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同人] 横滨大型狼人杀》 第1章 [无cp向] 《（文野同人）横滨大型狼人杀》作者：请神z【完结】 文案： 一个星期前，「横滨国际拍卖行」发出消息，将在两个月后拍卖一个特殊的异能力武器，并为当时占据横滨的几大异能力组织发放了邀请函。 传闻，那本“书”能改变现实。 于是，灾厄迫近—— 能吞噬一切的幽蓝鬼火，试图审判万事万物。 恶魔从细微处生发，污染认知，逼得人癫狂自毁。 操纵重力的暗杀之王，于高空坠落。 危机已迫在眉睫。为了逃离成为「耗材」的命运，港口黑手党加入反抗。 但是啊，但是。 事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死者复生而又死去，集体性的记忆错乱，你我如同戏剧之中的演员，任由观众拖动演播的进度。 哪怕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超越者，甚至这个世界，也不过是「耗材」而已。 我这么说，您会相信吗？ 还有，干部太宰：“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无论如何，戏目已经开演。 欢迎收看横滨大型狼人杀，dm已就位，恭候您的光临。 愿这破碎的世界对你我来说，仍有存在的价值。 p.s.存在原创男主，原创角色，并非单一视角，存在多视角转换，人物卡里选太宰视角是因为他是核心主角。剧情流正剧，晚六点准时更新，不定期加更，求收藏喵喵喵。封面来自约稿。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文野 星穹铁道 主角视角太宰视角津岛修治苏不秋费佳？配角中也芥川敦 一句话简介：横滨大型狼人杀 立意：生命的意义 第1章 「■■：世界是虚假的，因为它不符合常理。」 “喵———” …… 阴影撒下。 太宰治提起自己长长的沙色风衣，下摆处的布料扫过毛茸茸的黑团子，把人家的毛弄得一团乱，惹得这生灵“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脚。 “啊呀，真是抱歉。” 太宰治蹲下身子，双手抱起扒在他裤脚上的黑猫，原本一大团的黑色毛球变成了长长的一条。 “你也觉得是这样的吧？ 真是没办法。” 对于自家上司和一只黑猫聊天这种事，港口黑手党的众人表示早已见怪不怪了。 “小黑啊，你有名字吗？ 要不我给你取一个？” 太宰治一手把黑猫搂怀里，另一边装模作样地敲着下巴思索。 “有啦~ 就叫小黑吧，怎么样？” 黑猫瞪着水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看上去有些懵懵的。 “非常好，看来你同意了！” 一旁的下属：“很抱歉打扰了您，那个，太宰先生……” “那就这么定下了哦，小黑！” “太宰先生！！！” 下属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喊出了这句话。 太宰治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扭了过去，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在，叫，我……吗？” “是，是的。”在他的视线过来之前，下属就已经低下了头，“我们和gss负责人定下的谈判时间就只剩两个小时了，那个，太宰先生……” 太宰治长长地叹了口气，手臂一抬，把小黑支在了自己的头顶，大有借它的毛在逃避的错觉。 “怎么会是我，小矮子人呢？” “中也先生自上次任务出差后还没回来。您忘了吗，太宰先生，还是您去机场送他的。” 太宰治眼刀扫过去。 “……还因为给中也先生的行李里放了违禁品导致他被机场安检拦下了。” 下属恭恭敬敬地说到。 “咳咳。”和他并肩站着的另一位成员顶了顶他的肩膀，“这个就不用重复提了。” 太宰治眯着眼睛笑了两声，“好吧，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最开始和太宰治说话的那位下属猛地抬起头，见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又猛地低下，“呃，我的名字是高桥翼，太宰先生。” “这样啊，那，高桥啊，我问你。”太宰治拍了拍他的肩膀，外表看上去就像个关爱下属的好上司，“你最近有没有觉得生活有哪里不对劲呢？” 高桥翼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您是指哪方面？” “比如……”太宰治的指尖划过小黑猫的脑袋，最后停在它脖子上的铃铛上，“比如明明已经睡了十个小时却还是觉得不够，上一秒刚吃完饭下一秒就觉得肚子还是空的，明明已经工作了很久却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高桥翼：？ “呵。”太宰治转身，衣摆扬起一阵清风，“我开玩笑的。” “还不带路？小心我向首领举报你存心破坏我们和gss的谈判。” “啊？我这就来！” ……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港口黑手党的车队停在了原先定下的地点，十几辆车排成两条车队，将附近的通路都拦了起来。 位于车队内侧第一辆的车摇下了车窗，太宰治探出头来，往四周看了看，随后百无聊赖地趴在车窗上。 “高桥——”太宰治的语调被拉长，“这就是你说的时间要到了？” 本该严峻肃穆的办公大楼，此刻正空无一人。 高桥翼：冤枉啊太宰先生。 急切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高桥翼接起电话，一个慌乱中带着一丝惊恐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高桥，我联系不上太宰先生，麻烦你将情况详细转告。 五分钟前，我们所掌握的gss据点无一例外，都被浓雾包裹。由于情况暂不明朗，我们的人并不敢轻举妄动。gss的其余人员仍旧去向不明，目前暂不清楚具体情况。” 在对话的中途，高桥翼就将手机外放，太宰治听完全部汇报后，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太快了，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太宰治关上车窗，示意高桥翼改变线路。 …… 「一家看上去普通的珠宝店，实际上是gss的宝库，但这里现在没有一个活人，遍地尸骸，窗户与橱柜遭到了破坏，碎玻璃散得到处都是。」 在这里行走，脚底不可避免得会踩到碎玻璃。陈列柜的玻璃被全部打碎，里面所展示的宝石更是消失不见。店里幽暗暗的，仿佛盘踞着沉睡的恶鬼。 “真是糟糕透顶……” 「织田作之助」皱着眉，简单查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血腥味在蔓延，带着令人不喜的恶臭，黏腻的血肉喷洒在墙角，呈现丝状，血红色之中还掺杂着布料的碎片。 织田作之助原先正蹲在一处被毁去一半的门框前，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两秒过后，玻璃渣被踩碎，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谁？”织田作立刻警戒起来。 那是个有着白色长发的男人，皮肤苍白，少了点正常人该有的生气。身形颀长，肩上披着白色的披肩，正如他全身的色彩。金属配件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步伐平稳，看不出深浅。眼眸沉静，幽深，且带着令人不安的暗红色。 涩泽龙彦对他的敌意并无任何反应。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哎呀，如果你也是为了财宝而来，那么这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哦。” “你是谁？”织田作之助直起身子。 “真是没礼貌呢。”涩泽龙彦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如此惨烈的盗窃现场，有人来进行现场取证不是很正常的吗？” 取证？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再次从他的全身扫过。 干净，整洁，身上也没有类似污渍和血液的东西。 是来调查的警察吗？ “gss在约定的交涉时间前夕被全灭，我带着任务来调查现场发生了什么。” “交涉？”涩泽龙彦双手抱胸，“所以说，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了？” 话语落下，织田作之助的警惕心被提到了最高，右手下意识抚上腰侧的枪。 “反正接下来也一定会遇见的，不如提前完成，不是么？” “你来自哪个组织？” 瞬间，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被动发动，一颗子弹从正面穿透了他的大脑，而握住枪柄的人，正是他自己。 “异能特务课？或许吧。”涩泽龙彦继续开口，“但已经无所谓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事物，一切组织，同傀儡相比也别无二样。” 同时，细密的脚步声也从身后一同传来。 “嗯，又有人来了，会是同一个组织的吗？”涩泽龙彦摊开手，“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一起解决掉吧。” 直到并不熟悉的沙色风衣摆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第2章 “这么自信么？「白麒麟」。” 港口黑手党的人已经将这家珠宝店围得水泄不通，但真正对抗白麒麟的主力，还是站在人群最前头的太宰治。 “太宰……吗？” 织田作之助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念头，似乎是一种平静之中的不协调感，但这念头一闪而过。 「干部太宰治带着下属赶到救援。」 于是着一丝不协调感很快就被抹去了，织田作之助只是愣了两秒，然后，直愣愣地说了一句： “太宰？你长高了？” 太宰治双手合十，脸上绽出灿烂且舒心的笑容，眼中似乎能冒出星星。 “天哪，不愧是「织田作」。”太宰治满脸嫌弃地说，“不像这群下属，简直是太蠢了，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 “太宰治？那个无效化异能力的所有者？” 涩泽龙彦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恢复成原先那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我想是的。” 太宰治耸了耸肩，两人的态度就像是普通朋友在聊家常。 “如果现在不逃的话，等会就没机会了呢。” “盯上这个地方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涩泽龙彦迈开步子，所到之处，人们为其让行，“哪怕是港口黑手党，也不过是下一个gss。” “太宰，你是个聪明人。” “你再不走的话，会有很麻烦的事情呢。”太宰治的视线落在窗外，短短一瞬。 “所以。”涩泽龙彦笑得很真诚，“我衷心希望，你能在这场闹剧中存活下来。” “这家伙，在打什么哑谜。” 太宰治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指尖点了点下巴。 “太宰，你是来查看情况的吗？”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织田作内心那股挥之不去的紧迫感总算是消减了些。 “是呀。”太宰治扭头看向他，笑眯眯地说，“我收到消息之后可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哦，怎么样，感不感动呀织田作？” 织田作沉默片刻，说：“嗯……谢谢。” “不过，你说的麻烦事，就是这个吗？” 他的视线从太宰治身上移开，转到对方身后。 又一阵脚步声迫近，听起来有些急切，似乎还带着点压抑不住的怒气。 “哎呀，来了么。”太宰治无奈地摇摇头，“还是织田作了解我。” 下一秒，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后脑。 「太宰治」举起手，示意自己并无攻击意图。然后，他慢慢转身，眼中满是笑意。 第2章 「■■：经过漫长的探索与实地考证，我确认了世界的中心。」 下沉，下坠，无法呼吸， 冰冷刺骨的河水顺着罅隙涌入，眼眶和喉咙火辣辣的疼。 这疼痛与死亡的威胁迫近了，于是他开始挣扎，开始上浮，直至浮出水面，那平静深流的表面溅起几滴水花。 “哈……哈，咳咳！” 黑发和绷带浸了水，湿哒哒的黏在额头和皮肤上。长长的睫毛被绷带抵着，弄得眼眶周边异常的难受，又痒又疼。黑色的长风衣被水浸得湿透了，连带着内层的衣服一起贴在皮肤上，黏腻到像是要长疹子的触感和累赘至极的重量，让人不禁觉得，这比一瞬间就结束的死亡要难熬多了。 「太宰治」挣扎着攀住河道上方的石壁，怔怔地盯着围栏看了好几秒，颇为无奈地想到：“糟了，早知道找个好一点的河段再浮上来了。” 正当太宰治想着要不要干脆下去再飘一段时间的时候，一个清雅的男声从他的头顶传来。 “这位先生，您是需要帮助吗？” 太宰治费劲地抬头，逆着光去看他。 “嗯……谢谢你？” 男人翻身越过护栏，蹲下身子去够他的手。直到手指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才发力把他往上拉。 太宰治顺着他的力道，踩着石墙往上爬。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这位好心人的外套上，把人家的衣服也染的湿了一块。这人的动作很稳，力气也不小，太宰治抓住他的手臂，借此稳住身子。 “我就说嘛，人怎么可能一直倒霉下去。” 太宰治攥紧了他的手，几滴并不怎么干净的水珠顺着他瘦削的脸颊向下滑，视线被水雾和绷带遮掩，连看东西都变得困难起来。 看着怪可怜的。 “话说，这位朋友。”太宰治凑近了，盯着他的脸，“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对方一手扶着太宰治，一手抓紧了栏杆，避免再次摔进河里。 “啊？”这人的视线向下偏移了一瞬，“那个，请别这样盯着我。” “我的名字是苏不秋，并且，我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您。” “毕竟，像您这样颇具……特点的外观与穿搭风格，我应该不会遗忘的。” 苏不秋眨了眨眼睛，态度极其真诚，太宰治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于是松开了他的手腕。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毕竟我的样貌平平无奇，身上也没什么带有个人特征的装饰。许是将我认成了某位同您擦肩而过的过路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苏不秋垂下眼眸：“您说是么？” 哪怕是身上难受的很，太宰治也没想着舍弃自己的“本体”。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视线。 “你说得对——” “那么这位平平无奇的路人小哥，你难道忍心留我一个湿哒哒的人待在原地吗？” 眼睛有些难受，太宰治用力地眨了眨，配上他现在这幅样子，倒是更有说服力了。 “我顺着河飘下来的，也不知道这是哪，离我家远不远……感冒了怎么办找不到路怎么办，再加上横滨最近又这么乱……” 太宰治：苦兮兮。 正当太宰治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卖惨的时候，他的余光莫名落到了了街道上，原先车水马龙的大道此刻正被如出一辙的黑色轿车堵得水泄不通，衣着高度相似的黑手党成员穿梭在其间，这不禁让太宰治脑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发生什么了？ 对，今天本来要做什么事的来着…… gss？ 太宰治抬头看了眼巨大的挂钟。 这样算来，时间也要到了。 但很明显，以港口黑手党如此程度的戒严现状来看，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很严重的状况。 太宰治右手一撑，翻过护栏，对着帮助了他的好心人摆了摆手，随后身影消失在冗杂的街道上。 然而原地已空无一人。 …… 些许时间过后，太宰治伸手拦下一小队港口黑手党的人，想询问一下目前的状况，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副含着三分惊讶三分惶恐四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太宰治：？ “一个二个的都什么眼神啊，不认得我了？” 面前几人面面相觑，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太宰治”已经带着人抵达了先前同gss约定好的谈判地点，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几位下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迎着太宰治越来越黑的脸，终于是推了个人出来向太宰治解释现在的情况。 等他解释完，太宰治更生气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我？”太宰治咬牙切齿地说着，枪口恶狠狠地抵着他的太阳穴，“你们还分辨不出来？” 这位倒霉蛋后背直冒冷汗，战斗本能促使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腰侧的枪，结果摸了个空。 “太宰大人！”下属面如死灰，“是第六组那边说找到了您，先前我们进行汇报工作的时候，那位‘冒牌货’应当还和六组的成员在一起。” 其言辞无不透露出“太宰大人呐不是我们的错是六组的人被蒙骗了，请不要将怒火撒在我们身上”的意味。 “那还不带路？” 没人想触正在怒头上的太宰治的霉头，带着他一路加速紧赶慢赶才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某位“冒牌货”所在的一片狼藉的珠宝店。 现在，这位冒牌的太宰治先生正□□部太宰治用枪指着脑袋，只是对方的态度和表情都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这位「太宰治？」比自己要高上大约二十几公分，身形修长瘦削，衬衫马甲沙色风衣，舍弃了眼睛上缠着的绷带，而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腕处都被厚厚的绷带缠绕，在腕骨突起的地方打了个结。 目光从上到下，太宰治万分仔细，确认自己没有放过丝毫的细节。 太宰治急匆匆地赶过来，甚至没来得及处理身上已经彻底湿掉的衣服。冰冷的水珠顺着衣角的布料延绵不绝地往下落，在本就繁杂的地面上留下几汪小小的水洼。 大脑告诉他，对方没有问题。 太宰治顿时觉得世界变了个模样，竟然能出现另一个自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种认知反而让他更为恼火，拿枪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身子被他推得一斜。 第3章 近日的横滨，所有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势力都被迫站到了同一个舞台上，为了争夺入场券打得头破血流。 但不止于此，潘多拉的魔盒引来了远超这块土地上的势力所能解决的敌人，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当然也包括港口黑手党。太宰治作为这个组织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干部，他的一举一动能侧面显示这个组织的威慑力与实际能力。 再加上太宰治现在正在气头上。 “呵。” 所以，他只是冷笑一声，随即吩咐下属上前来把这人绑回港口黑手党。 …… 车上。 武侦太宰治看着自己手腕上被绑上的一层手铐、一层尼龙绳、还有一层麻绳，可疑地沉默了。 “所以，你其实还是挺相信我的？” 这一路上，武侦太宰治已经叽叽喳喳了一路，简直是变换着声线干部太宰治耳边萦绕。虽然有些话语已经自动在他的脑子里被过滤成了别有深意的话语，但也耐不住这人真的很吵。 时至今日，太宰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别人那里是个什么形象。 车窗是密闭的，衣领上的水汽扑在他脸上，像一张网一样将人围得密不透风。干部太宰治感觉到大脑有些许空白。 等回到了港口黑手党之后，干部太宰治连忙将人赶到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布局极其的简单，呈现出极致的冷色调。而今天，这间房间迎来了一场特殊的“审讯”。 静谧已经在这里蔓延许久了。 「武侦」太宰治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为什么不坐下来呢？是因为觉得自己太矮所以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干部」太宰治：？ 干部宰差点气笑了，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带用力一扯。 “在我们间不需要活跃气氛的谐星角色，不是吗？” “当然。”武侦宰看着他说到。 “你知道我，我也大概猜出了你，所以我们不如直接跳过愚蠢的相互试探环节，来谈谈，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怎么样？” 武侦宰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假如我说，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呢？” “呵，是么？”干部宰眯起眸子打量着他，“所以你清楚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对吗？” “当然。”武侦宰再一次强调。 他的表情又变化了一瞬，思考片刻，似乎是在考虑如何通过言辞来描述这一境况。 “你知道吗？” 他的双手被绑了几个小时，血液不流通带来了肿胀与疼痛。被关押，被勒着脖子，被居高临下地审视。 明明到了这种境地，这人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仿佛他才是自始至终掌控全局的人。 “如果不努力找出原因的话，你可能要有大麻烦了哦。” 第3章 “麻不麻烦的我不知道。” 干部宰满脸笑意。 “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向我说明情况。” “否则……呵。” 武侦宰：？ “你要虐待我？” 干部宰：(n_n) “有意见？” “不敢呢。”武侦宰举了下手，露出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说，“只是我可是跨越了世界来找你的耶？你现在还绑着我，好没礼貌哦。” “哼，太肉麻了吧？” 干部宰给他松了手腕。 “你不相信我说的？”武侦宰揉了揉手腕，刚一碰上青紫的地方就被疼得吸了口气。 “哪有。”干部宰双手抱胸。 早些时候，他就把风衣脱掉了，身上的西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差不多干了，沥出的河沙还留在布料上，显得脏兮兮皱巴巴的。 “只是确实没想到，「太宰治」居然会在搞不清状况，没有一点情报，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情况下跑到另一个世界。” “哼哼。”武侦宰嘴角勾起一个放肆的笑容。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曾经干掉森先生上台，成功将港口黑手党发展为雄踞东南沿海大势力的太宰首领。 完成理想目标后成功自/杀的超级无敌自杀/爱好者。 自杀后又因为种种原因得以重生，随后带着包括但不限于中也织田作一起加入武装侦探社，成功联合黑白两道拯救世界的正义的伙伴！” 干部宰木着脸听他讲完这一通话。 “那个，这里站不下这么多人。” 武侦宰朝他比了个耶。 “哼，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安排你……”干部宰的声音卡了两秒，随后猛地咳嗽了两声，打了个喷嚏。 “……嘶，阿嚏！” 武侦宰在一旁幸灾乐祸：“看来某些人对自己的体质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干部宰甩了他一个眼刀。 “再吵小心我给你安排编外人员的活。” “不要吧。”在人家的地盘上，武侦宰对滑跪这种事接受良好，“好歹我们长了同一张脸呢。” 在离开审讯室前，干部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看起来一模一样吗？” “怎么会。”武侦宰已经知道了他要问什么，笑眯眯地回答道，“光是身高就不一样吧？” “那么，港口黑手党的那些人……” 干部宰垂下眉眼，两个相同却并不相似的两人此刻都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将你错认成我呢？” “我怎么知道呢？” “所以说啊，这一点都不像‘太宰治’了。” 宰：惆怅。 “但织田作在看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干部宰：“我们是朋友。” 武侦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武侦宰叹了口气，但他对此早有预料，对织田作之助的特殊性早有预料。 “因为他是特殊的。” …… 最后，武侦宰被安排在干部宰隔壁的房间，对外和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的说法则是太宰治的远方亲戚。 ——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视线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思绪渐渐飘远。 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呢。 但太宰治现在没法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因为他正在浴室里洗澡。 早些时候说出口的话以一种并不合适的方式实现了，应该是落水之后没有及时洗澡换衣服，湿哒哒的西服一直贴在身上，直到衣服上的水分被蒸发得差不多之后，感冒的进度条也加载得差不多了。 本来感冒就烦，门外还有个不省心的在叫嚷。 “身体不行啊，年轻人。” 津岛修治在太宰治的床上打滚。 他最开始是准备在地上滚完再去床上滚的，但是为了不至于把自己唯一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津岛修治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还等着和你一起交流情报呢。” 如果按动画的方式来描述，太宰治感觉自己额角已经落下了三根黑线。 “你怎么进来的？” “普通的锁当然拦不住我。”津岛修治把脸埋进枕头，声音显得闷闷的，“当然，你留下的那两层也不行。” 一般来说，当太宰治和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是太宰治折磨别人。 但当两个太宰治相遇，就轮到年长的太宰治折磨年幼的太宰治了。 太宰治：气笑了。 “你放心，我会研究出来专门针对自己的门锁的。” 等太宰治从浴室里出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从我床上下来！” 津岛修治扒拉着床头：“别啊，好久没睡这张床了，正好让我回忆一下之前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光。” 太宰治拽着他的腿。 “床就不必感受了，但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审讯室的地板。” 就在这时，敲门声打断了即将进入热斗的两人。 太宰治咬了咬牙，最后选择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接着去开门。门外是来给太宰治送药的港口黑手党成员。 “叮”一声，水壶烧开了，太宰治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冲泡药剂。他的发丝还是湿漉漉的，但不滴水，额前的刘海分成一簇一簇的，修饰了眉眼间的冷意，看上去就像个乖巧的孩子。 “不过感冒了的话，就没法喝酒了吧？” 津岛修治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说到。 “你在说什么啊。”太宰治就着感冒冲剂把胶囊一起吞下去，有些意外地瞥了对方一眼，“本来就没法喝啊。” “是的呢。”津岛修治点点头，“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不到二十岁还是没法喝酒呢。” 本来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太宰治听完，眼神反倒是更奇怪了。 “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 津岛修治也愣了愣。 第4章 他的大脑扫过方才脱口而出的一句抱怨，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过了两三秒，这才问到。 “所以，你现在是多少岁？” 太宰治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数字。 “15。” 是的，是自己先入为主了。津岛修治立刻意识到了这一情况。 在原有的时间线里，gss在龙头战争中被“白麒麟”铲除，而“太宰治”又已经成了干部，所以他下意识认为，现在应该处于龙头战争的末尾。 哪怕是平行世界，也并非是完全相同的世界，具体的事件也是会有出入的。而不变的是，横滨一定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进入一个相当混乱的时间阶段。在他原来的世界，是某个组织留下的五千亿遗产，将整个横滨一齐拖入混乱的大逃杀之中。 而这场混乱的合理结束，也理所应当地彻底成为港口黑手党称霸横滨的基石。 那么，在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呢？ “看来有些东西已经刻不容缓了呢。” 太宰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吹风机，也不那么在意津岛修治霸占他的床了。 津岛修治盘起腿，双手捧着脸颊，半晌，又重重叹了口气。 “居然有一个我在15岁就当上干部了吗？”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气。 太宰治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算了，来谈正事吧。” “至少你要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将gss置入死地？” 太宰治沉吟片刻。 “一个星期前，「横滨国际拍卖行」发出消息，将在两个月后拍卖一个特殊的异能力武器，并为当时占据横滨的几大异能力组织发放了邀请函。” 津岛修治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异能力武器？” 当然，结果也不出他所料。 “一本据说能改变现实的书。” 当初收到邀请函的七个组织分别是： 代表横滨官方的「异能特务课」；占据港口贸易与武力镇压优势的「港口黑手党」；主要负责武器供应的「阴刃」；少有的原教旨主义组织「圣天锡杖」；专注于敛财，狡兔三窟的「gss」；臭名昭著的走私集团「kk商会」，以及四大组织之一的「高濑会」。 “当然，有危机意识的人早早就嗅到了不对劲，这其中也包括gss的首领。” “能改变现实的异能力武器，势必会引起绝对的、彻头彻尾的混乱，甚至可能引来这片土地都无法解决的敌人。” 津岛修治的思绪渐渐冷了下来。 “所以，gss找上了港口黑手党。” “对。” 太宰治：“gss自知无法承受即将到来的浪潮，选择同港口黑手党合作，但结果你也知道。” “暗处的势力特意在gss同港口黑手党交涉的时间将其全灭，这同时也是在向港口黑手党施压。” “不是暗处。”津岛修治打断了他。 “什么？” “覆灭gss的那位白麒麟，是异能特务课的人。” “在你来之前，他说过一句话。” ………… “真是可怜呢，种田长官。” 涩泽龙彦将一份鎏金的邀请函递到他手上，伸了个懒腰。他的面容平静而慵懒，若是换了不知情的人，大抵是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个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白色死神。 “我不否认这一点。” 种田山火头接过邀请函，示意来人将涩泽龙彦重新关押。 涩泽龙彦脸上仍旧是毫不在意的笑容，他并没有在抗拒这些，那双淡淡的眼眸中，反倒是似乎透出一丝怜悯。 “关着我的是栅栏和笼子，你又何尝不是被更大的围栏和笼子困住了呢。” 种田山火头对于他的话语并无反应。 “至少现在，还轮不到你可怜我。” 邀请函上，鎏金的纹路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正如这片土地，这个世界的命运。 第4章 “哈……哈……” 奔跑，拼尽全力去奔跑。 现在是凌晨，不清楚具体几点几分，天空依旧漆黑，夜色就成了最好的保护，而四散的碎石却成了幼童逃离的阻碍。泥土和青草的气味覆盖在空气表面，混杂着萦绕在这片天空之上的、挥之不去污水与垃圾的臭味，构成了贫民窟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 “咳啊！” 一个少了一半的电视柜从黑夜中飞过来，在飞行的中途被某个坚硬物体撞了一下，猛地砸在那孩子的脚边。 孩子啊，你能逃向哪里？这里破败又不堪，毒蛇毒蝎将其作为成长的温床。前方有洪水与猛兽，有吸血的怪物与刺人的荆棘，而你的身后，那恶魔的侍从已经逼近。 “该死的，那些是什么人？” 「在还未褪去的夜幕中，芥川龙之介冒险外出为生病的妹妹寻找药物，却在路上不幸遭遇了不属于他的危机。」 活化的衣带再一次将身后射来的子弹打偏，但芥川龙之介也因为脱力而跌倒在地上。掌心与地面接触的地方还布满了细碎的玻璃渣，嵌入柔嫩的皮肉，带来的痛楚却被忽视。 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这小孩，这么能跑？” “这异能也太挺邪乎了吧，不过可惜没经过系统性的训练，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我们的行踪暂时不能被知晓，虽然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无所谓了，杀了吧。” 芥川龙之介捂着嗓子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鲜血从额头的伤口留下，沾染了沙尘而变得黏腻，眼眶变得血红，视线受到了阻碍。 当然还有深切的疼痛，只不过在“活着”这一期望面前，再大的痛苦也已经成为不重要的感受。 “你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尖锐，这个问题也注定得不到回答。 “该死的……等我回去……必须……” 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大真切。 芥川龙之介借着夜色的掩护，试图调动黑兽，却被因为过度调动异能力而陷入虚弱。 “已经废了很多时间了，尽快解决吧。” 紧接着，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芥川龙之介的额头。 “砰！” 枪声响起，芥川龙之介瞳孔骤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支撑着他拼尽全力扑向身侧，这才躲开了接连而来的两发子弹。 “艹，还有力气？” 应该是走马灯吧，他脑中的一瞬间似乎将他短暂又艰难的一生尽数走过。和妹妹相依为命，在贫民窟拼命挣扎，同偷盗与抢劫为伴，第一次杀人，血腥味藏在衣角，久久不能散去。在好不容易适应了贫民窟的味道之后，他和妹妹又花了好久的时间去适应血的味道。 还有天空，记忆中最印象深刻的湛蓝与无垠，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卑贱，他的诞生从来都不受祝福，曾经是，将来…… 不，或许没有将来了。他的尸体将永久地被落叶与碎石掩埋，他生病的妹妹，小银，或许会死在无人处，或许乌鸦和秃鹫会啃食她的尸体，当然，还有自己的尸体。 此后，只有永久的夜色作伴。 但这黑夜开始发光，变作赤红的大日，从高悬的天空降下。 不对，那不是太阳。 那是人。 他踏着黎明前来。 有人从天而降，带来的气流掀起了一阵风，似乎连这永远弥散着污浊的地方都变得轻飘飘了许多。 芥川龙之介颤抖着爬起来，听着放肆又张扬的声音从那大日的中心响起。 “渣滓而已，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吗？” —— 让我们将时间拖回昨晚。 早些时候，港口黑手党内部发生了一件怪谈。 外出行动的港口黑手党成员，错将来横滨探亲的，某位“太宰治的远方亲戚”，认作了太宰治本人，还带着他去和gss谈判。 不过由于gss在谈判之前就被灭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个问题倒是不大。 最大的问题其实是，由于认错了人，导致其他的港口黑手党成员误以为已经找到了太宰先生，就放弃了继续“在河中打捞太宰治”。 众所周知的是，他们的太宰干部没什么别的爱好，只是喜欢变着花地自/杀，昨天太宰先生选择的方式，是跳河。 这个乌龙的发生，直接导致了太宰先生在河里泡了一个下午…… 再加上太宰治回来之后又忙前忙后忽视了自身健康，刚回港口黑手党没多久就感冒了。 所以昨儿但凡参与了这件事的黑手党成员，基本都免不了一顿体罚。 港口黑手党顶楼，首领办公室。 虽说最近天气确实转凉，但也没有冷到要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地步。不过在港口黑手党，一切都有发生的可能。 长发，长风衣，黑手套，围着暗红色围巾，毛绒耳套和带绒棉鞋，兰堂的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皮肤，但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也能听出来正打着寒颤。 第5章 “首领，按您的吩咐，中原中也已于凌晨秘密回到横滨，现在正在门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兰堂，你可以回去了。” 兰堂微微颔首，随即退出了房间。 首领办公室按着森欧外的喜好，棕色的木质地板，墙上做了大红色的壁纸，还挂着不少的字画与书法贴。 而距离森欧外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还不到一年。 中原中也推门进来。 “首领。” “非洲那边的事务安排好了么？” 中原中也点点头，“已经安排了人顶替我的位置。” 森欧外五指交叉，抵在下巴上。单看笑容，可以称得上一句儒雅随和。 “中也君办事，我当然放心。” “好的棋子在暗面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我并不奢求你的行踪能永远地被隐藏下去。 不过，暗处的棋子有暗处的用法，并不代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后，就毫无作用。” “只是，在彻底暴露之前，我需要你去做成一件事。” 森欧外将一份文件推到书桌的另一侧，中原中也心领神会，上前将那份文件拿了起来。 打开一看，是某个潜伏在高濑会中的卧底传回的信息。 “高濑会，和阴刃？” “是的。” 森欧外的声音很舒缓，低沉的有如砂砾磋磨的声音。 “我们同高濑会在某些领域常有竞争，所以组织在高濑会内部也安插了不少的情报人员。 而在昨天，这位情报人员，已经被确认死亡。这就是他在死前所传递出的最后的信息。” 中原中也仔细将这份文件看完。字数很少，且在中途有多处信息缺失，明显能看出情报的来源并没有将信息完全传递出来。 但在有限的内容里，这份文件分别梳理了近期高濑会最大动向的几次行动——均为针对另一组织“阴刃”而做出的行动。 阴刃，是横滨最大的武器供应商，同港口黑手党也有密切的合作。 “我应该已经吩咐过兰堂，让他跟你详细讲过横滨现在的局势了。” 中原中也：“是的，我现在很明白。” “嗯。” 森欧外点点头。 “说实话，我们和高濑会争了这么久，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少实力，我不谦虚地说，应该是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将阴刃作为第一个目标，应该是看重了这个组织武器制造能力，认为拿下阴刃可以帮助他们推进计划。” “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特别是对高濑会首领的了解，凭借高濑会单薄的实力，应当不大会做出挑战整个横滨的行为。” 中原中也立刻就明白了森欧外话中的深意。 “您认为，高濑会的身后，还有其他势力指使？” 森欧外欣慰地笑了笑。 “你分析的没错。” 中原中也恭恭敬敬地将看完后的文件放回森欧外的办公桌上，冷静地指出局势当中的不和谐之处。 “但以往，高濑会一直以来，都将我们视作最大的对手，而在横滨，除港口黑手党之外的势力，最多也只能和我们势均力敌，很难想象哪个势力能说服高濑会为他们所用。” “你的感觉是对的，中也君。” “在横滨原有的几大势力中，很难想象有一个势力能彻底臣服于另一个势力。 当然，哪怕是代表官方的异能特务课，也不行。” 中原中也的眼中闪过一次惊讶：“您认为，是外来的势力？” “是的，是的。” “所以，我需要你去调查这一点。 雄狮与猛虎将爪牙藏于暗处，而黑暗之外，又有虎视眈眈的恶狼。港口黑手党虽说能在横滨盘踞一角，但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还是缺乏了一定的反抗能力。 而中也君，你这次调查所能收集到的情报，能决定港口黑手党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走向。” 森欧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的下半张脸被遮挡在双手之后。 “但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 港口黑手党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在必要的时候，哪怕毁灭一切，我们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之手。 中也君，你是否已有这个觉悟？” 没有人比中原中也更明白这番话之后的意味，但他没有犹豫，单膝下跪，脱帽致礼。 “属下已有为组织交付一切的觉悟。”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没有人能知道此时此刻的森欧外在想着什么。 “……我相信你，中也君。” “去吧，希望你能为我带来捷报，广津柳浪所率领的黑蜥蜴小队会无条件听从你的指派。” 中原中也退出办公室。 随着门被关上的刹那，房间里的气氛仍旧凝重，似乎是为了调节气氛，当然也是为了宽慰自己，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出现在房间里。 “让忠心耿耿的下属去送死，林太郎，好无情呢。” 森欧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指腹慢慢地、珍重地摩挲着她的发丝。 “一切，都只是必要的牺牲。 若真的是到了最后的时刻，哪怕是我，也不过是「耗材」而已。” 第5章 “本次作战已进入关键阶段，各小队务必谨慎，注意提防港口黑手党一方的动作。” “喂？喂！听得到指示吗？请立刻回话！” （爆炸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咳咳，（*横滨脏话*），情报有误！撤！快……” 那光逼近了，细碎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晚了。” 中原中也随意的一脚飞踢直接干碎了两位高濑会成员的脑袋，紧接着毫不客气地伸手掐住最后一位领队的脖子。 异能力发动，两人的身体先后浮空。只不过，中原中也的身形放松，任由异能力带着他的身子上升。橘红的发丝无风自动，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而被他掐着脖子的那位高濑会成员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的脖子再往上的部位已经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眼珠骇人地突起，能轻易瞧见眼角的红血丝。 这人已经用今天最大的力气去挣扎，他的四肢在空中无规律地滑动，就像是在看不见的水池里游泳。旁人只瞧见他的形态动作惹人发笑，殊不知溺水者已无力自救。 “不，嗬嗬……别，别杀，我……” 中原中也大发慈悲地松手。 “咳咳……呕！” “额啊，哈，放，放过我……” 中原中也无意于从下位者糟糕的姿态中获得满足感，这只不过是审讯前给对方上心理压力的必要环节。 此时此刻，跪在他面前的高濑会成员，内心已经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这位“杀神”应当还在国外，怎么可能现在出现在横滨。 这就是“重力使”，杀气汹汹，从天而降，一切的物理攻击手段都没法起到一点作用。子弹打不到，异能力甚至都没法碰到他的衣角。 这种敌人，早知道要面对这种敌人，说什么也没办法上的吧？简直是送死，简直是送死！ 我们不应该是来送死的，我们不是「耗材」，我们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问你话呢。” 见对方还愣在原地，中原中也不耐烦地踹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人被踹倒得一个踉跄，眼中却爆发出难以直视的光。 “几天前，有人来到高濑会……我，我的级别不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但是，他离开以后，首领就吩咐我们，针对阴刃开展行动。 其实，我们都知道，以高濑会的实际实力，要拿下阴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中途肯定免不了和港口黑手党对上。” 说到这里，这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跪爬过去想抱他的腿。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哭笑不得的表情，像是惧怕到了极致，但又透露出一丝理智，只可惜仅剩的理智又在恐惧中消散了，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中原中也脸上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但还是没有再动脚，只是调动异能让自己后退了一步。 这人扑了个空，就这么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似乎是在痛哭，但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去，他的嘴角分明在不断咧开。 “当时，当时就有很多兄弟不想干了，想退出。” “但是，我们没得选，首领会杀人的，他把反对的人全杀了！” “我想活着，我真的想活着！重力使大人，求您开开恩，饶我一条狗命，求求您……求求您……” 中原中也无意去讨论什么有的没的，讨论他是不是自愿的、有没有得选，这些现在都已经没意义了。但或许是善心发作，或许是这人让他想起了曾经在“羊”组织的时候，他的手下败将也是这样求饶的。 第6章 现在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对手是高濑会的队长。 所以看似身份变了，实际上并未改变。 但一切都会改变，只是■■永恒。 中原中也有着自己的任务，港口黑手党如今也处于生死危机之中，他没资格怜悯其他人。 中原中也从对方破碎的话语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有一个人找到了高濑会的首领，于是高濑会做出了这样的改变。 不，不准确，应当是高濑会的首领做出了巨大的改变。 力量，权力，金钱，或许还有美色，普通人毕生追求的东西均可以被概括为这些。 金钱能买到美色，权力能带来金钱，而在一个异能力至上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基于“实力”。 所以，中原中也更倾向于，高濑会的首领是见识到了强大的，甚至是远超自己的实力，这才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自断臂膀，哪怕与港口黑手党为敌，也要在某人那里递交投名状。 只不过，他们应该没有算到自己会提前回国，也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此时，耳机中不断传来黑蜥蜴小队的行动汇报。 中原中也在出战前已经查看过高濑会的人员名单了，当然，港口黑手党所掌握的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绝对能达到95%，这是中原中也本次行动得以速战速决的基础。 而刚刚被吓破胆的那位，在高濑会中已经属于二把手的范畴了，连他也只能语焉不详地说出个大概来，再进一步，说不定只能直接去问他们的首领了。 但这也正是中原中也的目的所在。 中原中也连接广津柳浪的对话，下发指令。 “按原有计划包围高濑会的核心据点，立刻……” “不，包围后暂且停留整顿，务必等我到场再发动下一次行动。” 广津柳浪沉稳的应答声从耳机的另一端传来。 “是，中也先生。” 在赶往最后的目的地之前，中原中也反常地怀疑了一下这次行动的隐秘性。 如果真如自己所推测的那般，真的存在一个处在武力值顶端的人，那么……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自嘲一笑。 事已至此，一切的担忧都是无意义的，只有切实去做了，才能找到最后的出路。 而在此刻，高濑会的核心据点中。 首领的位置上坐着个陌生的男人，单看外形，他有些消瘦，低着头的时候，略带凌乱的黑色短发几乎要遮住那双锐利的银色瞳孔。 但当他抬头，一切的颓废与凌乱都不复存在，那双眼睛被彻底暴露出来，明晃晃地显示出他的主人那被风度翩翩的绅士表象所掩盖的高傲与敏锐。 他穿着英伦风的复古双排扣长风衣，手杖上镶嵌了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握着手杖的右手上戴着黑色皮质的不规则露指手套，其上还刻有六芒星的图案。 而那本该高高在上的高濑会的首领，此刻正一脸谄媚地凑在他跟前，语气偏执。 “卡尔阁下，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不仅拿到了阴刃手上的邀请函，还引来了港口黑手党的主力部队。 您当初承诺的，力量，是否能兑现了呢？” “力量？” 近乎于中年男性的低沉声线，如同陈年的威士忌，醇厚又带着恰到好处的颗粒感，这和他外表呈现出的年龄有所不搭。但不必怀疑这声音中透露出来的，只会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高贵，像是永恒跃动而绝不熄灭的蓝焰。 “你指的是这个？” 