。 都是幻觉。 只存在于幻境。 叶檀清像染上了某种瘾，一边鄙夷能轻易沉溺幻境的自己，一边又无法停止的，完成楚枫让他做的所有事。 …… 叶檀清躺在绸缎四件套里的呼吸。 叶檀清跪在深灰色格子边，看熟睡的楚枫。 两个场景不断交错。 直到—— “！”楚枫冒着汗睁开眼睛，身侧躺着一个人，是叶檀清，小猫在床边猫窝里睡着，叶檀清呼吸匀称。 啊，他怎么梦醒了。 那刚才，刚才穿越回去真的只是一个梦。 他穿越回去睡了前世的叶檀清。 然后会发生什么？ 不行，不行。 再睡个回笼觉把梦续上！ “老公。”楚枫很轻的喊一声身侧人，叶檀清睡的挺熟，他凑过去亲了一下叶檀清唇角，趴在叶檀清怀里，绸缎四件套很丝滑。 床边的地板上，小猫也睡的很熟。 他强行睡了个回笼觉。 但是这次…… 好像情况有点不妙。 怎么会是灵魂体的状态？ 就是那种飘在半空能看到所有人，却没办法跟他们有接触，除了叶檀清之外，他还能看到前世的自己！ 就像看电影一样。 第一幕就是他站在叶檀清公司楼下。 旋转玻璃门打开之后，叶檀清跟安娜并排走出来。 安娜边走边说话：“待会儿去吃西区的农家乐，上次咱们尝过，味道不错的，檀清？” “可以，”叶檀清语气轻快，姿态很放松，“你打电话定包厢，酒水挑一支你能看上眼的，我都行。” 第391章 安娜笑容娇艳：“好吧，我们是该庆祝一下，也算有个完美的落幕。” “……” 楚枫飘在半空—— 皱眉看着坐在台阶上的自己。 那是前世说完离婚后的他。 他来公司找叶檀清，撞见叶檀清跟安娜在一起，然后负气去参加赛车，继而坠崖身亡。 坐在台阶上的他站起身。 楚枫是灵魂体的状态，飘到叶檀清身边。 叶檀清：“楚枫？” “我在附近逛逛，就走到这儿了…”前世的楚枫说，整个人黯淡到近乎枯萎，目光扫着叶檀清和安娜，抿唇，“嗯，我走了。” 灵魂体的楚枫急了：“多说两句你们！喂？别走，叶檀清你拽一下他！” “……” 可惜叶檀清听不到灵魂体的声音。 叶檀清这个哑巴石头人，欲言又止的默默看着楚枫离开。 银白色小跑车从马路边驶离。 安娜坐在后座，叶檀清照顾怀孕的她上车后，就去了副驾驶坐着，灵魂体楚枫轻飘飘的穿过车门，规规矩矩坐在后座。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仿佛是怕叶檀清和安娜听见他一个灵魂体的动静。 “檀清，刚刚那位是你…？”安娜问。 叶檀清：“嗯。” “他看起来脸色很差，听说他父亲楚总刚过世……”安娜叹气，“你到饭局跟媒体打个照面，早点回家，这种时刻他很需要你的。” 叶檀清眉宇间有愁容闪过：“嗯。” 心说—— 他不需要我。 他只想跟我离婚。 离婚了，我也不会离开。 我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想想办法。 “你开庆功宴要见媒体不能跟我说清楚吗？你只说让我回家等你，我怎么等你？哪怕提一句安娜是孕妇呢，”楚枫要气炸了，感觉很憋屈，“我真服了。” 这完了，待会儿车赛那边就要坠崖。 叶檀清你个哑巴人。 你等着哭吧！ “……” “……” 番外 ：梦回前世 3 “……” 安娜说的农家乐，是个挺宽敞的绿林庄园。 “这么多人。”楚枫呈现发白的透明体，轻飘飘跟在叶檀清身边，不时转头看看叶檀清面无表情的脸。 忽然觉得—— 其实叶檀清在他面前不是很冷淡。 因为叶檀清面对别人更冷淡。 不少西装革履的人们过来，端着酒杯朝叶檀清敬酒，叶檀清手里一杯纯净水，从开场端到退场，最后才喝了半杯纯净水。 外面天色早就黑了。 楚枫的呼吸一寸寸紧张，时间愈发接近他坠崖的时候。 “各位，我先走。”叶檀清放下水杯，淡淡的环视周围说句告别语，在旁人点头应和的声音里，他稳步走出庄园。 楚枫扭头看看安娜那边，安娜正对着摄像头留影。 爱能让人疯狂长出血肉这话是真的。 那边微笑着面对摄像机的安娜，已经不是楚枫跟她合作时看到的孤僻样子，眉眼也温柔很多。 安娜跟杰克会永远幸福的。 杰克是宠妻狂魔。 “……” 楚枫飘着跟随叶檀清，坐到副驾驶位置。 “楚枫…”叶檀清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低头看手机，眉头蹙着，兴许是噩耗临头，稍微有些心慌的预感。 楚枫透明手指攥着安全带系绳，也盯着叶檀清手机看。 因为…… 时间快到了。 就在叶檀清把车开出庄园不久后。 他手机忽然响起！ 楚枫：“！” “我是——”叶檀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哭嗓打断。 