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巢》 1.空巢 1.空巢 艷阳与蓝天白云,这是梅雨季到来后的少见光景。 趁着短暂无雨的天气,加上想外出透气的念头,我选在这天向主管提出因应建物行销製作刊物之需,须前往实地勘景的请求。 我所任职的公司规模并不大,属家庭式管理的建筑事务所,员工人数仅有五人,而我正是唯一负责行政、行销、美编、企划……算了,继续说下去可能没完没了,做好做满没怨言,才符合优质劳工的条件对吧? 近日由于老闆再度提到他某间搁置许久的透天厝至今仍无人闻问,所以再次把我抓过去开会,商讨日后该透过何种行销手法跟文宣话术脱手。 虽然进来这间公司还不到一年,但我知道那栋老闆名下的私人建物已搁置许久,至少在我第一次收到帮该物件製作行销文宣时,就听闻过去事务所也曾找上房屋仲介公司帮忙售屋。 在这里先提一下,虽然我们是一间建筑事务所,但业务性质其实跟房屋买卖没有太大的关係。主要是负责建筑物的设计、监工、评核、修缮、进度报告与承接机关的计画案,这也是老闆会委託房仲公司来替房子掛售屋布条的原因。 另外,前面有提过,由于该物件属老闆名下私人所有,所以如今他再次因卖不出去感到烦恼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距离上次替其作广告文宣已间隔快半年,大概是突然想到手边还有这么一件事,不然就是好不容易有时间或是想认真去处理这栋房子了吧? 「那间屋子已经在我手上超过十年了,虽然期间有请房仲业者帮忙宣传跟掛布条,也有人去赏屋,但最终还是留到了现在。不过,还是没有比目前在我身上一件与政府的标案还没结束的官司还要长,这就让我想到……」 相同的话在我刚进来这间事务所时就听过,由于年过耳顺之年的老闆阅歷丰富,又因看了不少书自言饱腹经书,所以时常会因此让对话失焦或拉长,所以后面故事内容我就不赘述了。简单来讲,就是他在民国几年的风光史,就跟家父出国时常说二十五年前他去北海道发生什么事一样。 老闆虽然于对话中小抱怨我帮他製作的售屋文宣效果有所落差,不过最终我还是对自己没被责难感到意外。毕竟他脾气控管差是眾所皆知的事,该怎么说呢,总感觉他在售屋这件事上,即使没有明说,但我听得出来是那种静待有缘人出现的心态。 所以讨论到最后的结果,不外乎是希望再加入他想出的独树一格行销标语,是跟青龙、白虎等地理环境有关的,所以我也大概理解为什么那栋屋子会被放在那里已近十多年了。 由于那时候第一次帮老闆做售屋广告先简单遵循对方意思,从外观拍几张照片,但近一年来,反覆于事务所网站上曝光难免会令人感到疲乏,所以我提出需再次到现场拍照的要求。 也由于该屋的地点离事务所仅有五分鐘车程,加上前面的原因,所以老闆没有多说什么便答应了。 无奈我还是等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放晴才有办法过去拍照,我相信在好天气的衬托下,即使是老屋,应该也会加分不少。记得上次拍的照片有点瑕疵,以至于我花了不少时间后製。 事先知情的老闆娘很快就把钥匙交给了我,而我在出发前回想起那天老闆与我讨论时的话,下意识地将脑中所想的问题脱口而出。 「黄姊,那栋屋子的地理环境不错,不但位在转角,前方也没有建物抢日照权。下面有公园、商店、市府机关跟邮局,就真的放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想要买下吗?现在价位大概也水涨船高了吧?」 说完这些话后我才想到,啊!房子价位一直都很高,我说这话真是欠缺思考呢! 「是啊……但之前老闆好像对房仲帮忙行销效果有所落差颇有微词,虽然人家是因交情关係,帮我们掛了布条,没收什么费用。」 听完老闆娘的话我差点翻白眼,心想免费跟收费的服务肯定是有落差的吧?现在手机游戏不也是这种道理? 「只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啦!哈哈,可能……跟那栋房子的有缘人还没出现,就像有人说书也有书缘,缘分还没到前,你连把那本书从书架拿下来的动作都不会有。就算有缘买了它回家,可能最终翻不到几次,或看一看就没兴致了,这应该就是有缘无份吧?」 看到老闆娘自顾自地做了这段借喻,我多少明白这两人是如何成为夫妻了。 只是我从对话中留意到对方隐约表现出不愿多谈的态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喔!」 老闆娘温柔地帮我打开事务所大门,虽然是很平常的动作,但我隐约从中感觉一些异样。 2.盘据者 2.盘据者 虽然对老闆娘的态度有所怀疑,也想起当初第一次过去时为何没有察觉异状,但有可能是那时候因为还是菜鸟的关係,对上头交办下来的事不敢多问,所以才没有衍生现在这种感觉。 只是,在前往那里的路程上,我还是找到两次谈话间存在的差异性。 该不会是因为,那时候我只是在外头拍照,但这次是拿到钥匙,准备进入其中的关係? 带着庸人自扰跟恐怖电影看太多的不安,我再次来到这栋建物前。 转角三角窗四层楼房的格局,虽然是老屋,但其实外观整体看下来还可接受,至少没有外墙剥落跟出现裂缝的情形。 房子前面是紧邻公园的停车场,斜前方有邮局,走一段就到加油站跟便利商店,附近有消防局、市政机关,最重要的还位于闹区,可说是生活机能、地理条件相当好的位置。 我先是进入这栋四层楼建筑简单做了各处勘查,一路走上三楼后,我发现室内相当宽敞,这种宽敞是那种放入家具后,还有不少能走动伸展的空间,毕竟是三角窗的室内格局,相比一般路边民宅,多出了一部份面积。 窗户明显有维护或更换过,除了那老旧声音又大的铁门,老实说,我还真一时找不到什么明显瑕疵,也可能我是外行人的关係,但这栋房子至少已经过了我买屋门槛的第一关了,第二关是价位,所以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买。 就这样,我一路继续往上,接着令我惊讶的是,没想到这里还存在第五层楼,这是过去仅在楼下仰望的我不知道的。 虽然是第五层楼,但更像是外头有一片大露台的房间,露台足以用来办烤肉会或当成晒衣场使用,若要我选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房间了吧! 因为难得的天晴,走到露台的我趁着这机会不断按下快门,拍下由上眺望景色的照片,相信这些照片肯定会替文宣增色不少。 停留了大概将近二十分鐘,我一边想着等一下去哪买个饮料小歇偷懒一会儿,一边转身准备下楼,在我将手机放回随身包的这时候,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里面的东西。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姊姊的东西,也因此我更感到纳闷了,因为我想不起它是什么时候被放到里面,又或者我需要这个东西,难不成是姊姊一时糊涂放错地方了吗?总不会是偷偷放进来的吧? 正当我还在思考时,突然我发现周遭景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宛如大雨来临前兆,只是,一般来讲,人会在这个时候感受到浓烈的溼气,但在这之前或是看到景色暗下来的当下,我竟然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只是单纯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到了日落时分。 但我环视周遭后,没有发现预料中的夕阳馀暉,慌张中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正常,顿时间我头皮发麻,因为现在就好像突然被关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内。 也因此,人的感官知觉被瞬间放大,我开始注意起一开始走到这里,自认为再普通不过的景象。 虽然房子在搁置期间仍有人进出,地板跟墙壁理所当然的佈满泥沙跟脏污,地板更是留有大量行走的脚印,但这时候我才察觉到,这其中有着古怪之处。 我发现地上竟然有人光着脚踩踏地面的脚印! 这未免太不寻常了?应该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现象。 在我猛然吃惊之馀,我还发现那距离时远时近的脚印尺寸,似乎比一般成人的还要小。 好像是小孩子的脚印。 的确,如果这么一想,小孩子留下光着脚的脚印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时候我又想到,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有这些脚印吗? 一想到这,我惊觉莫非自己真的猜中这里正是传说中的凶宅?然后此时正被带入一处诡异空间,可能再也走不出去了? 虽然周遭景物跟一开始没有两样,但根据看过的影视作品判断,自己也有可能被带入平行的时空,只是那里除了自己不会有活人! 好吧!估计自己的记忆也没那么明确,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有这些脚印,只是被自己忽略了,现在我应该正视眼前的诡异现象,赶快回到楼下,可能最后会发现不过是一场恶梦。 但是,我渐渐发现这场恶梦正转变成现实,或者从一开始就是真实的。 因为我看到那对小孩子奔跑的脚印正凭空出现,然后夹杂脚掌踩踏地面声响,转眼跑到我面前。 当我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回到一楼并走出房子。 虽然情绪尚未平復,难以想起自己跑出房子的记忆,但汗水浸湿衣服的触感跟喘不过气的紧张,提醒我刚才遭遇的一切并非梦境,然而,此时再次恢復成晴天的天空,却又捉弄般的想告诉我刚才不过是场恶作剧。 