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良》 第1章 《居心不良》作者:反舌鸟【完结+番外】 文案: 于辰安吃完了最后一份炸鱼薯条,踏上了回国复仇的扑街之路。 于辰安日记:第一天:“我要让他们都受到应有的惩罚,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第二天:“这活好难,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去。” 霍锦棠x于辰安,伪骨科he。 第01章 看到于辰安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人居心不良。 说来说去都怪赵嘉,这货没事在商圈的黄金地段开了个酒吧,还天天买本地营销号炒作,遇上开业一周年还搞活动,结果忙不过来,又让我去给他当调酒师。 于辰安就是那时候磨磨蹭蹭过来的,我问他要什么,他坐着抬眼看我,说要威士忌,还加了一句:“要水割的。” 要求这么高,没空给他调,我给他找了个杯子倒了威士忌,说:“爱喝不喝。” 于辰安这都不走人,喝着酒跟我说:“我看你好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说:“客人,这里是酒吧,不是gay吧,你别调戏工作人员。” 他又说:“我知道,我也不是gay,就是觉得你很顺眼。” 我当时就想拿手边的酒瓶敲他,什么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这种狗屁倒灶的台词,一听我就兴致全无。我第一个男朋友就是这么说的,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意思是我不是同性恋,我还是要去骗婚的。给我发结婚请柬还是电子的,我说我有事就不去了,这厮说没事,理解理解,要不然你把红包微信转账吧。 好消息是他那传宗接代的美好愿望并没有达成,他前妻哺乳期没过就要求离婚,他当然不同意了,前妻就把他和我以前约会的偷拍照片拿出来,威胁他不离婚就发出去。等他满怀着心虚离了婚,孩子也被前妻带走了,某天我在聚会上遇到他前妻,和一位也很漂亮的女士在一起——前妻的说法是,被男人伤透了心,现在只想和好闺蜜过一辈子。 想骗子宫结果被蕾丝边骗了,也算是活该,我觉得损失最大的就是我,我被骗了婚礼红包还要被偷拍,而且当时意气用事,给完钱就把前男友拉黑了,也没机会要回来了,损失惨重。 所以于辰安又这么说,我只好哦了一声走了,去给别人调酒。 过了好一会儿,我望过去,于辰安还在,装威士忌的杯子基本是满的,只抿了几口。我就去问他:“还要点什么?” 他呆呆的说:“啊?不用了。” 我说:“那你不能点一杯酒就这么一直坐着啊,今天生意很好的,后面还有客人都等着呢。” 其实当然没有这样的规矩,生意再忙也没有这么赶客人走的。但是于辰安既然非要拿这种借口来接近,不为难一下都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喝不了酒啊?”我又问,“其实隔壁有奶茶店。” 他果然慌了,喝了一大口酒,又指着菜单点了几杯,我一看,还都是度数不低的,调好给他送了过去。 他酒量是真的不怎么样,强行喝了几口眼睛就迷瞪了,还要问我:“这杯酒好看,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猜猜呗,猜中有奖。” 他就开始猜,想的名字还都挺华丽的,什么死亡盛宴血腥故事,问我有猜中或者搭边的没,我说:“这杯的名字叫东北大冰茬子兑葡萄汁。” 然后又扔了冰块进去:“奖励是再送你一块大冰茬子。” 再热闹的生意也有打烊的时候,我准备走人的时候赵嘉这个死人终于复活过来了,冲过来一口一个感谢,还说:“兄弟今天辛苦你了,明天我请你吃饭。” 我气不打一处来,骂他:“老子吃了你差不多,你是不是又把我要来的事情说出去了。今天好些人来非要找我调酒。” 赵嘉立刻开始装醉想走,我威胁说:“走吧走吧,反正没下次了,不来了没意思。” 赵嘉转身转得比赛车还猛,还颇为怨愤:“我只是提了一下你今天要来调酒而已。帅哥调酒师受欢迎有什么错,看你调酒更下酒嘛,你看这不就又有一个为了你喝醉的。” 他是说在吧台已经睡过去的于辰安。 我说:“你别宣传太过了,等过些天传到我爸那里,他要是知道就烦人了。” “这点小事他还骂你啊?”赵嘉不信,“不至于吧。” “不是,”我说,“他要是知道了,八成要我在亲戚表演调酒,到时候逼我茅台兑果汁怎么办。” 我们在说话,于辰安居然醒了,看到我就站起来往我这里走,还腿软差点倒了,我赶紧扶了一把,于辰安顺势而倒,八爪鱼一样地缠上来。 赵嘉说:“哟,这小朋友挺漂亮的啊,还这么倒贴,你要不然带回去吧。” 我说:“不要,这家伙居心不良,故意奔着我来的,要是给我下套的怎么办。” “不像啊,”赵嘉说,“你刚刚跟他说话挺多的,还给他倒葡萄汁吧,平时你都冷着个脸不说话的。你没那心思还对他这么热情?我不信。” 我心想,那来使美人计的,好歹也要是个美人,多看两眼也不犯法吧。话说回来,原来赵嘉这个狗 逼一晚上还在一边看热闹呢,也不过来帮个忙,连地都不拖。 于辰安还扒着我不放,也不知道有几分是装醉几分是真醉,我只好拖着他走了。先不管这人能不能睡,回去先绑着严刑拷问一下有什么阴谋。 结果半路上就遇到查酒驾的了。 一开窗交警就皱眉:“怎么这么大酒气。” 我连忙声明是旁边那人的,我没沾一滴酒。 “哦,给人代驾的啊。”交警说。 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我只好说:“对对对。” 于辰安却不老实,又半梦半醒贴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去酒店开房啊?” 交警十分尴尬,测了以后就放行了,我正在关窗,他来了一句:“霍公子慢走。” 又被认出来了,这城市没法呆了,还慢走,我走哪儿去啊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但是想想也只能去酒店开房了,开车去了我常去的位置最近的酒店,前台问:“真的是要双人间吗?” 我说:“是啊,我只是看他喝醉了送过来而已。”我恨不得指天说我真的是清白的。又把他的护照翻出来登记,我才知道他叫于辰安,英国回来的。 前台刚把房卡拿出来,于辰安就接过去了,打开看了看,问前台:“你们没有安全套吗?” 干。 我捂着他的嘴就走,前台居然在身后说:“抽屉里有免费的。” 干,你们怎么以前不说,我以前都是自费买的。 把他扔在床上,我就开始问了,我说:“你从英国回来找我干嘛,当007啊?现在也太政治正确了吧,詹姆斯邦德都能让华人演了。” 他居然还有意识能回答问题,说:“不是,我在英国大学毕业了,妈妈也去世了,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太无聊,就回国了。” 我看不出来他还读过书,看着跟二傻子一样,问:“那你读的什么学校?” 他说了个大学名字。 那个大学我倒是听说过,还行,有几个学科很强,排名靠前,有些专业比如艺术这种,就很水,特别容易进,我好几个学习成绩烂的发小,就是去国外读这种混学历的。 于辰安继续说:“我念艺术的。” 我就知道。 于辰安说:“我们做 爱吧。” 真不是我不愿意,换做平时我早就不跟他废话了。但是平心而论,在酒吧就看到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照片,对着我看了好几眼才走过来,还明显是打听好了我是个基佬,这个行径太过特工,我实在担心上着床,就要被他一刀砍死。 我就走过去,脱他衣服,他挺兴奋,迎合着我脱衣服,我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来照片,果然是我的,我说:“这照片你怎么还没扔啊,就这么一张脸你记不住吗?” 我又想骂赵嘉了,这就是他当时找营销号宣传酒吧有个帅哥调酒师,偷拍下来的照片,赵嘉应该给我股份分红。 “还有,”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就不能拿手机认人吗?” 他争辩:“冬天太冷了,苹果手机冻得掉电关机了。” 这个理由我真是无法反驳,只好说:“你都回中国了,洋装虽穿在我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爱国一点,不如以后换华为吧。” 我们于是就华为好还是苹果好的问题吵了起来,还没争几句,于辰安的脸越来越红,争执都变成了**。 我吓一跳,果粉怎么回事,一个手机这么激动,我承认苹果好还不行嘛。于辰安又蹭了过来,原来不是发病是发春。 “我们上床吧,”他又说,“我都准备好了,刚刚喝的最后一杯酒,我在里面加了药。” “你全喝了?”我问,考虑把他送医院。 “太呛了,只喝了一口。”他说。 第2章 那就好,不过药效不强也是发作了,这严刑拷打的审问是没戏了,我站起来,跟他说:“你自己解决吧。” 正准备走,突然想起来,还没问他要钱,问:“你用微信吗?直接给我转钱吧?” “什么钱?”他问。 我说:“酒钱啊,还有房费,其实还有油钱,就算了,当我载你一程。” 他居然委屈起来了,说:“这酒店都是你爸的,你还付什么房费,你这是敲诈我。” 靠,这英国特工,把我家打听得挺清楚的啊。 我退回来,也不走了,在另一张床睡下,说:“我睡觉了,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老实交代。” 他问:“那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不耐烦,“你没手吗,自力更生啊,我又不是鸭,难道还负责解决你生理问题。” 我就不理他,准备睡了,他还又跑过来摇醒我,我问他:“你干什么?” 他说: “你为什么上床前不洗澡不刷牙?” 绝了,我无言以对。 第02章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特别嗜睡,我爸带我去看医生,医生说生理上没什么问题,是压力太大,想睡觉来逃避现实。 我爸听完:“哦,就是不想写作业。” 我现在觉得,这个理论很能解释我为什么明明一滴酒没喝,却一觉睡到天亮。而于辰安,这个喝完酒又吃了**的外国友人,老早就醒了,蹲在床头看着我。 “你扮鬼呢?”我说,爬了起来。 他却被我吓了一跳,一开口想说话,就打了个喷嚏。 我想起昨天被他逼着去洗澡,快洗完的时候他跑进来,我吓一跳,穿着浴袍就跑了。坐在床上想起他刚才在浴室里,衣服拉链拉到一半被卡住了,埋头专心对付拉链,喝醉了还直晃,实在有点好玩。可惜他半天没从浴室出来,我就睡过去了。 “昨天怎么解决的?”我问。 “冲冷水澡,”他抽了抽鼻子,“我感冒了。” 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似的,我找到车钥匙站起来:“走了,你要不继续睡吧,记得下午两点前退房。” 他居然拉我的衣服:“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跟你上床?”我有点不耐烦了,“我都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他说,“你叫霍锦棠。” 我当然知道我叫霍锦棠:“真是谢谢啊,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叫于辰安。”他甚至在试图找一支笔写他的名字给我看,“那我们现在认识了。” 我没说话,站起来准备走,虽然他每句话都让我头痛,但是偏偏长得一副好皮囊,而且是那种还特别匹配的长相,感觉有了这张脸就不能要求太高的智商,再看下去就要中计了。赵嘉以前交过一个小女朋友,水做的小女人,包括脑子,一起去看电影会说主题曲好烂,一看就是现代人乱写的古风。我问赵嘉:“我能跟她说这是曹操写的吗?” 赵嘉说:“不行,她这样子才可爱。”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赵嘉这个**在想什么。 没走几步于辰安就在身后叫我的名字,还伴随着一些响动,我看过去,他居然跳到了窗台上。 “不是吧你,”这人真是让我充满新的惊喜,“我不答应你就跳下去?” 他的台词被我抢着说了,他没话说了,只好说:“对!” 如果换个场景,我还要继续嘲讽一番,但是他现在一只脚都在半空中了,我实在担心他这个智商可能一脚滑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你先等等再跳,”我说,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一个电话,“赵嘉,快回答我一个法律问题。” “我尼玛大早上的你吵醒我问法律问题,”不需要我帮忙的赵嘉翻脸快过翻书,“没救了你去坐牢吧。” “如果一个人说因为我自杀,我在旁边没有阻拦,”我说,“还说你要跳就跳不关我事,我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吗?” “这个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赵嘉的回答毫无用处。 “你不是学法律的吗?”我十分不满,“这算什么回答?” “我要不是没过司考,”赵嘉说,“我为什么不去当律师要去开酒吧!” 这个废物,我把电话挂了,决定还是尽一点义务:“兄弟你别冲动……” “谁是你兄弟!”于辰安一听这话很激动,“我才没你这种哥哥!你还说要跳就跳不关你事!” “行行行,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哥。哥,有事下来商量。”我觉得我真是一个好人,前男友结婚给红包,朋友开酒吧去调酒,现在还要当谈判专家。 “你先答应我。”于辰安还没忘。 我思考了一秒是不是还是让他爱跳就跳不关我事算了。 但想想这是我爸的酒店,突然死了个人,房间里另一个人还是老板的独生子,指不定又要闹出新闻来,说我人渣还杀人。我爸最近舆论本来就不太好了,再加上这事也挺麻烦的。 “这事情要慢慢来,”我决定还是积点德,“我是中国人,i’m chinese你听得懂吧,我们中国人比较传统的,哪有刚见面就上床的,要慢慢培养感情。” “你是说,”于辰安的情绪稳定了一点,“要跟我谈恋爱?” 我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圈套。 商量完了我让他赶紧下来,外面太冷了把窗户关上,他说:“我早就想下来了。” “那就快点。”我看看表,“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脚麻了。”他说。 把于辰安扶下来,我才看到他还哭了,也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被吓的,更增加了他的那种气质,那种会让我觉得“我要是走了这个家伙是不是就被人坑死了”的气质,要是换到女人身上,就是会让男人心软的那种狐狸精。 现在也没差。 这点我可能遗传了我妈,我妈是个摄影师,不艺术,专拍漂亮的人,也喜欢漂亮。以前我妈还年轻,会去抓小三,气势汹汹一脚踹开门,看到我爸的出轨对象,梨花带雨娇娇弱弱,才明白为什么会有“我见犹怜”这个成语。成语的典故是桓温的大老婆听说老公纳了小妾,拿着刀去杀人,看到以后拉着小妾的手说:“我见犹怜,更何况是那老东西。”我妈倒也没有这种气度,只是后来我爸提离婚,说小三怀孕了要给孩子一个名分,我妈想想再吵下去也没意思,懒得闹,也就答应了。 我说:“我真的要走了,去办事。” 于辰安说:“我跟你一起去。” 真是锲而不舍,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非要跟我在一起?” 于辰安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我……我对你一见钟情,一看你就知道是我喜欢的人。” 这话如果换个场合说,我真是要感动一下的。赵嘉说我长得帅,我从来没有高兴过,因为他还会说,一看就是渣男长相。我的历任前男友似乎也这么觉得,说我看着就薄情,总觉得会被我甩,所以纷纷先下手为强,不被渣的办法就是先渣了人,搞得我家放眼一望都是青青草原。我爸在我出柜的时候没生过气,后来却因为这个事情骂我,说:“你爹叱咤情场,怎么换到你这儿都是天天被甩被绿了?” 我说:“可能是你造下的孽。” 当时又被他一顿骂。 于辰安跟着我上了车,自觉就坐在了副驾驶位置,把安全带扣上了。我看他一眼,他立刻有些紧张:“这位置有人吗?” “还好,”我启动了车子,“去接个人,等会儿让他坐后面吧。” “谁啊?”于辰安果然问。 “我爸。”我说。 于辰安安静了一小会儿,又问:“为什么他需要你去接。” “他在局子里,”我说,“我要去捞人。” “他犯罪了吗?”于辰安的声线在颤抖,“严重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完整个过程:“很难说,可大可小。但现在没事了。” 于辰安还是在副驾驶上扭头看着我,眨着眼睛等下文。 “我妈去世了,”我想想只能这么描述把事情说得正常点,“我爸说给她烧辆车纪念一下,结果没想到烧自己的车也犯法。” “啊……”于辰安没有料到,“你节哀。” 我妈跟我爸离婚没两年,我爸又跑回来求复合,说千帆过尽发现还是原配更好,还找了亲戚朋友来劝,中国人的家庭都是劝和不劝分,最后的确是复婚了,但折腾来折腾去,我妈的态度也变成了将就着过,自己快活更重要。等我长大一点跟我说起感情来,也都是男人没好东西,男人不可信。我时常怀疑她精神还是受了一点刺激的,不然老是跟我这个儿子说不要相信男人,我发表什么看法都不合适,只能说好,虽然我后面发现男人真的不可信。 这次她出去旅游,横遭了车祸,我才知道她居然给自己买过巨额保险,受益人写的是我和我爸。我爸也没面子拿这个钱,跟我说:“给你吧。” 第3章 我说:“没必要,一人一半分了吧。” 我爸也不再争了:“行吧,那我给你留着。” 保险公司的人员目瞪口呆看着我们父子俩商量怎么分钱,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可能会怀疑我们在骗保。 办丧事的时候我爸被推荐了孝子贤孙十八相送,我爸十分不耐烦:“整那玩意儿干啥,都是虚的,还不如给她烧台车呢。”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婚姻不幸福,他喜欢车,就觉得车肯定好。下葬以后,本来该开车回家,我爸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车,想起刚刚说的话,三下五除二就真的干脆烧给我妈了。 然后就被抓了。 “往轻了说只是毁坏自己的财物,”我说,“往重了说就是纵火罪,危害公众安全罪,所以很麻烦。” “你怎么不劝劝他。”于辰安听得心有余悸。 “他太难沟通了,”我说,“我补救了,回去给我妈补烧了一本道路交通安全法。” 车停在门口,因为于辰安耽误的这会儿工夫,我爸已经出来了,正不耐烦地等着。我按喇叭,他看到我的车过来,习惯性去开副驾驶的门。 “哟,”我爸有点惊讶,“带人过来了。” “这是……”我停顿了一下,想怎么说于辰安比较好。 “叔叔好,”于辰安见缝插针打断了我,“我叫于辰安,是霍锦棠的男朋友。” 我爸坐到了后排,我在后视镜里看他笑得挺开心:“你好,小孩挺漂亮的。” 他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突然有行人横穿马路,我急刹车,惯性让于辰安栽了一下,我爸登时不满:“怎么开车的!你这技术驾照是买来的吧!” 他又问:“小于有驾照吗?不如你来开。” “没有,”于辰安不太好意思,“在考,前几天刚挂了。” “驾照是挺难考的,”我爸表示理解,“我们这里还特别严,就没见过科目二能一次过的。” 你儿子就是一次过的。 “不是……”于辰安更有些羞涩,“我是科目一挂了。” 我想,科目一都能挂,这水平,也挺厉害的。 第03章 车继续往前开,这个路段红灯很多,我每次在斑马线前停下来,都会看于辰安一眼。他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探询的眼神望过来,但是不说话。 眼看再开下去,他就要直接回我家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还不走?” 他听我这么说,又很委屈的样子,眼珠上都覆上了一层泪膜:“我、我头晕。” 我不太领情:“都是昨天喝的酒了,今天还晕呢?别装了,你在这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吧,说一下地址,我把你送过去。” 好人做到这种程度,我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的基佬,我不应该天天被我那些前男友气死。 “我不想走。”他还在说。 “市中心也挺好打车的,”我说,“要不然,你就下个路口下车吧。” 我爸在后排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假装没听到。 于辰安却没反应,我叫了几声:“喂,该下车了,于辰安?兄弟?brother?” “他晕过去了。”我跟我爸说。 我爸谴责我:“人小孩刚刚就说头晕,你还让他别装了。真够没心肝的,我看……” 我以为他要怎么骂我,没想到他说:“我看他对你挺真心的,这次你终于能不被甩了,可以行使一次主导权,甩别人了。” “我没有被甩过,”我说,“都是我提的分手。” “那能一样吗?”我爸说,“就比如你最近那个前男友,被你发现在车里搞4p,他倒想继续呢,你不主动提分手还能怎么办,给他买个加长版汽车接着搞吗?”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摸了摸于辰安的额头,烧得还真有些厉害,踩下油门加速,“好好的,提这些干什么。” “也是,”我爸坐起来,看着昏睡过去的于辰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开着车,想想还是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暂时……还没那心思。” 这些天我的事情有点多,先是和那个用我的车乱搞的**分手,然后我妈去世,古代守丧还三年呢,哪有这么快就找新欢的。 我爸不置可否。他总不能说他就是例外,永远有那心思,永远都欠着巨额风流债。 车开到家门口,我停好车,把于辰安拖出来,我爸过来搭了把手。 “什么东西掉了?”于辰安的外套里有个玩意儿掉了出来,我爸弯腰捡起来。 我一看,安全套,还贴着我家酒店的标签。 我爸回头看我,笑得很不正经:“哦,不是男朋友,是炮友。” 我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催,于辰安可真是够勤俭节约的,别人顶多拿走酒店的一次性洗漱用品,他连安全套都不放过。这家伙现在还发着高烧,又靠着我蹭来蹭去,还喊着口渴。 我爸还在说:“你小子挺行的啊,都搞得发烧了。” 我觉得我真是惨,好处没拿锅先背了,那是他自己冲了凉水澡还蹲在窗台吹冷风!今天要不是你儿子,你出来就要去处理新闻了。 我把于辰安半拖半抱地送进家里,进门就叫管家老耿:“耿叔,你把他扔床上躺着,再给他找点药。” “对,消炎药,还有抹伤口的,都拿过去。”我爸说。 “给他拿感冒冲剂。”我说,“他能有什么伤口。” 我怕老耿听我爸的,万一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干脆去找了药,烧了水给端过去。回来的时候我爸已经坐着开始和老耿聊起来了:“对,小棠的新男朋友,今天一早就带着来见我了。他们年轻人身体好,折腾得都发烧了,小棠还半路想让他下车,哪有这样的,我看那小孩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我听着我爸乱用成语,不知道他在怜什么。如果于辰安是个女的,我就应该打包送给我爸让他好好去怜。 “耿叔,”我把杯子递过去,“药。” 我爸不耐烦地挥手赶我走:“自己端过去,你没手啊。跟你耿叔聊天呢,别打岔。” 行,我上了楼,转了一圈客房,没见着于辰安。刚想问老耿把他扔哪儿了,忽然想起什么,推开了我自己的房门。 于辰安躺在我的床上,睡得很舒服。 我拍了拍他的脸:“起来喝药。” 他倒是听话,被我叫醒,有了一点意识就慢慢爬起来喝药,但生了病更有点迟钝,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更有点想欺负他。 “喂,”我说,“喝了药你就走吧。” 他果然睁大眼睛看我,又不知道反驳,唯一做出的行动就是喝药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跟喝毒药似的,一分钟一毫升。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响了,是赵嘉。 “哥们儿,”赵嘉说,“我这效率够高吧,渠道够广吧,你才给我把他的护照发过来没多久,这就给你查到了!” “你能直接说吗?”我打断他的自我吹捧。 “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赵嘉说,“跟他妈妈一起移民英国的,生父是……我不会念,是泰国人。” 我愣住了,看向还在喝药的于辰安,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实在让我怀疑赵嘉是不是看错了。于辰安也看着我,很疑惑的样子,他的头发刚才睡得有些乱了,碎发散乱在额前,病恹恹的样子也好看。 “萨瓦迪卡?”我说。 “啊?”于辰安没反应过来。 泰国友人不太配合,我继续跟赵嘉说话:“还有其他的吗?” “你早上才让我查的!”赵嘉说,“哪有那么快,催命啊。” “就找到这点也好意思打电话过来,”我正说着,看到于辰安还没有喝完,把手机放下,跟他说,“再不喝完就冷了,快点喝,不赶你走。” “你当着他的面查他?”赵嘉说,“够刺激啊。不过你都说了他居心叵测了,还留着干什么,离他远点不就行了。你看你那些前男友不也断得挺干净的,哪个求复合的没吃了你的闭门羹,全来找我哭诉你残酷冷血无情无义。” 我当然是想离他远点的,只是…… 于辰安把药喝完了,喝得太急,最后一口还被呛到了,咳嗽个不停。我给于辰安递纸,他接过去,我又看到他的眼睛,实在看不出混的到底是哪国血,眼睛里没什么内容,知识或是岁月沉淀的内涵是一点没有,只有最肤浅的漂亮。漂亮得会让我想,这种人能有什么歹意,别是我想太多了吧。 “我色令智昏。”我说完,挂掉了赵嘉的电话。 于辰安放下杯子,可能是怕我又变卦让他滚,立马又缩进被子里,只留下眼睛盯着我。他的眼睛发红,像兔子似的。 我想,饿了,想吃麻辣兔头。 我爸以前总说我不像他,从性取向到谈恋爱的方式,我以前也认同,但现在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我爸亲生的儿子,怎么偏偏就同样吃这一套。 第4章 “你爸爸对你好吗?”于辰安突然问。 这问题可就有点难回答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凑合着过吧,反正他挺有钱的。” “不好吗?”于辰安看起来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然后才说:“我没有爸爸,我以为有爸爸的都很幸福。” 看看,这就是典型的傻子思维,我不姓福,我姓霍。 不对啊, 他那个泰国爸爸呢? 我寻思着于辰安也不会跟我说实话,站起来拍拍他的脑袋:“快点睡觉,睡了退烧。” “退了烧就要走吗?”他又在问。 我说:“你怎么还赖上了,你今天已经又欠了我一趟油钱和药费了,再住下去就还不清了。” 他不说话了,我差点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他才说:“你在酒店答应了我的。” 这是真赖上了。 “等你退了烧,送你回去而已,”我说,“又不是把你杀了灌水泥,躲什么。你难道不回去换衣服吗?以后再来找我不就行了。” 我说完,本来以为他会有些回应,却一直没动静,又去看一眼,他得到了承诺,居然就立刻安心睡着了。 昨天还在监督我的卫生问题,现在躺在我的床上,刷牙、洗澡一样都没做到,甚至衣服都没脱,包括袜子。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睡着的样子,他发了烧,脸在发烫,嘴唇也是,还格外地红。 我心想,真的要等搞清楚他想干嘛以后,才能睡他吗? 于辰安其实挺好哄的,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在酒店说慢慢培养感情,他就下来了,说他以后可以再来,他就睡着了。 睡醒了起来量体温,烧也退了。明知道该走,但又不想主动走,还是坐着。突然想起来有个借口,很高兴地跟我说:“刚刚出了一身汗,我先洗个澡。” 我看他抱着浴巾蹦着跑进浴室去,实在很好笑。 “我觉得小棠这个说不定能长久。”耿叔在说。 “啊,那他还是不能主动甩别人吗?”我爸居然有点遗憾。 我不知道我爸怎么非要计较这玩意儿,怎么还能算业绩吗?截至今日,我被多少人戴了绿帽?这也没什么用啊。 于辰安洗完澡出来又说饿了,耿叔倒是很贴心,在他睡觉的时候就熬了粥。于辰安便开始数着米吃,一边吃一边在看。 没看我,在看我爸。 第04章 我爸说:“你瞅啥呢?” 我真怕于辰安来一句“瞅你咋地”,那画面可就过于好看了。还好他并没有,只是像被人发现秘密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不太自在地继续喝粥。 看来他还以为自己很隐蔽。 我爸一直在接电话,没太注意于辰安,来自他人的慰问或者是工作上的事总是很多,他是这个城市的名人,群众关注他,从口无遮拦到桃色绯闻。而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前男友总会问我:“你爸是不是很不好打交道?” 也不知道关他们什么事,而我爸也总是不负众望,会问我:“这个怎么和你上次带来的长得不一样?” “上次那个分手了,他出轨。”我只好说。 那个被我带来的听到这种话,总会安慰我一番,并保证自己的忠诚——当时大概也的确是忠诚的,出轨那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我爸打完了电话,于辰安也喝完了粥,又在看他,还举起报纸假装看报纸当掩饰。好消息是他没有拿倒,坏消息是他看的是《中国妇女报》,可真是个关心女性的外国朋友。 “喂,”我叫他,“该走了。” 他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先跟我爸说话:“叔叔再见。” “哦哦哦,有空常来。”我爸不太诚恳地说。 于辰安一步三回头,我一边和他走,一边想,好家伙,这还没谈上呢,我就已经看到我的幸运色绿色又缓缓上线了。 “我爸不喜欢男的。”我说,这真是句废话,不然呢。 “啊?”于辰安这次反应快,立刻明白我在说什么,他很气愤,“我没有!我不是!你怎么这么想我!” 我想再跟他争辩一下,关于他的小动作,想想又没必要,和我有什么关系。敷衍着说:“对对对,你没有私心。” 于辰安立马心虚,低头看着安全扣了。 于辰安把地址报出来,地方倒不是很远,是个公寓,我也认识地方。车驶出去我才想起来,从昨天到今天,我都在劳心劳力当司机。我是不是被于辰安降智了,让他自己打个车回去不行吗? 可车都开出来了,悔之晚矣。于辰安还开了导航,在给我指路:“往前直行一公里,开到江里去,然后左拐……” “你还是别指路了。”我打断他,“我暂时不想和你葬身鱼腹。” “是导航这么说的。”他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对了,可还试图推卸责任。 这个app的导航是不太行,规划路线的时候也曾经建议过我跳楼开下去,不过奚落于辰安的机会虽然多,还是不要错过:“你去把驾校的学费退了吧,连你的钱都收,我看这个学校是诈骗团伙。” 他很认真:“不行的,我要学会开车,不然出门不方便。” 算了,跟他聊天也不能一直举着一块“我在讽刺”的牌子。 于辰安想起来,又开始跟我强调:“你跟我说好的,不能把我送走了就不理我了。” “是是是。”我说,前面有人闯红灯,闯完还转头对我挑衅地竖中指,我骂了一句,“滚犊子。” 正盘算到一半的于辰安被我的粗口堵住了,我只好说:“你继续。” 他不继续说了,想去拿我放在一边的手机,我问:“你又怎么了?” “先把你的好友加上,”他说,“以后才能找你。不然都不知道哪里能见到你,我在酒吧等……” 他说着,可能想起来自己的设定是一见钟情,又停下来,岔开话题:“你手机有密码,解不开。” 加就加吧,我的朋友圈里连微商都不少,多了于辰安这一个微信好友也不会爆炸。我把手机拿过来,想指纹解锁打开。 我被拦下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位眼熟的警官现在看到我和于辰安也不尴尬了,还能对着摄像头侃侃而谈:“众所周知,边开车边打电话,危险系数极高,很容易一不留神就出现交通事故。” “这位市民,你知道错误的严重性了吗?”警官问我。 “对不起。”我只能道歉。 警官通过我这个典型案例,向群众科普了交通知识,正在考科目一的于辰安学员也受益匪浅,知道了开车打电话会被扣两分,这可真是一场极具意义的出行。 我妈乱开车交通事故,我爸烧车,我开车用手机,我们三个真是吉祥如意的一家。我还上了电视,可喜可贺。我想《道路交通安全法》烧得太少了,我该给自己多烧几本。 于辰安很抱歉:“都是我要加你微信才会这样的。” “你到了,”我说,谢天谢地终于到了,“下车吧。” 于辰安已经费尽波折加了我的好友,照理说是没事可干了,他干坐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能继续留下去,就换了新思路让我动起来:“你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 “不要。”我拒绝。今天的时间都快被他耗完了,再上楼去就是晚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从我家走的时候,我看到他又把那俩免费安全套拿起来揣走了,这是当护身符呢一直放着,我才不要给符开光。 我索性下了车,为他把车门拉开:“来吧,别磨蹭了。” “棠棠?” 卧。槽。 这个称呼听得人肉紧,我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于辰安是不是我的冤孽,遇到他,我就等于遇到倒霉的n次方,而他现在却茫然无辜地看着我,又看向那个在叫我的人。 “你换车啦?”是我的最近一任前男友,宋峥,他在问我这个问题。 “不换开不下去。”我说。 不换车怎么办,继续开着那辆你在里面4p过的车吗?一天之内,我已经被迫两次回想起这件事情,惨只有一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我了。那辆车全国总共也没几辆,我买的时候销售就跟我说这车内部空间大,后来我在车前看四具肉体以高难度的姿势在车里乱搞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优点。 “还生气呢?”宋峥说,“你不是说你没吃醋不生气嘛。” 我当然不生气,为**生气不值得,那种感觉不叫生气,叫“我的眼睛要瞎了我的眼睛要瞎了”。抓到他在车库里乱搞,在我内心弹幕一样刷过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拍我肩膀。我扭头,看到一个大概一米九的熊男,他对我露出知心人的笑容:“你也是宋峥叫来加入的吗?” 那种感觉才叫生气,因为我真的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想一辆车装六个人,坐着的都不行他们还想躺着,交通法能不能管管这群畜生,还想在车库聚众开车呢,吊销执照吧。 第5章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宋峥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宋峥往前走,我往后退:“你别过来,我怕得病。”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宋峥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我只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在乎我,你果然来找我了。” 于辰安,你个呆头鹅又傻在那里干什么,这都是因为你。 “你他妈别自作多情了,”我咬牙,“关你屁事,我根本不知道你住这里。” “那你来干什么?”宋峥不信,“棠棠,你别嘴硬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棠棠棠你老母,老子叫霍锦棠,我忍你这个**称呼很久了,给我闭嘴!”我终于伺机把于辰安揪出来,用兵千日终须一时,虽然我们只认识了一千分钟,但意思也差不多,现在就是于辰安派上用场的时候。 “这才是我的男朋友,”我指着于辰安说,“比你好一百倍!不滥交不神经不自以为是,不用我的钱花天酒地。我不要他跑来找你?我发疯呢!” 于辰安的脸红通通的,乍然受到表扬,他跟上领奖台一样激动。 宋峥似乎还是有些不信,又往前走一步想说点屁话,于辰安抢先一步:“你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 台词都不带换一个字的,但说对了时机,箭在弦上,我就只能说好。 于辰安终于取得突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生怕我反悔,反手将车门用力一关,一声巨响震得我耳朵疼。 “不需要这么用力,”我说,“这车轻轻一带就关上了。” “哦……”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又变得弱小可怜的样子,但有机会假装我男友,手就紧抓着不放了,“我们走吧。” 我们去等电梯,宋峥却又跟了过来。 “你有完没完。”我说。 “我住这里,”宋峥说,“我是上楼回家好吧?” 这个时间段人多,等了一会儿电梯也只来了一台,我想怎么也不该便宜了宋峥让给他坐,就走了进去,宋峥当然也跟进来。 于辰安在电梯里跟我说,他房里有点乱,让我别介意。宋峥就在后面冷冷地搭话:“那你这不行啊,他最爱干净了。” 去你的,我都因为不洗澡被于辰安叫起来批斗了,爱干净个鸟,不接受你滥交不是爱干净,那叫嫌脏。 但于辰安是会信的,不但信了,还会说:“那我以后改。” 他改不改我不关心,但是被宋峥堵话,我就要说点什么:“不用改,没事。” 电梯响了,是于辰安按的那层楼,我把被于辰安抓住的手握得更紧,把他拉出了电梯门。 “霍总,”宋峥关门前还不放过我,“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一下。” “是这间吗?” 我问,来都来了,我决定还是真的进去看看。 于辰安在兜里掏东西,我本来以为他找钥匙,他却先翻出来了手机,我很快知道他在干什么——我的微信收到了一笔转账。 “车费还你,”于辰安说,“你都说我不用你的钱了。” “我随便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心说你那点钱算哪门子钱,“用了就用了吧,你跟他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却问。 他的头发有一撮竖起来了,我试图压下去,但是失败。 我想,你比较智障。 第05章 于辰安的公寓并没有很乱,只是房间不大又东西有点多,尤其是墙角还堆着几个没开封的箱子。 他还给我倒了杯水,虽然我是没有明白把矿泉水当着我的面打开,再倒进杯子里给我的意义在哪里。 于辰安坐在我对面,犹豫着开口:“刚刚……” 我想,是要问宋峥的事情了。也不奇怪,刚才在楼下一番纠缠,他会有好奇心才是正常的。 “他叫你霍总,你有自己的公司吗?”于辰安问。 这人的重点是怎么回事,那么多话他就记住了这句吗?我想想,可能于辰安这个特工专心研究我爸的产业去了,以为我是个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富二代,听到才会比较惊讶。 不过还好,他不问宋峥,我就不需要再今天第三次回忆起车库惨剧了。 “就投资了几家小公司而已,”我说,“平时没怎么管,都是职业经理人在帮我打理。” 于辰安露出了羡慕的 眼神:“这么厉害,我也想投资,他们跟我说这个生意特别火,是最近的网红,结果没多久就倒闭了。” 我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你投资了什么?” “泡面小食堂。”于辰安说,“你要吃泡面吗?” 商业奇才于辰安给心情复杂的我泡了碗面,我看着那几大箱方便面,颇有来瓜分别人家产的罪恶感。 于辰安打开电视,调出来他想看的东西,我本来在吃面没有管,都被电视里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这是我们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女主哭着跑了出去,男主却被恶人纠缠着脱身不得。