听筒里传来温小年的声音：“…叶哥！你在哪儿你快来…我哥他——他开着车掉下来了，他从山上掉下来了！” 温小年哭到喘不过气。 “……” 从山上掉下来。 叶檀清的手机自掌心坠落。 他脸色猛地煞白，手机掉到座位底下去。 “…叶檀清？”楚枫知道叶檀清听不见，但他还是低声喊了一下，抿了抿唇，“你这么紧张啊，我原先以为，你，不会在乎。” 前世楚枫临死前那几秒。 就是觉得，叶檀清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叶神，天之骄子。 怎么可能在乎一个纨绔富二代死不死。 更何况这个富二代还逼他结婚。 但楚枫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从没见过叶檀清有这种表情，很难形容，先是疑惑和迷茫，然后露出最糟糕最糟糕的那种眼神，茫然的，空白的。 看的楚枫忍不住伸手，把掌心落在叶檀清手臂上。 可他是透明体。 掌心穿过了叶檀清手臂。 好像人爱久了就会有灵魂共感，看见叶檀清蹙眉茫然的踩下油门，随着一声发动机嗡鸣，楚枫鼻尖也是一酸。 他坐在副驾驶里，盯着叶檀清侧脸喃喃。 “…这么在乎我，从来不说。” 这怪谁呢。 “！” 楚枫是玩过赛车的。 但他没看出来叶檀清很有赛车天赋。 油门踩到最大了！ 楚枫心跳极速飙升脑袋都懵：“…你慢点开，叶檀清，叶檀清，你慢点……” 说到最后—— 嗓音已经哽咽到沙哑。 能清晰感受到，叶檀清是拼了命的赶往南山。 楚枫坠崖的地点在南山。 “……” 向日葵花海。 四五个人扶不起来瘫跪在地的温小年，温小年流着眼泪盯着那只燃烧中的车辆，勘察员喊话说：“救不了，尸骨破碎。” 从山崖砸下来，车子都碎了。 更何况是人体骨头。 “啊！”温小年突发一声惨嚎，眼泪喷涌而出，“枫哥！哥！哥！” 叶檀清下车脚步踉跄，楚枫飘在他旁边。 “楚枫呢，楚枫……”叶檀清目光盯着燃烧中的车辆残骸，嘴里是朝地上的温小年问，不敢相信楚枫在那堆火海里。 温小年砸着眼泪摇摇头，抬手扇自己巴掌：“……是我！我不该让他参赛，可是、可是我贷款批不下来…我，我真的，我把马仙童卖了，我凑不到钱，他打电话给、给好多人借钱，我想帮忙，我想帮……哥！哥！” 旁边的青年们弯腰死拽着温小年。 “……” 楚枫曾以为温小年为刑睿哭的那次，就算很痛彻心扉了。 直到此刻看到温小年的模样。 “…别哭，”楚枫蹲下去看温小年的脸。 温小年脸庞哭到扭曲，楚枫眼泪一瞬间就盈眶了。 身侧那片向日葵花园里。 跑车还在燃烧着。 没过几分钟，楚枫正看着温小年。 就听身边人惊呼—— “别过去！” “喂！要二次爆炸的！” “那是谁啊？” “他往火里冲！” “……” 楚枫愣愣转头看，整个人是愕然的状态。 因为他看见…… 叶檀清脱了西装外套。 直愣愣的、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 楚枫膝盖一软，下意识在泥土地爬了两步：“叶…叶檀清？回来，你回……” 他的喊声没有人能听见。 消防员到了，水管齐聚燃烧中的车辆。 为叶檀清没被烧死提供条件。 所有人都大喊说那个人是疯了，竟然一趟趟的往火里冲，他不知道疼吗，也没想过要命。 叶檀清身上的衣服被消防水柱冲湿。 往返车辆带出许多黑灰渣。 没有人看懂他的行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就连楚枫也不明白，楚枫在叶檀清回来第二趟的时候就反应过来，爬起来飘在叶檀清旁边，火势对楚枫并未造成伤害。 他近距离看叶檀清徒手挪开框架。 那是早就变形的主驾驶。 楚枫声线颤抖：“你在干什么？叶檀清，你袖子着火了，你手腕流血、别找了！你找什么……” “楚枫，楚枫，楚枫。”叶檀清把一堆黑灰捧到湿漉漉的衬衫里，兜着又运出去，把黑灰放到温小年旁边的泥地上。 叶檀清跪着，在黑灰里翻找。 不，还是没找到。 “砰——” 跑车二次燃爆！ 旁边消防员们动作很快，把大面积的火势控制住。 “楚枫。”叶檀清起身没有丝毫犹豫，也听不见周围任何人说话，头发都被烧毁不少，被水柱冲成黑色落汤鸡的模样，又靠近跑车了。 有人冲过来阻止他，阻止疯子再去送死。 “先生，先生你不能过去，现在情况很危险——” 叶檀清肾上腺素发力，他推开了三个消防员。 第392章 再度冲过去！ “……”楚枫这次遥遥看着叶檀清背影，没有跟过去。 他还不知道叶檀清在找什么。 只觉得—— 这很疯狂。 不，是癫狂。 癫狂到叶檀清这会儿不像是个活人。 他就是跟疯了一样。 