好不容易我冷静下来,当下连想去哪里偷懒的心情都没了,我很快的把铁门放下,才刚要离开就被隔壁邻居住户给吓到。 「你没事吧?要帮你叫救护车吗?你脸色苍白耶!」 「不用了……谢谢!」 面对这名亲切的妇人我感到心情复杂,因为她差点真成了我上救护车的主因,但预料之外的是,对方在看到我下楼的异状后,竟然没有出现那想像中的对谈。 这里可是凶宅啊! 「那个……」 只是我没想到,却是对方先开口。 「你是来看房子的吗?哎呀!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啊!记得上次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虽然间隔时间长,但持续还是有人来看房子,我个人是觉得屋主挺会选的,要是经济允许的话,我们也想算换成这种房子。」 看来这名妇人背后财力不容小覷,但既然对方开口了,我便抓紧这机会发起提问。 「所以大家看完后,都跟我有一样的反应吗?」 果然这个问题还是太直接了,只见对方在听完我的话后愣了几秒,我似乎看到她那满头的波浪捲发跳动了一下。 「这我倒是没什么注意,但像小姐你这么年轻的,大概就只有你一个吧?不过之前好像还有一对新婚夫妻来看过。」妇人歪了一下头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据我所看见的,好像……有几位是跟屋主过来的,看起来就没那么满意了,有几个更是脸色凝重,估计是价码太高吧?你也知道现在的房价……」 在听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后,我没有继续与对方攀谈,很快就结束了话题,最后也想起要去哪里偷懒这件事,反正可以用邻居找我聊天来解释。 但就在我跨上机车准备离开同时,我听到了金属物体碰撞的声响从铁门方向传来,我循着声音看去,差点再次吓走了三魂七魄。 我看到了一隻灰白色的手指扳开铁门信箱孔盖,其中露出一双被阴影覆盖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而这正是刚才声响发出的原因,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画面。 因为,这栋房子里面此时不可能有人。 3.眼 3.眼 其实这件事没有困扰我太久,之后几天我继续在忙碌的日常中渡过,虽然对我拍的照片有些意见,但最后文宣仍顺利发佈了。 只是当老闆希望我再找机会过去,以他口中「专业建筑人」的角度,多拍几张例如房后防火巷的照片时,我因想起那时候的遭遇而有些抗拒。 由于工作需求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但突然某一天我想起非得再回去一趟的理由。 那之后,老闆跟老闆娘没出现那我预料中的反应,他们没有问我去到现场是否感到异样,态度跟往常一样自然,当然我不愿也不想多去探讨更深入的问题,一来是那天后我没有再有其他的灵异体验或是夜不能睡,另一方面则是我相信即使是问了,他们也不会透漏太多。 在我看来,或许他们也是在进行一场赌注,等到真的有事发生,他们再搬出一套说法就好了。最后不是我接受说法,就是离开事务所,至于会不会有一笔封口费,从目前的薪资待遇来看应该不用太期待。 基于前面我所提过的原因,还有发现必须再到那栋屋子的理由,我再次于两週后又选了一天前往。 这一天天色晴时多云,可是我也无法顾及那么多了,因为那个我不得不再前来的理由,日前已令我感到烦躁。 「所以这就是你约在今天,然后要我牺牲好不容易可以有睡到自然醒的休假,特地陪你来这边看房子的原因吗?」 我从国中就认识到现在的好友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睡眠不足又无奈的看着我,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她依旧是个身材匀称,富有独特个性的美女。 「少给我灌迷汤!你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弥补我的睡眠时间?」 「好啦!大不了下次我们一起去吃这间店如何?他们的下午茶餐点评价相当高喔!看看那松饼还有焦糖!」 对方在看到我预谋性找好店家资讯的手机画面后,更是瞇起双眼紧盯着我,接着捏住我的脸。 「如果不好吃,你应该知道下场吧?方鈺馨。」 「我我……我知道!」 「你说的是那栋房子吧?是为了怕我跑掉才约在它斜对面的邮局吗?」 「欸嘿!是的!」 我故作淘气的吐了一下舌头,结果差点连另一边脸颊都遭到毒手。 「玫亭,你从以前就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不是吗?这次真的是不得已,所以才麻烦你陪我来的。」 闻言后叹了口气的好友转头望向我,接着我们两人便开始朝那栋房子走去。 「顶多是体质较常人敏感,像颗要死不活的感应雷达罢了。」 「别这么说啊!要死不活的雷达可不是大家都买得起的!」 「喂喂喂!今天很呛是不是?这短短一句话好像讽刺我是免费又勉强堪用的雷达啊!」 在我们如往常互嘴一些没营养的话期间,我再次来到这栋给我不好回忆的建筑物,不过在我刚准备开啟铁门时,玫亭瞬间表情丕变,接着我感觉到衣角传来被拉扯的力道。 「鈺馨,你老闆不是叫你来补拍后面防火巷的照片而已吗?所以就不用特地再进到里面了吧?」 「不是啦!姊姊的东西掉在里面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前天她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又开始歇斯底里了,还是你感觉到了什么?」 没错,这正是我想藉由补拍照片的机会顺便要来完成的目的。 还记得一开始我提到来此时,突然发现姊姊的东西在我随身包的这件事吧?我回到事务所后更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前天姊姊突然来问我有没有看到那个东西时,我才猛然想起这件事。 以家姊目前的状况,确实急需那样东西,这也是我纳闷为何它会跑到我随身包的缘故。 只是,这个理由我一开始就有告诉玫亭,难道她的记忆力真如同金鱼般短暂?还是如我所问的感应到了什么? 「果然不能再进去了对吧?」 「不,是那个东西已经不在里面了。」玫亭睡眠不足的脸缓缓转向我,眼神在打量我一番后,接着再复诵一次。「它不在里面了,今天拍一拍防火巷就可以走了吧?」 「是……这样吗?」 「还有,你不觉得天色变得很暗吗?是不是又快下雨了?」 听闻好友这么一说,我回想起前几天自身的遭遇,整个人再起鸡皮疙瘩。 因为虽然我有向她诉说那次的体验,但唯独这个片段我忘记提及,一开始我甚至连那奔跑到面前的脚印都不愿详述,因为我到目前即使对这整件事还是感到诡异,却还是有当天不过是自己一时错觉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她此时也看到一样的画面!现在在我眼中的景象还是多云的天际光景。 不过,我相信好友绝对不会拿这个跟我开玩笑,她口中的黑绝对不是我眼前的黑! 「等等等……一下啦!你这样我很害怕耶!哎呀……那么姊姊的东西到底还要不要拿──」 「就跟你说已经不在里面了!鈺馨你要相信我!」 玫亭在说这些话时,脸部表情已不同往常,神情十分紧绷,她紧抓住我的双肩,我已许多年没见她露出如此惊恐的神态,然而,在她目光投射到我身后瞬间,双眼正是睁得不能再大,下一秒便拉着我离开那栋房子,直接前往附近的便利商店。 「呼……抱歉本小姐失态了,大概是睡眠不足的关係吧!呵呵──」 「还呵呵?你刚才根本是看到鬼吧?」 面对好友又恢復往常,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她,果不其然她给了我预想中的解答。 「没错,这不就是你找我来的目的吗?要死不活的雷达之后需要美好的下午茶来安抚受惊吓的心灵。」玫亭抓起我的手露出甜笑。 「好啦、好啦!虽然是这样说,但其实内心还是很矛盾,或许多少希望你告诉我那栋房子其实什么都没有,是很安全的一栋房子。」 「嗯,可能对我们而言算安全吧?」 这时,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我一时不解,接着我又想起那件重要的事。 「对了!姊姊──」 「她的东西不在里面了,这一点雷达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说。」 「是这样啊……」 「瞧你一副还是不相信我的样子。」 玫亭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他们这群看得到的人无奈的地方吧?就像那群自称能看到未来的预言者,没办法拿出确切证据证明自己所言内容。 「对了!还有刚才──」 「刚才你应该有感觉到有人拉了你一下吧?我先说那不是我,那同时也是我拉你跑到这里的原因。」 玫亭再次把我的话打断,而且精准猜到我要问的问题,然后面无表情给答案。 「我总感觉……那团黑色、有着小孩高度的团块没有想像中单纯。」 没有察觉到我的反应,好友撑着下巴思考刚才看目击的画面,。 「还有天色突然暗下来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像被人关在一处狭窄且喘不过气的地方。」 「好啦……我差不多该回公司了。」 「欸?不是直接下班去吃下午茶吗?」 见我起身准备回事务所的玫亭,带着恶意笑容对我说道。 「时间还早好吗?再说我也出来太久了,满身地雷的老闆差不多要爆气了喔!」 我刻意模仿老闆发脾气时,总喜欢指着人大声咆啸、脸部扭曲的模样,接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玫亭,你说『对我们而言算安全』这是真的吗?虽然那天之后,我的确没有再碰到什么灵异现象。」