女主在暴雨中奔跑,很快就被疾驰的车撞倒在地。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老是接受交通法规的再教育。 于辰安“啊!”了一声,看来他很担心女主的孩子。 “你很喜欢看这种电视剧吗?”我忍不住问于辰安。 “没有……”于辰安给自己辩解,“我中文不太好,在英国的时候,我的汉语老师就让我多看点中文电视剧培养语感。” 所以就天天看这种狗血偶像剧吗,是不是太有损我们大国形象了。我问:“你还有没有看别的?” “当然有,”于辰安把他的电脑又抱过来,想要证明给我看,“这是我最喜欢的经典中文话剧。” 我一看,果然经典,《雷雨》。 “你还是多跟中国人说话吧,”我说,“多练练就会了,别成天蹲家里看这些。” 于辰安说:“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这话说得,让我想起了一些段子,比如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想过你的英语四级,心想于辰安的阴谋莫不是把我当陪练。 “那你还是换别人吧。”我说,果不其然,于辰安立刻不答应了。 “明明说好了的,”于辰安说,他还抱着正准备洗的碗蹲下来看坐着的我,“我们还没开始呢,你为什么就要说不行?” 他可能是越想越觉得不爽:“我昨天都准备好了……” “给自己喂**那不是准备好了,”我说,“那只是**而已。” 我本来想加一句,给自己灌肠才叫准备好了,但这可能又会触及到于辰安的知识盲区。万一下次见面他说他真的真的准备好了,那为了不辜负他一番准备,我不睡都不行,岂不是给自己挖坑。 提到这个,我又想起宋峥,宋峥那才叫“准备好了”送上门。 现在想想,宋峥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他是我招进来的海归,美国回来的abc,这个地段的公寓多是外国人在住,有他很正常。我让宋峥给我当总经理,他敬业到了床上去。勉强也算得上是公私分明,在公司的时候是霍总,一出门就棠棠。“公”上面他没什么问题甚至挺优秀,所以我现在还留着他,但是“私”的方面,想想我又开始脑仁疼。 我总是觉得宋峥生错了性别,或是性取向。他要是个女的,那就要碾压ayawawa,他如果是个直男,可能就是个pua学大师,对着女孩子做精神洗脑,一套又一套,说不准会把富婆的钱都骗来花光,征战情场。可他不但是个同性恋,还是个零号,遇到的还是我。宋峥曾经带我去lgbt的活动讲座,其实算是个分享会,观众发言时间比主讲的人都长,我听故事一样,听了不少人的自述,我是个女人但我觉得我是个男人我还是个同性恋所以我还是爱我老公、我爱穿女装想被女人搞但我还是个直男、我很幸福和我的三个男朋友和睦相处,诸如此类。主讲人听完,突然点名我,问我:“这位观众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吗?” 我挺尴尬的,想了半天,感觉我似乎羞愧一下,说:“没有,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性恋。” 回去的路上宋峥问我:“你今天听了他们的故事,能接受open relationship吗?” 我说:“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性恋。” 宋峥嗤笑一声:“自己在别人眼里都是异类,居然还歧视别的异类。” 换个人被他这么精神打压扣上个帽子,可能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歧视妥协了,但我不太配合,甚至没有辩论的兴趣:“你这是搞男人还是搞撑同志反歧视世界和平运动呢,不搞男人就下车,酒店大床房我自己睡。” 宋峥就闭嘴了。 宋峥说我油盐不进,我就奇怪了,我好好一个人进什么油盐,是要炸了还是要腌制? 现在想想我们本来就不会长久,可这种收场还是让我有点憋屈,因为那辆限量款的车真的很贵。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跟宋峥上床,但绝不会借他车钥匙,让他和别人睡了我的车。 第6章 宋峥的出现让我对比起了于辰安,眼前的于辰安就顺眼多了。哪怕看起来不聪明其实也真的不聪明,但皮相是好的,还很经济实惠,从昨天到今天也就消耗了油钱,刚才还给我转过来了,包括了我根本没有付账的房费和酒钱。 我居然还赚了一笔钱。 于辰安的笔记本电脑还在播放着《雷雨》,正是发现身世秘密,周萍和四凤这对恋人其实是一对兄妹,周萍喊着:“爸!你不该生我!”就跑了出去。 于辰安是真的在听剧情,他被触动了,很是难过的样子。他每次露出这种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我潜藏在心里的直男基因就会冒出来发挥作用,要用理智和刻薄强行压下去。 “那我下次做好准备,”他又说,“就可以跟你**了吗?” “你怎么满脑子都想着上床,”我说。 一些社会新闻的标题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想,撞上来的桃花多半是烂的,我要冷静一点,别被于辰安的外表迷惑了,万一他是感染了艾滋跑回来传染报复社会的呢。我爸之前找人给我算命,那人神神叨叨,说我二十六岁那年会得一场大病。我前些日子刚到二十六岁,就被宋峥的破事搞得去医院做了一番检查,一边做一边想,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怕不是二十六岁的时候得一次性病吧。后来虽然没事,那算命的鬼话却被我想起来了。 “你别急着上床,”我说,“先去做个身体检查。” 于辰安非常不解地看我:“我很健康。” “谁知道呢,”我找了张纸条给他写字,“检查完了没事,再来酒吧找我,只有这个时段在,别瞎等了。” 色令智昏,我写着字,又在想这个成语,现在的问题只有,我到底会有多昏。 第06章 但是对别的人而言,说到色令智昏,大家都想的重点在于,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色才会让人昏头。 这就是赵嘉为什么会带着我们其他的朋友出现在酒吧。 “没想到你第一次上电视是因为交通新闻,”赵嘉说,“我一看电视里,你的副驾驶座上还坐着那小孩,就知道不对劲了。睡了没?感觉怎么样?” 赵嘉一个死直男,问出“感觉怎么样”这种话,听起来真的有点变态。我说:“什么小孩,他叫于辰安。” “那他要来吗?”赵嘉问,“不然你这家伙平时三催四请都叫不动,这些天居然主动跑过来了,都给我免费调了几天酒了,一定有阴谋。”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说要见见赵嘉口中那位为了跟我说话把自己灌醉的于辰安。 “别都在吧台堵着,”我说,“不消费就滚。” 他们纷纷乐了,立刻开始点单,我调着酒想,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脑子抽了给自己找活干,给他们调完酒手都要断了,如果于辰安今晚不来,我他妈…… 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我想他会来的,因为这么想着,我才会过来,免得他又在这里可怜兮兮坐一晚上等我出来,还要被赵嘉的黑心酒敲诈钱财。 所以于辰安进来的时候,如入豺狼窝,一群人等着看他真人长什么样。 他本来是想直奔我过来的,被吓得呆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我说:“你过来,别管他们。” 又对这群看热闹的朋友说:“别他妈瞎看了,去换个位置坐。” 等人都散了,于辰安才跑过来。 “我没病,”他把体检结果放在我面前,“那现在可以了吗?” “什么病都没有?”我问。 “没有。”于辰安说完,又有些犹豫,“胃病不传染吧……” 我说:“你看,你还说什么病都没有。胃病倒是没关系,但是别的就不一定了。你虽然现在写着健康,万一是在窗口期没查出来呢,还要再等等。” 一般人忍到现在,大概都是要恼羞成怒表示你玩我呢,最好是打起来,把赵嘉那几瓶最贵的酒全砸了。但于辰安没有,他的脑海里应该是完全没有这个方案,他只是失望:“还要等啊,那窗口期要多长啊?” “你别逗人家了,”赵嘉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吓我一跳,“吊根胡萝卜赶驴呢你这是,我都看不下去了!” 于辰安听到有人给他打抱不平,有了继续说的勇气:“我都等好久了。” “为什么?”我突然问他。 于辰安还是懵的,我接着说:“别说什么一见钟情,为什么你一开始就奔着我来了?” 都是赵嘉的错,我本来不想这么快说出来的。 说谎实在不是于辰安的长处,但很明显他也不想说实话,他就坐在我面前,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能说。” 没意思。 我不再管赵嘉的生意,反正调酒的不止我一个,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了。 于辰安慌得很,他又站起来拦住我,我说:“让一下。” 他比我矮一点,只是咬着下唇盯住我:“那不当男朋友,当炮友行吗?” 真是没完没了。 第07章 赵嘉说:“行行行,完全没问题。” 我给了赵嘉的脑袋一下:“问你了吗?要你答话?” “我这不是帮你回答嘛。”赵嘉嬉皮笑脸,然后把我拉倒一边,“哥们儿,你得牺牲色相帮我个忙。” 我牺牲色相翻了个白眼给他。 “是这样的,”赵嘉说,“我有认识的亲戚,搞了个经纪公司,想签你这个……炮友。但他死活不答应,理都不理,也不提条件。你也不用一定要让他签,就帮我打听一下他想要什么。” “所以你过来是为了这个。”我明白了赵嘉的目的,又有那么一点想揍赵嘉。 赵嘉说:“反正你今天走了,他明天肯定也要跟过来。你又不是不想睡他,不然早就真的把他甩掉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帮我,那瓶酒归你。” 他指了指酒柜。 “还有,我再给你分析一下,你现在就属于欲拒还迎……”赵嘉还想说。 “你是敦煌来的吗,”我不想再听,“壁画这么多,得了别说了。” 我往回走,于辰安还在原地不动,看见我走过来,他又有点慌了,可能重启大脑也挺费工夫的。我决定不再跟他继续之前的话题,横竖也问不出个什么来。找了两个杯子倒冰块,又把赵嘉指给我的那瓶酒给开了,赵嘉在惨绝人寰地叫:“你他妈还真喝了啊!” 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于辰安,他果然不会拒绝,接了过去。 “这几天,在干什么?”我问他,“除了体检。” 他说:“有个人跑来找我,说是什么星探,想签我。” “挺好的啊,”我说,“那签了吗?” 于辰安摇头:“我不敢,你们中国人太聪明了。” 他的中文真是不太好,听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夸奖。于辰安又说:“他还硬塞给了我一份合同,让我想好了签字就行。” 我一时兴起,问:“合同还在吗?” “在,”于辰安从他的双肩包里开始翻,“我还放在包里了,那我给你看看……” 他把合同找出来,递给了我。 我瞟了几眼,问他:“不对吧,你这标题,房屋租赁合同?” “咦?”于辰安拿过来,看了又看,才抬头跟我说:“拿错了。” 怎么能笨成这样, 我叹口气,索性接着看了下去。不看还好,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没钱了吗?”我问。 “还有啊。”于辰安说,“你要吗?我还有几张卡……” “别!”我怕不拦住他,密码都要被说出来,“既然你还有钱,那你贷款租房干什么?” “我没有啊。”于辰安很不解,“中介跟我说只要按月付租金就可以了。” 我想,不管什么经纪公司,赵嘉亲爹的都不行,于辰安是不要去签了,一般人被卖了顶多帮忙数钱,于辰安恐怕还会帮忙验钞。 “你是不是只看了自己名字和租房地址就签了,”我翻到最后一页里备注的小字指给他看,“你被小额贷款了,你每个人还的租金都是在还贷。” 本来想骂这个公司连傻子都坑,想想也不对,连傻子都不坑还想坑谁。 于辰安说:“这样啊,那正好要到期了,我不租他们的房了。” 问题是这个吗?! 于辰安看我不说话,又问:“你怎么了?” 我说:“我在想你还是不要干别的了,继续开泡面小食堂吧。” 于辰安说:“也不是我开的,那是我刚来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找我借钱说算我入股,我只是给钱而已,后来倒闭了他就跑了。” 听起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那我们可以当……”于辰安竟然还在试图找回原本的话题。 “不行。”我拒绝他,“我不约炮。” 说完这句我还是想夸一下自己,我是一个多么遵守社会公序良俗的同性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正常的伴侣,这个世界欠我一个公道。 第7章 于辰安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是说了慢慢发展感情嘛,”我又调转了口风,“你总会愿意说的。” 给于辰安画的饼又突然回到他手里,虽然还是不能吃,他却像中了奖一样:“你真是个好人。” 后面的话却低了下去:“我会说的吧。” 他喝了我给的酒,晕头晕脑的,很快又趴着睡过去了。我又一次重蹈覆辙,把他扔进了我的车里,只是这次,我回了自己住的房子。于辰安只是睡着,并没有难闻的酒气,也没有撒酒疯,他闭着眼睛,我的车在路上疾驰,偶尔看一眼他,路灯的光不断打在他那张脸上,给一张白纸描绘上色彩,他却始终什么都不知道。 实在好奇,他这家伙,还能藏个什么天大的秘密。 赵嘉很能看穿我,他知道我并没有坚决地要走。我想走的时候,并没有谁能拦住我。但面对于辰安的时候,我的确陷入了一种拖泥带水的胶着状态,要么好好上床,要么让他滚,而不是这么不清不楚的。赵嘉说,这叫谈恋爱。 甚至还让于辰安搬进了我的房子,他租的房子的确很快到期了,不再续租也临时找不到新的住处。于辰安很开心,他每次找到借口可以留久一点就会很开心, 可以继续留在我的房子里住。 虽然我并不怎么赞同他把方便面也都搬了过来。 我有天回来,看见他又在打电话,一直在拒绝。挂了电话他跟我说,那家经纪公司还是锲而不舍,说:“他们态度真的好好啊,我都差点动摇了。” “那你想当明星吗?”我突然发现从来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好像没有想过,”所以于辰安现在才开始想,“我妈妈去世的时候跟我说给我留了钱,够过一辈子了,让我不要折腾。但我总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就来了这里,发现我还是做不了什么。” 明白了,闲得慌闹的。 我爸非常喜欢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最近一次是他说他觉得我这个人没有感情,非要我去治疗治疗。后来我连亏了好几笔生意,全是他的钱,他就忘了那回事了,管我有没有感情,起码他对我很有感情,非常想杀了我这个孽子。 “想不出来就先去吧,”我说,“就当找份工作,合同签短一点,违约金定低一点,找个靠谱的经纪人。” “那我可以去演戏,”于辰安说,“我在学校里也参加过剧团,但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喜欢我。你就不喜欢我。” 他说这话,肯定是想要我反驳一句,但我没有说话。当然不是不喜欢,但也没有至于非要说出口来。 合同签短一点,违约金定低一点,找个靠谱的经纪人,每一句都是说起来容易,但并不那么简单。既然是赵嘉找上门来的,我当然要去威逼利诱赵嘉。 “他就是个新人,”赵嘉说,“你有病啊,人家又不是做慈善的,他都没说话,你要求这么高,那要是红不起来怎么办?” “那说明你朋友的经纪公司是废物,”我说,“我让他签就是因为公司小刚起步,没有那么多限制,不然干嘛要签?还不如去直播当网红。至于红不红得起来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会有资源的。” 赵嘉好像愣住了,半天没说话,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操心,跟老妈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哥呢。” 那可真有点难度,这么笨的弟弟。我在给他劳心劳力,于辰安却只想玩。 他终于放弃了半夜跑到我房间来,因为我有次没管他,由得他进了房门,坐在床边,衣服都脱了,却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又涨红了脸跑了。我想,他或许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喜欢人,大概只是跟人打了个赌,来玩游戏的。但我也不亏,这的确好玩,像是幼儿园的儿童突然发现,原来往白纸上随便乱画是这样的感觉,什么色彩都由我来做主。 但是想要涂鸦,至少得自己花钱买笔。我跟宋峥说,那个电影项目我同意,但前提是给于辰安加个小角色进去。 宋峥毫不客气地问候了我全家:“我追着给你分析你不听,方案发给你,你也不看。现在还把我当成拉皮条的了?” “那不然?”我说,“啃老富二代纨绔子弟你没见过啊。” 宋峥酝酿了一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开始给我卖惨:“霍锦棠,你和我的关系很多人都清楚,现在我们分手了,在他们眼里我没有了你的支持,本来工作上就困难,你就不要给我找麻烦了行吗?” “什么跟什么,你滥交我分手这也能怪我。”我懒得听,“你之前不是追着我说这玩意儿虽然看起来风险高投资大,但是一旦赢了就是现象级嘛。你要说服的人还有那么多,如果你觉得我的同意不重要就算了。” 我挂了电话,跟又在看偶像剧练中文的于辰安说:“以后就可以在电视上看你了。” 于辰安只能专心做一件事,没听进去,只是惯性地回答:“哦。”等这集电视剧结束了,他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搞地下交易?!” 得,是我的错了。 第08章 于辰安并没有领我的情,说要自己去。他说感觉有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去试一试,不然总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做。 但他感谢了我:“我去试试就好了,你不用帮我。” 他又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久都没人关心我了,我会……” “你会动心?”我逗他,“不对啊,你不是说好的对我一见钟情吗?” 于辰安被我噎住了,但是圆谎可能又要消耗他的脑细胞,对他来说还是继续收看已经播完片头曲的偶像剧更重要。 “万一我真的喜欢上你了呢?”我听到他在小声说,声音隐藏在了电视播放出来的嘈杂人声里。 “能怎么办,又不会死,不还是一样过呗。”我说,“搞感情难题的都是在给自己瞎找事,当演偶像剧呢。我建议你也少看点,这些演员普通话不标准,看多了不好。” 我给于辰安把《雍正王朝》调了出来:“看这个。” “这是什么?”于辰安好奇起来,被转移了话题。这才一分钟,他就足够忘了他所担心的万一喜欢上我这回事。 “清朝反腐剧,”我说,“清知道吗,qing dynasty!就是那个给你们不列颠割地赔款开放关口还让鸦片流入的朝代。” “跟我没关系,”于辰安反驳,“你上次还说我心依然是中国心呢。” 他为什么总是记这种奇怪的地方记得特别牢?而且他不是还有一半的泰国心吗,怎么不回泰国去萨瓦迪卡呢? “不要吵了好好看剧,”我拍于辰安的头,“感受一下我们的康乾盛世。” “为什么是康乾盛世,”于辰安说,“雍正的雍呢?” 这个问题倒是很有建设性,我说:“他是中间的那个,用来过渡的,而且登基了也没活几年,康乾盛世就把他忽略了。” “跳板吗?”于辰安问,我很惊讶他还知道这个词。 于辰安突然不再跟我说话,开始看起剧来,我想我的品位还是挺不错,他看得很投入,连我都没忍住跟着他重温了一遍。 大概因为是第一次看,于辰安看得比我认真,等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还在全神贯注。睡过去的前一秒,我问他:“你的窗口期结束了吧。” 于辰安那是完全忘了这回事,等他回忆起来那份体检报告,他肉眼可见地僵硬了起来。 我撑起来,揉了揉于辰安的头发:“先把房租付了。” 于辰安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睫毛扫在了我的脸上,很痒。但这个吻在他还没来得及反抗时就已经结束了,我放开于辰安,他的嘴唇形状很好看,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是上翘的样子,而且很软,这是我的个人体验。 可是太困了,我更想要睡眠。也可能是因为太困了我才会梦游一般做这种蠢事情。 或许我应该相信一见钟情的美好传说。 于辰安没有胡说,他真的有过剧团的经验,这导致了他试戏的时候被一通臭骂。 “这是电影!”导演暴跳如雷,“你以为演舞台剧呢,连个镜头都找不到,还想来演戏?” 后面就是一通国骂,实在文采盎然,也不知道于辰安能听懂几句。我在一边看着,点评:“这脾气跟牛似的,怪不得拉不到投资,谁欠他八百万啊。” “老板,我们投了八千万。”宋峥说。 “还不是你怂恿的,”我先发制人给宋峥扣锅,“要是赔本了,你自己去解释。” 宋峥瞥了我一眼,看得出来他很想打我。 “哎,”我突然感叹,“当时分手了没有解雇你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宋峥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你还余情未了呢,”我说,“当上下级就不一样了,多开几次会,多让你加几天班,什么山盟海誓都没有了,只想找我要钱。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恢复得很快,我听说你前几天又找人去开房了。” 第8章 导演的国骂还在继续,于辰安低着头听训,嘈杂声中宋峥转过头定睛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才说:“我祝福你这次能坚持半年。” “你怎么说话呢。”我有些不满。 “跟老板学说话之道呢,”宋峥说,“怎么了,真诚祝福啊,你能坚持半年就算持久了,没心没肺没长性,跟你爸一样。” “我操,”我又要翻旧事了,“明明是你……” “是我先出轨的!”宋峥却先吼起来,连导演都愣住了。 “搞什么呢,”可能是宋峥的脸色看起来太差,把导演都镇住了,不再继续他的螺旋式辱骂,跟于辰安说,“回去好好看剧本。” “他怎么回事。”我愈发觉得莫名,“刚批评成那样,我还以为肯定不要你了呢。” “不知道。”于辰安自然也不懂,他刚才被宋峥的话吸引了,问我,“他怎么了,出轨了吗?” “是啊是啊。”我说,“还被我发现了。” 宋峥的脸色愈发地坏,他把自己拖进了奇怪的僵局,只好说:“神经病。” 然后甩手走了。 “但为什么他还这么生气呢?”于辰安说。 “可能过于羞愧吧。”我开始胡扯,其实我也不知道宋峥在气些什么。 “也可能因为他还爱你。”果然是看多了偶像剧的于辰安。 “关我屁事,”我说,“我说你应该吃点醋吧。” 把问题拉到于辰安的身上,他立马就怂了。明明刚刚得了一个角色,他应该高兴的,但是他却跟我说:“那你被他骗了,你难受吗?” 当然难受了,一辆限量跑车呢。我就说:“应该还是挺难受的吧。” 我的朋友们对我这套早就不吃了,又或者只会敷衍几句,比如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是于辰安挺当真的,我想他可能是在同情我头顶承载的绿色草原。他说:“我好像做错了事,我后悔了。” “那就停下来。”我说。 “停下来就可以了吗?”于辰安问我。 “不一定,”我说,“比如前男友现在跟我说不会再出轨也没用了,但是他继续乱搞只能得艾滋。后悔了,那就停下来。” 但于辰安没有再说话。 于辰安在我的家里住了几天,在那个电影开机之前,他从我的房子里消失了。 我去网上搜了那个导演,以前也是挺有名的大导,出过好电影,就是脾气恶劣了点,所以人缘也不太好。前两年在电影市场的浪潮中栽了跟头,签了对赌协议,赔大发了,他一下就不受欢迎,休息了几年,找编剧攒了好久的剧本又重整旗鼓,想重头来过。这些倒不重要,只是在说导演脾气的时候有一句:“他越看重的演员骂得越厉害,演员又想上他的戏,又怕上他的戏。” 我想起于辰安来,感觉让他踏上了一条体验人间真实的道路。 赵嘉问我要不要继续查,他说,于辰安那个资料果然是伪造的,不过真的信息是什么,他还没查出来。我觉得于辰安也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以他的本事来说,要花心思做这些事情,那可真是要死掉80%的脑细胞。就像一个小孩用尽心思画了一张假钞,他觉得已经很逼真了可以拿出去花了,骗得这么努力,都不忍心拆穿这是假钞。 “滚你的,”赵嘉很唾弃我,“我没见过你这种变态,等着他来骗你,你有事吗?” “这不怪我吧。”我为自己叫屈,“是他先来欺骗我的啊,你怎么还骂我。” “又来了,”赵嘉没有怜悯,“次次都是别人的错,你是受害者。怎么就你那么倒霉呢。” “你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被强奸了也是女生裙子穿太短。”我说,“我不约炮不劈腿不滥交,还经常给予工作生活上的支持,该评五好同性恋了吧我。” 赵嘉还想说什么,但我爸打电话来了。 我爸问我,怎么还不回家。 “前几天不是回来了吗?”我说,“就接你出狱那次。” 我爸很冒火:“我出你个xx,有你这么咒你爸的吗,没有提起诉讼!” “意思差不多。”我不太在乎。 “你那能叫回家吗?”我爸继续在生气,“就回来转了一圈跑了,你那小男朋友还知道喝碗粥再走呢,你连饭都没吃。” “跟你说了不是我男朋友。”我说,“再说回来干什么,也没什么能聊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工作的事情和爸爸说说啊。” 不知道哪句话刺到了我爸,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儿子,这个家就剩我们俩了……” 我真的怕他这一套,把我不需要的感情突然放到我面前来。我说:“对啊,剩两个人了,就这种状态挺好的,有什么场合需要我又不是不去,你不至于都现在了突然又要培养感情了吧,多累啊。” 想想就麻烦。 于辰安跑了出去,这几天也没有来找我,我让他停下来,他果然就去停了下来。但我知道从来没有这么容易的刹车,照着惯性延续下去反而更容易一些,这就是我妈为什么会选择跟我爸复婚。 而于辰安那科一都过不了的烂车技,我知道他做不到急刹。 第09章 于辰安并没有来主动找我,他可能也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摆脱跟我的关系。我也会想起他来,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个连基本生活都有些困难的人,以后又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但我还把他推到一个迷宫里去,因为我觉得很有意思,他跑到娱乐圈里去,要么被捧要么被骂,总之大概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岂不是很好玩。 但我实在不懂他公司的规划,这些天里好像也没见到娱乐圈横空出世这位天降紫徽星。那天我得了流感,在医院里排着队和一群病人交叉感染中,赵嘉又来跟我说于辰安的消息。 “现在的小孩怎么心思这么复杂,”赵嘉说,“就因为他得了个小角色,就往人家杯子里放玻璃渣,真够行的。” 难怪没有来找我,原来是话都说不出来了,我问赵嘉:“残废了没?” 赵嘉觉得我太毒了:“你能不能想点好的,都没咽下去,把舌头割伤了而已。在医院呢,你不如去看看他。” 真是挺会选时间地点的,就在楼上。 我正想着要不要上楼去看看于辰安,赵嘉又发来消息:“你别动了,我让他下来了。” “我操,你什么时候联系上他的?”我问赵嘉。 “我认识他经纪人,”赵嘉说,“要个电话还不容易嘛。快别说了,我跟他说你得了重病要昏倒过去了,赶紧装虚弱。” 我:“……” 果然看到于辰安从楼上跑下来,我把口罩戴上,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于辰安就这样当着我的面从我面前走过去,看都没看我一眼。 妈的,难道真的不能对他抱有一点期待吗?我只好把口罩摘下来,但于辰安已经往前面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张望着找人,我只能等他走完一遍再折返回来意外发现我。 有人在拍我肩膀,我睁开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护士说:“我不在这儿在哪儿?你体温测好没有?” 我只好把体温计拿出来给护士,而走回来的于辰安,就默默地站在后面看我发神经。 他伤到了舌头,不好说话,只是做一些无聊的小动作。比如摸摸我的额头看是不是烧成了傻子,或者给我递纸。等了很长的时间,但医生看病倒没多久,很快就开了药方让我去拿药。 他只是跟着我一起,时不时担忧地望我一眼,像是担心我真的如赵嘉所说昏倒在地,那就真的有点难办,毕竟要于辰安把我抬走也太困难了一点。 我也想跟他说话,比如问问他:“是不是想我了?” 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喜欢玩游戏,喜欢把很多事情当做游戏来玩,但是这些游戏好像远不如于辰安本人有意思。 如果把和于辰安在一起这件事当游戏,那通关得就太过容易了。我的前男友里没有这么笨的,他们都聪明得过分,很清楚能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和得不到什么。这个笨蛋还想骗我,虽然立刻就缩了,但事情还没完。 于辰安跟着我走到了门口,看到我的车他才发觉不对,想往回走,我拉住他:“你还留了东西在我家里。” 帮于辰安找了借口,他也松口气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就上了车。车在往我家的方向开,我打了个喷嚏。 于辰安说话了,声音有点含混不清:“你不问我为什么走吗?” 前面的**在开远光灯照我,我险些犯了路怒症,语气也有点不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要是天天追着问人为什么早就发疯了。” 他好像感受到了我的莫名怒气,没有言语。 倒是我生出了几分愧疚,我本来就知道他要走,甚至是我暗示怂恿的。他来去一趟,也没对我做过什么,无论图财图色全都没到手,在骗子里他会被唾弃为业界之耻。 第9章 我于是换了态度,努力温柔一点:“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但你还不是来了。” “为什么呢?”我说。 于辰安好像又难过了起来,他说:“因为幼稚,因为看多了三流故事。” 难得他居然有这种觉悟。 “那现在怎么办?”我又问于辰安无法回答的问题。 “现在去拿我弄丢的东西。”于辰安开始回避话题。 于辰安上了楼,我关上门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高频率出现在我生活里的词:出轨。 我曾经很不喜欢这个词,不管是发生在我父母身上还是我自己身上,都很烦,意味着乱七八糟的**关系和承诺的一次次背叛。但是现在想想,它的字面意思,本来是脱离正常的轨道。 在那之后呢?如果车还没毁人还没亡,那出轨的列车会开到哪里去?如果我冲出轨道,就这么把于辰安给撞了,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 可是正常的日子,我也过了足够久了。也足够失败。我想做个正常人,但是没有人在其中如意。我爸说我冷漠,前男友们说我薄情,问他们我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他们也说不出来,反正先骂了我再说,连赵嘉这种发小都在同意他们的说法,我真想把帮他调的酒灌进他的脑子里。 “是什么东西啊?”于辰安问,“在哪里?” “骗你的。”我说,“你不要好像你不知道似的。” 他说:“你撒谎还理直气壮。” “那就……”我走过去,“忘了把我拿走?” 我没有跟于辰安说过这么类似调情的话,他果然呆了,然后想跑。 “你是想自己告诉我,”我在后面说,“还是让我自己去查?” 于辰安停住脚步,回头看我,他的矛盾和纠结大概很深,所以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一句废话:“我发现你是个好人。我不该这样。” “怎么样?”我又问。 “能做朋友吗?”于辰安说,“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不禁开始思考我的人生是失败到了什么境地,第一天遇到就跟我说“我要和你开房”的人,现在变成了“能不能做朋友”的人。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以骗的,”我说,“要上床也可以上,要骗感情也可以试试,如果是想通过我骗光我爸的家产我也可以帮你引荐一下,我挺乐意的。” 提到我爸,于辰安好像有了点波动,想继续说话,嘴角流出血来,我又去给他找棉球。 “叔叔还好吗?”都这样了,于辰安还在咬着棉球说话。 我又在尽力而为猜于辰安的目的:“没什么事,抽烟喝酒大保健,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你对我爸真是关心,你别是想通过我去找我爸。算了,虽然之前跟你说我爸不喜欢男的,但你要试试我也不反对,见证一下世界第八大奇迹。” 这玩笑好像开过了头,于辰安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没了血色。 “如果你做错了事,”我终于开始正经起来,“又不愿意说,可以晚一点再告诉我。” 于辰安说我是个好人,我又的确是个好人,当然要好人做到底,而不是就这么放过他。 于辰安的伤口位置实在不好,他不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我说:“你这是什么运气,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电影的小配角而已,也值得下这种狠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接了什么巨型ip的男一号呢。” 宋峥昨天还跟我说,电影的选角告一段落,就快开机了,问我要不要去开机仪式。他这几天在被骂,因为作为阿美莉卡学电影回来的abc,宋峥大放厥词说剧本就应该是流水作业工业生产,把业内编剧们气坏了,觉得他侮辱了创作者的一番心血,他大概就想让我出面去分担一点火力。 我本来答应了的,因为想着大概能去看到于辰安,现在看着于辰安这个样子,又有点后悔了,也不晓得于辰安这个角色换人了没:“那你现在台词都没法说流利了,导演还要你吗?” 于辰安说:“他说把我的戏往后排。” 真是没想到,那天骂成那样,倒是很给于辰安面子了。 “公司给我找了表演老师,”于辰安说,“还有经纪人。” 经纪人是我听过的名字,我想赵嘉的朋友也是这种暴发户风格,反正到处撒钱挖人就是了。就是眼光不怎么样,招了于辰安这种傻的,又招了些心眼毒的,这能发展得起来吗。 算了,我还不如担心我那个影视公司什么时候垮掉,今年上半年投了好几部电影,都是宋峥在操作,要是不行,我他妈就把宋峥的床照群发公司邮件。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做这种缺德事呢。 再说就算不群发,宋峥的床照也能在网上搜到。再加上他和我的关系,他的流言蜚语的确不少,总说他是靠睡上位,连带着不怎么出面的我也挂上了潜规则的名头。我总觉得宋峥选错了行,他这话题度,应该去微博上当gay圈名媛。 这话我也给宋峥说过,宋峥不顾他的性取向给我发了四个字母:wcnm。 我真的没见过这么不尊重上司的下属。 第10章 “不想去就别去了,”我说,“干点别的,去考驾照吧。” “我又去考了,”于辰安说,“还是没有过。” 怎么还能第二次也考不过,我说:“可能英国的交通规则和中国不太一样,你只是暂时没转过弯来。” 于辰安说:“我在英国也没考过。” 我:“……” 当认识到一个人真的是笨蛋的时候反而不太好说他笨了,我想起于辰安的妈妈,于辰安说,他妈妈告诉他,好好花钱不要想做别的事情了,看来是很有先见之明的。真是蜡炬成灰泪始干,去世前还在为儿子操心。 其实他不回来可能的确是正确的,我们社会主义国家要活下去就要靠辛勤的劳动,哪怕是我也在积极热情地给我爸赔钱中,于辰安再这么坚持下去,就可以把他母亲留给他的遗产赔光了。 “那几个蠢货处理没有?”我问于辰安,看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模样,又提醒,“给你使坏的人。” 于辰安摇头:“他们说监控坏了。” 还是不要给他出头了,我想,这种虾兵蟹将都搞不定,以后怎么自己出去混。 说到这个,有点想吃香辣蟹了,我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外卖员很快就送了过来,我把袋子提进来,取出外卖盒,看于辰安眼巴巴看着,就说:“看什么看,你都伤着了,自己饿着吧。这是给我点的。” 于辰安就住了嘴,看着我吃,我故意慢吞吞地开始剥虾剥蟹,然后当着他的面吃进去。他盯着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这可怜样,我想着可以把袋子里别的东西拿出来了,就听到于辰安说:“我前几天看新闻,这家店的虾蟹都是死的,厨房还有老鼠在爬。” ……学坏了,还知道报复我了。 我放下质量不明的海鲜,缓缓站起来,从袋子里取了一份白粥。 于辰安又变成了很傻的样子。 “本来给你点的,”我装模作样,“算了,说不定这米都被老鼠爬过。我一起扔了吧。” “我可能看错了,”于辰安说,“啊对,电视台报道的是虾大王,这个是蟹大王,记错了。” 他伸手就想过来拿。 我想,这还是之前那个喝醉了还要我去洗漱的洁癖于辰安吗? “得了得了,”我躲开他,“别搞得我虐待你似的,出去吃好的。” 他还是犹犹豫豫,不想浪费,我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拉着他去门口的小店,于辰安依然只能喝粥,而我终于吃到了麻辣兔头。 于辰安说:“这个好喝,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我妈妈也会给我煮粥喝。” “那比我妈好,”我说,“我妈基本就不做饭。” “因为她只会做这个,”于辰安说,“还经常煮糊。要是做别的就更糟糕了,我之前被推到水里发烧,她想给我做鱼,吃了一口我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我听到了哪里不对的地方,问:“推到水里?” “学校的几个男生,他们有点种族歧视,”于辰安说,“很早以前了。” 难怪,可能就是那时候烧傻了。 “我那时候想,如果我有爸爸就好了,爸爸可以保护我。”于辰安说,“但后来遇到你,好像有爸爸也不一定快乐。” 什么鬼话,我快乐得很。 我说:“那你跟我一起,不就可以认个便宜爹了。” “不要。”于辰安又进阶了,他从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变成了断然拒绝。 我本来该说不干拉倒,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力量,也许是大英帝国巫师作法,我只是让他吃慢一点。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我妈,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往事。 我妈爱我爸,虽然在我有记忆以来她从来没跟我这么说过,基本说的是相反的话语,毕竟对我爸说得出好话才是稀奇。但是我妈会跟我说以前的事,比如我爸还一穷二白的时候,在单位门口接她下班。有一天我妈出来,看到我爸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旁边是一辆自行车,还说要带她去兜风。我妈一看,车上写着:“风凰牌自行车”。 第10章 “太**了,”我妈说,“那时候就能被骗得花钱买山寨也是一种本事。” 所以她就坐上风凰牌自行车的后座跟我爸走了。 互联网上说如果你能找到词来夸人就还有救,但是如果你觉得那个人可爱就完了,已经爱得不可自拔了。 