等到又往返两趟，叶檀清终于在一堆黑灰里，捡出那一小片骨，其实轮胎下面有更多的骨头，但都车体框架压着，很难挖出来。 叶檀清又失去理智等不及。 等不及吊车和其他设备。 他要找到楚枫。 “…你，你是在找我的骨头。”楚枫浑身发抖，蹲跪在叶檀清身侧，盯着叶檀清掌心那片小小的骨头看。 叶檀清脸上都是黑灰，但他如珍似宝的捧着小骨头。 “楚枫，楚枫……” “……” “……” 楚枫在旁边哭成狗。 根本想不出词汇，想不出这一刻他要对叶檀清说什么话。 没有任何的话能表达心情。 叶檀清，这是一个与他纠缠了两世的爱人。 是生生世世刻在楚枫骨头上的人。 他俩根本分不开。 死都分不开。 * 接下来的两天。 楚枫一直跟在叶檀清身边，陪他不眠不休的攥着骨头赶路，路上叶檀清挂过温小年电话，好像是温小年要办葬礼，哭着求叶檀清，也对叶檀清破口大骂。 叶檀清一直在拒绝，拒绝无效就挂电话。 最后关机。 他不参与楚枫的葬礼。 他还告诉温小年：“…楚枫没死，不会死的，楚枫在，在我身边……” “……”楚枫听见这话时，是刚出临东机场没多久。 他跟叶檀清坐在出租车里。 叶檀清说要去往一座山。 这座山，楚爸和叶檀清遭遇绑架的时候楚枫来过。 距离囚禁叶檀清的那间小木屋并不远。 楚枫看不懂叶檀清在做什么，反正叶檀清掌心牢牢攥着他的骨头，一路上都痴痴的盯着骨头看，嘴里念叨的话楚枫听不清。 楚枫很疑惑：“你去山上干什么，你要把我埋在临东的山上？叶檀清，你到底做什么……” “……” “……” 山上竟然有座道馆！ 番外 ：梦回前世 4 * 楚枫是个坚定的无神主义。 在此之前，他从没信过世上有神鬼之说。 但有时候也会琢磨，既然他能重生和从头来过，是不是证明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着某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就比如面前这个坐在太师椅里的道长。 窗外微风阵阵，吹来一股香甜的桂花味道。 楚枫手指搭在叶檀清有着明显烫伤的胳膊上，在向日葵花园外，有医护人员强行替他处理过烫伤，但现在依旧狰狞。 楚枫透明质的魂体飘在叶檀清身边。 他感觉坐在那里的老头儿是神棍。 但—— 老头儿笑眯眯的在看他。 在看楚枫！ “…我不知道传说是否真实，我愿意试试，”叶檀清重复刚才敲门时说的话，喉咙沙哑到极致，“要他活。” 楚枫眼眶是深红的，到了这一刻无话可说。 整个人懵然的旁观事态发展。 白胡子老道长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桌子上摆着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并没有很严肃，慢悠悠的跟叶檀清说。 “有希望，但是年轻人，你得先消煞才能许愿，化肉蒸血，会很疼哟……” “……” 什么意思呢。 什么。 楚枫虚空状态拽着叶檀清手腕。 但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老道领着叶檀清进了一个棕木色的房间，房间门口悬着镜子，叶檀清走在前面先进去，楚枫还想跟着，但竟然脚步沉重，没办法走进这个房间。 他正迷茫的拔腿，前面老道回头看看。 “你别进来了，待着吧。” 楚枫：“？” 确信了，老道就是能看见他。 楚枫试着喊话：“你要对他干什么？他要做什么？要我活是什么意思，喂？” “……”老道没吭声，转身把房门关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 楚枫一直都僵直站在门外，站不住了就蹲下，瘫坐在地上…… 他能听见叶檀清极具痛苦的嘶吼。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座山天幕阴沉，直到降下轰隆震耳的巨雷声，惊醒了浑浑噩噩的楚枫。 随后，瓢泼大雨！ 山门前好像有道童大喊着雨水滑坡了，山体塌了一处。 还说泥石流埋没了一辆车子。 那辆车子里坐的是…… 沈承霖。 于是祭坛里意外多了一缕新游魂。 楚枫，叶檀清，沈承霖。 三个人转世重生。 楚枫大脑晕眩极了，像是有吸尘器在他头顶悬着，没来得及抗拒就直接眼前一黑，身体轻飘飘的再无感知。 接下来就是走马观花的画面。 他跟叶檀清一起站在海大厕所隔间里，他发现自己重生了，告诉叶檀清自己要退学，前世包养合约作废。 他跑走后，叶檀清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双目含泪望着他背影。 