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应该说是一种『对方』给我的感觉,或许今天身份跟条件不同,结果也会有所不同。」玫亭咬着饮料吸管这么说。 似乎感觉终于松了口气,但我确实也不愿再跟那栋房子有太多牵扯,然而之后还是事与愿违。 然后我往便利商店门口又走了几步后再次想到一件事回头,这次看到好友已经走到我身后,露出小恶魔般的微笑。 「我还没拍防火巷的照片啦!」 4.遗失物 4.遗失物 那天之后,又回到了枯燥又忙碌的日常,也如玫亭所言一样,姊姊的东西在当天我回事务所后就找到了。 「这是你掉的东西吗?你刚才出门后没多久,我在你的座位底下找到的。」 才刚回到事务所,老闆娘便拿着那样姊姊的重要物品来到面前,而我则是吃惊的睁大眼睛,心脏跳个不停,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异样。 「鈺馨,没事吧?」 「没、没事!我也刚好在找它呢,谢谢黄姊!」 「这是小孩子的东西吧?鈺馨你不是还单身吗?怎么──」 似乎发现自己问太多的老闆娘,话说到此时赶紧打住,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认为询问单身与否是我的软助,还是因涉及到员工隐私缘故。 但我相信应该是另一层面的原因。 「没有啦!是姊姊小孩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跑到我包包里面了。」 「是这样啊……记得你提过目前跟姊姊同住,没想到她已经结婚而且有小孩了。大概是小孩子放到你包包里面吧?呵呵──」 对于老闆娘的话我不置可否,除了是对方的反应颇不自然,另一方面则是我清楚知道不会是姊姊的小孩放到我随身包里的。 还有玫亭的预言竟在我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一连串下来的遭遇跟心情起伏令我感到疲累,所以我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对话。 好不容易谈话结束,当我准备走到厕所洗把脸好让自己精神好点时,没想到老闆娘再次叫住了我,估计是看到我神情紧绷,所以才会有接下来这句旁敲侧击般的询问吧? 「鈺馨,你真的没事吗?看你的气色不是很好……」 回到家后,我立刻将那个东西归还给姊姊,对方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应该说,今天的她似乎心情特别好,从我进屋开始就听到她一边摺着衣服一边哼歌。 「喔?谢谢!这样就能够成对了!」 姊姊接过我递给她的遗失物,那是幼儿专用的袜子,同时也是她一直很宝贝视其如护身符般的东西,我看着姊姊兴奋的将它收入衣柜,心情有点复杂望着她的背影,那是许久未见的光景,但也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感到矛盾。 还记得老闆娘跟我的对话吧?她猜测袜子是姊姊小孩放进我随身包的。 然而,不久前,姊姊的孩子,在还未出生前就流產了。 姊姊其实有经营一间专门提供给家长带小孩进行戏水活动的小型公司。做起事来总是拼命三郎、没日没夜的她,不久前终于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论及婚嫁同时,也迎来即将诞生的新生命。 这段期间姊姊跟男友没有同居,持续与我住在共同租屋处,那时候还曾因怀孕准备结婚的关係,到处看房子。 只是怀孕后,依然专注在工作的她,突然有一天感觉腹部不适,赴医院检查后才发现小孩已不幸流產。 这件事不仅给姊姊带来巨大的心理衝击,对未来的姊夫更是如此,两人因为流產吵了一阵子。对方更因姊姊于怀孕期间不听自己劝阻,仍熬夜工作造成小孩流掉这件事,跟她提分手,最后是在我们亲友团极力游说下才好不容易打消念头的。 但是,姊姊的精神状况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稳定。 姊姊的情绪变得大起大落,有时更会因一些小事而歇斯底里,公司也放手给人管理了,鲜少进入公司。 未来的姊夫对姊姊的转变颇感讶异,那之后也很少再来找姊姊,而家姊则是长时间待在家中,有时更会诡异的跟空气说话,折叠那时候因应即将出世的小孩买的衣服,彷彿家中有一个我看不见的孩童一样。 因为恐怖电影看多的我,不免產生姊姊流產的小孩灵魂共住在家中的想像,一段时间里,我甚至害怕回家,但面对情绪不稳的姊姊才是让我真正感到害怕的主因,最后不得已,我请玫亭帮忙看一下家中才放心下来。 「没事的,你姊姊只是心情还没平復,多找时间陪陪她、体谅她,陪她走出这段低潮,然后跟那个大男人分手。」 一如既往的失控发言,玫亭在以过夜名义,当起灵媒观察我们租屋处后,给了这番见解,最后补上女性主义抬头的建议,当然最后那句话我没有对姊姊讲,不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你就是常这样毫无修饰,才会没男人敢跟你亲近吧?」 「要我为了那些自恃甚高的雄性动物修饰?这有违大自然生物平等共存的真理。」 我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这下你总可以放心睡觉了吧?那里没什么可怕的婴灵,更没有鬼,乾净得很!」 「好啦!别这么大声提什么鬼的。」 在玫亭帮我看完租屋处的隔天正逢假日,目送未来的姊夫带姊姊出门后,我跟玫亭选择在附近的早午餐店用餐,然后听她的现勘报告,酬劳当然是这顿饭。 「你还是少看一些恐怖电影,真的是爱看又爱乱想,搞得你我都累,不过我也因此赚了好几顿饭就是。」 玫亭说得没错。从国中就认识到出社会的我们,交情已形同姊妹,这个经常言行失控的好友,甚至还曾提过若我跟她一直单身,不如就直接在一起的建议,虽然我知道她持续单身到现在,跟过去被男人伤害有关。 而我爱好恐怖电影她当然也知道,但不同于我,玫亭因为体质跟个性关係,常常看完电影就忘记内容,或许比起电影,现实世界才让她更感到真实吧? 我时常将电影情节留在脑中的关係,想像力全开幻想各种情节,自学生时代便经常神经过敏,这时候玫亭总会扮演心理医师、驱魔师,利用肢体语言对付我的「物理」治疗师,过去更是经歷过不可思议的事件,或许有机会可以跟大家分享。 总之,知道自己租屋处很正常,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但我依然对姊姊的状况感到担忧,而玫亭也早看出这一点,试图安慰我。 「好了啦!虽然我是要你姊姊赶快跟对方分手,但我也知道这样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这段期间就要靠你跟那个男人陪着她了。」 玫亭说完,便咬了一口沾有奶油的麵包一脸满足,然而下一秒却突然话锋一转,令我措手不及。 「虽然你们住的地方没有问题,但我认为有问题的原因会来自外处。」 「外……处?」 玫亭点点头,喝下一口饮品。 「精神状况不佳或情绪不稳定的人,容易受外在的诱惑跟影响,希望你跟她男友好好看住她,应该说,你要看住那男人,而你们也要仔细留意你姊姊任何行为。」 「咦?玫亭,你别吓我啊!房子都没问题了,怎么又突然说这些啦!」 「房子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往往有问题的都是把问题带进房子的人。」 好友如同绕口令的这番话令我一时无语,根据我对她的了解,通常一脸正经说出的话,都不会是开玩笑,即使是言行脱序的她。 「知道了吗?有没有听到?」 我因为一时神游,再次接下对方对我脸颊的攻击,哀怨的望向她。 「反正,你姊到时候又有什么问题,记得找我啊!我已经想好下次要吃什么了。」 好吧!或许我该收回刚才开玩笑的那些说法。 这些过往回忆,不会毫无理由的再次于我脑中上演,我相信是这阵子替老闆房子拍照遭遇的灵异体验跟好友也察觉那栋房子的异样所导致,然而现在则是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再次闪过这段回忆。 因为就在我归还袜子,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姊姊突然叫住我,脸上依然掛着笑容,口中却说出令我吃惊莫名话。 「妹妹,我怀孕了。」 5.新生 5.新生 如果怀孕能重新让姊姊打起精神,让未来的姊夫间接释然之前流產对自己女友的不解,我自然也是很乐见的。 说实在话,在听到姊姊宣布这个讯息后,我内心百感交集,跟三个月前有不同的心境转变。 可能是这段期间的经歷让我重新审视未来姊夫的为人,与无法认同普遍人们眼中对女性于婚姻中的定位,最后当然是近期进入那栋房子后,隐约埋藏于心中的不安。 三个月前,姊姊刚歷经流產之苦,三个月后的现在再次怀孕,其实并非无理,但就我个人对姊姊与她男友这些日子以来的互动观察,加上那栋房子的事,总让我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即使如此,一个月后,我还是陪同姊姊跟未来的姊夫到医院做超音波產检。 而这段期间,我记得当初玫亭答应我的那句话,找了她再次到租屋处留宿。 「别搞得这里像魔窟、黄泉、地狱入口、以前好像台湾每所学校改建前的乱葬岗一样好吗?要是邻居知道我的来的目的,会產生很多困扰吧?」 「对不起啦!又有一顿饭可以吃难道不好吗?而且会困扰的也是我们啦!」 只见玫亭闻言后眉头一皱,接着嘴角慢慢上扬,根据认识她多年的经验,这女人大概又准备胡说八道了。 「我是困扰他们会找我看房,这种增加额外收入的打工不如我跟史蒂夫的单!」 然而,结果又是出乎我的意料。 好吧……这么说确实不太好,我当然希望又只是自己虚惊一场,姊姊确实又怀上了健康的宝宝,但内心那股不安,总会使我不自觉把结果想得很糟。 「虽然目前是这样,但我还是希望能持续观察一阵子。」 某天晚上,我与玫亭通电话时再次提到姊姊怀孕的事,而她却又在肯定的结论后留下这种曖昧不明的推论。 