在原先漆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那是比灯光更加明亮、更加炽热、更加令人追逐的—— 火焰。 只是细细的一缕，从他的指尖跃下，沾染在高濑会的首领身上。而他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看着那蓝白的火焰渐渐攀上他的身躯，然后是肩膀、脖颈，再然后，是一切。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始尖叫，他试图尖叫，试图看清一切，但做不到。 在温暖而永恒的蓝焰中，一切都被剥夺了。最开始是行动的能力，而后是说话的能力，接着是嗅觉、听觉和视觉。 最后是触觉，你已感知不到任何，因为你已拥抱死亡。 但这火焰并没有停下，从已经消失殆尽的尸体上落下，又缠上了大地，缠上了大地之上的建筑和植物。 势要焚尽一切。 在离开前，男人自言自语道：“和他一样的异能吗？可别让我失望啊。” …… 不久前，中原中也同广津柳浪汇合。 感觉到附近的情况有些诡异的平静，中原中也内心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什么情况，完全没有人员出入了？” 广津柳浪：“根据我们搜集的情报，目前高濑会的底层成员实际上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先前同我们作战的，主要是被高濑会掌控生命的核心人员。” “但我们一路上的推进，确实有些过于顺利了。” “我怀疑……” 广津柳浪的声音低了下来，他相信中原中也内心自有决断。 “怀疑我们中了圈套？” 广津柳浪点点头。 “虽然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但拥有绝对实力的人，大抵是不屑于玩弄诸如此类的把戏的。” 只是，对方为了达成目的，而将这片土地搞得一团糟的行为，真很令人恼火。 正当中原中也考虑，是否下指令让港口黑手党的小队前进的时候，一阵莫名的心悸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荒霸吐对死亡威胁的排斥。 “所有人立即后撤！不要停下！快跑！” 中原中也当然感受到了这一危机感，迅速下达指令。而他自己，则是操控重力飞到半空中。 接着，他也看见了那焚尽的蓝火。 第6章 此刻，天空仍然一片漆黑，大地上的一切仍旧被黑暗包裹着，远处是零零散散的灯火，还有高楼。 静谧的马路上，仍有车辆在同行，路旁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行人。 从早到晚的火拼与争斗，高楼倾倒，大地裂开，人心惶惶。但在夜色的庇佑下，冲突少了些，又隐在暗处，于是带来了难得的宁静。 …… 近处，港口黑手党的小队正在广津柳浪的带领下迅速撤出指定范围。 中原中也的周身浮现橙橘红色的光芒，注视着那逐渐蔓延蓝火。 属于荒霸吐的本能在不断地提醒他。 对死亡的恐惧，和被挑衅的怒意。 但中原中也并不恐惧。在找到愿意为之斗争的东西后，他早已不再因为死亡而恐惧。 但他仍旧愤怒。 并非是出于简单的原因，并非出于自身被算计、港口黑手党被针对，诸如此类的原因。 港口黑手党根植于横滨这片土地，又经历了老首领对横滨无节制的挥霍，诸般因果联系都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可以描述的。港口黑手党需要和不同的组织合作，当然有时候也或主动地、或不得不地和某些势力产生争执。 中原中也作为港口黑手党的武力代表，被所有组织忌惮的核心力量，研究他的人与希望他去死的人数不胜数。 若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就被怒火席卷，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也就没时间训练和完成任务了。 他从不因自我的利益而愤怒。 中原中也只是觉得，幕后之人，并没有认真对待这一次交锋。 他既没有把港口黑手党的人当人，也没有把高濑会的人当人。 他因此而愤怒。 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需要做。 不需要多加思考，中原中也立刻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这鲜艳的橘红色光芒燃得更亮了，带着中原中也的身体瞬间坠落到了地上，力道之大，连落脚点周边都激起了一条条裂缝。 中原中也右手触地，红光从他的掌心开始蔓延，迅速包围整片据点。中原中也沉下心来，细细感受。 以往，他的异能大多被用于直接操控子弹、摩托车等完整的物体，要直接利用重力将地面分割，不能分得太多，不能分得太少，还是有些难度的。 调动异能力的时候，中原中也还试过将路灯、轿车之类的东西往蓝焰的中心扔去。这些物件一旦靠近，瞬间就被幽蓝的火焰缠上，不需要几秒就被吞噬殆尽。 但同样的，蓝火要花费时间去吞噬被扔进来的杂物，它蔓延的速度就相对降低了。中原中也趁着拖出来的时间，将最后的工作完成。 红光大盛，彻底和那火焰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中原中也就感知到了，这火焰在试图侵蚀、乃至吞噬他的异能。 “嘁……呵呵，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的瞳孔猛地缩小，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还有愈演愈烈的怒火，让这红光愈发耀眼。两股力量在中心地带你死我活地厮杀。 第7章 不知过了多久，极端的力量似乎达到了某种极点，毫无预兆地，炽烈的白光迸发，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爆炸从中心一路席卷而来，最后被中原中也的力量拦截在分割线内。 为了避开这道力量，中原中也将速度提高到了极致，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离爆炸相距甚远的上空。 这爆炸持续了五六秒，除了那道刺目的似乎要将夜色都刺穿的白光外，连一丝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而在爆炸结束后，这片区域中间出现了一大片中空地带，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其上所有的建筑都彻底消失殆尽，找不到丝毫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中原中也穿着粗气，仍旧浮在半空，他看着这片土地，心中的怒意难以抑制。 中原中也借着高处的视野优势，向四周观察了一番，找到了广津柳浪所在的地方。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身旁。 仅仅可以算作是片刻之前，广津柳浪在中原中也下命令后，就立刻指挥港口黑手党的小队有序撤离。而当他们刚回到安全区时，就看见身后那令人完全无法匹敌，甚至无法直视的白光。 哪怕广津柳浪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也被这动静弄得一愣。 将他唤回现实的是队内的通讯员，首领传来了指示。广津柳浪瞬间收回心神。 “首领。” 森欧外应当也和作战小队一样至今未眠，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广津，把通讯器交给中也。” 听到自家首领的话，广津柳浪下意识抬头，和身在高空中的人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这人来到他身边。 “中也先生，首领的通讯。” 广津柳浪收起心神，恭恭敬敬地低头。 虽然知道中也先生强到离谱，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察觉到。 “喂，首领，有何指示？” “中也君，你们那边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受伤吧？” 中原中也：“没有，谢谢首领关心。” “那太好了。” 寒暄的话很快就结束了。 “中也君，事态紧急，分析的话我就免去了。 自我知道可能有外部力量进入横滨之后，我立刻派遣了几个暗杀小队，前去监视异能特务课的各部门。 而不久之前，确实有几人离开了异能特务课。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我们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很不幸的是，在跟踪的过程中，我们的人被发现了。” “而我方才，接收到了他们最后发出信号的地点。” 森欧外报出一个地名，这是横滨一个相对偏远的地点，附近就是贫民窟，由于环境脏乱，治安差劲，所以很少有市中心的人愿意前往那里。 “……中也君，请务必注意安全。” 中原中也跺了下脚。 “我会的，首领，我不会死在这种时候的。” 中原中也没有将通讯器重新递回去，他眼神示意了下广津柳浪，相信对方能安排好剩下的边边角角的事情。 而他，则是立刻前往指定地点。 森欧外这边，他确实是从见到中原中也之后，就一直熬到现在，没有休息，还时时刻刻负责港口黑手党的人员调动，疲惫是一方面，精神上的担忧与紧张又是另一方面。 还因为这样，连喜欢的爱丽丝都没有召唤出来。 半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高濑会率先出问题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否定。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将横滨作为入侵的第一站，他选择的代理人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组织。 总而言之，绝对不会是高濑会。 因为平心而论，港口黑手党无论是在武装力量、势力范围和实际控制权这方面，都要优秀的多。 虽说港口黑手党绝不可能任人摆布，但对方连找都没找，就转头去拉拢高濑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这方面，森欧外还是有自信的。 咳，扯远了。 总而来说，一定要是一个有足够实力，对这片土地有实际控制权，且和这片土地联系甚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 那就是，异能特务课。 那一瞬间，森欧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直接挑衅一个主权国家的官方异能力组织，很难想象有哪个海外势力会如此不长眼。 森欧外多希望是自己真的疯了。 可就在不久之前，在gss被覆灭之前，他的心腹干部，太宰君，为他带来了情报。 那覆灭gss的恐怖的异能力者，正是异能特务课的人。 他对异能特务课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绝不可能如此有魄力，如此暴力地、目标明确地派人，去尽数灭掉横滨的异能力组织。 除非，是受人所迫。 在意识陷入彻底的绝望之前，森欧外摇摇头，沉下心来。 天要塌了，就让高个子先挡着吧。至于活下去的路子，还要努力去找啊。 动起来吧，没时间休息了。 森欧外继续投入工作。 …… 让我们将时间拉回半个小时前。 “卡尔先生，您是要出门？” 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顶着脑门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过声音倒不算有气无力。 “啊，是的。” 男人手上握着的手杖在地面上发出闷响。 “我有些事要处理，您放心。” “那，您身后的这位，也要跟您一同出门吗？” 听到他的话，卡尔向后望去。果不其然，在他身后，站着一位同样英伦风的绅士。 只不过么，他俩的视线可不算太友善。 “阁下，凌晨了也不睡吗？如此尽职尽责，我代表女王大人，真心感谢你们的付出。” 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到：“应该的，倒是你，这么晚了出门干什么？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这不是为了各位的身体着想么？”面对这样质问的语气，卡尔没有丝毫的不耐，“自打来到这里，监察团的各位，因为时差、饮食等等的问题而备受挫折，而今又要因为我的事情在这个时间叨扰各位，在下实在是羞愧难当。” 男人哼了一声，虽然对方说的都是胡话，但不得不说，还是让自己很受用的。 “这是我们的职责，你就别说好话了。” “这个，我当然明白。”卡尔微微一笑，“当然，您若是不在意，那就随我一起出门吧。” 随着两人离开了异能特务课的范围，被森欧外安插在附近的暗杀小队秘密跟了上去。 第7章 夜色宜人，寒风习习。 两人漫步在曲折的小径中。 过了十几分钟，跟在卡尔身后的那人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这人，怎么劲往些曲折的小路去。” “当然是因为，我此次出门，也只是为了趁还安静的环境，感受一下异国的风景而已。” “看风景？”监察团的人有些怀疑，“看什么风景不能大白天地来看。” “白天，当然也可以。”卡尔没反驳，“只是，大白天的街道上也乱糟糟的，实在是没了兴致。” “哼，乱么？这种地方不就这样？” “更何况……” “当然，我当然清楚。”卡尔接上了他的话，“这份景象，也有我们的一份在内。” 嗯…… 卡尔抬了下手腕，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 “也差不多了。” “什么……” 男人刚想质疑，突然，他感受到暗处有几道气息浮现。 他先是一愣，随后怒气冲冲地瞪了卡尔一眼，立刻发动异能将身后跟踪的人杀了个干净。 卡尔冷淡一笑，按着手杖停留在原地。 等处理完后面的人，男人来到卡尔面前，脸上难掩怒意。 “是不是你在为他们遮掩行踪？” 卡尔满脸无辜，还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 “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这对我也并没有好处，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对了。”卡尔笑眯眯地补充到，“方才还有个人在那道路的尽头，似乎也看见了这里发生的事呢。 我本来是想去追的，但又担心您会认为我是趁着乱离开，这才不敢动作，只能任由他跑掉了。” 男人不屑地冷笑到：“你要是真想杀他，又怎么需要花多少时间。” “原来您也知道啊。” 卡尔的声音冷冷的，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睛似乎在泛着蓝光。 “好啊，我就知道会这样。” “等我回去，一定要向议会参你一本。” 放下狠话，男人向卡尔指着的方向追去。 等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卡尔脸上那装模作样的和善的表情就彻底消失了。 “唉，若不是担心阿加莎在议会里可能会受到掣肘，又怎么轮得到你们这种家伙来约束我。” 第8章 卡尔轻飘飘地将视线落在已经没有生机的尸体身上，其中一具尸体的掌心还攥着电子通讯器。 只是可惜，那消息最后也没法出去。 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了。监察团的这些人，虽然完全无法同卡尔抗衡，但都经受过严苛训练，且有着过人异能力。普通人，乃至普通的异能力者，在他们的手上也没有半点可以反抗的余地。 卡尔走上前，手杖挑开了这人的手掌，随后蹲下身子，将那枚通讯器拿到手上，帮人完成了最后的步骤，顺带着又在这里留下了点痕迹，用来指路。 随后，这个定位消息被送到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手里。 “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要到终点了。希望来人别太弱。” 之后发生的事就水到渠成了。卡尔先是前往了高濑会的核心据点，等待港口黑手党攻入后，留下了一缕异能力火焰，随后就毫不在意地离开了。 在并不算远的路口，卡尔将之后发生的事尽收眼底。他目睹了这白光，脸上露出玩味的笑。 “这个人……呵，确实和他不一样。” “太有意思了，既然这样，要不要把魏尔伦找来呢……” “哼，算了，恐怕轮不到我做这事。”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这么看来，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 将视角拨回港口黑手党一方。 此时，中原中也接听完首领的情报，立刻就往指定的地点飞去。 距离并不远，不下片刻，中原中也就抵达了目的地。 最先入眼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四具尸体，均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中原中也用力闭眼，没有任情绪控制自己。 他先是花了点时间将探查附近的环境。 港口黑手党的这几个人均是被一击必杀，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这说明敌人不仅强，且受过极其严苛的专业训练，否则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但奇怪的是，明明战斗干净利落，但现场还是留下了不少的，特别明显的人为制造出的痕迹，目的十分明显。 就像是，特意在引他去什么地方一样。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已经出现无数次了，中原中也将指节掰得咔咔作响，又飞身前往。 这回没费多少时间，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终于，经历漫长的事件回顾，我们终于能将目光重新放在事件的起点。 芥川龙之介本来只是试探性地外出，想为生病的妹妹寻找能用的药品，却意外地撞见了这一灭口的场景。 避免消息泄露，也是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理念，监察团的人追了上去。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手，杀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是完全不需要花费时间的。但无论是他掷出的暗器，还是发射出的子弹，都被一团幽蓝的火焰吞噬。 就是他自己，也因为恐惧粘上这火焰，而不敢直接近身攻击。看见这一情况，他哪里还不明白。分明就是卡尔那个家伙故意给他找事做，引他离开。 很生气，非常生气，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耍了。 但有人比他更加生气。 一瞬间，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被从天而降的人一拳锤在胸口，瞬间断了几根肋骨，对方还顺手把他手臂折了，膝盖骨也被踹断。 身上疼痛难忍，大脑因为意外而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这是？ 这个光芒，这个力量。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他喃喃道。 “你和，魏……是……” 中原中也没听清他说什么，留了他一口气后，就把人扛在肩上，准备回港口黑手党复命。 但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拦下了他。 “等……” 芥川龙之介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喉咙像是完全嘶哑，声带像是被剥夺了一样，拼尽全力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太过震撼，震撼过后，就是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向往。 “等等！” 芥川龙之介手脚并用地向那抹光爬去。 “等一下，这位发光的大人！” 中原中也：？ 不怪他，芥川龙之介本就体弱，经过十几分钟拼尽全力的逃亡，早就只是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又因为心急，话语系统已经紊乱了。 中原中也摆着一张臭脸回头，看到他的体型和身上的伤口，下意识表情放软。 左手摸了下口袋，一个子儿都没有。 “大人！”芥川龙之介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膝盖蹭蹭蹭地就来到中原中也面前跪下，“能让我跟着您吗？” “我想跟着您！” “我的异能很有用！我会很多东西，我会很听话的！” 中原中也内心叹了口气。 这小孩看上去挺实诚的，如果换做以前，他倒也不介意收下。 只是可惜港口黑手党目前自身难保。 “不行，你回去吧。” “大人，大人！我……” “扑通。” 芥川龙之介担惊受怕了半天，又在见到中原中也之后陷入巨大的震惊，大起大落后，维持着他清醒的那一口气消散了。带来的就是，这个本就瘦弱的小孩，眼睛一闭，脸朝下就这么晕了过去。 中原中也：…… 有那么一瞬间，中原中也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小不点是故意的。 哪怕是处在昏迷之中，芥川龙之介也并不好受。感觉身子忽上忽下的，胃里酸水翻涌，难受的很。 耳边还有人在说话，什么“到底是哪里”“放手”“可恶啊早知道……”之类的话，虽然过了一会就没再有了。 他费力地挣扎起来，虽然在别人看来只是挥挥手蹬蹬脚。噩梦像污浊一样缠上他，把他的鼻腔眼口都堵得严严实实的，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直到这溺水感越来越重，芥川龙之介拼命地想要去抓住什么。 许是他的祈求有了作用，芥川龙之介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接着被人猛地拉出噩梦。 首先入眼的是光，然后是洁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鼻腔，但此时的芥川龙之介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味道。 他只知道这里没有恶臭的污水和永远浑浊的空气，整个人轻快得好像在天空中飞翔。 不止如此，他的手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抬在半空中，但一点也不觉得累。 顺着手臂看去，一个陌生的，留着锅盔刘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身上穿着身份特征极其明显的白色大褂。 芥川龙之介怔了怔，五指下意识蜷缩，然后被对方握紧了。 “醒了？看你睡得很难受，不介意我握着你的手吧？” 芥川龙之介还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的情况有点糟糕，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一边说着，对方指了指他的隔壁床铺。芥川龙之介看过去，他的妹妹正安然地躺在洁白又柔软的床铺上，面容恬静。 “呐，安心了吧？无论是妹妹，找中也，留在这，还是什么其他的事，就都等身体好点了再说吧。” “你要是出了问题，中也可是会很内疚的。” 对方冲他眨了眨眼。 芥川龙之介渐渐平静下来，他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你，是谁？” “姓名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你不如直接称呼我为 外科医生。” 第8章 “喂喂，我可是昨天才从审讯室出来，今天又要我来审吗？我还生着病呢，超级难受的好吧？ 中也一点人性都没有嗷。” 太宰治叫得哀怨凄惨，全身跟没长骨头一样，两条腿软趴趴地垂在地上，全靠走在前面的中原中也扯着他走。 “废话少说。” 中原中也将人抓回来后，对方由于伤得太重，还在抢救。在森欧外的劝说下，他还是先回房间小憩了两三个小时，面上并不显疲惫。 “还有啊，我一回来就听说我的人因为你被罚了？什么意思，你不放过自己的下属也就算了，连我的下属都不放过？” “哪有哪有。”太宰治轻飘飘挥了挥手，“中也说到底也是我的下属嘛，难道不是吗？” “还有，又不是因为我，我也是受害人好吧。” “我还不了解你？”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你哪来的远方亲戚。” “中也都能从石头缝里蹦出一个科学层面的非生物父亲，我多个远方亲戚怎么了嘛。” 这时，一旁跳出来个长手长脚的影子，是津岛修治。 “怎么好像还有我的事？” 太宰治眼睛一亮，扯着他衣角，掐着嗓子喊到。 “就是这家伙害的，中也快揍他！” 津岛修治：？ 中原中也看过去。 津岛修治：！ “等等！中也！” 第9章 下一秒，津岛修治又是瞬间被制服，紧接着被拎着后衣领一起向审讯室走去。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门卫：…… 审讯室内，气息萎靡的英伦男人正瘫软在椅子上。在他身后，兰堂直立在那里，用自己的异能力控制住他的行动。 而为了把他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凌晨被从梦中拉起来干活的，正是外科医生。 见中原中也从门外进来，他耷拉着眼皮子笑。 “真是风风火火啊。” 中原中也把手上两人仍在门口，走了上去。 “辛苦了。” “其实也没什么。”外科医生把带来的装备整理好，“中也下手很有分寸，这人身体素质也很不错，也不算费劲。” “听医疗部的人说，中也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小崽子，我可要去瞧瞧。”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回视。 “那家伙非要加入港口黑手党……你也劝劝他吧。” “我会看着办的。”