重生后所有画面像电影播放那样，从楚枫眼前闪过，每一帧都是他和叶檀清经历过的一切。 搬进宿舍里，暧昧，争吵，那些暗流涌动的试探，海边拍摄宣传片，在轮船二楼阳台上的交谈，绝望跳楼，许多次住院，绝交，公交站台分别，重逢和好，创业，绑架…… 楚枫能重生一次。 是叶檀清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换来的。 关于他们可以有第二次重活，至此也算真相大白。 “……” “……” 清晨，小猫在床边喵喵。 叶檀清侧躺在绸缎床单里，单手支着侧脸，看身边睡着的人眼角淌泪，楚枫不知道梦见什么，竟然把枕头都哭湿了。 “楚枫？”叶檀清忍不住小声叫他。 睫毛濡湿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楚枫看到别墅天花板，看到身侧叶檀清的脸，听见小猫叫，闻见叶檀清身上暖暖的熟悉味道。 哦，梦醒了。 楚枫翻身抱住眼前这个人：“叶檀清……” “做噩梦了？”叶檀清很熟练的单手回抱楚枫，手掌从楚枫后腰，滑到楚枫后脑，温柔摸了摸，缓声说，“我在呢，没事。” 楚枫鼻息埋在叶檀清肩窝里：“…我梦到好多事，关于，关于前世，我死了以后的事情，我感觉是真的，你真的那样做了，你去了山上那个道馆……” “太久了，记不清，”叶檀清眸色深沉，不愿意告诉楚枫细节，“你也不要记得，那是前世。” 他们是要过好现在的。 不用记得前世。 楚枫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现在这样，一切都很好。 “喵喵喵……” 小猫肚子饿了。 楚枫的眼泪把叶檀清睡衣都沾湿一小块儿，叶檀清拿过手机，看时间：“八点刚过，我们起来洗漱，要出发了。” 楚枫还有点懵呢：“去哪儿？” “不是约了温小年和刑睿，一起去江西古镇玩？你睡傻了，”叶檀清低头，下巴蹭蹭楚枫头发，又抱了一下，“我们起床。” “……” 对哦，温小年想出一款带有民族风元素的裙装。 本来定的江南古镇，最后选了江西古镇。 有苗寨和篝火。 他们要一起出去玩了。 去完江西古镇如果不太累，还想去甘肃青海走走，看一眼荒漠和大西北，总之是岁月静好。 他们在路上。 * 去机场开的是刑睿新买的大越野。 温小年扭头给后座俩人递面包：“凑合吃一口，下飞机咱们再找地方吃饭，哥，热牛奶。” “有咖啡吗？我没精神，”楚枫一身运动装，靠叶檀清胳膊上，“我昨晚做了个好长的梦，感觉好累。” 温小年坏笑：“累？你确定昨晚是做梦累吗。” “…靠，”楚枫笑了一下，窗户没关的时候隔音不太好，但都习惯了，“咖啡给我，热牛奶你喝。” 温小年知道他们早上有喝咖啡的习惯。 家里阿姨准备了两大只保温壶。 牛奶和咖啡都有。 “温小年，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刑睿掌着方向盘，大墨镜扣在脸上，“我可是带你回过我家，我爸妈还给你见面礼，我妈问我你父母知不知道，我都不敢说。” 温小年捧着热牛奶：“旅行回来呗，我跟家里说谈恋爱了，是男朋友。” 第393章 温妈妈打电话激动的骂了一通。 温小年一句话： 谈了，男的。 如何呢。 温小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懦弱胆小的孩子。 他有勇气选择自己的伴侣或人生。 就像刑睿保护他一样。 他也会保护刑睿。 “喂？”楚枫接了个电话，是他爸打来的，“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我跟叶檀清出去玩几天，这都大半年没休息了，嗯，过年之前回来。” 电话那边，楚爸回：“你们玩够了再回来也行，我说那个…你妈好像，好像是离婚了，想回国，她又生的那个女儿都五六岁了，带着孩子，回来也没地方落脚，我打算给她开个店…你说呢？” “你开呗，当时我那俩混蛋舅舅的钱，不是让你做局给套回来了吗，按说那是我妈离婚分的钱，给她开店也够了，用不完，”楚枫握着电话，随口骂两句，“那个莱昂真不是人，我妈总算离婚了。” “……” 楚妈妈去了国外之后。 最开始有钱，日子过的还可以。 怀孕生产，到女儿两三岁。 当她账户里的钱捉襟见肘时，她开始跟莱昂算账，计算这几年莱昂问她借钱投资一共赔了多少钱，又挣了多少钱。 结果发现一个惊人事实。 莱昂投资的所有生意，基本就没赚过。 楚妈妈离婚分到的钱大部分都已经赔完了，莱昂事业不顺的情况下，逐渐染上酗酒和赌瘾，输了钱回家跪在楚妈妈面前哭。 