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多大能耐》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节 名称:她能有多大能耐 作者:非木非石 文案: 高奉钧听说宋羡好要请他吃饭,冷哼了声,“居心不良,蛇蝎心肠,不去。” 旁人也在旁附和:“不去也好,免得被她算计。” 谁知不久之后,旁人一再提醒:“钧哥,她完全就是在算计您,她居心不良,她蛇蝎心肠。” 高奉钧却道:“说什么呢,叫嫂子。” 内容标签:轻松美强惨万人迷 主角:宋羡好高奉钧 配角:若干 一句话简介:兵者,诡道也。 立意:君子以厚德载物 第1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宋羡好要请高奉钧吃饭,摆明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再者说,高奉钧拢共也没和宋羡好打过几回照面,于公于私,两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攀不上交情的关系,请谁吃饭,也实在都请不到他。 不过,宁北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宋羡好一介女流之辈,那花边新闻,高奉钧还是有所耳闻的。 尤其半年前,也不知宋羡好用了什么招数,把两个身份不简单的大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其中一个纵酒后,当街堵了约会回来的宋羡好,宋羡好自然没舍得揍,上来一拳就揍旁边那男的。 后来两个大男人拳脚相向一番,揍了彼此一个鼻青脸肿,马路都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交通堵塞瘫痪了一晌午。 临散场,先动手那个还扶着豪车,叉了腰声嘶力竭——“好好,这事儿我不赖你,你就跟我说,是不是他先勾引的你?” 到底谁先勾引了谁,谁后勾引了谁,坊间版本好几个,至今还是宁北茶余饭后的最佳悬疑话题。 是以,高奉钧对宋羡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直停留在—— 高奉钧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既能彰显他自己喝过墨水,又颇为贴切的名词儿来形容她——美女蛇。 且是鲁迅先生笔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头,那极具迷惑,极其危险,万一半夜里喊你名儿,千万不能回头不能答应的——美女蛇。 由此可见,这高奉钧对那宋羡好的印象,这辈子都够呛能好。 高奉钧好歹也算半个书香门第出身,爱惜名声爱惜得紧,自然连宋羡好的边儿,都不想挨。 于是想都没想,冷哼了声,“居心不良,蛇蝎心肠,不去。” 不知怎的,沈光阳在等回复期间,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先手心出汗,紧张上了。 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不去也好,免得被她算计。” 这话高奉钧就不爱听了,掀了掀眼皮子,“就她?那还不至于。” 什么类型的美女,他高奉钧没见过。 自从脸上开始用科技,这美女就如同雨后的春笋,看得人眼花缭乱,千篇一律。 且,就算抛开科技脸不谈,只论妈生底子好的姑娘,兹要是他愿意,亦是不缺的。 不过,高奉钧却不是个肤浅,过分看重美貌之人。 前头也说了,高奉钧算半个书香门第,为何算半个呢? 是因为沾祖宗的光,娶到高奉钧的母亲。 他母亲乃大学教授,专攻史学,他曾外祖父在世时,镇子里第一所学校,都是他仗义疏财才顺利办起来的。 实在是功德一件。 这商人走南闯北做买卖,和形形色色的人混成一片,鱼龙混杂,但到了一定的层次境界,就开始讲究一个“文化底蕴”。 高贤平恰好在追求“文化底蕴”之时,遇到了高奉钧的母亲蒋依秋。 古代讲究“士农工商儒释道贾”,古之四民,惟儒最贵。 虽然如今没了那封建糟粕的阶级言论,但几千年来受文化影响,儒家学子总有些看不上商贾之辈。 想当年,高贤平又争又抢的时候,可没少让老岳父为难,如今想起来都是两把辛酸泪…… “高贤平娶了蒋依秋,名声不知道好了几个档次,还委屈上了?” “那倒没有,实际上,高贤平特别惧内。” 宋羡好点点头,“那倒也是,惹谁,都不能惹懂历史的,不好惹。” 旁边之人沉吟了半晌,“所以这个高奉钧,真请?” 宋羡好瞧过来,“嗯呢,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你怕什么?你不是说,在家足足打了半年游戏?” 作者有话说: ---------------------- 二非:悄悄开文了 第2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像宋羡好这种,从小到大被规训出来,上学的时候勤奋好学,步入江湖,眼里又只有怎么站稳脚跟怎么争权夺利的女孩子,在高奉钧看来,可不就得是蛇蝎心肠。 说她蛇蝎心肠都说轻了,倘若宋羡好在场,一定教他再多骂两句,比如“削尖了脑袋,天天想着怎么往上爬”啊,又或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 宋羡好就喜欢癞蛤蟆,因为青蛙只知道“坐井观天”,而癞蛤蟆却“想吃天鹅肉”。 说明癞蛤蟆长得丑,却很有野心很有想法;青蛙长得好看,只知道坐吃山空。 是以,宋羡好对高奉钧截止目前为止,根深蒂固的印象是——身长八尺,容貌甚伟,皮囊出众,实力不行。 实在是个,画上的春牛——中看不中用。 要不是看他家世好,宋羡好才懒得搭理一个天天只知道打游戏,只知道浪费生命的蠢货。 一个人成功的秘诀,源于会投胎,这句话套在高奉钧身上,简直不要太贴切。 魏叔一边开车,一边做宋羡好的思想工作,“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脸上更不能表现出来,高老爷子这些年实在低调,关于高奉钧到底是个什么人,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所以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 “再者,咱们毕竟有求于人。” 顿了顿又道,“二十几年前,高老爷子在宁北风头正盛的时候,走到哪里,都牵着这个宝贝孙子,我倒是见过一回,别人家四五岁还只知道招猫逗狗,高家的孙子就学会在酒桌上推杯送盏了……不过我那时候就是个端茶倒酒的,这一晃都二十余年。”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四五岁就开始推杯送盏,瘾真大,这高奉钧真是个人中龙凤。” 这人中龙凤,果然比寻常男子有个性,宋羡好一个姑娘家主动约他吃饭,竟然临时变卦,不赏脸。 请人吃饭不赏脸也就罢了,老天爷也过来插一脚。 来得时候晴空万里,眼下这会儿妖风四起,乌云密布。 宋羡好这次请高奉钧吃饭,可是很给他面子呢,提前两天,特地预约了“知味观”的二楼雅间。 众所周知,时至今日,在国内古香古色仍旧是主流审美,凡是这种名字这种风格的,一般价格都会比较贵。 只是没想到,她从晴空万里,等到乌云密布,却等来一句——“高奉钧那边回话了,说天气不好,来不了。” 这敷衍搪塞的理由,宋羡好听罢忍不住被气笑。 “来不来跟天气有什么关系,开车来,又不是让他淋雨跑着来?” “这,这谁知道啊……” 宋羡好说:“估计正发愁找不到合适又委婉的理由,老天爷就送来了一场雨,现在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既然高奉钧不来,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雅间儿的菜一筷子没动,直接撤了。 宋羡好顺着游廊走到一楼后花园,人烟罕迹之处,望着深秋不断落下的冰冷雨水,吹了好半天冷风,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夜深人静,酒楼宾客开始散场,宋羡好略显茫然,如是感慨:“魏叔,你看,没人请客吃饭,说明没人给面子,吃饭请不来人,也是没面子……你说,是前者更没面子,还是后者更没面子?” 魏叔沉默了会儿,只能开解宋羡好,“世人向来看人下菜,锦上添花的时候,能挤破门槛,一要雪中送炭,往往无人问津……如今宋总公司出了事儿,虽然瞒着,估计外头早就流言蜚语了,别人不敢吃咱们请得饭,也在情理之中,各有各的难处,实在不必往心里放……” “况且,咱们和高奉钧本来就不熟。” 魏叔不提这茬也就罢了,一提这茬,宋羡好又想起这半年来,体味了太多落井下石,人情冷暖。 她眉尾上翘,语气轻浮,笑吟吟调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拄杖子不仁,以三世诸佛历代祖师四圣六凡为刍狗,都是狗啊都是狗……”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自从宋福泉公司资金出了问题,宋羡好的少年锐气也跟着大大受挫。 经常是天不亮就出了门,晚上披星戴月着回来,一日比一日清减。 高奉钧也是先婉拒了宋羡好的饭局,才听闻宋家生意上出了问题。 这天沈光阳并几个发小到高家做客,晚餐结束时间尚早,有些无聊,就去三楼棋牌室打麻将。 伴着哗啦啦麻将声,话题从五月份一起到牧云山居摘樱桃,算起来他们几个已经有数月未见,聊到陈家老爷子觉得生意难做,最近日日勤学练书法,还以长辈身份压着他们买字,委实有些不要脸。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宋羡好身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节 这个说:“得亏钧哥你没去,她那意思很明显嘛,谁如果在紧要关头帮她爸一把,宋羡好完全不介意把自己卖了,以身相许。” 那个说:“那可真是一片赤子之心,要不怎么说,男人越有本事,越得多生几个女儿,关键时刻献出去,说不定派上大用场。” 这个又说:“现在倒是没人像半年前,为了她争风吃醋,互殴打架了。不过这个宋羡好身材样貌都不错,不娶回家只玩玩的话,倒也不吃亏……” 那个嗤笑起来:“宋羡好也就长得漂亮,性格不好,名声差,以后谁要真娶她,那是真饿了……” 一群大男人茶余饭后嚼舌根,诋毁编排一小姑娘,本就有些说不过去,越说还越上劲儿了。 高奉钧听得头痛,眉头拧了拧,“打牌就打牌,嘴巴真碎。” 察言观色还得是沈光阳,要不怎么说,他跟高奉钧关系最好。 指责宋羡好没关系,前几日宋羡好可是刚要请高奉钧吃饭,虽然高奉钧没去,但是在宋羡好的如意算盘里,高奉钧也曾是她的盘中餐…… 这么论起来,取笑宋羡好,可不就是取笑高奉钧嘛…… 沈光阳想了想,把话题往回拉,“这么说的话,宋羡好也没外界传闻那么轻浮,起码是个重情重义的孝顺姑娘……听说宋总是给人修马桶起家的,这坎儿如果抗不过去,那可真就成‘一世而亡’的暴发户了,也难怪宋羡好到处请人吃饭,换成谁,都做不到袖手旁观啊,树倒猢狲散,小姑娘确实挺不容易……” 说完去看高奉钧,只见高奉钧神情略带慵懒,长臂伸过来,摸了一张牌。 面无表情看一眼,又“啪”一声丢出去。 也不知有没有听沈光阳说话,就在沈光阳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时。 高奉钧才低着头评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世道,一代做官,三代打砖,盛衰本就无常,提她除了晦气,实在没什么议论的价值……专心打牌,别扫大家兴致。” 他沉吟了一瞬,“八筒。” 高奉钧既没有维护宋羡好,也没有再指责他们几个嘴碎的。 倒显得沈光阳会错意,多嘴了。 不过从高奉钧说了宋羡好“晦气”开始,今晚还真就晦气上了,三个人轮流上阵,不是点炮就是自糊,唯独他,把把没赢过。 从高奉钧七岁会打牌,还是头一次这么走霉运。 到最后几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沈光阳,赢得直挠头,一边推牌又糊了,一边安慰高奉钧,“这么着,等结束散场我们去蔡记吃宵夜,我请……” “说了很多遍了,我不吃宵夜。”高奉钧语气有些不耐烦。 “哦,对,钧哥不能吃宵夜,身体不大行,晚上得养生。” “你会不会说话,钧哥身体怎么就不行了?钧哥不吃宵夜,那不是听妈妈话嘛。” “什么叫听妈妈话,蒋老师也是为了钧哥好,才管得严。” 空气静默了几秒,高奉钧捏着麻将抬头看他们,“对,就这么传,我就是身体不好还妈宝男,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看了看指尖捏着的“幺鸡”,阴恻恻睇他们,“我还又菜又爱玩,在家窝着一打就是半年游戏这事儿,也是你们在外头瞎传吧?” 几个人心里咯噔一声,面面相觑。 好半晌,名陈叫闫冰的第一个讪笑,“主要那段时间你跟游戏公司谈收购谈了大半年,我每次来找你,你确实在家打游戏嘛……” “那叫测服,”高奉钧脸上表情看不出阴晴,“怪不得我一出门,别人就跟我讨论有关网瘾的事儿,前几天陈伯还内涵我——” 陈伯指的自然是陈闫冰的父亲,高奉钧笑看陈闫冰。 那日他刚从医院回来,下车恰巧遇见陈伯,俩人就在公司楼下聊了会儿,没说几句话,陈闫冰他爸就开始教育高奉钧——“不要光在家睡觉打游戏,最起码,每日吃穿用度,还是得自己赚……” 说这话时,还有另外两个眼生的老头在场,高奉钧懒得解释,可不解释,又觉得莫名其妙。 陈闫冰听到最后实在汗颜,忍不住打哈哈,“老头子更年期,就爱多管闲事,钧哥你别往心里去哈哈哈……” * 今年年初,宋羡好才刚找大师给自己补了补财库,了解完财运之后,还顺便又算了算姻缘。 毕竟如今自己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嫁人和事业一样,都是人生之头等大事。 果然,大师说今年确实会遇到一良人,遇见他之后,财之一字方能解困。 彼时父亲公司的资金还没断链,何来解困之说? 几个月后,宋羡好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此乃高人。 所以按照大师的话,这两个月,宋羡好把自个身边,对自己有想法的男子,都接触了一遍。 说来也是个笑话,从前宋羡好不认真的时候,他们上蹿下跳,一个比一个真挚热情,那架势,但凡宋羡好点头愿意,能为她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就是想在太阳上装个烧烤架,他们都能着人想办法。 如今宋羡好真打算为了父亲筹谋筹谋,把婚姻大事利用利用,给自己做做媒说说亲,他们竟然不约而同,说找不到人影儿就找不到人影儿了。 果然,宋羡好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一直都不是美貌,而是腰包。 “你看到没阿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宋羡好躺在客厅软榻上,拢了拢薄被,如是感慨,“现在的男人,都开始堂而皇之吃软饭,连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当今社会,女人撑起来一片天,男人却支棱不起来了……” 吴姨笑了笑,“这自古以来,哪朝哪代没有想吃人绝户的,也不是只有现在有……宋总这次遇到事儿,也让你清一清身边的杂碎。” “是啊,从前只看别人的戏,如今成了戏中人,”宋羡好抬手揉了揉脖子,黛眉拧两下,“要是能遇见个地主家傻儿子,也让我吃一吃绝户,我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也不知这苍天,能不能感受到我的诚意,开开眼……” 吴姨听完,看过来,“这夫妻两个过日子,但凡能过长久的,就得一个聪明的,带着一个傻子,但凡两个都聪明,或者都傻,这日子就容易过不下去。” 宋羡好点点头,“所以我觉得,高家那位,跟我正合适啊。” “高家哪位?” “高奉钧啊。” “哦。” “我俩结了婚,只要他把资源人脉给我用,半年算什么,他可以一辈子在家打游戏。”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加戏 宋羡好说要吃高家的绝户,当然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的一句戏言,就算高奉钧是个窝囊废,家大业大,家风又好,总不至于扒拉不出来一两个扛事儿的,低调是低调给外人看,会咬人的狗不叫,但不能因为不叫,就以为真的不咬人。 宋羡好还不至于傻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不过自那日宋羡好邀高奉钧吃饭,高奉钧不仅没赏脸,还故意临时放鸽子以后,宋羡好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不愿意再跟高奉钧接触,至少短时间内,都对他印象很差。 如今宋氏面临的问题迫在眉睫,宋羡好是为了替父分忧,才打算把高氏集团这个劲敌纳入自家的战略合作伙伴,宋羡好才对高奉钧抛出橄榄枝,主动示好的。 如此说来,倒是高奉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宋羡好居心不良了。 实际上,这其中也有误会。 高奉钧确实一开始就不打算出面宋羡好的这个饭局,以他的作风,就是对当事人再有偏见,也断然干不出来,大雨天临时放鸽子的事儿。 是以,不参加饭局的主意是他拿的,但故意拖到饭局当天晚上才告知宋羡好,实乃底下人会错意,擅自做主。 只不过这口锅,得让高奉钧来背了。 宋羡好嘴上不说,不过心里的账可记下了,且记得一清二楚。 爱打游戏是吧,倘若这次宋家缓过劲儿,有朝一日宋羡好一定得弄清楚这高奉钧爱打的是哪家哪款游戏,届时把游戏公司收购过来,上来第一件事,就先把高奉钧的账号给封了。 想想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宋羡好就觉得解气。 先前宋羡好主动想跟高奉钧套近乎的时候吧,一直寻不到机会,如今这心思才刚歇了两天。 这日,宋羡好刚到公司,刚坐定,办公室门就被敲了敲,门外抬头进来的,是董事长刚走马上任的新助理,钱军。 钱军讲明来意,就把董事长宋福泉的一张邀请函,递给了宋羡好。 这宋福泉当然就是宋羡好她爹。 宋羡好拿起来请帖一看,“高尔夫俱乐部的邀请函?” 钱军点点头,“高贤平喜欢打高尔夫,这周三赶巧高尔夫俱乐部球友会,高贤平十有八九会参加,董事长的意思,让你拿着投资策划案去碰碰运气。” 以宋羡好的身份,哪有机会跟高贤平搭上话,在繁华喧嚣,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以球会友,拓展人脉圈子,的确不失为一个礼貌得体,又不至于太功利心的好办法。 只可惜,打高尔夫这事儿上,宋羡好实在技艺不精。 不过会不会打这都不重要,去打高尔夫的老总们,十个得有九个半,不纯粹为打球,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目的。 所以这技术嘛,一直都参差不齐。 是以,但凡高贤平愿意给宋羡好三分钟开口的机会,宋氏就能暂时解困。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三。 宋羡好虽然平常乖张轻浮不靠谱了点,不过正儿八经工作起来,还是很有职业素质的。 早上出门化了淡妆,为图吉利,特地挑选了一件深秋主题的,开工职场“加薪装”。 这款式,庄重之余,颜色搭配又不至于太沉闷,配上宋羡好上个月去丝绸山庄几百块钱淘来的一条香云纱条格纹小方巾,别提多精致。 她踩着小细高跟鞋,手拿策划案,在地下室走得咔咔带劲儿,包甩车里,换上平底鞋,一脚油门出了地下车库,驱车直奔郊外的高尔夫球场。 这一刻,宋羡好潇洒炫酷的,但凡身边跟个司机秘书,都多余了。 来得路上宋羡好都想好了,左右她是后辈,又是女孩子,届时,如果高贤平不给机会,她就拿出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拦路,怎么也得让高贤平腾出来三分钟听她说,只要三分钟,宋羡好定能用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乾坤。 又一转念,不知怎地,又想起来摆架子耍威风,故意放她鸽子的高奉钧。 这高贤平和高奉钧自然是如假包换的父子关系。 宋羡好也是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日,怎么就发生了“搞不定你,我就去搞你爹”的戏剧性剧情。 当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她热血沸腾想了一路,甚至都想到这次以后继承了宋氏,给公司改名的事儿了。 结果一到高尔夫球场,就被提前几分钟过来的魏叔告知,“高贤平今儿没来。” 这短短一句话七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息的不止是宋羡好的宋氏继承之梦,还有组织了一路语言,那熟记于心的策划方案,以及最最重要的,“搞不定儿子,就搞定他爹”的热血沸腾。 宋羡好当场就翻脸了,“这高家的男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八字不合,生克我啊?” 高尔夫球场那么大,她踩着高跟鞋,顺了柏油路一路走过来的,脚丫子都磨破了。 不过这个不重要。 因为魏叔接下来说:“高家的少爷,今天倒是来了,估计跟你一样被派过来的。” 瞧吧,这才叫真正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节 人生就是一场戏,如果你觉得不够精彩,就要学会加戏。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高总也是男人 虽然已是深秋,但宋羡好毕竟长了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从高尔夫球场那旮瘩踩着高跟鞋走到这旮瘩已然薄汗。 擦汗等待间隙,目光略微怅然,大概是连日奔波有点累,有那么一瞬间,宋羡好有点生死看淡。 就觉得吧,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金钱地位,什么豪车名表,什么珠宝手串,她一概都不想要了,此时此刻,她最想要的,是一双耐克的耐克鞋。 高尔夫球场之内,隔着一大片绿油油草地,高奉钧上篮下白,宽肩窄腰,提着高尔夫球杆,正活动筋骨。 球童跑过去,贴近他说了句什么,高奉钧才漫不经心转身,朝宋羡好所在位置,轻飘飘扫一眼。 距离太远,高奉钧什么态度什么神情,宋羡好实在看不清。 不过不用猜也知道,肯定不想磨洋工费那个美国时间听她瞎扯。 尽管如此,她还是翘首以盼,几乎望眼欲穿。 高奉钧收回来视线,淡声问沈光阳,“宋氏?哪个宋氏?” 沈光阳上前一步解释,“八成是宋羡好。” 高奉钧沉吟了两秒,“怎么又是她,没完没了了。” 他接了球童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转身又询问旁边随从,“刘先生什么时候到,现在几点?” 那人回:“刘先生已经到了,在休息区喝茶。” “那我们过去,接上他再继续。” 高奉钧并沈光阳一行人驾了高尔夫越野球车,顺着草地斜坡往这边来的时候,高奉钧不经意抬眼,才算第一次好好与宋羡好打照面。 彼时日头当空,虽然已是深秋,不过仍旧有些余热,不过妙就妙在,太阳光线不如夏日炎炎刺眼,甚至还多了一丝温存柔情。 绿盈盈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就站了一位白生生的姑娘,虽然用吹弹可破形容过于夸张,不过与绿色实在相得益彰。 从前关于这姑娘大多是道听途说,下意识觉得她定然浓妆艳抹,难掩风尘。 谁知如今惊鸿一瞥,竟然眉目清纯,如那烟雨江南。 举手投足,皆是只能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风情。 这性情与长相的极大反差,也怨不得……也怨不得……有男性为之纵酒斗殴。 高奉钧在越野球车不经意颠簸中,才恍然回神儿。 抽了视线,特地向沈光阳确认,“那边站着的是?” “哦”沈光阳瞧一眼,“宋羡好啊,您又不是没见过,怎么突然多此一问?” 高奉钧是见过,却从没仔细留意过啊。 毕竟以前,都是在酒会,商会这等鱼龙混杂又喧嚣的地方,要么一屋子人,要么一院子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三步一个刺鼻香水味,三步又一个俗里俗气脂粉味儿。 谁也不会喝了二两酒,就凑近一个姑娘盯着看。 况且高奉钧对香味敏感,每每有此等场合,实在遭罪,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去了也是露个脸儿就走人。 是以,从前高奉钧对宋羡好的样貌,也只是固有的,外人给留下的刻板印象——都说她漂亮。 如此看来,确实……够漂亮。 也难怪人人都夸。 高奉钧眨了眨眼皮子,没有回答沈光阳。 * 且说这边高奉钧惊鸿一瞥之后,一干人就在宋羡好的注视下,乘车疾驰而过。 只留下车轮碾压过草地的清香味。 引得宋羡好咳嗽两声,不满蹙眉,“装b。” 不过下一秒抬头,瞧见前去知会高奉钧的球童小跑着回来,宋羡好赶紧收了翻飞的思绪,嘴角噙笑,“怎么样?” 球童低着头,一脸不好意思,“高总说要陪贵客打球,实在没空,不过……” 宋羡好脸上的笑勉强挂住,“不过,不过什么?”她眼眸微亮。 “不过,宋小姐如果实在愿意等,可以去茶室等他。” 宋羡好打眼去看这姑娘,一身浅色紧身高尔夫球服,长发高马尾,靓丽明艳。 看神情,听语气,应该不是故意敷衍,这高奉钧今天看样是真有正事要忙。 相比较上一回临时变卦鸽她,高奉钧此次态度不知礼貌了多少。 “那行,我且在这等等。” 宋羡好斟酌一番,点头答应。 于是这一等二等,就从日头当空,等到了日暮偏西。 茶室内,宋羡好手边的咖啡也是续了一杯又一杯,她就是个水牛,这次铁定也灌饱了。 直至华灯初上,虫鸣阵阵,消失许久的高奉钧一行人,才从高尔夫球场的坡那边折返回来。 高奉钧和刘先生在前,其余等人在后,刚结束一下午的运动,脸上皆染了倦怠,不过从神情判断,合作应该相谈甚欢。 宋羡好就坐在二楼靠窗位置,仔细打量高奉钧。 他们由远及近,窗户敞着,说话声也越发清晰—— “之前家里晚辈是做过海外贸易,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我堂姐堂哥,从事服装百货生意,主要销往俄罗斯……现在早就不做了,这两年他们往新加坡发展……” 对方不知又问了什么,高奉钧沉声笑了笑。 “是是,早几年我在英国伦敦注册了一个贸易公司,我表哥正好在那边,跟我表哥还有几个外国佬合作,不过那个时候我才19岁,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经营了大概两年,我21岁回国,经营不善,就转手了……” 这几句话,音调不高不低,恰巧就落入宋羡好耳中。 她原本百无聊赖打着呵欠,目光惺忪略带慵懒,闻及此,消化了一番信息,也不知怎地,突然困意全消,打气十二分精神。 19岁?英国伦敦?注册公司? 21岁就已经第一次创业失败? 这,跟那个窝在家里一打就是半年游戏的高奉钧,确定可以画等号? 宋羡好实在有些,实在觉得……高奉钧这话,肯定又在吹牛b…… 这会儿话题又到了高老爷子身上,刘先生搓了搓手,笑谈:“你爷爷经常说,十分能耐用七分,留下三分给子孙,实在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也难怪培养的儿子优秀,孙子亦优秀……” 高奉钧很是谦逊,“不敢不敢,刘老谬赞了,我父亲确实继承了爷爷的商业才干和眼光,只可惜到我这里,实在平庸多了,这辈子难望其项背。” 本来安排了晚宴,奈何刘先生赶飞机,只能取消,这边高奉钧安排车子把刘先生送走,已然是晚上八点。 高奉钧忙到现在饥肠辘辘,倒是把宋羡好忘了,好在旁边有沈光阳在指了指里头休息室,给高奉钧使眼色。 高奉钧刚运动完,满身臭汗,他拧眉宇,“我先去冲一下,换身衣服。” 八点四十五分,高奉钧差人过来请宋羡好去车里。 夜凉如水,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锃亮私家车。 高奉钧日常出行的坐骑,是一辆不足百万的臻越版雷克萨斯,车型线条颇商务老派。 宋羡好逆着灯光,缓步走过去,两边杂草丛生,尽是湿漉漉的水汽。 才刚走到车旁,后车车窗应声而落,露出高奉钧半张侧颜,这厮出众的皮相,在车厢内若隐若现。 他对宋羡好使眼色,嗓音低沉有力,“宋小姐,久等了。” 宋羡好不知怎地,恍惚了一下。 沈光阳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其会活跃气氛,“宋小姐确实久等了,从上一次请高总吃饭一直等到现在,上次也实在不赶巧,临出发天气不好,困在机场了……高总最近确实忙。” “高总日理万机,不知最近在忙什么?” “游戏公司旺季,事务繁多。” “游戏?”宋羡好只能点点头,“游戏好啊……” 高奉钧略为不解,不过还是正了正神色,“聊聊正事?” 正事,那自然得先聊,且得好好聊,宋羡好此次前来,为得就是这个…… 四周寂寂,夜色更深。 车内,高奉钧和宋羡好在聊正经的,车外,沈光阳和司机在聊不正经的。 “高总以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小点声。” “高总以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我让你小点声。” “高总以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那是不够漂亮。” “这个确实漂亮。” “这不就对了嘛,高总也是男人。” “不过,这就上车了?” “……啧,上车那是谈正事儿……。” 作者有话说: ----------------------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节 第6章 要不,我跟着你混? 高奉钧打开牛皮纸袋,将材料内容大致浏览起来,“按照目前的形势,做东南亚市场确实利好,不过印度那边,最近好像全面禁止了中国的应用软件。” 他说到这里,继续往下翻看,“也算响应国家号召了……出发点不错,至少思想觉悟比我想象中……” 高奉钧顿了顿,看她一眼,没继续往下说。 宋羡好瞧过来,忍不住眯起眼。 他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氏愿意掏腰包。 “那高总觉得如何?可行不可行?如果贵公司感兴趣,咱们两家可以约个时间,坐下来好好—*—” 宋羡好刚兴奋了一秒,就被高奉钧打断,“我拍不了板,最终决策在我父亲。” “搞半天,您不当家啊?” 宋羡好说完这句就后悔了。 此时此刻,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可这个空气还就很不巧的突然安静了。 “……” “……” 高奉钧唇线紧抿,一言不发看着她,那脸色阴沉无比,仿佛在说——不当家碍着你了?咱俩谁求谁办事儿?我再不当家,那也是我爹,不是你爹。 天地良心啊,高奉钧再怎么样,那家底也比宋羡好厚啊,宋羡好真不是故意看不起他。 刚才她也不知怎地,突然就嘴瓢了。 在高奉钧注视下,宋羡好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老天眷顾,沈光阳这个时候敲了敲车门,“时间可不早了,明儿一早,咱们还得赶飞机呢。” 高奉钧脸色这才缓和少许,把文件递过来,嘴角往上勾,故意刁难宋羡好,“要不然,以后我跟着你混?” 这句话让宋羡好警铃大作,心里咯噔一声。 按照自己一路走来的血泪教训史,宋羡好当然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当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说这句话时,显然已经对你很不满,故意把你置入纯雄竞赛道,在纯雄竞这条赛道,从来都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强者与更强的强者,才能跨越荆棘,真刀真枪杀出来一条血路。 宋羡好虽然是个女汉子,但还不是真汉子,年龄尚小,尚且不够心狠手辣,所以有待磨炼,这条路,她暂时不打算走。 好在,有句话叫——“男人通过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她如果想自己征服世界,又何必在这里费劲吧啦? 宋羡好觉得吧,万物不为我所有,但可以为我所用,这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高奉钧。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何必扭扭捏捏? 是以,在这个时候,怎么回答就显得尤为重要。 倘若宋羡好讪笑两声,对其表态—— “高总真会说笑,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让您跟着我混这种话……以后我能不能跟着您混,还要看您要不要赏我这口饭……” 这回答也太油腻太狗腿子,太模糊性别了,宋羡好就算是九天玄女下凡,估计高奉钧不需要听完,就会对宋羡好彻底倒胃口。 那么从今往后“以柔克刚”这张牌,就不好打了。 所以宋羡好肯定不能这么说。 “高总,您不会真生气了吧?” 她茶里茶气叹了口气,用了吃奶的劲儿,把嗓子夹紧,使劲给自己圆,“高总消消气,我本来就情商不高,不太会说话,哪像您啊,从小由爷爷亲自培养……你就算目前不当家,那也是高家的太子爷啊……对了,上次我约您吃饭,就下大雨那日……” 高奉钧目光扫过来,挑眉瞧她。 宋羡好打量他一眼,“我从上午十点就开始为晚宴做准备,酒水是我自己选的,菜品也是我打听了高总的喜好以后,特地让后厨做的,我可是对您仰慕已久,非常诚心诚意的,想跟高总单独喝两杯呢。” 宋羡好说的,自己都差点信了。 “喝两杯?”高奉钧瞧着她淡淡一笑,故意说,“找我喝两杯,不如找我爸喝两杯,毕竟决策权,在他手里。” 你是真敢说,但我不敢做啊。 宋羡好深吸口气。 找你单独喝两杯还行,找你爸单独喝,你妈愿意吗? 首先,你不是吕布。 其次,你爸不是董卓。 最后,我亦不是貂蝉啊…… 我就是再变态,也还是有底线的…… 宋羡好忍不住皱着眉,撇撇嘴。 想来自己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拿捏人性还不是小菜一碟,怎么到了高奉钧这里,就那么复杂,那么具有挑战性,被他几句话弄得那么哑口无言呢? “……你爸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她越想越嫌弃,忍不住压低声音嘀咕。 不知是高奉钧身型太宽阔,还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微妙,宋羡好在等待期间,只觉得车厢越发狭窄。 搞得宋羡好鼻头都出汗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羡好觉得等公司破产了,同父亲干回老本行——修马桶——也不赖。 臭点是臭点,凭技术吃饭,起码心里踏实,不至于被人这么为难,这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仰人鼻息的日子,她也是真真够了。 这场资本的围猎剿杀,实在让她与父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不然,能着急抱高家大腿么? 她对着车窗,忍不住顾影自怜……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就跟是高奉钧欺负她了似的。 高奉钧摇摇头,觉得可笑。 不过可笑归可笑,倒是不打算再在语言上,调侃刁难于她…… 当高奉钧重新拿起来资料,借着车顶部的灯光,又开始翻看时,宋羡好已然不像放才那般急于表现,放浪形骸。 反而用怅然若失的目光,逗留在高奉钧英俊的脸部轮廓上。 多少有点愿打愿挨的无力感。 深夜,四周太静,高奉钧的呼吸声沉稳有力,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了好几个来回…… 宋羡好略微放空的眸色,澄澈如秋水,就那么心无旁骛地欣赏着高奉钧的出众皮相。 与他四目相对,视线交织,就差拉丝时,她好几次差点忘了今晚为何而来。 然,在高奉钧人生中,亦是头一遭,遇到这么不知道害羞,脸皮厚的姑娘。 事实证明,女孩子可以脸皮厚,但前提还要长得好看,才更容易让男子沦陷…… * 最终,沈光阳叉着腰目送宋羡好离去。 这才转身,就看见高奉钧不知何时下了车,站在车旁。 沈光阳对高奉钧试探了句:“这大晚上荒郊野岭的,不送送?” 高奉钧挑眉看过来,“我与她很熟吗?荒郊野岭跟我有何关系?” 沈光阳笑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不是,你——” “你”后面的字儿还没说出口,就被上厕所回来的小司机打断,“我就说嘛,高总以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整天造h谣。” 这小司机只看见宋羡好被打发走,月黑风高的,忘了看高奉钧在不在场这茬。 沈光阳挤眉弄眼着“啧”了一声,“以前以前,别总提以前,以前还吃窝窝头呢,瞎说什么呢瞎说……” 一抬头就对上高奉钧和蔼的视线。 高奉钧身量比沈光阳高,沈光阳比小司机高,是以,高奉钧居高临下俯视二人,淡笑。 “什么以前?什么肤浅?什么造h谣?” 目光扫一眼沈光阳,又扫一眼小司机,“你俩挨个来说,讲清楚那个开车回去,讲不清楚那个,跑着回去。”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话事权 宋羡好虽然一开始认为高奉钧是个只会玩游戏的纨绔子弟,但还不至于傻到通过今晚的接触以后,还如此认为。 毕竟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敢这么捏她,这么明目张胆压她一头的同龄人,在宋羡好的人生中,还真不多见。 就算有身家背景加持,但倘若没点实力和本事,高奉钧不敢这个德行。 最起码截至目前为止,宋羡好有点摸不到高奉钧的底…… 接下来的相处,宋羡好深深以为,还是伏低做小一点为妙…… 宋羡好从小就知道,美貌是通往成功的特殊渠道,但没有头脑相匹配,就是人生最大的坑。 好在宋羡好兼具美貌与智慧,打小喜欢思考人生。 当堂哥还只知道沉迷超级玛丽和魂斗罗的时候,宋羡好就通过游戏悟透了世界的运行规律—— 规则是由制定规则的人,为遵守规则的人制定的。 仅此而已。 所以这辈子她只能成为游戏设计者,而不是被设计者牵着鼻子走的暴走玩家。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节 只是宋羡好没想到,即使她的人生一直在与命运做抗争,即使走到如今这一步,仍旧摆脱不了冥冥之中的某种限制。 这个世界的本质,对她来说,越来越像打怪升级刷副本…… 所以对待高奉钧的深不可测,宋羡好觉得尚且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高奉钧是她目前所接触的副本中,最高级别的副本。 但并不代表后面不会出现,可以超越高奉钧的更高副本…… 但想要通关,必须先拿下高奉钧!再超越高奉钧!再一脚踹开高奉钧! 宋羡好如是暗下决心。 然而,尽管宋羡好有大大的野心,可这个大大的野心,缺被困在小小的身体里。 尤其这身体还娇小还脆弱…… 所以在她如意算盘打的啪啦啪啦作响的时候,完全忘却自己还穿着高跟鞋,且忘了脚后跟早就磨破皮这个事实。 等她打完算盘,才知道那是真他娘的痛,痛得她只能一瘸一拐。 此刻高奉钧的车子早就没影了,仿佛在故意用行为证明,美貌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毫无价值,因为强者不缺妞儿。 痛得一瘸一拐的宋羡好,一瘸一拐往停车场走。 这才几步路,就让她冷汗直流。 突然,宋羡好顿住。 她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自己可是个顶漂亮的女孩子! 女孩子就得娇气一点! 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所以这个时候,必须刷脸,打电话找人来接! 于是拿出手机拨号,下一秒切换角色,对电话那头哼哼唧唧—— “我磨脚了,你再晚接一秒钟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银白色私家车划破夜晚的黑色夜幕,停在宋羡好面前。 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搀扶宋羡好上车,一个接了钥匙,负责去开另外一辆宋羡好来的时候,开过来的车。 不仅得送她回家,还得把她的车一并送回家。 从衣着打扮,搀扶宋羡好这个是老板,去取车那个是下属。 可惜这个时候高奉钧不在场,否则宋羡好必须让他知道,什么叫人(靠)格(脸)魅(吃)力(饭)。 且说宋羡好这边上了车,直接把高跟鞋一脱,副驾驶椅背往后落,找了个惬意的姿势躺下,缓缓吁一口气。 表情略带慵懒,“还是你最好。” 她上来就给人发好人卡。 不过此人却不吃这套,“少拿这话打发我,每次用到我才想到我,既然我这么好,你何不跟我在一起?” 宋羡好狡黠一笑,掀了眼皮子瞧他,煞有介事道:“哎呀,你看我现在一堆麻烦事儿,每天忙的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心情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说的好听,真在一块了,你第一个受不了我……” 随后又把手递过去。 对方侧头看一眼,“怎么了?” 宋羡好吓唬他,“你看我这手,像会做家务会做饭的手吗?你娶了我回家多麻烦,还得伺候我,千万不要想不开自讨苦吃,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么真心真意劝你……” 那人摇头一笑,“笑话,我是娶老婆,又不是娶保姆……这手跟小葱似的,我就喜欢这样的。” 宋羡好赶紧把手放下,害怕被赖上似的,扯开话题,“要不然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我妹妹长得挺像我的。” “哦?你哪来的妹妹?” “我老家的妹妹。” “说来听听?” “小的脾气大,大的脾气小,你选哪个?” “脾气小那个。” “脾气小的长得丑,脾气大的特漂亮。” “漂亮那个。” “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你到底要哪个?” “什么条件,你再说一遍?刚才没听清。” 宋羡好笑吟吟看他,“刚才不还说,非我不娶呢?现在就开始认真选了?” 对方噗嗤一声笑了。 转头看宋羡好,“我这不是配合你呢。” 宋羡好忍不住撇嘴,嫌弃地转过去脸儿,“……真花心,幸亏我喜欢女的,实现不行,我还是下车吧。” * 这晚宋羡好深夜十二点才到家,路上买了处理伤口的金疮药。 上楼洗漱一番,涂了药,宋羡好才躺下。 刚躺下,她就突然想到一事,顿时睡不着了。 天呢,竟然忘了跟高奉钧相互留一个私人联系方式。 不管高奉钧愿意还是不愿意,哪怕强扭的瓜很高冷,有了私人联系方式,以后就是朋友了嘛。 哪天厚着脸皮拍张合照,再厚着脸皮往朋友圈一发,只要她说二人关系好,也没人敢去找高奉钧求证。 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往上提了提吗? 所以社会地位,是自己给的。 一定得积极争取,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她真是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啊。 等下次通过公司对公司这种方式对接上,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宋羡好对高奉钧会不会把文件交给高家的当家人,没有太大的确切把握。 毕竟两人只是在车里聊了聊,一没有送礼,二没有塞钱,就连喝口茶,宋羡好都没机会沏…… 估计这一等,很可能遥遥无期。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托着腮怅然。 一个女孩子真正的成熟,是从明白自己的性别是优势,而非劣势开始。 一年前宋羡好还对“美人计”嗤之以鼻,如今才短短半年,就把美人那一套,学了一个游刃有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社会不光是一个大染缸,还是一门大大的,参悟人生道理的学问。 * 高奉钧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虽然知道宋羡好在用性别和美貌上的优势利用自己,不过还是如实把宋家新项目的融资方案,交到了父亲高贤平手中。 还非常大度地,替宋福泉美言了两句:“做实体生意的民营企业家,能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挺不容易的,对社会也有一定的贡献,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也才美言两句,就引来高贤平的嫌疑,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凡是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多年没被搞死的,都是老狐狸—— “民营企业家这两年倒闭的多了去了,出来做生意的,谁容易?这个宋福泉,”老头拿过来文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何方神圣啊?至于让你替他说话。” 高奉钧走到书架旁,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头都没抬,“什么何方神圣?不认识。” 他随手翻看了翻看,“闲来无聊,积德行善。” *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善,就是优胜劣汰,不干涉市场的运行法则。 这是高家的家训。 高奉钧从小耳濡目染,为人处世,颇有高家老爷子年轻时的风范风采,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孙子,偏偏就喜欢把高奉钧带在身边。 就连高贤平都不否认,自己年轻的时候,在老爷子面前并不讨人喜欢。 高老爷子最喜欢的是长子,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所以从前有什么好处,都是先紧着高贤平的大哥一家人。 因为这事儿,蒋依秋没少跟他生气。 不过说来也是巧合,高贤平的大哥虽然精明过人,但是几个儿女却都平平无奇,就连大学本科,都念得很是艰难,反观高贤平,人生做了最明智的事儿就是娶了蒋依秋这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事实证明,大家闺秀就是智商高,虽然只生了一个,还在高家孙子辈排行最小。 却从三岁开始,独得高老爷子宠爱。 同样和大哥家里一样被老爷子“爱屋及乌”,但不一样的是——高贤平才是那个“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高家的权利重新分配,重心逐渐偏移。 高贤平行三,高老爷子这一支辈分又高,家里都叫他“三爷”,三爷不被待见了三十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体会了一把如长子般被重视的滋味。 这其中还都是会生孩子的功劳。 生子当如高奉钧,老子还要靠儿子混饭吃,这在高家,当真是一点儿不假。 所以别说高家上下,就连高贤平,等闲都是很尊重这个儿子的。 因为以后高家到底是谁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参透老爷子的真实意图,而如今高贤平也只不过是,为了辅佐高奉钧才临时挂职,起一个过渡作用,只为高奉钧以后的名正言顺罢了。 这个宋羡好也真是,见他之前,都不知道背背书,好歹调查一下高家的真实情况。 竟然当面嫌弃高奉钧“不当家”,这在高奉钧从小到大的人生中,都是独一份的“羞辱”,实在很难不让他印象深刻。 感谢老天爷把她生成那样,才激起了高奉钧雄性动物的胜负欲。 让他一反常态,竟然想证明一下自己在高家的“话事权”…… 作者有话说: ----------------------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节 二非:评论区五十个红包吧,谢谢等待 第8章 装货的下场 宋羡好近来每日奔走,风餐露宿,这日黎夏并几个圈中好友,约宋羡好出来喝下午茶。 地点在大学路北侧,“心响酒馆”旁边的依然小院。 近来天气越发凉爽,此处环境优雅,晚上最适合温酒煮茶,围炉夜话。 宋羡好哪有她们那个闲情雅致呢。 毕竟,黎夏虽然也是暴发户的女儿,不过黎夏她爹发迹早,宋羡好她爹发迹晚,这就导致在养育女儿这条道路上,发生了本质上的不同—— 黎夏从小是按照公主养的,宋羡好是野丫头,当猪散养的。 不过念书那会儿,宋羡好受到文化熏陶,倒是有那个思想高度在。 尤其前两年宋福泉生意顺当,宋羡好除了吃喝玩乐没事干,就短时间内,做了一段时间时而伤春悲秋,时而“为天下之忧而忧”的忧郁少年。 认真说起来,还写过两首没水平的酸诗呢。 宋羡好表示不去,忙都要忙死了,没空去。 黎夏在电话里撒娇,“哎呀,好好,你怎么能不来呢?少了你多没意思,你就来吧……公司没了你,又不是不会转了……怎么,我们关系那么好,还让我亲自过去请你?” 说起来,宋羡好身上有个致命缺点。 虽然她在异性圈子里,撒娇的话闭眼就来,但是对待女孩子,却经常觉得没辙,尤其是会撒娇的女孩子。 是以虽然不情愿,被黎夏软磨硬泡之下,只能在百忙之中拨冗。 挂断电话之前,黎夏状似无意问了句:“对了,你爸爸公司近来如何,棘手问题解决了吗?” 宋羡好没多想,随口道了句:“是有些麻烦,这次是真遇到坎儿了,而且就算过去这个坎儿也元气大伤,需要一年半载休养生息……” 做生意嘛,最怕决策出问题,胜败乃兵家常事,对于她这种从小陪父亲经历过几次风雨的人,虽然心里不好过,但早就习惯了大风大浪,绝处逢生。 不过这话在小公主黎夏听来,就是“blablabla天塌了blablabla好不了了……” 不免感叹,“那真是可惜。” 是有点可惜…… 宋羡好不知怎么,就顺着她感叹了句。 感叹完,突然打住。 什么跟什么嘛? 大不了,就是东山再起。 话说这依然小院和“心响酒吧”乃是一个老板所开。 这老板,宋羡好有点时间跟他密切接触过,黎夏跟这里的老板,一开始还是宋羡好介绍他们认识的。 只不过呢,这一来二去,黎夏跟老板的关系,反而超越了宋羡好。 宋羡好从小也算跟着父亲在生意场受熏陶,是以看人看事有固定的,生意人的思维惯式。 不管对方玩什么花样,但凡道行没她高,她天生具有透过现象看本质,一针见血的犀利眼光。 宋羡好警告过黎夏,这个老板表面是细腻的,有才华的,忧郁的文艺青年。 但本质上,还是为了招人揽客,为了赚钱。 只不过呢,这世间,有粗暴的圈钱方式,亦有打着文学爱好者,打着知音难觅,打着给彼此一个心灵家园的圈钱方式。 不要小看身边任何一个,性格阴郁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很显然,黎夏没仔细听。 宋羡好既然答应了今晚去温酒煮茶,围炉夜话,那自然守时守约。 去之前,宋羡好问过黎夏,没新人,都是熟人。 还是那几个在宋羡好眼里,无论是实力、眼界,还是格局,以及言行举止、为人处世,都幼稚,无知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男人。 让宋羡好深深觉得,见他们,真的连洗头都没必要。 所以宋羡好就没洗头。 不仅没洗头,还穿了一件被她压箱底,淘汰了五年的衣服。 这衣服是最近阿姨大扫除,才无意间从衣橱里头薅出来准备扔的时候,被宋羡好叫住阻拦,才留下的。 宋羡好想着以前太浪费,现在毕竟落魄了,本着“人还是要有敬畏之心,不能浪费地球资源”的心态。 打算哪天心血来潮,想下厨学做菜的时候,拿出来当围裙穿的。 不过当围裙估计遥遥无期,还是今晚拿出来参加没营养的聚会,比较现实。 宋羡好刚到依然小院,遥遥就看见黎夏对她招手,“这边,这边——” 宋羡好走过去。 只见面前一方一圆两个矮桌,放了几支圆粗白蜡烛,宋羡好来得晚,已然围着坐了七八个人。 这矮桌的款式,与隔壁“心响酒馆”别无二致。 刚坐定,就听那阴郁青年老板欢迎宋羡好,“轻轻推开木门,烛光落在你的脸庞,好好,你已经许久不曾来了,是不是忘了,这里永远有杯热茶,为你而温?” 宋羡好顿时肉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吧,她承认,刚遇到酒吧老板的时候,还产生过几天好感,如今想想,前几年实在病得不轻。 今晚再接触,只觉得这氛围阴森恐怖。 尴尬地,讪笑两声,“谢谢,那真是,真是谢谢了。” 这回答多少有点煞风景。 宋羡好扭头,小黑板上,阴郁老板已经公布了今晚聚会讨论的主题—— “人活着的尊严是什么” 人活着的尊严是什么? 立意有点大,这问题可真就见仁见智了…… * “我听说,今日董事长亲自去了国外?” 高奉钧斟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呷一口,耷拉着眼皮子道:“高层会议上,已经否了策划案,如今经济形势不好,各地都在抛售资产,短期波动倒是无妨,看这个形式,会是长期趋势……” 高奉钧道:“从2020年,宁北中小企业倒闭了两千家,一直到现在,高氏都在应对危机,做战略调整……不知何时,才能彻底雨过天晴。” 对方跟着叹口气。 高奉钧双手一扣,“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你最近如何?是否把你岳母大人拿下,同意你俩的婚事?” 对方摊手,“前几日刚送了几箱补品,都是新鲜出炉的干挑货,岳母大人似乎不太喜欢,毕竟出身名门……我寻思,是不是应该寻一些大家的古籍手稿,才算投其所好呐……” 高奉钧想到什么,忽地一笑,“听说你岳母喜欢收藏字画,我那正好有一幅谷先生的毛笔字,如今老先生病故,生前留下的真迹可不多……” 对方眼睛一亮,“你哪来的?” 高奉钧笑吟吟看着他,“这幅字还是我高考结束那年,谷先生来参加谢师宴,亲手写了送我的,四个金墨大字——‘福寿安康’,要不然,我送你?” “这,这恐怕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高奉钧也不跟他客气,为得就是—— “如果你觉得不好,用你那一对康熙年间的花瓶来换。” “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不做赔本的买卖。”对方点了点高奉钧,无奈一笑。 且说,高奉钧这边喝完茶,送走朋友,便准备打道回府。 途经洗手间,便拐了个弯儿。 他步伐有些漫不经心,低着头慢条斯理洗手。 小茶院男洗手间旁边,就是女洗手间,此刻正值晚上八九点,进进出出客人较多。 他耷拉着脑袋,眼角余光就注意到一抹浅红色高跟鞋。 两个女孩子正嘀嘀咕咕—— “真要破产了?你还别说,最近宋羡好确实低调多了……” 听到“宋羡好”三个字,高奉钧洗手的动作才顿了顿。 世界可真小。 他甩了甩手,朝两个女孩子打量。 其中一个说完,另外一个继续说—— “你是不知道,以前我跟宋羡好是大学校友,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她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吃个板面,都得鸡蛋丸子豆皮海带都加一遍……我们一顿饭只吃八块钱,她一顿饭,都吃23……” 原来宋羡好高调时的状态,是鸡蛋丸子豆皮海带都加一遍…… 罪过,那确实罪过。 也难怪如今落魄,遭人奚落。 毕竟她个子小,肯定吃不完,纯纯浪费粮食。 堂而皇之偷听人家墙角,确实有些不妥,最起码,要听也得做做样子,偷偷听。 不过高奉钧跟宋羡好不熟,要不是她纠缠,估计这辈子都不在一个世界…… 也实在没有偷听的爱好,就往外走了走,顺着林荫,缓步而行。 谁知就是这么巧,林荫这头,高奉钧伴着月色往外走,林荫那头,又听得一阵脚步声。 “好好,你别生气。” “我说你今天怎么破天荒叫我出来,原来是撮合我们。”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节 “陈星一直对你有想法,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他很有才华。” “喜欢我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光有才华?” “先前你想跟他免费学调酒的时候眉来眼去,不是挺好的。” “你也说了,我是想免费学调酒。” “所以现在?” “已经学会了啊。” “你这叫过河拆桥。” “什么过河拆桥,我这叫热爱学习。凿壁偷光不叫‘偷’,眉来眼去不丢人。” 宋羡好一脸傲娇地冷哼两声,“这年头,先动心者先死,你懂吗你?” 说完甩手就走。 谁知一抬头,就与高奉钧四目相对。 宋羡好真后悔,非要在这一刻当“装货”。 刚才那番对话,她就是九天玄女下凡,都能一下子绝了男人的念想。 果然高奉钧目光阴鸷疏离,淡淡一笑。 笑得宋羡好毛骨悚然。 他还道了句—— “不好意思,恰好经过,什么都没听见。” 这句话一出口,有那么一瞬间。 宋羡好觉得那酒吧老板也挺好,酒吧老板顶多算阴郁,而他这么笑,显得好阴险……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必要手段 “高奉钧你听我说,这其中都是误会。” 宋羡好觉得为了形象,自己必须同他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不不不,宋小姐没必要跟我解释误会。” 这就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个必须解释。”宋羡好上前一步。 “这个真不必解释。”高奉钧退后一步。 宋羡好看着高奉钧,抿唇,急得鼻头薄汗。 高奉钧看着宋羡好,挑眉,稳得气定神闲。 “……” “……” 早知今日出门会遇到高奉钧,宋羡好说什么,出门也得先把头洗了。 然后再换一身好看的行头。 这样就哪怕高奉钧不看僧面,也得看她长得好看,听她把话说完…… 谁知,老天爷可真会跟她作对,她花容月貌,她沉鱼落雁,她闭月羞花的时候,遇不到高奉钧,她邋里邋遢,她不修边幅,她还和闺蜜吹牛逼的时候,偏偏就遇到高奉钧了。 如今她在高奉钧眼里,估计坐实了沾花惹草,水性杨花,人品还非常不靠谱,也就颜值靠点谱的人设了。 宋羡好决定从明天开始,以后每次出门都好好翻翻黄历。 不过高奉钧何许人也,高奉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宋羡好这种人,不足为惧,但必须远离。 高家表面和睦,那是因为高老爷子还健在,有高老爷子亲自坐镇,没人敢造次。 不过大伯以前毕竟被器重,如今失去了在高家的大部分话语权,就算他不计较,堂哥堂姐也咽不下这口气。 再者说,就算没有大伯这层威慑,高家毕竟家大业大,想守住“江山”,想往下传承,不谨小慎微怎么能行。 无论是“九子夺嫡”还是“玄武门政变”,历史总在告诉我们,越是有权有势的家庭,能笑着活到最后,才算赢,太嚣张狂妄,目中无人,只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所以—— 与凤凰齐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为猛兽。 高奉钧心里的佳人,是深谙人性,是既可以单挑一面,又可以与他并肩作战,上阵杀敌的,洁身自好女俊杰。 把“洁身自好”四个字大写加粗。 所以高奉钧对宋羡好的印象,又差了差。 至于那句“什么都没听见”,也纯粹是为了给宋羡好台阶。 毕竟宋羡好在她面前,好似一直都在致力于展现自己的天真无邪。 虽然高奉钧不知为何她明明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却总喜欢伪装成小绵羊,但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之间最基本的做人礼貌。 两人没说几句话,高奉钧就要告辞。 宋羡好当然不想让高奉钧告辞,但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理由,继续挽留。 喊他一块温酒煮茶,围炉夜话—— 高奉钧婉拒:“从下午到现在,尽喝茶谈事了,险些喝成水母,就不过去打扰了。” 让他稍等等,宋羡好也一道儿走—— 高奉钧就差鞠躬,“你住城北,我住城南,背道而驰,实在不顺路。” 宋羡好嘴角挂着的笑都僵在嘴角,“要不然加个微信。” 好嘛,高奉钧竟然说:“手机没带在身上,不记得微信号。” 宋羡好说:“只要绑定了手机号,搜手机号就能加。” 高奉钧道:“刚换了手机号,一时还真不记得了。” 高奉钧用滴水不漏的话术,不失礼貌之余,展现了什么叫真正的,拒人以千里之外。 宋羡好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就真成胡搅蛮缠,惹人嫌的屌丝猥琐女了。 就算脸皮再厚,这时候也泥牛入海,无处发力。 只能干巴巴笑了笑,“好,好……” 宋羡好目送高奉钧离开,望着他远去的背景,脸顿时失去表情管理,垮台下来。 从高奉钧出现到高奉*钧离开,黎夏全程大气不出地旁观,这会儿等人走了,才看过去。 上前询问宋羡好,“你喜欢他啊?” 宋羡好向来都是常胜将军,如今惨淡败北,自然有些气不过—— “本来一点不喜欢的。” 这该死的胜负欲。 黎夏点点头,“哦,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你早说嘛,你喜欢这样式儿的,那确实和陈星相差甚远,不过情之一字,要你情我愿……” 宋羡好侧过头,“什么样式的?” 黎夏努努嘴,“小白脸呀。” 宋羡好瞪眼,“什么小白脸,他比我大一岁,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你没看出来吗?我俩不熟,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越说越有些生气,总觉得有口气上不来,还下不去。 如果不是为了策划案,高奉钧就算是仙男下凡,她宋羡好也不受这委屈。 谁知黎夏却说:“第二次见面怎么了,还有第一见面就上床的呢,这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就始于睡觉嘛……” 宋羡好听完惊讶极了,“黎夏,我太震惊了,你竟然说出这种话……谁告诉你的?” 黎夏背着手,一本正经道:“本来就是嘛,男人懂什么叫爱吗?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拿不下他,就睡服他嘛,真正条件好的男人,都是需要主动去抢的,你不赶紧抢,就被别人抢走了。” 说起来生意,商场,黎夏不懂,说起来男人,黎夏却头头是道,比宋羡好的实战经验和理论知识多多了—— “你仔细想想,主动追你的那些个男的,是不是综合条件跟你差不多,亦或者不如你好?” “男人是比女人更擅长权衡利弊的物种,不占便宜的事儿,他们才不会主动。” “所以,要走男人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 宋羡好看着黎夏,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她觉得有必要重现认识黎夏,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实际上,宋羡好也是这么想的。 她沉吟许久,“所以你觉得,我要想办法先把高奉钧睡了吗?” 黎夏说:“正常情况下,越是负责的男人,发生那种行为以后,越对你包容,只有渣男除外……高奉钧这么冷漠,极有可能外冷内热……” 宋羡好抱着手臂想了想,“有道理。” 必要时刻,就得上必要手段。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世界和平 宋家这场变故,宋羡好一直都比宋福泉更紧张。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节 反观宋福泉,也就一开始食不下咽,焦虑了小半年。 这半年,好似接受了事实,越来越安于现状,松弛起来。 宋羡好这边还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对高奉钧霸王硬上弓,宋福泉已然做好最后打算—— “老魏,过段时间我准备把旗下几家商铺都盘出去,给工人开完工资,还一部分欠款,最后一笔钱,留给好好,到时候你就带她离开宁北,回老家……老家那边还有三套房,两家店,好好经营一番,也够好好衣食无忧……” 魏叔听罢哭笑不得,“这才哪到哪,你就准备散伙了?实在不像您的风格。” 宋福泉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人吧,一旦到了岁数,就如同开了天眼,世间之事,多少能猜个七七八八。 走到落地窗前,回首往事,不禁感慨:“想当年,家徒四壁,也曾迷茫,看不清前路和方向,不过年轻啊,三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年纪……只觉得天道酬勤,要坚持别放弃,如今才明白,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魏叔笑着摇摇头,“低谷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儿,就连您这么乐观的人,都开始惆怅了。” 宋福泉听罢一怔,如梦初醒,噗嗤一声笑了。 “能不惆怅?就今年,这每日每夜的电话,导致我听见铃声就焦虑难安……” “高处不胜寒啊。” “外人只知道‘走得高,望得远’,实际不光‘望得远,摔得也痛’呐……” 宋福泉扬起来眉,自我调侃。 旁得不说,宋福泉的确不是等闲之辈,都到了这个份儿上,竟然还有几分幽默在身上。 近来不光宋羡好在与高奉钧走近,宋福泉逮住机会,也舔着老脸和高贤平喝过几次茶。 事实上,女性在职场的确是弱势群体,不过用得好了,也确实是优势。 所以尽管宋福泉跟高贤平喝了几次茶,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喝过几次茶。 宋福泉是个老狐狸,自然不会只押宝在一家,自然还和别得潜在投资商有走动,最近经常天南地北的跑。 昨儿去深圳东门老街食嘢看广场秀,今儿跑到石家庄正定古城夜游,明儿又跑到广西河池参加大湾区专场推介会。 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宋羡好都已经好几天没跟自家亲爹打过照面。 过几天问:“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又问:“爸,你忙完了没有?” 都已经要破产了,董事长还那么忙,就跟破产是破着玩似的。 有时候宋羡好真觉得,破产了也好,每次出差都找不到人,还不知在多少地方,给自己找了小妈呢。 宋羡好从六岁开始,就跟宋福泉相依为命,老头子事业繁忙,三十多岁丧偶,一边忙事业,一边亲力亲为把宋羡好带大,再没有续弦。 不过大家可不要多想,老头子虽然没续弦,但也没闲着。 这十几年人家可没有委屈自己,没少跟小姑娘谈恋爱,最大的比他小九岁,最小的比他小十五。 如果你认为,那么小,那肯定单纯为了钱。 错,大错特错。 宋福泉如果知道了,肯定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用得是吸引,是人格魅力。 毕竟那些小妈们,也确实各有各的实力。 但凡没实力,都不配跟宋福泉有那些爱恨撕逼。 宋福泉从年轻到现在,都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那玩的,可花了。 要不然,她宋羡好随了谁? 这次宋家遭难,说好听了是大环境不景气,生意难做,说难听了,一切导火索,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因为女人。 半年前,本来应该嫁到宋家的未来小妈,与宋福泉因爱生恨,早就指了宋福泉的鼻子,声嘶力竭威胁过—— “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能毁了你?” 这都五十大几的人了,到处沾花惹草惹了祸,宋羡好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奈何还就是因为这一场情仇,导致宋福泉开始走下坡路。 不光事业上一蹶不振,就连父女关系的上下位上,都发生了重大转折。 事实证明,不要惹任何一个,有实力的漂亮毒玫瑰。 否则她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让你尝尝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滋味。 总之这半年前,宋福泉时常对友人感慨—— “内伤了,这次真内伤了。” 可伤他最狠的,亦令他最难忘,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所以越优秀的人,在两性关系越有掌控权。 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在一起,为了争抢掌控权,能做到毁天灭地。 宋羡好虽然擅长苦中作乐,但偶尔也会惆怅万分,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遇到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还遇到那么一个短命没福气的妈。 这个偶尔,通常在宋羡好喝醉酒的时候,尤其明显。 尽管黎夏不再撮合宋羡好与陈星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男人嘛,就喜欢得不到的,对他不屑一顾的,尤其越不缺女人的男人,骨子里越贱。 宋羡好虽然性格强悍,但却很会长。 长了一副大部分男性,在社会上没有站稳脚跟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脸。 可想而知,她晃着这张“白月光脸”,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收割一大片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小一代们。 当然高奉钧必须除外,因为高奉钧家世好,不知人间疾苦,野猪吃不了细糠。 总之陈星即使知道郎有情妾无意,也不影响他任劳任怨,担心喝了酒的宋羡好独自回家不安全。 尽管这宋羡好今天没洗头没化妆,还穿了一身特别low的行头。 可人家陈星不介意,甚至觉得,这叫——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车子停到宋家门口,宋羡好扭身去摸车门,陈星一路上欲言又止,到此刻才问:“听黎夏说,你爸爸最近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宋羡好点点头,“嗯你,怎么了?” 她歪着头,笑吟吟问陈星,“陈老板,你认识不认识那种,”她眯着眼睛,“你开酒吧每天人流量很大,不如这样,你帮我留意特别有钱的老板,到时候我负责去勾引他……等我嫁入豪门,帮我爸爸解决了燃眉之急,咱俩五五开,做局瓜分了他?” 陈星看着她哭笑不得,“我胆子不够,还是脚踏实地挣钱吧。”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现在就想走旁门左道,要不然,可惜了我这张脸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陈星,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柔声问:“你觉得,我长这样,有戏吗?” 陈星看着这唇红齿白,这明眸善睐,这白生生透着桃红,这香香软软,恨不得掐出来一把水的宋羡好。 含蓄地,咽了咽唾沫。 “自然,”他撇开眼,好歹一大老爷们,竟然纯情上了,“自然有,你长得很漂亮,突然让我想起了,念书时,暗恋了好几年的姑娘……” “那有什么用,”宋羡好软软地抽回来腰身,嘟哝,“姓高的那厮跟你们不一样……” 陈星没听清,“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宋羡好顿了顿,睁着眼说瞎话,“没什么,没什么不一样……我说,我说我跟你那暗恋了好几年的姑娘,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可不是什么善茬……” 她说完嬉笑两声,提着包扭身下车。 陈星追出来,还要再送她。 送什么送啊,都送到家门口了。 再送,老头子就该出来迎接了。 到时候指定得误会。 宋羡好虽然名声不好,但十之八九都是因为她性格豪爽,跟男人说话没界限,却又长了一张妖孽脸庞。 但凡丑一点,也不会生出来那许多误会。 男人花心就不一样了,男人花心是天性,是生理驱动,是动物本能,是造物主赋予的,刻在基因里的,种族延续的程序代码。 是以,宋羡好不太相信男人嘴里的爱情,至少在这个男人35岁,身体机能走下坡路之前,宋羡好觉得,一切以喜欢为借口的接近,都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 不要跟一个年龄不到35岁的男人,谈内涵,因为在下半身还能统治上半身的年纪,他们不需要内涵。 他们只看重一件事——能不能□□? 而婚姻的本质,是保证种族延续的基础上,最大限度让每个男人获得平等的□□权。 让好斗的男人,在女人身上驰骋,最低成本地,减少杀烧抢掠,促进世界和平…… 第11章 好吃吗,哥哥? 作为新时代女性,对待男人,宋羡好也不是扭捏之人,自然信奉黎夏的观点——喜欢他,就去办了他。 不过呢,她与高奉钧的关系实在特殊,毕竟一开始目的就不纯,本来是想吊着高奉钧的,不知怎么,就被高奉钧吊成翘嘴了。 这么说未免有点自恋,也可能人家高奉钧是真的很嫌弃她。 倘若高奉钧在欲擒故纵,霸王硬上弓这一套,自然可行。 但倘若人家真的完全无感,硬上的话,岂不是犯法? 到最后铁窗含泪吃牢饭,就实在有点得不偿失了。 所以宋羡好有这个计划,但也只停留在了计划。 且说宋羡好的最新招商引资项目,终于在两个周后,得到了高家那边的回复。 回电话的自然不可能是高奉钧,而是沈光阳。 沈光阳与高奉钧是发小,自沈光阳从上海毕业归来,一直都跟着高奉钧四处奔波。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节 家中自然召他回去过两次,不过沈光阳与父亲关系恶劣,要不是血脉亲缘压着,简直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所以表面上,沈光阳是高奉钧的助理,背地里,是沈家委托到这里历练学本事的。 高奉钧前两年去基层锻炼,也都是沈光阳跟着。 电话里对宋羡好还算客套,“奉钧倒是也帮你递了不少好话,不过如今大形势你也清楚,各家都在面临转型和资产缩减……高氏目前也没有启动新项目的打算……” 这番话倒是在宋羡好预料之中。 毕竟她与高奉钧之前是点头之交,现在也是点头之交,高奉钧于公于私,都犯不着为她鞠躬尽瘁。 所以高奉钧到底有没有替她说好话,这个压根就不重要。 不过这世间的一切男女关系,概括起来,无非就分两种——男人想找个妈,女人想找个爸。 当有一天你看透这个,并且能忽视自己的感受,去承载别人的需求色时候,就代表你才刚刚具备做大事的最基本素养。 爱情是这样,职场商场亦是这样。 所以宋羡好一直都知道,财富和权力是克己的东西。 她笑盈盈问:“高总呢?我恰好就在你们公司附近,这边刚开了一家点心店,正好这会儿下午茶,给你们送过去。” 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宋羡好这么一说,沈光阳语气立马比方才柔和了,客气说:“高总还在开会,估计还得二十分钟后结束,宋总不必客气,也没帮上什么忙。” 宋羡好却道:“既然高总在忙,那我就让助理送过去,到时候麻烦您在公司收一下?沈助理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不得不说宋羡好情商还是很高,很会收买人心的。 几十块钱的东西,就让沈光阳眉开眼笑,看在宋羡好这么热情,就没再推脱客气。 这边等高奉钧开完会,从十九楼下来,一边跟秘书说话一边往回走。 从沈光阳身边走过去,又三步并作两步退回来。 “吃的什么?” “下午茶和点心。” “我知道是茶点,哪来的?” “宋羡好送过来的。” “宋羡好”三个字,成功让高奉钧眯了眯眼皮子,“你什么时候跟她沆瀣一气了?” “什么叫沆瀣一气?”沈光阳递过来一个纸袋,“喏,这是你的,我不过是蹭吃蹭喝,人家宋羡好专门为你准备的……” 高奉钧瞧着沈光阳,迟疑许久,抬手接了。 悄悄打开纸袋瞧一眼,蔡记点心,宁北最有名的一家。 高奉钧小时候,,一到周末就缠着蒋依秋往老街方向跑,到了那儿,必嚷嚷着要吃他家的点心。 虽然如今山珍海味小鲍鱼,但这蔡记是小时候的味道,不是等闲之物可以代替。 这个宋羡好,还挺会投其所好。 高奉钧捏着纸袋往里走,走两步,一张卡片顺出来,飘落到地面上,他顿了顿弯下腰,拾起来卡片儿,打眼一瞧。 这个宋羡好竟然还写了落款—— 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俊美男子高奉钧高总收。 夸赞高奉钧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夸得颇有才情,还丝毫不敷衍。 高奉钧是否英俊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高奉钧活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这么嘴甜,这么阿谀奉承,这么能拍马屁…… 实在是个方方面让他印象深刻的神奇女子。 不过,高奉钧尽管不吃情绪价值,但这等妙语连珠的情绪价值,吃一吃也无妨…… 于是心里一边受用,嘴上一边嫌弃,“三两句甜言蜜语外加几个糕点,就想收买我?” 沈光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早就瞄到卡片上的字儿,惊叹之余,啧啧两声,“你看人家宋小姐确实有两把刷子,照这样夸下去,换成谁都扛不住,就哪怕是个铁树,也能哄开花吧……” 高奉钧嘴角才刚绽开一抹笑意,顿时又冷了脸。 “没见过世面。” 他说着,漫不经心把卡片随手一丢,故作高深,“男人对女人的了解需要靠量的积累,这才哪到哪?” 倘若是旁人这么说,沈光阳也就信了。 可是高奉钧跟沈光阳可是穿着开裆裤从小一起长大,你知我粗细,我知你长短的情谊,高奉钧几斤几两,他沈光阳还能不清楚? 顿时嗤笑一声。 “你可得了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咱俩到底谁直男?你但凡有两把刷子,身边也不可能连个女人的毛都没有……还整了个‘靠量的积累’,你倒是积累啊。” 此话一出,除了沈光阳之外,办公室门口其余的两个秘书一个助理,都忍不住噗噗笑了。 高奉钧脸色阴沉,往后扫一眼。 三个人立刻面露胆怯,纷纷低下头,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差点憋出内伤…… 高奉钧铁青着脸,斥责沈光阳,“吃着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就你话多……” 抿了抿嘴皮子,又低声提醒他,“这里是公司,我是你老板,别没大没小,注意言辞。” 谁知几个下属越发没大没小。 这个说:“没关系高总,我们都是老人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个说:“这年头找不着对象的多了,谁规定有钱就好找对象了?” 这个又说:“有钱顶多不缺女孩儿,漂亮女孩儿照样是稀缺资源,找不着对象不丢人。” 那个跟着说:“你会不会说话,宁吃仙桃一口,不食烂杏一筐,说明咱们高总品味好。” 高奉钧越听越离谱。 舔了舔后牙槽,冷笑两声。 “谁在胡言乱语,我就让谁去缅甸,”他环顾四周,看着他们阴恻恻冷笑,“缅甸那边的市场正好需要一个经理,月薪五万,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你们谁有兴趣过去?” 一提缅甸,果然有效果,那可是个有命赚钱没命花的地方,一个个立马笑容僵在嘴角,不敢再贫了。 这个摇头说不去,那个摆摆手推辞。 高奉钧故意吓他们—— “沈光阳,要不然你去?” 沈光阳讪笑,“我不是不想去,实在是,是因为我家三代独苗,都在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高奉钧挑眉,“三代独苗怎么了?嘎一个腰子,不还有一个腰子吗?”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本来就走下坡路,两个腰子都不够用……” 高奉钧本来还要再说什么,谁知此时手机屏幕却亮了亮,紧随其后嗡嗡震动两声。 他从兜里拿出来。 低头一瞧,顿时眯了眯眼睛。 通讯录新添加朋友的信息通知。 添加人——“宋羡好。” 还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高奉钧看着糕点迟疑两秒,端着半个才通过。 谁知下一秒,那边问—— 好吃吗,哥哥? 第12章 变故 这声“哥哥”叫的高奉钧起了一身鸡皮嘎达,拧着眉从牙缝中深吸口气。 脑海中结合宋羡好那姣好面容,那捏着半个嗓子说话的语气表情。 这在他有生之年,倒还是头一遭遇见这么绿的茶,哦不,是这么软糯软糯的姑娘…… 所以说嘛,即使再英明神武的男人,也抵挡不住糖衣炮弹,只要你坚持坚持再坚持,总有阴沟里翻船,百密一疏,趁虚而入的时候。 奉钧现在——突然觉得先前对人家爱搭不理好像有些不礼貌,毕竟也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不光柔柔弱弱,他看看手里的糕点……还懂事,还礼貌,还挺会讨人喜欢…… 除了名声不好。 但这名声不好确实是个大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名声到底好不好,高奉钧也没亲眼所见。 没亲眼所见,好像确实不应该盖棺定论,或许,大概,可能只是外人的嫉妒心使然,故意诟病她冤枉她呢? 人心可畏,不排除这种情况。 想到此处,一时心软愧疚,便跟宋羡好多聊了两句—— 先明知故问:茶点你送来的? 宋羡好答:是啊。 高奉钧又问:我的微信,沈光阳推送给你的? 宋羡好赶紧解释:对不起啊哥哥,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糕点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这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实在让人…… 嘶—— 高奉钧咽了咽: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如果高奉钧直接这么问,觉得就能问出来个所以然,那确实小看宋羡好了。 在为人处世这块,宋羡好天赋异禀,除了天赋之外,老祖宗亦明确教导过我们——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0节 “放长线,钓大鱼”。 眼下这个时候,你甭管是想以后和高奉钧成为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还是贪图美色等时机成熟想办了他,都得暂且忍耐,先跟高奉钧搞好关系为主要路线。 所以宋羡好自然不能暴露需求:没有啊,我就是单纯觉得,相遇即是缘分,以后大家就算是朋友了,给朋友送茶点,于情于理都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我对朋友,一直都是这样的。 宋羡好继续追问:那,现在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哥哥? 这,这让哪个大老爷们能拒绝…… 最起码高奉钧拒绝的话在嘴边饶了好几个来回,等出口又变成—— 既然是朋友,以后有事直接说就行,就没必要这么客套。 俗话说得好,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瞧瞧,这有些男人就是嘴硬,但其实对这一套还是挺受用的。 宋羡好最后回了一句:好呢。 * 到这里,宋羡好才吁了口气。 人到了一定的精神层次,装绿茶这玩意儿,还不是信手拈来。 宋羡好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去做演员,因为她实在是个平平无奇的戏精小天才。 不过宋羡好虽然演技好,但也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续航不行。 什么意思呢,就是绿茶演久了,好处又给得不够,就容易不耐烦,一不耐烦,就想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所以在感情这块,一直因为性情问题不太顺当,因为不够稳重成熟,不够自信的男人,还真经不住她几个来回的折腾。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得请风水大师出来指点一下迷津—— 宋羡好上个男友才敢跟她处了一星期,小嘴还没来得及亲,小手还没来得及牵,就因为大师当面的几句话,跟宋羡好骂骂咧咧分手了。 因为大师说,一般人都是一个夫星,但宋羡好命中有两个,一个是正官,一个是七杀,按理来说正官做夫君为好,七杀稍微次之,但巧就巧在宋羡好八字里还有“印星”来配,印星可以制化七杀,所以这两个人就成了持平的局面,都可以当她老公,还都对她好。 什么意思呢,一般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创一代,八字都带七杀。 家世好,有背景,不需要从底层往上爬的,多属正官。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管什么类型的男人,只要她想,就百搭。 但也正是如此,导致她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不知道怎么选,犹豫不决总伤害人家。 当然感情不顺了。 虽然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两个都要,但每次都想一碗水端平,想雨露均沾,人家男方又都是优质青年,人家肯定不愿意啊! 到底赖谁,心里没数啊? 宋羡好听完哭笑不得,得亏她会投胎,生在了现代,这要是搁在以前,这么说她,她不被“浸猪笼”才怪。 妈呀,这也太吓人了。 可是宋羡好觉得,她其实还是个比较正派的人,哪有一碗水端平啊? 只不过有些时候就是希望大家和平共处,不要动不动就情情爱爱搞分裂,害得她今天怕这个生气,明天怕那个生气,害怕影响合作影响生意。 说实话也挺累的。 一起相亲相爱共谋大业,不香吗? 天地良心,宋羡好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大师沉吟半晌,跟宋羡好说了一句让她无语至极的话—— 你想一心一意搞生意,但别人是因为你,才愿意提供便利。 放屁吧,让大师这么一说,她宋羡好还成香饽饽了? 感情一个两个都自愿做她垫脚石,让她踩着往上爬呢? 但实际上,每次只要超过两个以上的男人一起合作项目,就一定会闹得不欢而散、鸡飞蛋打,男人只会添乱,宋羡好明明一直只能靠自己呢。 真是冤枉真是委屈呢。 久而久之,宋羡好就懒得解释了。 反正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主要现在有了高奉钧这个王牌出现,这么粗的大腿,可得好好抱住喽。 不知怎么,宋羡好就一直觉得吧,这个高奉钧深藏不漏,实在不简单。 宋羡好如果能把他收入麾下,就相当于刘邦有了张良,姜子牙遇见周武王,范蠡助勾践一雪前耻灭了吴,郭嘉协曹操控制西域、统一北方…… 实在是个一劳永逸,不可多得的大将啊…… 所以前几天高奉钧误会了那么一次,宋羡好才这么紧张。 宋羡好越想越兴奋,真想立刻拉紧缰绳,铁蹄挞伐,带上她“带资进组”的“爱将”高奉钧,在商场上纵横驰骋、大杀四方,谁知电话铃声这个时候就响了—— 是助理小周打来的,刚接听就是一顿指责牢骚—— “我的姐,你又跑哪去了?喝个下午茶,人直接找不到了……你是不是忘了三点钟还有会议呢,就算现在公司不景气,咱是不是也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啊?你爹已经进会议室了,你也赶紧的吧。” “……” 宋羡好真是如梦初醒。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教科书总是记载那些在历史上留下足迹,名留青史的名人志士,亦或是激情不已,足以令后世之人津津乐道几千年的伟大精彩事迹。 我们习惯了跨越时间维度的自嗨,习惯了互联网上纸醉金迷的狂欢。 殊不知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乏味和千篇一律,不是每天都有精彩瞬间,更多的时候,没有诗与远方,只有眼前的苟且和寡淡。 不过人最不平凡的地方不就是创造力和想象力,不就是会在平凡的人生中,寻找不凡和热血澎湃? 宋羡好想到这里,不由地一笑,“你看你,怎么二十出头就活得跟老妈子似的?整天唠唠叨叨……要不然,晚上带你去做个脸?” 小周说:“可拉倒吧,唠叨着您都这么松弛,不唠叨就怕您就更找不到北了。” 宋羡好哭笑不得,那她还不是因为太忙了吗? 不过当初宋羡好留下小周,就是因为小周爱叨叨,虽然她是老板,小周是员工,不过小周每次叨叨的时候,宋羡好都觉得像自己亲妈。 也可能是以为宋羡好从小没妈,所以才如此喜欢这种模式这种熟悉的味道。 总之小周这份工作,不知道多少人喜欢,都眼巴巴盼着也找个一样的,毕竟“骂着对方,对方还给钱”这种事儿,在宋羡好以前的认知里,据说只有“前夫”才能满足。 *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一周时间又仓促而去。 宋家突然出了一个噩耗,宋家老太太没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宋家到了多事之秋,只见否极又否极,不见泰来啊。 对宋家两父女来说,又多了另外一层亲情考验。 宋福泉是个大孝子,宋羡好随亲爹,自然也不差。 这些年老太太身体不好,喜欢清幽的环境,宋福泉才置办了现在的宋家宅院。 自从宋羡好母亲去了以后,宋福泉虽然恋爱没少谈,但实际上,心里早就空落落一片,按照他的想法,有没有固定居所,都无所谓,毕竟早就习惯了独自带着宋羡好天南地北,到处奔波。 不过如今老太太突然一故去,宋福泉只觉得,那半颗心,又空了。 高奉钧听说这则消息时,正在茶楼跟孙启喝茶。 前文提过,孙启前段时间发愁怎么讨好书香门第的岳父岳母,高奉钧就开了一个玩笑,说自己有一副谷先生的毛笔字——“福寿安康”。 倘若孙启想要,就拿一对康熙年间的花瓶来换。 这话说完,高奉钧就忘了,没想到孙启一直记着。 这不,今天就过来找高奉钧“以物换物”了。 两人聊了没两句,孙启兜里上衣口袋的手机就响了,突然而来的铃声,还让他吓了一跳。 连忙对高奉钧说了一句“抱歉”,就赶紧掏出来手机。 低头一看,是一串十一位数的手机号码,孙启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通常有两种情况,没存的号码会给他打电话,一个是陌生号码,一个是家人的。 因为他认为存了家人的号码,万一手机丢了,家人容易面临不安全。 接电话期间,高奉钧侧头,目光去看别处。 恰好手边放了两本书——《在细雨中呼喊》,以及一本《莫泊桑短篇小说集》。 高奉钧拿过了上面一本书,随手翻看着,就听对面的孙启讲电话—— “老太太走了?这么突然?什么时候的事儿……那什么时候出殡,我是现在过去,还是出殡那天过去?都听你们的……好,好,好,我在外面忙事儿……” 讲完电话,孙启就收了手机,高奉钧刚才就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一些什么,虽然不知这老太太具体是谁家的老太太,不过听孙启说话内容,还有语气表情,就得出两个信息—— 白事。 孙启的远亲亦或是近邻。 高奉钧本着尊重逝者的原则不想八卦,孙启想说自然会主动提。 不到一分钟,孙启果然叹了口气,“宋家的老太太没了,我妈刚打来电话,说是去帮忙了……” 高奉钧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家的老太太?哪个宋家?” “齐泰明杭的宋福泉宋总啊,我家老太太跟宋老太太是本家,按照祖辈的关系来说,我跟宋家沾点亲带点故,我们平常不走动,只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才过去打打下手,帮帮忙……” 高奉钧一听说“宋福泉”,自然就想到宋羡好。 以前对宋家听都没听说过几次,今儿不知怎么,竟然有种自家亲戚故去的感慨惆怅。 望着孙启,*“什么时候出殡?” 孙启说:“四天后。” 高奉钧把书放到一旁。 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各自沉默了会儿。 孙启先抬手,给高奉钧斟茶,“老太太走了也是好事,这半年已经卧床不起了,瘦得皮包骨,宋福泉是老幺,好在父母长寿,他们家老爷子修得好,睡梦里走的,享年93,这老太太,也将近九十了。” 高奉钧赞叹了句:“那老太太和老爷子,确实长寿。”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1节 孙启想到宋家的往事,没头没尾说了句:“你说人这一辈子,心高气傲执拗个什么劲儿?年轻的时候再不服气,这到了眼睛一闭的时候,再多的委屈不甘都得随风而散,陈年往事随记忆消逝……” 高奉钧掀了眼皮子,打量他。 这宋家,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 就连孙启都忍不住感叹,就是不知,所为何事。 高奉钧拿书磕了磕桌子,孙启应声回神儿。 只听高奉钧说:“既然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也准备喝了这盏茶,回了。” 孙启自然没心情喝茶,点头同意。 至于宋羡好那边,上午十点多。 高奉钧结束会议看朋友圈动态,还不经意刷到宋羡好的分享卖弄—— 附了一张在办公室的照片,办公室明亮宽敞,电脑屏幕亮着,手机正对电脑,发丝映照在电脑屏幕上。 配文:一般在这种时刻,我肯定要摆拍几百张照片,展示一下自己是怎么在办公,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不过鉴于拍照太多容易导致身心俱疲,影响工作,所以今天我就不拍了。 高奉钧中午休息刷到她朋友圈,还忍不住噗嗤一声被逗笑。 眼下点开宋羡好的头像查看—— 果然,搞笑内容已经删了。 且设置了仅三天可见。 作者有话说: ---------------------- 二非:评论区50红包 第13章 我见犹怜 孙启辞别高奉钧,就从茶楼里出来,谁知刚走两步,就感觉“啪嗒”一滴湿漉漉的东西砸在脸庞上,触感凉凉的。 他尚未反应过来,就听旁边迎面而来的行人拿起包顶在头顶,与他擦肩而过。,“下雨了,怎么突然下雨了,今天也没雨啊……” 孙启仰头看了看天空,一滴,两滴,三滴……雨水顺着天幕,落在他脸上,肩头,衣服上。 深色衣服瞬间被打湿,颜色浅一片重一片,花花的。 将本就阴郁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 孙启心里想,这天气,倒也应景。 同样在一片乌云下头的,还有宋羡好。 上一秒收到黎夏发来的消息—— 刚得知老太太故去,节哀,顾好自己。 下一秒,乌云密布,突然落下阴雨。 砸落在她一身白色孝衣上。 中国人的红白喜事、婚丧嫁娶各地风俗不同,之所以叫“白事”,就是因为逝者的子女孙子辈,需为长辈“披麻戴孝”。 后来中西方文明碰撞,受到西方文化熏陶,某些地方才开始以黑色基调为主。 不过自古以来,服孝之时穿白色才为正统。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讲究落叶归根,宋老太太既然已然故去,自然是要回老家发丧。 八里一个习俗,十里一个规矩,按照宋羡好老家的规矩,宋羡好没了母亲,宋福泉又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这几天有重头戏,既要代替她母亲重孝加身,晚上还要在老家的祠堂里守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外面有外面的规矩,家里自然有家里的规矩,所以别看宋福泉在几个兄弟之间最有能力,但回了家里,只有听安排的份儿。 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宋福泉是次三子,打幡端牌位,自然没他的事儿。 虽然不懂规矩,但比较好学之人,站在旁边发问:“如今宋家,也就宋福泉这一支发展的最好,给宋家脸上贴了金,为什么轮不到他?” 有人低声解释:“有大哥二哥在呢,当然轮不到他,就算没有了老大老二,也得先轮老大老二的儿子,轮完儿子,再轮孙子……这叫长幼有序。” 宋羡好闻声看过来,不咸不淡,望了他们一眼。 谁知这几个人不是一般的八卦,宋羡好明显已经不耐烦,他们接收了眼神,也只是换个地方,一边往旁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接着八卦—— “要不是当年福泉不被看中,也不会二十几岁,独自离家去了深圳——” “不是东莞吗?怎么又变成了深圳?” “哎呀,反正不是东莞,就是深圳,总之福泉在家行三,不受宠吃不开,谁成想谁成想,如今混得最好的,就只有他……” “好是好,可惜年纪轻轻就丧了妻,这些年也没再讨上个老婆……你看人老刘家多争气,这边儿离婚官司还没打完,那边新妇就进了门……一生气把前妻的衣服婚纱照片儿,全都扔了出来,当街就给一把火烧了——” “老刘家,你千万别提老刘家,晦气,老刘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才多大年纪,都已经结了四个离了仨……” “省油不省油的,反正没让全村看笑话,能结四个,离仨个,那也是本事。” “可拉倒吧,真有本事的话,谁跟他离婚啊?人家真有本事的,女的都不愿意离婚。”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窃窃私语。 这村儿里但凡有红白喜事,围观群众必然要站在旁边吃瓜看戏,年纪大点儿的,带着年纪小的回忆一下当事人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是最为经典常见的桥段。 最后还得加一句——是个好人,就是这辈子没享大福。 如今到了宋老太太这里,自然也得按照习俗规矩,众人纷纷感叹—— “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受罪,没少出力,现在儿子出息了,人突然又走了,真是可怜……这辈子没享大福……” 从前宋羡好小时候,有那么几年跟着奶奶长大,闲来无聊倒也没少跟着老太太吃村儿里白事的瓜。 东家长,李家短,再隐秘的家庭矛盾,都能在死的那天,被最后翻出来一回……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既然吃了人家的瓜,就得让人家吃瓜。 反正有朝一日,宋羡好最终的归宿,也是躺在那里,让大家吃席,还得让大家吃瓜。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经历太多事,内心确实会变得异常冷静,就比如现在,就比如老太太故去这件事儿。 宋羡好昨晚哭了一夜,今日就显得越发通透了。 顶着红通通的肿眼泡,站在紧挨着礼房的灵堂前,对来往宾客行礼。 宋福泉发迹以后,虽然带着老太太离开这里生活,但也并没有因为年轻的时候不受宠,就对老家人不管不顾。 如今灵堂就设在老宅旧院内,虽说是老宅旧院,但早就在十年前为了今后的子孙兴旺,翻盖成了4层楼小别墅。 这别具一格的中式小别墅矗立在村里,就差对整个村的人宣告,他宋福泉,如今今非昔比,彻底发达了。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谁知之者? 宋福泉有血有肉,自然也不能免俗,忘了自己的根儿。 前几年生意景气,还成立了几个养殖场,提供再就业的岗位,也没少帮村里建设乡村。 如今就算是日暮西山,整个宋家在村里有面子,那也是指着宋福泉的个人成就。 话题扯远了,再扯回宋羡好身上。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 这两日宋羡好虽然内心越发通透,不过胃口却不怎么好,长发挽着,几缕发丝自然垂落,加上这一身孝服,更显得肩背单薄,面色苍白憔悴。 就连这孙启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这边孙启刚下车,那边儿高奉钧电话就追了过来,“刚出门就下了大雨,眼皮子直跳,所以问问你,是不是安全到地方了?” 孙启同他客套,“刚到刚到,宋家的祖宅距离市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市里下得大,出了郊区就好多了……我正准备跟宋福泉的闺女,打个招呼呢……” 这宋福泉的闺女,当然就是宋羡好了。 高奉钧觉得,倘若孙启不主动提,宋羡好是好是坏,于情于理都与他毫无关系。 不过既然话赶话,赶到了这儿,不问一句,关切一句,就显得不怎么礼貌。 毕竟,死者为大。 全当给自己积功德了。 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宋福泉他闺女,还好吧?我跟她有过几面之缘,小姑娘为人还,还可以……挺热情……” 为了让自己这多嘴一问显得合情合理,高奉钧不得不说几句违心话。 至于是不是“为人还可以”,高奉钧不加评价。 这一问,倒是让孙启很突然。 捏着手机顿了顿。 目光朝宋羡好那边瞄了一眼,望着宋羡好,实事求是:“谁遇到这种事心里能舒服?况且如今公司还出了事儿,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不过表面上倒是坚强沉稳,这会儿正送宾客呢……不过我瞅着,我这小外甥女一下子,瘦了不少。” 不知是因为听到这句“瘦了不少”,还是因为孙启叫她“小外甥女”。 反正就是拧了一下眉。 “小外甥女?” 孙启“嗯”了一声,“没办法,辈分高,按照辈分,我得叫她小外甥女儿,她得唤我一声舅舅……以后这丫头找了对象,按照老家的规矩,我这外甥女婿还得敬我酒呢……” “……” 高奉钧沉吟了一下,“我就随口问一句,你就扯那么多没用的,你妈让你过去帮忙不是让你过去碎嘴子的。” “我说你这人。”孙启有点委屈,“不是你先打的电话?不是你先问东问西?你啊你——” 高奉钧也不作答,只道了一句:“行了,要忙了。赶明再叙旧,挂了。” 高奉钧打断孙启的话,直接挂断电话。 孙启虽然不是傻子,但却被高奉钧的莫名其妙弄得,简直一头雾水。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宋羡好。 看看宋羡好,又看看手机。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2节 看了三四个来回,突然福至心灵,只觉得茅塞顿开,看明白这中间的眉眼高低。 于是,自认为很上道儿的。 对着宋羡好,举起来手机,就拍了几张“弱柳扶风,美人垂泪,我见犹怜”的照片,给高奉钧发过去。 还故意道了一句—— “这瘦瘦弱弱的模样,叫人看了直心疼。”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巧合 这几张照片高奉钧还真是收的意外又莫名其妙。 不由地轻笑一声,心道,孙启这人倒是很会见缝插针,不过有时候太会见缝插针,反而多此一举。。 难怪丈母娘不喜欢。 原来是太油腻圆滑了。 高奉钧虽然表面很嫌弃,但望着那几张照片犹豫了几秒,鬼使神差之下,还是逐个点开,仔细瞧了瞧。 照片里宋羡好面庞苍白,几绺发丝垂落在肩头,的确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别说孙启见了心生怜悯,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得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这其中自然包括高奉钧。 沈光阳进来之时,高奉钧端着手机,指尖悬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凝神许久,不知在思量什么。 沈光阳不光很会察言观色,在男女这件事上还颇有经验,所以打眼一看,就知道高奉钧肯定在看某个姑娘。 他偷偷走近,瞄了一眼。 随后一惊一乍道:“呀,这什么情况?宋羡好怎么还披麻戴孝了?难不成,宋福泉负债太多,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此话一出口,高奉钧修长的指骨往内一手,熄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收入怀中,不咸不淡睨他一眼。 语气有些冷硬,“你这嘴巴淬了毒了,宋福泉活的好好的,还不至于跳楼自杀。” 沈光阳自然发问:“那宋羡好这是为谁披麻戴孝呢?” 高奉钧就差把“不耐烦”几个字写在脸上,“废话真多,我发现你一天天真八卦,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没有改进呢?” 他破天荒开始为了一个外人开始看不上自家兄弟…… “你这话说的,又不是就我自己老大不小了,咱们不是同龄人吗?” 高奉钧咳嗽两声,“谁跟你同龄人?” 沈光阳说:“那你不跟我同龄,跟谁同龄?跟宋家小姑娘?倒也是,咱们都是同龄人。” 果然一句话,就让高奉钧沉默了。 沈光阳还在继续调侃,“其实说句实话,你们两个活的还不如宋羡好……她咋就比我们受异性欢迎……” 高奉钧舔了舔了后牙槽,瞧着沈光阳,沉默数秒,忽然冷笑两声,“左一句宋羡好,右一句宋羡好,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沈光阳简直不要太冤枉,“是你盯着人家照片一直看,怎么成了我对人家有意思?” 高奉钧立马翻了脸,抬手指了指沈光阳,“你再说一遍?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我真是,我真是懒得解释……” 是他盯着人家照片一直看? 明明是孙启自作主张,非要发宋羡好的照片儿过来。 他不小心之下,才盯着多看了几眼…… 他忍不住气从中来,掐着腰在办公室踱步许久,脸色才略缓和,掀起来眼皮子看沈光阳。 语气很不耐烦,“找我什么事儿?” 沈光阳撇撇嘴,这个反应多少有点儿心虚。 不过沈光阳也没点破,就点了点表盘提醒高奉钧—— “尚懿商行的林总,在‘趣味斋’等着呢。” 高奉钧这才拾起来外套,跟着沈光阳出了门。 且说孙启那边,给高奉钧发了消息,也没收到高奉钧的回信儿。 不过高奉钧越是不回信儿,孙启就更加确定这二人之间有猫腻儿。 倘若二人之间清清白白,高奉钧怎么也得回消息调侃一句,“你是不是有病?丧事都有心情偷拍人照片儿,真变态,你。” 但高奉钧偏偏就没骂他。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几张照片儿,绝对是发对了,十有八九还非常和高奉钧心意。 孙启毕竟与宋家沾亲带故,收了手机,便一心一意的开始张罗起宋家的丧事来。 这几日,宋家上下一片忙碌,宋羡好与宋福泉父女两个心情沉重,压根儿也没心情再关心公司的事儿。 宋福泉一把年纪,连着几个日夜没睡,短短几天时间,两鬓斑白,瞬间苍老许多,但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来往的宾客。 孙启看在眼里,也只能叹口气。 默默上前,往宋福泉身边一站,偶尔搭把手递个水,也不多言。 夜幕降临,祠堂里点起了蜡烛,昏黄的烛光在微风中摇曳,照映出宋羡好单薄而坚定的身影。 祠堂外,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也是在为这位逝去的老人哀悼。 孙启站在院落里,就听宋羡好语气平静,有些无情—— “明天下葬之后,我便赶回去处理工作,大概下午一点到市里……你帮我把晚上七点以后的时间空出来,我处理完公司事务,晚上要约宁北商会的秘书长吃饭……” 孙启张了张嘴,望着宋羡好瘦弱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短短几句话,彻底颠覆了今天孙启对宋羡好,“要想俏,一身孝”以及“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深刻印象。 夜空中的星星开始闪烁,雨后的夜晚,群星亮的出奇。 孙启背着手轻轻叹了口气。 本来忙了一天,这会儿四下里才刚无人,院子才刚恢复冷清。 他还想着要不要借机会过去,也好安慰宋羡好两句。 也免得佳人过于忧思,他那友人高奉钧又不方便过来…… 最起码作为中间人,也得当面祝愿一句—— q333 979 3712 愿逝者安息,愿生者坚强! 不过宋羡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让孙启觉得,但凡多说一句安慰的话,都是男人的“自作多情”…… 这小外甥女儿,压根儿不需要啊。 宋羡好显然没注意,孙启在偷听她打电话,。 倘若她看到孙启,第一反应肯定要毁尸灭迹,先封了孙启的口。 因为宋羡好今后还要嫁人,关于她一直在扮演“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这件事儿,千万不能被外人知道。 所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当今社会,女子善于示弱,才是真正的人生大智慧。 她挂断电话,站在祠堂的阴影里,心中思绪万千。 望着祠堂里奶奶生前的挂相,略微出神。 从小到大宋福泉和奶奶对待宋羡好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 奶奶总觉得宋羡好就算到了80岁,也仍然照顾不好自己,再加上从小她没有母亲,所以总怕她吃不好,穿不暖,总怕她在外面被别人欺负。 这天杀的宋福泉就不一样了。 宋福泉总觉得哪怕把宋羡好扔到伊拉克,扔到中东战场,宋羡好也能在枪林弹雨中,混的如鱼得水。 所以实际上宋福泉和宋羡好之间的关系,扪心自问,宋羡好让着宋福泉更多。 宋福泉在外面到处找小妈,宋羡好也不干涉,因为她的底线就是——小妈可以乱找,私生子不可以乱生。 只要不动她的蛋糕她的利益,爱咋咋地。 但倘若动了她的蛋糕,她的利益,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蛇蝎妇人…… 如今奶奶已然驾鹤西游,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人,真正心疼她了。 关于宋福泉是否爱她这个女儿?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爱不爱这件事儿上,宋羡好觉得,太过聪明未必是件好事儿,人生嘛,还是难得糊涂。 如今她又何尝不是第二个,冷血薄情的宋福泉呢? 宋羡好很讨厌自己的冷血薄情,但很抱歉,她从小到大对男人,就是热情不起来…… 不过好在宋羡好骨子里不坏,甚至还有点善良。 虽然她知道无论自己嫁给谁,都是利用别人。 但作为弥补,她一定一心一意,不给人家乱戴绿帽子…… * 高奉钧刚从“知味斋”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光阳脚步顿了顿,“冷啊,钧哥?” 高奉钧手握成拳,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 “是有点儿凉。”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一直下雨。”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3节 高奉钧低头往前走,没有搭话。 这边林总突然问:“孙启要拿花瓶换你的字儿吗?什么样的花瓶?” “康熙年间的花瓶,不过花瓶成对儿才值钱,他这边只有一个,老家还有另外一个,这次估计会带过来,回头再说吧……” “孙启在老家呢?” “是,老家近亲有丧事,临时回去了一趟。” “孙启弄了个原浆酒厂?地址在哪儿?” 高奉钧这边还没说话,沈光阳就先一步答应了—— “就在老家,这不是为了帮助农民再就业嘛……林总感兴趣啊?” “才刚9点,时间尚早。”对方看了看高奉钧,“别看我年纪大,凌晨1点之前睡不着,奉钧平常都是几点睡啊?” 言外之意很明显,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高奉钧侧头去看林总,勾唇笑了笑。 这就不巧了。 高奉钧年轻人,觉多。 通常情况下他都是10:30之前就睡。 不过不通常的情况下,倒也可以晚点睡。 “孙启在那边还弄了一个蔬菜大棚,您要是感兴趣,让沈光阳开车,现在就载我们过去……明儿一早让孙启陪您去果园儿,摘点时令水果,带回北京?”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你瘦了 当圈子开始融合,个人行程不再是私人秘密。 宋羡好与高奉钧之间最不可或缺的中间人,就是孙启。 彼时零星下着小雨,宋老太太刚下葬,宋羡好没有打伞,单薄的身影站在细雨中,望着老太太的墓碑微微出神儿。 脚下是绿莹莹的草地,沾着湿漉漉的水滴,四周弥漫的,是生命的象征与气息。 不过,在墓地这种地方,越是充斥着生命力,越让逝者的家属感觉到生命的消逝与凄凉。 雨才刚停歇。 孙启前来辞行时,宋羡好双手交扣在身前,一开始并没有太多表情。 “既然舅舅有事要忙,那就赶紧去吧。” 宋羡好眨了眨眼皮子,侧眸子看孙启,“这两天您跑前跑后,辛苦了。” 她语气平淡,不卑不亢地与孙启客套。 不过接下来,孙启的话,才让宋羡好凝了凝神—— “这老太太刚下葬,家里招待宾客弄得乱七八糟,按理说这个时候我不能走,得再帮忙收拾收拾……不过高奉钧打来电话,说他们正在我那儿果园参观呢……昨日和林总刚到的……” 宋羡好一听“高奉钧”三个字儿,脸上阴霾缓了缓。 “舅舅与高奉钧,关系很好?” 孙启不敢夸大,“关系好,是指的哪种好?我俩之间没有业务往来,也没利益纠葛,单纯是聊得来。” 宋羡好闻言点了点头。 没有利益往来和利益纠葛,还能时常走动,这才叫关系好。 宋羡好虽然唤孙启一声舅舅,不过他二人年纪并无相差太多,孙启也就占了一个辈分上的便宜。 从前年少,孙启每次拿辈分来压,宋羡好都不服气。 也就近些年,人越发成熟起来,才深深觉得——倘若只让别人占了口头上的便宜,就能给自己行方便,这等好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至此处,宋羡好脸皮顿时厚了不少,主动说:“那我同舅舅一道儿去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现在我奶奶这边已下葬,家里后续有我父亲和几个叔伯负责,倒也用不上我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这句话,向来都是特殊场合用来安慰逝者家属的,还是头一次听逝者家属自己安慰自己。 孙启砸吧砸吧了嘴。 不由地上上下下打量宋羡好,倘若以前只是觉得这小外甥女不简单,那么此时此刻,就实在让人有点儿后脊发凉了。 不过宋羡好就那么亭亭玉立,神色与往常并无二致,倘若非要计较清楚,也就眼神平添几分清冷,身段多了几丝纤瘦。 毕竟老太太刚故去,有这个神态倒也正常。 可宋羡好站在第二个台阶,孙启站在两个台阶下面的平地上,宋羡好侧身看过来的时候,需要垂下来眼眸。 就是这一垂眸,一眨眼之间,孙启不知怎地,竟看到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睥睨众生的孤傲与通透。 不过也只是一瞬之间,宋羡好就转了头,纤细的脖颈仰望天色,“又阴天了,大概还要下雨……舅舅,我们什么时候走?” * 宋羡好随孙启到果园之时,天气果然如宋羡好所料——“大概还要下雨”。 深秋时节,又赶上湿漉漉的雨季,真应了那句话——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频繁南下,导致宁北冷锋过境,最近的天气与明媚短暂无缘。 再这样湿漉漉的下几天雨,估计真要到了穿棉衣御寒的程度。 宋羡好这次从市里返回老家,来得时候太过仓促,自然没有准备长袖长裤等保暖衣物。 自年少时随父亲离开老家,她每次匆匆来拜访叔伯,都是当天来回往返,已然十几年不曾回来住过,老家宅院自然也没有她穿的行头。 临行前也只能随手摸了一件干枯玫瑰色斜裁裙,这裙子布料还是去年宋羡好外出游玩,去某市知名的“枫林晚”丝绸商行,亲自量身裁下来,回到宁北又特地打听了裁缝师傅,量身而制的。 不过事实证明,品味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修养,哪怕随手摸一件,也挡不住穿在身上就是惹人注目。 也有可能真正惹人注目的并不是衣服,美人在骨不在皮,身姿摆在那儿,就哪怕披个麻袋,都是一道靓丽风景。 有没有迷倒高奉钧,宋羡好不知道,她只知,自己提着裙摆随那白捡的便宜舅舅孙启下车时,高奉钧的目光本来有些漫不经心,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之后,顿了两顿,又扫过来第二遍。 相比较第一次的漫不经心,第二次多了几丝不加掩饰的,打量。 孙启大概也觉得这么漂亮的外甥女跟着,往自己脸上贴了不少金,不光腰杆儿挺得直,从上车到下车,再到一行人进了待客餐厅,一直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他与尚懿商行的林总只顾着寒暄,高奉钧反而沉默寡言落了单,随宋羡好在后面坠着,随行的还有两个助理,三个秘书,一个尚懿商行的高层—— “昨晚我们就过来了,本来想通知你的,知道你有事儿走不开,所以这才晚打了电话……早晨奉钧陪我去你那果园逛了逛,桃子不错,又脆又甜……东边儿种的,那是锦绣黄桃吧?” “是是,是锦绣黄桃,是锦绣黄桃,”孙启嘴角含笑,开始介绍,“我们自己种来吃的,偶尔有朋友过来送一送……西面那边儿是中游4号,也很甜,林总喜欢软口还是脆口?” “年龄大了,软口好。” “那回头我让小吴再去摘两筐,走的时候给您送过去。” “还是在村里好,想吃什么自己种,原生态,无污染,绿色,有机……” 短短几句话,皆是人情世故。 高奉钧并不擅长阿谀奉承,且向来都是别人对他奉承,所以从小也没练就这个本领。 几句话之后,目光频频往孙启身上打量,大概还是头一遭见孙启如此世故,忍不住摇了摇头,低笑两声。 一回头就与宋羡好四目相对。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选择先说话。 实在不是几天不见生分了,主要是—— 一则,实在没什么话题好聊。 二则,帅哥与美女向来都是社会稀缺资源,被别人捧习惯了,都是被惯坏,爱装逼的货。 所以都想对方先主动。 不过这一幕,落在孙启眼中,就变成了眉来眼去。 一时间替故去的老太太不值,想当初,这宋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小孙女宋羡好,谁知这才刚下葬,尸骨未寒呢,就跟别家的男人眉来眼去了…… 罢了罢了,好在高奉钧名声不错,家世也好,如果将来能够嫁过去,老太太九泉之下,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想到此处,就开始撮合起来—— “我们这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本来羡好是不想来,不过听说……”他拿目光看了看高奉钧,在高奉钧闻声看过来的注视下,努嘴暗示高奉钧,“然后就来了。” 好一出“卿卿误我”的绿茶言论,没想到孙启还会这一手。 总之高奉钧闻言,竟有些动容,眯起来眼眸去询问宋羡好。 宋羡好迎着高奉钧的目光,不反驳也不否定。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越发显得暧昧从生,心思难测。 难不成如今在宋羡好心中,自己竟然比家人的位置还重要? 虽然这么做不对,但,任何一个成熟男子都晓得,这世上最难得难求的便是真心,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女孩子如此在意自己。 况且这个女孩子,又长得颇有姿色。 高奉钧想了想自己对她的态度,竟然没来由的,心生几丝愧疚…… 他握拳轻咳两声。 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咽。 沉了声,礼貌关切,“你瘦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好用什么好用?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4节 废话,这句话实在问的有些没水准。 这小半年,宋羡好哪天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倘若不是如此,也实在犯不着,在他这里迫不及待做舔狗。 宋羡好打心眼儿里不想回应这句话,掀起眼皮子,扫了高奉钧两眼,出于大局考虑,还是回了句:“最近烦心事多,压力大,吃不好也睡不好。” 高奉钧自然知晓所为何事,不过他明明能够搭把手,却也只会动嘴皮子,“世事本就无常,宋小姐,节哀顺变。” 这女人吧,但凡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讨厌那些个只会打嘴炮,遇事落不到实处的。 所以高奉钧说得这些话,宋羡好听来,实在没什么营养。 不过,一则众人在场,二则,小不忍乱大谋。 眼下也只能伏地做小,处处对高奉钧示弱。 “谢谢高总关心。” 此刻宋羡好也只能称呼高奉钧为高总。 毕竟守着人,总不能再叫他哥哥。 不过如今示弱归示弱,宋羡好都想好,以后怎么对待他了。 俗话说得好,先叫姐,后叫妹,最后变成小宝贝儿,弄到手以后,今个儿忙,明个儿累,后天让你早点儿睡。 所以对待男人,咱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 边说边聊,一行人进了餐厅。 后厨人员过来问孙启,是现在开始做,还是再等等。 人员既已到齐,孙启自然吩咐说:“去做吧,现在就上菜。” 等候期间,话题贯穿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但凡少看两本书,欠缺文化储备,认知思维不够,都插不上嘴。 哪怕是宋羡好,都觉得今晚酒桌上,有些内幕消息,实在令人眼界大开,耳目一新。 至于是什么内幕消息,需要自行脑补,宋羡好嘴巴严,不能一一赘述。 反正聊着聊着,不知话题怎么就聊到喝酒上。 商懿的林总20年前就戒烟戒酒了,至于为什么戒烟戒酒,只扶着自己的胸口坦言:“养生,养生,抽烟喝酒有害健康……” 抽烟喝酒有害健康这件事,一向都是尽人皆知,就连烟酒生产商,都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边靠这玩意赚钱,一边还在外包装上,标注几行大字儿。 这让宋羡好想到一句话——阳谋无解。 这生产烟酒的,可不就玩了好一出,儒家最高境界里的阳谋无解嘛。 至于酒量几何,这种问题怎么回答,实在暴露情商。 从前,宋羡好没见过大场面,席间大家一个比一个委婉虚伪,深藏不露,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灌了酒,当众失态,贻笑大方。 但随着经历的场合越来越多。 宋羡好就发现,*真正有实力的大佬局,没有情商之说。 因为大佬不怕得罪人,也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实力,因为大佬就是实力。 所以能喝就是能喝,不能喝就是不能喝,能喝二两,绝对不会被灌酒二斤。 越是上档次,越讲究体面。 就比如今晚,高奉钧但凡说了自己一杯倒,就没人敢让他喝一杯零一口。 因为他醉倒了,失了体面,灌酒之人亦担待不起。 所以此刻问及高奉钧酒量,高奉钧就跟话家常一样,对大家坦言,“心情好一斤半,心情不好顶多一斤。” 孙启笑了笑,先拿目光点了点宋羡好,又凑近高奉钧,“那看样今天你能喝一斤半。” 高奉钧睨他,“孙启,你今天很不正常。” 自己连丈母娘都摆不平,倒有闲情逸致操心起别人来了。 高奉钧好笑地摇摇头,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品尝。 雨后的村落,天空弥漫着烟青色。 远处炊烟袅袅,正是华灯初上,晚饭前后的光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是气氛热闹之时。 