而那个在我面前低着头数米的于辰安,我觉得又**又有点可爱。 我甚至想跟于辰安说,让他晚一点说他的秘密,不管他要做什么天大的恶事。我们还可以多相处一些时间。我不喜欢想未来,未来还是晚一点再来扫我的兴吧。 但于辰安的伤口实在不深,好得很快,他没几天就要去拍戏了。看他收拾着不多的行李,我说:“我送你过去。” 于辰安一愣,开始推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可别了,”我对他的认路能力实在不信任,“那个影视城没有直达的,打车人家都不一定乐意返空程,要是自己转车去,我怕你走到半路就失踪了。” 我继续给自己找理由:“再说了,我是给钱的人,去看看怎么了,这是工作需要。” 我知道于辰安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心安理得拉着他走了。 跟于辰安在车上度过很多时间的好处是,他可以充分了解我的脾气最坏的程度在哪里。 比如和司机摇窗对骂,在车里自言自语地骂突然横穿马路的行人,走错路的时候又开始骂自己,于辰安开始还劝劝我,后来发现没必要,我骂完了事,并没有多大的真实愤怒情绪在,没几分钟就吹起口哨来。 “想什么呢?”我问于辰安。 “这次回去我要再考一次科一,”于辰安说,“把驾照拿到就可以自己开车了。你就不用生气了。” 我说:“在旁边看你开车我可能更要气死。” 他惭愧起来:“那我练好一点再开给你看。”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耗到那个时候。 “我以前会觉得我想要一个爸爸,”于辰安说,“现在我想有个哥哥,像你这样的。” “天可怜见,”我说,“我小时候也天天想要有个弟弟,经常问我爸怎么还不搞个野种出来瓜分家产,别老是抓着我说只有我一个儿子了,他缺儿子又不是我的错。当他儿子有什么好,上学的时候提前放假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他在跟野模上床,眼睛都快瞎了。” “只有你一个儿子?”于辰安听到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路上窜出来一条狗,我一个急刹车,又火冒三丈,和狗对骂了一会儿。 看于辰安的脸色,还以为他吓到了,问问又没啥事,我继续开车:“不过你还是别当我弟弟了,多不合适。” “为什么?”他的问题越来越奇怪。 “我可不是个好哥哥。”我说。 我觉得这个导演真是和于辰安虐恋情深,拍于辰安的戏份没多久,又把他大骂了一顿,骂得仿佛一个永远在路上和人吵架的司机。 当然他的脾气坏我也领教了一番,不止于辰安,其他的演员被他批斗得也不少。灯光、道具也不遑多让,导演仿佛一个剧组恶霸,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要求还很严,哪里不对就要重拍,对了也要重拍,说再找找别的感觉。我一边看着一边担心这钱能赚回来吗,想起这回事,我又把宋峥同志流传基圈的床照拿出来看,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越看越恶心,没翻几张就删了。过了几分钟,想想不能留下一丝痕迹,又点开“已删除”的文件夹,再删了一遍。 我跟宋峥说:“靠,最近看到你有点倒胃口,要不然你辞职吧。” 宋峥:“???” 宋峥说:“棠棠,老子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真是不友善开不起玩笑,我撇撇嘴放下手机,导演又在骂人了。这次不知道发了什么大火,整个片场鸦雀无声。 “至于这样吗?”我没忍住,“本来拍个电影就不容易,还整天把气氛搞得这么坏,再这么拍下去这电影没救了。” 火药桶瞬间被我点燃,导演的矛头冲着我来了:“我看你晃悠几天了,你谁啊在这指手画脚。哪个小演员带来的金主吧,真他妈给你脸了,我想起来了,是那个……” 在导演把于辰安的名字说出来之前,我迫不得已只好用抹布砸了他的脸。 果然暴躁的人就没有顺毛捋这回事,只能以暴制暴。一番折腾以后,导演和我在饭桌上吃饭了。 我相信被人拉着说明我是投资商这件事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定是我的诚心劝说打动了导演。 导演喝了几盅酒,态度也好了不少,还开始跟我述说他拍电影有多不容易,我劝他:“老哥,我知道你心里憋着股气,想搞出名堂来,哥们儿明白,但是这样不行你知道吗?我以前也这么暴脾气,没用,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大家都高兴了才能把事情做好嘛。” 他被感动了一把,但又有点喝蒙了:“我一定尽力给你那个包养的演员加戏,他叫什么来着?”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于辰安的名字,还是继续抹布甩脸告诉他我谁都没包养。 第11章 导演最终也还是没有给于辰安加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第二天清醒过来的导演,依旧看天看地看空气都不爽,只是委屈着自己不发作而已。我不知道于辰安会不会是个好演员,但他大概是个好员工,怎么说他的不足都不会生气,虽然我怀疑他可能只是听不懂。 “你不回去工作吗?”于辰安问我。 我说:“没什么要做的,家里就要破产了,正在进行资产抵押,我在外逃债。” 到现在于辰安已经能分辨我哪些话是在胡说八道了,他还会笑着看我,说:“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能逃避责任。” 别人跟我说这话,我恐怕听都懒得听,但于辰安这么说,就像小猫刚学会伸爪子一样,挠一挠也无所谓。我说:“那你还不快去履行你的责任,早点回房睡觉,明天一大早要拍戏吧?” 于辰安说:“房间昨天管道漏水了,一直有滴水的声音,回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口,但也是有可能的,于辰安的房间都是统一安排,算不上好,他又不是那种要求高的人,给什么地方都能睡。现在说他睡不着,想赖在我的套房里。 “你嘴唇裂开了。”于辰安说,还拿镜子给我看,果然,天气太干,上了火,嘴上都裂了缝。 “有润唇膏吗?”于辰安开始找,然后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但他也没准备,我本来想开玩笑说你过来治疗一下就好了,于辰安就推门跑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他回来,跑得太急了还喘着气,拿着一个还没开封的小罐子:“我找化妆师姐姐要的。” 不得不说,于辰安的人缘其实很好。傻人有傻福,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人说起好话来,总会让人有成就感。他又很听话,任人摆布,连长得好看的布娃娃都受人欢迎,人当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于辰安扭开罐子,手指上沾了润唇膏,涂在我的嘴唇上。我本来并没有什么绮念,但于辰安的样子总会让我想跟他开玩笑,想看他慌慌张张:“喂,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满足的啊。” 他果然停下来了。 “你都跑来敲投资商的门了,”我说,“也该做点其他的事情吧。” 其实也不一定是在开玩笑,但玩笑这个事情也不取决于一个人。我想,我变得优柔寡断、犹豫不决、黏黏糊糊,这都是于辰安的错。 于辰安这次终于有了一点松动,他说:“我要想一想。”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在他想清楚之前,我就离开了影视城。 我爸脑梗。 他没有再自己给我打电话,让家里的管家耿叔通知了我。我又不懂医学,一听吓一跳,还以为多严重呢,一到医院就直奔icu病房,结果到处问也没问着他在哪里。终于在普通病房找到了我爸,他正在被医护人员劝出院,说现在床位很紧张,既然没事了就不要占着床位。 但我爸已经变成了一个脆弱的中老年人,觉得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不待到自己放心就不肯走。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偶尔还会摆拍给我发照片,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大概还要给自己插根管子。 我说:“你连中国人的平均寿命都还没到呢,着什么急啊。再说了,那些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吧,您再多坚持三十年。” 我爸说:“可我老了。” 这话他最近也说了不止一次,他果然又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继承家业?”我问,“行啊,应该够我几年败光的吧。” 他又在生气:“你能不能别跟我较劲了,都多大的人了。” “没啊,”我耸肩,“我就这样,没出息没前途没指望。” 我爸可能真的老了,这要是换成以前他就要开始打人了,但他现在不这样了,他会跟我示弱,又或者沉默。 第11章 “你在怪我。”我爸说。 “没有,我没怪过你,”我说,“但我成不了跟你一样的人。” 本来该说很多话的,但是想想又无话可说,我走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站在门口的于辰安。 于辰安一急又开始脑子不灵光:“我不小心路过……” 我看着他,看得于辰安低头盯着地板:“我请假回来的。” 但是他还是解释:“这几天没有我的戏份!” 想想也不容易,为了请个假说不定又被导演骂了一通。 “他没事吧?”于辰安又在往门缝里望。 “你刚刚在外面偷听吗?”我问于辰安。 “听到了一点点。”他说。 “在想什么?”我又问他。 “你说你没怪过你爸爸。”于辰安只是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医院里不能抽烟,我的烟瘾又有些犯了,拉着于辰安去了外面,等点起烟的时候才想起来回复他。 “有什么好怪的,都成年人了。”我说,“这种人我遇到太多了,没本事就开始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从幼儿园爸妈骂了他一句算起,千言万语反正不是自己的错。有意思吗?” “可是,”于辰安说,“你应该怪他。” “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的确打听过他的事情,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给你树立一个好的榜样。”于辰安突然承认,“不是这样吗?” “法律规定的只有抚养义务,”我说,“我又没饿死,也没违法犯罪,还有钱花,不挺好的嘛。他跟谁睡觉,我还要追责啊?” “如果你一点都不在乎,那你就不会和他闹成这个样子。说他有错,并不是要他付出代价或者忏悔,而是要跟你自己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该一直困在里面。”于辰安站在我的面前,烟雾升腾起来,他的脸模糊不清,我只听见他清楚的声音。 我想,这听着简直不像于辰安说得出来的话。我的那些垃圾心理咨询师都说不出来,我自己也说不出来。 “我也怪过我的父母,”于辰安又说,“那不是推卸责任,那只是……对他们抱有期待。” “我爸不是个坏人,”我只能说,“只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没什么问题,”于辰安靠过来,他的眉眼终于清晰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我想于辰安大概是受了骗,他还是不知道我的模样。但就像他一直隐藏的秘密一样,我们都有另外的一面,可展现给彼此的这一面,也同样真实和赤裸。 所以一时冲动,我在光天化日下吻了下去。于辰安想反抗,但没有得逞,他的力气远没有我大,最后他放弃了,他闭着眼,我看不见他那好看的眼珠和一览无遗的内心。 赵嘉来找我,跟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都好久没有去帮忙调酒了,多少人都问你呢,再不去酒吧要倒闭了。” 我总算跟他说:“你连黄世仁都不如,调个屁,不给我股份我去个鬼。” 赵嘉说:“不带这样的,不如这样,我拿于辰安的消息跟你换,你去帮我忙。” “滚,”我对他吝啬的交换条件感到窒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直接去问他啊。” “那说不定也有你不知道的呢,”赵嘉一脸诡异的笑,说,“比如据说,他在剧组跑去敲别人的房间……” 我把酒喷了一桌。 “我知道那是你,”赵嘉说,“但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都还没上本垒,是不是阳痿了,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人家去的可是娱乐圈,你再不捕鱼上岸,可就被别人捞走了。” “你他妈废话怎么这么多,”我骂赵嘉,“再逼逼我把你这瓶酒拿去浇花。” 于辰安在给我发消息,我不再理这个烦人的发小,低头看于辰安给我发的照片。 明明是自拍,却大半张脸都没有入镜,只有眼睛露了出来,后面是别的剧组里正在休息的群演,一个宫女把鞋脱了岔开腿坐着,一个太监打了一把碎花小阳伞给她遮阳,乱糟糟的背景,看起来却恩爱得很。 但他说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我看你那里的天气预报,明天要降温,你小心!” 站在大太阳底下,担心着别地的寒潮,我总是不懂于辰安,但赵嘉说我笑得像发春。 “你就不计较他到底为什么接近你了吗?”赵嘉问我。 “他体检报告都做了,”这酒后劲挺大,我好像真的有点醉了,干脆趴在吧台上,“不传染艾滋就行。我也没什么可以图谋的了。” 赵嘉说:“你说这话你不亏心吗,能不能想想你家的财产有多少。” 我又想起于辰安的话,他说我把自己给困住了,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么认为。我总觉得我是个正常人,跟我爸不一样,我不出轨,不劈腿,不滥交,我不喜欢女人,我也不包养任何人,我对谁都足够好,但最后人家都说我跟我爸一个德性,说我没有心。甚至还说—— “你就是故意的。”赵嘉喝完最后一口酒,也这么说。 第12章 于辰安给我看他母亲的照片。 的确是很标致的美人,娇娇怯怯,眼尾上翘的单眼皮配上一张瓜子脸,哪怕看得出上了年纪,依然很漂亮。 “你很像她,”我说,没有问他父亲哪儿去了。 但他自己说起来:“没有爸爸的照片,我小时候没见过他。” 但他叹了一口气,又把他母亲的照片收起来:“现在我觉得好像也没有很遗憾了,他只是跟我没有缘分。” “你放弃了吗?”我问。 “世界上还有更好的东西。”他只是说。 他好像从英国带回来了很多旧物,都装在一个箱子里。以前我老是看到他不辞辛苦地把箱子找出来翻检着里面的东西,然后又关上箱子。最近这样的次数变少了,我们有了更多的娱乐活动来占用时间。 有一天走在街上,于辰安突然跟我说:“其实我觉得泡面小食堂真的挺好吃的。” 我抬头,面前果然有一家又倒闭转卖门面的泡面小食堂。 “那当然,对刚从英国来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绝顶美食满汉全席了。”我说。 于辰安边走边看我,欲言又止,还是说:“因为找我借钱的那个人是我的第一个中国朋友。” 我一下子感兴趣起来:“你怎么交上中国朋友的?” “玩游戏……”于辰安说,“他抢了我的装备,后来就认识了。我回国也是他怂恿我的,他说我的苦恼留在英国不能解决,我应该回来去……” 好像触及了什么不该说出的话题,于辰安又住了嘴。 “结果就把你的钱骗走了,”我总结,“算了,你没缺胳膊断腿已经算是我们中国人善良的表现了。” 而我这个善良的中国人诚心诚意地建议:“我觉得你的脸还是待在娱乐圈最合适,但是平心而论,你被坑的可能性太大了,要不然还是考虑别在里面折腾了。” “我不会的!”于辰安居然还不服气,“我也学了很多!何导演还经常教育我。” 我听到差点没想起来何导演是谁,原来就是于辰安刚杀青的电影导演,我问:“他那脾气自己都情商低,教育你什么?” “他说,”于辰安却很认真,“让我千万不要签任何对赌协议,不然会被坑死拍烂片还债。” 居然还很有道理,果然是血泪经验。 街上人不少,还有挂着相机的街拍摄影师对着于辰安照个不停,他并不是很适应,往我身边躲。 但我很开心,我想,他是真的好看,不知道以后如果以后出名了,这小没良心的会不会给我发个红包,就叫伯乐费吧。 突然想起于辰安刚刚说的事,我跟于辰安说:“不要再跟乱七八糟的陌生网友玩游戏了,你小心游戏里继续被骗钱。” 于辰安正买了两个冰淇淋,准备递给我一个,听到我这么说,愣愣地看着我。 “听到没有?”我又强调。 “那没人带我啊,”于辰安试图反抗,“我本来就打得不好……”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我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只有:“我以后带你。” “98k你要不要?”我问。 “不要,”于辰安说,“我用不上。” 果然用不上,没几分钟他就死了。 “你别退出,等我吃鸡吧。”我跟于辰安说。 “好。”于辰安虽然落地成盒菜得一逼,但好在听话,偶尔也能赢几把。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俩好好地打游戏,第三人倒是特别不满了起来。 “让你回来看我,你就是这么回来看我的吗?!”我爸又在骂我。 “这不是回来了嘛,”我低着头回话,“你看,还买一送一多给你带了个回来。” 我爸说:“就应该把你们这些年轻人关到网瘾治疗中心去,整天低头盯着手机。” 第12章 “他没看手机啊,”我瞥了一眼于辰安,“你看,给你削水果呢。” 虽然那是因为他已经死了,还暂时不能退出玩别的。于辰安把苹果削好,递给我爸。 我爸也挺给面子接过来,夸于辰安懂事,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他跟我说:“你这次总算找了个靠谱的,长得也比以前的那些好看。他应该不会出轨吧?” …… 我正在沙漠里跟敌人厮杀,还要抽出空来抬眼看我爸:“您这说话的本事真是绝了,身体刚好一点就不用卖惨了是吧?” 但我爸也不是故意的,他一向就这风格,媒体分外喜欢他的大嘴巴。比如之前追着他问现在房价太高年轻人买不起房,我爸张口就来:“那他们去努力工作赚钱啊。” 真是好有道理,被人扣一千顶“何不食肉糜”的帽子都不嫌冤。 “谁还求着你回去了,”我爸哼了一声,“老子那么多钱,有的是人想花,你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多了个儿子,不靠你这个不传宗接代的同性恋养老了。” 他还挺引以为荣的。 “赢了。”我放下手机,跟于辰安说,“刚刚一直在说话,被其他那几个血喷让我专心,还不是要靠我才赢。” 我爸在远处骂我:“玩玩玩个屁,快滚过来吃饭!” 吃饭吃得好好的,我爸突然跟我说:“你不想回来就算了,也不是没有你公司就不转了。” 我没说话。 “只是之前一直觉得,怕你扭不过弯来,”我爸也没有看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你如果在外面真的开心就行。”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我爸看我这样,也不再废话了,还给于辰安舀了一碗汤。 我想,可能我爸之前问我的意思是,他责怪过他自己。 不是每个人都能活成十全十美的好人,我爸更是在走反面,千疮百孔全是漏洞和缺点,但他已经活成这样子了,任由这件破烂的袍子漏着风,他也没有办法。所以也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只能这么继续活下去。 如果他跟我说抱歉,我会懒得听,都多大了整这玩意儿干啥,又不是什么催泪亲子剧还要端盆洗脚,反正都要活天天计较也没意思。 可是…… 我想我可能要感谢一下于辰安。 于辰安就在我的身边,我把我爸递给他的汤碗接过来,自己喝了。 于辰安很震惊,瞪大眼睛看着我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看我做什么,”我说,“喝你一碗汤怎么了,你自己再盛呗。” 我爸可能觉得我太厚颜无耻丢他脸面,又开始骂我了。 我喜欢这样轻浮的快乐。 第13章 “你这刚出道的小演员还挺忙,”我说,“这么快又要走了。” 于辰安说:“何导推荐过去的,说很靠谱,而且现代戏很快就拍完了。” 电视没有关,不知所云的节目****了一波广告,新一版的话剧《雷雨》又要在剧院播出。 我听到巡演的城市有我在的地方,跟于辰安说:“你以前不是说特别喜欢这个吗?等你拍完回来时间正好,一起去看。” 说完我真的开始打开购票软件看卖票信息。 于辰安却有不同的说法了:“算了,我突然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了。” 他又不看我,看着地板:“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好像特别喜欢这一类的作品,都是这样的。但是可能现在变世俗了,我这段时间总想,这些艺术作品里的痛苦,还是太形而上了,太文学了。现实不是这样的,还要复杂很多。” “哪里不一样?”我问他。 “人生还要继续,”于辰安说,“就像你跟你爸爸。” 又转移回我身上了。 我提出把于辰安送去机场,他也没反对,又在承诺他回来一定要考过科目一。 “有这么难吗?”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前些天又去偷偷考了一次没过?” 于辰安默认了:“拿到驾照我就开车送你,还要去飙车。” 我对他的雄心壮志表示了佩服,帮他把箱子提上车。 他还带了不止一个旅行箱,我在这边搬上去一个,他又去拿另一个。我站在后备箱前,看到因为角度的倾斜,一张小纸片掉了出来。 想给他放回去,但是那张发黄的纸正面朝着我,想看不到都不行。 那是一张出生证明,母亲是一个姓于的女士,父亲那一栏,写着我爸的名字。 于辰安正在走过来,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我没有停下,继续把出生证明塞了回去。 于辰安把箱子叠在上面,说:“走吧。” “好,”我答应着,准备把后备箱合上。 于辰安却突然停下,他凑过去,看着露出来的出生证明一脚,问我:“你发现了?” “现在打不到车,”我只是说,“你还走不走了,赶不上航班我可不负责啊。” “你不要逃避话题。”妈的,这什么世道,居然是于辰安在咄咄逼人追着我不放。 “发现了,”我很不耐烦,“那还能怎么办,我三天之内杀了你不成。” “走不走?”我又问了一遍,“还是我现在把行李搬下来你去打车。” “走。”于辰安终于说。 第14章 开车是现代人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在我和于辰安短暂的“交往”经历中只有一种含义上的“开车”。 不得不说我是一个好司机,一般的狗血剧里发现这种身世之谜的大事,再怎么也要发生一起车祸来表达一下事情的紧急,而我连超速都没有,多么具有公路素质。 于辰安就是没有素质的那种,整件事情都是他的责任,他还在打扰本司机的安全驾驶,我看应该把他抓去入刑。 “你不说点什么吗?”于辰安问。 这尼玛,有什么好说的,我爸前些天还在听你叫叔叔呢,这一转头成爸爸了,他要是知道了,恐怕下次犯病就真的要长期预定病房vip了。 还有就是…… “怪不得我妈说她当初死活不让我爸给我取名,”我说,“你以前那名字土得,不改名都不行。” 那真的一看就是我爸的手笔,不然我不信哪个女的会给自己儿子取名叫霍大海,拍脑门想出来的名字,我爸大概还觉得挺大气。 “哥哥。”于辰安突然叫我。 旁边车道的小车突然换了车道,吓得我一个急刹车,险些追尾上去,亲人两行泪。 靠,我不该在这时候想起亲人这种词,一说到亲人,旁边的于辰安就跟加了特效一样在闪光,格外惹我的眼。 “说点什么?说你那聪明的小脑瓜在想什么吗?”前面是个大拐弯,我猛打方向盘,“演个基佬版的雷雨,你也挺有献身精神啊。让我猜猜,你觉得我爸抛弃了你和你妈妈,当了陈世美娶了我妈,你又没有权势让我爸付出什么代价,就来找到了我,想跟我在一起来报复我爸。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太弱智了吗?想什么呢,我比你大好几岁,用脑子思考一下,谁才是那个第三者?” “但你很快也明白过来了,觉得没有我爸这么个爹也挺好的,没什么损失,又不想继续演这场烂戏了。”我继续说,“所以今天,这个出生证明,就突然出现在了旅行箱的外层,我随便一抬箱子,就掉了出来。于辰安,你是故意的,这不是不小心,你就是故意让我看到的。我塞回去了你都非要说出来,不想跟我上床也不用这么拼吧,你就跟我说你出轨了不行吗?你现在居然还要问答案,行了那我说吧,原来你是我弟弟,真是命运捉弄,天意不测,人生无常……” “你他妈开过了。”于辰安说。 我一看,还真是,t1航站楼出发,我已经快开到t3了,所以说真的不能打扰司机驾驶,我调转车头又开回去。 “我现在才明白宋峥说的是真的,”大概知道前面的路没多远了,于辰安的话说的又急又快,“宋峥找过我,他说你总是等着别人犯错,然后心安理得地分手,理所当然地不留余地,因为都是对方的责任,是他们的问题。然后你就会觉得你从头到尾都没做错过什么,你对得起他们。我那时候以为是他不甘心,跑到我面前来诋毁你。” “对,你没做错什么。”车停稳了,于辰安在副驾驶座上重复地说,“是我故意放的,我想看你的反应,我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 我没有下车,看着于辰安下去,他还是很笨,两个行李箱滑来滑去,他很勉强地提上台阶,拖着箱子去赶飞机。 我踩下油门,开车回去,一路很通畅,只是收了一张超速驾驶的罚单。认识于辰安以后,我被扣的分越来越多,这就是弟弟带给我的好事,所以生二胎真的不行,独生子女政策万岁。 然后……我想想我还干了什么。 我去骂了宋峥一顿,宋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振振有辞,我怀疑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看到我吃瘪的幸灾乐祸。他说:“朋友,员工骂老板是应该的,骂前男友是自然的,你两者合一,我跟人说你坏话你难道很惊讶吗?还有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你每次都是图个心理安慰,站个道德制高点。明示暗示你多少次,死活当看不见,谁出轨谁搞谁,关你屁事,你就等着最后人败露在你面前,你就说一句,啊是你有错在先,我们分手吧。” 第13章 “我越听你这话越不对,”我说,“你说得我天天跟人演郑伯克段于鄢似的。” “你本来就是,”宋峥不屑道,“你就是不想当犯错的那一方。但你没犯错不代表你不是一个**,谁看到男朋友4p的时候,会在他下车的时候说我这跑车是全国限量的,还不如捉奸打人呢。你真的自我感觉良好,一直坚信自己是个好人!我唯一后悔的就是那次在公寓看到你,还以为你转了性了,结果对你表错情,妈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记恨我一句话,我说错什么了,那辆车本来就是限量的啊。这件事情难道不重要吗? 宋峥控诉完我终于想起来了:“所以这次于辰安又是做错了什么被你甩了?” “关你屁事。”沉默了一会儿,我说。 宋峥大怒,又开始问候我祖宗十八代。 骂归骂,他后面还想跟我讨论工作上的事,这种让他受苦的大好机会我怎么能丢掉,立刻甩手走人,留他享受真正的凄风苦雨。 我还去赵嘉那里顺了一瓶酒,赵嘉说我最近喝酒越来越多了,还专挑贵的拿,让我以后别来了,省得他亏钱。我又想用酒瓶砸他,赵嘉就问:“你和于辰安到底怎么了?” 邪门了,怎么谁都在问。 “你白天还在跟我说要送小男友出门,多聊几句都不愿意呢。”赵嘉说,“结果他就迟到了,没赶上航班,重新买了机票才飞过去,你这送的什么人啊。” 于辰安果然还是个笨蛋,都送到门口了还能赶不上值机。 “当然是因为我们感天动地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我说,“你怎么这么了解他的行程,还能知道航班了。” 赵嘉想起来,露出****的笑容:“我加了他助理的微信,特别漂亮的小妹妹,还好哄……” 我忍不住怀疑赵嘉和我爸才是亲父子,但现在还有别的问题:“他居然还有助理了。” “刚配的,”赵嘉说,“他经纪人看好他,说他肯定能红,还准备给他接综艺……” 任何与娱乐圈沾点边的人都这样,喋喋不休地说着刚知道的内幕,我决定让赵嘉打住:“和我没关系了,我们分了。” 我果然又听到赵嘉问:“为什么?” 关于分手的话题,别人总喜欢问为什么,以前还好,回答一个“他出轨”就行了,绿帽子多了也就那样,现在却很难讲出口,“我们是同父异母亲兄弟”,这话听起来真的很不行。唯一的优点就是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讲座我不会无话可说了,我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性恋,我还跟我弟弟有过一腿。 但是赵嘉追着问,我还是只能找借口:“他出轨了。” 赵嘉很震惊,问我真的假的,实在看不出来啊。我不再理他,提着酒走了,普普通通的一天,交警又在查酒驾,我摇下车窗,又遇到那位见过的交警。 他这次没有叫我霍公子来气我:“霍先生,一个人啊,你那小男朋友呢?” 怎么每个人都在问于辰安,我又说了一遍:“他出轨和我分手了。” 我在交警同情的目光中开车走人,失恋多了也没什么,那天晚上我连失眠都没有,一觉睡到天亮,起来把空酒瓶扔进垃圾桶。 我爸问起于辰安的时候,我又把编的理由说了一遍,我几乎都快真的相信于辰安的确是出了轨。 我爸却还对他儿子的一片孝心茫然无知,十分不满:“你这是怎么回事,这都是第几个了,我还以为这个不会出轨呢,我看应该找大师给你改改命。” 这个的确没出轨,但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说:“没什么必要,可能你少睡几个女人就好了。” 莫名其妙扯到我爸头上,他果然生气,开始说我对长辈讲话没分寸。独自了解真相总是很孤独,如果多年以前我爸没有出轨,我就不会有一个叫霍大海的弟弟…… 靠,算了,虽然做小三不对,但是于辰安他妈起码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儿子的名字改了。这个名字只有一个可取之处,那就是于辰安的脑子里跟大海一样全是水。 虽然每天都被人亲切问候你怎么又绿了,但日子好歹还是能过,直到于辰安打电话过来。 “我们还没开始拍戏,”于辰安说,“今天开了讨论会。” “嗯?”我睡得半梦半醒,按了接听键眼睛都没睁开,做不出反应,只是听他说话。 “就是一起读剧本,”于辰安说,“分析人物和剧情,完善剧本。就会有人说,这个剧情不对,这不符合人物性格,逻辑有bug。我也没经验,就听着他们讲,听着听着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剧情的确有bug,根本就不对。不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而是你一早就察觉了。” 我终于醒了。 “我一开始接近你的动机不纯,我的明示暗示,你全都知道。我知道我不聪明,所以你不可能比我还笨,你只是一直不去看,等我自己主动把事实摆在你面前,都是我的责任。”于辰安甚至还笑了一声,“你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这他妈真的很难回答,就像小学老师质问我:“这道题的陷阱这么明显,你怎么可能没发现,怎么可能做错?” 我哪儿知道,我就是做错了啊,我粗心不行吗。 “都是我在骗你,都是我在害人。”于辰安说,“霍锦棠,你……” 于辰安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不太可能像宋峥那样说霍锦棠你快点认清自己是个**。他只是挂了电话。 睡过去没有充电,这通电话耗尽了最后的电量,手机自动关机了,看来老天也不想让我回拨过去逼逼一通解释,更何况事到如今,也不太有解释的必要了。 我很难跟于辰安说,我当然有察觉,从你一开始说希望有个哥哥开始,还有你妈妈的照片,我爸离婚的时候我才三四岁,但是那么漂亮的阿姨,我是有隐约的印象的。但我告诉赵嘉不要去查,也不再继续问你到底藏的什么秘密,不是因为我想等着你犯错。或许我以前对前男友真的这么人渣过,但对你不是。 因为不捅破这层纸,不发现这个秘密,我就可以和你只是在酒吧相遇的陌生人,在知道真相之前,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多一个月,多一天,多一分钟。 英国人是不是针对我们黄种人发明了基因食物,怎么于辰安回来久一点就变聪明了呢? 我真希望他一直笨下去。 第一部 分 完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越写越像交通安全科普! 第15章 天实在是太冷了。 于辰安把衣服的领子拉上去,下半张脸挡住了一些。他的经纪人总让他戴口罩,于辰安开始的时候不明白,问经纪人:“戴了口罩不还是知道那是我吗?” “又不是为了让他们认不出你,”经纪人说,“是不能让他们拍丑图,你想被记得龇牙咧嘴的时候有人拍你特写吗?” 经纪人说得很有道理,可问题是,一箱口罩都不够于辰安丢的。他总是拿起来,摘下去,然后就找不到了,又要拿个新的来拆封,然后旧的又冒出来了,烦不胜烦,不如不戴。 于辰安现在有点后悔没戴口罩出来了,好冷,他的脸都要冻僵了,还是车里面暖和。 “于辰安,”经纪人叫于辰安,“快下来。” “怎么了,”于辰安问,“不是还没到吗?” 经纪人说:“车追尾了,要换辆车去会场。” 于辰安只好下车,经纪人说,让司机在这儿等着交警来了再处理,他们先过去。 “怎么加价都叫不到车。”经纪人有点烦躁起来。 于辰安却没有考虑经纪人的烦恼,只是看着后面的车。追尾的车主他认识,旁边站着的人他也认识,就是因为认识,才说不出话来。 “要去哪儿啊?”霍锦棠问,“我这辆车没坏,可以送你们。” 经纪人抬头一看,吓一跳:“霍总?” 霍锦棠也吓一跳:“怎么你也认识,那走不走?” “霍锦棠,”宋峥在旁边,从牙关里咬出声音来,“把我扔半路处理交通事故,你妈的你有良心吗?” “你自己开车不注意追尾了,我还要陪你喝风啊。”霍锦棠看向于辰安,“走不走?” 于辰安还呆着没说话,经纪人和助理已经提着衣服上了车。这下可好,于辰安只剩下副驾驶可以坐了。 经纪人还在寒暄:“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霍锦棠也在客气回去,“你们公司的老板和我哥们儿也是朋友,而且,于辰安也认识我,是吧,小狗?” 听到这个外号从霍锦棠口中叫出来,于辰安觉得有点肉酸。 公司开始是想给他营造一个小奶狗的人设的,还美滋滋觉得网上很火又贴合于辰安的模样,漂亮还听话。 但天不遂人愿,某天某日,于辰安不知道从哪里被传染了狂犬病毒,脑子里永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按常理出牌, 大部分时候是乖的,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不开口,但是一说话就总让人意想不到。却也误打误撞,不知道哪里拨动了广大群众的心弦,觉得他好脱俗跟普通的妖艳**不一样,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作品,在影视寒冬来临,全年电影总票房骤降的去年年末,何远程导演的卧薪尝胆之作却异军突起,男女主角都是有根基的明星,于辰安这个新人配角倒是得益最多的,闷声发大财。有的人就说,这明明是不咬人的小疯狗。 第14章 于辰安中文再不好,也觉得这词怪怪的。 “认识。”于辰安低头不看霍锦棠。 “我还以为你们一般都有司机呢。”助理的话怎么也这么多。 “我喜欢自己开车,”霍锦棠笑着说,“有自己掌控全局的感觉,想什么时候走都方便,不用通知司机。对了,你驾照拿到没有?” 霍锦棠没有叫于辰安名字,但转头看着于辰安问,很明显是在问他。 “他哪里拿驾照了啊,”经纪人说,“本来就忙,好不容易请个假去考试,到现在科一都没考过。” “还没过啊?!”霍锦棠的惊讶看起来很逼真,“不是我说,这都两年了,哪吒都生出来了吧。” “哪吒三年才生出来的。”于辰安纠正错误。 “这不是重点,”霍锦棠说,“那你退钱了吗?我就说应该找驾校退钱。” 说起这个实在气闷,于辰安说:“他们想退给我,我不要,还可以继续考,他们当时说了一定包过的。” “那谁知道你这么不开窍,”听声音,霍锦棠的心情挺好,不过,于辰安想,他好像也没有过心情特别坏的时候,“考考你,刚刚那起交通事故,谁负全责,该怎么进行处罚?” 如果不是经纪人和助理都在场,于辰安现在就想违反交通法去抢霍锦棠的方向盘,看看霍锦棠是不是两年没见,最大的乐趣就是考自己交通法规。 “不知道。”于辰安脸沉下来,态度也不太好,“通通关进监狱杀了。” 他其实在偷偷瞄霍锦棠,霍锦棠果然在笑。 “霍总,你们关系很好啊。”助理怎么又在搭讪,也不知道她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那是,赵嘉没跟你说过吗?”霍锦棠说,“他是我前男友。” 万籁俱寂。 “你神经病啊,”沉默太让人难堪了,于辰安只好打破沉默,“我还没出柜呢。” “哦,那不好意思,你们当没听到。”霍锦棠的话更莫名其妙了。 “没事,不会乱说的,”经纪人却不肯当没听到,“英国人是gay,很正常嘛。” 听起来居然还很有道理。 “可惜后来分手了,”霍锦棠叹气。 “这都没人问你了,”于辰安忍不住,“你还自问自答上了。” “为什么分手啊?”看霍锦棠这么有倾诉欲望,后面两位也配合上了。 于辰安想,还不如刚才在公路上冻死算了。霍锦棠要是再说一次是于辰安出轨,自己真的要违反一下道路交通安全法。 那天以后,他又去过一次霍家。也不知道是想看霍锦棠,还是看他们俩的父亲,霍建明。霍建明看到他倒是很惊讶:“你怎么来了,找他复合的吗?” 于辰安:“???” 他问霍锦棠是怎么说的,霍建明说:“其实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不就是出轨了嘛。他也没有很受伤,都习惯了。但是复合可能就有点难,他没这习惯……” 于辰安对霍锦棠的造谣无力反驳,他总不能说我不是我没有,你也不要这样一副很有经验地教育我出轨没什么多出几次就习惯了,我就是你出轨留下的野种! 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说叔叔再见。 于辰安想,如果这次霍锦棠再当着经纪人和助理的面胡说八道,他就…… “哎,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出轨约炮被发现了。”霍锦棠说。 于辰安看着后视镜里经纪人还有助理的表情,居然有点开心,可能这就叫幸灾乐祸,做人真的不应该太过八卦,不然就会听到这种跑火车跑到天上去的东西。 “你的剧本里就只有这么单调的内容可以瞎编吗?”于辰安还是说出来,给霍锦棠挽回一点颜面。 霍锦棠这次终于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就继续开车。但霍锦棠丢下的刺激炸弹也足够多了,能让于辰安半天没缓过神来,直到下车。 “今天这个活动挺多名人的,”经纪人感谢完了居然还在邀请,“你有兴趣的话我给你拿个证件来。” “不用了,”霍锦棠说,“我还有事,我爸住院了,要去给他的手术签字。” 霍锦棠这话明显是对着于辰安说的,说完了还摇上车窗,于辰安都没有来得及看到他的眼神。 故意的,这家伙故意的。 于辰安跟自己说,一遍又一遍。 还好没有迟到,赶得上活动前进行的一个媒体访谈。于辰安并不是主角,何远程上一部电影大获成功,人逢喜事,脾气也好了不少,记者问到了电影相关的问题,说错了细节,何远程正在发火:“你这问的什么破问题……” 于辰安在旁边说:“我也不知道。” 何导演就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去质疑于辰安的智商怎么这么低,电影都拍完了连这种基础知识都还不知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记者松了一口气,何远程对于辰安不客气是一回事,倒也真的开始解释了起来。于辰安大概是迟钝,完全没有自己被骂了一通的觉悟,倒像是何远程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一样。也只有他这种招数对付得了暴脾气的导演,普通人稍微往心里去了都要憋气。 