「哎呀!你每次都这样讲才让我没办法安心,但你又要我相信你的话,所以我到底要听哪个?把我请你的晚餐吐出来!」 「哈哈哈!别这样嘛!我会另找时间补偿你的不安的,嘿嘿──」 玫亭奸诈的笑声从话筒那端传来,让气氛稍微缓和一点。 「简单来讲,我是要你不要安于现况,还是得随时警觉。虽然我们那时候去过那栋房子后没发生什么事,但我还是觉得时间点太过巧合跟接近,或许只是现阶段没办法判断。有些现象如同疾病、病毒一样,会有一段潜伏期的,不然就是另外一种我不愿去设想的情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概会很棘手吧?」 听到好友如此卖关子,我赶紧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是那栋房子里面的『东西』刻意为之的话,后续可能就没有我们想想像中的简单了。」 「等一下!玫亭,你这样讲我还是听不太懂啊!什么是刻意为之?意思是指这是有计画性的?刻意不被你们看出来吗?」 「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敌暗我明,我又不是专业的灵媒,也只能看出个大概。不得不承认我们了解那个世界的资讯并不多且大多是不明确的,现在设想有一个『人』在操控的话,说真的也很武断,但我还是愿意朝这个方向去想。」 听闻对方说法,我的不安再次扩大,但也随即发现自己对这整件事未察觉到的盲点。 「这么说来,虽然我怀疑姊姊再次怀孕跟那栋屋子有关,不,是跟那个你说『看起来像小孩子』的黑色形体有关,但姊姊为什么会被缠上?又是什么时候被缠上的?会先被跟到的难道不是去看房子的我吗?可是,那时候你却又认为对方对我们不会有影响……欸!等一下!你只是说对方没有其他意图,并没有说没有跟我回家吧?」 「吼!你这笨蛋!要是你早被跟上的我话,那天找我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好吗?但那天也顶多是你被那东西拉了一下衣服而已。在我看来,与其说对方想缠上你,倒不如说是不想继续让你靠近那里,还记得你姊的物品最后在哪里找到的吧?」 玫亭这么一说,我才瞬间恍然大悟。 「是在事务所发现的!」 「对吧?虽然那天我没去的话,你估计还是会再进去一次吧?但在你进去之前,你可能会直接在外面就先被带到那周遭全暗下来的空间,作为警告你的手段,对方拉你的用意也是在这里。」 「是这样啊……所以对方是好……人?」 「小姐,这世界没有什么二分法喔!不管是什么人事物,都有灰色地带,看当下对方面临的情况跟心境如何。它对你没兴趣,没代表对其他人没兴趣。它现在不会出手,也不代表永远不会出手,这就是棘手的地方。」话筒那端传来键盘打字的声响,看来她的主管又派回家功课给她了。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灵光一闪。 「玫亭,该不会对方是依附在小孩的袜子上,然后跟着我回家的吧?」 听完我这番臆测后,话筒那端沉默了一段时间,接着才又传来爽朗的笑声。 「叮咚!小鈺馨开窍囉!」 「欸?等一下!这不是什么猜谜好吗?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就很麻烦了不是吗?因为前几天我进到你家竟然没察觉到什么,所以我才说若是对方刻意隐藏,后面会很棘手的。」 听完玫亭的话,我感到太阳穴隐隐发疼。 而四週后的现在,我陪姊姊来到医院。 我跟未来姊夫暂留于外头的候诊间座椅上,许久未与对方聊天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先打破尷尬沉默的是他。 「鈺馨,我差不多也会跟你姊继续讨论结婚的事了,虽然这是几个月前就该完成的,但因为那件事跟我的关係,才会拖到现在。」 虽然对未来姊夫从交往进入到婚姻的sop,以及他对待姊姊的态度很不谅解,但看到他用懊悔的语气说着这段话,还有表现出没落的神情,我也只能叹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的确是早该完成的,也是姊姊一直想要实现的理想吧?你差不多也该放下那时候的情绪,好好来面对这件事了。还有!以后别再因情绪,说出要分开那种荒唐的话!」 即使没打算多说什么,但姊姊几个月来的状况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最后仍厉声警告对方。 「当然,我还得学习很多东西呢。」 未来姊夫苦笑的回应,接着我看到他眉头深锁,直觉敏略的我,大概知道对方准备要说什么。 「这些话虽然跟你讲很奇怪,但你也知道这几个月来,我跟你姊的互动不如过去这么频繁。」 「你是想说,对姊姊的第二次怀孕感到意外吗?你放心吧!这段期间姊姊状况不佳,所以我盯她盯得很紧,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不不不!我当然还是相信她的!」未来姊夫赶紧挥手替自己澄清。「我是想说……这段期间明明我跟她都没有──」 「喔!我知道啦!哈哈哈!」 因为知道对方想讲什么,我赶紧带过这份尷尬,然而却让气氛陷入更诡譎的情况。 我猜他在想的事也跟我一样吧?虽然受精卵着床概率跟时间有特例,但姊姊这次的怀孕,还是有说不出的古怪。 只是,如前面所提到,姊姊再次怀孕的时间点其实非不正常,那么也只有听医生怎么说了。 没多久,姊姊终于从诊间走出,她依然脸上掛着幸福笑容。 「这种状况十分罕见,我个人更是第一次看到吧?但我也在思考是否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让我们看萤幕上的超音波影像。 可以看到往常所见的画面,在一片黑色背景中,有一团初始胚胎的轮廓,只是画面有些跳动,加上才刚过四週,所以不是很明显,医生也指引我们胚胎主要位置在哪,可以看到那里就像一颗眼睛一样,正不断缩放着。 「方小姐的胚胎其实很早就着床了,应该说,本来会形成两个胚胎的状态,只是这颗胚胎却突然在分裂后休眠了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又开始生长。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也只能做种解释了。」 意思是说,之前姊姊是怀有双胞胎吗?但如果像医生说的那种情况才没有检验出来,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就连医生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虽然晚了一点,但这颗确实是健康的胚胎,未来会持续生长,建议之后继续安排时间来產检。」 听完医生的话,我跟未来姊夫面面相覷,而姊姊虽然脸上带有疑惑,但没有太久,接着便是家属的发问时间,我则趁未来姊夫跟医生对话同时,将目光放到超音波影像上。 但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想像力太丰富,我看到那颗持续蠕动的胚胎,顏色一下子转为全黑一下子又显现轮廓,然后如同一隻眼睛一样正紧盯着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到他出现如同一般人眨眼的动作。 6.接触 6.接触 原本事情应该会就此告一段落,售屋文宣更是早製作完毕也发佈了,虽然老闆名下的那栋角间透天厝一个月后依然乏人问津。 姊姊也顺利再次怀孕,估计不久后就会步入礼堂,一切都该回归过往的日常。 然而,在那次的陪同產检后,我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加扩大了。 因为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那幕超音波影像,只是单纯我的错觉。 这段期间,我时常会想起玫亭对我说过「尚不能掉以轻心」的那句话,但随着时间流逝,却有种仅剩我一人单纯在自寻烦恼。 虽然老闆娘在我第二次从那栋房子回到事务所后有不寻常的反应,然而那天之后,又回到一如往常的亲切跟和蔼。 未来姊夫即使也对姊姊的再次怀孕有些存疑,但之后他们的相处也没什么问题。 玫亭虽然要我仍须注意,但由于她也忙于工作,谈论这件事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不过,也几乎是我找她諮询的次数较多就是了。 「鈺馨,你如果还是这么不放心的话,或许也能从事务所那边打探情报。当然不是要你直接问老闆娘他们,里面应该有资深前辈吧?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到什么。」 玫亭在电话中给了我建议,这次没有传来一如既往的键盘敲击声,而是不断点击滑鼠跟子弹击发的游戏音效,估计是在玩她最爱的fps游戏。 听说她是这款游戏的高手。 「你姊姊那边估计是已成定局了。你想想,有一天你姊姊愉快地看着电视,跟你聊着天、吃着晚饭,突然被你问:姊,我怀疑你的小孩是婴灵转世,我们需要找间庙检查一下后果会是如何?」 「会提早分居吧?还有你别学我说话的语气!我才不会一本正经的对亲人说这么刺激的话!」 听到我的反应后,话筒那端传来长达半分鐘的狂笑,我故作生气的哼了好几声。 「好啦、好啦!跟我这位心理医师讲完话后心情有没有比较好一点?」好友这时候喝了口水,接着口气转为正经的说:「我之所以会说已成定局除了是这个原因,另一方则是世人一般都认为婴灵是不好的,但换个角度想想,那些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不也都是从灵魂阶段转世的?当然,如果是有强大怨念或恶灵的话就另当别论,只是如果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对周遭的人没什么危害或带来灾厄的话,其实之后以平常心看待即可。