高奉钧拾步从果园内设的餐厅里出来,指尖捏着一根香烟,站在回廊近处,修剪齐整的草地上,耷拉下来脑袋。 只听“啪嗒”一声。 火苗在暗淡的夜幕下明灭,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便开始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 直至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才顺着声音微微侧头,就看到身着干枯玫瑰色的宋羡好。 这裙色甚好,站在绿莹莹草地之时,衬得她肤若凝脂,甚为高级。 女人的贵气高级是钱堆出来的,谁成想,眼下贵气逼人的姑娘,20年前,也曾在冰冷的雨夜,随父亲缩在屋檐下,直至凌晨4点都无家可归。 所以宋羡好有时候心情好了,也理解父亲为何总是为情所困,说白了,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苦太缺爱。 一旦真正坠入女人的温柔乡,就会收起獠牙,把脖子伸出来,往人家刀口上凑。 这没出息的德行,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想当年,汉高祖刘邦,不也栽在戚夫人身上,都差点把皇位留给刘如意。 汉高祖都能阴沟里翻船,宋福泉好像也可以原谅—— 谁知下一秒,宋羡好思绪被拉回来。 “天这么冷,你不在里面待着,出来干嘛?” 宋羡好献殷勤:“就是因为外面天气冷,所以我才过来看看。” 高奉钧道:“我身体一向很好,不怕冷。” 宋羡好拍马屁道:“那是自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 说这话时,高奉钧还在抽烟。 “血气方刚”四个字,突然让他被呛一口。 不由地拧了拧眉,“血气方刚?你都是在哪学的词儿?” 听着怪怪的。 宋羡好眨了眨眼皮子,“啊?” 高奉钧挑眉,“啊什么啊?知道血气方刚什么意思吗?” 这话说的,就跟宋羡好长这么大,没见过男人似的。 说话口吻也太老成了。 简直小看了她宋羡好。 不过此时此刻,宋羡好总不能回一句——装什么逼呀?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见过的男人比你的腿毛都多。 倘若她这么说,估计高奉钧肯定要拉拉脸。 宋羡好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恭维:“我就是,就是……一看你气血就足嘛。” 他站在上风口,她站在下风口。 淡淡烟雾尽数往她这边飘,高奉钧这个时候才晓得弯下腰,把指尖的香烟熄灭,随手将烟蒂丢进烟灰缸。 转过来身,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望着宋羡好。 “你是怎么一看,就知道我气血足的?” 宋羡好又没有试过,怎么可能知道他气血足不足。 不过,宋羡好很喜欢某个知名博主说过的一句话,当男人走到了权力的巅峰,哪怕只有一秒钟,一秒钟结束之后,站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睥睨众生的姿态,就足够女人自行高c了。 真男人,不需要在床上展现自己的雄风。 不过他这么一问,宋羡好就被问愣了。 也不知大脑在想什么。 下意识脱口而出,“就中指长啊,你看,多长……” 要不怎么说,论起来会玩暧昧,还得是宋羡好。 不过说完这句话,她就像被憋尿许久,突然打了一个尿颤,就立马清醒了。 天杀的。 中指长顶多好用,跟气血足不足,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怎么就跟好用扯上了? 自己也未免太扯淡了。 果然此话一出,高奉钧就挑了挑眉梢,看着宋羡好沉默了几秒,发出一声低笑。 这笑声,从胸腔经过鼻腔,倒是蛮好听。 “为什么你我之间不管聊什么,我都总往那块儿想?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宋羡好眨了眨眼皮子,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她一口咬定:“那肯定是你的问题,是你思想太龌龊了,我压根儿没那个意思,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高奉钧嘴角噙笑,“那或许吧,毕竟我血气方刚,中指还长……” 他要笑不笑地,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形容词,安抚宋羡好,“……你还挺会夸。” 苍天可鉴,宋羡好这么厚脸皮的人,向来都是她让别人脸红,没想到今天,竟然也有面红耳赤的一天。 正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反驳。 突然一股冷风穿堂而过。 宋羡好不知怎么就被呛了一口,紧接着下一秒,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阿嚏——” 宋羡好有些意外。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5节 高奉钧亦看过来。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这个喷嚏来的真是时候,宋羡好揉了揉鼻子,略带几分娇气地,扭身就走。 经过高奉钧时,还“祸水东引”,顺便推卸责任—— “我就说我不来,来了也不受欢迎,舅舅非让我来,你看,果然连冷风都只吹我不吹你……” 轻飘飘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了。 高奉钧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等彻底消失在拐角。 才忍不住,浅笑了两声。 有趣,实在有趣。 从未有哪一刻,能让高奉钧觉得,被女孩子惦记竟然是一件这么让人痛苦,这么愁人的事儿。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没毛病 如今宋老太太人走茶凉,老家宅院的别墅虽然精致,但也彻底人去楼空。 从前总是听人说,人死如灯灭,宋羡好很难感同身受,不过临到自己亲人身上,才晓得什么叫“身临其境”。 不过亲人逝去的伤痛,后劲儿总是那么的“狂日持久”,可能这一秒还很开心,有说有笑,但到了下一秒,可能因为一阵风,可能突然看见一片树叶滑落,就突然陷进情绪里,哀思绵绵不绝…… 不过这世间,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是时间。 宋羡好回去坐定之后,不多时,高奉钧也折返回来。 二人这一进一出,酒席众人把酒言欢也到了尾声。 两人互看一眼,仿佛刚才在院子里的对话不存在,又仿佛是害怕别人看破jian情似的,你面无表情,我也面无表情。 不过他俩之间也实在没什么jian情,装货的世界,大概都这样,咱是普通人,咱也搞不懂。 总之酒局很快结束,别看刚才进餐厅之时,一个个西装革领,精致体面,几杯白酒下肚,再出来就脸红脖子粗,深一脚浅一脚了。 要不怎么高奉钧是帅哥呢,帅哥不是雅量,是比较注意形象,他们都脸红脖子粗了,人家高奉钧神色照旧如常。 不过神色再如常,既然喝了酒,肯定就不能开车。 一出来,宋羡好还没说什么呢,就显着孙启了—— “小外甥女儿,你过来,”孙启冲她摆手,顺道儿的,竟然还推搡了高奉钧一把,“奉钧刚才喝了不少,这黑灯瞎火的,就拜托给你了。” 宋羡好还想今晚赶回市里,公司有事儿呢。 孙启也不知跟她商量商量。 还整了一个“黑灯瞎火”,您也知道黑灯瞎火? 这黑灯瞎火的,您把喝了酒的高奉钧交给我,到底是放心他,还是放心我啊? 不过这个高奉钧也真是,好歹一米八几的大个,又没喝醉,谁知被孙启推了一个踉跄,什么时候竟然也“病娇”起来了? 真不是宋羡好自恋,此情此景,换成谁,都会认为他在“欲擒故纵”。 绝对在“欲擒故纵”! 不过转念又想,自己又不是九天玄女下凡,不至于,真不至于…… 谁知这个时候,高奉钧估计是大少爷当习惯,被伺候习惯了,竟然也不客气,“那就麻烦宋小姐了。” 这个叫“总”,那个也叫“总”,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叫“小姐”呢,不知道“小姐”是骂人的? 宋羡好也是个被伺候习惯的主儿,向来对伺候人没什么自觉。 人一出生,就注定了吃什么饭,两个“祖宗”凑到一块,就得比功德了,不仅比个人功德,还得比祖上功德,谁祖上功德深厚,谁才能继续当“祖宗”! 显然宋羡好身份地位没有高奉钧的高,这一局暂且落了下风…… 让她给人开车可以,但小情绪还是要有的,于是纠正高奉钧,“叫我宋总。” 高奉钧对这个回答很意外,本来领先两步,闻言突然顿住身子,转过身睨她。 半晌,忽而笑了两声,打起来官腔,“劳烦尊驾,可否啊,宋总?” 宋羡好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孙启抢了先—— “什么尊驾不尊驾,都是自己人,赶紧上车吧。这小丫头,咋那么调皮呢……” 孙启不说话,宋羡好还不觉得尴尬,这么一接话,就显得宋羡好装、逼,而且还装逼失败了。 搞得宋羡好更不情不愿了。 到底你是谁舅舅啊? 宋羡好阴沉着脸,暗自咬牙。 不过尽管不情不愿,还是上了驾驶座。 这果园虽然环境不错,但毕竟地理位置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昼夜温差有些大。 有坏处,自然也有好处,就比如昼夜温差大,才更有利于糖分累积,结出来的果子才会更甜。 所以这世间万物,除了0和1,还有0.5,还有0到0.5,还有0.5到1。 得杜绝“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二元对立思维,学会辩证看待。 不大会儿。 孙启的助理开了一辆黑色奔驰商务在前面开道,宋羡好手握方向盘,驾驶高奉钧的私家车在后面跟随,从果园出来,就是狭窄山道,度假村在山脚下,需要转几个弯儿才能到。 前面七座商务车里坐满了人,后面五座私家车里,就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开车的宋羡好,就是坐车的高奉钧。 宋羡好这次过来,并没有开自己的车,她乘坐了这个便宜好舅舅孙启的车。 幸亏没有开车,否则明儿一早返程,还得想办法来这边取车。 宋羡好刚成年第一件事,就是考驾照学开车,时间一晃,也已经好几个年头,驾照都换了一本了,驾驶技术自然毋庸置疑,那叫一个了得。 刚拐过去一个弯儿。 没了果园道路两旁悬挂的大灯照耀,车厢内顿时昏暗不少。 宋羡好侧头,朝高奉钧看去。 谁知,这厮就哪怕在昏黄的光线下,棱角分明的脸庞也丝毫不逊色,此刻正从旁边车门某处,摸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拧开瓶盖。 一时没察觉到宋羡好的视线,就在宋羡好注视下,性感喉结上下滚动,“咕嘟——咕嘟——咕嘟——” 他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喝了小半瓶。 冷不丁垂眸,两人视线对上。 倘若不是宋羡好这么看着他,高奉钧一个大男人,大概能一口气喝完这一瓶。 不过被这么一盯着吧,不知怎地,就实在咽不下去了。 他眯起来眼皮子,“有什么问题吗?” 宋羡好赶紧转过去头,看着前方道路,前所未有的聚精会神。 “没有啊,”她不咸不淡道了一句,“你喝得真香。” 一看就是从小很爱喝水的人。 什么叫“喝得真香”? 高奉钧觉得好笑。 他方才在酒桌上推杯送盏,少说喝了得有小半斤白酒,眼下口干舌燥,自然得多喝水……感情像她一样,喝了一晚上酸奶啊? 孙启也真是,自己这小外甥女儿都多大人了,上次主动约他私下吃饭,还说想跟他喝两杯,听说话那架势,那语气,那口吻,一看就是“练家子”。 今晚孙启非说宋羡好不会喝酒,宋羡好竟然也点头表示——确实不会。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不会? 想到此处,高奉钧故意试探宋羡好,“你酒量怎么样?” 宋羡好答:“一杯倒啊。” 高奉钧挑眉,“一杯倒,你约我喝酒啊?” 宋羡好只顾着开车,“什么时候?” 高奉钧:“上个月。” 宋羡好才想起来,“一杯也是倒,一箱也是倒啊。” 高奉钧闻言,扭头望向宋羡好。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点点头。 好好好,好一个—— 一杯也是倒,一箱也是倒啊…… 感情在这跟他玩文字游戏。 高奉钧低哼两声。 接下来老神在在,也不说话不搭理她了, 只要高奉钧一不说话,宋羡好就忍不住紧张。 有句话叫—— “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 所以为人处世,宁愿少说话,也不能多说话。 反之,与人相处,不怕对方爱说话,就怕对方不说话。 因为往往话少的,都是心思缜密的高手。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6节 她抬过来白皙的下巴,目光盈盈望着高奉钧,柔笑着询问,“怎么了?” 这一声问询,就显得温柔多了,女人多了。 她必须要让高奉钧时刻记得,就算自己耍过什么心眼心机,她都是女人,但凡高奉钧计较,都是高奉钧心眼小了。 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高奉钧心思转了转,本来还有几个问题要试探,到嘴边又舒了口气,“没事儿,好好开你的车吧。” 宋羡好就说吧,只要她别忘了时刻提醒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就很容易在男人堆里混成“爷”。 说话间就到了山下度假酒店,一行人喝了酒,那自然今晚得“打尖住店”不走了。 孙启作为东道主,率先带着助理去开房去安排。 天色这么晚,宋羡好自然也是改变行程,不走了。 明儿一早再说。 所以她就随几个人走到一旁大厅的待客区,这边摆放了一组沙发,他们坐下,宋羡好觉得无聊,也正准备坐下—— 谁知去前台安排房间的孙启这个时候,突然去而复返,一边朝宋羡好走来,一边朝她挤眉弄眼。 宋羡好不解,上前两步迎接他。 还以为是未来小舅妈管他太严,或是现在很多人破产,他也占了一个呢。所以银行卡全部冻结没办法付钱,想找她先垫上呢。 谁知他只是走过来,到了跟前,在高奉钧的注视下,就把宋羡好拉到一边。 不光挤眉弄眼,还一个劲儿朝高奉钧那边努嘴。 宋羡好很不解。 “啊?” “啊什么啊,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一句话,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宋羡好没反应过来,“什么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孙启都急了,“你傻啊,我说你跟高奉钧,今晚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宋羡好深吸口气,看着孙启瞪大眼,这么豪放的言论。 她赶紧握住孙启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尽量压低声音,生怕人家高奉钧听见—— “舅舅,我们还没到那地步,我们实在不是你想的那样……” 便宜舅舅就是便宜舅舅,但凡是亲外甥女儿和亲舅舅,这天底下,都没这么怂恿外甥女儿的舅舅——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都什么年头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封建,不是我想的那样怎么了,过了今晚,不就是我想的那样了?” “……” 这句话。 倒也实在挑不出什么,逻辑上的毛病…… 作者有话说: ---------------------- 二非:评论区50红包?[让我康康] 第18章 跟谁走? 虽然逻辑上没毛病,虽然宋羡好也认同“物以稀为贵”、“奇货可居”以及好男人是需要主动抢的这个道理。 可今晚住一间房不行,为什么不行? 在场两个助理,三个秘书,加上宋羡好自己,一共四个老板。 这天底下只听说过“员工爬老板的床”,就没听说过,一个老板,爬另外一个老板的床。 里子可以不要,面子还是得要的。 万一传出去,齐泰明杭还要不要脸了? 这不是下三滥嘛这不是…… 馊主意,真是馊主意。 宋羡好觉得,虽然自己是个女流之辈,但一直以来,也自诩是个“只风流不下流”的讲究人儿…… 二人正僵持,谁知此时,一直朝这边打量的高奉钧,忽而站起,拾步走来。 再怎么说,也不是亲舅舅和亲外甥女儿,年龄又相仿,这么当众拉拉扯扯的,可真有趣…… 高奉钧也不知怎么想,就下意识走了过来。 这在宋羡好看来,实在让人心虚冒冷汗。 赶紧打发孙启—— “快拉倒吧,赶紧安安分分开你的房吧,叫你几声舅舅,你还喘上了,你别忘了,想当年你学习成绩不好,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你上小学三年级,等我上三年级了,咱俩一个班,你还上小学三年级……” “……” 这小丫头,真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神秘小老头与吴牛啊…… 好心好意帮她筹谋,她还反咬一口,拿小学时候的事儿,揭他短…… 孙启好歹也是阅人无数,就没见过,这么毒蛇的后辈。 学习不好留级怎么了,他三年级还尿过裤子呢,怎么不见她提? 孙启也是懒得计较,摆摆手离去。 宋羡好望着便宜舅舅离去的背影,缓缓舒一口气。 一回身,高奉钧就立在身旁。 低声询问:“怎么了?” 宋羡好心里想,我俩在合计要不要生扑你呢。 面上却甜甜一笑,没事儿人似的,“没事儿,刚才谈一些……家务事。” 她斟酌一番,如是回复。 果然,“家务事”三个字瞬间打消高奉钧的疑虑,毕竟此次孙启回来就是为了宋家的“家务事”,既然说是家务事,那想必,是葬礼刚结束,尚且有没处理好的琐事,需要他二人窃窃私语的商量这么半天? 宋羡好拒绝了孙启的提议之后,孙启带着助理很快开完房间,拿着房卡回来。 要不怎么说,男人一旦记仇起来,比女人还小心眼。 宋羡好也就是情急之下,才旧事重提,没想到,刚才还硬撮合她和高奉钧,怂恿她抓住机遇住一间房的孙启。 这次破天荒的,把宋羡好和高奉钧安排在两个楼层—— “高总和我,小吴,小钱,小周,我们住13层,林总和小外甥女儿,小莫,欣欣,你们几个住11层,”他一边分房卡,一边嘱咐楼层房间号,到了宋羡好这里,噙着笑故意问,“没什么问题吧,外甥女儿?” 宋羡好同样嘴角含着笑接过来房卡,“咱也没必要走极端,其实。” 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有孙启能听懂。 话说,孙启和宋羡好也就同级了半年,做了半年同班同学,宋羡好小时候,宋福泉各地奔波居无定所,半年后,宋羡好就跟着宋福泉去深圳念书了。 在村里人看来,去了大城市,那自然光鲜亮丽,但异地他乡艰苦奋斗的个中艰辛,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大概也是童年时期,太过颠沛流离,就如同那无处可依的浮萍,以至于到现在,宋羡好身上都有很大的问题。 比如尽管做了大小姐,却还有很严重的生存焦虑,说句心里话,她很难安于现状,彻底放松下来不去把事业放在第一位,不去竭尽全力。 话题扯远了,再扯回来。 总之孙启把房间安排的“别有用心”,就是想让宋羡好知道——以后你需要舅舅的时候,还多着,不要太飘了。 且不说宋老太太故去,宋羡好一连折腾好几个日夜,没睡一个囫囵觉,近来连续阴雨天气又着了凉,再加劳累过度身体亚健康,总觉得全身有些许水肿,就连脚脖子,都大了一圈儿…… 就说今晚坐车赶过来,又是喝酒又是把酒言欢,宋羡好就是精力再旺盛,再年轻气盛,也挡不住这样的几番折腾。 活得太用力,就容易小命不保。 所以今晚相安无事,11层的宋羡好,压根没精力大半夜偷偷去骚扰13层的高奉钧。 因为连轴转这么久,她实在累了。 再说了,她宋羡好也是个从小美到大的,公认的美人胚子。 美人可以落魄,但美人不能掉价。 两性之间想要产生jian情需要靠生扑,想要产生爱情,不还得靠勾、引? 啊,不不不不,是吸引。 要宋羡好说,怎么着,也得高奉钧从13层跑到11层来,才对得起她这妈妈生天老爷赏的美貌…… 宋羡好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实在太疲惫,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觉,就到了东方泛起鱼肚白,青天蒙蒙亮。 她翻了个身,又伸了一个懒腰。 顶着乱糟糟,披散在肩头的乌黑长发,睡眼惺忪环顾四周,慵懒地掀被子,坐起来。 就这么赤着脚丫子下了床。 打开行李箱,简单梳妆打扮一番,又选了一支小老外朋友从广州进货,准备走海关运到美国,结果被滞留下来,在国外卖45美元,在国内4.5元的香水. 鉴于香水太廉价,宋羡好平常都拿来当水用,眼下随意喷了好几下。 随后换了运动装,准备借着今天在山里,不需要去公司处理公务的机会,出去跑两圈,顺便去一去身体水肿。 谁知刚走到度假酒店大厅,就与运动回来的高奉钧迎面相撞。 这才七点,高奉钧就运动回来了? 最近几次,宋羡好发现高奉钧平常喜欢宽松舒适的休闲装,休闲到如果不是事先知晓,他的衣着很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路人。 此刻他一身浅白色运动服,鬓角带着刚运动完,还没来及擦干的薄汗,长身玉立,从外头回来。 宋羡好目光在他身上流转,还真有那么几丝家教甚好的翩翩贵公子才有的禁yu气息。 在宋羡好没遇到高奉钧之前,她对有钱男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7节 油腻,管不住下半身的好玩好色之辈。 但遇到高奉钧之后,宋羡好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现代社会,虽然这样的男人凤毛麟角,但还真有。 还真有那种——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克己复礼,卑以自牧”的男人。 宋羡好敢打包票,没有经年累月自我约束的良好品德,还真出不来这个气质这个味道…… 总之两人迎面相撞,完全在宋羡好意料之外,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如今也已经熟悉,高奉钧率先说话:“出去跑步?” 他上下打量一番宋羡好的穿着,继续说:“外面下雨了。” “又下雨了?” 这不是巧了吗? 宋羡好眼珠子转了转了,也很上道儿,“既然下雨了,那我就不去了吧……你吃早餐了吗?” 高奉钧看她,“那倒没有。” 宋羡好提议,“突然好饿,要不然,咱俩去吃早餐?” 高奉钧沉吟了一瞬,“他们呢,还没起床?” 宋羡好娇声道:“哎哟,他们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肯定要睡到十点才能醒,别等了,我们去吃早餐吧,我都快饿死了……” * 几分钟后,宋羡好如愿以偿地,跟着高奉钧到了餐厅。 落地窗前,高奉钧在左边,宋羡好在右边,高奉钧点单,宋羡好托着腮星星眼。 高奉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皮子抬都不抬,“你想吃什么?” 如果两人性别调转,宋羡好这个时候最应景的一句话应该是——我想吃你。 可惜她是女的,高奉钧又是男的。 宋羡好叹了口气,“我都听你的呗。” 高奉钧这才看她一眼,抬手叫服务员。 一侧窗户敞开半扇,下着雨,又在山里,空气异常清新,湿漉漉的,席卷着小草和树叶的味道。 等服务员把两人份早点端上来,两人面对面而坐,默默用早餐。 宋羡好时不时抬头,看高奉钧一眼。 恍惚之间,忘了自己跟高奉钧接触的初衷。 就在她恍惚之间,谁知高奉钧亦抬了眼。 不着声色打量她几眼,目光又垂下来。 “今天下山?” 宋羡好怔了一下,“我都行啊,你呢?” 高奉钧说:“下午去孙启的原浆酒长看看,陪林总。三点还约了几个助农的企业老总,准备谈一下在这边开发矿泉水,注册挂商标的事儿……” “哦,”宋羡好低着头,拨开垂在嘴边的一缕发丝,吃一口青菜,咀嚼半晌,“我可以跟着去么?” 高奉钧沉吟了会儿,“跟着谁?我,还是孙启?” 说到这里顿了顿,也不看宋羡好,低着头,漫不经心吃饭,“我不跟他一起回市里,参观完原浆酒厂,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所以,你打算跟谁?” 作者有话说: ---------------------- 二非:每天不定时更新哈宝贝们,至于加v以后呢,双更还是单更,根据当天具体情况,佛系一点为妙,希望大家原谅哦。加v的时候会通知大家,谢谢你们[狗头叼玫瑰] 第19章 赶紧走吧 这还用问,这还用选? 她与孙启这个便宜舅舅认识二十年,从穿开裆裤就认识,这次过来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跟,自然也是跟高奉钧了。 不过…… 宋羡好目光点点,一瞬不瞬望着高奉钧,不是她自作多情,高奉钧突然让她主动做选择,何时这么好了……莫不是…… 莫不是…… 宋羡好偷偷打量他几眼,吃一口百合莲子粥,又不着声色,偷偷打量他几眼,又吃一口百合莲子粥。 也不知打量到第几眼,高奉钧结束用餐,抽了纸巾慢条斯理擦嘴,与宋羡好四目相对,“我脸上有字儿吗?你又在盘算什么?你每次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觉得不太妙。” 宋羡好愣了一下,好在反应还算灵敏,随即挑眉,“什么叫我又在盘算什么?” 她忍不住白了高奉钧一眼,“我就算‘又在’盘算什么,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啊,有句话说得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怕什么?” 贬低自己是‘魔’,他为‘道’,只不过是宋羡好的谦虚恭维之词。 没想到高奉钧脸皮还挺厚,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只见这厮嘴角噙笑,反过来调侃她,“你也知道你是‘魔’啊?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对,我就是魔,我磨死你。 不,我是“魅魔”,我还想吸干你呢。 宋羡好赌气地想。 且说这边高奉钧和宋羡好结束早餐,二人一前一后打道回去,高奉钧在前,宋羡好在后,才刚行至度假酒店大厅,就与出来“打食儿吃”的孙启等人迎面相遇。 林总看见高奉钧,忍不住调侃,“你可真让我们好等,敲了半天门就是不见动静,我和孙启还寻思你昨晚喝多了,估计得一觉睡到10点,没想到,你先一步去吃饭,竟然也不叫我们——” 说到这里,一侧身,这才瞧见高奉钧身后跟着的宋羡好,小姑娘穿着一身低领口运动装,小细腰儿不盈一握,该细的地方细,该鼓的地方鼓,跟在高奉钧后头,竟然叫他一时没看见。 “——我说怎么不叫着我们一起吃饭,原来是跟宋小姐去吃了?” 高奉钧害怕被误会似的,回身看了看宋羡好,对他们道:“刚才在大厅遇见,就一道儿去了餐厅,想着你们应该还没——” 还未说完,姓林的就摆摆手,“行了,行了,昨儿我都听孙启跟我说了。” 他说着说着,目光望向宋羡好,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一番,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点点头,“是不是在大厅遇见的这些你都不用跟我们解释,年轻人嘛,都理解,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高奉钧就笑了,“你理解什么了,林总?” 眼下正误会丛生,偏偏孙启还过来凑热闹,一把拉住林总,也不顾高奉钧的脸色。 只是催促姓林的,“我们赶紧去吃饭吧,给他们多留点儿时间,他们聊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赶紧吃了饭,咱们中午还有安排呢。” “听说这里的卤牛肉不错,走的时候,我给你买二斤带上。” “孙总有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咱俩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 平常他们聚到一起,因为一根鸡毛,都能意见不合,吵吵两句。 今儿也不知怎地,二人一唱一和,头一回这么有默契。 高奉钧见解释不通,也懒得解释,好笑地目送他们几人离开。 等他们背影消失,回身一瞅宋羡好。 这丫头嘴角上扬,一副局外人看戏模样。 但这出戏,好歹她也是话题中心。 高奉钧“呵”了一声,“大家都在误会你我二人,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怎么比我还淡定,也不同他们解释解释。” “误会什么?” “误会咱俩不是在大厅遇见的。” “那是在哪儿?” “估计昨夜共处一室了吧。” 宋羡好后知后觉,“误会就误会呗,误会了正好。” “咱俩本来就共处一室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正合了宋羡好心意,她想都没想,下意识低笑着嘀咕。 高奉钧还当自己听错,眯起来眼睛,“你说什么?” 宋羡好顿了一下,立马收了笑。 眨眨眼皮子。 二人近在咫尺,高奉钧此刻居高临下,下一秒转过来身儿,目*光沉沉注视她。 见宋羡好不答,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我一时没听清。” 这淡淡的威压感。 宋羡好肯定不敢再说。 赶紧改口,“我说,咱们本来就没共处一室,有什么好解释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高奉钧不咸不淡睨她。 末了,也没说什么,丢下她转身就走。 宋羡好一个人在大厅缓了缓,等高奉钧这边电梯下来,她才又跟上。 想来,高奉钧确实也挺冤枉的,这才只吃了一顿饭,啥也没干,宋羡好就跟别人一道儿亲自下场锤他。 倘若真共处一室,宋羡好明天不得哭哭啼啼,抱着高奉钧的胳膊,说她怀孕了? 高奉钧遇到宋羡好这样的姑娘,还真是上辈子没烧高香呐……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8节 这二人上了电梯,一左一右面朝门站着。 高奉钧不说话,宋羡好也不吱声。 直到电梯停在11层。 要在11层下电梯的宋羡好,才抬头悄悄打量高奉钧,试探着问:“几点走啊?” 高奉钧目视前方,大概因为方才的误会,突然扭捏起来,“我觉得你跟孙启走比较好,咱们两个毕竟孤男寡女,传出去名声不好。” 宋羡好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不能跟孙启舅舅走。” “为何?” 这个时候,不得不把孙启的丑事又搬出来,同高奉钧讲明白,“我跟孙启舅舅的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好,不过话说回来,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还跟我写过情书呢——” 果然一提“情书”二字,高奉钧眉宇一拧,就看了过来。 略带几分惊讶和嫌弃。 宋羡好迎着高奉钧的目光,将二人关系说的特别坦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的情书,可认真了……不过这都是年少无知的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现在一提,孙启肯定立马炸毛,生怕小舅妈生气……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那个时候我们班里2/3的男生都给我写过情书,想必孙启舅舅也是跟风随大流罢了……” 高奉钧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从小就沾花惹草,不安分。” 宋羡好眨巴眨巴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小到大都很乖的,明明是孙启舅舅青春期,雄性荷尔蒙作祟……”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 宋羡好望高奉钧一眼,挑眉又问了一遍—— “我是跟你走,还是跟孙启舅舅走啊?” 高奉钧冷着脸,沉吟了好半晌。 什么叫青春期雄性荷尔蒙作祟? 难道现在,孙启就不年轻气盛?就不雄性荷尔蒙就不作祟了? 既然年少轻狂时,收到过孙启写的情书,昨晚二人还敢在大厅内拉拉扯扯? 果然不是什么好女人…… 高奉钧莫名其妙有些气闷,一直不作答。 直到电梯门将要合上,宋羡好有些拿不准,还以为他不吃这一套。 谁知下一秒,高奉钧就宣誓了主权—— “既然这样,那就跟我走吧,也免得你小舅妈吃味,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宋羡好撇了撇嘴。 那你可真是个好人。 还替我小舅妈着想,你认识我小舅妈吗? 心里很嫌弃,嘴上还是脆生生答应,“好呢,那我回去收拾东西,等你忙完,给我发消息?” 她说着,这才从电梯上下来。 高奉钧上前半步,弯腰按了13层。 目光交错,不小心迎上宋羡好满含期待的目光。 高奉钧才口嫌体直地,颔首答应,“知道了,赶紧走吧。” 作者有话说: ---------------------- 二非:后天加v,明天停更一天,后天三更[狗头叼玫瑰] 第20章 大女主都是怎么茶 宋羡好笑着道:“我就知道高总会答应。” 高奉钧动作一顿,掀起了眼皮子,看她一眼,“你倒是很自信。” 宋羡好扬起来眉,“那是自然,高总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呀,欲成事必先自信,欲胜人必先胜己。” 她笑盈盈道了这么一句,也不管高奉钧有没有听懂,这次倒是没有等高奉钧撵人,转了身,径直回房间。 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虽说这次出来匆忙,没多准备两件好看的衣服,但宋羡好回房之后,特地又补了补妆。 她从不信男人口中所谓的,不注重外在,只注重内涵。 外貌为“术”,内在为“道”,“道术结合”,方为明智。 等宋羡好一切准备妥当,透过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那叫一个晶莹剔透,肤若凝脂。 就跟雨后清晨,刚从树上摘下的水蜜桃儿一样。 此刻高奉钧也发来消息:收拾好了? 宋羡好回:马上就收拾好了,不过遇到点儿小麻烦。 高奉钧自然问:什么小麻烦? 宋羡好装模作样:行李箱太沉,拿不动。 高奉钧是个大爷,怎么可能帮她:我让小周安排人,过去拿。 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赶忙拦下:人家女秘书、女助理都是自己拿,偏偏到我就使唤这个,使唤那个,显得我架子多大?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 高奉钧一早出去跑步,大厅碰见她,又善心大发陪她吃了早饭。 回房间就直接进了浴室洗澡,这才刚摘下浴巾,换上随行衣物。 连杯水都没来得及喝,宋羡好倒是好意思开口发话。 高奉钧顶着湿漉漉长发,拿浴巾随手擦了擦。 端着手机,敲击屏幕,回复她:你使唤我,就好意思了? 宋羡好自然也是不好意思的,不过人家说,倘若你喜欢一个男人,就要时不时使唤他,表现出自己需要他,久而久之,他就会觉得你离开他活不下去,男人的保护欲这不就来了…… 一旦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保护欲,这男人,十有八九就跑不了了。 所以这行李箱,必须让高奉钧来提,且只能高奉钧提。 于是,宋羡好说:我除了你,就只跟孙启舅舅熟悉,那我不叫你帮我,就只能让孙启舅舅帮我了。 高奉钧沉吟片刻:你孙启舅舅是有家室的人,你老缠着他干什么? 天地良心,宋羡好什么时候缠着孙启了? 要不是这一次要跟孙启过来找他高奉钧,宋羡好跟孙启都已经八百年没联系了。 这高奉钧说话,真是好笑极了。 宋羡好也懒得再搭理他,手机往旁边一丢,弯下腰继续收拾行李。 谁知这边刚把东西收拾好,用了吃奶的劲儿,拉上行李箱拉链。 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弯腰太久,只觉得腰酸背痛。 抬手扶了腰,勉强立起身。 问了一句:“谁呀?” 外头没人答应。 宋羡好及腰长发挽在脑后,定定望着门看了两秒。 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赶忙赤着脚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 悄悄打开一条缝,仰起小脸。 就与身形高大的高奉钧四目相对。 “你——” 宋羡好还当他不来,眼下看到他,着实有些惊讶。 这个“你”字儿方出口,高奉钧就抬起手臂,一把握住门框,顺便拨开她。 “行李箱呢?” 他有些不耐烦。 宋羡好好歹是个姑娘家,且是个骨架小的羸弱姑娘,被他一扒拉,毫无防备之下,往旁边儿踉跄了好几步。 等她站稳,拨去脸庞垂落的发丝,高奉钧已经进了屋。 看一眼酒店梳妆台上,堆放的浴巾和浴袍,转脚又出来,“行李呢?” 这次语气平缓了许多。 宋羡好有些无奈,吁了口气。 抬起来纤细手指,往卧室里头,床榻里侧指了指。 “就在那儿,你看不见吗?” 高奉钧上下扫她一眼,那双白生生,细瘦细瘦的脚丫子,便映入眼帘。 那葱白的脚趾,又踢了踢旁边的手提包。 “这个也是我的,别忘了。” 说罢,赤着脚三两步走到浴室,又赤着脚走回来。 高奉钧只觉得眼前黑影闪过,一个东西便被丢入怀中,定睛一瞧。 是某人的黑色化妆包。 他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视线不知怎地,又随那落在地毯上的,纤细的脚踝,红润的足尖儿,在房间里来回的荡…… 高奉钧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随即别过眼去,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手中的化妆包。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行了,别磨蹭了,赶紧穿鞋,我们该出发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19节 宋羡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却也不再逗他,乖乖地穿上鞋子。 高奉钧轻轻咳了一声,转身率先走向门口,嘴里还不忘嘀咕一句:“真是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宋羡好跟在高奉钧身后,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暗自窃喜。 她知道,自己的小计谋又得逞了。 而高奉钧,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这异样之感,只让他觉得陌生,不过眼下孙启一干人还在酒店门口等候,高奉钧也无瑕细想,提了行李箱往外走。 两人一同乘电梯下楼,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赶高奉钧,几步路后背便出了薄薄一层汗。 高奉钧侧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下意识等候她。 到了酒店门口,早有孙启等人在等候。 看见高奉钧,小周先一步打开后座车门,示意宋羡好上车。 宋羡好却站在车旁一动不动,眨了眨眼睛说:“高总,您先请?” 在人前,倒是很晓得给他面子。 不似方才那么肆无忌惮使唤人了。 高奉钧把行李丢给小周,也不与宋羡好穷客套,直接弯腰上了车。 事实证明越有能力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越少,换成普通男人,她宋羡好就算长得再花容月貌,像方才在酒店房间那样使唤人,早就自尊心作祟炸毛了,而此刻高奉钧对宋羡好的评价却是——知道在人前给他面子。 潜台词是——还算懂事。 一旁孙启早就看出这二人之间的猫腻儿,就算没猫腻儿,这暧昧丛生的样子,生出猫腻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男人和女人之间吧,能不能发生点什么,但凡见多识广,从相处状态,就能猜出来大概走向。 就目前,高奉钧和他这便宜小外甥女儿的状态,孙启敢打包票,慢了三个月,快了一顿酒,保准就腻歪一块去了。 反生状态是对味了,就是还差点火候和一个契机。 想到这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紧随其后,上了后面七座的黑色商务车。 从度假酒店到目的地,高奉钧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耳旁却聒噪了半路,欣欣是高奉钧这边,刚调动的女职员,此次跟过来,是公司经理特地安排。 这欣欣虽然名字叫的温柔得体,性格却大大咧咧,好似东北姑娘,经理之所以特地安排,主要是因为林总那辆七座大商务有些棘手,部门里头,也就这个叫“欣欣”的姑娘敢上手。 昨晚大家都喝了酒,就是这个欣欣负责开商务车,才把一干人送回酒店。 不过今儿醒了酒,自然就用不上她,这才同高奉钧上了一辆车,负责开高奉钧这辆车。 起初,车厢里还很静寂。 高奉钧在公司员工面前,自然要做一做不喜言谈的样子。 是以一个人坐在后车座。 而宋羡好,方才觉得副驾驶座视野好,就上了副驾驶座,两手搭在膝盖上,肩背挺的笔直,侧头去看车窗外风景,破天荒地,很有淑女风范。 这个叫欣欣的呢,主要负责开车。 两个女孩子凑到一起,也不知谁先开启了话题,总之等高奉钧意识到喧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二人之间的话题,已经从冬天要不要涂防晒霜这么专业的护肤知识探讨,转移到了—— “你冬天穿bra吗?” 宋羡好也很好意思回答,“我不穿啊,我觉得穿了不自由,我不仅冬天不穿,我夏天穿吊带裙的时候,我也真空上阵。” “主要你形状也好看。”欣欣打量她一眼,“那你夏天不穿的话,你里面会不会——” “我贴啊,我贴,一次性的那种,”宋羡好忽然想到一家店,邀请欣欣,“我知道一家店的内衣非常,非常——” 宋羡好贴近她,道了两个字,纤细手指比划着,“那布料,简直少的可怜,你男朋友有福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 高奉钧望着窗外风景,沉默了好一会儿。 倘若只有她,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打断话题,偏偏还守着自家公司女职员,一时间只能装聋作哑。 总之这话题从上车不到五分钟开始聊,一直到聊到还有五分钟就到目的地。 这二人全程把高奉钧当空气,竟然堂而皇之大聊女性之间的秘密和话题,这在高奉钧有生之年,都没遇见过这么尴尬的事儿…… 好不容易话题结束,撑到孙启的原浆酒厂,高奉钧深吸一口气,不再装睡,赶忙推车门下来。 宋羡好心里怎会不知他煎熬,从始至终,都是故意的,故意逗他罢了。 目送高奉钧下了车,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 欣欣这姑娘哪有宋羡好心眼多,完全云里雾里,熄灭火,泊好车,茫然地看向宋羡好,“宋总,你笑什么?” 宋羡好收了笑,“没笑什么,欣欣,这次咱们相谈甚欢,以后就是朋友了,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 宋羡好拿出来手机,“等下次有机会,我送你两套那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衣,你也好穿给男朋友看看。” 欣欣可是个好孩子,赶忙表示:“联系方式可以留,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衣就算了,我怕冷。况且我男朋友也不好这口啊。” 宋羡好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人家还真有男朋友,顿时艳羡不已。 “天呢,真羡慕,竟然有男朋友,我都忘了男人什么味儿了……” 欣欣很惊讶,“你跟我们高总……” 宋羡好不否认也不反驳,“你猜呢?” 第21章 人不可貌相 等这厢宋羡好跟欣欣留了相互的联系方式,宋羡好捏着手机从车里下来,高奉钧他们已然攀谈起来。 宋羡好走至身前,高奉钧扫她一眼,没说什么。 宋羡好轻咳两声,高奉钧又看过来,神色还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怎地,就眯起眼睛,盈盈笑了。 宋羡好就喜欢看他吃了憋,无处发泄的模样。 不过很快,孙启带领众人顺着工厂的宽敞柏油路往里走,一路往里走,一边为他们一一介绍起来,尽是什么蒸馏工艺啊,萃取工艺之类的专业术语,宋羡好是商学院毕业,自然是听不懂的。 不过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既然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她自然也得该点头的时候点头,该附和的时候附和,该鼓掌的时候鼓掌,才显得她专业。 谁知这边刚拐了弯,准备朝室内臭氧杀菌室走,宋羡好就被一把拽过来。 高奉钧突然开口:“听不懂就在后面跟着,靠那么近做什么?” 这都被看出来了? 宋羡好有点不服气,“又没有外人,怕什么?” 高奉钧轻哼了一声,“等下就有外人了。” 得亏高奉钧提醒,这话才刚落地,就有几个大领导出来,也不知到底什么公司的什么老板,具体负责什么,总之两方人马汇合,继续参观起来。 宋羡好听了半天,才听出门道儿,原来最近几天宁北有个行业内的交流活动。 今天上午活动刚结束,一群什么技术什么专家们,顺道就过来了。 这群人也就是先前高奉钧所说的,下午要见面的,助农的企业家和专家。 大家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气氛颇融洽。 就在宋羡好愣神之际。 这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奉钧可算来了,本来咱们约了下午,我听你一说,也要来酒厂看看,干脆都别跑了,在这等你吧。” 高奉钧礼貌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说道:“路上有点事,来晚了。” 王军注意到高奉钧身边的宋羡好,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问道:“这位是?” 宋羡好刚要开口自我介绍,高奉钧抢先说道:“这是齐泰明杭的未来接班人,宋羡好。” 宋羡好微微一愣,毕竟高奉钧十次里,能有九次都是嫌弃。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随即露出甜美的笑容,向王军点头致意:“您好。”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才夸了句:“小姑娘气质不凡啊,奉钧身边的,果然都是人中龙凤。” 夸她就夸她,咱非得带上高奉钧吗? 单独夸,就没什么好夸的? 宋羡好嘴角笑意僵硬,差点回一句——论起来拍马屁,还得是您,人中龙凤不是我,是你才对。 不过宋羡好到底没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王军转头又和高奉钧聊起了行业内的相关事宜,什么市场动态啊,什么未来发展趋势啊,高奉钧都应对得游刃有余。 聊起来这个,宋羡好才觉得回归到正题上,时不时点头。 王军聊了一会儿,突然又把话题转到宋羡好身上:“宋小姐这么年轻就有望接手齐泰明杭,想必能力非常出众吧?” 宋羡好谦虚了几句,“我哪有什么本事,主要是投胎投得好。” 此玩笑话一出,王军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旁观的高奉钧,嘴角都噙着一丝笑意。 “她说话向来幽默,王叔叔别见怪。” “没有没有,现在年轻人都这样,直爽,朝气蓬勃。” 高奉钧接连维护她,还真叫宋羡好受宠若惊。 等闲在这等有大人物的场合,哪轮到宋羡好放屁,谁知现在放个屁,都有人夸“香”。 果然是大树下面好乘凉,遇到高奉钧,“艳福不浅”呢。 且说王军这边,也是个精明商人,见高奉钧屡次替宋羡好解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着打趣道:“看来奉钧和宋小姐关系不一般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0节 宋羡好刚要实锤,高奉钧却说道:“王总说笑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王军却不信,不光不信,还掏出手机,非要留宋羡好一个联系方式。 宋羡好自然不能错过,赶忙笑吟吟答应。 * 高奉钧这边洽谈工作,宋羡好跟着,从上午到中午,再从中午到下午。 辞别孙启,一行人走出酒厂,阳光洒在身上,暖意洋洋。 宋羡好转头看向高奉钧,见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心中不禁一乐,还当他是铁人一个,不知道累也不知道饿呢。 刚想到此处,高奉钧就对那王军说道:“今天也累了,先去吃个饭,让小周送你们回去休息。” 小周闻言也在一旁附和,“是是是,咱们董事长设了宴,粤菜,晚上边吃边聊。” 董事长自然指得是高奉钧的父亲,高贤平了。 这晚上的饭局,这种太正式的场合,高奉钧向来不参与的,不过王军却说:“设什么宴,吃什么粤菜,粤菜在哪里不能吃,好不容易来一趟宁北,倒是对本地特色美食比较感兴趣,”说到这里回头看高奉钧,“有没有什么不起眼的门头房,苍蝇馆,带我去尝尝地道美食?” 说到本地特色美食,还得是门头房,苍蝇馆,还真把高奉钧问住了。 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无奈一笑,高奉钧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宁北人,但从小到大,饮食习惯都比较干净单一,平时大多在家里解决,也就有应酬需要,才在外面吃饭。 对宁北的美食文化,传统名菜知道,特色小吃也知道,但非要说哪个胡同哪个弄堂里最地道,简直就是为难他了…… 王军看破似的哈哈一笑,刚要安慰高奉钧。 宋羡好就在一旁语气轻飘飘地,随意道:“南县的小鱼汤、皮杂、烧牛肉,双县的羊汤、吊炉烧饼,鹿野的罐子汤,费城的胡辣汤,还有左营镇的焖子,右营镇的绿豆丸,至于附近的苍蝇馆门头房嘛,三公里之内有家驴肉馆,五公里之内有家丸子汤,十公里不怕远的话,我带你们去喝老鸡汤?” 她抱着手臂说完,挑眉然后扬了一把长发,不屑地去看高奉钧。 高奉钧抬头,意外地看向宋羡好。 没想到她对宁北的美食如数家珍,自己带过来的人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哑巴了,还得靠她救场,眼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赞赏。 王军亦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哟,看来宋小姐是个行家啊,那咱们就听宋小姐的,去尝尝这老鸡汤怎么样?” 宋羡好笑盈盈道:“好啊王总,那地方虽然远,但汤绝对正宗,保证让王总不虚此行。” 高奉钧在一旁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喜欢使小性子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么细心、这么接地气,什么都懂什么都通的一面。 从前确实小看她了。 小周在一旁适时地插话:“那咱们现在就出发?我这就去取车?” 王军点头同意,一行人便朝着宋羡好所说的老鸡汤馆子驶去。 一路上,宋羡好时不时介绍起宁北的名人轶事,风土人情—— “这块景点,疑似是当年商圣范蠡安息之地,墓碑上刻着‘陶朱公之墓’,”等车子走了几里地,宋羡好又指了指那一处,“相传汉高祖刘邦的母亲,怀上汉高祖之前,在湖边乘凉,梦到蛟龙压身,就是在这个湖边……” 又前行三公里,“你瞧,咱们这,可是名人的故乡,孙膑的故里。” 王军也不是第一次来宁北,但来了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如此震惊,震惊之余,又啧啧称奇。 “咱们宁北,那可真是名人汇集的宝地。” 宋羡好嘴角一勾,“王总难道不知道?咱们这里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是中原文化精粹之所在,自古以来,出圣贤。” 高奉钧时不时掀眼皮子,看宋羡好一眼。 听她越吹越大,一车人还都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王军直言要多待两日,瞻仰瞻仰名胜古迹再走。 高奉钧心中暗笑两声,抬手抵着眉宇做遮掩,低下头憋笑。 车子很快到了宋羡好所说的老鸡汤馆子。 这馆子藏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外观朴素无华,甚至还有些破破烂烂,若不是宋羡好指引,倒是很难被人发现。 一行人下了车,走进馆子。 馆内虽然空间不大,但干净整洁,几张木桌木椅摆放得错落有致。 刚一进门,老板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众人引到一张老式八仙桌前坐下。 擦了擦桌子,招待他们点餐。 王军观察了一下络绎不绝的客人,发现老头老太太居多,看顾客人群就知道,少说也是几十年的老店。 就低头对高奉钧道了一句:“这丫头还可以,推荐的地方,一看就地道。” 高奉钧扬唇一笑,看向宋羡好,略带几丝别样的眼神。 * 玩笑归玩笑,言归正传,也就今日不赶巧,换做周末,宋羡好引他们过来的地方,能遇到不少社会名流。 都是外地人慕名过来尝鲜的。 而且像王军这样,吃惯了山珍海味、鲍鱼海参,上了年纪,身份又体面的老旧派居多。 所以宋羡好带着王军来这里,还真来对地方了。 半个小时后,王军吃饱喝足抹抹嘴,抚着吃撑的大肚腩,一个劲儿感慨,“是那个味儿,是我小时候,我母亲养了一年,到春节才舍得宰杀的老母鸡煮的鸡汤味儿,从前日子苦呀,不比现在,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人上了年纪,就是爱怀旧。 一碗老鸡汤下肚,王军也开始惆怅缅怀了。 所以这苍蝇馆倘若想做特色,做出名堂,在这个物质过于丰盛的时代,千万别追求标新立异,就得老老实实“贩卖情怀”。 这厢让王军吃饱喝足,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送了王军回酒店,高奉钧准备上车,一回头,与宋羡好视线交织。 高奉钧抿了抿唇线,对宋羡好表示,“这次,谢了。” 宋羡好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谢就不必啦,要是真过意不去,有机会请我吃饭,我可不喜欢苍蝇馆,我喜欢火锅,川字一号。”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今天我可算帮了你大忙呢,你打算怎么好好犒劳犒劳我呀?” 高奉钧看着她,眼中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笑意,“那你想让我怎么犒劳你?” 宋羡好歪着头想了想,“嗯……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说完,她便笑着转身准备上车。 高奉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轻声唤她:“宋羡好。” 宋羡好顿住,“怎么?” 高奉钧斟酌沉吟了片刻,倘若不是今天宋羡好帮了忙,这一番人间清醒的话,他等闲不会摆在明面上说:“其实你也不必如此,你们齐泰明杭这次遇到的麻烦事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自找麻烦,帮你趟这个浑水……所以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宋羡好嘴角笑容僵硬住,她低着头,用力捏紧手机。 底裤就这样被扒,尊严被扔在地上践踏,实在让人无地自容,老脸一痛啊。 不过,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才能成常人之所不成。 宋羡好胸膛用力起伏了几个来回,再仰起来身子,就换上了明艳明媚笑容。 她明眸皓齿,目光流转,红唇一张一合之间,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哥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你帮不了我,今天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帮你,人与人之间也不一定就只有利益权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这么久,我早就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了,维护你的利益,我不求回报,是我心甘情愿的……” 高奉钧闻言,心头微微一震。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宋羡好想做他高奉钧的舔狗,这可是宋羡好递过来的投名状啊。 他看着宋羡好那双明亮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个充满利益纠葛的商场上,人与人之间只有算计与防备,不管这段话真与假,谁听了,都会内心充满暖意,很难不动容…… 宋羡好见高奉钧没有反应,又轻轻笑了笑,说道:“怎么?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互帮互助嘛,你真不要多想。” 高奉钧这才回过神来,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动,然后说道:“宋羡好,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宋羡好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今天也累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车子走去。高奉钧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第22章 借花献佛 且说宋羡好这撂挑子一走,就是整整两天一夜。 先前宋老太太病故,奔丧之余,还有空回消息,这“两天一夜”倒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部门经理找人签字,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这两天就发了三次脾气。 这天,宋羡好谁也没通知,一早去公司上班。 也许是没穿高跟鞋,走路没有声响,也许是戴着墨镜,又扎了一个时髦的发型,总之她刚到公司,顺着两排职员工位的格子间,朝办公室走,就听到有人点名道姓的骂她—— “宋羡好可真是个bitch臭婊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出去游玩,发得起下个月工资吗?” “你都说了她是bitch,发不起工资为难的是我们,又不影响她穿香奶奶。” “整天打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明星,那香水味,简直熏死人……” 骂领导被领导听到,这该有多社死啊。 不光她们社死,宋羡好自己不发一通脾气都得感觉没面子。 不过自古以来,不挨骂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既然做了老板,就得有挨骂的准备,挨骂都是给面子了,只要员工能帮公司赚钱,当老板的,千夫所指都得忍着。 宋羡好扒拉下来墨镜,低头打量了一眼她们。 好嘛,有些脸熟,好像还是销售部的那几个骨干,业绩突出的骨干。 准确来说,叫销冠。 一个公司想要运营下去,资金不断连,怎么离得开销冠? 公司没了她可以转,不能没了销冠…… 宋羡好想也没想,不由地放慢脚步,压低呼吸,绕过她们,择了靠近角落的通道,悄悄溜进办公室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1节 不过,宋羡好好歹也是个有脾气的,回到公司,私下里没人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伤心,越觉得窝囊。 等闲真是对她们太好了,骂人竟然骂那么难听,都不知道积一积口德吗? 另外,她的香水,就那么难闻吗? 想到这里,给黎夏发消息:哎,你说,为什么公司那么多骂我的?我感觉,她们对我恶*意怎么就那么大呢?这次公司遇到危机,都是我爸决策性失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好伤心啊。 黎夏说:现在社会戾气很重,你在公司也低调点,免得被员工拿刀砍。 宋羡好只顾着伤心,掐着腰说:你说,是不是我太优秀了,所以她们才动不动就骂我?就好像那个安妮海瑟薇,不就是因为太完美太卷,才招骂? 黎夏回:是人都会有别人讨厌,再好都会被骂,你总跟我说别在意别人说什么,现在是怎么了,要跟这群智障“量子纠缠”? 宋羡好有些不耐烦:她们可不是智障,她们是销冠。 黎夏还真慕强,一说是销冠,态度立马变了:那你是得好好检讨检讨自己,怎么就得罪人家了呢?是不是业绩提成太少了?占人家便宜,占多了? “……” 在实力面前,美貌果然一文不值。 * 这个小插曲暂且不提,总之接下来几日,宋羡好不敢再迟到早退。 每天8点到公司,晚上10点才离去。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表现了一个周。 才终于换来了好脸色。 这日,部门经理拿着几个合同,让宋羡好来签。 恰好宋羡好要出去取东西。 于是捏起来钢笔,草草签上名字。 签字时,隐约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她深吸一口气。 旁边部门经理还问她,“宋总是不是,不舒服啊?” 宋羡好额头冒冷汗,“对啊,肚子有点痛。” 这部门经理也是个女的,女人之间说话自然方便,目落到宋羡好小腹上,“是不是快来例假了?” 宋羡好签完字,递过去合同,“上个周例假才刚结束,就是单纯……”她皱着眉,有气无力说,“估计吃坏肚子了。” 部门经理前脚走,宋羡好后脚紧随其后。 谁知才刚出了办公室,宋羡好就痛得眼冒金星,随即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就往旁边倒了下去。 耳边“哎呦”一声,一把扶住她,问东问西。 宋羡好腹痛难忍,恨不得就地打滚,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围着的一群人。 镇定自若地催促她们—— “别大惊小怪的,赶紧送我去医院……” 再磨叽,她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完以后,头一歪,就彻底痛晕了过去。 第23章 口嫌体直 从公司到最近医院,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车程,这十几分钟,此刻显得尤其漫长。 宋羡好在剧痛中,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紧紧握住下属的大拇指,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车子轻微的颠簸,在这个时候亦被无限放大,加剧了她的不适。 人总是在身体出现病痛时,才开始反思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才开始反思,以牺牲健康为代价的追名逐利,是对,还是错? 在这一刻,宋羡好亦不免俗。 等这次好了,她一定乖乖吃早饭,不再追求什么所谓的,纤瘦骨感…… 耳边下属安慰她:“宋总,你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然后又催促同事,“开快点儿!” 宋羡好鬓角带着冷汗,苍白着嘴唇,视线模糊着,抬头朝窗外望去。 恍惚中,“中医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那朱红色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于她此刻来说,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宋羡好感觉自己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虽然她嘴上总说,“反正烂命一条,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干”,但真出了事儿,实际上她还是比较惜命的。 谁都不想在自己花容月貌的年纪,还没灿烂的绽放,就突然戛然而止,得急症死了。 最起码,也得比那些骂她“bitch”的bitch们,要活得更久一些才对。 否则这个世界就没天理了。 所以为了天理,宋羡好也得好好活下去。 她听到下属的鼓励,微微点了点头,想要回应下属自己没事,却发现这一番折腾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彻底没有了。 也不知是惊吓还是痛到麻木,只觉得人轻飘飘的,身体和灵魂都变得轻盈,连腹痛的感觉也都减轻了…… 此刻阳光暖意,晴空万里,是深秋以后,近一周来,难得的好天气。 车子缓缓驶进医院的大门,不一会儿,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匆匆赶来,宋羡好被扶上担架,就被戴上了氧气罩。 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宋羡好伴着医院特有的淡淡消毒水味儿,心中五味杂陈。 一会儿觉得庆幸,庆幸没有死在路上,听到医生说可能要插胃管,要做肠镜,突然又觉得活着也是遭罪,死了才叫庆幸…… 总之到了急诊室,一个科室的医护人员,来了有一半,下了两次胃管,失败了两次,最后一次护士长亲自下场,按着宋羡好的手臂威胁:“再不配合,我们只能使用武力了哈……” 宋羡好眼含热泪,除了疼痛难忍,内心也甚是崩溃,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这在她有生之年还是头一遭遇见,让她怎能不崩溃? 虽然宋羡好知道—— 医院是最接近生死的地方,每天都在上演着新生命的诞生,和旧生命的消逝。 无论你再光鲜亮丽,再有优越感,到了这里,在死神面前都是一视同仁,该脱的时候就得脱,该哭爹喊娘的时候,就得哭爹喊娘,在冰冷的手术刀面前,都只能亮出来肚皮,被拉一刀。 但,知道归知道,等躺在那儿,又是另外一番情况…… 总之宋羡好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周围都是忙碌的医护人员和各种医疗设备的滴答声,大家在商量着,怎么治服她。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小身板这么脆弱,从小到大,她还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超人呢。 被插上胃管之后,宋羡好早就被折腾脸色煞白煞白,双眼红肿含泪,实在没有人样。 每一次难以呼吸之时,不知怎地,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高奉钧的脸庞。 人不积德,必有灾殃,她泄气地想,是不是最近对高奉钧动了邪念,才让自己遭此横祸呢? 忍不住掏出手机,胡乱拍了几张照片,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发到朋友圈,顺道儿的,还特地给高奉钧发了一份儿…… 发完以后,宋羡好最后一丝意识抽离,彻底陷入无限的黑暗……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意识逐渐回笼,第一个恢复的是听力。 只觉得“嘀—嘀—嘀—”有规律的仪器发出的刺耳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内,实在扰人清梦。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要睁开眼睛。 紧接着,又听到一男一女对话声。 “是不是要醒了?” “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醒了。” “医生怎么说?” “也没说出所以然,昨夜胀气的症状减轻,胃管就给撤了,就让正常饮食,再留院观察一天。” 话题到这里,房门一开一合,有人出去。 一阵风“登堂入室”,从宋羡好脸庞上缓缓拂过,她彻底清醒。 睁开眼皮子,先入目的,是挂在床尾的,点滴消炎液,一滴,两滴,三滴……无声且有规律地往下滴落。 她目光顺着输液管,落到自己手背上,软针头插入静脉,凉凉的液体进入体内,手指尖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然失去知觉。 宋羡好动了动手,一阵酥麻感无情地袭来。 记忆也随之回笼,她回想起来自己腹痛被紧急送到医院的事儿。 又被医护人员摁在急诊室,插了三次胃管的事儿…… 画面实在残忍,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感觉到嗓子干渴难忍,使劲咽了咽。 随即,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房间里回荡—— “醒了?” 宋羡好第一反应是愣怔,然后微微抬眸,看去。 坐在病床一侧的,不是高奉钧还能是谁。 在认识的男人里头,也就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性感,别具特色,稀罕人的青叔音。 这病房是普通病房,三人间,尽管房间宽敞,放了三张床就显得空间逼仄,只剩两边走道狭长了。 宋羡好病床右侧勉强放得下一张椅子,而高奉钧颀长的身姿,就勉强挤进这狭长走道,正以一种舒展不开,一看就不怎么舒适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那双包裹在裤子里的修长双腿,实在有些无处安放。 他想必来了一会儿,抱着手臂打量宋羡好几眼。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2节 然后起身,神色如常地问:“渴了?” 宋羡好了抿了抿苍白的薄唇,垂眸之间,一杯温水就递了过来。 “喝不喝?” 尽管在输液补充液体,但宋羡好已然一天一夜没喝水,此刻嘴唇干皮,嗓子也干燥灼热,来不及说什么,赶紧接过来水杯,好似是什么琼浆玉液,赶紧一饮而尽。 这厮见状,沉声笑了,“没人跟你抢。” 不知怎么,这话多少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不过宋羡好只顾着渴,又生了病,压根儿没有心情关注别的, 她一饮而尽,只觉得喝完之后,全身都舒展开来。 宋羡好将水杯递回给高奉钧,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高奉钧接过水杯,随意地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傲娇的姿态,丝毫不减往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得问你了。住院就住院,又不是命悬一线,就没见过哪个病人生病的时候,一边急救,一边还有空昭告天下,到处乱发照片……” 他说这话时实在有些无奈,双手抱臂,还朝床尾的地板上,点了点下巴。 示意她。 宋羡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好家伙,一堆探望病人的礼品。 什么西洋参啊,驴皮阿胶糕啊,标注着“轻泡发,密盏丝”字样的,上好的燕窝啊,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为人实在的大爷,特地送过来的,山养的野鸡笨鸭蛋…… 宋羡好抿了抿嘴唇,“这么多?” 岂料高奉钧指了指一旁的橱柜,“里头更多,堆满了,才又堆这里的。” 宋羡好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绞尽脑汁想了想,“我只给你发了照片,别人,我也没发啊。” 高奉钧浅笑,“你是没发给别人,但你发了朋友圈,不就够了?” 但凡知道人情世故的,不都得亲自来一趟? 来都来了,还能空着手? 她没想到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实在伤感,就随手发了几句感慨,外加几张照片儿。 竟然惊动了半个朋友圈?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尴尬汗颜。 黛眉蹙起来,说道:“我就是随手一发,谁知道他们真来啊,我又不缺这些……要不然,再退回去?” 高奉钧无奈摇头,目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算了,左右他们也是自愿的。” 宋羡好转念一想,倒也是,这才松了口气。 她靠在床头,缓缓说道:“那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才来的?” 高奉钧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半晌,才促狭一笑,故意道:“我看照片里,连胃管都插上了,还当你病入膏肓,需要动手术……你我毕竟相识一场,不来看一眼,实在显得我冷血无情。早知道你醒了就这么生龙活虎,说什么,这一趟,我也不该来……” “你——”这话说的,实在让人气愤,非得她死了,他才愿意兴师动众? 还是就想看她挨一刀啊? 虚惊一场,应该是好事才对。 怎么她才刚醒来,他就开始吐槽呢? 宋羡好起身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谁知刚要起身,突然牵动到痛处,高奉钧赶忙上前,一把握住她纤细的小臂,“都躺到这里了,怎么还不老实?精力还真旺盛。” 他语气虽然嫌弃,但还是揽住宋羡好的肩背,扶着宋羡好,又躺回去。 她“嘶嘶”地深吸了两口气,手按压隐隐约约不舒服的痛处,蹙着眉,“你刚才说话也太气人了……我就算真病入膏肓,也能被你这几句话气活喽……下次我真要死的时候,一定通知你……” 宋羡好不过随口一说,谁知高奉钧突然紧皱眉宇。 很介意似的,“以后少说谶语,不吉利。” 他忽地严肃了许多。 宋羡好撇嘴,“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高奉钧没搭理她,只是站起来,转身拾了自己的外套。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了,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他穿上外套,低着头整理袖口。 “那我便告辞了。” 宋羡好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大概病情初愈内心有些脆弱,突然挽留他:“你很忙啊?要不然,午饭以后再走呗?” 高奉钧微微一愣,随即低笑两声,“你要请我吃午饭,医院的病人餐?” 宋羡好不自在一笑,“对啊。” 高奉钧解释,“回去还有事儿。” 说完,他不再逗留,迈开修长的双腿,出了病房。 宋羡好张了张嘴,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房门一开一合,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宋羡好收回目光,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空落落。 目光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丝温暖。 肯定是单身太久,所以寂寞空虚冷了…… 她只能如是感慨。 就在她愣怔之际,家里的吴姨从一楼窗口缴住院费回来,怕医院的饭菜宋羡好吃不惯,顺道还去医院大门对面的小吃街,买了几样适合病人的清淡吃食。 进门只瞧见宋羡好一个人,忍不住四下里寻找,“刚才那年轻人,走了?” 宋羡好轻声应答:“啊,走了。” 吴姨赞叹,“从昨晚七点过来,一直陪着你,还挺会照顾人。” 宋羡好看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你说高奉钧啊?” 吴姨看过来,“哦,原来他叫高奉钧啊,这年轻人真不错,很细心,幸亏有他替我照顾你,要不然一会儿缴费,一会儿拿报告单,还真手忙脚乱……” 宋羡好微微怔住,她眯起来眼眸,再一次向吴姨确认—— “是吗?你说的年轻人,是我认识的高奉钧?” 他什么时候,屈尊降贵,伺候别人过? 吴姨将买来的吃食一一摆开,有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软糯正可口,还有几样清爽小菜,皆为当地最常见的。 一边摆放一边说道:“不就是刚才那年轻人,还能有几个年轻人?从前围着你的好几个,说的比唱的好听,这次你生病,我也没见他们过来……我看啊,这个年轻人不错,对你挺上心的,找老公,有钱没钱不重要,就得找这样知冷知热的……” 说着递过来勺子,“新交的男朋友啊,长得还挺俊。” 宋羡好一向脸皮很厚,大概是因为一直把吴姨当长辈,吴姨突然这么说,脸颊不由地微微泛红。 她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不自在,“吴姨,你别乱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况且,什么叫有钱没钱不重要?他比那些个,都有钱……” “你瞧我怎么说来着,我就说,越优秀的男人,越会为人处世……”吴姨又开始拿自己老一辈的经验,教育人。 “哎呀,都说了是普通朋友,我想让人家做男朋友,那人家得愿意啊,见了我就跟看见毒蛇猛兽一样,”宋羡好忍不住低下头扣指甲,“生怕我吃他绝户……” 吴姨笑着看了她一眼,“原来你说的吃绝户,就是他啊?话说回来,普通朋友能这么尽心尽力?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还真复杂……” “那可不,我们年轻人现在都不谈恋爱,不生孩子,这才是新时代的新风向。” “什么新风向不新风向的?先把粥喝了,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宋羡好接过来勺子,慢条斯理喝了两口小米粥,突然想起来什么。 问吴姨:“我爸参加美博会还没回来?美博会不是早就结束了?不会丢下我,卷款跑了吧?” 吴姨道,“瞧你说的,好歹也是你爸,没大没小……他远在深圳没回来,你生病的事儿,我也没说,要跟宋先生说吗?” 宋羡好摇头,“明天就出院了,不用告诉他,说了也是絮絮叨叨的。” 她勉强吃了小半碗粥,实在没了胃口。 碗一推,掀了被子就准备睡觉。 吴姨在一旁絮叨,“怎么又躺下了?本来气儿就不顺……下来走走。” 宋羡好好了伤疤忘了疼,哼唧摇头,“不走,累。” 不多时,护士进来换药,看见宋羡好躺着,催促说:“下来走走吧。” 宋羡好缩在被子里拱了拱。 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到了下午,医生过来查房,看见宋羡好躺着,也说:“下来走走啊,姑娘。” 宋羡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仍旧纹丝不动。 这小半年,天知道压力有多大,整天夜不能寐,吃不好也睡不好,好不容易能借着住院的机会,放松下来,赖两天床。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下床的。 到了晚间,她在众人的催促中,站在床上,围着床沿儿走了两圈儿。 躺下又睡了。 ----------------------- 作者有话说:二非:评论区50红包,今天就这些 第24章 沾花惹草 且说高奉钧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外加半日,宋羡好一觉睡过去,自然不知此事。 但高奉钧消失的这一晚上加半日,沈光阳这么好的脾气,都气急败坏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3节 给高奉钧打了十个电话,发了八条简讯。 高奉钧手机没电,直接关机了。 等他回到私人住处,充上电,已经过了晌午,不多不少,下午一点一刻了。 他不急不躁,慢条斯理把沈光阳发过来的,四条耐心询问的短信,四条骂骂咧咧的短信看完,才拨通沈光阳的电话。 沈光阳已经过了最生气的时候,眼下是暴怒发泄无门,短暂停歇后的平静。 “去哪了,真是让我好找。” “医院。” 沈光阳一怔,“你病了?” 高奉钧捏着手机,走到沙发坐下,“不是,朋友。” 沈光阳顿觉好笑,“什么重要朋友,是我不能知道的?让你连公事都不管不顾了?这交情,过硬啊。” 说完以后那边安静了会儿,随即听见“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响先传来,紧接着,深深吐纳香烟的气息声后传来。 高奉钧嗓音带着彻夜未眠之后,特有的低沉沙哑,“什么不管不顾,手机没电了,北京那边的贵宾是吧,你拿主意不就好了?我上次不是说了,老刘在东南亚那边没有货仓,线下供货是个很大的问题,证件都不齐全,跟他合作,还不如跟齐总走线上……” 沈光阳叹了口气,“……我看你前段时间,对老刘提得项目很感兴趣,我还以为真要做……” 高奉钧沉吟了会儿,“那也要看值不值得做,太麻烦了。” 高奉钧抽完香烟,看了看茶几,抬指摁在烟灰缸里熄灭。 随后继续打呵欠,“一夜没睡,天塌下来,也先等我睡醒再说吧。” 说吧就挂断电话,直接把外套脱下来,一边脱一边朝浴室走去。 直至彻底脱干净,人也进了浴室,拉下来一条浴巾,裹身上,开始调水温。 宽大浴巾裹在腹壁肌理若隐若现,劲瘦修长的躯体上,不知怎地,浴巾就显得细窄了许多…… 沈光阳这边被挂断电话,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高奉钧这次有些反常。 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感情自己生气,竟都白生了? 听解释是去医院了,但沈光阳明明从昨晚九点就联系不上。 又说自己手机没电,这年头,手机没电,在哪里找不到地方充电? 说来说去,又来了一句“一夜没睡”,沈光阳把信息整合了一番,突然对这个让高奉钧消失一夜半日,守在医院彻夜未眠的人,甚是好奇。 好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何等花容月貌,一出场,在高奉钧这里,就那么高得待遇? 此时此刻,沈光阳其实还没联想到宋羡好身上。 是什么时候,沈光阳才怀疑到宋羡好身上呢? 说来也巧,沈光阳带着到了晚上还觉得不可理喻的心情,躺在床上,随意翻看手机。 看着看着,就瞧见宋羡好的朋友圈了。 先前她还很注意形象,不是今儿下雨了,去咖啡馆品“英式玫瑰香茅姜茶”驱寒,就是明儿工作累了,有仙女姐姐,美女阿姨投喂。 反正朋友圈搞得又洋气又高级,多少让人觉得,想追她,那得有一点家底有两把刷子,否则是过不了她设置的门槛的。 但是今晚一反常态,一个小时内,竟然发了两条朋友圈,两个小时后,又发了第三条。 第一条三张照片,一个清炒时蔬,一个清炖羊排菌菇汤,还有一个红烧牛腩。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她如是配文:病好了,是得好好补补。 第二条纯文字:也算过上了提前退休的生活,一手抱着暖水袋,散着老年人的步…… 两个小时后的凌晨十一点,发了第三条:妈呀,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左右两边床竟然都打呼噜,幸亏我白天睡饱了,才对我丝毫没有影响。 宋羡好因为莫名其妙收到好些探望她的礼品,已经删除了在医院插胃管的照片,而沈光阳最近太忙,一直没有空看朋友圈,但只要不是个傻子,看完这三条朋友圈,都猜出来宋羡好住院了。 且住得是普通病房三人间…… 总之,沈光阳一下子就对上号了。 立刻就给高奉钧去了一条信息:高总,今儿是我不对,不过你去医院探望宋羡好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我这人又不爱八卦,况且你单身,她也是单身,你们谈情说爱也合理合法,实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高奉钧没回。 沈光阳一时吃不准,等了五分钟,又问:还没睡醒呢? 高奉钧才回了句:谁谈情说爱?谁藏着掖着?谁又偷偷摸摸了?你说什么呢你,你这叫不爱八卦? 沈光阳抿了抿嘴,很识趣地,没再继续问到底。 * 尽管宋羡好醒了以后“生龙活虎”,但吴姨觉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刚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危急不是假的,不能不重视。 接下来两日住院观察,照旧一天两次点滴,脚踝和手腕肚脐,各自贴了养脾胃顺肠气的中药贴,除此之外又开了二十副中草药,叫她们出院的时候,带回家煎。 接下来两日,高奉钧自然都没过来。 宋羡好从吴姨口中得知人家照顾了她一晚上,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不过宋羡好在医院也没再觉得度日如年,适应以后,反倒惬意自在。 毕竟一直以来为了保持姣好身材,饮食比较自律,不仅得少吃,干净吃,还得饿着肚子不能吃。 挨饿还不是最自律的,最自律的是,在饥饿中,还要保持耐心去工作。 如今病着,从医生到护士,从吴姨到来往探望的病人,都让她多吃点,说什么太瘦了,不抗病之类。 宋羡好在他们左劝右劝之下,饮食越发好起来。 且说医院的病人餐,可比宋羡好平常的减脂餐丰盛有油水多了,以至于宋羡好才短短两顿,脸庞都吃红润了。 病房内一共三个床位,宋羡好的26床正好在中间,左右两边,各有肛肠科病人。 左边那个不知得了什么稀罕病,上午不来,下午才来,就跟“打尖住店”似的,下午来了一顿饭,晚上也在这跟宋羡好一起睡觉作伴儿,是个青年男士,话不多,所以宋羡好至今没摸清底细。 右边靠窗那个,是个年龄至少在四十以上的姐姐,比宋羡好能吃能喝,亦比宋羡好能跑能跳,宋羡好一顿就点三个菜,一荤一素一个汤,这姐姐胃口是真好,一顿得吃四个,两荤一素一个汤,中午还得再补个小母鸡腿。 偶尔的,还换上漂亮衣裳,去病房外面的院子里,哄着自己溜达两圈。 虽然没人伺候,家人也不来陪床,但女人到了四十多岁,身上确实有很多值得宋羡好学习的地方,第一个值得学习的地方就是——豁达,健谈,把自己照顾的特别好。 什么老公不老公的,人家哪怕进了医院,自己也会享受人生。 而不是总觉得,谁这一辈子,就得寄托在谁身上活着。 反正从宋羡好入院,到宋羡好出院,这姐姐还住着,护士来撵了两回,她都不愿意走。 不知不觉,宋羡好住院已有三四日,“放纵”只是意外,自律才是常态,宋羡好总要面对现实——出院。 以及另外一个现实——公司里那堆烂摊子。 一直逃避也不是明智之举,就哪怕变卖家产,下个月的工资,还是要准时发的。 这是她与宋福泉的一致意见。 出院这日黎夏来了,吴姨在病房收拾衣物,黎夏去一楼跑前跑后办手续,宋福泉仍旧是没来,不过昨晚不知从哪里得知宋羡好生病的事儿,倒是打了一个视频过来,说自己定了最近班次的飞机,大概今晚九点落地,到宁北机场。 宋羡好表示自己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且说这边办好出院手续,宋羡好就上了黎夏的私家车。 黎夏负责开车,宋羡好坐在副驾驶,吴姨带着大包小包,上了后车座。 两边风景不断倒退,二人聊起来工作,黎夏这才对宋羡好交了底:“其实我那家小公司从前两年就已经不赚钱了,风头已经过去了,一年百来万,勉强够我养那几个员工,剩下也就够零花,否则我还能帮帮你……” 宋羡好目视前方,出了医院,就没了玩闹的心态,聊起来正事儿。 “你那点钱,就算给我,也是杯水车薪。” 黎夏握着方向盘,忍不住皱眉“啧”一声,故意酸溜溜说,“是是是,我知道你比我厉害,不过现在我家里就希望我有点事儿做,一直都不支持我做别的,自家的生意,我也插不上手,你知道我那两个哥哥……要不然,你做我嫂子吧?我大哥还有我二哥,你看上哪个挑哪个?” “可别,他们实在不是我的菜。” 宋羡好抱着手臂,摇摇头,“你就好好顾你的小工作室吧,不让你做别的也是明智之举,现在谁动作大,谁倒霉呐。” 黎夏点头,“倒也是,本来我朋友开了一家餐饮店,去年负债四十万的时候要关店,我鼓励他继续坚持下去,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今年负债八十万了……现在看见我,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宋羡好笑盈盈表示,“等公司彻底运营不下去,我都想好出路了,要么,去应聘高管,帮别人管理公司,要么,摆个摊卖煎饼卷大葱。” 黎夏哭笑不得,“做高管还是卖煎饼这都是后话,你跟那个谁,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来“那个谁”,宋羡好就抿了抿红唇,纤细的指尖摸了摸鼻头,“哪个谁?” 黎夏说:“你少跟我装蒜,你说哪个谁?我看你最近的朋友圈,就跟发,春的小野猫似的不安分,你俩是不是……” 黎夏冲她挤眼。 是不是什么啊是不是? 你才发,春的小夜猫呢,我是住院的时候实在没事干,闲的。 所以才会一直在朋友圈更新动态,还更新的特别频繁…… 早知道,就把黎夏屏蔽了,真是影响她自由抒发情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开始戴上面具生存,越来越吝啬于在社交平台分享生活。 宋羡好朋友圈里,也就那几个喜欢把朋友发展成客户去店里花钱消费的,更新动态特别勤…… 像她这样活得真实的人,天知道有多难得。 * 宋羡好出院当晚,宋福泉就从深圳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宋羡好在公司的事务,自然就少了。 再加上病了一场,宋福泉多少感觉有点愧疚,就让宋羡好再好好养一周,彻底养好了,再去上班。 至于员工发工资的事儿,老头子这趟美博会没白跑,也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孟总赵总回来,左挪右挪,至少在下个月底之前,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宋羡好左养右养的,就胖了五六斤,心想这么养下去不是办法,就约了黎夏出来喝下午茶,好好动一动。 自那日医院里匆匆一别,宋羡好一直没找到借口再联系奉钧,再见他,就是喝下午茶这次了。 锦绣花城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厅,地段位置很好,右边紧挨着一家宠物沙龙、宠物培训学校,右边毗邻一家百年老店的典当行,丰盛隆典当行。 这典当行具体几百年,无人知道,反正熬死了一批又一批。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4节 典当行对面,有一家浅白色牌坊的小茶馆。 彼时,高奉钧并几个发小,沈光阳和陈润冰等人在小茶馆喝了半上午茶,茶馆老板走到二楼雅间报了午餐配菜,问他们要不要留下用饭。 他们一行人在二楼正中间,临窗而坐,*窗户开着,正对咖啡馆。 几人商量好,正准备在茶馆用午饭,宋羡好的车子,就泊到了正对面。 一开始高奉钧还没瞧见,不过车牌他见过,很好记,所以识得。 这边陈润之还在说:“刚才来茶馆拍照那两个什么人,摄影小哥一个劲儿说,把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夸她之余,还顺道把之前的女客户都贬低了一遍,损不损啊……” 陈润之对面的,翘着二郎腿说:“我也听见了,来这里不喝茶,足足拍了三个小时视频,在我们窗户外面来回走,搞得我喝茶心情都没了,我还当姑娘有多美,回头看了一眼——” 陈润之追问:“美不美?” 对面说:“干巴瘦,跟个小鸡子似的,是你喜欢的类型。” 陈润之拿瓜子砸过去,“干巴瘦怎么了,我就喜欢干巴瘦,那叫幼态美——” “幼态美什么啊幼态美,我看你是变态鬼——” 你一眼我一语,两人说笑打闹起来。 反正你拿瓜子丢我,我拿嘴巴损你的,而宋羡好就是在这个时候,从车里下来了…… 最近一直没上班,就穿了一件细肩带的,烈焰玫瑰红真丝长裙,量身定制特显腰身,那肩带要多细有多细,都不够用力撕的。 她长发披肩,从驾驶座下来,没有往咖啡馆走,走到车子后方,打开后备箱,弯腰勾了一双高跟鞋出来。 来往行人不断,她旁若无人地,把高跟鞋往地上一丢,就在台阶旁,众目睽睽之下,提着包裹得体的裙摆,腰身左扭,右扭,扭来扭去好几个来回,白生生晃人眼的双腿从烈焰玫瑰红的裙摆下方,随着那玉足晃啊晃啊,晃得只叫人陶醉,半天才晃进高跟鞋里…… 这一幕,恰好就落在二楼一众男人眼中。 总之,陈润之看愣,也不和对面那位打闹了。 对面的看愣,也不呛声讽刺陈润之了。 就连沈光阳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拿手臂捣了捣自顾自喝茶,也可能自顾自出神儿的高奉钧。 “侧着头看不见脸,但是光看脚,我就知道是个绝世大美女,真正的美女,还得从脚就好看……” 茶馆二楼的雅间里,一群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弯着腰穿鞋的女人迷住了。 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高奉钧沉声低笑两声,这才放下茶杯,带着几丝不屑一顾,顺了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不当紧,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直到一阵微风席卷而来,宋羡好来不及穿高跟鞋,捂了裙赤着脚,在风中摇曳—— 窗外走廊传来“咔嚓”一声。 这无意间的绝美瞬间,堪比影史经典。 方才还来回晃荡的摄影师,突然拿起相机,瞄准正对面马路上,就捕捉了一张照片。 众人闻声才眨了眨眼皮子,恍然回神儿。 高奉钧眯起来眼眸,透过窗子,扫了摄影师一眼。 此刻他当然已经认出来,敢穿成这样出街的,不是爱沾花惹草的宋羡好,还能是谁? 不知怎地,脸色突然就阴沉了下来。 陈润之抬手往后捋了捋头发,这是他习惯性对姑娘耍帅之前的动作。 “谁啊,这,这,我怎么不知道宁北还有这号姑娘——” 高奉钧掀起来眼皮子,“前段时间你刚骂过的,宋羡好。” “……”陈润之果然不说话了。 高奉钧继续阴沉着脸,抬手点了点外头,吩咐陈润之,“把摄影机拿过来,照片删了。” 陈润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得亏沈光阳反应快,一听到“宋羡好”三个字,就不好再往外看了。 虽然高奉钧至今不承认他与宋羡好的关系,但沈光阳也不能干“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过嫂子”这种事啊。 率先站起来,指挥陈润之,“啊什么啊,快去拿过来——就你话多,让你干嘛就干嘛——”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 第25章 捭阖之术 这边沈光阳和陈润之去找摄影师沟通,那边高奉钧已经坐不住,径直起身,丢下一众人,拾步而去。 等陈润之让那摄影师把照片删掉,随着沈光阳,一前一后回来,就寻不见高奉钧身影了。 陈润之掐着腰打量环视四周,直至目光眺过窗子,再次落到茶楼对面的咖啡馆门口,那穿的妖里妖气的宋羡好身上。 而这个时候,高奉钧恰好下了楼,就在陈润之注视下,倒戈了阵营。 二楼雅间之上,几个人凑近窗子围观,咖啡馆门口,高奉钧背对着他们,指了指这边,也不知说的什么,两人争执起来。 这一幕,可真让陈润之深感痛心疾首。 沈光阳端起来一杯茶,慢悠悠呷了一口,这几个人里头,属他内幕知道的最多,所以也属他最淡定。 就像看西洋景似的,一边喝茶一边剥了椒盐味儿花生,往嘴里丢。 陈润之掐着腰,压下脾气深吸了口气,“嘶,你说,钧哥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怎么还不回来?” 沈阳光低头吹了吹茶沫星子,“你说能有什么好说的?吵架呗。” “他俩吵什么架?” “这男女之间,能吵的可多了,”沈阳光摇了摇头,叹一口气,先指了指宋羡好,又指了指高奉钧,老神在在的,对他们在线翻译解释,“这还不明显?一个肯定在嫌弃另外一个穿的少,所以大发牢骚,另外一个,肯定在说,我就喜欢发骚,你管不着……” 陈润之越听越不对劲儿,疑惑地,转头凝望沈光阳,“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光阳道:“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奉钧每天做什么,还得跟你汇报?” “不是,你怎么不知道看着点儿?先前我就说过,宋羡好不是什么好女人,你又不是没在场,你怎么任由他俩,任由他俩——” 陈润之眉宇紧皱,说话都有些焦急,有些话不吐不快,吐了更不快。 沈光阳却不以为意,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慢条斯理地说:“你对我急什么?又不是我让他俩好的。” 陈润之一听,眉头锁得更紧了,看着沈光阳瞪大眼睛,腔调都变了,“他俩还好上了?” “啥时候好上的?” 沈光阳这么一说,不光陈润之,就连旁边几个吃瓜的,都忍不住看过来。 这个问:“好上了,真的假的?这也太快了。” 那个问:“宋羡好还真有两把刷子,钧哥这就从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一言我一语,比刚才宋羡好穿着火焰玫瑰红的吊带裙炸街,一时间可热闹多了。 吵吵嚷嚷的,室内喧嚣不止,让本就不耐烦的陈润之,脾气更暴躁。 大声高喝,“行了你们——” 他转头看着众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嫌不够乱吗?” 陈润之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直翻白眼。 他这表情语气和神态,就跟高奉钧是那未出阁的小姑娘,是被恶霸强抢的民妇,只要和宋羡好搅和在一起,就被占了多大便宜,晚节不保,名声有损似的。 总之简直有些不可理喻。 沈光阳觉得有些过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几步走到陈润之跟前儿,抬手把他拉过来,随后按到茶几旁边的座位上。 好言好语安抚陈润之,“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嘛……奉钧他是个成年人,是个…有正常七情六欲的成年男性,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嘛……” 陈润之又有些挤眼,“我知道他有七情六欲,我也知道他是成年男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是让你盯着点儿吗?” 沈光阳两手一摊,无辜道:“我盯着了啊……要怪就怪,宋羡好确实长得漂亮,你刚才,”他瞥了陈润之一眼,“你刚才不也盯着人家看了嘛……” “我,我——”陈润之气势立马矮了半截儿,“我那是,我随便看两眼,怎么了?” “你看愣了。” “谁看见白生生大腿不愣啊?我是男人。” “得得得,你怎么说都有理。”沈光阳年长两岁,说话做事,自然也比陈润之成熟,不与他争辩到底,只是继续安抚,“放心吧,奉钧自有分寸,我们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有分寸?你看他现在像有分寸的样子吗?万一被那女人给骗了,怎么办!” 陈润之较真道。 沈光阳闻言噗嗤一声笑,悠悠说道:“骗就骗呗,说不定奉钧还乐在其中呢,有句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该来的劫数,总会来的。哪个男人这辈子,不得被一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啊?这叫过情关。” “过什么情关啊?过情关。我就知道让你盯着点,你肯定靠不住。” 陈润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眼观耳,口观鼻,双手抱臂靠在那儿,只能先等高奉钧回来再说事。 这厢陈润之很不爽,说到底,还是在男女情爱上经历的事儿太少,所以才会被宋羡好迷倒,赶明儿,他一定得好好筹谋,给钧哥多安排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让他长长见识,开开眼。 那厢,高奉钧也很不爽,冷着脸跟宋羡好对峙半晌。 幽幽道了句:“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他上下打量一眼,“你意思是,方才还是我多管闲事了?” 宋羡好哪知今日出门还能遇到高奉钧,况且最近又没上班,开车出来喝咖啡,自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什么漂亮就穿什么。 天知道,她为了保持身材完美,吃了多少苦。 既然付出那么多努力,那就不能总是藏着掖着。 偶尔穿着暴、露,发一发骚,也在情理之中嘛…… 总不能只让她自律,不给她一点甜头尝尝吧? 就算那摄影师拍了照片,说不定人家是知名摄影师,回头把自己的照片儿,拿到国际摄影展览上一展览,宋羡好不就出名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5节 倘若出了名,这破公司爱赚钱不赚钱,实在不行把烂摊子丢给宋福泉,自己摇身一变,就成知名国际影星了呢? 宋羡好觉得,说不定,自己能成为第二个,斩获无数宅男芳心,死后许多年,仍然让他们魂牵梦萦,痛心疾首的,中国宁北版——玛丽莲梦露。 不过想到,高奉钧已经让人家把照片删掉,就有些遗憾惋惜。 对高奉钧道:“算了,去喝咖啡了。” 这么一说,高奉钧长身玉立,站在上风口,脸色从阴沉变为铁青,“你还有心情喝咖啡?” “怎么了?” “这一出闹的,我都没心情喝茶了。” 高奉钧毕竟出于好意,他没心情喝茶,宋羡好也不能丢下他,直接去喝咖啡。 悄悄打量他几眼,试探着问:“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开车带你,咱们去兜兜风?” 她只是试探性一说,约摸着,高奉钧一不差钱,二不差车,何至于,让她陪着,坐她的车兜风呢? 毕竟对于经常开车的人来说,坐车兜风也挺没意思的,最主要的还耗油。 谁知高奉钧听了没拒绝,还问了句:“去哪儿?” “啊?” “我问你,咱们去哪儿。” 宋羡好眨了眨眼,“郊外?” 她说完,期盼地看着高奉钧。 只希望他接一句“郊外荒郊野岭,有什么好玩的”,自己说“也是,宁北好玩的地方也没几个,都挺无聊的”。 既然无聊,他回去喝他的茶,自己上楼去找黎夏逛街,互不打扰。 谁知,高奉钧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比她还重色轻友,不顾自己的一众发小,点头答应了句:“郊外好啊,我就喜欢大自然。” “……” 早知道他喜欢大自然,还不如提议去游戏电玩城。 不是宋羡好飘了,实在是,经常光顾的那家衣服店,上新了几件新款式,她跟黎夏都说好了,先喝两个钟头的咖啡,再逛三个钟头的店。 这眼瞅着,天儿一天天的越来越冷,宋羡好今年还没给自己置办初冬的行头呢…… 不过人家高奉钧都这么表态了,她也只能临时改变行程。 从包里掏出来手机,“那你先等等,我得给黎夏打个电话,这咖啡,我是陪她喝不成了……” 说到这里,还故意看了看高奉钧,“真去郊外吗?” 高奉钧睨过来,“不是你提议的?” 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吧…… 那不是你说自己心情不好,我才随口说了句? 宋羡好觉得高奉钧哪哪都好,就有一样是个大缺陷。 那就是从小到大家庭背景好,自己又出类拔萃,所以被别人恭维习惯了,也没怎么看过别人的脸色。 所以这个察言观色的能力嘛,就实在实在比较弱…… 以至于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不想去了。 高奉钧竟然都没看出来…… * 恰逢周末,又是个好天气,微风习习,两人各自有约。 所以开车出发之前,宋羡好没穿上的高跟鞋也没必要再穿,捏着手机去给黎夏打电话,说自己恰好遇到高奉钧,高奉钧邀请她去郊外兜风。 高奉钧这边呢,毕竟一干人还在楼上等着,怎么着都得回去一趟,交代清楚。 是以他转身回茶楼,扶着栏杆,不急不躁上了二楼。 刚推开二楼雅间的包厢门,就迎上众人一脸疑惑,探究究竟的目光。 这其中,沈光阳嘴角含笑,故作深沉,陈润之难以置信,期期艾艾。 总之,大家都在等着,高奉钧给一个交代。 只见他语气不咸不淡,四两拨千斤地道:“宋羡好约我乘她的车,去郊外兜兜风,我准备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到这里单手握拳,抵着嘴唇轻咳两声,“你们是继续在这儿喝茶,还是就地解散?” “不是,”陈润之都傻眼了,这怎么去了一趟,人突然就变了呢,他试图唤醒高奉钧,“宋羡好一来,你就跟她走啊?你鬼迷心窍了?” 这次不等高奉钧说话,沈光阳先“啧”了一下,转头去看陈润之,“怎么说话的?咱们刚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嘛……” 陈润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生气坐下,头一转,一片冰心在玉壶,实在恨铁不成钢。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 有人问:“今天风这么大,宋羡好还想跟你去兜风啊,钧哥?” 高奉钧厚着脸皮点头,“不然呢,难不成是我想跟她去兜风?” “看着你也挺想的。” “是她极力邀约,我不好推辞。” “昼夜温差那么大,下午出去兜风,你俩也不怕冻感冒啊,钧哥。” “……今日喝茶,挂我账上。” “这年头,谁还能缺了这一顿茶钱……” “……” “钧哥,你就非走不可啊?” “……” 同一时间,在楼下打电话的宋羡好,回身看了一眼,不见高奉钧的身影,这才舒了口气。 说话也随意方便起来。 她对黎夏道:“我这一生病吧,可能在医院闲散了几天,还没调整好状态……总觉得这一病,人瞬间豁达,想开多了……” “那肯定的。” 宋羡好抿了抿嘴皮子,继续吐槽,“所以我最近也不太想勾引高奉钧,不过高奉钧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今天也太厚脸皮了,我都不相信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他都没看出来,我不想跟他约会?” “有没有可能,他想跟你约会啊?” 黎夏这句话,还真是一针见血。 瞬间提醒了宋羡好。 宋羡好只觉得福至心灵,突然就茅塞顿开了。 她咬着嘴唇,眯起来眼睛。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人性本贱’,先前我绞尽脑汁,他说什么都不从……最近我懈怠下来,他反而开始上劲了?” “你说,他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黎夏道:“高奉钧喜欢上你,那也正常啊,你都主动钓他多久了?是时候以退为进,抻抻他了?” 宋羡好点点头,有道理。 是得抻抻他,这样才能摸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张一弛,一开一合,一刚一柔,一进一退,是战国谋士们,游说各方诸侯,操纵政权,安身立命,为人处世的重要法则。 此乃《鬼谷子》全篇强调的,纵横捭阖,权谋之术。 捭阖之术遵循事物变化的发展规律,掌握事物的关键。 用在感情中,实在大材小用,不仅有辱几千年来老祖宗的智慧,还浪费了老祖宗写书立传的一片苦心。 但在感情里面,偶尔用一点权谋套路,也确有奇效啊…… 打定主意,宋羡好点头说:“那等这次结束,我就开始上班,忙公司的事儿,顺便的,抻抻他?” “嗯呢,那就抻抻呗。” 第26章 谣言止于智者 “有句话叫——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这向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不是咱们就能干涉的。” “……” “还有一句话,宁拆十座庙宇,不毁一桩姻缘……咱们如果横加干涉,这叫棒打鸳鸯。” 高奉钧走后,一干人哪还有心情喝茶? 他在的时候不敢议论,如今他都跟人姑娘走了,大家伙儿,肯定要议论。 沈光阳是个和事佬,这个时候就显得他这个角色,尤为重要。 大道理说起来,那简直叫一个头头是道。 话才刚落地,陈润之接了一句:“谁是姑娘?钧哥是姑娘,还是她宋羡好是姑娘?” “这话说的,那肯定宋羡好是姑娘。” “她是姑娘吗?她那叫妖孽。” 被一众男人骂妖孽,那可是夸人的。 宋羡好如果知道了,估计得兴奋的两天两宿睡不着。 最后还是人家沈光阳,说了一句公道话:“也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没有这个妖孽,也有下个妖孽,你还看不出来吗?奉钧她就不喜欢正常的,得够变态,才符合他的胃口。” “他就一变态。” 陈润之冷哼。 沈光阳安慰道:“可不是嘛,俩变态。”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6节 被骂变态的宋羡好,突然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喷嚏。 她扫了旁边的高奉钧一眼,抬手揉鼻翼。 高奉钧视线平淡地,往她身上,性感单薄的布料,轻飘飘扫了一眼。 2秒后,又轻飘飘扫了一眼。 “现在知道冷了?” 宋羡好听出来奚落,那冷也不能说冷。 倘若承认了冷,高奉钧接下来肯定要说,“既然知道冷,还穿那么少,活该!” 宋羡好才不会着他的道儿,顺着他往下说。 想到这里,立马手臂往后一仰,把垂在肩头的慵懒蓬松长发,往后扒拉。 露出更多白皙细腻的脖颈,线条优美的锁骨,在高奉钧面前,故意晃来晃去。 晃得人眼花缭乱。 高奉钧果然上套儿,流连忘返了会儿,反应过来才晓得转开视线,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她嘴硬说:“不冷啊,谁说我冷了?” 高奉钧笑看车窗外的风景,“不冷,你打什么喷嚏?” 宋羡好睁眼说瞎话,“我这叫热喷嚏。” “热喷嚏?”他看过来。 “对啊,”她眨了眨眼皮子,一本正经目视前方,“冷的时候,打的喷嚏叫冷喷嚏,热的时候,打的喷嚏,自然就叫热喷嚏啊……” 好好好,怎么着,都是你有理。 高奉钧还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冷呵一声,转过去头,不再搭理她。 不过,下一秒却抬了手,把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彻底落下来。 如今已然深秋,不开车不带风的时候,天气飒爽,正适宜。 不过,除了早晚出行温度有些低,白天开车,倘若车窗敞着的话,也会感觉有些凉。 高奉钧这么做,肯定是故意的。 宋羡好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撇嘴。 今日穿上这身衣服,宋羡好出门时站在镜子前面,怎么看怎么觉得,360度无死角的好看。 高奉钧却一直建议她去把衣服换了…… 宋羡好就是不换,再冷,都不换。 她要用行为证明,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动物最抗冻,一个是北极熊,一个是爱美的女人。 两人僵持了会儿。 直到宋羡好实在扛不住,打了第二个喷嚏,高奉钧这鸟人,才好像良心发现似的,抬手把车窗关了。 关上以后,还问了句:“你这么热,一直打热喷嚏?” “……” 宋羡好真是牙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 * 既然已是深秋,宁北市既然带了“北”这个字儿,多少也和北方沾点关系,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就越发荒凉起来。 秋风扫落叶之时,正适合伤春悲秋,吟吟诗,写写文章。 前文早就介绍,严格意义上来说,高奉钧算是半个书香世家,母亲学史,乃为大学教授。 这么多年来,父亲跟着母亲耳濡目染,也有了几分文人气息。 前不久父母出去游玩,他父亲一时感慨,回家之后,还连夜写了四首诗。 那四首诗,家族聚餐的时候,母亲拿来炫耀,高奉钧也就匆匆看了一眼。 大体上就是说,某天,什么蹊什么径,他携爱妻,寻芳探幽,感慨多年恩爱,所以作诗一首,留作纪念。 由此可见,高奉钧确实家教甚好,他父母也确实恩爱。 所以对待婚姻爱情,有老一辈儿做楷模,自然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车子行至郊外,宋羡好开车开累了,就寻了一处湿地公园的免费停车场,泊车。 高奉钧率推车门下来,宋羡好伸了个懒腰,紧随其后。 他二人走出柏油路停车场,顺着落了一地枯黄树叶的鹅卵石蹊径,慢悠悠往湖边走。 高奉钧沉默了许久,才问她:“前些日子,宁北有不少关于你的传言。” 宋羡好歪着头,“什么传言?” 高奉钧眨了眨眼皮子,在问与不问之间斟酌了会儿,才缓缓道:“有两个男士当街为你打了架,因此还惊动了警察,把宽敞的大马路,都堵了小半日……是否有此事?” 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听陈润之讲过经过,发小里头,十个人里头,有八个人知道这事儿,他不去问他们,反倒向当事人求证,想问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不提倒也好,一提起来,宋羡好就生气。 “别提了,提起来这事儿我就气得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冤枉了。” 宋羡好停下脚步,看着他,语气坦荡,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 高奉钧闻言,不由地松了口气,亦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瞧着她,脸上波澜不惊。 好似根本不在意似的,询问,“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 “他俩都对我有意思……” 高奉钧立时不悦,不过还是淡淡点头。 “哦,然后呢?” “我们三个都是朋友,他俩先合作的合作伙伴,我们仨是后认识的。” “原来,除了私情,还有利益纠葛?我就说,不可能那么简单……” “什么啊,我是以结交人脉关系的初衷,才先后跟他俩认识的,满打满算,我们认识了也就不到一个月……后来我知道他俩都喜欢我,我心里一想,这不行啊……这再发展下去,得出事儿……” “所以你喜欢哪个?” “我都不喜欢啊,而且我也不能喜欢。都跟你说了,既然有合作,就不能掺杂感情,否则这种关系,不长久。” “你倒是很清醒。” “但是他们不清醒啊,不仅不清醒,还打了一架,至于吗?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非睡我不可?” “……” 高奉钧不置可否,目光慢悠悠地,往她眉眼打量,随后视线又往下,落到一张一合红唇上,只听她继续说—— “大家闹得那么难看,后面肯定就不联系了……至于他俩,我估计我区区一个后来插足的,应该不会影响他们之间利益。但我莫名其妙,成了炮灰啊……” “所以最后,你出局了?” “对呀。” 宋羡好掐着腰肢,娇声娇气,“两人一合计,都把我给恨上了……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高奉钧沉吟了会儿,“不冤枉。” 宋羡好闻言站住脚,好笑地,歪头看着他,“哎,你到底向着谁呀?” 高奉钧目光星星点点,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他们就算和好,也是表面和睦。出了这事儿,你还指望什么都没发生?” “有道理。” “心术不正,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出局了,也好。” 宋羡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 高奉钧看着她。 半晌,才说—— “……以后少招蜂引蝶,招惹是非。” “谁招蜂引蝶了?” 宋羡好“啧”了一声,嫌弃地拧眉。 第27章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二人在湿地公园散了步。 荒郊野岭,也实在没什么好去处。 要宋羡好说,这一趟实在都不应该来。 不过高奉钧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可能真像他说的,就喜欢大自然? 围着湖边转了又转,直到日暮偏西,天色渐晚。 高奉钧在前,宋羡好在后,她突然想起许久没建设朋友圈。 于是拿起手机,咔嚓一声。 拍了一张高奉钧的背影,准备回去之后,裁一裁再修一修,然后发到朋友圈。 内容她都想好了—— “高总亲自莅临我公司,下午陪其来郊外某地进行实地考察。” 果然照片还得文字配,一配文字瞬间高大上了许多。 不过这条朋友圈,仅限高奉钧本人和沈光阳不可见…… 拍完照片,宋羡好瞅了瞅,甚是满意。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7节 不过这个举动,引来高奉钧的注意。 停下脚步看了看她,作势想要走过来。 “你在干什么?” 宋羡好怔了怔,赶忙把手机藏到后背,心慌之余,就连说话都有些破音,“我在拍风景,难不成,拍你啊?” 高奉钧走得是谦谦君子路线,论睁着眼说瞎话,实在比不上宋羡好。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宋羡好的回答实在刺耳。 什么叫“难不成,拍你啊?” 拍他怎么了? 又不是不能拍。 总之宋羡好这么倒打一耙,高奉钧虽然没继续追究,但心情也不如方才高涨,敛了眉,双手掏兜。 看她片刻,才冷不丁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心虚什么?” 他展开手臂,“拍了什么?我看看。” 宋羡好自然不给他看,握紧手机,抱起来手臂,轻飘飘道:“女孩子手机,能随便看吗?” “难不成你手机里,还有文件机密?” “文件机密倒是没有,luo照有几张,你要看吗?”她仰起脖子,要笑不笑地看着高奉钧,故意耍流氓。 若是往常,耍流氓都不需要耍到这个尺度,高奉钧就得尴尬的不行,一脸嫌弃了。 今日,他却望着她,目光如炬,还有些不加掩饰。 “看。”他在宋羡慕惊愕的表情下,朝她展开手掌,“谁说我不看。” 只见他展开的手掌,手指净白修长,指尖略带粗粝的薄茧,手腕处的袖口布料微微卷起,露出因为鲜少见阳光,看上去细白的皮肤,还有淡青色的血管和青筋。 明明是个好色之徒才会有的要求,这个举动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冒犯。 果然不怕男人耍流氓,就怕耍流氓的男人不够帅。 宋羡好被美色迷惑,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皮子回过神儿。 听耳边高奉钧继续在试探—— “既然你让我看,那我就看吧,左右你是个女孩子,我拒绝了,岂不是显得你特别没有魅力?” 到这里,他又勾了勾手。 脸上的笑容又突然多了几丝邪气儿。 目光闪着耀眼的光芒,故意怂恿她,“我准备好了,来?” “……” 这时而正的发邪,时而邪恶发骚,让追求者众多的宋羡好,一时间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宋羡好目光落到他干净修长而有力的手,又从手往上挪,挪到他的嘴唇,鼻翼,深邃且带有一丝不屑的眼眸。 对,就是那一丝不屑,被宋羡好精准地捕捉到。 宋羡好就知道,不能着了他的道儿。 心里暗骂—— 瞧他这德行。 明明想看人家姑娘的luo照,言行举止,还尽摆什么高贵姿态? 怎么地,你看了我的luo照,还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切,想看就直说,直说了,姑奶奶金尊玉贵,也不给你看! 你试探谁呀试探? 宋羡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给自己找台阶下—— “你想得美。” 她丢下四个字儿,转身就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脚底生风,一溜烟走出好远。 高奉钧望着她的背影,才高声问了句:“去哪儿?” 宋羡好头也不回,“天都要黑了,回家。” 说到这里,故意提了提耀眼的红裙,行走之间,露出纤细脚踝来,“孤男寡女再待下去,我怕你把持不住,这荒郊野岭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反抗?” 高奉钧噗嗤一声,眉眼绽开一抹笑。 他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又抬头望了一眼暗淡下来的天幕。 深深叹了口气,不知在思量什么。 好半晌,才抬脚跟上。 其实从方才拍完照片,宋羡好就觉得两人私会,啊*不,两人“来湿地公园实地考察”,也已经考察的差不多了,既然照片都拍了,实在不行,也该回去了。 所以生气只是借口,回家才是目的。 这荒郊野岭的,邪风阵阵,也实在有点儿冷。 谁知道以前,是不是乱葬岗啊? * 回去路上,二人沉默无言。 不过倒是很公平,来的时候宋羡好负责开车,走的时候,高奉钧主动上了驾驶座。 方才,高奉钧要看她私,密照片的时候,其实还捏了一把汗。 真怕她是传言中,亦或是陈润之口中,放浪形骸的女子。 真把照片儿给他看…… 他虽有期待,但更希望这份期待留在后面。 对待任何一个有钱人,不分男女,思想都有共通之处。 倘若只是玩玩,自然是希望对方放开一点好,但倘若是认真对待,就希望对方圈子干净为妙…… 有钱的男人是这样想,有钱的女人,自然也这样想。 这红尘俗世中,那爱的死去活来的痴男怨女,或许爱恨纠葛了许多年,其实都不叫爱情。 爱情,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人类最高级的情感。 所以当一个人物质达不到一定的基础,眼里只能有生存,根本没有条件去追求更高级的精神需求。 高奉钧从小父母恩爱,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倘若想以后继承家业,不仅要有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还要为自己的人生规避风险,在严苛的家庭教育中,人生主打八个字——成家立业,按部就班。 按部就班地结婚,按部就班地生子。 该结婚的年龄结婚,在该生子的年龄生子。 倘若他不想继承家业,才能拥有相对比较自由的人生。 大概高奉钧比较贪婪,既希望为家族做出贡献,又希望有生之年,在被家里安排的人生命运里,能找到那个变数,为他按部就班的人生,增添上许多乐趣,也不枉此生…… 以上神经兮兮的,恋爱脑发言,倘若宋羡好知晓,一定会觉得惊世骇俗。 这都什么年代了? 咱能不能活得潇洒一点呢? 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呢,就开始往谈婚论嫁、终身大事上扯了。 也难怪高奉钧找不到女朋友,估计都被他吓跑了。 且,怎么搞的,就跟只有他家“祖上有贵”,别人都是代代贱民呢? 想当年汉武帝“推恩令”的时候,把很多贵族都推成平民了,宋羡好还觉得自己骨子里,有刘氏宗亲一半儿的血统呢,因为她妈就姓“刘”。 反正宋羡好就觉得,在5000年悠久历史的华夏大地上,向来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所以真要追踪认祖,大家都是贵族血统。 