外科医生摆了摆手，顺带着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津岛修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兰堂，把他看得一脸懵。 “这位，津岛阁下？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 虽然刚开始这样喊的时候，津岛修治还不怎么适应，但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 兰堂：我吗？ “我的异能比较适合控制人质，首领担心这人还有反抗之力，所以让我留在这里。” 津岛修治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我怎么知道。” “所以？中也当初是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呢？” 太宰治：“我刚刚不是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 津岛修治：“哦，是这样，嗯？中也？等等等等！” 津岛修治只感觉后领又传来熟悉的力道把他往后扯。 “你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家伙先跟我过来。太宰，你先审。” 某个人就这么非常不情愿地被中原中也拉走了，审讯室里陷入难得的安静。 没有痛苦的祈求，也没有凶恶的恫吓。 而这安静又结束于一声嗤笑。 “真是可笑的场面，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在这种组织的人手上。” 男人低着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没办法嘛。”太宰治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右手支撑着脸颊，“谁让中也的哄睡服务太高超了，你说是吗？” “怎么称呼？” “随你，叫我亚伦就可以。” “亚伦阁下。” “说实话，你从哪里来，代表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对我而言，全都无所谓。” “况且，你应该也不是会怕死的人。” “我说的对吗？” 亚伦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欲盖弥彰，只会让我觉得你的目的已经无法掩盖了。” 太宰治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你过于自以为是了呢。” “小人物想法有的时候很难猜测，但大抵都离不开人们所依附的环境。 但有的时候，事物的价值恰恰取决于它的环境。” 亚伦：“你们觉得自己有参与斗争的资格？” 太宰治反问道：“为什么没有呢？你不是已经在这了吗？” “但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但你的言行举止可并不符合小角色的定义啊。” 太宰治叹了口气，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差不多知道了，处理掉吧，兰堂。” …… “等等！” 太宰治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门外。 “中也你冷静一点！” 津岛修治在当首领的那段日子里，简直可以说是彻底荒废了训练，反正中原中也会保护好他的。重生后又习惯了居于幕后把控局势，工作全部推给同事，卖惨卖的得心应手，最大的运动量应该是和江户川乱步抢零食吃的时候。 这就导致他在面对中原中也的进攻时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虽然对方下手不至于太重把人打出问题，但关键是痛啊！ “咳啊！” “中也！” “同事之间要相互友爱的啊！” “不行了你再揍我一下就变矮十公分！” 中原中也揍得更起劲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太宰治那边也结束了审问，跟兰堂站在墙边津津有味地旁观另一个自己受苦。 太宰治：“啧啧啧。” 揍了他可就不能揍我了哟。 “中也，你认出他了？” 中原中也停手，盘腿坐在地上。 “是，主要是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你还欠揍的人。” 太宰治：？ 中原中也的动作雷声大雨点小，三人通完气后就冷静下来。 太宰治举起手，示意几人看向自己。 “呐，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听哪一个？” 中原中也太知道他的性子了，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盯着他。 津岛修治摸着下巴，“我应该知道是什么好消息。” 太宰治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呼。 “那先说坏消息吧~” “虽然那家伙基本没说什么有效信息，但我大概能推测出来。 第一，他的来头绝对不小，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小组织可以比较的。” 中原中也沉声说。 “来者不善。” “第二，目前基本上可以确定，除了他们之外，还会有很多外来的‘大人物’。” 津岛修治托着下巴，接了一句“好消息说完了，坏消息呢？” 太宰治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判断和我不一样？” “信息差，因为信息差啦。” “哦……” 太宰治拉长嗓音，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当着中原中也的面玩谜语的后果，就是两位谜语人的脑袋上各自领了一个巴掌。 “中也太暴力啦！” “我还有更暴力的，再语焉不详试试。” “好吧，那我先来吧。”太宰治双手平摊，“另一个消息就是，那家伙好像莫名其妙认为我们实际上也是被其他势力控制着的。” “原因呢？总不能一点理由都没有吧？” “这就要问他了呀。”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中原中也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脸“单纯无辜”的津岛修治。 “嗯？看我干嘛。” 眼看他有装傻的倾向，中原中也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地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中也威胁我也没用，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不过呢，我也有猜测。” “当当，是因为你哟。” 兰堂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在看上司们猜字谜，结果看着看着猛地发现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我？” “兰堂君，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太宰治和津岛修治齐刷刷双手合十。 兰堂仍旧困惑。 …… 不久之后，港口黑手党的医疗室中。 “你不累么，不需要再睡会儿？” 外科医生仍然坐在病床边上，顶着芥川龙之介“布灵布灵”大眼睛，按着这小崽子的喜好谈天谈地。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中原中也。 说中原中也这个人怎么怎么样，喜好是什么，休息日喜欢泡在哪里，平时训练、出任务会发生什么。 总而言之就是…… “我想加入港口黑手党。” 芥川龙之介稚嫩的声音显得异常坚定，给正好踏进房间干得扶额轻叹。 关键是身后跟着的某个家伙还在火上浇油。 “好，非常有精神。” 中原中也不怎么会哄小孩子，更何况这家伙简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所以他选择绷着脸，声音冷硬。 “不行，我不同意。” “为什么！我……”芥川龙之介还想反驳，想说自己做什么都可以，自己一定会认真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点。 但问题的核心并不是这个。 “等他的身体好点了，就让他离开。港口黑手党的病床数量还是很紧张的。” “中也大人！” “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而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 就算你觉得可以，你也忍心让你的妹妹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吗？” 芥川龙之介挣扎着想起来。 “我可以自己加入，我！” “停。” 津岛修治及时插话。 “其实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工作轻松，同事稀少，还有个精于剑道且又负责任的上司可以教导你。” 第10章 津岛修治循循善诱道：“不在一个组织又不代表不能见面了，况且，你难道不想让中也大吃一惊吗？从弱不禁风的模样变得跟他一样强？” 虽说变得跟中也一样强是基本没可能的，但哄小孩嘛。 中原中也看他的态度软化得差不多了，也劝到。 “嗯，我会带你过去。好好练习，有空可以来看望我。” 芥川龙之介苦着脸答应了。 第9章 日头渐高，一幢居民楼下，小小的芥川龙之介和更小的银正站在阴影下，抬头去看挂着的“武装侦探社”的牌子。 津岛修治走在前面。 “怎么停下来了？没关系啊，这地儿我熟。” “可是中也先生说他会送我来的。” 芥川龙之介：伤心…… “我也是说。小矮子真是的，一点都不守信用。” 中原中也不来的原因，是担忧自己作为港口黑手党的武力代表，担忧这幅会给这个组织和芥川龙之介招惹祸事。 这个时候津岛修治开口打包票说自己能把事情办好，虽说看着就不靠谱，但这地到底也是人给推荐的，就交给他了。 “来呗。”津岛修治向他伸出手，“愣着做什么，机会可不会自己找上你。” 跟着津岛修治上了楼，这人十分自来熟地敲门，拍了拍开门的女生的肩膀，紧接着招呼芥川龙之介进门。 给他开门的与谢野晶子：这人谁？ “喂，不要乱翻东西！” 紧接着，她就看见这人十分熟练地从柜子底部的暗格里掏出某位侦探私藏的小零食，十分没有自觉地吃了起来。 与谢野：？ 芥川龙之介：…… “社长和乱步不在吗？” 看他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与谢野晶子难得地怀疑起了自己。 莫非这人是社长的熟人？特地来找他的？ 秉持着这样的猜测，她招呼着芥川龙之介和小银一起进门。 所以这告诉我们，只要你够不要脸…… 咳。 “很不巧，乱步从报纸上瞧见今天街上有活动，好像是什么教的……反正他出门了，社长在他身边保护他。” “需要我打个电话找他们回来吗？” 津岛修治拒绝了，随后询问道：“我不急，没事。不过他们去参加什么活动？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与谢野晶子从桌上堆叠着的一垒资料里抽出一份报纸，“当初买报纸的时候多买了一份，你慢慢看。不急的话可以坐着等一会，我还有点事，不奉陪了。” 津岛修治从她手里接过那份报纸，最首页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恶魔因为人类的罪行已降临世间，但神仍爱着世人。” ————江户川乱步将视线从挂在高处的横幅上移开，对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很像是那些原教旨主义组织搞出来的事情呢。” “你对他们感兴趣？” 福泽谕吉双手抱胸，低下头去看他。 “只是有点好奇这群人哪来的自信跳出来的。” “说不定背后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隐情呢。” “嘶……” 福泽谕吉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怎么了？” 江户川乱步：“我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两个都不在，希望今天没人今天专门找上来吧。” 在两人闲聊的空隙，人群开始动起来，往金碧辉煌的礼堂里涌动。 “要跟上去吗？” “社长其实也很关心吧，不用特意征求我的意见。” …… 福泽谕吉脸上露出“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的表情。 “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吗？” “并没有。” 江户川乱步伸了个懒腰，扯着福泽谕吉的衣服让他往前走。 “但这随便一想就能知道啊，都不需要用超推理。” …… 昨晚。 “真难得啊，老朋友，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呢。” 森欧外的语气温和，还带着一丝怀念。 弥漫着新沏的清苦茶香的房间里，福泽谕吉穿着朴素的深色和服，哪怕是独处一室，也丝毫不见得松懈。整个人正襟危坐，犹如出窍的宝剑般锋利，与舒适放松的空间格格不入。 “你我胸中所怀之物，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直接说明来意吧，我相信你不是为叙旧而来。” “哈哈，你的性子还是如我印象中那般，那么，我便直言不讳了。” “如今横滨的局势，就好像一个将要爆炸的火药桶，但控制点火的引线，却不在我们任何人的手上。 而港口黑手党目前的处境，想必你也有所了解。” 森欧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下来。 “而你所在的武装侦探社，却拥有一个我完全无法企及的优势啊，老朋友。” 福泽谕吉：“所以呢，你就断定我会情愿做你手中的刀吗？” “怎么会呢，我怎敢妄想控制‘银狼’阁下。”森欧外语气轻佻，像是朋友间的玩笑话，“只是，我觉得，以您对这片土地的情感，应当并不舍得看着这片土地陷入无可挽回的混乱。 当然，我也是，有关于这点，你可以绝对相信我。” 接下来是长久的静谧，但森欧外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软化。 “我向你保证，你我一定会走在相同的道路上，而港口黑手党则会提供我们所知的全部情报。 而您，只需要根据您的判断，采取您认为必要的行动，我绝不会对此有半分干涉。” 森欧外异常的，很有诚意，况且，他也需要港口黑手党的协助。毕竟在宏大的事件面前，只武装侦探社的几人，能达到的影响力还是太小了。 带着微苦的清香仍旧蔓延，但福泽谕吉的思绪已然落在实处。他的视线向外蔓延，仿佛穿透了墙壁，越过了遥远的距离，看到了混乱中的横滨。 这片土地上的战火一刻也未曾平息。 “我情愿化作为横滨清除障碍的刀，只是希望你们……” 福泽谕吉垂下眼眸，声音平淡又饱含深意。 “不要成为障碍的一部分。” 电话被对方挂点，森欧外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 这通电话打下来，他还真莫名怀念上了以前一起共事的时光啊。 可惜分开了，老师当初提到的“三刻构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付诸实践了。 对了，最近好像都没有老师的消息？ …… 此时此刻，横滨的某个角落。 一只毛色奇特的三花猫正懒洋洋地趴在墙头，尾巴时不时地甩一下，以此展示他还没有彻底睡着。 如果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自然是不值得投入特别的视线的，只是，有的时候确实很难想到。 就像你不会怀疑自家的猫哪一天会变成人，横滨的人也不会觉得路边跑过的三花可能是某个在本地颇具威名的异能力者。 三花十分人性化地打了个哈欠，圆溜溜的眼睛眯起来，视线落在路上。 夜色已深，道路上已经见不到多少人了。 只是，凭借猫儿敏锐的夜间视力，他远远地瞧见河边走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 伞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清晰的下巴，肤色带着点久居室内的苍白。身形修长而挺拔，既不会过分瘦弱也不会显得过分健壮，优雅得恰到好处，仿佛一柄收于鞘中的礼仪细剑，很轻易地就能瞧出那巧妙融合的文人雅致与利落的身手。 浅金色的长发垂在肩上，其下是打理得妥帖的西装，别着一枚小巧却扭曲的银色钥匙胸针。 然后，这人停了下来，伞面微微抬起，隔着深重的夜色和浓浓的雾气，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他所在的位置。 三花惊得长毛炸起，身子一个扭动从墙上摔了下去，那道刺人的视线随之消失。 在落下去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双奇异的瞳孔。 …… 那道不知来自何处的视线，在自己看过去后就消失了。 嗯……应当不是常见的异能力者。 手机的铃声又响了两下，这代表着又有信息发来。 这个时间点还不睡，还会联系他的人…… 点开手机，两条信息挂在屏幕中央。 “没想到，你们那边居然是派你过来？” “找个时间聚一聚？” 第10章 富丽堂皇的演讲厅内，明亮得仿佛与外界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圣天锡杖十分豪气地包下了整个会场，作为本次活动的中心场合。演讲台的左右两侧还有专门发放食物的人员，两侧排队的人多到弯弯扭扭地绕成了个“s”。 福泽谕吉带着江户川乱步找了个右侧且靠后的位置坐下了。因为福泽谕吉为了能在意外事件发生时迅速地做出反应，因而习惯性地选择坐在最外侧，江户川乱步则坐在他左边的位置。 第11章 真正被救济活动吸引来的人群此刻正忙着排队，因而中央的座位上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恰巧前一排就有俩人坐在他们的左前方，福泽谕吉观察四周环境的时候，平静的英语谈话声从前方传来。 “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感情淡了呀，（哈欠声）。” “我先确实不知道你也在这，中午吃个饭？我请。” “嗯。那还真是……（哈欠声）我的荣幸。” “这么困？昨晚没睡好？” “是啊是啊，昨晚上看了场好戏，就没怎么睡了。 老友啊老友，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福泽谕吉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分给了在场的神职人员，只是一个没看住，江户川乱步就凑到前面正在谈论的两人中间插了句话。 “你们在找吃饭的地方吗？” 江户川乱步盯着右边那位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思索片刻后说到。 “如果想体验横滨特色菜的话，我比较推荐西区的miyakami这家，这家店的服务和环境不错，菜品也能最大限度发挥食材的美味。” “不过如果是西餐的话，港口餐厅也不错，并且那里的夜景也是一绝。” “两位不是本国人吧？” 气氛很明显的尬住了，可能这两位也没想到当地人会这么的外向和自来熟。 “嗯，是的。” 右边这人拢了拢自己浅金色的发丝，扭头来看他。江户川乱步这才发现，这人有双漂亮的异色瞳孔。蓝紫色的异瞳，一半深邃，一半澄澈。 乱步虽然已经成年，但仍旧是孩童心性，一句夸奖非常随性地就说了出来。 “……你的眼睛很好看。” 对方挑了挑眉。 “这位，好心的阁下。” 对方低调但沉稳的声音，和周遭人群无序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混乱的底色。 而此时，最前方的演讲台上，身着华美衣袍的主教大人从被遮掩的幕后走了出来。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似乎能冲散这长久萦绕的嘈杂声。 “神啊，祂不忍自己的子民忍受这世上再难忍受之痛，于是派遣‘天使’，为人间带来赐福！” 他的声音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能力，现场原本正瑟瑟发抖、极度惊慌的人们甚至能平静下来，跟随他的话语转动视线。精神变得异常的专注，连香甜的面包都无法打破这“虔诚”的画面。 “众生啊，看看这座被诅咒的城市吧，那流淌着异能的污浊正在蔓延，神选的子民渺小如尘埃，而那恶魔的侍从却能尽情欢歌！” 主教双臂一呼，绣着金色纹样的大袖摆低垂着，有如高天之云。 “但此后，不必惊慌，因为，我们即是神选的清道夫，代行祂的旨意，势要将宁静与安详归还世人！” 主教的声音异常的有穿透性，但江户川乱步此刻耳旁萦绕的，仍旧是这位异瞳的先生低沉的话语。 无法忽视。 “感谢您的推荐。” “这么说来，享用午餐确实要重要许多。” “我和我的友人就告辞了。” …… 这就走了吗？ 江户川乱步注视着他们从大门离开，接着猛地将视线转回到内场。 他的指尖从耳后划过，眼镜则是稳稳地落在鼻梁上。 这位年轻的侦探，此刻正陷在自己的思维风波里。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全场，那位正在演讲的主角，他的喉结正不正常地上下颤抖，像是嘶哑的吼叫。 发放食物的人员手上颤抖着用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捏碎了两块甜美的面包。 两侧正排着队的穷人和难民，正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演讲者，四肢不正常地扭动，双腿并拢着跪下。 还有场上诸多信徒泛红的目光。左前方，一位年长的信徒一遍一遍地舔着唇。他的笔记本内页被他自己拉扯得皱了好几张，那原先写满了工整字迹的页面被扯得破破烂烂。 “社长……” 这些变化仍旧停留在微小的细节中，但福泽谕吉听见他颤抖的声音后，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然后，战斗本能在不断地发出预警，他的手死死按着刀鞘，指尖泛白，随时都有可能出刀。他的身体猛地站了起来，将还在位置上的江户川乱步护在身后。 “快跑……” 福泽谕吉的身躯停滞了一瞬，随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随着他的视线，江户川乱步也站起来，抑制不住地大喊道：“快跑！社长！” 福泽谕吉拽起江户川乱步的手就向门外跑去，在他们身后，那原先洪亮的演讲词蓦地停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嗬嗬”的挣扎声，主教的双手在喉咙上无序地抓挠着，清晰地露出一个“x”的伤痕。 凝滞的宴会仿佛被按下开启键，平民们在台下跪拜，额头被磕得砰砰作响，磕着磕着，身子蓦地一抖，随后就不动了，成了失去生机的怪诞雕像。 「神」会救赎，「神」爱世人…… 耳旁，似乎又响起了那洪亮的声音。 江户川乱步定住心神，仔细去听，只觉得那话语变得越来越模糊，其他一切的意向与内容都不重要了，唯神永存。 江户川乱步用力敲了敲脑袋。 在两人的身体踏出会堂的那一刻，灰败的颜色迅速蔓延到了整个房间，却在门前停下，甚至能感觉到那颜色的遗憾的情绪。 这下，脑海里的声音淡了些，终于又清晰了些。 并非神祇，而是「恶魔」。 两人停留在门口，紧紧一门之隔，那边的景象恍若地狱。 江户川乱步捂着胸口喘息。 异能力发动的前提呢？ 没有征兆，那人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如日常那样闲谈，讨论午饭该吃什么，简简单单的交谈。 然后他离开了，留下人间地狱，那些虔诚的、可怜的、痛苦的、野心勃勃的，还是别的什么人，那些拼尽全力想要活着的人，拼尽全力试图生活的人，机关算尽有所图谋的人，都一并在这地狱中死去了，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来到这世上。 江户川乱步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 他讨厌那两个人。 真的真的，非常讨厌。 “社长……” 福泽谕吉扶助他的身子，为他平复呼吸。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应该会出现在我先前提到的那两个餐厅的其中之一。” 他们绝不是正常的异能力者。 “因为什么？” “因为……傲慢。” 福泽谕吉一边联系森欧外，一边询问江户川乱步。 “异能力呢？有推测吗？” 江户川乱步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也从颤抖变得平稳。 “发动条件暂时不清楚。 效果的话……应当是限定一个区域，并以语言、声音、或者物体为载体，通过扭曲概念来达到认知污染的效果。” “至于为什么我们两个没事……可能，是在发动异能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我们。原因，呵，或许是因为推荐了他们需要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一句夸奖。 总之，没有参考作用。” 电话的另一边，森欧外将这些话语尽数收入耳中。 今天一天，从上午开始，中原中也就忙着整理和吸收原本属于阴刃的精英人员和武器生产线。由于高濑会对阴刃近乎于自/杀式的袭击，使得这个组织如今分崩离析，这给了港口黑手党吸引资源用以壮大自身的机会。 忙不是问题，关键的问题是你手上的工作仿佛跟永远做不完似的，但你看不爽的人却整天无所事事，悠闲的要死。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你名义上的上司。 说的就是太宰治。 津岛修治送芥川龙之介和小银去武装侦探社了，太宰治留在港口黑手党。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不管事，今天上午的时候，他又进了两次审讯室，零零散散地知道了一些情报。 