如果来者不善的话,估计从一开始多少就会有徵兆了。」 「似乎也有点道理……」 「只是我对你姊的这个小孩来得这么迟还是感觉奇怪,以至于刚才跟你聊天的时候想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估计会推翻我们之前讨论的内容。」 「哦?是什么?」听到这些话,我的好奇心很快被挑起。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有讨论那个灵是透过什么方式跟你姊接触的吧?那时候不是有提出跟着你回家,或是依附在你姊的小孩用品上吗?可是这其中我察觉有个问题必须思考到,就是时间点。」 话筒那端的枪声这时候停止,接着玫亭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从你姊确认自己怀孕的时间点,再往前抓一至两週好了,那时候正是你第一次到那栋屋子的时间点对吧?我记得过了一週左右,你才想起小孩的袜子遗失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假设婴灵透过依附在袜子的假设都是成立的。 但如果依照医生的说法,胚胎从一开始就在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排除你姊的小孩跟那栋房子里的东西有所关联这层联想。」 玫亭的话瞬间令我恍然大悟,我突然意识到这段期间的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 「虽然不管你、你未来的姊夫或是医生都对这种现象感到不可思议,但如果勉强能用科学解释的话,姑且还是能合理带过的。不过我们假如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也就是不合理的那些点去考虑的话,就会得出另外一种结论。 简单来讲,这种异常现象如我之前所说,是被刻意为之,也就是说,两颗胚胎中其中一个是跟那栋屋子里的东西有关,那可能就会有令人害怕的假设了,也就是说,对方特地保全自己避开流產的命运。」 「等、等……一下!这种思维太跳跃了!」 「你先冷静听我说完。」好友笑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会这么怀疑是从你姊姊的东西找到的地方开始。虽然比起在事务所被找到,袜子跑回你家会更有说服力,但东西被对方带回跟你有关的工作场所这就真的有点异常了。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只因为它知道东西的主人上班地点在哪吗?当然,我们假设可能是因为它跟你老闆家族本来就有某种程度的关係,但是帮你这个外人带回物品,也没有继续引发什么灵异现象,喔……这点就是灵异现象,总之,做这种事情对它而言没好处也很奇怪,明显对方不想要你继续踏足那里,但动作越多就更会引人怀疑,就像你现在一样,那不如一开始直接让你重回现场,把你吓个半死还来得更有效率。」 「是这样没错……与其让我拿回东西,不如就直接表明它不愿让我拿回,这样我也不会疑神疑鬼了。我不会怀疑老闆他们,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家人,就只是单纯认为那里是间凶宅。那么你说的时间点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对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跟你姊是同一家人呢?」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玫亭的这套说法,使我整个人吃惊到跳起。 「如果一开始对方就在胚胎中,那不就说明在你还没去那栋房子之前,它就进入你家跟你姊接触了吗?由于四个多月前那段期间我还没介入,所以自然没察觉到这件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那个时候我们家中不就存在着「第三个人」? 一想到这我不禁感到背脊发凉。 「这些是我设想到的另外一种可能啦!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因为想起你曾经告诉我一件事,而现在或许也是你确认这件事的时候了,不管是从你姊那里,或是事务所那里。」 「你说那栋老闆的房子?还有之前负责你职务的前辈离职理由?」 某天下午,我趁着在茶水间遇到事务所最资深前辈空档,巧妙的将话题带到那栋屋子上头,同时我也好奇先前离职人员的理由是什么,不过这不是玫亭想要我去确认的事。 即使如此,我还是认为从房子跟人员情报下手,多少能找到一些参考线索。 「嗯……」 这名已经待了十几年的前辈,一边拨弄头发一边回想,接着才带着不确定语气慢慢开口。 「关于那栋屋子的背景我是不清楚啦!老闆虽然在会议上提过几次,但没有明说关于房子背后的故事。啊!我想到了,好像说是从父亲那边接手过来的,之前有考虑过要搬过去,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作罢,所以我们才会继续待在这间破旧的建筑物。那时候我是已经进来了没错,但直到前老闆跟他的老婆去世前,我还是不知道原因为何,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准时付薪水给我比较重要。」 待了十几年的老前辈对我比起金钱手势,露出贪财的微笑。 「你说前老闆跟他老婆去世?」 突然,我对这临时打探到的讯息感到兴趣,便打铁趁热询问。 「对啊……好像是某一天突然被老闆他们发现躺在房间内,是同时间去世的,不过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另外一间更早的事务所,就是从这边走过去,不到五分鐘的路程那里。」 前辈用手指向某个方位,然后表示那里是一开始是老闆父亲开设的事务所,后来老闆想要独立出来,所以才又在这里开了自己的事务所,而那栋角间厝,则是在搬过来这里后才买的。 「那件事在同事之间传了很久,因为两人同时去世还是挺诡异的。听说前老闆过去在外面还有个情人,只是最后闹到不欢而散,多少影响到他跟老婆的相处吧?不过最后老闆是否定这个说法啦!」 感觉讯息量开始增多起来了,而且是相当有价值的情报,我迫不及待想将这些都告诉玫亭了。 「至于你问到的那个前辈我就比较清楚了,是后来因为要待產才离职的。大家也知道怀孕之后就不能再被事务所操个半死不活了啊!至于是否真的怀孕就不得而知了。好了,赶快上班吧!小心被老闆娘听到我们在这边聊这些,到时候被抓去约谈。」 前辈捧着水杯笑道,然后就走回自己的座位了,留下因为她的话,脑袋有些混乱的我。 而在这一天以前,我也试图从姊姊那里找到玫亭要我求得的答案,但之后我没想到之后会因为那个答案,连结起有关「时间点」这个疑点。 然后,在我与前辈交谈后,隔天经过事务所后方老闆他们的私人房间门前时看到的那一幕后,事情接着急转直下。 那是一张上头写有草体符咒的黄底符纸,贴在房间门上方的一幕,但在这天以前,它并不存在。 7.告白 7.告白 果不其然,那张符咒出现的两天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即使从看到它出现后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当在两天后的下午被老闆通知要密门约谈我还是免不了紧张,私下挖掘他人秘密被发现的背德感,在那天一到事务所收到讯息后就令我坐立不安,早知道就该在起床看到外头即将大雨预来的天气时先请假,不过也只逃得了一时。 这天由于行为被抓包,加上外头不断打雷闪电,事务所内部气氛十分诡譎。以往十分健谈的那位告诉我老闆一家八卦的前辈,估计被下了封口令,当天不管是在工作或是在茶水间碰面,也都没有与我多做交谈,彷彿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一想到是因为我连累了她,心情就更加沉重了。 终于,命运审判的时刻于下午到来,我率先步入会议室,没多久老闆夫妻俩表情严肃的鱼贯而入,落座后首先由老闆开口。 「鈺馨,你应该知道今天找你谈话的原因吧?」 「呃……嗯,知道。」 平常老闆很容易不耐烦跟发飆,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又因扮演犯错者的角色,所以我只能发出如小动物被逼到墙角的呜咽。 「凤姊那边我已经跟她说完了,希望她之后别又在事务所内做些不实的传播跟评论,不过这件事是由你而起的,所以我们决定还是跟你说清楚,毕竟你进来这里还不到一年,我们不希望你因揣测或这件事内心有什么阴影或造成其他影响。」 简单来讲,就是要我就此打住吗?看来这场约谈没有想像中那么肃杀,不过一想到不知什么时候的私下谈话被听见,不免还是令我寒颤。 那张符纸的出现,代表听到我们谈话的人是老闆或老闆娘其中一人了吧?那天老闆不在所以可以排除嫌疑,虽然有可能是其他同事听到跑去告密,但如果老闆他们真的想要避嫌,之后也不会有把它贴在房门前的举动,要贴也是要在真正跟我本人确定后再贴,不会光是同事间的八卦就这么做,毕竟我相信过去前辈肯定还是有将那个祕密告诉其他人。 也就是说,听到我跟前辈交谈的人正是老闆娘。茶水间附近我预先观察过没有监视器,这也是我选择在那里打探情报的原因。 只是,我没想到接下来这场约谈的走向,竟出乎我意料。 「鈺馨,自你到那栋房子后也过一段时间了吧?但从你还是选择继续打听的动作看来,是不是那一天你遇到了什么?」 