因为在那种战乱不断,四处迁徙,连年饥荒的环境,若不是贵族,就一个灭顶之灾的“五胡乱华”,都差点儿绝了中原的后…… 有时候真要多学点儿历史,只有学完历史,才能明白,在历史的长河中,再牛逼的人物,都是过眼云烟,南柯一梦。 但尽管如此,人生在世,还是即要有出世的智慧,又要有入世的手段。 毕竟老天爷就怕你不努力,非得给你硬塞几个在乎的家人。 想有一天不在乎家人,除非思想境界高到,遁入空门。 反正截止目前为止,宋羡好宁愿做个俗人。 身在红尘中,心在红尘外的高奉钧,就显得多少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从小没去过苞米地,难免有点儿不接地气。 说起来不接地气宋羡好目前就遇到两个。 一个是黎夏,指着小麦田非说是韭菜地。 还有一个,就是宁北生,宁北长,出门不是靠司机,就是靠导航的高奉钧了。 虽然宁北是大了点儿,但咱们在经常活动的区域,没必要开导航吧? 此刻机器人腔调的导航,正在播报—— “前方200m,有公交车专用车道拍照,请注意交规。” 宋羡好平坦的小腹,叽里咕噜叫了两声。 她赶忙抬手,一把摁住小腹,收紧,深吸口气再收紧。 悄悄打量高奉钧。 还好还好,这会儿正赶上晚高峰,车窗落了下来,道路拥堵,外头熙熙攘攘。 这破导航,竟然给导到大学校门口了,正赶上6点钟大学生放学,出来活动觅食也就罢了,百米开外竟然还有一个集市,摆摊儿水果的,卖熟食的,卖甜点的,卖各种炸串儿的一条街。 尤其是那色香不全,味道却能飘十里的螺蛳粉。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8节 真是越不健康,越让人垂涎欲滴呐。 宋羡好大学的时候就好这口,如今仍然好这口,只不过这两年注重身材,饮食比较干净,一来二去肠胃脆弱,一吃重油重辣,就容易拉肚子,所以稍加克制罢了。 她忍了又忍,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于是扬起来明媚笑脸。 主动邀约高奉钧,“我请你吃螺蛳粉吧?” 此刻来往车辆拥堵,高奉钧单手搭在方向盘,侧着脸耐心等待,闻言才看过了。 “什么?” “螺蛳粉,”宋羡好重复了一遍,“别跟我说,你没吃过。” 高奉钧抿了抿嘴皮子。 宋羡好倒是不惊讶,毕竟像麻辣烫,酸辣粉,螺蛳粉之类,向来都是女孩子喜欢,大部分男生,评价一般。 不过,你但凡大学谈过恋爱,都不可能没碰过这些东西,因为你总要陪女朋友—— “你大学没谈过恋爱吗?”宋羡好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高尔夫球场,偷偷听墙角来着。 高奉钧19岁在伦敦注册了一家公司,年龄那么小,肯定够他忙,也够他承担压力的。 而且像他这么保守内敛的做派,一看就是没有被金发碧眼的大波美女调教过。 但凡多调教两回,也不可能在男女之事上这么放不开…… 宋羡好继续追问:“都出国了,不得谈个洋妞啊?” 果然就见高奉钧摇头。 “没有,”高奉钧比较传统,审美也传统,不太能接受虽然漂亮,但体毛旺盛的种族,他把问题抛过来,“你呢?” 这个问题就……就要斟酌着回答了。 宋羡好上学那个时候,宿舍8个人,7个都在谈恋爱,还有6个喜欢夜不归宿。 自由恋爱,可是新时代新风向,大学里头不谈个恋爱,找个男票给自己端茶倒水跑跑腿,要么是不开窍,要么是魅力不到位。 她想到这里有些为难,咧了咧嘴,“你也知道,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比较多……” 潜台词是,所以有那么两次,抵挡不住诱惑,也在情理之中嘛。 果然在过往情史这个问题上,就没有男人喜欢知道真相,宋羡好才说了一个开头,高奉钧就开始拉拉脸。 幸好宋羡好及时察言观色,拉了拉高奉钧的手臂,赶紧转移注意力—— “快看,车位车位车位——” 眼下堵成这样,能寻到一个位置正好的停车位,不亚于一堆人买彩票,偏偏他们中了600万。 高奉钧在她连续催促下,一时也顾不上计较,单手旋转方向盘,以熟练的技术,调转车头车尾,趁着这会儿后面无车,直接倒了进去。 车子刚熄火。 宋羡好就很识时务的,说了一通崇拜他的甜言蜜语—— “天呐,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车技简直太娴熟了,再让我练十年,都达不到你1/10的水准。” 高奉钧不为所动,“鬼话连篇,少灌迷魂汤。” 宋羡好抿了抿嘴,笑容干巴在脸上。 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倘若真诚也有错,那她一定罪该万死。 这男人,真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两人互相嫌弃一番,一左一右推车门下来。 ----------------------- 作者有话说:二非:有二更,晚上10:30。 第28章 偶遇熟人 这附近好几家螺蛳粉,各有千秋,各具特色。 宋羡好指了一家装潢别致,带着戏曲脸谱小花旦的这家。 因为这家最花里胡哨,可见老板在设计上,实在用心了。 进门一闻味道,就知道正宗。 不过这螺蛳粉虽然常见,但人家高奉钧毕竟没见过,宋羡好心地善良,得给这土包子科普科普。 鉴于高奉钧也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文化底蕴,半文半商的男人。 请人吃十几块钱一碗的螺蛳粉,必须包装两句,才拿的出手。 宋羡好一本正经道:“这螺蛳粉,是广西柳州的特色小吃,相传,唐代文学家柳宗元被贬柳州时,郁郁寡欢,一直吃不下饭,厨子就用螺蛳和米粉为主料,做出了这螺蛳粉,讨他欢心。柳宗元吃了以后,胖了三斤。后来逐渐流传开来……至于是真是假,你随便听听就得了,因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螺蛳粉非常好吃……” 你还别说。 不带上唐代文学家柳宗元,这不过就是大学门口15块钱一碗的螺蛳粉。 这一带上唐代文学家柳宗远,这碗螺蛳粉的文学价值,就不止15了。 上一秒,高奉钧闻见臭味儿有些嫌弃,听她这么一讲,倒是一愣,生出几分好奇。 “感觉就跟那个臭豆腐一样。” 宋羡好挑了挑眉梢,“呦,你吃过臭豆腐?” “那是自然。” 臭豆腐谁没吃过? 高奉钧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宋羡好这说话的语气,就像他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不知道我们中国地大物博,尤其在吃饭和种植上,出类拔萃,再用5000年,别的国家也难“望其项背”。 说话间,两人寻了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这店面虽然装潢个性,但面积实在不大,里头一共也就摆了五六张桌子,因为味道比较正宗,弄得也干净,所以一到吃饭的点儿,就坐满了人。 所以他们有地方就不错了,也没得挑。 眼下,来店里吃饭的,有附近上班的上班族,有刚放学的大学生,还有像宋羡好和高奉钧这种,被堵车堵饿了,或者堵得不耐烦,干脆“随遇而安”,停下车就地找地方吃饭的客人。 所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这一堵,还堵出商机来了。 等这边高奉钧坐下,宋羡好环顾四周。 倘若去星级酒店吃饭,宋羡好肯定不会主动跑腿儿,伺候他高奉钧,毕竟他是男人,男人就得讲风度,讲绅士。 所以端茶倒水拉椅子的事儿,得他来。 但眼下就不一样了,高奉钧毕竟“人生地不熟”,是个“初来乍到”,第一次吃螺蛳粉的人。 服务他一下,那是出于“人道主义”。 宋羡好让高奉钧留在原地占座位,自己就跑到前台点单了。 这店内螺蛳粉准确来说,一共就四样,两个味儿。 原味大碗,原味小碗;招牌大碗,招牌小碗。 宋羡好看了看旁边儿一桌儿,这碗又大又实惠,所以就对老板说:”一个原味儿小碗儿,一个招牌小碗儿。原味小碗儿加煎蛋,招牌小碗加炸蛋。一个中辣,一个重辣。” 说完之后,掏手机付款。 老板递过来小票,她捏着小票原地等待。 一回头,就看见两人占的桌对面儿,来了一对小情侣。 看衣着打扮,就是附近的大学生。 男孩子又高又帅又白,还带了一个斯文的黑丝边近视眼镜,那叫一个朝气蓬勃。 至于他女朋友,气质出众,长相一般。 不过小腰贼细,身材可不一般。 宋羡好抬头看了看人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年轻几岁到底不一样…… 她还在为身材焦虑,高奉钧那边倒是不认生,两个年轻大学生,竟然主动跟他攀谈起来。 别看平常高冷,爱端着,跟他们一聊倒是嘴角含笑,很和蔼。 宋羡好望着他们凝了会儿神,老板就端了螺蛳粉出来。 在宋羡好的引领下,帮忙送餐。 小情侣那边跟高奉钧交谈完,起身去点单。 经过宋羡好身边时,也不知高奉钧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两个人擦肩而过时,竟然乖乖地,异口同声对她喊了一句“姐姐好”。 宋羡好赶忙露出甜甜一笑,摆出长辈的正经姿态,点头,“你们好,你们好。” 走到桌子旁。 宋羡好拿了一次性筷子,递给高奉钧,“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高奉钧一笑,“他们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之前在家里见过。” 这世界可真小。 宋羡好反应了一会儿,“你妈妈的学生?” 高奉钧点头,“是。” 不等她回答,他又看着他继续说。 “这是大学附近,我母亲在这儿授课了二十多年,在这吃饭,你我肯定会遇见熟人。碰见老师都不奇怪,就更不要说碰见学生了……” 讲到这里,顿了一下,提醒她,“等下他们跟我们一起用餐,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29节 “注意什么?” “他们还小,你说话要‘谨言慎行’。” 他暗指那方面。 宋羡好听完噗嗤一声笑了,抬手要摸高奉钧的额头,高奉钧反应及时,起了身子往后撤,拧紧眉头看了看四周。 “这么多人,不要动手动脚。” 宋羡好哭笑不得,“没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动手动脚呀?” “……” 宋羡好继续说:“我都怀疑自己跟你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谨言慎行,你应该嘱咐他们,别吓到我才对……” 宋羡好笑了一阵儿,然后从包里拿出镜子左右打量。 一边打量,一边整理碎发,一边碎碎念。 “早知道今天会碰见你妈妈的学生,我今天出门就好好化个妆了,都怪黎夏,今天说我皮肤变好了,明天又说我皮肤更好了,把我捧得云里雾里,还真以为自己素颜,可以跟18岁的小姑娘比……让这些小姑娘一比,我气色可差多了……” 说完拿出来口红,当着高奉钧的面儿,葱白的指尖捏着口红来回的涂。 高奉钧看着她,大概看出她是介意,许久。 难得安慰了一次。 “虽然比年轻,你比不上她们,但比起风情万种,她们比不上你。” 宋羡好涂口红的手一顿,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哼,这会儿嘴开光了,刚才谁嫌弃来着?” 高奉钧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好了,已经很好看了,不要再涂了……过来了。” 宋羡好还要反驳什么,顺着高奉钧的目光一回头,那对小情侣端着螺蛳粉过来。 女孩子笑着对宋羡好说:“姐姐,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这会儿店里人太多了。” 宋羡好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快坐快坐。” 于是,四人围坐在一起。 外面天色已晚,街灯亮起,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温馨。 高奉钧嘴上嫌弃螺蛳粉,拾起来筷子,尝了一口,也不知是守着人给她面子,还是真好吃,尝完一口,“咳——咳——” 他被这辣味震惊,但还是勉强咽下去。 喝了好几口水,才赞叹了两句。 “果然,够味儿。”他鬓角微汗。 他母亲的学生,看不下去,忍不住关心了句:“哥,你能吃辣吗?我记得老师说,你一向饮食清淡,不喜欢大油大腻的东西……” 说完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很尴尬的笑容,看向宋羡好。 宋羡好这才后知后觉,看向高奉钧,带了几分歉意。 “你不能吃辣?我点了一个重辣,一个中辣……要不然,再换一碗?” 幸好高奉钧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上扬,“无妨,偶尔尝点辣的也不错。” 宋羡好也是这么想,男人不能吃辣怎么行? 不能吃辣没关系,多吃几次就能吃了。 第29章 食色,性也 自那日小茶楼,宋羡好把高奉钧带走,陈润之好几天没瞧见高奉钧。 也不知去郊外兜风,是真是假,保不齐,兜着兜着就兜到别处去了。 这天,陈润之就找了一个借口,想去瞧瞧高奉钧。 顺便探探口风,看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高奉钧自成年以后,因为喜欢清静,就搬出去住了,不过忙得时候,在外头吃不好也睡不好,家里就要求他,两边住,也方便照顾。 所以高奉钧偶尔住市中心大平层,偶尔回到高家老宅,住带花园的小别墅。 老宅子三世同堂,一大家子都围了老爷子转,高贤平哥仨,谁都不愿意搬出去。 所以这宅院扩建了又扩建,老大一个小独栋,老二一住在北边的小独栋,至于高贤平一家,既然是以后继承家业的,他自然跟着老爷子住一栋。 高奉钧喜欢清静,所以就住在最老那栋房子的三楼。 陈润之和沈光阳一样,都是跟高奉钧从穿开裆裤就有的发小情谊,来高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这天,陈润之听说高奉钧也没去公司上班,晚上要在这边吃饭,傍晚光景就顺了花园去找高奉钧。 恰逢高老爷子在花园里遛鸟,一手提了一个笼子,满头银发,步履蹒跚。 陈润之向来嘴甜,瞧见高老爷子一顿夸赞。 先夸他的鸟儿,又夸他的人,一会说鸟养的真肥,叽叽喳喳真有灵性,一会儿又说,有日子没见高老爷子,怎么比以前又健壮了? 反正这张破嘴,是他孙子高奉钧比不上的。 老爷子笑了一阵儿,就指了指屋里,“少在这嘴贫,赶紧去吧。” “得嘞,那您接着遛鸟。” 陈润之把老爷子哄开心,这才整了整衣领,进门去找高奉钧。 高奉钧刚忙完正事,合上电脑从书房出来,这边“啪嗒”一声,带上书房的门。 那边儿陈润之“登堂入室”,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迎面相撞,高奉钧略微低头,有些不自在。 果然下一秒,就见陈润之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哎呀,这怎么回事儿?” 高奉钧单手握拳,抵住薄唇轻咳两声,“可能是近来晚上一直睡不好,所以——” 高奉钧越是尴尬,陈润之越是没眼色,不仅没眼色,还抬起手,王高凤君青色胡茬旁那红肿疼痛的,两三颗痘痘上,戳了戳。 高奉钧略带嫌弃的偏开头,拧眉“啧”了一声。 “有完没完?不过就是几个兜。” “不是钧哥,你这青春期都没长过痘,怎么青春期过了,突然又长青春痘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长痘痘,皮肤一向好……稀罕,真稀罕……” 他高奉钧从小到大饮食清淡,前几日被宋羡好带去吃了一碗螺蛳粉,回来当晚,就爆了痘儿。 能不稀罕? 高奉钧顶不住他一直打量的目光,绕开他,径直下楼。 陈润之顿了顿,跟在身后。 “不对呀,那天不是跟宋羡好一块儿走了,走都走了,啥也没干啊?” “干什么?” “咳,你说能干什么?但凡干点什么,也不至于火气这么大,爆这么大的痘儿……” “……” 就是因为干了什么,才爆这么大的痘儿。 高奉钧想到什么,实在有苦难言。 两人一道儿去了客厅,一前一后围着茶桌坐下。 高奉钧点了几个按键烧水沏茶,头也不抬,“喝什么?” 高奉钧的皮肤,在男性中,偏白,所以那下巴上卧了几颗红彤彤的痘儿,特显眼。 “喝……”陈润之搓着搓着手,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他下巴上,噗嗤一声笑了,“要不喝点儿金银花?苦丁茶?” 高奉钧看过来。 “果然就听他说,败火的。” “……” * 早知吃那一碗螺蛳粉的时候遭罪,吃完以后还遭罪,高奉钧说什么,都不会勉强自己。 高奉钧坐在客厅,手里握着茶杯,却无心品尝,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没睡好,前几天吃螺蛳粉回来就这样了,估计是太辣了……所以你就别问了。” 陈润之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螺蛳粉?” 高奉钧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沫儿星子,“嗯。” “跟谁啊?” “你觉得呢?” 陈润之翻了个白眼,“我就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吧,”他嘴里不停地调侃,“钧哥,你说这宋羡好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啊,一碗粉就把你折腾成这样,她带你去吃,你就真吃啊?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啊,这下好了,因为个女的,差点给你毁容……” 高奉钧看了他一眼,“毁容倒是不至于,我本来就是男人,长个痘怎么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陈润之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看啊,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说不定这宋羡好就是你命中的克星呢。这才出去半天都长痘了,下次不得缺胳膊少腿啊……” 高奉钧皱了皱眉头,没有搭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晚上六点钟前后,阿姨准备好晚饭,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让他们去吃饭。 陈润之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得嘞,走,吃饭去,吃饱了再说。” 跟着阿姨走到餐厅,一回身,高奉钧就在身后跟着。 陈润之忍不住想,要不是沈光阳一直劝他,当天晚上,陈润之就得追过去,明目张胆拆散了他们,也不会让高奉钧因为一晚螺蛳粉,爆豆这好几天。 不过,酒足饭饱之后,陈润之放下筷子,看了看高奉钧,又看了看高老爷子,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 沈光阳说得对,如今他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正是暧昧丛生的时候。 倘若这个时候横加干涉,不仅出力不讨好,得罪了高奉钧,还会给他们添一把火。 就算本来没那么回事,别人一管,他们也能爱的死去活来。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0节 这世间的所有爱情,都只会因为爱而不得,才能爱得痛心疾首。 一旦条件允许,能天天朝夕相对,估计烦都能烦死。 所以陈润之左思右想,一拍大腿—— 得给高奉钧介绍一个更漂亮的才对。 于是对高老爷子说:“老爷子,我跟您说个事儿,您看钧哥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一直也没个合适的女朋友。前些日子,我认识了个姑娘,那长得叫一个水灵,气质也特别好,跟钧哥那绝对是郎才女貌。” 陈润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高老爷子的反应。 高奉钧听到一半,就眯起了眼皮子,等陈润之说完,眼神犹如冷刀子一样,凝视他。 陈润之如芒在侧,转过去脸,不敢对视。 这时高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挑了挑眉,“哦?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不过这事儿啊,还得看奉钧自己的意思,他要是没那个心思,介绍再多也没用。当然,我年级大了,”他说到这里,暗示高奉钧,“虽然你堂姐堂兄有成家的,但总觉得不如你生的重孙子重孙女儿,更合我的心意……” 陈润之连忙点头,“那是那是,所以我觉得这姑娘真不错,要不找个时间让他们见见面?钧哥,你觉得咋样?”说着,陈润之把目光投向了高奉钧。 高奉钧不咸不淡地看了陈润之一眼,“你一天到晚就操心这些事儿,我现在没那个想法。” 陈润之不依不饶,“钧哥,没那个想法,真的假的啊?” 这句话略带玩味,暗指宋羡好。 陈润之说:“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得知根知底,这年头,一不小心就是一顶绿帽子。” 此话一出,高奉钧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果然对他而言,兹要是考虑宋羡好,在众多颜色中,目前为止,他最担心的还是那“绿色儿”的。 陈润之趁机劝解,“就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这姑娘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高老爷子闻言,觉得有道理,也在一旁附和道:“奉钧啊,润之这孩子也是为你好,你要是有空,就见见?” 高奉钧见老爷子都开口了,也不好再直接拒绝,模棱两可道:“再说吧。” 陈润之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得嘞,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这两日就去联系那姑娘,安排个时间让他们见面。” “……” 这还真是赶鸭子上架,陈润之因为这个宋羡好,自己这辈子的满腔孤勇都拿出来了。 在餐桌上,高奉钧不怕陈润之在老爷子面前,提他跟宋羡好的事儿,就怕陈润之嘴上没把门儿,不分青红皂白,在爷爷面前抹黑她。 所以陈润之一提她,高奉钧就不愿意把这个话题继续往下…… 晚饭结束,陈润之陪老爷子下了会棋,等到天色渐晚,夜幕漆黑,才起身要走。 平常,他来这里如自家后花园,高奉钧自然懒得送他,都是她自己来自己走。 偶尔走的时候,见到什么就顺走什么。 不过今儿,高奉钧听说他要走,一反常态地,跟着站了起来。 “左右这会儿也没事儿,那我就送送你吧。” “不用送,不用送,这路我都熟悉,咱俩谁跟谁呀。” 高奉钧瞧着他笑了笑,“用送,怎么不用送?” 陈润之一怔,隐隐觉察出来,高奉钧要找他算晚饭时的账。 果然就听他说:“恰好我有正经事儿,要叮嘱你。” 陈润之又不是傻的,当然猜出,高奉钧口中,这义正言辞的正经事儿,实在属于不正经。 果然两人顺着两排,深秋后,落了一地枯黄梧桐叶的高大梧桐。 一左一右并排往前走。 走出几步路,高奉钧才说:“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宋羡好?你们俩私下里,有什么过节?” “哪有啊,”陈润之双手掏兜,漫无目的往前走,“我是觉得,她配不上你。别得倒也没什么,一来呢她名声不好,二来呢主动接近你目的不纯,他是什么居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怎么着,咱也得找个真心实意的吧?” 高奉钧自然知道陈润之是好心,宋羡好的心思,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仰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缓缓吁一口气,。 安慰陈润之,“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可拉倒吧,”陈润之又不是3岁小孩儿,才不听高奉钧在这瞎扯,“别跟我说你俩就是朋友,这男女之间但凡有纯洁的友谊,要么是女的太丑,要么是男的太丑。” 他摆了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咱们嘴就别那么硬了,沈光阳都说了,你们两个俊男美女凑到一块儿,那就是天雷勾地火……至于这干柴烈火什么时候烧起来,就看谁先把持不住了。” “……” 高奉钧沉默了会儿。 略带几分疑惑,瞧着陈润之,侧头问:“你真这么觉得?” 有那么明显? 陈润之哼笑,“不是我这么觉得,是大家都这么觉得。食色,性也。钧哥,性也。” 第30章 羊入虎口 食色,性也。 是古代老祖宗总结的智慧。 就像人天生需要吃饭来维持生命、需要呼吸空气一样,“食”和“色”,是根植于人性的、无需后天刻意教导就存在的基本属性,是生命存续和种族延续的基础。 是刻在基因里,一出生就编写好的程序代码。 君子尚且如此认为,就更不要说普通人了。 但这男女之间的事儿,把握不好叫流氓,把握好了叫品味。 两个人之间最好的默契,就是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这句话套用在故作矜持的高奉钧和图谋不轨的宋羡好身上,再合适不过。 不过,被陈润之这么一说,无异于撕开了最后一层朦胧的纱布。 陈润之走后,深秋夜晚院落,月上乌梢,冷风阵阵。 直至陈润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高奉钧才缓过神儿。 淡淡眨了眨眼皮子。 对陈润之最后的一句话,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毕竟“正视本能”才能“约束本能”,但自我约束本就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和极高的道德品质,就算“约束不了本能”,在这红尘俗世,亦在情理之中。 毕竟人类一开始,是从动物进化而来。 我们仍然无法否认,即使过去了5000年,人类文明进步如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社会,人类仍然充满了动物性。 动物属性越高,才能在三维物质世界,掠夺更多的财富。 天之道,损有余而奉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天道和人道的运行规律,本就是相反的。 高奉钧就是深喑此道理,所以在他眼中,宋羡好带着目的接近他,也并不是不可原谅。 毕竟她年少时生存的环境并不宽容,造就了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她出于安全感的需求,想获得更多的资源,想往上攀援,只要没有违法犯罪,也合乎情理。 高奉钧并不否认自己出身好,家世好,倘若宋羡好同他在一起,他也并*不介意,再往上托举她一把。 这男女之间,最好的情爱。 就应该是,男性具有抱持和承载女性的能力和人生厚度。 比起来女人成就男人,男人成就女人的情感模式,在父权社会,才更稳固…… * 当村里的男人,在讨论村西的寡妇,和村西小媳妇美不美的时候,宋福泉就知道,他不能天天吃喝玩乐,看女人,他得好好赚钱。 虎父无犬女。 当村里的小姑娘开始谈情说爱的时候,宋羡好就知道,自己属于更广阔的天空。 所以她不能早恋,她得好好念书,以后找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公。 但凡不够优秀,都配不上她这一路颠沛流离的奔赴。 就是靠着这份信念,宋羡好才能杜绝诱惑,在同龄发小,一个相继一个,早早结婚生子的时候。 她才能□□的坚持到现在,坚持成大龄剩女,虽然名声毁于一旦,仍然咬定青山不放松,宁缺毋滥,宁吃仙桃一口,不要烂杏一筐…… 事实证明,女人就是不能将就。 无论到了多大年龄。 其实,宋羡好有时候也很感谢宋福泉,因为他虽然现在年纪大了,雌雄内分泌失调,变得感情用事。 但年轻的时候,在他当打之年,还是非常上进,非常勤恳,兢兢业业,带着宋羡好一起走南闯北,才有了如今,宋羡好走到哪里,人都称一声“宋总”。 所以这父女俩,确实如高奉钧所说,一路走来不容易。 不过这自古以来“打江山”,各种心酸,各种辛苦,又岂是“不容易”三个字能形容…… 且说,吃完螺蛳粉回来。 别说高奉钧扛不住脸上爆了痘痘,就连她宋羡好,肠胃都扛不住,畅通无阻地拉了三天。 黎夏提起这事儿都羡慕,“你说你这是什么妖孽体质?吃点儿好的就拉肚子,吃点儿好的就拉肚子,省得你能把自己吃胖……吃又吃不胖,还天天嚷嚷着减肥,真是臭不要脸!” 宋羡好这两天肠胃不好,总是跑卫生间,跑得自己面黄肌瘦,瘦了好几斤。 “倒也是,下次我再想减肥,”她自我调侃,“我就拉着高奉钧,去吃螺蛳粉。” “可别了,你好歹爱吃辣,都吃的拉肚子了,不知道人家高奉钧,这几天遭什么罪呢……” 黎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宋羡好。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1节 那天打定主意,兜风回来,接下来就抻抻他。 所以最近几日,宋羡好就没再见高奉钧。 高奉钧给她发消息,她就回一句。 高奉钧不找她,她就不搭理。 这三五日,高奉钧一共也就主动找了她两回。 一次是当晚回来,发信息告知她:车钥匙在你包内兜,天色晚了,早点休息,我打车走。 宋羡好回了两个字母:ok. 再有一次就是今天上午,高奉钧突然问她:这两天在忙什么? 男人问你在忙什么? 意思就是,我想你了。 这消息是上午发的,一直到中午,宋羡好都没回,因为她觉得,高奉钧还是想她想的不够热烈。 但凡够热烈,就直邀她出去玩儿了。 别说什么内敛含蓄,男人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内敛不了一点儿,也含蓄不了一点儿。 说白了,就是火候不够。 所以宋羡好就给他加了一把火——不回消息。 果然憋到下午3点,高奉钧就憋不住了。 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宋羡好捏着嗓子接听:“喂……” 这嗓音又软糯又温柔,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儿,却让高奉钧怔了一怔。 “刚醒?” “没有啊。” “在干什么?” “开会。” “我,”高奉钧沉默了会儿,只提醒她,“我上午给你发了消息。” “哦,”宋羡好故意装不知道,娇滴滴地说,“最近太忙了,每天焦头烂额,都没时间回消息……” 说着就打了个哈欠,明知故问:“哥哥,有事儿吗?” 高奉钧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心里暗道一声,又开始了。 嘴上仍旧受用:“没事就不能找你?忙得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估计确实不应该找你。” 宋羡好知道自己的小把戏奏效,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依旧装得云淡风轻,“这不是忘了嘛,最近忙得,都瘦了好几斤,我正想你呢,你电话就过来了……” 高奉钧倒是也没说什么,顿了顿直接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高奉钧终于发出了邀请。 宋羡好怎么说来着,男人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内敛不了一点儿,也含蓄不了一点儿。 想当初,宋羡好想约他吃饭,那么细心准备,下雨天还被放鸽子。 如今,高奉钧竟然主动约她,等到今天,实在不容易。 说什么也得端端架子,拿拿乔,替自己出口恶气—— 宋羡好嘴角上扬,故意拖长了声音,“嗯……让我想想哦,晚上好像有个重要的会议呢。” “那明天?” “明天不行,明天有个剪彩仪式要参加。” “后天?” “后天也不行,后天朋友过生日。” 高奉钧如果到这个时候,还听不出是故意的,就显得,他太蠢了。 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阴阳怪气调侃她,“宋总真是日理万机啊,想跟您吃个饭,提前三天都约不上时间,要不然把电话给助理或者秘书,我们核对一下日程,看看下个月,能不能约上?” 宋羡好忍不住笑出声来,“跟你开个玩笑嘛,好不容易主动约我吃饭,是我三生有幸,不过……” 她坚持说:“今晚确实有个重要会议,明天也确实有个剪彩仪式要参加,不过呢——” 她故意顿了顿才说:“后天我朋友过生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是带他去见朋友? 进一步确认关系? 是否也太快了点? 高奉钧略微迟疑,“我去了合适?” 宋羡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轻声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你就跟着我过去喝酒……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喝完酒,还能吃了你?我又不是毒蛇猛兽。” 高奉钧淡笑:“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酒品奇差。我这趟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宋羡好听了,忍不住瞪眼,“谁酒品奇差,我酒品老好了,要不然,后天晚上,咱们好好切磋一下?” 高奉钧被她这番带着几分挑衅又透着几分可爱的话,逗乐。 原本还有些犹豫,此刻心思瞬间消散了不少,“行,那后天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去会会你那些朋友。” “这就对了嘛,那——后天见?” “后天见。” 高奉钧挂断电话。 ----------------------- 作者有话说:二非:评论区50个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熊猫头] 第31章 不知羞耻为何物 倘若高奉钧知道,宋羡好朋友生日,一不是私人设宴,二不是家庭派对,乃是来酒吧喝酒划拳摇骰子的话,这所谓的“朋友生日”,宋羡好就是九天仙女下凡,他高奉钧真的都不来。 同样都是年龄相仿,这么一比较,不知怎地,高奉钧觉得自己的圈子可比宋羡好的圈子成熟稳重多了。 至少大家过了喜欢热闹的年级,如今更追求安静轻松的氛围,就连喜欢喝饮料小甜水的陈润之,这两年都开始爱上“东方树叶”了…… 而宋羡好,却还喜欢喝,市面上五十块钱,酒吧里一百一箱的气泡酒。 酒吧内,灯红酒绿,音乐震耳欲聋,震得高奉钧脑壳发昏。 卡座旁,宋羡好和她的朋友们围坐在一起,随着节奏摇摆,说话声,嬉闹声,摇骰子声交织成一片。 桌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封着金色封条,尚未开封的香槟,他们似乎正沉浸狂欢之中。 高奉钧觉得这样的场合太过喧嚣,与他性格完全相悖,端起高浓度没有兑红茶的洋酒,浅浅呡了一口,修长的指尖捏着透明的玻璃酒杯,推送到桌面上。 他与对面一样无聊,且同样有些拘束的男士,对视一眼。 高奉钧手肘撑在膝盖上,食指指尖交扣,对方对他尴尬一笑,高奉钧也只能摊摊手,回以尴尬。 哦,忘了一提。 高奉钧以为今天她朋友生日,定然是什么正经场合大场面,所以也没问清楚,为了表示对人家的尊敬,就一反常态西装革领地过来,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是酒吧,被宋羡好一把拉进门,怪尴尬地坐到现在。 在他有生之年,穿过那么多次西装,今晚穿西装,是最尴尬最不分场合的一次。 因为就连今晚的“寿星”,今晚的“主角”,都只是穿了一件水洗蓝牛仔裤加白t。 高奉钧枯坐片刻,又短起洋酒,浅浅抿一口。 突然眼前黑影一晃,高奉钧也只来得及抬头,宋羡好就拎着酒瓶子,从卡座外面的台阶上,单腿往沙发背上一翘,白生生的大腿骑着沙发背,直接踩着沙发跨了进来…… 她此刻已然微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歪着头,凑近高奉钧打量。 高奉钧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展开手臂,把她拉坐下来。 低声提醒:“裙子,你今晚穿的裙子……” 岂止是裙子,简直是比那天穿的还性感的短裙,大片白花花的背部肌肤露出来,高奉钧就没见过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大晚上在夜店能穿这种,背上开叉开到后腰线的,还真是有些狂妄。 音乐声刺耳,宋羡好紧挨着高奉钧坐下,大声说了句什么,高奉钧没听清,宋羡好指了指自己的酒瓶,连说带比划。 这次高奉钧才会意,原来是要敬他酒。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宋羡好上身就附了过来,纤白青葱的似的手,像小猫爪子似的,踩着高奉钧的腿,爬到桌子上,扭着腰,撅着臀,拾起来这个酒瓶晃一晃,又拾起来那个酒瓶晃一晃。 高奉钧被迫上身往后靠,再往后靠,直至彻底贴进沙发椅背。 他侧过去脖颈,露出好看的喉结,目光垂落之间,不经意看见宋羡好的短裙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打了卷儿,此刻内里风光,正若隐若现。 高奉钧就像被烫了一下,愣怔着看了几眼,赶紧抽离视线,想也不想就抬起手臂,往下扯了扯,又扯了扯,发觉布料长度有限,实在扯不下来,手臂才往那儿一搭,下意识护她。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碰触,宋羡好才转过来脸,仰着娇艳绯红的脸庞,带了些许迷离地,看向他。 下一秒,就摸到酒瓶子,在高奉钧惊讶挑眉中,往他洋酒里,兑了一半啤酒。 因为兑酒的动作太豪放,有那么一部分溅出来,不光是桌面上,高奉钧手背和西装裤上,到处都是。 宋羡好惊讶了句,抬手去擦,才刚触到布料,高奉钧就一把握住宋羡好纤细手腕,略带狼狈地往后躲。 虽然酒吧内光线暗淡,但怎么说,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人声鼎沸。且一般像这样的场合,虽然主角不是宋羡好,但宋羡好肯定还是要盛装打扮,稍加打扮,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抢主角风头。 眼下,整个酒吧内,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他们呢。 宋羡好意识到什么,像个慵懒的野猫似的抽回来身子,对着他笑容娇媚。 高奉钧抽纸巾擦了擦某处被溅上酒的地方,尽管眼疾手快,还是留下了一片湿漉漉印子。 这个插曲暂且不提,毕竟宋羡好不是故意,毕竟此时此刻,高奉钧意识也还清醒,也还没喝醉没喝到位,所以还端着架子,显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不过兹要是来到了酒吧,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定力,都会比在酒吧外头,行为举止豪放一些。 一是酒精作祟,让人不再保持理智,一是音乐声太过振奋,会让人热血沸腾,还有一个原因很容易被忽略,夜店毕竟要卖酒消费,很多大酒单,都是喝醉以后才挥金如土,豪掷千金,所以在灯光设计和光怪陆离的屏幕图案设计上,都有心理学催眠的因素在里头。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2节 所以酒吧这等“勾栏瓦舍”,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偶尔去一去还可以,经常去,玩物丧志,容易被低频率的磁场能量浸染。 这不,今晚高奉钧被带到这等地方,就被恍得眼晕…… 宋羡好把酒杯递过来,那意思是,她干了,他也得干了。 高奉钧示意她,“你这是低浓度的气泡酒,我这是高浓度兑了啤酒的洋酒。” 洋酒太烈,一口气干掉,也实在难以下咽…… 宋羡好压根不听,“不喝是吧,”她笑容好似妖孽,“你不喝,我就亲自喂你。” 说完就端起酒杯,今晚说什么都要把高奉钧灌醉。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洋酒洒得到处都是,再继续下来,高奉钧的衣服不保,肯定要被酒洗一遍。 他看着宋羡好那“端给你都不喝,那我只能嘴对嘴喂你”的眼神,只得点头,“我喝,我喝……” 第一回 合,宋羡好喝了半瓶七八度的气泡酒,高奉钧喝了四五十度的洋酒兑啤酒,他仰着修长x感的脖颈,一饮而尽。 才刚喝了一杯洋酒,温度就上来了,慢条斯理把西装脱掉,转身丢到身旁,此刻耳根染上红晕,他抬起来手,顺道儿解了一枚衬衫纽扣散热。 天知道这场景有多迷人,宋羡好都他娘的看愣了。 以后还叫什么男模啊叫男模,高奉钧不比那两千一个的男模有韵味?这个年纪的男人,虽然没有小鲜肉新鲜,但小鲜肉太青涩,也没有这一股子,沉稳内敛的人夫味儿…… 尝到甜头的宋羡好,对几个朋友使眼色,那意思是——今晚你们必须给我灌醉他。 一个眼色示意,就连酒吧里负责倒酒的小哥,都站了起来,这个喊“钧哥好”,那个问“钧哥安”,一个接一个的,都要跟高奉钧喝酒。 等闲高奉钧出门,谁敢灌他酒,而且也有秘书助理的挡酒,既然觉得是私人饭局,没必要带人,谁知,竟然一个个的,都要轮他。 高奉钧岂能看不出是故意,且是宋羡好提前授意的? 他眼神如炬,轻飘飘睨向宋羡好,要笑不笑地看她。 宋羡好赶紧端着香槟跑了。 其实今晚,这宋羡好特地把压箱底儿的,前两年被塑料姐妹一怂恿,买下来的那件,价值不菲,款式时髦,但穿上像大佬千辛万苦、三拜九叩才娶回家的娇妻似的短裙,穿在了身上。 总之非常妩媚,光妩媚难免俗气,所以除了妩媚,还得有气质。 不过挑鞋子的时候,宋羡好又做了难。 这裙子很是扎眼,所以按照她的喜好,那必须得踩个骚红色的小高跟儿。 不过,今儿高奉钧不是跟着嘛,估计过了今晚,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两人之间的风言风语,第二天就能传的,圈子里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毕竟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宋羡好天生自带花边新闻体质,以及圈中损友,煽动舆论的功力。 所以最好呢,今晚穿银白色那双小高跟儿。 衬得脚踝好看。 高贵之余,也能起到点睛之笔。 总之宋羡好踩着银白色小高跟儿回来时,高奉钧已经喝红温。 他靠坐在沙发椅背上,仰着头,手臂搭在额头上,稀碎的发丝略带凌乱。 听见动静,才拿了手臂,慢条斯理掀开眼皮子。 瞧着宋羡好,凝望片刻。 只问她:“你今晚把我灌醉,有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宋羡好被问得一愣,显然还没往别处想。 高奉钧却忽然起身,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混着酒气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他斟酌了会儿,忽而轻笑出声,在宋羡好不熟悉的触感弥漫全身时,引着她说:“如果是我,费这么大劲儿把别人灌醉,怎么说,也得干点什么,毕竟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知是酒精作用,让高奉钧暂时失去理智和克制,还是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今日借着酒劲儿,彻底发了出来,总之他说完以后,目光闪着异样的光芒,落到了宋羡好红润的红唇上,沉吟半晌,使劲儿地,咽了咽。 一直半推半就的高奉钧,终于在醉酒后,才第一次说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宋羡好对天发誓,她完全是出于生理作祟,出于酒精的推动,出于……被美色勾引…… 所以才三步并作两步,推着高奉钧的肩膀,掐摁着他的脖颈喉结处,把人抵到沙发上,他吃痛之余,微微拧眉,被迫仰头,二人对望一眼。 宋羡好就跟虎狼按着猎物一样,按着他附下身。 一个很主动,一个很被动,两人一时间,吻得难解难分,忘乎所以,不知羞耻为何物。 ----------------------- 作者有话说:二非:还有一更,晚上十点半吧 第32章 平分秋色 高奉钧竟然给忘了,“美女蛇”之所以被称为“美女蛇”,并不是因为蛇这个物种很恐怖,而是因为,蛇最擅长缠绕,尤其爱缠绕那,纯良无害的小动物。 此时此刻,高奉钧不就被当做那纯良无害的小动物一般,被缠住了吗? 这缠绕令他窒息,感受到深深的压迫。 不过,高奉钧也不否认沈光阳很了解他,变态就喜欢比自己更变态的人…… 她想扮演那擅长捕猎的虎狼,高奉钧也乐得其中,把自己装成容易被捕猎的小动物。 但到底谁是狼?谁是羊?谁是雄鹰?谁是小兔?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人你情我愿,不分伯仲。 * 今晚过生日的朋友也就上了一个厕所回来,才三分钟没看见宋羡好,她就跟带过来的男伴儿,纠缠起来了。 那场面,简直没眼看。 他真想拉开宋羡好提醒一句,不都说了,等会儿咱们就直接转战酒吧包厢,唱歌去了。 到了那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想干什么不行? 实在忍不住,还能去包厢里头的厕所,那厕所一旦锁上电子锁,想干什么干什么。 咱就是说,非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干那不要脸的事儿? 可此情此景,他也不能走过去棒打鸳鸯,强行把他们拉开吧? 毕竟看这架势,饿狼扑食儿的,是宋羡好,被扑的,是人家。 他惊讶完刚坐下,回来那几个一看这场面,也惊讶了惊讶。 幸好这里光线暗,你推搡我,我推搡你,反正谁都不愿意挨着他俩坐。 几个人一合计,就丢下他们,提前一步去包厢继续喝酒了。 尽管已是凌晨1点钟,耳边音乐声仍旧振聋发聩,五光十色的摇头灯,伴着酒精劲儿,让宋羡好仿佛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滑,是真滑。 趁手,也是真趁手。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才直起身子。 挽在后脑勺的长发微乱,有几缕垂落下来,落在她唇边。 随着她的呼吸,时而扬起,时而落下。 宋羡好保持着姿势没动,居高临下看着高奉钧,一番折腾,没了虎狼扑食的劲儿。 软绵绵看着高奉钧,不知他喝醉了没? 反正她是喝醉了。 高奉钧手臂架在椅背上,事后慵懒地摊在哪儿,胸膛起伏一阵儿,侧过去头,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 宋羡好一时没看清,还以为他这个反应,是有点不情愿。 想也没想,青葱似的小手,又一把握住高奉钧的下巴,略显粗暴地,带着挑衅把他扭了过来。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凑近,往他脸上脆生生地,“啪—啪—”拍了那么两下。 口齿不清地质问,“怎么?后悔了?” 高奉钧被拍得很错愕,反应过来,眉宇皱了皱。 “你可真没大没小。” 宋羡好还没彻底酒醒,看一眼他皱巴巴的衬衫,带着邪气一笑,“没大没小?这才哪到哪儿?就没大没小了。” 高奉钧也不再任由她胡闹,腰上用力,收了手臂,瞬间直起身。 随着这个动作,两人视线平齐。 高奉钧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问她:“亲够了吗?” 他此刻显然已经酒醒,又或者说,刚才也只是微醺,从此至终,喝醉的只有她? 反正他眼神清明,扶着她从沙发上下来,用下巴点了点四周,“他们人呢?难道都被你吓跑了?” “啊?” 什么叫都被我吓跑了? 我一个人能吓跑他们吗? 不过宋羡好被这么一提醒,才开始环顾四周。 果然卡座沙发上除了他二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光如此,原本摆在这里的,香槟,啤酒,洋酒,气泡酒,已经全部被撤了。 不知何时,果盘和喝完的酒瓶子,都被服务员收拾干净了…… 宋羡好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三则消息。 半个小时前,朋友短信通知她:我们去包厢了,你俩亲完赶紧过来。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3节 十分钟前,朋友惊讶:还没亲完,再亲嘴亲烂了。 三分钟前,又发来一条消息:要不然我现在打电话,去对面给你俩开个房? 喝酒误事,还真是喝酒误事…… 宋羡好也是个脸皮厚的,但看完这三则消息,立马脸颊绯红,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她赶紧整理了整理凌乱长发,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拿上外套,蹦蹦跳跳往外走。 高奉钧在后跟着,“怎么了?不去找他们?” 宋羡好轻咳几声,“还找什么找啊,赶紧走吧……” 丢人丢大了。 丢人得的,她现在酒都吓醒了…… 晚秋的深夜,酒吧门口,突然出来了一男一女。 男子步伐沉稳,表情平淡。 女子踉踉跄跄,四处打量,好像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不知何时,又飘起蒙蒙星星的小雨。 宋羡好顶着不知何时弄歪的发髻,闷着头一言不发,出了酒吧,在高奉钧的注视下,把外套穿上。 没多久,一辆深色私家车,缓缓停靠路边。 高奉钧抿唇看了宋羡好几眼,“今晚,跟我回去?” “啊?” 宋羡好此刻酒醒,这一次真不是她故意赖账,方才是真喝醉了,也有可能太紧张,发生了什么,画面都模糊了。 邀请去他家什么意思? 他想再接着往下? 光线昏黄,夜幕因为细雨,越发朦胧。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衬衫稍加整理,此刻显得一本正经了许多。 那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落在柏油石子路上,仿佛刚才一同迷失的,另有其人。 不过那衬衫上的褶皱,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奉钧走近车子,为她拉开车门,神色如常地接过她的东西,“天色晚了,又在下雨,你同我回去住吧,我自己在市中心有套房子,三室两厅,距离这儿只有十分钟。” 自热吻以后,高奉钧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眼下主动要带宋羡好回自己的私人住处,就是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最好证明。 宋羡好这边还没想好,高奉钧这边是什么态度,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听人家这意思,也不是要回去再接着干点什么。 只是觉得喝了酒,又下着雨,两人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没必要再冒雨送她回去。 况且家里又有三个卧室。 不管要不要回自己家,淋着雨也不是办法。 先上车要紧。 宋羡好也不跟他客气,带着微醺,弯腰爬上了后车座。 车窗外,雨丝如细针般斜织,而车内,却是一片温馨和宁静。 她才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高奉钧就跟了上来。 拍拍她的腿。 宋羡好不情不愿往上坐了坐,给他让出来位置。 谁知刚一抬眼,就看见高奉钧下巴上,两个人纠缠时,蹭上的艳红色唇膏。 守着司机,她尴尬地轻咳一声。 给高奉钧使眼色。 偏偏这个时候,司机特别没眼色地,转过来神儿。 “咱们去哪儿啊,高总?” 这说话的,还是个熟人——沈光阳。 只见沈光阳笑盈盈转过来身,看了宋羡好一眼,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又去看高奉钧。 高奉钧这厮下巴上的红色唇膏,宋羡好竟然能看见,沈光阳自然也能看见。 目光触及之后,立马明白什么,略带深意地,又看了宋羡好一眼。 到嘴边的一声“宋总”,立马改了口—— “嫂子。” 这一声脆生生的嫂子,叫得高奉钧和宋羡好两个人都愣了。 本来宋羡好还在示意高奉钧,赶紧把唇膏擦了,此刻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高奉钧反应快,抬手指了指宋羡好,抿了抿唇角,然后擦下巴上的口红,尽管面上很尴尬,语气还是很一本正经的—— “叫宋总吧,叫嫂子太早了……” 这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一解释宋羡好更尴尬了,不用说,那下巴上的口红肯定是她亲的…… 沈光阳听了,嘴角憋笑。 “都一样,都一样,只是个称呼嘛。” 第33章 不能输 高奉钧在市中心的房子,位于青弯湖河畔,是整个小区内,位置最靠前,视野和采光最好的一幢,偏中高层,从这里俯瞰,宁北最繁华之处尽收眼底。 左手边是商业一条街,附近紧挨着几个写字楼大厦,尽管是经济萧条期,凌晨两三点,也不乏衣着光鲜的俊男美女,有说有笑地出没。 深夜,高奉钧带着宋羡好回到住处,进门打开灯,他把搭在手腕上的西装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 “随便坐。”他示意宋羡好。 此刻宋羡好彻底酒醒,也没有方才在酒吧的豪放,主要该亲得亲了,该摸得也摸了,就是再馋也解馋个差不多了,再往下的话,就只能抓栏杆撕床单了。 况且,那不是酒精作祟,环境使然的事儿嘛,但凡换个正经地方,宋羡好其实也不是这么风流的人儿…… 关于抓栏杆撕床单这事儿,宋羡好觉得,他高奉钧就算是九天仙男下凡,也不能陪他白撕。 这边每周有两次阿姨过来打扫,次卧所有东西一应俱全,高奉钧目光瞧过来。 “我住次卧,你住主卧?” 宋羡好客气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高奉钧笑,“那你住次卧,我住主卧?” 宋羡好难以置信,“还是你住次卧吧,不够宽敞,我住不习惯。” 高奉钧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方才在酒吧,被她灌酒的时候,裤子湿了一遍,方才从酒吧出来,正赶上下雨,裤子又湿了一遍。 在遇到宋羡好之间,高奉钧也是个爱干净要体面的,遇到宋羡好之后,高奉钧不知体面干净为何物。 总之裤子湿了暖干,干了又弄湿,也实在不怎么得劲儿。 他扯了扯领口,“你饿不饿?” 在高奉钧家里,宋羡好就显得安分多了,抱着外套,走到沙发坐下,闻言又站起来,“不饿,你饿了啊?” “那我先去洗澡。”高奉钧沉吟了两秒,“主卧就有浴室,你想洗澡自便,换洗衣服的话……衣帽间有t恤,你随便穿?” 宋羡好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了一眼衣帽间,点点头,“好。” 此刻衣服紧贴在身上,潮湿也就罢了,还黏腻难受,高奉钧只得先丢下宋羡好,径自朝浴室走。 只听“啪嗒”一声,房门开合之间,没多久,浴室响起“哗啦啦”水花声。 宋羡好望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忍不住挑了挑眉梢,转过来身,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抱着手臂俯瞰繁华的夜色。 窗外霓虹灯交织成流动的光河,映得玻璃窗上的水雾都泛着银光。 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正反射着月光,有种繁华之后的颓靡。 她站了会儿,才觉得肩酸背痛,对着落地窗伸了个懒腰,转身朝衣帽间走。 推拉门刚滑开半尺,就看见满壁摆放整齐的衣物,蓝白深灰黑的衬衫,挂在横杆下方,再旁边,就是没有吊牌没有商标的纯手工定制西装了,浅白色和深色为主,太花哨的款式颜色不多。 这几次见面,都是在私下里,高奉钧穿衬衫的次数屈指可数,宋羡好是真没想到,这男人衣橱里,最多的衣服竟然是衬衫和西装? 果然“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喜欢穿休闲服的他,实际上是个非常低调的businessman。 说实话,宋羡好还是比较喜欢运动风的高奉钧,像涉世未深的邻家大男孩,而不是这所谓的商务风。 宋羡好转过来身,就是休闲服和运动服以及oversize的纯棉t恤,她随手摸了一条,正要起身,不经意就瞧见,那敞开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男士内裤…… 真是横条竖纹,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不带一丝褶皱。 相比那些个一冬天就穿一条内裤的臭男人,一看这厮,就是个爱干净的讲究人儿。 就长得帅爱干净,还香喷喷这一条,就哪怕没钱,放在男人堆里,都很加分儿。 宋羡好虽然有时候肤浅*,不过也有淑女的一面,知道非礼勿视,不能窥探人隐私,于是轻轻抬手,帮他把抽屉合上。 然后摇着头,啧啧嫌弃。 这人,内裤抽屉都敞着,还让人自己来找衣服,真是不知羞…… 且说,宋羡好这边抱着衣服去了浴室,高奉钧这边也已接近尾声,他两手撑了墙壁,低着头,任由热水从头顶和肩膀滑落。 不过,当热水不经意流过小腹时,总感觉若有似无地,火辣辣刺痛。 高奉钧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起初刺痛还没留意。 这会儿涂上沐浴乳,冲刷之间,泡沫流过,那刺痛感不知怎么,越来越明显。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4节 高奉钧满脸都是水流,闭着眼睛忍了忍,又忍了忍。 “嘶——” 他实在忍不住,抬手“啪”一声把水龙头关上。 抽了浴巾,带着一身水渍往外走。 浴室干湿分离,他迈步走到外头洗漱台旁边的穿衣镜,侧过去身,手臂往下,寻着疼痛寻找伤口—— 果然就看见,肚脐下三寸,结实有力的小腹处,有一道儿不长不短的,尖锐物就留下的划痕。 应该是被指甲之类的东西,呛了一下,所以皮肤损伤,皮儿破了,还有些隐隐冒血珠儿,不过经过热水的浸泡,伤口有些泛白,两边还微微泛红。 高奉钧忍不住眯起眼睛,显然有些疑惑。 他早晨洗澡出门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指甲之类的东西? 会是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他沉吟思量了会儿,一时间也没找到头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冷笑两声,摇摇头。 “真是奇了怪了……” 谁知话音还没落地,浴室门就忽然被敲了敲。 “水温怎么调啊,我不会……我想泡澡,浴缸可以用吗?” 他发梢滴着水,锁骨处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胸肌线条滚落到洗漱池子上。 宋羡好这个时候不发言,高奉钧还想不起来。 宋羡好一说话,某个画面,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肚脐下三寸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两人在酒吧忘乎所以那会儿,宋羡好像一条蛇一样,缠绕着他的上半身,高奉钧自然没喝醉,但那洋酒甚烈,让他短暂上头了会儿,宋羡好掐着他喉结把他摁沙发上时,是高奉钧酒意上头最浓的时候。 微微感觉到窒息。 不过这窒息感一直到宋羡好不光动嘴,手还不老实,自己差点当众晚节不保,被调戏戏弄的时候,高奉钧就彻底清醒了。 他一把抓住了宋羡好的手腕,而宋羡好却借着居高临下,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生了过分的念头,估计两人就是在拉扯较量的时候,这小辣椒的指甲,就把他给划伤了。 高奉钧裹上浴巾,来不及擦汗水渍,“唰”一声拉开浴室门。 两人目光相撞,宋羡好往下扫一眼,不由地咽了咽,突然觉得手里的t恤烫手起来。 “经常锻炼哈。”越尴尬,宋羡好越没话找话。 高奉钧先笑了声,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沙发背上,“是啊,经常锻炼,万一哪天用得到。” “那你还真是未雨绸缪。” “我一向都是喜欢未雨绸缪的人。” “……” 他说着往衣帽间走,宋羡好一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竟然就跟没了脑子似的,在身后跟着。 高奉钧进了衣帽间,一回身儿看见她,笑了笑。 “我换衣服,换好衣服帮你调水温。” 他提醒她。 “……” 宋羡好愣怔了一下,真是尴尬。 她赶紧退后一步,“换,您换。” 咧着嘴转过去身,往外面走。 高奉钧看着她那有些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宋羡好。” 他故意在背后唤住她。 宋羡好停下脚步,转身,就听这厮,这混蛋玩意儿问:“你是害羞了吗?” 倘若他不说的话,宋羡好觉得自己这么不要脸的人,肯定不会害羞的,她那顶多是觉得自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所以很尴尬。 他这么一说吧,宋羡好确实害羞了。 不过她嘴硬,不能输了气势,“害羞,我摸都摸了,我看一眼我还害羞啊?我还想问你,什么感觉?舒服吗?” 高奉钧被呛了一下,“你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摸了?” 宋羡好眨眼,“腹肌,你喝醉酒这就忘了?要不然,我帮你回忆回忆?” 高奉钧一听是在说“腹肌”,就松了口气,“我换衣服,懒得跟你计较。” “切。”宋羡好尽管面红耳赤,还是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等高奉钧这边关上衣帽间的门,进去找衣服换,宋羡好才转过去身,红着脸撒丫子就往主卧跑。 那一溜烟跑没影儿的样子,就跟后面有饿狼追似的……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只有这些 第34章 榜一大哥 高奉钧帮她调完水温,宋羡好这才舒服地开始泡热水澡。 在身子完全浸入水中,热气氤氲,令她周深舒适,令她忍不住喟叹之时。 她心里想,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弹指一挥,黄粱一梦。 谁不是被时代裹挟着往前走? 所谓的胜天半子,只不过是自命不凡,痴人说梦。 在历史的车轮中,半点不由人,万般皆是命。 下一秒,公司财务总监,王姐打来电话时,把宋羡好一顿冷嘲热讽—— “现在公司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支什么钱?你那笔花销符合公司报账流程吗?我听说庄总要申请诉前财产保全了,回头公司的账户被冻结……如今内忧外患,你爸昨天已经去求庄总了,你还有心情给朋友过生日?你兜里几个子儿,你心里没数?” 宋羡好终于理解为什么人家总说,秘书的名字都是瑟琳娜,coco,阿曼达,会计的名字都叫王姐,李姐,张姐。 因为瑟琳娜,coco,阿曼达一听就有可能跟老板搞破腿,而王姐,李姐,张姐,知道老板欠一屁股债还抠门。 这件事儿说明,任何关系都是距离产生美,一旦摸清你的财务状况,哪怕是老板,都会失去人格魅力…… 宋羡好大晚上被一顿劈头盖脸骂,哪儿还有心情泡热水澡? 她想说,怎么着? 只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她又不是没有好好上班,又不是没有为公司排忧解难……这不是没办法嘛…… 宋羡好叹口气,随手抓了一件浴袍披上,从浴缸里,不情不愿爬了出来……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一边系腰间的带子,一边朝浴室外面走。 此时此刻,估计只有一首古风降调0.8的《春庭雪》,才能形容她内心的落寞与遗憾。 宋羡好一时忘了还在别人家,也忘了高奉钧方才回卧室,估计还没睡。 就耷拉着脑袋,走到别人家酒柜旁,捏了一只洗干净倒扣着的高脚杯,又顺手拿起左手边,一看就是主人打开不久,晚上回来偶尔小酌两杯的两瓶洋酒,一瓶红酒中的酒瓶,“咕噜咕噜”她给自己倒上红酒。 捏着高脚杯,就走到了落地窗前。 有那么一秒钟,她仿佛是那,拥有帝王气派,足以君临天下的帝都佛子,又仿佛是那个,即使在床上只有一秒钟,亦能迷倒万千少女的霸道总裁。 总之喝着红酒,站在这里俯瞰宁北。 她就觉得,这半个宁北的地皮收入麾下,都简单的犹如探囊取物。 这高家的所有产业,都应该是她的,而不应该是高奉钧的。 “红酒好喝吗?” 宋羡好才刚过了一把瘾,只觉得热血沸腾,隐隐陷入高,潮,身后就突然响起这么一句。 她眨了眨眼皮子。 突然如梦初醒,她还是那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穷光蛋宋羡好,捏着红酒转过来身儿,看着长身玉立,洗得香喷喷的高奉钧,抿了抿嘴皮子。 “你咋还不睡?” 这语气难免有点儿嫌弃。 高奉钧被嫌弃的莫名其妙,不由地,笑了一下,“这是我家,我睡不着出来倒杯水,不可以?” 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过去身,继续站在落地窗前,毕竟方才被王姐骂的挺没面子,虽然是现实,但心里多少有点难过,所以准备再畅想一会儿逃避现实。 于是不再搭理高奉钧。 继续幻想,这套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如今开盘七八年,有钱都买不到的房子,是她的,脚下那一大片商业街,是她的,远处那几栋写字楼大厦,还有大型商超,也是她的—— 身后响起细碎脚步声,冰箱磁条被揭开,那特有的打开冰箱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宋羡好不理,继续自我疗愈—— 她的,她的,都是她的,就算现在不是她的,以后也是她的—— “呲——啵——” 瓶盖被拉开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宋羡好咬着红唇忍了忍,又忍了忍,这下彻底没了心情。 她倏然转过身,瞪了他一眼。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5节 高奉钧抬手关上冰箱,迎上宋羡好委屈的目光,怔了怔。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你影响我畅想未来了,你不知道吗? 宋羡好捏着红酒抿了一口,摆摆手,“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高奉钧听完这句低声笑了,低头看看手里的冰啤,又拧着没打量宋羡好。 眼皮子眯起来,“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你是怎得了?” 他捏着玻璃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旁落了座,侧眸扫她一眼,“主卧让你住着,上好红酒让你喝着,还得被你嫌弃着?真是没天理了。” 他轻飘飘道了几句,一抬手,放下冰镇啤酒瓶。 不过说归说,觉察到宋羡好脸色不佳,阴云密布,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他抬下巴点了点对面,“坐下倾诉倾诉?或者,我借肩膀给你哭一下?” “什么哭一下?你在看不起谁?”宋羡好歪了歪头,很不服气。 高奉钧浅笑,“我只是想说,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 宋羡好身穿白色浴袍,捏着高脚杯抿一口,沉吟半晌,才走到他对面坐下。 她放下酒杯。 “也没什么事儿,还是公司那点事儿,老生常谈,”宋羡好神情淡然,语气更淡然,“如果哭有用的话,哭倒长城就没孟姜女什么事儿了,在欧洲铁蹄挞伐的,也不会是拿破仑。” 高奉钧听罢很惊讶,眉梢一扬,“不是拿破仑,是谁?是你啊?” 宋羡好双手抱臂,翘起来二郎腿。 下巴稍稍往上扬,反正吹牛逼不用负法律责任,这大晚上的,两人又都喝了酒,吹一吹倒也无妨…… “对啊。” 她略带不屑。 高奉钧嘴角轻笑,身子往后撤了撤,对着她,上下好好打量,“身高倒是差不多。” 宋羡好一时没反应过来,“跟谁?” 高奉钧低下头,把酒瓶里的酒,倒入玻璃杯,不咸不淡地说:“还能是谁?拿破仑啊。” “18~19世纪的欧洲人,个子可没有现在高,”他说到这里,灌了一口啤酒,“传闻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欧洲人的身高才突飞猛进的。” “就算个子矮,那也是法兰西最‘硬’的男人。”宋羡好看着他,挑衅。 高奉钧闻言,动作一怔,最‘硬’的男人? 嘴角不知怎的,就染了一丝玩味儿。 大晚上,在一个男人面前,赞美另外一个男人是最“硬”的。 换成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大概都会忍不住一较伯仲。 好在高奉钧教养好,还算自信,虽然被“拿破仑”压下去,但毕竟是在法国历史上,留下足迹的历史伟人,所以也不丢人。 他微微俯身,长臂伸过去,示意她跟自己碰杯。 “来,敬比我‘硬’的拿破仑。” 宋羡好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动作,高奉钧就兀自碰了碰她搁在桌子上的高脚杯。 端着啤酒,仰起来脖子,一饮而尽。 修长的脖颈,衬得突出的喉结更性感,他“咕嘟咕嘟”咽下啤酒的动作,亦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清爽英朗。 总之两人围茶几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坐好一会儿,坐的宋羡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别说孟姜女,也别说什么拿破仑,就是拿破仑他爹来了,凌晨两三点,宋羡好也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她打了一个哈欠,不到两分钟,抬起来手,又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她刚要站起来告辞的时候,高奉钧才突然冷不丁说了句:“虽然我家里的企业帮不了你什么,但——” 高奉钧目光睇过来,幽幽看着她。 “但什么?” 宋羡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倏然放下二郎腿,也不抱着手臂了。 两手往桌子上一撑,上半身俯过来。 目光灼灼,就像看着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但是什么?你说。” 高奉钧看着她前后巨大的反应落差,忍不住摇了摇头,目光瞥向别处。 语气不咸不淡地表示,“几个月前,我在深圳那边合作的项目,因为与合伙人产生纠纷,现在我们对簿公堂,正在打官司,所以我个人帮不了什么,但——” “——倘若你有什么好的项目,虽然我家里不想投资,不过,如果我有兴趣,从家里拿钱试试水,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过来,望着宋羡好,沉吟了许久。 才又继续道:“但我不喜欢,你对我唯利是图的样子,最起码,你装一装,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宋羡好闻言,嘴角笑容僵硬住,她知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赶紧一屁股坐回去。 抿了半天嘴皮子,才讪笑着,安慰高奉钧,“其实你想想,咱俩既然是合作那肯定互利共赢,我赚钱,你也赚钱,我盈利,你也盈利……所以从利弊上来讲,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并没有吃亏……你投我也是投,投别人也是投,左右都是为了赚钱嘛……” 她觉得自己这番理论完全没有问题,奈何高奉钧何许人也,只有他跟别人洗脑,向来没有别人给他洗脑的份儿。 毕竟人家,四五岁就跟着爷爷在酒桌上推杯送盏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听他说:“是这个道理,不过,既然我投谁都要赚钱,那又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呢?” “……” 宋羡好一愣。 高奉钧却继续道:“宋羡好,我为什么要选你?你自己心里可清楚?” 高奉钧这句话,宋羡好觉得,到底怎么了回答一定要谨慎。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会有一个贤惠的女人。 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要有无数个成功的男人托举。 这句话说明什么? 说明女人想走到权力巅峰,是非常困难的。 中华上下5000年,也就出了一个封建王朝的武则天。 可见其难度有多大。 所以,目前为止,虽然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但在宋羡好心里,倘若真要形容一下,高奉钧到底处在什么位置,她仔细想了想。 高奉钧也只是她的“榜一大哥”而已。 大家都知道,“榜一大哥”只是个名称,但不具体指哪一个人,而且“榜一大哥”还具有一定的流动性。 谁付出得多,谁就是“榜一大哥”。 所以她人生中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给她要名分。 因为这意味着,一旦她给了这个“歪脖子树”名分,就会失去整片大森林。 毕竟这世界上牛逼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一个……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也就这些。工作日的时候会多更一些。 第35章 赶鸭子上架 面对高奉钧的质问,宋羡好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卖惨—— “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哪有心情考虑男欢女爱呢,况且我奶奶走了没多久,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果然高奉钧听完这句话,就抿了嘴,看着她也不再咄咄逼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不占理了。 宋羡好扯着浴袍带子,低眉垂目,也不看他,继续轻声道:“你现在光说没用啊,你得用行为证明,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要让我给你承诺?我眼下深陷泥潭,怎么给你承诺?” 意思是,你得先把我救出泥潭,我才能跟你谈恋爱。 她说完微微抬起头,柔弱无助,楚楚可怜地,望着高奉钧。 此情此景,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能都抵挡得住,心中的保护欲能够不被彻底激发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样心理动机,容易让人明知不可为,但还是难以自控—— 优秀女性的圣母心和优秀男性的拯救欲。 女人的圣母心,是女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关卡。 男人的“拯救欲”往往也是男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关卡。 尤其要拯救的对象,还是个上进有野心且美丽凄惨的女子…… 谁遇见谁都觉得,她有什么错? 都是天道不公! 高奉钧凝视着她,神色自然就有些动容,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换做任何人,大概都会没心情。” 面对宋羡好的没有同理心,高奉钧就显得,颇有同理心了。 宋羡好目的达成。 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高奉钧,轻声道:“当然有道理,我又不是不讲理之人……坦白说,刚才我们公司财务王姐,还冷嘲热讽了我一顿……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时常自卑,因为年少时我家里很穷,我母亲又走得早,每次看到对门儿的邻居家小姑娘穿漂亮裙子,有漂亮的发箍,满厨子都吃不完的零食,我就很羡慕……但是我爸跟我说,羡慕也没用,我们家就是穷,所以我们要努力……我用了二十年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想再回到原点……” “更不想我的孩子,像我小时候一样,羡慕别人有满柜子好吃的,自己却只能默默流口水……”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6节 高奉钧听完果然沉默了,只问她:“她说你什么?” “说我兜里连个子儿都没有,还好意思给朋友过生日……你大概不清楚,我如今虽然穿得光鲜亮丽,但那都是以前有钱的时候买得衣服,实际上我的个人财务早就见底了……” “我全身上下满打满算,也就二百块钱,勉强够我吃饭……我只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心态好罢了……” 她本来只是卖卖惨,谁知这么一细数自己的境况,好像确实还挺惨…… 这么一说二说,不知怎么就入了戏,鼻头发酸,眼眶红肿,竟然落下了两滴,辛酸又真诚的泪水—— 高奉钧显然不信,“这么穷,就二百块钱?” 宋羡好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打断,吸了吸鼻子,“少爷,你真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对现在的经济形势不清楚,你知道这次经济大萧条,有多少老板破产赔得裤衩都不剩?太有钱的不说,就说我在上海那边,两个也是从基层奋斗出来的好友,有一个做游戏公司,前两年还年薪千万,两年扩大了三次公司规模,现在说不行,公司都要解散了……” “还有个跟韩国合作美容行业的朋友,之前我去上海,她在上海最好的酒吧,一晚上消费好几万,现在因为投资失败,穷的天天啃馍馍,连咸菜都不舍得买……” 宋羡好说这些,只是想让高奉钧相信她,现在确实没钱,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的时候,脾气都不好,怎么谈恋爱? 想跟她谈恋爱,得先帮她解决后顾之忧才行,否则一切都免谈。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嫁给他,做全职太太,但嫁过去之后,不还得有自己的事业吗? 没有自己的事业,在家说话做事,腰杆儿也不硬不是? 谁知高奉钧很会抓重点,“宁北的酒吧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竟然跑到上海泡吧,上海的模子比较出类拔萃?” “那是自然,”宋羡好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他,“上海的模子都是时尚平面模特,是我们这种小地方能比的吗?” 话一出口,宋羡好就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果然就听高奉钧嘲讽,“那你全身上下只剩200块钱,也是活该。” 宋羡好一怔,赶紧补救,“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可没那个闲钱和闲心去泡吧,现在我吃个咸菜,都得货比三家……” 高奉钧嘴角微微上扬,对宋羡好的小失误都在意料之中,但他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话锋一转,“那这200块钱,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吃饭?” 宋羡好轻轻叹了口气,说:“早知今日,当初花钱的时候,就应该省着点……不过现在没钱的日子,也让我悟到了以前悟不到的道理……” 高奉钧听了很意外,“哦?” 他示意宋羡好继续往下说:“什么道理?” 宋羡好道:“人要居安思危,要对金钱有敬畏之心,不能有了钱就乱花,一定要花在该花的地方,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嘛……” “再者,现在没有钱,只能开源节流……人嘛,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高奉钧听着宋羡好这番颇为深刻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他轻轻点头,说:“没想到你如今倒有了这样的感悟,看来这没钱的日子,也不全是坏事。” 宋羡好见高奉钧态度缓和,心里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想不开那也没办法呀,左右——” 她轻飘飘扫了高奉钧一眼,低下头委屈巴巴的,“又没有男人心疼我……” 这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高奉钧看着宋羡好略显疲惫的神情,唇线抿紧。 “时间不早了,”高奉钧也不当即表态,只是站起身,“早点休息,工作的事儿,回头你找到合适的项目,咱们再具体谈?” 就这? 宋羡好略微失望。 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确实天色太晚,明儿还有事儿。先到这儿,那就先到这儿吧。 他二人便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回了各自的卧房。 高奉钧回到卧室,不知怎地就有些失眠,在床边坐了许久,侧过头,打开电脑开始看文件,不过看了许久,也就看进去两行,至于这短短两行讲了什么,高奉钧完全没有心情理会…… 床头正对面,是一副典型的法国乡村小路的油画,花木生长的形态和色彩搭配,跟法国印象派画家有些相似之处,一看就知道灵感来自于永不凋零的浪漫——莫奈花园。 许久,高奉钧合上电脑,仰头对着那幅油画,那简单又张扬的构图,那百花竞相绽放,耀眼而璀璨的生命力,那泥泞的乡间小路,又象征着淳朴,简单和不屈。 高奉钧也知道,宋家父女二人从底层走到现在的一路艰辛。 在梦想这条路上,从来都不缺少满腔热血的人,但能够坚持到最后,寥寥无几。 就像布满荆棘的独木桥,凡是能够脱颖而出的乡镇企业家,都是靠自己硬杀出了一条血路。 哪怕是高奉钧,都不得不承认,他十九岁第一次在伦敦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那个时候也认为,凭借自己天之骄子的能力和天赋,会在英国大干一场。 不过两年后被迫回国,21岁,他就知道可能要一直活在爷爷这辈子打下江山的阴影下,不光是他,连他父亲,这辈子再努力,再努力,可能也只能在这个基础上,传承和延续…… 至于想要超越创一代,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这几年,高奉钧反而沉稳安分多了,也没有那些个桀骜不驯了。 不过今儿听宋羡好这么一说,高奉钧突然觉得…… 觉得宋羡好身上有一种魔力,那就是用自己积极乐观且不屈的灵魂,点燃别人激情的魔力…… 或许,宋羡好受欢迎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长得漂亮,也不是会哄人开心,而是拥有强大的能量和稳定的精神内核。 哪怕跌入谷底,都影响不了她在谷底散发光芒…… 这股感觉太过熟悉,在他的人生中,只有在一个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那就是他的祖父,高老爷子。 这大概就是,从底层真刀真枪,千刀万剐后,涅槃重生的,独属于创一代的魅力…… 让他如何抵抗,这份该死的魅力?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宋羡好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拿起来手机看一眼时间。 七点半,时间尚早。 还能再睡十分钟。 她打了个盹儿,忽然又清醒了。 再拿起手机一看。 七点四十五。 没关系,还能再睡十分钟…… 谁知再一次醒来,就是被高奉钧的敲门声吵醒。 那厮在门外敲了半天没反应,就开始唤她,“不是昨天还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怎么今儿都九点了,还不起?你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一点儿苦都不舍得让自己吃啊……” 宋羡好忽然就醒了,赶紧坐起来看手机—— 好嘛,不多不少,九点一刻了。 她有些懊恼。 趿拉着鞋子从主卧,顶着蓬松慵懒,略带凌乱的长发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既然已经迟到,宋羡好只好撒谎找借口,跟财务那边的王姐说上午要见重要客户,下午再回公司,财务会议推迟到下午开。 其实她也没撒谎,高奉钧不就是她的重要客户? 宋羡好率先开口:“早啊。” 重要客户高奉钧,微微一笑,“早,演说家。” “演说家?” “昨天慷概激昂,说的头头是道,今儿一早就爬不起来,不是演说家是什么?” 宋羡好反应过来。 咬唇看着他—— 什么叫演说家? 你懂什么? 哪个合格的老板不得能说会道啊? 不能说会道怎么动员大家撸起袖子使劲干? 老板可以什么都不懂,但老板一定得会画大饼…… 这叫给员工建立信仰。 信仰这个东西还真不能小觑,毕竟从山顶洞人时期,我们人类和野兽作斗争,在那个环境恶劣,还有毒蛇猛兽危及生命,食不果腹的时期,就是因为有对造物主的信仰,才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保证了种族的延续和种族文明的发展。 只不过现在把对“神明”的信仰,变成了——只要努力,只要勤劳,就会拥有更好的人生和明天。 有句话叫——“天道酬勤”。 虽然随着一个人的见闻,更相信“天道无常”而不是“天道酬勤”。 但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勤奋,确实可以在一定限度内,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 想要出人头地得看天命,想要奔小康,只需要勤奋就够了。 宋羡好觉得自己多少算个“创一代”,跟高奉钧思想境界相差太多了,毕竟打江山的和守江山的,很难有共同语言。 两人对峙了会儿。 “饿吗?” “嗯。” “沈光阳送了早餐过来,中式的,你去洗漱?” “好。” 宋羡好惜字如金。 谁知刚走两步,高奉钧就“唔”了一声,从茶几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朝她递过去。 “这个给你,算是投资,以后要还的。” 宋羡好疑惑地转过来身,定睛一瞧。 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7节 “打江山”的虽然和“守江山”的思想境界相差很多且没有共同语言,但“守江山”的确实比“打江山”的出手阔绰,不像“打江山”的那么抠门儿…… 宋羡好眨眨眼,又突然想到几个月大的时候,奶奶抱着她出去玩儿,就遇到一个半瞎子老头从村里路过。 看了宋羡好一眼,对她奶奶说:“我一看这女娃娃就不一般,生了一副大富大贵的模样……” 就这一句话,奶奶特别开心,把那半瞎子拉到家里免费吃了两顿饭。 如今那半瞎子早死了很多年,难道是嘴巴开光,显灵了? 她得先问清楚—— “什么意思?” “你不是全身上下就二百块钱,昨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看着你挨饿。” 高奉钧这人*也太好了。 宋羡好都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抠手指,“那倒是也不至于挨饿。” 她忸怩了会儿,“我接了这卡,是不是今天晚上,就得跟你睡觉了?这发展也太迅速了?你不要再考虑考虑?” “咳咳咳咳——” 高奉钧被这话呛得直咳嗽,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瞪了宋羡好一眼,“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男女之间,除了睡觉,就没点儿别的?” “还有什么?” “你说还有什么?” 宋羡好歪着头,用一种看似无辜实则狡黠的眼神看着高奉钧,“可是我爸爸跟我说,这世界上,没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昨天不也‘硬’了吗?你不想?” “咳—咳—咳——” 高奉钧又是一阵咳嗽。 他握拳抵着嘴唇,“简直是胡言乱语……况且,床上的事儿,就不必拿到床下来说了……” “昨天可没在床上……”宋羡好忍不住低声嘟哝。 “行了吧你。”高奉钧实在尴尬,拧着眉,赶紧表态,“谁要跟你——就算你想,我还怕自己这小身板,被你折腾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她故意调侃道:“哟,原来你这么不禁折腾呀,那看来我改明儿,得给你买两瓶六味地黄丸。” 高奉钧被气笑,“那倒也不至于,不过你可以给自己提前备着。” 说罢就示意了一下,让她接卡。 宋羡好沉默了一会儿,才把卡拿了。 虽然她时常用甜言蜜语哄他,看上去有些不靠谱。 不过这并不代表宋羡好是铁石心肠,没有感激之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宋羡好内心柔软了一瞬,对高奉钧承诺:“从今往后,只要你信任我,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利益,我这人,最重情义。” 高奉钧听了却并不是很开心,只是不咸不淡敷衍着“嗯”了声。 走到餐桌旁,拎着袋子,从里面掏出来吃的。 有刚炸的咸口大油条,还有纯手工的可口小笼包,牛肉和猪肉各两盒,汤粥两份,分别是鲜榨豆浆和软儒的老式经典八宝粥。 他一一打开,摆放开来。 半晌才漫不经心道了句:“我做了这么多,就换来你一句——不会损害我的利益?” 宋羡好反应还是敏锐,闻言深吸口气。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高奉钧跟前,扶着他的膝盖蹲下,扮演起来那柔弱小媳妇儿—— 她抓着高奉钧的手儿,夹着嗓子撒娇,“我那只不过是一时感动,跟你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让你安心——”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这点钱儿,还得让你掏心窝子?” 宋羡好讪笑,“是是是,那你也不要生气嘛,你得理解我,我是从村里出来的,我哪见过什么真正的有钱人,我有钱了也没几年嘛,我从6岁上学,这努力了二十年今儿才跟你相遇,我容易嘛我……” “得了,”高奉钧一把拂开她,表情不咸不淡,“动不动就提自己是村里出来的,就跟我亏待了你,就是犯了思想上的错误似的,没话说,你就别说了。” 宋羡好咯咯咯笑出声,双手握着他的手,左摸摸,右摸摸,还不忘哄他,“哪有哪有,你看你别乱想,我可没有道德绑架你,我就是想跟你说,好的感情需要双向奔赴,我朝你奔赴了多少年啊……” 她迫于无奈,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高奉钧看过来,这才勉强满意。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让我康康] 第36章 渐入佳境 都知道中西方文化不同,西方人做生意丁是丁卯是卯,中国人做生意,年轻人丁是丁卯是卯,老一派外儒内道,总喜欢把人情挂嘴上。 宋福泉去求那庄总,庄总连他的面儿都没见。 倒是托人给了他几句话,总结一下就是—— 告你我还是得告你,但我也是被逼无奈,不是故意针对你,如果有一天你过了这个坎儿,希望咱们还能一起合伙做生意,至于我为什么不见你? 我都要告你了,当然没脸见你。 宋羡好听宋福泉讲到这里,都差点给气笑了。 这个姓庄的是何许人呢? 在过去十年国内大兴土木的时候,他是第一批投资做房建的,不光在国内做,还跟国外合作。 如今国内房地产式微,庄总2020年之前,生意重心就已经转移到东南亚了。 从2020年开始抛售房产,到现在手里的房子还没卖干净。 这不,前两天宋羡好还听说,这个庄总又在朋友圈抛售房产。 跟高奉钧一个小区,四室三厅六卫+保姆间+加天空露台,还有两个停车位,800多平的三层复式。 有人还问到宋羡好这里,问宋羡好买不买? 宋羡好倒是很想买。 但也得有钱买。 由此可见这个庄总,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其实也不能怪年轻人喜欢指责天道不公,像宋羡好这种好歹享受过的,也经常指责天道不公。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他就是没办法。 比如龙只在中国飞,ufo只往美国跑,奥特曼只在日本打怪兽。 不过没关系,实在发不了财,记住一个秘诀,三个动作—— 先砍树,再拆门,实在不行就迁坟。 总之你只要不怕损阴德,只要自己不爽,就敢把祖宗拉出来凉快凉快……有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不管干什么,都能干出来名堂。 话题扯远,咱们得再扯回来。 总之,凡是靠房地产起家,赚得盆满钵满,却没把身家性命赔进去的,那都是人中龙凤。 在宁北,庄总算一个,高家也算一个。 这高家,自然就是高奉钧他家了。 不过高家相较于姓庄的,明显低调许多,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家中子弟,也几乎没什么绯闻。 不像庄总他儿子,卖个房子,都卖得人尽皆知。 既然庄总没求到,那官司的事情,自然迫在眉睫。 宋羡好听宋福泉一五一十讲完,抱着手臂摩挲下巴,“不是,你们这些老头子,都这么虚伪吗?不行就是不行,不见就是不见,非要整一堆场面话?就不能实在一点儿?” 宋福泉转身看看她,继续研究自己的高尔夫球杆,“你懂什么,中国是人情社会,面子可以不顾,里子还是要顾的,不能说话太难听。” “都要对簿公堂了,说那么好听,有用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合伙人。圈子就那么大,总不能明着树敌……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还年轻,要学的,还多着呢。” 切。 宋羡好心想,我才不学。 等有朝一日,庄伯伯落难,她第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让他知道,什么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说归说,闹归闹,玩笑归玩笑。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换人解决问题。 宋羡好眼珠子转了转,“要不然我去求庄伯母,左右我是女孩子,她拿我也没办法……况且我没嫁给他儿子,她到现在还遗憾呢。” 宋福泉听了很惊讶,本来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远眺,听到这里,转过来身,拿目光眺她。 “还有这事儿?” 宋羡好疑惑,“您,您不知道吗?” 宋福泉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宋羡好说:“庄伯母牵线搭桥,让我认识了她儿子,有意让我嫁给她儿子,这事儿您知道吧?” “那不是两年前的事儿吗?”宋福全回忆了一番,“你不是嫌她儿子胖,吃了两顿饭,就作罢了嘛,老庄他儿子,人家去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是啊,”宋羡好抱着双臂,满脸不屑,“我去参加他儿子百日宴,还遇到庄伯母,听她那意思,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孙子都有了。 真是造孽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8节 想到这里,宋羡好又忍不住摸了摸红唇。 如今宋氏不再,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实在有点不应该。 现在成天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明明是她…… * 且说曾经是天鹅,现在是癞蛤蟆的宋羡好,自从那日接了高奉钧的银行卡,两人吃过早餐。 这一忙就是整整一周没时间打照面。 期间只打过一通电话。 高奉钧表示自己很忙,想约会,得她过来。 宋羡好也很会吊人胃口,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地对他表示——自己也很忙,想约会,也得他过来呢。 高奉钧听完忍不住就笑了,倒是也没说她什么。 至于高奉钧给得那张卡,宋羡好还没来得及花,她那天没有撒谎,全身上下确实只有200块钱了。 虽然每日流水大,经手的金额不少,只是这金额要入公司的账户,不是她能随便花。 而且现在公司资金周转不开,她已经半年没有拿薪水了。 自打她二十岁以后,开始接手公司事务,同宋福泉一起管理公司,明面上她是“宋总”,整个公司都是她家的,但实际上,她在公司上班,也是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按时发工资的。 再说回高奉钧给的那张银行卡,宋羡好不用猜,就知道每月肯定有限额,这是有钱人的一贯做法。 况且目前为止,高奉钧想跟她做正常情侣关系又不是包养关系,给她零花钱理所应当,但如果说,她想大把大把拿钱,只有不正当关系,男人才有可能在金钱上做补偿…… 所以说打着爱情的幌子,它确实省钱。 不过人家高奉钧也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在事业上,扶持她。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宋羡好一开始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所以论起来诚意,这高奉钧,对宋羡好的心思,虽然跟前几个月,在宋羡好面前吹嘘的某个塑料姐妹花口中,“刚认识两个月就给她买了一辆150万的帕拉梅拉”一比,高奉钧真是比人家有钱,却比人家抠门儿啊。 不过,那姐妹口中,到底是前男友还是前p客,实在也不好判断。 俗话说的好,女人问男人要钱,只有两种方式,一个是躺着要钱,一个是站着要钱。 相比较之下,躺着要钱,短时间之内要的多,效率大。 但站着要钱,胜在长久,还能保全尊严。 尊严这东西,值钱不值钱,不能一概而论,得分人分情况。 在你一贫如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时候,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但凡意志不坚定,都可能会拿尊严去换钱。 但怕就怕,你坏的不够彻底,会有个“反刍思维”。 也就是说—— 当有一天,拿到足够的财富,拿到足够的权利,拥有足够高的社会地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回首自己的来时路,又后悔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这才叫真正的可怜。 所以做任何选择,做任何决定,都没有对与错,但人这一生,一定要足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哪条路? 这样也不至于,既要当biao子又想立牌坊。 这世界上活得最不体面的女人,不是为了金钱出卖尊严的女人,是又当又立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人生没有快乐,只有无限内耗。 内耗着自己,又吸食着别人。 宋羡好显然是非常自洽的那种,躺着要也行,站着要也行,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只是门槛相对较高,但只要价位足以令她心动,她也可以二话不说,为了公司大义,为了那几百口子员工吃饭,出卖尊严的嘛。 不过低谷这半年,她每次对男人这么推心置腹的表示的时候,男人都可生气了,甚至还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玷污你在我心中女神的形象。 说实话,宋羡好内心可炸裂了。 别人遇到的男人都很正常,她怎么老是遇见神经病? 什么叫“别玷污你在我心中女神的形象”? 你要是真觉得我是女神,还不赶紧慷慨解囊? 有些男人,真是又抠门又戏多。 所以到了高奉钧这里,宋羡好就觉得,还是少互诉衷肠为妙吧,毕竟,人高奉钧还是蛮不错的,万一被她的言论吓跑了,可怎么办呢? 宋羡好大概不知道,高奉钧早就知道她的名声有多烂了…… * 接下来几日,宋羡好这边很忙,高奉钧那边也没闲着。 不光高奉钧没闲着,最近几日,陈润之也没闲着。 高奉钧和宋羡好在酒吧干那让人没眼看的事儿之前,陈润之就已经多次表示,他得物色几个好姑娘,帮高奉钧长长见识,开开眼,防止高奉钧再没吃过好东西的毛头小子似的,一头扎在那“人尽可夫”的宋羡好身上。 这事儿可不是随口一说,实际上,他一直在张罗安排。 这不,到了周末,陈润之就给高奉钧打电话了。 知道高奉钧为人内敛,为人低调,为人爱端着,所以电话里模棱两可,打算把他先骗出来再说—— “有日子没喝酒了,我在‘心响酒馆’儿存的酒,都发信息催我三回了,说再不去,那酒就直接作废了……” 高奉钧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他还在忙工作,陈润之说完,也不知高奉钧听进去没听进去。 忍不住问:“钧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搭理我?” 高奉钧迟疑两秒,反应慢半拍似的,“……什么?你说。” 陈润之有些扫兴,“我说什么说啊,我总觉得吧,自从你遇见宋羡好,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生分了……” 高奉钧闻言挑眉,“你今天,怪怪的。” 陈润之心里咯噔一下,嘴上赶紧道:“什么我今天怪怪的,一句话,你今晚出来不出来?” 高奉钧目光仍旧盯着电脑屏幕,左右看一眼,敲击键盘,漫不经心问:“都有谁?” “就我们几个呗。” “我们几个,是哪几个?” 谁知他只是随口一问,陈润之竟然还炸毛了,絮絮叨叨地发牢骚,“兄弟约你出来喝酒,是嘎你腰子还是嘎你肾?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能害你不成?” 他想起来宋羡好,心中更加委屈,“我要不是真心为你好,我干嘛一直让你提防宋羡好,现在好了,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高奉钧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开。 清清喉咙,嗓音清朗干脆,“好了,我说你今天怪怪的,你还不承认,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抬手“啪”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捏了捏眉骨,随后拾起手机,在办公室内踱步放松筋骨。 “晚上定了在哪喝酒?” 陈润之心里一喜,“心响酒馆儿,上次咱们存的酒,还没喝完呢。” 高奉钧点头,“几点?” 陈润之问:“八点?” “最近肠胃不适,不想喝酒。” “不喝酒就不喝酒,不喝酒,咱们可以喝一喝饮料嘛。” 高奉钧扬了扬眉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陈润之脊背发凉,“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八点见。” “八点见,八点见。” * 人尽可夫的宋羡好,晚上7:30约了庄伯母在“依然小院”喝咖啡,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心响酒吧”。 前文已经介绍过,这“依然小院”和“心响酒吧”都是那个追宋羡好未果,黯然神伤了两个月,如今在大肆相亲的陈星所开。 据黎夏说,几日前陈星选了一家婚介所,准备相亲结婚。 那婚介所交费1800,提供两次相亲,2800提供4次相亲,3800提供6次,再送一次相亲。 而陈星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赶紧给解决了,一口气交了6800元。 可见这6800元,够他最近忙得了。 宋羡好听闻此消息很震惊,就好好回想了一下过往,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言行不当,刺激陈星的地方。 不过回忆来回忆去,脑子空空如也,实在忘了那日的具体细节…… 早知这么尴尬,宋羡好就不把地方定在“依然小院”了,不过既然已经通知了庄太太,临时改变地方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顾客就是上帝,想必今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太尴尬的事…… 这次约庄伯母出来喝咖啡之前,宋羡好也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特地给高奉钧报备了一下行踪。 还附上了一张,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自拍照。 宋羡好道:我今晚要跟一个长辈出来喝咖啡。 她发完这条,又补了一句:你呢?今晚什么安排? 不到五分钟,高奉钧就回了消息:今晚跟发小喝酒,都是男的。 末了,还颇有绅士风度地评价了一句:真漂亮。 评价完还不算,一向不喜欢拍照的高奉钧,竟然也礼尚往来,回了一张照片过来——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39节 傍晚时分,应是工作累了,在公司写字楼下面的公园散步,坐在木质长椅上,修长的双腿微弯,修长的指尖还夹了一支,已经抽完半根的香烟。 烟雾缭绕,略带孤寂。 他只拍了下半身,倒是符合直男的行为。 不得不说,这厮还算上道儿,不需要宋羡好问,人家不仅主动交代了今晚要喝酒之人的性别,而且看见宋羡好的照片,还知道夸一句“真漂亮”,最后还特别绅士地,回了自己的照片过来。 这情商,这眼力劲儿,这家教素养。 且不说他二人感情现在如何,光凭以上三点,就是宋羡好喜欢的类型。 也不知是眼里出西施,还是她单身太久了,突然就心情大好。 既然高奉钧都这么自觉了,宋羡好也得做做样子:我这边儿是女的,你也放心。 高奉钧看到这句话,忍不住低声笑了。 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把手机揣进上衣口袋。 修长的脖子往后仰,手臂撑着座椅,上半身往后倾斜,表情略带惬意慵懒,继续慢条斯理地抽烟。 不远处草地上,有年轻的夫妻带着女儿在嬉笑玩闹,女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长发飘飘,与丈夫你追我赶,笑声在公园里回荡。 他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望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不知在思考什么。 不多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 作者有话说:二非:评论区50个红包。宝贝们,今天更新了4900,棒棒哒![捂脸笑哭] 第37章 巧合 高奉钧刚一进包厢,就因为半屋子脂粉气,拧了拧眉宇。 陈润之并未说今晚有女伴,往常几个发小出来喝酒,因为有两个已经有了家室,所以这两年,鲜少叫女伴过来活跃气氛。 几个人里头,从小到大,数陈润之最爱玩儿,唱歌喝酒喜欢叫点歌员,洗脚喜欢叫女技师,打个台球还得点名女助教站台。 也就高奉钧嘴巴紧,上次被陈伯伯误以为在家里打了半年游戏,教育他的时候,没把陈润之的“好事”说出去。 高奉钧寻了一个偏僻位置坐下,环顾四周,今晚有家室那两个没来,沈光阳也没来。 说是发小聚会喝酒,包厢里大部分人,高奉钧只觉得脸生不认识,不用想也知是陈润之圈子里的“狐朋狗友”……他看了看陈润之,不知这小子今儿准备弄哪一出名堂…… 包厢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越是像这样的封闭包厢,三巡酒过,越容易释放本性。 高奉钧刚进场,就被陈润之注意到。 往常这个时候,陈润之肯定要亲自过去,左一句“钧哥”右一句“钧哥”的,跟高奉钧喝酒,不过今晚嘛,陈润之左思右想,他可是正儿八经给自己介绍嫂子,突然带着女孩子过去,成什么体统? 不知道他二人关系的,还当他在拉皮条呢。 这包厢内,有七八个男人,四五个姑娘。 表面上是酒局,实际上,就是高奉钧的相亲会。 这边陈润之喝了两杯酒,也颇有耐性,等u型上围坐的人,你上卫生间回来找个地方坐下,我上卫生间回来找个地方坐下,你再上个卫生间,我再上个卫生间,如此进进出出,直到高奉钧身边一左一右都是姑娘,陈润之才端着酒杯,过来介绍大家认识。 高奉钧是谁就不用说了,女孩儿们都是单身,今晚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至于两个姑娘—— “这是吴佳佳,那个那个,”陈润之想了想,“缤纷五洲的吴伯伯你记得吧,说起来,跟你们家还有点世交渊源——” 又指了指左边那个,“陈婷,刚从国外回来,学声乐的,之前在哪留学来着?” 他问人家。 人家微微颔首,“俄罗斯。” 陈润之赶紧点头,“对对对,俄罗斯,之前你在那边,我成天儿的刷到你朋友圈,当时就在想,时间过得真快,之前我认识你还上高中呢,时间一晃,这都出国留学了……” 陈婷虽然小了几岁,不过乖巧清纯,十有八九,能讨高老爷子欢心。 陈润之偏心小姑娘,就多此一举介绍了一下,“你钧哥,要不然你俩握握手,以后在俄罗斯遇到什么事儿,直接给钧哥打电话,他堂哥堂姐在那边做过生意,有人脉关系……” 刚说到这里,高奉钧目光就轻飘飘睇了过来。 看一眼陈润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小姑娘很上道儿,一看这样的场合就经常参加,说话做事儿特大气,二话不说就端酒,上来叫了一声“钧哥哥”。 高奉钧低头看了看小姑娘,抿着唇,一时间明白什么,抬手点了点陈润之。 陈润之笑着摊手,“怎么了?钧哥。” 高奉钧没说什么,只是转手去接酒。 礼貌性问了句:“什么时候回国?” 小姑娘说:“9月份就毕业了。” 高奉钧点点头,把酒喝了。 姑娘虽然小几岁,长得也清纯,却比其余几个都主动,高奉钧这边一杯酒下肚,她就仗着年龄小是晚辈的优势,先缠着他打牌,又缠着他聊天。 打牌就算了,高奉钧不是不会打,实在是,跟这种小姑娘打牌,不好玩儿。 至于聊天,也有几分迫于无奈,毕竟她侃侃而谈,从美联储降息聊到关税大战,高奉钧只要一言不发,她就会弱弱问一句——要不然,换个话题? 后半场,高奉钧耐心用尽,才推过来一杯温水,暗示她:“渴不渴?要不然你歇会儿?” 小姑娘闻言一怔,“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那倒没有,主要呢,”高奉钧慢条斯理端起酒杯,面露难色,“我工作忙了一天,实在疲惫,恍惚中,我以为我还在公司加班……” “所以要不然,大家都喝口水,休息会儿?” 旁边另外一个姑娘偷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 高奉钧目光转过来,看了看另外一个。 他几句话,就让去俄罗斯留学的小姑娘闭了嘴,双手握拳,搁在膝盖上,低着眉眼,被羞得面红耳赤。 又用一个眼神,让在一边偷看偷听他们说话的另外一个姑娘,也低下头,不敢动手。 三个人,枯坐了会儿。 他修长的指骨捏着酒杯送到唇边,这圆口透明玻璃的酒杯,在他手中就显得,型号比别人小了一号。 高奉钧想到什么,又挪开。 看看左边的姑娘,又看看右边的姑娘。 “有个事儿,我且问问你们。” 他向前俯身弯腰,示意她们凑近了说话。 两个小姑娘,就略带胆气地凑了过来。 高奉钧浅笑着问:“陈润之是怎么说,你们才愿意过来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又面红耳赤。 高奉钧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冷冰冰的,“说句实话,我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今晚就是个乌龙,你们不必害怕得罪他……” 沉吟两秒,却又很坏很刻意地,强调了一句:“不过我脾气倒是很差,还没有什么耐心,陈润之不打女人,我打,我都是往死里打……这一点,你们来之前,想必陈润之知会你们了吧?” 小姑娘到底还是单纯,高奉钧只是吓唬一下她们,让她们顺便绝了念想,老实招来。 不过大概语气重了,吓得她们一个手心出汗,双腿打摆子,另外一个,下意识去摸包,嗓音都颤抖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今天可能就不该来……”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吓完她们,又安慰她们,“别害怕,只要你们有什么说什么,我还不至于——” 他目光点点,顿了顿,才又吐出后半句,“——不至于打你们。” 空气静默了几秒,只有刺耳的音乐声在旁边吵嚷。 其中大几岁的姑娘才说:“润之哥哥也没说什么,我本来就要找对象,只是身边圈子质量不行,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哦?那你呢?” 他转头去看方才跟他聊“美联储降息和关税大战”那个。 只听那个也说:“我刚分手,出来散散心……不过现在……” 她两手交扣在膝盖上,紧紧抓着衣裙,目光楚楚看着高奉钧,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 刚觉得一见钟情,想要表白,又觉得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打女人这件事儿,竟然好意思光明正大说出来,实在令人不齿…… 她一咬牙,一狠心,生气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现在我也是彻底看透了。” 高奉钧挑眉反驳,“既然男人没有好东西,你还成天的不好好学习,只想着找男人?可见,你学习也不怎么样。” 他毒舌起来,还真是锱铢必较,不分性别。 总之三两句话,就弄得小姑娘哑口无言,委屈巴巴了。 不过年龄大的这边,说话稍有分寸,高奉钧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他抬下巴,朝陈润之的方向,对她点了点,“那你觉得,你润之哥哥,怎么样?据我所知,他还单身,而且家里催婚催得紧……” “条件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就害怕我高攀不上……” 高奉钧等得就是这句,“既然如此,还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有主儿的,他则单身……哪个容易,哪个简单,你心里可清楚?” 大一点的姑娘倒也很识趣,被高奉钧这么一点拨,只觉得茅塞顿开,往陈润之那边看了看。 高奉钧说:“赶紧去吧。” 她就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起身走了。 至于年纪小这个,仍旧坐在那儿,此时此刻,泫然欲泣。 就显得高奉钧,多少有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 不过怜香惜玉这事儿,得因人而异…… 对一个人怜香惜玉,这叫绅士教养。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0节 见到女人就怜香惜玉,这叫到处发、情的公狗。 这屋子里乌烟瘴气,高奉钧勉强待到此刻,彻底失了耐心,拿上香烟,拨开众人,绕过四五个姑娘,径直起身朝外面庭院而去。 陈润之还在跟人喝酒,看到这一幕,赶紧扒拉开让高奉钧打发过来,还没问清缘由,支支吾吾只知道跟他敬酒的姑娘。 在后面追着唤—— “钧哥,钧哥,你去哪儿啊?” 高奉钧头也不回,“到外面透透气。” “到外面透什么气?再多坐一会儿呗。” 高奉钧直接没搭腔。 陈润之还要再说什么,包厢门就一开一合,高奉钧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陈润之不由地疑惑,“怎么着?这是介绍的姑娘,都没看上吗?” 他环顾四周,目光就落在这四五个出类拔萃,个子又高,皮肤又白,性格又乖巧的姑娘身上。 沈光阳的话,不知怎么就在脑海回荡。 ——高奉钧喜欢妖孽,喜欢变态,喜欢爱发sao的—— 难道是? 这次安排的姑娘,都太寡淡无味? 还是一接触宋妖孽那种重口味,喜欢生扑别人的,再遇到这样清汤寡水,故作矜持的,就差点儿意思了呢? 陈润之左思右想,不行,他得跟出去,好好问问。 所以这边高奉钧出了门,陈润之也没心情再喝酒。 两人前后脚的,往外走。 不过,这前后也就差了不到一分钟,等陈润之追出来,掐着腰在院子里左顾右盼,愣是找不到了高奉钧人影儿…… 陈润之站在卫生间门口,忍不住挠了挠头,很是疑惑。 一转身,就看见“心响酒吧”的陈星陈老板了。 这陈润之虽然和陈星都姓“陈”,不过他们姓的却不是一家的“陈”,在宁北,*陈姓颇多,所以他们两个,只是消费者和老板的金钱关系。 不过因为陈润之经常来,又是消费大户,今儿存上几箱酒,明儿又充会员又消费的,陈星当然认识他。 总之,陈星看见陈润之往这边打量,就站了起来,很是热络,“是有什么需要?陈总?” 上一秒,陈润之摆摆手,表示什么都不需要,下一秒,转脸就看见草坪露台之上,竹编圆桌和矮凳子旁,那陈星正对面,一边喝茶,一边说笑的宋羡好。 宋羡好刚刚送走庄太太,听说黎夏下班以后过来喝酒,来到这边找黎夏,结果碰巧又遇见了陈星。 本来是不想跟陈星多聊的,可人家陈星主动表示,如今找到了女朋友,如果顺利的话,年底就见家长,结婚了。 如此一来,人家都不拧巴,宋羡好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所以过去的事儿,大家都翻篇不提,全当一切都没发生…… 不过,这板凳还没暖热,谁知又被客人打断。 陈润之认识宋羡好,宋羡好可不认识陈润之啊。 这就跟一个学校里,总有几个核心风云人物,全校皆知,而路人甲,只有吃瓜的份儿。 显然在这里,陈润之就是那个吃瓜群众路人甲,而宋羡好就是故事中心的“风云人物”。 总之,路人甲陈润之就把“核心人物”宋羡好给认出来了。 不光认出来还以为她又把高奉钧给勾走了。 于是就没搭理陈星,一把拨开他,径直朝宋羡好走来。 宋羡好看出这人是奔着他而来,而且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就很茫然,一时也忘了跟黎夏说笑,愣愣地站起来。 两人你上下打量我,我上下打量你。 宋羡好出于礼貌,笑盈盈地问:“我们认识吗?这位先生。” 陈润之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就只问:“我钧哥人呢?刚才还跟小姑娘有说有笑呢。” “啊?” 宋羡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军哥’又是哪位?” 我也认识? 何故问我要人? 陈润之也不跟她打哈哈,手臂一抱,头一扬,“我钧哥,当然就是高奉钧了。你跟钧哥之间……你少装蒜了。” “我跟钧哥什么关系?你知道吗?”陈润之也不知怎的,一说这事儿就有些吃味,“我俩是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你个后来者,你懂不懂规矩?” 宋羡好这便察觉出什么猫腻,嘴角扬起来一抹笑,眼睛弯成月牙状,看着陈润之,笑得人畜无害,“高奉钧他原来在这喝酒呀?我倒是没听他讲。”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羡好如是询问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有二更,最迟九点半 第38章 男人得这么收拾 高奉钧对坏事的感知力,一向很强。 从院落外面抽了一支香烟回来,他就隐隐觉得要有事儿。 本来以为今晚酒局只是发小之间,只有同性,所以跟宋羡好交代的时候,也比较坦荡直率。 谁料到这里,才知道是陈润之特地为他安排的相亲局。 总不能现在再发消息给宋羡好,说发小没经过他同意,安排了这种场合,所以今晚跟几个单身的女孩子,在喝酒? 他就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宋羡好听了,也得信。 所以高奉钧觉得,将错就错,不必再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其实关于今晚这事儿,之前陈润之在老爷子面前也提过,亦拍着胸脯保证过。 不过毕竟有日子了,高奉钧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实在没想到,陈润之在这儿等着他。 陈润之对宋羡好印象不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况且,陈润之印象好不好,也丝毫影响不了高奉钧的个人决策。 所以高奉钧一直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但不知怎地,眼皮子直跳,隐隐有些不安。 他跟沈光阳讲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转身回院落,径直朝包厢走。 他走到包厢门口,眼皮子还在乱跳,稳了稳心神,一把推开门。 心里还打算着,等会儿再喝两杯,有个8:30左右的,他就准备找借口撤人…… 谁知也没走多久,再回来,包厢里头,就多了三个人。 两个是新面孔,不认识。 一个是宋羡好,再认识不过。 宋羡好坐在u型沙发的偏僻角落,好巧不巧,还是高奉钧之前落座的地方。 那角落光线暗淡,她下半个身子在光线里,上半个身子隐藏在光线之外,理论上来说,他本不应看清是谁。 奈何门一推开,她就像等了许久似的。 故意从阴影中,露出娇艳的脸蛋儿,嘴上口红的色号仍旧妖艳,但此时此刻,却像吃人的妖怪。 她冲他招招手,笑意不减,“钧哥,你可算回来了,真是让我好等呐。” 语气虽然轻飘飘的,红唇一张一合,却让人不寒而栗。 高奉钧这身形,哪怕在男人堆里,都是比较出众的。 长腿才刚迈进来一只,看清这女妖怪,喉结就咽了咽。 “宋羡好?”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再怎么说,高奉钧在宋羡好这里,都是撒谎的那个。 被当场抓住,显然有些不自在。 宋羡好侧身坐在沙发上,双手往膝盖上那么一搭,嘴角往上弯,再往上弯,一脸无辜地,询问高奉钧:“钧哥,你今晚不是只和男的喝酒吗?” 她左右指了指,那语调,可温柔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 自从高奉钧遇见宋羡好,今晚还是她第一次喊“钧哥”,这两声“钧哥”下来,他只感觉到了压迫,丝毫没了之前喊“哥哥”之时,一边嫌弃,一边受用的美好感受。 宋羡好一直在扮猪吃老虎,高奉钧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今儿,也确实阴沟里翻船,让人委实尴尬。 