又整合了一下从另一个自己那得知的消息，他对造成这次混乱的罪魁祸首、可能到来的几个势力已经有了具体的猜测。 就在这时，首领办公室传来消息，森欧外要见他。 因此，太宰治从首领的口中得知了侦探社那边所遭遇的情况，根据福泽谕吉对那两人的描述，港口黑手党的眼线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所在地。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交涉，谁去交涉。 太宰治本来想自己前往的，但思考片刻后认为有更合适的人选，就打了个电话给津岛修治，口头描述了一下这两人的外貌，与其中一人的异能。 对方沉默片刻后欣然同意。 但同时，太宰治也没法闲着。因为一切的混乱的源头，还是那本莫名其妙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刻此地的“书”。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津岛修治带人去交涉。太宰治则独自一人前往横滨国际拍卖行探查情况。 第12章 第11章 “虽说是意料之喜，但你们那边的效率也太低了吧，怎么今天才来？而且只有你一个。” 十分有特色的日式木质房间中，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相向而坐，桌上摆了几盘日式刺身和煎肉。卡尔盯着酒杯中暗红色的液体，漫不经心地问到。 “嗯……你在试探我？” 卡尔轻笑。 “别这么直白嘛，奎因阁下。” 奎因：“你我都明白，政治有时候不是全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东西，我们的国家也并非只有你我是超越者。” “有时候，为了避免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不得不接受一些明面上的规则。” “这些道理，你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卡尔回忆了一下这些天常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那些人。 今早出门的时候…… 怒气冲冲的男声。 “迪克森·卡尔！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亚伦还没有回来？” 卡尔忽视了这质问的话。 “那位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了，他的去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他夜里可是跟你一起出门的！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一起出门就一定要赖在我身上吗？” 卡尔慢悠悠地起身，整了整领结。 “你要去哪？你还准备出去？” “安静些，监察团的各位。 我今天约了老友叙旧。” “你们当然可以跟上，不过，您知道的。奎因那家伙脾气不好，要是他想做什么，同为超越者，我可拦不住他。” 对方被他气的，声音一哆嗦。 “你威胁我？” “非也非也。”卡尔慢悠悠地出了门，“以女王的名义，我当然只是真诚地为各位的安全着想了。” 卡尔回过神来：“……你说得对。” “是嘛，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奎因放下手上的刀叉，声音平静，“当初消息一出来的时候，两党就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的人选，嗯，似乎是一个叫guild的组织。” “没听过，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钱啊。” 好像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话语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卡尔：？ “冒昧问一句，你们那里是怎么决定派哪个组织来的？” 奎因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满脸笑意地说。 “是拍卖哦。” “国内最富的组织也就那几个，所以只在高层内部进行的。又因为拍卖前后的场地安排和流程打点，嗯，有有油水可捞，前前后后花了点时间，所以动作才慢了点。 见笑了，老友。” 两人闲谈的间隙，外侧的门被拉开。来人端了两盘精致的蛋糕，放在空置的地方。 “两位，那么我们的菜品是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服务员就好。” ………… “嗯哼。 来者是客，不如坐下聊聊？” “客气。” 津岛修治拉开椅子，非常自然地坐了下来。 “中午好啊，卡尔先生，奎因先生。” 两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怎么称呼？” “我姓津岛。”津岛修治摆了摆手，“不过只是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津岛修治看向卡尔。 “您送来的那位先生，在我们那里过得还算舒心。但我们这两天可是提心吊胆的啊，生怕他出了什么问题，让自己惹上麻烦。” “您看看，什么时候能把人领回去？” 卡尔自己把来监视他的人送到港口黑手党手里，这人是生是死都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当然有大麻烦的肯定先是港口黑手党。 所以皮球踢来踢去，还是要回到卡尔手里。 “胆识过人啊，津岛阁下又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哎呀呀，能得到您的夸奖，可真是我的荣幸呢。” 津岛修治直起身子，十指交叉。 “那么看在我如此有诚意的份上，不知两位能否大发慈悲，为我解答一个疑惑。” …… “甜品不错。”奎因看着他的脸，“你问吧。” “我想知道……” “为什么你们愿意遵守明面上的规则，为什么，要将横滨作为舞台？” 卡尔：“知道了原因，就有用吗？” “但我们的目的是不同的，不是吗？” 卡尔和奎因对视一眼，良久，卡尔给了奎因一个眼神，然后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奎因：“好，我来说吧。” “因为有人背书，这算原因吗？ 还有就是，把一切都破坏掉这种事，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好事。” 津岛修治：“所以几位就心照不宣地给横滨的组织来了个大清洗，以此来保证这个舞台上只有你们几位，是吗？” “但，来者恐怕不止你们吧？并非所有超越者都跟你们一样‘守序’，这其中，也有些例外存在，我说的对吗？” 卡尔笑着威胁到：“你是在说那位吗？但那位可不会像我们一样，至少会维持明面上的体面。 他对你们港口黑手党来说，也是个定时炸弹。” “不。”津岛修治摇摇头，“对于我们来说，定时炸弹和慢性毒药并无区别，但前者至少，更能被我的首领接受。” “想必您也知道，港口黑手党里，有人和那位有些关系。” 唉，没办法，小矮子想和这群人爆了，作为他的上司，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吧。 况且现在兰堂还活着，怎么说我们也有优势。 唉，我可真是善良。 “真是大胆啊……” 卡尔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你难道认为，我会接受别人的威胁吗？” “并非如此。” 津岛修治：“港口黑手党还要仰仗诸位，只是，如果能用非武力的手段解决，对我们都还能算作是好事，不是吗？” “你有把握能拿下……不，说服他？” 卡尔来了些兴致。 津岛修治点头。 毕竟，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我会找个时间去你们那拿人。 希望你的自信确有原因。” “还有，让你们的人离拍卖行远点。” …… 这边的谈话随着卡尔的松口暂时告一段落，另一边，横滨国际拍卖行 一周前，从这里传出的消息彻底改变了横滨。外面争斗得头破血流，这里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太宰治抬脚往主展厅走去，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宣传单，边看边往中心地带走去。 “是您？” 一个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打断，太宰治抬头，意外看见了张温和的面容。 “……是你呀！” 是昨天把他从河里捞出来的苏不秋。 太宰治上前握住他的手。 “你来这玩吗？还是有想拍的东西。” 苏不秋用空着的右手向他展示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牌子。 “如您所见，我是这里的员工。” “太好了。”太宰治布灵布灵地看着他，“我有一笔大生意想和你们谈谈，可以带我去见见这里的老板吗？” “诶？”苏不秋虽然还不明白是什么状况，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可是我们老板现在不在这里。” 太宰治向他追问：“那他人在哪？或者你们这里有其他可以管事的吗？” 苏不秋盯着他的脸，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您的事真的很急吗？” 太宰治直勾勾地盯着他：“十万火急啊，朋友。” 太宰治现在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存在的记忆浮现了。 他现在就感觉，这人好像有点意思。 正当太宰治准备深入的话题的时候，只见面前这人好像愣住了，太宰治想伸手去推他，结果扑了个空。 苏不秋后退一步，咳了两声。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太宰治将这一画面收入眼底，心里暗自疑惑。 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得知了什么意外的事？ 或者，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这些天，太宰治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来横滨的这群人各有各的目的，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在横滨清场的不速之客们，一定是为了“书”来的。 那最开始将“书”带来横滨的人，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呢？ 如果“书”的作用是改变现实，那么，又有什么目的是连“书”也无法实现的吗？ 太宰治一直不解。 为什么是横滨？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横滨都不过是个小地方，常年混乱，这个国家由于没有超越者，在国际社会也并不突出。 所以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毫无特征的国家，一个毫无特质的地点，来作为这些势力登场的舞台？ 第13章 这些天，森欧外为了这件事忙的不可开交，但太宰治思考的和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所以，为什么是这里？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太宰治拿出今早新买的手机，之前的手机估计现在还沉在河底。 是津岛修治的声音，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 “明面上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不过你先离开拍卖行吧。 避免对方觉得我们出尔反尔。” “你等一下。”太宰治低声说道，又扭头去看苏不秋。 “留个联系方式？之后再聊？” 苏不秋对他摇摇头，顺便递给他一个木盒子。 “我想不用了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希望我的猜测无误，这个东西说不定能帮到您。” 太宰治晃了晃这个并没什么重量的木匣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在他们身边，此刻正空无一人。 等到黑色的小轿车彻底消失在路口，「苏不秋？」转身回去，大门随之关上。 低沉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拍卖行里，只是些不被发现的喃喃自语。 “看来，世界已经给出了我想要的选择。 「异常」也快要出现了，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 第12章 自从回了横滨之后的这几天，中原中也就基本没怎么休息过，不是忙着深夜作战就是忙着调度各部门协调配合，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干起活来简直跟不需要休息一样。 好心的上司尾崎红叶看不下去了，从人手上把剩下的工作接过手之后，就催他去休息半天。 中原中也脑子懵懵的，把帽子一摘外套一脱就钻被子里准备睡一觉。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起了几天前被送到武装侦探社的两个小孩，想着当初食言了没送人家过去，不然等下午还是晚上的时候上门拜访一下吧。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的意识沉入梦境。 而港口黑手党的另一处，正有人在烦恼着。 由于当初中原中也对高濑会的特别行动是由黑蜥蜴小队辅助完成的，队长广津柳浪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后续工作。 但此刻，下属传来的消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小队意外失联？” “派人去查看情况了吗？” 下属：“事实上，昨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派了两支小队前往他们消失的地方。” “有消息了吗？” 下属沉默了，声音有些迟疑。 “呃，其实，不仅什么信息都没搜集到，连我们派出的人也失联了。” “问题就大了。”广津柳浪立刻将这件事的优先级提高。 随后，下属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告知。 按照中原中也的吩咐，从阴刃的残部中引入的人会首先交由第五组接引，在组内经过医疗调查与统一训练后，才会按自身能力重新分配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各个部队。 但就在昨日，第五组的登记簿上莫名少了一队人，经过调查后找到了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位于镭砵街的贫民窟。 那地方虽然鱼龙混杂，但不应该会出现过于难以应对的敌人，于是第五组选择率先派人前去查看。出于谨慎，派出的人与第五组是保持实时通讯联络的。 但诡异的事情是，哪怕是有实时通讯，外出查看情况的小队还是在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失联了。 事后询问负责联络的同事，才发现他也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清楚小队是怎么失联的。 据他的话来说，没听到什么打斗声和特殊的声音，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完全无法理解。 “下面的人无法判断，所以上报给了您。” 按理来说，事情的源头也只是几个底层的还没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人而已。但港口黑手党自己的人也失踪了，这就不能草草了事了。 深思熟虑后，广津柳浪决定自己带人出动。 在出发前，广津柳浪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由于人消失的实在是太过不寻常了，广津柳浪猜测这些人应该是进入了特殊的异能力区域，被迫与外界隔绝。 所以，广津柳浪派人，以他们消失的地方为中心，封锁了相当大的一片区域，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故。 另一方面，黑蜥蜴小队时刻待命，假如连他也没能平安回来，那么事情就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必须立刻上报中原中也先生。 …… 时间慢慢流逝，无论怎么样，时间永不停歇。 太阳渐渐落下，中原中也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从梦里醒来。先是检查了下信息，确认没有新的事要办后，稍稍放空了下大脑。 窗外是红霞，中原中也盯着看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这个点芥川龙之介他们是不是在吃晚饭，现在上门是不是显得打扰了。但再晚点，也还是不合适…… 要不干脆明天下午再去，今晚先准备点东西。 思考着思考着，没等他拿定主意，电话先是响了起来。 港口黑手党本身就是一个大组织，如果事事都要中原中也来把关的话，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完的。 所以一般是由直隶下一级的成员来和他联系。换成最近正在忙的工作，就是广津柳浪负责跟他联系。 但这通电话却是通过紧急联络越级打给他的。 中原中也：不是，我就睡个觉的功夫，又出事了？ 听完下属的汇报，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披上外套就往外面赶。 “太宰那个家伙呢？” 电话对面：“太宰先生目前正陪同那位超越者阁下。” 中原中也效率很高，骑上了自己的摩托，最后的命令是夹杂着轰鸣声发出的。 “把发生的事告诉他一声，然后让他来找我。” 吩咐完，中原中也挂掉电话。 重力异能可以用作控制一切同中原中也接触的物体，当然也包括正在骑着的摩托。 他对去擂钵街的路很熟悉，毕竟他就是来自于那里。况且，当初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那座已经湮灭于火海的实验室，至今仍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街道上，一道红光穿梭在狭窄的小路。中原中也尽可能走直线，以求更快的速度，不时还用异能操控摩托横向上墙。 骑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没由来的脑海中就闪过这个念头。 是因为天黑的原因吗？他总觉得现在的横滨，异常的……完整？ 对，就是完整。 一百多米开外的大桥是前些日子才因为帮派血拼而被异能力炸开的，拐角处的两栋大楼应当早就塌了才对。面前的这家店的招牌几天前才在被砂石掩盖的废墟里见过。 横滨的基建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 耳朵上挂着的通讯器“滴滴滴”响了几声，中原中也空出一只手来按下。 太宰治在对面大吼大叫。 “中也是大笨蛋啦！快回来！” “你才是笨蛋啊。”中原中也回怼道，但又觉得奇怪，一点都不像太宰治的风格。 “十万火急现在，干嘛要回去啊？” “中也要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会死翘翘的啊！你还没有当我的狗呢怎么能直接去死啊！” 中原中也眉头一皱：“欠揍是吧，太宰治。” 蓦地，他心里又觉得有些疑惑。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 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急，稍稍有些语无伦次。 “算了你当我知道也可以，反正先回来啦！这样是说不清楚的。” 中原中也思考良久，还是决定暂时听他的，掉了头。 …… 港口黑手党，太宰治挂掉通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几分钟前，某位英·钟塔侍从·超越者·迪克森·卡尔阁下不请自来，还好太宰治提前和底下人打过招呼，没出什么争端。 太宰治本人也正好在附近，虽然很想跑，但还是无法拒绝地接下了陪同超越者的任务。 可恶啊，津岛那家伙为什么不在。 哦，去拦魏尔伦了啊，那没事了。 跑上跑下的麻烦死了，确实不如搁港口黑手党里逛逛。 包括但不限于：带人参观港口黑手党，监视对方的行动，最大可能地避免双方的争端。 既然已经承诺过不会对港口黑手党出手，卡尔也没故意挑事，这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把滞留在这的亚伦阁下接回去，毕竟监察团那里吵的他耳朵疼。 拿了人时候，当然为了避免自己心情不好，卡尔是直接把人打晕了才扛肩膀上的。 所以人就不能太高兴，所谓乐极生悲。太宰治刚还庆祝自己送走了这位瘟神呢，结果更瘟的又找上门来了。 不过，这种“没有理由的失去联络”，确实让他联想到之前的事。 也就是上次，他去了一趟横滨拍卖行，在那里遇见个特别奇怪的、疑似幕后黑手的人。 第14章 对方当初拒绝了他的提问邀请，并给了他一个木盒子。 当天夜里，太宰治和津岛修治俩人一起把那木盒子打开，里面是几个非常精致，看不出是由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耳机，软垫底部还附带说明书。 两位也是心大，按照说明书上开机连接后，能确定这就是普通的耳机，功能也只有通讯这一个。 思考的前提是有足够的信息，可惜那时候两位治都属于两眼一摸瞎的情况，也拿这东西没办法。 但现在，或许能找到耳机的确切用途了，至于那位“幕后黑手”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还有待商榷。 但太宰治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幕后的人神神秘秘地将联络工具送到他手上，那么应对的场景就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异能力陷阱。 而且又是擂钵街。 这不巧了么，正好有个能用的人吗，只是需要小心一些。 这么想着，太宰治开口喊住了已经走出老远的卡尔，挥着手跑到他面前。 “卡尔先生~” “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能创造出彻底隔绝外界的空间的人啊？横滨现在似乎有些麻烦。” 卡尔一开始还不太相信，盯着他看了几秒。 “你是要找我帮忙？” “是啊。” 太宰治非常“友善”且“贴心”地劝到：“毕竟这事有些诡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制造的混乱。 万一那人的目的和您是一样的，那不就糟了吗。”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的提醒？”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回复：“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 卡尔轻哼一声，准备打电话喊监察团的人过来捞人。 但电话声“嘟嘟”响了好一会儿，冰冷的机械音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两人一起愣在原地。 第13章 电话打不通，信息也没人回复。 要不是场合不太对，人也不太对，太宰治差点都要嘲笑出声了。 “呀，阁下这是怎么了？” “不要幸灾乐祸，小鬼。” 卡尔依次联系了监察团的诸位，结果是全都联系不上。不过意外发生的时候，路旁被卡尔打昏的这位还好端端地睡在这里，代表应当不是港口黑手党出了问题。 “若无意外，监察团应当留在异能特务课才对，莫非异能特务课被端了？” “不对哦，阁下。” 太宰治指着卡尔说到，虽然因为外套袖子太长了而伸不出手。 “失联，和消失，是两种概念吧？” 卡尔也并非只有武力的莽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觉得，他们不是物理层面的消失？” “是啊。如果只是人没了，总不可能连手机都变成空号了吧？” 趁着卡尔联系人的功夫，太宰治也用港口黑手党的通讯联系了一下异能特务课。 结果是…… “手机给我，我来联系。” 太宰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种田阁下。” “您确定当初我们到达异能特务课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吗？” “当然确定。” 种田山火头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有必要再解释下去了，卡尔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几人的实力我是清楚的，虽然比不上我，但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要悄无声息地让他们消失，甚至能改变周围人的记忆，这种能力不可谓不恐怖。” “但奇怪啊。”卡尔摸着下巴，“有这种能力的异能力者，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他若是出过手，那势必会出现在钟塔侍从的情报中。” 太宰治在一旁提醒他：“无论来人是谁，如果他确实有这种能力的话，而且干嘛不直接突袭拍卖行？都是违反明面规则的做法，针对你们却不针对拍卖行，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因为拍卖行那边也有人在守着，但你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我这边出了问题，那老友……” 出于担心，对各方面的担心，卡尔联系了奎因。 “老友啊老友，出大问题了。” 奎因那边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你是说跟你一起来横滨的人消失了，问我这边有什么情况？ 我目前正准备带着guild的人前往异能特务课谈判。除了‘书’之外，我看他们挺想在横滨捞一笔的。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你的人消失了……那就算是天大的事了。 你现在在哪，我立刻赶过去。” “你也听到了？”卡尔扭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太宰治，“这是否可以说明，背后之人就是在针对我呢？” “我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超越者阁下寻求我的意见吗？” 太宰治双手捧着脸，看起来是很开心了。 卡尔：“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太宰治见好就收。“由于港口黑手党也出现了莫名其妙消失的人，虽然并没有到连记忆都被篡改的地步，但这两件事出现得如此巧合，很难不让我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所以，应当不是专门针对你的人的，因为港口黑手党也遭了殃。 但恕我直言，我们两方很难被放在一起考虑吧。” 太宰治一脸无辜。 “所以，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道啊。 毕竟我只是在横滨这个偏远地方的小组织的干部而已，也不会预知未来。” 虽然是这样说着，太宰治眼见对方并没有要把手机还给自己的意思，就找了个借口，从部下那里薅来一部，给正在外面打拼的津岛修治发了信息。 内容是：卡尔带来的人和奎因带来的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对方秒回。 “你要正经的回答还是不正经的。” 太宰治：？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不能误导你。 不过嘛，如果以横滨作为锚点的话。 两方的区别，是在其他世界中，哪怕没有这一回事，组合也会为了‘书’的消息来到横滨。” 这算吗？” 太宰治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这几天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津岛修治告诉他，用“异能力无效化”作用于“书”上，就可以观察到其中的诸多平行世界。 而书能改变现实的原理，就是从“书”中的无限世界中找到可能的一个覆盖现实。 瞬时的、毫无预兆的改变现实，是巧合吗？ 还是说…… 但“书”目前仍旧被封存着，按照这群人的说法，在事情下定论之前，“书”绝不会被启用。 所以，这次意外，是不是“书”捣的鬼另说。但太宰治觉得，至少，肯定跟平行世界有关。 于是莫名的惶恐从心中涌出，特别是在意识到中原中也已经赶过去的时候，他指尖颤抖着，拨打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通了。 中原中也听起来有些不高兴。 “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我在开车诶？”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恢复成平时那欠揍的样子。 “中也是笨蛋啦！逞什么英雄啊！” “你吼什么？”中原中也都疑惑这人怎么又发癫了，“广津大叔不见了我着急啊。” “着急也没用啊！中也要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会死翘翘的！你还没有当我的狗呢怎么能直接去死啊？！” “太宰治你又欠打了是吧，不会说话不要说啊。” 中原中也盯着他觉得不协调的地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话有些不对劲。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 太宰治瞥了一眼搁他旁边盯着他的卡尔，在对方的盯视下，还是选择松口。 “算了你当我知道也可以……总而言之你先回来啦，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 隔了几秒，摩托的轰鸣声又响起了。 “你最好是真的有正经情报要跟我说。” 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往回赶。 这边，太宰治挂掉电话后，被迫和卡尔贴脸。就像打游戏的时候被游荡的boss堵路了一样。 卡尔：“核善”的微笑。 太宰治：尴尬的微笑。 于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太宰治拿出两个在横滨拍卖行拿到的耳机。 “至于他们为什么把这东西给我，还瞒着你们，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 “太宰治！” 被硬生生喊回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此刻正在追杀太宰治。 “干嘛啊！” 嘴上骂的很凶，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开溜。 “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啊，小矮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第15章 “你才是狗啊！” 鉴于太宰治有可能逃离中原中也的制裁，但太宰治逃离中原中也的制裁不太可能，由此这里能省略一千字的“追逐战”和宰的挨揍过程。 太宰治表示，欠揍这件事是很有水平的。你既不能太过，惹得对方真想弄死自己。又不能轻飘飘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挨揍的时候要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让对方消气，鉴于目前的形式，太宰治还不得不趁着时间把目前他的猜测隐晦的讲给中原中也听，避免两人和那两位超越者间有信息差。 可恶啊小矮子。 没过多少时间，特地赶来港口黑手党的奎因也和卡尔碰头。四人围成一圈。 “你们两个也要一起去？这么大阵仗？” 奎因微微颔首示意。 “如您所说的那样，这股力量可能仍在暗处威胁着我们。不亲自将其解决，我不会放心。” “所以，我们二人决定一同前往。” 此刻，不知名的某处。 失去了一条腿的男人蜷缩在柜子旁，疼痛逼迫着他的神经，他的脸上、身上布满了细碎的伤痕。表面的皮肉成了渣子，拉着血丝挂在里层的皮肉上，一点、一点地掉在地上，就像带着泥沙的水珠。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一刻不停地响着。隔了几秒，又响起“咔嚓咔嚓”的木头碎裂声，木屑落在地上。 咔嚓、咔嚓、咔擦。 碎掉的不仅是木头，下一秒成了后背的衣服，布料被卷成一团。 然后，他被发现了。 先碎裂的是背部的皮肉，紧接着是脊柱骨，双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弯折，在令人牙酸的骨碎声中脱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巨大的疼痛似乎夺走了他尖叫的能力，于是痛苦与绝望被关在名为血肉的牢笼中，一起随着物质的湮灭而消散，似乎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死亡占据了全部的思考，男人失去了动弹的能力，指尖还不断有鲜血低落，将地上扭曲的“重力”两个字模糊在刺目的红色里。 与这里相反的方向，广津柳浪死死捂住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差点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疼痛让瞳孔涣散，面上满是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下属的。 已经被鲜血浸染的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带着融在血液中的、被晕染开的墨渍。 「不要动弹，不要发出声音。」 「离■■过近会被特殊力量扭曲。」 「建筑物本身不会损坏。」 「疑似攻击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静默。」 「不能攻击！不能攻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进一个一万多字的小副本，不算长。 第14章 安排好港口黑手党内部的一些事，四人一起来到擂钵街的边远地区。 中原中也提前飞到天上，高高地观察了一下其中的景色，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至于遍地都是的松散的建筑物，则无法得到起他的重视。 半晌，中原中也带着满肚子疑问落地。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分头调查？” “中也不知道恐怖片里落单的都是死的最快的吗？” 太宰治撇了撇嘴，扭头就看见旁边两位超越者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 太宰治：可恶啊这两个人为什么要一起跟来啊！ “我觉得中也阁下说的很对，这地方面积不小，一起行动效率太低了，我们分头行动吧。” 从拍卖行拿到的耳机经过三四道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四个人都装备上了。 商量好后，中原中也第一个消失在原地。由于会飞的原因，他的探索进程在四个人里是最快的。与之相对的是太宰治从始至终都慢慢悠悠的，中途还因为碎石枯木之类的“障碍”而放慢速度。 不过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向着中心地带前去。 他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在这其中捣鬼了，但最重要的，造成这一现象的原理，还需要更多线索支撑。 在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在还能联系到外界的时候，太宰治给远在海岸线附近的津岛修治打了个电话。 主要的目的是想问一下他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搞定魏尔伦。 铃声响了十几秒，就当他以为这家伙已经“英勇就义”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但对面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优雅的男声。 太宰治顿了两秒，心中浮起大大的问号。 “你是……魏尔伦？” 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不久之前。 “咳咳……”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挺像的吧，都喜欢无缘无故第一次见面就把别人踩在脚下。” ——真令人不爽。 面前，身形修长的暗杀之王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眸色幽深。 “是吗？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并不是第一次见我？” “让我猜猜，是哪来的老鼠呢？” 津岛修治此次行动带来的人，早早的就被他安排在较远的地方，毕竟起冲突才是下下策。就算能打得过，要是逼着对方开“门”，那才是真糟了。 “我当然认识您啊，闻名欧洲的重力使，暗杀之王。 我是您的粉丝啊，我的手机里还有您的视频呢。” 很难想象津岛修治是在一种怎样的精神状况下说出这种话的。 该说不说，不愧是太宰，给魏尔伦直接气笑了。 “你觉得我会信？” “有没有说谎什么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尔伦，皱着眉头，点开，他的，手机相册。 …… 五分钟后，魏尔伦扶着下巴怀疑人生。 还是电话铃声把他喊醒的。 太宰治揉着肩膀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 “喂喂，你还活着吗？” “你不要乌鸦嘴。” 津岛修治故作生气地说。 太宰治：“话说，按时间你不是应该才刚跟魏尔伦碰面的吗？这么快就说服他了？真的假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经验的很。”津岛修治一本正经地掐着嗓子胡说八道，“其实只是某个人因为得到了曾经的搭档的原谅，情不自禁地在对方面前又哭又闹呜呜呜呜的好可怜的啦……诶诶诶。” 魏尔伦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幽幽说到：“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津岛修治刻意地咳了两声。 “喂喂，现在你旁边没人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津岛修治声音激动地说：“太好了，你现在赶紧趁着那俩超越者失联的时候，派人去拍卖行把那个姓苏的拿下啊。 他绝对有问题！” 魏尔伦：围观。 津岛修治：“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种偷偷摸摸喜欢躲在幕后做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往往要闹出天大的事来的人，印象里就一位。 那个死屋之鼠的首领，魔人啊。” 太宰治：“……哦。” 太宰治：“你的意思是这人能游荡在诸多能够代表国家实力的超越者之间，不仅把人耍得团团转还能全身而退吗？” 手机的通话声不算大，但对于魏尔伦的听力来说是绰绰有余。 所以津岛修治在回答前下意识看了一眼魏尔伦。 魏尔伦：威胁。 津岛修治瞳孔地震：“你干什么，不要拉我下水。” 从另一个方面来理解，津岛修治确实没有说谎。 毕竟在他所在的世界里，某位保罗·克隆体·重力使·暗杀之王·背叛者·魏尔伦确实是在经历了于中原中也的一些事情，又在他的搭档面前痛彻心扉，“又哭又闹”地道歉并且求原谅。 暗杀之王有了这么丢脸的场面，而首领办公室里还正好有监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本来只是突发奇想地在手机上拷贝了一份，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能发挥作用。 让魏尔伦相信： 津岛修治来自别的世界，知晓他和中原中也的身世，也知晓兰堂现在的下落。 天生的刽子手是相对少见的。有的人杀人，是因为他们无所谓。一般适用于某些高高在上的、自以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人。比如超越者。 有的人杀人，是出于某种自我的原因，试图向什么存在证明什么。一般适用于童年经历糟糕的，或者缺乏自我认知的人身上。 巧的是，魏尔伦两者皆是。 于是此番种种，成功让他平静下来。也就达成了津岛修治最开始的目的。 这个世界目前发生的种种事件，看似是出于对异能力武器的争夺。但鉴于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拿到书之后，肯定会先留给自己使用，所以他的目的绝非是明面上展现出来的那样。 第16章 可能在这个世界，费奥多尔凭借信息差能如鱼得水地游荡在各大势力之间。但很可惜，津岛修治很了解他，了解他的异能，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也了解他的目的与执念。 所以在最早的时候，在知道能改变现实的异能力武器“书”会在横滨被拍卖时，他就已经在暗自部署，推动局势的发展。 将明面上的敌对势力驱赶到同一条战线上。 如果费奥多尔有心阻止他，那很简单的，直接操纵拍卖行开启大逃杀模式，最后胜出的人就能获得“书”的归属权。 但他没有，反而是守住了拍卖行这个所有人都眼馋的地方，并强制性拉长战线，保证这些外来的占据绝对武力值的家伙们不得不变得“守序”起来。 至于费奥多尔现在在哪……哼哼，天底下奇怪的异能力那么多，谁说他一定要用自己的脸，谁说他一定要亲自到场。 但这次事件解决后，他必须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即，为什么是横滨。 “喂，听我说。 中也的通讯消失了。” 津岛修治：“最先失联的居然会是他，看来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旁边的魏尔伦：“你说什么？中也失联了？你们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 “要一起过去吗？”津岛修治喊来了正在附近待命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毕竟你要是独自靠近的话，还是会给中也添不少乱的。” …… 擂钵街的中心，太宰治驻足在这里。 手机上显示电话已经无法播出，但从拍卖行拿来的耳机还是正常的，也就证实了他的猜测。 通讯工具一定要能正常联络。 太宰治十分不情愿地戴上了耳机，同时观察四周环境。 “喂喂，中也你在哪啊？” 明明听到了喘气声的，怎么不说话？ 面前的墙壁上，由大字书写的“实验室安全守则”被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1、任何隶属于实验室的研究员不得离开实验室，也不得与外界有所交流，否则将受到实验室的抹除。 2、必须严格按照实验规范操作。 3、进入试验区域必须穿着全套防护服。 4、必须妥善处置化学品和废弃物。 5、存放特殊生物样本的区域禁止除“n”与其助手的以外人进入，违者后果自负。 6、普通研究人员禁止进入地下重力场，违者后果自负。 7、如果遇见明显不属于实验室的人员闯入，全体实验人员有责将其抹除。 8、为避免消息泄露，实验室装有自毁程序，在特殊生物样本受到破坏后自动开启。 太宰治一头雾水地将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并且不断逼近。 他很快地冷静下来，看见面前打开的柜子里正好有全套的工作服，于是动作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并按照柜子里的工作吊牌上的照片，把自己的刘海拨到额头前面。 紧接着顺手拿起一份空白的文件夹抱在胸前。太宰治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如何处理现在正挂在他耳朵上的黑色耳机，半晌，选择把它摘下来先关机，再放到外套的内兜里。 该说不说，这个实验室很眼熟。 当初旗会的那几个人给中也准备的礼物，就是有关于他的身世的消息，其中就提到了这座实验室。两人在实验室里找到了曾经的资料，和当时的研究人员。 当然，这背后肯定也有森欧外的示意，或许是为了让中原中也对港口黑手党更加的死心塌地，或许有其他的原因。 但那时候的太宰治并不关心这些。 目前最紧急的是，在先前的时候，明明他们已经将这座实验室一把火烧掉了，但在这里，它显得如此完整。 所以，又是别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写点有意思的。以前总是嘲讽自己只比读者早五分钟知道后续剧情，现在已经可以说我比你们早五天知道后续剧情了，哈，哈，哈。 第15章 “太宰？太宰！” 中原中也满脸无语。 “不是，人呢？ 遇到危险了？” 中原中也调整了一下耳机，发现是太宰治自己把耳机关掉的。 中原中也环视四周。 “又没人，关掉干嘛……” 中原中也分别切换频道，确定仍旧能联系上除了太宰治的其余两人。 左侧的墙壁上，用加大加粗字号写成的《核心区注意事项》正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1、进入核心区域前，必须穿着全套防护服。 2、核心区禁止交谈和说话。 3、除日常工作外，任何行动都需要得到“n”的许可。 4、如果发现有任何不被允许进入核心区的人闯进了这里，所有人必须将其抹除。 5、禁止破坏实验器材，必要时可寻求它的保护。 6、实验室安有自毁程序，一旦核心实验体出现异动，自毁程序会立即启动，中止秘钥仅掌握在“n”手中。 中原中也：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擂钵街吗？ 虽然心里这样吐槽，但中原中也还是小心谨慎地行动，坚持闭上嘴不说话，并暗自运转异能力让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这里和中原中也记忆里的那座实验室几乎是一模一样，完全封闭的核心区域，与外界完全隔绝，看不到一点阳光。 实验室内，圆柱状的培养仓全部封闭，其中浮沉着浑浊的培养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污浊不堪。 除了中原中也外，这里空无一人，但从角落传来的声音，正在不断蔓延。 尖锐的、刺耳的，像是用长长的指甲刮着碎玻璃，所传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的尖叫。 中原中也沉沉呼出一口气，谨慎地向声音传出的地方飞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玻璃墙，后面被特殊的手段挡了起来，所以完全看不见后面的景色，只能瞧见在左下角的地方，似乎有个瘦长的身影。 这人应该是非常的瘦，手臂上跟完全没有肉一样，腕骨突起，薄薄的皮黏在骨头上，随着手指的动作拉扯，让人担心下一秒这皮肉就会完全裂开，露出鲜红的内里。 中原中也慢慢靠近，并确保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这层玻璃肉眼可见的厚实，如果是普通人，应该是没有可能在不寻求热武器和异能力的帮助下将其破坏的。 但这里是一个黑暗的、秘密的地下实验室，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在中原中也观察的时候，那股尖锐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停了，下一秒，一双浑浊的灰蓝色眼珠猛地出现在视野范围里，脸部的骨头由于撞在了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迅速向后退了两个身位。 面前，一道刺目的光线穿过门上的玻璃窗，投射到地上，差点就照到了中原中也。 如果规则的制定是为了保护员工的安全，那么当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触犯了1，必须穿着全套防护服；3，除日常工作外，任何行动都需要得到“n”的许可；4，自己本身就不是实验室的人。 那么，危险会来自何方？ 落地的第一时间，中原中也观察过，这个房间里并没有监控，且门被牢牢锁住。 门外光影的变化一刻不停，应当是有无间断的巡逻人员。 中原中也死死盯着那只灰蓝色的眼睛，脑海中一刻不停地思考，如何才算出现异动。 但猛地，他愣住了。 因为那怪物不顾疼痛地把脸贴在了玻璃上，死死盯着他，皮肉被挤压得变成细细密密的褶子，从这恐怖的表象能窥视到他的面容。 对方有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下一秒，手腕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中原中也掀起袖子一看，手臂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皱巴巴的。 …… 太宰治这边。 同中原中也不同，他的运气不错，落脚点在休息室，还从储物柜里找到了能够伪装自身的衣物。 面前的工牌上没有姓名，只有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更像是编号的“十五”，编号下方写着“普通研究员”几个字，应该是职务。 简单思考一下吧，一切的规则皆有其来源。 首先，是有关中原中也的来历。 最初有研究员发现，存在一种单人就能创造出来的“异能的特异点”，近似与让拥有强化型异能力的人，将异能力作用于自身，从而形成循环的“自我矛盾型异能”。 这种无限循环会破坏异能原则并产生特异点，最终会创造出高密度的，能够扭曲空间的重力旋涡，并把自己以及周围的人全部卷进去，因此只能使用一次。 出于对力量的渴求，研究员们试图把这种无限的能量资源控制起来加以利用。但是，能够使用异能能量的只有人类。于是研究员们使用人的格式代码与克隆□□，创造出了能够承载这种力量的存在。 第17章 该实验第一次在法国进行，最初的产物为魏尔伦。 而日本拿到相关研究资料之后试着做了同样的实验，该实验被称为“荒霸吐计划”。 中原中也的本体已死亡，现在的他是由2383行代码所组成的安全装置。 由于欧洲的异能谍报人员——兰堂和魏尔伦，闯入了实验室，魏尔伦想要给中也自由，兰堂则坚持将中也交给法国政府。两人争执中，兰堂强行读取尚无意识的实验品，引发大爆炸，中原中也诞生。 而大爆炸又以中也为中心点向外扩散的异能力能量摧毁了地形与建筑，形成了擂钵地形，也就是被称作擂钵街的地方。 所以擂钵街这里的实验室，太宰治将其称为第一实验室。 而隐秘的地下实验室一定不止一处。 因为当初旗会几人找到的地方，并不位于这里，而是远离擂钵街的一处地下实验室。 太宰治和中也在那个地方，找到了特殊的培养仓，还有作为“中原中也”的本体，被存放在培养仓内。但那个时候，本体已经异常脆弱，在离开培养仓后不下片刻，就痛苦地死去了。 太宰治将那里称作第二实验室。 在第二实验室中，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遇见了自称“n”的存在，他自称为“荒霸吐”计划的负责人，相当于是中也的父亲。 