老闆娘一开口直接就是一针见血,顿时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该怎么说呢──」 「看你第二次去完那里回来的反应,总觉得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过那时候我也没打算让你知道太多,所以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好。这段期间看你也没出现奇怪的行为、表现如常,我还以为只是自己多虑了,但如今你还想继续打探,若不是单纯很有兴趣,就是碰到了什么,只是根据过往的经验,我们还是选择相信后者,也就是说,这件事我们希望跟你说清楚,以后你就当作是帮我们保守秘密,就别继续散播。虽然凤姊她已经做这么久了,但跟她共事够久的人都知道她守不住秘密,说出来的祕密也可能是加油添醋,不过你来这里还不到一年,加上凤姊的附和的话,还有你认真的个性又去过那栋房子,大家估计就会当成真的,与其放任你继续揣测,不如把所有话都说开,或许对彼此都好。」 这的确是可行的做法,即使不知道双方是否真的全盘托出,但互相约定保守秘密就在言行道德上有一定的约束。 加上会议室内有监视器,日后如果我真的说出去打乱事务所内氛围,依此作为证据向我民事求偿都有可能,这难道也如玫亭之前所提到棘手的一点? 「那个……刚才老闆娘提到『根据以往的经验』,难道过去也发生过一样的事?」在问这些话当下,其实我脑中就已浮现答案。 而为了那个答案,我花了一些时间找寻资料,目前已转交到玫亭手上,希望对方也帮我打探一下消息,以一顿大餐的代价作为交换。 听完我的疑问,老闆跟老闆娘对看了一眼面有难色,最后还是由老闆娘继续说下去。 「你也从凤姊那边听到,之前负责你职务的那名前同事,是因为怀孕准备生小孩而离职的,这是事实,不过在此之前她选择直接跟我们提及自己到那栋房子后看到的现象,因此我们连结到她之后请辞的理由,心里多少出现不安。那时候是请房仲业者帮忙宣传前,也就是约两年前的事。」 「所以那位前辈也是已婚的妇女吗?」 基本上也不用隐瞒什么,所以我直接提出这个疑问,这是一切事件的开端,如果不从这里切入,势必没办法得到想知道的答案,而他们夫妻俩產生不安的关键点也是在这,所以现在转守为攻是最有效的手段。 我想知道造成他们不安的核心是什么,这是最重要的答案。 「没错,她已婚了,但长期因苦无小孩而烦恼,只是没想到那天回来后没多久就称自己怀孕了,这种现象过往其实也出现过几次,都发生在去看完那栋房子的夫妻身上,后来有人因为价钱无法接受,或是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没买下来,期间偶而会有人去看屋,但几乎都是情侣或是夫妻对房子比较有兴趣,单身的人看完后都没有下文,也不愿多谈,但我们大概知道真相是什么。」 「这件事其实跟我们家族上一代有关,如你所知,我父亲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在外面有一个情人,那时候闹了家庭革命,不过那也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 老闆这时候接续说道,只是对他所说的内容我略感讶异,因为老闆目前也已经六十好几了,也就是说,这已经是一甲子以前的事了? 另外我还想到老闆父母双双去世的时间是在十几年前,难道这件事横跨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不过,老闆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诧异到哑口无言。 「最后那件事因我父亲的前妻离开收场,父亲将情人娶过门,似乎我祖母也因父亲原本的妻子久无小孩,所以很快认同这个做法,不久后母亲就生下了我哥,之后你大概就知道了吧?之前我在会议上曾经提过这间事务所名字的由来。」 我没想到自己现在还会听到这种传统婆媳剧中会出现的情节,不过老闆他们上一代生活的时空背景的确跟我们有相当大的差距,所以我或多或少可以理解,但多少还是会因女性沦为男性的附庸感到不满。 如果是发现在现在,估计这个家族已经遭到公审,事务所也不用再开下去了。 至于老闆提到他的兄长部分,之所以会称我们应该知道,则是过去会议上他曾提过这间事务所名字的由来,是取他的哥哥跟自己名字中一个字所组成的,而他的哥哥似乎在四岁左右就已经去世了。 如今连结到所有事件片段,我开始感觉冥冥中的诡异。 「这里也可以直接说,我哥的死跟母亲有关,因为她始终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孩子非自己亲生的违和感。从家兄三岁开始,他跟母亲的感情就越来越差,而母亲则是屡次称我哥都会做出她无法理解跟不可思议的行为,不是将家中的狗虐死,就是会故意打破碗盘,或是把东西藏起来,令我们不堪其扰,虽然我父亲也对他越来越感到苦恼,但那股诡异感还是母亲感受到的最强烈,最后……哥哥有一天跑到一间房子的屋顶,最后撞上围墙死去了。」 「等一下,老闆!难道那栋房子就是现在那栋房子?」 「不是。」老闆面对我的猜测,很快就否定了,但接着却说:「但也不能说不是,因为那个时候那里还没有建起大楼,房子层数顶多也才二、三层楼高,而那里一开始是没有人住的废弃老屋,当下父亲他们没想到,四岁的大哥竟然会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并以那种方式死法。是因为家里向警方通报失踪后,最后才有人在那栋房子顶楼发现哥尸体的。」 听到老闆这么讲,一股寒意流过我身上,不过随即冷静思考,我却也认为一名四岁小孩出现在几公里外的房子里不无可能。 然后,老闆接着也说出与我内心所想相近的解答。 「但是这件事是有目击者的,警方从附近的人目击情报中有蒐集到曾经有个女人带着一名小孩出现在附近的目击证词,然后在那一天有看到与母亲长相类似的女子出现,当下母亲即被当成嫌疑人,顿时家中一阵混乱。」 老闆的母亲竟然也出现在那里?这个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前面提到小孩是受人诱拐的部分倒是不谋而合,那最后的真相到底又是如何呢? 「最后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的母亲决定把真相说出。她指出诱拐哥的是父亲的前妻,而她在被约到那里谈判过程中,失手把自己的小孩推向墙壁,最后因为围墙生锈的铁钉插入孩子脑中,最后不幸身亡。」 而老闆的前妻,到现在仍下落不明。 8.断点 8.断点 我相信事实绝对不止于此,而碰巧玫亭跟我也有一样看法。 这一天週末我再次邀请对方来租屋处过夜,只是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姊姊跟未来姊夫回夫家去了,婚事的准备似乎正紧锣密鼓的进行。 家中只剩我跟玫亭,也就是说谈话内容可毫无顾虑了。 「的确是很夸张的资讯量,但还是感觉像千禧年以前才会有的乡土剧情,喔……不对,现在还是有这种几千几百集的剧集。」 知道姊姊不在的梅亭,就彻底完全不顾旁人眼光放飞自我了,只见她一手喝着啤酒,一边将咸水鸡送入口中,根本早脱离女人的行为范畴。 「我们也没办法找到更多的资讯了吧?但如果真像我们想得不单纯,那的确就能连结上那栋屋子出现的现象。嗯?你那手势是什么意思?」 一边阐述自己想法的我,看到眼前「大叔」慵懒地举起右手指向我后方某处,不禁使我感到疑惑。 「再去帮我拿瓶酒过来。」 可恶!一直讨厌男性沙文主义的这女人,没想到喝了酒之后就换了个人了?但我还是摸着鼻子把冰箱内的啤酒送到她面前,差别在于是用丢的。 「咳!」玫亭吃痛的把啤酒放到桌上,接着盘腿而坐,表情恢復正经。 「简单来讲,就是从一开始你老闆的母亲就对自己的小孩有偏见,最后刚好趁这个机会痛下杀手对吧?在此之前,如果排除掉老母亲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也可能是那种有时会无法忍受小孩子的失控行径,进行不当体罚的母亲呢,以现在来讲就是虐童。感觉不管哪个时代都会有这类人存在啊……特别是最近资讯飞涨、速食婚姻的时代。」好友如此说道,不忘讽刺现代亲子管教小孩的方式跟婚姻价值观的变质。 「也因为小孩受到体罚跟母亲言行上的威吓,因此对对方產生恐惧,情绪长期压抑跟被压迫,最后基于本能出现反抗,只是反弹力道比想像中强烈,进而做出的行为就可能更故意也不无可能。 终于,在死后,由于怨念跟对自己母亲的不解深根蒂固,变成长期盘据在那里的怨灵,接着更吸引相同属性的灵魂进驻,变成恐怖的『求子成功宅』。」 「为什么最后变得好像喜剧收场?」我面无表情的呢喃这些话,而玫亭则是继续说道。 「怎么可能是喜剧收场?记得我之前说过吧?就算是灵魂也是有好有坏的,这些都是要看当下的情况、之后的造化,你看你老闆的哥哥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欸?你这么讲我就不懂了。」我放下啤酒罐,因为一时激动声音因而放大。「难道那孩子不是因为受虐才有那种行为吗?怎么现在变成这种结论了?」 「那是以排除老母亲说谎以普世逻辑去做的推断啊!你还记得他们有提过老母亲总感觉那个小孩不是自己亲生的吗?」 听到玫亭这么一讲,我才猛然回想起那天老闆所说的话,胃酸顿时一阵翻搅。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也不无可能,而刻意製造出这种结局的也是你老闆父亲的前妻。或许对方累积了不能生子跟被拋弃的怨恨,找了什么方法让你老闆的母亲怀上一个充满恶意的婴灵,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毁掉那个家庭。你老闆那里有提到老母亲被约到那里跟对方谈了什么吗?最后又是怎么解决的?」 关于这两点,我倒是还没详细向玫亭述说,所以便轮到我开口。 「细节没有提的很详细,不过内容倒是挺惊悚的。说是老闆父亲的前妻想要带着她的小孩在她面前同归于尽,而且是活生生在她面前杀掉对方的孩子,两人于是在过程中发生扭打,最后结局就像我说的那样。」 