宋羡好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先前包厢里还很热闹,高奉钧和宋羡好这一碰面,从方才高奉钧进门开始,说笑声停了,音乐声也关了。 就连今晚组局的陈润之,此刻也安静了。 陈润之砸吧砸吧嘴,偷偷瞥高奉钧一眼,又偷偷瞥高奉钧一眼。 本来按照陈润之的打算,那肯定不可能坑自家兄弟,沈光阳说了,如今这二人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他原本的计划是,先等高奉钧这边看上新的姑娘,那边再找借口,把宋羡好一脚蹬了。 左右宋羡好名声也不好,背锅也得让她来背。 谁知今天歪打正着,阴差阳错,事与愿违,实在不是他故意的……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1节 他砸吧砸吧嘴,愧疚地看了一眼高奉钧,“钧哥,那什么,那个,那……” 谁知他“那”了半天,还没“那”出来个所以然。 高奉钧和宋羡好两人异口同声,朝他先发脾气—— “有你什么事儿?闭嘴!” 陈润之一愣。 怎么着? 给他上演哪一出?大哥打架,先遭殃的是小弟? 他不敢怎么着高奉钧,还能被宋羡好怼? 瞧把你能的。 也就是高奉钧在场,这口气,陈润之先咽了。 讪笑着,对大家摆摆手,“那什么,要不然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散了吧——” 宋羡好却一拍桌子,就跟真成了他大嫂似的,翘着二郎腿,霸道表示,“我刚来就散场,这明显是针对我?散什么场?钧哥才回来,今天晚上玩儿不尽兴,谁都不许走!” * 其实宋羡好在刚知道今晚不是什么发小酒局,而是特地给高奉钧介绍姑娘的时候。 她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不趟这一趟浑水的。 不过弯腰拿包,找车钥匙的时候,左摸,右摸,突然就摸出来一张卡——银行卡。 而且还是高奉钧给的银行卡。 不看到这张卡还好,一看到这张卡,她突然想起来—— 虽然一开始宋羡好想把高奉钧当成“榜一大哥”,但人家高奉钧个人条件好,还舍得付出,舍得塞钱,人家不愿意啊。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明明是高奉钧要名分,可不是她逼着高奉钧给的。 虽然,如今这关系,说不是男女朋友,那也算男女朋友,真说是男女朋友,又差点意思。 但,大家最起码得讲规矩,不能给彼此公然戴绿帽子吧? 士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恶气,谁爱忍谁忍,反正她是一点儿都不能忍。 否则,以后老脸往哪儿放? 况且,没人抢的时候,宋羡好还不觉得高奉钧那么抢手,这一听说他和别人喝酒,还对他撒谎,心里立马酸溜溜,必须罪加一等! 也不知是出于占有欲作祟,还是什么之类,宋羡好转身又回去。 擒贼要擒王,捉jian得捉双,她一使眼色,陈星和黎夏,就直接杀到他们包厢了。 眼下,一众人都在看戏。 高奉钧知道宋羡好是什么脾气,握拳轻咳两声,先转身把门带上。 也免得惊动了“左邻右舍”,更难收场…… 别人且不提,方才坐在高奉钧跟前,那一左一右的姑娘,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还是那个……那个方才说什么脾气不好,喜欢打女人,而且都往死里打的男人? 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像夹着尾巴,落荒想逃走的狼…… 只见高奉钧脚步声轻了几分,朝宋羡好慢慢走过去。 迎着众人的目光,从这旮旯到那旮旯,短短几步路,在高奉钧有生之年,还是头一遭,因为这种事儿,这么引人注目。 他走到宋羡好跟前,睇她,“别闹,这事儿,我们先出去,再解释?” 谁知宋羡好压根不按常理出牌,仰起来头,笑得特别妖艳,“解释什么呀解释,我都懂。” “再者说,谁闹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闹了?” 她说着,一把拉了高奉钧过来,高奉钧那么大个儿,一时没个防备,被拉得一个趔趄,就朝宋羡好旁边的沙发,歪了下去。 幸好他眼疾手快,用手臂撑了一下。 刚转过来身儿,坐到沙发上,怀里就被塞了一个姑娘。 还是宋羡好亲自塞过来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都懂……来,接着玩……今晚,我看着你玩……”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高奉钧如是说道。 如果说,刚才高奉钧只是感觉尴尬,现在就是脸彻底黑了。 好歹也是个要面子重名誉,在人前身份体面又矜贵的。 宋羡好还真是会收拾人…… 他闭了闭眼,隐忍着,推开身上的姑娘。 “别这样。” 越不让这样,宋羡好就越让他难堪,拉了那姑娘的手,往高奉钧腿上一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不要脸,谁活得久。 她对人家耍流氓—— “姐妹,没关系,摸他,随便摸,大胆摸,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这惊世骇俗的言论,令一众人惊掉下巴。 谁听了,都咧嘴。 哪知她不光说,还敢做。 众目睽睽之下,仿佛给大家打样儿似的,葱白纤细的指尖儿,顺着高奉钧的衬衣下摆,就开始略带轻浮地,上下其手。 完全把高奉钧当成,那不知廉耻,不守男德,谁回来了都能随便摸两把的,窑子里出来的男人…… 高奉钧不得不,阴沉着脸,制止她。 “差不多行了你,我跟她们什么都没有。” “行了什么呀行了?我今天晚上跟男人喝酒找对象,你面子往哪儿放?要不然,你来一次,我也来一次,咱俩就扯平?” “我不知情。” “你得了吧,满口谎言!” 两人较了半天劲。 高奉钧无奈之下,抓住她的手腕,两人较劲儿许久,他的脸色已经从阴沉变成了青菜色。 思前想后,她是女人,他不跟她计较。 这才略微倾斜,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了句什么。 宋羡好可不是那种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为别人考虑的,她冷哼,“大点儿声,我没听见。” 这句话,多少有点儿过分了。 高奉钧冷下脸,凝视她。 宋羡好双腿交叠,侧着优美纤细的腰身,低声笑问:“怎么了?我就是没听见啊。” 她咬了咬红唇,仰着脖子,仗着高奉钧不跟她计较,越发过分起来—— “大点声,大点声……我就原谅你?” 高奉钧抬手捏了捏眉骨,沉吟片刻,才又从齿缝里,勉强挤出来几个字:“这次,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 这次宋羡好终于听见了。 不光她听见,在场之人,全都听见了。 第39章 真是不跟她生分 老祖宗说,木雁之间,龙蛇之变,君子应有龙蛇之变的雄心壮志。 恰好今年,就是龙蛇之变年,宁北夹在说南不南说北不北的位置,秋天雨水变多,时不时都要突然袭击,下上两场小雨才算完。 方才宋羡好,黎夏,陈星进来时,夜色正好,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谁知才没多久,老天爷又偷偷送来一场雨…… 这厢,一则高奉钧在人前还算给宋羡好面子,二则,毕竟是在陈星的酒吧,闹太大影响人家赚钱,宋羡好见好就收,一屋子人已经被遣散。 不过,旁人被遣散,两边人马还没走。 宋羡好这边呢,有黎夏,还有陈星。 虽然陈星以前是宋羡好的舔狗,但就是因为曾经是舔狗,才比旁的关系更好用。 因为没有什么,比让舔狗看见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女神”,在别的男人面前受委屈,更让人冲动。 不提着高奉钧的衣领,威胁恐吓一番,都算不上合格的舔狗…… 当然,陈星没有提着高奉钧的衣领威胁恐吓,毕竟高奉钧还有一个身份——酒吧的vvvip金卡会员。 vvvip金卡会员高奉钧这边呢,不多不少也有两个陪同。 一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晚的始作俑者——陈润之。 还有一个就是,擅长和稀泥的稳定局面——每次遇到大场面必出现的和事佬——沈光阳。 说实话,沈阳光好不容易5:30下班,早早躺进了被窝,谁知又被陈润之一则短信,从被窝里薅出来,让他前来“救驾”。 别多想,是救陈润之的“驾”。 毕竟高奉钧今儿被搞得这么没面子,肯定要跟陈润之“秋后算账”。 沙发这边儿,坐着以宋羡好为首的,黎夏和陈星。 隔了一方黑色玻璃台的酒桌,沙发那边儿,以高奉钧为首的三人,干巴巴站着。 彼此冷脸相对之际,枯站了会儿的沈光阳低头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半,正适合吃夜宵。 他提议——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2节 “外面还在下雨,大家也都饿了,今天既然都聚到一块儿,要不然这样?咱们换个地方,喝点老鸡汤?”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吵……瞧我这张破嘴,吃饱了才有力气把误会解释清楚嘛……” 他说到这里还不算,特地把高奉钧推出来,“今晚让高总请客,咱们喝老鸡汤去,再点个鸡蛋灌饼?一人多加一个母鸡蛋?”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还有句话——“饱暖思yin欲”,在“欲”和“暖”面前,“饱”排在第一位。 可见,中国人民“以食为天”的传统思想,5000年来根深蒂固。 所以一提到吃宵夜,一提到老鸡汤,大家的脸色都缓和了缓和。 要不怎么说,重要场合不能少了沈光阳,人家确实很会转移焦点,转移注意力,很能抓住大家的共同需求…… 而且这老鸡汤一喝,小宵夜一吃,血糖升高,促进多巴胺分泌,在幸福感和快乐感的驱动下,也可以减少大家的不满和戾气…… 所以无论从人文风俗,还是从科学角度,面对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缓一缓,拿到饭桌上解决,乃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人生智慧。 几分钟后,两方人马汇聚成一行人,就从包厢里前后出来。 “呦,怎么又下雨了?还真有点冷。” “一场秋雨一场寒嘛,这眼瞅着,马上就到冬天了。” “这下着雨,老鸡汤还喝不喝?去哪家呀?” “这么着吧,咱们就近原则行不行?” “这主意不错,那咱们就上车吧?” 除了高奉钧和宋羡好不说话,刚才还竖眉冷对的几个人,一说要出去吃宵夜,这会儿倒是没事儿似的,开始搭上话了。 这其中,最不要脸的,就数陈润之了。 黎夏也就对他展颜一笑,他立马恬不知耻,跟在黎夏后头,上了同一辆车。 还真是,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从“心响酒吧”出了门儿,往左拐,顺着主干道前行800m,再往右拐,左手边有个小巷子,这巷子里头,就有一家营业至凌晨四点的老鸡汤店。 前文说过,老鸡汤乃宁北特色美食之一,在宁北土生土长的孩子,除了高奉钧这种不接地气的,谁小时候,不喜欢喝老鸡汤,牛肉汤,羊肉汤,驴肉汤啊…… 陕西最出名的是面食,宁北最出名的,就是各种肉汤。 一行人两辆私家车,一前一后,拐到了小巷子口。 高奉钧、宋羡好、沈光阳三人,从一辆车上先下来,黎夏、陈星还有那不要脸的陈润之,从后面一辆车上后下来。 高奉钧、宋羡好、沈光阳在前,黎夏、陈星并上那陈润之在后。 一行两排人,就进了那小巷子。 前面一排,宋羡好闹了一通,还真有些饿,这会儿沉默寡言,一言不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双手抱臂,慢条斯理往里走。 突然,手臂被高奉钧拉了一下,宋羡好节奏错乱,往旁边踉跄了两步,她这才站住脚,拧了眉,不耐烦去看高奉钧。 高奉钧迎着她的目光,朝旁边点了点下巴,“有水洼,走路不看道儿?” 宋羡好一低头,还真是,只需再来半步,她就一脚踏进了水坑里。 这水坑虽然看起来浅,不过宋羡好这高跟鞋乃羊皮材质,抗水性很差,一沾水就容易发霉和褪色…… 她故作清高地清了清嗓子,推了推他,站直身子,“你走路才不看道儿呢。” 说完,直接丢下高奉钧,绕过去小水坑,身姿潇洒,先一步进了店。 高奉钧和沈光阳留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 高奉钧内心不爽,脸色却如常。 不过还是被沈光阳看破,指了指店面的方向,“女孩子都这样,矫情,得哄。” 沈阳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是安慰。 说完这两句,留下高奉钧,也绕过小水坑,进了店。 愣神之际,黎夏和陈星以及陈润之也跟了过来,陈星倒是没说什么,双手掏兜,直接绕过小水洼进了暖意洋洋地鸡汤店。 不过黎夏后经过时,倒是提醒了一句:“鸡汤我们肯定是要喝的,不过好好还在生气,你该哄还是要哄的……” 说完亦进了店。 罢了罢了,这也都罢了,主要这陈润之经过高奉钧时,竟然毫无愧疚,心思全在宋羡好带过来的女闺蜜身上。 看了看高奉钧,又看了看人家,手一扬,屁颠儿屁颠儿跟上,“小黎,小黎,你等等我,咱俩要不然坐一块儿吧?” 一边走,一边在后面唤人家,与高奉钧擦肩而过时,竟然没有丝毫犹豫…… 细雨淋漓,远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深秋时节,枯枝败叶落了一地,在雨中显得更加颓败。 就在众人丢下他,纷纷进了那暖意洋洋的老鸡汤店,相继找了位置坐下,商量着怎么点单,吃什么的时候。 高奉钧站在斜风细雨中,忍不住抬了头,望着那原本应该漆黑的,却因为光怪陆离的城市霓虹灯,被染上绚烂颜色的天幕,无奈一笑。 深邃目光穿过这漫天的雨幕,深刻感受到,什么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乐崩坏,道德沦丧啊。 他深叹一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被冻得双手掏兜,略显可怜地,最后一个进了店。 他当然要进店,因为一会儿大家吃完,他还得掏钱买单……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会有多大的责任,每次遇到“冤假错案”,心头不爽,又百口莫辩的时候,高奉钧都是如是自我安慰。 自我安慰好,高奉钧扫了一圈儿,很自觉地,拿了板凳,紧挨着宋羡好坐下。 宋羡好不看他,却不咸不淡问了句:“吃香菜吗?” 高奉钧答:“吃。” 宋羡好低着头写下,又垂着眼皮子问:“吃葱花吗?” 高奉钧又答:“吃。” 宋羡好刷刷刷写完,这才站起来,招手示意老板。 “老板,我们都点好了。” 她扬起来纤细手腕,在空中挥了挥。 原来还知道要等他? 高奉钧睨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很受用。 老板应声而来,接过宋羡好的点菜单,点头示意明白。 店内灯光柔和,弥漫着老鸡汤的香气,雨外面小雨淅沥,秋风萧瑟,形成鲜明对比。 等这边老鸡汤做好,一人多加了一个鸡蛋的鸡蛋饼也做好,沈光阳特地让他们尝鲜的两道特色菜也端上来。 宋羡好还真饿了,午餐随便吃了一点苞米饭加生菜叶,还有小半盘儿海洋虾。 至于晚餐,宋羡好偶尔吃,偶尔不吃。 今晚跟庄太太有约,时间来不及就没吃晚饭。 都快12点了,不饿才怪。 不过她有个毛病,极饿的情况下,不能吃、精致碳水,尤其是高gi值的食物,否则血糖升太快,就特别容易犯困。 可以困到什么程度呢? 一旦吃饱了,眼皮子就会上下打架,甚至来不及离开饭桌,就能睡着的程度。 此刻,她吃饱喝足,就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托着腮打哈欠。 打第一个哈欠时,高奉钧看了她一眼。 打第二个呵欠时,高奉钧忍不住,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宋羡好晃了晃身子,立马清醒,转过头瞪他。 众人边吃边聊,他二人却眉来眼去。 只见高奉钧倾过来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 “你怎么跟我那刚满月的小侄子似的,吃着吃着就能睡着?” 宋羡好被当场抓包,羞耻极了,咬了咬红唇,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这叫身体好,你懂什么?” “你这叫没发育好。” 说她宋羡好没发育好,宋羡好是绝对不会认的,要知道,她的“发育”,那可是众所周知的好,至少同龄的小姐妹儿,嚷嚷着吃牛奶加木瓜可以丰胸的时候,她的烦恼却是——怎么才能变小? 宋羡好在心智彻底成熟之前,高中最要好的姐妹,经常取笑她,说什么“贫ru才性感”,所以,她经常因为自己不够性感而自卑。 不过随着年龄长大,审美越来越国际化,宋羡好才知道,苍天,她就是那,迷倒万千国际宅男的“hot girl”身材嘛。 什么叫贫ru才性感? 只有贫ru的人,才天天嚷嚷着贫ru才性感。 她明明得天独厚,却被别人影响,自卑了好些年。 “你才没发育好,但凡纯天然的,你见过比我发育好的,我都给你磕一个。” 说着,宋羡好故意坐直身子,用力挺了挺,又用力挺了挺,用实力说话。 高奉钧可不是那个意思…… 但宋羡好用力挺胸脯那两下,被他尽收眼底,他带着低沉嗓音,忍不住又笑出声。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故意道。 “……” 宋羡好拧眉,往后撤了撤身子。 一时间语塞。 怎么着? 为了证明自己“发育好”,总不能掀起来衣服,让他见见吧?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3节 宋羡好还真问了句:“那没人的时候,我让你见见?” “这样不好吧?” 他突然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大家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虽然是宵夜时间,店里也不缺客人,四周就有些嘈杂。 此时此刻,沈光阳正在对他们介绍,“这李记的老鸡汤店啊,没有三十年,也得有二十年了……左右我小时候啊,每到周末,就喜欢跟我妈要2块钱,跑到这里喝一碗老鸡汤,再要一个鸡蛋饼……” 相比较沈光阳陈星家庭条件就差多了,忍不住惊讶了一番,捏着勺子低头喝汤,“那你家条件很好啊,二十年前就这个生活条件……” 沈光阳一笑,“主要是祖辈父辈吃了苦,到了我这儿就很平庸了,这不,实在没陈老板厉害,你在宁北这几家店,可真是,日进斗金啊。” 陈星只说:“不敢不敢,不过确实是吃苦吃过来的人……” 说到这里,话题难免就变得沉重。 出来吃宵夜,当然开心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沈光阳见状,话题一转—— “咱们活在当下,只争朝夕,不提以前。” “是的,不提以前。” 那边儿沈光阳和陈星忆苦思甜,聊得很有深度,很有教育意义,亦很上台面,这边儿高奉钧和宋羡好眉来眼去,窃窃私语,就显得有那么点不争气不上台面。 果然应了那句话,做大事的人,就不能儿女情长,否则容易失了魅力,还容易英雄气短。 就像高奉钧,还有宋羡好,如今他们二人,真是越来越“英雄气短”了…… 好在英雄气短的两个人,说话声音很低,凑得也近,倒是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 所以即使丢人即使猥琐,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你如果真想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 “可以见一见。毕竟早晚,都是要‘赤诚相见’的。” “……” 高奉钧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耍流氓,可是人家的语气一本正经,完全没有耍流氓的样子。 但是吧,这高奉钧跟她一开始印象中也差太多了,一开始那可是高冷男神啊…… 约个饭,都懒得赏她脸。 现在竟然都,都这么不跟她生分了吗? 宋羡好张了张嘴,方才有多装,这会儿就有多哑口无言。 自从跟他亲了嘴之后,宋羡好才意识到。 原来想拿下高奉钧,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只要连摸带亲,就行了? 这林子大了,果然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晚就这些吧 第40章 不应该现在来 时光婆娑,外面的城市被细雨润湿。 从老鸡汤店出来,凌晨一点一刻,冷飕飕的阴雨天气,一人喝了一碗暖胃鸡汤,宋羡好这边的陈星和黎夏很满足,高奉钧这边的沈光阳和陈润之亦非常满足。 这其中,就数“始作俑者”陈润之收获最多,方才饭桌上,还主动要了人家黎夏的微信。 黎夏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竟然没拒绝。 反正这样一来,大家都短暂忘了,喝鸡汤之前,在酒吧里剑拔弩张,横眉冷对的场面。 尤其是陈润之,这微信一加,黎夏和宋羡好又是闺蜜关系,陈润之就不好在明面上针对宋羡好,否则有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他明着不敢针对,等陈星和高奉钧去取车的功夫,站在马路牙子边儿,双手抱臂,看了看宋羡好,拿手臂碰了碰沈光阳。 背过去身儿,“哎,我说——” 沈光阳低下头,就听他继续说:“你说黎夏怎么就跟宋羡好是闺蜜呢,她俩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白天鹅,一个丑大鸭,简直是云泥之别……黎夏这么单纯,回头再给带坏了……这可怎么办?” 沈光阳这么好脾气的,都忍不住满脸嫌弃,听到最后,忍不住反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俩既然能做闺蜜,想必价值观肯定相似,如果价值观不一致,早就拜拜了。人家没你也活了这么大年纪,现在一遇到你,就活不下去了?” 陈润之一听就不愿意了,“她不可能跟宋羡好价值观一致,”这才只是一面之缘,就极力帮黎夏辩驳,“黎夏一看就心地善良,宋羡好可是个蛇蝎心肠,怎么就价值观一致了?你别瞎叭叭……” 沈光阳看看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宋羡好心肠也不坏?” “你越说越离谱了,她心肠坏不坏,你能有我清楚啊?在宁北,就没有我陈润之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八卦——” 沈光阳觉得很有意思,故意调侃他—— “黎夏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魂儿都被勾走了?这才只见了一面,你就这么袒护人家?回头,命不都得给人家?” 陈润之沉默了会儿,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是,我说你……” 他满脸疑惑,指了指沈光阳,“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似曾相识,特别耳熟呢?” 沈光阳忍着笑挑眉,“耳熟吧?耳熟就对了。” 他拍了拍陈润之的肩膀,“说明你记性还不算差。” 沈光阳说完,眼瞅着高奉钧和陈星驱车回来,从台阶*上下来,上前两步主动开车门。 * 去老鸡汤店虽然只开了两辆车,但他们一人一辆车来的,所以还得打道返回原地,去“心响酒吧”停车场去取车。 来的时候,宋羡好一个没注意,就让陈润之挨了黎夏坐,返程时,宋羡好就故意跟黎夏挨着,陈润之还没寻到机会,就被沈光阳叫到另外一辆车上去了。 好说歹说,陈润之也是高奉钧的发小,谁知宋羡好就旁若无人,守着认真开车,一言不发的高奉钧,曲曲陈润之,“那姓陈的一看就好色,他加你微信,你怎么还同意了?” 就听黎夏说:“他一顿饭提了三次,没脸没皮的,我碍于你的面子才加的,等回头过两天,我寻他一个错处,再把他删了。” “直接删就是了,你还怕得罪他不成?” “做太明显容易得罪人,男人不都擅长甩锅,咱们为人处世,也得多学学男人……” 都是些小心机,高奉钧倒是没觉得怎么。 谁知宋羡好听完,娇笑两声,大肆夸赞起来,“黎夏你这也太聪明了,大家都说我很坏,我看啊,暗着坏更让人防不胜防……我明着坏,你暗着坏,可真坏到一块儿去了……咱俩强强联合,天下无敌呀!” 高奉钧闻言,回头看了看她们,忍不住挑眉。 这就天下无敌了? 她要是学会“诡道十二术”,不得觉得——给她一个杠杆儿,她能翘起地球啊?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真聪明,就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 最起码,先把保密工作做了…… 宋羡好自然不知高奉钧注意力都在这边,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又开始闲聊起来—— “我每次洗完澡,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美。” “你不洗澡,你也最美。” “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还是咋地?” “明天我给你做土豆焖排骨,送到你公司去?” “那我可有口福了,不过我最近,得减肥……” “减什么肥,人生区区3万天。” “可拉倒吧,你每次都这样骗我,然后自己偷偷减肥。” 宋羡好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上当,说到这里,又对黎夏千叮咛万嘱咐:“以后不要再往我公司送奶茶,就算送奶茶,微甜就够了,别动不动就加标准糖……热量太高了……” 黎夏咯咯咯捂着嘴笑起来,“我这不是觉得你最近囊中羞涩,给你贴补点伙食嘛?再说了,这都深秋了,得赶紧贴秋膘了,要不然回头冬天到了,你怎么抵御寒风啊?” “贴秋膘这事儿,你还是留着自己贴吧……” 几分钟后,车子就停到了“心响酒吧”,黎夏的车子停得远,也知道这两人今天有误会,十有八九还没唠清楚,先一步从车上跳下,主动告辞——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她看了看高奉钧,又低头对宋羡好说,“你俩好好聊,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了。” 宋羡好心想,我俩有什么好聊的? 关于今晚的事儿,她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会儿早消气了。 两人之间毕竟“形式大于内容”,要不是高奉钧用利益好处吊着她,像今晚这种情况,她早就一个冲动上头,抬脚把这男人给蹬了。 不过宋羡好嘴上还是说:“嗯呢,放心吧。” 这边黎夏拿上车钥匙转身就走,等陈润之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早就不见了黎夏踪影。 他左看右看,实在没预料到,方才对他笑得热情洋溢,说话也甜蜜蜜,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压根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乃是两厢情愿,人姑娘恰好也对他有意思呢。 这怎么不打招呼,突然就走了呢? 凌晨一点半,正适合找个地方,一起喝咖啡啊。 沈光阳这个时候跟过来,抱着手臂看戏—— “舔都舔不明白,还质疑人家奉钧不懂什么叫爱情……” “嘶——” 陈润之闻言耳根子一红,转过来身,抖着手指了指他,“我说你,你……咱俩到底是不是发小?你怎么能取笑我呢?” 沈光阳道:“我可没有取笑你,我是实事求是,话糙理不糙啊。” 陈润之抿了抿嘴皮子,“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句话……也太糙了。” 沈光阳顿了顿,“有这么扎心吗?” 沈光阳嘴角噙着笑,经过陈润之身边时,还反手往他胸口拍了一把。 又问一遍,“有这么扎心?” 那力道,生怕他不够扎心不够心痛似的。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4节 “咳咳咳——” 陈润之捂着胸脯一阵咳嗽,差点把隔夜饭一道儿咳出来…… 不多时,陈星回了酒吧,黎夏开车离开,高奉钧随宋羡好先去取车。 陈润之与沈光阳置身于寒风凛冽之中,决定换个地方,喝两杯再回家。 * 等一众人走光。 世界终于安静,只剩下他俩。 其实这感情之间的事儿,还得双方自行解决,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动不动就“摇人助威”,高奉钧一贯不喜欢这种高调处理问题的方式。 毕竟,一则,他家教低调。 二则,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句,除了让矛盾扩大化,没有实际意义。 这不,要不是宋羡好这边闺蜜“外援”在,也不至于还得安抚,还得吃饭,还得招待着,还得伺候着,以至于到现在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高奉钧才等到独处的机会…… 宋羡好从老鸡汤店里出来,肚子就有些隐隐不舒服,哪有心情跟高奉钧独处,只嚷嚷着想要先回家。 高奉钧却一把拉住她,老鹰拎小鸡似的,把人拎回来,“先别着急走,今天的事儿,还没说清楚。” 宋羡好早就当众出过气了,她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摆摆手无所谓,“算了算了,不用解释,先回家睡觉吧。” 她边说边打哈欠, 如此敷衍,高奉钧有些不悦,“不许走。” “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太凉,还是宋羡好穿的太少,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脸色有些泛白,“为什么呀?” 高奉钧:“你不生气了?” 她又不是气球,哪能一直生气啊? 再好的身体,也能气坏呀。 不过看他如此认真,宋羡好只能继续敷衍—— “那行吧,那你赶紧的,捡重要的说吧……” 他也不管宋羡好心中怎么想,这才一五一十把这其中的误会,细细道来。 宋羡好听了,果然不信,“你这个姓陈的发小就这么闲得蛋疼,闲着没事儿非要跟你介绍女朋友?你们仨是不是合起伙来,把我当傻子呢?” 高奉钧捏了捏鼻梁,“我就知道,解释无用。” 他叹口气,眼看着情况不对,赶紧打住。 扯着她去开车门,“今晚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 宋羡好早就说,先回家嘛。 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高奉钧表示开车送她,宋羡好也不客气,打算从后车尾绕过去,去坐副驾驶。 谁知才刚走两步,小腹忽然一阵剧烈抽痛,她赶忙站住脚,不敢动了,尽管如此,一阵热意还是喷薄而出,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腿往下滑,往下滑,往下滑…… 好巧不巧,今儿还穿得裙子。 且是那种布料轻薄,垂坠感很好,上等材质,在不同灯光下,折射光芒的真丝裙。 亮面儿的裙摆,鲜红的血渍,这一幕实在有些灼眼。 高奉钧察觉到异样,转过来身儿,拿目光看向她。 只见一道儿血珠子顺了宋羡好的小腿,丝滑地,流到脚踝处,最终隐没在高跟鞋里侧,紧接着,裙摆处,又是一道儿血珠子顺着双腿滑下来…… 左边的腿如是,右边的腿亦如是…… 也就是几秒钟时间,宋羡好用奇怪的姿势弓着腰,往上提了提布料单薄的裙摆,好嘛,到底是年轻气盛,气血充沛,两腿从上到下三四条血痕,一直低落到脚丫子上。 她低头看着,实在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如此境遇,宋羡好也是头一回遇到,可自己一身狼狈,也只能厚着脸皮,仰头看向高奉钧。 她往上提裙子那一刻,高奉钧就愣了。 无数种可怕猜测在脑海中翻涌,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芳龄正好的姑娘,突然意识到—— “例假?” 宋羡好白着小脸,略带尴尬地讪笑,“估计是,怎么办?” 高奉钧有些不忍看,“什么叫估计是……你自己例假什么时候,都不记得?出门也不做准备……” 稳了稳心神,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瞬间缓和下来,“……往常也都这样惨烈?” 他用了一个特别确切的形容词儿——惨烈。 此时此刻,也确实有点儿“惨烈”,大概是下雨穿得少,着了凉,刚才在老鸡汤店内,又咕嘟咕嘟喝了一瓶冰镇饮料……可想而知,后果会是怎样。 不过女人来例假这种事儿,可轻可重,去医院就多少有些夸张了。 宋羡好在原地不敢乱动,“没办法,身体好。” 抽痛让她皱了皱眉,她“嘶嘶”吸着冷气嘟哝:“……保不齐‘姨妈’知道你在,激动到了呢。” “……少贫嘴了,真激动,就不应该现在来。” 第41章 升温 历史不止一次向我们证明,帝星降世必有将星相随,卧龙身边,也必有凤雏。 大半夜的,还下着雨,酒吧停车内,某个人迹罕至的昏暗处,一盏车灯孤独地亮着,宋羡好蜷缩在副驾驶车座位上,埋头擦拭。 前后整整用了一包纸巾,外加一包湿巾,那场面,跟作案现场相比,也相差无几。 高奉钧无意中瞥见,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 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女孩子来例假都这样,不要一副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缕长发披散下来,她胡乱拨开,“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 高奉钧伫立于车门外的绿茵之上,果然缄默不言。 接下来二人沉默无言,车厢内也半晌没听见什么动静,高奉钧出于担心,才轻轻屈身,透过明净的车窗向内探视,“好了么?” 宋羡好把裙子整个提上来,匀称纤细的双腿彻底沐浴在空气中,两人目光对上,高奉钧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几乎晃了他的眼。 他明显一怔,心头像被猫抓了似的,倏然收紧,脖颈隐隐胀红。 不过下一秒,她就尖叫出声,拿了手里纸巾,眼疾手快,朝他脸上砸过来。 “看什么看?”她有些炸毛。 高奉钧被砸得闭了闭眼,反应过来,赶紧撇开视线。 不过那纸巾,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先是砸到了他的脸上,又从他脸上掉落到地上。 也就是高奉钧脾气好,才没在这个时候跟她计较……顿了顿弯下腰,把纸巾拾起来。 宋羡好在这个时候道:“就知道你不靠谱,肯定要偷看我。” 他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你是我女朋友,偷看一眼又怎样?” 宋羡好一惊一乍,“你看你看你看,就知道你厚颜无耻,平常都是装的,假正经……” 高奉钧脸色阴沉,实在懒得反驳。 不过,他咽了咽。 脑海中某个白生生的画面,来回地回荡,嘴唇便不由得抿了抿,嗓子也不知怎么,有些干渴。 声音在此时,显得低沉沙哑起来—— “你这样怎么回去?况且已经这么晚了,我打电话订酒店?我们就近住下?” 她正低下头继续擦拭,闻言动作顿了顿,扬起来小脸,带着防备,上下打量他的背影,“你不会想骗我去酒店,趁这个机会闯红灯吧?” 高奉钧背对着她,直接被气笑,“你在想什么?你都已经来例假了,你我独处,还有比这更安全的时候?” 宋羡好转过去头,“那可不一定,男人想要的时候,才不会管女人死活。” 高奉钧眨了眨眼眸,视线倾斜,飘过来。 只看见她单薄纤瘦的腰身,隐藏在布料之间,若隐若现。 “你对男人,好像很了解?” 宋羡好说:“废话,你不闯红灯,那是对我魅力的质疑。” 高奉钧一分钟之内被气笑两回。 他站在停车场里头,一棵枝叶繁茂,不畏寒风,仍旧苍翠茂密的树木旁边,表情染上一丝邪气,沉声反问:“那你是希望我闯,还是希望我不闯?我听你的?” 宋羡好才不傻,这种话题,就不能继续往下。 她低着头不作答,准备装聋作哑。 刷刷刷又抽了三张纸巾过来,擦完这里又擦那里,擦完那里又擦这里。 擦来擦去皮座椅亦染上血腥气。 此刻头发凌乱,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上,衣服脏了,座椅脏了,纸巾都快用完,而她筋疲力尽,全身上下却还充斥着血腥气,别提有多像刚刚吃了人,从血泊里拉出来的女妖怪…… 这才彻底泄了气,纤细双手从车窗内探出来,扒着车窗框子,仰头看向高奉钧,也不顾自己手上脏不脏,扯了扯他的衣袖,“这附近有酒店吗?我住。” 高奉钧居高临下,低头看过来。 顺着她葱白的细指,看向手腕,又从手腕顺着手臂往上,落到白皙的,略带疲惫和颓态的脸庞上。 他道:“酒吧对面有一家私人民宿,紧挨着‘烟火淄味’,刚开业不久,我朋友的,带你过去?” 宋羡好左思右想,“裙子上也全是血,明天怎么穿?” 高奉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今晚先住一夜,去洗衣房洗了烘干,或者明儿我让沈光阳买了适合你尺码的裙子,早点送过来?你喜欢什么样的?挑好了,发给我?”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5节 宋羡好皱着眉,有些质疑,“沈光阳是男的,而且是你发小,咱俩孤男寡女同住酒店,他一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他知道又如何?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那不是担心传出去,又多了一桩绯闻。” “你还怕绯闻?你的绯闻还少吗?” “那倒也是。” 高奉钧不这么说,宋羡好还有顾忌,这么一说,她瞬间豁然开朗,没有任何顾忌了。 本来就是她想拿下高奉钧,最近怎么还扭扭捏捏,不爽快起来了? 况且二人相比之下,她的名声不好,他的名声很好,论起来吃亏,也是高奉钧吃亏啊。 宋羡好心情这才好了点儿,继续吩咐高奉钧,“我的车子也要洗,真是脏死了。明天给我送去做个美容。” 高奉钧弯腰拾起来,她方才随意甩在草地上的高跟鞋,那高跟鞋上,还带着没有擦干的血迹,“我都没嫌你脏,你还好意思嫌你的车子脏?” 他拉开车门,把高跟鞋丢进来。 直接上了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宋羡好看他一眼,也系上安全带。 她这副模样,自然不能见人,所以尽管酒店距离此处不到100m,也只得开车绕行过去。 还没出停车库,高奉钧就先打了电话给私人民宿的老板。 这老板,听语气是个南方人,早年间是个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后来被下属捅了刀子,一气之下就辞职出来创业。 想必这两年手里有点儿闲钱,这不,今年新开了一家规模稍大的民宿,“心响酒吧”正对面的一栋楼,一半都是他家的。 民宿自然比不过星级酒店,不过眼下宋羡好这个德行,也实在没得挑,不过胜在刚开业,一应俱全且干净卫生。 高奉钧一个电话过去,自然预留了最好的套房。 他二人到了民宿,既然是高奉钧的朋友,高奉钧自然要上楼,拜访一下,虽然是凌晨两三点,一个电话把人叫醒,说什么都要跟高奉钧喝上一壶雨前龙井再睡。 宋羡好问了房门密码,从楼下自动售卖机拿了姨妈用品,便赤着脚直接上楼了。 对于外宿住店这种事儿,只要干净卫生,宋羡好向来没那么多讲究,早年间也时常在外漂泊,早就适应了各式各样的环境。 想当年,宋羡好独自求学,宋福泉每次把她丢到地方就不管了,有时候没有车,就需要自己住一晚。 二十块一晚上,被褥充斥着臭脚丫子味儿的地方,宋羡好也住过。 不过人在年少时,生存环境越是恶劣,越没有那么多心思犯矫情,最怕的,就是乍富以后,开始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是天女下凡…… 所以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贵在有自知之明。 富贵时,要当得起贵气。 贫贱时,也莫要妄自菲薄。 不到一刻钟,高奉钧就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丢在地毯上的高跟鞋,还有那染了血渍,布料单薄的真丝长裙。 高奉钧弯腰捡起来。 再往里走,就看见纯黑色,法式闺房风薄纱bra,随意地丢在地上。 他再次弯下腰,在捡与不捡之间徘徊,就在此时,浴室的玻璃门,“咔嚓”一声被拧开。 宋羡好洗干净,完全没了之前的窘迫,犹如重获新生,像个高傲的孔雀似的,赤着脚慢条斯理走出来。 她边走边擦长发,与高奉钧擦肩而过。 顿了一下,顺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到自己的内衣上。 她裹着白色浴袍,斜靠在墙壁上。 笑盈盈看向高奉钧,“之前买的,好看吗?” 高奉钧直起来腰,“什么?” 宋羡好撩了一把湿漉漉长发,洗过热水澡,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和香气。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难道不是,在偷偷研究我的bra?” “……”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高奉钧沉默了许久,突然促狭一笑。 他上前两步,借着身高的优势逼近宋羡好。 宋羡好眨了眨眼眸,这才后知后觉地,被迫往后退。 他往前走,她往后退,直至她的后背完全与墙壁贴合,再往后彻底没了退路。 高奉钧故意吓她似的。 “我这么变态吗?你人都在这儿了,我还研究你的bra?” 他嘴角弯起来一抹弧度,凑近宋羡好,双手落到她腰间,帮她把腰上的带子打成蝴蝶结。 一边打结,一边嗓音低沉地问:“我直接研究你,不好吗?” 宋羡好眨了眨眼,这么近的距离,不知怎么,她竟然怂了。 只听高奉钧继续吓唬她,“说话啊,哑巴了?” 怂货宋羡好一把推开他,完全没了方才的高傲,顺着墙壁往下滑,一溜烟逃开,躲在屏风后头,才冲他嚷嚷—— “你就是偷看我的内衣,别不承认了,看就看呗,我送给你,留作纪念?” 高奉钧慢条斯理转过来身,目光凝着宋羡好,“你过来。” 宋羡好往后躲,“我不过去。” 高奉钧嘴角含笑,“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他说着,抬脚就去堵她。 二人在房间内嬉笑捉闹,宋羡好被逼至墙角,手腕完全被箍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才又恬不知耻地娇声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42章 一夜共眠 宋羡好手腕被他拘着,摁在后腰,脸贴墙壁背靠他,墙角空间太狭小,另外一只手腾不出空,只能撑开抵墙。 身前触感冰凉,身后宽厚滚烫,他弓腰俯身,呼吸尽数洒在她后颈上。 刚洗过澡的宋羡好,身上散发着淡淡馨香,民宿的洗发水沐浴乳虽然廉价,味道却是那么柔和好闻。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身高占优势的男人,因为他力气之大,真是你难以想象的。 宋羡好动了动手臂,完全挣扎不过。 这会儿才晓得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可是在房间,统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招他干嘛,左躲右躲,还是被他堵在墙角,现在跑都没地方跑了…… 宋羡好只能撒娇扮柔弱,“你抓的我好痛啊……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她背对着他哼哼唧唧的抱怨。 这一招果然对任何男人都管用,高奉钧虽然嘴上说着,“现在晓得痛了,刚才不是挺不服气。” 但手上还是松了松力道,往后退半步,直起来身子,宋羡好借机会转过来身,两人面对面而立。 虽然仍旧近在咫尺,但好歹,这会儿让宋羡好觉得没那么逼仄窒息了。 她抽回来手,低垂着脸颊活动手腕,高奉钧居高临下望着她,目光不经意,就落在了她红唇上,眼眸不由地失去清亮,变得越来越深邃,越来越浑浊,越来越难以言说…… 宋羡好此刻还不知高奉钧的异样,红唇张张合合,还在叭叭叭瞎说—— “你知道你刚才力气有多大嘛,我手腕都差点折了……我要是有个好歹,你得赔医药费——” “——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光阳说你找不到女朋友,因为你虽然看上去挺英俊挺清秀一男人,但实际上骨子里——” 她说到这里仰起纤细脖颈,红润的唇往上迎,“你骨子里,就是个直男是个粗鲁的莽夫,是个——唔——” 只觉得眼前一暗,高奉钧俯了身下来,她支吾两声瞪大眼睛,毫无防备间,又被泰山压顶般的威压逼迫的,再次退回了墙壁角落里。 后腰先是重重与墙壁相撞相贴,下一秒又被一把捞起来,往上捞,宋羡好只得被迫踮起脚尖迎合,倘若不是两手都被压着,她真要亮出来抓子挠人了! 他像个莽夫,凶猛地,仿佛是饿了千八百年的豺狼虎豹,而她,此时此刻,很显然成了那豺狼虎豹的盘中餐,任人鱼肉。 说是亲吻,可那架势那力道,实际上就跟想把她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想吐,也实在没什么两样。 宋羡好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就没见遇见过谁家接吻,这么饕餮的…… 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手臂挣扎着,下巴转开,往一边躲,高奉钧追着她,有些难舍难分。 不过下一秒宋羡好手上用力推他双肩高奉钧缓了缓,才往后撤开身子。 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 宋羡好这会儿很老实,人也不聒噪了,也没力气挑剔他,嫌东嫌西了…… 宋羡好目光愣怔,偏着头争,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仿佛不赶紧呼吸,下一秒空气就会被人夺走。 高奉钧单臂撑着墙,低头睨她,喉结上下滚动着,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房间内很静,不过民宿的楼层不高,出门就是闹市,也不知是凌晨三点多,早餐店的老板准备出摊儿,还是附近酒吧太多,又挨着宁北最有名的大学,夜生活太还没结束。 总之,打开的半扇窗户外,时不时传来嘈杂的,人迹活动的声音…… 高奉钧虽然沉默寡言,不说话,但显然长夜漫漫,他才方识得个中滋味,实在不想就此作罢。 所以等宋羡好呼吸平稳,又俯身凑了过来,试探性地想要继续宋羡好却不依了,眼神带着控诉,推了推他。 “衣冠禽兽。” 她找了一个很精准的词儿,如是骂他。 高奉钧果然怔了怔。 正迷失自我之际,仿佛被她照头泼了一盆冷水,立马抽了身,顿时正经多了。 他有些不自在,借着整理自己的袖口缓解尴尬。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6节 半晌,没话找话:“我出去抽根烟。” 宋羡好说:“你今晚还要不要睡了,抽什么烟?抽烟也可以去阳台呀,进进出出的,打扰我睡觉……我明天还要开晨会呢……” 高奉钧果然站住脚,沉吟了会儿。 这会儿,开始变成他不敢看她了。 左顾右盼几个来回,指了指沙发,“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这还用说吗? 他不睡沙发,难道她睡啊? 宋羡好本来还觉得,根据高奉钧方才的行为,今晚住一起实在很危险……不过此刻看他这样,胆子顿时又大了。 她赤着脚往卧室走,走两步又扶着房间隔断的木框,看过来,眨着无辜的眼眸,娇声娇气邀请他:“其实我们也可以一起睡床上,毕竟现在天凉了,而且只有一床被褥,你睡沙发肯定会冷的……我相信你……” 高奉钧正在收拾沙发,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沿上,闻言,动作顿了顿。 抬头看她,“相信我什么?” 宋羡好提着细眉,“相信你,一定能克制住自己,不会发生什么逾越的行为啊。” 谁知高奉钧这会儿冷静下来,就跟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似的,他双手抱臂,看也不看她,直接就那么躺下。 还语气傲娇地,反讽她,“不必了,我可是‘衣冠禽兽’,刚才你自己说的,这会儿就忘了?” 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宋羡好差点被气笑了,眨了眨眼皮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真是爱睡不睡,冻死你活该。 宋羡好也不再搭理他,抽身就回了里头卧室,往大床上一躺,别提多惬意,多软和,多令人缱绻留恋了…… 不过没多久,一直躺在沙发上装死的高奉钧,估计是冷了,倏然坐起,抽了方才脱在那的外套,抖开,披在上半身。 蜷缩在沙发上。 宋羡好这才忍不住起身,趿拉着一次性拖鞋,又走过来,满是疑惑,“这民宿不是你朋友开的吗?如果你实在冷,就让你朋友多送床被子进来嘛……” 高奉钧眼皮子抬都不抬,“不可以。” 宋羡好抱着手臂看他,“为什么不可以?” 只听他语气淡淡地表示,“我们都共处一室了,还要分开睡,被旁人知道了,我不要面子?” 宋羡好怔了怔,“啊?” 高奉钧有些不耐烦,“啊什么啊?赶紧回去睡。” 宋羡好一时好奇,忍不住又问:“那你们平常交了女朋友,相互之间,是不是都得吹嘘一下,自己时间有多长呀?” 高奉钧听罢,眉头拧的老高,“我们暂时还没那么变态。”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哦。” 她故意道:“那我们就很变态,我们女孩子之间,都会比一比谁的男朋友更大——” 高奉钧果然猛地掀开眼,看着她,眯起来眼皮子,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半晌,他又躺下。 望着天花板,语气平淡无常地,冷不丁道了一句:“还好。” “什么意思?”宋羡好一时不解。 高奉钧只道:“没什么,睡吧。” 说完,往上扯了扯外套,又蜷缩了蜷缩身子,直接背过去身。 看此情形,是不打算再继续往下聊。 宋羡好扶着隔断木框,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还怪可怜的,冻成这样了,还不赶紧跟朋友去要床被褥,只担心被别人知道他们出来住还分开睡,传出去,会被取笑连个女人都拿不下,所以会没面子吗? 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真要命。 这真是现实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四周彻底恢复安静,仿佛刚才那热烈的,令人沉醉的,令人无法自拔的热吻,从来都没在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似的。 等宋羡好不再东扯西扯,回了里面准备睡觉,半晌,高奉钧才慢慢转过来身,缓缓地,呼了口气。 虽然套房很大,这组沙发也异常宽敞,但他身量太长,融进这沙发,实在有些勉强。 他掀开靠近隔断那边的眼皮子,悄悄透过轻纱,往里头打量了一眼。 此刻房间的灯都关了,里头只亮了一盏床头小灯,橘黄色的光线缓缓溢出来,小灯旁边,隐隐约约,透出一抹倩丽的剪影。 她在床头走动,传来细碎声响,随后微微侧身,把裹在身上的浴袍慢条斯理脱下来。 弯着不盈一握的腰身,往床上爬,随后掀了被子,滑进那温暖的被褥里…… 随后“啪嗒”一声,最后一盏灯也灭了,房间顿时陷入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高奉钧转了转头,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着精光。 等到里头传来平稳有节奏的呼吸声,高奉钧就知道,她是睡着了。 眼瞅着还有四个小时就天亮,一向睡觉规律且准时的高奉钧,不知怎么,今夜彻底没了睡意。 双眼逐渐适应黑暗,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天花板,差点看出来个窟窿。 实在困倦,却又没由来地,有些热,有些兴奋,好几次跃跃欲试,想直接走过去,把宋羡好一把拎起来,漫漫长夜,做点儿什么。 不过理智一直占领上风,告诉自己,断然不能坐实了“衣冠禽兽”这四个字儿,让宋羡好以后有事儿没事儿,都拿今晚取笑他。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等她求着自己的时候才行…… 想到这里,他翻了个身,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跟宋羡好共处一室,因为这实在是个馊主意…*…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 第43章 出差 东方逐渐染上一抹鱼肚般的苍白,晨曦初现。 高奉钧这一夜睡得很不舒适,在他记忆中,睡沙发的次数实在不多。 尽管年少求学时,也有过为了做实验,跟同学打地铺的经历,但因为高奉钧家世摆在那,尤其在国外那两年,生活上,大家都自觉关照他。 所以在高奉钧的人生中,吃苦受累,是很陌生的词汇。 然而,今晨的不适毫无疑问是个考验,让他深知,无论出身如何,生活总会有不期而遇的挑战,尤其在爱情面前,你无论再优秀,只要动了凡心,都会无差别变得卑微…… 这四个小时,他醒醒睡睡,天知道有多漫长。 好不容易眯过去,顶多半个小时,忽而察觉到一丝异样—— 恍惚中,他掀开眼皮子—— 不由地往后撤了撤,拧起来眉宇。 “你不睡觉,在这蹲着干什么?” 高奉钧刚醒来,嗓音带着低沉沙哑。 说罢,自觉地往上坐了坐。 此刻房间笼罩在橘黄色的光影之中,窗外微风轻轻摇曳,纱布被卷起来一角,宋羡好像一只慵懒的猫,蜷缩着,蹲在沙发一旁,她单手托起脸庞,眼睛半闭,似乎在沉思,半晌,低声细语着,传入高奉钧耳中,“我在看你啊,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帅的男人共处一室……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总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吧?要不然咱们两个……” 她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要不然咱们两个,借这个机会干点什么?” 倘若她前半夜这么说,高奉钧估计难以抵抗,不过天马上就亮,他一夜没睡好。 况且,按照宋羡慕的尿性,估计等他真想做点儿什么,她又得推三阻四,故意吊他胃口了。 高奉钧上当一次就罢了,还能上当两次? 退一万步讲,高奉钧目光往她身下打量,她现在的情况,两人又能做什么? 搞来搞去,也不过是自己白遭罪,她看好戏罢了。 前思后想,都很不划算,实在不能遂了她的意。 于是,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淡淡地,特别有原则,“宋羡好,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所以我不会上当。” 说着,竟然还抬起手,掌心抵着她的额头,毫无绅士风度地往后推了推,“从现在开始,还能眯一个钟头,不要再打扰我了。” 宋羡好实在没想到他这么有定力,也实在没有多加防备,被他这么轻轻往后一推,踉跄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惊讶极了,瞪大双眼,看看躺在那儿高冷无比地高奉钧,再低头看看,坐在地上的自己。 “……你,”宋羡好一时词穷,“你真是——” 她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急促铃声打破四周静寂,如此黑夜显得尤其突兀。 手机铃声是高奉钧的,他顿了一下,在她注视下坐起身子,翻找外套。 宋羡好在一旁盯着,不知怎么,就觉得这么大半夜扰人清梦,定然突发状况,不是什么好征兆。 果然,高奉钧那边找到电话,凑到耳边才刚接听,脸色就变得凝重,“哪家医院?” 清冷的嗓音,在房间内回荡。 高奉钧捏了捏眉骨,目光垂落,看一眼宋羡好,“……我昨晚有事没来得及回去,现在住外面,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三两句讲完电话,高奉钧便收了手机,神情严肃,不再同她说笑。 “我爷爷不太好,现在正去医院的路上,我得赶紧走。” 他说着,拎起来外套往身上穿。 宋羡好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立刻扶着沙发起了身。 不再跟他玩闹,关切地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 高奉钧摇摇头,表示不必。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7节 依照两人目前不清不楚的关系,宋羡好自然也知,怎么也轮不到她出面,不过该说的话,必须得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倘若遇到什么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开口。” 高奉钧能有什么用得到她? 不过,有她这句话,心里顿时升腾出来一丝暖意。 他穿好外套,拾起来手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 刚要拧开门便走,突然又不放心似的,转过头来,瞧着宋羡好,叹了口气。 “我现在必须得走。” 宋羡好点头,“我知道。” 高奉钧欲言又止几次,“你自己在这儿,行吗?”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活的好好的,放心吧,丢不了。” 高奉钧抬手腕看一眼时间,略微斟酌,“我等会儿路上打电话,让沈光阳八点来接你……昨天我已经吩咐他去帮你准备换洗的裙子,等会儿他来的时候,你提醒他一下?” 宋羡好点头,“好,你赶紧走吧。” 高奉钧摸了摸门把,想到什么,忽然又指了指她,“这里没有客房服务,倘若有人敲门,你一定得记得——” 到底还走不走了? 高老爷子那边要紧,磨叽什么呀? 宋羡好几步走过来,往外推他,“放心吧,有人敲门,我一定会开门儿,邀请他进来陪我消遣消遣的——” 高奉钧被推到门外,闻言无奈笑了。 转身看她一眼,忍不住又点了点她,转身朝电梯而去。 * 宋羡好是商人的孩子,从小就能看透人心,更懂得人情世故,什么察言观色,权衡利弊,见缝插针,那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伎俩,没有两把刷子,也不会在这个圈子里左右逢源。 所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宋羡好可知道了。 比如像他爷爷生病这种事儿,宋羡好可以不露面儿,但不能不重视,不能不当回事儿,不能表现的漠不关心,一定要表现的比他还紧张…… 把高奉钧撵走,宋羡好合上房门,才悠悠舒了口气。 如果人生是一场戏,她一定是最好的演员。 高奉钧这边刚走,宋羡好等不到八点,七点一刻就给黎夏打电话,发了位置,让黎夏送件衣服过来。 黎夏听完很惊讶,“感情昨晚大家走后,你们两个又偷偷去开房了?” 宋羡好忍不住笑了,“什么叫偷偷啊?我们两个光明正大……再者,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临时来例假,差点儿血崩……” 黎夏说:“得了吧,想一块儿住就直说,来例假又不是宫外孕,就坚持不了半个小时回家?” 宋羡好咬着红唇,轻轻扯开房间里的窗帘,一缕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 在日光映衬下,脸庞白得近乎透明,水润润的,一看就知平常保养得宜,才有这不符年龄的肌肤状态。 宋羡好伸了个懒腰,也不反驳,“成年人之间不都是真真假假,半推半就嘛……不过我们两个确实什么也没干。” 黎夏“切”了一声,“你们干没干,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也不用特地跟我交代。” 这边黎夏收拾好,选了一件通勤套装,直奔宋羡好所在位置,去送衣裳。 宋羡好在高奉钧面前,自然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白莲花,不过此刻高奉钧一走,宋羡好也不再装了。 先给黎夏打电话,嘱咐她赶紧过来送衣服,又发信息通知沈光阳,说公司临时有事儿,她提前走了,不用再来这边了。 沈光阳看见消息,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是高奉钧亲自安排的,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在宋羡好的坚持下,此事才算作罢。 高老爷子这一病,是轻是重,宋羡好不清楚,但接下来,高奉钧肯定要亲自在医院照料,宋羡好很识趣地,主动消失没再打扰他。 10月底,宋羡好陪同宋福泉去了省里,参加智能装备产业促进会。 在汇展国际大酒店下榻,宋福泉一早就约了他孙哥,这边商会的秘书长孙启兴吃饭喝茶,宋羡好一个人在酒店,百无聊赖。 谁知这边才刚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定位,那边,几年前认识的一个选角小导演,就给她打来电话。 说他们25号,26号左右就在这边开机,拍摄时间一共不到一周,问宋羡好有没有兴趣,来客串一下女主角。 宋羡好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了一口,“女主角那不是顶梁柱吗?也能客串啊?” 对方说:“本来就拍一周,女主角的戏份也就三天就能拍完,这不是经费紧张,没办法嘛。” 宋羡好说:“你把剧本发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人选,我认识的漂亮姑娘,可多了。” 那导演很会扯蛋,怂恿宋羡好,“客串女主角这事儿,你还真得往心里放一放,你看看圈子里多少大老板,这两年赔得一穷二白,累死累活挣那仨瓜俩枣,还不如进娱乐圈赚钱……” 宋羡好说:“我这半路出家也晚了,我现在要是二十岁我就去做女演员,这样你先把角色资料发过来……” 这选角导演,就把人物梗概都发了过来。 宋羡好匆匆一扫,忍不住笑道:“我感觉女主不太适合我,这里头,倒是有个角色,很适合我演……” 对方问:“哪个?” 宋羡好道:“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那不写着呢嘛,花娘子,表面漂亮清纯,实则风骚妩媚,天天在老宅内装神弄鬼,还和英俊小叔子有染……” 也不知怎地,那小导演噗嗤一声就笑了,“放着主角你不演,非要演那个半老徐娘?你不想演就算了……哎对了,这次在这边待多久?今晚有空没空,咱俩叙叙旧情……” 宋羡好只问:“咱俩有什么旧情可叙的?” 小导演冷哼一声,“这才多久你就忘了,要不然今晚你过来,我帮你回忆回忆?” 宋羡好挑眉,“回忆你个大头鬼,说的就跟真的一样,口若悬河,鬼话连篇……” 这边两人正说笑,谁知冷不丁的,高奉钧电话就弹了出来,宋羡好突然有些紧张。 只对那小导演说:“不跟你说了,我要忙正事儿了。” 小导演自然不信,“你忙什么正事儿?今晚过来不过来?有男明星。” 宋羡好模棱两可,“再说吧,看安排。” 那人道:“那我等你消息。” 他二人匆匆挂断电话,宋羡好就赶忙给高奉钧回了过去,刚一接听,高奉钧果然就问她:“跟谁打电话,这么久都占线?” 宋羡好心里咯噔一声,好在反应迅速,“公司里刚走马上任的秘书,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烦都要烦死了。” 宋羡好不等高奉钧回答,话峰一转,“对了,爷爷最近怎么样?知道爷爷生病,你肯定心情不好,所以我最近也不敢找你……” 还说人家鬼话连篇,她鬼话连篇起来,也不相上下。 电话那边,声音有些嘈杂,高奉钧应该是在外面,也可能在开会,只听他说:“没什么事儿,住了几天院,现在已经出院了,老毛病。” 宋羡好点点头,两人没聊几句,高奉钧那边就有人搭话,高奉钧回了一句什么,宋羡好没听清。 不大会儿,他就道:“我在外地出差,等我回去找你?” 宋羡好心想,这么巧我也在出差。 于是问:“你在哪里出差?” 谁知这句话还没落地,高奉钧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几秒后又听到细碎的说话声。 他一本正经,与人打着官腔,也没回复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宋羡好看看手机,黛眉蹙了蹙。 既然这么忙,还非要打这通电话?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再点开手机一瞧,刚才那选角小导演,就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宋羡好一一点开查看,清一水的年轻英俊皮囊,比那上海的平面模特儿,无论从身形样貌,还是俊俏模样,真是一点儿也不差。 小导演说:长相如何? 宋羡好忍不住赞叹:英俊极了。 小导演又说:给你介绍介绍? 宋羡好想到高奉钧,就迟疑了两秒:这不好吧? 谁知人家很爽快:有什么不好的?郎才配女貌,俊男配靓女嘛。你都多大年纪了,也该找个男朋友了。这都是男明星,长得帅,还有钱…… 宋羡好有些不好意思,发了个表情过去。 扣扣3三3九793柒12 这人便趁热打铁,再次邀请她过去:今晚过来吃饭,刚找了一个投资商,特有钱。 宋羡好挑眉:谁还能比我有钱? 小导演很不给面子:你可拉倒吧,瞧你那穷酸样。找你投资几回了?每次都推三阻四的,一百万都掏不出来。我们这次谈的,可是大合作。 宋羡好撇了撇嘴,不过转念一想,左右宋福泉去跟商会的老孙吃饭了,还不知几点回。 这产业促进会,明日才开幕,既然人家盛情邀请,去蹭一顿饭,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才点头答应:那行,你把位置发过来吧。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 第44章 该不该看见,都看见了…… 其实呢,宋羡好还真不是因为那边有帅哥,才过去蹭饭的。 这小导演家庭背景不错,大小算个人物。 本来两人不过是饭局认识,点头之交,私下里关系没这么好,不过去年小导演遇到点事,是宋羡好二话不说帮了忙的,且为了摆平这个事儿,还牺牲了一些个人利益。 当你成为一个拥有美貌,又不靠美貌吃饭,而且靠实力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但又不喜欢摆架子的女孩子,你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曾经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动不动就有人想请你吃饭。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8节 这个世界,还真看人下菜。 想请宋羡好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况且吃饭唯一的价值,就是让人长胖,宋羡好也逐渐挑剔且有原则起来。 有些饭局,她是肯定要拒绝的—— 比如男的实力不如她,想巴结她请她吃饭,宋羡好绝对不吃。 这是父权社会,一个不如她,还想利用女人往上爬的男人,想都不要想,有几个,让他们滚几个,多说一句话,都会少活十岁…… 永远不要低估凤凰男内心的阴暗和恶毒,你好心拉他上岸,说不定,他只想把你拉下水吃你的人血馒头,踩着你往上爬。 再比如一些一大把年纪,老不正经,想老牛吃嫩草,今天发消息给你整个这,明天打电话给你整个那的老登,宋羡好也是不会搭理的。 惹烦了,她就直接明码标价,问人家要钱。 聊天多少钱,吃饭多少钱,定金先给多少钱。 一般情况下,只要你动不动就提钱,男人绝对跑得比兔子都快。 总之,美女在这个社会上行走江湖,一定得有精明的头脑,否则很容易被人占便宜。 话题扯回来,晚上七点钟,定南古城,小雨淅淅沥沥,接连下了好几天。 宋羡好还当这段日子,只有宁北不断在下雨,谁知出了省,这鬼天气,仍旧四处阴雨连绵。 从前宋羡好年少,从来不信村里老人的话,不过,随着年龄增长,越发觉得,在别的事儿上,他们可能不擅长,在种地上,他们比专家还专业。 比如前段时间,她在村里待了几日,就总是听老头老太太讲什么,今年是蛇年,龙蛇之变,自古以来就容易发生洪涝灾害,每遇蛇年,庄稼收成就不好…… 这不,越是庄稼不需要雨水的季节,越是天天下雨,收成好了才怪。 提起庄稼的收成,她那四五岁的小侄子,每次见了她,都要扯一扯衣袖,问她:“我听说以后会饿死很多人,因为缺粮,最重要的是人缺德,浪费粮食,什么是缺德呀?姑姑?” “缺德?缺德就是……” 宋羡好每次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思绪放飞之际,这车子就顺着青石砖地面,慢悠悠进了定南古城,往前走了不足五十米。 司机就把车子停下,转过脸,对宋羡好不好意思笑笑,“我少收你两块钱,要不然你就在这儿下车吧?” 宋羡好抬起头,“前面还有多远?” 司机道:“步行过去,也就一二百米,主要是什么呢,主要这巷子有点窄,这又下着雨,阴雨天气容易堵车,我就怕进去了,车子出不来……实在不好意思了,姑娘。” 既然司机态度这么好,宋羡好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出来讨生活,大家都不容易,理解万岁。 于是便掏手机付了钱,提着包,推车门下来。 蓝色出租车往后倒,直接倒车左拐,消失在巷子口。 宋羡好低头往里走,左边走两步遇到个小水坑,转到右边再走两步,又遇到个小水坑。 作为精致女孩儿,但凡宋羡好出门,标配就是高跟鞋,无论阴天下雨,那叫一个风雨无阻。 是以,她穿着高跟鞋,手里撑了一把纯白色透明雨伞,甩着那垂坠感很好,白底印碎花的裙子,走走停停,走走又停停,从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到这边,一路躲着雨,还要躲着水坑,在这千年古城的巷子里,还真是一道靓丽风景。 好不容易走到古城入口,宋羡好合上雨伞,甩了甩水。 一二百米的路程,司机说来容易,她一路走来,竟然微微出汗。 刚到门口,就给小导演发消息:我到了,赶紧出来接我。 小导演姓吴名乐,全名吴乐,一看名字就知,父母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一定是觉得贱名好养活。 吴乐收到消息,只拍了一张照片儿给她发过来,对她抱怨说:“这鬼天气,下雨下的没办法拍摄,今天得晚收工,估计要八点,要不然,你先过来?” 他说着又重新给宋羡好甩了一个位置。 等宋羡好这边顺着位置找过去,只见那回廊下以及屋子里,有人举着摄像机,有人打光,摄影组,场务组,这组那组,挤满了人。 光这导演那导演的,就有七八个。 所有的行业都有相通性,就比如说宋羡好他们行业,不管你是什么职位,但凡在酒局上,但凡坐在一起谈生意,大小都叫“总”。 哪怕公司只有你一人,也照样尊称你是“总”。 以此类推,这边儿自然也是大同小异,但凡有点儿权利的,都得叫“导演”。 宋羡好目光迅速穿过人群,就看见吴乐很像那么回事儿,坐在摄像机跟前,盯着屏幕,时不时喊一句什么。 这边抬头看见宋羡好,才收了满脸严肃,立马摘下挂耳式对讲机,站了起来。 用专业词儿来说,宋羡好这叫过来“探班”。 吴乐回身儿拍了拍旁边某个人的肩膀,交代两句,前来迎接宋羡好。 挤过人群,吴乐上下打量她,“半年没见,怎么比之前还漂亮了?” 宋羡好也不客气,“一年一次超声刀外加一次热玛吉,能不漂亮?” 吴乐就笑了,“少在这胡说八道,你这脸用没用过科技,我扫一眼就知道。” 宋羡好忍不住扬了眉,“你什么时候,这么专业了?” “我可是选角导演,见多识广,是不是天然美女都看不清楚的话,也显得我太不专业了。” 她捏着包,前后左右,四下里看了看。 “晋升还挺快,去年你跟我说在家闲着无聊,给自己找了个活干,这才短短不到一年,就混成导演了?” 吴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得感谢你啊。”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吴乐指了指前头,“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拍摄场地。” 宋羡好跟在后头,随着他走,忍不住问:“这话怎么说?怎么还得感谢我?” 吴乐脚步一顿,就看了过来。 “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对你有意思,结果你却瞧不起我,说我是个成天混吃等死,没有上进心,只知道啃老,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吴乐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我很伤心,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心,就到这来了。” “……” 宋羡好听完沉默了会儿。 那吴乐看过来,“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宋羡好沉吟良久,“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信不信?” 吴乐问:“什么事儿?” 宋羡好道:“我有个姐妹会看紫薇斗数,然后说我的朋友坐巨门宫,什么意思呢,就是我的朋友一般都比我牛逼,但容易唇舌之争,让我以后说话收敛低调点,否则容易招惹是非……从前我还不当回事儿,以后,我一定只捧着别人,不讽刺别人……因为讽刺挖苦别人,只会帮助别人超越你……” 吴乐一听就乐了,“毕竟在你这么损我之前,我确实没什么动力……不过现在嘛,我还当你多大能耐,最近这半年,每次找你投资,你都抠抠搜搜的……是不是生意不景气,不赚钱了?” 宋羡好站在原地,尴尬了会儿,此情此景,没钱也不能承认啊,必须打肿脸充胖子。 “什么没钱啊,主要你那题材我不喜欢,整天情情爱爱,就跟除了谈恋爱没别的事儿干一样……想让我投也行,最起码把格局打开,整点高大上的题材。” “什么题材高大上,你倒是说说。” 宋羡好想了想,“精忠报国啊,战死沙场啊,光宗耀祖啊之类……这叫弘扬正能量。” 吴乐扑哧一声就笑了,“宋羡好,你什么时候思想觉悟这么高了?我记得半年之前,你还天天跟我发消息念叨,说你不想努力了,你想嫁入豪门……我圈子里如果有条件好的,一定得介绍给你……还诱惑我,说什么——你真嫁入豪门了,一旦掌握了经济大权,咱俩也好五五开,你不用努力了,我也不用努力了……” 宋羡好摆了摆手,“那不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跟你开玩笑嘛……” “原来你是开玩笑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吴乐背着手嘴角含笑,走两步,停下脚步看她,“你还别说,最近我还真认识个有钱的。” 他神秘兮兮地继续说:“这人家里做企业的,对影视行业挺感兴趣,或许今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倘若换做以前,宋羡好听了肯定眼睛一亮。 不过如今毕竟有个高奉钧,想找个能跟他媲美的,实在有点儿难,她就是走狗屎运,也不可能一年走两回。 想到这里,便微笑着回应:“我觉得豪门还是算了吧,听说那豪门可变态了,这碗夹生饭,吃了也不好消化……不过男明星什么的,我倒是很有兴趣。” “豪门变态怎么了?再变态,还能有你变态?人家找对象都是为了谈恋爱,就你,把找对象当成满世界找老板。得多大的胆,才敢娶你回家啊。” 宋羡好道:“别瞎说了,名声本就不好,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说到这里,就忍不住提一提她的偶像,来转移话题—— “你知道x嘛,我最近很喜欢他。你要是真厉害,今天就应该把他叫着,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你怎么又喜欢x了?你原来不是喜欢m吗?” “x和m我都喜欢。” “好家伙,感情一个新欢一个旧爱,你是一个都不舍得放……不过这圈子里帅哥那么多,你见一个爱一个,还好意思往外说?” “……” 说话间,那边最后一场戏拍完,准备收工。 宋羡好抬头看一眼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八点。 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恨不得能吃下一头大象了。 吴乐说在定南古城附近安排了酒楼,等大家收工,换上衣服,那投资商差不多也到了,正好一起吃个饭。 来之前,宋羡好只看了男一男二的照片,眼下到了这里,目光在人群里扫一眼,就见那女二号前簇后拥着,从片场出来。 一眼瞧去,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放到整个娱乐圈,就实在一般了。 也难怪资金有限,吴乐找不到人选,都开始往她身上打主意了。 去酒楼路上,吴乐还跟她抱怨,“现在各行各业都难做,其实我们这行业,也不如以前了。” 隔行如隔山,宋羡好在一旁默默听着,实在插不上话。 吴乐又说:“不过今晚你放心,哥哥叫你过来,就是蹭饭的。等会那投资商来了,你一杯酒都不用喝我就说你是我妹妹。” 宋羡好听了眉开眼笑,“谁是谁妹妹呀?我叫你妹妹还差不多,比你大。” 吴乐笑笑,“左右你长得显小,你不说比我大,谁知道你比我大?” 宋羡好本来还有些不乐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美,也就不计较了。 这酒楼距离古城也就3km,就在黄河路中段,开车从这里走一遭,整条路上最亮眼的建筑,就是这大酒店,位置好,价格自然也昂贵。 一行人下了车,就往里走。 投资商那边打来电话,说路上堵车,要晚三分钟才到,让他们提前安排,不用刻意等。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49节 吴乐连忙表示那可不行,一定得他们到了,才能开餐。 宋羡好在心里,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哪里来的装货,真这么有钱?难道就她觉得钱难赚?这半年,还真是死活发不了财。 越发不了财的时候,身边人也都跟着她感叹不赚钱。 也不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真穷了,还是一个个都在装穷,害怕她开口借钱? 不过,宋羡好偶尔也会质疑,既然都不赚钱,那到底谁在赚钱? 咱就是说,万事万物讲究一个阴阳平衡,有人不赚钱,那就得有人赚钱。 如果都不赚钱,那钱到底去哪儿呢? 还真是奇了怪了。 她这边正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钱到底藏哪儿了?变得那么难赚。 一抬眸,左右两边就坐了人,也不知是吴乐有意安排,还是她的美貌,哪怕搁在娱乐圈,都非常招异性稀罕。 反正那男一号和男二号都不约而同走了过来,一个坐在她左手边,一个坐在她右手边。 坐就坐吧,还主动俯身过来跟她搭话。 这个问:“姐姐你和吴导什么关系?” 那个问:“喝茶还是喝温水?” 这场面,宋羡好怎能淡定,她看着左边,这男人真英俊,再看看右边,这男人也英俊。 俊男美女之间,仿佛具有天生的吸引力,聊起来天儿,也特别有话题…… 这边儿从“豪门千金身败名裂,重生后暗中布局,手撕情人,为家族复仇”的爽剧,刚聊到“寒风起,某家高定品牌上了新,是棉服更有性价比,还是羽绒服御寒还防风”以及“金九银十,屯天屯地,真后悔没多屯点儿黄金”的遗憾中,那边投资商就来了—— 吴乐一听投资商来了,赶紧站起来,从包厢推门而出。 而左右两边,男一男二还算淡定。 她就喜欢清高的,不趋炎附势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有种的男人。 带着两分欣赏,三分敬佩,外加四分,不为五斗米折腰,只为颜值而折腰的傲娇,宋羡好继续跟两位小哥哥有说有笑。 气氛到了,还主动握了人家的手,笑盈盈表示:“对了,我还会看手相,要不然,我给你俩看看手相吧?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大红大紫?什么时候,览尽四海八荒财,财源滚滚天上来?” 这二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纷纷把手伸过来。 直到那投资商推门而入,随着这推门的动作,一股寒秋的冷风,“登堂入室”,席卷而来。 身着清凉白底碎花小长裙的宋羡好,此刻已然脱下针织外衫,搭在后椅背上,伴着这股凉风,“阿嚏——” 她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抬眼望去—— 恍惚中,真不知她是想高奉钧想疯了,所以出现幻觉,还是这个世界虽然很大,但交通很便利,信息很快捷,男女关系错综复杂很正常,毕竟不似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的时候了。 所以,这才刚起了贼心,还没起贼胆,就跟高奉钧直接撞上了。 现世报,也没这么快吧? 高奉钧就这么长驱直入,被吴乐请了进来。 好巧不巧,身后还跟着沈光阳。 两人打照面儿,沈光阳也愣了愣,扫一眼跟宋羡好谈笑风生的,左右两边儿的英俊男子,不由地握拳轻咳两下,去看高奉钧的反应。 高奉钧此刻什么表情,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 偏偏这个时候,吴乐还在介绍,“这是我刚认识的投资商,高奉钧。” 又指了指宋羡好,对高奉钧说:“这是我妹妹。” 果然就听高奉钧问:“据我所知,你是独生子,哪来的妹妹?” 吴乐尴尬一笑,解释道:“干妹妹,干妹妹,就是关系特别好,跟亲妹妹一样。” 他转头对宋羡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 宋羡好大惊失色,什么明星不明星的,她手里还握着人家的手,赶忙推开两个帅哥。 小脸吓得煞白,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 “别胡说了,谁是你妹妹?而且,谁跟你关系好啊?” 上一秒,宋羡好还夸吴乐够意思,这一秒,说翻脸就翻脸了……* 吴乐也是愣了,“我说你,”他忍不住指了指宋羡好,“你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高奉钧微微一笑,目光在宋羡好和吴乐之间流转,“想来,今天我好像不该出现。” 他转向宋羡好,语气柔和,“你继续,我这边先回避。” 话音落地,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 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就走。 吴乐见状都愣了,赶紧上前阻拦,好话说尽—— “高总,高总,怎么刚来就走啊?是不是哪里怠慢了您?咱有话坐下说……有话坐下说嘛……” 高奉钧只道:“该见得见了,不该见得也见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吴乐一头雾水,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好歹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写了超级多哦,评论区50个红包呀 第45章 我就是嘴硬 其实宋羡好挺不理解的,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身边有个小姐妹儿,人家都劈腿七八回了,老公都不知道,照样恩恩爱爱,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夫妻。 而她呢,她但凡干点儿缺德事儿,败露的就很快。 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这辈子不干点儿缺德事儿呢? 倘若这个时候,有小姑娘站出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宋羡好只能说,姑娘你还年轻,你不懂。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时间的回旋镖终究打在自己身上,年少时开的枪也只能正中自己的眉心。 谁年轻的时候骂得越大声,谁到了年纪,被骂得最狠。 这叫什么?这叫因果反噬。 所以人生在世,千万不能做那脱不下长衫的孔乙己,要学会随波逐流,学会逢场作戏,这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 而且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啊。 她确实是摸了摸人家的手,顺便给人看了个手相。 其余的,什么都没干。 倘若,被捉那什么在床,宋羡好确实有错,她也就认了,摸一下手都要道歉的话,谁还没有六七八九十个异性朋友,那她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高奉钧走后,宋羡好第一时间不仅没有追出去,甚至还带了几分情绪,因为追出去很没面子,不追出去,他生气呢。 此刻吴乐显得比她这个正牌女友还尽职尽责,竟然第一个追出去了。 这狗腿子的表现,不禁让宋羡好想到一段经典台词—— 男人不是不会做舔狗,不是不会伺候女朋友,因为情场和职场是相通的,会伺候老板和客户的男人,一定会伺候老婆。 只不过,会是一回事儿,不想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句话用在吴乐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在高奉钧第一个离场,吴乐第二个离场之后,沈光阳双手掏兜,期盼地看着宋羡好。 她反应过来,“我也得追出去吗?” 沈光阳一下子被气笑了,“奉钧脾气一向还不错,我俩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不顾面子,当众生气走了……你说要不要追出去啊?” 听沈光阳这么一说,宋羡好不禁觉得,自己竟这么厉害?能把高奉钧气成这样? 怪不得,算命之人说,让她31岁之后再结婚,这两年大运不好,容易克夫。 但是,她爹宋福泉说了:“克别人,总比被别人克要好,所以克夫就克夫,找个耐克就行。” 所以,这世道,还真是乾坤颠倒,阴阳失衡,哪有女人不爱吃醋,男人天天争风吃醋的? 外头又黑又冷,天气又不好,一直淅淅沥沥下着雨,她这会儿又饿了,哪有那么多耐心啊……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宋羡好只得磨磨蹭蹭去拿针织衫小外套,磨磨蹭蹭绕过桌子走过来,又磨磨蹭蹭把外套穿上,最后才推开门,磨磨蹭蹭朝外走…… 偏偏这个时候,这男一男二号都没摸清状况,宋羡好这边要走,他们还在后面依依不舍地挽留:“姐姐,你也要走啊?这人都走了,今晚还吃不吃饭啊?” 这声“姐姐”喊的,果然比去追高奉钧那张臭脸更让人心向往之。 宋羡好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他们,犹犹豫豫。 沈阳光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催促,“你再磨蹭一会儿,人就跑没影了,宋羡好,你可不要在关键时刻犯糊涂,分不清大小王。” 沈光阳最后一句话,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尽管宋羡好不想在高奉钧雷霆大怒的时候,跑过去触眉头,但想到,自己的男人当然自己哄,自己不哄,难道让别的野女人哄? 万一高奉钧又矫情又不懂事,生气之下,再意气用事,借酒浇愁,二两马尿几杯白酒下肚,借着酒意被别得女人捷足先登…… 宋羡好可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想到这里,深深觉得——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她摸别人的手,确实有些“玩忽职守”。 宋羡好这才换了一副柔弱神情,提着裙摆,脚步款款往外走。 顺着游廊往外走,下了台阶,过了院子里的小亭台,一直追到大门口,才看见高奉钧这厮的身影。 此刻他旁边站着的,还有吴乐。 带来的秘书已去取车,至今未返,他挺拔的身姿,染了时而断断续续,时而连绵不绝的,秋雨的一丝寒气。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0节 那件原本就是深色的西装,在细雨的轻抚下,悄然染上了一层湿润。 院落门口旁边的海棠树,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宛如一幅水墨画,静静地渲染着秋日的颓萎。 宋羡好扭着杨柳细腰,捏着嗓子,语气娇滴滴,脸上怯生生:“你听我给你解释——” 这句话开口宋羡好就后悔了,因为这一句虽然点题,但很明显是一句废话,人在生气的时候,是不可能听你往下说的。 高奉钧果然身子一侧,目光如冰霜般掠过她,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宋羡好一时吃不准高奉钧的态度,只能小心翼翼上前,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高奉钧挥手一拂,不带丝毫犹豫甩开她,面色坚冷如冰。 这一拉一扯,一个撒娇,一个生气。 吴乐就算没脑子,也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他站在原地,惊讶极了。 此刻,他终于捋清宋羡好和高奉钧之间的关系,这关系一缕清楚,高奉钧为什么突然生气,又为什么甩脸子,明眼人都能猜出来。 原来这投资商有钱归有钱,怒发冲冠为红颜,竟是个恋爱脑啊。 吴乐眼珠子转了转,虽然震惊,但反应还算迅速。 赶紧换了一副表情,“唔”一声,微微一笑找借口:“这小秘书也真是,怎么还不回来?取个车而已……不会迷路了吧?要不然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高奉钧抬手阻拦,“不必——” 不必什么啊不必,傻子才继续留下趟这个浑水。 有句话说得好,城门失火,央及池鱼。 这情侣之间吵架,最忌讳的就是外人干涉。 吴乐压根儿不听高奉钧说什么,说罢抬脚就走人。 这一走,估计没有一两个小时,是不会主动回来的。 细雨如丝,脚下绿苔湿滑。 高奉钧不愿搭理宋羡好,丢了她双手掏兜往外走。 酒楼后院颇为静谧,高奉钧的冷漠,让宋羡好手足无措。 她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纠结了半晌才说:“我们回去说吧,这么多人都看着……你非让我难堪没面子呀……”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还真是触了霉头。 高奉钧脸色铁青,“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面子?你在包厢里的所作所为,就不怕我难堪没面子?” 一提这茬,宋羡好气势就矮了半截儿,低着头娇娇地解释:“我哪知道吴乐口中的投资商就是你啊……我要是知道的话,借给我100个胆子,今晚都不敢当众跟人家嬉笑玩闹啊……” 高奉钧听罢点点头,“嗯,投资商不是我,就可以跟人家拉拉扯扯?” 宋羡好“哎呀”一声,赶紧又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他们年龄小,逗他们玩玩罢了……我只是把他们当不懂事儿的,未成年的小弟弟……” 高奉钧冷哼,“20多岁,还是未成年呢?男孩子过了16岁,就可以量刑了。” 说到这里,他目光就更冷了,也不知怎么,目光就开始上下打量她。 从她白皙的脸庞,到润泽的红唇,在顺着纤细的脖颈线,一路扫到不盈一握的腰身。 随着清风拂过,那藏在碎花小裙下的纤细脚踝,若隐若现。 高奉钧咬紧齿关,转开视线,望着烟青色的天幕,深吸一口气,“我是男人,不要在我面前试图替男人说好话……就你这副模样,别说比他们才大三四岁,就哪怕大10岁,但凡你主动一下,也是他们占便宜……” 他垂下眼睫,试图平复情绪,斥责宋羡好,“谁能拒绝一个漂亮精致,又香又软的姐姐?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不过是男版绿茶罢了。” “我今天也算看清楚,你压根分不清谁好谁坏,谁真心对你谁虚情假意……你眼里,对我只有利用罢了……” 高奉钧一改往日傲娇清冷,竟然大发牢骚,说了一箩筐怨言。 宋羡好原地愣住,眨了眨眼皮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奉钧说罢,就像万念俱灰彻底失望了似的,不再给她机会,抬脚就走。 她反应慢半拍,等高奉钧走出十步开外,望一眼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才晓得赶紧追他。 她在后面唤:“谁说我只是利用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不是虚情假意呢?” 高奉钧头也不回,“不是虚情假意,就应该跟男人保持界限。” “我没保持界限?在你眼中,我就这么随便?你对我有偏见。” “你保持界限的结果,就是拉拉扯扯?” “拉拉扯扯那是逢场作戏啊,大家都是生意人,这种事儿,还用解释吗??” “逢场作戏?这套说辞,向来都是男人拿来敷衍女人,你却拿来敷衍我?宋羡好,你礼貌吗?” “……” 男人那点遮羞布,被高奉钧亲自扯下来,还真把宋羡好弄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那没眼色的小秘书,竟然取了车,径直开过来。 高奉钧与宋羡好二人,一个站在马路牙子上,一个站在马路边。 这边车子停下,高奉钧也没了心情跟宋羡好再吵。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平静地对宋羡好说:“我们都冷静冷静吧,我要重新考虑一下这段关系,左右你我二人,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行为,我也不需要负责。” 宋羡好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开门要走,竟然有些心慌。 在利益面前,她最终还是认怂了,一把上前抓住车门。 又从抓车门的动作,换成抓高奉钧的衣袖,往他脚边一蹲,仰起来那纤细的,高奉钧恨不得一用力,就能掐断的脖梗。 轻声细语,又可怜巴巴呢喃:“我错了,我以后改,我真改……我保证再没有下次……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能说分手就分手呢……” “虽然没有上床,但我们都亲了两次了,不能不算数吧……” 高奉钧垂首注视着她,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稳了稳情绪,冷冷道:“你先松开手,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况且,你放才硬气得很,可不是这个态度……” 宋羡好虽然双眼含泪,却很会察言观色,精准地捕捉着高奉钧的表情,抓紧他的衣袖,抓紧,再抓紧。 “我刚才就是嘴硬……”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 第46章 记得关车门 远处沈光阳和吴乐相互交换了一支香烟,沈光阳抽得是荷花绿水青山,细支的,吴乐递过来的利群,他还真有些抽不惯。 沈光阳努努嘴,朝远处还在纠缠的二人示意,“你认识宋羡好啊?” 吴乐“啊”了一声,“认识一两年了吧,我俩关系还不错,经常在盆友圈相互调侃……” 说到这里,吴乐叼着烟回头看沈光阳,“高总是什么时候,跟她有一腿的呢?” 沈光阳摸出来打火机,耸着肩膀,“啪嗒”一声给自己点烟,自己这根点着,又把打火机朝吴乐那边递。 “也没多久,就前段时间。” “谁先追的谁啊?” “感觉……都挺主动的。” “宋羡好确实长得漂亮,我都想请她做女一呢,高总眼光不赖。” “咳,冤家。” 就这样,阴雨天气,雾气蒸腾,松软的泥土之间,飘散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沈光阳和吴乐站在两棵朴树和乌柏斑驳陆离的间隙中,一边抽烟一边闲谈。 他们都很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扰。 至于高奉钧和宋羡好这边呢,两人僵持了一阵儿,直到车里双手握方向盘的女秘书迟疑来,迟疑去,迟疑到不能再迟疑,才落下车窗,鼓起了勇气。 透过车窗,悄声问外头:“高总,这边不能停太久,后面还有车等着进来呢,咱们是走,还是不走啊?” 这句话落地,高奉钧才从沉思中彻底回了神儿。 “自然是走。” 他嘴上如是说着,目光却去看宋羡好。 “明天我还要参加产业促进会,衣服都被你抓皱了,你先起来。” 宋羡好仰头看着他,不动作。 高奉钧没办法,只能弯下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半托半抱着,把人拉起来。 宋羡好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腿都要麻了,被他扶起来之后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两步,只能借着高奉钧的手臂立住。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当宋羡好想找个借口跟他走之际,高奉钧就阴阳怪气地问:“你是跟我走,还是再回去,给那两个弟弟接着看手相?” 宋羡好尴尬不已,低着头瓮声瓮气,“还看什么手相,别说了……肯定是跟你走啊……” 高奉钧这才敛眉昂首,松开她,先一步上了车。 “我这车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 高奉钧冷嘲热讽一番,直接上了车,车门敞着,宋羡好一个人被留在原地。 别说高奉钧了,就连他那边的女秘书都没再邀请一句。 只问高奉钧:“还要等老沈吗?咱们不管他直接回酒店?” 高奉钧颔首,“不等他,让他想办法自己回去。” 如此场景,换任何一个性格娇纵的大小姐,都受不了这委屈,肯定得破防,跺跺脚,拂袖而去。 不过,宋羡好是谁,宋羡好虽然性格也娇纵,但得分情况,情况允许咱们就娇纵,情况不允许,咱们也不能害怕受委屈……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1节 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不在高位又怎么样,同理,就算在高位,什么都不利于自己,那面子要与不要,又如何? 勾践也曾卧薪尝胆,韩信亦受过胯下之辱。 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又岂能在乎一时荣辱? 当然,能屈能伸和受委屈,必须得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对方的条件完全碾压你。 倘若二人实力相当,亦或者对方家境实力不如你,还敢让你受委屈,那就让他有多远死多远…… 左右,这普天之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想到这里,宋羡好就很识趣地,厚着脸皮主动爬上后车,紧挨着高奉钧坐了。 车内气氛稍显尴尬,高奉钧只调整了一下坐姿,示意女秘书开车。 这车子,就在宋羡好与高奉钧异样的气氛中,缓缓驶离了酒楼后巷,融入夜色,汇入繁忙的车流。 宋羡好坐在高奉钧旁边,转头望向窗外,夜幕下的城市灯火辉煌,而她的心思却飘向了明天的产业促进会。 一提产业促进会,就突然想起,高奉钧方才好像也说了句,明天要去参加产业促进会。 这一个产业促进会,把华北地区所有的精英人士都聚到一起了,想必,高奉钧这次过来,专程为了会议? 至于吴乐这边,十有八九是过来以后临时联系上的,至于今晚的饭局,也是临时组局? 沈光阳有句话把宋羡好点醒了,那就是——你可别一时犯糊涂,分不清大小王。 很明显,高奉钧是大王,那两个男明星是小王嘛。 那她肯定是要跟着大王走…… 宋羡好不仅选择跟大王走,她还决定把“别分不清大小王”这一句话几个字,从今往后贴床头上。 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高奉钧面前,还是要谨言慎行,伏低做小,至少在捞够好处之前,就得做那忍者神龟。 “明天产业促进会,你也在邀请名单之内?” 高奉钧看过来,抿了抿嘴皮子。 一个眼神,让宋羡好意识到,这就是一句废话,所有企业人士都参加了,能没有他们家? 除了聊工作还是聊工作,也挺枯燥乏味的。 他既然都看出来自己跟他在一起,是为了利益。 所以,宋羡好决定还是换个话题,换个与工作无关的,适合男女之间增进感情的话题—— “嗯——呃——” 高奉钧看过来。 宋羡好大概太饿了,在他注视下,绞尽脑汁,捂着肚子撒娇,“我好饿啊。” 高奉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走视线,“忍着。” “忍不住了。” “使劲忍。” “……” * 这厢高奉钧带着宋羡好,坐秘书的车子离开之后,沈光阳和吴乐两人站在院子里,各自抽了两根香烟。 沈光阳抬手把香烟熄灭,拍了拍吴乐肩膀,“今天高总本来觉得,他正好要过来参加促进会,正好安排个饭局,咱们这两边碰个面,把那投资店里的事儿好好当面聊一聊,谁知……接下来两天高总行程很满,这次可能聊不成了。” 吴乐表示没事,“等我下周拍完,亲自去宁北拜访高总,到那个时候,我们再细谈。” 沈光阳叫了出租车,抬脚往外走,吴乐跟在后面,送他离开。 聊起正事儿,大家都严肃起来。 “本来按照常理,既然是我有求于高总,就得我去你们那边,哪有你们亲自过来的道理……” “哪有那么多规矩,你跟我都是老熟人。你爸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一提家里人,吴乐就摇头笑了笑,“从前经济不独立,什么都得听他们的,现在有自己的事儿干了,他们也不干涉我了……” 沈光阳叹息几句,“君臣父子三纲五常,老一辈儿的人,受儒家文化影响,在家里啊,权威感太重,让人窒息……普通人家都是这样,更不要说咱们的老子,年轻的时候还比咱们有出息,一看咱们,哪儿都看不上眼……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开点儿就行了……” 吴乐点点头,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沈光阳这边车到了,这边给司机招手,辞别了吴乐,拉开车门,上车离去。 沈光阳距离高奉钧和宋羡好他们离开,前后也就差了不到半个小时,不过从定南古城到下榻的酒店,车程一共也就半个小时。 下着雨,高奉钧他们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晚高峰,有些堵车,就堵了十几分钟,而沈光阳这边,虽然只错峰了半个小时,但路况已然畅通无阻。 路上,沈光阳才想起来,自己出差带的公事包,给落在高奉钧的私家车上了。 沈光阳自然不可能给高奉钧打电话,毕竟走得时候,高奉钧脸色铁青,那脸色,那神情,堪比那熬了一冬,开春又被冻坏的烂地瓜,闷了一冬天,可臭可臭了。 沈光阳就是个纯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搅他,谁这个时候打搅他,谁就是往枪口上撞…… 所以他第一时间给带过来的女秘书打电话,问车钥匙在不在她那儿,自己公事包落车上,得去拿。 秘书那边道:“车钥匙不在我这儿,在高总那儿,我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就走了。” 沈光阳自然问:“那高总人呢?” 秘书说:“他们还没吵完呢,就让我先走,我进电梯的时候,他们还在僵持,这才过去10分钟,应该还在车里吧?” “这俩人……高总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沈光阳还当自己听错了。 秘书也感叹,“这坛陈年老醋,估计是彻底被打翻了吧。” 沈光阳这边眼看着到地方,便直接挂了秘书的电话,吩咐出租车司机,直接前往地下停车场入口,他要去地下停车场一趟,去拿点东西。 才到停车场入口,这司机就靠边停了车,单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讪笑,“要不您靠边下车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往里头一转,还得多收您2块钱。” 沈光阳一合计,就给老头递了根烟,“您是实在人啊。” 那人只笑笑。 晚上八点多,几人都没吃饭,沈光阳叼着香烟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在停车场入口跺跺脚,弯下腰整理好裤脚,这才抬脚顺着车道逆行线,漫不经心往里走。 挂电话之前,女秘书说了,车子就停在酒店专用电梯正对面,对面只有两个停车位,只要顺着找过去,一眼就能瞧见。 沈光阳想得是,就算天塌下来,闹了这么半天,也该消停了。 自己过去拿公事包,情况不妙,还能顺道劝两句。 所以,打搅他们就打搅他们吧。 他一路走来,一路低声哼唱,那网络热曲《春涧》—— “我醉倚楼台翁头请酒正豪迈 持盏行人间清愁我初开 欠二两笔墨债闲听梅雨窗外 陋室窗静清风徐来…… ……狂写诗词三百…… 顿了顿,跑调漏词地,直接哼唱最后一句—— “人生少有快哉何须论成败~败~败~~” 这边,沈光阳心境开阔,满腔豪迈,打眼看去高奉钧那辆车子就在三米开外。 车灯没开,远光近光都没开……这地下停车场还算亮,既然停下车子,没必要开远光,更没必要开近光。 这个常识,会开车的都知道。 不过,车厢内的灯,竟然一盏也没开。 难道是,两人闹矛盾,还怕来往车辆的人看见? 沈光阳不再继续哼唱,从后面抄近路绕行,大步直接走来—— 下一秒,车门忽然从里面推开,半关半虚敞,也不知是这停车场太安静,还是沈光阳的耳朵出了问题。 只听见一声低沉的喟叹,还带着一丝克制忍耐。 沈光阳顿时警觉,就立在原地没再往前。 不过距离车子只有两步之遥,车门又没关,能有什么,是他听不见的—— “嘶……可以了……这是在停车场,我说可以了……” 半晌,高奉钧又带着克制喟叹,“好了,把手拿——嘶——” 倘若高奉钧上一句感叹,沈光阳没听懂,那么最后这一句黯然销魂,沈光阳很确定自己没耳聋。 他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转身就走。 谁知才刚一转身,好巧不巧,就撞身后不知谁家的车上。 这一撞,能有多大的力道儿? 那大众辉昂380,感应却好极了。 先是前后车灯亮了亮,然后一声紧接着一声,开始报警了—— 尖锐的声响贯穿整个停车场,来回回荡,令人刺耳窒息。 沈光阳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过这么丢人的事儿。 他上半身完全僵硬,脸上表情亦僵硬。 缓缓转过来身儿,朝高奉钧私家车看去。 高奉钧估计也是个脸皮薄且没种的男人,竟然面都没敢露。 倒是宋羡好像个妖精似的,顺着车门扭腰,款款退出来,拉紧那碎花裙吊带,蓬松慵懒的长发,甩到后面。 掀起来眼皮子,大眼睛带着妩媚又无辜,轻飘飘笑,“沈助理,你怎么在这儿?” 这声“沈助理”一出口,车厢里头藏着的人,猛地咳嗽两声,果然就有些不淡定了。 沈光阳挠了挠后脑勺,转身看一眼身后,随手指了指出口,“这不,我打车回来的,刚到这儿,司机师傅就把我扔下,一脚油门走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2节 “……那个……那什么,”在场两个男子,一个女子,论脸皮,都输给了宋羡好,只见沈光阳“那个”半天,赶紧寻了一个方向抬脚就走,“我还有事儿,我得赶紧走,你记得关车门,记得关门——” 话音还没落地,沈光阳老脸一红,转身就跑了。 宋羡好看着沈光阳的背影,眨了眨眼。 问高奉钧:“人都有七情六欲,作为正常人,谁还没有个正常的生理需要,怎么就跟碰见鬼一样?你们男人,都这么闷骚吗?” “……” 宋羡好许久没等来回答,半晌才弯下腰,朝车里望,“高奉钧,我问你话呢,沈光阳为什么跑啊——” 某人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整理衣衫。 半晌才道:“他不跑,难道等我下车吗?” 高奉钧整理好被她抽丝剥茧,差点撕烂的衣服,扶着车门,这才下了车。 此刻发丝凌乱,一副刚落了难,从难民营回来的模样,宋羡好看他如此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谁知下一秒,高奉钧长臂伸过来,使劲一捞,“跟我上去,到了房间咱们俩再好好算账。” 宋羡好腰身一软,被他手臂带了一个趔趄,忍不住抬起来手腕推搡他,“跟你上去干什么?你不是还在生气,不想搭理我嘛?” 高奉钧垂下眼眸,目光犀利深邃。 “你说跟我上去干什么?” 宋羡好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两步,仰起红唇,故意挑衅,“我怎么知道干什么?你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我才不跟你回酒店……”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 第47章 特殊爱好。 高奉钧扶车门而立,眼底含笑看她几秒,旋即抬手把车门一合,伸出一只手臂去拉她。 两人就在宋羡好半推半就中,拉拉扯扯上了从地下停车场直达酒店的电梯。 电梯内,二人一前一后,高奉钧上前一步抬手摁键。 随后单手掏兜,立在原地。 空气中静默了会儿,高奉钧回身,看一眼宋羡好。 两人视线交织,他扬了扬眉,视线抽离。 两秒后,高奉钧第二次看过来。 宋羡好就在他注视下,抬起手臂,漂亮的指甲抵住红唇,轻咳了声。 随后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电梯间角落,那安装监控摄像头的地方。 高奉钧也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监控摄像,眨了眨眼皮子,转过脸,双手掏兜,目视前方。 在监控正下方,别提多正经。 直到电梯门缓缓开启,高奉钧率先迈步走出,宋羡好紧随其后,穿过酒店的长廊。 高奉钧轻声询问:“想喝点什么?” 宋羡好微微一笑,回答:“咖啡?” 高奉钧去摸房卡,“这么晚喝咖啡,不怕失眠?” 宋羡好道:“我睡眠质量一向好。” 说话间,酒店房门打开,高奉钧去推门,宋羡好也去推,手指不经意间触碰,让本就暧昧的气氛,瞬间又多了一丝微妙。 宋羡好掀起来眼眸,暧昧流转中,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被高奉钧拉入酒店套房。 她闷哼一声,就被高奉钧摁在了一进门,坚硬冰凉的墙壁上。 高奉钧一手撑着墙,弯腰凑过来。 房内厚重窗帘拉着,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电视机显示灯亮着微弱的红光,和外面宽敞明亮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 宋羡好瞳孔骤然放大,仍旧看不清晰。 不过越是在黑暗中,任何细微动作,都能被无限放大。 两人的气息交织缠绕,高挺的鼻尖轻轻触过,从眉心滑到鼻梁,又从脸颊滑到耳后。 高奉钧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一番,“耳鬓厮磨”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心跳有力,呼吸越发清晰,就连嗓子都变得沙哑低沉,带着丝丝性感,“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 这句话是问询,也是诱惑。 宋羡好仰头,红润的唇微动,“我——” 她想说我爸爸这次也来了,今晚不回去可不行。 谁知才刚吐出一个字,高奉钧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紧接着就直接低头,扣住她*的后颈,把人拉过来,吻了上去。 宋羡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措手不及,压迫感亦令她窒息,下意识努力推他,奈何男人的胸膛又厚重又宽阔,纹丝不动,下一秒,结实有力的大掌还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上拉,架在了自己肩膀上。 随后位置翻转,宋羡好脚底悬空,从酒店套房门旁一路难解难分,直到她后腰触碰沙发扶手,玄机身后一空。 她惊呼一声,隔着沙发扶手,直接四仰八叉被推到了沙发上。 男女之间身高和力道上的悬殊,第一次让她有了危机意识。 黑暗中,宋羡好双手撑着沙发,仰头看着他,呼吸不定,他的行为,更让她略微吃惊。 高奉钧目光深沉地凝望她,缓缓抬手,为自己宽衣解带。 宋羡好低头看一眼自己翘在茶几上的纤细长腿,又看一眼高奉钧,就知道今晚她确实玩大了…… 高奉钧彻底没了耐心,想实打实干点什么了。 宋羡好赶紧支起上半身,“先等一下——” 高奉钧低着头解袖口纽扣,“等什么?” 宋羡好眼珠子转了转,“没那个,不行。” 高奉钧动作一怔,弯腰去拿手机,“现在就买——一盒,够吗?” 一盒,够吗?! 宋羡好吓得腿都软了,赶紧慌里慌张坐起来,高奉钧才拿起手机,手腕就被一把抱住。 高奉钧不解,低头看去。 只见宋羡好此刻双膝跪在沙发上,捧着他的手腕,仰着小脸,略带惊恐—— “是不是有点儿太突然了?你要不要再想想?” 高奉钧抿了抿唇,声音瞬间冷了两个度,“想什么?” 比起来真刀真枪,她更喜欢“上下其手”,很享受高奉钧又克制又克制不住的样子…… 这天底下,哪个富婆没有点特殊爱好,变态需求,不变态,谁去找模子喝酒? 再说了,能一路走到现在的,不得有点儿特殊需求,找地方发泄发泄? 她攻高奉钧的时候可以,高奉钧真要攻她,宋羡好毕竟是娇娇弱弱的女儿身,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宋羡好看着高奉钧这副英俊面容,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主要吧,那什么——我是觉得——” 你要攻我的话,我就没那么冲动了…… 可这句话,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这让宋羡好怎么说才好…… 高奉钧微眯着眸子,目光深沉地审视她良久,言辞犀利地打断她的话:“是你不想?” 宋羡好瞪大了双眼,急忙挥手否认:“哪有啊,我没有……” 她也没干什么,谁知高奉钧就有些生气,一把钳住,她极力否认的手腕。 使劲往前一带。 宋羡好被迫拉起来,踉踉跄跄,又被迫扑在他身上。 仰头去看高奉钧。 只见这厮紧咬着牙关,眼神深邃而锐利,看她半晌,提声调吐出来几个没有感情的字儿:“既然没有,那现在就做。” “……”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太累了。就更这些。巨困。 第48章 草率了 两个月前天熙商厦很会卖衣服的顾老板,在朋友圈忽悠,说—— 降温了,下雨了,新衣服你们都买了吗?别总觉得人家为什么“更美、更性感、更有气质” 却忘了一件事儿,你对自己舍得吗? 不知道别人上当没有,宋羡好反正上当了。 但她如果知道这件全棉白底,特显身形的心头好——碎花吊带裙。 昨天刚剪了吊牌,今天就要命丧高奉钧之手的话,宋羡好一定不会穿…… 二人拉扯着,从沙发转战到落地窗前,灯光不知何时被打开,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面对突然刺眼的光芒,她许久看不清。 宋羡好轻阖双眼,翁声翁气表示高奉钧必须陪他一条裙子,不过转念又想起来,人家早就丢了一张卡给她刷,多少裙子不能买呀? 只是她最近老是忘,也没空出去买衣服。 想到这里,宋羡好觉得,等产业促进会结束,必须得去一趟香港购物天堂,把高奉钧给得卡,先刷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3节 直到厚重窗帘被拉开,宋羡好双手撑着玻璃,脸颊紧紧相贴的时候,她扫了一眼34层的高度,不禁感到一阵眩晕,脚下是车水马龙的繁忙街道,一条无尽延伸的繁华轨迹,两侧则是不夜城般的璀璨,高耸入云的商务大厦与灯火通明的时尚商铺交相辉映…… 这物欲横流又充斥着名利的场景,令宋羡好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丝振奋。 尽管知道这个时候谈条件很很扫兴倒胃口,但宋羡好却觉得,在男人注意力集中在某个地方,脑子不够用的时候谈条件,才是最佳时刻—— “明天我爸爸要跟尚懿商行的林总还有北京过来的庄总谈收购方案,我们要一次性抛售21家酒店还有部分股权,如果你陪我爸爸明天一起出面的话,收购的事情,应该问题不大。” 高奉钧听闻此言,果然静止了动作,原本紧紧钳制她手腕、将其按压在玻璃上的手势,缓缓地松开了。 他嘴角微微抽动,紧抿着唇角,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明显的不快,随即转身将宋羡好转过身来,目光从高处投下,冷冷地打量着她。 “在这种时刻,你跟我说这个?” 他们之所以能凑到一块,不就是为了,从今往后,宋羡好可以在这种时刻,谈这个? 不过他嘴上还是很甜的。 扬起笑脸,微微弯腰,拉了那男子凸起青筋、充满力量的强健手臂,紧握住他的手背。 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娇嗔:“你今晚睡了我,以后就得娶我……那我家就是你家,你家就是我家,你家的事儿就是我家的事儿,我家的事儿也就是你家的事儿啊……咱们既然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分什么你我呀?”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幽幽地叹了口气,又把他的手放下,酸溜溜道:“我一没让你出钱,二没让你投资,只是希望林总和庄总来的时候,你同我父亲一道儿出面,毕竟你跟林总和庄总的关系都不错嘛,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儿,怎么了?那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就再考虑考虑吧?” 宋羡好说到这里,也不再勉强他,只一把推开高奉钧,站在落地窗前,窸窸窣窣开始整理衣服和仪容。 高奉钧衣领半开,发丝散乱地贴在额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低垂地打量着她,颈部轻轻后仰,愈发突显出他高挑挺拔的身姿。 此时此刻,谁先按耐不住谁先输。 虽然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能扛几刀是几刀,可按照宋羡好的尿性,就怕今后会是个无底洞,满足不了…… 高奉钧必须让她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不该开口的时候,别乱开口…… 所以在这件事儿上,高奉钧的态度,是坚决不让步。 宋羡好这边呢,一来并没有多想跟他做,故意提条件,也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二来呢,高奉钧毕竟皮囊英俊,对她也不错,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给她想要的好处,今晚她就勉为其难继续,他不给,那他就得憋着。 毕竟她要的从不是什么银行卡,而是捆绑以后,高奉钧所带来的,人脉资源和商业上的利益。 房间静静,二人还在各自思量。 僵持这半晌,高奉钧很不悦,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一心一意跟你谈恋爱,你却跟我谈条件。 反观宋羡好,比他还扫兴—— 要求又不过分,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拉倒,如果连这点事儿都推三阻四,以后就算在一起了,也不能真心对她好…… 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天王老子的光环不能分给她一半,谈什么爱不爱呢? 爱她,就得成就她。 于是三下两下整理好衣服,比他脾气还大。 “让让。” 她低垂着眉眼,还带了一丝委屈,不耐烦推他一把往外走。 这么晚了,是打车走,还是让沈光阳送她走呢…… 早知草草结束,今晚就不该来! 宋羡好不禁叹息。 高奉钧看到这里,算是明白,今晚他不妥协,宋羡好还真转身就走了。 好好好,宋羡好还真是有骨气。 他黯然一笑,笑声带着几分苦涩,随着低头动作,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秒后—— “等等。” 高奉钧忽然沉声叫住了她,目光中透出一抹森然的寒意。 “我不同意,你就真走?”他提醒她。 “啊?”宋羡好站住脚,转过身,表情多少带了一丝无辜与纯真,“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吗?” 高奉钧再一次被气笑,他偏开视线,望着那窗帘窗帘繁琐的花纹,咬紧齿关。 闭合双眸,喉头微微滚动两下。 下一秒突然掀开眼皮子,睇她。 “谁说我拒绝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突然改了口风。 宋羡好眨眨眼,有些意外。 却听高奉钧问:“只要明天同意陪同你爸爸去见庄总和林总,今晚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是这样吧?” 他说到这里,还忽地冷笑了两声。 宋羡好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还答应的这么爽快。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低估了自己的价码,真是吃了大亏了。就应该上来给他要上几百个亿,还得是现金。 就在她愣神懊恼之际,高奉钧却突然双手从兜里掏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过来。 旋即弯腰,一把紧扣她的手腕。 在宋羡好震惊与茫然地注视下,牵着她,一言不发朝卧室走。 宋羡好反应慢半拍,踉跄了两步,看着高奉钧,此地无银三百两,没话找话,多此一举问了句:“干什么?” 高奉钧头也不回,“你觉得呢?” 宋羡好想到他那句“只要同意……今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由地睫毛轻颤,进大概太紧张,语调都变了型。 宋羡好赶紧补充—— “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可以做那个……” 高奉钧拉着她往里走,不回应。 宋羡好继续说:“你不会想换个方式泄愤,直接弄死我吧……你有没有什么变态需求?” 高奉钧这才看她一眼,牵动唇角,笑了笑。 “真聪明,你猜猜?” 他如是回答。 宋羡好瞬间双腿发软,小脸儿惨白,紧紧抱住了他,那双扣住她手腕的手臂。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受牵连的,要不然你先抽根烟冷静冷静,别冲动,别生气,咱们就是谈个恋爱,谈不拢还能分手,不至于……” 高奉钧说:“我没生气,也没冲动,不是你先提议的?难道,我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我现在答应了,你不高兴?” 宋羡好当然不敢高兴太早……因为高奉钧虽然削瘦,但身量摆在那儿,多少占了一个人高马大…… 而她,大概是小时候饮食不好,本身就没长那么大个儿,而况且骨架又很小…… 虽然自古以来,诸多在历史上留下足迹的大人物,生前活得越猛,死得越潦草,比如统一六国的始皇帝,客死他乡秘不发丧,最后还是用咸鱼掩盖尸臭,运回了咸阳…… 如是想想,人生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跟谁睡觉不是睡…… 可就算如此,今晚要是残了,还是有点儿太潦草。 