楚妈妈看女儿太小，一忍再忍。 于是又忍了这将近两年时间。 直到上个月，莱昂醉酒打了楚妈妈一巴掌，还怒骂才五六岁的女儿姗姗，楚妈妈当场报警，并立案起诉莱昂！ 逼莱昂签了欠款协议，果断离婚。 最近正打算带女儿回国。 出去外面跑一圈，发现还是国内好。 楚妈妈在国内没有娘家人了，楚枫两个舅舅因为聚众赌博和其他事情，被楚爸设局送进监狱，楚枫外婆病倒了，外公去世了。 从俩舅舅那里套回来的钱，原本就是楚枫给他妈妈留的。 这会儿他妈妈要回国，回来也好。 开个店，够吃够喝。 下半辈子无忧。 “……” 楚爸爸在电话那边叹气：“要我说啊，这都是命。” “她带着孩子回来你别奚落她，估计她心里够难受了，”楚枫说着话，忽然想起来，“不对，她回来怎么不联系我，直接给你打电话？” 按理说是该联系楚枫。 怎么联系前夫了。 想复婚？ 楚金源沉默一会儿，也能看透这意思：“…往后再说吧，她要有困难我能帮一把，别的，不考虑。” 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 那次婚姻足够把一家三口伤透。 楚爸不想复婚。 “随你，你决定吧我不管，哎！”楚枫提醒，“你别给她钱，让她来找我要，俩舅舅拿走的钱都在我这儿，我分次给，她女儿上学我也包了，我做好当儿子该做的，你不想复婚就别插手她的生活。” 楚爸爸答应：“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我去江西啊，你查查土特产看想要什么，我回来给你带，别喝酒，别跟我军叔大吃大喝，我叫王阿姨看着你呢。”楚枫又说，习惯性叮嘱。 现在他爸身体很健康。 最近又开始想喝酒。 楚爸：“啊呀知道了！小叶说一遍你又说一遍，到底谁是当爸的？你俩别给我打电话，玩去吧！” “你看你，不让喝酒你又急。”楚枫笑了。 楚爸：“挂了！” “……” “……” * 梦回前世篇。 完。 番外：四人旅行 * 江西古镇。 到的时候是傍晚。 晚霞与落日在天幕铺出好看颜色，白墙黑瓦的古镇建筑交织错落，到处都是青石板和圆拱门，小桥流水人家，一眼望过去都觉得内心祥和，这是远离城市繁华的好地方。 “哥，你定的民宿在哪儿啊，这也太难找了。”温小年路痴，就算给出地图和导航，在这种小镇胡同里也不好找。 楚枫抱着手机和刚才领的游玩手册，细看图标：“左边，左边第二个巷子右手边第三户门，青阳小舍。” “包给我。”叶檀清把楚枫身上双肩包摘走，自己背着。 刑睿咬着棒冰：“晚上八点半有打铁花的，还有焰火表演，咱吃了晚饭去看看呢？在镇南广场。” “先去放行李收拾一下，”楚枫已经看好了餐馆，“这附近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店，就是，江西菜比较辣吧……” 叶檀清默默说道：“不要辣。” “嗯，肯定有不辣的菜。”楚枫攥着叶檀清手腕，晃了晃。 两人对视，笑起来。 刑睿在后面揽着温小年肩膀，把他咬过好几口的棒冰，凑到温小年嘴边：“吃。” “…呃。”温小年有点紧张，看看周围都没有人。 这才张嘴咬棒冰。 刑睿在他咬下棒冰那一瞬间。 飞快低头，往温小年嘴唇上亲了一下。 “么。” “！在外面呢你干什么？”温小年吓的前后乱看。 刑睿不屑哼哼：“谁管得了我。” 亲自己对象犯法吗。 合情合理。 “……” 出来玩很轻松。 尤其是跟好朋友们一起。 四个人放好行李，穿过巷子，在白墙黑瓦里懒散漫步，不慌不忙的找到餐馆，美美饱餐一顿。 楚枫点完菜交代服务生要口味清淡点。 因为叶檀清不吃辣的。 “刑睿，刑睿，”温小年悄声喊旁边人，侧脖子问刑睿，“…遮住了吗，不会有人看见吧？” 刑睿放行李的时候欺负温小年了。 温小年颈侧贴了个创可贴。 心虚导致，他总觉得创可贴要掉或者没遮住。 吃饭的时候总得抬手摸。 刑睿满不在乎：“大晚上的谁能看你，再说看见了又怎么样，你除了我之外还想勾搭别人吗？” 有痕迹说明温小年是有主的。 刑睿这种占有欲超强的人，让温小年顶着痕迹出门。 心里会很爽。 “？你讲理吗，这在我脖子上没在你脖子上，丢人的是我。”温小年用银质餐勺背面当镜子，勉强照了照。 刑睿直接侧头露出脖子：“行，来！” 示意让温小年现在吸。 怎么吸都行啊。 “…走开，”温小年推他，不跟刑睿聊了根本说不通，“今晚你睡沙发别挨着我，我明天要去逛绸缎和银器市场。” 刑睿笑了两声吃菜，没同意也没拒绝。 等到晚上再说呗。 “……” 他俩对面，叶檀清一边回微信一边吃水蒸蛋。 