于辰安在神游。 他一直没有理由去看霍建明,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其实想来应该不是大事,不然霍锦棠不会还有心思送他过来,但是既然都说给于辰安听了,完全不在意实在有点难。 “第一部 电影就是何导演的作品,”记者开始问于辰安,“压力会不会很大呢?” 于辰安回了神:“还好,导演只是喜欢吵架,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被他这么实话实说,全场都笑了出来。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于辰安开始给自己找补:“我中文不好。” “我看你是中文十级。”何远程也被于辰安气乐了,倒是没有真的生气起来,“我就说你平时怎么从不还口,还有这种秘籍啊。” 于辰安也跟着全场的气氛勉强笑了笑,如果没有霍锦棠这个意外,今天其实该是很有趣的一天。 第16章 霍锦棠削了个苹果,切了一半给他爸, 自己吃另一半。吃完发现霍建明一口没动,干脆自己拿过来,准备吃了。 “你是跑来气我的吧,”霍建明也习惯了,问他,“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住算了,都住一个市还要自己出去住,不知道多回来尽孝心吗?” “得寸进尺了啊,”霍锦棠说,“您现在不带女人回家了,我还要带男人回家呢。” 霍建明嗤之以鼻:“你还能带男人回家?以前还能搞同性恋,现在连同性恋都没影了。你带一个我看看,瞧把你能的……” “男人来了。”霍锦棠突然说。 霍建明愣了愣,冲着霍锦棠的视线方向望过去,门外果然有个人影:“谁啊,看起来挺眼熟的。” “他听到你这话大概得气死。”霍锦棠站起来,往门外走过去。 于辰安听到霍锦棠问:“怎么不进来?” 他没有一点惊讶,像是知道于辰安肯定会来。 “不知道说什么。”于辰安只是说。 “那就不进去了,”霍锦棠说,“他也没什么大事,陪完今晚我就要走了。” 霍建明却在里面喊:“你怎么不把人叫进来?” 于辰安立马有了顺手用的借口:“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是不是眼熟,”霍锦棠跟霍建明说,“我前男友那么多,唯一一个会来看望你的,感动吗?” 霍建明想了起来,问:“复合啦?你有这么没人要吗,都开始吃回头草了。” 于辰安算是知道霍锦棠那说话风格是跟谁学的了。 “吃不吃苹果?”霍锦棠问于辰安,“这一半给你。” 于辰安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霍锦棠就递了过来。 于辰安说:“你刚刚开了门又摸苹果……” 霍锦棠还没什么反应,霍建明笑得扯动了伤口,赶快停下来。 “……”霍锦棠说,“怎么还这么洁癖,那你吃不吃?” 还是吃吧,于辰安接过来,边吃边问霍建明:“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老了,身体不行了,哪里都不舒服,”霍建明看一眼霍锦棠,“多半是被他气的。” “年轻的时候不要抽烟喝酒大鱼大肉,”霍锦棠跟于辰安说,“不然老了就要推卸责任到子女头上。” “我总觉得你这个前男友有点眼熟。”霍建明眯着眼睛看着于辰安,“以前也没觉得啊,现在越看越觉得哪里见过。” 于辰安的心突然跳了起来,所以霍建明过了这么久,突然发现面前的人长得像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 “就是那个旅游的综艺节目嘛,”霍建明想起来了,“你带别人去英国的酒吧参观,把人全都灌醉了你还没醉!” “是啊,就那个节目,”霍锦棠淡淡地说,“所以我说,少喝酒。” 第15章 于辰安差点把苹果核一起吞下去。 霍建明果然没什么大事,吃了药的原因,很快睡着了。于辰安如坐针毡,站起来就想说先走一步。 “守夜挺无聊的,”霍锦棠说,“留下来陪我?” “我很忙的。”于辰安强调。 “啧,”霍锦棠不搭理,“那你说说有什么行程?” 于辰安编不出来了。 但是霍锦棠这么肆无忌惮地侵略他的领地,不反抗一下就像立马求和割地赔款的王朝一样,史书上都会被骂。 于辰安说:“你到底干什么?” “什么?”霍锦棠没听明白似的。 “你为什么来找我?”于辰安问。 “我不知道。” 霍锦棠这么说,于辰安甚至都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了。 “意外。”霍锦棠说,“都怪宋峥这家伙开车技术不好。” 于辰安突然想起来,宋峥是霍锦棠的前男友,虽然分手了,分手原因还十分地不符合相关法律法规会被予以屏蔽,但毕竟是前男友,而且都两年了还继续一起出行。 “你和宋峥,”于辰安说,“你们……” 霍锦棠不说话,等着于辰安问,但于辰安还是没有问出来。 于辰安想,霍锦棠好像也不是这种人。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那我也太人渣了吧。”霍锦棠看于辰安真的问不出来,才自己说,“大冬天的,把男朋友抛弃在公路上,送你走了,不是人啊。” 说得好像他现在干的事情好得到哪里去的。 “人家现在是影视圈大佬了,”霍锦棠说,“你去抱抱他大腿,说不定有好戏可以接。” 于辰安想,霍锦棠还是喜欢这么满嘴跑火车。 “我说着玩的,”霍锦棠说,“总不能你为了他含泪做1吧,那你会把哥哥气死的。” 他说到那个词语,像是在说蔬菜多少钱一斤一样平淡,倒是于辰安吃了一惊。 “干什么,”霍锦棠说,“本来就是嘛。” “你小声点,他还在呢。”于辰安说的当然是霍建明。 “那就是他的问题,”霍锦棠说,“不好好睡觉偷听我们聊天。我又没胡说,这是事实。” 是,当然是,他父亲的名字和证件号都写在出生证明上面,不认都不行。 于辰安说:“我已经没有想做坏事了。” 他这话说出来,还是傻傻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干成过什么坏事似的,其实一事无成,什么都没做成。 所以霍锦棠也被这话感染了,露出温柔的神色:“就你还是别想干坏事了,走了,去喝酒吧。” 他把于辰安拉起来,往外走。 “你说要守夜的。”于辰安提醒霍锦棠。 “骗你留下来的,”霍锦棠不在意,“护工去吃饭了,我替他一下而已,他刚给我发消息说已经上楼了。一个病房四个人,你不嫌挤啊?” 中国脏话有时候真的很好用,于辰安想,妈的,这个不孝子。 “赵嘉的酒吧有点远,而且太火了,人多,”霍锦棠说,“就这里行吧?” “你还会去那里调酒吗?”于辰安问。 “他想得美,”霍锦棠把酒杯推给于辰安,“喏,你想喝的水割威士忌。” 于辰安想,虽然没有必要,但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可是他总是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我没有装酒量不好,我当时水土不服……” “我还没见过水土不服影响喝酒的,”霍锦棠给自己也调了一杯,“你说是就是吧。” 霍锦棠这个人真的很烦,酒都喝了还不给人一点面子,于辰安决定也不给他面子:“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就算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但我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想扔就扔,你想起来了又招呼回来……” “怎么说话呢,”霍锦棠说,“恶人先告状呢你这不是,我跟你说过要分?” 于辰安骤然停住,发着呆想想,哦,好像真没有。 不对,怎么被霍锦棠绕进去了,说没说有区别吗?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于辰安说,“来认亲的吗?还是分家产的?” “那希望有点渺茫,”霍锦棠说,“我爸还能撑好些年呢,你问我为什么来找你,我来找你,当然是……” 霍锦棠忽的靠近于辰安,脸贴得极近:“把没有上的床补上。” 于辰安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他没有让霍锦棠重复一遍的勇气。 霍锦棠神经得越来越厉害了,于辰安佩服当初的自己,无知者无畏,居然有敢去招惹他的勇气。 “你疯了,”于辰安说,“你是我哥哥。” “你不知道我们中国有句成语叫装聋作哑吗?”霍锦棠还好意思说,“怎么你很想昭告世界啊?虽然这的确能红。就算不知道,皇帝的新衣总听过吧。” 于辰安想,他应该对霍锦棠的无耻提议动怒,现在就走,而不是脚底下跟粘了502似的动不了。 他甚至还在想更多的,比如想问霍锦棠:“这话你两年前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于辰安还是问。 “这有什么为什么,你想听什么答案,”霍锦棠喝了酒,说,“不知道怎么选的话我都跟你说一遍吧。” “我知道你是我弟弟,但我忘不了你,想忘但是做不到,找不到办法;”霍锦棠说,“又或者,我之前不说出来,只是觉得你长得这么对我胃口,不睡太亏了,打算着等睡完再让事情败露,可惜你非要给我看真相。” 他当然要给霍锦棠看,他忍得快要发疯了。 霍锦棠不知道,于辰安却知道,这不公平,不该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痛苦,明知道不该却又忍不住靠近。他以前不知道干什么,没有要追求的东西,好像把钱花完了就是了,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个目标,就是复仇。去找霍锦棠和爸爸复仇,如果真的是因为复仇就好了,可于辰安自己知道那并不是,超值大馈赠,他得到了另外一份感情。 不仅仅是霍锦棠没有联系过于辰安,他自己也在选择逃避,不是吗?可努力了两年,霍锦棠一出现才发现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雷雨的故事已经够扭曲了,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变态的话题,就是,如果周萍和四凤发现了他们是一对兄妹,他们还想继续爱,该怎么办。 该蒙住眼睛,这是霍锦棠给的答案。 不要逃了,于辰安跟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 是的,小霍才是那个喝酒会醉还强行喝的。 第17章 “真不明白你的目的,”于辰安说,“我总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霍锦棠笑起来的时候只有嘴角扯一下,极不真诚:“那不是正好互补。” 听起来依然不算什么好话,再聊上几句,于辰安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虽然平时也问不出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于辰安问。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找颗**兑酒喝了?”霍锦棠居然问。 于辰安想起自己的蠢事,又有点无颜见人。霍锦棠叫人结账,站起来就走了,还跟于辰安说:“你知道我住处的地址,密码没换。” 说得好像他笃定于辰安一定会去似的。 于辰安被霍锦棠的话刺了好几次,很想甩袖子走人,但是他没有,反而跟着霍锦棠 ,想看看霍锦棠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到底醉成什么鬼样了。 终于在霍锦棠拉开车门的时候,于辰安才在后面说:“酒后驾驶扣十二分。” 这条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看来霍锦棠真的很不能喝酒。 他拿了霍锦棠的车钥匙,把霍锦棠塞进后排,又打开手机app叫了代驾。代驾的人一来,于辰安就想走,却被霍锦棠拉着袖子。 霍锦棠看着于辰安,他说话的时候又让人觉得这家伙在装醉:“用不用这么无情啊兄弟,我等会儿上楼都困难,陪我一起回去,又不会性侵你。” 代驾司机坐在前排,于辰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很不好看,霍锦棠这人又其实很聪明,他有意无意地这么一说,于辰安就心安理得想,是霍锦棠让他一起走的,喝醉了照顾一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上车。 霍锦棠的房门密码还是那么弱智,0000,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设这种密码来羞辱小偷智商,仿佛等着破门而入,他还好意思说密码没换。 “我要走了。”于辰安说。 霍锦棠却已经自顾自打开了电视:“上次综艺还没看完。” 他打开的是于辰安参加的那个节目,于辰安作为前土著发挥了优势,在其他人介绍王尔德的墓碑。 “王尔德不是姓王吗?”霍锦棠说,“这怎么葬到英国去了,不能回国安葬吗?” “他是爱尔兰人,”听起来太让人扶额了,于辰安忍不住纠正,“什么姓王。” “我没文化嘛,”霍锦棠淡淡地说,“又不喜欢看这些文艺作品。” 第16章 于辰安的反射弧总算是短了一点:“你又玩我。” “哪里有,”霍锦棠矢口否认,“来,学艺术的,坐下给文盲科普一下文学常识,我可以教你开车作为回报。” 于辰安坐下来,电视里的已经开始了旁白解说,大概是王尔德的生平,但都是可以符合政策播放,知名诗人、小说家的那种。只是在后期录制的旁白结束,切回旅游的画面里时,于辰安的介绍也切进去了一句:“他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谁啊。”霍锦棠问。 “波西。”于辰安说,“因为和这个人在一起,他被投入监狱,受尽折磨。” “还至死不悔?”霍锦棠接下去。 “那倒没有。”于辰安说实话,“他出狱没多久就死了,后悔也没用了。他知道这个人不值得去爱,也不该去爱,但已经爱上了。” “我总觉得你在阴阳怪气影射什么,”霍锦棠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搜图,“说真的啊,你是不是想多了,这长相,这很明显就是知道是个**,但长得好看,所以要睡啊。” “这是你的想法吧。”于辰安忍不住说,“你以己度人。” “是吗?”霍锦棠把手机放下,“那你说我觉得谁好看,觉得谁**?” 于辰安说不下去了,怎么又把自己绕进去骂了。 “无聊。”于辰安说。 “这有什么无聊的呢,”霍锦棠说,“只有肤浅的人才不会以貌取人。” “你这么了解还要我介绍什么。”于辰安发现了,不对,两年前就发现了,霍锦棠就是喜欢骗人玩。 可他心里又不得不同意霍锦棠的观点没有错。跑进娱乐圈这个加强版以貌取人的地方,当然明白长得好看是真的很重要。而且美貌也分不同种类,各人都有着不同的审美,霍锦棠瞎话说得太多,于辰安只想霍锦棠这次说的是真的,自己是符合霍锦棠审美的那种好看,是会让霍锦棠忘记他们之间关系的好看。 “想休息的话,”霍锦棠说,“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 于辰安的心跳又停了一拍,他又在问自己,霍锦棠是什么意思。 “你一直留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那个一直藏着的问题,“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两年,你自己都说哪吒都生出来了……” “哪有两年,”霍锦棠说,“一年零八个月,不要瞎夸张。” 霍锦棠站起来宣布:“我醉了,要睡觉了。晚安!” 于辰安真的快被这人气得急火攻心,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傻鱼,被霍锦棠拿个塑料鱼钩吊起来又丢进去,无限循环。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了,索性跟着进了霍锦棠房间。 霍锦棠说:“你干什么,我告你强奸啊。” 于辰安觉得忍无可忍,他几乎不算是在脱衣服,而是强行扯下来,解不开的扣子就崩开:“你妈的你问我干什么,你自己跑来撞我的车,你自己拉着我跟你爸说我们复合了,你还说要我装瞎,你还要我把欠你的该上的床补上。你现在说你要睡觉了?你睡你马呢!” 霍锦棠却乐了起来,他带着那么一点酒气:“真不容易,小猫终于伸爪子了。” “那来吧。”霍锦棠说。 来就来,于辰安想,一鼓作气,再怂就真没戏了,反正也就那几个步骤,大不了明天跟经纪人请假。 他刚跳上床去,就被霍锦棠的胳膊捞了过去。 “别动。”霍锦棠好像真的快睡着了,“地暖坏了,来了个天然热源。” 于辰安的意思可不是当抱枕,他试图挣脱,但霍锦棠力气真的很大,八爪鱼一样缠住他:“澡都没洗,做什么做。爱健康讲卫生懂吗?” 于辰安觉得气恼,他想霍锦棠并不是想睡他,霍锦棠还是垃圾德性不改,就是想玩他,他现在很生气。 但他的生气也不怎么管用,抗议许久霍锦棠也不理他,似乎是睡着了,没多久于辰安也睡着了,梦里被巨大的章鱼缠住,脱身不得,最后还是被压醒的。 霍锦棠睡得很熟,靠得也很近,近得于辰安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往上看还有很深的眼眶和突出的眉骨,立体,但是凌厉,其实也很符合于辰安的审美,会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他们的确是互补的人,意思就是完全相反。 于辰安忽然想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他刚入行的时候,何导演骂完一整个剧组的人,自己也在生闷气。别人都有点怕导演,也告诫于辰安别靠近,他们总觉得于辰安像什么易碎的瓷器,很有摔坏的可能性。但于辰安其实并不知道怕什么,他的思维里还没有空间容下这些东西,今天记住了明天也忘了,被骂完又还是跟在导演后面问。导演后来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了,可能觉得于辰安看起来就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反而当起了人生导师非要教育他。 比如,跟于辰安说,千万不要签对赌协议。 于辰安听不懂就问:“什么是对赌协议?” 导演又说他笨,然后开始解释:“就跟赌博差不多,赢了赚翻,输了赔掉裤子。比如一部电影保底20亿票房,如果赚到了就有很高的分成,如果赚不到……就要自己去补窟窿。” 他说:“很多有演技的艺人就是被玩死在这上面,没办法去拍烂片的。你可千万不要碰,你会被卖了的。” 于辰安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好像说我不会的,我也没想赚很多钱,就是当个工作。他是真的没想过这么多,和霍锦棠断了联系以后,公司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反正填补时间的空白就是了,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那么红,谁没事来找他签什么对赌协议。 到现在于辰安知道那个奸商在哪里了,就在他的眼前。 而霍锦棠跟于辰安签的这份对赌协议,他大概唯一的结局就是被赔得当裤子。 说到底都是当初霍锦棠把于辰安带回家的错,让霍建明真的以为霍锦棠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导致了于辰安只是来看一眼霍建明的身体状况,也还是什么都不能说。要是霍锦棠把于辰安带进病房,说爸你又多了一个儿子出来,对就是我那个前男友,唯一没出轨没骗婚没滥交那个,但是我们乱伦了。 那就真的是基佬版《雷雨》了,霍建明会不会气死说不准,曹禺说不定会被气活。 于辰安最开始觉得霍锦棠温柔,对他好,后来发现这个人有点神经,又有点无赖,还总是看不透。唯一清楚不过的就是,花了两年,不对,一年零八个月,他发现自己并不能随便就把霍锦棠随便忘了,就像那个骗走他钱的网友一样。 剩下的问题是,霍锦棠跑完了火车,把他的真话藏在了哪节铁轨下面了? 第18章 “在看什么?”霍锦棠突然开口,于辰安才发现他醒了,而且可能还醒了有一会儿。 于辰安试图刺激一下霍锦棠:“在想你是不是有性功能障碍,不要讳疾忌医。” “被你发现了,”霍锦棠说,“其实我的前男友都是受不了这个才出轨的,不然我怎么可能那么多绿帽子。” 被霍锦棠这么一说,仿佛逻辑上完全没有问题,况且他的语气还有些严肃,于辰安狐疑地看着霍锦棠,思考真实性到底有多少。 霍锦棠却憋不住了,先笑了出来:“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还真信了?” 他完全没有自己乱开恶劣玩笑的歉意,站起来:“要去上班咯,你走不走?” 于辰安还是上了车。 霍锦棠心情似乎很好,还开了音响放歌。是首英文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曲子明明挺舒缓的,歌词却带着刺:“just remember,you cheated on me first……” 霍锦棠也在听,而且他还不肯闭嘴,非要发言不可:“有点应景啊。” “那你要骗回来是不是?”于辰安也有些不耐烦,“你真的……很幼稚。” “怎么可能呢?”霍锦棠说,“骗你我也太没有成就感了吧。都跟你说了你不信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就不能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了吗?” 霍锦棠这话说出来,他不靠谱的指数又在于辰安眼里上升了不少。 “而且,”前面是红灯,霍锦棠踩了刹车,侧过身在于辰安耳边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于辰安的大脑卡壳了。 霍锦棠也没有再理会,他开始接电话,很多的工作电话,霍锦棠选择了公放。他说正事的时候,明明不那么油腔滑调,很正经的样子,甚至电话那头的人有点怕他,霍锦棠还会说:“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我给你解决困难?那你的工资给我好了。” 于辰安想,好像真的有点像霍总的样子。 霍锦棠又无缝衔接把焦点转移到于辰安身上:“我怎么感觉你瘦了,抱着的时候骨头都硌人。” 于辰安还没有回答,霍锦棠就自顾自地说:“哎,有点想吃糖醋小排了。” 于辰安:“……” “中午就吃这个吧,”霍锦棠决定,“你也记得多吃点,快下去吧。” 第17章 公司到了,霍锦棠也挺细心,停去了地下车库。于辰安下了车,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看,霍锦棠还没开走,甚至还看着他。见到于辰安转过头来,霍锦棠挑了挑眉,踩下油门开走了。 他看起来的确非常潇洒。 让于辰安想起第一面见到霍锦棠的场景,在那之前,其实于辰安的愚蠢想法并没有付诸现实的打算,他唯一认识的中国人,是他的网友,叫小丽。他把自己的烦恼跟小丽说,他说他觉得没有人爱他,他原本应得的爱被抢走了,小丽说,那你去报复啊! 所以后来被小丽骗走钱以后,于辰安也并没有追究的想法,或许最开始有了这种不好的念头,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他也的确搜集了一些霍建明的信息,包括他有个独生子,霍锦棠,纨绔子弟,不务正业,还喜欢去酒吧。 于辰安把照片打印下来,照片里,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冷着脸摇着酒杯,的确迷人。难怪在网上转发挺高,还有人质疑这人是不是想炒作当网红。 但和现实中见到又是不一样的,于辰安拿出照片对着真人看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典故。 希腊神话里的皮格马利翁,爱上了雕像,最后雕像活了过来,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的想法也许真的被听到,想要有人爱他,也想要去爱别人,所以霍锦棠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哪怕是他想要放弃的时候,霍锦棠也会硬生生地抓住他,告诉他,不许逃。 于辰安上了楼,跟经纪人说:“我要休假。” 经纪人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我都没放过假啊,”于辰安想陈述,但说出来总有些撒娇的感觉,“上班也应该有年休假吧,我都好久没休息了。” 经纪人一向对于辰安不错,更何况于辰安大部分时候都很听话,这也不算过分的要求:“也不是不行,离下部戏开机还有一段时间,那这些天的商业活动就不给你安排了,但是定下来的起码要都完成,这没问题吧?” “好。”于辰安已经很知足了。 经纪人还是忍不住问:“你休假干什么啊?” 于辰安想编个谎话,但他不擅长,而且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是有一种想跟人分享的心情:“我想谈恋爱。” 经纪人惊讶却在意料之中:“跟霍总吗?那你可傍上大树了。” 于辰安又不太明白。 “有钱没什么,但他们家什么行业都掺一脚,而且……”经纪人说着,又听了下来,“算了,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呢,你还是好好谈你的纯情恋爱吧。” 于辰安却不说话了,经纪人忍不住掐他的脸:“怎么回事,答应了你还不开心的样子。” “感觉你们好像都当我没长大,”于辰安说,“觉得我有点傻。” “这叫气质干净。”经纪人说,“很难得的好不!再说了……” 她忍不住去揉于辰安的头发:“漂亮的人要那么聪明干什么。” 所以还是傻的意思。于辰安想。 不过霍锦棠好像也喜欢他傻。 再怎么想,世界上都没有什么聪明丸卖,于辰安还是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带着自己难得的假期走了。 去看霍建明。 霍建明好像恢复得挺好的,于辰安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电视,还一直点评,广告时间到了,他就开始跟霍锦棠说话:“我今天问老耿,你那小男朋友还挺出名的啊,他侄女也喜欢。” “是啊,”霍锦棠发现霍建明没有看到于辰安,故意问,“那你喜欢吗?” 霍建明开始哼哼:“我觉得一般吧,你审美没你爸好。” “他不好看?”霍锦棠是真的疑惑了,“爸,你最近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出院前要不然顺便去检查一下眼科吧。” 霍建明又暴怒了:“说什么呢!我就是不喜欢双眼皮的,现在都什么审美,个个都割个大双眼皮,明明单眼皮才比较古典美。” “我爸不喜欢你,他喜欢单眼皮的。”霍锦棠抬头对门口的于辰安说,“有什么整容手术可以把双眼皮缝起来吗?” 霍建明这才看到于辰安来了,顿感尴尬,把锅推到霍锦棠身上:“你这小子坑你爹呢?不孝子……” “啧,”霍锦棠说,“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开会开得都没停过,感动中国都该发给我了。” “合着我还该谢谢你回来继承这么多钱了,”霍建明不以为意,“年轻人累点是应该的,再说你这么累不也没耽误你泡男人吗?” 于是又开始说一些陈词滥调,比如你爸只有你这么个儿子,当然要指望你,我们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这些话。 “血是斩不断,”霍锦棠突然说,“感情也不行。我后来想了很久,其实我妈后来愿意跟你复婚,不是因为有多少人劝她,只是因为她还爱你。” 他们父子俩可能平时不太说这种感性的话,霍建明很明显地愣住了,当着于辰安更觉得脸皮薄,急急忙忙敷衍过去:“行了你知道就好,快滚回去休息吧。你也别老来了,不然又说你工作嘛没时间睡觉,自己睡觉去!别拿我当幌子在病房约会。”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于辰安都不好意思起来,他想自己最开始来目的是看看霍建明怎么样了,怎么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为了跟霍锦棠多见几面呢。 跟着霍锦棠出来,于辰安抬头去看霍锦棠的脸,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看,霍锦棠的眼睛底下的确是有青黑的颜色,是熬夜过度的痕迹。霍锦棠回去继承公司了吗?不能当一个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交给职业经理人自己收钱就好了吗? “你是不是很累?”于辰安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霍锦棠却拉住他,甚至是十指扣住。 霍锦棠说:“累啊,你不应该友情陪我回去吗?我还要自己开车。” 于辰安觉得霍锦棠不太讲道理,明明是他自己不请司机的,现在却说得自己开车多累似的。可是想一想又的确不轻松,于辰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还是跟着霍锦棠上了车。 霍锦棠一边开车一边还说:“你什么时候把驾照拿到,我就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这还真是赖上他了。 霍锦棠今天没喝酒,正常了一点,没有非要拉着于辰安进房间,自己去睡了。于辰安一个人在屋子里,无聊得很,不小心走到了自己的那个房间。 还真是什么都没动,打扫是可以请人顺便打扫的,但是于辰安走的时候留在卫生间的牙刷都还放在杯子里,这就很那什么了。 于辰安想,霍锦棠真是没有常识,牙刷放三个月就细菌滋生不能用了,更何况还放了两年,他留着干什么。 霍锦棠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歌是pink/eminem的《revenge》。 第19章 睡得太早也不好,于辰安吃着夜宵,听到霍锦棠大概是醒了,还走出来看他在干什么。 “叫烧烤就算了,”霍锦棠说,“你居然还叫了一份芝士蛋糕?” 于辰安又有点心虚,他说:“是你说我太瘦了的。” 霍锦棠听了于辰安的话,好像也觉得有道理:“那你吃肥一点,反正暂时也没人管你胖瘦了。” 于辰安总觉得这话听着诡异,咬了两口蛋糕,想着似乎的确很诡异,所以问:“你什么意思?” “你的合同是不是要到期了?”霍锦棠突然说,“别续约了啊。” “为什么?”于辰安不明白,很多地方不明白,“我觉得公司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霍锦棠同意,“它好就好在马勒戈壁。” 于辰安不知道霍锦棠怎么又开始骂脏话。 霍锦棠还是选择了用通俗的人类语言来解释:“小于可能不太适合这个节目哦、他档期排不过来演不了这个剧、这个广告代言不符合他的定位,您也可以考虑一下别的艺人比如aa、bb和cc,这是他的资料。” “什么?”于辰安还是愣愣的。 “白给你模仿半天了,”霍锦棠假装沮丧地说,“你公司回复的拒绝邮件,你这个笨蛋都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少资源。” “会吗?”于辰安还是不太相信,“也没有吧,我觉得我的工作还是很多啊,日程都排满了。” “可能是天上在掉馅饼吧,”霍锦棠说,“一不小心就哗啦啦全砸中你了。” 于辰安还是选择继续吃他那块高卡路里的芝士蛋糕,霍锦棠坐了过来,只是看着他吃。想起来还应该再跟于辰安强调一遍免得他忘了:“记得别签,你听话就好了。” 于辰安想,这不是天降一个哥哥,这是天降了一个控制狂的爹。 “你真的好奇怪,”于辰安还是忍不住说,“做了那么多,问你为什么,你就知道插科打诨说一堆乱七八糟的,就是不愿意说喜欢我。” 霍锦棠没有料到于辰安这句,过了十几秒才说:“那是你记性不好,我明明说过了。” 第18章 于辰安当然记得,但还是不对,有哪里不对:“你根本不想让我相信你说的话。” 就像不及格的小朋友偶尔一次得八十分就很开心,难得把霍锦棠堵得不说话了,于辰安成就感也非凡,今天可能并不太适合继续问下去。于辰安把另一份没有拆开的袋子推给霍锦棠:“留给你的。” 其实买的时候于辰安都并不确定霍锦棠会醒过来,但因为满减优惠,又多点了一份甜品,也没有动,放在桌边留着。 霍锦棠打开,气笑了:“大晚上吃冰淇淋就算了,你能不能把它放冰柜冷藏着?这留给我的?” 于辰安咬着勺子,才想起来忘记了什么,凑过去一看,冰淇淋球果然化成了水。 “不好意思……”于辰安想再点一份,但甜品店的配送已经停了。 霍锦棠不再理于辰安,把袋子提着往外走。 “你去哪儿?”于辰安问。 “当然是把这玩意儿扔了,”霍锦棠说,“不然桌子上都黏糊糊的,你来擦啊?” 于辰安想说他可以擦桌子,不过好像这也不是事情的重点,霍锦棠是因为没有等他一起吃夜宵生气吗?他从椅子离开,跟着霍锦棠出去。 霍锦棠说:“扔个垃圾你过来干嘛?” 于辰安说:“我还有多的一双筷子可以吃夜宵。” 霍锦棠莫名其妙地看着于辰安,叹口气:“败给你这个笨蛋了。” 他把那份浸湿了纸袋的冰淇淋扔进垃圾桶,又回去了:“剩下的都归我了,你不许吃。” 真的很古怪一个男的。 “你不要又一副思考的样子了,”霍锦棠边吃着于辰安的夜宵边说,“为什么不做点有用功呢,你一思考,上帝都笑不出来。” 于辰安已经学会不理会霍锦棠的嘲讽了,他说:“你既然知道我的公司有问题——虽然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是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霍锦棠遇到了笨蛋学生:“你老师没教过你没有什么事是黑白分明的吗?你的经纪人又不是闲得无聊故意不让你红,只是不想让好资源都集中在你一个头部艺人身上而已,她带了好几个人,红两个三个总比只红一个好吧,你的公司当然没有完全考虑你的利益,也没有为你的前途做长远规划,还妄想分蛋糕。但你作为新人的时候,这个公司的确是最优的选择。你没必要一早就走,你需要站稳脚跟,但现在你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和人脉,就需要离开了,别盲目相信任何人,明白吗?” 霍锦棠其实讲得很浅显,但于辰安还是有些不适应,他想起他的经纪人,会发短信让他多穿衣服,有时候还煲了汤让他养胃,于辰安知道人不止有一面,但突然让他听到这么具体的事情,才发现概念上的明白和现实依然有很大的差距。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适合进娱乐圈,”霍锦棠说,“你有点钱的话,做其他的当然也很好,会过得不错,但别人只是在为了钱敷衍你,或者骗你,他们并不会觉得笨也是一种天赋;只有娱乐圈,漂亮可以包裹很多东西,天真能够被人保护,粉丝会爱你的天真和美。” “你是说因为脸。”于辰安闷闷地说。 “有脸不好吗?”霍锦棠说,“我爸天天为了漂亮女人鬼迷心窍,不是每张脸都值得被记录下来,但你不进去就可惜了,穿牛仔裤和白t恤是很好,可你还应该穿上亮闪闪的钻石和鲜花。但是现在这种快餐时代,维持下去会难一点,所以你要听话。” “听你的话吗?”于辰安说,“但你刚刚还跟我说不要信任何人,那你不就也可能这么对我?” 霍锦棠又怔住,但他这次反应很快,又拍于辰安的头:“这时候你还学得挺快。” 霍锦棠说:“那你就当我一直在骗你,找你算账复仇呢。” 霍锦棠这么一说话,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于辰安会选什么。于辰安当然思考过这个可能性,如果是这样,自己也没有吃亏到哪里去。首先,这是他自找的,其次…… 如果霍锦棠是在骗他,那就再多骗一阵子吧。 吃完夜宵就该睡觉了,于辰安又跟着霍锦棠进了同一个房间。 漱口出来,霍锦棠正在床上躺着,手里拿着个东西,于辰安没看清是什么,霍锦棠注意到他的视线,索性放到他眼皮底下。 是两年前的酒店安全套。 “都过期了还没开封,”霍锦棠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体检一下,可能真的有性功能障碍了,你害的。” 于辰安不接霍锦棠的话,这张床很大,他可以躺在另一边。 他想起一句中国的俗语,很不好听,于辰安觉得这个房间里就立着看不见的中华特色建筑物,叫牌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躺在一张床上了,还想着不越过最后一条红线就可以当无事发生过吗? 霍锦棠说:“你不至于吧,说几句又开始急,别装睡了你。” 于辰安眼睛睁开,撑着胳膊坐起来,转头盯着霍锦棠。 霍锦棠说:“又想什么呢,不要思考了,快睡觉。” 于辰安俯身下去,亲了霍锦棠一下。 今天第二次考八十分,霍锦棠又安静了。 “明明是你比较怂,”于辰安语言攻击霍锦棠,“你才是笨蛋。你以后再说我笨,我就……” 他又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语言了,还是继续装睡吧。 于辰安背对着霍锦棠闭眼睛,霍锦棠这次总算不扫兴地揭穿他了,甚至过了一会儿, 于辰安还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拉过去,环抱住他,又继续把他当抱枕使用,没一会儿再看,霍锦棠真的睡着了。 于辰安又想到霍锦棠睡觉的时候,他在柜子底下找到的褪黑素,和一些撕了标签的药片。有可能霍锦棠也不是来找他乱伦的,只是发现了天然助眠剂而已。 霍锦棠说得有道理,loser没本事就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追根溯源一路怪到童年去,于辰安也这么想过。 妈妈并不虐待他,但她好像更在乎自己的生活,还有那些来了又去的男朋友们。刚来英国的时候她英文一塌糊涂,所以不让于辰安讲中文,什么时候都用一口破烂英语跟他交流,到最后于辰安又花了很长时间去重头学中文。 她生病到了后期,有一天于辰安在病床前,妈妈突然说,之所以会这样,都怪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然后找了一张出生证明给于辰安,说这是你爸爸的名字,你要记住他。妈妈说不指望你做什么,给你留了一笔钱,你好好花钱就是了,可她既然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于辰安,自然也在于辰安心里埋下了种子。午夜梦回的时候,于辰安总会想起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于辰安不太确定,那真的是因为母爱吗? 如果跟心理学家说,我觉得我有毛病,一部分的人会说你是不是有童年阴影,而另一部分人会说是不是因为性,你去研究一下弗洛伊德或者俄狄浦斯情节…… 什么原因都有,总会有很多理由解释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爱能治愈吗?很大可能是不能的,反而在添乱。 但是,可能世界上总能找到一剂良方治病,虽然方子也含有剧毒,要去拥抱一个同样有伤口的人。霍锦棠很尽力在告诉于辰安,靠近你只是因为你的皮囊。可他又在跟霍建明说,血缘是斩不断,爱也是斩不断的。 但王尔德或许的确爱着波西,不管是哪种形式的爱。这是于辰安所能想象出来的答案,也许得不到满分,但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只有肤浅的人才不以貌取人。——王尔德 第20章 “看什么呢?”霍锦棠还是起得比于辰安玩,“昨晚吃多了翻药箱找消食的?” 于辰安盖上药箱,他还是问:“好多药我不认识。” “不认识?”霍锦棠却一点没避讳,“来,让我看看,教你识字。” 于辰安把那些药翻出来,霍锦棠说:“这些啊,我那些个同学朋友,跑国外去不好好读书工作,当代购去了,硬塞给我的。什么维他命、鱼肝油、葡萄籽,说明书全是鸟语,德语西班牙语瑞典语都有,难怪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到现在都没吃过,也就是这褪黑素还用过,我还以为美白的呢,结果居然是助眠的,差点没睡过头。” 于辰安看着霍锦棠,看得霍锦棠不适应了:“干嘛,谁朋友圈里没几个微商啊。这里面也没有西班牙大苍蝇吧?” 于辰安说:“我还以为你睡不好觉。” “担心我吗?”霍锦棠又问,又说,“太难得了,现在一般人都是在担心我把别人搞出精神问题。前几天有个人截图聊天记录给我核实确认的时候,忘了把备注名删掉,我一看,嗨,给我备注了黑心老板。你居然还担心我有美国时间失眠。” 如果霍锦棠也是娱乐圈的,那他给自己搞得这个人设实在是有点糟糕,注定吸不到粉了。于辰安想,自己一定是被霍锦棠灌了迷魂汤,仅存的智商叫嚣着让他快跑,但脚底生了根一样挪不动步子。 第19章 “我还是不明白,”于辰安还是抛出他最大的疑问,“如果你不在乎,那你为什么要纠结两年才来找我……” “你这个预设条件就有问题,”霍锦棠改正错误,“我哪里纠结两年了,我跟你这么说过?” “啊?”