两人拉拉扯扯最后,宋羡好只能往地上一蹲,像小孩子撒泼一样,摇着头言而无信:“换个交易,我要换个交易……换个交易行不行……” 高奉钧皮笑肉不笑,“你说换就换?不换。” “……” 紧接着房门开合,宋羡好就跟被老鹰拎小鸡似的,直接带进了卧室。 “我喜欢女人,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喜欢女人!”宋羡好看着他,故意凶巴巴地,扫他胃口。 没想到高奉钧好像很吃这一套,不仅没有被倒胃口,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他轻轻抚着宋羡好的脸颊,温温柔柔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身体是个女人,跟我就没关系。” 说完,直接用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 宋羡好方才还耀武扬威,此刻全然失了气场,她用实际行为证明了什么叫男女力量悬殊,什么叫以卵击石的较量,什么叫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 驴粪蛋子宋羡好知道但凡进了这个卧室,就没她的好,不过,她还是半推半就地,屈尊降贵且不太情愿地,被他拉进去了。 与卧室的热烈不同,客厅就显得寂静多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明忽暗,一阵儿接着一阵儿震动—— 未接来电显示着:宋老头。 ----------------------- 作者有话说:二非:睡饱了,有二更 第49章 意气风发。 次日一早天刚亮,也就勉强7点钟,住在高奉钧隔壁的房门就被拉开,沈光阳打着呵欠从里头出来。 恰好这个时候,住在正对门的秘书也出来,两人一道儿去吃酒店的自助早餐。 女秘书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窄裙,想必昨夜睡得甚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两人一前一后,从酒店走廊往自助餐厅走。 而沈光阳却哈欠连连,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女秘书心思细腻,侧头看了看沈光阳,关心道:“昨晚没睡好?”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4节 沈光阳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两人走到餐厅,他拿着餐盘摇了摇头,“昨夜确实没睡好,这星级酒店隔音也不怎么样……” 女秘书说:“你和高总的套房紧挨着大马路,车水马龙的,噪音肯定比较大……这酒店虽然是星级酒店,但毕竟有年头了,隔音设备都是老技术,下次再过来出差,我让amanda换个新酒店?” 沈光阳拦看一眼对方,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嘴,点头同意,“那就换吧。” 左右下一次,总不至于,让他再听一夜妖精打架。 说起来这妖精打架,沈光阳也是欲哭无泪,毕竟他血气方刚,又是大龄单身青年,实在没想到,昨晚竟然遭了一夜的罪。 这边儿他好不容易来点睡意,那边又开始了,好不容易来点睡意,又开始了…… 到底是还年轻气盛,又喜欢跑步健身,且平日里饮食清淡保养得好,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能折腾。 刚想到这里,秘书就惊奇了一句。 “高总还没起吗?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得跑步回来,按时吃早餐了。” 沈光阳夹起一片煎蛋丢到盘子里,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表示:“高总今天跑不了步,也吃不了早餐了,我估摸,得一觉睡到中午。” “睡到中午怎么行?九点钟产业促进会开幕,”女秘书赶紧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下一句话,就有点不招人待见,“等会儿吃完早餐,我嘱咐后厨给高总送点儿吃的过去,顺便叫他起床。” 谁知沈光阳却摆摆手,“什么产业促进会不促进会的,这都不重要,听哥哥一句劝,今天他想睡到几点就几点,别去打扰他。” 说到这里,还故作高深地,拍了拍人家姑娘的肩膀。 总之,沈光阳这边儿打着哈欠跟同事吃了饭,他先一步结束,又打着哈欠往回走。 左右今天他都困成这个样,高奉钧肯定爬不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产业促进会大家都别去了,他也回酒店套房睡回笼觉得了。 谁知刚到楼层,从电梯下来,还没走两步,就碰到发型精致,衬衫一丝不苟,穿得板板正正的高奉钧,转身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沈光阳,顺道把门带上。 高奉钧低着头整理袖口,“你去叫客房服务,房间需要打扫。” 说完这句话,半晌没等来回答。 高奉钧有些惊诧,这才抬头,看向沈光阳。 只见沈光阳就像抽了风似的,前后上下一直打量他。 高奉钧毫无疲惫之态,不过心情看上去却不错,冲他淡淡一笑,语气很有耐心,“怎么,你中邪了?” 此时此刻,沈光阳忘了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出差在外,两人不是发小,乃为上级和下属的规矩。 带点儿钦佩,带点儿好奇,带点儿想要讨教养生之法的崇拜,看着高奉钧欲言又止。 高奉钧自然看出来,拧眉打量他,“有话就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光阳可不像陈润芝这么没大没小,他向来跟高奉钧一样,行得是君子做派,自然有些难以启齿。 握拳请咳两声,“奉钧,我昨晚一夜没睡。” 高奉钧自然也是一夜没睡,不过,他没多想,沉声关心他,“怎么?因为什么事失眠了?” 话音落地,沈光阳就凑了过来,拍一拍高奉钧地肩膀,“昨晚,你哪儿也太闹了,谁能睡得着?” “……” 高奉钧耳根子骤然热热的,红了一片。 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沈光阳又不是那种爱开玩笑之人…… 高奉钧尴尬了稍许,“隔音这么差?” 沈光阳摇摇头,“谁说不是呢?” 高奉钧不自在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抱歉。” 沈光阳双手抱臂,摇头叹息。 两人沉默了会儿,沈光阳突然用肩膀碰了碰高奉钧,“这产业促进会,今天咱们就不用参加了,对吧?” 高奉钧却眉头一皱,“谁说的?” 沈光阳带着深深的黑眼圈,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大家都没睡好,还要参加会议啊?” 高奉钧却道:“你只是没睡好,又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当然要正常参加会议。” 他抬脚去吃早餐,走两步,又转身看过来,“如果你实在很困,可以到那儿再睡。” “到那儿怎么睡?” “坐着睡。” 坐着睡? 好一个坐着睡。 沈光阳再一次欲哭无泪。 不是,高奉钧敢说自己不累? 大家都是男人,装腔作势个什么劲儿? 沈光阳上前两步,去追高奉钧,“奉钧,你知道的,我腰不好……” 他用手碰了碰高奉钧的腰,高奉钧立刻炸毛,“做什么?” 沈光阳委婉询问,“你昨晚,你的腰?” 高奉钧弯腰摁了电梯键,早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好巧不巧打在他面容上,皮肤白皙,毛孔细腻,气色甚好。 他转过来脸,眯着眼皮子,看了他好半晌。 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表示—— “我的腰很好,暂时不需要你担心。” 说到这里,还抬手拍了拍沈光阳的腰,“你的腰可要保护好,动不动就腰痛……你们沈家,可是三代单传,就你这根独苗……” 沈光阳还真不是说笑,他的确腰不好,昨晚在床上躺了一夜没睡着,此刻全身皱皱巴巴,关节咔咔作响,腰疼的症状就更明显了。 被高奉钧这么一拍,忍不住龇牙咧嘴,他这一夜没用的腰,怎么比人家用了一夜的腰,还不如呢? 难道还真是,男人太久不卸货,就如同大卡车拉了一卡车的货,这卡车里的货一旦彻底给卸完,没有疲惫,只剩下由内而外的精神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总之这一早晨,高奉钧按时吃了早餐,吃完早餐还去散了半个小时步,散步回来,就拉着沈光阳在酒店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不多不少,正好九点钟。 他们一行人离开酒店,驱车去参加产业促进会的开幕式。 到这里,高奉钧才看了一眼时间,对沈光阳吩咐,“宋羡好还在睡觉,等会儿到了开幕大厅,我进去大概要忙到中午,午饭我要跟庄总,林总,还有齐泰明杭的宋总一起用餐,你记得帮我安排,另外,宋羡好这边如果醒了,你再接她一道儿过来,同我们一起吃饭,如果她没醒……” 高奉钧顿了顿,“没醒就算了,我自己去找宋福泉说清楚来龙去脉。” 沈光阳就说,怎么一大早光见高奉钧忙来忙去,就没瞧见宋羡好的身影,他还当宋羡好一大早就走了呢,原来还在高奉钧的酒店套房睡觉。 还真是金屋藏娇。 不过,中午怎么又要跟宋福泉一起吃饭?这其中,有宋福泉什么事儿? 沈光阳忍不住道:“跟林总和庄总的饭局安排在了晚上,是要改时间吗?中午的时间比较仓促啊,中午您还得面试一个高管呢。” 高奉钧怔了一下,“我同意的?” 沈光阳点头,“上个周就定好的日程安排。” 高奉钧沉吟了会儿,“那你去面试吧。” 他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沈光阳说:“按规矩,这得你亲自定,boss直面嘛,我定怎么行?高层也不同意。” 高奉钧随意翻看了几个文件,无意中发现什么,“你难道没发现,hr做得这个招聘文案上面,写得都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懂?” 沈光阳正在开车,噗嗤一声笑了。 高奉钧转过头,睨他。 “很好笑吗? 女秘书赶紧打圆场,“高总,我其实也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这些招聘文案确实都不说人话,我来咱们公司之前,我都不敢投咱们公司的简历,写的也太高大上了,确实看了两遍,都没看懂……” 高奉钧这才笑了笑,“到这儿一干,发现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都是唬人的,是吧?” 女秘书支支吾吾,委婉道:“反正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高奉钧沉吟了会儿,这才合上简历资料,随手递给女秘书。 “你吩咐人事那边,重新做文案,这次高管线上直面,取消吧。” 他说完低下头继续看下一份文件。 女秘书坐在后车座,紧挨着高奉钧,拿着文件愣怔了好半晌,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这是拿她当枪使呢? 目的就是取消今天中午,线上面试高管的安排? 她就不该多嘴,平白无故惹了人事那边…… 女秘书有些懊恼,一旁负责开车的沈光阳,双手握着方向盘,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突然想到什么,冷不丁问了一句:“哎,你说的那个宋福泉,就是宋羡好她爸,是吧?” 高奉钧这才抬头,看了过来。 “是,怎么了?” “宋福全今天中午,要跟庄总和林总吃饭?” 高奉钧低着头继续看文件,“嗯。” 沈光阳这才了然一笑。 “我说呢,这是要去讨好老丈人啊,那确实得把时间空出来……这样,我马上吩咐人事那边。公司缺个高管,又不是转不动了,高总那么忙,怎么这么不会体谅人啊……” 高奉钧这才满意。 微微挑起眉头,双腿优雅地交叠。 侧头去看窗外。 颇有几分,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姿态。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5节 第50章 男人必须是铁打的? 宋羡好彻底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酒店套房很安静,满室狼藉已经被客房服务打扫了,幸好打扫的时候宋羡好没醒,又睡得天昏地暗。 要不然这一地的纸巾和满室的暧昧气味,还真让人尴尬。 至于高奉钧,不见人影。 她拥着被子往上靠了靠,顶着蓬松长发,在床头睡眼惺忪坐着,愣了好半晌,记忆才回笼。 刚生出一丝高奉钧畜生不如,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人走茶凉”的悲伤。 沈光阳的短信就进来了:醒了吗?宋总? 这手机昨夜扔在茶几上,想必高奉钧走的时候,帮她拿过来,放在了床头。 沈光阳的信息不重要,宋羡好彻夜未归,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大天亮,连产业促进会开幕式都没赶上,宋福泉宋老头那边,想必满世界在找她…… 退出屏幕,果然就看到四五通未接电话,还有一条信息,有两个电话是宋福泉打的,还有两个电话是魏叔打的。 至于唯一的短信,则是宋福泉联系不上她,给她下的最后通知—— 看到消息,第一时间给我回电话。 这么严肃的语气,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当然,宋羡好这也是在宋福泉知道的情况下,破天荒头一回夜不归宿。 事实证明,无论你到了多大的年纪,就哪怕外头把你传成一个四处勾搭男人的妖精,在老父亲面前,你也是捧在手心,害怕一不留神,就被别人家的猪又拱了的,金尊玉贵的小白菜…… “金尊玉贵的小白菜”宋羡好有些心虚,宋福泉越是这么严肃,宋羡好越有些难以启齿且逃避心理。 所以在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前,她决定不回消息也不回电话。 先装死算了。 昨晚那件布料轻薄的碎花小裙,或许是针脚太密,也或许是质量不好,反正在高奉钧手下没过几个来回,胸前的扣子就崩掉了两颗,左右两边肩带,亦断了一条,自然是没法穿了。 宋羡好左右看了看,床边空空如也,不过几步远处的墙角,高奉钧那银白色行李箱微微敞开。 宋羡好也不客气,直接裹了床单,赤脚丫子下床。 拨开高奉钧的行李箱,翻箱倒柜,左翻右翻,直至叠放整齐的衣服全部弄了个底朝天,才差强人意地,从乱七八糟堆成一团的衣服里,摸出来一件长款条纹t恤。 全棉布料,手感细腻柔软,看了一眼牌子,价格不菲。 她丢了床单,这才把t恤套身上。 掂着脚尖,朝浴室走去。 昨夜狂风骤雨之下,宋羡好抓着栏杆差点把床单撕烂,此刻自然全身疲惫,身体隐约不适。 放了满池子热水,宋羡好躺进去,才感觉到一丝舒适。 从昨晚到现在,宋羡好饿着肚子都没吃上饭,得亏她身体好,但凡换个娇弱的姑娘,都能被高奉钧折腾的,当场晕倒…… 这边宋羡好泡完澡,把自己泡得香喷喷的,那边高奉钧中场茶歇,刚拿出来手机,就给她打电话—— “醒了?” 宋羡好随意擦拭头发,“我饿了。” 他那边低低一笑,“想吃什么?我让沈光阳安排,是在酒店吃,还是想吃外面的?豆浆油条,亦或者汤粥小笼包……还是西式早点——面包牛奶?” 高奉钧听起来心情不错果然就如同宋羡好和黎夏所预料的,但凡是个有责任心的,正常成熟的男人,经过一夜负距离交流,都会比从前更在乎女方才对。 当然高奉钧的语气言行,也代表着,他对昨夜“十点半”内容的质量,亦很满意。 姑娘们,敲重点啊,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意气风发,正值盛年的男人。 只要没有什么隐疾,都很在意情侣之间,那事儿上的质量。 虽然在那事儿上,宋羡好是个不爱动,且只注重个人享受的货色,但人家懒归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人家贵在声音好听,身段还软,动作上虽然半推半就,不情不愿,表情和语气上却很迎合高奉钧啊。 总之今儿,高奉钧表现的尤其柔情,“想什么呢,也不说话?” 宋羡好这才回过身儿,娇里娇气抱怨了句:“吃什么饭啊……我现在好不舒服啊。” 高奉钧颇有耐心,“哪不舒服?” 她冷哼,“你说呢?我昨晚都跟你说了,我饿了,我没劲儿了,也没见你手下留情啊……现在倒是良心发现,关心我饿不饿了……我饿了一夜肚子,早就饿过劲儿了,现在头昏昏的,不晓得是不是低血糖……” 高奉钧站在产业促进会,大礼堂开幕式外头长长的台阶上,周遭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他捏着手机,坐在石板台阶上,胳膊肘撑在膝盖,听她这么说,脸庞染上一丝潮红。 回头看看四周,打眼望去,幸好没有熟人。 这才转开头,压低嗓音,“那我晚上给你赔罪?” 宋羡好问:“怎么赔罪?” 高奉钧嗓音性感,“你说怎么赔罪,就怎么赔罪?” 宋羡好黛眉往上扬了扬。 这才对他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爸打了好几个电话,我现在还没给他回呢,估计一会儿又要找我了……” 谁知高奉钧却道:“我跟伯父在一块呢,他已经知道你在我那儿了。” 宋羡好一怔,“什么?伯父?你说我爸?” 高奉钧道:“是的,你爸爸。” 宋羡好瞪眼,不由地深吸口气。 高奉钧这边便一五一十,对她交代了一番—— 原来她没醒这段时间,高奉钧主动坦白了二人关系,在宋福泉的惊愕中,还亲自出面,把林总和庄总都叫到了一块喝茶吃点心。 高奉钧想到什么,对宋羡好如是道:“你应该清楚,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你们那21家酒店大概不敢有人出手收购……毕竟到了手里,极有可能面临的是连年亏损……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干预其中,因为无论是高家出面,还是找别家出手,都是一笔不小的人情债……” “不过企业之间‘报团取暖’共同抵御风险,在必要时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只不*过,你们齐泰明杭如今的规模,还远远不到这个层次……” 宋羡好自然知道,但—— “有你这个活字招牌在这中间斡旋做担保,也没有任何机会吗?”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高奉钧没说话。 宋羡好有些心浮气躁,拧了拧眉,“你沉默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吧? 后面这句话,宋羡好当然没说出口。 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高奉钧那边杂乱无序的噪音,猜测到他现在应该在外面。 少许,电话那边传开高奉钧的一句叹息—— “先前,我跟爷爷做过约定,倘若我在外面创业失败两次,就回家接替父亲,管理公司。” “不过我父亲如今还年轻,正是当打之年,虽然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但只要我回去了,我父亲就得让出来……所以,我并不想回去同他争权夺利……” 宋羡好静静听着,思索了一下,“先前你在伦敦创建公司,后来经营不善,已经算一次了,对吧?” 高奉钧点头“嗯”了一声。 他眯起来眼皮子,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 捏着手机低下头,淡淡道:“我已经跟林总和庄总说好,我们三个人合力,一起收购这次你们抛售的21家酒店和部分股权……” 宋羡好沉默了一下,有些疑惑,“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们家不会插手吗?” 高奉钧浅笑,“他们的确不会插手……但刚才我跟庄总还有林总提了此事儿,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我参与,他们就插手……我不参与,他们也明哲保身……所以,我准备把游戏公司……卖掉……” “……” 宋羡好一怔,彻底沉默了。 她自然想跟高奉钧深度捆绑,却没想过高奉钧竟然如此主动,且出手阔绰……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 高奉钧不愿意帮忙的时候,宋羡好反而觉得潇洒轻松,总是一副无所谓,谁都不在乎的样子。 今儿,高奉钧突然这么认真,宋羡好还真有些,有些……内疚。 高奉钧换了一只手捏手机,语气温和:“能听见?” 宋羡好嗓音哑然,“嗯。” 高奉钧说:“你先别高兴太早。” 宋羡好:“嗯?” 高奉钧说:“但是我做这些的前提,有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 只要不是让她杀人放火、违法犯罪,宋羡好都答应。 她咽了咽情绪,“你说。” 高奉钧双眸轻阖着眨了眨,半晌才沉声道:“等齐泰明杭度过这个难关,我回高家接管公司,你要辞掉宋氏总经理的职位,从今往后陪在我身边,天南地北,国内国外,无论我去哪儿,你都得陪着我……” “啊?”宋羡好实在没想到,高奉钧的条件,竟然是这个,她目瞪口呆了好半天,“真的假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得让人陪着?” 这次换高奉钧拧眉,“宋羡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他有些没面子,语调都忍不住提高两度,冷冷地表示,“我忙事业的时候,偶尔需要有人陪伴在侧,不可以?” 宋羡好眨眨眼,“可以,当然可以……我没说不可以啊……” 高奉钧仍旧脸色阴沉,“那你刚才,什么语气?难道在你眼中,男人必须是铁打的?” 宋羡好肯定不能承认啊,她赶紧撇清自己,“没有啊……我,我语气很正常啊……是你,你,你太敏感了吧……”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一更哦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6节 第51章 监守自盗 眼下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解决宋氏的燃眉之急,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商量。 毕竟空口无凭,说了就忘,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嘛。 有时候,女子的身份行走江湖不方便,容易被男人占便宜,但有时候,行走江湖特方便,比如在耍无赖的时候。 对方倘若有异议,我们还可以说—— “我是女孩子,我为什么要言而有信?” 老祖宗只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女子一言,几匹马追,祖宗没交代啊。 当然,当然,宋羡好这种行为,很容易被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评她“缺德”。 但宋羡好觉得,骂她之前,得先骂汉高祖刘邦,她都是跟这个老无赖老匹夫学的。 宋羡好早就怀疑,她身上流着汉朝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一半的血,一是因为汉武帝“推恩令”把刘家众多宗亲子弟推成了平民,她正好是平民。 二是因为她母亲家祖上显贵过,且姓刘。 所以,那她身上,有跟刘邦一样的习气也再所难免…… 老祖宗说虎毒不食子,刘邦毒起来,那是连儿子都推下马车呀! 别说刘邦了,自古以来哪个干大事的人,没有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血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区区一个枕边人。 所以呀,为了人生理想,天下苍生,必要的时候,咱们也得学学男人,学他们顾全大局,学他们“杀夫证道”…… 成功女人第一步——上岸再斩意中人! 想到这里,宋羡好就忙不迭答应了。 两人达成一致协议,高奉钧就安排沈光阳过来接他,中午林总,庄总还有高奉钧以及宋福泉宋羡好父女,有要事相谈。 至于下午的产业促进会,还不知把酒言谈到几点,估计也不会再参加了。 其实关于这个“产业促进会”,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 众多大佬齐聚一堂,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则,过来笼络关系人脉,二则,人脉介绍人脉,结识新人脉罢了。 要不然,指望这些个,平素里,都是给别人开会的人,老老实实坐在这里,让别人给他们开会吗? 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精力旺盛,眼高于顶,真计较起来,这冷板凳,有几人能坐得住? 平常,宋羡好见高奉钧,都是怎么漂亮怎么穿,怎么显身材怎么穿,怎么清凉性感怎么穿,今天中午就不一样了,如此重要场合,必须简单得体,端庄大方。 沈光阳来接之时,宋羡好已经收拾好,不过高奉钧这边没有衣服,还得调转车头,回她下榻的酒店一趟。 等到了酒店,宋羡好翻遍行李箱,才摸出一件黑色的针织的,高领长袖的,宽松长裙。 这衣服她买来只穿了一次,约了黎夏出来喝咖啡,刚上身还没暖热,黎夏就道了一句—— “这衣服你刚买的?” “怎么?” “25的,穿上像35,35的,穿上像45。” 宋羡好一听脸都绿了,果然还是不能跟五六十岁的长辈一起逛街买衣服。 明明她在店里上身的时候,孙太太孙阿姨可惊讶了,说她穿这件衣服简直惊为天人,还催她赶紧付款。 所以从那之后,宋羡好就再没穿过。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人的心态总会随着环境转变。 彼时,恰好是半年前,本是万物复苏,暖意初降的初春季节,奈何宋氏因为决策性失误,资金断链,硬扛几个月之后,还是没压住直接上了新闻。 一时间,整个公司都被低气压笼罩,宋羡好没了意气风发,少年英气,接下来半年,就连衣着打扮,都越来越母了。 从前她喜欢冷色调,黑白灰乃为首选,职业装是常态。 但这半年下来,宋羡好性情大转,从前脾气火爆,强势刚硬,如今已然把能量内收,变得嘴甜心狠,外柔内刚…… 总之这件黑色针织裙,宋羡好之前处在低谷期,心情烦闷,看不上,没穿过,就喜欢穿那花里胡哨,喜庆的衣服,为得是图个吉利。 今儿重要场合,把这衣服往身上一套,突然觉得,从前她是女强人女经理,从今往后,她就是未来的女企业家了。 女企业家要有女企业家的样子,这件衣服穿她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那孙太太孙阿姨,的确有远见卓识,也难怪当时说她穿上这衣服,让人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姑娘非富即贵,要么嫁入了豪门,要么自己就是豪门。 二十五岁之前,女人的容貌是天生的,二十五岁之后,相由心生,就开始着了相。 这短短半年,宋羡好每每照镜子,也不是没发现自己容貌变了,大概经历这次公司动荡以后,看清了许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心境反而开阔多了。 这心景一开阔,容貌也舒展开来。 所以给人感觉,总是人在低谷,贵气先行。 穿上黑色针织群以后,宋羡好又配了一条金色腰带,脖颈上觉得有些空荡,在金银珠宝首饰和条纹格小方巾之间,她选了白底条纹小方巾。 这小方巾,是一个家里做丝绸生意,专为海外大牌供货的太太送的。 布料材质和花纹虽然一模一样,但因为合作规定,不是从专柜拿货,就不能印logo。 不过,对于品牌和logo,宋羡好更关注性价比,也实在没什么太大执念,尤其和某些厂商或者供货商接触多了,发现都是噱头,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 所以她向来只为款式买单,从来不为品牌效应买单。 一番打扮之后,宋羡好只庆幸这次未雨绸缪,多带了一件上台面的衣服。 这边慵懒长发高高挽起,拿着金色手提包,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一番,还算满意。 便穿上高跟鞋,顺着电梯下了楼。 谁知才短短半个小时,天气变幻莫测,就由晴转阴雨,此刻乌云翻涌,狂风乍起,冷风阵阵吹来。 宋羡好从大厅里头出来,长腿细腰包裹在黑色针织裙里头,被那冷风一吹,更显得人在衣中晃,越晃越时尚了。 她捏着金色手拿包,抬了手遮住额头,去寻那沈光阳的车子。 沈光阳就在酒店停车场入口,双手掏兜,背靠车前盖,等候期间有些无聊,便点了一根香烟,才抽了半根。 无意间抬头打量,就看见酒店门口出来一特别扎眼的姑娘。 人都说,江浙沪的大佬喜欢土纯风格,北京大佬喜欢高个子大女主,港澳大湾区喜欢国际范儿,中原地区受儒家文化影响,就待见那勤俭持家过日子的。 让沈光阳来说,那简直就是在放屁。 高奉钧算不算大佬,高奉钧就喜欢变态妩媚的小妖精。 反观沈光阳,沈光阳比高奉钧更稳重,所以在喜好上,也就更挑剔。 他就喜欢有反差的。 什么高个子大女主,什么国际范儿,什么土纯风,什么勤俭持家过日子,简直都是在扯淡。 一个女孩子,但凡能做到入什么场,着什么相,什么样的男人拿不下? 就非得只有一面? 真正高级的女孩子,面面俱全。 比如宋羡好此刻,上楼之前还是变态妩媚的小妖精,特别不正经,下楼之后,正经起来,竟然是那么的端庄那么的大方…… 端庄大方到,沈光阳竟然一时没认出,对方是宋羡好。 直至宋羡好踩着高跟鞋,“哒、哒、哒——” 她慢条斯理“哒”到沈光阳面前,高傲自大地睨他一眼,捏着包表示—— “沈助理,你把车子停那么远,不晓得我走过来会很累吗?” “况且,高奉钧让你过来接我,你就要好好伺候,在这儿愣什么神啊?” 她说到此处,上下打量沈光阳,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那气场,那语气,那表情。 沈光阳伺候高奉钧这么久,高奉钧都不敢这么对他…… 偏偏宋羡好这一上一下换完衣服,气场足的,还没嫁给高奉钧呢,就好像整个高家,都成了她的囊中物了。 主要吧,这沈光阳竟然都没生气,好半天才回过神儿,目光从宋羡好身上抽离。 哑巴了似的,上车前,他又悄悄地瞥了她一眼。 车子开到半路,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看了看宋羡好,“想吃——” 他发觉嗓音有些哑赶紧打住,清了清嗓子,目视前方继续说:“奉钧说,如果你饿的话,让我带你先去吃点儿东西……你……” 红绿灯路口,他停下车子。 转身望了望她,“你想吃什么?” 宋羡好却突然俯身凑过来,殷红的唇一唱一和,不经意之间,气息喷洒到,他解开一枚衬衫,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沈助理?你今天好生奇怪。” 沈光阳眨了眨眼皮子,不由的有些紧张。 “哪里奇怪?” 他看她一眼,发觉两人距离很近,目光赶紧又转回去,握紧方向盘,不自觉地,往前坐了坐。 只听宋羡好说:“你瞧,有些不自然,还有些紧张。” 沈光阳有些冒冷汗,忍不住握拳咳嗽两声,“那可能,宋总今天打扮太漂亮了吧。” 宋羡好眉梢扬了扬。 “我哪天不漂亮?” 沈光阳赶紧点头,“哪天都漂亮,哪天都漂亮……” 好在这边红灯转为绿灯,沈光阳继续开车,而宋羡好那边,手机嗡嗡震动,高奉钧打来电话,才缓解了一丝尴尬。 沈光阳目不转睛开车,身后对话声,清晰传来—— “吃早餐了吗?”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7节 “没有时间吃啊。” “怎么会没有时间?” “你去问你的沈助理,没有给我安排吃早饭的时间。” 沈光阳被当面告状,哭笑不得。 只听电话那边的高奉钧,沉吟了会儿,“光阳是沈伯伯安排在这边的,自己人……” 宋羡好挑眉,“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为难了他。” 说到这里,还故意拍了拍前车座。 把电话递过来,“沈光阳,我为难你了吗?” 沈光阳尴尬笑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直到宋羡好把手机拿走,他脖颈处才有一滴冷汗,偷偷划过…… 第52章 谁降谁啊? 毕竟只是惊鸿一瞥,沈光阳被惊艳到,但成年人之间,荷尔蒙一分钟的荡漾,除了说明这姑娘长得异常漂亮,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尤其兄弟之间的感情,岂是一女子能够较量? 所以这边,沈光阳把宋羡好送到地方,遥遥看见高奉钧在门口迎接,沈光阳心头的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荡漾,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宋羡好捏着包下车,沈光阳还扶了一把,等高奉钧迎过来,他亲自将手,递到高奉钧手上。 故意擦了一把汗,调侃:“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人已经送到,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只负责吃饭。” 高奉钧低声笑了笑,“知道你最近腰痛,特地给你点了,纯手工素三鲜的韭菜饺子。” 沈光阳单手叉腰,摇着头点了点高奉钧,守着宋羡好不方便说荤话,也就没再说什么。 宋羡好款款往里走,高奉钧与她并肩而行。 沈光阳跟在后头。 就听高奉钧道:“今天怎么穿这么漂亮?” 宋羡好提了提裙摆,“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当然得穿的隆重一点……” 高奉钧却道:“那也没必要穿的这么隆重。” 宋羡好看他,“原来,不管多大的男人,上到八九十,下到八九岁,都抵挡不住女人味儿?既然你喜欢这种风格,以后我多穿?” 高奉钧噗嗤一声,浅笑起来。 “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不必迎合我的口味。” 宋羡好点点头,“其实我不爱穿这么正经,毕竟我好不容易才保持那么好的身材,都裹起来,还怎么拿出去炫耀?说句心里话,我就喜欢穿低碳环保,布料少的……” 高奉钧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一眼。 立马改了口—— “虽然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需要迎合我的口味,但以后,还是端庄大方一些才好……低碳环保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宋羡好闻言,立马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抬手点了点他的胸膛。 “穿什么你都要管?占有欲也太强了……我跟你说,结婚以后追着老婆砍还碎尸的,一般都是你这种男人哦。” 高奉钧眉宇拧着,拧的老深,,反应了半晌,哑然失笑…… 不过说话间,正好到了酒店包厢。 高奉钧也无心再反驳她,正了正神色,表情自然地,牵着她的纤细手腕往里走。 且说这包厢之内,有尚懿商行的林总,还有北京过来的庄总,以及齐泰明杭的宋福泉,也就是宋羡好他亲爹。 除此之外呢,还有几个与宋福泉交好的民营企业家。 名义上,今天中午的饭局,是高奉钧促成安排的,但这其中功劳最大的,自然就是宋羡好了。 在外人面前,宋羡好是光明正大把自己男朋友搬了出来,陪大家一道吃饭,谈收购案。 但私下里,宋羡好觉得,自己可是出卖了色相,才把高奉钧给贿、赂了。 要不然这稳赔不赚的买卖,高奉钧就算再人傻钱多,也不会感兴趣。 虽然宋羡好并不呼吁广大女性,在职场上走捷径,因为走捷径意味着,在实力不到位的时候,拿到超过实力之外的结果,有朝一日驾驭不住,是要加倍还的。 此乃触犯因果。 极有可能,得时十之一,还时,十之九。 大喜过后是大悲,平步青云之后,等待的,是因果反噬,是违反天道规律,招致的大跟头。 但倘若,遇到高奉钧这种动不动就想谈婚论嫁的,这种捷径还是可以走一走的…… 毕竟,一命二运三风水,婚姻乃是天定的良缘,命里是她的,那就是她的。 倘若真结了婚,自己的老公自己不用,难道留给小三用吗? 所以说来说去,宋氏这次之所以能够转危为安,那都是宋羡好命好,有福气,都是命运使然,既定的剧本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到了位,一行人说话也开始没遮没拦。 此前,尚懿商行的林总去过一趟宁北,不就是宋羡好还有高奉钧以及宋羡好那便宜舅舅,孙启接待的。 多了这么一层关系,林总也不把宋福泉当外人,主动提了一杯酒,笑盈盈对宋福泉道:“说起来,我还算半个媒人。” 自己闺女的事儿,宋福泉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震惊了一上午,这会儿也冷静了,搓了搓手,“这话怎么讲?” 只听林总说:“上次我去宁北,就认识羡好了嘛,当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指了指宋羡好,又指了指高奉钧,“他们两个呀,心照不宣,就差捅破窗户纸了……孙启和我,我们两个还偷偷撮合来着……” 好嘛,宋羡好目瞪口呆,什么心照不宣,就差捅破窗户纸啊?我们那个时候,明明还不熟。 什么半个媒人?你个老登净瞎说,事后诸葛亮,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过这老登,择日就要跟宋福泉签合约了,管他真的假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宋羡好也不能得罪。 反观宋福泉,虽然也不买账,但此一时彼一时,只能说客套话。 很像那么回事儿似的,侧头看了看宋羡好,对林总笑了笑,摇头叹息。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有自己的主意和主见……实不相瞒,要不是奉钧找到我主动坦白,我都不知道他俩在谈男女朋友……” “谈了好啊,他俩郎才女貌,你也省了一份儿心,”林总主动碰了碰宋福泉的酒杯,“等明年,给你生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外孙,你可别忘了通知我们,过来吃喜酒。” 宋福泉闻言端起了酒杯,眉开眼笑。 在场众人,也都跟着笑。 有人打趣高奉钧,“奉钧啊,在场的,可都是你长辈,你且说一句,什么时候让我们吃喜糖啊?” 那个打趣,“喜糖这个事儿先往后放放,你们今天一同出席,可就是公开了呀,两边家长也该出来聚一聚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咱们回宁北,把老高叫上,一块儿把酒言欢……” 这老高,自然就是高奉钧的父亲高贤平。 高奉钧嘴角噙着笑,颔首,“别说是我父亲,就是我爷爷,也使得。” 他目光去看宋福泉,“不过,宋伯伯现在公司遇到了坎儿,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要不然,”他回头看了一眼宋羡好,“好好也没心情同我谈恋爱……” 他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对众人吐露——“动不动就说什么,她人在低谷,没心情约会,让我体谅她,让我理解她,让我包容她之类……没人体谅我,没人包容我,没人理解我,实在让我焦头烂额极了……” 此番话一落地,立刻又引得哄堂大笑。 那庄总就调侃高奉钧,“现在女孩子事业心都强还能干,回头把好好娶回家,奉钧你就清闲了,偷着乐吧……” 林总也跟着调侃,“有道理,我得先敬羡好,以后咱们有合作别忘了叔叔,也给我行个方便哈哈哈……” 宋羡好被推出来,也只能跟他们寒暄,以茶代酒,左一句叔叔,右一句叔叔,让他们挑不出一句错来。 等这边儿热闹气氛过了,宋羡好坐下,缓缓吁了一口气。 忍不住侧目,朝坐在一旁的高奉钧看过去。 他仍旧神情淡然,嘴角含着一抹浅笑,不卑不亢,目光平静地看着众人推杯送盏。 等有人点他敬酒的时候,才微微颔首,举杯一饮而尽。 时至今日,宋羡慕都没摸透,高奉钧到底酒量几何。 但宋羡好摸清楚一件事儿,那就是——高奉钧城府极深,惯会在这等场合扮猪吃老虎。 不过方才,宋羡好知道高奉钧是故意这么放低姿态,抬高宋羡好和宋福泉父女两个呢。 宋羡好个人而言,只要合作成了,利益拿到,她并不介意在这种场合,有没有面子。 但他如此对待自己的家人,宋羡好内心的感激,倘若只用语言来形容,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宋羡好沉默了会儿,忍不住侧过去身子,对高奉钧轻轻道:“你都做成这样了,我如果不给你一个结果,那我以后会不会在宁北,找不到对象?” 高奉钧看她一眼,轻佻眉宇,斟酌了一番。 一本正经点头,“嗯,常言道,最毒负人心,估计你不嫁给我,那就成最毒妇人心了,圈子里就没人敢娶你了,所以以后,你得好好对待我,千万不要辜负了我……” 他说完,目光闪闪,只等宋羡好表态。 其实吧,宋羡好比较喜欢征服别人,不喜欢太上杆子,送上门的男人…… 每次高奉钧主动“投怀送抱”,宋羡好就会特别没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很像,她方二十岁,就因为在个人能力和思想认知上崭露头角,没去宋氏上班之前,每次去别得公司面试,人家都会留下她,立马签劳务合同…… 人家不说签劳务合同,宋羡好觉得还好。 人家一说签合同,宋羡好就想撒丫子跑。 总觉得价格要低了,吃了大亏了,这合同一签,就是挂上牌子的正规牛马。 离职的时候,就不能撂挑子直接跑了。 工作尚且如此,婚姻就更是束缚了。 所以高奉钧这么一说,宋羡好立马偃旗息鼓了。 赶紧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高奉钧盘里,试图转移话题,“吃饭,先吃饭……” 下午3点钟,饭局才彻底结束。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8节 高奉钧随未来岳丈大人宋福泉去送客,亲自为庄总、林总拉开车门。 送别众人,未来岳丈大人和未来女婿高奉钧,这才转身往回走。 宋福泉才说了句:“好好脾气差,但心不坏,以后你要多担待。” 高奉钧礼貌颔首,“伯伯你放心,我觉得她脾气挺好的。” 宋福泉很惊讶,忍不住挠了挠头,“她脾气好?你说的,是我闺女吗?” 高奉钧但笑不语,半晌才道:“那可能是因为我们情投意合,一物降一物?” “哦,这样啊。” 宋福泉点点头,“有道理。” 他站在原地思考,思考的太入神,等高奉钧这边回了包厢,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物降一物? 等等,你们谁降谁啊? 第53章 怨夫 乙巳年农历十一月四日晴空万里,宜动工动土,宜交易入券,宜婚丧嫁娶。 商懿商行的林总,北京的庄总,宋福泉以及高家的高奉钧,正式签定合同,收购宋家21家酒店以及36%的公司股份。 其中,商懿商行的林总为第一大股东,北京的庄总为第二大股东,高奉钧为第三大股东。 至此,宋羡好与高奉钧除了男女关系,还多了一层持股人和控股人的关系。 持股人当然是高奉钧,控股人是宋氏父女,因公司采用的是ab股双层架构,高奉钧拥有投票权,但并不拥有公司的直接决策和控制权。 这么重要的场合,宋羡好却没参加,跟着黎夏去附近城市的陶瓷琉璃大观园,参加“一元捡瓷”活动去了。 什么叫“一元捡瓷”呢,就是一件陶瓷一元钱,在堆成山的陶瓷城,锅碗瓢盆随便选。 当然,除了锅碗瓢盆,还有一些瓷杯茶具,能不能物超所值,捡到大师手笔的工艺品,就得看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前几年,经济上行的时候古玩字画最值钱,经济下行的时候,堆在家里落了尘。 虽然市场价格仍旧摆在那,但就是找不到买家,变现难。 比起来什么名人字画,什么工艺品,还不如“一元捡瓷”来得最划算。 像这种占便宜的事儿,宋羡好肯定一马当先。 到了地方,只见陶瓷堆成山,有附近生意不景气,关门歇业,清仓甩卖的各式茶具,还有这窑那窑,有瑕疵送过来的瓷碗。 黎夏抱着纸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宋羡好后头,“你又不会做饭,挑那么多盘子做什么?” 宋羡好说:“摆在家里好看。” 黎夏哭笑不得,“人家都是摆一些贵重古玩,那叫艺术,你摆这个,好看?” 宋羡好故弄玄虚道:“我说它是艺术,它就是艺术,我找十个艺术大师说它值钱,那它就会变得值钱,至于到底值不值钱……艺术本就不能用价值来衡量。” 说着,宋羡好就拿起来一个青瓷碗,“你别看这只碗它只卖一元钱,到我手里,我拿去送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变成宝贝。” 黎夏说:“我不信。” 宋羡好挑眉:“爱信不信。” 这厢,高奉钧上午同未来岳丈大人一同举行了签约仪式,宋羡好和黎夏“一元捡瓷”活动,捡了半纸箱不值钱的宝贝。 中午,高奉钧疲于酒局疲于应酬,下午两点才结束,连午休都没来得及,宋羡好和黎夏回来路上,经过某某湖畔,品尝当季最新鲜最肥美的大闸蟹。 吃完大闸蟹,又在度假村开了一间钟点房,睡到四点多。 一觉醒来到了傍晚,又赶到另外一个城市参加明星演唱会,斥巨资,买了最靠前的座位。 宋羡好向来抠抠搜搜,是个对自己很大方,对朋友很抠门儿的人,这次不光斥巨资,买了最靠前的座位,竟然还把黎夏那张门票,也买了。 黎夏说不惊讶都是假的,“宋羡好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宋羡好道:“什么叫,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还不是因为没钱嘛。有钱了,自然就大方了。” 黎夏问:“你和你爸刚把债务的窟窿堵上,你哪来的钱?” 宋羡好从包里摸出来一张卡,“我现在都想明白了,只靠自己卷,累死也卷不到金字塔尖儿,所以必要的时候,”她把银行卡递给黎夏看,“必要的时候,咱们得找外援。” 黎夏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外援,就是高奉钧啊?” 宋羡好点头,煞有介事道:“什么叫就是高奉钧啊,他可是我的财神爷……自从遇到高奉钧,我是能吃也能睡,就连这半年熬秃的发际线,都重新长好了……” 黎夏惊讶了一下,赶紧凑近宋羡好,“真的吗?我看看。” 宋羡好低下头,“你看看,真的重新长发际线了……” * 而高奉钧这边,林总和庄总还在宁北,高奉钧陪他们湖边钓鱼,一直钓到晚上十点,湿地公园繁华落尽,湿湿凉凉,前不见鬼影,后不见来人。 冷风袭来,芦苇荡漾。 他站在芦苇丛中,“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未来岳父大人宋福泉,这会儿才良心发现似的,提议大家伙儿,“要不今晚,咱们就在那云湖山庄住下,左右也钓了不少鱼,今晚就喝鲜鱼汤吧——” 姓林的老板回头看了看战果,喜上眉梢,拎起来高奉钧的桶,“奉钧,你这条鱼最大,得有二斤多,得想办法让他们给咱做成红烧鱼……” 庄总则说:“先烤了再红烧,肉质才劲道,干脆做碳烤红烧鱼得了。” 三个老头一个丧偶,两个分居,如今又上了年纪,早不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天天想着谈情说爱的毛头小子了。 别说他们钓一下午*鱼,就是钓上一天,都没牵没挂。 高奉钧跟他们可不一样,高奉钧还有先成家后立业的任务呢。 不过,他看着宋福泉欲言又止。 上午签约仪式那么重要的场合,没跟宋羡好打上照面儿,高奉钧倒也没有疑惑,毕竟公司元老股东甚多,宋羡好年龄小,还轮不到她展露风头。 中午的时候,宋氏这边安排酒局宴请,满满一桌二十几人,有股东,有高层,还有公司骨干,年龄大多在35岁往上走,宋羡好没出席,也不稀罕。 毕竟要抽烟,要喝酒,都是男人的场合。 但到了下午出来钓鱼,高奉钧默认宋羡好会跟着,谁成想到了这里,又是一场空。 高奉钧忍到这里,脾气已经很好了。 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因为宋羡好才愿意趟宋氏这趟浑水…… 如今才刚答应,一个个的,竟然都开始敷衍他…… 高奉钧很不悦,望着深不见底地湖面,幽幽叹了口气。 “宋伯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宋羡好晚上会一道儿过来吃饭吗?” 宋福泉闻言愣了一下,“好好没跟你说啊?” 高奉钧有些怔了怔,“跟我说什么?” “好好休假了,”宋福泉一边背对着他整理鱼漂,一边笑吟吟,就跟聊家常一样,同他说,“她说最近这半年身心俱疲,得好好休假一周,今天晚上去明星演唱会,追星去了……” 宋福泉说到这里,看了看高奉钧,把鱼竿架起来,“就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的男明星,个子又高,长得又白嫩,很帅那个——” 宋福泉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名字,最后一拍大腿,“我也忘了叫啥了,反正就是喜欢人家喜欢的不得了,都喜欢好多年了。一直嚷嚷着,等以后公司做大了,她掌权了,拿几千万几个亿出来,把人家叫过来喂她吃饭……” 毕竟对方是明星,宋福泉听完只当一乐呵,也没把高奉钧当外人,就把这个乐呵,讲给高奉钧了,让他也乐呵乐呵。 谁知高奉钧听了脸色铁青,目光锋利,良久无言,好半晌才沉声说:“原来,她一直不露面,是去追星了。” 亏他忙了大半日,为宋氏差点鞠躬尽瘁…… 得知宋羡好不在这里陪他,竟然跑到第一线去追男明星,高奉钧也没有当场发作。 短暂冷脸之后,就陪着几个长辈,到云湖山庄喝鲜鱼汤去了。 到了晚上十点,高奉钧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好嘛,等了宋羡好一天,都没等来找他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几笔付款扣费的短信。 高奉钧就算性格再稳重,此刻也有些不稳重了。 咬牙切齿编辑短信—— 高奉钧:在哪呢? 正好中场休息,宋羡好回:外地啊。 高奉钧继续追问:跟谁? 宋羡好有一说一:跟黎夏啊。 高奉钧不信:那男人是谁? 宋羡好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简直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慢条斯理舔一口,黛眉微微蹙起:男人?什么男人?哪来的男人? 高奉钧冷哼:男明星,叫什么? 宋羡好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我偶像啊?我跟你说,我偶像是个实力派,人送外号——世首帅。但他能大红大紫,并不是因为他帅,他可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的顶流男明星——m。 说着,还拍了一张现场照片,发给高奉钧。 接连追问了好几遍:帅吗?帅吗?帅吗?你觉得他帅吗? 谁知消息发过去好半天,都没等来高奉钧的回答。 宋羡好手中拿着的冰淇淋,都化了,滴滴答答流了一手。 她叹口气,手忙脚乱去拿纸巾。 这边儿正兵荒马乱,高奉钧才回消息,宋羡好看一眼,忍不住皱眉“啧”一声。 手机拿远一些,盯着屏幕又看了一遍。 用肩膀,碰了碰黎夏,“你帮我分析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黎夏舔着冰淇淋,转过来视线,照着屏幕念到:“今天你敢拿着我的钱去跟别的男人捧场,明天,你就敢拿着我的钱,去让他喂你吃饭。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我现在就随了你的愿?” 黎夏深吸一口气,“有点看不懂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59节 她下意识,就着宋羡好的手机,往上翻看聊天记录。 宋羡好一把拍开她,“不用往上翻,上面什么都没有。” 黎夏猜测:“是不是吃醋了?” 宋羡好只觉得好笑,“吃醋?还有人会吃明星的醋?” 她说到这里,咬了咬指甲,“高奉钧是个大男人,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说到这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评论区50个红包。 第54章 骚包 不管高奉钧是不是吃醋,宋羡好人在外地,总不至于拍拍屁股立马打道回府。 人生大部分烦恼,都是杞人忧天,想得太多,只要不想那么多,就会发现人生没有烦恼。 宋羡好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高奉钧是不是吃醋这件事上,宋羡好选择想不明白的干脆不要想。 所以简单一合计,也就没回消息。 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哪那么多弯弯绕绕,就算真吃醋真生气了也没关系,自己冷静冷静就好了…… 云湖山庄现钓现做的老鱼汤,漂浮着碧绿的香菜,清淡诱人,勾动着人的味蕾。 除却这些,更有别具风味的酸笋,以及乡间新鲜采摘的时令蔬菜。 夜色正好,满室飘香。 高奉钧正襟危坐,捏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看,却有些心猿意马。 高奉钧从点菜等到上菜,从美酒佳肴刚上桌,到菜过五味杯盘狼藉,又从借着夜色正好,一行人打道回府,高奉钧回到家中洗了澡躺床上。 宋羡好都没回消息。 点开她朋友圈看了好几次,像参加明星演唱会这种事情都没分享到朋友圈,实在显得偷偷摸摸,不符合常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故意避着他…… 等等,避着他? 高奉钧端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不由地拧眉—— 不会已经把他屏蔽了吧? 这种事儿,宋羡好绝对干得出来。 前思后想,高奉钧当机翻开通讯录,给沈光阳打电话。 上来就说:“你去看看宋羡好朋友圈。” 沈光阳面上流露出困惑之色,“这是怎么了?” 高奉钧伫立于落地窗畔,俯瞰着脚下喧嚣的闹市,言语间透露着明显的不耐。 “让你去看就去看,哪那么多问题?” 沈光阳立马嗅到一股火药味,不由地顿了顿,不用猜也知,十有八九啊,小情侣又吵架了。 为什么叫又呢? 打一开始,沈光阳就知道,这俩人纯粹冤家。 他一边安慰高奉钧,“别急,我现在就看。” 一边点开宋羡好朋友圈。 “唔。”沈光阳紧接着就惊叹了句。 高奉钧眯着眼睛,隐隐觉得不妙,果然就听沈光阳火上浇油,“别急,没什么事儿,八点半还发了朋友圈。” 高奉钧久久未语,害怕冤枉了宋羡好似的,还特地看了一眼两人聊天的时间,好嘛,八点半之前。 她有空发朋友圈,都没空回消息。 这也就罢了—— “她把我屏蔽了,我看不到这条动态,真好。” 高奉钧如是对沈光阳道。 沈光阳愣怔。 咽了咽唾沫才说:“那也正常嘛,现在小孩子都很有个性,我表妹发朋友圈,都屏蔽我……” 高奉钧缓缓舒了口气,“你表妹才十八,她也十八?” 沈光阳挠挠头,“那兴许,兴许——” 他兴许了半天,才替宋羡好找到借口—— “你看,这前段时间公司遇到那么大事儿,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现在事情解决了,出去放松一下也情有可原……” “至于屏蔽你,或许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惹你生气罢了……” 高奉钧阴沉着脸色,听到这句话直接被气笑,“真怕惹我生气,就应该第一时间回消息。” “……这……” 这情侣之间的事儿,最忌讳第三方出谋划策,毕竟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沈光阳也实在不知再说什么了。 往好了说,高奉钧反驳他,往不好了说,回头俩人和好了,又显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沈光阳是个明白人,宁愿装糊涂,都不可能像陈润之一样好心办坏事儿。 说起来陈润之,自上次擅作主张乱点鸳鸯谱被宋羡好当场抓包,惹了高奉钧不开心以后,有日子没听说这小子的动静了…… 沈光阳捂着嘴打呵欠,“那什么奉钧,我觉得情侣之间最忌讳相互猜忌,要不然这样,你俩之间有什么误会,等她回来当面说吧,现在又不在一个城市,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嘛……不行了,我太困了……天气预报说,明儿还有雨呢,明天还上班吗?” “明天有雨也得按时上班。” “不是,大暴雨呢。” 高奉钧道:“又不让你高空作业,别说下大暴雨,就是冰雹天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光阳讪笑两声,“你看看你……睡了睡了,我睡了……” 沈光阳打趣两句,直接挂了电话。 高奉钧看一眼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意兴阑珊。 沈光阳这张嘴还真开了光,说完明天有雨,才方凌晨一点一刻,伴随着一声电闪雷鸣,天空就开始下雨。 常言道,八月打雷,遍地是贼。 这都十一月了,平地惊雷,实在少有先例。 高奉钧辗转到凌晨两点才睡。 同样一片云彩下的宋羡好,此刻正和黎夏品着红酒,住着海景房牛奶浴。 说起海景房,宋羡好对黎夏道:“我第一次住海景房,是十三岁,念初中的时候,进厂勤工俭学……” 黎夏噗嗤一声笑了,“你十三岁的时候,你爸还是光杆司令呢,怎么就住上海景房了?” 宋羡好举着高脚杯往后靠,慵懒一笑,“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光住了海景房,还很便宜,六十块钱一晚上——” “六十块钱一晚上,海景房?”黎夏打断她。 “是呢,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我进去一看,人家老板说是海景房,可不就是海景房,只不过那海景是贴了壁纸……但人家确实没说谎……” 黎夏又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宋羡好又看黎夏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陷入沉思,茫然了会儿,才慢悠悠道:“不过跟住海边还真差不多,被褥潮湿发霉,透着一股子怪味儿,我当时就在想,住海边估计也差不多是这个感觉了……” 讲到这里,黎夏果然就收了笑,看宋羡好半晌,本想安慰两句,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 漫天雨滴打在一尘不染的玻璃上,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竟然就这样下了一夜。 直至第二天清晨,才减缓。 演唱会一共举行三天,宋羡好就在这边潇洒了三天。 第四天下午三点,才开车回宁北。 有种的女人,从来不把男人放眼里。 宋羡好有种了三天,心中暗想,高奉钧就是个气球,也差不多该消气了,返程路上,才摸起来手机给高奉钧打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挂了。 宋羡好忍不住挑眉,紧接着,又打过去第二个,谁知还是刚响一声,又被挂断。 宋羡好双眉高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被列入黑名单了? 高奉钧不能这么幼稚吧? 正当宋羡好陷入沉思之际,高奉钧的回复翩然而至,且是一条充满讽刺意味的信息。 高奉钧:宋总百忙之中拨冗给我打电话,还真是我的荣幸,不过很不巧,我在开会,怠慢您了。 宋羡好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要是听不出来高奉钧的阴阳怪气,那这几年商场就白混了。 不知怎地,就有一种耍小聪明虽然没被揭穿,但尽在高奉钧掌握中的错觉,难免有些汗颜尴尬。 正思路找个什么借口哄哄他,不经意点开微信,就见他今天早上八点半,出于工作营业需要,更新的一则朋友圈—— 湖西文化产业园的剪彩仪式,照片定格的画面中,一排人物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其中数高奉钧最扎眼。 但高奉钧之所以最扎眼,并不是因为他今日仪表堂堂,衣着精致,短发一丝不苟,而是因为脖子上那条,有些风骚的领带…… 宋羡好还特地放大照片,多看了好几眼。 几日不见,明面上一本正经,暗地里骚包一个的高奉钧,斯文败类的气质更甚了。 不得不说,距离确实能孕育美感,这张照片竟让宋羡好陷入了片刻的遐想。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0节 宋羡好生怕高奉钧不知道似的,故意先点赞,再留言评论:好帅呢,人间极品。 评论完,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等高奉钧回消息。 谁知这一次,这厮还端起来了。 宋羡好不信邪,继续评论:这谁家的美男子啊,是我家的? 评论完,又等了好几分钟,高奉钧竟然还是不搭理她。 宋羡好看一眼手机,半晌,又看一眼手机。 心里痒痒的,思前想后,厚着脸皮直接发消息私信他—— 宋羡慕:今天怎么这么帅啊。 高奉钧这才回:有么? 宋羡好夸张道:当然有,你好迷人。 高奉钧故意似的,问:哦?哪里迷人? 宋羡好本想来一句“秀色可餐,器大活好”,转念又一想,这也太低俗了,换一个—— 她只拼读了四个字儿——“高端大气” 后面就自动默认弹出来一堆,宋羡好想也没想,直接发过去——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奔放洋气有深度!简约时尚国际范儿!! 谁知,高奉钧竟然是个见过世面的! 只回了一句:输入法真优秀。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高奉钧不再搭理她。 宋羡好想了想,厚着脸皮继续说:这次出去玩,我一直想着你呢,这不,还特地给你带了礼物呢。 高奉钧仍旧没动静。 宋羡好又顿了顿,点开他朋友圈照片,放大看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高奉钧是不是刻意打扮了,刻意勾引她呢? 往常,也不见更新这种档次的朋友圈啊…… 他要是早三天更新这种档次的,宋羡慕能怠慢他三天吗? 宋羡好退出来,耐着性子继续哄:三天不见,我还真有点儿想你。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到宁北了,要不然,直接过去找你?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因为外出了,明天多更新呀 第55章 男人的腰 宋羡好这边久久没等来高奉钧回复。 黎夏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她,“等会儿下了高速,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行了。” 谁知宋羡好却心不在焉拨弄手机,黎夏目视前方,几秒后又侧头看过来。 忍不住抓了用过的纸巾,朝她丢过去。 “我说,你干什么呢?” 宋羡好此刻方恍然大悟,随手将手机抛至一旁,困惑地抬起头来。 “怎么了?” 黎夏好笑道:“我说我饿了,等会儿下了高速找个地方吃饭……你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不饿啊?” 宋羡好竟然摇头,“不饿啊。” 她看一眼车窗外风景,抿了抿红唇,欲言又止。 黎夏隐隐觉得不妙,不过还是问了句:“怎么了?有话就说。” 宋羡好嘴角露出一抹尴尬笑容,好声好气道:“黎夏,要不然这样你看行吗?等会儿下了高速,你去吃饭,我自己打车走?” 黎夏眉头一皱,疑惑地问:“为什么?你不是说不饿吗?有什么事儿要处理?” 宋羡好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抱歉,缓缓开口:“我觉得我还是赶紧去高奉钧那儿走一趟吧……你先吃,不用管我。” 黎夏挑眉,“好啊你,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宋羡好赔笑脸,“好色什么好色,我真好色,还能陪着你看了三天演唱会?” 黎夏才没那么好糊弄,“到底是我陪你,还是你陪我啊?” 宋羡好点头哈腰,“你陪我,你陪我,不陪我行了吧?” 不管高奉钧是无意诱惑还是有意勾引,宋羡好的反应都说明,在爱情里面,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定不能疏于自我管理,要积极自我展示。 否则哪怕是高富帅,太过百依百顺,都照样让另一半觉得没有魅力。 半个小时后车子下高速,既然宋羡好不跟黎夏一起吃饭,黎夏思来想去,就摸出来手机,随手点了一个手机号打过去。 这边私家车排队汇入收费站,宋羡好撑着脸庞看窗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电话那边也不知何方神圣,嗓音就透过听筒,隐隐约约传入宋羡好耳中,“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回我电话,真是祖宗显灵,明天就让我爸给祖宗烧纸去……” 只听黎夏打断对方:“别贫了,我今晚有空吃饭,你过来接我?” 那边忙不迭问:“成啊成啊,姑奶奶你在哪儿?好歹先给我发个位置?” 黎夏说:“高速收费站口,多长时间?” “宁北有三个高速收费站,具体在哪个?” 宋羡好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熟悉,等黎夏讲完电话,忍不住凑近,一顺不顺瞧着她打探,“谁啊?” 黎夏看她一眼,也不隐瞒,“还能是谁,陈润之呀。” 陈润之? 宋羡好红唇抿了抿,方才还有些困,此刻立马精神起来,“你怎么还没把他删了,之前不是说好的,找个理由就删掉。” 黎夏很无所谓,“这不是没找到理由吗?” “什么叫没找到理由呀,”宋羡好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这样拖拖拉拉的,万一,万一你喜欢上他怎么办?说话油腔滑调的,还不知私下里,玩得有多花呢……” 想到什么,她深吸口气,实在难以接受,“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黎夏噗嗤一声笑了,赶紧否认,“你能不能别那么逗啊?” 她缓了缓又道,“全当多个随叫随到跑腿儿的,你就放心吧,我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往往敢打这个保票,就离翻车不远了。 且听这意思,陈润之应该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不过,越是这样,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就越危险…… 宋羡好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不过转念又想,陈润之虽然和高奉钧是发小,但比容貌,陈润之差点,比个人能力,陈润之也差点,比身家背景,陈润之还差点。 男人都有自知之明,陈润之能把黎夏追到手,那是他祖坟冒青烟,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分行为…… 再者说,陈润之脾气随和,完全不像高奉钧这样,爱端着,不会舔,阴阳怪气,还脾气大。 除了那皮囊只要稍加打理,就跟王母娘娘那里,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肥美诱人,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仙桃似的长相。 再除了,祖上有德,一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之外,实在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宋羡好也就是“志向远大”,本着从财富出发,从基因出发,从当下出发的原则,为了下一代,才愿意受这窝囊气。 毕竟帅哥脾气都大,更何况是有钱的帅哥。 宋羡好以前是个有钱的美女的时候,脾气比他还大…… 想到这里,宋羡好觉得自己还不如她,也实在没什么资格教育她,就拍了拍黎夏,“罢了罢了,咱俩半斤八两吧。” 黎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半斤八两?谁跟你半斤八两啊……你这好不容易从外地回来,高奉钧都不说来接一下,你风尘仆仆还得跑过去哄他……这要是换成我,他就是貌似潘安,美人计在我这里,都不好使!” “……” 宋羡好张了张嘴。 黎夏这句话还真有道理,有道理到,让宋羡好无言以对。 要不老祖宗则怎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呢。 不过,宋羡好是觉得,咱就算再健忘,看在高奉钧皮囊还算出众的份上,也得念点旧情,不能刚借着他过了河,就拆桥拆得太明显不是…… 总之潇洒归潇洒,潇洒完,该哄还是要哄的。 这厢,黎夏出了收费站,就靠边停了车,推车门下去,把车子丢给宋羡好。 宋羡好从副驾驶座转到驾驶座,落下车窗,跟黎夏打了个招呼才驱车离去。 路上,宋羡好给高奉钧打电话,高奉钧仍旧没接,倒是一个自称“泡哥”还是“炮哥”的,说话语气带着几分广粤口味的男子,笑吟吟接了电话。 说高奉钧去卫生间了,等下才能出来,问宋羡好是谁,有什么事儿,等会儿高奉钧回来,他方便传达。 宋羡好也是个脾气大的,实在跟他讲不清楚,也没耐心跟一个外人解释,就直接挂断,一个电话又打到沈光阳那里。 沈光阳一看是宋羡好来电,第一时间就接了,毕恭毕敬说:“宋总,你可算回来了……我跟奉钧在一块呢……哦,那什么,刚才我去泡咖啡了,没听到奉钧手机响,泡哥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广东人,奉钧这会儿还在里头跟人喝咖啡呢……哪有,哪有,奉钧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你的,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你没看见朋友圈照片,都瘦了……相思成疾……瘦了三斤呢……” 宋羡好就看出来高奉钧变帅了,还真没注意高奉钧瘦没瘦。 再说了,沈光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嘴里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 不过尽管如此,宋羡好挂断电话,点开照片又看一眼,还别说,她就喜欢劲瘦劲瘦,宽肩窄背腰细的男人。 男人的腰,杀妻的刀。 又细又柔韧又有力,像高奉钧这样式儿的,才叫好…… 当然宋羡好也不否认,她喜欢每一任,都开始于人家高高瘦瘦,杨柳小细腰,结束时,基本上多少都发福了。 所以准确来说,宋羡好的爱好从大学开始就一直没变过,唯一变化的,是男人短暂的花期…… 高奉钧最好祈祷自己有跑步健身的爱好,能让自己多年轻几年别发福,否则别怪宋羡好翻脸不认人,第一时间换人…… 沈光阳这边挂断电话,看一眼高奉钧,忍不住为他捏把汗。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1节 揣着手机走过去,贴近高奉钧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谁知三天前还夜不能寐,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骚扰沈光阳的高奉钧,这会儿竟然装起来了。 双腿交叠着,低头吹了吹咖啡,冷冷道:“她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你跟她说,我现在忙得很,没空见,让她就地掉头,回去吧——” 高奉钧话还没落地,沈光阳就笑了,拿肩膀碰了碰他,守着外人压低声音,“有话好好说,没有这样处理问题的。” 高奉钧看他一眼,沉吟了会儿,“你替她说话?” 沈光阳说:“我这是为你好,省得你大晚上不睡觉,又把我叫起来,偷看人家朋友圈——” “咳咳咳——” 一提这事儿,高奉钧脸都绿了,果然就有些端不住,被咖啡呛得连连咳嗽。 他正了正神色,往四周看一眼,确定没人注意,才放下咖啡杯,抽纸巾整理西服。 半晌才看了沈光阳一眼,沉声道:“那既然来了,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吧,等我什么时候忙完了,再说。” 沈光阳忙不迭点头,走之前还说了句:“你也赶紧的,差不多行了。” 高奉钧脸上带着一丝不自在,眉宇紧皱,略带嫌弃地,“嘶”了一声。 方才自称“泡哥”的人,看高奉钧跟下属耳语半天,才恍然想起一件事儿,等沈光阳走了,才说:“对了,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你正好去卫生间了,我就替你接了,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姑娘,我一接就给我挂了,也没说什么……” 高奉钧点点头,端起来咖啡抿了一口,“没事儿。” 泡哥上下打量他,“女朋友啊?不会因为我,你俩生气闹矛盾呢吧?” 高奉钧失笑,“你多虑了,今晚留下吃饭?等会儿她来了,正好我引荐你们认识……”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晚有二更,十点半 第56章 全靠衬托。 泡哥这边一杯咖啡见了低,兜里电话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他对高奉钧示意了一下,就起身去外面接了。 高奉钧的办公室在顶层,后头是一面u型玻璃天桥栈道,顺着玻璃栈道走到头,大白天的光线正好,隐约还能瞧见办公室内影影绰绰的景象。 电话是家里打来的,他单手掏兜,顺着玻璃天桥,一边慢条斯理讲电话,一边往外走,才刚说到:“刚到宁北啊,刚跟高奉钧喝咖啡啊,肯定走不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泡哥不经意回头,就看见高奉钧办公室门口,突然多了一位身材窈窕,皮肤白生生发光的姑娘,这姑娘披散着蓬松微卷的长发,抱着手臂跟沈光阳面对面说话。 从这个距离,正好隐约听见几个字眼“谁惹他”“他就爱生气”,泡哥略微出神儿,就被电话那边唤醒,“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泡哥叹了口气,“有啊有啊,我在听啊,都说了走不了啊,走不了那怎么办呢……” 这边一通电话讲完,那边长发飘飘的姑娘,已经进了高奉钧办公室。 泡哥才刚折返回来,沈光阳就开始讪笑着,打发他:“泡哥,要不然这样,我先让策划部的孙经理跟你好好讲讲方案,我们高总这会儿,这会儿有事儿要谈……” 泡哥想起那姿色出众的姑娘进了门,再一联想高奉钧刚才留他吃饭,嘴角就往上牵,了然一笑,“没问题啊没问题啊,高总有家务事尽管去处理,我自己可以的啊。” 沈光阳赶紧赔笑脸,“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且说,这边宋羡好一过来,泡哥这边就被拒在了门外,而门内,高奉钧正襟危坐,眼观鼻,口观心明知道宋羡好进了门,就在两步之遥,竟然连眼皮子都不抬。 他双腿交叠,低着头,人模狗样地, 端起来咖啡杯,小口小口地,吹了吹,浅饮。 宋羡好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哒—哒—哒—”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踩着高跟鞋过来一把夺走高奉钧手里的咖啡杯碟。 高奉钧一个没防备,差点洒他一身。 这才轻“咂”了一声,故作姿态地皱起眉头,斜眼瞥了过来。 宋羡好把杯碟往桌子上一推,直接弯了腰,往高奉钧身前一坐,侧着身子,双手往他脖颈上一搭,左手扣住右手腕,缓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等高奉钧反应,又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高奉钧上半身微微后仰,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那样淡然地注视着她,任凭她主动靠近。 宋羡好微微俯身,鼻翼在他脖颈处,带着淡淡男士木质香水味的衬衫之间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室内温度正好,高奉钧领带半松,随意地挂在脖颈上,衬衫也松松垮垮解开了几枚,被她这么蹭来蹭去,蹭得更加松垮…… 他不由地拧眉,制止她。 宋羡好这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夹着嗓子嘤嘤了两声,“干嘛啊,才三天不见就生分了?我蹭蹭都不让蹭啊,你是金子做的,怕我蹭下来金粉吗?” 高奉钧被迫偏开头,一边嫌弃一边受用,“这是办公室,等会儿还要见客户,蹭什么蹭?衣服都被你蹭皱了。” 宋羡好挑眉,“我就蹭,”说着还故意拉了拉他的脖颈子,“我就蹭怎么了?” “见什么客户,我不就是你最大的客户?” 他轻轻推开宋羡好的手,试图恢复一丝理性,与方才的冷淡不同,此刻声音里染上一丝戏谑,“宋羡好,你这样子,我怎么工作?” 她仰着小脸娇笑,“我什么样子?” 一边用无辜地语气笑着说着,一边开始动手。 高奉钧早有预料,一把抓住她,紧扣手腕,“咱俩熟么?” 宋羡好却不以为然,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和自信,“不熟没关系啊,反正马上就要熟了……” 高奉钧冷哼了声,就知道,她只是喜欢看他被自己捉弄时的窘态。 高奉钧不得不丑话说前面,轻声恐吓她,“谁点火,谁就得灭火,你确定点火吗宋羡好?” 宋羡好一听,这才清了清嗓子,送他身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优雅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 宋羡好从包里摸出来一物,递过来。 “喏,这次我虽然没有告知你就偷偷跑去看演唱会,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想你的,这是我在那边玩儿的时候,精挑细选,给你选的礼物……风尘仆仆刚下高速,就*迫不及待跑过来找你,只是为了第一时间把礼物奉上,让你开心……” 高奉钧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抬起头,打眼瞧去—— 他迟疑了一下,“盘子?” 准确来说,是个青花瓷的,貌似很常见的盘子。 高奉钧迟疑着接过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打量,实在不知宋羡好这是何用意。 只见宋羡好红唇一张一合,在他耳边叭叭—— “对啊,就是个盘子,你可不要小看这盘子,它可是出自大师之手,价格昂贵的工艺品……我千挑万选,差点挑花眼,才挑出来一个我觉得跟你气质最搭的……” “一元捡瓷”那里,各式各样的盘子成箱成箱堆成山,当然得千挑万选,当然也容易挑花眼。 高奉钧好歹也是富了几代的,再眼拙,家里名画贵重瓷器,还是不缺的,从小在这种有底蕴和古玩审美的环境下熏陶长大,好歹也是有几分,天生的鉴赏能力。 他托着瓷盘,在手里颠来倒去,眯了眯眼皮子,“做工略粗糙,怎么感觉不像大师纯手工制作,倒像是流水线生产的残次品……” 他只怀疑宋羡好被所谓的大师骗,都没怀疑宋羡好对他这份爱的敷衍—— “从哪里淘来的?多少钱?是不是被骗了?” 宋羡好紧张地,眨了眨眼皮子,害怕再说下去自己就露馅儿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青花瓷盘夺过来,生气道:“这是我对你的一份心意,你竟然怀疑是假的?你是怀疑我故意买了假的,送你吗?不要就算了,不要我送给别人!” 她语调因为有些紧张,就比平常高了两个度。 不过在高奉钧看来,完全就是伤心自己心意被辜负,才反应激烈。 语气立马和缓下来,“要,谁说我不要了。” “那我好心好意送你东西,你竟然第一反应是挑剔?” 高奉钧叹了口气,语塞不已。 罢了罢了,不管是真是假,纯手工的工艺品也好,还是流水线生产的残次品也罢,左右都是宋羡好的一份心意。 确实没有拂了人家心意的道理…… 他这才再次探过去手,“你说的有道理,刚才确实是我没礼貌,拿过来,我很喜欢,谢谢你。” 宋羡好睨他,“真的?” 高奉钧道:“当然是真的,我打算——”他左右看了看,随便指了办公室书架上,某个空缺的位置,“我准备放这里,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宋羡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轻飘飘看过去,然后自己就愣了。 好家伙,左边是价格不菲的,翡翠玉如意摆件,右边是寓意着吉祥平安的,小叶紫檀,最下边一栏,还有珍藏版茅台稀罕货,总之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够买几十万个青花瓷盘子…… 满意,满意,宋羡好眨眨眼,她敢说不满意? 只见刚才还生气摆架子的高奉钧,可不是说说而已,推了推她,就站起身,朝那书架子上走,在她注视下,微微踮起脚,就把这青花瓷盘轻轻推了上去。 左看看,右看看,还扶正了一下。 转过身问她,“怎样?好看吗?” 宋羡好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迟疑着回答:“……好看。” 说完,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怎么跟黎夏说的来着? 不要小看,这1元钱的瓷碗,只要在她手里,就能当宝贝送出去…… 第57章 草莓印 宋羡好用一元钱把高奉钧哄好,这厮不仅不再端着,也开始说人话:“我还有贵客要接待,你去外面茶室等候?晚上你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 宋羡好问:“什么局?” 高奉钧道:“半商务。” 宋羡好语气带着嫌弃,“那还是算了,我去找黎夏吧。” 提起黎夏,她三两步走到高奉钧面前,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脯,“你那个发小,最近有些不老实呀……”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2节 高奉钧眯起来眼皮子,“我发小?哪个?” “就那个叫陈润之的。”宋羡好不耐烦地回答,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警告,“他最近老是纠缠黎夏,人家黎夏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最好管管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高奉钧的眉头紧锁,他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你是说润之……在纠缠你闺蜜?” 宋羡好点头,“嗯呢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怎么这么没节操啊……” 缓了缓,又打探陈润之,“他感情史怎么样,私下里玩儿的,花不花啊?” 这么一问,高奉钧果然沉默了片刻。 刻意斟酌一番,才避重就轻道:“我们之间私底下,向来不谈与感情有关的事儿。” “呸,鬼才信,”宋羡好抱起来手臂,往上挑了挑眉梢,“你就替他遮掩吧,他说话那语气我一听,就不是好人,也就骗一骗小姑娘。” 高奉钧顿时笑了,“也就骗一骗小姑娘?你不是小姑娘?” 宋羡好才不要做小姑娘,双眼一瞪,凶巴巴道:“我可是娇滴滴的女王。” 高奉钧摇头失笑,“好好好,你是女王,你是女王——” 两人近在咫尺,他说到此处,手臂轻轻一环,勾住宋羡好的腰肢,用力一拉。 宋羡好只觉得脚下一空,往前踉跄两步,就扑到了高奉钧怀中。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二人虽然没有新婚,但毕竟小别一场…… 高奉钧微微俯了身,在她耳边沉声打商量:“饭局你不想去,那就罢了,但今晚你等等我,饭局结束,我让沈光阳去接你,去我那儿住吧……” 嗓音低沉而沙哑,透着缕缕柔和的温情。 有那么一瞬间,温热气息轻抚耳畔,令宋羡好沉醉。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来眼眸。 目光扫过略带青色胡茬的年轻下巴,幽幽地落到性感的喉结处,经过刚才一番蹂躏,衬衫松松垮垮敞开,那条花色甚骚的领带,还摇摇欲坠挂在脖子上…… 这场景,怎能不诱人? 宋羡好情不自禁被诱惑,不自觉“嗯”了声。 高奉钧目的得逞,才揽了她皮质沙发办公椅那边带。 “答应了就得说话算话,可不能临时变卦……” “这几天都去哪儿玩了?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对了,那男明星,长得帅吗?” 她被他带着往里走,提到男明星,才顿时回了神儿,不知怎地,竟然觉得方才,就像被催了眠…… 等高奉钧坐到皮质办公椅上,宋羡好怎能落了下风,慵懒蓬松的长发,往身侧一拨,摁了高奉钧的肩膀凑近他。 “其实有些事儿,也不一定得去你那儿,更没必要非等到晚上……” 说到这里,她故意俯身,扬起红润的唇,在他眼前晃荡。 仅仅晃荡了两下,高奉钧的双眸便立刻变得深沉如渊。 单手环过来,扶住她的腰身。 两人就着沙发,开始耳鬓厮磨。 久久,高奉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4:30。 他嗓音沙哑,有那么几秒理智恢复,“五点还有会议,半个小时不够,算了……” 说着推了推宋羡好,准备起身。 谁知宋羡好捧着他的脸庞,一把拉过来,眼神略带迷离,“想……” 只一个字,便令高奉钧呼吸一滞,“……想什么?” 宋羡好脸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鼻头微汗,掀起了眼眸,瞥他一眼,皱着眉不说话,双手却探过来,开始撕扯他的衬衫。 高奉钧顿时失笑,大掌扣住她的双腕,明明自己早就难以自持,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要装一装—— “瞧你急的,说清楚,想什么?” 宋羡好咬了咬牙,扬起白皙小脸,目光迷离的瞪着他。 高奉钧正要继续笑话她,谁知下一秒,扣在掌中的纤细手腕挣扎出来,紧接着,也不知宋羡好使了什么绝招,高奉钧腰肢失去自控能力似的,瞬间弯了下来,手往桌子上一撑,差点挠出几条血道儿…… 他眉宇紧蹙,语气都变了调,“轻点儿,你想让我死?” 宋羡好仰着小脸,咯咯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偷着乐吧……” 高奉钧深吸几口气,才慢慢缓过劲儿。 咬牙切齿,瞧着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再次扣住宋羡好的手腕,收紧几分,“谁是牡丹?谁是鬼?咱俩谁先死啊?” 宋羡好还没意识到危险,只顾着逞口舌之快:“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是吗?能不能耕坏,也要耕一耕才知道……” * 宋羡好这一进办公室,说好了半个小时出来,眼瞅着一个半小时过去,办公室房门还是紧闭着。 五点钟的时候,沈光阳过来敲了一次门,五点一刻,沈光阳又过来敲了一次门。 直到5:30,沈光阳实在没办法,又第三次敲门—— “高总,差不多得了,泡哥还在会议室等着呢!” 喊完之后,里头没动静。 沈阳光顿了顿,继续敲门,“高总!高总?” 房门这才“唰”一声,从里面拉开。 开门的是宋羡好,她发丝微乱,往下扯了扯长裙,笑盈盈对沈光阳问好:“沈助理,有什么事儿吗?” 沈光阳有些尴尬,指了指里面,明知故问似的,“高总,高总在吗?工作上的事儿,方便吗?”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那你们处理工作吧,我要走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包,侧身绕过他,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哒——” 她步伐优雅,就跟回自己家似的来去自如,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光阳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句。 “真是个妖精,”说到这里推开办公室的门,嘴里还念念有词,“下午还有事儿呢,她一来,奉钧就没有时间观念了……” 沈光阳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往里走。 谁知刚一抬头,就与正在整理衬衫的高奉钧视线相撞。 两人皆是一怔,好在高奉钧反应快,面红耳赤背过身儿,继续扣衬衫纽扣。 沈光阳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就应该在门外等等再进来,谁成想,谁成想都不是毛头小子了,竟然做事还这么不稳重……这可是办公室…… 办公的地方! 高奉钧整理好衬衫,清了清嗓子,这才没事儿人似的,转过来身儿。 他试图缓解尴尬,“泡哥,还在会议室等着?” 他拿起一旁文件,厚着脸皮,抬脚往外走。 谁知刚走两步,沈阳光干咳着,拿眼神示意他。 “高总,等等……” 高奉钧停下脚步,一脸疑问,“怎么了?” 沈光阳摸着自己的脖颈,继续示意,“高总那什么,脖,脖子……” 高奉钧一怔,“脖子?” 沈光阳单手握拳,抵着嘴唇一个劲儿地咳嗽,“草莓,太大了草莓……” “……” 高奉钧脸一热,顿时像煮熟的虾,彻底红透了。 偏偏这个时候,沈光阳还在继续说:“嘴上,嘴上也都是口红……实在不行这会议别开了,您还是去办您的正事儿吧,种那么大一草莓,遮都没法遮啊……” “……” ----------------------- 作者有话说:二非:评论区50个红包。不好意思,宝贝们,刚做了指甲贴片儿,不太适应,少更点儿。[捂脸笑哭] 第58章 枕边风 宋羡好从写字楼下来,坐在地下车库私家车上,对着镜子细致入微地补口红。 电话那头,黎夏边吃菜边说:“高奉钧也太差劲了,你大老远跑过去连晚餐都不安排啊,你还得再返回来跟我吃饭?” 宋羡好口直不清道:“非也,我才不喜欢没必要的应酬——” 她细致地补妆完毕,眼角微垂,轻轻地旋紧口红的盖子,小拇指优雅地轻翘,细致地拭去唇畔的瑕痕,直到唇形完美无瑕地展露出来。 “况且我的幸福哪有你的幸福重要,你跟姓陈的都跑到一桌上夹菜了,我再不盯紧点,你俩就要跑到一床上睡觉了……真是便宜了这小子……” 黎夏这边还有陈润之跟着,闻言赶忙咳嗽,“你说什么呢,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再乱说,我挂了啊——” 宋羡好赶紧讨饶:“别挂别挂,把位置发给我,我饿了……” 陈润之这边虽然跟宋羡好没打几次照面,但每次约黎夏出来,听黎夏左一句“宋羡好”,右一句“宋羡好”,也知两人关系不一般,至少在短时间内,陈润之觉得自己没办法与宋羡好在黎夏心里的位置相比较。 鹅 333 9 79 3712 听说宋羡好要过来,他放下筷子,瞬间没了胃口,不过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宋羡好要过来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3节 黎夏点点头,低头吃菜,“嗯啊,她刚从高奉钧公司出来,没地方吃饭。” 陈润之一听说“高奉钧”三个字儿,目光怅然了会儿,“有日子没见钧哥了,自从上次整得怪尴尬,钧哥生我好几个月气了……” 黎夏扑哧一声笑了,凑近陈润之几分,好奇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好好啊,你爸在外面给你找了小妈?” 陈润之眨眨眼,“没有,我爸还是很在乎家庭的,你这话,怎么讲啊?” 黎夏“哦”一声,显然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爸在外面给你找了漂亮妖孽的小妈,让你从小吃苦吃到大,所以你对漂亮的女人,满是敌意呢。” 陈润之失笑,往后一撤身子,老神在在看着黎夏,反问道:“你老说宋羡好是漂亮女人,那你是什么?漂亮仙女么?不食人间烟火那种?” 显然,陈润之在感情这事上阅历太丰富,是个老油条,众所周知,老油条都喜欢小仙女,而高奉钧那样式儿的,难免觉得小仙女寡淡,清汤寡水没意思,就喜欢那胸,大腰细,身材窈窕的小妖精。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夸漂亮,黎夏也不例外,几句话就被陈润之夸得晕头转向,喜笑颜开,就连两人之间的座次位置,都越靠越近。 直到陈润之拉过黎夏的手,扶着她的手背说:“下次咱们出来吃饭,就不要叫着外人了,有外人在,说话还不方便——尤其这个宋羡好,我实在不喜欢——” 上一秒黎夏还笑盈盈的,听到最后,笑容忽然一收。 同时,把陈润芝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把甩开。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陈润之抿了抿嘴,“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 黎夏抬手整了整,披在肩头的外套,“你哪句话说错了?” 她皮笑肉不笑,“你飘了,陈润之。” 对方显然满头雾水,悠悠看着她,“我飘了?我哪飘了?” 只见黎夏睇过来,有些不屑,“你守着我,说我闺蜜坏话,不是飘了,又是什么?别以为你说两句甜言蜜语,我就什么都听你的,我可没那么好骗,哼——” 黎夏双手抱臂,讲到这里“哼”一声,偏开头,拿鼻孔看他。 陈润之立马否认刚才所作所为,“有吗?我有吗?” 他赶紧陪笑脸,“瞧我这张破嘴,乱说话——夏夏,你别当真,那都是玩笑话而已——” 这边陈润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黎夏,那边宋羡好驱车过来,高跟鞋踩得噔噔响,带着聒噪的噪音,就找到他们落了座。 这顿饭好歹是陈润之掏钱,宋羡好连招呼都不打,扬手招来服务员添了一双碗筷,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就开始大快朵颐。 陈润之当初有多不把宋羡好放眼里,如今,宋羡好对陈润之就有多坏,这俩人,还真是如出一辙,很适合棒打鸳鸯搞破坏。 宋羡好一碗米饭吃了一半,才恍然大悟似的,敲了敲碗筷,抬头看了对面这小子一眼,两人视线交错,都带着不善。 宋羡好眯了眯眼皮子,仿佛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有我在,你这个小色批,就是别想碰黎夏一根手指。 陈润之也眯了眯眼眸,那眼神好像在反驳,咱俩半斤八两,你还有脸笑话我,虽然我钧哥没逃出你的魔掌,被你染指糟蹋了,但不代表你就能进高家,高家长辈如今都知道了,我看你还能耀武扬威几天。 两人僵持对峙,谁也不让着谁。 就在他们逐渐红温,剑拔弩张恨不得当即就吵吵两句之时,黎夏敲了敲碗筷,“都还吃不吃呀?你俩眼对眼,熬鹰呢?实在不行,就让高奉钧也过来吧,我一个人吃,挺没劲儿的。” 宋羡好这才作罢,眨了眨眼,拾起来筷子继续吃饭。 陈润之这个时候,倒是先委屈上了,“宋小姐似乎对我有诸多误会啊,我邀夏夏出来吃饭,实在是你情我愿,看我这眼神,就跟我是拐、卖良家妇女的大坏蛋似的……” 宋羡好浅笑出声,“啊,看样你知道什么叫,‘你情我愿’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她说到这里,故意掩唇笑了笑,“你放心,我打扰不了你们太久,等吃了饭让黎夏陪我逛会儿街,我唰高奉钧给我的卡买几件衣服就走……毕竟,沈助理一会儿还得来接我呢……” 黎夏一听,就有些失望“啊?这么快就走啊,那你大老远过来是图什么?你不是刚见了高奉钧回来,怎么晚上又得接你走?” 这个问题问得好,可不是宋羡好故意秀恩爱,故意恶心陈润之—— “刚才时间有限,”她眉眼低垂,语气淡淡,“晚上来接我,当然是把刚才没做完的事儿,留到晚上继续做喽~” 说着,掀起来眼皮子,看陈润之一眼,挑眉。 陈润之果然呲牙咧嘴,脸色阴沉,偏过去头,低声咒骂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黎夏顾着吃饭,没听清。 宋羡好可是听清了,她忍不住嘴角上扬,低笑出声。 虽然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估计经常被人诟病,但女人骂她“臭不要脸”,她没什么感觉,男人骂她“臭不要脸”,就说明,在“走男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这事儿上,她彻底成功了。 想到这里,宋羡好心情大好,忍不住欠过去身子,拍了拍陈润之的肩膀。 陈润之带着嫌弃闪躲,宋羡好反而笑得更开心,继续挑衅挤兑他,“陈润之,干嘛那么生气呢,你就算是气死,也不影响高奉钧迷恋我,你还不如多讨好讨好我,回头在夏夏这边我多说你点好话,帮你撮合撮合,在高奉钧那边,我也不乱吹枕边风,挑拨你们发小兄弟间关系了……你也不至于,两边受气不是?” 陈润之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钧哥面前说我坏话了。” “天地良心,我还没开始耍阴招呢……不过现在不说你坏话,不代表以后不会说啊,你要老是针对我,那我肯定是要吹枕边风的,不吹枕边风,都对不起我在你眼里,毒妇的身份……” “……” 陈润之张了张嘴,实在是哑口无言。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有二更,10:30。 第59章 再三叮嘱。 沈光阳八点钟来接人时,宋羡好早就吃饱喝足,还拿着高奉钧的卡,买了两件初冬时装款的衣服。 宋羡好挽着黎夏的手臂闲庭信步,备胎陈润之在后面,大包小包拎东西。 宋羡好回头看一眼陈润之,顿时对黎夏感慨,“多个狗腿子跟着出来逛街就是不一样,还挺轻松……想当初,我身边也没缺过狗腿子,现在有高奉钧这根定海神针在,我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说到这里就有些委屈“夏夏,我为了我们宋氏,简直牺牲太多了……就连人身自由,都没了。” 黎夏才不吃这一套,忍不住推了推她,“差不多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高奉钧很够意思了,知足吧。” 说话间,就把宋羡好送到地下停车场,沈光阳打开车门,等宋羡好都等半天了。 这边宋羡慕好上了车,沈光阳和陈润之好久没打照面,自然得寒暄两句。 沈光阳问:“你小子最近忙什么呢?有日子没去高老爷子那儿搓麻将。” 陈润之含糊其辞:“钧哥每次看见我都黑脸,我可不敢再去讨人嫌。” 沈光阳哈哈笑了,“奉钧你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嘴硬心软。你多说两句好话,他肯定就不跟你计较了。” 陈润之挠挠后脑勺,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末了,沈光阳这边要走,抬手拍了拍陈润之肩膀,特地嘱咐:“那我先过去,你有空多去玩,多大点事儿。” 陈润之支支吾吾答应,目送他们离开。 这厢,宋羡好从外地赶回来就直奔高奉钧那边,从高奉钧那边又跑过来吃饭,吃完饭紧接着逛街,就算是铁打的筋骨,也该感觉累了。 所以一上车,她就靠着后座的车窗玻璃,连连打了两个哈欠,等到私家车汇入主车道,在轻微的颠簸中,一阵疲惫感席卷而来,宋羡好就闭上了眼睛,摇摇欲睡。 这个时候,高奉钧打来电话,问人接到了没。 沈光阳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宋羡好,便调低了车内音乐的音量,对电话那边笑,“放心吧,接到了,这会儿睡着了。” 说着,还摇头叹息。 高奉钧捏着手机低笑,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宠溺:“没什么事儿,别叫她,我在白云湖公馆等你们。” 作为有钱人,哪个不是狡兔三窟,房产遍布,高奉钧自然也不能免俗。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生意人,房产大多不是自己所购,而是开发商负债抵押所得。 比如高奉钧白云湖公馆这边,光房子就有四五套,虽说白云湖公馆这边,房价不如市中心寸土成金,但对于精英阶层,想购置一套房子,也得使出吃奶的劲儿。 但当初抵押之时,那就是白菜价了,即使白菜价,把他投资的真金白银用房产偿还,高奉钧还觉得吃了大亏了,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还真不情愿。 大概高奉钧表现的太不情愿,为了安抚高奉钧情绪,开发商就把从阳台推门出去的一大片天台全部打通,都划到他名下了。 以至于地方太大,请家政阿姨过来打扫,都得另外加价。 阳台本就宽敞,又加了一大片天台,空地太多,也不知如何充分利用,前几年,高奉钧请人在这边种了不少南山竹,后来疏于打理,只剩下堆放了一堆又一堆,空着的,天然青石大缸了。 提起青石,前几年文玩界流行用青石老牛槽造景,高奉钧心血来潮,也入手了两个价值十多万的牛槽来着,眼下也空置了…… 高奉钧今晚心血来潮,颇有兴致,一边等候宋羡好,挂断电话又挽袖子,想把天台归置归置。 高奉钧站在宽敞的天台上,目光穿过那些被遗忘的青石大缸,眺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 心中盘算着,或许可以将这处空间改造成一个私人的空中花园,偶尔有空过来,有个放松身心的好去处。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园艺师电话,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想法,顺便请教了几个问题。 约好时间,园艺师这个周末过来,亲自帮他做规划。 等候期间,高奉钧又回到客厅,坐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财经杂志翻阅。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高奉钧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宋羡好。 显然经过短暂休憩,她此刻容光焕发。 两人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不知怎么,就拉了丝。 高奉钧弯腰,牵了她的手往里带。 宋羡好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然后目光落在高奉钧手中的杂志上,“这么晚还看财经杂志?经常用脑,头会秃的。” 高奉钧挑了挑眉,“是嘛,那我以后得注意一下。” 宋羡好轻笑,挽着他的手臂,调侃道:“你要是秃了,我可得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高奉钧闻言,不禁莞尔,他放下杂志,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宋羡好,“放心,我可不想让你有这个机会去祸害别人。” “哦,”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可真是个大好人,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呀。” “勉力为之吧,不然还能怎么办?” “那真是辛苦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高奉钧领着宋羡好走进客厅。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4节 宋羡好四处打量一番,忍不住道:“这边实在不错,环境清幽,你怎么老是住市中心呢?紧挨着商业街就是不好,晚上太闹……” 高奉钧把杂志收了,放起来,“前两年喜欢住这边,那个时候比较清闲,这两年比较忙碌,开车过来一个小时,距离公司太远了。” “那边距离公司有多久?” “八分钟。” “那倒是很符合,你这个工作狂的需求。” 高奉钧闻言失笑,很不以为然,“我还算工作狂?我觉得自己闲暇时间还是蛮多的……”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居高临下凝视宋羡好,半晌才幽幽道:“家里已经知道我把游戏公司,还有旗下的电竞产业,全部打包,低调出售了……老爷子给下了通知,最迟月底就得回去接任他给我安排的工作……” 宋羡好看过来,不由地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如果我是你的话,继承家业才是这辈子重中之重的事儿,但是我总觉得,你好像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 “那是自然,”高奉钧叹了口气,弯腰坐到身后沙发,双腿交叠,仰头笑看她,“出来创业虽然艰难,但相对是比较自由的。回家意味着管控与束缚,就算我拿到了大权,家族产业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需要多方面的考虑斡旋,既不能得罪这个,又不能得罪那个,一碗水得端平,水深着呢,想想都觉得头大。”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高奉钧看着她,摊手笑了笑,“爷爷已经给了指示,这个周末,你需要跟我回家,家族聚餐……” “哦,”宋羡好显然没有认真听,反应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什么?跟你回家?你们家族聚餐,关我什么事儿啊?” 她眨眨眼,很是无辜。 高奉钧顿时眯起来眼皮子,“关你什么事儿?动静闹得那么大,你不跟我回家,我怎么跟家里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啊,带着我回去,就能交代吗?” “那总比我自己回去,要好交代。” “不是,”宋羡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拉着他的手,难以置信,“难道你已经跟你家人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产业给卖了?” 高奉钧居高临下,睨她,“不然呢?” “你不会撒谎吗?”宋羡好简直惊讶极了,目瞪口呆地质问,“你就不会说,这是商业战略调整,拓展酒店业务,购买市场股份之类的……随便什么借口都可以啊……” 高奉钧听了,看着她静默半晌。 就在宋羡好觉得,自己这番说辞简直太完美了,而高奉钧实在有些太蠢之时,高奉钧才淡淡开口—— “这套说辞只能糊弄外行,我祖父和父亲经营商场多年,我家历代经商,个个都是人精……在聪明人面前少说话,才能显得我们没那么蠢。” “……”什么意思啊?他? “对了,”高奉钧抬手蹭了蹭她的脸庞,又说,“我这趟带你回家,你也要少说话。” “为什么?” 高奉钧温柔浅笑,看着她语重心长,“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只需要知道,认知是对财富的补偿……总之你就傻傻的,反而容易惹人喜欢,这叫扮猪吃老虎,你最擅长了……至于别的,在别人擅长的领域,多听少说话,你以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不急于一时的表现……这次的目的,是让爷爷喜欢你……知道吗?” “……” 他这是,看不起谁? 第60章 长夜漫漫。 美其名曰见家长,实际上,更像一场“鸿门宴”。 早知今日,宋羡好当初万花丛中过的时候,就应该收敛收敛,爱惜一点名声。 还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不过转念又想,如今高奉钧也已经帮她解决了燃眉之急,最差的结局,顶多也就高老爷子棒打鸳鸯,逼迫他们分手了。 宋羡好都想好了,人不能贪得无厌,做事一定要有大局观,实在不行,分手就分手! 宋羡好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保证做到坦然面对,打掉牙往肚里咽,顺便祝高奉钧觅得良缘。 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创一代,谁不是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吃苦受委屈,乃是成功路上,充分且必要的条件…*… 这夜,宋羡慕洗了澡靠在卧室床头,思绪翻飞,打定主意之后,悠悠叹了口气。 高奉钧独自去浴室洗澡,哗啦啦水声时不时传来,她手里拿了本书,心不在焉翻看半天,都没看进心里去…… 这边水声停止,浴室门唰一声打开,高奉钧腰间裹着白色竖条纹浴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 扫了宋羡好一眼,略带惊喜。 “你还懂西班牙语?” “啊?什么?” “你手里这本,西班牙原版书籍。是我之前在英国的时候,一个西班牙同学送的,我一直看不懂,都讲了什么?” 宋羡好怔了一下,低头看去,怪不得她看了半天都没看懂呢…… 她看着这本书,立马像块烫手的山芋,反手丢一边,刚要来一句——“我怎么知道讲了什么?” 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你不知道讲了什么?你同学送书的时候,没跟你说?” 高奉钧擦着头发走过来,“没有,只是我过生日,对方让我留作纪念。” “哦——” 宋羡好点点头,这才慢条斯理地,把那本书又拿了过来,随手翻看两页,垂着眼眸信口胡诌,“也没讲什么,就讲了一个爱情故事……” “什么爱情故事?” “就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灰姑娘,爱上了一个家世很好的贵族帅小伙,但是他们两个毕竟家境悬殊,外界阻力还是挺大的……” “然后呢?” “最后当然是在一起了,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早晨,男主很帅气地,来到了女主庄园找她……不过下一秒,她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庄周梦蝶’,都是女作者的幻想,现实中,他俩可没在一起……不过幸亏没在一起,毕竟,一个正直善良,多愁善感的纯良姑娘,跨越阶级嫁到豪门贵族,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也就像我这样身经百战的老斑鸠,才能手拿把掐……” 高奉钧听完噗嗤一声笑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他反应还算敏捷,又眯起眼皮子,“你这故事,怎地有些耳熟?” 宋羡好压下来唇角笑意,仰头看他,“怎么耳熟了?” 高奉钧道:“怎么有点儿像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呢……” 宋羡好听完立马恼了,拿着书,瞬间朝高奉钧砸了过来—— “你不要瞎说了,那可是世界名著……我算什么东西,竟敢对名著不敬……只不过,一本是爱情童话,一本是智慧厚黑学罢了……” 高奉钧嘴角含笑,睨她一眼,不紧不慢弯了腰,把书本拿起来,“竟然是智慧厚黑学?还是一本关于爱情的智慧厚黑学?可我记得,西班牙同学给我的时候——” 宋羡好隐约感觉一丝不妙,果然—— 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皮笑肉不笑地,拆她台,“明明说,是一本跟金融财经相关的书籍啊……” “……” 宋羡好真是服了,每次她在高奉钧面前耍小聪明,总是露馅儿那么快。 在没遇到高奉钧之前,她经常因为自己才智过人吊打别人。 可是遇到高奉钧之后,真是经常被他吊打…… 宋羡好就觉得,纵有浑身解数,却有点儿tmd使不上劲啊…… 宋羡好冷哼一声,往上扯了扯被子,翻过去身,不再搭理他。 高奉钧见状,忍不住浅笑出声,他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宋羡好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 “别生气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刚才讲的故事其实挺有意思的,虽然跟原著相差很多,但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宋羡好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哼,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难道你不清楚,我并不懂什么西班牙语,就连英语,那也只是三脚猫功夫,糊弄糊弄外行,显得我有才学。” 高奉钧坐到床沿,认真看着宋羡好,大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过暧昧,,不知怎地,眼眸突然变得深邃。 就连嗓音,都变得深情温柔—— “其实,我更喜欢听你的真实故事。你的过去,你的经历,每一个细节我都想了解。” 此情此景,正是你侬我侬,互诉衷肠,趁着这个机会,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再升华一下的好机会…… 只可惜,宋羡好有些累。 指尖无意识地,从高奉钧胸膛掠过,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白色竖条纹浴巾。 “今天也太晚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先睡觉吧……” 她仰头看看他,“关于我从小到大的事儿,实在没什么好聊的,我最辉煌的战绩,其实并不是在事业上……” 高奉钧有些好奇,“那是在哪儿?” 宋羡好摆弄指甲,“我从小到大,他们都骂我是红颜祸水,追我的,可多可多了,要不然,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跟你讲?” “小学?讲什么?” “讲一讲五年级,我们班第一帅,和第二帅,是怎么因为我争风吃醋,打群架的?不过他俩打架,我被迫转学了,因为家里的长辈都觉得我长得也太漂亮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我勾引他俩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尚未开智,其实并不懂什么叫爱情……是他们误会我了……” “不过最后他俩都没我混得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高奉钧瞧过来,“为什么?” 宋羡好道:“这不很明显吗?因为他俩恋爱脑啊。” 高奉钧顿时失笑,半晌,又眯了眼皮子。 咬牙切齿地,质问宋羡好,“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在点我?” 宋羡好惊讶,“我有吗?” 高奉钧冷冷一笑,抬手握手宋羡好落在自己腰间的手,仿佛作秀似的,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有句话你说对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微微抬起眼帘,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我今晚,就再风流风流吧……” 说着就俯了身过来,靠近她。 宋羡好下意识往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抬起手,指尖轻轻抵住他的胸膛。 “等一下,等一下,长夜漫漫,着什么急啊……” 高奉钧嘴角轻笑,只握了她的手腕,搭到自己肩头上。 “良宵苦短,自然要急了……” -----------------------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5节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吧。[让我康康] 第61章 家宴 高家每逢周末,家庭聚餐便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说是家庭聚餐,但茶余饭后还得汇报汇报工作,这种刻板的生活模式,难怪高奉钧会感到压抑和窒息。 相较之下,宋羡好的成长历程就显得无拘无束,无拘无束到,她几点起床都没人管,只要不上班没工作,经常是早餐拖延到午餐,午餐推迟到晚餐…… 一天吃两顿,那都是多了。 反正只要有得吃便足矣。 大多数时候,厨房空空如也,锅碗瓢盆比脸都干净,想对付两口都没有食材。她通常选择点外卖,或是草草应付了事。 在处理家务事上,宋羡好实在懒得出奇,而且过于随性,所以她从小到大都羡慕那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外边能闯,家里能扛的六边形女战士…… 找个男人,都是累赘。 家里请阿姨,那也是后来几年的事,因为再不花这笔钱,她和宋福泉恐怕都要因挨饿患上胃病了。 她的生活总的来说,工作中如鱼得水,生活中却活得凑凑合合,敷敷衍衍。 因此,当高奉钧提出要带她见长辈时,一般女孩子或许会暗自欣喜,毕竟男人带你见家长,通常意味着将你纳入了未来的生活规划。 但宋羡好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她认为这未必是好事,如果一般人的婚姻如牢笼,那么与高奉钧在一起,这个牢笼无疑加固了钢筋水泥。 其实加固钢筋水泥这都没关系,只要好处给够,宋羡慕亦能忍耐。 怕就怕,高奉钧想要个,撸起袖子,挽起裤腿儿,会洗手做羹汤的女人。 她在这块实在没有天赋,就哪怕现在去新东方学厨师,没个十年八年估计是不行…… 时光荏苒,周末转眼间就到。 宋羡好把衣橱扒了个底朝天,左试右试,试了半天,才差强人意的,选了一件束腰长裙,这裙子把她衬托的,端庄大气之余,又带了一丝柔情。 宋羡好三两下把长发高高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自然垂落,白皙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宋羡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腿细腰,最近每天多吃两碗饭,短短几天就面色红润,略带丰腴,还真有规规矩矩良家妇女的味儿…… 长辈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宋羡好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待这边穿戴整齐,宋羡好便着淡妆,在一堆恨天高跟鞋中,选了那中规中矩的羊皮底小坡跟儿。 一番搭配下来,清纯中略带知性,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高奉钧就在楼下车里等候,宋羡好从半个小时前就说“收拾好了”,如今半个小时过去,还不见下楼。 车窗敞着,高奉钧单手落在外面,目光不时扫向楼上的窗户。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才脚步轻盈地,磨蹭着下了楼。 她那束腰长裙除了端庄温柔,垂坠感也好,初冬的微风拂过,在脚踝摇曳,怕晚上回来冷,此刻肩头披了一件短款的纯色小针织衫,加上简约的妆容和自然的发饰,让她看起来既不张扬也不失礼,委婉知性,落落大方。 还没结婚呢,举手投足之间,嫣然一副高家富太太味儿,和平常那个伶牙俐齿,飒爽干练的宋羡好,实在判若两人。 高奉钧忍不住挑眉,多看两眼。 车窗外,阳光透过稀疏叶子的缝隙洒在宋羡好的身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光晕。 高奉钧嘴角浅笑,打开车门,迎接她。 宋羡好弯腰坐进车内, “你今天看起来真美。”高奉钧赞美。 “我只有今天看起来才美吗?”宋羡好扭过来腰身,掀起来眼皮子看他。 “自然,往常也美得惊为天人,不过,今天又美到了一个新高度。”高奉钧反应还算敏捷,斟酌了一下言辞,毫不吝啬地,如是补充。 那真诚的语气和态度,倘若不是宋羡好对自己的容貌尚且还有几分客观认知,差点儿就真以为自己是九天仙女下凡了…… 车辆缓缓启动,往高家的方向一路前行。 路上,高奉钧调出来一首舒缓的音乐,侧头看看她,“紧张吗?” 宋羡好低着头整理裙摆,漫不经心地说:“不紧张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倘若你爷爷真不喜欢我,我就算能装一时,也装不了一世,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所以随遇而安吧。” 高奉钧显然对这一番答复不太满意,皱起眉头,“你就不再争取争取?好歹,我才刚帮你们宋氏解决了燃眉之急……倘若我爷爷棒打鸳鸯,你就听他的,真跟我分手?” 宋羡好一怔,转过头惊讶地看他。 好几次张了张嘴,很想提醒他一句,就是因为已经解决了燃眉之急,她才能如此淡定的呀。 因为就算高家全家上下都不同意,合作的合同已经签了,谁也没办法临时反悔…… 要是没签合同的话,她说什么,肯定也得搏一搏啊! 况且,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爷爷,得罪了他爷爷,他怎么继承‘万贯家财’? 他没有了‘万贯家财’,还想跟她谈恋爱?用嘴谈吗? 不过这番话说出来,显然会让高奉钧伤心……宋羡好动了动红唇,打死她也不能说…… 想到这里,宋羡好安慰高奉钧,“你以后可是要继承家业的,不能分不清大小王呀……况且你们高家上下培养你二十几年,为了我这么个女的你就忤逆爷爷,传出去人家会笑掉大牙……男儿志在四方,没有家业傍身怎么成家立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强男弱的关系是不长久的,所以你想跟我在一起,就更得跟你爷爷把关系搞好……” 高奉钧听到最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咬紧牙关,从齿缝里吐出一句—— “倘若我一无所有,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妈呀! 宋羡好惊讶的看着高奉钧,这个问题真让人头大,大家都一把岁数了,非得玩那种“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的游戏吗? 她现在终于理解,那些问出这个问题的女人有多无聊了。 因为高奉钧问得问题,就让宋羡好很想翻白眼儿。 不过,宋羡好嫌弃归嫌弃,问题还是得好好回答,她疑惑了会儿,,“关键问题是,你并没有一无所有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咒自己呢?你们家破产了,你就那么开心吗?” 高奉钧沉默了会儿,“我的意思是说,倘若你我在一起,爷爷就会剥夺我继承家业的权利,倘若那个时候我没了钱,你还会同我在一起吗?” 宋羡好一拍大腿,“这家业本来就是我们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你就不能学一学李世民?先把大权拿过来,再把你爷爷弄下去,让他颐养天年,不好吗?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弄不过他吗?” “……你闭嘴吧。”高奉钧又是一阵长久沉默,沉默结束,才握着方向盘,不咸不淡地睨她一眼,“你野心倒是不小,还没进我们高家的门呢,就想着我们高家的家业了。” 话题到这里,实在变得有些敏感。 