楚枫扭头看他：“吃饭呢还忙？” “技术组有点小问题，处理一下，”叶檀清加快打字速度，随即伸手息屏，“可以吃了。” 息屏时候手指闪过，他无名指戴着一枚黑钻戒指。 戒托是叶檀清自己设计的。 两颗钻石是楚枫找渠道买的，挑选了小半个月，属于顶奢黑钻，这两枚品相很好，钻石选的不大不小，连切割面线条都很完美。 戒托的形状有点像花朵，比如向日葵。 杜月霆曾嫌弃他俩戒指好俗气。 但只有他俩知道这两枚戒指的含义。 简简单单—— 向日葵，小喇叭。 它会说我爱你。 “……” “……” 吃完饭他们去了镇南广场。 难怪古镇街巷的游客没看到很多，原来人们都在广场附近待着，等着看这里最出名的打铁花表演。 楚枫他们来的有点晚，打铁花已经开始好几分钟了。 还没走近就听人群里惊艳的呼声此起彼伏。 整个广场四周，都被映出金橙色的光！ 这和放烟花的质感可不一样。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 老祖宗严选就是漂亮、华丽丽，听说从前古代皇帝遇到开心事，都会叫打铁花的艺人进宫表演，这场面根本不是好看和浪漫就能形容的。 广场中间，打铁花艺人挥舞着铁线九节鞭，身法干净利落，古朴的武术功步配合不断迸发的橙色火星子，漫天垂坠。 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火树银花，绝了！”楚枫拿手机录像留念，喊叶檀清对背着广场，给叶檀清拍照，“你站好，胳膊往左边一点，对，下颌收一点。” 叶檀清跟楚枫旅行过不少地方。 知道楚枫爱拍照，现在都已经变得很配合了。 老老实实的任由楚枫摆布。 第394章 温小年在旁边也有拍，拍完一段视频无意识中看见旁边，是楚枫正给叶檀清拍照的画面，楚枫黑色发缕被夜风吹的，眼眸被火花映的亮晶晶，唇角还带着舒心散漫的微笑。 对面叶檀清就更好了。 他对着镜头有笑容。 “天呐。”温小年莫名其妙被这一幕感动，可能是他太熟悉这俩人从前都怎么闹过，这一刻就变得很美好。 于是温小年举起手机找角度。 给正在拍照的楚枫和楚枫最爱的人，拍了张合照。 “咔！” 打卡留念。 “咱俩也来一张。”刑睿凑过来，挤进温小年镜头里，抬手比了个耶，比在温小年脸上，挺搞怪的。 温小年眼眸里有星光。 “我能亲你吗？亲脸颊也行，拍一张亲密点儿的，我当桌面背景图。”刑睿安全感给的很足，也是他离不开温小年。 不见面的时候，常常想念。 说实话这会儿周围人真挺多的。 但可能是心情原因，温小年没拒绝。 “咔。”又一张。 “……” “……” 远处的广场金光盛放。 当晚，楚枫发了一条朋友圈。 用的温小年给他和叶檀清拍的那张照片。 文案是—— 幸福不在别处，当下即是全部。 土土的但很合适啊。 就是楚枫的心情。 楚枫坐在藤椅上喝葡萄酒，翻着朋友圈的点赞，他身后，叶檀清裹着浴袍出来，在三楼阳台上看了几眼星光，然后俯身，抱了抱楚枫。 叶檀清：“该睡了，明天还要爬山去苗寨。” “…叶檀清。”楚枫歪头。 耳畔蹭到叶檀清侧脸上。 叶檀清就说：“我在。” 保证会一直在。 长长久久。 * 隔壁。 温小年正被刑睿抱到镜台柜上亲。 刑睿亲的好凶。 像惩罚。 “…你就说我哪里不能留印子？人都是我的，不能留？是不是不能留？”刑睿太记仇了，小心眼儿。 温小年光着脚，脚踝还淌着沐浴露泡沫。 他跟刑睿耍心眼先哄：“可以留，可以……” “枫哥！” 找到机会，温小年穿着短裤就往外跑。 刑睿动身追他但没来得及。 没想到往外跑的人脚下一滑，吧唧就摔浴室木地板上了。 这一下摔的很肉疼。 “疼死了刑睿！”温小年疼的大喊。 刑睿急忙把人扶起来，投降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说你跑什么，这么久了还跟兔子一样我也是没招儿了，嘘！你别喊，待会儿楚枫要拿脏话骂我……” “你今晚睡沙发。”温小年揉着膝盖眼泪丝丝。 刑睿：“哦。” 唉，又被拿捏了。 “……” 第二天登山，意外在半山腰发现一片向日葵苗圃。 当时阳光好极了，他们坐在树荫下的露营帐篷里看向日葵，也好极了。 四个人的旅行这是第一次。 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往后日子还很长，他们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玩耍。 好好生活，天天快乐。 “干杯！”四人齐齐举杯。 温小年：“枫哥，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楚枫：“大西北的荒漠啊，攻略我都做好了。” 