于辰安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宝贝儿,”霍锦棠说,“这一年零八个月,是留给你自己来接受现实的。” 于辰安决定跑路。 他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带过来,拔腿就跑还是挺方便的。虽然叫了车却说不清地方,司机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他这种事情让于辰安有点沮丧,但是留在那里,于辰安总觉得又要听到霍锦棠的一些危险发言。 “去哪里?”司机问。 去哪里呢? 他想,不能这么直线进攻了,霍锦棠是会冲过来炸碉堡那种类型的。不如还是侧面突击吧。 但他也不认识几个霍锦棠身边的人,爸爸已经去看望过了,还有谁能找到…… 不如去找赵嘉好了。 那个酒吧……咦,叫什么来着。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调酒师问刚刚坐下的于辰安。 本来是不可以的,但经纪人又不在,于辰安就没有拒绝,在调酒师递过来的纸片上面签了名,对方又递过来一个笔记本:“我好多亲戚朋友都喜欢你,你多签几张吧,谢谢!” 于辰安就翻开本子继续签,一只手伸过来,把本子扔出去,还伴随着嘲讽:“没人教过你不要在白纸上签字吗?万一他给你写张欠条怎么办?” 是赵嘉。赵嘉把不务正业的调酒师骂了一通,才把于辰安拉进里面的房间。 然后拿出笔记本:“来,大明星,给我签个名。” 于辰安:…… “你看什么,”赵嘉却先不满了,“还不是我堂妹喜欢你,好不容易逮到你了,我当然得要个to签。咱们可认识好几年了啊,不能不给这点面子吧。” 他说得还挺有道理,于辰安问了赵嘉堂妹的名字,认认真真写上去,还加了句祝福语,不留空隙丝毫没有写欠条的空间。 兢兢业业地签着名,赵嘉却在给霍锦棠发语音微信:“我说,你前男友是来找我了,就是你最后那个前男友,你怎么知道的……” 于辰安又紧张兮兮地跑过去,抓住赵嘉的手机,硬生生按了撤回。 霍锦棠回复了:“你逼逼啥呢,我刚拿起手机你就撤回了。” “喂,”赵嘉追着于辰安,“手机还给我!” 于辰安怒从胆边生,心想赵嘉这么通风报信好不厚道,迅速地输入了四个字:“我破产了。” 再加上四个字:“再见。” 再把霍锦棠拉黑删除联系人,包括通讯录。 终于把手机还给了赵嘉,于辰安说:“你不许跟他说。” 赵嘉哭笑不得地查看了于辰安的操作:“妈的,还真不记得这**的电话号码了,算了,你来干嘛的?” 总算说回正题了,于辰安说:“我想知道霍锦棠的事情。” “他有什么好说的,”赵嘉说,“经常拿我的酒不给钱,以前还卖身抵债呢现在酒吧都不来了,大忙人了,天天把他给忙的。怎么了?” “我在想,”于辰安说,“他怎么不像你一样随便开个酒吧啃老算了,之前不是不愿意回去的吗。” “总觉得你这小孩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赵嘉说,“我这酒吧明明开得挺成功好么?” “我进来都没人。”于辰安说。 “下午一点,谁跑来泡酒吧啊!”赵嘉为自己的尊严辩护完,才说,“不过我们之前也奇怪,回去干嘛啊,整天累死累活的,又不缺钱,他之前跟他爸关系也不怎么样,从来没说过,突然就转性了。结果他跟我说什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得先站稳脚跟。你说能干什么事啊,搞政变啊?闲得蛋疼。不过他是找你复合了吗?” 于辰安不知道怎么说:“算是吧……” “牛逼了兄弟!”赵嘉真心佩服道,“你这是史前第一位了,他以前那些前男友怎么追着复合他都没理过的,有一次还把人家名字叫错了,说不好意思出轨的太多我记混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于辰安说,“我明明骗了他。” “我知道,”赵嘉了然,“你也出轨嘛。” 于辰安平白背了个锅,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真的真的没有出轨。 “我没出轨,但我在别的方面骗了他,”于辰安说,“很大的谎,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愿意接受回来找我。” 赵嘉忽然站了起来,倒退两步,于辰安诧异地看向赵嘉,赵嘉好像很惊恐。 “你把体检报告造假了吗?”赵嘉问,“你真的有艾滋啊?” 于辰安:“你冷静点,我没有。” 赵嘉强调:“你自己说的弥天大谎!” 这还自动转化了成语。赵嘉应该是没什么医学常识,跟于辰安独处一室他都怕了。 “真的没有,”看赵嘉快哭了,于辰安只能继续安抚,“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信下次我再去体检。” 赵嘉问:“那你撒的谎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于辰安说。 “你其实真的得了艾滋吧!”赵嘉离得八丈远冲于辰安喊。 于辰安:“你过来吧,其实我就是出轨了。” 赵嘉总算坐了回来,和劈腿男于辰安把酒言欢:“你也不要这么担心,说不定就是你特别有人格魅力呢,他回来找你怎么了,反正他都习惯了。你都当明星了怎么这点自信都没有,只要你撒的谎不是得艾滋,就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又不会死人,不死人就是小事。” 太乐观主义精神了,于辰安佩服至极:“你好心大。” “过奖了,”赵嘉乐呵呵的,“霍锦棠心比我还大,要是他真喜欢什么人,你骗多少他都可以装瞎子,而且我总觉得他对你……” 门响了两声,传来霍锦棠的声音:“开门。” 霍锦棠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敲第二次,于辰安就蹦过去开了门。 “现在这么急,”霍锦棠说,“刚才跑什么跑。” 于辰安也不知道刚才在慌什么,现在想想好像有了点答案:“被你揭穿了。” 他又问:“你怎么会找来?” 霍锦棠说:“你不发消息就算了,你那么一发,我当然要来看赵嘉破产这种天大的喜事,这种场面一定要有我在场。” 霍锦棠是在讲笑话,但他语气平淡,听起来会怀疑赵嘉是不是真的破了产。赵嘉就骂他:“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跟你家有仇也不能这样吧。” “那你过来干什么?”霍锦棠已经不理赵嘉了,低头问于辰安,“这种坏人多的地方少来,小心被卖了。” “他来问我,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找他复合。”赵嘉说,“你是不是天天对人家实行精神打压啊,我还奇怪他怎么会喜欢你呢,我看找你也没什么好处吧,以前还假模假式谈个恋爱再甩人,现在怕是只能等你暴毙在办公桌前面。” 于辰安问:“你工作这么多吗?那你要不然先回去吧。” “你真的永远抓不住重点,”霍锦棠说,“算了,我这么忙,以后才有时间抽空给你解释。” “所以现在,跟我回去。” 于辰安来这么一趟,好像根本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假期还有很长,他跟着霍锦棠回去,看霍锦棠加着班当黑心老板。 奇奇怪怪的理论快要把他说服了,又没死,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在一起才是大事。 第21章 来自不愿透露姓名的于辰安先生的匿名提问: “如果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发生在现代,故事会变成什么样呢?” “弑父是故意杀人罪,应该由检察院提起诉讼。” “什么?你说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那是要问什么?他们之间有三代以内血亲关系,夫妻关系不成立,应该去法院解除关系。” 这是法律工作者的回答。 “这是什么黄片新资源吗?快让我看看!” 这是爱情动作片的爱好者。 “你是想挑战这种题材吗?国内现在的网站都禁止的哦,小心被发红牌,要么去海*网,要么去p*网,加油肝文,早日大爆。” 这是热心的网文写手。 但这都不是于辰安想要的答案。 “那不然能怎么办,要自杀还是要发疯啊,还不是要过日子,这菜辣椒放多了。” 这是霍锦棠。 “我从小就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这么傻缺天天自寻烦恼,动物都知道远离危险,离火远点,烧着了会痛,人非要去寻找痛苦,还拿来当爱的证据,给别人倾倒情绪垃圾。我跟我妈说那你离婚呗,她又不愿意了,说还有感情。爱爱爱恨恨恨个啥啊,这就是我们做同性恋的好处,还不会生近亲的有生理缺陷的孩子,一起为人类毁灭做贡献不好吗?” 第20章 听着好有道理,于辰安都快被说服了,担心起来的时候他想起霍锦棠的理论,就会觉得,多大点事,还不如关心山区儿童的口粮。 可是他问霍锦棠:“那你不痛苦吗?” 菜好像真的有点辣,霍锦棠额边都渗出汗来,一边抽着纸巾一边回答于辰安:“我现在很快乐。” 逃避问题!那就是以前会痛苦。现在好一点了吗?以后能不能再改进一点呢? 这却不像任何的绩效目标一样简单,还是往后稍稍,先关心贫困问题吧。 新拍的宣传视频,就是呼吁关心贫困地区,打好脱贫攻坚战的。突然追加的工作,也没有钱拿,但却很重要,甚至能选中他都是运气好,当然要配合,经纪人怕那边不专业,还让于辰安自带了化妆师。 先上了妆前,再上粉底,眉毛都快画完了,导演又突然说,不如试试素颜,于是又卸了妆,于辰安坐在原地等安排。 “你脾气可真好,”工作人员突然说,“上次那位,脾气可大了,让他等了没十分钟就骂人了,我们刚刚还担心你会生气呢。但组里有个小姑娘是你的粉丝,说没事的,你脾气很好不会发火。” 于辰安是没生气,他神游去了。听到才回过神来:“她需要签名吗?” 其实今天本来就被拉着签了不少,于辰安又拿了照片追加了一张。那个粉丝却兴奋得很,本来还缩着不敢过来,拿了签名照就变身了,拍摄的间隙抓着他一诉衷情。 “我觉得你像花瓶一样,”那位粉丝说,“啊,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了,只要看到你就会很开心。” “这不就是那个意思吗?”霍锦棠听着于辰安的转述说,“虽然你演技也没有很好,普通话台词一直都有点不标准,但是大家对花瓶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只要不尴尬得影响观影就行了。” “但是她还说,”于辰安把话说完,“娱乐圈有很多长得好看的明星,但不是每一个都能让人笑出来。” “完了,她还说你是个谐星。”霍锦棠说,“你粉丝怎么这么对你啊。不过也难怪,谁会被人问为什么进娱乐圈的时候说,因为别人让我好好找份工作,不要混吃等死。”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于辰安嘟囔,被霍锦棠听到了,“还有你当初本来就这么说的。” “但她说得还是很有道理。”霍锦棠又说,“这是一种天赋。我前些天还遇到了何远程,就天天骂你又给你加戏份那个。” “他说那时候他其实精神压力很大,这部再拍不好他就真的完蛋了,连跳楼选哪栋建筑都想好了。脾气本来就不好,那时候就更烂了,有一点小瑕疵就会崩溃大吼,别人都怕他,躲着他,就你傻,还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放。他躲起来抽烟,你还要跑去跟他说别难过。” “他看起来是很难过。”于辰安说。 “拜托,五六十岁的大老爷们了,你还放心不下啊,难受还不是自找的,想赚笔大的才去对赌,拼事业就是有赔得掉裤子的风险,”霍锦棠很嗤之以鼻,可是过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他又说,“大概你就是能发现别人的痛苦。” 于辰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霍锦棠又像在夸他,又像在骂他,听不明白又要自己琢磨, 好累,还是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给霍锦棠。 “这什么?”霍锦棠问。 “当地的农产品,”于辰安说,“拍视频就是为了推广宣传这些特产的。我就买了很多。” 霍锦棠哭笑不得:“感情你去一趟没拿钱还自己倒贴了。” 他不客气地接过来,还真挺丰富,水果蔬菜大米菜籽油调料什么都有,霍锦棠说:“我用不上啊,我住这么久你看我开过火没有,还是你会做饭?” 于辰安当然也不会。 “送我爸那儿去吧,”霍锦棠说,“今天好像正好是他出院,顺便接一下他好了。” 霍锦棠又问:“怎么不说话了,你去不去?” 于辰安说:“你这个不孝子。” 霍建明看到霍锦棠过来,不太高兴:“说好的时间都迟到了这么久,你大忙人啊你,接你爸都没空。” “什么叫迟到这么久,”霍锦棠说,“三分钟都没到,你急着回去数钱啊?再说我来了你这也没收拾好啊,药也没拿,衣服也该换了。” 霍建明也骂了一遍霍锦棠不孝子,躺在床上指挥霍锦棠整理,霍锦棠指派给了于辰安,于辰安…… 于辰安无人可用,沦为食物链最底层。 “怎么还是他,你是不是太没出息了?”霍建明问,“说实话我经常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不仅是,还有double呢。于辰安想。 霍建明继续追忆往事:“你连名字都不是我取的,当初我给你选的名字多大气啊,你妈硬是不让,说俗,给我一票否决了,我看就是这个名字给取岔了,搞得你越长越不像我。” “什么名字?”霍锦棠问。 “霍大海,”霍建明说,“好名字吧?比你这个娘们兮兮的好多了,又是锦绣又是海棠的。” 他甚至得出了结论:“难怪你会变成同性恋!” 他儿子、和他儿子的男朋友陷入了double的沉默。 “我现在觉得被人叫棠棠挺好的。”霍锦棠说。 霍建明对霍锦棠这显而易见的嫌弃大为不满,问于辰安:“他觉得不好听?!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于辰安艰难地说。 霍锦棠都快听不下去了,还好马上就走了,霍锦棠说:“我怎么觉得您生个病,这么些天还胖了呢?” 霍建明说:“你爸还能再活五百年。” 开回家里,有人来搬东西,霍锦棠更一根手指都不肯动了,又躲出去抽烟。于辰安对着霍建明也相顾无言,跟着霍锦棠跑路。 “我爸真是物尽其用,”霍锦棠说,“对女人不专情,怎么就把执着用在了这种地方呢?取这么难听的名字还要一个个用,结果全被换掉了。还好我妈没同意。” “我妈也说很难听。”于辰安同意霍锦棠的看法,“她说当初还问过为什么非要取这个名字,是不是纪念什么人,结果说是纪念第一次出省旅游去海边被浪打了一跟头。” 于辰安好久没有跟人说起他的母亲,说出来又觉得是不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的妈妈是很有可能是别人幸福家庭的破坏者。而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还在跟霍锦棠搞七搞八,破坏人家的父慈子孝情景,虽然父不太慈子也不太孝。 霍锦棠当然察觉到了于辰安突然的不安:“没事儿,你随便提你妈妈,我不介意,我爸出轨了那么多呢。” “你也不要觉得骨科了就无颜见你妈了,我妈还跟我回忆过说以前遇到过她,长得漂亮,我看说不定她们在九泉之下搞百合。”霍锦棠安慰于辰安。 于辰安:“你还是闭嘴吧。” 于辰安发现霍锦棠的脑回路真的不是很对,他转头看窗内,霍建明正在看电视,从这个角度看侧面,霍锦棠长得依稀有他的影子,可霍建明分明是一个渐渐衰弱、步入老年的人了。 忽然想起之前的疑问,于辰安说:“我问过赵嘉你为什么回去,是因为他吗?因为他老了。” “什么跟什么,”霍锦棠说,“谁不会老,很了不起吗?又不是我施了法术让他一瞬间老了的。我回去当然是因为……” 霍锦棠看了一眼于辰安,恶作剧一样伸手去摸他的脸:“花瓶是需要好好保护的。” 作者有话说: “纽约有许多美女,但事实上,过了一阵子之后,你只想跟能逗你笑的人在一起。”——《欲望都市》 第22章 “我不是花瓶,”于辰安被女粉丝这么说可以,但被霍锦棠说两次,他就抗议了,“台词是我以前学的模板不标准,我现在已经不看港台剧了,还找了老师纠正台词。” “那你真是好棒棒,”霍锦棠说。 “但我会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可怜。”于辰安在说霍建明,“因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老了,我妈妈给我看的照片还留在二十几年前,一瞬间他就年纪很大了,而且他爱过的人没有谁在他身边。” 这话比较容易说出口,于辰安没有说的是,他觉得霍锦棠也有点可怜。人不是一瞬间变老的,当然也不可能是一瞬间长大的,在霍锦棠学会自我开解,把一切的意义消解之前,霍锦棠也会是一个想不通的小孩子。 于辰安就没有想通,以前会发脾气,问一些蠢问题,被学校的人排挤也会跑回家,妈妈只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后来他就不在家里说这些事情了,要在有期待和失望以后,才会明白父亲或者母亲也不是完人。 “那我比他运气好。”霍锦棠总算没有再说霍建明的坏话,倒是这么跟于辰安说。 于辰安也不懂这是哪里运气好了,明明运气很差吧,霍锦棠的话,于辰安总是不明白。 第21章 “霍锦棠!你出去也不拿手机!有电话!”霍建明在屋子里喊。 霍锦棠进去,他手机放桌上了,谁打的电话在屏幕上一目了然:赵嘉。 “咦,”霍锦棠跟于辰安说,“他总算把我的号码找回来了。” 不高兴的却是霍建明:“你少跟他们赵家的来往。” 霍锦棠跟于辰安解释,声音放低了一些:“他不喜欢赵嘉的爸爸。” “为什么?”于辰安也跟着小声说话。 “谁知道呢?反正每次提起来他就发火,我跟赵嘉多说几句话都不行,可能是跟他爸打官司输了。我那时候比较逆反,他不让,我就非要跟赵嘉交朋友。”霍锦棠叹气 ,“哎,这件事我后悔了,可能还是该听他的话,找赵嘉这个朋友干嘛,尽给我惹麻烦。” 霍锦棠一边说,一边给赵嘉回拨了过去:“打电话干嘛?” “本人在八卦的第一线为你们奋斗呢,”赵嘉说,“看到了一个八卦,关于你那位的,说他水深,跟霍家有关系。啧,你这保密工作够差劲啊?” 这话说得可真是微妙,有关系这个词,怎么理解都成,甚至也可以认为什么都没有说,故弄玄虚而已。但于辰安忍不住紧张。 “那就查查谁爆的料。”霍锦棠说。 “老子是律师!不是私人侦探!你妈的你给钱了吗?”赵嘉平白无故给自己揽了个活,不答应了。 “你司考都没过。”霍锦棠说,“我之前不想子承父业是懒,你是当不上。这点事还给我打电话,你闲的吧。” 霍锦棠说他忙得很,就把电话挂了,果然也立刻去了书房开视频会议。于辰安在不远处看着霍锦棠想,霍锦棠也许的确很喜欢他,跟于辰安待在一起的时候,霍锦棠就不说忙了,他的废话变得特别多。 于辰安没有事情做,拿了手机开始玩游戏,看霍锦棠听到响动往他这边看,于辰安赶快把声音调成了静音。霍锦棠说:“你又在玩你的绝地不求生落地就成盒游戏了?” 于辰安被分了一下神,刚好降落,还没找到武器,就被人一枪爆头了,果然是落地成盒。 霍锦棠说:“菜成这样还每次都单排,连个队友都没有当然死得快。打开你的战绩全是一片落地成盒光荣牺牲。” “就玩玩嘛,输了就输了。”于辰安倒是心态不差。 “以后别一个人玩了,”霍锦棠这才说,“当时随便跟你说一句你倒是记得牢。”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霍锦棠当时让他不要跟陌生人组队,主要还是自己太菜,拖累队伍。 霍锦棠选择把他丢到娱乐圈,也许的确是合适的。如果只把它当作一份职业,那这份职业无疑是最给人另类的宽容的。因为这是一份获得爱的工作,在创造作品之外,还有一个隐形的工作就是得到大众的爱意,把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笨拙美化成优点,只要有某一处能吸引他人的地方,别的缺点就无足挂齿,有粉丝来做最合理的解释,他除了演戏之外,不需要有其他的技能。本来是还有很多事情的,但霍锦棠让于辰安听话就好了,他好像很想包办一切的样子。他又要工作,又要让人给于辰安的经纪公司发去屡遭拒绝的邀请邮件,有可能还要登录游戏看看于辰安那连败的战绩。 但这样下去,总会觉得受之有愧。没有人对于辰安这么尽心过,他甚至不懂霍锦棠是为什么。 自己做过什么吗?好像根本没有,只是在两年的时间里辗转反侧,从来没有主动过,不管是哪方面。唯一确定的一件事只有,看到霍锦棠的时候他才知道,如果想见到的人,隔了多久也一样想见到他。 “我觉得我应该努力一下。”于辰安说,他忽然有了一颗事业心。 “你努力什么?”霍锦棠又看他。 “努力……”于辰安想了又想,“先努力把驾照考过吧,以后就可以我来开车了。其实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昨天去把科目一考过了。” 这可真是来自成年人非同寻常的努力。 霍锦棠说:“那你真正的灾难马上就要来了。” 好像是真的很难,因为霍锦棠又叹着气说:“希望我不要带你练车带着带着就分手了,那可亏大了。我以前练车的时候,我爸兴致起来教了我一天,就差点灭了我的口。” “我还是换个目标吧,”于辰安说,“你说的话让我觉得我拿影帝都比拿驾照更有可能。” 霍锦棠又笑起来:“那还真说不准,最近那个电影节的入围名单你看了没,最佳新人提名。有这个提名你就能高出别人一截了。” “可能吧,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都是公司安排。”于辰安依然不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开始拍戏的时间太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拍烂片,也不太知道这个机会有多可贵。 “我之前也不太懂,”霍锦棠说,“之前人家问我预测这部电影票房多少,我又没管过我哪儿知道,随口一说八十亿吧,被那些人笑翻了,说真是什么外行都来投资影视了。但没办法嘛,有钱就是可以乱来,再外行多了解一段时间就懂了,再内行没有钱也不行啊。” 说完霍锦棠又自我点评:“听起来真是一个没有文化毫无敬畏的暴发户。” 是因为他吗?去涉足完全未知的领域,去承受一些责任,听起来总觉得很不可思议,怕自己自作多情。 “暴发户挺好的,”于辰安说,“可以酒池肉林、花天酒地,还可以花钱买喜欢的东西。” 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觉得你快变成我的金主了?” “哇,可喜可贺,”霍锦棠说,“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种事情难道还能不经一方许可就进行的吗? 当然可以,那一方足够笨就行了。 “是不是太感动了,都说不出话来了?”霍锦棠说,“还是你要贫贱不能移一个给我看?” 那也没什么必要,于辰安都已经决定不和公司续约了,连新团队都开始接洽,于辰安还疑惑过怎么给的条件这么好,现在也有了答案。可是,躺在床上就有人来喂饼的日子固然很不错,于辰安却怕不站起来就要瘫了。 他学中文的时候,学的第一首诗可是《致橡树》,虽然现在已经几乎忘得差不多了,也依稀记得原话的意思是要站在一起,共同成长分担,现在这个样子,他是有被人护着的感动,但也…… 像莬丝花一样。 “可是笨蛋不动脑会更笨的,”于辰安说,“我也应该自己做点什么,我想跟你站在一起。” “站一起干什么,当树桩子啊,”霍锦棠道,“你还不如说躺在一起呢。” 他一下子就把话题拐到了十八禁的范围,但于辰安现在会想,那倒也不是不行。 “等回去再说。”于辰安话说出来,才发现他把去霍锦棠的房子叫做“回去”。 霍锦棠对于辰安的反应有些意料之外,等了等,他才说:“好。” 霍锦棠又绕过桌子,走了过来,于辰安是坐着的,霍锦棠弯下腰,扶住于辰安的脸,说:“还记得你那个粉丝说的吗?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我只想和能让我笑的在一起。” 于辰安是能喝干一瓶伏特加的人,但现在却被熏得晕晕乎乎的,连霍锦棠篡改了原话都没听出来,只是觉得很有道理。 他想,宋峥以前找他说霍锦棠一看就是个收不住心还习惯推卸责任的渣男,宋峥还说……算了,宋峥可能现在正在加班并且辱骂霍锦棠是个黑心的资本家应该被打倒。 宋峥一定没有看过霍锦棠这个样子。 第23章 霍锦棠说要走,又被霍建明骂了一通,说霍锦棠干脆别回来算了,过个夜能难死他是吗?于辰安本来惴惴不安,生怕什么时候霍建明的火就发泄到了他头上,但看霍锦棠习以为常,连拉着的手都没放,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以前没有过这种体验,可以假装正在被父亲抓着絮絮叨叨。毕竟说完了回去就只有两个人了。他以前会想要父母双份的爱,现在觉得和一个人就很好。和霍锦棠在一起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走了。”霍锦棠说,看于辰安站着没动,好像还有事情,跟于辰安说,“我在车里等你。” 于辰安单独面对霍建明,紧张得不行,他想自己真的该好好去练练台词:“叔叔再见。” “啊,再见。”霍建明心不在焉,看着霍锦棠的方向。 “他其实很关心你的。”于辰安说。 “我知道啊,”霍建明说,他这才注意到于辰安,“你也慢走啊!” 于辰安又卡了壳,霍锦棠等得不耐烦了,开始按喇叭,于辰安跑过去,上了车。 “聊什么呢?”霍锦棠边开车边问于辰安。 “还没来得及,”于辰安有些懊恼,“也不太合适,以后再问吧。” “你还有什么秘密要交流啊?”夜里的行人总是乱闯红灯,霍锦棠的车也开得不快。 第22章 “不是秘密,”于辰安说,“就是有点疑惑。但也不重要了。” 他听了霍锦棠、霍建明之间的很多对话,除却那些繁杂的感情因素,他也听出来了一些东西,霍建明总是说,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包括霍建明很生气的时候也是在这么说,他似乎是认定了这个事实了的。于辰安想问,你是不记得了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可他没有身份问这个话,两重身份,于辰安只能二选一。于辰安决定选择更让自己舒服的那一种,蒙上眼睛也行。他现在不会想去知道真相是什么了,也不再去给人掀开那层面纱,世界上真的有唯一的真相吗?三个当事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两个死了一个活着,恐怕他们口中的真相版本也都不尽相同。 “我们还有多久到啊,”于辰安在催霍锦棠,“我想回去用你的按摩浴缸,穿你的浴袍,出来在窗台上看夜景,还要喝掉你的高价酒。” “你穿了浴袍我穿什么。”霍锦棠不答应,“还要去喝风看夜景,冻不死你的。” 于辰安不理会霍锦棠的煞风景:“等喝完了酒,我们都醉了,就可以……” 于辰安刷着手机的手指滑了一下,点进了信息页面。来这里以后,他学习了很多中国人的优秀或是不优秀习惯,比如基本不看信息,反正要么是验证码要么是垃圾广告,这年头没人会用手机短信聊天,一毛一条家里这是有矿啊,要聊微信不就行了,他的未读短信就这样堆积到了999+条。 于辰安本来准备返回主界面,却看到最顶端的一条的开端内容似乎不是垃圾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他点了进去,心想怕不是错过了什么通知。 “小安,最近还好吗?我看到你现在都当大明星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朋友呢?你应该过得很好吧,不像我,吃了上顿没下顿,有空联系我吧,我是小丽。” “小安,短信显示已送达了,你一直没回我,是不记得老朋友了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当初的日子还有你跟我说的那些心事?叙旧而已,你别担心太多。” “小安,我想了想,你是在怪我当初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我以为别人就算不理解我,你也会理解我的,你可能真的变了吧。” …… “于辰安,你既然这么无情无义,也别怪我不客气了,三天之内把钱打到账户上来,一百万人民币一分不能少。不然你就等着你那些小秘密全都曝光吧。” 时间是昨天早上。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霍锦棠问,“话都不说了,喝酒之后呢?” 于辰安把手机放下,也许是恐惧增强了多巴胺的分泌,于辰安突然变得胆大了起来,他从副驾驶座上离开一点,凑过去,一个吻印在霍锦棠的唇上:“当然是做该做的事。” “我换挡呢!”霍锦棠的抗议真是不合时宜,于辰安又再亲了一下。 “真是完美,”霍锦棠心如死灰,“前面有摄像头,你被拍到了。” 于辰安总算慌了起来:“有狗仔吗?在哪里?” “不是那种摄像头,”霍锦棠说,“查交通违规的摄像头,刚刚闪了。” 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作为一个驾校学员,于辰安羞愧万分,对不起刚过的科目一。 “等这个罚单下来,我今年的分就扣完了。”霍锦棠说,“警告你,快点把驾照考了,本司机还要重新去参加考试才能重新开车,都是你随便破坏交通法则,你不考了驾照来给我开车你好意思吗?” 于辰安被训得垂头丧气:“对不起。” 但霍锦棠没有接受于辰安的道歉,车速放缓,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现在不违规了,”霍锦棠对于辰安说,“可以重来一遍。” 还没有回去享受到按摩浴缸高级睡袍无敌夜景限量洋酒,于辰安就先在车里被霍锦棠预支了一次交通违规罚款。 霍锦棠按着于辰安的嘴唇,他感到匪夷所思:“有时候都不知道你从哪偷来的胆子敢撩我的,第一次见面就说什么要上床要开房,要当炮友,现在开着车呢都敢凑过来了。喂,亲够了没?” 于辰安气都差点没喘上来,他当然要说:“够了。” “够什么够,”霍锦棠坐起来,“回去再跟你算个够本。” 于辰安看着霍锦棠的侧脸,霍锦棠没有表情,但于辰安总有种霍锦棠在笑的错觉。第一次看见霍锦棠的记忆突然变得很遥远了,那时候他还在想,这个人看起来好冷酷,很不好打交道,还是不要去了。他这么跟小丽说,小丽很是鄙视,说你这样也太废物了吧,这都做不好你打道回府吧。 原来从来没有哪张脸会是一直冷酷的,只要他遇到愿意让他笑起来的人,他就会一直笑下去。 于辰安想起刚才收到的那些短信,他又有些不太情愿告诉霍锦棠了。霍锦棠又不是他的万能工具,活该给他解决任何难题。 更何况…… 他并不是很想让霍锦棠知道那一部分的自己。 不太阳光,也不怎么透明,甚至存着很多阴暗的想法,和陌生人谋划着怎么报复,毒就算了还蠢,被骗完钱又来继续威胁。霍锦棠大概会觉得怎么会喜欢这么笨的人。 小丽固然有错,他自己也不对,那就应该为错误付出代价,到底该接受什么惩罚也不能逃避。 于辰安想瞒着霍锦棠,霍锦棠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想让霍锦棠在有了在乎的东西以后,完美的梦境也不会碎掉。 花瓶也是该保护好自己的。不是吗? -第二部 分完- 第24章 于辰安去搜了赵嘉提起的新闻,或者说,爆料。 小丽还是留有余地的,并没有把那些不该发的东西放出来,那些模棱两可的字句,只是在提醒于辰安出来交赎金而已。为了扩大视野,小丽甚至还买了些营销号把消息放出来,确保于辰安能看到。一百万人民币,其实不算多,但是于辰安被骗过第一次,就不太相信这个人会一次性收钱了事了。 于辰安看着那几条情绪越来越歇斯底里的短信,想着最开始在游戏里遇到时那个声音甜美的女孩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霍锦棠在睡觉,手机的光晃到了他,霍锦棠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于辰安的腰上:“还玩手机,你不累啊。” 当然累,精疲力竭了都,霍锦棠可能比他更累,于辰安去捂霍锦棠的眼睛:“你睡吧,我不玩了。” 不想了,就算要转钱,银行都还没开门呢,现在想有什么用。他还要回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平时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更不需要转账,于辰安都有些不记得密码了。 不对!怎么又在考虑转钱这回事了,于辰安想,刚刚还想着不能妥协呢。 可是,又该怎么办呢?于辰安烦恼得不行,脑子里一团乱麻,倒也真的睡过去了。 他睡到银行开门,都还没醒,霍锦棠却是一早起来,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叫早餐,转头看于辰安睡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没忍住去捏他的脸:“把你打包带走算了。” 这当然不行,于辰安当不了早餐,哪怕睡成猪的于辰安又翻了个面把自己裹成卷饼也不行。 于辰安的手机随着动作从床边掉了下来,霍锦棠大发善心帮于辰安捡手机,至于不小心打开了,那纯粹是个意外,谁能想到于辰安连个手机密码都不设置。 有一条新的短信:“看到了吗,当初的聊天记录我都留着的,现在后悔不搭理我了吧?不过不好意思,涨价了,三百万,今天付清。” 霍锦棠又往前翻了翻,这个人果然之前就发过好几条信息,于辰安一条都没有回复。霍锦棠合理推测——这家伙肯定忘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帮忙处理一下于辰安遗漏的工作吧,霍锦棠开始输入文字: “你说你马呢?昨天一百万今天三百万,你当老子是中国房价呢一天翻三倍,你给自己建个坟能有这么贵?” 正准备发送,想想这实在不符合于辰安的画风,霍锦棠忍痛删了全部内容,重新编辑发了一条过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求你不要。” “我这就把三百万冥币给你烧过去,你不要急啊。” 第25章 赵嘉蹦了一晚上的迪,才回来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霍锦棠的来电打扰了清梦:“你有公德心吗你,看一下这是什么时间!” “是我要去上班而且交通早高峰拥堵的时间,”霍锦棠说,“还是你这个懒人睡觉的时间。” 赵嘉说:“你怎么火气又这么大,果然并购失败了?” “我顺利得很,”霍锦棠说,“是于辰安有麻烦。” “他怎么了?”赵嘉问。 “为什么会有男人给自己取名叫小丽呢,”霍锦棠问,“他不觉得听起来很变态吗?” “也还好吧,”赵嘉说,“还有些人叫棠棠呢。” 第23章 霍锦棠说:“你这个名字能好到哪里去?记不记得你上次狗丢了,你给它狗牌上写的是赵嘉的狗,你到处问有人见到赵嘉的狗了吗,结果被人举报了还叫去问话。” 赵嘉:“……老子不跟你斗嘴了,快点说到底什么事。” “生意上门了,”霍锦棠说,“需要找你爸的律所出个律师函,记得律师函让你爸签名。” “我爸一个大律师给你写这玩意……写什么啊?”赵嘉说。 “警告造谣委托方公司艺人要承担法律责任呗,时间……写两天后吧。”霍锦棠说,“小丽估计现在要气疯了。” 早睡早起果然是好习惯,晚起的鸟不但没有虫吃,还会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人拿去发了奇怪的短信,完全破坏了于辰安想好好解决的计划。 于辰安这个手机之前被黄牛卖过号,被陌生人疯狂骚扰昼夜打电话,他那时候又不想换,怕哪天霍锦棠打不通电话了,就设置了通话白名单,只有输入进去的号码才能打进来。小丽大概也是通过这个渠道拿到的号码,这也是于辰安一直没有意识到小丽在疯狂给他发消息的原因,他从来没有接到过电话。 于辰安从包里翻出另一个手机,给小丽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边似乎在吃饭, 嘈杂的背景音里还混着吸溜声,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传来:“喂,谁啊?” 于辰安愣了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惯性回答:“对不起打错了。” 挂断电话,于辰安把两个手机放在一起,又对了一遍,一模一样的一串数字,自己并没有输错啊。 于辰安还处在困惑里,电话就回拨了过来。于辰安还是接起来:“喂?” “于辰安。”还是那个男声。 于辰安不太确定:“小、小丽?你这两年去变性了?” 怪不得需要那么多钱。 “……”小丽说,“妈的,变声器你没听过啊。” “你一直在骗我吗?”于辰安说,“从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你开始。” 小丽实在是忍不住了:“我都把你钱骗走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是不是在骗你,你是不是反应过于迟钝了,老子真是没成就感。” “不是,我没想到性别都是假的。”于辰安的确很沮丧。 “算了我不是来跟你追忆往昔的,”小丽发现被于辰安带偏了方向,“你他妈发的什么意思?!” 于辰安本来想解释,想想又不对,那岂不是暴露了霍锦棠,还是自己认了吧:“因为我不能给你钱,你这样不对。” 小丽说:“你居然还跟我掰扯对不对了,谁要跟你讲道理了,现在是在敲诈,敲诈你知道吗?我*,敲诈的英文怎么说来着?” “blackmail。”于辰安说。 “反正你要是不给我money,你很soon就会身败名裂,知道了吗?”小丽说,“我说你也是真够傻的,连出生证明都拍照发给我,不坑你坑谁,不说了啊我饭还没吃完呢,快点把钱打给我。” “你为什么说这么直白?”于辰安问小丽,“你不怕我会录音吗?” 虽然这么跟小丽说,但于辰安其实忘了录音,但说不定小丽会信呢。 小丽不屑道:“你是不是还在用苹果手机?” “是啊。”于辰安没懂。 “你想得倒美,苹果这个垃圾手机不能通话录音,”小丽说,“你不要骗我了,快点打钱,拜拜!” 于辰安放下电话沉思了很久,看来真的该换手机了。霍锦棠以前就跟于辰安说让他换华为,在他手机被冻得疯狂掉电的时候。 于辰安痛定思痛,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一台小米手机。 他又躺在床上,为他那失去的友情痛惜了几分钟,这变声器质量真是好,他真的没有认出来。小丽那时候说话也不会这么粗鲁,她,啊不,他说被公会的人排挤,那些人还在频道里污蔑他,于辰安听了很同情,然后小丽说最近很穷想买装备但是没有钱,问于辰安能不能借钱,他一定会还…… 其实如果小丽跟他说去变性了,于辰安说不定就真的把钱打过去了。这么一想,小丽居然还是个老实人。 又或许,骗于辰安这种事情太缺乏成就感了,连骗子都懒得做了。 第26章 “怎么样?”霍锦棠问,“你打钱了吗?” “你干嘛看我短信?”于辰安不太理直气壮地责问霍锦棠。 “因为我没有素质,”霍锦棠说,“在床上都不专心,没发现你有鬼才怪了。所以你打钱了吗?” “我没有!”于辰安说,“我怎么会给他打钱,那也太好欺负了吧。” “你要是直接给他打了钱,”霍锦棠说,“或者干脆把他约出来面交,现在已经可以报警抓他敲诈勒索了,还金额巨大,铁窗泪可以唱好些年呢。你们娱乐圈的那个谁不就是这么操作的吗?” 霍锦棠看看表上的时间:“现在去打钱也还来得及。” 于辰安没有回应他。 “舍不得了吗?”霍锦棠望向于辰安,“你跟他感情很深?” 迟钝如于辰安,也听着霍锦棠的语气怪怪的:“没有啊……就是觉得进监狱好像有点太惨了,我还是跟他交过朋友的。” “朋友?”霍锦棠愈发酸溜溜,“都这样了你还当他是朋友。” 于辰安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你是不是在吃醋?” 霍锦棠说:“我在骂你笨。” “我都没见过他,”于辰安说,“我不喜欢他,我又不傻。” 霍锦棠当然知道于辰安可能只是圣母心发作而已:“那以后也别去见了。” “探监也不行吗?”于辰安问。 “你还想探监,”霍锦棠说,“我看你这个大善人告都还没告,就已经准备给他出谅解书了。” 于辰安却还是犹豫:“我再想想吧……” 他知道霍锦棠很想插手,而且还很有可能已经介入了,霍锦棠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都立下了要自己解决的宏愿了,总不该第一天就放弃。 “你先让我跟他谈,”于辰安试图跟霍锦棠商量,“如果真的不行,你再出马。” “不要,”霍锦棠说,“我又不是给你善后的。再说,等你搞不定的时候都晚了。” 他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于辰安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眼巴巴看着霍锦棠。 “靠,”美人计真的有用,霍锦棠妥协了,“随你随你。行了吧?娱乐圈身败名裂了就回来,别被骗着开泡面小食堂了,我们开泡面大食堂。” 于辰安自找苦吃,硬生生给自己揽下来这个活,但小丽现在又还没来威胁他,不如还是搁置一下。 “别点外卖了,”霍锦棠说,“带你出去吃。” 于辰安原本以为出去只是去外面随便什么餐厅,霍锦棠却索性开上了山,在一家看起来陈旧破烂的餐馆前停下来。 “老板,”霍锦棠说,“你们的招牌菜还有吗?” 老板说:“你都知道是招牌菜了,这时候来你说有没有。就只剩这几样菜能吃了,最好别吃,我要休息了。” 既然老板说要休息,霍锦棠当然立刻点了菜,老板怨气很深,进去炒菜之前还要求先把账结了,说收银的要算账。一边收钱还一边叨叨:“就这几个钱还要推迟关门。” 于辰安看菜单,果然价格都不贵,霍锦棠还添油加醋说:“主要还是赚的钱少了,这要是一拍桌子说给一百万他就不会抱怨了。” “那你要给吗?”于辰安问。 “当然不会了!”霍锦棠说,“你想什么呢,带你过来吃还不是因为便宜。” 最失望的莫过于在旁边的老板,气冲冲地进了厨房。 “苍蝇馆子就别洁癖了,”霍锦棠还记得这回事,随便给于辰安烫了烫碗,“跟你乱说的,这家味道真不错,你是不是快要进组了?带你先来吃点好的。” “老板一直在转头看我们,”于辰安跟霍锦棠说,“他是认出我来了吗?” 霍锦棠头也不抬:“你别这么自信,他是个脸盲,哪个明星都记不住脸,可能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很眼熟。不眼熟才怪了,我在他这儿吃了六七年饭了,也就这两年来得少了一点。” 老板终于举着锅铲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小棠?” 霍锦棠放下碗筷:“真不容易,总算认出来了。我还当吃完饭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呢。” 老板骂道:“你小子有病吧,明知道我认不清人还装不熟,逗我玩呢!” 他松了一口气坐下来:“那正好,我不用做菜了。” 霍锦棠说:“你还是炒几个菜吧,他要吃。” 霍锦棠指着于辰安:“他外国回来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连方便面都觉得好吃,救救他吧。” 总算是说动了老板,让他重新回去做菜,于辰安问霍锦棠:“你怎么会经常跑到这里来吃饭?” 第24章 霍锦棠说:“以前在这里运动完,就过来吃饭认识的。” 老板倒是耳朵尖,在厨房里面吼:“你他妈那叫运动?你那叫有病!” 于辰安不解地看向霍锦棠。 霍锦棠说:“吃完再带你去看。” 他们去了后山的山坡,有些陡,路还滑,容易摔跤。霍锦棠指着山坡说:“以前有段时间我到这里来,带个挺大的铁桶,钻进去,然后铁桶从山坡上滚下来。他当时散步发现了我,以为我是要自杀。” “不是吗?”于辰安问。 “我说,我治晕车。”霍锦棠说,“他说我不正常,我后来想想,我好像的确是不太正常,但一直在跟人伪装正常人。每次想跟你解释一下揭穿我的真面目吧,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主要是怕你听不懂。还是直接带你过来眼见为实吧。” “我不是个好人,”霍锦棠说,“全是装的。骗你不止一两次,你要是出轨,我肯定不可能分手,说不定就把你绑了扔在后备箱里上演恐怖片情节了;也有可以天天纠缠着你不放,你敢跟别人去开房我就在门外报警说有人嫖娼。小时候看我爸我妈那样,我总是想以后绝不这么活,只会找一个人,跟他在一起,但是一直没如愿,我还想怎么回事,我这个五好男人被抛弃在一群出轨男的荒原里了。” “因为你还没有出现。” 第27章 小丽对他的敲诈事业有着一份执着的追求,他很快来质问于辰安为什么还没有打钱了。 “不能给你钱,”于辰安说,“这是为了你好,不能你有什么困难都一步一步解决不行吗,敲诈真的会进监狱的。”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小丽不耐烦了,“你做得隐秘一点谁会知道,但你要是不给钱,别人可都知道你是霍建明的私生子还试图跟他儿子有一腿了。” 那不是试图,我们真的有一腿了,于辰安在心里说,不过他知道起码这个不能告诉小丽,免得惹麻烦。但他更知道,他要是真把钱打给了小丽,霍锦棠就真的可以把小丽送进去了,于辰安总觉得霍锦棠对这件事情有些期待。为了小丽不进监狱,于辰安想,一定不能给他钱。 “我不是他私生子,”于辰安说,“他的那个孩子叫霍大海,你没看吗,关我什么事。” “你妈的,那不就是你吗,你改名了啊!”小丽很愤怒。 “我可以不承认啊,”于辰安说,“我不会给你打钱的,好了不说了,我要开始练车了。” “你怎么还没考到驾照?!”听起来小丽的崩溃指数又上升了,“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在考!” 于辰安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小丽,于辰安认识的第一个中国朋友,会纠正于辰安那乱七八糟的语法,嘲笑他被偶像剧带出了港台腔,会给他出一堆不靠谱的坏主意,也会骗他的钱。或许别人可以翻脸,但这对于辰安的确有点难。 于辰安又给小丽打了好些电话,劝导小丽重新做人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看看致富经也行。小丽开始还接于辰安的电话,跟他讨价还价,说你别念叨了给你打个八折,后来发现于辰安这个家伙冥顽不灵,一心想劝小丽改邪归正,还要给他分享法制新闻。于辰安又有点轴,怎么都说不通,到最后小丽先崩溃了,把于辰安的号码抢先给拉黑了。想着鱼死网破去爆料吧,私信里就先收到了于辰安经纪公司的律师函,警告他再散布谣言就要采取法律手段,本来以为是三百块钱淘宝买来的律师函,结果一看律师签名,连自己都觉得耳熟,网上一搜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发,更何况,他也没有钱买营销号了。 你妈的,为什么。小丽觉得很委屈,但他是个坚持的人,当了骗子就要当到底,怎么能遇到一点挫折就轻易放弃。于辰安这条道路走不通,那总有别的人在乎名声要脸吧?比如…… 霍建明今天很高兴。 他大病初愈,写的书也买到了书号,正式出版了。人到了一定年龄,尤其是男人,就会变成大教育家,迫不及待找年轻人分享人生哲理,但霍锦棠很明显不是愿意坐下来听的。霍建明退下来以后索性开始写东西,几十年的经历太丰富,他写得停不下来,虽然被编辑要求删掉了不少,但也总算是正式印成了实体。他本来就是热爱交际的人,一刻也闲不住,现在又去开读者见面会和签售了。 来的读者也不算少,虽然提问的时候,大多数还是对霍建明的桃色新闻更感兴趣,或是在问他和别的商界大佬的八卦故事,但签售的时候,霍建明总算是遇到了一位很有眼光的年轻人。 年轻人说:“霍先生,我特别特别崇拜您!今天终于见到您了,我太激动了。我觉得您是一位特别伟大的企业家,没几个人能和你比,你就是我人生路上的偶像,指路的明灯!我还给您写了一封信,在这儿!” 他双手把信递了过来,果然是很厚的一封信,信封口粘得严严实实,霍建明面带微笑打算拆开先看一眼都没有撕开,只好放到一边:“谢谢你,我看你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叫什么?” “叫我大力就好了。”对方还有点羞涩,“我还冒昧把手机号留在信里面了。” 霍建明大笔一挥,在书的扉页上写了一段文字激励大力:“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看的。” 大力非常高兴:“那太好了!” 承诺看一封信都能让人这么满足,霍建明实在很难不具有成就感。他甚至想马上打电话给霍锦棠,跟霍锦棠炫耀你看看你老爹有多受欢迎,还有人专门来给我递信。但想想还是当着霍锦棠的面说更爽,霍建明也喜欢自己开车,自认车技一流,结束了签售,他就带着他那封读者来信上了车,踩下了油门。 然后撞车了。 于辰安这次的侧方停车终于成功了。 教练都快要哭了,他原本算是脾气暴躁的,但是于辰安足以磨平他的脾气,只想温言细语求着他快点过了吧别折磨自己了,哪怕于辰安多给了很多钱他也受不了这委屈。今天的于辰安可以说是有了极大的突破,教练一时激动,做出了一个错误决定。 他说:“今天看你表现挺好的,带你上路试试吧。” 驾校外面的马路是学员练车常开的路,教练想着自己在旁边,于辰安再怎么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也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撞车了。哪怕教练立刻踩下了副驾驶座上的刹车,依然产生了剐蹭。问题在于,对方的车是一辆宾利。 要死了。 于辰安本来是比他还慌的,但是看到车主的时候却镇静了下来:“霍叔叔?” 霍建明也认出来了他:“哦,小于啊。” 既然是熟人,也就不追究了。霍建明问起来,知道于辰安正在练车,一下子来了兴趣:“让我来教你啊!不是我吹牛,我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业余拉力赛呢,跟我学保证能过。当初霍锦棠学车也是我带着的,我连他都教会了,带你不成问题!” 教练没有说话,本来这种事情严格追究起来是不太合规的,但现在他只有感激涕零。 霍建明说:“你练车挺勤快的啊,这天都要黑了还在外面学。” 于辰安说:“过几天就要走了,想抓紧时间考过。” “那你不如跟我回去吧,”霍建明邀请,“反正我这几天也没事做,突击带带你。” 能有和霍建明多相处的机会,于辰安当然乐意,跟着霍建明上了车。 霍建明边开车边和于辰安聊起来:“叔叔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有的事情还是要多听老人言。像我今天去签售,还有年轻人给我写信,说崇拜我,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你看,这么厚一封信。” 没开多久就到了,霍建明拿着信走进去,一边走一边就没忍住用力把信封给撕开了,于辰安乖乖跟在后面,听着霍建明抖了抖信纸开始念:“霍建明先生你好,很遗憾地和您分享一个消息:你的私生子跑回来报复你的薄情寡义,还想找你的另一个儿子搞基,他现在换了名字,叫于辰安……” 第28章 “如果不想让你家的丑闻传得满世界都知道,三天之内把五百万打到这个账号,过时不候。”霍建明念完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望向于辰安。 于辰安恨不得立地暴毙。 “对不起,”于辰安说,“我不想让您知道的,还是我来给钱吧。” “你当聚餐抢买单呢,”霍建明说,“我说,现在的重点不是谁来付钱吧,你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还没等到于辰安整理好思绪,霍建明就先想到了一些东西:“你姓于……你是于曼婷的儿子?” “是。”于辰安说。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更多的事情,霍建明就有了新的问题:“你怎么把我取的名字改了?!” “……”不知为何,于辰安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跟霍建明说因为于曼婷觉得这名字太土了。 霍建明自顾自给出了答案:“哦,为了方便你回来报仇,要换个名字。” 第25章 算了,还是不要打击霍建明这刚刚已经被打击过一次的自信心了吧。于辰安索性默认了这个说法。 霍建明其实是有点生气的,或者说,不止是有一点,简直是火冒三丈,想到那个满口谎话欺骗他递信的骗子就气得要死,自己居然还这么郑重地把信带了回来。 可是于辰安看起来是真的很内疚的样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好像真以为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过一样:“我真的很早就后悔了,我跟霍锦棠在一起不是为了报复谁,我是真的……” 于辰安的确委屈了,虽然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他最没资格委屈,祸事都是他惹出来的,他撒了谎就该承受代价,现在却自私地不想负责,霍建明一定不会原谅他的,可是于辰安连错误都不想改正,他还是喜欢霍锦棠,还是想跟霍锦棠在一起:“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霍建明看他这样,提前破了功,“搞得我像个大恶人要拆散苦命鸳鸯似的,行了行了,屁事没有,你又不是我亲生的。” “啊?”于辰安不懂了,“可是……” “你这孩子怎么生物没学好,”霍建明说,“你妈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单眼皮。”于辰安回答。 “我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霍建明指着自己。 于辰安认真去看:“单眼皮。” “单眼皮和单眼皮,能生出你这种双眼皮?”霍建明继续问,“你妈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抛弃了你们母子俩?我要不是发现了去做了亲子鉴定,我没事闲得蛋疼离了婚跟她结婚又离婚,还仁至义尽给她留那么多钱,我有病吗?也是,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她……” 霍建明意识到于曼婷已经不在人世,总算停下来不再说逝者的坏话,毕竟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于辰安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过来霍建明没说出口的事情是什么,他的脑子变得更加的混乱:该难过吗?还是欣喜?好像都有一点,又好像都没有。 他的母亲在骗他,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做了错事就算了,现在连目的本身都是一个错误的谎言,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荒谬。可是现在于辰安居然还在想另外一件事,这可能对他来说才是最紧要的事情:他和霍锦棠,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 走在路上摔进了坑,坑里捡到了彩票。 “算了我也不追究了,”霍建明自觉宽宏大量,“都是老一辈的旧账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跟小棠好好处就行了,他这个人也不太正常,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个合心意的,这些破事你就别告诉他了。” “但他知道,”事到如今于辰安不得不坦白,“两年前他就发现了,但那时候我以为我是他弟弟,他也以为他是我哥哥。” “等等!”霍建明迷惑起来,“他误会了你是他弟弟,还跟你在一起?你还可以说是因为傻了想来报复,他干嘛啊,变态啊?你确定他真不知道?” “这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他肯定……”于辰安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霍锦棠两年前骗过于辰安一次,那么,会骗他第二次吗? 他们在山上的时候,霍锦棠跟他说了很多话,霍锦棠说:“我骗你不止一两次。” 他原本以为霍锦棠说的是两年前的事情,如果后面还有呢? 再出现在于辰安世界里的霍锦棠,语气轻松得不得了,跟于辰安说什么乱伦没事的鬼话,说得好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毫无心理负担。于辰安之前只觉得霍锦棠有一颗强心脏,但如果…… 如果霍锦棠知道,霍锦棠不过是在玩他,乐于看着于辰安被这伦理的逗猫棒玩得转圈圈。 霍锦棠想,于辰安从来没有到公司来找过他,况且今天于辰安明明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出发去工作了。 他第一次对于辰安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难道是来参观公司有多大的吗,是不是该拿份年度报告来给于辰安炫耀一下? 霍锦棠刚才在开会,于辰安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了好一会儿了,又陷入了发呆神游。但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有些糟糕,霍锦棠进来没看几眼就问他:“你怎么脸色差成这样,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于辰安不仅仅是萎靡不振,更有一股很古怪的感觉,霍锦棠愈发奇怪:“这么想我啊,剧组都不去了?” “要去的,”于辰安总算说,“我请了一天假,想把事情问清楚再走。我想问你,你知道,是吗?” 霍锦棠的心跳加快了,于辰安的眼神直勾勾地钉在霍锦棠的脸上,那也不是恨,只是悲伤。 霍锦棠没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你说你在骗我,给我打预防针,但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有病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今天遇到你爸,我就该一直被你这么骗下去?” “他告诉你的?”霍锦棠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知道。”想想也是,霍建明又不会把自己被绿的事情到处跟别人说。 可于辰安就是这样的人,他气势汹汹地来算账,可到了关键时刻又链子掉一地,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好,小丽起码还会要钱,他又不能找霍锦棠要青春损失费。 他只是不想再这样被霍锦棠骗。 “我要走了,”剧组并没有多给于辰安留多少时间,于辰安说,“我真的很生气的,你不要以为像两年前一样又这么把我忽悠过去了。你又不是卖保健品的,不要整天骗人!” 说来说去,居然都是让霍锦棠好好反省的意思。 霍锦棠说:“你科二过了吗?” 于辰安立马停住,一时语塞,半天才说:“没有。” 本来想让霍建明带着练车的,突然横插了这件事,还练个什么。于辰安的科目二考试,糟糕得堪比英国人的秃顶。 作者有话说: 小丽:hello?还有人理理我吗? 第29章 科目二果然没有过的于辰安,和因为在车里开着车和于辰安打啵被扣完了分,暂时还没有拿回驾照,要重新去参加考试的霍锦棠,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开车上路。 “我打车吧。”于辰安说,“公司昨天给我安排了车的,我没走又回去了,不好再麻烦他们。” “你做什么梦呢,被人拍了放上网啊。”霍锦棠说,“怎么现在还没有当明星的样子,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算了,我找人送你。” 可能是怕于辰安担心什么,他又补充说:“别怕,是你认识的。” 于辰安的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宋峥,”霍锦棠对着摇下车窗的司机位说,“帮我送一下人去机场,要开快点,他快迟到了。” 果然是认识的人,还是知道他们关系的,不用担心泄露。可是于辰安却呆在原地,没有上车。 “怎么了?”霍锦棠问,他原本以为提出抗议的不过又是宋峥,结果于辰安居然不太乐意的样子。 这样有点无理取闹,于辰安想,他明明知道宋峥和霍锦棠都分手好久了,霍锦棠还为此大甩卖出售了一辆车,可怎么心里就是有点奇怪呢。 不管了,今天任性一次,霍锦棠先骗他的,现在还欠他一个解释呢,不想坐霍锦棠前男友的车。 “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于辰安刚说话,就被宋峥打断了。 宋峥说:“你瞎啊?我跟他关系好?!” 气愤的宋峥话说到一半,手机响了,宋峥立刻接起电话:“喂,tony啊,我下班了,没有,哪里出去野了,我老板让我送个人去机场,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不信你看共享定位。晚饭当然要一起吃了!你等我一会儿,嗯,回来前去超市买瓶餐前酒,我记住了。” 宋峥挂了电话,抬头还想跟于辰安力证自己跟霍锦棠的清白关系,却发现人不见了,于辰安居然已经乖乖坐到了后座上。 霍锦棠胳膊搭在后车窗上跟于辰安说话:“好好拍戏,回来再跟你慢慢说。” “我没想骗你。”他甚至伸手进来,去捧着于辰安的脸。 宋峥真想踩了油门,把霍锦棠拖行一百米。 霍锦棠并没有同行,他还有工作要完成,只和于辰安相处明显让宋峥放松了很多,他开始跟于辰安聊天:“tony看我看得可严了,我晚一点回家他就要打电话过来问我去哪儿了,你看现在我还开着共享定位,他得看我是不是真的开去机场了。” “你能习惯吗?”于辰安问。 “不习惯也没办法啊,”宋峥说,“他这个人心眼太多了,玩不过他。我之前约了两个人,结果来了三个,多的那个人就是tony,还跟我说这是买二送一。哦就是那次,霍锦棠在外面突然回来了,他说是突然收到了陌生号码收到的短信,我后来才知道那是tony发的。霍锦棠也不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叫三个人来嘛,加长的车都嫌挤啊!” 于辰安想跟宋峥说,重点并不是车里塞了几个人吧,不过好像这也不是重点。 第26章 “听着他不像好人,”于辰安说,“耍了很多花招。” “我知道啊,”宋峥说,“那说明他爱我嘛,不像……算了。这世界真奇妙,霍锦棠都找到真爱了。” “真的吗?”于辰安却不太确定,“我总觉得看不透他。” “这货装逼呢,”宋峥说,“想从他嘴里听到句好话比登天都难。都为了你天天七点起床上班了,如果这还不算爱。”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于辰安没有再说话,他和霍锦棠那套糊里糊涂的帐,也不好算给宋峥听。 他只是想变成一棵橡树,不仅仅是霍锦棠在庇护他,或者因为什么为他好的理由瞒着他。于辰安想要赤裸的拥抱,从身体到心灵。霍锦棠如果听到这话,一定会说太酸了。可自己总该是要做点什么的。 从明天开始逐梦逐梦逐梦演艺圈吧。 霍锦棠终于回了家。 霍建明都忍不住说:“劳逸结合一点,你再这样小心哪天因公牺牲了……” “你跟他说了吗?”霍锦棠问。 霍建明一愣:“对啊。” 今天的霍锦棠难得的寡言和忧郁,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会一直瞒着这件事,谁都不会说。” “我是想这样的,这不是事情找上门了嘛,敲诈信都来了,说他是我另一个儿子,还和你搞一起了。”霍建明耸肩,“不然难道还真的让于辰安以为和你是亲兄弟啊。” 霍锦棠只是没有想到霍建明会选择告诉于辰安:“我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以为你谁都不会说,毕竟你瞒得那么死。” “靠,能不瞒得死一点嘛,我想想都觉得丢脸。”霍建明说。 “丢脸?”霍锦棠却很意外,“我让你很丢脸?”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霍建明莫名其妙,“这是你爸爸我自己的事情。” “这怎么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呢,”霍锦棠不太能适应这个答案,“我的想法不重要?” 霍建明有些怒了:“这到底关你什么事啊?我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为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跟你妈离婚去当了接盘侠,我为什么要问你的想法啊?!” 霍锦棠的话也在同时脱口而出:“你和妈收养了我,你却觉得很丢人?还说跟我没关系?” …… 两个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偌大的屋子里才有了响动。 霍建明问:“你怎么知道你是被收养的?” 霍锦棠问:“你当了接盘侠?” 霍建明想想刚才的对话,不禁扶额:“我刚刚都鸡同鸭讲说了什么啊。” 霍锦棠却在想与于辰安的那段对话,于辰安一来就问是不是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霍锦棠也就默认了于辰安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份,却没有想到霍建明还瞒着别的事情:“我几个月前发现的,我进我妈的房间找个东西,结果从抽屉底部翻到了收养证明。” 霍建明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烧了那玩意儿。” 看到那个以后,霍锦棠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霍建明为什么到处找女人,花心是一方面,但霍建明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不孕不育,好不容易死了心,领养了霍锦棠没几年,传来于曼婷怀孕的消息,真以为自己有了后代,所以坚决要离婚,去养自己的亲儿子。 结果果然遭了报应。 “但我妈跟我说,她当时问你那个孩子怎么办,你跟她说那小孩生下来有问题,是个智障。”霍锦棠说,“她觉得你很无情,后来就更不想搭理你了。我没想过原来你回来是因为这个。” “我说了我瞒得很好的,”霍建明说,“我怎么可能到处让人知道我被绿了!我又不是你!要不是你这家伙跟于曼婷的儿子搞上了,我也不至于说出来,我本来只想让于辰安知道他不是我儿子就够了!” 他的确是想把关于霍锦棠的秘密带到坟墓里的。 这哪里是基佬版雷雨,霍锦棠想,这分明是一期老娘舅。尴尬到令人失语。 “所以你就是这么跟于辰安说的?”霍锦棠却突然问,“你说他妈妈水性杨花给你带绿帽子?” “那不然呢?”霍建明反问。 霍锦棠突然不满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着他说他妈妈呢,你出轨就叫万花丛中过,她出轨就叫水性杨花了,我看你们明明破锅配烂盖挺绝配的。” “卧槽,”霍建明惊呆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连我骂他妈你都管。” 作者有话说: 毫无卵用的科普:扣满12分会重考科目一才能再开车。 第30章 “小丽被抓了,”霍锦棠说,“我说你能不能吃点好的,这都是什么草啊。” “要节食。”于辰安说,眼睁睁看着霍锦棠面前送来的半桌子菜,自己只有蔬菜沙拉,“前段时间休假变胖了。” 其实单纯的休假也不一定会变胖,可惜他是跟着霍锦棠在胡吃海喝,自然也就长了点肉。 吃着沙拉于辰安才想起霍锦棠的前半句话,问:“他怎么了?你报警了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霍锦棠说,“他去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取钱,结果前面的人卡没拿,他一时贪心就把钱取走了。结果人家回来找卡正好撞上,就报警了,哦对了,争执过程中失主一不小心把小丽的手机摔碎了。” “会这么巧吗?”于辰安怀疑地盯着霍锦棠。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真的跟我没关系。”霍锦棠说,“是赵嘉去取钱的时候自己脑子不好忘了取卡,巧合而已。” 霍锦棠胡说八道得自己都笑了,他平时不怎么笑,哪怕笑起来都让人觉得嘲讽,这时候对着于辰安却染上温柔的神色。看于辰安忧心忡忡的样子,又补充说:“你也别担心了,atm机每天取款有限额,他取的钱不算多,如果赵嘉愿意谅解的话,也判不了多少年。当然前提是他要配合。” 至于到底要配合什么,霍锦棠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于辰安本来低着头在数沙拉里面的玉米粒,又忍不住看霍锦棠,霍锦棠眼见于辰安走过来,跟于辰安说:“怎么了,还是想通了我这边的菜比较好吃吧,减肥……那你吃这个鸡腿菇……” 他的话没有说完,于辰安的吻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谢谢你。”于辰安在霍锦棠耳边说。 霍锦棠撇撇嘴:“沙拉酱都沾我脸上了。我特地跑过来,可不是亲一下就打发得了的。” 但还是拉着于辰安坐下:“为了谢谢我就别吃草了,运动才能减肥知道吗?” 于辰安又去抱着自己的沙拉碗跑过来坐,想起霍锦棠说特地跑过来,又问:“你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吗?” 怎么感觉这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当然不是,”霍锦棠说,“我过来跟你说,我考试没有过。” “啊?”于辰安不敢相信,“你怎么会考不过科目一?” “我怎么不能考不过,”霍锦棠说,“反正我现在没驾照了,开不了车了,出行都不方便了,都是你的错,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怎么补偿?”于辰安还是懵的。 “当然是你快点把驾照拿到手,给我当司机。”霍锦棠说,“听到没有,再拖下去都考不成了。” 于辰安也没想到给霍锦棠开车的可行性有多低,只是觉得自己害霍锦棠丢了驾照实在罪孽深重,当然要答应下来:“我会多练车的。” 被霍锦棠东扯西扯忽悠了一通,于辰安又忘了问霍锦棠到底来干嘛的了。 直到吃完一顿饭,于辰安提着袋子把食物残渣都扔出去,正在用纸巾擦着桌子,霍锦棠才突然说:“对不起。” 于辰安愣愣地看着霍锦棠。 霍锦棠也蹲下来看于辰安:“我骗了你,我根本没有表现的那么不在乎。我还很过分,因为自己经历过这种痛苦,就想等你痛苦完了以后再告诉你,因为我怕你想不明白你到底爱的是什么。” 他把那张已经泛黄的收养证明放在于辰安眼前:“我和你知道的事情不是同一件,我是几个月前才发现这个的,那时候我只是知道了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但在那之前,我看过很多没用的医生,开过很多处方药,对,又骗了你,那些不是葡萄籽、维他命、鱼肝油。我的确不正常,在以为你是我弟弟的时候,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我以为也就是知道而已了。” 能做到的,只有在暗处让人多照顾那个笨蛋,以免他在险象横生的丛林里被害死。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该靠近,感性却在叫嚣着去跨越界线,挣扎撕扯的时候,从天而降了一张收养证明,不但证明了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还证明那些庸人自扰全都是在瞎扯淡。 “爱是痛苦,爱是负担。你听过这句话没有?”霍锦棠问。 “谁说的?”于辰安没有听过。 “尔康说的。”霍锦棠说。 于辰安问:“尔康是谁?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第27章 霍锦棠的笑话讲得非常失败,他决定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该马上告诉你的,但我有自私的想法,我怕你太笨了。”霍锦棠这时候还不忘带一句于辰安的智商,“主要还是我太**了,我想要纯粹的感情,想要不管是什么身份,你都会爱我。怕直接告诉了你,你就一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你能听明白吗?” “听明白了。”于辰安觉得自己哪有那么笨,“就是,你想要一件礼物,其实本来只要五百块,我买得起。但你希望如果这件礼物是五千万,我也要贷款买给你。” “我会买给你的。”于辰安说。 床单是新换的,床垫很软,很适合**。 于辰安从浴室里出来,带着水汽攀上霍锦棠的肩膀,另一只手解着霍锦棠衬衫的扣子。 霍锦棠突然极轻地呻吟了一声,于辰安停住,睁开眼睛。他的手掌碰到了霍锦棠的胳膊,衬衫被滴下来的水打湿了,可以看到于辰安碰到的地方有绿色露出来。 “来之前去纹了身,”霍锦棠说,“今天不能洗澡,你不会因为这个停下来吧,我现在可骑虎难下。” 纽扣已经解完了,于辰安神经紧绷地看着霍锦棠把衣服脱下来,露出纹身。 “怎么了?”霍锦棠问,“你很失望的样子。” “我以为……”于辰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地说,“会是我的名字。” 霍锦棠又笑起来:“想什么呢你。” 但他又说:“我那个朋友可大牌了,我跟他说纹名字,这家伙破口大骂说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也好意思让他干,拒不接单。后来我就说,我家里有一只猫,特别笨,但我很喜欢它。” 纹身的图案,是一只玩着毛线球却被缠住了的小猫。 但于辰安决定原谅霍锦棠的这些小问题,从他今天不能碰水到那些谎言,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润滑剂在箱子里。”于辰安说,他的腰主动抬起来,方便霍锦棠的手指插入。 霍锦棠很快找到了全新没有开封的水性润滑剂,手指插进穴口,并不温柔,霍锦棠问:“你为什么会带它过来? " 略有些粗暴的动作反而更快找到了敏感点,于辰安喘着气,伸出手臂去勾霍锦棠的脖子:“我知道你会来。” 他们接吻,交换唾液,唇齿相依,于辰安只能在间隙中找到说话的机会:“因为你爱我,你不会把我扔在这里几个月不管,你会跟我解释。” 于辰安的双腿挂到了霍锦棠的腰上,让霍锦棠进入得更深,催促着霍锦棠换掉他的手指:“而我想被你干。” 霍锦棠果然抽出了手指,他要抬住于辰安的臀部,以免于辰安掌握不住平衡。腿被分得更开,于辰安感到饥饿,他需要被进入得更深,需要被填满,需要性欲、需要荷尔蒙、需要多巴胺需要霍锦棠。 “我当然要过来,”霍锦棠说,“而且的确要来干你。我应该无照驾驶把我的车开过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在里面做爱,在车里我们可以骑乘,你坐在我的大腿上自己动,但你这个笨蛋一定会撞到头,然后痛得哭。” 霍锦棠俯身过去,舔着于辰安眼角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下半身却始终没有停止抽动,直到精液从穴口流出来,于辰安也射在了霍锦棠的腿间。他们感到疲惫,却不肯入眠。 “其实我给我爸讲了另一个版本,”霍锦棠的手指插在于辰安柔软的发间,闲聊似的说,“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也不告诉他。” 于辰安翻了个身,仰脸看着霍锦棠,他的声音变得懒洋洋的:“为什么?” “我说,我一直都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别人家里夫妻和睦,他的桃色新闻搞得满城皆知,我经常会想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爸爸。”霍锦棠说,“但是发现他真不是我爸的时候,我他妈居然有点不能接受。他一直藏得那么好,哪怕我们吵得再激烈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个事情,还老是自欺欺人,非要跟我说我是他是唯一的儿子。所以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想晚一点告诉你,等过些天再把他还给你。” 于辰安的眼睛变得有些湿,他不知道安慰人的办法,只是坐起来,跟霍锦棠挨得很近,脸贴着脸,望见霍锦棠深潭一样的眼睛,在咬住霍锦棠的嘴唇之前,于辰安轻声说:“你庸人自扰。” 作者有话说: 删减部分见微博@反舌鸟-mockingbird 不看也行 小霍当然知道可以找人代扣分,他就是在骗人而已!(又 第31章 “勤劳的小蜜蜂,”霍锦棠跟于辰安说,“歇会儿吧,你这样搞得我虐待你似的。” 于辰安又去洗了一次澡,而且他居然会带备用的床单出门,换下来以后要扔到洗衣机里去。而霍锦棠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躺着。现在他连躺都躺不下去了,于辰安接了一盆热水带着毛巾过来了。 霍锦棠没享受过这种封建地主的待遇,抓住于辰安的小臂,毛巾被扔到一边,他把于辰安拉上床来,于辰安压到了他的胳膊,也许是有一点疼的,但霍锦棠不太在乎。 “你能不能好好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着,”霍锦棠说,“柔弱一点,啊?” 距离太近了,于辰安忍不住眨眼睛:“你比较累。” 他觉得霍锦棠这么远过来,当然是比较辛苦的那个。洁癖是一回事,于辰安却还是忍不住靠近霍锦棠,霍锦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比威士忌伏特加雪莉酒都更容易让人醺醺然。 “拍完这部戏我就要走了,”他们接吻,霍锦棠往下咬着于辰安的脖子,听到于辰安在说,“我要回英国去了。” 霍锦棠停住动作,抬眼看于辰安:“你要回去?” “是啊,”于辰安叹气,“不回去不行了。” 霍锦棠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迷惑,他没说话,好一会儿,直到于辰安都发觉有哪里不对了,霍锦棠才说:“你要走就走吧,记得回来。” 于辰安这家伙还真是毫无察觉,霍锦棠这下发觉被于辰安压着的纹身处有些疼了,所以坐起来,去薅于辰安的头发:“你要是忘了回来,我就去英国找你,找不到就雇侦探追踪你。” “怎么会,”于辰安觉得霍锦棠说话怪怪的,“我们可以每天视频。等签证办好我就可以回来了。” “签证?”霍锦棠问。 说出来大概又会被霍锦棠说笨,于辰安有些别扭:“前段时间换公司,工作签证快到期了都没发现。拍完这部戏时间就差不多到期了,要先回英国,等签证再办下来。” 他说完抬头,霍锦棠果然在笑他。 “笨蛋。”霍锦棠说。 “我下次不会忘了。”于辰安也不想这样,但他可不能违法。 “没说你,”霍锦棠却说,“我说我自己。” 于辰安更不明白为什么了。 “王尔德还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有两种悲剧,得不到和已经得到。”霍锦棠说,“这家伙可能只是在玩文字游戏而已,但我可能明白他的歪理了。” 于辰安觉得现在不是研究王尔德的好时机,他们靠得这么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却依然不能知道霍锦棠的内心,只能像动物一样,凭着直觉去发泄欲望和感情。 “我上次去机场的时候,”于辰安说,“宋峥他诋毁你,说你整天摆着个死人脸还老是骂人。” “就是诋毁,”霍锦棠从头开始,拨开于辰安眼前的刘海,亲他的眼睛,“我多和善一人。” “我去了英国也会好好练车,”于辰安突然开始承诺,“回来以后我就可以通过科目二、通过科目三、通过科目四,拿到驾照,开车带你出去兜风。但是你……” 于辰安的眼睛很亮,他盯着霍锦棠:“你继续死人脸,不要对别人笑。” 真是特别无理的要求,霍锦棠决定答应他。 第二天霍锦棠就要离开,走之前他跟于辰安说:“我最近看上一辆新车,等你拿到驾照来开。” 虽然那可能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那辆车内部空间比较大,还适合做点别的。”霍锦棠在于辰安耳边也说了点别的,于辰安脸变得绯红,但他只是说好。 他一开始真的是没什么目标的人,只是觉得一直闲着很不体面,人家问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因为霍锦棠当初跟他说让他就当找了份工作,他也就这么说出来,结果别人都笑。 现在又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呢?于辰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霍锦棠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任何的要求,但霍锦棠自身就似乎是动力,让于辰安变成了爱炫耀的家伙,想让霍锦棠喜欢的是一个会闪光的人。 这并不容易,别人总会跟于辰安强调,他有多幸运,有多少人是蹉跎了光阴也换不来回报的,于辰安能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有水花,就已经领先了一大截。 可如果想走到更高的地方,世界上就不会存在这么一帆风顺的事情,有谁的庇护都不可能。 第28章 于辰安还是想努力一下,为了自己,为了霍锦棠。 第32章 没有人见人爱的明星,于辰安自然也做不到人见人爱。 苏麟就很看不惯于辰安。 