宋羡好一时口快,见高奉钧冷了脸,才忽然打了一个冷颤,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得意,说多了。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高奉钧表情晦涩不明,碎发遮住前额,实在不知他内心深处此刻,在思量什么。 至于宋羡好这边,一时陷入尴尬,尴尬的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路灯,绞尽脑汁找话题。 数秒,娇娇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高奉钧,你是不是有点儿草木皆兵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就算扮猪吃老虎,也玩不过您这个人精呀……” 高奉钧听后,无言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带你见家人,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被他们认识,值得成为我们家的一部分。至于未来,我会尽我所能去争取……不过刚才那番话,以后除了我,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能随便对外人这么说……招惹是非。” 宋羡好知道他是为她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手臂轻轻探过去,附到高奉钧搭载档位把手的手背上。 她轻轻点了点头,四两拨千斤,“我知道了,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也不要这么严肃嘛,怪吓人的……” 宋羡好一撒娇,高奉钧一准没辙,掌心翻过来,轻轻跟她五根手指交扣。 车子继续前行,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知过去多久,高奉钧转头看宋羡好一眼,夜色下,娇笑脸庞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明艳动人。 高奉钧抿唇叹了口气,回过头继续专注开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七点一刻,车子抵达了高家的宅邸。 顺着宽敞整洁的柏油道路,沿着两旁合抱而粗的法国梧桐驶入院内。 高奉钧为宋羡好打开车门,两人并肩往里走。 高奉钧牵着她的手,步伐坚定。 夜色渐深,高家宅邸的灯火依旧明亮。 绕过初冬时节,略显凄凉萧瑟的私人花园,顺着莱姆石地面,就到了前厅。 前后左右三栋私人别墅,这边才刚走到门前,房门就被拉开,来人应该是家里的阿姨,看见高奉钧以及身后跟着的宋羡好,笑盈盈迎上来,把高奉钧手里的礼品一把接走,回头对里面喊:“来了来了,奉钧来了——” 随着这声呼唤,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错乱声,屋门彻底被拉开,走出来两三个西装笔挺,皮鞋锃光瓦亮的帅哥。 宋羡好只来得及扫一眼,那叫眼花缭乱,这其中,还有个熟悉面孔——沈光阳。 她尚未反应过来,高奉钧就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叫了几个世交的朋友一起过来吃饭,怕你放不开。”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 第62章 众生平等 宋羡好就这么跟高奉钧进了门,两人十指相牵,随着沈光阳等人朝客厅走。 高老爷子和高贤平以及高家长辈在楼上书房议事,楼下客厅之内,高奉钧的几个堂兄妹或坐或立,或下棋品茗或说笑打趣,嫣然一幅兄友弟恭,轻松和睦的场景。 待宋羡好这边传来响动,一个个才住了嘴,抬起眼,目光齐刷刷地,打量过来—— 迎着高家男俊女靓的目光,宋羡好才意识到什么叫个个身姿高挑,什么叫举手投足皆是修养,什么叫真正的豪门望族,首先得人丁兴旺,家中年轻人个子不高,矮得跟坐地炮似的那种情况,压根就不可能存在……纵使宋羡好见惯了大场面,此时此刻,呼吸竟然也滞了滞,只以为,高家就高贤平这一支娶了美妻,所以高奉钧皮囊才如此出众,现在才知道,原来美貌只是门槛,美貌加实力估计才是标配…… 宋羡好侧头看了看高奉钧,只听高奉钧在耳边一一介绍,“这是我堂哥,这是我堂姐,”大伯家的,这也叫堂哥,这也叫堂姐,二伯家的,哦,对了,这是堂妹和堂弟,四叔家的……” 他们对宋羡好一一点头,宋羡好张了张嘴,实在有点儿叫不出口,其中一位,估计是大伯家的堂哥,或者二伯家的堂哥,在旁边温和一笑,才算圆了宋羡好的面子——“大家都是同龄人,就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了,一下子认识这么多人,肯定也记不过来,今晚啊,主要是我们认识你,以后你再慢慢认识我们,左右时间还长着……” 时间长不长宋羡好不清楚,毕竟今儿到底是鸿门宴还是单纯的蹭饭局,她还没有彻底摸清楚。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勉强笑意,在一众温言细语的姑娘们环绕之中,宋羡好不禁感到,长久以来,虽然她自认还算温柔,但今儿相较之下,却显得粗枝大叶极了…… 这厢跟同辈儿一一认识完,那厢高家的长辈儿,才顺着楼梯从书房出来。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6节 宋羡好目光掠过,这才是她今晚的重头戏。 果不其然,那边阿姨喊了开饭,这边宋羡好和高奉钧就被单独安排在高老爷子和高贤平左右两边,为了表示礼貌,这主宾的位置,宋羡好还被推过去好几次…… “今儿是家宴,是家宴,随便坐,随便坐——” 再随便,她毕竟是小辈儿,这主宾的位置,还是谁爱坐谁坐吧。 宋羡好面上笑靥如花,脚下却一直往后躲,对这主宾之位,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在她有生之年,每次别人让她做主位,她多多少少都得倒点儿霉。 估计是福薄,压不住,所以人生啊,该苟的时候还是苟一点儿,才容易善终。 得亏这个时候,高奉钧从洗手间回来,牵了她的手,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示意她坐。 这边一行人刚坐定,那边儿,又递了量酒的杯子过来,宋羡好这边还没接,就被高奉钧挡了回去,“她不会喝。” 高老爷子面容和蔼,笑看过来,“是不会喝,还是拘谨了?” 说到这里,还抬手指了指宋羡好对面,特地说:“想喝就喝,你这位姐姐酒量就很好,是个女中豪杰。” 宋羡好酒量虽然好,但回忆一下往昔,酒品实在不怎么好。 今晚守着高奉钧他爷爷和他爹,别说高奉钧不敢让她喝,就是宋羡好自己,实在也不敢喝啊…… 宋羡好低头吃菜,只能乖巧摇头,“我确实不会喝……” 老头儿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被指那位姐姐,是高奉钧大伯家的堂姐,长相温婉,穿了一身白裙,倘若不是接下来喝酒的时候,天南地北侃侃而谈,宋羡好真被这姐外貌给骗了…… 除了这姐,高奉钧的母亲,史学教授蒋依秋,竟然也是个‘女中豪杰’,只不过一桌子都在喝白酒,唯独为她开了一瓶葡萄红酒罢了,不过她两手往桌子上一放,气场全开地左右打量,纵观全场,这气势,就是放在男人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 这么一比较,倒显得宋羡好小家子气了…… 宋羡好刚想到这里,就与蒋依秋迎面相撞,两人目光交错,下一秒,这女强人便换了一副表情,对她扬唇一笑,凑近了问:“羡好,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呀?” 这问题还真是似曾相识,果然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是第一次见家长,上来第一句,都得先打听打听家里的成分…… 宋羡好便把宋福泉拉出来,好好介绍了介绍。 高老爷子听罢,便放了筷子。 侧头去询问高贤平,显然她这老爹不太争气,人家压根就没听说过宋福泉的大名。 两个人在那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也不知有没有理清头绪,这个点点头,那个也双手抱臂点点头。 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到宋羡好和高奉钧这边,高贤平嘴角含笑,还算平易近人,“先前,奉钧拿了一个项目策划案给我,就是你父亲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何止是知道啊,那策划案,本来就是宋羡好塞给高奉钧的。 不过今天高贤平不问,宋羡好差点忘了这一茬罢了。 她支支吾吾了会儿,实在不想让人家觉得自己太利益,免得到时候徒增误会…… 谁知这个时候,高奉钧直接否认了,“她不知道。” 高奉钧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掀起来眼皮子,看着在场众人,撒谎不打草稿,竟然都不脸红,“项目策划案在前,我认识她在后,”说到这里,还侧头看了看宋羡好,抬手探过来,也不打声招呼就直接握住她的指尖,故意守着众人秀恩爱,“我要是早点知道,我肯定早就帮她了,也不会让她多为难了几个月……” 果然这话一出口,一桌子人里头,有半桌子都“咦~”了一声,面带嫌弃。 这其中,沈光阳笑得最开心,一边摇头“啧啧”,一边挑着眉梢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不是他时不时劝解撮合,也够呛他二人能走到今天。 宋羡好虽然没说话,却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放屁吧! 那个时候高奉钧眼高于顶,别说拿鼻孔看她,压根儿就懒得看她,是她天天献殷勤,热脸贴他的冷屁股的…… 如今回忆起来,都是两把辛酸泪,实在没看出来他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 不过高奉钧守着长辈,厚着脸皮秀恩爱之后,长辈们突然偃旗息鼓,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那个的问问题。 就连高奉钧的母亲蒋依秋,脸色都柔和了几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凑近宋羡好,在她耳边冷不丁说了一句—— “这还是第一次,我见我儿子当众维护别人,平常啊,他心可冷了……” 此话一出,宋羡好忽地一怔,抬头迎上蒋依秋的目光,似乎想要探究这句话的虚实。 奈何蒋依秋说完之后,就对她笑了笑,随后扭过去头,举了红酒,漫不经心浅饮。 宋羡好恍惚数秒,又侧头,去打量高奉钧。 今晚饭局,宋羡好显然小看了高奉钧在高家的话语权,毕竟她的圈子里,吹牛扯皮含水分的比较多,动辄几十个亿,几百个亿的项目,就跟天上掉下来似的一样简单。 二十岁的时候,她还会信以为真,二十五岁之后,就知道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很虚伪,为了在他面前孔雀开屏,芝麻都能吹成个西瓜,而真正有实力的,其实并不多…… 他算个另类,在自己面前,从未提过自己的辉煌战绩,亦很少提起自家人。 就连微信朋友圈,都是仅三天可见,且从未分享过任何日常生活…… 且不说高奉钧不需要孔雀开屏,身边就有各种异性,倘若真要孔雀开屏的话,她从前遇见的男人,在他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如今想想,动不动就孔雀开屏展现实力吹牛逼的,未必是真心,但从来不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实力,从细节打动你的,才叫爱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和价值只能用来利用,而真正的喜欢,从来都和你优秀不优秀没有关系…… 这个世界上活得最可怜的人,就是认为,只要我足够有价值,就一定会有人爱我的人。 在“真爱”面前,众生平等。 但爱情这东西,宋羡好细细品味了会儿,实在觉得有点陌生,因为她排在第一位的思维模式,是竞争,是生存。 很抱歉,肥沃的土壤才能结硕果,而她年少时,太过贫瘠。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 第63章 来得及 老祖宗讲门当户对,新时代觉得是糟粕,什么门当户对?那是旧时代的阶级划分。 自我们学西方国家去自由恋爱,却忘了考虑一个问题,西方国家的文明,真的就高级? 毕竟经济发展迅速,并不代表种族的文明程度。 严格意义上来说,自清朝入关,华夏文明就一直在退步,直至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文明衰退到最低处…… 新中国建立后,把发展经济放到首要位置,也只是战略性决策,而且是必须的决策。 但一个国家真正的自信和繁荣昌盛,还是要建立在种族文明基础之上。 只不过在生存面前,我们只能先填饱肚子,发展经济。 而“文化复兴”则是由衰转盛路上的必经之路。 站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视角,自由恋爱也好,门当户对也罢,在历史的长河中,并不重要。 但从近年来,自由恋爱发生的悲剧来看,就会越来越明白,为什么认知越高的人,越卡“门第”。 随着年龄增长,智慧增长,人生阅历增长,就越来越觉得,年少轻狂时,谁嘴里喷粪,觉得自己多读了两本书,就以知识去抨击别人的智慧,往往到了年龄,谁就第一个先吃屎。 华夏文明从来不强调个性与任性,道家强调无为,佛家强调无我,儒家强调中庸,易经强调阴阳平衡…… 根据天道人道的运行法则,“自由恋爱”不如“半自由恋爱”,倘若你的父母比你优秀,那就由父母画个圈儿,让你在某个范围之内恋爱,而不是无拘无束的恋爱。 而自由恋爱,真正维护的,其实是有野心,想要逆天改命,想要攀高枝儿,实力远超父母的,一代人的利益。 宣扬自由恋爱,是为这类人打开一条上升通道,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 总之,华夏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所以在高家众多长辈面前,无论宋羡好伪装再好,在他们眼中,也是那个“有胆而来”的宋羡好。 其实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女孩子很有野心,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倘若高家人没有野心,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凶禽就得配猛兽,强者对强者,才更容易惺惺相惜…… 所以尽管大家谁是被算计的那个,但多多少少,对宋羡好还是有几分欣赏敬佩的…… 饭局结束,高老爷子离席之前,凑到高贤平耳边,嘀咕了句什么,只见高贤平点点头,随后站起来,拉开椅子,主动搀扶老头儿。 高老爷子一走,其余几个长辈儿也陆陆续续结束用餐,老大老二一起离席,去外面亭子里喂鱼喝茶,老四公司里还有事儿,得提前回去。 高贤平作为一家之主,自然坐到了最后,并没有立刻发话,等这边宋羡好和高奉钧结束用餐放了碗筷。 才指了指自家儿子,“你跟我去书房,有点公司里的事儿,需要跟你商量商量。” 高奉钧还算敏捷,迟疑道:“公司的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说,今儿是家宴,就不要谈工作了吧?” 高贤平道:“哪次家宴不是把大家伙聚到一起,汇报汇报各自的工作?” 高奉钧挑了挑眉梢,实在哭笑不得,指的往后推了推椅子,站起身,随他往楼上书房走。 这高贤平,倒是很会使调虎离山之计,这边高奉钧刚走两步,他折返身子,众目睽睽之下,指了指宋羡好,“爷爷在一楼花房,想下棋,羡好,你会下棋吗?” 宋羡好一怔,不知怎地,突然有些紧张,抬头看他们,“围棋吗?我不会。” 高贤平说:“不是*围棋,是象棋……不会也没关系,你过去吧,让老爷子正好教教你。” 听这意思,无论如何,宋羡好都得过去一趟……很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下棋只是个幌子,想跟她单独聊两句罢了……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初次登门可以做缩头乌龟,次次登门,还能次次做缩头乌龟? 想到这里,宋羡好一脸坦然地站了起来,已然恢复“英勇斗志”,拿出大不了就“舌战群儒”的气魄。 谁知这边刚站起,手腕就被高奉钧拉了一把,他扬起脸,对父亲浅笑,“有日子没陪爷爷下棋了,工作的事儿改日再聊,今儿我头痛,我陪她一块儿去。” 说完,也不顾众人脸色,牵着宋羡好就往门外花房走。 高贤平这边扬了扬手,想要叫住自己儿子,但还没来得及反应,高奉钧和宋羡好背影双双消失在大门口。 方才长相温婉,实际英姿飒爽的那位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酒肉穿肠过,语气也比之前随意许多,看着三叔吃瘪,忍不住安慰:“三叔,你就别管那么多了,难道你看不出,奉钧这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这个姑娘在一块儿吗?” 沈光阳在一旁添油加醋,“是的,是的。就连游戏公司都给发卖了,我拦都拦不住……” 陈润之忍不住嘀咕,“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拦了吗?”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7节 沈光阳白他一眼。 这次陈润之很识趣闭了嘴,埋头吃菜。 高贤平立在那儿,只是垂眸看了看众人。 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悠悠叹了口气。 然后背起手,踏步就往楼上去。 蒋依秋在身后叮嘱,“别忘了把降压药吃掉。” 高贤平脚步顿了顿,看她一眼,继续往楼上走。 到这里,一应爱端着的男人全部走完。 蒋依秋才慢条斯理叹了口气,保养得宜,白皙鲜嫩的手动了动,又给自己斟半杯红酒。 这个问:“婶婶,你觉得你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怎么样,合你的眼缘吗?” 那个问,“长得倒是极漂亮,就是不知道是哪家院校毕业?据我所知,奉钧哥哥喜欢才女……婷婷姐这一去国外都已经两年了,难不成真要在英国定居,不回来了吗?” 提起婷婷姐,虽然不知是何方神圣,但显然跟高奉钧之间,要么有故事,要么有事故。 这有钱人家之间,没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没有个“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存在,只能说明还是个人魅力不够…… 所以“婷婷姐”三个字一冒出来,顿时炸开了一锅粥。 年长一点的说:“都是过去的事儿,可不能再提。” 年幼一点的也晓得说:“对呀,对呀,不要再提了,回头传出去,只会争风吃醋,没有别的好处……” 蒋依秋神色正了正,环视全场,“也不看看都多大年纪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八卦?等奉钧回来,小心把你们挨个拎出去,给你们好好上上课……” 这一群堂兄弟姐妹里头,虽然有几个比高奉钧年长,有几个比高奉钧年幼,但比起沉稳和老气横秋,高奉钧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再加上,他平常看起来性情温和,但一旦发起脾气,也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比起那几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堂兄弟,越是如此反差,越容易让人后怕…… 所以蒋依秋这么一说,他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开玩笑了…… 且说宋羡好这边,被高奉钧牵着手,一步一步紧跟着朝花房走。 高奉钧在前,她迟了半步跟在后,“会下象棋吗?” “会一点。” 宋羡好柔声道。 “一点是多少?”高奉钧还当她谦虚,忍不住追问。 只听宋羡好一板一眼背诵:“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山,车走直线,卒子一去不复返……就知道这些,别的不会了。”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开,“这叫会一点?” 宋羡好挑眉,“不是会一点,是什么?” 高奉钧评价,“这叫一点不会。” 宋羡好眨了眨眼皮子,“哪有一点不会?最起码规则我懂啊。” “是是是,”高奉钧哭笑不得,“非要这么说,确实也算会一点儿……” 就这点水平还要跟爷爷下棋,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惨状。 毕竟,高老爷子三十岁的时候,在圈子里下象棋就出了名,如今耄耋之年,象棋的技艺,早就深不可测…… 等闲,也就跟电脑下象棋互搏的时候,才会感觉酣畅淋漓。 所以在高家,别说高奉钧不敢给老爷子下棋,就连大伯二伯,年轻的时候得到老爷子亲自指点过的,如今都不敢跟他对局。 宋羡好后知后觉随他往里走,反应慢半拍,这会儿才晓得问:“怎么,你爷爷下象棋很厉害吗?我爸跟我说过,象棋和围棋下的好的老头儿,千万不能惹,只能跟他一起站队,这叫抱大腿……” 高奉钧面带疑惑,回头扫她一眼,漫不经心问:“为什么?” 宋羡好道:“因为心眼子贼多,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爷爷都八十了,谁知道思想在哪个境界?或许早就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 说话间到了花房门口,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嘴巴甜,这番话被爷爷听到,估计他要笑得合不拢嘴——” 谁知话音尚未落地,高老爷子低沉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嗓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什么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呀?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宋羡慕打了一个机灵,与高奉钧十指相扣的指尖,忍不住隐隐冒汗,反观高奉钧,嘴角笑意更浓。 牵了牵她的手腕,这才推开花房的玻璃门,抬了步子朝里走。 宋羡好进了门,打眼望去,哪有什么象棋?不过都是由头和借口。 此刻老爷子挽着袖口,手里拿着个木柄,黑铁小铲子,正蹲在那儿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打理他那小花园儿。 见他们进来,才一把丢了铲子,扶着台子,还算稳健地站起来,拿早就沾染上灰尘泥土,不算怎么干净的白色毛巾,随意擦手。 一边擦手,一边朝他们这边过来。 随手指了旁边青色石台的桌面和矮凳,示意他们两人坐下。 这桌面之上,摆了一套打眼一看很像哥窑出的墨绿色冰裂纹陶瓷茶盏,机器拉胚,纯手工上釉,至于价钱几何,宋羡好自然看不出来,毕竟她年纪尚小,接触亦不够多,且向来眼拙不专业。 宋羡好之所以认的,是因为去年,她买了一套花色相似的摆在办公室会客区,每次来了客人,都要夸赞两句,夸她品味好,夸茶具品相高级…… 宋羡好随高奉钧坐下,老爷子一言不发,烧水煮茶。 宋羡好尽管无所事事,也只能双手交扣,默然而坐,目光投入到逐渐沸腾的茶壶上。 这个时候,高奉钧垂着眉眼,突然冷不丁提了一嘴,“孙伯伯那几千台新车,就这样搁置了?一台按100万的成本……” 他沉吟了会儿,回头看一眼宋羡好,“都打水漂了。” 高老爷子漫不经心道:“那没办法,不符合国标新标准,且来路不明,没办法上路,现在都在西边儿堆着,回头啊,估计得按废铁卖……” 稳了稳有道儿,“幸好那个时候,我和你爸爸留了个心,没趟这个浑水,否则这一次啊,赔钱事小,主要给自己找不安生……” 高奉钧笑了笑,“他们本就不是做正经生意起家的,最近好像遇到事儿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所以做生意还是要稳中求发展,不能太过急功近利,铤而走险。大方向不能把握错了,这是思想觉悟出了问题……” “是这个道理,我和你爸爸也说呢,思想觉悟不能出问题——” 说到这儿,老头目光才落到宋羡好身上,递过来一杯茶,“咱们的国茶,西湖龙井茶,尝尝。” 宋羡好微微颔首,五指握拳,轻叩了叩桌面。 话题此刻就从生意场,转到了话家常,虽然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老头目光掠过他二人。 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皱,忽然道了句,“不对啊,我让人家姑娘过来喝喝茶,聊聊天,你怎么跟过来了?” 高奉钧敛眉一笑,“你们两个初次见面,有什么好聊的?我跟着,不容易冷场。” 老爷子显然没那么好糊弄,撇了撇嘴。 他喝了一口茶,把袖子落下来,看了看宋羡好,又看了看高奉钧,“要是放在寻常人家,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不管小辈儿的事儿了……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想怎么样,我也管不着……” “不过,”他话锋一转,“咱们毕竟不是寻常人家。” 前面说了一堆场面话,重点却只在最后一句。 宋羡好只顾着品茶,尚未反应过来,高奉钧一把握住她的手,当即就表了态—— “这一点您放心,好好这点儿思想觉悟还是有的,以后绝对是以我们高家为先——” 高奉钧才说一半,就被老头儿打断—— “瞧你紧张的,我在问人家,又不是在问你。” 他扑哧一声笑了,“怎么,关于以后的事儿,奉钧你心里是不是没谱,才这么紧张啊?” 这老头还真是人精,三言两语,漫不经心,就把一顶高帽,差点给宋羡好戴上。 宋羡好也不是吃素的,她毕竟是从底层过来的,什么傲骨,什么原则,那都是后话。 在关键时刻,咱们处事必须圆滑,得先答应着—— “我心里只有高奉钧,爷爷,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宋羡好目光楚楚看着他,表情别提多认真了。 别说老头儿了,就连高奉钧,都忍不住握拳咳了咳。 毕竟两人真正在一起之后,宋羡好就懒得拿甜言蜜语哄他了,这还是两个月以来,他头一次听…… 高奉钧正了正神色,“爷爷,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高老爷子沉吟了会儿,看着他们,没想到更干脆,“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高奉钧一怔,“啊?” 高老爷子笑盈盈表示:“啊什么啊,既然你俩情投意合,两边家长择日就见一面吧,今年结婚的话,明年还来得及。” 高奉钧隐隐猜到什么,“来得及什么?” 高老爷子一乐,“来得及抱重孙。” “……” “……”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多更了一点哦。 第64章 冷 去高家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月挂柳梢,离去时,深更半夜,草丛里虫鸣不断。 高奉钧在驾驶座,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认真开车,宋羡好靠在副驾驶座上,托腮看着窗外,不知是困觉,还是应对太久,略带疲乏。 车子顺着两旁高大的,合抱粗的梧桐树,缓缓汇入主干道,原本光线昏暗的车厢内,此刻来到光线好,有路灯的路段,开始忽明忽暗。 高奉钧看了宋羡好一眼,还当她因为爷爷的话有所顾虑,斟酌了一番,当即表态:“抱孙子的事儿,老爷子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介怀……” 宋羡好显然就没往心里去,高奉钧这么一说,反倒让她怔了一下。 目光慢悠悠转过来,看了看高奉钧。 “哦。” 她有些漫不经心,漂亮指甲一边拨弄耳垂,一边慢条斯理勾了勾唇。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8节 “我觉得还好啊,生就生啊,我并不介意。” 当今社会,谈婚色变,就更不要说生育的问题了,哪个时髦的女孩儿愿意生小孩儿啊,生育意味着责任担当,还有耐心,还有陪伴…… 在这个物质丰富,女孩子只要勤奋就能养活自己的时代,只要不结婚生子就没有三灾五难,所以本世纪最难的人生课题,就是生育。 无异于亲手断送自己的美好人生,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所以宋羡好恐惧生育高奉钧不惊讶,但宋羡好表现的这么坦荡高奉钧简直惊讶极了。 他忽地一笑,“听你的意思,并不是很排斥,反而还有一丝期待?”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眯了眯眼皮子,满脸疑惑,“你想跟我生小孩?” 宋羡好歪头瞧着眼前出众的皮囊,“对啊,小孩不是不可以生啊,如果对方长相英俊,智商高,个子高,家世也好的话,为什么不生?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改变,爱情会变,亲情会变,钱也会突然人间蒸发,但唯有基因突变,是最难的,难道不是?” 也不知自己这番言论是不是太过前卫,高奉钧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他侧头看了看她,继续目视前方,修长的指甲,忍不住使劲抓了抓方向盘,“可我怎么觉得,你这番话,把我当成免费精、子库,去帮你家优化基因了……” 宋羡好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身子一软,就朝他凑了过来,捏着嗓子开始撒娇,“哎呀,我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爸这些年也没再续弦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哪比得上你们高家人丁兴旺呀,今晚我去了你家,才明白什么叫家大业大……” 高奉钧不为所动,“然后呢?” 宋羡好继续往他跟前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眼前皮相英俊的男人,忍不住祈求到:“我可是独生女,再怎么样,我们宋家好歹也有一代人打下的家业,不能后继无人啊……你说呢?” 高奉钧耷拉着眼皮子,直接拒绝,“以后我们的小孩,姓宋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同意,爷爷也不会同意……” 此话落地,宋羡好上扬的微笑,直接僵在嘴角,她自讨没趣地,抿了抿嘴唇,看着高奉钧,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跟我姓,那我生什么?我可以付出,但我付出必须要有回报的。” 宋羡好“哼”了一声,双手抱臂转过去头,用45度仰望天空,直截了当地摆明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有帅哥,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有钱的大哥,咱俩差不多都行了吧?我又没有说,所有的小孩都姓‘宋’,但好歹是我生的,总不能全姓‘高’吧?你爽一把,10个月之后就能当爹,从生理上已经占大便宜了,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宋羡好也不管高奉钧听是不听,忍不住发了好一顿牢骚。 好一阵,高奉钧都不见反应,宋羡好忍不住挑眉,悄悄打量过去。 只见高奉钧单手开车,另外一只胳膊肘撑着车窗楞,一个劲儿的揉捏眉骨,想必是宋羡好太强,这厮有点儿扛不住。 但好歹,高奉钧家教好,素质高,又是受过高等教育,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在姓氏这事儿上,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为什么要从长计议?” “老一辈儿思想封建。” “你家规矩真多。” “不是规矩多。” “那是什么?” “跟着母亲姓毕竟是少数……” “我念高中的时候,我宿舍的女同学,就跟着母亲姓……那是十几年前,现在是十几年后了,我怀疑你还在原始社会。” “……” 高奉钧默默无言了好久,往她肚子轻飘飘打量了一眼,只道了一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讨论跟谁姓,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先听听?” 宋羡好往后一靠,仍旧是双手抱臂的姿势,目光楚楚,看他两眼,一时好奇:“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高奉钧说:“你凑过来,我再告诉你。” 宋羡好带着探究的目光,踟蹰好一会儿。 犹豫间这边车子到了市中心,高奉钧驶离主干道,旋转方向盘进了地下停车场,这次显然问也未问,直接把她带到了,市中心寸土寸金的豪华大平层。 高奉钧在固定停车位泊了车,拿上车钥匙,好整以暇地侧身,瞧她。 宋羡好才缓过神儿,缓缓凑近,“什么建议呀?” 高奉钧下颌微抬,用眼神示意,“太远了,再凑近点。” 宋羡好没想太多,就着了她的道儿,扭着纤细腰身,往前又挪了挪,“什么呀?啊——” 话音才刚出口,只听尖叫一声,腰肢被结实有力的手臂扣住,往前一带一拉,宋羡好就结结实实,扑进了高奉钧怀中。 粉红的指尖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刚一仰头,温热的唇就覆盖住了她微凉的红唇。 高奉钧先是蜻蜓点水,随后后撤,垂眸观察她的神情,见她晶亮的眼眸中,带了一丝享受,不由地,低笑一声。 薄唇凑过去,加深这个吻。 初冬的季节,夜晚异常森冷,地下城停车库,又因为阴雨天气,变得无比湿冷。 车子这会儿熄了火,原本往外冒热风的通风口停了,宋羡好穿的少,所以与外界的天气相比,此刻他身上的体温,实在让人有些眷恋。 一番热吻之后,宋羡好也不像方才那般嚣张跋扈,伶牙俐齿,反倒微微侧身,乖巧地,依偎在他胸膛里。 高奉钧停下亲吻,掌心撑着方向盘,把她揽在怀中,侧头去看窗外,仿佛是有些失控,所以故意在分散注意力…… 宋羡好那只手,却不知死活地,但应该是无意识的,拨弄他的衬衫纽扣。 空气静默了会儿,他喉结用力滚动,随后箍着她的肩膀,把人一把拉了起来。 “我想在这儿做,可以吗?” 在这种事儿上,虽然男人要征求女人的意见,但一般情况下,大家心知肚明,实在也没必要非得问出口…… 他每次都问那么清楚,每次都让宋羡好面红耳赤,说不要吧,显得自己拧巴,不说实话。 说要吧,又显得自己太主动,太不矜持,太欲壑难填了…… 宋羡好红着小脸儿,垂下头皱了皱眉,“做这种事儿的时候,不需要话那么多……” 愿意不愿意的,感受不到吗? 她还不禁觉得有些扫兴,谁知高奉钧得了这句话,瞬间深吸一口气。 扯了她的手臂就往驾驶座拉,宋羡好被力道带着,实在无力反抗,纤细的腰肢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忍不住吃痛一声,高奉钧才又顿了顿,低低道了一句抱歉,随后拨弄某个按钮,副驾驶座缓缓往后挪,宋羡好身前,就空出了大片位置…… 尽管副驾驶座变得宽敞,但他毕竟人高马大,身材修长,宋羡好见他长腿迈过来,都惊讶了。 随后黑影闪烁,两人就在逼仄空间里,紧紧相贴,她皱着眉呼吸不畅,发丝凌乱,只能侧过去头,脚尖儿撑到副驾驶前面操作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双腿发抖,微微打冷战,拿侧脸紧贴他的胸膛,紧紧抱着他肆意取暖。 “我冷……” “我冷……” 这样的天气,这里又没开暖气,她不得不皱着眉,一直提醒他。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尽管觉得冷,还是因为他的耐心逐渐沉溺,仿佛魂游天外,直到一声低唤,让她眼前清明,意识瞬间又回了笼。 他说:“抬一下,进不去……”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让我康康] 第65章 惊喜还是惊吓 凌晨3:30。 也不知是车内空间太逼仄,还是折腾过了劲儿,宋羡好被他半拖半抱上了楼,往床头一靠,连衣服都没脱,便卷缩着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脚步声,是被她派出去倒水喝的高奉钧回来了,宋羡好眼皮子沉重,勉强掀了一条缝,匆匆扫他一眼。 闭上眼睛继续睡。 不多时,脖颈处就有些痒,温柔的呼吸顺着脖颈往上,浅浅地喷洒在她耳垂旁。 宋羡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床里面滚,下意识让出空位,奈何并没有遂那人的意,反倒被他扣住手腕,往回拉了拉。 她困得不行,仿佛又听到他在耳边说话,轻一句重一句,宋羡好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她连眼皮子都没睁,只轻轻推开他,转过身继续睡。 他说:“这就睡了?刚才是谁说,先上来再继续的?” 宋羡好是说了先上来再继续,不过第一遍说的时候,高奉钧也没听啊。 宋羡好往被褥里头拱了拱,只给他留了一个后背,便不再搭理。 高奉钧轻笑一声,也并没有生气。 他坐在床沿儿,沉默了会儿,端起从客厅倒来,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温水,凑到唇边一饮而尽,随后把水杯放回去,便开始默不作声地宽衣解带。 中途,扬起唇角,扫了宋羡好一眼。 等这边宽衣解带完毕,高奉钧直接掀了被子上床,三两下把人翻过去,从后贴近她温声道:“那你继续睡,我尽量不打扰你……” 宋羡好闻言才刚松口气,下一秒后颈被扣住,脸颊深陷进柔软贴肤的枕头里,刚挣扎两下,甚至来不及惊叹,下一秒就蜷缩着,推搡他。 奈何宋羡好手臂太短,从身后背过去,指尖才勉强触到他的手臂,然而两人较量了没两下,手臂就被高奉钧老鹰抓小鸡儿似的直接扣住。 她彻底反抗无果,还帮对方助了兴…… 最终,在这个宁静的凌晨,宋羡好在心里默默发誓,接下来一个月,她要坚守阵地,保持吃素,哪怕高奉钧再怎么诱惑,她也要有定力……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宋羡好的脸上时,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转头看向身旁,高奉钧已经不在了,只有猪啃狗刨过似的床单,以及自己那条只穿了两次,肩带就断掉的,花了几千大洋,却仍旧劣质的裙子,以及到地毯的时候,推搡拉扯之间,宋羡好不小心挥手打碎的玻璃水杯,无一不是在提醒着昨夜的战损…… 她纵观卧室,记忆慢慢回笼,虽然当时困倦,又从困倦中逐渐没了自我,但某些记忆,其实还是很清晰的。 想着想着,宋羡好就红了脸,也不知是最近胃口被养刁了,还是高奉钧实在很有可取之处,破天荒的,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不敢继续再沉沦,慢悠悠挪了挪身体,下床去浴室,准备先洗个热水澡,清醒清醒。 宋羡好这边随手拿了男士衬衫,赤着脚下了床,才刚发出一丝动静,门外突然就响起脚步声。 高奉钧一身运动服,带着清爽凉意,推开房门,四目相对,彼此打量一番。 他没事人似的,摘了运动手环,随手放到床头柜子,,“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高奉钧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出去跑了跑步,已然恢复精力。 反观昨夜也没睡好的宋羡好,满脸倦怠,嘴唇有些苍白,他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宋羡好才反应过来什么。 看了看他全身上下,浅灰色的运动套装,目光又落在,他全部垂落下来的柔软短发,这发型虽然不如大背头衬的他五官精致,却在年龄上,显小,又显精神。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69节 每个细节,都仿佛在告诉宋羡好,关于“身体力行”这件事儿,他让她满意绰绰有余,她想让他满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宋羡好从小到大好胜心就强,在这事儿上输给他,也照样觉得没面子。 双手抱起来,往墙壁上一靠,虽然体力不如他,但比起来耍赖,她脸皮还是很厚的。 于是不讲理道:“以后不许出去跑步,尤其是,”她贝齿咬了咬红唇,凶巴巴强调,“尤其跟我在一起之后的第二天早晨,不许跑步!” 高奉钧拿了居家服,清晨一大早起来跑步,围着环山公园跑了一圈儿,跑得一身臭汗,准备洗澡换衣服,刚走到浴室门口,就怔了一下。 侧过身,好笑地看她,对待她的无理取闹,还算有耐心,“为什么啊?” 宋羡好蛮不讲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你再这样的话,以后就别想碰我了。”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怎么突然脾气那么大?是因为我早晨没陪你睡懒觉?” 他继续追问。 宋羡好看着精神抖擞,没有丝毫倦怠之意的高奉钧,关于自己这两年体力在走下坡路,并且精力没有他旺盛这件事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她咬牙切齿了一阵儿,梗着脖子瞪眼,“让你别问就别问,真是懒得理你。” 说吧“哼”了一声,转身就往浴室走,脾气很大似的用力合上浴室门,只听“啪”一声,高奉钧一个人被留在外头,实在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在风中任意凌乱……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一眼碎了一地的玻璃杯,早晨走的时候,才放6点钟,怕影响她休息,就没收拾。 方才她赤着脚走来走去,还真是胆大妄为。 想到这里,高奉钧就开始收拾床头边,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儿…… 洗完澡后,宋羡好才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她换上宽松的无袖家居服。 赤着脚经过全身镜跟前,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抬起手腕,竟然有五根淡淡的手指印…… 赶紧又抬了另外一只纤细手腕,果然,这只手腕也青了一片,显然是某人不小心留下的战绩。 在遇到高奉钧之前,她只在“娇妻文学”的小说里,才见过这种桥段。 没想到啊,原来不是夸张,也不是幻想,都是作者的经验之谈…… 宋羡好并没有觉得脸红心跳,反倒有些嗤之以鼻,别看高奉钧整天衣冠楚楚,看起来很斯文,很清爽,但骨子里,是个有点暴力倾向的,死装死装的老流氓。 所以看人,一定不能被表面所迷惑。 用个很专业的词,叫什么来着? 长得像个食草系,实际是个食肉系? 这厢,宋羡好虽然磨磨唧唧,但高奉钧准备好早餐的时候,她还是恰到好处的,从浴室里出来。 只见桌子上摆放着豆浆、油条、小笼包,还有面包、牛奶、海参汤,中西结合,既讲究又精致。 就连一个早餐,都比往常吃的丰盛。 显然,他是刻意讨好,刻意犒劳她昨夜的辛劳。 犒劳是应该犒劳的,但也大可不必做的那么刻意。 两人心照不宣,宋羡好就有些表情不自然,摸了摸鼻头,轻咳两声,“每次都是第二天才给我准备好吃的,不干活没吃的,是吧?”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瞧你,总想那么多。” 她委屈巴巴的,“你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说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了个包子大口朵颐。 高奉钧看她一眼,漫不经心说:“苏记的包子,以前苏老师傅在天津开过饭店,所以在天津狗不理包子的基础上,结合本地人的口味做了优化,每天队排的跟长龙似的,沈光阳等了两个小时,才买了这一笼……好吃吗?” 宋羡好挑了挑眉梢,“除了有点儿费助理,确实蛮好吃的。” 高奉钧此刻显然不关心费不费助理,左右都是自家兄弟,而且开了高薪,于是对她道:“区区一个苏记的包子,就把你收买了?只要你以后陪我在这边住,一日三餐,整个宁北你想吃什么,都能送到你嘴边儿……” 说着,推过来海参汤。 “补一补。” 宋羡好显然对“补”这个字儿有些敏感,“我身体还是很好的,你还是留着自己补吧。” 她立马酸溜溜为自己辩解。 高奉钧闻言,不禁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宠溺。 “你啊,就是嘴硬。”高奉钧一边说,一边细心地为她剥开一个油条,又递到她面前,“吃吧,别饿着了,多吃点。” 宋羡好犹豫着不接,高奉钧只得又往前递了递,“多吃点啊。昨晚不是又喊饿?” 宋羡好老脸一红,故作轻松地说,“说明我消化系统好。” “是是是,没人说你消化系统不好。”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目光狡黠地看着她。 “点这么多,不还是怕你饿瘦了,回头又埋怨我……” “……”她赧然半晌,“老祖宗说了,食不言,寝不语,你快闭嘴吧……” 高奉钧今日显然心情好,虽然被怼,噗嗤一声又笑了。 餐后,高奉钧收拾好桌子,去厨房洗碗刷盘子,宋羡好则坐在沙发上,随意翻看杂志。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衬得表情愈发惬意慵懒,刚伸了一个懒腰。 高奉钧放在茶几,正*面朝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亮,随后“嗡嗡嗡”地不断震动。 换做往常,宋羡好绝对没有偷看别人手机,侵犯别人隐私的爱好,不过今天,她鬼使神差的低了头,目光扫去—— 只见高奉钧震动的手机屏幕上,“陈婷”两个字,赫然蹦出来。 宋羡好歪着头看了会儿,唤高奉钧,“有人给你打电话。” 厨房传来询问:“哪位?” 宋羡好道:“陈婷。” 不知怎的,厨房那边安静了会儿。 高奉钧才又道:“知道了,直接挂掉就可以了,我有空再回。” 宋羡好想也没想,直接拨了挂断键。 岂料对方却很执着,似乎有急事,宋羡好这边才刚挂断,还不到1分钟,屏幕忽然亮了亮,又接着新一轮的震动。 不出所料,仍旧是那个叫“陈婷”的打来的电话。 宋羡好叹了口气,此刻也没心情再看杂志,将杂志合上,往茶几上轻飘飘一丢。 此刻吃饱喝足,大发善心,便拿着手机直接朝厨房走去。 高奉钧此刻正在刷碗,两手沾了水,自然不方便,宋羡好按了接听键,又去点外放,手扬过来,捏着手机凑到他唇边,不耐烦地低声催促:“一直打,烦死了,赶紧接。” 话音才刚落地,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喂,奉钧?” 虽然短短几个字,嗓音却温柔有力,还带着几丝凉薄。 不用猜也知道,那边肯定是个美女,还是个超然脱俗,不一般的美女……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自然知道只有美女,嗓音才这个样。 宋羡好不由地愣了愣,扬起来小脸,看了看手机,又去看高奉钧…… ----------------------- 作者有话说:二非:就这些。 第66章 有损尊严。 宋羡好双手抱臂,轻飘飘靠在墙壁上,要笑不笑地,朝外头露天阳台看去。 当年这帝景苑开盘的时候,首座楼盘最大的卖点一是宁北第一批, 第五代科技住宅,二呢,就是这可以俯瞰半个宁北市的全景大阳台的黄金地理位置,一时间,不晓得是多少追求时尚的年轻夫妻的梦中情宅。 不过此时此刻,高奉钧正单手掏兜,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儿,捏着手机给她的“疑似情敌嫌疑人”讲电话。 晨光熹微,洒落在阳台上,他旁边的露天泳池,会客用的深灰色圆桌,以及简约款的皮质沙发,被勾勒出细长的几何线条,与他的背影相得益彰,处处透着冷色调的高级,美到让人挪不开视线…… 宋羡好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这么美好又有美男相伴的清晨,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和一个不合时宜的神秘女人,彻底搅和了…… 在高奉钧讲电话的第一个五分钟,宋羡好还面带促狭,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高奉钧电话讲到第二个五分钟—— 她立即皱了皱眉,忍不住敲了敲阳台玻璃,提醒他时间。 “……不是准备在国外发展,怎么突然又要回国?”高奉钧听到敲击声,回头扫了宋羡好一眼,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转过来身,低下头一笑,“陈叔叔近来身体不好我知道,前些日子还去看他,这次恐怕……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打算趟这趟浑水,卷入是非风波了?虽然我同你哥哥关系好,但也不得不劝一句,你在国外待的时间太久了,你哥哥,一直都不是什么善茬……” 刚讲到这里,宋羡好就彻底没了耐心,抱着手臂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生怕他察觉不出自己的不悦,冷着一副脸,眼神不善,一瞬不瞬凝视他。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似乎信息量很大,把高奉钧这番话琢磨了一下。 似乎这个叫陈婷的女子,父亲身体不好,要分家产了……所以想回国,跟自己哥哥掰一下手腕子? 不过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倘若是亲兄妹的话,如今社会,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妹之间内斗,在瞬息万变,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竞争残酷又激烈的商场,最容易被外人见缝插针,鸡飞蛋打……所以家族内斗,向来是大忌,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两兄妹,竟然这么糊涂? 至于那边说了什么,宋羡好就听不清了。 她倒是很想偷听两句,奈何风声太大,他的手机收音又太好,尽管屏了呼吸,还是听不见丝毫。 就在这个时候。 高奉钧淡淡垂眸,看着衣着单薄,慵懒蓬松的发丝,被冷风吹拂着,逐渐变得凌乱的宋羡好,以及她逐渐变成铁青色的脸庞。 不由地浅笑一声,手从兜里掏出来,指尖自然而然的探过来,帮她拂去嘴边的发丝。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他二人关系不一般。 奈何高奉钧很会装腔作势,都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镇定自如。 无视宋羡好的不耐烦,耐心地帮她理好那缕凌乱的发丝,才沉了声:“等你什么时候回了国,我们再细聊吧,我现在不方便。” 他语气不咸不淡,直接打断对方。 也不知那边是何反应,他便直接收了手机。 竟然还有脸弯下腰,摸了摸她的手。 “这么冷,你怎么跟出来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0节 这话问得真好。 宋羡好不领情,一把拂开他,冷嘲热讽,“你也知道天气冷?这么冷,你在外头足足打了8分钟的电话,你倒是感天动地,还挺抗冻啊。” 说完,不再搭理高奉钧,扭身就往室内走。 宋羡好在前面走,高奉钧捏着手机在后面跟。 二人到了室内,宋羡好往沙发上一坐,拿了毯子往肩上一披,继续冷脸相对。 得亏她性格好,大度,才能容忍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跑到阳台上,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背对着自己,讲了8分钟与工作无关的电话。 换成旁的女人,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抓又挠又捶了。 以前的时候,宋羡好年纪小,要面儿,觉得又抓又挠又捶乃泼妇行为,实在有失斯文和体面。 后来经历多了,又觉得,讲斯文讲体面要看对谁,有时候太讲斯文和体面也不行, 别人都是原配打小三,总不至于到了咱们这里,就是小三找原配。 这世风日下,人心险恶的,没有几分血性,没有原则底线,不够心狠手辣,怎么行? 宋羡好心里的小九九不断,轻飘飘睨了高奉钧几眼,还没想好,一会儿怎么借题发挥找他茬儿,高奉钧已然走了过来。 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紧挨着她坐下,“陈婷是我发小——” 宋羡好纠正他,“同性之间叫发小,异性之间,叫青梅竹马。” 高奉钧笑了一下,“我怎么听着,这话酸溜溜的?” 宋羡好好笑道:“废话,你两个讲了8分钟,当我死了吗?” 高奉钧才道:“我们已经三年多没有联系了,所以就多聊了两句。” 宋羡好很会抓重点,“瞧瞧,这就是问题所在,既然是发小,为什么会三年没有联系?人家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除非一个长得巨丑,另外一个,没办法有非分之想。但凡两个人长得都还过得去,就绝对有猫腻儿,只不过彼此心照不宣,享受这一份暧昧罢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纯情小处男啊? 宋羡好又不是没有发小,每次发小好使唤,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他们又比较吃她的颜? 换一个矮矬胖试试,他们绝对懒得跟头驴似的。 想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由地,抿了抿红唇。 高奉钧这个时候指了指表盘,“我9:30还有个合同要签,这个时候吵架,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要不然这样,你同我去公司,等我签了合同,我们再继续?” “继续什么?” “继续吵架。” 宋羡好眯起来眼皮子,要笑不笑地看他。 “你这个态度,我突然就不想吵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我非要拉着你吵架?” 高奉钧哭笑不得,“不是不吵,是把时间往后延一延再吵。” “不行,我现在就要吵,憋气对身体不好。” “……今天情况特殊,那也要憋一下。” “分手吧。” “分手?” “对。” “原因是什么?” “今天你敢这样欺负我,明天你就敢碎尸。” “……” 宋羡好把这件事一上高度,高奉钧果然沉默了。 也不知是对她动不动就把“碎尸”挂嘴上的无语,还是今天因为这个“陈婷”的电话,他心猿意马,做贼心虚,所以才无言以对…… 宋羡好也是个有脾气的,面对此情此景,也懒得再伺候。 冷哼一声,径直站起来朝玄关走。 弯腰就开始给自己换高跟鞋。 高奉钧侧头看她,“你去哪儿?” 宋羡好扬唇,“要你管啊?” 换上这只高跟鞋,又弯腰去穿那只。 高奉钧这才走过来,拉了她的手腕,要笑不笑地看过来,半晌才叹了口气。 “好吧,我承认,在英国的时候,异国他乡一个人太孤独……有段时间确实走得比较近,况且我们在一所学校读书,所以每次都是一起回来,一起坐飞机过去,所以误会颇深,”他观察着宋羡好的情绪,斟酌着解释,“不过你放心,她爷爷和我爷爷关系不错,她爸和我爸关系也不错,到了我和她这里……” 宋羡好打破砂锅问到底,“所以,你们上床了吗?” 高奉钧闻言脸色果然有些尴尬,赶紧否认,“这点你放心,没有。” 宋羡好点点头,“是没有,还是不敢啊?” 他忽地一笑,看着她沉吟片刻,“当然是没有,你什么意思啊。” “你刚才铺垫那么多,不就是想说,你要是睡了她,就得娶她吗?”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很孤独的时候,确实也想过陪伴大于爱情……但最终,我并没走出这一步……” “狡辩,少在这里立人设了,现在这个世道,你当我是3岁小孩儿啊。谁知道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宋羡好了然于心,弯下腰继续穿鞋。 “本来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穿好鞋,又去拿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外套,忍不住念念叨叨,“这下好了,还是你的心头好……你们男人那点事儿,我还能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最让男人稀罕的女人,就是曾经惦记,却没彻底得到过的,这叫什么来着?对了,这叫白月光……” 她手落到门把手上,一把推开门,“明明我都在这,你们一通电话还能打8分钟,我要是不在这儿,你是不是立马买机票飞到英国,接她回来啊?” 说着,目光幽幽地,去扫高奉钧。 * 宋羡好并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只不过呢,她一开始装生气,后来装着装着,就变成了真生气。 主要这高奉钧哄人的技术实在太烂,解释的理由听起来也像在找借口。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那8分钟。 所以宋羡好决定,这次的矛盾,她完全站理,闹定了。 在高奉钧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在后面追女孩儿,实在有些笨拙,所以追出来时,宋羡好已经招了出租车,拉开车门,在他的目送下,扬长而去。 高奉钧太阳穴跳痛,从兜里掏出手机,试图拨过去。 才刚响铃一声,就被宋羡好直接挂断。 高奉钧站在小区门口,苍翠的花坛旁,看一眼手机屏幕,转过身去继续拨电话。 上午八九点钟,小区人来人往,保安大爷在门外站岗,不经意间,两人目光对视上,高奉钧有些没面子,就抬起脚,装作没事人似的,往旁边挪。 电话响一声又被挂了。 等闲身边的女性,大多都是女职业经理人女高管,同他又都是下属或合作的关系。 所以可见高奉钧实在没什么机会练习哄人的技术。 对他来说,宋羡好真的算难哄。 本来他以为再难哄,好歹得接电话,谁知这会连电话都不接了。 竟然还可以不接电话? 他也算是眼界大开。 高奉钧舔了舔嘴皮子,简直气闷不已。 刚转过身,目光就又落到保安大叔身上。 对方也觉察到什么,抬头也看了过来。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 西装革履,斯文优雅的高奉钧,犹豫了2秒,还是厚着脸皮过去。 他扶着玻璃窗的窗口,迟疑着弯下腰,嘴角挂上一抹尴尬到极点的微笑,对人家请求道,“那什么,叔……我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我那个,那个,那个手机没话费了……” 他那个了半天,实在有损尊严,难以启齿…… ----------------------- 作者有话说:二非:就这些哦。评论区50红包。 第67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生活总是充满挑战,就比如小的时候,高奉钧才八九岁,母亲蒋忆秋就经常拿文学史学以及智力问题难为他。 比如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古代四大美女,谁才是杜撰出来的人物? 高奉钧一直以为是西施,因为他有关西施的历史知之甚少,而蒋忆秋却告诉他,貂蝉是《三国演义》里的人物,历史上压根儿不存在。 再比如,有时候问他,一斤棉花和一斤铁哪个重,有时候又问他,一堆棉花和一堆铁,又是哪个重? 高奉钧小时候觉得自己很笨,脑子不够用,等长大了才知道,这都是国家选拔人才出的行测题? 这是他才八九岁的时候,母亲就要求他达到的水准。 不过,好在高奉钧已经习惯了被设置难题,所以尽管被宋羡好搞得有些灰头土脸,但情绪上,还算稳定。 这厢,接过保安大叔的手机,在老头一瞬不瞬盯着他,生怕一个错眼,高奉钧就会拿着手机逃之夭夭似的。 高奉钧硬着头皮拨通号码,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他抬头看一眼保安大叔,显然保安大叔也在看他,高奉钧不知怎地,竟然松了口气。 幸好这通电话没打通,因为就算打通了,被大叔这么看着,只会更尴尬。 高奉钧低头清了清嗓子,悻悻地,把手机递回给人家。 眼前这位大叔可不一般,从二十年前就看大门儿,从看工厂大门,到看高档小区大门,下个月,他就要离开这里去机关单位看大门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1节 在看大门这件事上,那也是很会察言观色,且步步高升的。 尽管高奉钧要面儿,故意伪装的像没事人一样,还是被人家一眼看破,“刚才从里头出来,打上出租车头也不回就走的,是你女朋友吧?” 他抬手朝宋羡好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到底还是年轻人,处个对象,你追我逃的真浪漫……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也就剩下种菜遛鸟了……” 老头儿接过来手机,一边感慨一边往兜里揣。 高奉钧看过去,老头仰头远眺,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当打之年,那目光迷离而幽远,还带着几分,与初冬,北方万物凋零的景象颇为契合,都带着凄凉与萧瑟。 高奉钧不由地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他…… 他深刻意识到,人生就是因为对生活现状的不满,从这座山峰攀登到那座山峰,结果发现,不管在哪个山头,不管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有烦恼。 而借这保安大爷的手机,也真是个馊主意…… * 宋羡好这边坐上出租车,刚驶离帝景苑不足三公里,黎夏就打来电话。 “好好,你上次在陈星那儿存的酒是不是还没喝完?还有多少瓶?” 宋羡好道:“68瓶,不过都是啤酒……哦,应该还有两瓶香槟,怎么了?” 黎夏说:“今天过来了几个朋友,可能去陈星那边玩,你要不要过来?” 宋羡好看了一眼车窗外,“不要了吧,几点啊。” 黎夏说:“什么不要了?自从你谈恋爱之后,出来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你也不能天天围着高奉钧转吧……6点钟,我去接你?” 黎夏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宋羡好突然警铃大作。 是啊,一开始,她可是坏女人角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怎么越来越贤惠了呢? 太贤惠了,以至于高奉钧敢在她面前,她的跟情敌,讲了8分钟电话。 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老祖宗说过,万物负阴而抱阳,宇宙的运行法则,就是阴阳钧条,交融和谐。 所以对待男人,咱们不能太包容。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所以今晚,宋羡好临时改变决定,出去喝酒。 她得让高奉钧知道,她就是一条被感受牵着鼻子走的狗,哪里舒服往哪走,压根受不了一点委屈,吃不了一点苦…… 宋羡好当机挑眉,“去,必须去,今晚我买单,哦,不,今晚高奉钧买单,我请客,他买单。” 生气归生气,不能跟钱过不去。 尤其生气的时候,一定要养成拿男人钱泄愤的,生活习惯。 尤其像宋羡好这样,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把自己当成劫富济贫的散财童子。 毕竟钱不进入市场上流通,怎么促进国家的经济发展? 只有不断的流通,才能实现更大的经济价值。 刚想到这里,出租车就停到了自家宅院门口。 师傅看了一眼打表器,转过头:“那6毛钱不要了,给你凑个整吧,二十五。” 谁知一只漂亮纤细的手,捏着一张卡,轻飘飘递过来,“师傅,我刷卡。” 司机师傅一愣,“25还刷卡啊?” 自从有了微信,支付宝,25块钱还要刷卡的人,实在不多了。 因为经常开夜车,毛发稀少的中年师傅,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不得,“幸亏我车上一直放着poss机,要不然啊,还真给你刷不了……” 说着,就接过来宋羡好手里的银行卡,“滴滴滴”按了几个按键,拿着封磁条的一端,刷了一下,头也不抬,这次倒是主动问了一句,“姑娘,要发票吗?” 宋羡好想了想,要一张也行,免得高奉钧回头跟她秋后算账。 随后,宋羡好很大方表示:“那你直接刷100吧师傅,25是车费,75是小费。” 中年师傅是个实在人,赶紧摇头摆手,“哎呦,那可不行,咱们这儿啊,不兴小费。” 宋羡好却道:“你就拿着吧师傅,我觉得你车开得很稳,驾驶技术可真不错……况且这是我男朋友的卡,他有钱着呢……钱乃万恶之源,我得替他积点儿德,消消灾。” 中年师傅噗嗤一声笑了,在宋羡好一再坚持下,才不好意思地,又收了一笔小费。 * 晚上六点钟,宋羡好穿了一身干枯玫瑰色清凉薄裙,站在院子门口等黎夏。 宁北本周有糖水节活动,南和广场排练了大型灯光秀,两人约着,先去对面法国餐厅吃法国菜,吃完法国菜再到南和城里头的商场逛一逛,看看是否有好看的鞋子衣裳。 到了10点,再去酒吧跟黎夏的朋友汇合,一起喝两杯。 宁北有四大广场,南和属于最大的一个,第二大,就在高奉钧的帝景苑附近。 不过从距离上来说,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都聚集在一片地段,所以距离帝景苑,准确来说也不远。 提起来南和广场,最近宋氏在这边还有个合作待商榷,不过竞争很激烈,迄今为止,有四五家本地企业,都在竞争这同一个项目。 前两天,宋福泉还提了一嘴,说南和项目最大的投资商,好像是高奉钧。 自从高奉钧发卖了一家游戏公司,以及周边的所有产品,品牌代理权,就正式回了高家打理自家产业。 上来第一步,就参与了南和城,近10年城市基础设施和推进城市现代化科技的规划工作。 所以准确来说,这南和虽然不是高家的,但也是高家参与的。 宋福泉胃口没有这么大,不过,他倒是看中了一片区域,想做成迎合年轻人喜好的,融入科技元素的,大型电竞城罢了…… 宋羡好站在灯光喷泉秀,不远处的台阶上,才刚出了会儿神,手臂就被黎夏推了推。 “还在想高奉钧跟那女人的事儿?” 宋羡好摇摇头,“那倒没有。” 她提了提裙子,迈上台阶,两人并肩往法国餐厅的方向走。 “我突然在想,最近是不是不应该跟高奉钧闹情绪?毕竟,我爸爸还想在这边做一家融入科技元素的电竞城……” 黎夏说:“这次的事儿,可不赖你,你要不端一端架子,就怕以后高奉钧,不愿意在你身上花心思了……男人说的话能有几句可以当真?他说跟人家什么都没发生,就什么都没发生吗?只要没有捉j在床,男人都是矢口否认的……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 宋羡好眨了眨眼睫,侧头看她,“有道理,不过我们今晚出去喝酒这事儿,一定不能让高奉钧知道……毕竟现在我占理,如果他知道我不老实,我就不占理了……” 黎夏拍着胸脯保证,“我是你娘家人,你就放心吧……更何况我们只是跟男孩子喝喝酒,又没有捉j在床,高奉钧只要没有亲眼看见,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况且,这都什么年代了?出来喝杯酒,怎么了?难不成,关在家里裹小脚啊?” 宋羡好就爱听黎夏说话,因为只有黎夏,才能给到她那种,高奉钧做什么都不对,她做什么都对的,独特见解。 这夜,宋羡好手机关机,喝得很尽兴。 天地良心,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嗨皮过了。 人一旦尝试过更高维度的精神刺激,果然时不时就开始回味怀念。 什么山珍海味,鲍鱼海参,她没见过? 今儿白天,高奉钧还把她当成3岁小孩儿哄,整一个苏记的包子,再整一个海参汤,真以为她稀罕? 想当年,宋羡好最有钱的时候,都把燕窝当成银耳拌,把人参当成萝卜啃…… * 宋羡好喝酒喝到凌晨4点才回家,5点钟,洗去一身烟酒味儿,手机开机。 就看到高奉钧的几个电话,还有一则短信:手机没电了?怎么一直关机? 宋羡好酒意正浓,打着哈欠,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卧室走。 到了卧室,手机一扔,往床头上一趴,就陷入了沉沉梦乡。 接下来一周。 高奉钧主动找了宋羡好几次,她好像突然想清楚什么似的,都有些不咸不淡,打电话不接,发消息偶尔回,偶尔不回。 一说约出来吃饭,又开始下一轮装死。 这一周,宋氏正式进入淡季,等闲忙得都能跑掉鞋,从这个月,到下个月,宋羡好每天在公司无所事事。 除了南和的项目,宋福泉为了拿下项目,四处奔走,参加商务应酬。 严格来说,只要公司不出事,一年到头其实都不怎么忙。 因为但凡称为公司,都有完善的管理制度,只要手机在手,也可以一边度假一边处理工作。 当什么时候,一个公司的老板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到晚频繁出现在公司的时候,要么就是,创业初期,要么就是,公司出了事儿。 所以一个稳步发展的公司,老板动不动就说自己忙,十有八九啊,是托辞—— 一周以后的第一天,也就是周一,上午10点钟。 高奉钧:晚上南和广场灯光秀,有没有兴趣吃晚餐?我定了视野最好的位置。 宋羡好:忙。 中午12点。 高奉钧:苏记的包子要不要尝尝?我让沈光阳再去排长队,抢一笼? 包子?宋羡好简直哭笑不得,她最讨厌吃面食了,因为吃面食最容易长胖! 冷漠回他:没空。 下午4:30。 高奉钧又道:我知道一家私厨餐厅很不错,最近降温,去吃北方特色——铜炉火锅? 铜炉火锅? 到了那儿,岂不全是大老爷们儿? 像她这样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到了那儿,就跟西洋景似的,引得一堆人围观。 这男人还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点儿都不懂得浪漫! 看看人家黎夏,起码晓得带她吃法国菜。 宋羡好回:在工作。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2节 谁知隔天宋羡好像往常一样到公司,因为最近清闲,就准备点个卯就撤,跟黎夏还有陈星,去城市里面几个电竞城,逛一逛,顺便对自家项目,做一下实地考察。 谁知刚到办公室,秘书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冷不丁通知她:“今天上午10点,董事会。” 宋羡好一怔,还当自己听错,不由地轻笑,“最近公司又没什么事儿,淡季,开什么董事会啊?” 秘书:“昨晚就发消息通知你了呀,今天上午10点董事会,是董事们的意思。” 宋羡好怀里抱着的皮包往椅子上一丢,弯腰坐下,慢悠悠掀起来眼皮子,“董事们的意思?哪个董事的意思?这么多事儿。” 秘书道:“高董事啊。” “高董事?” 不怪宋羡好记性不好,实在是……她呼吸一滞,缓了好一会儿,不由地瞪大眼睛。 高董事?不会是高奉钧吧? 她竟然差点忘了,今非昔比,高奉钧联合二大股东收购了宋氏的股份,解救宋氏于危难之际,如今,人家已然进入了齐泰明杭的董事会,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有二更哈 第68章 这才是本性。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厢,宋羡好黑了脸,不情不愿端着笔记本,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进了电梯,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一阵脚步以及低沉严肃地说话声。 侧身看去,只见一众穿西装打领带,衣着板正,皮鞋锃光瓦亮的男人们,顺着走廊,朝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除了尚懿商行的老板,就是高奉钧了,他双手交扣,被一群人簇拥着,漫不经心听旁边人说话,时不时点点头,嘴角荡着一抹笑意。 “未来同质化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新的思路,我觉得还是不够完善——” 正说着说着,尚懿商行的老板抬了抬头,第一个看见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宋羡好,脸上带上惊喜,“宋总,怎么在这站着?不赶紧进去。” 高奉钧闻言,这才侧了头,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来。 他瞧着宋羡好,扯了扯嘴角,“还用问,宋总肯定是在这等我们。” 尚懿的老板还能不知道他俩之间什么事儿? 忍不住撇了撇嘴,调侃道:“什么叫我们?是等你,不是等我。” 此话落地,身后响起几声笑。 高奉钧与宋羡好到底是什么关系,在董事们之间早就传开了。 在大家眼中,那就是金童玉女。 高奉钧站在门口不准备动作,宋羡好在一群董事面前,就是个职业经理人,自然不能没有礼数,自己先进去。 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倒是很识趣—— 这个说:“我内急,我先进去了。” 那个说:“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喝口水。” 还有人说:“人还没来齐,我一夜没睡,早晨6点的飞机,我也得进去眯一眯……” 高奉钧嘴角含了笑,目送身边人一一进门,等会议室门口只剩下他二人。 目光才转过来,双手掏兜,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唇线抿紧,沉吟了会儿,“还以为你会像上次签合同的时候一样,不来参加董事会……” 废话,这是自齐泰明杭危机之后,第一次举行董事会,新董事都来了,如此场合,能不来吗? 不过,宋羡好忍不住吐槽高奉钧,“假公济私,你也好意思,你没听刚才刘董事说,人家早晨6点的飞机,估计4点起床往这边赶呢……闲着没事儿,瞎开什么董事会呀?知道什么叫劳民生伤财吗?”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一本正经的,“出来赚钱,哪有不累的?4点起床怎么了,我昨晚,一夜未眠。” 前半句说完顿了顿,回身环顾四周,见四下里无人,会议室的木门又紧闭,才上前半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微微俯下身,凑近了,在她耳边低斥—— “……你只晓得心疼他,不晓得心疼我么?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白疼你一场……” 他说话语气轻柔飘忽,带着浓浓指责之意,罢了,不着声色直起腰,又退回原来的位置,拿眼角余光,睇过来。 观察*她的神色。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让他这么一说,反倒是她的错了? 宋羡好就知道,这厮平常的儒雅斯文都是装的,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可不是什么善茬…… “晚上不睡觉你都在干嘛?想你那英国的小青梅吗?光想有什么用?去英国找她呀。”宋羡好不吃这一套,故意拿陈婷揶揄他。 “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生气可以,电话得接,微信得回……” “接什么接,回什么回?我最近忙得要死,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家大业大,有心情情情爱爱啊?” “什么意思?感情,你最近一个人,很惬意?” “那是自然,我都胖了三斤。” “我彻夜难眠,你胖了三斤?” 高奉钧听了果然拉拉下脸。 抿唇看她半晌,刚道:“等会儿董事会结束,别着急走——” 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 “高董事?您怎么在这儿站着,会议马上开始,咱们进去吧?” 也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的,竟然看不出眉眼高低,竟然雷厉风行地,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邀请高奉钧赶紧进门。 高奉钧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谁知竟然弄巧成拙,还没逮住机会说上几句话,就被这人以及带过来的一个秘书一个助理簇拥着,被迫进了门。 一阵穿堂风吹过,会议室的木门打开又关上,宋羡好站在门口,忍不住撇了撇嘴。 心道,你让我等你,我就等你?等董事会结束,我第一个走。 转念又想,得亏自己有两把刷子,不需要看他眼色,就高奉钧这尿性,倘若自己是个小职员,等会儿进了会议室。 不得一边被逼眉来眼去,一边给他倒水倒水啊? 宋羡好想到这里,冷哼一声,拉了拉披在肩头的西装外套,踩着小细高跟,这才“哒哒哒”,昂首阔步,脊背挺直,高调地,入了场…… 在这个市场面临急剧转型,而宋氏却因为核心技术,科技研发上的阻碍,就这个问题。 这个道:“科研是最费钱的,目前公司70%以上的收益,都用来支持研究,现在10年过去了,公司的市值上涨了吗?股票上涨了吗?” 那个道:“岂止上涨,这次危机,咱们差点儿鸡飞蛋打,资金断链……” 宋福泉叹了口气,“没有核心技术,就没有市场竞争力,我们不能只看眼前,10年,20年以后呢?” 有人道:“的确不能只看眼前,但也不能只看以后啊,没有现在,哪来的以后啊?” 还有人道:“民生民生,什么叫民生,民生不就得吃饱穿暖?科技那是遥不可及的事儿……”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群人,在董事会上,为了公司的发展,此刻,你反驳我,我反驳你,一个个开始争得面红耳赤。 利益or发展,创新or保守,是保守封建求稳,还是大刀阔斧的改革,向来都是一个企业在发展中,会面临的问题。 每一次董事会,都得吵得脸红脖子粗,吵来吵去,两大派也吵不出来结果,往往这个时候,还得出现几个和事佬,把求同存异拿出来提一提,最后继续搁置问题,不了了之…… 宋羡好叹了口气,忍不住拧眉,托着腮继续听他们吵。 刚叹了一口气,转过去脸,就与高奉钧四目相对。 两人视线,不知怎地,就交织到一块儿。 大概是董事会太无聊,虽然一个个西装笔挺,但说到底,也都是年龄大的老头。 高奉钧坐在其中,就显得格外出类拔萃,格外英俊,皮肤格外细嫩。 宋羡好与高奉钧自然不可能坐一块儿,实际上他俩隔了几个位置。 不过—— 宋羡好眼神还算好使,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往前探了探身子。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高奉钧的皮肤,怎么这么细嫩啊……平常都用什么护肤品? 虽然宋羡好还在生气,但一涉及到护肤这个问题,骨子里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她看了看,忍不住往前倾,又看了看。 实在有些自惭形秽…… 高奉钧人前还是很正经的,毕竟人家的人设是翩翩公子嘛……就被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生怕宋羡好一时兴起,再当众捅什么篓子。 且被她这么凝视,实在血气方刚,有些……他用力捏紧钢笔,喉结咽了咽,怕自己失态,便错开了交织的视线。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庄总突然凑近,点名高奉钧,“奉钧,你是年轻人,以后我们公司终归是要交给年轻人的,要不然,你说说你是什么意见?” 高奉钧猛地一愣,不过他反应还算迅速。 钢笔捏在两指间慢悠悠旋转,略微沉吟,便调整过来状态,一本正经地看着众人,“不要总问这件事能带来多大的利益,能不能赚钱,有些利益是短期的,有些利益是长期的……所以在核心研发这块儿,我支持董事长的决定,放弃一部分利益。”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总之,有创新思路,我们就走创新,没有创新思路……差等生就得会‘抄作业’,大家研究什么,我们就研究什么,只要大方向不出错,就算面临市场淘汰,我们也能把握住……至于以后的发展,等彻底渡过难关,才能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说罢,他才抬头,目光淡淡地,又看了看宋羡好。 抄作业,好一个抄作业。 宋羡好看着高奉钧的目光,不知怎么,突然就带了那么一点崇拜,果然,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她收回之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言论,这次董事会,于私,或许他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想法,但是于公,高奉钧也确实高瞻远瞩,与她不谋而合。 不光宋羡慕觉得高奉钧讲的好,此话落地,同事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相互商讨意见。 高奉钧不急不徐对宋羡好抿唇,笑了笑。 低下头继续翻看文件资料。 半个小时后,董事会彻底结束,紧闭的,上好木质门打开,董事们陆续步出会议室。 高奉钧在最后,不紧不慢合上文件,双手往椅背上一靠,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3节 至于宋羡好这边,宋福泉还没走,吩咐宋羡好晚上设宴,要招待专门从北京出差过来的庄总。 交代完,看了一眼高奉钧,又看了一眼自家闺女,没说什么,就直接出了会议室。 等这边会议室的人走尽,只留下几个负责后勤的职员收拾卫生。 高奉钧才拧开矿泉水,目光凝着宋羡好,饮了几口。 明明近在眼前,还多此一举地,拿起来手机发消息。 一周不见,他很委婉地,发出邀请。 高奉钧:我为了齐泰明杭鞠躬尽瘁,你是不是应该犒劳犒劳我,今晚去我那住? 宋羡好手机叮咚一声,她拿起来看一眼,然后抬头去扫高奉钧,然后敲击屏幕编辑道:不要。 高奉钧教育她:男人都是肉食动物,要看紧一点,才不容易被别的女人迷惑。 宋羡好冷笑:我不这样认为,有些男人就是裤腰带比较松,看得再紧,也能想办法偷吃……所以,对待偷吃不偷吃这件事儿,与男人贱不贱有关,与女人无关。 高奉钧单手捏着手机,看着她发的内容,拧眉思索了会儿,认真回复: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好的感情需要相互奔赴,你是不是应该朝我奔赴一下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有一开始你是比较热情的,现在我们的关系调转,我越来越被动了…… 谁知宋羡好眉梢挑了挑,竟然连装都不装了:以前都是装的,这才是本性,你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趁早换人吧。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哦。 第69章 土里土气 沈光阳驱车前来时,高奉钧和宋羡好还没掰扯清楚。 地下车库停车场里头,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高奉钧时不时说句什么,宋羡好则双手抱臂,单薄的肩背抵着墙壁,电梯间恰好紧挨着停车场出入口,只要有车辆来往,她的目光就开始追逐,进来的车辆,她目送人家老远,出去的车辆,她就跟高速公路上,抓拍违章的监控探头似的,紧盯后车牌。 时而出神,时而观察车辆,总之,注意力就是不放在高奉钧身上…… 高奉钧这这那那解释了半天,才叹口气,侧头,“……所以有些时候,你也要理解我一二,你说呢?” 宋羡好恍惚了一下,这才眨了眨眼皮子,侧头看向他,“啊?” 高奉钧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脸色立马阴沉了,“我说了半天,你都没听见啊?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她刚才的目光,往旁边看了看。 除了来往车辆,连个熟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不确定道:“你刚才一直在出神?” 宋羡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摇头否认,“没有啊,我在听你说话。” “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得?” “那你重复一下最后一句。” “……” 她最近有午休的习惯,眼瞅着都晌午了,腹中空空如也,连中午饭都没吃上,这会儿又困又饿的,注意力怎么集中啊? 宋羡好此刻也不坚持了,抬手抓了抓高奉钧,他跟那个叫陈婷的女人,打了8分钟也好,打了80分钟也好,她都不想计较了。 突然扬起了脸,冷不丁说:“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吃饱了再说。” “……” 高奉钧看着她,忍不住抿唇。 宋羡好不等他回答,直接放下手臂,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两步,在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扫了一圈,果然看见高奉钧的私家车,就停在正对面不远处的车位处,车厢内,头顶亮了一盏小灯,沈光阳的轮廓若隐若现。 宋羡好直接对沈光阳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接人。 沈光阳等候太久早就没了耐心,见宋羡好招手,想也没想赶紧启动车子,轻踩油门,旋转着方向盘过来。 车子停好,落下车窗,嘴角含着笑,刚探出来头,迎面就对上高奉钧不咸不淡的视线。 沈光阳怔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来早了。 偏偏这个时候,宋羡好也不客气,弯腰拉开车门,扭着腰,款款往车里爬。 一边爬,一边还吩咐他,“沈助理,我快饿死了,咱们今天中午随便对付点儿吧,出门左拐有一家西餐厅,味道还算不错,我要西冷牛排,时蔬拌沙拉……还有奶香酥鸡菠萝披萨。” 爬上后车座,转过来身,一屁股坐好。 半天没等来回应。 这才掀起来眼皮子,轻飘飘落到驾驶座,“沈助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沈光阳双手握着方向盘,闻言挠了挠眉毛,一个劲儿的讪笑。 一边笑着,还拿目光去看高奉钧。 虽然私下里是发小,上班时间就是老板。 老板不上车,沈光阳也不好说什么。 况且他想吃什么不重要,老板想吃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再者说了,他们是情侣,自己不过是个电灯泡,哪有电灯泡刷存在感的道理? 沈光阳越不想说话,宋羡好就越是一直主动搭话,“沈助理,你怎么不搭理我呀?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沈光阳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要不,”他往外努了努嘴,示意还站在外面,准备上车的高奉钧,“您问问高总吃什么?” 这边说着,脸色不悦的高奉钧,挽了挽袖口,终于抬动步子,从台阶上下来,拉开后车门,然后微微俯身,长腿先迈了进来。 恰好这个时候,宋羡好说话,“我俩吵着架呢,我才不要问,要不你问问他吃什么?” 说这话时,高奉钧已经坐进来,顺手把车门带上。 坐定后,目光扫过宋羡好,又瞥了一眼沈光阳,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沈助理,先去那家西餐厅吧,我随意。” 他的话语简短,带着几分气定神闲。 宋羡好说半天,沈光阳都支支吾吾的。 此刻高奉钧一发话,这人精沈光阳立马点头应允,启动车辆,缓缓驶离停车场。 车内气氛就有些微妙,宋羡好转向沈阳 光阳,“沈助理,劳烦你问问你们家老板,咱们到了西餐厅,他准备吃什么呀?我这有餐券,满500减100,帮他省点银子。” 沈光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宋总,刚才你不是说,你请我吃吗?” 宋羡好捏着手机线上查看菜单,闻言点点头,“对呀,我是要请你吃啊,但是你刚才不搭理我呀,所以我现在不要请你吃了……更何况,咱们三个里头高奉钧最有钱,从资产稀释再分配的角度来说,我这样做,有利于减少国家的贫富差距……” 高奉钧侧头,目光在宋羡好脸上停留片刻,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对沈光阳说,“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不饿。” 他的声音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宋羡好听出他语气中的变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才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出于好奇,问了句:“这都快一点了,你竟然不饿?” 高奉钧迎上她的目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不下东西。” 说这句话时,他目光闪着晶亮,略带几分期待似的,欲言又止,看着她。 宋羡好本来还挺无所谓的,被他这么深邃又委屈地看着,圣母心作祟,竟然忍不住安慰了句—— “哎呦,吵架归吵架,饭还是要吃的。吵架跟吃饭是两码事儿,不至于一生气连饭都不吃吧,人是铁饭是钢……” 高奉钧凝着她,“那你帮我点?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宋羡好真受不了他这样,一边拧眉嫌弃,一边心软烦躁,“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我现在就给你点——” 一抬头,就透过车前窗玻璃上方的后视镜,看到沈光阳努力压下的嘴角。 宋羡好黛眉蹙得更深,就连语气都变得不耐烦—— “奥尔良风情鸡腿肉,你吃吗?” “辣不辣?” “有青椒,微辣。” “我不能吃辣。” “酸奶黄桃披萨?” “是甜的么?” “对。” “我不想主食吃甜的……” 宋羡好看了看他,“哪那么多事儿啊?我们三个人顶多吃一份披萨,我让你点,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怎么还那么多事儿啊?” 她懒得伺候,就把手机一放。 高奉钧沉吟片刻,“你想吃什么?” 宋羡好说:“奶香酥鸡菠萝披萨。” 高奉钧点头,“这个名字长,应该比较好吃,那就点奶香酥鸡菠萝披萨吧。” 好吃不好吃,可不是通过名字判断的。 宋羡好实在忍不住,用看土包子的眼神,扫向他。 车子在街道上平稳行驶,沈光阳专注地开车,偶尔从后视镜中观察两位老板的互动。 两个人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按照宋羡好的喜好为主,陪他一起吃牛排,啃披萨。 说实话,这玩意也就小姑娘喜欢,北方的大男人,都喜欢吃烤串和炒菜。 这说酸不酸,说甜不甜,软软糯糯,稀奇古怪的丰富口感,沈光阳还真有些吃不上来。 再说高奉钧,在国外的时候,就把西餐吃吐了,自从回国之后,他再也没碰过牛排,披萨,面包之类的东西。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4节 到达餐厅后,三人下车,沈光阳主动为他们开门,然后跟随他们,两前一后进入餐厅。 高奉钧和宋羡好并肩而行,沈光阳则保持几步之遥,很识趣,很懂规矩。 餐厅内部装潢雅致,氛围宁静。他们被领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下。 高奉钧和宋羡好开始浏览菜单,而沈光阳则坐在他们对面,精打细算,接地气的宋总宋老板,早就在线团了优惠券。 招手叫来服务员,验二维码。 高奉钧开始和沈阳光谈论起工作上的事儿,宋羡好则在一旁与服务员窃窃私语。 “您团购了券,是吗?” “是满500减100吧?” “是的,您点的这个也有套餐,要不然您给个好评,再给您便宜40?” 宋羡好一听,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呀好呀好呀。” 她此刻心情不错,就连说话,都又开始夹嗓子了。 氛围逐渐变得轻松愉快,高奉钧的目光,却被吸引过来。 忍不住凑近她的手机,好奇道:“什么优惠券?在哪里?” 宋羡好看了一眼像个土包子一样的高奉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高奉钧就像从大山里出来似的,摇了摇头,他虚心请教,“不知道,怎么使用?” 宋羡好撇撇嘴,手机递过来,“你看,现在无论是咖啡馆还是西餐厅,包括一些电竞娱乐场所,都有这种优惠券……如果咱们直接点的话,这一顿要花700多,但是这样下来,就只有550……” “我平常喝奶茶,都是在线上买券,这样的话,平常一杯奶茶二三十,团了券就只有十三四块,该省省该花花,这叫勤俭持家……怎么样,我厉害吧?” 高奉钧瞧了瞧她的手机,修长的指尖探过来,点了几个位置,平常看文件都没这么仔细。 半晌,才了然于心,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她,“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就知道啊。” 宋羡好觉得好笑,“你买东西不用券儿啊?” 高奉钧摇头,“不用,我不知道有这个……” “哇塞,那你太浪费钱了。” “对,所以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很擅长理财的太太……”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有二更哈。最近有点忙。 第70章 郁闷 等牛排端上来,刚做好滋滋作响,宋羡好捏着刀叉轻轻用力,划开牛排的瞬间,肌理间的肉汁微微渗出。 她将肉块切得小巧均匀,明明出发前就喊着饿,此刻却只是小口慢嚼,腮帮轻轻鼓动,吃的慢条斯理。 沈光阳笑道:“只有牛排,没有红酒啊?没有红酒的话,这牛排我可吃不下去。” 高奉钧捏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好笑道:“土生土长的宁北人,怎么就吃不下去?从小喝红酒?差不多得了。” 他说着,切了一粒牛肉,放进嘴里。 沈光阳摇摇头,心里忍不住道,只是没有情趣和情调喝点酒才方便他们拉近距离,真是白费了他一片苦心。 叹了口气,大快朵颐吃披萨。 这边,宋羡好盘中牛排下去一半,她便放下刀叉,用勺子舀了勺翠绿的时蔬。 视线扫到旁边的披萨,又夹起一片咬了三口,眉头却轻轻蹙起——也不知是因为芝士的甜腻感比上次重了些,全然勾不起食欲,还是因为前几天刚让秘书在这里打包了份奶香酥鸡菠萝披萨带到公司,解了馋,所以今天再吃就腻了…… 总之,她将披萨放自己碟中,抬眼对对面两人笑了笑:“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高奉钧早习以为常,抽出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时语气带着点了然:“我就知道你点这么多,吃不了几口。” 坐在一旁的沈光阳却忍不住好奇,放下手中的刀叉:“女孩子是不是饭量都很小?才吃这点,来的路上就说自己饿死了,我还以为,真要饿死了。” 话音刚落,高奉钧便先于宋羡好开口,目光转向沈光阳时带着几分笃定:“饿的时候估计也是真饿,不过吃的时候,照旧吃得少。”他话里的熟悉感,显然早已摸清宋羡好的习惯。 沈光阳很会撮合:“宋总,你看奉钧多关心你,在你之前,他对女人一点都不了解,有你之后,就跟‘10万个为什么’似的……问为什么,都能答上来……” 宋羡好才不吃这一套呢,嘴角当即就含了笑,目光轻佻,“沈助理,你有没有兴趣开婚介所做媒婆呀?哪天你要是想改行的话,你记得告诉我,我第一个投资你的,怎么样?” 沈光阳怎会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浅浅笑了两声,“瞧你说的,媒婆这行当我可干不了,我这人就爱说实话。” “哦,是吗?” 沈光阳眼皮子眨都不眨,“当然是了。” 宋羡好“切”了声,拖着腮,撇开头,不再搭理他们。 不久之后,他们结束用餐,西餐厅玻璃门推开时,带着凉意的风裹着些许清新扑面而来。 三人刚踏上人行道,午后近三点的阳光便透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淡淡的光斑。 初冬的天气,带着几分午后的温暖。 高奉钧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光阳,语气随意:“要不然你先回公司?我吃多了,去附近公园溜达溜达。” 宋羡好闻言,下意识张了张嘴。 这附近就一个小公园,连着几日阴雨天,路面早被青苔覆了层滑腻的绿,加上是冬日,园内草木枯黄,那叫一个荒芜。 又不是周末,连个人影都难寻,有什么好溜达的? 没等她把话说出口,沈光阳却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我懂我懂”的了然:“真是个好主意,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那这样,你们去溜达吧,我打出租回去。” 他忙不迭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爽快地塞给高奉钧,那副“识趣”又迫不及待抽身离去的模样,倒让宋羡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想沈光阳想走就走吧,老是跟着他们做电灯泡,也挺可怜的…… 沈光阳的出租车刚驶远,高奉钧的目光便沉了下来,落在宋羡好身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旖旎,空气里仿佛都多了几分暧昧。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伸手拉开副驾驶车门,声音低沉:“去公园?” 宋羡好抬眼望了望他,没说什么,只弯腰坐进了车里,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角。 高奉钧紧随其后,上了驾驶座。 不多时,车子停在公园门口,风带着冬日的清冽吹过来。 沿着青石板路往里,道路两旁的树木长得高大,几棵耐寒的绿植还缀着零星苍翠,在枯黄的草木间格外显眼。 果然如宋羡好所料,这园区寂静非常,环顾四周,竟然连个人影都寻不到。 诺大的停车场,只有三五辆私家车,也不知是到对面写字楼办公,临时停在这里,还是也像他们一样,年轻人闲的蛋疼,过来谈情说爱…… 高奉钧把车泊进最里面的角落,车头朝内,正对着略带荒芜的花坛,虽然是下午3点多,背对着阳光,又有树荫笼罩,就显得车厢内光线有些暗淡…… 高奉钧熄灭车子,解开安全带,车窗落下少许。 半晌,侧头询问。 “下去溜达溜达?” 宋羡好饭后困倦,红唇张合,轻轻打了个哈欠,“不想去,没力气,想睡觉……” 高奉钧的目光无声地垂落到她粉红色的嘴唇上,虽然耳朵在听她讲话,但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看着她的红唇,用力咽了咽。 视线胶着在上面,一时挪不开眼,“那我们在车里坐坐?” “好。” “……嗯。” 气氛微妙,莫名陷入寂静。 宋羡好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轻悠地,瞧过来,“你在看什么?” 车内的沉默 高奉钧像是被什么烫到般,猛地回过神,视线慌忙从宋羡好身上移开,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没什么。” 话音落下,他又使劲咽了一下。 伸手将车窗又往下调了调,冬日的风裹着微凉的气息涌进来。 探头扫了一眼窗外景色,眉头微蹙,不知在凝神思索些什么,只余下车内安静的呼吸声。 寂静中,一声轻微的座椅调节声打破了沉默。 宋羡好伸手往后调了调椅背,将身体蜷成松弛的弧度,整个人陷在副驾驶座里,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我想睡一会儿。” 高奉钧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微垂的眼睫,语气放得轻柔:“好,你睡。” 高奉钧昨晚一夜未眠,不过他并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就连午休能睡着的次数都不多,每次和宋羡好在一起,哪怕是晚上,大多时候,也是心痒难耐,更睡不着的…… 所以不多时,宋羡好开始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显示她已经睡熟。 高奉钧却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困意。 看着宋羡好白皙细腻的睡颜,目光又从红润的嘴唇上掠过,到露在外面,纤细脆弱的脖颈,再往下,她的锁骨很漂亮,也很懂得怎样放大自己的身材优势,所以总是穿深v字领,清纯中带着小性感的裙子…… 不得不说,如此模样,大概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在她面前保持定力。 高奉钧胸膛起伏着,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 半晌,目光又落到她那肉皮白皙透明,仿佛只有一层薄皮的,线条优美的脖颈上……青色血管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 高奉钧突然觉得,在这里咬一口,一定又香又软。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车里待着, 倏然推开车门,拾起来香烟和打火机,仰头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幕,郁闷地抽烟…… ----------------------- 作者有话说:二非:就写这些吧。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5节 第71章 姜汁红糖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蜷缩在副驾驶狭窄的空间小腿发麻,她身子晃了一下,逐渐恢复清明。 缓缓睁开眼皮子,主驾驶车窗玻璃敞开了一半,是高奉钧害怕她在车厢内睡觉引发一氧化碳中毒,故意留得通风口。 环视了一圈,却不见高奉钧身影,不过身上搭着一件干净清爽,带着男士木质香的西装外套。 自然是高奉钧脱了自己的衣服,特地给她盖上的。 宋羡好把西装外套放一边,慢条斯理推开车门,扭腰从车里下来。 四处远眺,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就看见高奉钧白色衬衫挽到了胳膊肘,站在湖边,和一个垂钓的老翁站在那聊天。 他嘴角挂着一抹很有亲和力的笑意,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是从小被权利滋养出来的,从容与松弛。 不经意回头,就看见宋羡好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车旁。 老头还在侃侃而谈,“莫言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他的书,你别看我是个粗人,我最近倒是生了一个想法……给自己写个传,以后留给我的孩子看……” 想给自己写书立传的人,高奉钧不是头一次遇见,不过,关于伟人传记这种书籍,高奉钧只看过两个人的,一个是《孔子》,另外一个,是《林肯》。 实在不是因为他对孔子和林肯多有兴趣,而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学校自行印刷,强制阅读,要求学生博览群书,含英咀华…… 高奉钧回头对老爷子笑,“这个想法不错,我支持您,写了多少了?” “想写了有两年了,还没落笔呢,不知道从哪写啊……”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空想两年估计也不知道从哪写,还是赶紧提笔吧。” 顿了顿,又朝宋羡好那边扫一眼,赶紧结束话题,“您在这儿接着钓鱼,我得走了……” 老头说:“聊的正起劲儿,走什么走啊。再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会儿……” 高奉钧哭笑不得,“不能再陪您聊了,女朋友醒了,再不走,等会儿要生气了……” 说罢就抬了皮鞋,大踏步朝宋羡好走过来。 远处那老翁意犹未尽,侧头往这边看,就见一细瘦的,娇弱的,面容姣好的,白皙姑娘,穿了一身布料柔软,迎风摇曳的长裙,立在那,一副不耐烦模样,等这边小伙子走过去,两人相拥着,一前一后上了车。 随后前后车灯亮起,伴随着轻微的发动机引擎声,那车子从角落退出来,调整方向,随后便驶离小公园的内部道路,稳稳地,汇入了主干道。 等这辆车子走后,本就荒芜,人烟稀少的公园,一时间只剩下小湖边垂钓的老翁。 老翁不禁摇摇头,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到了他这个年龄,财权酒色,感兴趣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就算感兴趣,过了当打之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罢了罢了,他还是继续钓鱼钓鱼,遛鸟遛鸟的好…… * 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高奉钧,此刻认真开车,从宋羡好刚睡着的时候就血气方刚,后来在湖边吹了半天冷风,血气方刚得劲儿才过了。 宋羡好指尖探过来,落在他手背上时,不由地惊讶了一句:“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她被冻到似的,咧了咧嘴,嫌弃地作势抽回来手,谁知高奉钧一个反手,一把反握住她,与她十指交扣。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不过语气,却带着*几分低沉,“我一直在车外站着,能不凉?” 宋羡好哪知道他穿这么少,不好好在车里待着,又为什么还非要在外头跟人老头聊天,还聊的那么起劲,“都多大人了,也不看看什么天气……我穿得少,那是因为我出门要么在商场,要么在车里……果然男人不管多大年龄都幼稚的要死——要不要我给你个鞭炮,你去炸牛粪呀——嘶——” 宋羡好黛眉深蹙,耸肩吃痛地看着他,又委屈又惊讶,“好端端的,你夹我的手干嘛?痛死了——” 真是的,她说错什么了吗? 男人不幼稚吗?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到过的,最幼稚的生物。 也不知怎地,高奉钧一脸不悦,淡淡地扫她,要不是还在开车,肯定不止五指收拢,夹她的手那么简单…… 高奉钧小惩大诫,一把松开她,半晌,幽幽道了一句,“我不在车外挨冻,你就得在车里挨冻了,你应该庆幸我选择了让自己挨冻……” “什么?” 宋羡好只顾着活动被弄痛的手指关节,一时没听清。 仰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看了半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你这叫pua。” 高奉钧直接被气笑,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无奈喟叹,侧头,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 “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此刻显然已经没了脾气,总结了一下自两人相处以来,自己受过的苦,吃过的委屈,只对宋羡好这么漫不经心评价了一句。 宋羡好像个野猫似的,一句不吃亏,红唇张合着,张牙舞爪地反驳:“说谁没心没肺呢?你才没心没肺呢,我做什么了?我就睡了个觉而已,我招你惹你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比六月飘雪的窦娥都冤——” 高奉钧扫她一眼,回过头继续开车。 “等一下,”宋羡好此刻才反应过来,探头往车窗外张望,她收敛了爪子,回过头询问高奉钧,“这不是我回公司的路,也不是去我家的路,我们去哪?” 高奉钧眼皮子抬都不抬,目光专注前方,不疾不徐道:“先找个地方把你喂饱,再找个地方,让你把我喂饱。” 说到这里才顿了一下,“还是,先找个地方把我喂饱,然后再找个地方,把你喂饱?” 他这才转过头,目光如炬,带着犀利的光芒,看过来,“……要不然,你选一下?” 他嗓音低缓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柔情。 宋羡好愣怔了一下,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 她惊讶地张了张红唇,迎合他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也不知怎地,突然老脸一红。 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个,稍安勿躁。” 高奉钧不搭理。 宋羡好又轻轻地,扯了扯他。 嘀咕了句什么。 车身猛地一晃,高奉钧侧头看过来,“什么?” 宋羡好皱着眉低声道,“我来例假了,第一天。” 正好走到十字路口,红绿灯变换,高奉钧停下车子,眯着眼皮子,侧头凝视她半晌。 “真的?” “真的。” “应该是下个周才对。” “有时候提前三五天,有时候推迟三五天,都是很正常的啊……况且最近,你又惹我生了气,一生气,肯定就会不准时。” “都跟你解释过了,真的没什么……不过,”他目光悠悠地,又看过来,“不会是还在生气,拿这个当借口,不想让我碰吧?” 宋羡好抱着手臂,不耐烦睨他,“你这人真是生性多疑,内心阴暗。” 高奉钧浅笑,“既然你都说了我生性多疑,内心阴暗……那我索性内心阴暗到底,检查一下吧。” 话音落地,身子往她那边倾斜,手臂同时探过去,温热粉红,一看就保养得宜,气血十足的指尖,便触碰到她的膝盖。 略带几分强硬,“打开,我要亲自瞧瞧,是不是真来例假了……” 宋羡好老脸瞬间涨红,拼命往后躲,奈何两人力量悬殊,还是被他用了力道,一探到底。 指尖染上温热,他才作罢,眼中失望一闪而过,就这么看着她,咽了咽。 “虽然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不过满打满算,也就过夜了两三次……宋羡好,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有情绪了……” 他说完,才松开她,顺便帮她扯上裙子。 宋羡好才不管他有没有情绪,他的行为,此时此刻,让她很有情绪,手脚被松开,终于得到机会,抬起足尖,一脚踢到他肩膀头子上,也不管力道大不大,把人狠狠踹开。 有些炸毛—— “你变态啊,脏死了,,摸什么摸?都跟你说了来例假,难不成还会骗你?我要下车——” 她彻底翻脸,胸膛起伏不定,对着他怒吼。 高奉钧肩膀吃痛,这才弯腰坐回去,拿了纸巾擦拭,低笑着安抚她,“怎么了?亲都亲过,哪里脏?享受到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脏……反应这么大,是来例假心情不好,控制不住脾气么?” 宋羡好瞪着他,“再好的心情,都要被你弄得不好了……什么叫亲都亲过?你亲的时候,我也是被迫的啊,只许我满足你的变态需要,难道还不许我苦中作乐?” “好一个‘苦中作乐’,真是难为你了,还要满足我的‘变态需要’?”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耐心哄她,“那你怎么样才能心情好啊?要不然你随我回住处,我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让她过来帮你熬一碗姜汁红糖,估计你喝完,心情就好了……” 他语气虽然温和,行为却是强硬的,不仅没有让她下车,还确定了一下,车门是否落了安全锁。 下一秒红灯变成绿灯,他直接驱动车子,踩油门疾驰而去。 高奉钧顺着环城高速,带宋羡好又回了市中心的住处,路上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这会儿估摸着,也已经熬好姜汁红糖送过来了。 这边把车子停到地下车库,高奉钧牵着不情不愿的宋羡好上楼,才刚到了楼层,就听到一阵细碎的,高跟鞋脚步声。 宋羡好刚想到,到底是有钱人家的阿姨,来送个姜汁红糖,竟然还打扮这么靓丽。 谁知,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过来弯儿。 宋羡好仔细一瞧,哪里是阿姨,来人竟然是—— 下一秒就听高奉钧低唤,“妈,你怎么来了?” 宋羡好赶紧把手从高奉钧手心抽出来,见了长辈,全然没了刚才的张扬跋扈,下颌轻抬,屁股夹紧,捏着嗓子,满脸乖巧,“阿姨……” 这声“阿姨”,让许久没有感受过宋羡好温柔一面的高奉钧,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她。 轻笑了声。 宋羡好咬了咬红唇,对他翻白眼。 蒋依秋走过来,一把拉住宋羡好的手腕,上下打量她,“哪里不舒服?刚才在电话里,奉钧也没说清……我担心你们,就亲自过来看看……没让阿姨过来。” 来个例假而已,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就惊动了蒋教授,出于对知识分子的敬仰,宋羡好简直无地自容。 幸好这个时候,高奉钧在一旁道:“没什么事儿,她来例假了有点不舒服,是我非要让阿姨煮点姜汁红糖送过来,给她暖暖身子。” 没想到,蒋依秋不仅没有觉得小题大做,竟然还比想象中更重视,打量了一眼宋羡好的穿着,忍不住道:“你们小姑娘啊,为了漂亮,一点都不注意保暖……一来例假就不舒服,那是身子寒,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改天你同我一道去看中医,让人家好好脉,抓几副药调理一下?” 说着,又看了高奉钧一眼,“你也去看看,你俩都调理调理。” 高奉钧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妈,我身子好的很,不像她一样乱吃东西,不需要调理。” 蒋依秋哼笑一声,“身子再好,过了二十五岁,也要走下坡路了,别那么多借口,让你去看你就看。” 高奉钧笑意僵硬在嘴角,只能叹了口气。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6节 “好好好,我改天就带她一块过去。” 说话间,就到了高奉钧独居住处门口,打开房门,蒋依秋却没有进去,把姜汁红糖递给宋羡好,“既然你们没事儿,那我就去做脸了,预约了水光针……孙太太还在楼下等我。” 宋羡好有些惊讶,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就是时髦,她接过来保温桶,含笑目送蒋依秋。 等这边,高奉钧蒋依秋送到电梯厅,折返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宋羡好。 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揽着她的肩膀往门内带。 “去打水光针了,一把年纪了,天天臭美。” “水光针我也打啊。” “是么?”高奉钧有些惊讶,往旁边撤了撤身子,打量她,“不像做过医美的样子……没什么痕迹……” “我还年轻,”宋羡好带着几分傲娇,“刀尖要用到刀刃上,所以现在不怎么接触医美项目……过几年再说……” 高奉钧点点头,“多跟我在一块,皮肤也会变好,不一定非得打水光针……”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把自己说的就跟唐僧肉一样?我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 “笑什么,是真的,在中医上,这叫阴阳调和……等以后你尝到了甜头,就不是我追着你,是你追着我了……想一想,都觉得腿软……” 高奉钧慢条斯理,把房门合上。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 第72章 意外 接下来几日,宋羡好例假期,自高奉钧回了家族企业,再也不像从前一样闲暇,除了经常海内外出差,国内也是天南地北的跑。 不是今天去基层视察工作,就是明天去看投资项目,新兴产业需要他负责,家里的实体制造产业,也需要他拿决策,真叫一个焦头烂额,谈恋爱都是奢侈。 不过两人虽然见不着面,但比起来刚开始,打电话频繁多了, 今儿吩咐阿姨,送姜汁红糖水,明天吩咐阿姨送排骨汤的,搞得宋羡好都以为自己男朋友不是他,是代替他嘘寒问暖的阿姨呢。 这天宋羡好挽着黎夏的手进了咖啡厅,两人寻了一个视野极好,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落地窗外面,是一条宽敞的柏油路,两旁树木林立,窗户边,摆放着一大片热带绿植,这天气也不知怎么养护的,仍然透着新绿。 宋羡好很随意的把长发挽在脑后,又穿了一件高领针织毛衣,也不知是因为高领毛衣本就显得人温婉,还是最近来例假,激素水平比较高。 低头搅拌咖啡的时候,成熟知性的人妻味儿,挡都挡不住…… 黎夏看她几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调侃到,“你还别说,一个女人再厉害,也得需要男人滋养……这男人吧,就像炒菜用的盐,太多了就咸,一点儿没有吧,还不行……” 宋羡好垫着脚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端着白色咖啡碟子,浅浅饮了一口。 “你什么意思呀?” 黎夏道:“没什么,就觉得自从你身边有了高奉钧,整个人温柔多了,不像以前一样,虽然长得很女人,骨子里,可真没有一点女人味儿……如果不是咱俩关系走的近,我真怀疑你最近偷偷背着我,做什么新型的美容项目了……” 宋羡好皱眉看过来,“你怎么不说,我本就天生丽质……况且,我们俩很少有机会在一起的,要滋养也是我滋养他,怎么就成了他滋养我呢?” 黎夏听出来什么,惊讶道:“什么?难道高奉钧那块不行?” 宋羡好实事求是,“那倒没有。” 黎夏单纯好奇,“那你们一夜几次?” 宋羡好老脸一红,“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数……” “竟然数不过来?”黎夏听完反应更大了,凑近她,挤眉弄眼的,“照你这么说,那最少一晚上也得三五次的,那什么,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估计我是误会了嘿嘿嘿——” 不过紧接着,黎夏又道:“不过这大冬天的,谈个男朋友,不去约会,还不能帮你暖被窝,真是太奢侈了,这叫什么来着?这叫浪费人力资源……” 宋羡好轻飘飘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近来高奉钧忙碌,宋羡好这边呢,又恰好到了淡季。 她目光飘出去,望着苍茫的天色,语重心长道:“其实还是以前好,今天能跟这个喝喝咖啡,明天能跟那个吃吃饭,就连情人节,就连我过生日,都能同时收到好几份礼物。” 说到这里,目光抽离回来,因为例假流了几天血,唇色略显苍白,憔悴的看着黎夏,“自从跟高奉钧确认了关系,,我就再也没有体会到什么叫众星捧月,什么叫自由……”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黎夏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半晌,忽然道了一句:“对了,gary从西安回来了。就那个见了你一面,被你迷得五迷三道,追你的那个小老外,就整天说自己研究earthquake的那个,到国际机场应聘去了,负责地质安保项目……我前两天赶飞机,刚好在候机大厅碰见他……你还别说,身材还蛮好的嘞,得有一米九。” 宋羡好掀起来眼皮子,看了她一眼,“什么小老外小老外的,人家是phd,正儿八经的研究型工学博士。” 黎夏仿佛没听到,忍不住喝了一口咖啡,“哟,这会还替他说上话了?其实小老外条件也不差了……放在咱们国内,那就是妥妥的高干子弟……” 宋羡好白了她一眼,“什么高干子弟,明明是高危行业……” 想到这里宋羡好目光怅然,身子往旁边一靠,拖着腮睨她,“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要觉得是老外就一定好,凡是下面长鸟的,能有几个好东西?在国内好歹文化差异不大,到了国外,他爱他的国,我爱我的国,三句说不到一起,都能打起来……” 黎夏撇嘴点头,“倒也是,那你还是好好跟高奉钧处吧,千万别让他知道了这事儿……” 宋羡好瞧过来,有些心虚,“你可以骂我是个渣女,但你不能否认我很有上进心。其实你想想,女孩子的青春是有限的,如果只跟男朋友谈恋爱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人生就是贬值的……但是一边跟着人家学习一边谈恋爱,就相当于你在不断的升值,最起码分手了,还能有所收获——” 黎夏一口咖啡没咽下去,噗嗤一声呛了出来。 “你干嘛呀……”宋羡好今天妆容精致,却被黎夏喷了一身咖啡,顿时扫兴,赶紧抽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白色小貂皮外套。 黎夏忙放下咖啡杯,一边帮她擦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实在没忍住……之前,我一直在你面前当老师,现在想想,你是我老师……” 宋羡好闻言,擦拭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白她一眼,反手丢了纸巾,正要再说什么,这个时候,放在桌子上,正面朝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亮。 紧接着,震动起来。 宋羡好低头瞧去,是去国外出差的高奉钧打来的。 她捏着手机慢悠悠送到耳边,“喂?你那边不应该是晚上嘛,怎么还没睡?” 谁知高奉钧却道:“我在国际机场,刚到宁北,你在哪,过来接我?” 宋羡好哪里还有心情喝咖啡,惊讶到:“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那边的工作,提前解决了?” 高奉钧道:“接下来一周天气不好,有雨雪,今天不回来的话,就得下个周回来……所以就提前把工作安排好,让沈光阳留下,我回来了……” 宋羡好看了一眼黎夏,一边指了指手机对她示意,一边拿上皮包,外套,还有粉红色皮质小手套,然后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攒了力气,用力推开玻璃门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宋羡好鼻头瞬间冻得通红,呵着白雾,眯起眼睛讲电话—— “在哪个出口?