「这有可能,但估计也是一种手段,让那个婴灵重新轮回,然后又回到那个家中。」 「那块地没多久后就被政府徵收,不过过了几十年都没有用到,最后才陆续有建商改建成现在的住宅区。」我回想道。 「的确符合我们政府的作风。那么,为什么她的父亲又会将那栋房子买下来呢?这未免太过矛盾。」 「这个就牵扯到老闆父亲跟朋友间转手房屋的过程了,内容没有细说,不过最后当发现曾经是发生那件事后来改建成的角间厝时,他们确实十分讶异,所以之后才会这么快脱手吧?」 「估计是跟朋友财务上的纠纷吧?」玫亭思考了一下,接着吃下一口盐水鸡。「但也像是命运的安排呢,可怜哪!上一代的爱恨情仇,注定一直与他们家族有所牵扯。记得在这之前你也跟我提过,最后你老闆的父母亲被发现双双陈尸在自己房间对吧?」 「嗯,死因有说清楚了,是因为受过度惊吓而心脏遽停。」我就像一五一十将资讯报告给警方的民眾,正襟危坐。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这或许也跟你老闆父亲的前妻有关,但是不是下了长时间的诅咒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嘛……据说事务所时几年前曾经有一名前员工,发现有一位行径诡异的女子总是在外头徘徊,好像还放了一块像是人类骨头的黑色块状物,只是当他们在外面的杂物堆中发现那物品时,女人就没有再出现了。」 「那那个人肯定就跟那名前妻有关了。就算不是她本人,也可能是那件事知情的人士。之后你老闆他们有打听到老父亲前妻家族那边的动向吗?」 「听他们的说词是没有。」 「估计有也不会说吧?」玫亭整个人靠在床沿仰望天花板。「那我猜得估计没有错,正是因为那女人的出现,所以造成你老闆双亲的死亡,之后他们自己处理了这件事,找来了符纸暂时躲过劫难,接着那几年间就没有发生什么事。同时间他们也求售那栋房子,但房子内的鬼魂也在这段期间持续进驻,进而令『求子房』產生,然后最后迫使他们又贴上符纸的则是因在你之前离职的那位前辈。」 「对!没错!就是这样!而现在又因为我贴上了符纸,就怕十几年前的惨剧重演到自己身上。」我情绪亢奋的拍击双掌。 「所以你从我在事务所中找到地址跟电话的那名前辈口中,有听到什么情报吗?」 「对方很不想谈这件事呢,何况我也只是当事人的友人,这是我那天去找她,对方给我的感觉。」玫亭很不是滋味的继续喝下啤酒,满脸通红地说:「但正如我跟你说的,你老闆他们在房间外贴上符纸,是在她离职之前,那时候虽然老闆他们也选择向她全盘托出,但她其实没想到自己的小孩会跟那栋房子有这层关係,你老闆他们也是看人在说真话的。 然后那天在听到我对她说的你的事后,她整个人脸色刷白,接着我发现她望向自己那放任在公园游乐器材玩耍前的小孩眼神有些转变,总觉得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呢!果然人无知会活得更加幸福快乐吧?」 听到好友这么说道,顿时我涌生一股罪恶感,心想发在老闆母亲手下的悲剧,莫非之后也会在那家人身上上演,唉,我又开始不安起来了。 「可是,你老闆他们的做法也很消极啊……认为只要再把以前的手法拿出来就能平息一切吗?结果他们没想到自己没事,但那栋房子还持续在招来婴灵,排着队准备投胎转世。」 「这……这也太可怕了!难道没有什么方法阻止吗?」 「阻止嘛──也不是没办法阻止,但也要看要怎么阻止,还有为什么要去阻止。」 玫亭将手指放在嘴唇摩擦认真思考,接着又提出之前的观点。 「如之前所说的,对于已进入母胎的灵魂,直到出生前,除非是接连带来不幸或灾厄,不然我们不会清楚那个灵魂是善是恶。这些年间,虽然有看屋的夫妻或情侣之后怀上小孩,但我想还是有因此过上幸福生活的吧?所以我想目前在那栋房子里的东西,可能早就跟你老闆他们没有关係了。意思就是说,其实整起事件从你老闆的父母死去那刻起就形成一个断点了。 所以我们现在如果要阻止的话,就得先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盘据在那里,但那大概还是因为过去受你老闆哥哥怨念影响,相继在那块土地上长期累月招来了的婴灵吧?,」 玫亭话说到此时下一秒睁圆双眼并站起身来,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吗?」我语气藏不住颤抖的询问。 「如果你老闆哥哥的灵魂早就离开那栋房子的话,那他是否已经出生了呢?最后又是到哪里了?还是持续盘据在那里呢?」 好友突如其来的话,一时间令我的想像力大开,各种可能性闪过脑中,因此忐忑不安的心绪越来越强烈,最后我脑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正巧眼前的玫亭这时候也跟我对上眼睛。 「对了,你问你姊了吗?她怎么说?」 没想到她才刚语毕,接着便身体没来由地猛然一震,我赶紧循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向房间门口。 那一隻有着细长手指的灰白人手正攀抓在门旁墙面上,只是在我看到同时,正巧从门口抽离,回归至外头的黑暗中。 9.无名之怪 9.无名之怪 一切都得有个结束,即使这一切看似早已终结,是参杂了谎言跟臆测的故事结局。 为了无法再找出的真相所做的各种想像,其实像想帮自己找到一个能够接受的结论。 不管是故事中的人、说故事的人、散播故事的人,甚至是听故事的人,都说明了其实存在于人类世界中的明确性建立在诸多的相对性上。就算有斩钉截铁的证据,人们也会认为那是被加工后的虚假,那么故事只要能够被接受,大概人们也能自我说服了吧? 真相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但以真相为中心会衍生更多的真相。 其实故事原本该就此结束,面对未来与背后不受控且超出理解范围的现象,唯有让时间来证明一切,然而那天那隻我们共同目击,缩回黑暗中的灰白之手,迫使我们不得不鼓起勇气,只为了找寻能够窥见正解的任何一种可能,以及阻止故事继续发生。 几天后,我跟玫亭回到了那里,一切事件的核心,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故事起点,那栋杵立于阴雨天下的角间透天厝,只是,这次成员多了老闆跟老闆娘。 他们似乎也带着想了解一切的觉悟随我们来到这里,牺牲难得的假日,牺牲跟儿女相处的时间,捨弃能持续躲在安全网后的机会。 这样的发展,都是从那一天事务所内同仁都下班后,看到玫亭踏进事务所说明来意跟知晓对方的身份后开始。 当下,他们夫妻像洩了气的气球,放下长期偽装的外衣,但也非因看到救赎般的接受我们的请求,我相信多少存在他们想赶快出售那栋房子的衝动。 玫亭那天询问了过去替他们安置这一切的专业人士为何人,只见夫妻俩面有难色,接着才指出那位师傅几年前就已经去世,而他没有留下后人,即使是亲人也不愿接手他留下的玄学知识与技术,这个世界又少了一项重要技艺的传承。 不过,不可否认那位师傅留给两人的符纸相当堪用,证明对方非一名简单的人物。 至于这段期间没有继续找人处理那栋房子的原因,则是如日前玫亭的说法,他们只是想保全自己,而且他们认为这或许是替自己家族种下的恶果赎罪的方式,这也是老闆之所以说房子会自己找到有缘人。 过去那位师傅虽然帮助过他们安顿那栋房子,但也留下了跟玫亭近乎相同的话。他认为盘据在那里的东西并非为恶,几乎都是生前可怜无依的年幼灵魂,他们只想找一个栖身之所,以及重回人间的机会,即使最初是受怨恨与负面情绪所吸引,但那份最初的因果在老闆的父母去世后就停止了。 他们持续住在那栋房子,寻觅他们认为可以相处的住户,即使是用比较偏激的手段驱逐他们不愿接受的人,给那些渴望孩子的夫妻一个机会。 但这种说法,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玫亭就认为那不过是种佔地为王的心态,是共鸣情绪跟愿望的聚集点。 虽然影响人们的是如同孩童製造出的恶作剧,但持续姑息不会是一善的表现,毕竟那本来就不是正常逻辑可以解释清楚的东西,那位师傅的一厢情愿,说不定会连累到更多的人。 并非活人就得扮演操控主导权的那方,但也不是说为了对方就须完全退让,在她看来,现在的平衡点可能哪天就会失控,所以这次的前往,算是一场对谈,希望双方能有一定的共识,达成互不干扰的协议。 房子本来就是个容器,唯有两股力量达到平衡,才能确保居住者的平安跟幸福,真正的缘分应该取决在这个先决之上。 「当然,这只是一名普通职员的见解,如果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玫亭在面对老闆夫妻时如此说道,但我们一行四人最后还是一起来到这个地方。 「其实我还抱着多少对方会拒绝的期待,没想到还是来了,我只能扮演沟通者,不是除魔师。」 站在身旁的玫亭在我耳边低语,我除了想给这女人一拳,另外也想就此打退堂鼓。 只是铁门敞开的声音很快将我们拉回现实,既然来了那就涌于面对吧! 这天依然是乌云密布,水气瀰漫在空气中,加上所处地点,氛围令人感到窒息,接着我们鱼贯进入室内,很快便爬上最高楼层,也是当初我首次遭遇灵异现象的露台,那里估计跟老闆哥哥离世的场景相同吧?所以那股怨念跟现在驻足此处的灵魂才会长时间存在。 果不其然,在我们刚踏出露台瞬间,我跟玫亭都亲身经歷过的那个现象又出现了,我相信过去也有人被这个空间包围吧? 就像外头的一切被完全隔绝,走入了一处跟现实景色完全一样的幽暗环境,然后深沉的黑暗降临到我们周遭,就好像有人突然把灯给关上一样。 有备而来的我们赶紧打开手电筒,只是这片暗影好像连这样的光源能够吞噬般。 只见手电筒照明闪烁不停,没多久虽然恢復正常,但也只能勉强照亮前方几公尺的距离。 即使是玫亭面临这样的情况,身子仍会颤抖,更不用说站在她身旁的我们这几人。老闆娘甚至双脚发软跌坐在地,老闆则是摆出随时要逃跑的姿势。 「你们不会这些年来都没上来过吧?」 看来这个答案是对的,只见这对夫妻俩脸色苍白睁大眼睛的猛点头。 