鉴于太宰治在调查“港口黑手党成员意外失踪”事件时，是从擂钵街的特殊区域来到这个实验室的，因此这里更有可能是当初被中也炸掉的第一实验室。 所以，一个隐秘的、用于研究极具破坏性异能力的实验室，禁止其中人员与外界交流。核心区域禁止除核心人员以外的人进入，发现外人闯入要立刻把他突突死，合理。 第2、3、4条，暂不清楚是常规的实验室注意事项，还是说违反后会触发什么即死效果。 比如，要是不按实验规范操作，就会产生爆炸。实验废物会变成恶心的怪物把不穿防护服的研究员一口吞掉。 之类的。 不过地下重力场是什么地方？还有自毁程序又是什么？ 太宰治看了眼手里的工牌，心里吐槽到。 怎么跟打游戏一样，载入后自动生成新身份，玩家需要通过探索来发觉副本背后的真相，并且活下去。 门口，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同事已经在催他了，太宰治理了理扣子，加快脚步走过去。 “十五号，你在里面啊，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 太宰治没有抬头，眼睛瞥了一眼对方的工牌，是十一号。 太宰治嘶哑着嗓子回答到：“啊，我在思考怎么样才能晋升成核心研究员。” 小小地试探一下，看看实验室到底有没有晋升机制。 十一号皱了下眉。 “感冒了？嗓子哑成这样。” “最近压力太大了。” “哼哼。”十一号面带怜悯地笑了笑，“我们这种普通的研究员，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得实验的核心内容。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觉得这待遇能是怎么正规实验？ 就当个小小的文员，到时候结束了，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太宰治没有回答，对方显然也并不想继续闲聊下去了，因为工作压力很大。 太宰治莫名想到。 当初实验室爆炸的时候，魏尔伦和兰堂凭借超越者过硬的身体素质活了下来，最多也是失去了记忆。 但其他人…… 呵，当初没把那个叫“n”的炸死还真是可惜。 普通研究员能去的地方是有限的，如果硬要闯进去，可能会引得实验室的人群起而攻之。 但至今为止，太宰治并没有在实验室内发现监控，可能是担心有影像资料留下来。 这就表示，虽然规则不允许，但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只不过要小心巡逻的人，还有藏在暗处的、更可怕的怪物。 太宰治放空大脑，跟着十一号前往工作的地方。但在路上，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的思路打断。 “六组立刻集合，各巡逻小队立刻封锁通道。 有人闯进核心实验区！ 再强调一次！ 有人闯进核心实验区！” 太宰治敏锐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吵闹声，不动声色地将摸上后腰处的枪。 是的。哪怕是普通研究员，也是配枪的。 至于巡逻队和安保人员，除了武器配置外，应该都有强悍的攻击型异能。 【作者有话说】 近日的精神状态可以用一个表情包形容——不努力就会成为xxx的玩物，我：老子乐意，关你毛事。 第16章 站在面前的十一号同样摸出枪支，浑身警惕起来。 太宰治眯着眼睛，将身形隐藏在墙后。 “哼，真是不知死活。” 十一号回头看了他一眼。 “其实不用那么紧张，大多数时候轮不到我们上。” 太宰治假意冲他笑了笑。 一阵风声传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像是被大力击飞了，身子从太宰治的眼前划过，随后狠狠装在了墙壁上。 太宰治：…… 借着各种光束，还有人群的掩饰，太宰治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见此刻人群的中心。 是全身泛着红光，开启异能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 心里瞬间有了主意，太宰治离开原来所在的地方，向着人群的中心慢慢移动。 以中原中也的武力，面对一群畏手畏脚的巡逻人员还是能轻轻松松应对的。 但很可惜，将这里扰得一团糟并无好处。况且，他在移动的过程中，听到了某些本不该属于这个实验室的响声。 是压低声音的对话，具体内容包括： ？？？：“我好像遇见了同类。” ？？：“他的异能和你一样。” 太宰治眉毛一挑，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如果猜的没错，这两位分别就是兰堂和魏尔伦。那么现在的时间，应当就是两人当初潜入实验室的时候。 魏尔伦：“兰波，我……我想带他走” 兰堂：“不，等等，至少要等我们完成任务吧？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魏尔伦！” 太宰治象征性地向地面开了两枪，吸引了中原中也的注意。 两人对上眼神，下一秒，太宰治将枪口对准他的胸口。 “砰”。 子弹出膛。 虽然很疑惑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但中原中也还是选择相信他，佯装不敌地从半空中摔了下去，连异能力的光芒都变得黯淡起来。 身后的两人似乎是起了争执，兰堂应该是想拉住魏尔伦，可惜现在周遭人员繁杂，他也不敢放开手脚。 最终还是没拦住，魏尔伦飞身上前，冲到中原中也身边。 太宰治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太宰治和魏尔伦有过视线的交流。 下一秒，剧痛传来。魏尔伦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太宰治的身体向后退了两步，随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太宰治：痛痛痛痛痛！ 太宰治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发泄情绪，看他给了中也一枪所以存心的。 还好魏尔伦的掌心接触到太宰治身体的那刻，“人间失格”发动，这道带着重力的攻击最终还是被无效化了。否则太宰治现在可能就不是肩膀痛两下的问题了，而是应该整个人嵌进墙里。 代价就是，魏尔伦察觉到了自己的异能力被无效化了，瞬间意识到了这人的不对劲。 但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魏尔伦赶往中原中也身边，为他挡下攻击。 而这一切，都被还停在原地的兰堂收入眼底。 他现在的情感，应该挺复杂的。 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可能只有一两秒。魏尔伦挡在中原中也面前，他曾经的搭档和友人仍旧站在原地。 两人有过一刹那的眼神交流，最后不知是谁率先移开视线。兰堂有些恍惚，蹲下身想去扶太宰治。 太宰治瞳孔地震，往后“蹭蹭蹭”地挪了几下，刚好被赶过来的十一号扶了起来。 “把间谍都逼出来了，你说你逞什么能！ 这神仙打架的场面，我们这种普通人上去凑什么热闹啊，你就这么想晋升吗？” 十一号带着安慰，但又略带怒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太宰治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接着从地上爬起来，成功在同样是潜入者的兰堂面前转客为主。 “这位……”太宰治眼神明显落在他兰堂胸前的工牌上，随后用他超高的演技露出一种“有些不确定且十分后怕”的表情，“你和刚刚对我出手的那个人，是一起的吗？” 兰堂…… 兰堂不知道太宰治有无效化异能力，他只是疑惑为什么魏尔伦都攻击了，但这个小研究员还能活蹦乱跳的。 但这样还好，不是吗？ 第18章 要是等来人了，发现他身边有研究员的尸体，他会对此百口莫辩。 现在，现在至少还，没有暴露，不是吗？ 虽然，搭档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背叛了身为搭档、身为挚友的自己，背叛了我们的国家。 但…… 兰堂扯出一个笑。 “我是a级研究员，编号是a7。 方才那位，是今日才被挑选为研究员的，我和他……并不熟悉。” 兰堂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说完，剩下的说辞就不难说出口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是外面的人安插进来的间谍。” “你受伤了吧？”兰堂根据他们方才的谈话，将太宰治一个希望晋升的普通研究员，于是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跟我去a级的医务室治疗一下吧。” 十一号用手肘顶了顶太宰治的腰，而太宰治也十分恰到好处地露出带着内敛的高兴。 “真的吗？那我……” 即是十分悲伤，但兰堂有着极高的专业素养，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嗯，当然，像您这样勇敢的人，留在边沿地带有些屈才了。 为表歉意，我想提拔你作为我的助手。” 太宰治适时地露出感激的笑容。 …… 另一边，魏尔伦带着中原中也躲避追捕。 这个实验室的占地面积相当大，但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况且总有搜到这里的一天。两人暂时摆脱了追捕的人，在无人的角落停下。 “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但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中原中也率先发问，然后就被魏尔伦十分深情（？）的眼神搞懵了。 “你可以称呼我为魏尔伦。”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但为了不被他觉察到端倪，硬生生忍着没有反应。 魏尔伦自顾自地说到：“至于为什么要救你，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有同样的异能力。 这够了吗？” 中原中也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他瞬间就知道了该怎么拖住魏尔伦。 中原中也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但很可惜，我不能跟你走。” 魏尔伦不解地问到：“为什么？” 中原中也：“我是为了核心实验区的那个东西来的，我不能让他成为异能力武器。 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作为什么人的刀。” 魏尔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动，简直就像是遇见了人生的知己。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们应当把他救下来。” “不，是我的错。” 中原中也的声音终于沉重起来，因为他回想起来了，先前在核心实验区发生的事。 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被关在玻璃后面的类人生物，还有那些奇怪的规则。 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规则是为了保护实验室中的研究员不受侵害。那么，那些规则分别都对应了什么可能存在的威胁呢？ 根据方才被武装小队追击的情况看，基本可以推断出，规则3，任何行动都需要得到“n”的许可；规则4，所有人必须抹除闯入核心区的人。这两条规则对应的都是一个威胁，即实验室内部的武装力量。 如果违反了规则，即身为闯入者被发现，会受到实验室内部人员无休止的追捕。 这对中原中也来说还算简单，毕竟有着重力异能的他，单论武力值应当是不会输给这个实验室中的人的。 第6条规则也很好理解，就是给实验室设置一个自毁程序作为最后手段。 而规则1，防护服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中原中也运气不好，一睁眼就出现在了核心实验区内，等同于一睁眼就违反了规则1。刚开始还没有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是温水煮青蛙那样，他浑身的血肉开始萎缩，从手臂开始最为严重，甚至出现了皮肤褶皱，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不痛，但很恐怖。 意识到这个核心区绝对有古怪，中原中为了离开，又因为没有开门秘钥而被迫选择武力破坏大门，这才会被巡逻人员发现。 否则，以中原中也的水平，也没几个人能发现他。 还有很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不允许研究员说话？是人的声音会引起一些恐怖的事情吗？ 第5条规则，前半段还好理解，禁止破坏实验器材，但后半段的“必要时可寻求它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保护罩？ 啧，难搞。 还有，太宰那个家伙的意思，是让自己跟着魏尔伦吗？ 有什么必要吗？还是说魏尔伦很重要？ 中原中也知道的信息和太宰治知道的差不多，都只停留在当初魏尔伦和兰堂起了冲突，最终导致了爆炸。 所以，是要阻止爆炸？ 这有点难啊，光是一个魏尔伦就不好对付了，更何况兰堂也是异能力者。 还好目前是将他们二人拆开了，否则要对付两个超越者。 魏尔伦的声音将他的意识唤回现实世界。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魏尔伦：真诚。 中原中也的嘴角抽了抽。 “中原中也。” 魏尔伦微微一笑，“好的，中也君。 那么，你同意我的提议吗？由我们一同前往核心区域，将在此处受折磨的孩子带出去。” 中原中也垂下眸子。 他的内心：不是啊太宰治你啥也不说到底想干嘛啊！要是我俩思路对不上不是惨啦？可恶，再信他一次，真最后一次了。 中原中也同意下来。 “好，我知道核心区在哪，但小心些，我担心追兵会打扰我们转移能量体。” 【作者有话说】 这俩不是前文中已经出现过的那两位，应该算作副本里的特殊npc。结束擂钵街副本之后就要开横滨副本了。 第17章 这边，中原中也和魏尔伦正躲着人群前往核心区域。而太宰治这边，则是先和兰堂去往了他的办公室。 等级高就是好，还有专门的办公室和实验台，休息区域里还有娱乐设施，和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供应的小甜品。 太宰治在兰堂的帮助下包扎了下肩膀上的伤。兰堂的指尖碰到太宰治的肩膀后，一触即分。 沉默片刻后，还是兰堂率先发难。 “这位阁下，我确保此处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如此，你是否可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潜入的目的是什么？” 太宰治歪了歪头，说：“你不要污蔑我。” “阁下，狡辩是没有用的。 我在潜入前，早已得知了实验室人员构成的完整信息，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您。” 被这么明晃晃地指出问题所在，太宰治也不装了。 虽然拿信息差来唬人这种事，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是他的选择，但—— 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你说的对。” “不过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太宰治绕着他漫步。 “我知晓你的身份，知晓你的目的，也知晓你想知道的一切。” “但你又能带给我什么呢？” “莫非是要用威胁的手段逼迫我就范吗？ 可你就不怕，我死了，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吗？” “你是本地人？”兰堂注视着他，用词谨慎，“但以我的判断来看，你不应当在我们的情报网中销声匿迹。” “我是。” 太宰治撑着下巴，眸色一闪。 “但我现在，似乎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兰堂向他颔首示意：“愿闻其详。” “根据你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我将其称为n，现在会在哪里？”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局势应该很明朗了。 这个当初用来研究异能能量的实验室，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不可描述的异变。 可能出现异变的存在分别是，核心实验区的实验品，也就是规则里所说的“特殊生物样本”；实验废弃物，至于研究员也没有变异，他的判断是，没有。 而防护服则是用于保护研究人员不受特殊的异能力能量侵扰。方才，他与中原中也见面的时候，能看见他的指尖，还有衣领上方裸露的脖颈处，都变得又皱又干，颜色也变得有些灰败。 而根据巡逻人员的说法，中原中也闯入了核心实验区，所以他判断，这应当就是受到核心实验区中的特殊异能力能量侵蚀的结果。 小矮子为了远离核心实验区，被迫引起了巡逻人员的围捕。但幸运的是，这恰好能以一种合理的理由将魏尔伦和兰堂拆开。 这一步骤就要联系现实了。 在现实的擂钵街里，由于魏尔伦和兰堂起了冲突，兰堂试图强行读取核心实验区内尚无意识的实验品，这才导致了爆炸。 嗯，所以，是要阻止爆炸吧。 第19章 但是，又有问题出现了，就是，这场爆炸后，中原中也的意识才算真正出现。 太宰治指尖蜷缩。 诶，是不是觉得我又要忧伤了。 但别忘了，最开始的时候，太宰治就下过结论。 这并不是他原先所在的世界，甚至是不是真实的世界都不好说。 在他对面，兰堂在思考片刻后也给出了答案。 “按照我们的情报来看，n应当会经常在实验室里，但这两天，我找过整个实验室，却都没能找到n的踪迹。” 如果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有过言语交流，那么，他就能从核心区的规则，知晓阻止爆炸的中止秘钥在n的身上。 但哪怕没有信息支撑，太宰治也能推断出，需要去寻找这个不知所踪的实验负责人。 对了，如果不在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在这个时空，那另外两个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超越者，是否能知晓n的情报呢？ 在联系他们前，太宰治谨慎地问了兰堂一句。 “你确定，没有另外的人能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对吗？” 兰堂点点头。 “我当然确定。” 太宰治从内口袋里掏出耳机，随后开机，将通讯调到卡尔那边。 只是嘛，为什么不联系另一位…… 奎因那家伙的异能可以通过语言发挥作用，他还是更倾向不那么危险的做法。 两秒后，通讯成功连上，但对面却没有声音传来。 鉴于超越者也有在阴沟里翻船的情况，谨慎起见，太宰治没有说话。 两分钟过后，卡尔的声音响起。 “感谢您的体谅，太宰阁下。” 太宰治：“你们那边，发生什么情况了？” “时间很紧张，我长话短说。” …… 不久前。 在向前走出一步的那一刻，卡尔敏锐地意识到四周的空间以一种无法言说的方式产生了某种异变。 但以他的眼睛，甚至无法察觉究竟是怎么变化的。 只知道，在他意识到环境变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身处在破败的建筑物中了。 这里的东西碎了一地，角落与地面上布满沙土，墙角覆盖了好几张蜘蛛网，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难闻的，混合着泥土味道的血腥味。 联想到先前不断有人在这里失踪，卡尔屏住呼吸，小心前往。 “咔嚓，咔嚓。” 脚下不断有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除此之外，四周的环境仍旧安静的可怕。 看到面前的场景后，哪怕是卡尔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迪克森·卡尔的异能力，可以简单将其概述为审判之火，在先前也曾有所展露。 具体的外在表现是“火焰”，其目的是“焚尽”。字面理解，就是创造出异能力火焰，将一切事物、一切的人焚烧殆尽。 所以，卡尔更多的是追求一种彻底的、干净的美感。但眼前的景象，可跟“美感”没有半点相似。 面前是一副惨烈的现场，没有尸体，因为整个人的存在都被粉碎了。 鲜红的肉糜散落在地上、墙上，透出一点血迹。期间还夹杂着米白色的粉末，应当是骨头磨碎后的产物。 很难想象，这人在死前曾经历了什么。 卡尔后退半步，脸上的神色既肃穆，又庄重。随着他的后退，一簇幽蓝的火焰跃到这惨烈的余波之上，不下片刻，一切的血迹和尸体碎片都消失了，被纯净的火焰彻底吞噬。 随着这摊血肉的消失，卡尔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张黄色的便签条。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纸张有些泛白，边角处有些破损。 卡尔不禁疑惑到：为什么，连人都能被摧毁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这个东西能留存下来。 卡尔蹲下身子，却发现这张纸是直接贴在地面上的，凭借普通的手段无法取下来。没办法，卡尔只能低下头去看纸上写了什么。 上面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非常不规整，似乎写下这张纸条的人是在极度的恐惧下落的笔，但好歹能看清。 上面写着：不要动弹，不要攻击，任何能量波动都会引来…… 后面就没有了。 但就在火焰停止燃烧的瞬间，一股及其强烈的危机感席卷而来，卡尔瞬间浑身肌肉紧绷，侧翻滚躲开了这道攻击。 就在躲避的一瞬，肩膀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布料被粉碎，一小块皮肤变得血肉模糊，疼的卡尔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在房间的对面投下一道火焰。 而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缕火焰吸引了这个怪物的攻击。 最好的结局，当然是他的异能力火焰能直接将这个怪物吞噬干净，但很可惜，当这怪物靠近的瞬间，那道火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扭曲了一样，变得不甚清晰。 再加上，这怪物在攻击火焰的时候，仍屡屡看向自己的方向，看来，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怪物意识到了这只是个虚假的幌子，恐怕他也没机会逃走了。 卡尔引导着怪物向前方追赶去，自己则慢慢后退。 所以说，那些人消失的原因，是进入了一个无法描述且不知道该如何退出的异空间。 而难以存活的原因，则是这个空间中存在那样难以对付的怪物。 卡尔的侦查能力很好，快速探查了这个空间，最后在一间实验室的角落里，找到了气息尚存的广津柳浪。 虽然卡尔并不认识广津柳浪，但广津柳浪认识他，只不过，他失血过多，而显得奄奄一息。 卡尔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情况，手里却被塞了一个小本子。 “你……” 广津柳浪艰难地抬起手指头，顺着这个方向看去，是碎裂的骨血。 卡尔翻看起了手中的本子，这上面，最重要的信息，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用命试探出来的，有关于那个怪物的行动规律。 因为情况紧急，众人的状态也并不好，卡尔从癫狂与残缺的文字中，总结出这几条： 1、怪物在正常情况下，移动缓慢，攻击时则动作迅速，港口黑手党的人将其称为“追猎者”。 2、任何声音、动作以及异能力能量波动，都会引来追猎者的攻击。 3、追猎者周身半径一米左右的空间被特殊的重力涡旋环绕，会撕裂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4、建筑的本体不会遭到破坏，可以通过将纸张贴在墙上的方式来保存信息。 5、追猎者在攻击后，会陷入5分钟的静默。静默期间，追猎者无法动弹，但仍能感知到能量。 6、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最多两章，实验室副本就结束了。然后会写横滨发生的事情，再然后就集合打boss了。这本数据不好，会砍掉一些东西，尽快完结。完结后作者想写一些轻松愉快的东西。 第18章 这是一场无人胜出的争端。 兰堂在爆炸中失忆。 野心勃勃之人被烈火吞噬。 中原中也被迫在一无所知中来到这个世界。 而魏尔伦，他没能带走中原中也，也与挚友决裂，再也回不到从前。 而现在，仿佛是真实的过往在此刻重演。 在确定n并不存在于这个实验室之后，太宰治就明白这方空间更像是一座密闭的囚牢。 于是乎，几人不约而同地，理所应当地将潜入任务当成了入侵任务。 只是，在他们决定不再伪装的那一刻，实验室中那些名义上的“研究员”们也褪去了伪装，变作汹涌的怪物洪流。 那怪物扭曲着四肢，像是某些丑陋的节肢动物，攀附在地面上、墙上，发出令人惊悚的声音，像是昆虫振动羽翼。 “必须在魏尔伦之前找到实验体。” 兰堂抬手创造出一块四四方方的金色立方体，将长手长脚的怪物挡在身后。 太宰治倒是不急，只不过被他带着，也不得不奔跑起来。 因为即使对方率先到达，也没什么用。 而事实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还未接触到实验体前，中原中也和魏尔伦对峙，互不信任，互不相让。 “是了。”魏尔伦叹了口气，“那个人（太宰治）和你是一起的，对吗？ 目的呢？为了拆散我和兰波？ 这里的人，居然如此了解我们吗？” “不过没关系。” 魏尔伦对他既定的目标足够“宽容”。 “你对重力的掌控程度还略显欠缺，我会带你走。 