我正好在外面和夏夏喝咖啡,”看了一眼时间,“大概20分钟就到。” “t2出机口,”高奉钧沉声报了具体位置,扫一眼外面的天色,温声嘱咐她,“不着急,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嗯呢。” 宋羡好边说,边走到咖啡馆门口的地上停车场,今天出门黎夏要过来接她,幸好宋羡好临时改变主意,亲自开车过来的。 挂断高奉钧的电话,宋羡好弯腰上了车,拉过来安全带扣好,才晓得给黎夏发语音交代一声—— “高奉钧突然回来了,现在一个人在国际机场呢,我得过去接他,咖啡这次喝不了了,等明天有时间我请你。” 黎夏才刚提了一嘴gary在国际机场上班,高奉钧就突然落地国际机场,并且让宋羡好去接,总觉得这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呢? 不会在那儿,三个人遇到吧?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黎夏犹豫着要不要让宋羡好注意戴口罩,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便拿起来手机,只吩咐了一句:“那行,你不用管我,你去接高奉钧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路上注意安全。” 宋羡好显然在开车,没时间回复她。 顺着环城公路去郊区,一路畅通无阻,20分钟后,车子顺着道路,缓缓进了飞机场的内部道路。 宋羡好找位置停了车子,推车门下来,按照高奉钧的指示,径直朝t2出机口走。 谁知到门口,她垫着脚尖左顾右盼,来往人头攒动,却看不见高奉钧的身影。 难道中途去厕所,还没出来? 宋羡好忍不住皱眉疑惑,她双手套兜,站在原地来回踱步。 恍惚之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好好,过来,我在这边。” 宋羡好应声转过去头,这会天气转阴,t2出机口采光不太好,所以她的视线有些模糊。 不过从声音判断就知道是高奉钧,走进两步,他的身形轮廓逐渐清晰,这边角落的行人也比较少,视野逐渐开阔。 高奉钧身旁,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深褐色卷发,一看就不是亚洲血统,此刻背对着宋羡好。 等宋羡好款款走近,这人才转过来身儿。 从前,宋羡好虽然嘴上没把门,但毕竟真没什么,所以光明磊落,此刻,她脸色顿时煞白,抬头去看那所谓的,地震学博士。 这小老外也垂下眼眸,两人四目相望。 小老外就眯起了眼皮子,显然还没忘记,宋羡好对他的所作所为…… 她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实际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着。 同时,就听高奉钧介绍,“这是gary,我在英国念书时认识的朋友,研究地震学的,刚才一下飞机,给你打完电话就碰见他,许久未见,所以我们就多聊了两句……” 然后又指了指宋羡好,对gary温声介绍,“这是宋羡好,我的女朋友。” ----------------------- 作者有话说:二非:评论区50个红包。 第73章 有恃无恐 机场停车场附近,有一家简易的便利咖啡厅,冬日,寒风呼啸,几个年轻的姑娘穿着超短皮裙,站在下风口抽香烟。 冷风席卷而来,长发在微风中凌乱。 绕过咖啡馆,就是去各市区的大巴车检票口,高奉钧横跨大洋,刚从飞机上下来也不嫌累,主动邀请gary去简易咖啡厅叙旧。 gary西装革领,手拿公事包,深色西装显得他很严肃周正,但里头却配了一件海滩花衬衫,还是复古椰树印花的款式,很有法国电影里头,那洋味十足,又优雅浪漫的时尚精英。 宋羡好第一次把gary的照片发给黎夏的时候,黎夏就说了句,打扮的花里胡哨,像个渣男。 宋羡好语气轻飘飘的道了句:“真的吗?我就喜欢渣男。”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7节 所以准确来说,是宋羡好先主动,追求的人家。 只不过,宋羡好在追gary的时候,虽然从初中开始就接受义务教育,但也只会点头yes,摇头no。 不过宋羡好脸皮很厚,哄骗gary说:“i teach you chinese and you teach me english.ok?” 就这样,为了方便谈恋爱,gary尽心尽力的教她英语,鼓励她,哄着她,想尽一切办法! 半年后,gary没学会中文,宋羡好竟然稀里糊涂,会讲英语了。 以至于后来,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宋羡好把gary踹掉的时候。 gary非说宋羡好跟他处对象是为了骗他学英语,还哭哭啼啼的指责她broken他的heart了…… 搞得宋羡好很反感,心想你的heart这么容易broken的话,那只能说太脆弱了,也不赖我呀。 这年头,谈个恋爱分个手,那不是家常便饭嘛? 难道我跟中国的男人谈,就可以分手,跟洋人谈就得负责到底吗?这才叫区别对待,崇洋媚外吧?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拉黑删除了。 不过后来,在gary的央求下,两人还是把微信加回来了,gary觉得自己长得很帅,在中国的时候,从来都是别人投怀送抱,他还是第一次灰头土脸,所以他表示两人可以做朋友,但宋羡好必须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分手理由。 宋羡好为了避免麻烦,只能告诉他,自己是个拉拉…… 此时此刻,三个人坐在飞机场对面的候车咖啡厅,宋羡好和高奉钧坐在左边,gary一个人坐在右边。 落日余晖照耀进来,gary看着两年前,谎称自己是拉拉的前女友,一言不发。 高奉钧用流利的英伦腔与gary交谈。 从国内聊到国外,从天南聊到地北,从法国巴黎聊到意大利,又回忆在英国一起念书的往日岁月。 gary的目光,仍旧时不时落在宋羡好身上。 大家都是体面人,自高奉钧给宋羡好的身份是“my girlfriend”,gary从始至终,没说她是“my ex girlfriend”这句话。 不过这并不影响宋羡好如芒在前,后背时不时冒冷汗。 她实在不想在高奉钧面前,留下坏印象…… 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于前任们的那些故事,宋羡好秉承的原则是,只要高奉钧没参与,她就还是第一次…… 不过一晃两年,gary进步很大,中文讲的贼溜,从前在中国三年没学会中文,分手两年,竟然变地道了。 宋羡好觉得奇怪,高奉钧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动问了句:“你中文怎么这么好了?” 宋羡好掀起来眼眸,隐隐觉得不安。 果然就听gary说:“是的,因为有个中国姑娘伤了我的心,我很生气,”他目光转过来,“所以分开以后,我每天逼自己学中文。” 高奉钧闻言低头笑了,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是哪个姑娘品味这么不好,竟然敢伤你的心?前女友吗?” 宋羡好心里咯噔一下,端着咖啡的手,都有些抖,她赶紧放下。 高奉钧听见轻微细碎的响动,皱了眉,忍不住看过来。 好在gary这个时候拿纸巾,擦了擦嘴,打断高奉钧的注视,表示自己得去个卫生间。 高奉钧嘴角含着轻笑,朝他绅士的点点头。 目送gary离去,高奉钧才侧头,目光慢悠悠地,又看过来。 审视着宋羡好,沉吟了会儿。 冷不丁开口,“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怪怪的?是有什么事儿?” 宋羡好小脸有些苍白,她扯了身上的外套,悄悄遮住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知道高奉钧在看自己,赶紧打住,抬手遮住嘴唇,咳嗽了两声。 “咳咳——”她给自己找借口,“可能天太冷了,来的时候吹了点风,这会头有点晕……” 说到这里,虽然心虚,还是壮着胆子对上高奉钧的视线,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娇滴滴的对他撒娇:“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好冷啊……” 好在宋羡好确实穿得少,高奉钧探过来手,握住她的时候,她的指尖恰好冰凉。 高奉钧才停止打量她,语气柔和下来:“他刚从西安回来,刚才我们说好晚上一起去西餐厅吃饭……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穿件衣服?” 宋羡好方才装头晕,此刻听了他的话,就有点儿真头晕了。 她微微弯下腰,又咳嗽两声。 这边不敢多说什么,怕说多了被看出来,且相比较之下,高奉钧的脾气没有gary好说话,只能想办法,让gary自己走了…… 打定主意,宋羡好手指从他掌心抽出来,去身后摸包,“不用回去穿衣服,西餐厅肯定不冷……那我先去补个妆,感觉妆花了……” 说吧,拢了拢外套,拿上手提包。 也不管高奉钧有没有怀疑她,赶紧绕过高奉钧,踩着高跟鞋,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那边,高奉钧还不知怎么回事,被留在原地一个人喝咖啡。 这边,宋羡好就走到男女卫生间门口的洗手台,把手提包放到台子上,从里面拿出一只口红,对着镜子,装模作样。 不多时,gary从卫生间出来。 宋羡好一转身,两人视线相撞。 他抿唇看了宋羡好一会儿,抬步走过来,两人中间只隔了一个洗手台,肩并肩而立。 他弯下腰洗手,宋羡好收起口红,拿眼角余光看他。 用蹩脚的英文说:“你会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高?” gary洗手的姿势顿了顿,“你好像很害怕他知道,不过你跟我说,你喜欢女人……god tells us——if someone hurts you,leave him immediately.otherwise,he will hurt you a second time……” 宋羡好虽然理亏,但也只能低下头,语气冷冰冰地道:“我很喜欢他,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的,这里是中国,在我们的文化里,优秀一点的男人,多少都会有点大男子主义,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所以我希望,你晚上拒绝吃饭,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宋羡好微微抬起眼帘,眼神熠熠生辉,“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非我族人,其心必异……i don't want to hurt you,but,i only like chinese man.” gary脸色微沉,甩了甩手上的水,居高临下看着她,刚要回一句“中国男人不一定值得你喜欢,因为大部分中国男性,并不知道什么叫爱”。 谁知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句:“你们之前认识?” 宋羡好顿时花容失色,倏然转过来身,看着高奉钧,张了张嘴,谁知gary先一步否认,“no,your girlfriend very cute,i like her.” 说罢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转过去身,继续慢条斯理洗手。 高奉钧脸上表情这才缓和了些,目光在二人之间游弋,也不知道对gary的回答,信了还是没信。 半晌,拉了宋羡好的手腕。 看着手中纤白如葱的指尖,心里不知在暗暗计较什么。 等gary洗完手,三人往回走。 走在前面的高奉钧,突然改变主意,对小老外说:“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本来晚上说要请你吃饭,要不然,改天?” 他目光淡淡的,从宋羡好身上一扫而过,脸上表情仍旧如常。 宋羡好求之不得,小老外看着前女友被别人牵,自然也不会好受,痛快地点了点头,爽快答应。 等这边小老外离去,高奉钧嘴角的笑意才收了,丢下宋羡好转身往外走。 宋羡好隐约察觉出,高奉钧十有八九是怀疑了。 但如果问出口,无异于承认了这件事,如果不问出口,又像故意撒谎似的…… 一时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能心情沉重地,低眉垂目的,一言不发跟上他。 飞机场空旷,傍晚时分,余光已然落幕,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宋羡好风衣外套。 高奉钧走到停车的位置,先一步上车,宋羡好紧随其后。 一路上,气氛莫名压抑。 宋羡好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按耐不住性子,侧头试探他:“你心情不好啊?” 高奉钧目视前方,表情冷硬,“你说呢。” 他用自嘲的口吻,不咸不淡道:“被*爱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这叫人性,不是么?” ----------------------- 作者有话说:一更哈 第74章 无缝衔接 爱情最大的意义是什么? 爱情最大的意义,是给平淡的生活,找刺激。 哪怕再精明睿智,理性薄情,一旦动了凡心,不仅得体会酸甜苦辣咸,还心心念念不值钱,送上门想跟人家柴米油盐…… 这句话套用在宋羡好身上不合适,毕竟从始至终,她都是既得利益者。 但套用在高奉钧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想当初,嫌弃宋羡好名声差的,是他; 一边嫌弃一边沦陷的,也是他;最后把游戏公司卖掉倒贴的,还是他。 今儿,高奉钧一颗心七上八下,跌宕起伏,才慢慢反应过来,也怪不得,陈润之一直说,宋羡好给他灌迷魂汤了…… 如果没有灌迷魂汤的作用,确实很难解释,他堂堂一天之骄子为何变得如此小肚鸡肠,吃醋深陷…… 总之,从机场回来路上,高奉钧很是吃味和不甘。 虽然不清楚宋羡慕和gary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经验告诉他,倘若觉得有什么事瞒着他,往往这件事儿,比想象中还不堪…… 高奉钧想到这里,也不知怎地,莫名有些压抑窒息,或许是劳碌奔波没休息好,又或许是,心情烦闷过了头。 反正心头思绪万千,实在有些不爽。 一边安慰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有一点过去,就算有什么,他也应该大度,况且还不一定有什么…… 一边又咬牙切齿,从前就知道她性子轻浮,有些贪玩,就算玩到国外去了,也是正常现象,十有八九没冤枉她…… 想到这里,高奉钧脸色又冷了冷。 总之,开车回来路上,高奉钧沉默无言,双手把着方向盘,看似全神贯注,目视前方,实际心中百转千回,虽然在极力隐忍,但还是把“吃味”两个字,就差写脸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8节 宋羡好不是没发现,静静窝在副驾驶座上装死,时不时偷偷打量一眼。 认真说起来,宋羡好对gary的好奇大于喜欢,一开始对他感兴趣,后来对他们国家的文化感兴趣,再后来对风土人情感兴趣…… 再再后来,听他抱怨对生活的不满,对职业选择的迷茫,宋羡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原来国外的月亮也没有多圆,有人的地方就有七情六欲,就有烦恼,就有负能量。 gary虽然打扮的非常老钱,但毕竟只是家里有钱,按照西方的传统,他能继承的,实在寥寥无几…… 于是宋羡好满足了好奇心,自然对人家的兴趣,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 也是认识gary以后,宋羡好才发现,其实中国男人还是蛮好的…… 没中东那边大男子主义,没欧美那边独具个性,总之,很符合儒家的中庸思想。 话题转回来,高奉钧继续开车,宋羡好继续沉默。 她早就打定主意,高奉钧不主动问,她就不主动说,就算高奉钧主动问,那也得问一点儿吐一点儿,不能说的不说,能说的,也要少说…… 不过宋羡好没想到,高奉钧不光体面,还是个忍者神龟,前半路沉默无言,到了后半路,才不咸不淡:“我们以前在英国的时候,gary就非常受欢迎,有不少女孩子追求他,爱穿花衬衫的意大利男人,很优雅……” “……他父母喜欢中国文化,所以他才随父母在中国定居,他父亲是西安某个外国语大学的教授,就住钟鼓楼附近……西安钟鼓楼,你去过吗?” 宋羡好平常跟个小野猫似的,伶牙俐齿,今晚尤其乖巧,就连嗓音都变得温柔多了,“我当然去过钟鼓楼,我还去了大唐不夜城呢,不过我就去了一次……本来要去兵马俑的,不过ga——” 她及时打住,使劲眨了眨眼皮子,赶紧又道,“不过改路线了,因为那天突然下雨了,天很冷……” 高奉钧眉梢微挑,“哦?跟谁去的西安啊?你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出去游玩,晚上住酒店怕鬼吗?过去出差啊?” 宋羡好硬着头皮点头,“对,过去洽谈合作……” 高奉钧慢条斯理点点头,“之前我看过咱们齐泰明杭近10年项目合作的资料,一直以来,跟西北那边没有业务上的往来吧?你是10年前去洽谈的合作?” 宋羡好心里一紧,被问蒙了,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可,可能是……我忘了……”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10年前你才多大?就独当一面,自己去谈合作了?” “……” “我还以为自己19岁开公司,都已经算是年少有为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年少有为。” “……” 高奉钧突然侧头看过来,看着她阴恻恻地笑了。 宋羡好看着他的笑容,双手抱臂,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就说不能跟高奉钧多聊吧,因为高奉钧十有八九,会故意套她话。 果然,宋羡好虽然想到会有这一出,还是被他给套话了…… 宋羡好只能硬着头皮,“哦”了一声。 “那兴许是我记错了吧……我就不能自己过去玩儿啊?我上学的时候也很爱旅游啊……”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如是说。 说完以后,双手环到胸前,拢了拢风衣外套,捏着纽扣慢悠悠往上,先遮住脖颈,又遮住下巴,最后扯了扯领子,半张白皙的小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小鹿一般,澄澈干净的眼睛。 顺道还打了个哈欠,“啊,好困啊,我先眯一下……” 高奉钧看她一眼,继续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呀?” “你觉得应该说什么?” “……要不然,你提示我一下?” “呵。”高奉钧冷笑了一下,转过去头,胳膊肘往车窗玻璃上一撑,转过去头不说话了。 宋羡好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往车窗那边藏,瓮声瓮气表示:“我困了,可以休息吗?” 她说完也不管高奉钧在想什么,转过去身子闭上眼,就不再回应他了。 高奉钧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无趣。 耷拉下来眼皮子,不再继续说话。 不过不再继续说话,并不代表心中的疑问就此作罢。 这感觉无异于在肉里扎了一根不大不小的刺,虽然不致命,但也不舒服。 这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持续,高奉钧继续摆冷脸。 从飞机场到高奉钧位于市中心的住处,一路畅通无阻的话,需要40分钟。 不过这会儿正赶上晚高峰,路上小堵了几次,高奉钧这次出差一走就是一周,刚落地宁北就业务繁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一边堵车,他一边处理工作。 情绪稳定的高奉钧破天荒头一次对下属发无名火,宋羡好在一边听着——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提前做准备,现在你问我审核没通过怎么处理?我给了你一周的时间,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没办妥?我很质疑你的能力,或许你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外面在堵车,有些喧嚣,手机放了外音,那边说话的声音异常清晰,“高总,那我现在打电话去沟通,看能不能通融?” “找谁通融?” “我想办法。” “既然有办法还说这么多?下次能不能直接汇报结果+处理方法?我不喜欢把简单的问题沟通的那么复杂。” 下属虽然不知自己触了什么霉头,但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忙不得答应,“好好,我知道了,很抱歉,高总。” 这边挂断电话,车还在堵着,纹丝不动。 高奉钧松了松衬衫领带,胸膛微微起伏着,侧头去看车窗外。 车厢内的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羡好低垂眼皮子,就连呼吸声,都变得越来越轻。 半晌,宋羡好忍不住打破寂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脾气要那么大,感觉挺可怕的……” 高奉钧沉声质问,“为什么要撒谎?” 宋羡好无辜地看着他,“你们是朋友,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高奉钧沉吟了会儿,“上床了?” 宋羡好一顿,“没有。” “那发展到哪一步?” 宋羡好皱眉,“那是以前的事儿,我没有义务要跟你交代。” “去西安是找他?那晚上肯定住在一起了吧?” 宋羡好咬了咬红唇,“都说了那是以前的事儿,那个时候,他是我男朋友,我不跟他住一起,难道跟你吗?” 高奉钧就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低头浅笑了下,“嗯,明白了,除了没发生最后一步,其余的,什么都做了,是这样吧?” 宋羡好轻轻侧首,目光穿透玻璃窗,看着窗外的街景,心中不禁困惑:他非要追根究底,给自己找不痛快?也让她也老脸没地方放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如今这个时代,没上床都已经算难得了。 难道,亲一下,都不让人家亲吗? 宋羡好觉得,不至于一直究根追底吧?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高奉钧在下一秒突然停止僵持,无声无息地靠近,原本宽敞的副驾驶座霎时间显得狭小,他那温热而宽厚的手掌直接伸过来,修长如玉的指尖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庞转过来。 宋羡好被迫抬起眼眸,与对方视线交汇,他的指过于用力,令宋羡好感到一丝痛楚。 往日温文尔雅的高奉钧踪影全无,此时他展现出霸道且令人不寒而栗的气质,眼帘微垂,目光如冰,将她上下打量了许久。 用下巴点了点,“把手机给我。” 宋羡好不明所以,“什么?” 高奉钧冷冷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把手机递给我,查岗。” * “查岗”这种事儿,宋羡好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对男人干过。 毕竟,宋羡好这辈子遇见过最多的事儿,就是男人为了她打架。 小学的时候发生过很多次,初中的时候有过,大学的时候……她以为男人到了大学就成熟了,后来才知道,男人成熟不成熟,跟年龄没关系。 这天底下,会有美女迟钝到,明知道自己从小是个美女,还会不自信地,去查男人的岗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宋羡好反应了好一会,才瞪大眼眸,“查什么岗?” 这个词儿,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你觉得我查什么岗?” 他见宋羡好不配合,手探过来,捏了她的手机,靠坐回去,低着头点了点屏幕,“密码?” 宋羡好小脸惨白,顿时紧张地看着他,把近三个月有可能聊过天的人,都回忆了一遍,奈何实在人太多,记性又不好,早就不记得跟什么人聊过什么天儿了…… 车子停靠在路边,两人面对面,高奉钧见宋羡好没反应,重复了一句,“密码。” 说完之后,还抬头,不冷不淡地看了看她。 “什么意思?不给啊?” 宋羡好自然不想给,毕竟万一有误会的话,解释起来很麻烦…… 于是仰起来小脸,双手攀到他的手臂上,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一点隐私和空间都不给了吗?这样很没有安全感很尴尬……” “哦,明白了,”高奉钧面无表情地淡淡点头,“不给是吧?是不想给,还是不敢给啊?” “嗯?” 宋羡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硬气,低下头嘟哝,“那我也没有查你的手机啊,这不公——” “公平”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眼前黑影一闪。 宋羡好抬头一看,高奉钧已经把手机递了过来,“050170,你的呢?” “……”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79节 对比宋羡好的磨磨唧唧,高奉钧就显得,光明磊落多了。 他报了密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宋羡好彻底□□沉默了。 她憋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密码说出来:“101010。” 高奉钧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还知道二进制?” 宋羡好好歹是大学毕业,“我不光知道二进制,我还知道16进制呢。” 高奉钧挑了挑眉梢,低头点开屏幕,先查看微信—— “魅力非凡是谁?凌晨4点还给你发信息。” “……我爸的司机,魏叔。” “嗯。” 高奉钧例行公事一般,往下翻。 “10分钟就到?到哪儿啊?” 宋羡好扫了一眼,“到公司。” 高奉钧点头,继续往下翻。 下一秒,眉头皱了皱,他点了点屏幕,“姐姐,这个周末过来吗?我在这儿等你?” 宋羡好汗颜,“健身教练。” “健身教练叫你姐姐?” “他比我小呀,不叫姐姐叫什么?” “不正经,删了。” “……” “我替你删了?”高奉钧抬头询问。 宋羡好忍了忍,“……删吧。” “这又是谁?一直给你发消息。” 宋羡好委屈巴巴看着他,“我高中同学。” “为什么一直给你发消息?” 宋羡好赶紧解释,“但是我没回。” “我知道你没回,”高奉钧沉默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明白。” 高奉钧脸色这才缓和,“嗯,不许回。” 宋羡好叹了口气。 高奉钧顿时放下手机,“怎么了?不开心啊?” “没有啊。” “没有?”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高奉钧审视她半晌,这才勉强满意。 继续往下看,直到gary的名字映入眼帘。 高奉钧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不知怎地,竟然顿了顿。 他抬头看了宋羡好一眼,“自我们在一起之后,你跟gary还有联系吗?” 宋羡好一怔。 高奉钧把她的愣怔尽收眼底,与其相互猜忌,心里埋下一根刺,还不如亲自求证。 紧接着,下定决心似的,直接点开聊天记录—— 10月12日,下午5:15。 gary:hi 宋羡好没回。 10月3日,中午12:29。 gary:how are you? 宋羡好也没回。 9月25日下午1:30。 gary:hi 宋羡好还是没回。 不过,9月10日教师节,gary:happy teacher's day. 宋羡好回了一句:同乐。 9月10日晚上,gary调侃她:busy girl 宋羡好回了一句:哈哈。 再往前翻,一直翻到9月初,gary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直接从西安寄了什么礼物,让宋羡好记得查收。 宋羡好试过以后,评价说:还不错。 高奉钧看到这里,沉默了许久。 把手机递过来,语气平淡,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不是早就分手了么,他还送你礼物啊?然后你收了?” 他把手机送到她眼前,继续往前拨聊天记录。 内容聊了什么不重要,总之,从这天开始再往后,你一句我一句,彼此联系很频繁。 “分手了还经常聊天,这是什么意思啊?” “9月初,不就是……你正追我的那个时候?感情你们还藕断丝连?” 至此,高奉钧微微抬起眼帘,不再继续审视,而是将手机递给了宋羡好。 他想知道的,显然已经知道。 宋羡好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不是因为,因为,好不容易才把英语学会……没有老外陪我练习,我怕忘了,所以偶尔跟他语音……但我向你保证,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实际上,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网恋……” 高奉钧望向宋羡好,“练习英语是吧?全天下的老外都死光了?非得跟着他学?另外,你能解释一下,既然你不想跟他有什么,他送你礼物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接受吗?这叫什么?玩暧昧啊?宋羡好,这么蹩脚的理由你都能想的出来,你拿我当什么?当我3岁小孩,是吧?” “……”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有二更。 第75章 吵架升级 宋羡好一直以为在这个人情寡淡的时代,大家对待感情的态度,早就可有可无心照不宣了,至于养鱼,至于玩暧昧,睁只眼闭只眼,差不多得了。 当然,她也曾有过较真的年纪,但等有一天你明白,与其为难别人,不如改变自己,人生就会豁然开朗。 毕竟,如果连跟异性聊个天都属于背叛的话,那中国男人得死一大片…… 宋羡好望着高奉钧那精致出众,此刻染上薄怒的英俊皮囊,在他的接连质问下,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 或许,大概,可能…… 高奉钧做到了没有跟任何异性聊天暧昧,又或者,他压根就没有这个习惯,所以才会对这件事儿,反应这么激烈,表现的这么愤怒…… 宋羡好惊讶地看着他,实在难以相信,两人之间的品德,竟然相差这么大吗? 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任何人都是你同频共振来的结果。 按理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高奉钧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才对啊。 显然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认错,是表态,是保证,是发誓不会再犯病…… 一直到了住处,宋羡好才思绪回笼,后知后觉去抓高奉钧的手臂,娇滴滴看着他,“对不起……我错了……”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高奉钧的情绪,绞尽脑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我向你发誓我只喜欢你,从始至终,我对那个gary都没有男女之情,他毕竟是个老外,我压根就不喜欢他……他一开始表现的很没有礼貌,后来看到我长得漂亮,才开始大献殷勤……明明是他自愿帮我端茶倒水,鞍前马后,事后又指责我把他当奴隶……我早就跟他说了,不需要这样,是他自愿要当我的奴隶……所以我一直都觉得他很色很肤浅,自以为是,不讲道理……” “至于我为什么收他的礼物……是他求我,我才收的……有些男生就爱送漂亮的女孩子礼物,请漂亮的女孩子吃饭,这是他们赚钱的意义所在,他们很喜欢享受真心被践踏的过程……我收礼物也是满足他们的虚荣,让他们更有赚钱的动力啊……” 宋羡好对天发誓,以上都是经验之谈。 奈何高奉钧听到这里,脸色越发阴沉。 吓得宋羡好赶紧闭嘴,不敢继续往下说。 两人四目相对,高奉钧看着她,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也不知为何笑,笑完以后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自嘲。 “以前你跟我说这个追你,那个追你,我还以为你是害怕我对你不好,所以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价,让我珍视你……现在再看,确实,大概追你的男人太多,都把你惯坏了……让你的思想观念扭曲,越来越不把男人放眼里……” 宋羡好咬了咬红唇,无辜的看着高奉钧,总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虽然,从小到大是有很多男人追她,送她礼物,请她吃饭,在这个过程中,她确实慢慢习惯了,习惯了男人对她趋之若鹜,习惯了男人无条件的付出。 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个招蜂引蝶,不洁身自好,还喜欢瞎搞的人。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0节 只能说,是男人太肤浅了。 如果抛开性别不提,高奉钧今天也不可能站在这儿指责她,反而可能只是拍一拍她的肩膀,道一句——“哥们,你真有魅力。” 但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就得受到外界的流言蜚语。 上学的时候,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明明就是两个男孩子自己因为她争风吃醋,外界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误会她。 后来到了城市生活,换了新的圈子,随着时代发展的越来越开明,随着圈层越来越高,对女性也变得更加包容,宋羡好还以为,真正男女平等了呢…… 却原来,任重而道远。 宋羡好并不否认,她以前确实不把男人放眼里,但认识高奉钧以后,无意中,袒护过他很多次…… 包括这次遇见gary,宋羡好害怕他知道了生气,还亲自去卫生间找gary,撵人家走。 难道这不足以证明,高奉钧在她心里的位置吗? 从前,她宋羡好堂而皇之不把男人放眼里的时候,也没人让她受这种委屈。 现在她开始迁就他,他反而蹬鼻子上脸了? 宋羡好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双手抱臂,下颌往上抬了抬,振振有词—— “对,我就是被男人宠坏了,被除你之外的男人宠坏了……” “……从我遇见你,你宠过我吗?” “……你对我只有说教,束缚,压迫,以及高高在上的掌控!” “你以为只有你有脾气吗?我比你还有脾气,一直以来我们相处融洽,到现在还没分手,那都是因为我包容你,让着你!就你这脾气,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钱,你长得再帅,也找不到女朋友!” “因为你,不会哄女人!还一股浓浓的爹味儿!!” 高奉钧脸色铁青,震惊地看着她,实在没想到,宋羡好明明自己犯了错,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还反过来诋毁他! 简直蛮不讲理! 简直就是个,就是个——泼妇。 高奉钧带着戾气,危险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宋羡好倘若识趣,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再顶撞他,奈何宋羡好压根就不是个,甘愿伏低做小的人。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咬牙切齿道:“我说你——你一股浓浓的爹味儿!如果不是因为有钱!才不会有女人愿意搭理你!遇见我,你就偷着乐吧!!别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 高奉钧只觉得气血上涌,脑子差点裂开,胸膛用力起伏几下,抖着手指她。 “好好好,真好!你可真行!!” 他连说了几声“好”,一时语塞竟然找不到别得形容词。 只觉得再待下去,能被宋羡好气吐血,吐三碗血。 ----------------------- 作者有话说:二非:先更这些,今天下午6点之前更新下一章,是今天的,下一章我会多写一点,大概写个五千字的吧。。昨天实在太困了,一直在睡觉。对不起呀! 第76章 巧合 从前,是谁一而再,再而三主动纠缠他,求他赏脸出来吃饭的? 又是谁,被明确拒绝之后,一再表示自己不求回报,是心甘情愿的? 啊? 是谁啊? 难道不是她吗? 追他的时候,嘴巴像抹了蜜,说得千好万好,说得海枯石烂,忠贞不渝。 这才过去多久。 就说他一股爹味儿? 说他没人要? 说他蹬鼻子上脸,又无趣? 过河拆桥就过河拆桥,不至于过河拆桥之前,还翻脸不认人,把他一顿贬低吧? 高奉钧就算是铁石心肠,遇到这种人,也只剩下百口莫辩,黯然神伤…… 既然二人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怪高奉钧玻璃心,拾起来车钥匙和手机,又拿了衣架上的外套。 他给自己披上,一枚接着一枚把扣子扣上。 从穿外套,到纽扣扣好,再到他走到门口,手落到门把上。 他心里甚至还在想—— 只要这个时候宋羡好叫住他,只要她低个头,认个错,刚才她气愤之下说的话,自己都既往不咎。 奈何,高奉钧指尖落到门把手,在那足足停顿了10秒,宋羡好竟然都很有出息地,不低头,不挽留。 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论男女,越喜欢就越较真儿,越喜欢就越要面子,越喜欢就越要争个是非对错与高低。 这就是年轻人,所谓的爱情…… 高奉钧以为自己到了心智成熟的年纪,不会再有这种幼稚的行径,谁知今日,一颗心往下坠,再往下坠,直至坠到谷底。 他眼神变得深邃,浓浓的失望深达眼底,一时间被心寒委屈充斥,于是不再继续自讨没趣,拧了拧门把手,房门拉开,外头的冷风穿堂而过,他伴着冬日的寒意,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 等房门“啪”地一声合上,寂静的夜晚,响声突兀,坐在沙发上的宋羡好被惊得脖颈一缩,侧头往门口看,才恍然大悟,意识到高奉钧竟然真走了。 这是他家,要走也是自己走啊? 宋羡好从沙发上站起来,下意识凑到落地窗前,贴着玻璃窗往外眺望。 虽然楼层很高,虽然听不见声响,不过落地窗左侧,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今晚停车的时候,高奉钧把车子就近停到了这边的停车场,他要出去的话,就必须要经过商业街这边的一条小道。 顺着这条小道径直往南走,从南面的地上停车场出口,才是最近的路…… 于是她贴着窗,遥望了许久。 直到一辆银白色私家车划破漆黑的夜幕,红色的尾灯在夜晚变得格外刺目,私家车缓缓向南前行,经过缓冲带,轮胎与缓冲带相撞的声音,在夜晚响彻整个街道…… 宋羡好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太过分,他生气了,所以才会走。 宋羡好也知道,只要现在打电话过去哄一哄,高奉钧其实还是很好哄的。 只不过…… 宋羡好在窗边皱着眉头站了很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其实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主动热情的人,一直让她保持主动,保持热情的关系,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违反本性的负担。 况且在她的意识里,男人应该像她父亲宋福泉一样灵活,圆滑,能言善辩,温和嘴甜。 尽管她知道这样的男人肯定玩得花,尽管她也知道这样的男人更心狠更伪善,但不可否认,这种男人,往往相处起来日子会更舒适。 两个人在一起,毕竟是过日子,到底是舒心重要,还是真心重要,实在是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选择…… 既然不合适,硬要往一块凑,说不定到最后注定是个悲剧。 她也不喜欢这辈子小心翼翼,去伺候一个爱生气,小心眼,门不当户不对,家里规矩又多的男人。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左右在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都能过,随他去吧。 这夜,两人之间的争吵,结束在高奉钧的突然离去。 狡兔三窟,高奉钧的住处不止这一个,况且,到处都是酒店,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不至于住桥洞。 大概宋羡好的思想太理性,高奉钧又是个大老爷们,所以接下来,宋羡好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件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宋羡好的烦闷心情一扫而光,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径直朝浴室走去。 她放好洗澡水,又滴了几滴香喷喷的花露。 自从宋羡好三五不时跟着高奉钧来这边住,为了方便,自己的东西偶尔也拿过来放在这儿。 这花露,就是宋羡好搁在这里的。 兑好水,宋羡好长叹一口气,脱干净身上的衣服,躺进热水里。 只觉得全身通畅,不悦心情一扫而光…… 洗完澡独自上床睡觉,大概最近没有休息好,其实就算休息好了,按照宋羡好的尿性,吵架归吵架,但是不能影响吃饭和睡觉。 越是心情不好,就越得赶紧睡一觉,睡一觉起来精神抖擞,什么不美好的事儿,就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所以准确来说,宋羡好是通过睡觉进行自我心灵疗愈的。 睡得香不香,取决于烦心事儿多不多,烦心事越多,她睡得就越香…… 否则就头昏脑胀。 在这一点上,高奉钧与她截然不同高奉钧心里装着事儿,是绝对不可能睡着的。 哪像她一样没心没肺! 所以这晚,宋羡好打着鼾呼呼大睡,高奉钧独自一人在酒店,闷闷不乐的抽烟。 一想到宋羡好可能在大睡,脸色就更加阴沉。 在柔软的沙发上静坐至凌晨三四点钟,他面色苍白,身体疲惫,方才熄灭手中的烟蒂,转身缓缓向浴室走去。 在酒店浴室简单冲了个澡,随即便倒在了床上,尽管换了个环境,却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凌晨5点多,也不知是不是大晚上生气跑出来吹了冷风,还是在沙发上坐太久冻到,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他冷得全身发抖,嗓子有些痛,时不时还在咳嗽。 高奉钧隐隐觉得不妙,十有八九是,是着凉感冒了。 不过眼下一个人在酒店,灰头土脸,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只能蜷缩进被褥里,坚持到天亮再计议…… 第二天,宋羡好睡得还算香甜,才7:45就被设置的闹钟吵醒。 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往旁边摸。 摸了两下空空如也,意识才逐渐回笼,想起来高奉钧昨晚生气走了,竟然一夜都没回来。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1节 既然晚上没回来,那估计今天早晨也不会回来了。 她拿过手机把闹钟关掉,趴在床头拖着腮刷*了会儿手机,把好玩的视频转发给黎夏,直到黎夏的电话打过来,才慢悠悠从床头爬起来。 “怎么醒这么早呀?你不是跟高奉钧回去住了吗?这小别胜新婚的,按理说,不得睡到日上三竿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宋羡好就有些郁闷,“别提了,昨夜吵架了,他生气走了……我自己睡的。” “吵架走了?” 黎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年轻,吵个架,说走就走啊?因为什么吵架呀?” 宋羡好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就是跟前任联系,被他给知道了……唉,点儿背,你说我怎么就没把聊天记录给删了呢?我记得我删了呀……” “前任?哪个前任?” “还有哪个前任?就那个小老外。” 一提小老外,黎夏瞪大了双眼,“哎,我跟你说,昨天你走了之后,我眼皮子一直跳,我就觉得得出事儿……你看吧,果然出事儿了,你说我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宋羡好把手机开了外放,放到一旁洗漱台上,拿起来牙刷挤牙膏,闻言冷哼了声,“行了你,知道不早说?别事后诸葛亮了……” “真的,我昨天真有预感……要不然,你去哄哄他?” 宋羡好哼哼唧唧,“干嘛每次都要我哄?他想冷战就冷战吧,我也不想再伏低做小,处处收敛自己,去讨好他了……” “高奉钧帮了你们宋氏,你心里觉得欠他的,肯定下意识会让着他的,我先前就说了。” “对啊,就是因为帮了这个忙,我才处处低人一等,矮他半截的……我现在想出去潇洒一下,都要偷偷摸摸,害怕被他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你说以后我能受得了吗?” 黎夏叹了口气,“也是,你从小散漫惯了。” “何止散漫,我觉得高奉钧要娶的老婆,应该是不抽烟,不喝酒,不逛夜店的大家闺秀……”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家闺秀虽然温良恭俭让,但也很闷很无趣啊,到了床上就跟死鱼一样,男人不见得喜欢,哪像你,知情识趣、娇滴滴……” “你什么意思呀?我就是活鱼啊?” “你是章鱼,带吸盘的那种小章鱼哈哈哈——” “去死吧你你才是章鱼呢。” “哈哈哈——” * 说归说,闹归闹,宋羡好是不是内秀带吸盘,黎夏也只是开玩笑。 毕竟在这事儿上,只有高奉钧有发言权。 不过根据宋羡好的反馈,黎夏只知道一点,那就是,高奉钧这哥很闷骚,虽然嘴上没有给过宋羡好任何认可夸赞,不过行为上,虽然很少在一块,但只要在一块,都是成宿成宿不睡觉的饕餮之徒。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精神契合,其次,才是那方面的契合。 但一旦精神契合,那方面又契合,这种关系,一般是牢不可破的。 吵架归吵架高奉钧再有情绪,再委屈,顶多坚持一周,也会因为馋她身子先扛不住的,况且他又知道宋羡好什么尿性,最怕的,肯定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被别的男人染指…… 所以按理说,最害怕冷战的,不是宋羡好,应该是高奉钧才对。 黎夏跟宋羡好讲完电话,一早就开车去了公司。 公司规模很小,准确来说,也就是十几个人的工作室,前几年倒是赚了一笔钱,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一年到头赚得钱,开完员工薪水,勉强够她花。 生活除了平淡,也没什么太大的烦恼。 上午开了一个会,把今日的行程安排下去,她就没什么事儿了。 回到办公室开始打游戏。 近来陈润之很少约黎夏出去,说什么以前不学无术是没有喜欢的姑娘,自从认识黎夏,突然意识到不能继续浑浑噩噩了,所谓男儿志在四方,他要好好奋斗了。 所以最近经常出差,晚上还要应酬,在家人面前处处表现。 不过看到黎夏上线打游戏,偶尔有时间就会陪她玩两把,毕竟黎夏身边追求者众多陈润之也不想哪天她被游戏搭子撬了墙角。 所以必须全方位盯着…… 今儿,黎夏这边刚登陆,陈润之就邀请她开局,两人组队玩两把。 开了麦,黎夏横过来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不知怎地,就聊到陈润之和高奉钧以及沈光阳他们几个发小身上—— 陈润之漫不经心道:“我们从小玩的就好啊,没有宋羡好之前,钧哥跟我关系最好,现在我俩关系不好,主要是我站错了队。” 黎夏不经意问:“这话说的,你站谁的队啊?高奉钧身边,不就好好一个人吗?” 陈润之说:“我,我站我姐……我姐要回来了。” 黎夏一怔,“你姐?你姐是谁?” 陈润之笑道:“陈婷啊,陈婷就是我姐……你不知道陈婷啊?宋羡好没听说过我姐的大名?那是她还不知道。” 陈润之换了个装备,一顺不顺盯着手机,“想当年,我姐跟钧哥,那可是青梅竹马,家里所有的长辈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呢……要赖就赖我姐事业心太强,钧哥从英国回来的时候,她没跟着回来……要不然,现在孩子都得抱俩了……” 黎夏心里咯噔一声,哪有心情再打游戏,停下动作,把陈润之这番话的信息提炼了一下,“陈婷?高奉钧的青梅竹马?你姐?” 她顿了顿,“也就是说,高奉钧有个青梅竹马,是你的姐姐,所以当初好好出现的时候,你才对她意见这么大?你姐是高奉钧的前任吗?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现在为什么要回国啊?” 陈润之就笑了,“我姐是不是前任我不太清楚……但是以前,钧哥很护着我姐,为了她还打过架,你见钧哥眉骨上有一道疤吗?很小一道儿。十八九岁的时候,替我姐出头,跟三四个小混混打架留的,钧哥长这么大,就打过这一次架,还是为了我姐……他俩啊,都比较闷你懂吗?但凡我姐有宋羡好一半的主动热情,早就成了……钧哥家世好,长得帅,又是名校毕业,英国留学回来的,男女情爱这事上那肯定是端着的……” “那我姐也是个白富美,跟钧哥不相上下,肯定也爱端着……所以两人从小就不清不楚的,就差谁先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我针对宋羡好,可不是因为我姐,我只是单纯觉得她配不上钧哥……钧哥以前身边围绕的,哪个不是大家闺秀啊……不过呢,我姐现在估计是后悔了,突然要回国……周一就回来了。” 黎夏看了看时间,“周一?今天周六,下周一不就是后天吗?” “对啊,是后天啊,”陈润之不紧不慢道,“后天我去接机,餐厅都订好了,我们全家在月下小楼给我姐接风洗尘……你说主汤是牛肉汤还是羊肉汤?我听说,月下小楼的丸子汤也不错。” 黎夏哪有心情帮他选牛肉汤,羊肉汤或者丸子汤,就是乌龟王八汤,跟她都没有关系。 她只关心宋羡好会不会有感情危机? 这边刚跟宋羡好闹了矛盾,那边青梅竹马就要回国。 天呢,这个时候冷战,不是明摆着,把高奉钧往陈婷怀里推吗? 虽然有激情有酸甜苦辣,吵吵闹闹的才叫爱情,但一个人很累的时候,稳定的,没有大起大落的,知根知底,两小无猜的青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于是赶紧问,“你姐回国,高奉钧知道吗?” 只听陈润之说:“他俩之间的事儿,我哪清楚。你问我,等于白问。” “……” 黎夏一颗心七上八下,哪还有心情打游戏,赶紧退出游戏界面,敷衍道:“不打了,不打了,这会突然有事儿……” “好好的,怎么不打了?什么事儿?” 黎夏总不能说,她要赶紧给宋羡好打电话,通风报信吧? 于是深吸一口气,佯装肚子痛,“我肚子疼,估计是吃坏肚子了……我现在要去卫生间,去卫生间你也要问啊?” 说着,直接挂断了陈润之的电话。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了哈。 第77章 生气 宋羡好坐在猫舍咖啡厅,距离落地窗最近的一张桌子,怀里抱着一只毛发润泽,蓝眼睛小仙女的布偶,静静看着对面的黎夏,听她绘声绘色描述—— “英国留学回来的黑长直,女学霸,身高174,四肢还发达,头脑还不简单,据说跟国际模特阿卿是闺中密友,我现在都想通过高奉钧的青梅,要阿卿的签名照了……” 说完,没等来宋羡好的回答,眨了眨眼皮子,抬头去看她。 只见宋羡好脸上表情淡淡地,“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帮布偶刷毛。 这幅不争气的样子,简直让黎夏恨铁不成钢,掐着腰道:“你‘哦’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牺牲了色相,才通过陈润之套来这些内幕消息,毕竟是人家亲姐,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能跟我说这些,可想而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宋羡好点点头,这才从桌子上面探过来手臂,抓住黎夏垂落在桌子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手背。 “辛苦你了黎夏,中午你想吃什么?要不然,我们去吃5688一只的‘贵族珍馐’——澳洲龙虾?你也知道我是从村里出来的,平常请人吃饭比较精打细算,都是拿波士顿龙虾充数……” 黎夏一把抚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最近也太佛系了,想让你有点危机感,好歹重视一下呀……” 说着又弯腰俯身凑过来,认真打量着宋羡好,左看右看,奇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啊?以前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奉钧越不搭理你,你越上劲儿,现在你俩已经在一起了。自古以来,青梅干不过空降,只要你稍微表现的在乎他一点,拿下他犹如探囊取物……这个时候显然不能再跟他冷战了,可是,你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宋羡好视线从窗外抽回来,随后弯腰,把怀里的布偶猫缓缓放到地上,小猫在她腿边不依不舍地蹭了蹭,才不急不徐迈着步伐,朝猫舍的方向走。 宋羡好拖着腮,悠悠道—— “其实在我看来,贵族珍馐也好,平民美味也罢,我都吃不出来区别,就像我吃牛肉和羊肉,都一个味儿——”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对黎夏微笑,“我这辈子对男人最上进的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搞定高奉钧的那会儿了……那个时候也是没办法呀,毕竟想拉他蹚齐泰明杭的浑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前段时间太努力了,现在有点累,我想歇一歇。” 黎夏好笑,“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让你去工地搬砖,去码头扛麻袋,你累什么累?” 宋羡好道:“你以为,我装得不累?” 她端起来咖啡抿一口,“说个话,都得捏着嗓子,夹着屁股……今天吃醋了,明天不开心了,后天让他不满意了……总之,今个儿哄,明个儿哄,后天还得哄……换成你,你烦不烦?” 越想越觉得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命这么好,找了个哄自己的,而我命这么不好,还得哄男人……” 至此,宋羡好把咖啡杯一放,看着黎夏认真道,“我爸爸说了,在男女关系里,只能男人哄女人,不能女人哄男人!” 换做从前,黎夏肯定顺着她,不过现在情敌从国外回来,可不是矫情置气的时候。 于是忍不住提醒她,“高奉钧帮你们宋氏力挽狂澜,又给你零花钱,人家就算再有钱,那也辛辛苦苦赚来,而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动动上下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儿,你还觉得累?哄男人累,赚钱就不累?我见过懒女人,就没见过比你还懒的女人……你啊,你还是回村里种地吧,种地不累……” 宋羡好一怔,掀起来眼皮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 “按你的道理,我跟高奉钧,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啊?” 黎夏目光轻佻,扫她一眼,“那倒没有,白马王子和灰姑娘是童话故事,而你呢,为人现实……所以你是鸡窝里飞出来的,攀了高枝的金凤凰,你听说过凤凰男吗?” 宋羡好点点头,“我当然听说过。” 黎夏“嗯”了一声,“你吧,就是典型小镇做题家出身的——凤凰女。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又不珍惜。” 宋羡好忍不住张了张嘴,看着她惊讶了好半天,才忍不住指责:“你才是凤凰女,你说谁凤凰女呢?我说你,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高奉钧啊?”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2节 黎夏赶紧道:“我没向着他啊,我只是想跟你说,任何关系都是相互的……人家对你好,你也得对人家好……” 宋羡好道:“我对他不好吗?” 黎夏道:“人家毕竟为你付出了实际性的东西……你好歹装装样子,哄一哄嘛,你连哄哄你都懒得哄,你这不典型的,软饭硬吃嘛……” 宋羡好道:“他能得到我,就是我最大的付出了!况且,软饭硬吃,本来就是女人的特权呀。” 得,这么说也没毛病 黎夏实在说不过她,噗嗤一声笑了…… 总之,两人在猫舍咖啡馆呆了一上午,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按照宋羡好的尿性,别说青梅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都心烦不想管。 曾经有多献殷勤,现在就有多不想负责任。 见此情况,黎夏也没有再劝。 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到了该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在一起,到了该分手的时候必分手。 像高奉钧这种条件好的男人,向来清高孤傲,难追的狠。 青梅就算从国外回来,估计从叙旧情,到叙到床上去,估计也得个把月。 这个把月,其实也够宋羡好想通了。 上午在猫舍逗猫喝咖啡,到了中午,宋羡好便主动掏钱,请黎夏去吃龙虾。 本着给宋羡好省钱的原则,黎夏表示,来一只波士顿龙虾,意思意思就行了。 奈何宋羡好很大气,说什么,都得来一只澳洲的。 于是乎,这边刚刷卡付了钱,那边,正在办公室跟几个高层开会的高奉钧,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紧接着“嗡嗡嗡”震动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扣费账单。 自那夜,高奉钧生气之下,甩门拂袖离去,距离现在收到消费账单,如果高奉钧没有记错的话,已经过去48小时27分56秒。 在这48小时27分56秒,高奉钧一直都在等宋羡好道歉,谁知没等来电话,也没等来短信,更没等来她“负荆请罪”亲自登门,只等来了一则花他钱的消费。 惹他生气,还花他钱。 高奉钧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顿时阴沉下来。 对面几个高层正在汇报工作,一时间面面相觑,只当数据报表令老板不满意,一时间大气儿不敢出,生怕迎来批评惹来骂…… 就在这个时候,生产技术部的老张,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论先进性,澳洲那边比不过我们,毕竟核心技术掌握在我们手中……工程优化已经通过了,只不过申请的预算没通过,资金还没到位……” 高奉钧捏了捏眉骨,抬手点财务部的老刘,“为什么没给他们审批?” “不是,我们故意卡脖子,实在是,超出预算太多了。” “超了多少?” 财务部的老刘伸手比了五个数。 高奉钧眉头舒展,“5000万?在科研和工程优化这块,什么时候也这么抠搜了,五千万的审批还让我亲自——” 老刘握拳猛咳,“高总,不是五千万,是……5个亿。” “……” 钱钱钱,一个个都问他要钱! 高奉钧沉默了一会儿,怒气波及他们,“你们技术部怎么回事儿?动不动就超额几个亿,这叫优化吗?这叫另起炉灶吧?” 老张虽然知道这么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对高奉钧科普一件事儿—— “高总,另起炉灶,整个工程项目下来,得几百个亿……” “……” 高奉钧胸膛起伏着,咬牙切齿看他们。 好好好,一个个跟他要钱,还跟他顶嘴。 第78章 劝退 陈润之在周东食府设了宴,邀请高奉钧过去吃饭,高奉钧上午开了四个会,下午开了六个会,一天的会议,大大小小加起来,嗓子差点冒烟,嘴巴差点秃噜皮。 想当初,他在外头起炉灶立门户的时候,小公司一天到晚清闲的很,他工作效率又高,基本上,一上午就能处理完两天的工作量。 要不是结识了宋羡好,一时被感情冲昏头脑,为了帮宋氏渡过难关把游戏公司以及名下品牌周边全部卖掉,按照父亲高贤平现在的身体素质,至少再挑十年的大梁,都不在话下。 高奉钧从小衣食无忧,本来按照原本的人生规划,这几年应该冲冲浪,划划船,游山玩水,去各国体验风土人情的…… 奈何如今因为一个宋羡好,被困在办公室这等方寸之地,每天公务繁忙,案几上一堆文件资料。 如今他尚且不足30岁,哪怕按30岁来算,也得为了家族服役到六十岁。 六十岁……三十几年呢。 高奉钧只要想到这个,就觉得人生枯燥乏味,一眼望到头。 而他对宋羡好的唯一要求,就是别招蜂引蝶惹自己生气,乖一点,听话一点,多给他一些陪伴,只忠贞于他一人,他在前方冲锋陷阵,她在后面坐享其成,难道要求高吗? 就这,宋羡好也是嘴上答应的很甜,点头点得爽快,你让她真正实施,就推三阻四,不情不愿…… 陈润之亲自开车过来,接高奉钧和沈光阳,拿着车钥匙一路坐电梯上来,到了办公室,不多不少,正好晚上6点半。 路过格子间,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在加班。 而总办公室内,沈光阳忙完工作,一个人坐在会客厅,泡了一壶热茶,手臂撑在大理石桌面上,端起热茶浅饮。 办公室的木质的,厚重门被推开,沈光阳看见陈润之,笑隐隐招手:“刚泡好的福建安溪铁观音,你小子可真有口福,快过来尝尝……” 此刻高奉钧从会议室出来,坐在办公室的平板电脑前,单手撑着额头查看文件。 闻言,只抬起来眼皮子,扫了陈润之一眼。 这两天因为和宋羡好置气,心情很一般,心情不好还得焦头烂额处理工作,所以可想而知,最近谁都不想搭理。 陈润之从前不把自己当外人,又觉得高奉钧袒护他姐,而自己又是他姐的亲弟,所以在高奉钧面前是个直肠子,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不过自从上一次,因为自作主张给高奉钧介绍女孩子,导致两人关系僵硬了好几个月。 所以现在,陈润之进步很快,尤其守着高奉钧,会察言观色多了。 他对那劳什子的,福建安溪铁观音可没有兴趣,毕竟只要他一想,在哪都能喝到。 于是把钥匙往兜里一揣,犹豫着,朝另外一边的高奉钧走过去。 嘴角一抹浅笑,探头探脑的往高奉钧电脑桌面上瞄,“钧哥,我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啊?” 高奉钧这才后知后觉拿起手机一看,不咸不淡道:“哦,今天太忙了。” 他把手机放下,敲击电脑打了一行字,文件发送出去才不紧不慢又问:“去周东食府吃饭,都有谁?” 陈润之也不打算瞒着,“主要是给我姐接风洗尘,不想让你们破费,所以这钱我来掏,我姐说,最近总是想起年少时候的事儿,一想起来就掉眼泪……她说,人不能一边怀念青春,一边拥有青春……” 高奉钧这才上半身一怔,睇了过来,“你姐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润之挠了挠头,“就昨天,下午4点半我去接的机,晚上一大家子在一块吃了顿饭……这次回来,十有八九是不走了,说要留下来报效祖国,宁北大学聘她去做老师,不过她说,也有可能去山村支教几年……行程还没定,定之前,想先见见大伙儿再说……” 这话讲的,到底是文化人,还真叫一个委婉,但拆解拆解,也很清晰—— 显然去宁北大学任教,优于去山村支教,但前头也说了,人家这次回来是准备报效祖国的,但尽管思想觉悟很高,也准备一改往日,先见了大伙儿,尤其是见了高奉钧之后再定夺…… 倘若,高奉钧挽留她,人家就准备留在大学当老师,倘若妾有情郎无意,人家就远走山村去支教了。 到底是大家闺秀,尽管迈出了这一步,但还是更顾及颜面,做不出来那种死缠烂打的事儿。 更希望她迈出一步,高奉钧也迈一步,毕竟好的感情需要双向奔赴,而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高奉钧岂能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不过,高奉钧虽然对陈婷没有爱慕之心,既不想远观,也不想亵玩,但,一则两家是世交,二则,毕竟她在女性之中属于佼佼者,如今又说报效家国,高奉钧谁能没有敬重之心…… 于是沉吟了许久,轻叹一口气,把电脑屏幕关上。 询问陈润之,“你姐姐,人呢?” 陈润之听这意思,高奉钧是准备去赴宴,他就说吧,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尽管如今高奉钧有了女朋友,自己姐姐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不容小觑的。 “在周东食府等着呢。” 高奉钧便站起来,从办公沙发的椅背上,拾起来外套,整理着袖口往外走,“好好的,怎么要去山村支教呢?那里条件艰苦,你姐受得了吗?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陈润之道:“可不是嘛,以前在国内国外都锦衣玉食的,现在突然要去山里,还在大西北,真不让人省心……” 一行三人从办公室出来,站在楼梯口等电梯,高奉钧侧头看了看他,“你家里不管啊?” “管不了啊,你也知道,她从小到大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要不然,”陈润之试探高奉钧,“你帮我们劝劝?我爸还说嘞,实在不行就找你,让你骂她一顿……” 高奉钧哭笑不得,赶紧撇清关系,“以前她年纪小,我可以骂她,现在是大姑娘了,况且又不是自家亲妹妹,哪能说骂就骂?” 说话间,电梯到了。 三个人一起上去,高奉钧最前面,弯腰摁键,他双手交扣在身前,等电梯合上。 才侧身又看了看陈润之,语气平淡道:“况且这些日子,你嫂子天天给我脸色看。” 陈润之眼皮子一跳,“天天给你脸色看?她还敢给你脸色?能得她……” “不过,”陈润之想起来什么,于是追问,“她为什么要给你脸色看啊?” 就听高奉钧悠悠叹了口气,无奈道:“因为她跟你一样,误会我和你姐姐的关系……年少的时候,我是袒护你姐姐,但那也只是因为,因为你姐姐年龄比我小两岁,我当她是妹妹罢了……至于我们在国外的时候,年纪小,又在异国他乡,兄妹之情就更加深厚了……” 高奉钧把“兄妹之情”四个字,吐字吐的特别清晰。 生怕陈润之听不懂似的。 陈润之听完之后有些尴尬,只能讪笑两声。 “咳,你俩之间的事儿,我可不管,”他选择了提皮球,“有什么误会,你们自己当面说吧……” 高奉钧挑了挑眼皮子,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 周东食府在宁北,算不上特别大的酒楼餐厅,不过环境优雅,前面挨着一条湖畔,附近又有酒吧一条街,晚上湖边的公园适合约会,所以一直都是年轻人喜欢来吃饭的地方。 陈润之负责开车,沈光阳坐在副驾驶,高奉钧独自一人,在后车座。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3节 他侧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倒映在湖里,五光十色的街景,怅然远眺。 直至车子靠边停车,“周东食府”四个大字映入眼睑,车窗外喧闹的嬉笑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这才推了车门,随沈光阳和陈润之等人下车。 说今晚是发小聚餐,叙年少时的情谊,但实际上,今晚一共也就四个人——陈婷、陈润之姐弟,沈光阳以及高奉钧。 对于陈婷的司马昭之心,三人皆知。 所以一下车,陈润之便拉了沈光阳,说要去后厨催菜,让高奉钧独自先进包厢。 二楼雅间,名曰:天蝎。 好一个“天蝎”雅间,似乎预示了陈婷和高奉钧两人之间的关系,注定是一场,独属于一个人的求而不得和虐恋。 高奉钧虽然对陈婷突然回国有些意外,但既陈婷主动邀约,该面对的也要面对,该解决的也要解决……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暧昧不清,与人拉拉扯扯的男子。 于是,目送沈光阳和陈润之离去,高奉钧便抖了抖手中的外套,搭在臂弯里,顺着走廊来到楼梯口,拾级而上。 顺着房牌号,一路过去。 摩羯…… 双鱼…… 金牛…… “天蝎……天蝎。” 高奉钧脚步顿了顿,确认了一下房间号,便抬手推开门—— 只见临湖而设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位个子高挑的姑娘,她亭亭玉立,脖颈线条优美修长,像一只灵动的白天鹅,华灯初上,落日余晖的光芒照耀进来,令她熠熠生辉,叫人难忘。 高奉钧把外套随手搭在,圆桌旁的椅子上。 背对着她,淡淡唤了一句,“什么时候到的?等了很久啊。” 那姑娘听到身后说话声,整个身子颤了颤。 整理好情绪,才转过来身子,嘴角噙了一抹笑,故作轻松的,看向他。 “也没有很久,我弟弟去接你的时候,我就直接过来了。” 她目光闪烁,带着深情,上下打量高奉钧。 “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高奉钧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跟以前一样什么?” 陈婷说:“沉稳内敛,儒雅从容。” 高奉钧听了突然笑开,“少来,你以前可从来不这么夸我,这才几年不见,就学会他们拍马屁了。” 陈婷说:“没有,其实以前就想这么说,只不过那个时候年纪小,性子拧巴……” 高奉钧掀起来眼皮子看她一眼,“现在不拧巴了?” 陈婷目光楚楚看着他,坚定点头,“对,因为以前觉得哥你很优秀,而我是个丑小鸭,但是如今,我在国外获得了一定的成绩,自然而然,就没有那么拧巴了……” 高奉钧倒了一杯水,站起来身子,弯腰递到她身前的桌子上。 慢条斯理道:“有什么好自卑的,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你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滋养,就是权利和财富……既然你已经在英国站稳了脚跟,就不应该再回来,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高奉钧说着,端起来茶杯,慢悠悠吹了吹茶沫子,“六年可以重塑一个人,现在国内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你已经很难适应了。”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没有了。 第79章 拍照 宋羡好很难想象,陈润之那样的草包,假如有一个英国留学,女学霸,身高174的姐姐,这个姐姐,到底是什么模样。 据高奉钧某次醉酒透露,陈润之学习成绩很差,差成什么样呢? 高奉钧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陈润之读三年级,等高奉钧初中毕业,陈润之还在读三年级,不过陈家也不是只有陈润之一人学习成绩不好,他堂哥堂弟考大学的时候,也异常艰难…… 以至于,宋羡好还以为陈家在学习方面,一个个都是笨蛋,可谁知,一群笨蛋里头,竟然出了一个学霸,还是女性。 可想而知,这位陈婷小姐在陈家,会有多高的地位…… 学习成绩好,宋羡好不羡慕,毕竟她在学生生涯,也曾大放异彩过。 家世好宋羡好也不羡慕,毕竟自己农村出身,如今混到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生贵在知足常乐,她毕竟起点低,能有今日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黑长直,宋羡好也不羡慕,毕竟现在不流行黑长直,慵懒蓬松一点,才更好看。 不过,身高174? 宋羡好从小到大最自卑的,就是个子矮。 在这个物质丰富,营养过剩的时代,宋羡好年少时连鸡蛋都吃不上,如今身高勉强占了一个娇俏。 每当她揭宋福泉老底,*说他年轻时又穷又不顾家,连鸡蛋都吃不起,导致自己营养不足,身子没长好的时候,宋福泉都会反驳,说什么……你长得矮,都是因为你妈个子矮,跟我让你吃不起鸡蛋,有什么关系?你个子矮,得怨你爷爷,你爷爷非让我娶你妈……倘若给你娶一位个子高的妈妈,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就是中国男人,遇到问题永远只会推卸责任,哪怕另一半已经不在人间…… 话题转回来,这夜,宋羡好盖着薄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脑海中一直浮现,白天的时候,黎夏那句—— 身高174,身高174,身高174…… 天杀的,从大学开始,宋羡好对找男友唯一的执念就是身高不能低于180cm。 年少轻狂的时候,她把凡是身高处在180cm以下的,一概视为残疾。 之所以这么极端,就是因为个子矮,让她很自卑,但自己个子矮已经是事实,无法更改,所以在找男朋友的时候,她从18岁就知道,想改变基因,生出个子高挑的下一代,以后的老公就得个子高,越高越好…… 所以由此可见,陈婷身高174cm,对她来说是多么致命的打击。 宋羡好简直嫉妒的发狂。 窗外北风呼啸,这两日天气无常,突然又降了温,尤其早晚两个时间段霜寒露重,正是一年四季中,最适合睡懒觉的时间,但嫉妒的发狂的宋羡好,却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许久,忍不住拿起了手机,这才后知后觉给黎夏发消息:黎夏你多高?有174cm吗? 晚上10点半,黎夏刚躺床上还没睡着,消息回复的很快:怎么可能?我只有168cm,174cm跟模特比差点意思,但在普通女孩中都是佼佼者了。 宋羡好回: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这个身高,属于佼佼者。 宋羡好只提了一嘴174cm,都没说是陈婷,谁知道,竟然被黎夏猜出来。 冷不丁安慰她:没关系,你不要担心,据说个子越高的男人,越不在意女孩子的身高,尤其1米85以上的男人,反而越喜欢小鸟依人的。 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174在185跟前儿,也是小鸟依人的。 黎夏一怔,有道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一时间危机感十足,赶紧对宋羡好苦口婆心劝解道:好好啊,我觉得你还是低低头吧,你但凡低低头,都没陈婷什么事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跟个倔驴似的,有事儿没事儿就死犟……女人想要命好,就得嘴巴甜,身段软,会撒泼打滚不要脸…… 宋羡好被气得哭笑不得,手机往旁边一丢,背过去身儿,往上拉了拉被子,直接蒙上头睡觉。 撒泼打滚那也得分情况,倘若一个男人连裤腰带都管不住的话,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无意间吃屎,那叫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明知山有屎偏向屎山行,那叫自己犯贱。 所以面对诱惑,如果高奉钧把持不住的话,没有陈婷,也会有刘婷,李婷,孙婷,与其到那个时候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还不如现在就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及时止损。 这厢,10点半,宋羡好辗转反侧。 那厢,11点,一行四人顶着月色从“周东食府”出来。 今晚陈婷带了两瓶,英国皇室和民众最喜欢的法国波尔多红酒,有段日子不沾酒精的高奉钧微醺,手里提着西装外套,跟在最后头。 前面三人并肩而行,陈润之只顾着说话:“要我说,他们这儿的清蒸鲈鱼还是差点意思,没有湖西广场那家好吃……要不然改天咱们去吃铁锅炖大鹅吧?我觉得这个天气,最适合吃铁锅炖……” 沈光阳浅笑两声,只拿目光去扫陈婷,“咱们是粗人,好这一口,你姐姐在英国待习惯了,不见得喜欢……” 陈婷双手交扣在身前,耸肩娇笑,“谁说我不喜欢?好久没吃东北菜了……虽然不是东北人,但小时候,一到冬天,我最喜欢是——白菜猪肉炖粉条。” “哟,”沈光阳显然有些惊讶,抬起来手臂挽了挽袖口,“原来你好这口,那改天去我那儿,我做给你们吃。” “你还会做菜?” “那是自然,北方男人不会做菜,不好讨老婆啊。” 陈婷脚步顿了顿,故意放慢,等高奉钧走过来,侧头看他,“奉钧,那你会做菜吗?” 高奉钧一怔,思绪抽回来,目光浅浅,看了陈婷一眼。 不等他回话,沈光阳握拳轻咳,提他说话:“你就别担心奉钧了,奉钧的爱霸道着呢,都是用钱砸。” 陈婷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沈光阳这句话,是故意这么说的。 一时间嘴角微笑僵硬住,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皮子,尴尬地低下头。 “哦,我都听润之说了,”尽管有些伤感,但还是仰起小脸,目光星星点点,闪烁地看着高奉钧,勉强挤出一抹笑,“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然令你动了心,要不然改天,大家一起吃个饭?” 沈光阳咳嗽两声,“哎呦,大冬天的,今天吃,明天吃,吃来吃去对身体可不好……前天我去医院检查,你猜医生说什么?我这才刚30岁,医生就说我平常大鱼大肉,内脏脂肪过高,如果不注意饮食,容易得脂肪肝……” 陈润之打量过来,“不至于吧哥?你身材不是蛮好的。” 说着还摸了摸他的肚子,“没有6块腹肌,也得有四块儿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沈光阳道:“腹肌什么腹肌?最近酒局应酬比较多,四块也没了。”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侃着,往停车的地方走。 陈婷表情僵了僵,许久才跟上他们。 谁知刚走几步,人头攒动,银杏大道北侧一堆人围观,比平常热闹许多,陈婷拨开行人,垫着脚打量过去,才发现比来的时候,多布置了一面花墙,是某个品牌的饮品,首家店在宁北开业,特地举行活动。 粉色玫瑰,白色蔷薇,以及洋桔梗,小雏菊点缀,上面写了一行大字“我为你拒绝所有的暧昧,直到鬓角泛白”。 这浪漫的气息,引得来往行人驻足,拍照打卡。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4节 陈婷鼓起勇气,扯了扯高奉钧,“我们去拍照吧?” 高奉钧反应了一下,“什么?” 陈婷说:“拍照啊,就像之前在英国的时候。” 高奉钧拨开她的手:“我其实不喜欢——” 奈何陈婷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立马对沈光阳和陈润之招手,“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四个一起拍张照,留个纪念。” 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环顾四周,目光落到正前方,一个穿着克莱因蓝,高领毛衣的女孩子身上。 她温柔询问对方,“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对方笑着接过来手机,“当然可以。” 说话间,沈光阳和陈润之紧挨着陈婷,三个人站到花墙左边,高奉钧下颌微抬,抿唇沉吟。 不耐烦地看了看四周,才抬脚,走到了最右边。 才刚站定,还没来得及看镜头,就听“咔嚓咔嚓”几声。 身着克莱因蓝的姑娘,举着手机询问他们,“你们要不要换个位置,稍微凑近一点……” 高奉钧提着外套,从镜头里走出来。 “差不多行了吧?” 他显然不想再配合,“晚上还有事儿呢。” 陈润之不解,“钧哥,这都11点了,能有什么事儿?” 高奉钧显然耐心全无,回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姑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得把手机递给陈婷。 等这边高奉钧率先走远,陈婷低头看手机,照片里,高奉钧与陈婷一个站在最左边,一个站在最右边,虽然只隔了两个人的位置,却仿佛远隔山海…… 有些时候,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事后再极力的想要挽回,也已经徒劳无功了。 从前,这样的桥段戏码,陈婷只在电视上看过,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中,不会有任何遗憾。 可人到了一定年纪会发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怎能事事如意,没有遗憾…… ----------------------- 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就这些。 第80章 大小姐的脾气 冷战几天,宋羡好逐渐恢复冷静,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自从遇见高奉钧以后,她确实懈怠多了,这还没成为高太太呢,就开始进入高太太的状态了。 幸福女人第一步,就是永远保持进步,哪怕嫁人,哪怕生子,都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不断精进,时刻保证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企业不进步就会被市场淘汰,自己不进步就会被另一半淘汰。 当然太进步也可能会因为让男人压力太大被淘汰,但好在,真有一天面临淘汰的时候,有在这个社会上安身立命的本领,以及“另谋高就”的本事。 所以宋羡好恢复单身的时候,就爱捯饬捯饬自己,有时候去健身,练个马甲线,有时候去做个指甲卷卷发…… 尤其在她想要找下家的时候,就会更加勤奋刻苦地致力于,让自己美出下一个新高度…… 这不,宋羡好一夜没睡之后,第二天就给自己报名了箜篌课,据说学完这个,都仙气飘飘的。 黎夏实在不解,“好好的学什么箜篌,学个钢琴不好吗?” 宋羡好道:“你懂什么,这年头会弹钢琴的太多了,现在会弹钢琴已经不算稀罕了,选个冷门的才能显得我独树一帜……” 第一天上课,她兴致勃勃,满眼期盼地问老师,速成得多久出师? 老师说三年起步。 宋羡好听完心都凉了一半。 三年呢,三年以后她都成老姑娘了。 在自我精进这条路上,她除了赚钱的时候还算脚踏实地,其余的,都是绣花枕头一包糠,外光里不光…… 三年时间太久,宋羡好可等不得,更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学三年,第一反应就是她得退钱。 不过同一期学箜篌的,加上她就有两个人,老师都已经安排好时间开课了,她一走,就剩一个了。 据说老师为了带他们两个学生,特地推了进修班,宋羡好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没退钱。 按照原定计划,每周一三五晚上8点半,宋羡好得准时去宁北大学艺术教学楼学箜篌…… 这一学,就从周一学到了周三,周三晚上箜篌老师突然跟她们说自己生日,所以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课,要跟几个老师以及新来的同事出去吃宵夜。 然后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去。 往常,宋羡好最爱玩,尤其喝酒聚会交朋友,精力充沛,活力满满。 不过最近不知怎地,大概冷战的缘故,最近就有点儿懈怠,于是10点钟结束箜篌课,她便独自开车回了家。 大冷天儿的,路过巷子口,看见一家摆摊煮面点的夫妻,在这里卖水煮方便面,红烧牛肉味儿,老坛酸菜味儿,金汤肥牛,日式豚骨等等诸如此类。 换成别得地儿,那肯定没人买,不过面点摊对面,正好有一家酒吧,晚上10点以后,一直到第二天凌晨4点,酒吧门口人来人往,陆陆续续不间断的客人。 寒风刺骨,又喝了酒,路过这边的时候,还真有不少人驻足,点上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在旁边搭起来的简易桌子上,呲溜呲溜喝上一碗暖暖胃。 宋羡好鬼使神差的,捏着钥匙过去,也给自己点了一碗鲜虾鱼板面,一碗方便面加了一个鸡蛋,老板竟然收她20块。 宋羡好心想,赚钱真简单,等什么时候公司不忙了,她也干脆凑个热闹,在这儿摆摊得了。 等这一碗面煮好,端着碗找到位置,宋羡好慢条斯理吃起来。 吃完面,她带着皮手套,绕过商业街的天桥,伴着忽明忽暗的路灯往回走。 她一路走,一路数着脚下的青石板,“一块,两块,三块……十一块……” 刚走到住宅小区门口,不经意抬头,就看见一道儿颀长的背影立在那儿,背靠一辆黑色锃亮的私家车。 随着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落在地上的黑色皮鞋动了动,双手掏兜的男子站直,漫不经心转过来身。 “这么晚才回来?” 好像这几天的冷战压根没发生,他没事儿人一样的语气,还真厚脸皮。 夜凉如水,星光暗淡。 宋羡好站在五米开外,看着远处,化成灰都能认出来是谁的,隐藏在黑暗中的轮廓,站住脚。 四目相对,他嘴角轻笑。 “怎么了?看见我,连路都不会走了?” 宋羡好心想,去你妈的吧,什么叫看见你连路都不会走了?我早就单方面宣布分手,恢复单身开始准备找下家了。 恍惚之间,宋羡好甚至忘了两人分手的理由是什么,但她觉得,肯定是他辜负她了。 不过忽然又想起来,这次吵架的缘由,是因为他突击检查,在她手机里看到了不该看的,这才把“去你妈的”这句话咽下去,没有直接说出来…… 不过女人的忘性就是比较大,宋羡好虽然对高奉钧有着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熟悉,但毕竟好几天不见,莫名生出几分陌生感。 所以在高奉钧主动朝她走过来,不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剩下半步之遥的时候,宋羡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高奉钧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也没有发作,只是居高临下望着她,“最近都忙什么呢?” 宋羡好说:“学习。” 高奉钧好奇:“学习什么?” 宋羡好继续说:“箜篌。” 高奉钧更好奇,“学箜篌做什么?” 宋羡好目光幽幽看着他,“我还以为,我们分手了呢。” 高奉钧果然眯起来眼皮子,抿唇看了宋羡好良久。 不过这一次冷战以后,高奉钧态度大变,就连吵架,都变得聪明圆滑多了。 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化干戈为玉帛,主动弯下腰,拉了宋羡好的手,“谁跟你说分手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主动找我啊?都不晓得男人好面子,需要个台阶下吗?” 宋羡好低头看了看被抓住的手腕,有些不情愿,于是挣扎了一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嘶——” 她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皱起眉,抬头望向高奉钧。 “你那么用力干嘛?你抓痛我了——” 高奉钧下意识松开手,谁知宋羡好转身就走,下一秒,又被高奉钧拦腰捞起来,转过来身子,眉宇深拧,审视她。 “好了……还生气呢?” 他低声哄她。 宋羡好不搭话。 高奉钧环顾四周,人来人往,10点多夜生活刚开始,时不时有人路过看他们……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继续哄:“都在看我们,去车里好不好?有话好好说……” 宋羡好这才推了推他,掀起来眼皮子,“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不是你大晚上丢下我,摔门就走的吗?有种摔门,没种分手啊?” 高奉钧噗嗤一声,哭笑不得。 “不摔门走,怎么办?留下来继续跟你吵?我也有情绪,你又是女孩子,说重了不好,说轻了,你又不听……” “吵架怎么了?热暴力总比冷暴力要好吧?” “是么?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热暴力。” “什么意思?你要打我?” “你瞧,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本来就有错。” “那你给我个机会认错?” 宋羡好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10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黑色私家车,高奉钧坐在驾驶座,宋羡好爬上副驾驶。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5节 他侧头看她,她侧头看窗外。 半晌,高奉钧没话找话:“在哪里学箜篌啊?” 宋羡好道:“宁北大学。” 高奉钧点点头,“最近公司不忙?” 宋羡好打了个呵欠,“淡季。” 高奉钧又点点头,“不像我,每天当牛做马的。” 宋羡好睨过来,“谁知道你是真的当牛做马,还是阳奉阴违,天天约会呢。”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跟谁约会?” 宋羡好敛眉,“还能跟谁啊?跟你的小青梅,陈婷啊。我都知道了。” 高奉钧一怔,“你都知道了?” 他这才想起什么,坦坦荡荡道:“哦,你说那天啊?那天是给她接风洗尘,陈润之安排的,就吃了个饭,喝了两杯,我们四个呢,后面他们三个去玩,我早早的就回家睡了——” 高奉钧说到最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去看宋羡好,只见她满脸惊讶,显然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件事儿。 说时迟那时快,高奉钧还来不及反应,宋羡好就抓了车里的纸巾,湿巾,以及任何可以用来施暴的东西,像个张牙舞爪,发怒的小野猫一样,嘶吼着,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砸—— “好啊,好啊,我们两个冷战,你还去会你的小青梅?真是色胆包天,恬不知耻!臭不要脸的死渣男,还好意思再来找我!” “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个屁!你竟然还敢见她?你当我是死的吗?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跟你解释过了——况且沈光阳也在,那只是简单的聚餐——” “啊呸,去你的简单聚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们心里的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骗鬼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冠冕堂皇,道貌岸然,斯文败类,禽兽不如——” “真是冤枉,天地良心!” “别拿亵渎天地,证明你的良心!” “……” 高奉钧没想到,弄巧成拙,只得抬起手臂左挡右挡,尽管如此,脸上还是挂了彩,实在狼狈至极…… ----------------------- 作者有话说:二非:最近都一更哦 第81章 混蛋玩意儿 夜深人静,四周静寂,私家车两边车窗落下来,一番闹腾之后,这会都冷静了。 一个双手抱臂,表情平淡地,看着窗外荒芜的杂草。 另一个,手肘撑着车窗棱,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眉骨。 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转过来脸,红润的嘴唇张了张,还要再说什么,不经意看见某人英俊的脸庞上,一道儿细微的红色划痕,往外渗了血,平白增添了几分妖里妖气。 一个大老爷们,如此细皮嫩肉,成何体统? 宋羡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毕竟是自己先动粗,还是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高奉钧反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抬手背,蹭了蹭脸庞,“没事儿,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他掀起来眼皮子,悄悄打量她,“这会儿消气了?” 宋羡好冷哼一声,“什么叫消气了,什么叫没消气?反正男人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我本来也没抱很大的期待。” 高奉钧慢悠悠叹了口气,“是啊,我们男人这个物种,怎么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他说着,就推门下来。 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啪嗒”一声点燃,环顾四周一圈,眯起来眼皮子,沉声询问宋羡好,“附近有好玩的地方吗?” 宋羡好语气不善,“干嘛?” 高奉钧嘴角噙着笑,睨她就一眼,“能干嘛?带你去玩……好不容易见一面,总不能一直在车里坐着吧?” 宋羡好又不是正爱玩的3岁小孩,透过车窗看着他,嫌弃道:“现在都几点了?就算有好玩的地方也关门了……商厦里只有一家电玩城估计还在营业……” 高奉钧一笑,把手里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扔掉,拉开车门,俯视她,“走,那就去电玩城吧。” “电玩城?你认真的吗?” “当然了。” “你可是大少爷,你还喜欢这个?” “什么叫我还喜欢这个?我很擅长这个。” “家里让你玩?”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都是偷偷去玩。” “……” 宋羡好还没答应呢,手腕就被高奉钧握住,不情不愿拉下了车。 宋羡好尽管无奈,但还是跟着下了车。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之前的所有不悦。 qmiss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门口的广告牌上闪烁着各种刚上新的游戏宣传。 高奉钧拉着她推开门,一股热浪夹杂着电子音乐扑面而来。 宋羡好被一旁的跳舞机吸引,心想这不就跟小时候玩的□□炫舞差不多嘛,只不过这是3d游戏…… 相比宋羡好的孤陋寡闻,高奉钧小时候显然是电玩城的常客,进来以后,直奔收银台去换币。 他长身玉立,儒雅斯文,扶着柜台与店员不知在攀谈什么,明明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举手投足却又是那么自然。 不知高奉钧还有这个爱好之前,宋羡好一直觉得这男人缺点人间烟火气。 这会儿不知怎地,突然就觉得,高奉钧今晚突然就真实多了…… 高奉钧扫码付费,兑换了游戏币,拿着蓝色小筐,大步走回来。 挑眉问她:“想玩什么?” 此时此刻,宋羡好就显得拘谨多了,毕竟在电玩游戏这块,并不是她的强项,接触的也实在不多。 “我不懂啊。” 高奉钧浅笑,“不懂没关系,我先带你转一圈,慢慢来。” 他们穿梭在各种游戏机之间,高奉钧指着某个射击游戏对宋羡好介绍游戏规则。 往前走两步,又指着另外一个游戏机,告诉她应该怎么玩怎么玩。 两人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愉快。 宋羡好绕了一圈,选中了某个西部世界为背景的骑马射击游戏,高奉钧投了币,投来赞赏目光,抬手扶了宋羡好的腰肢,示意她骑上去试试。 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询问:“会骑马吗?” 宋羡好垂眸,“不会。” “齐山公园有个赛马场,改天我带你去骑真正的马。” “你会骑马?” “当然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会,周末偶尔去游泳馆,偶尔去马术场……在玩的这块,你应该没有我丰富多彩,不过那都是十几岁,人生最清闲的时候……” 宋羡好看向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白活了一样,这大概就是富了几代和暴发户的区别,宋羡好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个土包子呢。 整天骂他是土包子,难不成,自己才是那个土包子? 宋羡好刚想到这,高奉钧催促她游戏开始,集中注意力。 她便赶紧收回思绪,目视前方。 平常,宋羡好觉得自己反应还挺机敏,谁知道玩起了游戏,竟然笨得像头猪,高奉钧只得在一边指挥,“往左,往左,太左了,赶紧调回来,再调一点——” 谁知第一把才开局不到十秒钟,宋羡好上来就输了游戏,商家轻轻松松赚了他们16个游戏币。 宋羡好被搞得有些紧张,回过头,无辜的看向高奉钧。 “我还是别玩了,你来吧,我压根不会……” 高奉钧含着笑鼓励她,“不会才要学,怕什么,游戏币多着……” 说着,又弯下腰,一枚接着一枚,往里头投币。 就这样,短短不到10分钟,高奉钧就往里投了将近100枚。 按照这个玩法,几个小时下来,可想而知。 宋羡好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爹想从高奉钧手里,拿下商厦的某个区域做电玩城呢,这电玩城,确实老少皆宜,赚钱容易啊! 在令人眼花缭乱和刺激的游戏城,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飞速流逝,直到高奉钧换的游戏币用光,宋羡好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 高奉钧单手掏兜,嘴角上扬,“玩得开心吗?” 宋羡好尽管不想承认自己很幼稚,但也只能诚恳的点了点头,“还行吧,至少比在车里闷着强。” 高奉钧这才道:“听说你爸爸想做电玩城,最近参加竞标呢,都找到我这里了。” 宋羡好“哦”了一声,刚才还不咸不淡,一提起来生意,立马热情多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给别人也是给,给我爸爸也是给,将来咱们有了小孩,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赚得钱不还都是你孩子的……” 两人并肩走出电玩城,夜色依旧。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有道理。” 他侧头看她,“不过,孩子还没影呢,操心这么多,实在是庸人自扰……要不然这样,今晚你跟我回家,我好好想想?” 宋羡好立马翻脸,“跟你回家,跟你回家,动不动就骗我跟你回家,别以为刚才你带我玩的游戏,我就会跟你这个老色批回家!” 她说完哼了一声,丢下高奉钧径直往前走。 两旁尽是商业店铺,尽管都打了烊,但透过落地玻璃窗,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橱窗,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6节 宋羡好紧走两步,见高奉钧没跟上。 不自觉放慢脚步,回身去看他。 有些时候,她是真生气,有些时候,她是装生气,就比如现在,不过是假装在生气。 回头一瞧,原来是他突然进来电话,这会儿捏着手机,在后面边走边讲电话呢。 她不再继续往前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高奉钧讲电话的声音,也变得逐渐清晰—— “……孙总那个事情都已经定了,嗯,上周定的,具体的你去问问小周……” “……没有呢,我还没睡,还在外面呢……” 那边不知问了什么,高奉钧低着头走路,叹息了一声,“是啊,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钱,还动不动就跟我闹情绪,别说让她哄我了,现在啊,都开始动手打我了……一开始挺温柔的,谁成想……竟然是个混蛋玩意儿……” 宋羡好目光楚楚看着他,反应了好半晌。 一直到这边高奉钧讲完电话,一抬头,谁知就对上宋羡好的视线。 她委屈地看着他,“你说谁是混蛋玩意儿?” “……” 得,这人还算自觉,最起码知道他在骂谁。 第82章 私下见面(一更)…… 在宋羡好的人生中,之所以每次都对外国人有很强的免疫力,只是因为,她并不喜欢毛发很发达的洋人,在她的审美观念里,男人要高挑削瘦,要温文尔雅,要英朗且具有生命力的气息。 所以尽管在高奉钧眼里,gary有壮硕的体格,有棱角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高耸挺拔的欧美鼻梁,却仍旧诱惑不了宋羡好,因为她压根在生理上,就接受不了洋人…… 不过陈婷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仅拥有东方女性的身形外貌,还接受过国际化的教育,她的思想,她的认知,她的远见卓识,就已经碾压了绝大多数人。 在宋羡好没有踏入社会,没有与各个阶层的人接触之前,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以如此之大。 原来,有人走在科技的最前沿,已经在探索人工智能与高科技,梦想探索宇宙文明,走出银河系,而有人,却还沉迷尔虞我诈,蝇头小利,以及这辈子非要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的执念里。 原来她在学校里,接受的是,最开明的,引领一个时代的,走在人类文明最前沿的,时刻与伟人并肩对话的教育。 所以从她毕业的那一刻起,社会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从仰望星空,变得脚踏实地,在一群豺狼虎豹的围剿中,倘若能突破重围,才算站稳脚跟,才算是个佼佼者。 倘若没有突出重围,则会怀着不甘,怀着哀怨,此生身处苟且与泥泞,诗与远方终究成为遥不可及的梦。 索性,宋羡好突出重围了,这得益于,她有一个不服输的性格,否则现在,她可能嫁了一个男人,生了两个姑娘,而那一个男人,还让她再生第三个,因为倘若生不出儿子,没人继承家里的三间瓦房以及两亩破地…… 对于一个,前段时间老家的婶婶还打来电话,说她刚进门的儿媳生了,生了一个闺女,家里倒是没说什么。 只不过,她儿媳妇刚从产房顺产出来,伤口撕裂严重,亲家公就已经发了话,两年之内,让她再生第二胎,直到生出儿子为止…… 宋羡好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胆战心惊。 幸亏她念书好,宋福泉也发了财,要不然啊,这姑娘的今天,就是宋羡好的明天。 所以宋羡好的来时路很精彩*,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估计高奉钧和陈婷,这辈子都很难感同身受…… 有时候想想,宋羡好觉得,能够与她真正精神共鸣的,其实还是得是那种,从小吃过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起来的,人生阅历足够丰富的小一代,才更懂得与宋羡好惺惺相惜…… 至于陈婷,像宋羡好这样手段很脏,心狠手辣的美艳猎豹,陈婷遇到了,压根就不是对手。 所以宋羡好也压根没有把陈婷当做对手,也从来没想过去会一会陈婷,因为在她心里,这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羊羊。 不过,宋羡好不把陈婷当对手,不代表,陈婷会有这个自知之明。 在宋羡好上箜篌的第三天,晚上10点半,她结束课程,顺着两排林荫道,走在大学教学楼附近的鹅卵石道上。 刚穿过冬青树,摇摇就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站了个身穿黑色针织裙,高领束腰,那叫一个气质出众的姑娘。 这姑娘长发披肩,脖颈上,系了个香奈儿真丝方巾,脚上踩的粉红鞋面的坡跟鞋,如果宋羡好没看走眼的话,应该也是香奈儿的珍品。 宋羡好一直都觉得,只有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穿香奈儿,才能穿出矜贵之气。 毕竟在仿品烂大街的今天,但凡气质不出众,都会落于俗套,显然眼前的这个姑娘,出身就不一般。 她站在路灯下,橘黄色的光线,彻底笼罩下来,平白增添了一丝温柔。 她对宋羡好轻轻颔首。 引得宋羡好驻足好奇,“我们认识?” 姑娘微微一笑,声音柔和而有教养:“不,我们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你,宋羡好。”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宋羡好眉头微蹙,她不喜欢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尤其是当这些议论可能带有某种目的时,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问道:“听说过我?听谁说?” “我叫陈婷,”她自我介绍道,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宋羡好,“听我弟弟,以及高奉钧……” 宋羡好一听“陈婷”,就立马明白怎么回事儿。 虽然她身边身处豪门的朋友不多,但毕竟电视剧没少看,好歹也是高奉钧的青梅,既然出了场,岂有不来会会她的道理? 毕竟,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的。 不过,幸亏今天宋羡好出门前打扮精致,还穿了一身特别挑人的孔雀蓝小香风外套,在小香风这条赛道上,宋羡好虽然是村里出来的,但只要她不贪嘴,保持身材苗条,迄今为止,就没见过第二个,比她穿上更好看的…… 宋羡好看在自己今天的打扮不落下风的份上,并没有因为陈婷的突然到访,觉得被唐突。 大大方方接过名片,上面印着陈婷的名字和一个知名企业的标志。 显然,这知名企业,就是陈婷的仰仗,陈家。 不错不错,企业老板的女儿就是不一般,很有千金大小姐的风范,上来就递名片。 好在,宋羡好平常也有把名片带在身上装b的习惯,比起来陈婷在陈家虚设的头衔,宋羡好可是启泰明杭,拥有执行和决策权的实权职位。 她虽然对两女抢一夫,哄抬猪价的行为很无感,还是把自己的名片也递过去。 “陈小姐,”宋羡好平静地看着她,“你亲自过来找我,我还是蛮惊讶的。毕竟你在我心目中,是一个拥有高学历的精英……一般对于学历高的人,我还是比较敬重的……” “学历高只能说明擅长学习,但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高度,不是吗?”陈婷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歪着头,目光狡黠地看她,“我只是很好奇奉钧哥给我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嫂子,私自过来,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宋羡好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唐突自然是感觉到唐突了,如果你担心我感到唐突,就不应该这么唐突……既然你选择了唐突,就免了那些冠冕堂皇吧。” 陈婷显然没料到,宋羡好说话这么直接。 先是一愣,随后又勉强一笑。 “我知道为什么奉钧这么喜欢你了。” “哦?为什么?说来听听。” “因为你很有个性。” “这个世界上有个性的人多了,难不成,他每个都喜欢?” “……” 在抬杠这件事儿上,饱读诗书的陈婷,显然不是宋羡好这个泼皮小无赖的对手。 不过,宋羡好看她吃瘪,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劝解她:“你看你,长那么漂亮,又有那么高的学历,干嘛想不开非得喜欢高奉钧呢?我觉得你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没有我之前,你不一直很稳得住吗?” 陈婷咬了咬红唇,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伤感地看她。 宋羡好只能叹口气,继续劝解:“其实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就是不甘心嘛……但是你不甘心,来找我也没用啊,感情的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感觉你还是谈太少了,你但凡多谈几个,也干不出来那么相隔万里,异国他乡,大老远说跑回来就跑回来的事儿……” “虽然女追男隔层纱,但也不能纯粹为了感情,就那么冲动啊,高奉钧他只是个男人,是,我承认他是长得好看,可是再好看,那也不是唐僧肉,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啊……” 陈婷听完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是觉得她说得有理,还是无语。 半晌,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既然你这么无所谓,那你能不能……能不能让给我?” 宋羡好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她。 “那肯定不行啊。” 陈婷眉梢往上扬,明知故问:“为什么?” 宋羡好厚着脸皮道:“你是一厢情愿,我们是两情相悦,能一样吗?” 陈婷明明很伤心,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对宋羡好说:“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宋羡好心道,可拉倒吧,我从来都不缺朋友,因为人品好。 “你才见我第一面,就觉得咱俩可以成为好朋友?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知道人心险恶啊。” 陈婷听后,笑容中染上一丝苦涩,抿唇看了宋羡好许久,“……宋小姐,要不然上我的车,找个地方我们喝杯咖啡?一直站在这里聊天,忘了问你冷不冷?” 宋羡好才不要跟她喝咖啡,毕竟两人都不熟,她怕喝了咖啡晚上不消化,再说了,陈婷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没有高奉钧,两人压根八竿子打不着。 连忙挥了挥手,嘴角尽力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编了个不太高明的理由:“咖啡我们就免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彼此还不熟悉,我这个人又认生,在一起喝咖啡也挺尴尬的……不过,你今后别再称呼我‘宋小姐’了,既然你叫高奉钧‘哥哥’,那么按辈分来讲,往后啊,还是叫我嫂子吧。” 说到这里,本来笑的有些勉强,越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要不,现在就叫声嫂子,我来听听?” “……” 陈婷显然没见过这种姑娘,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哑口无言。 第83章 钞能力(二更)…… 宋羡好这厢,嘴角噙笑,语气温柔地目送陈婷离去,那叫一个假仁假义。 在她有生之年,还是头一次,这么窝囊这么有耐心。 要不是看在陈婷是个姑娘,是个学历高,而且非常漂亮的姑娘,按照她的脾气,早就一个电话打给高奉钧,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得立刻马上开车滚过来,当着陈婷的面表态,顺便把这不懂事的姑娘劝退了。 不过今儿,宋羡好善心大发,没有当面为难陈婷。 这边陈婷走了,宋羡好才从兜里摸出来手机,一个电话,打到高奉钧那里。 上来第一句先询问他:“我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高奉钧眉头一皱,下意识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7节 宋羡好皮笑肉不笑,“你就回答我,我是不是你的正牌女朋友啊?” 高奉钧一笑,“自然是正牌女友,怎么了?” 宋羡好这才又问:“既然我是你的正牌女友,为什么陈婷可以过来找我?她以什么样的身份过来找我?” 高奉钧果然一愣,“她去找你了?”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被气到,紧接着冷笑了一下,“她跟你说了什么?” 宋羡好哪有心情跟他一五一十汇报? 捏着手机深吸了口气,委屈巴巴道:“你管她跟我说了什么,我这个正牌女友当的,好生委屈。这还没有结婚呢,就有阿猫阿狗的来找我,回头我们结了婚,我整天什么都不用干了,只负责打发你的这个前女友,那个小青梅是不是啊?从我发现你有一个叫陈婷的青梅一直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你都没把事情处理明白?我以后还怎么信任你?怎么嫁给你?怎么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幸福的未来?你就在外面招猫逗狗吧,你们高家的家业,迟早毁在你手里……” “什么阿猫阿狗?什么跟什么——” “什么什么跟什么?少装蒜。滚——都给老娘滚——” 宋羡好火冒三丈,“滚”字吼出来,直接挂断电话,不再听他狡辩。 下一秒抬头,旁边人行道上,两个手挽手的小姑娘显然被这一声怒吼吓一跳,一时间小脸煞白,缩着脖子探究地看过来。 宋羡好这才眨了眨眼皮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温柔地,善解人意地姑娘,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实在不是一个温柔的姑娘,能干出来的事儿。 于是嘴角往上弯,露出来一抹娇羞笑意。 不好意思地,对她们点点头。 随后踩着高跟鞋,甩着手里的包包,尴尬地飞速离开现场。 只留下站在原地的两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刚才花了眼…… 这边,宋羡好回到车上,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驾驶座前方,头顶上的镜子,细致地给自己补了妆。 拿起来手机再看,果然,高奉钧打了五个电话,发来了三条短信,宋羡好点开短信,还没来得及看,被设置成静音的电话对话框,再一次弹了出来。 这一次是陌生号码。 毕竟有了先前的经验,宋羡好想都不用想,陌生号码肯定也是高奉钧打来的,十有八九,是他又借了别人的手机…… 不用猜也知,此刻高奉钧一定心急如焚,所以才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 不过,高奉钧越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宋羡好就越故意不接电话。 不让他尝尝心急如焚的滋味,以后怎么能改了,在外头招猫逗狗的坏毛病? * 第二天一大早,宋福泉在院子里甩鞭子。 上个月,宋福泉去了一趟北京探望旧友,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套鞭子。 自那日以后,宋福泉早晨闲来无事,总要对着空气甩几下练练功,再去上班。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服老不行,曾经沾花惹草,风流无数的宋福泉,这次公司风波以后,也开始洗心革面,养精蓄锐,不再留恋风尘了。 他穿着练功服甩完鞭子,刚拿毛巾擦了擦脸,院子外头,沈光阳一大早登门拜访。 他笑得假仁假义,“呦,这么一大早就锻炼身体啊,怪不得您体格子这么好。” 宋福泉:“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沈光阳笑着递过来手里的东西,往院子石桌上一放,“这不是高总惦记您,特地让我买了早点,给您送过来……” 宋福泉才不吃这套,“少拿我打遮掩,他要是真知道惦记我,那电玩城——” “哎呦,老爷子,”沈光阳打断宋福泉的话,赶紧上前两步,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把人往亭子里面请,请到石凳旁,扶着他坐下,嘴上跟他说话,眼睛却直往里头瞄,“现在俩人不是还没板上钉钉嘛,高总就算想向着您,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不过——” 沈光阳挤眉弄眼,“不过他俩要是真修成正果,以后高家的,不就是宋家的,还分什么你我啊?” 话赶话赶到这里,沈光阳才提正事儿—— “哎,宋羡好呢?这么一大早的,不会就去公司上班了吧?” 宋福泉怎么也是个老狐狸,还能玩不过沈光阳这个小狐狸? 只不过,身为长辈,不愿意跟小辈计较,打开他拿来的早点看了看,虽然不是自己爱吃的,不过也眉开眼笑起来。 挑眉询问沈光阳,“怎么了?想找我们家好好,高奉钧怎么不亲自来?什么事儿都派你跑腿,等哪天拜天地,也让你替啊?” 沈光阳赶紧摆手,“那不能,那不能,瞧您说的,高奉钧最近忙啊。” 提起来忙,就得往拯救宋家于危难之际的功劳上扯,“这要是当时没有把公司游戏公司都卖了帮咱们渡过难关,每天现金流,少说都得六百个,天天带着咱们旅游都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现在今非昔比呀,往好听了说是回去打理家业,往难听了说,那就是回去当牛做马了……这不,昨天就去乡下的生产线了,到今天还没视察回来,让我替他过来给您和宋羡好送早点,顺便还给宋羡好准备了一份礼物……” 宋福泉顺着他的视线,往手提袋里瞄了一眼。 不再为难她,抬手指了指2楼,“估计还没起呢,你去问问阿姨?” 沈光阳忙不迭答应,提着礼品盒。 从前,高奉钧都是直接给钱,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破天荒头一回送礼物。 宋羡好自然是没起的,昨夜她睡得晚,不出意外的话,得睡到十点才能醒。 沈光阳是八点一刻来的,宋羡好是十点半醒的。 她穿着白色毛绒绒的睡衣,顶着蓬松的头发,简单洗漱了一番,拉开门下楼找吃的。 谁知一出门,就看见坐在楼梯口的沈光阳。 宋羡好吓了一跳,往后退两步,扶着门框,歪头打量沈光阳。 “沈助理,你怎么在这儿?” 沈光阳这才提着礼品盒站起来,“我怎么在这儿,真是个好问题。” 他坐在这里等候了两个多小时,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差点犯了,奈何高奉钧下了指令,必须要等到宋羡好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得是她亲自挑选的礼物。 两个人谈恋爱就谈恋爱,吵架就吵架,拉黑就拉黑,凭什么折磨他啊? 心里这么想,脸上还得笑嘻嘻,“这是奉钧特地连夜帮您选的礼物,怎么都联系不上您,他人又在乡下视察工作,所以只好让我去店里取了送过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宋羡好回忆了一下,顿时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沈助理,我昨天把高奉钧拉黑了,所以他联系不上我。” 沈光阳叹了口气,“宋总,不是我说你,咱生气归生气,下次能不能别拉黑?” 宋羡好接过来礼品盒,“那怎么行,我不拉黑,生气的是我,我拉黑了,生气的是他——” 她语气带了几分傲慢,漫不经心打开盒子,往里头瞄一眼,下一秒就住了嘴。 鳄鱼皮的铂金包? 她立马清了清嗓子,语气挑剔道:“高奉钧什么时候这么有品味了?这款包包可是很稀有难买的,不会是假的吧?” 沈光阳听了,大概也是挺无语的,再不提醒两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们奉钧只是不懂浪漫,但不是没品位……” 宋羡好立马撇嘴,“还好意思说自己有品味?这款包也就是贵,哪里好看了?感觉我背上它,不化个黑皮大浓妆,就驾驭不住……我不喜欢鳄鱼纹,我只喜欢荔枝纹……” 谁知沈光阳道:“那我现在就去换,真可惜了,就这一个破包,我费了好大的劲儿,现在鳄鱼皮的铂金包,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别别别,”谁知宋羡好一把抢过来,“我驾驭不了,我可以拿来收藏嘛,也不是所有的包,一定得背在身上嘛……”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你有点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 “真的不勉强吗?” “真的不勉强……” “那就好,那我就能交差了,”沈光阳抬手示意了一下,“不过,您再稍等一下。” 宋羡好不解,“什么?” 下一秒沈光阳的手机就递了过来,示意宋羡好接听。 她打着哈欠轻看一眼,长指探过来,接了手机,刚试探着放到耳边。 只听电话那边传来:“宋羡好。” 宋羡好一怔,“……啊?” 对面听筒里,男人皮笑肉不笑地从齿缝里吐出一句,“还让我滚吗?” “……” 这该死的男人,该死的钞能力,该死的有魅力。 宋羡好也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昨天乱爆粗口的自己,是那么的,刁蛮任性,不讲理…… 第84章 兵戈乐舞 高奉钧到一线车间下乡视察,顺道儿又去了一趟沛县,去拜访某个大合作商,当年,高奉钧刚回国三天,就被高贤平扔到这里做市场销售,去之前,特地把高奉钧叫到跟前,把这个“大客户”的资料递过来,一五一十叮嘱了好半天。 说大客户性情古怪,是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狠角色,高奉钧此次过去,一定要懂得察言观色,想办法获得大客户的信任,拿到他手里整个华北地区的销售渠道。 是以,高奉钧为了和各大上市企业的销冠抢订单,每天西装革履打领带,给这个所谓的“大客户”端茶倒水刷马桶,一开始人家自然是不买账的,好在高奉钧脸皮厚,不让伺候,就硬伺候,不让刷马桶,就硬刷。 足足伺候了一周。 一周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大客户”有些坐不住,亲自把高奉钧请到跟前喝茶,问高奉钧想要多少销售额。 高奉钧说:“五千万。” 大客户松了口气,“一年五千万?” 高奉钧摇头,“一天五千万。” “一天五千万?