刑睿：“那我不得租个大越野！” 叶檀清：“会很多沙尘。” 楚枫：“怕什么，我帮你洗啊。” 刑睿：“温小年你听听人家。” 温小年：“嗯嗯，好的。” 刑睿：“你再敷衍一个试试呢！” 温小年：“oi，你好暴躁哦。” 刑睿把人铺在软垫上挠痒痒。 温小年：“啊枫哥救我！” 叶檀清默默退远。 楚枫：“没空，你老公~” 阳光正好碎出一地斑驳。 一切都刚刚好。 “……” “……” 空气微动，是荔枝气泡酒的味道。 在一片小小的向日葵花园里。 番外 ：中秋节番外！ * 十月，金秋。 楚家别墅门口，正是午后艳阳天。 阳光撒在门前氧吧森林里，三月份楚爸找人移栽过来的六棵枫树，在别墅门前直溜溜种了一排，好像是小日子那边传过来的品种。 这个时节正火红似火，漂亮极了。 光斑晕染着枫叶往林中地面上投映，不消片刻，午后宁静被走出来的父子三个打破了。 楚金源最近理了个寸头，健身颇有成效，如今身材匀称精壮的他穿着灰短袖，两只手拎着不少包装精美的盒子，拖鞋在地上趿拉的挺急促，不停叫人：“…楚枫？楚枫！” 今天是农历中秋节。 不少人给楚爸送了月饼和烟酒。 烟酒就算了，楚爸自己留着。 但月饼和熟食礼盒他想让俩孩子带点走。 阳光下，一身银白色运动装的叶檀清，按开车锁，望着楚枫的脸停顿两秒，他回头妥协：“爸，给我吧。” “哎，”楚金源把手上东西递过去，凑头靠近，“他又犯什么病？那是他妈又不是外人，怎么吃顿饭他还甩脸子？” 其实这话楚爸说的有点心虚。 原因很简单。 前妻，中秋节。 吴艳霞带着她跟莱昂生的混血妹妹，来楚家跟父子三个吃饭。 这会儿母女俩还在别墅里休息呢。 来家里吃饭这件事，楚爸没提前跟楚枫说。 楚枫跟叶檀清回来陪他爸过节，才发现他妈和混血妹妹坐在沙发上，妹妹才六七岁，穿着蕾丝粉色公主裙，长得像洋娃娃。 怎么讲呢，挺尴尬的吃了顿饭。 中途吴艳霞还让姗姗喊哥哥。 楚枫答应了。 但这种饭局就是奇怪。 车窗降下。 楚枫面无表情调整副驾驶安全带，转头看窗外他爸，表情冷淡里又夹杂着无奈，嗓音一低再低：“我真搞不懂你的想法，去年她回来你说不想折腾了，没考虑复婚，这会儿就把人喊到家里吃饭，你打算复婚？” 虽然说父母婚姻楚枫管不着。 可是之前折腾那么多年，楚枫作为他俩的孩子，夹在中间承受的伤害还尚有余痛，属于不敢也不想回忆的那种。 这才清静几年，又准备卷土重来？ “…没有啊，就吃顿家常便饭，你这孩子真是…那是你亲妈，你怎么，”楚爸抬手摸鼻子，被大太阳晒的有点冒汗，又说，“她也挺长时间没见你了，央求我想看看你，我能怎么说？” 楚枫垂着的眼睫在阳光下抖过，抬眼再看他爸：“听说你俩最近见面有点频繁，你还去帮她跑工商手续，你俩什么意思，直说吧。” “哎呦，”楚爸转头，朝叶檀清示意，“小叶你上车。” 叶檀清刚把礼盒放进后备箱。 绕车一周，走开了。 楚爸凑到副驾驶窗口：“就是看她不容易，没亲没故的，复婚这事儿她没说过，我也没说过…没这个打算！你别脑子里瞎想。” “我不同意。”楚枫给了四个字。 楚金源急了：“什么同意不同意，压根儿就没提过这一茬！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叶檀清，开车。” 楚枫直接把车窗关上了。 “……” 黑色迈巴赫从别墅门前驶离。 这是楚枫卖掉银色小超跑后添置的新车。 路面上的枫叶被车尾气卷起来。 楚爸转头回了别墅。 沙发上，一身粉色小香风套裙的吴艳霞，抱着怀里睡着的小女孩，垂眼看着茶几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玄关有响动，她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人。 “楚枫走了？” 楚金源点点头：“哎。” 阿姨们都去午休了。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下来。 只有这对曾经相伴多年的离异夫妻。 “……” “……” 吴艳霞抬手拢耳边碎发，声线很低柔：“姗姗睡了，楼上……” 她想问楼上客房能不能借给她女儿午睡。 “哦，我叫司机送你俩回去吧？”楚金源眼睛望着后院，没往沙发看，“我这，咱俩待着也不合适，阖家团圆的日子，咱……” 吴艳霞眼眶湿润两秒，很快把泪意憋回去。 她抱起熟睡的女儿站起身。 “不用送。” “那个…”楚金源扭头跟了两步，欲言又止，“你公司手续的事情，我叫秘书给你办，你俩联系吧，我最近得出差，空闲不多。” 