「所以一直都是员工或房仲带人上来看吗?」 「是的。即使我们有来,也只待在楼下,就算上到这层楼也不会走到露台。」 「这是哪门子的弥补啊?说得真是好听。」玫亭听到后忍不住翻白眼。 而就在这瞬间,那阵光着脚踩踏地面的声响又出现了! 才刚听到声音的老闆夫妻俩,赶紧往门口方向跑去,没想到又立刻转身朝我们方向跑回来,原来是那些无形的狂奔脚印,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而且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不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是一群小孩子正朝我们所在位置跑来。 「这样结果估计会一样吧?我们都会被送回楼下,看来对方不想谈也跟我们无缘呢。」 玫亭嗤之以鼻说道,但下一秒立刻从口袋拿出预先从老闆那里借来的符纸,顿时间,所有脚印在我们周围停止,就好像一群人正把我们围绕在中间,正紧盯着。 「玫亭小姐,能够想想办法吗?」 「所以我们才在这里不是吗?而且对方早就知道我身上有这张符了,现在恐怕对无法把我们送出去感到烦恼吧?」 玫亭气急败坏的说,同时间,我们听到露台每个角落传来孩童囈语或哭喊的叫声,这处幽暗的诡异空间,顿时像菜市场般吵杂。 「出现了!」 没多久,一团无比漆黑,有着孩童身形的黑影从我们身后窜出,而那个位置估计就是当初老闆哥哥去世的地点,我们瞬间感受到一股全身爬满恐惧的压迫感。 然而,这并非单纯抽象的形容,而是我真的感受到无数隻手跟躯体,正像爬树一样攀上我的身体,而因此再次跌倒在地的老闆夫妻俩,早就放声尖叫,老闆则不断翻滚想要挣脱这些纠缠。 「这老古董没用了?看来对方真的不是你老闆哥哥的灵魂呢!不然看到这张符早就停止动作了吧?」 只见玫亭也不断扭动身子,恐惧与害怕正快速的包围所有人。 这期间那团不知名的暗影持续朝我们逼近,接着在像是头颅的位置,长出一个圆形白色空洞,我很快就察觉那是什么东西,那是超音波中胚胎的影像! 果然那颗白色空洞在快速蠕动跟翻转之后长出眼睛,接着我看到眼睛上方还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正在微笑,模样极为骇人。 「你们不愿意停手吗?虽然你们没有真的害人也很可怜,但是两个世界的平衡是不容许被干涉跟破坏的,希望你们能就此手。」 情势持续恶化,玫亭只能勉强提出要求,但我看到那团黑影只是歪了一下头,接着头部快速流出鲜血,鲜血流至后方露台边缘,周遭哭号跟嚎叫声越来越大,手上的手电筒灯光几乎快要消失。 「难道……鈺馨,在那个地方!」 突然,玫亭大声呼喊我的名字,顿时我一头雾水。对方应该是要我沿着血跡方向看去,但这时候我已全身被重压在地,几乎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道身影从我面前闪过。 那是已经六十多岁的老闆! 我们没想到应该还处在无法动弹状态的老闆,还有馀力向前狂奔。 他就像视那团黑影于无物,只是的专注跑向目标,最后更是整个人向前扑倒。 然而,却没人料到,老闆扑向的那面墙会整个朝外碎裂倒下,这名奋力一搏的老人也很快就消失在我们面前,紧接而至老闆娘的尖叫盖过现场所有声音。 在这短短几秒的过程,我看到那团黑影收起笑容,没多久便四分五裂成无数黑块,飞散至露台各处,同时我感觉全身一轻,看见了露台或坐或站的数不清孩童身影。 他们身形有的模糊或者视呈现半透明,但这一幕没有出现多久,很快一道强光袭来,待我再次回神时,人已经回到一楼。 然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昏倒在地的老闆,还有掉在他身旁的黑色块状物。 10.轮回 10.轮回 「现在想起那件事,还是总觉得不明不白的。」 玫亭双手撑住下巴,嘴巴咬着吸管,一副死鱼眼的看着上方,感觉这女人越来越不在意自己形象了。 「但至少现在不管谁到那里,都不会被带去幻境了不是吗?」 我跟玫亭相约在常来的下午茶店,享受难得週末休假时光,而这一顿是aa制,没让对方再次占到便宜,时光飞逝,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一年,。 而我现在已经在新的公司上班。 歷经那一天又过了一个月,我向事务提出辞呈,原因在于我实在无法适应跟老闆他们相处间的尷尬,还有对那件事的阴影。 另一方面则是我现在也因姊姊搬出去后,不再住在那间租屋处。 「恭喜你姊姊生下健康的宝宝,而且婚姻幸福美满,或许当初我以为那男人会家暴是看走眼了。」 「所以你当初这样看我的姊夫吗?」 从未听过玫亭提过这件事我不禁语带吃惊,差点打翻一旁的水杯。 「三流心理医师的直觉吧?不过我倒是想看看男人会为了家庭跟小孩有多大的转变。」 「我真想知道你上一段感情到底是多惨烈,每次套你话都失败。」 「因为我根本没交过啊!哈哈哈哈!」 「什么?」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对方屡次不想跟自己出门,只是因为那阵子沉迷在电玩游戏,接着我便学起对方对付自己的手段,双手紧捏住她的脸颊。 那一天后,在我决定离开事务所前几天,老闆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医生诊断是过度劳累,希望他正视自己年事已高的事实,只是真相只有我们这几个人才知道。 至于那天为何老闆会选择奋不顾身地往前衝,他则是回答是一股没来由的动力,感觉身体内部有股声音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做些什么。 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兄长的年幼身影站在那里,但待他回过神时,整个人已腾空飞出露台,接着就昏迷到现在。 而那块被他从露台围墙撞出的黑色块状物,正是当初他们在事务所外的杂物堆中发现,由那名在外徘徊的古怪女人留下的人类骨片。 那个东西理应早送到师傅那里处理掉了,根本不可能藉由与露台相同的顏色,被偷嵌入其中,而那团黑影那时候就是想告诉我们这些吧?虽然也只有玫亭看出对方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被放到那里、何人为之,估计也已经找出真相了。但至少我们知道最后一次前往那栋房子时,已不会被带入幻境跟见到灵异现象,估计那块人骨,应该就是将那些灵魂拘束在那里的物品吧? 如果当初事务所同仁没发现在外面徘徊的那名女人,现在被猛鬼盘据的恐怕就是我过去上班的地方。 「大概是那位师傅做的,趁着跟最后一次与你老闆他们去那栋房子放上去的爸?说他不清楚老闆家族的所作所为实在说不过去,不过也不是到罪大恶极的地步,所以想以这种方式替某个人折磨他们,你老闆父亲跟朋友间的财务纠纷恐怕也是被刻意安排的,不然一切也太过戏剧化。 至于引导的那个人是谁,应该就是那名在外面徘徊的女人。那个女人找上替你老闆他们处理这一切的师傅,反过来倾诉因老闆父亲致使她现在的过得十分痛苦,从此人生变得不幸,所以那时候我才会说,那个女人若不是你老闆父亲的前妻,就是跟她有关的人士,说不定是一名失去女儿的可怜老母亲。 如果对方知道东西被处理掉了,可能还是会再找其他手段纠缠他们,至少她认为不能因为你老闆双亲的死亡,就此善罢甘休。」 那天在医院外听完玫亭的推理,我简直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勉强吐出一句算是称讚的话并双手鼓掌。 「我觉得你应该去当小说家或徵信社调查员。」 「我适合当公司奴才,领个基本薪加名目眾多的奖金,然后偶而吃免钱饭,下班变成线上fps游戏高手!」对方故作可爱的眨眨眼睛且吐出舌头。 「当初还真想不到其实姊姊他们其实在怀孕前,就有为了结婚,早在一年多前就开始找房子了,竟然没跟我这个唯一的妹妹说,真是见色忘妹!」 我故作生气的搅动杯中冰块,回想起当初玫亭请我从姊姊或姊夫身上找出的答案,也就是他们可能在更早以前跟那栋房子有交集。 这一点则是她在听到我曾提过姊夫他们于怀孕期间,也持续在找新居。 「对啊,那时候负责接待的人就是那位因为怀孕离职的前辈吧?想到她们两人肚子相继被婴灵入侵,我就感到不寒而慄。」 「别用这么可怕的讲法好吗?但为什么当初老闆没跟我讲这件事?」 「他其实有说了啊!他不是提过房仲业者接手后成效不佳吗?虽然没说很清楚啦!」 听到玫亭硬要狡辩,我朝对方投以胜利者的微笑。 「所以现在你姊的小孩如何了?那天虽然你找我一起去看小孩,但我因为没空所以缺席了,你有拍照或录影下来吧?」 好友的这番话使我想起有这回事,我赶紧拿出手机给她看那天我录下的姊姊小孩在保温箱的影像。 「男孩子啊?真不错呢!看起来就像一团佈满皱纹的红色肉块。」 「等一下!你这女人讲话就不能优雅一点吗?是不是羡慕忌妒恨?」 「好啦!别这么兇啊……我只是喜欢说实话。」玫亭一边笑着,一边学某位政治人物笑开怀的动作。 但话才刚一说完,我发现她表情突然一沉,接着将手机交还给我。 「怎、怎……怎么了吗?」见到她神情瞬间转变,我整个人慌了。 「看来还要观察一阵子呢,希望你姊姊他们好好关爱这个孩子。」 一脸疑惑的我接过手机后赶紧再次拨放影片,没多久,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只见那个好友口中佈满皱纹躺在保温箱中扭动小巧身躯,看起来可爱度破表的婴儿,在猝不及防的瞬间,突然睁开一隻眼睛望向我所拍摄的镜头。 那隻眼睛不同于新生儿对世界的未知还有迷茫,而是紧盯着镜头,彷彿知道有人正拍摄自己,也知道拍摄自己的东西是什么,目光中闪烁着富有一定程度的认知跟意识。 这个动作出现短短不到两秒,若不仔细观察真的不会注意到。 难道,一切才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