你胃口倒是不小!你们生产线,能扛得住吗?” 高奉钧笑了,“我只想知道,对您来说,难吗?” 大客户沉吟了会儿,“也不难。” 高奉钧当然知道不难,因为对方手里掌握着整个华北地区的销售渠道,帮高家走订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对方虽然见惯了大风大浪,是个狠角色,但显然也被高奉钧的所作所为,弄得心服口服,末了,还问他:“小高是你什么人?花了多少钱,把你请过来的?说实话,想当年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为了业绩不择手段……我蛮欣赏你的,不如你留下,跟着我干?” 或许在情情爱爱上,高奉钧不够擅长,不过在察言观色上,他一向敏锐。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8节 只通过这段话,高奉钧当即就判断出来了两件事儿—— 第一,华南地区的销售渠道,自此打开了。 第二,他与大客户之间的关系,从此再无第二人替代。 来之前,高贤平一再强调这个大客户有多难搞多难搞,大概每个人都有其天赋,在笼络人心这事上,才让高奉钧信手拈来。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高奉钧从此以后,才坐稳了高家未来继承人的位置,成功让叔伯们闭了嘴,也成功让堂兄妹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也没人敢跟他争权夺利…… 大客户姓金,高奉钧都叫他老金,老金适应了高奉钧端茶倒水以后,高家在这边的生产线,从此以后三班倒,订单就没停过。 高奉钧临走之前才亮明了身份,这在老金有生之年,也算是一桩美谈。 所以这次听说高奉钧过来,说什么,也要留他小住几天。 故地重游,高奉钧感慨良多,犹记得来这边第一天,因为摸不清情况,就被各大公司销售业务员派去厨房,整整刷了一天的碗。 第二天下乡送货,又整整扛了一天的麻袋。 老金想起这事儿,就对高奉钧心怀愧疚,“你也真是,早说你是小高的儿子,我敢让你刷马桶扛麻袋?” 一行人往2楼走,高奉钧闻言只是浅笑,“哪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来了,不得把你当祖宗伺候?父亲把我派过来,就是来伺候你的……” “哈哈哈,”老金拍了拍高奉钧的肩膀,“走的时候,说好了偶尔回来看看,怎么着?害怕我让你干活啊,这都两三年了才回来这么一回?” “谁说不是,毕竟我在这儿待了一周,就整整瘦了6斤,回去以后,朋友都说我像刚逃回来的难民……” 老金一听噗嗤又笑了,“你还好意思说,不让你干活,你硬干活。搞得我每天上厕所,都有压力……” 高奉钧亲自到访,金老板自然要给几分薄面,于是一扬手,把自家员工都打发出去,十几个大仓库也关了,不再招待批发商,挂上牌子歇业半天。 不仅如此,又拉了几个各大上市公司的区域经理陪高奉钧打麻将,这里头,陪玩的,在一旁负责端茶倒水的,站在那里嗑着瓜子看热闹的,随便指一个,都是年度销售额至少几十个亿的销冠。 因为这个行业需要全国四处奔波,刚入行为了讨好客户,还得能熬能扛出苦力,所以以男性居多,能干到区域经理的,基本上见不到几个姑娘。 不过高奉钧一早交代,说女朋友在路上,沈光阳已经去接了,半个小时前就出发往这边赶了。 这次让宋羡好过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来,高奉钧许久没来探望老金,为了合作关系的进一步加深,肯定要在沛县陪老金玩两天,两天之后再回去,还不一定有时间约会。 二来,带着家眷,是笼络客户关系,拉近双方距离的最好方式。 因为高奉钧这边带家眷,老金那边自然也得安排家眷过来。 如此一来,商务应酬自然就上升成了家宴。 所以生意做到一定的地步,夫妻肯定是一体的,高奉钧就算在有生之年遇不到心上人,一旦他回到家族掌管生意,十有八九家里也是会给他安排的…… 这边简单摸了两把牌,那边沈光阳就打过来电话,说还有四十分钟,宋羡好就到了。 高奉钧这两日一直在车间第一线视察,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听说宋羡好马上过来,一时间就有些心猿意马。 这局牌结束,拿了手机对老金说:“金叔,我先回酒店收拾收拾,晚上把金婶叫过来,咱们再组局?” 金老板撇了撇嘴,“赶紧去吧,等会我安排车,去接你。” q3339793712 高奉钧点点头,这便带着一个司机一个秘书回了酒店。 进门以后,高奉钧先把外套脱掉,径直朝浴室走去。 打开花洒,快速的洗了一个澡,裹着浴巾出来。 随即就对着盥洗池的镜子,眯起来眼皮子审视自己许久。 下一秒拾起来牙刷,挤了牙刷,撑着水池快速刷牙。 刷完牙,拿出水果味的口腔清新剂,喷了两下才算满意。 又从行李箱里扒出剃须刀,对着镜子不放过任何一根,细致地,刮了一遍胡子。 这两日高奉钧太忙碌,乡下工厂地处偏僻,环境不好,附近都是生产区域,空气也不好,高奉钧就连早起锻炼的习惯都疏于坚持。 想到这里解开浴巾,往后退两步,对着镜子左右打量探究。 似乎有些不满意,于是把浴巾又裹上,浑身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往客厅沙发走,单手撑着沙发,屏住呼吸,就地开始做俯卧撑。 他一手背在身后,咬紧牙关,目光坚定。 “一,二,三——” 一直到门口传来“叮咚”一声,沈光阳在外面敲门,“奉钧,在酒店吗?我把宋总带过来了——” 高奉钧才猛然停住,收了动作,赶紧站起来。 他随手拉了长袖套身上,目光朝门口望去。 一边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答应,“马上来,稍等。” 只了穿长袖长裤,甚至来不及吹干长发,高奉钧就走到门口,微微弯腰,握着门把刷一声拉开门。 眼下沈光阳早就走了,只剩下宋羡好长发披肩,穿了一身奶白色风衣,站在门口黛眉微促,望着他。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宋羡好绕过他往里走。 高奉钧随手把门合上,没事儿人似的,“刚才出去了一趟,烟雾缭绕的,所以洗了个澡……耽误了点时间。” 宋羡好点点头,“哦。” 她环视了一圈,突然停下,转过身。 高奉钧只顾着看她,反应不及,两人一时间撞上,宋羡好勉强到他胸膛,她微微抬头。 突然意识到什么,扯着他的衣服,四处乱嗅,“嗯?好香啊?你换香水了?” “……洗衣液的味道吧。” 他侧开头,语气如常,嘴角却不自觉地,偷偷往上扬。 “是嘛,我怎么觉得……几天不见,你比以前还精致了呢。” 高奉钧微微俯身,故意朝她呵气,“哦?有么?哪里精致了?” 果然,宋羡好就上了套,双手主动攀住他的脖颈,好奇地,四处乱嗅。 “……妈呀,真受不了你,说话都带着一股香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呵气如兰啊?” 她认真的看着高奉钧,“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奉钧抬手揽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身前送了送,“什么怎么做到的,我本来就这样。” 言罢,他轻轻舔了舔嘴唇,眼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你要不要尝尝?” 他诱惑她。 宋羡好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她轻轻推了高奉钧一把,佯装嗔怒道:“你这人,总是不正经。” 高奉钧却笑得更加灿烂,他伸手将她拉近,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不是喜欢我的腹肌么,不想摸摸?” 宋羡好听后,心跳不禁加速,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掩饰自己的慌乱。她环顾四周,试图转移话题:“这酒店布置得挺温馨的,你一个人住,还挺讲究……” 高奉钧抬头看了一眼时间,“7点半我们去吃饭,现在五点半……你就只关注酒店的布局?不关注关注我吗?” 咦……死男人,真肉麻…… 她偏开头,下意识往后退,高奉钧却步步紧逼,逼到窗边,阳光洒进房间,暖洋洋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更加柔和。 高奉钧将她转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嗅。 “你就不想知道,我最近箜篌学的怎么样?” “……不想知道。” 高奉钧的嗓音逐渐沙哑。 “这次你来沛县,是因为什么呀?”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聊工作可以么?” v kassd1221 “等一下,等一下。” “什么?” “没有措施。” “我们不到最后?” …… 半晌,宋羡好气息起伏不定的,双手攀住他的肩背。 “哥哥,别。” 高奉钧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笑,借着身高的优势,把对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别什么?别停么?” 夕阳逐渐西下,两只交颈的鸳鸯纠缠着,从窗户边走走停停,难舍难分,后来直接进了卧室,客厅恢复寂静,但又此起彼伏着洒满了金色的余晖,从落日余晖,一直到整个客厅的光线彻底暗淡下来,那交颈的鸳鸯都仿佛不知疲惫的“兵戈乐舞”。 直到沈光阳回来,站在门口敲了一遍门,又敲了一遍门,催促他们为7点钟的晚宴做准备。 高奉钧才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 作者有话说:二非:就这些 第85章 秀恩爱是一件很可耻的事…… 大冷天儿,老金和一干人在酒桌上枯坐着,大概也是因为老金和这边的老板是熟人,所以室内温度就调得特别高。 那边高奉钧和女友不见人影,这边老金大汗淋漓,先脱了外套,又脱了坎肩,实在是上了年纪,体虚乏力,就跟那妖精打架,胜负难分的场面,他也参与了似的。 沈光阳怕怠慢了老金,面子上说不过去,敲开高奉钧的门以后,只得先一步来了酒楼。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89节 沈光阳一进门,便向老金道歉,解释说高奉钧和宋羡好因为路上堵车,耽搁了。 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说这话时,沈光阳特别不好意思,一直不敢跟老金对视。 说吧,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显然在场的人,不光老金出虚汗,沈光阳也因为腰间盘突出,有些体虚疲惫。 这男人一旦上了年纪啊,说起来上了年纪,老金摆摆手,“以前人家说,男人过了25,就跟65似的,我还有点儿不服气……” 这句话一出口,酒桌上*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那个说:“不能够啊金老板,我看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那个说:“我自打三十而立,保温杯里也开始泡枸杞了,也怨不得古人30岁,都自称老夫……” 老金虽然年纪大,但酒量不减当年,他和沈光阳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话题从天气转到了生意,又从生意聊到了各自的家庭,七大姑八大姨差点都聊一遍,终于包厢的门推开,高奉钧和宋羡好这才匆匆进门。 沈光阳在角落里看着高奉钧,偷偷挥了一把冷汗,忍不住暗自发誓,顶多再干到年底他就辞职,高奉钧不管说什么挽留,都没用。 宋羡好这边,脚步虚浮,身姿款款,被高奉钧牵着落了座,只见高奉钧虽然脸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却仍旧气定神闲,连连道歉,对老金道:“她风尘仆仆,一路过来,方才就在房间多收拾了一会儿,金老板,久等了。” 得,沈光阳的借口是路上堵车,显然跟高奉钧的理由不一致…… 这边沈光阳握拳猛咳几声,正想着怎么找补,好在老金也曾有过年轻气盛,也曾沉迷美色昏过头,干过不少混账的事儿。 对此表现的特别平淡,一挥手,“理解理解,既然已经来了沛县,那干脆就多住几天,最近我们这儿新开发的旅游项目,明天叫上金婶,咱们几个爬爬山,钓钓鱼,搭个帐篷,休闲娱乐一番?” 高奉钧放下筷子,颔首敛眉。 毕竟几年不来,是得多留几天,跟金家笼络一下关系才是。 这晚,饭局进行到10点半才结束,按照金老板的意思,再找个地方唱唱歌,亦或是喝喝茶,高奉钧侧头往宋羡好那边扫一眼。 斟酌道:“要不然,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仓库那边的门店打牌吧,既能喝茶,还能娱乐?” 老金抚了抚手,“这个主意倒也不错,那咱们就打道回府?” 一行人没有意见,前前后后四辆车,便顺着宽敞平坦的马路,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金老板这边的门店,上上下下四层楼,一楼的货架商品琳琅满目,二楼是办公区域,三楼东厢房是茶室,西厢房区域非常大,有两个台球桌,两个麻将桌,还有餐厅,厨房,以及几面贴墙放置的展柜,这展柜上,不是这个大公司给他颁的奖杯,就是那个大公司给的荣誉勋章,除此之外,就是他平常喜好把玩的一些藏品小玩意儿。 乍看一楼是个普通的门店,上了二楼才开始别具洞天,这栋商品楼的后面紧挨着某个商厦的仓库,顺着坡往上走,步行大概有十来分钟路程,数不清有几排以及一排有几个的大仓库,这其中啊,三分之一都是金家的。 自然,像这种规格的门店,金老板肯定不止一家,这也只是他狡兔三窟里,不足为道的一窟罢了。 这家门店刚开业半年,金老板为了稳定客户,暂时一个人住在门店里,高奉钧有幸与金婶儿有过几面之缘,虽然那个时候已经年近五十,肤若凝脂,人白貌美,保养得宜,看起来顶多像三十岁,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人间尤物,是个顶级美人儿。 人前,金婶儿都喊老金“军哥”,高奉钧对这个金婶儿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某夜喝了酒,她微醺,柔柔弱弱地,当众问了一句,“军哥,我今天不想走了,能留下住吗?” 老金没搭腔,那夜,金婶儿自然是没留宿,被司机送走了。 那个时候吧,一桌子大老爷们,甭管是老的少的,就没有一个不羡慕金老板的家庭地位的。 这次高奉钧把宋羡好叫过来,其实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他觉得近来宋羡好的小脾气越发大,也是时候让她学学人家金婶儿,到底是怎么做女人的…… * 跟金婶儿学习这事儿,还需慢慢来,今夜先不着急。 今夜,一行人到了门店三楼,沈光阳带了几个下属,到西厢房摸了球杆打台球,金老板这边,便收拾出来麻将桌,邀宋羡好和高奉钧打牌。 高奉钧从小跟南方人打交道比较多,所以天南地北,各个地方打牌的规则他都懂,至于技艺,那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宋羡好呢,在宋羡好二十五岁之前,一直把麻将、台球、象棋、扑克牌视为玩物丧志的玩意儿,打高尔夫都比麻将打得好。 不过等宋羡好到了二十五岁之后,她就发现,想要笼络关系,还得会玩。 大部分上了年纪的老板,陪他们打高尔夫,还不如打麻将省心,尤其是那些,吃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土老板,多跑两步,宋羡好都担心他们高血压,高血脂,心脏病发作和哮喘…… 不过尽管如此,宋羡好天生没有天赋,也只是啥都会一点,但啥都玩得不精。 不过,高奉钧今晚显然不想入局,把宋羡好一把拉过来,摁到座位上坐下。 宋羡好回头看他,小声道:“我技术可不好。” 高奉钧淡淡“嗯”了声,下巴抬了抬,提醒她摸牌:“没关系,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宋羡好还算上道儿,声音压得更低,只用两人听到的声音,悄悄问:“那今晚,我是赢,还是输啊?” 高奉钧听罢果然笑了,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全场就你最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还用我点明?” 得嘞,那宋羡好就明白了,既然如此,那确实应该她来陪老金玩,因为只有这样,不仅可以保证他们一直输,还能输得特别自然…… 宋羡好微微一笑,心中了然,便不再多言,开始专心致志地打牌。 第一把,金老板自摸胡牌,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愉快。 金老板端起来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宋羡好对高奉钧说:“你这小女友,不会是故意让着我吧?” 高奉钧浅声笑了,“我刚才可是特地嘱咐了她,今晚输得所有钱,从她零花钱里扣……金叔手下留情啊,要不然一会儿她哭了,还得哄……” 此话出口,别说金老板了,就连他的下属们也跟着起哄,一时间,整个门店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宋羡好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今晚为了帮高奉钧笼络金老板这个关系,宋羡好才懒得伺候他们。 一个个的,还真以为女人都是胸大无脑,离开男人活不了的物种? 想到这里,目光轻飘飘地,又去扫高奉钧,心想这男人也挺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牌局继续,紧后面几把,宋羡好正常发挥,但仍然不出意外,频繁喂金老板吃牌,要么点炮,要么陪跑,一连五六把都没有一点要赢的迹象。 逐渐没了耐心,失去打牌的趣味性。 她忍不住黛眉蹙起,小声对高奉钧道:“我不想打了,这会儿看牌看的头晕眼花,而且你也不知道帮帮我……我就算是输,也不能一把不赢吧?” 而且今天下午,风尘仆仆来到这里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在酒店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到现在腰都快断了! 她忍不住发牢骚。 话音还没落地,只觉得耳根子一热,高奉钧附身凑过来,目光盯着宋羡好桌子上的牌,一边理牌,一边对她悄声道:“你今晚输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好不好?” 宋羡好闻言,眼里金光闪了闪,稍微侧头,下巴蹭到他的脸庞,男人下巴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胡茬,刺激着她的皮肤,微微有些痒。 她嗅着鼻端清爽的气息,心头的烦躁逐渐减弱,“真的?” 高奉钧帮她理好牌,“当然是真的。” 他说着,拿起一张牌丢出去,“九筒。” 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让宋羡好忍不住沉浸其中。 奈何,高奉钧才刚下场,坐在对家的某个上市公司的,华北地区的区域经理立马就不愿意了,“观棋不语,观棋不语哈。” 高奉钧低头笑了笑,双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只喝茶,不再继续参与。 夜深,众人虽有疲倦,但兴致未减。 尤其是丝毫没有绅士风度,赢了宋羡好一把又一把的金老板。 随着夜色渐深,游戏也渐渐接近尾声,欢声笑语最终结束在金老板女儿的一通电话中。 也不知道是平常就管爸爸比较严,还是金婶儿派过来的,总之在电话那边道:“爸爸,你又打牌了?不是说好了,以后每天最迟十一点就睡觉?” 金老板这才呵呵一笑,好爸爸的人设立得是相当好,“睡睡睡,马上就睡,明天我们去爬山,你跟学校请个假,也一道过来吧。”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金老板一边答应着,一边挂断电话。 老金对高奉钧说:“我闺女,学艺术的,今年大学刚毕业考了个教师编,哎呀,本来想介绍给你的,”说着,往宋羡好身上扫一眼,“是我家闺女没福气呀,小姑娘别生气,我以为奉钧还单身……” 宋羡好忍不住瞄了高奉钧一眼,然后才仰起来笑脸,“不生气,我都习惯了,高奉钧可是青年才俊,不瞒叔叔说,就是没有我,也轮不着令爱,他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望眼欲穿呢——” “咳咳咳——”一提这茬,高奉钧果然不淡定了,端着热茶喝了一口,假装咳嗽打断她,对金老板讪笑,“别听她瞎说,都是误会……” 说着,还绕过桌子腿,包裹在西装裤里,修长的腿探过来,拿脚尖,不轻不重的踩了宋羡好。 两人视线撞上,高奉钧眉宇浅拧。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故意让我难堪的?该提不该提的,你都往外说…… 宋羡好得意洋洋的挑眉,心里道,怎么着?敢做就得敢当。我看金叔知道了你的风流韵事,还想不想把闺女许给你。 高奉钧先一步转开视线,忍不住,浅叹了口气。 金老板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似乎对高奉钧的风流韵事并不介意,反而觉得年轻人有活力,有故事是好事。 他摆了摆手,示意高奉钧不必介怀,然后转向宋羡好,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小姑娘,你可得看紧点,不然这么优秀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宋羡好微微一笑,她故作轻松地回应金老板:“金叔,您放心,我这人向来不缺看紧人的本事。” 高奉钧听出宋羡好的弦外之音,他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金叔,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结束牌局了?” 金老板这才看了看手表,点头同意:“是啊,时间确实不早了。今天玩得挺开心的,明天还有时间,早晨8点咱们再聚。” 早晨8点? 宋羡好忍不住瞪眼,这群人还真有精力。 她一般睡到十点才会醒…… 随着牌局的结束,大家纷纷起身,酒店距离这边不远,步行过去100多米,高奉钧和宋羡好也准备离开。 夜色中,高奉钧和宋羡好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沈光阳在后面不远不近坠着,无聊之际,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边,高奉钧牵着宋羡好的指尖,目光从两边琳琅满目的商铺抽回视线,忍不住开口:“今晚你玩得开心吗?” 宋羡好侧头看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开心啊,帮你输钱,我还有奖励,这么好的事儿,去哪找?” 高奉钧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今晚的牌局确实让宋羡好费了不少心思。他轻声说:“那我得好好补偿你。” 高奉钧的意思是,在她今晚输多少,补偿多少的承诺上,再加一点。 宋羡好听后,却浮想联翩,随后老脸一红,扭扭捏捏的,“哪种补偿?如果是那种的话……其实我们还年轻,得注重节制和养生——” 高奉钧噗嗤一声笑了。 宋羡好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带了一丝嗔怒,“你笑什么?” 高奉钧赶紧收了笑,摇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今天下午已经满足你了。没想到,你……” 他眼眸中带着几分深意,说到这里,竟然还骚里骚气的,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委婉地暗示她。 “尽管我已经‘弹尽粮绝’,但我觉得,如果你还想的话,我也可以勉力为之……”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0节 两边橘黄的灯光萦绕,原本是那么的唯美浪漫。 宋羡好这才知道是自己误解了,本来不想煞风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什么叫我还想?我觉得是你还想……你诬赖谁呢?” “如果我想,你就还想?”高奉钧怔了怔。 宋羡好忍不住又是老脸一红,“不管你想不想,我都不想了。” 高奉钧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轻轻挑起宋羡好的下巴,目光深邃而温柔,“真的不想吗?” 宋羡好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你……人家沈光阳还在后面跟着呢,也不能太把人家当人机……” 高奉钧放开了手,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此景,两人并肩而行的夜色中,周围是城市的喧嚣,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哪里还有沈光阳的影子。 高奉钧高声喊了一句,“沈光阳?”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寂。 宋羡好目光楚楚,“他去哪了?” 高奉钧摇头,“不知道。” 宋羡好转过来脸,看着他,沉吟片刻。 “看吧,都跟你说了,不要秀恩爱。” “……” “他不会去找小姑娘了吧?” “他在这边没有熟人,好几年没来了。” “有没有可能,去找花钱的那种了?” 高奉钧拧眉看过来,“他很守法,你说什么呢?” “……” 宋羡好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那当她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也很守法。 第86章 胃口不好 这夜,沈光阳不知去向,一直到凌晨四五点,高奉钧睡眠很浅,听到对面房门一开一合便猜测沈光阳回来了。 至于沈光阳到底去了哪,成年人之间彼此都有秘密,沈光阳没说,高奉钧自然也不会问。 不过十有八九,是觉得他二人太过腻味,所以找个酒吧喝点酒,解解腻吧。 次日一早,高奉钧率先起床,迎着朝阳与薄薄的晨雾,出了门,到附近公园跑步运动。 等他回来正好八点一刻,宋羡好正在洗漱,金老板那边8点半过来,一行人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去附近买登山服,最后再爬山。 高奉钧捏着牙刷,坐在酒店干湿分离的马桶上,一边洗澡一边刷牙的时候,才把金老板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跟宋羡好浅浅聊了一下,包括那令他印象深刻的,金婶儿求留宿,却被拒绝的一晚。 没想到,宋羡好的脑回路很不一般,提着长裙,扭了不赢一握的细腰,拿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忍不住提醒,“那能一样吗?金老板多大年纪,你多大年纪啊?” 高奉钧刷牙的动作顿了顿,“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宋羡好轻笑,“金老板如今都50多岁了,你还不到30岁,你怎么就知道,金老板血气方刚的时候,不是求着他媳妇儿一起睡呢?如今,他媳妇儿求他,他都要分开睡,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高奉钧眼皮子睇过来,“说明金叔从前几年开始,就不能人道了?” 宋羡好微微俯身凑过来,拍了拍他的发顶,“真聪明,哥哥,你要珍惜呀!” 高奉钧眯起来眼皮子,“珍惜什么?” 宋羡好果然娇笑一声,提了裙摆笑盈盈出去,只留下一句—— “珍惜你‘孔武有力’的这两年。” 妈的。 高奉钧一向斯文内敛,竟然也差点忍不住啐了一口,恨不得把手里的牙刷扔了,向她证明一下,什么叫这两年? 哪怕再过两年,他也一样“雄姿勃发”。 于是三下两下刷好牙,朝卧室走去,对宋羡好摆手:“你过来,来来来,你过来——” 宋羡好道:“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沈光阳敲门的时候,两人又拉拉扯扯,腻味起开。 不过这次听到敲门声,高奉钧反应还算迅速,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去开门。 沈光阳往里头望了一眼,“还不走啊?金老板已经到酒店大厅了,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高奉钧从兜里掏出手机,不咸不淡“哦”了一声,“昨晚手机静音了,忘了调回来。” 沈光阳:“你以前手机不静音。” “我怕别人影响我睡觉。” 沈光阳叹了口气,故意调侃,“是怕影响你睡觉,还是怕影响你好事儿啊?” 高奉钧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马上下去,2分钟。” 紧接着,沈光阳被拒之门外,得亏他脾气好,挠了挠头,先一步下楼。 天要下雨,小伙子要娶妻。 还真是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不是沈光阳未雨绸缪,按照目前的情况,这二人还是赶紧结婚得了。 腻歪来,腻歪去,非得腻歪到奉子成婚? 到那个时候,大着肚子拍婚纱照,一来不好看,二来还遭罪。 婚姻大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毕竟一辈子也就一回,小姑娘不得打扮的美美的? 结婚不结婚这个暂且不提,且说高奉钧迅速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和宋羡好一同下楼。 金老板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见他们下来,便招呼着一同前往早餐地点。 一直到了附近有名的早餐店,宋羡好才算见到了,高奉钧口中,那年逾50,仍旧富有风韵的,金老板的妻子。 她穿了一件白色长款风衣,又高又瘦,长发挽在脑后,这边一众人进门,她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拢了拢那垂落在耳畔的,几缕发丝。 那气质,是用真金白银雕琢出来的,是常年身份尊贵的价值感,所带来的从容与自信。 宋羡好一向眼高于顶,轻易不把别人放眼里,今儿见了金太太,突然间自惭形秽,迄今为止,高奉钧见过的美人儿里,也就高奉钧的母亲,可以与她一较高下。 果然在大美女面前,宋羡好毕竟稚嫩,还需要修炼。 金太太语气也沉稳柔和,主动递过来手,“你叫羡好,对吧?” 真正的美女,总会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威压。 宋羡好不自觉地,也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精致笑容,抬手握了握。 “金太太,您好,你叫我‘好好’就行。” 宋羡好正经起来,虽然因为年轻底气不足,不过还算勉强能够镇住场子。 两边寒暄一番,高奉钧带着宋羡好以及沈光阳与金老板夫妇一张桌子,其余的众人各自找了桌子。 金老板的女儿今天有课,估计也不想参加他们这种应酬,所以今天就没来。 幸好没来,宋羡好可没有兴趣为了一个男人,整天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 这边早点有汤汤水水,也有各种面食点心,清蒸的,油炸的,清淡的,油腻的,甜的,咸的,这一家店涵盖了所有的沛县当地特色小吃。 宋羡好放下手机,跟着高奉钧过来点菜,目光落到面前的一小碟“黄瓜凉拌猪肝”上,等闲最不喜欢吃猪肝,今儿不知怎么,左看右看,就觉得这道菜最有胃口。 高奉钧捏了捏她的手指,“想吃啊?想吃就让师傅盛一盘。” 宋羡好还没想好,正犹豫着。 此刻正是吃早餐的光景,店里的人比较多,后面还有人排队,师傅端着盘子催促,宋羡好被催促下,就赶紧点了“黄瓜凉拌猪肝”。 往回端的时候,闻着蒜香味,怎么闻怎么觉得好吃。 于是在吃饭的时候,就把里面的黄瓜全部挑吃干净,至于猪肝,除他之外,大家都没人动筷子,宋羡好胃口大开,一个人吃下了一半。 早餐过后,一行人便前往附近的户外用品店挑选登山服。 宋羡好挑选了一套颜色鲜艳户外登山装备,既显眼刺目又不失时尚感,高奉钧则选了一套更为低调的装备,他向来不喜欢太过张扬。 买完装备,他们便驱车前往山脚下。登山的过程比想象中要艰难,但好在人多势众,相互扶持,一路有说有笑,倒也轻松许多。 随着海拔的升高,空气逐渐变得稀薄,风景也愈发壮丽。他们站在山巅,俯瞰着脚下的云海,感受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中充满了敬畏与喜悦。 在山上的时候,宋羡好就有些不舒服,准确来说,最近一段时间,她每次吃完东西都有些不适,不过宋羡好觉得,是因为最近自己胃口大开,吃太多辣椒了…… 从前,都是选微辣,最近口味越来越重,特辣都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了。 夜幕降临,宋羡好神情有些倦怠,跟着大部队下了山,原本以为要在山脚下,生炉烧烤,把酒言欢。 结果又说最近封山育林,查环保,附近几家提供烧烤的院子,已经关门歇业,等待整顿了。 众人商量一番,只能把烧烤选在金老板家中后院子里,那刚修剪好的草坪上。 所以现在只能打道回府,坐车往回赶。 也不知是早晨那盘猪肝吃多了,还是在山顶灌了冷风,亦或者,空着腹一路颠簸,所以有些晕车,总之,刚到了金老板的门店,宋羡好只来得及推开车门,一溜烟小跑到花坛边。 就开始扶着胸口,干呕。 她黛眉紧蹙,因为饿着肚子,偏偏还吐不出什么。 喘息不定的擦了擦嘴,眼角余光就看到高奉钧递过来的水。 “怎么回事?” 宋羡好接过来水漱口,“可能是因为那个猪肝吧,我吃了一直有点儿不舒服。”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1节 “要不然回酒店休息?就不要吃烧烤了。” 宋羡好摇头,“那怎么行,我最爱吃烤肉了。” 那边高奉钧搀着宋羡好,走到一旁凳子旁,扶着她坐下。 这边肤白貌美,如花似玉的金太太,对沈光阳努了努嘴,“几周了?” 正在搬东西的沈光阳一愣,“什么几周了?” 金太太浅笑,“什么什么几周了?高太太怀孕几周了?我那个时候呀,例假才刚推迟一周,就闻见什么都吐了,后来生我家桐桐的时候,可健康,可健康了……” “不过你们年轻人也真是,还没坐稳胎就来爬山,真是贪玩不要命的哦……” 第87章 多余了 夜色朦胧,草坪带着湿漉漉的潮气,与空气中,撒了孜然逐渐烤熟的肉香味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无论再豪华的住宅,在优美的环境,民以食为天,最后都得落到一个吃上。 关于烧烤,美式注重烟熏工艺,中式偏好快速炭烤,北方人就喜欢野外露营烤全羊。 没有羊肉的冬天,是不完整的。 所以烤全羊也好,羊肉汤也罢,在北方最常见,人来人往最热闹的馆子,羊蝎子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今儿虽然是在金老板的后花园,设施简陋,不过某个上市公司的区域经理,照旧撸起来袖子,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一盆儿麻辣羊蝎。 是的,在北方,硬菜都得用盆装。 宋羡好不舒服的劲儿过去,眼瞅着各式各样的风味羊肉被端上桌,香味四溢,十里飘香,不得不感慨,她硬要留下吃肉的决定,是多么睿智。 晚上八九点钟,冷风阵阵,她围了一只焦糖色的围巾,站在风口,目光盯着刘师傅锅里的羊蝎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随后又走到另外一个烧烤炉旁边,对着滋滋冒油的烤肉,跟人家谈笑风生。 直到对方递过来一支烤好的羊肉串,她也不跟人客套,垫着脚尖探过去身子,接了羊肉串就毫无形象的咀嚼品尝。 远处,高奉钧坐在小亭子里,圆桌旁边的石凳上,捏着手机打电话,处理公司的紧急事务。 直到电话打完,他把手机放到西装上衣的内口袋,沈光阳才碰了碰高奉钧。 双手掏兜,忍不住提醒他:“刚才宋羡好不舒服,一直干呕的时候,金老板媳妇还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呢,左一个高太太,右一个高太太的……不过话说回来,宋羡好怎么回事?奉钧,你们不会是……” 高奉钧很明显怔了怔,“不会是什么?” 沈光阳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挑了挑眉,端着玻璃水杯,仰起来脖颈,望着草坪那边热闹喧闹的场景,慢条斯理地喝茶。 高奉钧顺着他的目光,就落到宋羡好身上。 聪明人之间,很多话不需说的太明白,高奉钧了然地眨了眨眼皮子,一开始还很笃定:“不可能,我们一直都挺小心的,况且,她例假很正常……” 沈光阳道:“你说起来这事,我突然想起润之年轻的时候,跟那个朱丹。” “哪个朱丹?” “还有哪个朱丹?就那个小医代。现在好像自己开了医药器械公司。” 高奉钧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印象,不过沈光阳提起了朱丹,并不是想让高奉钧想起这个人,而是曾经发生在朱丹和陈润芝之间的,年少轻狂闯得祸事…… 话说那个时候,陈润之才方20岁,正是血气方刚不懂事的年纪,不顾家人的反对,非要跟一个小医代私定终身,两人甚至一路坐火车跑到陕西,一个小山村里躲了起来。 等家里找到他们的时候,朱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而陈润之和朱丹竟然都不清楚,只因为,朱丹体质特殊,虽然怀着身孕,不过一来年纪小,二来体质弱,每个月照旧来例假,再加上她身材本来就比较丰腴…… 既然怀了陈家的子嗣,按理说,就算家里长辈不同意,也是要结婚的,不过可惜就可惜在,胎儿发育不好,生下来可能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不得不做了引产。 至于后来,大概年轻人经不起太大的风浪,爱的时候非你不可,爱得死去活来,宁愿跑到小山村吃苦,都得飞蛾扑火,私定终身,可真遇到事儿,年轻人毕竟不够有责任心,几番波折之下,两人之间草草了之,也没修成正果。 再过来,朱丹跟陈润之的狐朋狗友上了床,陈润之看在她曾打过胎,给了她两次机会,后来身心俱惫,便同意家人的意见,孤身一人,去南京呆了两年。 沈光阳唏嘘,“我后来问润之,想不想那个被打掉的孩子,润之说,在南京那两年,他每次心怀愧疚的时候,就会对着床头东南的方向磕个头……” 高奉钧听罢沉吟了好一会儿,“我隐约有印象,你跟我提过一嘴,倒是没跟我说这个中的曲折……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么精彩?” 沈光阳扫他一眼,“我们哥几个,谁年轻的时候没任性过?也就你学习成绩好,一早跑到英国去,没有那些腌臜事儿,是个另类。” 高奉钧却悠悠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草地上,那单手掏兜,笑得没心没心,只顾着吃肉的姑娘身上。 “不过你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也是时候让两边的家长出来见一面了,”高奉钧说着站起身,立在亭子的圆柱旁,气定神羡闲地,继续道,“两边家长见了面,哪天就算她怀了孕,那也是名正言顺,走过程序的……” “……两边家长不见面不表态,也免得哪天怀了孕,有那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天天在屁股后面嚼舌根……什么小三上位啊,私生子啊之类的编排,这世道,从来不乏上下嘴皮子一碰,白的就说成黑的,胡搅蛮缠的缺德鬼……” 沈光阳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自沛县回来,高奉钧便展现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执行力,亲自回高家,跟蒋依秋说了这件事儿。 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嘴皮子。 谁知蒋依秋却道:“下个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干脆把婚定了吧,明年不适合结婚,今年订婚的话,春节让好好来咱家过除夕,就算是进门了,也不影响明年办婚礼……否则,吉日就得再过一年以后了……” 时间有些赶,高奉钧不想怠慢了宋羡好,“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黄道吉日?您好歹也是个教授,知识分子,文化人。” 蒋依秋叹口气,看向自家儿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几家不看黄道吉日的?就是剪彩、动土、公司开业都得择吉日,都得拜天拜地拜财神,这叫避谶,是咱们老祖宗的规矩,图个吉利,图个好彩头……我就算是个教授,是个知识分子,*也得尊重风土人文,华夏民族的文化传承吧?” 说到这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上下打量自己儿子,“奉钧,今儿你交个实底儿,到底是时间太赶,还是,你还没拿下人家宋羡好这姑娘?” 一向清爽干脆的高奉钧,果然支支吾吾起来,支吾了半天,“自然不是。” “真不是?” “真不是。” 高奉钧这辈子对父母说的谎,都撒在宋羡好身上了。 不过既然自家儿子要约长辈出来见面吃饭,那想必是板上钉钉,认了真了。 蒋依秋当晚就传达给了高贤平,本来按照生意场上的社会地位,这辈子,高贤平都不可能屈尊降贵主动给宋福泉打电话,毕竟两人的生意,不是一个量级的,不过为了高奉钧的一句话,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更是为了表示高家对宋福泉的尊重。 高贤平二话不说摸出来手机,主动给宋福泉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高贤平自称是高奉钧的父亲,先问了问宋福泉身体是否安康,家人是否安康,以及近来工作是否顺利,问东问西,寒暄了半天,寒暄到在一旁听着的蒋依秋都一脸不耐烦,抬腿过来,用高跟鞋踩了踩他的脚。 高贤平这才清了清嗓子,步入主题,“不知道好好回家以后有没有跟你提他们感情的事,两个也处了有段时间了,其实都老大不小了,你看实在不行,咱们就挑个好日子,把这事给办了吧?” 谁知说完以后,宋福泉那边半天没有回应。 高贤平还以为手机出了问题,亦或者信号不好,往耳边又凑了凑,“喂?喂——” 他换了一只耳朵,“宋总啊,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啊?” 宋福泉这才搭腔,“听着呢听着呢。” “哦,”高贤平这才舒了口气,随机站起来,在屋里踱步,“那宋总,您是怎么考虑的啊?” 宋福泉那边沉默许久,“好好这次回来,没跟我说有关你们家奉钧的事儿啊,等晚上她回来,我得再问问……这么着急把事儿办了,是不是太仓促?要不然,让他们再谈谈?” 世道果然不一样了。 这要是放在20年前,谁家的大姑娘天天跟个小伙子在一起,女方家里不着急啊? 奈何今非昔比,都是男方家里着急,女方家里不急了…… 别说高贤平很震惊,就连蒋依秋都给气笑了。 也实在没想到,宋福泉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更没想到,人家姑娘回到家,竟连汇报都没汇报呢。 坑爹的玩意儿,上来就让给人家打电话,就开始谈婚论嫁,实在是多余实在是唐突了……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了 第88章 礼金(一更) 高奉钧被高贤平打过来电话,一顿嘲讽的时候,正陪宋羡好吃脏不拉几的大排档,此刻正在跟炒菜的师傅点单,指名道姓要青椒炒肥肠、爆炒腰花。 点完菜,拿了几个一次性塑料杯,另外一只手抓了两瓶啤酒,店里的老板娘怀里还抱着一箱啤酒。 宋羡好在前面引路,老板娘跟在后头,一直走到桌子边,宋羡好招呼老板娘把东西放下,抬起来手,捏了捏酸软的手臂。 高奉钧脸色不悦,但也没有立即发作,手机屏幕正面朝上,放到桌子上。 宋羡好还说了他一句,“出来玩就出来玩,就这会儿功夫都得处理工作?扫兴。” 高奉钧抬头,皮笑肉不笑瞧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黎夏还有她几个好友在场,早就揪了她的领子,把人拉过来,问她到底几个意思? 不过这么多人在眼前,高奉钧还得顾及颜面,不能传出去被人笑话,尤其在她的朋友面前,灭了自己的威风,助长了她的志气…… 是以,高奉钧神色淡定,听旁边几人聊天。 这会儿话题从“最近黄金为什么大跳水”已经聊到了“某茅某台最近的某台酒价格低,适合储存个几十上百箱,以备不时之需”。 宋羡好坐到高奉钧旁边,轻飘飘问了一句:“价格低?有多低?” 有人答:“一箱不到三万。” 宋羡好好奇,“买这么多,喝的完吗?” 那人道:“喝不完可以收藏。” 高奉钧道:“这款酒收藏价值不高,我知道某茅某台有一款升值空间颇大,只可惜市场上一瓶难求,倘若你能弄到……” 宋羡好听完啧啧称奇,从前她只知道有些人喜欢收藏名贵红酒,洋酒,弄个地下酒窖,搜罗世界名酒。 见过高奉钧的酒柜以后才晓得,原来对这些大男人来说,葡萄酒洋酒对他们的诱惑,远远不如国产酿制的白酒大。 就比如宋羡好一直认为高奉钧生的唇红齿白,斯斯文文,顶多一杯白酒就能灌醉,后来问高奉钧酒量几何,高奉钧道了一句:一斤半。 真男人,酒量都得过一斤。 想当初,宋羡好在酒局上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还沾沾自喜,以为真把高奉钧给灌红温了。 如今想想,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宋羡好短暂出神之际,她点的青椒炒肥肠以及爆炒腰花完工,老板娘一手端了一个盘子,喜笑颜开地,送上来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2节 “您点的青椒炒肥肠” 说着放到正中间,另外一盘又递过来,“这是爆炒腰花。” 宋羡好眯起来眼皮子,对老板娘微笑。 这边等老板娘离开,把那色香味俱全的爆炒腰花,往高奉钧面前推了推,见他不动筷子,又推了推。 “赶紧尝尝。” 高奉钧拾起来筷子,“这什么?” 宋羡好浅笑,“腰花。” 高奉钧手上一顿,夹过来的一筷子放到盘子里,男人对这个一向敏感,高奉钧也不例外,“什么意思?” 宋羡好显然没想太多,眨了眨眼皮子,“没什么意思,这家店的特色,让你尝尝,好吃,大补。” 高奉钧向来不吃动物肝脏,本来听她说前面半句的时候,还有要试试的冲动,听到后半句,捏起来的筷子送到一半,抿紧唇线又放下 “我需不需要补,你心里不清楚?况且这东西味道太冲,我吃不了,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弯,好笑的看着宋笑好。 宋羡好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大老爷们真矫情。 于是夹起来一块,放到口中大快朵颐。 直到那腰花的膻腥味儿直冲鼻腔,宋羡好赶紧抽纸巾,吐到里头,皱着眉头扔到垃圾桶,头顶传来高奉钧的笑声。 宋羡好忍不住瞪他一眼。 接下来继续吃饭喝酒,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奉钧在宋羡好朋友的劝酒声中,虽然没喝醉,但也喝得耳根子开始发热泛红。 不知谁的话题,就扯到了谈婚论嫁上。 有人问宋羡好:“哎你知道吗?咱们那个高中同学,陈什么的,跑北京工作去了,嫁了个老公是加拿大留学回来的,成天到晚的晒富太太的生活,让人好生羡慕……” 宋羡好上学的时候就跟她不对付,如今自然也是不服气的,一把挽住高奉钧的手臂,哼了一声,“那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高奉钧,还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呢。” 高奉钧纠正她,“英国。” 宋羡好这才不好意思一笑,“对对对,是英国是英国,刚才嘴瓢了……” 往常在这个时候,高奉钧怎么也得帮她说两句,谁家男朋友不维护自己的女朋友呢? 谁知,今儿高奉钧不知怎么,竟然第一个站出来,故意跟宋羡好唱反调,“不管是美国还是英国,这都不重要,因为人家那是老公,而我只是男朋友……” 他说到这里,拾起来筷子自顾自夹菜,慢条斯理吃了一口,也不顾桌子上的人怎么看待,继续说:“谈恋爱嘛,今天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至于明天,明天可就不一定了,明天可能就一拍两散,另寻新欢了……” “所以啊,遇到喜欢的,得好好把握,毕竟优秀的人本来就不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宋羡好本来握着他的手臂,闻言往后撤了撤身子,一脸疑惑的转过来视线,目光盈盈望着他。 心想,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在座的总有聪明人,听出高奉钧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对宋羡好挤眉弄眼,“呦呦呦,高总这是有意见了,嫌好好你不知道珍惜……怎么着?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们吃喜糖啊?” 果然有一个起哄的,就会跟着一堆起哄的。 这个道:“好好,你看人家高奉钧也挺优秀的,你也得上上心,现在世道可乱了,有些女的,结了婚还主动投怀送抱去抢呢……” 高奉钧听了显然很受用,拿肩膀碰了碰宋羡好,“听到没?结了婚,都有女的主动投怀送抱去抢。” 那个道:“好好,我说这话可能你不爱听,但这是事实,遇到好男人赶紧就嫁了吧,毕竟,遇到个好男人的概率,比买彩票中500万都小……” 高奉钧又拿肩膀碰了碰宋羡好,忍不住重申,“遇到好男人的概率,比买彩票中500万都小。” 宋羡好平白无故被高奉钧推了两三下,黛眉蹙起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万恶的资本家,真会发动群众的力量,真是比她手段还高明呢。 就在她张了张嘴,想着怎么扯开话题的时候 突然就有人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高总,你老是暗示我们家好好不珍惜你,那你求婚了吗?不求婚,我们也没法嫁呀。” 此话一出,大家立马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高奉钧。 高奉钧迎着大家炽热的目光,抬手握拳,顶着嘴唇轻咳几声,这才不得已透露,“不瞒大家说,本来想等到两边家长见个面,一块吃了饭,再好好筹备一下求婚的事,不过好好大概还不想惊动两边父母……”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又落到宋羡好身上,压力顿时又给到宋羡好。 “好好,你既然对高总这么满意,干嘛不跟人家结婚啊?” “对啊对啊,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虽然咱们是女孩子,但也不能见人家是帅哥,咱们就耍流氓吧……” “说是这么说,但我也理解好好,谁看见帅哥不想耍流氓啊……” 其中一个长得帅的,忍不住站出来,“你这话说的,凭什么我们长得帅,就得让你们耍流氓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你们长得帅的心里没有逼数吗?为什么耍了流氓对你们不负责?因为你们天天把自己当成大爷,偶尔玩玩大爷可以,结婚的时候,谁都不缺大爷。” 本来高奉钧是希望大家帮他劝一劝宋羡好,利用今晚的饭局,促成美事一桩。 谁知你一言我一嘴,七嘴八舌的,最后竟然吵起来了。 就在大家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宋羡好侧过来眼眸,目光楚楚看着高奉钧,“你看你干的好事儿,他们都吵起来了。” 高奉钧叹了口气,“是呢,不小心挑起了男女对立,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宋羡好低下头默默吃菜,“我什么时候不珍惜你了?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高奉钧也低下头吃菜,闻言挑眉,“为什么我父亲打电话去你家,商量一起吃饭订婚的事儿,宋伯父表示不知道?” 宋羡好道:“他本来就不知道,我没跟他说。” 她慢条斯理咀嚼着,反应了一会儿,无辜地看着他,“你好像也没跟我说呀。” 高奉钧一怔。 他沉吟良久,在众人还七嘴八舌争辩的喧闹氛围中,忍不住询问宋羡好,“你们家,谁做主?” 宋羡好歪着头好好想了想。 “我的事儿我做主,我爸的事儿我爸做主。所以下次你有什么事儿,通知我就行了,想娶我,礼金多少我说了算。” “……” 第89章 寸步不让(二更)…… 高奉钧看着宋羡好美艳动人的笑脸,不知怎地,心肝突然颤了颤。 很怕宋羡好狮子大开口,故意为难他,一个订婚的礼金,就让高家破产。 他忍不住眯起来眼皮子,沉吟了许久,“礼金,你打算要多少?” 宋羡好看着高奉钧严肃的样子,噗嗤一声,掩唇笑了。 她拉过来高奉钧的手,笑容甜甜的,“哥哥,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搞得我就像个会吃人的毒蛇猛兽……彩礼多少,这个咱们好商量,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就没想过,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有可能我心情一好,什么都不要呢?” 高奉钧听罢,心中一松,但又有些疑惑。 他深知宋羡好并非贪财之人,但她的家族背景和她本人的个性,总让他捉摸不透。 他试探性地问:“真的假的?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宋羡好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回答:“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我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而且还得看天气,有时候天气好了开心,有时候天气好了不开心,有时候下雨开心,有时候下雨不开心……” 高奉钧眉头一挑,“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说吧,筹码是什么?” 宋羡好眼中闪过一丝憧憬,“我爸爸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还没有好好给他尽孝呢……你要是真想娶我,就先替我尽尽孝吧。” 高奉钧心中一动,他没想到宋羡好的愿望如此简单,他立刻答应:“好,我答应你,以后逢年过节,工作不忙,我都会抽出来时间好好陪爸爸,我待自己的父母如何,就会待你父亲如何,怎么样?” 宋羡好开心地笑了,她知道高奉钧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过,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这不是最基本的嘛,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高奉钧隐约觉得不妙,“那你说的是哪个?” 宋羡好义正言辞道,“我的意思是,你把商厦那块区域留给我爸,让我爸开电竞城,就当是我出嫁之前,你帮我尽孝了。” “……” 高奉钧竟然忘了这茬。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皮子,审视着宋羡好,一时间恨得牙痒痒。 要要要,这也要,那也要,一天到晚就知道伸手要! 早晚被她逼疯! 这顿饭本来就已经接近尾声,宋羡好又临门一脚,彻底让高奉钧失去兴趣。 从大排档出来,昏黄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又细又长。 两边银杏树上最后一抹叶子,在寒冷的夜风中,席卷而下。 林荫大道上,尽是腐败的枯枝败叶。 高奉钧在前,宋羡好紧跟在后,两人一路溜达着,往停车的地方走。 高奉钧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宋羡好提出的条件并非无理取闹,毕竟商厦那块区域对于她父亲来说意义非凡。 但高奉钧也有自己的考量,日前他刚见了某个大品牌的老板,有意引进本市第一家品牌分店。 两人继续前行,夜风中,宋羡好的发丝轻轻飘扬,高奉钧睨她一眼,觉得这事儿得缓缓。 高老爷子寿宴将至,次日,高奉钧披星戴月回了一趟老宅,一进门就听见麻将室欢声笑语,推开屋门就看见陈润之还有沈光阳竟然在这里,不禁奇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今天刮哪门子风?” 说着,就把手套围巾摘下来,随时往门口衣架上一搭,沈光阳招呼他,“快快,替我一把,坐了一晚上,腰间盘突出都要犯了……” 陈润之则道:“能刮哪门子风?这不是老爷子大寿,我们过来热闹热闹。” 因为昨夜跟宋羡好没谈拢,高奉钧心情不佳,自然没心情替沈光阳打麻将,挽了挽袖子,“坐了一晚上又不是做了一晚上,忍着。”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无情。 说吧之后,转身去了外面客厅。 陈润之摸着牌,忍不住扫了沈光阳一眼,有点疑惑,“阳哥,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钧哥这两天像吃了炸药一样?分手了?” 沈光阳瞪他一眼,“别瞎说,彩礼没谈拢。” 陈润之脸都皱到一块,“什么玩意儿?”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3节 沈光阳道:“咱们商厦那块地方,宋伯父看上了,之前不是一直不给他,奉钧都已经答应了品牌方,留给他们入驻,现在宋羡好说,给他们宋家当彩礼,否则不嫁。” 陈润之一听,恨得牙痒痒,“我怎么说来着?我怎么说来着?” 陈润之头探出门外,对着用手机处理文件的高奉钧喊了一嘴,“钧哥,她完全就是在利用你,她居心不良,蛇蝎心肠啊。” 高奉钧动作一滞,不咸不淡扫过来,“说什么呢?叫嫂子。” 陈润之道:“还叫嫂子呢?这嫂子也太贵了。” “你们俩别瞎操心了,我自有打算。”高奉钧淡淡地说,然后又埋头于手机屏幕,处理着未完的工作。 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个屁。 自从有了宋羡好,高奉钧就是一个挂上挂钩的牛鼻子,宋羡好往哪拉,高奉钧的头就往哪边扭…… 沈光阳和陈润之面面相觑,也实在懒得反驳高奉钧。 * 且说宋羡好这边,比起来高奉钧的心烦意乱,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 宋福泉还在为公司拓展新业务的事情焦头烂额,宋羡好就已经在公司高层会议上夸下海口,说自己能拿下商厦最好的地段,投资一家全市最大的电竞城。 等高层会议结束,会议室内,只剩下宋羡好和宋福泉父女二人。 宋福泉清了清嗓子,忍不住责怪自家闺女,“你平常在我面前说话没轻没重也就罢了,现在好歹也是公司的二把手,不能动不动就在高层面前立军令状……上个月我就跟你高伯伯吃饭了……” 宋福泉忍不住摆了摆手,“没戏,少说也得几个亿的项目,高家那边的意思是,就算给了我们,他们也不信咱们有这个实力能做成。” 宋羡好却微笑着对父亲说:“自己做不成,咱们可以把蛋糕分一分嘛,不想给就不给,找什么理由?我看啊,我这个未来的公公,也太喜欢打官腔了……对了,前两天他不是给你打电话,要谈我跟高奉钧的婚事儿吗?你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提要求呢?” 宋福泉毕竟是个长辈,哪能用闺女的终身大事做交易,跟她越说越没谱,忍不住摇头叹气,“你可拉倒吧,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两个怎么能混为一谈?” 宋羡好立马挑眉,“为什么不能混为一谈?我就觉得可以混为一谈,如果他不能照拂我们家的生意,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以后帮他维护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家子的人情往来呢?光堂兄妹,他们家就能坐一屋子人……今天这个结婚,明天那个生小孩的,做他的太太想想就觉得累。” *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宋羡好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是一份关于电竞城的详细计划书。 她托着腮,透过落地窗,俯瞰外面的繁华世界。 也不知愣神了多久。 随后拿过来手机,主动给高奉钧打电话,“哥哥?” 高奉钧呼吸一滞,“别喊哥哥,喊我高奉钧。” 宋羡好撒娇,“不要嘛,人家就要喊你哥哥……” 高奉钧说:“别别别,你一声哥哥,就想要我的命。” 宋羡好噗嗤一声笑,“有这么夸张吗?” 高奉钧挑眉,“不然呢?” 宋羡好道:“难道你不想娶我了吗?” 高奉钧道:“我想,但是,我不敢。” 宋羡好再次被逗笑,清脆的笑声,透过听筒传到高奉钧耳边。 高奉钧打开电脑,修长的指尖落在键盘上,大晚上还在书房处理工作,晚上下班之后,连杯水都没来得及喝。 就听宋羡好体贴到,“自从我提了电竞城的项目,你都已经两天没搭理我了……我想你了,去看看你?” 高奉钧眯了眯眼皮子,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对她表明态度,“别,别过来。” “你就算是过来,我也寸步不让。”他语气坚定无比。 第90章 红豆莲子汤 宋羡好去找高奉钧之前,特地回家换了一件裙子,这裙子还是去年过生日,黎夏精挑细选的礼物,布料少得可怜,也就生日当晚在酒吧ktv,宋羡好念在黎夏叫了两个比她小七八岁的男孩子,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面子上,就穿上装了一把嫩。 虽然是老黄瓜刷绿漆,但好在宋羡好本就生的容貌出众,美艳动人。 谁的青春不曾热烈过,宋羡好那也是热烈过的人,如今回忆,都不禁怀念从前。 所以女孩子啊,还是要在年轻的时候好好拼搏,这样才能在尚且貌美如花的时候,有能力享受一下左拥右抱的快乐。 从前不理解男人为什么热衷于“勾栏听曲”,等你真正去勾栏听过曲,从此你看待男人,就会少很多对抗情绪。 当你真正开始理解男人的时候,才能让男人反过来对你欲罢不能。 当然宋羡好并不鼓励女性要经常去“勾栏听曲”,因为这种地方太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去多了,人会越来越不能在现实生活脚踏实地。 但,倘若你的思想钻了死胡同,偶尔去看看,你就会明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觉得一点朱唇万人尝很肮脏,也有人觉得,我只要长得漂亮。 没见过世界的女人,才会执着于男人爱不爱我,见过世界的女人会明白,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最廉价的就是男人的爱情。 玩弄男人,比获得男人的爱,更有趣味性。 且说这边宋羡好穿戴好,化了一个淡妆,提上阿姨做好,装在保温桶里的红豆莲子汤,一手捏着包,一手提着保温桶,踩上高跟鞋。 出门前,宋福泉问道:“这么晚提着宵夜去干嘛?晚上还回来吗?” 宋羡好一本正经道:“去谈生意呀,爸爸,如果我没回来,就代表谈成了。” 得,宋福泉觉得自己多问了,十有八九啊,是去找高奉钧了。 夜色渐浓,街灯下,宋羡好的身影显得格外细瘦,她把保温桶和包扔进后车座,弯了腰上车。 不多时,来到高奉钧公司写字楼附近,没进地下停车场,把车子停到地面一家,刚开业不久的书法画廊门口。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高奉钧的办公室所在的大楼。 电梯缓缓上升,夜深人静,写字楼的员工早就下了班,宋羡好一个人站在电梯里,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照了照自己的仪容。 口中还悠闲地哼着,“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更有沸雪酌与风云谋……” 马上就要见男朋友,换做一般人,总得哼两句情歌,再怎么着也是什么鸳鸯戏,哎呦呦小情郎之类,宋羡好倒好,哼唱了一路《关山酒》。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义凛然,准备去赴死呢。 电梯门打开,宋羡好扯了扯裙摆,优雅地提着保温桶走出来。 顺着一排格子间,她轻盈地走到高奉钧办公室的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高奉钧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磁性沙哑中,带着几分青年男人该有的干脆英朗。 宋羡好推门而入,高奉钧正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捏着一枚银色金文雕琢的钢笔,专注地处理文件。 听见房门一开一合,高跟鞋清脆作响,他才意识到什么,抬头看过来。 宋羡好住了脚,腰肢纤纤,一身少的可怜的凉薄布料,慵懒的发丝轻轻荡漾,妩媚知性中,又增添了几分清爽。 高奉钧手里捏着的钢笔在指尖转了转,随后扔了钢笔,文件合上。 “宋小姐,这么晚了还亲自过来,有什么事吗?”高奉钧故意这么问。 宋羡好微笑着,将保温桶放在桌上,然后打开,一股淡淡的红豆莲子汤的香气在办公室内弥漫开来。 “哥哥,我来给您送宵夜了。”宋羡好说着,将汤碗递了过去。 高奉钧接过汤碗,目光在宋羡好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跟你说了几遍了,这种关键时候,别来见我,也别叫哥哥。” 宋羡好忍不住皱了皱眉,绕过办公的桌子,三两步走到高奉钧跟前,高奉钧意识到什么似的,把手中的红豆莲子汤放下,往后靠坐,宋羡好便借着他半推半就的姿态,主动投怀送抱,坐在了他腿上。 与此同时,双手往他脖子上一挂,额头抵着他温热的脖颈,紧紧贴着他道:“不都已经说了嘛,人家纯粹是想你了……” “……” 高奉钧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喉结滚动了几下。 垂下眼眸又看看她,“穿这么少,不冷啊?” 宋羡好道:“当然冷啊,但是人家想穿给你看啊……” 宋羡好轻声细语,带着撒娇:“你不知道,我为了见你,特意穿上了这条裙子,虽然天气凉,但只要能让你开心,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眼神中流露出深情的光芒,目光专注地,望着高奉钧。 高奉钧轻轻叹了口气,他本就抵挡不住宋羡好的几声甜言蜜语,更何况,今儿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忍耐良久,高奉钧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责备,抬手推推她,“差不多行了,赶紧下来,我要忙工作了。” 他保持着理性,甚至视线转到别处不去看她,“红豆莲子汤送到了,我等会忙完会喝,今晚没空,”说着,修长的指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我让沈光阳过来,送你回去。” 谁知才刚触到手机,还没来得及拿起,宋羡好又喊了一声“哥哥”,随后咬咬牙,抬手就把自己裙子的肩带拉了下来。 圆润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顺着那衣料的边缘往下,若隐若现,线条优美的半只白玉高卧,不是高奉钧定力不行,实在是,实在是宋羡好生得太出色,让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他,眉宇之间,染上妩媚风情…… 也不知怎地,想拿手机给沈光阳打电话的高奉钧突然就闭上了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上宋羡好纤瘦的肩,稍微用力,两人便颠了个,宋羡好坐到了沙发椅子上,换高奉钧居高临下,微微附身笼罩她。 来的时候意志有多坚定,此时此刻就有多主动。 两人唇齿交融吻得难解难分,直到宋羡好被吻得仿佛抽去了全身的筋骨,直到黎夏送的那件,从哪淘来的绝美衣裳顺着宋羡好的脚尖滑落到冰凉的,办公室地板上,被那锃亮的男士皮鞋踩在脚下,碾压上脏兮兮的脚印。 下一秒宋羡好被抱起来,送到了办公桌上,玉足上的高跟鞋也难幸免,一只还挂在脚上,另外一只不见踪影。 头顶正中央,是一盏又圆又大的灯,照在两人身上,清晰到遮不住一丝一毫,她被这么刺眼的光芒弄得头晕,在最后一丝理智丧失的时候,还不忘推了推高奉钧。 “高奉钧,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 “那你给不给?” 他停下,带着薄汗咬了咬牙,“……妈的。” 高奉钧一开始就猜出来宋羡好没憋好屁,今晚故意弄的局,怪只怪,他毕竟血气方刚又年轻气盛,在这事儿上实在不够有竟然有定力,所以不争气,往里钻。 想到她套路自己,想到自己又被套路,好一个红豆莲子汤,好一出美人计。 从前高奉钧对古代历史上的美人计嗤之以鼻,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晓得什么叫心服口服。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4节 她不让自己好过,也别想白得便宜,是以,一向温和有所顾忌的高奉钧,今晚索性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发了狠,不管不顾把一桌子文件扫地上,一口没碰的,粘稠度正好的红豆莲子汤在桌子上不停地颠簸激荡,不断溅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做了三层隔音的办公室,没想到有一天隔音的效果竟然发挥在这个作用上,末了,宋羡好脸颊贴着落地窗,银铃般的嗓音变成了破铜锣,仰着脖央求他,“烫,烫……” 高奉钧揶揄她,“什么烫,红豆莲子汤?” “不是,不是……”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二更哈,这种内容太难写了,绞尽脑汁啊 第91章 要求太简单 第二天一早沈光阳就去了公司,往常八*点半上班,沈光阳喜欢踩着八点二十几分到。 以前在游戏公司当差的时候,时间就更自由了,只要高奉钧不去公司,他都是赶在公司中午员工开餐前后,才慢条斯理到公司。 要不是今儿一大早,五点钟不到,陈润之一通电话打过来,非要过去开他的车临时用几天,沈光阳不可能起这么早。 都说车和媳妇概不外借,沈光阳其实也不喜欢让人动不动就借车,可陈润之脸皮厚,还不把自己当外人,沈光阳推脱不开,只能答应。 沈光阳一大早被折腾起来,很有起床气,哪里还睡得着,恰好公司还有几份文件的数据没有核对清楚,干脆刷刷牙,洗了几把脸就来公司了。 七点一刻,毫无疑问他今早是第一个来公司的。 沈光阳从电梯间出来,顺着走道往紧挨着总办的助理办公室走,嘴里还絮絮叨叨,跟陈润之发牢骚,“开我的车可以,爱惜着点,别像上次一样刮了蹭了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还有,上次你开我车两天扣了4分,也不晓得主动处理一下……” 说着说着,就走到尽头,他抬脚左转,握住门把手,刚要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谁知不经意往总办扫一眼,就看见总办的厚重木门虚掩,里头似乎有响动。 这个光景,竟然有人? 沈光阳下意识觉得,十有八九是公司招了贼,投财物不至于,盗窃文件机密的概率比较大,不过转念又想,公司的安保系统别说在整个宁北,就是全国,都属于最先进的防盗科技,别说是贼,就连苍蝇飞进来,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 想到这里,沈光阳上前两步,推了推总办的门,只听见“吱吖”一声,大早晨,又是冬天,七点多钟太阳尚未升起,总办里头也没开灯,室内光线有些暗,只有一台电脑亮着屏幕。 沈光阳半个身子探过去,借着微暗的光线,就瞧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熟悉轮廓,脖颈往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前寐。 开门声显然也把他惊醒,稍微抬了抬头,视线扫过来。 “什么事?” 说话这人,自然是高奉钧,他一夜未眠,此刻发丝显得有些凌乱,脖颈上的领带松松垮垮,好在现在光线不好,而且他背着光,所以那皱皱巴巴的白色衬衫上的口红印才没有被沈光阳看见。 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公司显得有些突兀,说话同时,还环顾了一下周边,好巧不巧,桌子腿旁边,还真有宋羡好遗留下来的东西 他赶紧抬起黑色锃亮的皮鞋,碾了那手感细滑,真丝的黑色小布料,往桌子底下踢了踢。 藏好以后,手臂往椅子扶手上一搭,撑起脸庞,浅叹口气。 待沈光阳这边借着光线,看清高奉钧的五官轮廓,才瞬间放松警惕,肩膀垂下来,“奉钧,是你啊?” 他环顾四周,“我还以为……” 说着,目光就在办公室内环视了一圈,尽管凌晨三四点钟偃旗息鼓,高奉钧及时把现场简单收拾了一下,但也不妨碍,沈光阳晚上离开时,干净整洁的办公室,有些凌乱,尤其是那桌子上原本堆叠整齐的文件,此刻白色纸张参差不齐,胡乱的堆在那里。 沈光阳眼珠子转了转,“今天来这么早?不会是,”他语气有些惊讶,“不会是昨晚留在公司加班,一夜没走吧?” 高奉钧嗓子干涸到有些不适,拿起手边的水杯凑到唇边,忽然又反应过来,里头没水。 他舔了舔嘴皮子,又把水杯放下。 垂落下来的碎发,遮挡住他大部分视线,“嗯,最近,”他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故作镇定地说,“最近堆积的文件太多,昨晚索性留在公司加班,忙到早晨6点,一看天亮了,7点半还要起床来公司,来回也是折腾……干脆就在这里闭着眼睛休息会儿,没回去。” 沈光阳尽管有些疑惑,听他这么解释,也没多想,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番,劝解道:“你这自从来了总公司,每天披星戴月,已经很辛苦了,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瞧瞧,都有黑眼圈了。” “大概是一夜没合眼的缘故……” 高奉钧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然。 说着,高奉钧轻揉了揉太阳穴,刚要说“这会确实有些乏累,要不然你先出去”,就听沈光阳突然“唔”了一声,提醒高奉钧,“今天品牌方那边的大老板过来,我让小刘去机场接,上次是在荷園接待,这次晚宴,还安排在荷園吗?” 高奉钧手肘撑着桌面,指骨分明的修长指尖曲起来,浅浅抵着额头。 闻言眼皮子轻阖,犹豫斟酌了好半晌才开口,“没必要见品牌方了,我临时改变主意,让给宋羡好吧。” “什么?”沈光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刚才没听清。” “给她。” “你说什么?” 高奉钧胸口上下起伏着,深深叹了口气,两指揉捏着眉骨,无可奈何道:“给她吧。” “难不成,宋羡好真怀孕了?” 高奉钧一怔,掀起来眼皮子,只听沈光阳说,“她那天干呕不止,难道真怀孕了?如果不是怀孕,你想哄她开心,否则我真想不到是什么理由,让你突然选择让步……” “这跟怀孕有什么关系?况且,她也没怀孕。” 沈光阳说:“没怀孕,那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她自然有,有,有她高明的方式,你就甭问了……” 高奉钧低下头,隐藏自己的不自在。 沈光阳一向圆滑世故,淡定从容,此刻也忍不住抖了抖手,“人都已经到了,明后天的就得签合同,就突然要给宋羡好?理由是什么?奉钧,这事儿也是品牌方看在跟我的交情上,让我来撮合的,你得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吧?要不然,我怎么去交差?” 毕竟对双方来说,都已经是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品牌方飞过来,明后天就能直接签合同…… 沈光阳多少觉得高奉钧这次实在是,有些太儿戏。 奈何高奉钧拇指与食指并拢,从眉骨到眉心,从眉心到鼻梁,闭着眼睛不看他,揉捏了几个来回,欲言又止了半天,只是道:“哪有那么多理由?给她就是了。” “……” 沈光阳双手掐腰,看着高奉钧实在是哭笑不得。 他转过去是叹了口气,好半晌又转过来。 摇了摇头,甩手离去。 高奉钧此刻显然后悔昨夜不该春风几度,更不该上头的时候,大掌穿过她柔软的秀发,扣着她的后脑勺,把人往下摁,居高临下地,用睥睨的眼神,拿另外一只手的拇指,轻捻着她的红唇,故意刁难她。 说只要她愿意俯身,红唇把他伺候好了,哪怕金山银山都给她。 本来,他觉得宋羡好这么傲娇,想必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谁知宋羡好只是浅浅望了一眼,拿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傲娇地望着他,引诱,“是嘛,可我害怕一旦让你体会了,从此以后你会更加迷恋我,别说金山银山,就连你的命,都愿意给我……” 当时,高奉钧还觉得,宋羡好实在有些狂妄自大。 等宋羡好早晨6点离开,留高奉钧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少了她这个祸害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高奉钧突然就醒了。 冷静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后悔,后悔竟然提这么简单的要求!毕竟情侣之间,情到浓处的时候,一这些事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如今再回想这一夜种种,都觉得那个失去控制的人,与此刻内心波澜不惊,圣如佛子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就知道,昨晚不应该见宋羡好,什么红豆莲子汤,他又不是没喝过……罢了罢了,一时心软又着她的道儿…… 这边,沈光阳尽管不情不愿,到了上午9点钟,也只能亲自出面去跟品牌方那边的大老板赔不是,既然让人家亲自跑一趟,该道歉的就得道歉,该安抚的就得安抚。 幸好,这商厦最好的地段,虽然留给了宋羡好,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地方…… 沈光阳征求了高奉钧的意见,只能退而求其次,承诺会提供各种好福利,积极向他们推销其余的地段。 不过,这件事对高奉钧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最起码,是宋羡好亲自提了自己的嫁妆,高奉钧尽管不情不愿被她设了局,但好歹,是满足了她的刁钻条件。 有宋羡好在中间使劲,大型电竞城的项目推动很快,短短两周,就举行了签约仪式。 ----------------------- 作者有话说:二非:就这些 第92章 人丁兴旺(一更)…… 这天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高贤平和宋福泉一同亲临签约仪式,宋羡好照旧没去。 和高奉钧一商量,二人事了拂衣去,连夜乘坐飞机去海边度假了。 日光,沙滩,比基尼,新鲜的下午茶还有滑溜溜的腹肌。 随便拉出来哪一样,不比那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的生意场要有趣? 人生嘛,就得有哪怕放下一切,都得时不时享受生活的魄力。 沙滩上,宋羡好带着墨镜,捧了椰汁慢条斯理吮吸,直到眼前光线被黑影遮挡,她才拨拉下来墨镜,抬眸,“干嘛?” 高奉钧道:“起来动动,别一直躺着。” 宋羡好才把墨镜又推回去,摇摇头说:“出来度假不就是为了躺着,干嘛非让我活动?你的生命在于运动,我的生命在于静止……” 幸好有墨镜遮挡,她说完,视线堂而皇之落到旁处继续喝椰汁欣赏海边风景,以及那走来走去,随处可见的腹肌。 看就看了,还忍不住感叹,“我们平常谈生意,哪有那么多朝气蓬勃的小年轻,所见之处都是肥头大耳酒囊饭袋,腆着个五脏六腑灌满肥油的大肚子,还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帅……” 高奉钧拿起旁边冰镇啤酒,浅浅抿了一口,转手又放回去,笑看她,“看你平时很乐在其中,我还以为你就喜欢那种场合,喜欢和那些人接触,原来也这么多牢骚和抱怨?” 宋羡好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从小其实也很擅长虚与委蛇,为了达到目的总要受点委屈……不过我很羡慕真正活得随性的人,不想我,表面上反感的不行,有时候还要忍着……” 说着宋羡好放下椰汁,托腮看过来,“你知道我平常都怎么恢复能量吗?” 高奉钧挑眉,“怎么恢复?” 宋羡好道:“把他们写进日记里,使劲儿蛐蛐他们。” 高奉钧捏着啤酒杯刚凑到嘴边,噗嗤一声被逗笑,“是个好办法,那你的日记里头是不是藏了很多他们的罪证和把柄?” “罪证和把柄不一定有,但肯定有大篇幅描写他们具体是怎么道德败坏的内容……” 高奉钧眼中闪过一丝好笑地探究,“哦?那,是不是也有我?” 宋羡好回想了一下,“那倒没有。” 高奉钧刚松一口气,就听她继续说:“因为我一般都是跟黎夏蛐蛐你。” “……蛐蛐我什么?”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5节 “哎呀,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谁心里还没有点秘密……” “你还有什么秘密?告诉我。” “你看,”宋羡好掀了身上的毛毯,往远处一指,试图转移话题,“涨潮了,好多人在海边过夜,我们是不是应该也选个高地把帐篷支起来?” 说着,不等高奉钧回答,就拍了拍身上的细沙,赤着脚丫子,迎着海浪席卷而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高奉钧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毯子,往后退两步,坐下。 搁在旁边的手机,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高奉钧拿起手机看一眼,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说晚上宋福泉在宾香锣设宴,要不然,就把订婚的事再提一提,干脆好事成双,借着机会,了了他的婚姻大事。 高奉钧抬头看一眼宋羡好,刚才还把生命在于静止挂嘴上,这会儿来了兴致,顺着海风,披散的长发在微风中荡漾,虽然没穿比基尼,不过那露在超短运动裤外面的修长双腿,又白又直,没有一丝赘肉,带着年轻女孩的力量感与紧致,倒是非常惹人注目。 高奉钧自然是不放心的,垂眸点了点手机屏幕,“可以,我正有此意,那就劳烦爸爸了,总之这宋羡好,我是一定要娶回家的。” 他语气坚定,不带一丝质疑,编辑好短信,直接发送过去。 这边刚发完短信,抬头就见宋羡好对他招手,高奉钧嘴角弯了弯,回应她。 潮水越涨越高,不多时,宋羡好短裤全部湿透了,她踢着沙子,慢悠悠晃荡回来。 “刚才跟你招手,怎么也不过去?你干嘛呢?” 宋羡好说着,拉了一个毛毯披在身上,拢了拢。 高奉钧这才把手机放到一边,掀起来眼皮子,望着此刻正逆了光,全身泛着金色的宋羡好,“在跟爸爸商量我跟你的婚事啊。” 他故意这么说。 宋羡好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你就这么想娶我?出来度假都没空玩,只顾着跟家里商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高奉钧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目光坚定而温柔,“当然是认真的。宋羡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心和期待。 宋羡好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缓缓地说:“高奉钧,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被束缚,不过……”她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看他。 夕阳渐渐沉入海平线,金色的余晖洒在她身上。 她脸上染了一丝调皮,故意卖关子,“不过你可以猜猜,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高奉钧便凝视着她,随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你不要总是让我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每次都猜清楚?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不喜欢束缚,我就绝对不会束缚你……” 她轻轻一笑,然后说:“让你猜猜你都不愿意猜,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他紧握着宋羡好的手,坚定地说:“人性本就是复杂的,一个非常了解女人的男人,一定是靠量的积累……我没有那么多的经验,自然不可能做到游刃有余……但我想,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包容和信任,以及良好的表达沟通能力……所以只要我们经常沟通,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说呢?” 海风轻拂,两人的身影在沙滩上拉长。宋羡好掀起了眼眸,与高奉钧相视一笑。 她毫不吝啬的夸赞,“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哪一点吗?” 高奉钧浅笑几声,“哦?最喜欢哪一点?说来听听?” “你让我明白一件事,”宋羡好看着他,明媚的脸庞,在这一刻好看到极点,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的星星,红唇一张一合,惹人瞩目,“在男女感情这件事上,只有当一个男人坚定不移的选择一个女人,并且愿意把这份感情落地到现实物质的时候,两人的感情才更牢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拨开嘴边的发丝,“虽然我以前独立特行,认为感情里面,没有什么所谓的主动不主动,倘若两人彼此喜欢,谁低头都行……但确实,男人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坐享其成,反而主动去落地的感情,女方才更容易幸福……” “物质从来都不是目的,但一定是个很好的,考验男性的方式。” 高奉钧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 “那是自然,男为乾,女为坤,不能随意颠倒乾坤,自古以来,一个男人,连把感情落地到现实的能力都没有,他怎么有资格谈爱情?他心里想的,应该是怎么填饱肚子去谋生。” 说到这里,他上前两步,握住宋羡好的手腕,噙着笑看她,举例说明,“毕竟在动物世界里,雄性都知道先筑巢,再求偶……” * 元旦后,高家将在宁北举行隆重的订婚典礼,沈光阳收到请帖的时候,并无任何惊讶。 近来元旦佳节,发小之间聚会喝酒的次数比较多,每每高奉钧带了宋羡好过去,沈光阳都要提一句,“这段感情,都是他撮合的。” 好像不给他一份“谢媒礼”,都是宋羡好不识礼数了。 这晚酒局结束,沈光阳喝了几杯马尿,又开始妄自托大,刚提到,“他俩那个时候,天天吵架,多亏了我——” 高奉钧也听腻了,直接端起来酒杯,“我喝,我喝行了吧?” 高奉钧连着喝了三杯,微微上头,身子往后撤,瞧着沈光阳打量半晌。 把他看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时,高奉钧才皮笑肉不笑的表示,“光阳,你放心,等我和好好订了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成吧?” 沈光阳这才尴尬,连忙摆手,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宋羡好夹起一片生鱼片,蘸了料放入口中,不小心呛了口鼻,咳嗽几声,也在一旁添油加醋:“沈助理,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意思,你放心吧,高奉钧会给你一个大红包,免得你以后动不动就邀功鸣不平。” 沈光阳本来还要解释两句,一听说是大红包,立马来了兴趣,“哦?多少啊?几个w?” 高奉钧舔了舔后牙槽,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几个w?你想要几个w?” 沈光阳大言不惭表示,“那怎么着,也得十几个吧?” 高奉钧略微沉吟,随后表示,“可以啊,别说十几个w,就是几十个w你也当得起,不过,”高奉钧的w显然没那么好挣,他随即拍了拍沈光阳的肩背,“不过缅甸那边确实需要一个区域经理,这个位置,非你莫属,况且我跟你提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你去缅甸,我就给你升职加薪……” 沈光阳深吸口气,抬手指了指他,呲牙咧嘴,“狠啊,奉钧,你对我是真狠。你这个人啊,我是看明白了,有异性,没人性啊。” 高奉钧“呵”地一声笑了,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开始劝他,“光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生子了,你们家老爷子不是说了,一个孙子3000万,你跟我干一辈子助理,也挣不了3000万……” 话音落地,在场的几个看过来,而宋羡好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笑声还特别大。 她笑到一半,对上高奉钧的视线,这才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悄声问:“生一个孙子,真给他3000万啊?” 高奉钧刚喝了酒,手撑着桌面,目光晶亮,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当然了,你以为我们在开玩笑?你没发现除了你,大家都没笑吗?” “……” 她愣怔了会儿,“那你家,给多少啊?” 高奉钧:“我家人丁兴旺,没这个奖励。” “……”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追求沈光阳,还是人家沈家财大气粗,你们高家,就不能好好学学? 宋羡好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有些泄气。 高奉钧看出来什么,俯身弯腰过来,“怎么了?” 宋羡好兴致缺缺,“没事儿。” 第93章 人生大事(二更) 这晚酒局结束,兴致缺缺的宋羡好临到散场,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高家人丁兴旺,那是高老爷子的功劳,跟他高奉钧有什么关系啊? 况且,高贤平累死累活,就得了这一个孩子,还是个独生子。 高奉钧倘若再不努力,估计还得是单传,再者,能不能传的下去,都是个有待考证的问题。 凭什么人家奖励3000万,他家不掏这个钱? 等她宋羡好不配合,你看高贤平掏不掏。 到时候,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想到这里,宋羡好心情大好,挽着高奉钧的手臂,都比往常笑得甜。 之前还一句一个“你爸”“你爸”的喊,现在让她喊“咱爸”,她都觉得没必要扭扭捏捏。 大概笑得太甜,高奉钧都察觉出来异样,忍不住问:“你算计什么呢,笑得这么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宋羡好嘴角笑容立马僵住,忍不住黛眉一蹙,“谁算计了?谁算计了?” 她睁着眼说瞎话,“我就是觉得你今天比较帅,都帅到我的心趴上了。” 高奉钧嘴角噙着笑,忍不住拧了拧眉,又好笑又嫌弃,“是么,认识这么久,终于帅到你的心趴上去了?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宋羡好见高奉钧揶揄,便故作娇嗔地拍了他一下,“你这人,真是的,人家真心夸你,你还不领情。”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正是个好机会,便接着说:“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以后就多夸夸你?” 高奉钧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有些得意,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这小嘴儿,甜得跟蜜似的,不过,我可得小心点,”说着,突然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毕竟你每次说甜言蜜语,都会让我受到财产上的损失,还真是‘甜蜜的负担’……” 宋羡好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就开始负担上了?也太不抗造了吧? 酒局之后的夜晚,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宋羡好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高奉钧时不时睨过来,居高临下地凝望她。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距离订婚之前,两人一同参加的最后一场单身派对。 到了后天,八字没一撇的两人,立马就要划上最重要的一撇了。 老祖宗总说,天赐良缘天赐良缘,所以缘分的事情,都是写在人生剧本里的,命中注定。 十七八岁的时候,觉得想要收获一份真挚的爱情,你就要为我做这做那,二十七八岁的时候,觉得爱情需要经营需要小心翼翼的呵护,才会长久,但随着阅历的丰富,见识的增长,以及对人生量的积累,就会明白,人这一辈子,比到最后都是命。 命好的人,哪怕一时深陷泥泞,最后也能逆风翻盘。 命不好的人,哪怕一辈子争强好胜,最后也只会被命运反噬。 所以你越想要一件事情的时候,就越要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这就是所谓的,反者道之动。 宋羡好在没遇到高奉钧之前,打死她都没想到,有一天不仅解决宋家这场危机,还稀里糊涂地,收获了爱情。 想想那半年自己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待宰的羔羊一样,应对焦头烂额的债务,都觉得恍若一场梦。 真是白白多流了那些无助的眼泪。 时间如白驹过隙,短短两天时间,还不是一晃就过。 宋羡好和高奉钧订婚宴设在北山湖畔的私人庄园里。 阳光透过百年古树,洒在精心布置的宴会厅上,一周前从南方运来的草坪,被精心养护在这里。 本来最近有些冷,今日却破天荒短暂回温,宋羡好早晨穿了一件针织毛衣出去做头发,竟然微微出汗,明显感觉气温回升。 宾客们在大礼堂谈笑风生,宋羡好身着一袭定制的干枯玫瑰色礼服,裙摆如云,轻盈地在人群中穿梭。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6节 高奉钧自然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他站在宴会厅的一角,目光温柔,比平常更有斯文败类的气质。 订婚宴上,双方家长发表了简短而温馨的致辞,颇为官方,又有些乏味。 宋羡好略微出神,直到和高奉钧交换订婚戒指那一刻,才被全场响起的热烈掌声拉回来思绪。 原本跪地的高奉钧站起来,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与她并肩而立,“不要告诉我,订婚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刚才在出神儿。” 宋羡好解释,“我3点半起来做头发的。” 高奉钧上下打量她,“做个头发要这么久?” 宋羡好轻笑,“你以为呢?” 这个小插曲暂时过去。 宴席上,宾客们伴着精致的菜肴觥筹交错, 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接近尾声。 从前宋羡好参加婚礼,都是坐在观众席,敞开了肚子连吃带喝,走的时候还有答谢礼。 今儿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做主角,真是又渴又饿又累,好不容易找到间隙坐下,刚拾起来筷子吃两口,又被喊过去给这个大爷,那个大爷的敬酒。 明明今天她才是大爷,却要关照高奉钧的大爷,实在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订婚宴的尾声,宋羡好终于可以稍作休息,她轻轻倚靠在高奉钧的肩膀上,幽幽吐了口气。 私人庄园,宋羡好和高奉钧站在空无一人的露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星空。 高奉钧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累了?” 宋羡好点点头,轻声回答:“有点儿,你的大爷也太多了。” 他听了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都是祖辈、父辈拉拢的关系,这才哪到哪,结婚的时候更多。” 她抬头看着他,“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虽然人手一个红包,可这红包也太难拿了,结婚的时候,实在不行,咱们一切从简吧……” 高奉钧听了很惊讶,竟然比宋羡好还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那怎么能行?在宁北,我们高家有头有脸讲体面,就算我愿意一切从简,爷爷也不愿意,没有回老家敲锣打鼓大办三天都已经是不想折腾我们了……不过,按照往常的惯例,我们结婚的时候,最起码也要结三次。” 随着夜色渐深,宴会厅的灯光也变得柔和起来,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浪漫的氛围。 宾客们陆续离开,两人从露台上下来,刚走到宴会厅,宋羡好的嗓音,显得尤其突兀,“什么?三次?哪三次?” 高奉钧牵着宋羡好的手,两人在宴会厅中缓缓漫步,一本正经地轻声说:“一次中式婚礼拜天地拜父母,一次西式婚礼交换戒指,还有一次,就是回老家,三媒六聘,交换八字文书,拜宗祠。” 高奉钧说到这里,转过身,深情地望着宋羡好,“好好,带你见了祖宗,拜了宗祠,才叫真正的,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知道么?” “这么隆重?”宋羡好噗嗤一声笑了,“上表天庭,下鸣地府?三界众生都得送请帖,是这个意思吧?” 高奉钧忍不住挑眉,“按照老祖宗的礼仪传统,结婚都得这么隆重,要不古代的女子,为什么动不动就敢说,‘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那是因为见过祖宗,得到过祖宗的认可,八抬大轿三媒六聘抬进门的,说话自然就硬气……这才叫妻。” 宋羡好忍不住皱眉,心想这都什么世道了,高奉钧怎么还活的这么刻板传统? 在现在这个快节奏,感情都变得随意的年代,还真是奇葩一个。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别说什么“八抬大轿”,“三媒六品”,就是在祖宗面前发过毒誓,那些没教养的家庭,仍旧敢光明正大“欺妻灭子”,扶小三上位。 人心有多险恶,宋羡好早就听多见多,见怪不怪了。 不过,看着高奉钧这么认真的模样,宋羡好内心有一抹暖流涌现,她忍不住凑近他,狠狠抱住他的腰身。 “果然男人还是传统教条一点比较好,有文化底蕴的家庭,就是不一样,多谢蒋女士,对你下手这么狠……” “……什么?” “没什么,想办三次婚礼就办三次吧,毕竟在古代,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是可以并列的人生大事……你继续说。” 第94章 春节 订婚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宋羡好被带到高奉钧家里过的,外头鞭炮声不断,室外白皑皑积雪,把这个世界包裹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擅长厨艺的男人们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撸起来袖子挤在厨房里忙前忙后,高家偌大的厨房显得喧嚣拥挤,就连阿姨都觉得既无从下脚又转不开身子。 宋羡好站在厨房门口,望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本来她还在担心, 第一次在他家过年,这高门大户的,不会再效仿古代社会,当众让她下厨露一手,给她点下马威吧? 结果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几个喜欢做饭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被高奉钧的母亲温柔地*推了出来。 “你去客厅陪奉钧喝茶下棋吧,这里连我都用不上,更不要说你了。”高母微笑着,眼中满是慈爱。 宋羡好点了点头,转身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高奉钧正坐在一张古朴的红木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副精致的棋盘,正对面,高老爷子手执黑子,望着棋盘陷入沉思。他 高奉钧抬头看见宋羡好,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示意她坐下,看看老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爷爷,下个棋而已,快点儿啊。” 高老爷子“啧”了一声,抬手推了推老花镜,也不知是否年纪大了,还是在技艺上,高奉钧略胜一筹,只见他磨磨唧唧的抱怨,“催什么催?我一把老骨头,脑子都生了锈,不得好好想想?” “您都想多长时间了?再想下去,一盘棋就下到天亮了。” 高老爷子显然还没想好,但被高奉钧一催二催的,不情不愿落了子, 高奉钧微微一笑,眉尾往上挑,“落子无悔,要输了啊,爷爷。” “你个小兔崽子,净瞎说,”高老爷子头也不抬,“这才哪到哪?我就要输了?再吓唬我,不跟你玩了。” 爷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下棋,一边相互调侃,虽说是祖孙关系,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融洽到,像是忘年之交的朋友那般随和。 宋羡好托着腮看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在高家过年,除了高奉钧,她跟谁都不熟悉。 静静观了一会儿棋,深觉无聊,就站起身,在客厅踱步。 厨房仍旧热闹着在准备年夜饭,肉香味扑鼻而来,触动着她的味蕾。 踱着踱着,不知怎么,就顺着走廊从客厅出来,绕过了餐厅,径直走到门口。 她抬手推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宋羡好忍不住深吸口气,换上拖鞋,也没有穿羽绒服,就着了一件高领毛衫儿,慢悠悠从室内出来。 顺着门前的三四个台阶,踩着雪走下来,抬头望着院子里的腊梅树,呵了一口热气,如此冰冷的天气里,迅速在眼前散成白雾。 室内合家团圆,室外冰天雪地。 她忍不住抱了抱手臂,有那么一瞬间,竟然鼻子酸涩,很想念自己的家人。 如今,宋羡好唯一的家人,自然就是宋福泉。 从前总觉得宋福泉多少有点不负责任,当他女儿还真是倒霉催的,不过人一旦拥有很多,自然就会变得柔和,比起来指责,抱怨与索取,更愿意理解同情和给予。 枝头的梅花在寒风中摇曳生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轻轻叹息,掏出来手机,站在冰天雪地里,给宋福泉打电话。 才刚接听,宋羡好鼻头就被冻得微红,吸了吸鼻子,笑盈盈问那边:“爸爸,你干嘛呢?” 宋福泉特别没心没肺的表示,“哟,这才分别几个小时,电话就过来了?怎么,现在想起来你老爹的好了?” 宋羡好“切”了一声,一手捏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揣进兜里,踢着脚下的积雪,漫无目的,“年夜饭准备怎么吃啊?自己一个人啊?” 宋福泉乐呵呵笑了,“这你就放心吧,今天叫了你孙阿姨,过来陪我包饺子……等会吃完饺子,我们还得出去玩呢。” “孙阿姨,哪个孙阿姨呀?” “你管哪个孙阿姨?行了行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宋羡好就知道,不能同情宋福泉,因为他压根不值得同情。 不过这孙阿姨是何方神圣,宋福泉还真不知道,毕竟,她明明记得是周阿姨…… 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手机刚揣进兜里,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刚转身,就迎面撞入高奉钧怀里。 熟悉的香味萦绕鼻端,她深嗅了嗅,紧接着一件冲锋衣外套就披到她的肩头。 是高奉钧闲暇不上班时,经常穿的那件灰白相交的浅色冲锋衣。 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责备,从头顶传来,“不穿衣服就出来?也不看看什么天气,那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需要照顾?” 宋羡好转过身,看着高奉钧关切的眼神,扬着明媚的脸微笑,“哎呀,刚才在想事情,一时忘了天气……” 高奉钧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冰凉的指尖紧握在手心,“怎么了?有心事?”他还算敏锐,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宋羡好的情绪。 宋羡好这才叹了口气,头顶雪花不断飘落,她微微眯起眼眸,透过落地窗朝室内热闹的场景看去。 “大概,人长时间在一种很紧张的环境里长大,突然有这么多家人,这么温馨,就会变得很不适应吧……” 宋羡好视线抽回来,垂眸看了看脚下,才又浅笑着看向他,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哎,你知道吗?前几年公司扩大规模,我跟我爸爸连续三年都没有过春节,我们俩一人点一盒饺子,在公司里吃。” 她说着,抬手挽住高奉钧的手臂,两人慢悠悠往回走。 宋羡好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你说,人一定要有很多钱,才能幸福吗?但我回忆小时候的种种,我觉得,钱是牺牲幸福换来的。” 高奉钧闻言,用力握住她的手,轻拍了拍,好似在安抚她。 沉吟良久,才温声道:“钱确实是牺牲幸福换来的,只不过区别在于谁来牺牲,我年少的时候,我父亲也非常忙,在我5岁之前,我都不太清楚大伯,二伯还有我父亲,到底谁才是我爸。”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笑了,转头看向宋羡好,“你觉得好笑吗?家里的男人太多了,而且都不经常在家,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谁是我爸。” 宋羡好本来还有些伤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看样子,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嘛,”宋羡好吸了吸鼻子,“至少在我10岁之前,我爸爸没有那么忙,他还经常给我辅导作业呢,虽然他辅导作业的时候总是没有耐心,动不动就拿铅笔敲我……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打回去!” “这么有胆量?”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门口。 高奉钧站在台阶上,拧眉想了想。 忽然一把拉住她,“好好。” 宋羡好抬头,“啊?” 高奉钧说:“趁着这会年夜饭还没做好,我开车带你回家,去看看你爸?” 他反应了一下,立马改口,“不,是咱爸。”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7节 宋羡好被他这么一怂恿,有些跃跃欲试,“这样不好吧?你爸妈会不会生气?” “放心吧,他们都很随和。” “男人都喜欢这么说,但天底下,父母只对自己的孩子随和。” 高奉钧“啧”一声,往车库方向抬了抬下巴,“哪有那么多事儿,走不走啊?” “下着雪呢。” “下雪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车技?” “那……” “那什么那,半个小时,足够往返了。” 高奉钧突然这么善解人意,宋羡好竟然还犹豫了,毕竟刚才宋福泉说了,让她没事不要打电话。 自然,宋羡好也不知道宋福泉是故意这么说安慰她,希望她安生在高家过年,还是真跟那个孙阿姨,周阿姨的浓情蜜意,不想被她打搅呢…… 宋羡好这边还在迟疑,就被高奉钧一把拉住手腕,牵了她往停车库带。 宋羡好反应不及,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跟着他过去。 不过上车之后,宋羡好还算懂规矩,高奉钧发动车子自己扣上安全带之前,偷偷给宋福泉发了一则消息—— “爸爸,干嘛呢?你的未来女婿怕你大过年的会孤单,想现在过去陪陪你……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你跟孙阿姨好歹是长辈,注意点体面。” 宋福泉那边回消息很快:我正常谈恋爱,注意什么体面? 宋羡好这才安心:那就好,那就好。 她放下手机,随便拨弄了一下发丝,心情顿时变得轻快。 高奉钧握着方向盘,顺了院子里的柏油道,刚走出大门,侧头看了看她。 “刚才跟谁发消息?” 宋羡好一怔,“没有啊。” 高奉钧也没再继续追问,目视前方,朝宋家而去。 ----------------------- 作者有话说:二非:一更哈,马上完结了哦 第95章 大结局(上) 次年四月末春夏之交,大型电竞城经过四个月的规模设计,终于定好雏形,准备在五一开工,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能交付,试运营。 宋氏资金断链的时候,外界翘首以盼,纷纷预言这次估计得破产保护,抵押清算,没想到,不仅没有倒闭破产,公司进一步扩大规模,借着这次高科技电竞城的项目,再次向外界展现了宋氏实力。 宋氏父女在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的境况下,也算是逆风翻盘,在次年五一的动土剪彩仪式中,好好扬眉吐气了一把。 剪彩仪式前几天,宋羡好特地拿了一份请帖,送到高奉钧办公室,搂着他的脖颈撒娇,“这个剪彩仪式一定要参加,你可是主角,毕竟没有你忍痛割爱,就促不成这桩买卖……” 虽然宋羡好的目的是把高奉钧拉过去,给他们老宋家长脸,一来,让外界清楚,宋羡好在高家的地位,可不是大家传的那样,是她厚着脸皮高攀,二来,以后生意往来,多跟高家挂钩,也能把启泰明杭在实体经济中的地位,以及大型电竞城的知名度,再往上拉一拉不是? 这叫会营销,做企业的,哪能不宣传,不营销? 无论是贩卖情怀,还是捆绑宣传,虽然手段有点厚脸皮,但做生意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把脸面放一边,毕竟都是自家未婚夫,让别人用也是用,干嘛不留着自己物尽其用…… 高奉钧拿起请帖看一眼,哭笑不得,“剪彩仪式这种活动,还让我亲自过去?等闲可没有哪个企业这么怠慢我,派个高层过去,可不可以?” 宋羡好皱鼻子,用力勾住他的脖颈,往身前拉了拉,翘着红唇不满,“什么意思啊高奉钧?我爸是普通企业家吗?那要不然这样,我请不动你,我让你老岳父亲自过来,给你送请帖?” 说着,就去拿手机,作势要给宋福泉打电话。 自古以来,翁婿之间的关系就非常微妙,就哪怕天皇老子,娶了人家的闺女,都得矮半截,就更不要说高奉钧这种普通人家。 从前没有订婚,还能不把宋福泉放眼里,现在就算是高贤平来了,也得对宋福泉客客气气。 所以宋羡好一个动作,高奉钧立马怂了,赶紧一把拉了她的手腕,把手机抢过去,皱着眉宇沉声道,“哪有岳父亲自来请女婿的道理?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可不要害我。” 一边说着,一边把宋羡好的手机拿了,转身放到办公椅后面的文件柜上,在宋羡好连续不断的嬉笑声中,忍不住一再不满斥责,“你笑什么?真是不知道远近亲疏,连你未婚夫都坑……” 高奉钧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宋羡好连哄带吓,软磨硬泡之下,高奉钧最终还是临时改变行程,在百忙之中拨冗,答应了出席剪彩仪式。 他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为了宋羡好,更是为了两家的长远利益,准确来说,是为了宋家的利益。 罢了罢了,从选择宋羡好那天起,高奉钧就已经做好了长期吃亏的准备,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要获得一个漂亮女人的芳心,也意味着,要付出更多。 剪彩仪式当天,高奉钧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得体的微笑,与宋羡好并肩而立。 这一排站立的人里头,随便拉出哪一个,别说在宁北,就哪怕放在省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次启泰明杭能够“百足之虫,死而复生”,自然也想借着机会让外界知道宋家惹不起,要不是害怕折腾,以宋羡好的尿性,她还想把放眼五湖四海,国内国外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拉过来呢。 不过考虑到人在顺境的时候要低调,所以才没这么干。 在一片鞭炮声中,大伙儿回身拿起司仪小姐托盘里,系着红绳的剪刀,共同剪断了那条鲜艳夺目的红绸带。 现场响起热烈掌声,宋福泉上台致辞。 夜幕降临,剪彩仪式圆满结束。 晚上酒宴宋羡好是父亲的主场,宋羡好最近戒酒没参加,随高奉钧回了市中心的住处。 高奉钧满身疲惫,进门脱掉风衣外套,再接着是西装外套,配套的马甲,随后把领带扯下来,换上鞋子去浴室洗澡。 宋羡好却精神抖擞,仿若打了鸡血。 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抱臂而立,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在灯红酒绿,不断闪烁的霓虹灯中,逐渐陷入沉思。 曾几何时,她最迷茫的时候,就是跟着高奉钧回了家,看着他所拥有的一切,站在这里发的誓。 她发誓什么来着? 哦,她发誓,脚下的一切,高家的一切,她的,她的,都是她的,总有一天,都是她的。 虽然目前尚未实现,但是宋氏已然度过难关,又因为电竞城的项目往前迈进了一大步,展望未来,将来再同高奉钧生个一儿半女继承人,整个高家,不出意外的话,还真都成了她的…… 宋羡好非常喜欢一句话—— 如果你的人生中,非常想要一件东西,那么可能你眼下没有,但是未来,你肯定已经拥有了,因为人只对自己未来能够拥有的东西充满野心和自信。 从小时候,她就对男人不太感兴趣,所以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在老家见新娘子嫁给了新郎,众人欢声笑语齐聚一堂,身边的姑娘情窦初开,芳心暗许的时候,只有宋羡好回家写下了一篇日记。 表示世界很大,她不想嫁人,她要去探索。 以前宋羡好不信命,但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转动,滚滚洪流推动着我们向前,如今回头展望,原来一切早见端倪。 如今,宋羡好这只在大海中不断漂泊的小舟,终于到达理想的彼岸。 从今年,宋羡好才觉得,对自己现在拥有的还算满意,至少短期之内,她大概率不会再给自己的小船换码头了。 刚想到这里,身后传来脚步声,高奉钧围着浴巾出来。 宋羡好转过身,看着身后暂时让她愿意停靠的“码头”,扬起红唇笑了笑。 高奉钧问她笑什么。 笑什么? 废话,只要一想到未来自己的小孩将要继承高家的所有,宋羡好睡着了都能笑醒! ----------------------- 作者有话说:二非:没有双更哈,今天就这些。 第96章 大结局下 宋羡好和高奉钧的西式婚礼,在裕和庄园大礼堂内举行,白色的飘纱,金色的椅子,粉白粉蓝簇拥的花束,与飘在半空中,黄白色的气球交相呼应。 鉴于还要回湖西老家举行盛大的,宴请宗亲三天三夜的中式典礼,这场婚礼就显得极简又小清新。 主要为了高家在宁北的人脉关系以及远亲旧友,说白了,就是这些年高家没少往外拿份子钱,也该借着这个机会,往回拿了。 只不过这笔钱,到了宋羡好手里,这夜让她数红包数到手软。 虽然是极简婚礼,但该有的程序自然一点不能少,沈光阳和陈润之一众发小,按照宁北的习俗要过来闹洞房,刚进门就被高奉钧挡在外面,拉了他们几个带头的,去外面宴请宾客的酒桌上,喝酒去了。 宋羡好提着一袭裹胸的白色礼服,走到门口,悄悄目送高奉钧。 今晚洞房花烛夜,估计他不喝醉,那几个没安好心的,是不会放他回来的。 宋羡好等高奉钧走了,转身回房间,把桌子上堆满,甚至还有几枚掉落在地上的红包捡起来,一一塞进黎夏帮她背了一天的鳄鱼包里。 这里头,还有她新婚,宋老头送的一纸合同。 可不要小看这一纸合同,含金量比这一桌子所有红包加起来,十倍都不止。 婚房布置在裕和庄园,今晚自然宿在这边,她把塞满红包的鳄鱼皮包包转身锁进保险柜里。 随后在三四个卸妆师簇拥下,就去拆卸穿戴和婚纱。 待满身束缚褪去,脸上浓妆艳抹洗掉,头发上缠绕编在一起的花苞,装饰以及所有发卡全部拆卸下来,宋羡好早就上下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了。 所以眼皮酸涩着被她们吹干长发,直到听到一句“好了”,随后她们收拾东西,抬着首饰盒背着化妆包相继退去,宋羡好才觉得如释重负,看着镜子里,面若桃腮的自己,幽幽吐了口气。 随后抬手打开自己的化妆盒,取了水乳精华和面霜,身体乳,护发精油以及香水,一边打呵欠带着困倦,一边把自己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地,好好保养了一番。 等这些做完,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外头寂静,悄无声息。 高奉钧还没有要来的迹象。 宋羡好便解开浴巾,换上真丝睡裙,掀开新婚夜,逃不开的艳红色薄被,躺下,背过去身儿,在床头蹭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舒服姿势,白天太过乏累,一沾枕头就缓缓睡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宋羡好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房门开合,以及脚步声,那脚步声顺着床尾来到床头,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听上去比寻常缓慢沉重。 到床头梳妆台站住脚,听到链条的声响,那人摘了手表,弯腰放到梳妆台旁边的抽屉盒里。 长夜寂寂,满身酒气在房间散开,萦绕在宋羡好鼻端,她知道是高奉钧回来了,却只是动了动,实在困倦睁不开眼睛。 谁知下一秒,熟悉的铃声响起,宋羡好被惊扰,刚要睁开眼睛一探究竟,就被那人眼疾手快关掉,调成飞行模式。 四处漆黑,只有一盏微弱的夜灯亮着,笼罩在红色耀眼的大床上,以及躺在床上熟睡的,宋羡好因为太热探出来,露外面的脚踝。 被褥和床单在光线不足的黑夜里,呈现的是暗红色的艳,而宋羡好的脚踝,本就纤细小巧,透着冷白,如此相互衬托之下,被褥更红,而脚踝,却美得令人窒息垂涎…… 她能有多大能耐 第98节 换做平常,高奉钧满身烟酒味,他肯定要先洗澡再上床,更不要提还想做点其他的。 可是今晚也不知怎么,几两黄汤下肚,又被新婚夜的氛围烘托,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要不守规矩。 甚至打破规矩,拉着她一起堕入污浊。 心里想着,动作上也没客气。 直接撕开领带衬衫,掀开被子附身过去。 满身充斥的烟酒味与宋羡好洗漱干净又香又软的淡香味,仿佛美好与污浊的两个极端,味道掺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怪异。 宋羡好只觉得自己还在甜美梦乡中,脸庞被迫迈入枕中,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探过来,扣住她的下巴,她侧着身,腰肢被往上拉,再往上拉,与他紧紧相贴,直到她在不适中反应过来,微微挣扎…… 高奉钧收拢手臂,修长的脖颈弯下来,在她耳边安抚,“嘘——” 浓重的酒气随着她的说话声,灌入宋羡好的口鼻,她皱眉,“去洗……” 高奉钧低声笑开,额头抵着她的肩背,缠绕着她,喝了酒的嗓音异常沙哑,温柔中带着一丝倔强,“早晨洗了,现在就想直接进入主题……好不好?” 在酒精的作用下,高奉钧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笨拙。 喝醉酒的高奉钧,少见的开始撒娇,纠缠着她央求,有句话叫好女怕缠郎,当真不假,宋羡好的坚定在他软磨硬泡的招数下,逐渐丧失底线…… 窗外,月色逐渐朦胧,稀疏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窗楞上,室内的温度终于在汹涌的红浪翻被中,被推向另外一个高峰。 这世界上最大的浪漫是什么? 最大的浪漫莫过于,在茫茫人海中,万家灯火有一盏为我独亮。 所以无论是西方的《bible》,还是中国本土文化,无论是science还是religious,任何文明到达了一定的精神高度,都在向我们传达一个思想——婚姻从始至终,都是浪漫而神圣的存在。 是圣洁,是专一,是至死不渝,是一场,关于爱和信任的缔结盟约。 这一刻,宋羡好在高奉钧的怀抱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她的心跳逐渐与他的节奏同步。 尽管夜已深沉,二人却困意全无,他们静默着,十指相扣…… ----------------------- 作者有话说:二非:天,我以前绝对不会这么写,另外,我用英语的部分是因为敏敏词限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