吴艳霞脚步顿了顿，想问是楚枫不同意吧。 但又觉得没必要问了。 第395章 没必要。 关于复婚的事。 算了。 女人抱着孩子走出楚家别墅，独自驾车离开。 楚金源站在院中走廊下，抬手摸摸金刚鹦鹉的笼子，半晌拍拍脑门儿，感叹确实差点走了回头路。 这段回头路说实在话…… 没必要再走。 算了。 “……” “……” * 车里。 楚枫跟叶檀清的别墅，离楚爸这里不算远。 路程过半车厢里都很安静。 直到叶檀清从小冰箱里拿出石榴汁，递给楚枫：“喝点水，别咬嘴唇。” “哦。”楚枫伸手接过，拧开喝了小半瓶，清甜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思绪清晰不少，他皱眉问叶檀清，“我是不是管的太多？” 窗外的树木不断后退。 叶檀清的脸庞轮廓被阳光弱化不少，边缘泛着干净透亮的骨相，依旧帅的清淡冷冽，淡粉色唇瓣抿了抿才开嗓。 “…我不懂，但，有感情才能复婚吧。” 否则复婚了也还是重蹈覆辙。 那有什么意思呢。 “他俩也不是没感情，是感情太杂乱。”楚枫自己也有点纠结，手指攥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给他爸打电话。 打电话说…… 同意？ 车厢里又安静几分钟。 叶檀清轻声问：“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你满意么。” “？”楚枫诧异抬眉，转头看驾驶位的人。 他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叶檀清要问这么一句。 楚枫：“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现在的生活，”叶檀清眼眸里的清冷感，被一抹暖意冲淡，嗓音也柔和很多，“早上一起起床，各自工作，只要时间来得及就一起吃午饭，傍晚如果没有应酬，就回家一起打游戏，看电影，或者跟朋友去江边吹吹风，总之每天都是两个人，同进同出，这种生活和关系，有让你觉得安心、踏实，或者说，幸福么。” 楚枫唇角弯了弯：“当然。” “把一个人的日子过成两个人，还能感到幸福和安心，这大概是婚姻真正的意义。”叶檀清说。 叶檀清又说：“但是爸爸和…假如他们复婚了，还能找回幸福和安心的那种感觉吗。” 如果找不到了。 那，复婚的意义在哪？ 毕竟按过往的那些仇怨和矛盾来说。 他们很难彻底冰释前嫌恢复恩爱。 尤其是，楚爸要每天看着混血小女孩在他眼前晃。 复婚后楚爸能感到幸福？ 说实话挺难的。 “……” 有答案了。 楚枫攥着手机的指尖，缓缓松开。 这个电话不打也罢。 他把石榴汁放到旁边，有些冰凉的指尖还沾着瓶身湿润，伸手揉捏叶檀清后颈，揉了两下：“嗯。” 叶檀清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抛开情感只看现实。 复婚没必要。 阳光透过车前窗，落在楚枫浅灰色休闲裤上。 他喊叶檀清：“哎，我想吃鸡丝凉面了。” “学校食堂的？”叶檀清问。 他们已经毕业五年了。 凉面半年多没吃过。 楚枫：“对，我们去吃吧，刚好今天有空。” 刚才在家里没吃多少。 现在感觉饿了。 “好的。”叶檀清毫不犹豫的答应。 今天是中秋节，公司都放假了没有工作安排。 他唯一的任务就是陪着楚枫。 楚枫想做什么都行。 大学，停车后。 楚枫下车，叶檀清拿起楚枫喝剩下的半瓶石榴汁，开门下车，抬手一饮而尽，把空瓶子丢到垃圾桶。 两人并排往食堂走去。 “温小年今天跟刑睿回家了，给刑睿爸妈送月饼，这是他跟刑睿爸妈第三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楚枫低头看手机。 手机挺安静，温小年没给他发微信。 叶檀清在旁边拽楚枫走在树荫下，还是那条苹果树花坛。 叶檀清不怎么担心：“刑睿在。” “啊，也对。”楚枫放心的收起手机。 吃凉面去。 “……” 刑睿这两年越来越惯着温小年了。 别说是刑睿爸妈，就算温小年爸妈打电话来语气不好，刑睿都要难受的喝闷酒，当然，是跑到楚枫和叶檀清家里喝。 毕竟他们两栋别墅就在隔壁。 见家长顺不顺利的…… 晚上就知道了。 * 傍晚。 两辆车子先后驶进别墅区。 一辆是楚枫的，一辆是刑睿的大越野。 “枫哥！”温小年扒着车窗喊。 刑睿在旁边脸臭臭的：“要去告状了？”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