他的审美还停留在上世纪的国字脸浓眉英俊男性那个阶段,而于辰安大概就是会被官媒批评没有阳刚气息的小鲜肉,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周围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家伙。本来他们应当是毫无交集的,苏麟原本是大学教师,这两年因为国学热,上过电视出过书,还在社交网络上批评过不少古装剧里的错误用词和礼仪,也出了点名。这个剧组因为故事背景是比较冷门的朝代,专门把苏麟请了过来当礼仪指导。 苏麟来剧组的第一天,就听说有个演员迟到了,问为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要晚来。苏麟最不喜欢这种耍大牌的演员,当时就给于辰安记了一笔帐。哪怕于辰安第二天就到了,后面也再也没迟到过一次,这个初始印象还是留在了苏麟的脑海中。 更何况于辰安还很不聪明。 他给演员讲礼仪的时候,总会多讲一些文学历史知识的科普。别的演员听了也就听了,顶多再夸几句苏老师博学多才。于辰安不一样,他总有很多的问题要问。 苏麟说:“这是永乐年间流行的一种习惯。” 于辰安就会问:“永乐是谁?” 苏麟就说,那是朱棣的年号。但于辰安又会问朱棣是谁,跟他说了是朱元璋的儿子,于辰安又要问朱元璋是谁…… 如果是在恶意地开玩笑,苏麟就可以直接发火了,但于辰安却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像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苏麟只好想,就当来支教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够不学无术的,恐怕是连初中的文化水平都没有。 可是日积月累,当于辰安又一次提出一个常识性的问题时,苏麟忍无可忍发了火。 他说:“连五代十国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中国人?!就这样还当演员呢,以为自己有张脸就够了是吧,回去爬老男人的床算了。” 话说出口苏麟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实在有些刻薄,不像个学者,比较像个八婆,天天听闲言碎语的那种。流言就跟风一样,长了看不见的腿,不故意去听也会传到耳朵里来,苏麟自然也听过剧组里的闲言碎语,说于辰安有后台,金主还是男的,总而言之不是好听的话。留了这么个印象以后,苏麟自然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还好刚才声音不是很大,苏麟自行闭了麦,咳嗽一声:“都给你教完了,自己去琢磨吧。” 为了显得自己和善,他还补了一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说完也不看于辰安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也不晓得为什么,想到于辰安的样子,苏麟又有了点隐隐的心虚。 于辰安被留在了原地,他的助理小陶终于回来了。 小陶刚刚自己想喝星巴克,就去买了,还非要说是给于辰安买的。她自己端了一杯拿铁,把冰美式递给于辰安:“给你,用了买一送一的券。” 于辰安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勉强喝了两口。 小陶实在没忍住,摇着头笑了:“你真是……你都不生气的啊?!” “美式挺好的,”于辰安说,“不长胖。” “谁跟你说这个,”小陶看他还想装无事发生过,“我刚刚过来听到了,妈的还想找他算账呢,跑得倒快。” “唔……我会去跟他说说的。”于辰安却看起来很淡定。 “你想说什么?”小陶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霍锦棠……啊不,你们霍总很帅的,”于辰安郁闷地戳着杯盖,“不是老男人。” “还能不能有点别的感想?”小陶又问,她对于辰安的说辞没发表看法,她书读得早,又刚毕业,是那种还自以为很年轻的岁数,对她来说霍总这种年近三十的不是老男人也差不离了,但说出来于辰安一定不开心,于辰安是被霍锦棠灌了迷魂汤的人。 “有的。”于辰安问,“小陶,你知道五代十国是哪五代和十国吗?” 小陶:“……” 小陶说:“我不知道。” 于辰安还是沮丧,他想当初真的不该看那么多台湾现代偶像剧,至少应该看点古装的,那样或许就会好点了。 苏麟担心了一晚上,庆幸的是找上门的不是来灭口的打手,而是导演。 导演的脾气挺好,跟聊天一样,把苏麟拉到了监视器前,正好在拍于辰安的特写。于辰安并不是那种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如果让整容科医生来评价,大概能找出一堆毛病,哪里该补玻尿酸,哪里该取自体脂肪垫一垫。可是综合呈现在镜头里,却意外地迷人,并不单单看眉看眼看鼻梁有多挺山根有多高,只是觉得漂亮。甚至有些……让人心软。 真是便宜了那位不知姓名的后台。 “您看过我拍的片吗?”导演问。 苏麟摇头。 “人家说我根本不会讲故事,”导演说,“叙事混乱结构散乱,只知道一味抒情。唯一的有点就是构图美,布景美,还有会拍美人。结果成绩不怎么样,拍的片段倒是天天被放到影视剪辑里重复使用,许泽羽前些日子出道二十周年,她合作的奢侈品给她推了个封面,还有专访,来找我要照片,把我跟她合作的剧照放开篇最前面,我说没搞错吧,你不知道那部戏拿的唯一一个奖是影评人投票的最烂尾奖吗?她的工作室说,可大家公认那部戏里的她是最有风情的。” 导演这么一说,苏麟才想起来,其实他是看过的,许泽羽算是挺有名气的女演员,没拿过什么奖,也不是公认的演技好那种类型,可是盘点古装美人总是少不了她,一抬眼总让直男也有万般柔情绕心头,谁还管她有没有影后拿没拿过金马金像金狮,随便拿金酸梅都行。 “我总觉得,花瓶也是一种刚需。”导演继续着他的歪理邪说,“为什么就一定要追求什么深刻的内涵呢,美本身不就是一种内涵了吗?生活中已经够累了,要有人品,要有学识,要有道德,要正能量,为什么不能在造梦的世界里只追求漂亮的皮囊呢?喜欢脸就一定低人一等吗?” “这种肤浅的喜欢能长久吗?”苏麟反驳,“色衰则爱弛,没听过?” “哟,喜欢心灵美就一定能长久了?娱乐圈那些爬墙的粉丝还不够多?不管什么原因,爱早晚都会没的,还不如留下美色,”导演说,“你管那么多呢。再说了,他也就是当个小演员,既没有去唱歌魔音穿耳,也没有去跳舞拖累别人,只是来演电视剧的一个男二,也没有烂得让人看不下去,多厚道啊,观众连票钱都不用给,不想看转台就行了,对你又没有损失。有的人负责当戏疯子戏痴,有的人就负责当精美的瓷器。” 苏麟快要被说服了,他最后挣扎:“可他还被人包养!” “怎么就是包养了,”导演说,“人家正经谈恋爱的。你收入应该比你太太高吧,你就是包养了你太太吗?” 苏麟当然不会承认,他是朋友圈里出了名的气管炎,烟钱都是太太按需发放,他可没那个胆子说自己包养了老婆。 导演叹口气:“而且人家脾气真挺好的,一句你的坏话都没说,乖乖听训,你就帮我个忙,态度好点吧。再说了……他还真不是中国人,我不百度都不知道五代十国是哪几个。” 苏麟没有再说话,他平时的确是以怼人挑错为乐,而且还是愈战愈勇的类型,对方强势他就更强势,但于辰安这种什么都不说,棉花一样接拳头,反倒让苏麟心里不太踏实。 于辰安的部分拍完了,他跑过来看回放,转头望见苏麟:“苏老师。” 苏麟应了一声,听见于辰安问:“我这个拱手礼做得对吗?” “没什么问题。”苏麟说,一会儿才说,“有点进步了。” 于辰安骤然被夸,开心了起来,小陶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买一送一券,又给于辰安拿了杯咖啡过来。于辰安递给苏麟:“请您喝的。” 小陶给于辰安带的特浓双倍不加糖,苏麟喝了一口,被苦得差点神志不清,还听到于辰安在他边上说:“他只比我大几岁,不老的。” “而且他比我好看。”于辰安持续被灌迷药。 小陶和导演同时翻了个白眼。 导演想,自己真厉害,能把霍锦棠那番鬼话翻译得如此文明,还真的把苏麟给劝下来了。霍锦棠昨怎么说的来着。他好像说的是:“小姑娘还能玩洋娃娃呢,我把喜欢的娃娃打扮得漂漂亮亮摆出来给别人看他多好看,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他有什么不满呢?” 导演说:“我不知道,我是个不玩洋娃娃的直男。” 霍锦棠虽然不是直男,但他也不玩娃娃,他说:“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说,我这种心理有什么错吗?” 霍锦棠是不是于辰安的金主,他不知道,但霍锦棠是他的金主,他不能说你心理变态,虽然这个比喻真的听起来很变态,还充满了无耻。现在看来,于辰安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根本没管别人说了他什么难听的话,只顾着散发恋爱的酸臭味。 第29章 作者有话说: 更了三十二章我总算想起每次都觉得忘记了又想不起来的事情是什么。谢谢大家的评论海星和打赏o(n_n)o 第33章 苏麟离开剧组的时候,已经觉得于辰安并没有如初始印象里的那般糟糕。 对比产生美,于辰安既不会在对戏的时候用一二三四五代替台词,也不会动不动就请假出去站台赚钱。他像一只使劲扑腾翅膀的笨鸟,也浑然不知自己的羽毛是那么漂亮,苦恼地坐在那里,查着字典背着台词。偶尔抬起头来,迷茫地环顾四周,找着不知道去了哪儿的助理小陶,又或者跑过来,问着苏麟一些简单得不行的常识。 苏麟寻思自己这也不算崇洋媚外,对外国人和中国人在这方面的要求当然不一样。自从知道于辰安的国籍以后,他就变得异常宽容了起来,外国友人不知道历史知识,有什么错吗?甚至有时候于辰安能自己说出一些东西来,苏麟都会觉得是一场惊喜。 “你怎么会知道康乾盛世的?”苏麟问,于辰安明明连明朝都不知道。 于辰安的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有人……告诉我的。” 他果然不擅长撒谎,连隐瞒都做不到,马上又跟苏麟说:“是我男朋友告诉我的。” “喂,”苏麟有些无语,“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你的性取向到处跟人说了吧。” “不过你是个英国人,这种事情别人也不会意外。”苏麟补充。 于辰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以前从来没跟人说过的,但现在却总是想跟别人提起霍锦棠。 “跟苏老师说没关系的,”于辰安把手机里存着的照片翻出来,“他是不是很好看?” 苏麟眯着眼睛,没有评论霍锦棠的长相,问的是:“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于辰安把手机收回来,琢磨着说:“可能在新闻上见过?他很厉害的,现在他们家的产业都是他在管,那个明庭酒店也是霍家的……” “明庭酒店?!”苏麟突然大声,“那个全国到处开的明庭?” “是啊。”于辰安点头。 苏麟气不打一处来,开始跟于辰安控诉:“那什么垃圾酒店,要那么高的价格,结果服务一点都不用心。还在抽屉里放安全套,搞得我女儿翻出来问我这是什么……” 说来说去,总而言之苏麟是跟没见过面的霍锦棠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他可能甚至宁愿于辰安真的去找个秃顶老男人。 于辰安之前被苏麟说的时候没委屈,现在却替霍锦棠委屈,他想这又不是霍锦棠的错,霍锦棠也不可能管到每一家酒店的细节,再说送免费的套子怎么了,以备不时之需有什么错,他和霍锦棠就很需要。 于辰安说:“我会跟他反馈的,他太忙了,平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苏麟停了下来,不再说了。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文化人,一个总是鄙视别人不够聪明的挑剔鬼,苏麟在一瞬间觉得,只有脸的笨蛋也的确有他的可爱之处,比如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在维护男朋友的时候。 “不跟你说了,要好好看书知道吗?”苏麟说,“给你列了书单,买了要记得看,不然台前露怯会被嘲笑的。” 于辰安又只知道点头。 苏麟没走多久,于辰安也很快杀青,他终于学会了戴口罩。小陶平时不太靠谱,这时候却记得给他准备妥当。专车也准备好了,直接把于辰安连带着行李送去霍锦棠那里。 霍锦棠先给于辰安发了消息,说会晚一点到。于辰安一个人呆着,却也不觉得无聊。霍锦棠趁他不在果然又开始不爱卫生,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没有洗,于辰安把衣服抱出去,水都放好了,他却没有把衣服扔进去洗。霍锦棠应当是懒得喷香水的,但于辰安把半张脸埋在里面,觉得霍锦棠的味道过于好闻,甚至让他没来由地血液流速加快。 霍锦棠应该早点回来的。 霍锦棠应该为他的晚归付出一点代价,比如被于辰安八爪鱼一样缠住,差点喘不上气来。 “怎么这么热情,”于辰安像融化在淤泥里一样,霍锦棠费劲把他拔出来,“这么想我?” “想,”于辰安总是诚实,“马上又要走了,舍不得你。” 他又亲了过去,霍锦棠自然要回馈于辰安的热情,一边吻着一边往前走,于辰安往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床上。 洗完澡的于辰安穿的是霍锦棠的睡袍,大了一号,穿着也泄露了不少的春光,霍锦棠很轻易地把手伸进去,于辰安己经硬了,霍锦棠的动作还没几下,他就变得更硬。 霍锦棠便伸到更后面去,于辰安湿得厉害,透明的液体沾湿了霍锦棠的手指,可以轻易地进入热得发烫的后穴。 “你怎么这么多水,”霍锦棠咬着于辰安的耳朵,“是不是太骚了? " 于辰安在抽泣,因为欲求不满,子辰安说:“对不起,不小心倒了一整瓶润滑剂。” 霍锦棠:...... 算了,是自己的问题,该清楚于辰安的脑回路的,跟他说这些话做什么,还是直接做比较好。 霍锦棠把于辰安的腿抬起来,从侧面进入,这样就可以抱住对方,从后面吻着于辰安的脖颈,看他发红的耳根,因为这个体位进得不够深,于辰安本能地往后蹭,还忍不住偏过头想去看霍锦棠的脸。 润滑剂早就流干净了,床单都湿了一大片,那个地方却更加湿腻,果然并不是润滑剂的问题。 霍锦棠换了一个姿势,可以插得更深,也能让于辰安正面看见他的脸。缺点是需要更好的平衡力,于辰安的腿被架了起来,他的腰在颤抖,精液灌进穴口的时候抖得更厉害。于辰安己经说不出话来,他闭着眼睛,只等着霍锦棠的吻落下来。 霍锦棠餍足之后,就已经开始预订下一次的大餐:“上次明明说好在车里做的。” 于辰安想起来,是有这么说过,但是……“你那辆车不是限量的吗,我看到有人说全国都没几辆。” 虽然说当时答应了,现在却有点心疼起来。 霍锦棠觉得于辰安又搞错了重点,但他有了耐心,他们靠得更近,霍锦棠说:“你也是限量的,全世界都没第二个。” 作者有话说: 删减部分见@反舌鸟-mockigbird 第34章 “去英国以后干什么?”霍锦棠问于辰安。 他去过不列颠,但更去过别的国家,相比起来,并不觉得那里特别有意思。推己及人,总想着于辰安一个人回去会无聊。 “这个时间回去,”于辰安想想,“正好可以去看英超联赛。” 霍锦棠“咦”了一声,他没想到于辰安会喜欢看足球。 于辰安像是知道霍锦棠在想什么:“我陪我朋友去看的,他喜欢,说他就喜欢在场上当足球流氓。” “英国的朋友?”霍锦棠轻声问。 “嗯,中学认识的,有人找我麻烦,他帮了我很多。”于辰安说,“他比我聪明,考了很好的学校。” “这次回去跟他去看球?”霍锦棠坐了起来。 “没有,”于辰安说,“他死了。” 霍锦棠怔住,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好的学校竞争更激烈,他想更聪明,想拿第一,他吃了很多药,他说只是提高记忆力的药,别人都在吃。”于辰安说,“妈妈那时候生病,我在医院里照顾,没有顾上他。后来他们都死了。” 原来如此,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失去了尚存的亲人,所以才会选择离开那个国家,傻不拉几地跑回来找人,找他的亲人。 “所以不聪明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于辰安说,“我就不会去吃药,吃了也没用。” “人家都死了你还说他坏话,”霍锦棠敲于辰安的脑门,“回去记得带束花看看你朋友。” 于辰安答应下来,又在想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 “可以去伦敦西区看剧,好几个音乐节也快开始了,我想去海德公园那个,平时没事的话,晚上就去酒吧……”这么算起来,能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要不然你还是在中国滞留下来当难民吧,”霍锦棠说,“看你这兴奋劲,说不定去了就回不来了。” “不会啊,”于辰安说,他这才注意到,低头去啄霍锦棠的唇,“这里有你。” 说到酒吧,说到霍锦棠,于辰安想起来了什么,眉头都皱起来:“我还要快点赶回来,你不要跟别人跑了。” “为什么?”霍锦棠问。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第一次喝你调的酒。”于辰安说,“你调的酒太难喝了。只有倒的第一杯纯威士忌能喝,其他的,disgusting!但是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一直跑来找你,说想喝你的酒,我就想,要追这个人一定很不容易,都有人愿意为他喝这种东西。” 霍锦棠哭笑不得。 他总算知道了第一次见面,于辰安咽下酒的时候那苦不堪言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自己当时还以为于辰安不能喝酒。 第30章 “你个酒鬼终于开始嫌弃我了,”霍锦棠勾住于辰安的脖子,“快点说你还有什么是骗人的,你是不是早就考到了驾照,其实是个飙车高手?” 这个真不是。 于辰安被他一提,想起又又又挂掉的考试,沮丧至极:“我过去会多练车的。” 霍锦棠的驾照早就重新拿到了手,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于辰安:“好啊,说定了的啊,我驾照都因为你没了,你以后要给我开车。” 翻了个身,位置对调,于辰安又被压在下方,霍锦棠的手指捻着他的睫毛:“现在我们应该开点别的车。” 至于于辰安到了英国,才会想起来中国和英国两个地方的车和交通规则都不一样,完全练不了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辰安并没有拒绝,快要离开的时候,他就想要更多的缠绵与拥抱。他甚至想要体液的交换,想要皮肤渗出来的汗,想要永远不会再落下的泪水。 几个月的时间,想想就觉得无比漫长,过去的两年,没有霍锦棠的日子,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真是难以想象。 “我调酒很难喝吗?”霍锦棠问赵嘉。 “大哥我以为你心里很有逼数的?!”赵嘉震惊了,“你每次来我这儿都是直接开瓶的,什么时候喝过自己调的酒,你他妈都是给我喝!” 霍锦棠丝毫没觉得惭愧:“那也是你上赶着要我来的。” “是是是,”赵嘉没话说,“客人来排队找你一定是因为你高超的调酒技巧,绝对不是来泡你或者听你损别人的。” 赵嘉忽然纳了闷:“我说你当时多冷酷啊,怎么现在就被套住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他还跟我说他骗了你,骗什么了?是出轨还是得了病?” “我劝你不要这么说他,”霍锦棠说,“免得以后后悔。” 赵嘉撇撇嘴:“真够护食的。” 霍锦棠说:“你这么成天不务正业,也不担心你爸放弃你了哪天变个私生子出来?” 赵嘉被霍锦棠说得笑了:“你拉倒吧你,他这把年纪了还生个私生子。我说你不要嫉妒我爸我妈感情好啊你,我当个独生子挺好的,你怎么不担心你家突然冒出个弟弟妹妹来,我看这个可能性才比较大。” 他说完又觉得不太好,霍建明和赵嘉的父亲关系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言语间还带点贬低的意味,霍锦棠平时不在乎自己喜欢提霍建明的风流史,不代表能接受别人也这么说。抬头去看霍锦棠,霍锦棠看起来不像生气的样子,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嘉,难得安静。 霍锦棠突然伸出手来,拔了赵嘉好几根头发。 “你干嘛!”赵嘉嚷嚷,“痛死我了!” 霍锦棠却不回答,只是说:“没洗头吧你。” 赵嘉又开始生气,他决定不把最新带回来的度数低又好喝的酒给霍锦棠了,让霍锦棠醉死算了。 要感谢现代科技,于辰安到了英国,依然能与霍锦棠视频聊天。 霍锦棠接视频的时候正在打电话,于辰安只听到几个词,问:“你们集团现在还做生物科技了吗?我刚刚听到什么基因,还有检测。” “没有,”霍锦棠说,“私事。音乐节好玩吗?” “突然又下雨了。”于辰安说,“但我现在会记得带伞。” 阳光那么少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于辰安这个品种培育出来的。霍锦棠想起在杂志上看关于于辰安的访谈,公司把于辰安的身世保护得很好,记者总说于辰安是一派天真,很多人都这么觉得,他们大概不会相信于辰安见过那么多的阴云。 于辰安让霍锦棠心软得想说点好听的话,来作为自己又在偷偷摸摸欺上瞒下的前奏,霍锦棠说:“我之前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既有真心也有自私。” 于辰安正在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到霍锦棠说这话,毛巾也放下了,头发乱糟糟的:“啊?是,你跟我说的。” 他其实想和霍锦棠说,他没有这么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缺乏一些实践经验。 “其实这话也不一定正确,”霍锦棠说,“对你就不是。” 于辰安在屏幕前歪了歪头,霍锦棠好像是在说好话,可他又不说全。 霍锦棠只好给理解能力低下的家伙补上主语:“我对你。” 第35章 神是奇怪的。他们不仅借助我们的恶来惩罚我们,也利用我们内心的美好、善良、慈悲、关爱,来毁灭我们。 ——奥斯卡·王尔德 “stephen,我过些天又要走了。”于辰安说,“以后可能以后回英国就更少了,我这次申请的签证时间很长。” 他把一束花放在墓前,如果不是霍锦棠提起来,于辰安还真不会买花。stephen不喜欢花,他有花粉过敏症,讨厌浪漫,讨厌抒情,要是看到于辰安抱这么大一束花过来,只会嘲笑于辰安娘炮。 stephen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他把于辰安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对于辰安恨铁不成钢了:“踢球不会吗,健身不会吗,练拳击不行吗?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看谁敢叫你faggot。” 但于辰安做不到,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stephen一样有极其旺盛的精力,既要在父母的中餐馆里帮忙,又要学习,还得去参加丰富的社团活动,拿到最高的奖学金。stephen总说:“要让别人瞧得起你。” 他的父母过来的方式不太光彩,费了一番周折才真正安定下来,但依然不太富裕,stephen便极力做到最优秀,不让于辰安叫他的中文名,说他的证件上是stephen。他们中学的时候一起出去,stephen指着一片房子说:“我以后要住在那里。” 于辰安根本没看路,他正在咬冰淇淋,听到stephen的话停下来:“啊?那个房子很贵吧。” “那是唐宁街十号。”stephen说,“你个蠢货,根本没认真听我说话。” 然后stephen会拉着于辰安去下议院听辩论,他还扔掉了于辰安吃到一半的冰淇淋。议员激烈的争吵声中,于辰安依然昏昏欲睡,恍惚间听到stephen问他以后想做什么。 于辰安迷迷糊糊,好像说的是:“想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stephen嗤笑了一声,不再管他,好一会儿他才听到stephen在旁边说:“也只有你这种家伙会这么说了,如果我有你的条件,我一定能利用得更好。” 人总是有不甘心的缺憾,stephen想要被人瞧得起,想要不被人俯视。而于辰安…… 当他在英国变成彻底的孤身一人,于辰安才发现心里是有不甘心的,或者说有恨,有恨是因为想要爱。 他最后得到的爱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你总是想要我摇身一变就回来秒杀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发现我申请的学校不好比我妈都生气。”于辰安站得有点累了,“这不现实,又不是电视剧。你看过《回家的诱惑》吗,你肯定没看过,里面的女主角就是这样,开始被老公背叛被配角打压,然后就改头换面回来复仇了。我每次也想一鼓作气,变得更厉害一点,但两三年没见你,我可能还是没有进步多少。” “我在中国遇到了一个人,我开始以为他和你很像,聪明又好心,还有点嘴硬。我想我不该骗他,想和他做朋友。”于辰安有点犹豫,“但最后朋友没有当成,变成了男朋友。如果你没有乱**就好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你以前总担心我会被人骗,现在不会了,他……算了,他也老骗我。” 骗就骗了,霍锦棠说得对,人不是黑白分明的,于辰安也不止一次在骗霍锦棠,没有完全地说实话。 stephen和于辰安最后一次吵架,是因为stephen发现于辰安并没有申请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学校。 “我白给你补那么多课,还帮你选学校!你a-level的成绩明明也还行啊,”stephen很生气,“这申请的什么破学校!” 于辰安试图解释给stephen听,妈妈生病了,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只能保守治疗,他需要住得近一些。 stephen反而更冒火了:“你为了她放弃?你脑子真的有问题吧于辰安,于曼婷她从小到大管过你吗,现在倒是需要你照顾了,她以前就只把你当拖油瓶,嫌你阻碍她再婚!” 于辰安当然知道,可他就是这样的人,拖泥带水,优柔寡断,难怪stephen会被气得直接离开。 于辰安试图保持联系,stephen倒是没有拖黑他,但变得冷淡,他说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正在赶paper,大学里的牛人太多,他需要更好地保持专注,才能不落后。于辰安也没有太留意,母亲那时候也总在出问题,他**乏术,再后来,就听到了stephen的死讯。 “我想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于辰安说,“希望你下一次也是这么活。你教我的东西那么多,我好像只学会了酗酒,你去世的时候,妈妈去世的时候,还有跟霍锦棠分开的时候,我每天总要喝很多酒才能睡着,但以后不会了,我要活得久一点。” 第31章 “还有,下次如果再有人围着我叫faggot,我一定会像你教我的一样,跟他们说,fuck off。”于辰安又想起另一件学会的事情,“谢谢你,stephen。” 于辰安离开了墓地,他没有再去看望于曼婷。 还有二十四小时,他就要离开了,登上回中国的航班,而霍锦棠另一方天地在等他。那个梦想太大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幸运的是,他有一个让他快乐下去的人。 回来以后又要戴上墨镜和口罩,走了vip通道也有粉丝守在出口拍,于辰安望来望去,没有霍锦棠。当然没有,霍锦棠又不傻,跑到这儿来张扬,于辰安也知道,就是没忍住想找。 霍锦棠在家里,似乎还是提前回来等了一会儿的。看到于辰安推门进来,坐在沙发上冲于辰安招手,于辰安跑过去,霍锦棠掐着于辰安的肋骨:“人家休息都是胖了的,怎么就你瘦了呢,仰望星空有这么难吃?” 霍锦棠的食物自豪感纯属借花献佛,比如现在就靠外卖充场面,让远道而来的外国友人于辰安尝尝,好好感受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 于辰安说:“这不就是臭豆腐?” 霍锦棠说:“对啊,那不然你想吃什么大餐?” 于辰安已经开始吃了,味道挺好的,霍锦棠坐在旁边,也尝了几口。他现在更想吃点别的,但更清楚暂时做不了,果不其然,于辰安吃完立刻去拿来了牙刷,还是两支。 “这是情侣色。”于辰安拿着两支一模一样的牙刷说。 “这只是买一送一吧。”霍锦棠说着,但还是拿了过来,于辰安甚至把牙膏都挤上了,“你也不怕以后拿混了。” “不会的,”于辰安说,“你的放这边,我的放那边,而且……弄混了也没关系。” 霍锦棠当然没有关系。 绵长的吻之后,霍锦棠说:“过几天赵嘉的酒吧有活动,带你去见见他。”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仿佛是要把于辰安介绍给一个陌生人似的,但赵嘉,于辰安明明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好。”于辰安只是说,如果有什么事,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36章 这里的人很多。 赵嘉这个酒吧也算是颇具规模,还请了挺有名的歌手来唱歌。赵嘉正在应酬,刚跟人寒暄客套到一半,就被霍锦棠叫过来陪客。 “我忙着呢。”赵嘉不太情愿。 “不要装逼,”霍锦棠今天异常和蔼,“快点过来。” 赵嘉过去,于辰安和霍锦棠坐在一起,赵嘉坐在对面,看霍锦棠跟于辰安说:“想喝什么自己点,他付钱。” 赵嘉气死:“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会给钱的。”于辰安却说。 “……”赵嘉说,“我开玩笑的,你随便喝。” 于辰安就开始随便喝,他今天心情很好,很快就随便喝得让赵嘉后悔说了那句话。于辰安这几天有点事,霍锦棠也回了一趟家,他们好几天没见面,腻歪得让赵嘉分外恶心。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赵嘉也给自己拿了一杯。 “专门来看你啊,”霍锦棠说,“赵叔叔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老这么关心我爸,你这个基佬是不是……”赵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于辰安在边上,才收了回去,“算了不胡说了,不然你这个笨蛋小朋友又要当真。” 霍锦棠却十分不讲道理,赵嘉玩笑都没开了,霍锦棠还要说他:“你这个猪还好意思说别人笨,司考过了吗你。” “今年的还没开考呢!”赵嘉委屈,“你讲点道理!” 一提到考试,于辰安才想起有事情,跟霍锦棠说:“我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这么巧?”霍锦棠说,“我也有个消息要跟你说,不过不知道算不算好。” “那你先说。”于辰安推让。 “你先说吧,”霍锦棠的手臂揽住于辰安的后腰,看着赵嘉坐着也在左右逢源和人打招呼,“这里太吵了,我回去再想想怎么告诉你。” “我的科目二考过了。”于辰安说,“昨天去考的。”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霍锦棠都半天没说话。 “厉害,”霍锦棠说,“八年抗战四年内战结束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共产主义要来临了。” 赵嘉也听到了:“你还在考啊?我说你也太费劲了吧,考了干嘛,小明星也有司机吧,再不济还有他呢。” 他指指霍锦棠。 于辰安提起这个就有点愧疚:“之前我害他把驾照给丢了,也不能每次都是他开车,我也要拿的。以后一起出去就可以轮换着开车了。” 赵嘉正在思索霍锦棠什么时候丢了驾照,霍锦棠就给自己倒了杯酒:“来,庆祝一下。” “你的好消息呢?”于辰安在霍锦棠耳边问。 霍锦棠看了一眼茫然无知却又乐呵呵的赵嘉:“我们晚点悄悄说,不给他听。” 他又想到于辰安刚才的话,于辰安居然都开始想着以后的出行计划了,便很想给于辰安一个吻,但这里不行,外面人太多了,只能勾住于辰安的小指,拿起于辰安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我的酒。”于辰安提醒。 “我知道,”霍锦棠说,“我就是想喝,你再去拿个杯子吧。” 他想起于辰安的洁癖,但于辰安没有去拿新杯子,拿过霍锦棠的酒杯开始喝,于辰安说:“我没有嫌弃,就是……我倒的酒有点烈。” 于辰安刚才自己混了好几种烈酒进去,后劲有点强,没料到被霍锦棠喝了个精光。霍锦棠酒品很好,也看不出来醉没醉,于辰安时不时担心地望一眼,过了一会儿,看霍锦棠的眼神似乎不那么清醒了,于辰安小声喊他:“棠棠。” 霍锦棠没回应。 于辰安又凑近一点,叫霍锦棠:“棠棠?” 他以前听别人这么叫过,霍锦棠好像不是很喜欢,于辰安也就这时候敢试试。 霍锦棠好像睡过去了,没有反应。 “棠棠~”赵嘉在旁边也叫。 “赵嘉你死了。”霍锦棠说。 赵嘉:“……看来没醉死。” 霍锦棠反手握住于辰安的手腕:“再叫一次。” 于辰安不说话了,霍锦棠遗憾地叹了口气,把于辰安拉得更近:“你坐过来,离赵嘉远点。” 好几米外的赵嘉:“……” 霍锦棠又抬起眼睛,瞥了一眼赵嘉:“赵嘉,你啊……” 赵嘉莫名其妙:“你干嘛?” 霍锦棠说:“你早点把司考过了吧你,蠢货。” 夜沉下去,霍锦棠和于辰安走出来,叫好的车已经停在后门,两个人上了车,于辰安转头看霍锦棠,灯光明明灭灭,映在霍锦棠的侧脸上。 “赵嘉怎么了?”于辰安问。 “你在这方面……”霍锦棠缓缓说,“真的很敏锐。也没什么大事,今天就是带你来看看他,免得跟你说的时候你都想不起这人是谁了,多尴尬。” “他是你朋友。”于辰安当然记得。 “现在还有别的事情,”霍锦棠说,“你该叫我什么?” 他看于辰安不说话,又继续自言自语:“其实叫哥哥也不错,是吧?” “司机在看……”于辰安说。 司机却立刻警醒,边开着车边说:“先生这个您放心,我们xx专车服务质量一流,你们随便搞也不用担心隐私外泄的!” 于辰安被他的友情关照提醒得坐直了。 作者有话说: 霍锦棠:我觉得床上可以叫哥哥。——赵嘉:阿嚏! 第37章 回了住处,霍锦棠说:“我去洗个脸清醒一下,东西放在桌上,你可以先看看。” 他很快回来,水珠从额前滴下来,洇湿了封面:“看了吗?” “看了,”但于辰安依然困惑,“你什么时候……” “你给我看过你妈妈的照片,除了单人的,还有一张合照。”霍锦棠说,“她边上有个男人,我总觉得有些眼熟。本来没怎么留意,后来知道你并不是我爸的儿子,看到赵嘉的时候又想起来,那个男人长得像赵嘉,那是他的爸爸。” “前些天测了赵嘉的,没告诉他为什么,”霍锦棠说,“至于你,想要你的dna就太容易了。” 看于辰安还在发呆,霍锦棠又说:“我又去问了一次我爸,基本上可以确认赵嘉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赵修平,赵嘉的父亲,不苟言笑,但很温和,不喜欢娱乐场所,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会在给霍建明当法律顾问的时候,顺便把霍建明的小三给睡了。 霍锦棠回了一次家,问霍建明:“于辰安是赵叔叔的儿子?” “应该是吧,”霍建明不以为意,反正不是自己的种就对了,“我后来才越想越不对的,妈的我在焦头烂额处理离婚,赵修平于曼婷倒是没事就出去谈公事,她有个屁公事?但她当时一心想靠孩子嫁给我呢,哪里会去告诉赵修平这件事。” 第32章 “你后来也没跟他说?”霍锦棠问。 “于曼婷这个女表子睡过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孩子父亲是谁?我难道跟他说哥们儿我知道我被你绿过了,你去英国看看自己是不是多了个私生子,我有病啊?”霍建明说。 霍建明被迫回忆往事,气不打一处来,突然才想起:“你一提我才想起来,我岂不是要跟赵修平当亲家?!你能跟他分手吗?” “不能。”霍锦棠拒绝了霍建明的无理要求,得到了答案他就准备走了。霍建明嘀咕了几句不孝子,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爸,”霍锦棠走到门口的时候叫霍建明,“我以后会带于辰安回来看你,你以后别当着他那么说他妈妈,虽然他妈妈的确是。” “但他会不开心。而且,如果于曼婷是女表子的话,你以为你不是吗?”霍锦棠专门等着走到这儿才说,就是为了一说完就关门跑路,驱车逃逸。 他想说这话很久了,希望霍建明也能早日想通,对自己的定位能再精准一点。霍锦棠是个很懒的人,既不想复仇也不想纠结,最讨厌的就是家庭伦理狗血剧,日子总要过,所以他以前没有指责过霍建明,说了也没用,那是死性不改的霍建明,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索性不去理。直到于辰安出现,于辰安会为他难过,逼着他去挖出旧伤疤里的脓血。 “我没跟别人说,”霍锦棠的思绪回到现实时空,对于辰安说,“赵嘉没说,赵叔叔也没说,现在决定权在你这里。如果你想,我带你去找他,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如果你有别的考虑,就当忘了这件事。” 于辰安发现霍锦棠真的很擅长这招,话都说出来了,还要教人一闭眼一睁眼就忘了。 “虽然他们那辈人的事情是很乌七八糟吧,但赵叔当爸爸还不错,你看赵嘉到现在都没被打死就知道了。”霍锦棠说,“只是……看你自己吧。” 于辰安半天没说话,霍锦棠也有耐心,等着他做出选择。 “那你呢?”于辰安却剑走偏锋。 “我?我什么?” “你的父母呢?”于辰安说,“你怎么只知道给我找爸爸。” 霍锦棠失笑:“我都写明了是收养来的弃婴,我去哪儿找?公司门口安个大喇叭循环播放,说霍建明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抛弃儿子的父母们快来捡儿子?” 这个角度看于辰安的脸,有一圈光晕笼罩着他的脸,映出极好看的轮廓线,霍锦棠突然觉得那些言情偶像剧的台词,之所以以前听起来那么恶心,除了性取向跟他不匹配,归根结底还是脸不行。 “我不需要,”霍锦棠说,“我不太需要别的谁来……爱我或者愧疚什么的,我从来没这个需求。但你不一样,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从英国跑回来,卖掉那边的房子,学那么难的中文,别人还要觉得你没文化,你又不能对着中国人背莎士比亚。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因为想要一个父亲。” 一厢情愿这种关系,发生在爱情里,最好的结局是当断则断,别把感情虚掷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但是放在子女和父母之间,就要复杂很多。无法选择地出生,和无法选择的两个人产生联系,如果可以轻易放弃,家庭调解节目新老娘舅就不会播那么多期。 于辰安意识到霍锦棠有着出人意料的固执,他不太打算用同意或者拒绝这种答案来回答霍锦棠,可是要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好像又有点困难。 “guns n' roses的主唱,axl rose,他原本叫william bailey,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因为十六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于辰安说,“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童年的阴影是造成他性格的极大因素,他暴戾易怒,会在演唱会上和保安打架,把女友脱光衣服锁进柜子里,连大卫鲍伊都打,骂黑人、骂同性恋,歇斯底里,精神不稳定。” “后来呢?”霍锦棠问。 “他变成了一个胖子,”于辰安说,“没有早死,没有疯,我还去看过他的演出,还在巡回捞钱。” “我可能真的是一个很庸俗无聊的人,喜欢看无聊的偶像剧,考不上好的学校,连驾照都一直考不到,”于辰安说,“喜欢看合家欢结局,喜欢问为什么我没有爸爸,觉得我好像缺失了一份父爱。童年阴影、心理疾病,什么都好,人总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不再需要那些。” “你不需要吗?”霍锦棠还是问。 “已经不是必需品了,没有它我不会死,”于辰安说,“没有你我才会。” 作者有话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屏蔽bitch的中文???又要屏蔽大卫的英文?大卫鲍伊而已! 第38章 “而且,赵嘉是你的朋友。”于辰安说,“前两天,还有在酒吧的时候,你总问我,对赵嘉印象怎么样。我其实对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你朋友。” 他居然还想得到这一层,简直让霍锦棠想要叹气,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平时在装傻。 “赵嘉这个家伙,成绩也不好,长得也一般,也没什么特长,开个酒吧还经常请客免单,也没赚几个钱。他唯一自豪的大概就是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爸妈爱他,什么都依着他,就算离婚也是和平分手,不像别的怨偶。赵嘉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霍锦棠说,“这些天我老是在想,可能不告诉他,对他来说会好一点。” 但他不知道怎么跟于辰安说,也没有必要跟于辰安说这个。 “那如果我说,想要去亲子鉴定呢?”于辰安问。 “能怎么办?”霍锦棠很是烦恼地开着玩笑,“那我只能管赵嘉去死了。” 可能是想到赵嘉,让霍锦棠的心情变得愉悦了一点:“你今天可喝了他不少好酒。”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件事情暂时解决了以后,一根弦突然松弛下来,醉意涌上来,霍锦棠的额头抵在于辰安的肩膀上。 霍锦棠可能是很累了。他靠着于辰安,安静得很,这个城市的夜晚从不休眠,远处有斑斓的灯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江上还有船在鸣笛。但霍锦棠什么都没有听见,只在于辰安身边靠着。 于辰安突然很想亲吻霍锦棠。 喝多了酒,第二天起床也会晚一点。天已经大亮的时候霍锦棠才醒来,于辰安正在做早饭。 “本尼迪克蛋,”于辰安说,把食物端上了桌,“英国才不是只有仰望星空。” 看起来是还可以,不像黑暗料理的样子。霍锦棠吃完问:“还有别的吗?” “不够吗?”于辰安说,“那我去煮点别的。” “煮什么,”霍锦棠拉着于辰安坐下,“这里不就有现成的。” 昨天醉酒而漏掉的吻,霍锦棠补了回去。 其实今天约了教练练车,教练最近比于辰安还兴奋,说要趁热打铁考过后面几门。不过管他呢,这些计划都可以暂时搁浅。 初春已经来临,但气温并没有很高,于辰安正在不合理地发热,被推倒在餐桌上,在日光下燃烧,霍锦棠让他昏了头,不顾场合和时间地发神经。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蔓延到全身,是霍锦棠的手指和唇舌。他像是落入了水里,霍锦棠没有救他,把他拽进更深处,他们一起窒息,然后重获新生。 “我这几天,”于辰安说,“我也在想一个事情。” 不应期都还没有过去,于辰安还分开腿坐在霍锦棠的大腿上,液体从腿根处淌下来,就突然开始一本正经。霍锦棠咬着他脖子上的皮肉:“什么事?” “我发现,你也是个笨蛋。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发展规划明星,就是把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资源堆过来。”于辰安说。 “这已经比只知道砸钱进步很多了吧,”霍锦棠说,“干嘛,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娱乐圈金主交流协会,能分享经验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努力。” “没有关系,我原谅你。”于辰安笑着,眼睛眯起来,“所以早上你还没醒的时候,我跟经纪人说,我不要演最近有意向的那部戏了,剧本真的很苍白。既然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我不如去做点更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小猫终于挣脱了乱如麻的毛线团,获得了自由,开始准备在一方天地里撒野了。 “随你,”霍锦棠的手指划过于辰安的脸,“那你糊到地心也不要怪我。” 于辰安用下巴蹭着霍锦棠的掌心:“那你破产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管那么多呢,哪天过不下去了,那就回来合伙开泡面小食堂吧。霍锦棠二十六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前男友滥交出轨,母亲车祸去世,霍建明跟他的关系也处得不怎么样。有个算命的还跟霍锦棠说,今年他要得一场大病。一年过去,霍锦棠没得艾滋没得癌症,感冒都少得很,心里也吐槽过霍建明搞封建迷信,花冤枉钱。本来都已经忘了这事,前些天聚会,又在席间看到这位大师在给人看手相,成功人士们总是喜欢搞这一套,本来就够命好了,还恨不得再多添几笔好运。霍锦棠过去,问:“大师,记得我吗,两年前你说我有一波劫数,要重病一场,最后也没动静啊。” 第33章 大师不愧是大师,打圆场的技能也是一流,他说:“不可能吧,什么病都没有?” “什么病都没有,身体特别棒。”霍锦棠寻思着能不能揭穿骗局,让大师退款。 “那你总有场相思病吧!”大师居然说。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连霍锦棠也哑然。等回过神来,大师早就溜了。 也许封建迷信也是有一定可取之处的,霍锦棠想,病因就是药引。 …… 霍锦棠看看表,他决定今天早点回去,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不是什么节日,或是纪念日,或是公司股价大涨,还要更重要一点,今天是于辰安领到驾照的日子。 飞天女神的车标首先进入视线,车窗摇下,驾驶座里的于辰安看向霍锦棠。 “要不你来开吧,”于辰安说,“这个时间段,车太多了,我有点怕……我知道你早就又拿到驾照了。” “我没带身上,”霍锦棠摊手,“被临时检查到也要扣分的,记得吗?” 于辰安沉重地叹气,只能任由霍锦棠上了车,他第一次正式开上马路,精神极度紧绷。拥堵的车流,总是硬生生窜出来的行人和摩托车,不耐烦的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还有没多久就出现的红灯,让于辰安也变得愈发焦躁。 霍锦棠说:“冷静点,你都流汗了。” 他靠过来,嗅着于辰安的味道:“司机同志,你这是醉酒驾驶啊。” “我哪有喝酒。”于辰安下意识反驳。 霍锦棠没忍住轻笑:“没有?说谎吧。” 他凑得更近,贴着于辰安的太阳穴:“我觉得这是白葡萄酒。” “……” “龙舌兰?马蒂尼?苦艾酒?”霍锦棠猜测,“你肯定喝了很多,我都快被熏晕了。” 于辰安忍无可忍转过头,让霍锦棠检测一下到底酒精浓度有多高。 “我知道了,”霍锦棠说,“这是草莓甜酒。” 道路交通安全法里,有没有规定等红灯的时候不能接吻?谁知道呢,不管了。 唇齿的交缠间,于辰安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播放器,上次放的歌继续播着,已经唱到了尾声。 “revenge is sweet.”歌手这么唱。 作者有话说:还有几个番外~再点播一次eminem/pink的《revenge》。 第39章 番外《原来过得很快乐》 一个宋峥视角的番外,没有与霍锦棠的感情线。 若对象属于我,爱情长留脉搏内。 ——林夕《原来过得很快乐》 关于如何消磨对前男友的感情这件事,宋峥的经验足以让再多拿一次优秀员工奖。 这不是一个比喻,因为……他妈的,前男友和现老板是同一个人。 霍锦棠把宋峥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宋峥当然知道霍锦棠会勃然大怒。他原本想解释,但想想又没必要,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现在再说这不是他准备的有什么必要呢。比如他最开始只是想做一场戏,并没有想真的做下去,又比如他真的没有叫三个人来,那也太多了,一张床都装不下。哦对,床,他原本想好的地点是床。 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tony,宋峥依稀记得是见过这个人的,但没有留下什么印象,tony跟着别人过来,说这是买二送一,宋峥还没来得拒绝,tony的手就搭上了宋峥的腰,把车钥匙都找到了:“不如就在这儿吧。” 他被拖了进去,欲盖弄潮,宋峥很快就不知人间几时,半强迫变成了一场和奸。宋峥本来就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人,以前也浪得够久,不然也想不出这种主意,来测测霍锦棠到底是有几分心思在他身上。欲望像奶油一样融化,tony的手在宋峥的身上游走,热潮直冲大脑,直到霍锦棠来到面前,敲了敲车窗。 于是宋峥就知道了答案,答案是零。 “你知道这辆车你要用几年的工资来买吧,”霍锦棠说着看了看车内,“我靠,你妈的你水怎么这么多,这真皮坐垫还有救没?你偷情能去开个房吗,工资有这么低吗省成这样。” 真皮坐垫有没有救,宋峥不知道,但他知道霍锦棠的脑子一定没救了。 他们顺理成章地分了手,顺利得仿佛是本来就会经历的一个程序。霍锦棠又去酒吧调他那难喝的酒,但拒不接待宋峥,公司更找不到霍锦棠,他只管年底数钱不操心业务。累的只有宋峥,想挽回解释的也是宋峥,但他偏偏抽不出空来,因为tony缠着他。 tony说:“是我打电话提前叫霍锦棠来的,我跟他们说我来安排,我还让他们多叫几个人来,保证霍锦棠彻底跟你分手。” 宋峥说:“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你能别来了吗?你放过我吧。” tony却只有这件事不行,宋峥怎么躲都能被他找到。宋峥忍无可忍:“大哥你想干嘛啊,我不适合你,我特别淫/乱!你不怕得艾滋啊!” tony说:“没事,我们去疾控中心办年卡。” 疾控中心当然没有年卡,更何况宋峥被这么缠着,连得艾滋的机会都没有了。 霍锦棠又总是不出现,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在公寓的楼底下,霍锦棠身边有一个漂亮的男孩,听霍锦棠的说法,这是他的新男友,宋峥在心里冷笑,也不晓得这次能坚持多久。 但霍锦棠既然都这么说了,宋峥也没有再坚持什么的必要,上了楼,又一次看见tony,他正在指挥搬家公司往房里搬东西,看见宋峥上来,对宋峥笑笑:“以后就是你邻居了。” 在被霍锦棠如此不给面子的情形下,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人爱这件事情就显得很珍贵,宋峥放弃抵抗,和tony上了床。 而霍锦棠的恋情,也坚持得比宋峥想象得更久,久到宋峥快要发疯。 霍锦棠就像转了性一样,前男友突然变身大boss杀出来,明明什么都不懂,可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宋峥只能给大老板当好马仔。 如果只是工作上的事情,那也就算了,宋峥还要一次次看到于辰安这个名字。霍锦棠说:“你看,这么有潜力的新人,我们难道不应该鼓励支持吗?” “哪个潜?潜规则的潜?”宋峥问。 要是潜了也就算了,但霍锦棠似乎连见都没有再见过于辰安,更多时候他都在加班,宋峥在霍锦棠那里,是一名与别人毫无区别的员工,唯一需要多着眼的就是他可能会接触到与于辰安有关的事务,霍锦棠才得跟宋峥多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还是在骂他。 “你不是耀武扬威跟我说这是你男朋友吗,这才多久就分了。”宋峥跟霍锦棠说。 奇怪的是,霍锦棠没有嘲讽回去,而是令人惊异地沉默,会人宋峥觉得,原来霍锦棠也会有这种表情。 宋峥十分看不顺眼霍锦棠在他面前变身痴情种,这太恐怖了,堪比肌肉男的小拳拳捶你胸口。 但想想,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宋峥原本以为自己的结局一定是乱搞到世界尽头,他开始遇到霍锦棠,有过霍锦棠会终结滥交的错觉,因为霍锦棠以前会跟人说,他不喜欢出轨,比较一心一意,结果发现霍锦棠只是在一心一意地甩很多个人。 tony才是可以终结这一切的人,他像藤蔓一样生长,占据了宋峥的空间。这原本该是很恐怖的事情,宋峥却居然习惯了起来。tony会给他做饭,会问他几点钟回家,会迟到几分钟就打电话,会让他觉得……有个人在爱他。 无耻的老板霍锦棠又在下班时间压榨员工,打电话让宋峥帮他送一个人。宋峥开着车到了车库,果然看见于辰安。 于辰安有些拘谨地坐在后座,宋峥给tony打完电话,又忍不住想跟于辰安说话,想告诉于辰安你知不知道霍锦棠爱你。 但最后他开始闲扯,他说tony爱我,又说连霍锦棠都找到真爱了。 霍锦棠曾经在跟他聊天的时候说到真爱,颇为不屑,说真爱就像鬼故事一样,都听过,没见过。 他和霍锦棠,都撞鬼了。 作者有话说: 真爱就像鬼故事,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林奕华 第40章 番外二《多得他》 霍锦棠的公司发行了一款智能音箱。 现在这年头,各大公司发行的智能音箱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一会儿小爱同学一会儿天猫精灵又或者小度方糖,各个都吹得自家独一无二。这一款也不例外,明明就是追赶潮流捞钱的玩意儿,还非要把自己吹成业界良心跨时代之作,霍锦棠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自家公司这款产品有什么独到之处,除了外观设计更丑一点。 这卖得出去吗?霍锦棠心里怀疑,于是也说了出来。 俗话说士可杀,也可辱,老板不能得罪,下属咽下一口气,继续解释产品。 “这款音箱还可以选择明星语音……” 霍锦棠正好翻到这一页,他总算有了点兴趣:“哟,还和宸天娱乐合作了啊。” “是的,还有其他几家娱乐公司旗下艺人的语音授权,”下属说,“其实之前还打算开单链,被否决了。” 第34章 废话,割韭菜也不带这样的,这只是附加的一点添头而已。就算现在粉圈文化盛行,品牌商喜欢搞单链battle,那也是快消产品为主,买水买洗发精买食物都是总有一天能用完的,智能音箱搞个狗屁单链?让粉丝买一百个回去搞三百六十度立体音效啊。 骂归骂,霍锦棠对这个主意还是颇为满意的,比如合作艺人名单里有……于辰安。 他真的好久没有管过于辰安的事业了,似乎是暂时还没有糊到地底的,甚至还能偶然在这种时刻看到于辰安的踪迹。 “就是说,如果我买了明星定制款,语音就会变成这个明星的?”霍锦棠继续问。 “也没有……”下属有点惭愧,“就只有最基础的语音可以,比如今天天气怎么样,请给我播放xx歌曲什么的,你爱不爱我。有的艺人太忙了,没有时间录那么多,其他的都是程序调试的,声音相似但不是原音。” 他果然收到了霍锦棠的“看来真的是骗钱音箱”的眼神。 “真够大牌的,”霍锦棠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怕是你们钱没给够吧,这些小明星能有多忙,像这个……于辰安?我看也不是很红啊,还摆起谱来了,我看他就应该全部录完。” 你妈的你瞎了,下属想,不愧是当初能说出预期电影票房八十亿的毫无娱乐圈常识的老板,好想把这段录下来,放到网上让于辰安的粉把他骂得飞妈。 算了,开玩笑的,吃饭要紧,下属说:“我也觉得。” 霍锦棠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看得头皮发麻,霍锦棠才说:“你先去忙别的吧,我看完会叫你的。” 霍锦棠决定买一台耍大牌的不是很红的小明星于辰安的智能音箱。 负责人好的不学,饥饿营销这套倒是学得好,又是提前预约又是限量发售,都发售了好些天,霍锦棠才终于下单到了一台。进入确认页面的时候霍锦棠已经心头鬼火冒三丈,还要填收货人和收货地址,霍锦棠没有填真实姓名,在收件人那一栏写上:你爹。 他很快收到了短信:你爹您好!你的于辰安已经在飞速赶来的路上,快递单号为12345678…… 做人真的不能冲动。 唯一值得表扬一下的是物流速度,霍锦棠第二天回去就拿到了快递,附送的说明书上写,只要插上电源接入网络,叫于辰安的名字,就可以唤醒音箱,如果觉得名字太过普遍,也可以另外设置,比如“鱼鱼”、“辰辰”、“安安”、“宝贝儿”…… 还是叫于辰安吧。 “于辰安。”霍锦棠叫它。 音箱很快亮了起来:“你好主人,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这句话居然是于辰安的真人语音,听起来实在有点不对劲,对着一个音箱站着说话更显得不对劲,霍锦棠本来也有些累了,索性走得远些,半靠在沙发上跟“于辰安”说话,还可以低着头对着手机,跟真正的于辰安聊天。 霍锦棠:【还没回来?】 于辰安:【?】 发个问号是什么意思,不会出去一趟连中文都忘了吧,这还不如智能音箱的智商呢。霍锦棠打着字,又想着下属提到过的那些基础性问题,说:“今天天气怎么样?” “于辰安”说:“今天x市的天气预报:晴,最高温12摄氏度,最低温5摄氏度。” 看来还是没有完全回暖,霍锦棠又在手机上打字。 霍锦棠:【是不是在外面冻傻了?毛衣穿了吗?】 于辰安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 真实的于辰安突然变得不怎么热情,霍锦棠便继续跟智能音箱说话:“你最喜欢谁?” “于辰安”答得飞快:“自然是你。” 于辰安的语速挺慢,听着很是温柔缱绻,也不知道这段语音每天在各家各户被播放了多少次。 手机上的消息提示弹出,于辰安回复了霍锦棠:【穿了!谢谢亲爱的~】 ……霍锦棠突然肉酸,于辰安好像真冻傻了,这什么肉麻回答,还不如听语音呢。 霍锦棠说:“你个笨蛋。” “于辰安”却问:“为什么这么说?” 果然是骗钱音箱,霍锦棠想,没话说了就这么套路性地来一句。 霍锦棠说:“你太不智能了,滚吧。” “于辰安”说:“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是海乃百川地抄啊,霍锦棠当初用siri的时候,经常觉得这家伙废物,最后霍锦棠懒得玩了骂它一句说你滚吧,siri就会这么说,然后默默关闭。没几秒,霍锦棠还没回答,“于辰安”就遵循指令关闭了。 霍锦棠继续给于辰安发消息:【你家亲爱的已经独守空房好些天了,你再不回来就要找别的男人了。】 这玩笑是不是有点过了? 霍锦棠发完想着,又唤醒了音箱:“于辰安。” “于辰安”醒了过来:“怎么了?” 这每次的唤醒句子原来还会不一样,霍锦棠问:“想不想我?” “于辰安”说:“很想你。” 手机里的于辰安说:【我也想你老婆,等我忙完就回来,亲亲老婆~】 霍锦棠一怔,立刻明白了过来。 于辰安这家伙,大概是把手机给丢了。瞧瞧这人的用词,真是够谨慎的,开始只敢叫亲爱的,一看到霍锦棠那句“找男人”就开始叫老婆了。这年头骗子也不好当,没点思想觉悟都骗不了人,瞧瞧这个异性恋思维的骗子,立马就被霍锦棠识穿了阴谋。 但霍锦棠没打算立刻揭破,他现在很有兴致看盯着于辰安头像的账号发这些文字。 霍锦棠:【老公我也想你,你再不回来,孩子都快生了qaq】 于辰安:【……?】 霍锦棠又开始无聊地叫:“于辰安。” “于辰安”说:“嗯?” “我们要是有个孩子,我觉得有两种可能,”霍锦棠说,“一种是跟你一样勤奋还跟我一样聪明,一种是跟我一样懒散还跟你一样笨。” 这个句子太长了,智能音箱可能搞不定。 “于辰安”果然说:“我不太明白,这好像没可能吧。” 当然没可能,在这方面,被盗号的于辰安就比较解风情了。 于辰安:【我知道,我正在给孩子买衣服呢,你看这几件怎么样?】 挺好的,一看就是刚刚搜出来的婴儿服,霍锦棠没有回复,等着下一条。 于辰安:【啊,老婆,我绑的卡钱不够了,你给我打一千块钱,我把衣服买了。】 霍锦棠:【好,我看看这几张卡的钱加起来有没有一千,老公你对我真好。我爸上次还说你不肯跟我领结婚证,根本不爱我,我就说怎么可能。】 被盗号的于辰安又沉默了,霍锦棠还是继续说话:“我开玩笑的。于辰安,要不我休个假和你去英国吧,最近好像正在同志游行呢,去看看热闹。” “于辰安”说:“可以,我没有意见。” 那个于辰安也回复了:【算了老婆,我觉得这几件衣服太贵了,不买了,回来我们一起慢慢挑。】 霍锦棠笑了笑:【好,我做了饭等你,我吃了好几天馒头了。】 好他妈贤妻良母,其实当然没有,霍锦棠只是又叫了两份外卖,其中一份还是于辰安的生菜沙拉低卡路里餐。 “不过同志游行太招摇了,怕你被海外的中国人拍到。你可以带我去餐馆吃饭,你老跟我说英国菜没那么难吃,我真的不太相信。你给我做的那个本尼迪克蛋也是美式的,你还妄想骗我。”霍锦棠说,“你说说英国菜有什么好吃的?” 后半句可能比较易于理解,“于辰安”说 :“是没什么好吃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知道一起去英国干什么了。”霍锦棠说,“那些旅游景点我也去过了。” 于辰安:【老婆,跟着我一起吃苦,你幸福吗?】 真是恶心得让霍锦棠装都装不下去了,还好另一条支线上有另一个于辰安:“英国也有别的,可以带你去看我喜欢逛的私人博物馆,郊外有一片树林,到了季节会很漂亮,还有,可能你不信,炸鱼薯条也有做得特别好吃的,不过在卡迪夫,有点远……” “我觉得可以,行程就你来定了,”霍锦棠打断了于辰安,“还有别的吗?” 他当然很有兴趣,关于于辰安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甚至吃过的东西,于辰安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在英国的酒吧里喝过多少杯酒,霍锦棠都感兴趣。 霍锦棠:【和你在一起就很幸福。】 “还有……”于辰安在想,他当然想到了什么,但说出来有点费力气,“那边可以登记结婚,不过具体要哪些证件我也不知道。” 霍锦棠叹气,他又唤醒了一次:“于辰安。” “我在。”于辰安说。 “我其实没有很想结婚。”霍锦棠说,“太无聊了,拿异性恋的模式来套进去。” 第35章 “哦……”于辰安的语音变得有点呆滞了,“我、我就提个建议。” 霍锦棠又发了条消息过去:【虽然你一开始目的不纯,但是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反正都要活,跟你在一起,好像的确会活得开心很多。】 “不过我也许,的确可以试试承诺点什么,”霍锦棠说,“把你和我绑在一起,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式。” 于辰安没说话,他好像又进入了无法回答的状态。 “不要站在那里一直装机器人了,于辰安,”霍锦棠说,“快点过来,有东西给你。” 定制版的智能音箱早就没动静了,一直站在那里回答霍锦棠的人,当然是真人版的于辰安。 “你是不是傻,”霍锦棠说,“我只是低着头在打字,又不是瞎了聋了。你觉得我听不出区别,不知道你回来了?” 霍锦棠想,等会儿得去检查一下,到底是智能音箱的唤醒功能真这么烂,还是于辰安偷偷把插头拔了。 于辰安:【妹子你不要再被渣男骗了,这种搞大你肚子还不肯跟你结婚的男人赶快甩了吧!你看他用的还是最新的iphone xs,你为他穷得啃馒头值吗?!快点回家吧!】 于辰安走过来,却看霍锦棠看着手机没说话,问:“在想什么?” 霍锦棠说:“我在想,某位苹果粉真是死性不改,又买了新款手机,还被偷了。” 不过还好,好处在于可以让于辰安输入他的apple id,打开手机的丢失模式,让那个手机变砖无法使用。 霍锦棠现在心情不错,他决定网开一面,不继续追究这位诈骗一千元失败的骗子了。 “路过商店买的,”霍锦棠给于辰安扣上手环,又把手腕伸向于辰安。 于辰安乖乖给霍锦棠戴上,想起什么:“会被人发现是同款吗?” “想什么呢,”霍锦棠说,“戴这款卡地亚的明星百八千都有了吧,你可以试试能靠同款凑出多少对来,成为抠糖专家。” 于辰安说:“那我天天戴着。” 骗子都知道穿毛衣,于辰安却不知道,手很凉,唇也很冰,霍锦棠尽力让他热起来,霍锦棠说:“很多人都有卡地亚,你不一样,不用婚姻、协议、合同,随便什么,你拥有我。” 于辰安闭着眼睛,睫毛在颤,还抽了抽鼻子,脆弱得很。 他们现在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今天很冷,但同时也是一个晴天,冷冷的阳光照下来,他们会拥抱、接吻,看见彼此的每一寸肌肤,然后重拾暖意。 在那之后,霍锦棠决定问一问于辰安,到底给他设置了什么备注名称,是会让骗子误会成亲亲老婆那种。 而在这之前,更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让于辰安本尊换回正确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是霍锦棠和骗子的文字,“”是对话,于辰安半路回来的。 第41章 番外三:《人人都恨霍锦棠》 一个补完,当霍锦棠叨逼叨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想什么。 赵嘉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虽然毫无证据,但赵嘉确信,他最大的仇人,霍锦棠,是个基佬。 霍锦棠,是不那么标准的别人家的小孩,并没有做到事事第一,样样完美,但是,件件都比赵嘉强。赵嘉的爸爸和霍锦棠的爸爸,从赵嘉记事起,就不太对盘,资本家能看中的好学校又偏偏是同一所,霍锦棠和赵嘉当了同学,遭殃的却是赵嘉,总被自己父亲骂为什么不如霍锦棠。赵嘉小时候不懂事,有一次顶嘴,那你也没有人家霍锦棠的爸爸有钱啊,被爸爸又一顿训斥,赵嘉想,这都是霍锦棠的错。 这下好了,只要赵嘉把霍锦棠喜欢男生的消息放出去,大家就会觉得还是赵嘉同学好。然后他们就可以排挤霍锦棠,唾骂霍锦棠,往霍锦棠的背上吐口水! 校园恶霸赵嘉想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兴奋得都要颤抖了。老师发现了赵嘉的异动,看来也很理解赵嘉的心情,特许赵嘉滚出教室,站在门口冷静,还对赵嘉悉心教导:“你如果再上课不听讲,就请家长了。” “霍锦棠喜欢男的。”赵嘉对同学a说。 同学a:“不会吧,我怎么记得上次跑八百米都跑不完全程,最后直不起腰被人扶着走那个人是你啊?” 赵嘉说:“你这人怎么搞歧视呢,同性恋就一定弱不禁风吗?我这个直男就不能虚弱一次吗?” 同学a:“你虚弱什么?大姨妈来了?” 赵嘉:“……” 赵嘉又去找到了同学b:“我发现,霍锦棠喜欢男的。” 同学b:“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的,他强【奸你了?” 赵嘉:“你这人太龌龊了!我观察发现的!” 同学b:“怎么观察的?” 赵嘉说:“你看,女生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的,情书也不收,也没听说谈恋爱。而且你看他举手投足,是不是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内里有那么一点娘。” 赵嘉编起鬼话来,立刻忘了自己还在跟同学a反对刻板印象。 同学b:“不觉得,人家好好学习不谈恋爱怎么就同性恋了,还有,上次集体看鬼片,唯一吓哭了那个人是你吧?” 赵嘉:“……” 赵嘉去找同学c:“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同学c同情地看着赵嘉:“我已经知道了。” 赵嘉:“咦?” 同学c说:“我们明白的,你暗恋霍锦棠,但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到处说他是同性恋。没关系,霍锦棠也知道了,他说他理解你,不会怪你的。” 赵嘉哭了。 赵嘉去找霍锦棠:“你妈的你是人吗,为什么要造谣我。” 霍锦棠正在天台抽烟:“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恶人先告状?” 理亏的赵嘉登时噎住,呐呐地说:“你、你本来就是同性恋!” “哦,你又知道了?”霍锦棠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上次看到了,”赵嘉说,“你躲在影音室,看男的和男的搞!” 霍锦棠叹气,他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张碟片,说:“赵嘉,没文化就要多学习,你说的那是奥斯卡得奖影片,叫《断背山》,你不要把欣赏艺术这种事情说成这样好吗?” 居然冤枉了霍锦棠吗?赵嘉有点愧疚了。 “没事,我原谅你了。”霍锦棠说,“作为补偿,以后你就帮我带烟,我昨天买烟差点被我爸发现了,以后就由你代劳了。你也找点正事做,下课过来别瞎玩了,记得过来把烟给我。不然我就去跟赵叔叔说,你的作业是花钱找人写的。” 他说得不容置喙,还语带威胁,赵嘉发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校园恶霸。 “把课本也带来,我可以顺便给你补补你的垃圾英语,你可别高中都毕业困难,太丢人了。”霍锦棠又说。 赵嘉便兢兢业业帮霍锦棠带了好几年的烟,直到发现霍锦棠就他妈是个骗子,这货真的是个同性恋。 霍锦棠说:“自己是头猪,就不要怪别人宰你。” “最后一个问题,”赵嘉说,“你那天看的真的是断背山里面的床戏吗?” “当然不是了,”霍锦棠说,“是美国牛仔主题的g/v。” 赵嘉对霍锦棠满腔怨怼。 这个叫霍锦棠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今晚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过去找他搭讪,男的有,女的也有,但没一会儿就折戟而返,脸色还都不怎么好看,霍锦棠没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把人给赶走了。 要不然还是回去算了,于辰安想。 这个想法在他喝下霍锦棠调的酒时,又一次在脑海里升起,如果跟这个血缘上的哥哥在一起,代价是每天要喝这么难喝的东西,那也太可怜了。于辰安的复仇计划,从开始到放弃。 而且霍锦棠这个调酒师,不仅业务水平不行,态度也不好,连个水割威士忌都不肯给他做,怎么都没人投诉他? 可是霍锦棠很快又给他拿了个杯子来,胳膊撑着吧台,让于辰安猜猜这杯酒叫什么名字。于辰安猜了半天,霍锦棠说:“这杯的名字叫东北大冰茬子兑葡萄汁。” 或许是应该生气的,就像刚才那些人一样,气冲冲地离开。但于辰安抬头,霍锦棠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睛居然在笑。 霍锦棠可能觉得碰上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又或许,于辰安让他的心情变得不错。于辰安就想,还是暂时先不要放弃了,万一呢。 于辰安曾经有一位叫小丽的朋友说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虽然于辰安不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确定小丽到底有没有买摩托,但是小丽最后从于辰安这里卷走的钱,买几十辆摩托都不成问题,可见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而且霍锦棠也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满脸不耐烦地赶人走,趁着霍锦棠在跟别人说话,于辰安吞了一颗药下去。 网购的,看介绍说药效强劲,看评论说超强威力,还99.9元包邮,实乃居家旅行必备春/药,于辰安要过一阵子才能意识到,介绍是吹的,评论是刷的,售后是不存在的,真实的春天的药是违反相关法律法规的,这玩意儿就是安眠药加上让人焦躁心慌的成分罢了,所以又困、又热、又不舒服,于辰安强打精神跟霍锦棠说话,霍锦棠却不给面子。 第36章 真是奇怪,明明都带着他上了车,开了房间,但就是不肯上他。根据于辰安的调查,霍锦棠可不是这么矜持贞洁的人,处于单身状态的话,看对眼了约一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好像对于辰安就不这样,盘问完了于辰安的学历国籍还有手机品牌,霍锦棠仍然不肯放松警惕,甚至打算就这么睡了。哪怕于辰安去推霍锦棠,借口说霍锦棠没有做好个人卫生,霍锦棠也宁愿花时间去真的刷牙洗澡,在洗手间里磨磨蹭蹭,于辰安甚至看到他在用牙线,也不愿意过来跟于辰安上床。 “现在满意了吧,”霍锦棠说,“我要睡觉了啊。”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燥热和困意折磨着于辰安,让他沮丧,他想这可真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他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想一想也是,人家凭什么喜欢他呢,本来也没多少人真的喜欢自己。可能中国根本就不适合于辰安,他还是应该滚回英国去,继续他那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日子。 于辰安站起来,打算去冲个冷水澡,却怔住了。 霍锦棠的确是在睡觉,但睡着的人也是有表情的,霍锦棠看起来……不再满脸写着生人勿近,霍锦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笑,唇角勾起来,眉头也没有再皱着,整张脸都生动了,是想起了会让他愉快的人和事。 会是自己吗?于辰安自作多情地想。 想要再认真去看看,霍锦棠却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下面,于辰安看不见了。 原本可以直接放弃这个愚蠢的计划,直接离开的。就因为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偏偏留下了念想,所以留了下来,在床边等到天明,然后重感冒。 在那之后,还要学开车,还要去演戏,还要找到真正的亲生父亲,还有更漫长、杂乱而又繁花似锦的人生。 这都怪霍锦棠。 霍建明翻到了他自传的废稿,一时兴起,叫霍锦棠过来。 “来儿子,今天爸爸就揭穿你的身世之谜。”霍建明说,“福利院的院长说你是大冬天被扔在院门口的,身上还有个信物写着你的出生时间……” “停一下,”霍锦棠说,“你干嘛?” “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霍建明说。 “废话,当然不想了。”霍锦棠莫名其妙,“你要是以前说,我还有点兴趣把你的家产败光,现在法人都换成我了,多付赡养费花的可是我的钱。” 霍建明想,他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抠门又气人的儿子来的。 霍锦棠从小就有这个气人的天赋,比如暑假结束以后的新学期,霍锦棠不愿去上学,他跟霍建明说:“爸,上学以后还不是找工作赚钱,我们家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去上学?” 霍建明一听激动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教育孩子要吃苦耐劳,蹲下来跟霍锦棠说:“你这孩子,天底下谁能保证我们家永远有钱?你得保证自己有知识有能力,才能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活下去,哪怕家里出现什么危机。” “知道了吗?”霍建明问霍锦棠。 “知道了,未雨绸缪。”霍锦棠说,“这就是为什么你明明有老婆还要到处找女人,主要是怕以后各个都不要你了。” 霍建明:“???” 霍建明一巴掌差点下去了,老婆却在不远处喊:“棠棠,在门口说什么呢,上学快迟到了。” 她走过来,看到霍建明脸色不快,皱起眉头:“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火,棠棠还要上学呢。” 霍建明当然不敢说他在发什么火,憋着气把霍锦棠送上了车。 霍建明说:“你看人家于辰安,长在英国都千里迢迢跑回来找亲人了,你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我不需要我没法掌控的关系,”霍锦棠说,“我和一个人相处下去,是因为我愿意,而不是什么狗屁血缘。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因为你很有钱?” 霍建明看着霍锦棠,霍锦棠其实想得很多,他一早就知道,但是霍锦棠想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那是因为什么。”霍建明却还是问。 霍锦棠又笑了起来,霍锦棠说:“当然是因为你钱多。” 霍建明又开始骂霍锦棠。 车停了下来。 于辰安睡得迷迷糊糊,不解地望向霍锦棠。 “那是我和赵嘉读中学的地方,”霍锦棠指给于辰安看,“看到了吗?” “这学校好大。”于辰安说。 “特别适合暴发户,”霍锦棠说,“赵嘉那时候就已经会买名牌追女生了。” “追到了吗?”于辰安问。 “没有,人家跟我表白了,他就还想报复我,到处跟人说我是同性恋。”霍锦棠回忆。 “他怎么这样!”尽管知道赵嘉现在是霍锦棠的朋友,于辰安却还是忍不住不平。 “没人信他,”霍锦棠说,“倒是有几个外校的零跑来问我愿不愿意搞他们,我赶走了,还差点把赵嘉打一顿。别人就说赵嘉你胡说什么,霍锦棠对男的没兴趣。” 于辰安没忍住:“你真是从小就骗人。” “我明明说的是对他们没兴趣,”霍锦棠说,“如果……” 他突然停住了,又启动了油门。 如果霍建明离婚的时候,把于辰安也带回来,自己养或是交给赵嘉的爸爸赵修平,霍锦棠就会和于辰安上同一所学校,霍锦棠上高中的时候,于辰安在上初中。成绩不好也不要紧,霍锦棠可以辅导他做作业,给他讲数学题。一直讲到每道题都做正确为止,不过那时候大概天都要黑了,他们会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接吻,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学校里的人也会很快发现霍锦棠是真的喜欢男的。 但这些如果又不太有意义了,他们彼此都早已度过了青春期,霍锦棠现在也早就不会那些复杂的题目。 爱看偶像剧的于辰安,和真的看过《断背山》的霍锦棠,在某月某日的日光之下,坐在车里,等着漫长的红灯过去。既不生生死死,也缺乏跌宕反复,但可能依然是爱情。 今天一起去的,是赵嘉的生日party。于辰安给赵嘉选了份礼物,专门拿去递给赵嘉。 “谢谢啊,”赵嘉说,“你可比霍锦棠靠谱多了。” 于辰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霍锦棠在叫他过去。 “这是赵叔叔,”霍锦棠跟于辰安说,又对着赵修平介绍,“这是……” “我知道,”赵修平说,“我们老古董也要看电视的。” 他又说了一些寒暄的话,夸于辰安的戏好看,长得好,很受欢迎,然后提起赵嘉,又在叹气,说赵嘉不成器,比不上他们。 于辰安站在那里听着,惦记着刚才从赵嘉那里吃到的甜点,等会儿要放的室外烟火表演,还有霍锦棠。 他急匆匆地去找霍锦棠,霍锦棠正在看手机。 霍锦棠见于辰安过来了,也递给他看,好像是几个艺人吸毒被抓的警情通报。霍锦棠说:“第一次这么感谢微博时间线的错误,都一整天了,我一刷新页面,还是这几个人吸毒的消息,而且点开评论都在问这都是谁。” “这是谁?”于辰安也问。 “你这家伙……”霍锦棠失笑,“往你杯子里放玻璃渣的人都能忘。” 于辰安总算想起来,但这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发生在他接到第一个角色的时候,有人看不顺眼他,但最后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于辰安也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你好记仇。”于辰安最后说。 “你终于发现了。”霍锦棠说,“现在想跑也晚了。” 娱乐圈里有个习惯,明明是受人所托的公关,说一通无关紧要的好话录个视频,却还要装作很熟的样子,回忆这人有多好多高尚。 于辰安想,霍锦棠是什么人呢…… 似乎不算是什么好人,问题实在不少,有话也不喜欢直说,还有很多个前男友。 宋峥以前来找于辰安,讲霍锦棠的坏话,说霍锦棠总有一天会找个理由甩了他的,别太真情实感了。 “你是英国人对吧,他说不定哪天就因为你不支持祖国统一分手了。”宋峥说。 “我支持祖国统一。”于辰安马上说。 祖国尚未统一,经济持续低迷,全球局部战争不断,苹果手机越做越不行,共产主义的实现遥遥无期。天下之大,霍锦棠有这么多的问题,世界也有这么多的问题。 而他们依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