带着你和这里的实验体，一起离开。” “真是高傲呢，和我预想中的一样。”中原中也看起来比对方要警惕的多。 半晌，从耳机中传来太宰治的声音。中原中也注视着对方，随后为他让开了道路。 “希望你在见过他后，还会这么认为。” …… 此处的屏障被中原中也摧毁后，还没来得及维修，所以魏尔伦非常顺利地尽到了里面。 第20章 也看到了被囚禁在玻璃门后的人。 慢慢地，魏尔伦走到了那道玻璃前，掌心覆盖上去。在他的对面，那怪物不知道为什么，也伸出手，隔着玻璃，两人指尖相对。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裂缝从魏尔伦的掌心蔓延，然后，这道玻璃门彻底碎掉。 接着，魏尔伦才正在地触碰到了其后的“生物”。 像是触发了什么禁忌，魏尔伦的身体，从指间开始，急速衰败起来，短短十几秒，从一个风度翩翩的金发绅士，变得与那怪物如出一辙。 中原中也将这道景象收入眼中，谨慎地后退一步。在他身旁，兰堂越过他，冲到魏尔伦身边。 …… 随着面前这一幕被撕扯开，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也随之响起。 “警告！警告！ 由于实验体发生不可逆转变，自毁程序已启动。” 在嘈杂的环境中，中原中也似乎听到了一句低声的道歉，但这声道歉是真实存在的吗？是谁在对谁说呢？ 他不确定。 他只知道，耳机中传来的，确实是太宰治的声音。 “中也，你相信我吗？”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你又在犯什么病？” 不对，如果太宰治有把握的话，根本不可能问出这种话。 “……呵，没什么。” 太宰治此刻，已经站在了核心控制台前。这地儿是他从兰堂口中得知的。 至于代价么，只是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信息，比如魏尔伦现在可能在经历什么这样的。 五分钟前，他和另一个时空的卡尔确认了n的位置。 没花什么心思，主要n不在这个时空，那么就应当处于另一个时空。 至于为什么所有时空中有且仅有一个n，这就不属于他需要推理出的信息了。 不久前，卡尔和奎因汇合。两人共享了有关追猎者的信息。 奎因在先前与追猎者有过碰面，得益于他的异能，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追猎者的思维。虽然无法制止或者消灭他，但保住自己是没问题的。 并且，他还带来了一个情报，即从追猎者的思维中，能断断续续搜索到无规律的、由英文字母和数字构成的字符串。 两人一寻思，再和太宰治一沟通，准备再去看看能不能从追猎者那里找到信息。 不过中途出现了点小插曲。奎因发现卡尔受了点伤，坚持自己一人前往。 卡尔对此表示：这点小口子也能算伤，你这家伙是不是瞧不起我？ 随后成功说服对方，两人同心协力。再加上有了港口黑手党总结的追猎者的攻击特性，实际行动过程中并没有事先预想的那样危险。 在这过程中，太宰治全程旁听，也算是变相跟着他们搜集了十二个字符。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很明显了，推动魏尔伦找到实验体，引起实验体异动，触发实验室自毁程序。 随后输入中止秘钥，阻止最后的爆炸。 至于这爆炸到底是来自实验体，还是实验室，也就无所谓了。 你就说阻止没有吧。 但直到站到核心控制台前，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东西，真的发生了。 就是，中止秘钥仅掌控在n手中。 但他已经成了怪物，若从这可怕的怪物上无法找到完整的秘钥，又该如何？ 面前的电子屏幕上，倒计时鲜红刺目，像是滚烫的鲜血。 7，9，6，f，7，5，6，1，7，2，6，5。 已知的十二位信息输完，还剩十处空缺无法知晓。 太宰治闭上眼睛，整理思绪。 随后，他眼神坚定，输入其余十位秘钥。 …… 此刻，在擂钵街守着的港口黑手党成员，均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变化，随后就看见几人平白出现在了原地。 除了太宰治四人外，还有最开始误入其中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不过，加上广津柳浪，也只剩三人了。 太宰治半眯着眼睛。 感觉找谁都不合适啊。 告诉那两位超越者，其实刚刚的秘钥并没有找全，是我蒙的。 不能吧，两位都有点暴脾气，动起手来拦不住的。 告诉中也？ 这个脾气也暴。 站在高处吹了会儿冷风，太宰治十分实诚地给另一个自己打了电话。 “喂。” 津岛修治不愧是另一个“太宰治”，立刻就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嗯，让我猜猜，发生什么了？” 太宰治摊手：“我只是觉得好像不应该由我来苦恼这些，应该给小矮子苦恼才对。” “行啊。”津岛修治笑着说，“说来听听，让我也苦恼苦恼。” 太宰治简单描述了下在那个异空间里发生了什么。 “……最后用来阻止一切的，是一串由二十二位字符构成的秘钥。 但我们只能得出前十二个。 我。嗯，在最后，补上了剩下的十位。 你知道是什么吗？” 津岛修治：“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是68756d616e。” “啊。”津岛修治有些惊讶。 “我就知道，你也会这么觉得。 完整的秘钥，经过base64x解码后，可以得到一串英文字符。 翻译过来就是—— 你是人类。” 津岛修治轻声笑了笑：“这确实，有些令人困扰。” 太宰治的视线看向远方。 “我只是觉得，人们有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决定着什么。 但是，他们却偏偏决定了这世上的大多数。” 【作者有话说】 最开始想的是让不同时空配合起来，比如在墙上写字会被另一个时空的人看到。毕竟黑手党的人没有通讯工具。不过写四个人都这么仓促了，再多加几个人、多加几个步骤，简直是难为我了，遂放弃。 第19章 早些时候我们知道，津岛修治已经和魏尔伦汇合，并且初步拉拢到了他。 那么接下来，他所做的事情也正如他说的那样，趁着两位超越者被奇怪的异空间阻挡时，带着魏尔伦直接杀到拍卖行。 如果不是因为津岛修治有无效化异能力，魏尔伦甚至想直接拎着他飞过去。 但驾车前往也有驾车的好处，横滨的街道上，人少的有些可怜。 虽说以往白天的时候，横滨的人也不算太多。 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等到达拍卖行后，津岛修治发现这里的氛围不太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腐朽的气息。 津岛修治身后有着规律的脚步声，这声音来自魏尔伦。 此处空无一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没有守卫，没有防护，此处真的是存放‘书’的地方吗？” 魏尔伦发出灵魂拷问。 “门后有人。”津岛修治推开大门，发现空旷的展厅内，仅有接待台的地方，趴着一个人。 那人将双臂枕与脸颊下，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指腹搭在冰凉的桌面上，显出几分瘦弱。 “哈……” 苏不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掌心撑着脸颊。 “欢迎。” 津岛修治把右手掌心向上伸到他面前。 “你在向我寻求什么呢？阁下。” “答案。”津岛修治盯着他的眼睛，微微俯身，“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把‘书’也一起交出来吧。” “没有什么书。” 对方的答案出乎意料。 “一切都是假的。” 苏不秋的视线向下瞥视，那晶莹的水晶正透着从穹顶散下的光芒，显得五彩缤纷。 听着他这句轻飘飘的话，似乎有什么记忆在津岛修治脑中被唤醒。 最开始同太宰治相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如何来到的这个世界。 他并没有说谎，而是真的将其遗忘了。 至于来这个世界的目的，是…… 是什么？ 大脑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强制他从思考中回神。 “说清楚点……什么是假的？” 津岛修治急的往自己脑壳上敲了两拳，挣扎着伸出右手试图去抓住他，但是被人躲开了。 但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魏尔伦早就翻进了接待台，攥住他的手腕。 “你的意思是，你在耍我？” 魏尔伦的关注点显然和津岛修治不同。 苏不秋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没法反抗，无所谓似的勾起嘴角。 “我现在的思绪很混乱，所以我很烦，懂么？” 魏尔伦皱着眉头，手上力道加大。 “等等，魏尔伦！” 津岛修治及时打断他。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与我们有关？” 第21章 苏不秋的视线落在魏尔伦禁锢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上。 是想让他放开？还是，接下来轮到魏尔伦了？ 不对，魏尔伦还没有和中原中也见过面，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危险。 还是说，只是跟魏尔伦有关…… 一缕念头迅速从津岛修治脑子里闪过。 “快，先回港口黑手党！” 津岛修治的情绪急速转向急切。 魏尔伦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什么？” “去找兰堂，立刻！” 魏尔伦瞬间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也不在乎苏不秋怎么了，身形向门外冲去。 津岛修治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苏不秋的身上移开。 他的本意是和魏尔伦先回港口黑手党，在接应刚从异空间出来的太宰治几人后，再讨论后续如何安排。 但是等他出了拍卖行的门一看，载着他们到这里的车辆还好端端地停在拍卖行门口，但是司机不见踪影。 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魏尔伦。 津岛修治傻眼了，在把车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之后又扫视一周，确定自己完全没看到人。 津岛修治：这家伙不会是因为心急然后直接用异能飞到港口黑手党去了吧？因为不认得路所以还把司机薅走了吗…… 津岛修治：我呢？嗯？ 在自己开车回港口黑手党， 和“回去什么回去干嘛要回去我直接住拍卖行了” 之间，津岛修治没有犹豫地选了后者。 于是这片区域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唉……”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津岛修治从隔壁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苏不秋对面，一掀风衣就坐了下来，随后摆出和他一样的同款姿势，盯着他。 漫长的较量后，说不清是谁先败下阵来。 主要是苏不秋脑子里的声音真的弄得他神经疼啊。 “阁下没有要做的事吗？” 津岛修治寸步不让：“不好意思，有队友就是这样，我相信他们会处理好一切。 我的职责，或许就是留在这里，从你的口中套出事情的真相。” 「苏不秋？」冲他眨眨眼。 “哎呀，您这是在向我炫耀么？” “没有呀。”津岛修治眯着眼睛装傻。 “我很好奇。” “如果我是为了和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做出区分，所以才以‘津岛修治’的名字行动。 本质的原因是，我来自其他世界。 但这个世界也没有第二个费奥多尔。” “所以。”津岛修治打了个响指，“你究竟为什么会以这个身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只是单纯为了掩饰身份信息吗？” “这个问题……” 费奥多尔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点着桌面。 “您不如，自己来看。” 费奥多尔向他伸出手。 津岛修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将指尖贴上他的掌心。 下一秒，海量的信息几乎要将他的脑子撑爆。 火光，碎石，永远灰暗的天空。 枪声，怒吼，人们的哭泣，还有一切结束后的静默。 当然，永远存在的，是一双紫色的眼眸。 那是费奥多尔的眼睛。 一秒之后，津岛修治像是触电一样收回手。 “你，把自己制作成了「特异点」？” 费奥多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嗯哼。” “不是。”津岛修治惊魂未定地抚摸自己的脑袋，“怎么是我来看这些，之前太宰治不是和你有过接触吗？” 费奥多尔心情很好，“为了保持冷静，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苏醒，因而特异点属于封闭状态。 而且，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全盘托出，这也太被动了。” “别那么惊讶，太宰阁下。 毕竟我还是受到了您的启发。” 津岛修治谴责地看着他。 “我？我能启发你什么。” 费奥多尔将身体慢慢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显得放松了些。 “将‘无效化异能力’和‘书’接触，就能窥见书存在的诸多平行世界。 我也看到了，太宰阁下。” 【作者有话说】 忘记定时了…… 第20章 当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我的内心异常的平静。 终于，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古怪。 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既不平等，也无尊严的异能。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有着无数的不合常理的地方。 因为死屋之鼠，我得以认识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于是才能于细微处发觉这并不合理的逻辑。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我在此处提到的「常理」，更倾向于事物之间的联系。 因为现实世界的复杂的，所以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事物，其之上映射的因果线条也密密麻麻，无法尽数看清。 这么说来似乎是有些抽象了。 那么，举个简单的例子吧。 树木萌芽，首先需要合适的土壤，合适的气候，还有最关键的种子，和平稳的环境。 小麦自土中播下，收获，然后加工，通过运输线路，进入城市的集装箱，再进入各个超市。 人们去超市购买所需的面包和蔬菜，然后把它们放进冰箱。 但这个世界，缺少了作为基础的部分。 商品会自己出现在货架上，蔬菜会自动出现在冰箱里，橱柜里永远堆满了不会消耗的零食。 因为，不重要。 食物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不重要。 高楼是如何搭建而成的，不重要。 生命，死亡与新生，人们的挣扎，不重要。 除了「主角」之外的所有，都「不重要」。 因为现实需要逻辑，但故事，只需要主角。 我曾有幸得到了那本能改变现实的“书”，曾有幸接触过另外的世界。 那同样是一个特殊的，有「我」所存在的世界。 哼。 而从那个世界中，我得知了世界的秘辛。 经验（指在世界各地搞破坏的经验）让我知道，除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异能力能量外，这个世界同时存在一种外来的力量。 每当某个地区陷入重大危机，遭到巨大破坏的时候，这股外来的力量随之现身，修复我对世界造成的创伤。 恰好我想知道的，就藏身于这股力量之后。 那么，对于一个故事来说，什么破坏最为致命呢？ 当然是，世界的中心，主角所在地。 可能是某个人，可能是某些地点。 但独我一人的力量，是无法达成这个目的的。 于是，我选择寻找帮手。 即，求助于其他的「费奥多尔」。 我坚信，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费奥多尔永远不会放弃对未知的探求，同样的，永远不会放弃这个世界。 所以，「我」舍弃了肉身，与「书」相融。 用“无效化异能力”与“书”接触，就能看见书中存在的众多平行世界。 在以“反异能力装置”与“书”结合的同时，又以“异能力强化装置”作用于形成的特异点之上，使我的思绪得以与万千个平行世界之中的“我”相连接。 集万千意志，熔铸此身，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为这个世界找寻出路。 津岛修治听完他的自述，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给我们的耳机，也是这个原理吗？” 费奥多尔笑眯眯地回应：“是哦，为了让身处不同世界的人们能正常交流，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呢。” “不过，您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呢？” 费奥多尔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因为我相信，无论是什么拯救世界的理想，还是，找出世界之外的敌人什么的，对于任何一个「太宰治」来说，都有些过于遥远了。就像缥缈虚无的空中楼阁，找不到支点。” 津岛修治双手抱胸，与费奥多尔对视。 他们此刻，恰恰代表了不同的理念。 费奥多尔：“是么，您觉得我错了。” “我哪有资格决定谁对谁错呢。”津岛修治垂下眸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我只是想到了，好像我认识的费奥多尔似乎一直都在忙碌于如何拯救世界。” “所以，你找上横滨，就因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 你为了你的目的，以一个莫须有的名头，引来了不属于这里的敌人。将横滨上的人和事，把一切的感情和人的尊严破坏得干干净净，紧接着高高在上地说自己是为了这个世界？” “您似乎有些愤怒呢。”费奥多尔乐得其见，“那这么说来，会让您的心情变得好些吗？ 你，你们，港口黑手党，还有和港口黑手党保持密切联系的武装侦探社，才是主角。 第22章 那些曾经将你们逼入绝境的超越者，迪克森·卡尔，埃里勒·奎因，保罗·魏尔伦，在你们的面前全都不重要，或许还可能成为被你们踩在脚下的战利品。” 津岛修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咬牙切齿，最终也只吐出了几个字。 “……你还是这么高傲啊，费奥多尔。” “在这点上，我们或许可以相互理解，不是吗？” 费奥多尔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并不存在的天空。 “所以，让我们放弃相互指责吧，阁下。” 津岛修治扭头：“我拒绝理解你。 虽然将其遗忘了，但我想，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绝对不是想要拯救另外一个世界什么的。也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将一切都毁掉。” “如果连目的都能遗忘，您还记得什么呢？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呢？” 费奥多尔也没有丝毫退让，不如说，他们二人都不像是会因为他人的想法而改变的那类人。 “又不是我自愿遗忘的。”津岛修治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费奥多尔，“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总感觉想起来后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费奥多尔：“比世界毁灭还恐怖。” 津岛修治附和着他：“说不定呢。” “那您还是别想起来了。” 津岛修治谴责似的指着他，“我还以为你会更感兴趣一点呢。” 费奥多尔露出标准的和善微笑，“毕竟，我可不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津岛修治撑着下巴，费奥多尔在等他思考完毕。 终于，他开口问道：“话说，你说你舍弃了肉身，那这幅身体，又是？” “好问题。”费奥多尔双手合十，“是融合了书后自动形成的哦。 您的意思是……” 津岛修治狐疑地看向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但是，我怎么感觉，我应该是…… 不对，我绝对见过这个人。” 费奥多尔一愣，紧接着，他的瞳孔骤缩，思绪从无数个世界片段前略过，却无法阻止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昏厥感。 然后是水，咸腥的海水，海浪裹挟着意识向远处飘荡，像是无根之木，漂泊的浮萍。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无法从这黏腻的海水中挣脱而出，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受凡人的掌控。 求生欲驱使他向上游去，喉咙上攀附着铁钳似的力道，似乎要将人逼入绝境。 但很快，这感觉消失了。 而在意识空间的重重迷雾下，有什么东西破开萦绕在耳边的种种思绪，将那道属于费奥多尔的意识禁锢住。 耳边响起了轻飘飘的调笑声。 “日安…… 没，礼，貌，的，小，老，鼠。” 第21章 在命运的开篇，世界是一片空无。 而后「神明」洒下墨渍，令世界得以运转。 拥有「人间失格」之人，他以超人的智慧行走于大地，苦于人生的无趣，怯于拥抱常人的理性。 按照原定的轨迹，当他失去挚友，决心改变，品尝友情的嘉果后，命运会回报之足够甜美的礼物。 但「神明」轻抚命运的丝线，令他获得了， 「书」。 至此，少年的命运落入无边的罅隙。他由此得知自己并非独一无二，世上存在万千平行世界。 由此得知了，无尽轮回中无法避免的，挚友的死亡。 凡人无法窥探天才的思绪，我不知道他究竟所求何物，是为了探寻一个让挚友得以存活的世界？为在无边无际的一成不变中寻求独一无二的自己？ 还是，单纯厌恶了命运的指示。 于是，他杀死曾经的首领，登上了自己曾经绝不会渴求的王座。 他以自由为自己划定囚牢，以燃烧的生命构筑保护的羽翼。 故事的最后，挚友得以存活。这人终于闭上双眼，自高楼一跃而下，结束了短暂的一生……吗？ 但这故事并未结束，那「窃者」自彼岸寻来，试图在自己的指尖，写下故事的序章。1 「人间失格」死后，「书」由白虎与罗生门共同持有，但在无人得见的角落，危机已悄然逼近。 无处不在的老鼠嗅到了命运的芬芳，令战火于大地之上燃烧，进而波及了整个世界，和所有的异能力者。 「罪与罚」希望创造一个不存在异能力者的世界，于是他将杀戮合理化，悲悯死亡又带来死亡，妄图以这样的形式，实现他的理想。 但他并非操纵命运之人，他只是命运的傀儡。 异能力构筑了世界的脊梁，异能力者方是命运的宠儿，他的所做所为，使得世界濒临破灭。 为了守护，为了赎罪，他令停滞的时间倒转，令新的故事为之展露。 而「人间失格」，那火焰中残存的灰烬，再次睁眼。两人未曾见面，但相似的理念令他们走上相同的道路。 在被续写的故事的终末，他们成功了，守护了整个世界。 是吗？ 命运永远不会结束，它只会毁灭。 有天外的「信使·eros」前来，将遥远群星之外的世界，展露在「人间失格」的面前，并告知他： “如果不去的话，所有的平行世界都会消失的哦。当然，也包括你的世界。因为我们终将被人遗忘。” 于是，「人间失格」妥协了，他穿过世界的壁垒，来到了这个世界，遇见了另一个自己。 虽然落地的当天就被另一个自己薅进了审讯室。 津岛修治表示，都是意外，看我怎么拿捏那个小崽子。 但现在，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在他对面的费奥多尔从刚才开始，表情就一直不对。而当他想出声询问什么的时候，又变回了正常。 意识到对方脑子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津岛修治，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嗯哼，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的了，我就先回港口黑手党了。 嗯，就这样。拜拜，祝你好运。” 此刻，费奥多尔的意识并不好受。有力的五指紧紧掐住他的脖子，难以呼吸，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弱上了几分。 他意识到，面前这人是真想杀了他。 但对方并没有下死手。 无论是任何境地下，费奥多尔都不愿让自身处于被动。他挣扎着，指尖攥住对方的手腕，嘴角扯出一个笑。 “您为什么，还没有，杀了我呢……” “是，不能吗？” 下一秒，对方松手。在漆黑的空间中，代表着费奥多尔的意识体摔倒了地上，捂着嗓子咳嗽。 面前，熟悉的人坐在虚空上，双腿交叠。 苏不秋的额角绷出一个“井”字，笑得咬牙切齿。 “我的脸好用吗，嗯？” “哈，阁下，这也……咳咳，并非我所愿。” 费奥多尔松了口气，面上只露出一种经由精心伪装过的，劫后余生的表情。 “您好像很生气？” 费奥多尔调整好呼吸，左手支撑着身子，抬头去看那居高临下的人。 苏不秋：“我没有。” 费奥多尔盯着他。 “原来不是在生我的气啊，那没事了。” 费奥多尔接着追问：“那您不杀我，是在忌惮什么吗？” 苏不秋抬了下下巴，皱着眉头去看他。 “嘁。” 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到有什么声音在脑子里说“毕竟他的意识已经和所有世界相连，如果死掉的话，一定会吵醒那位……你一定也不希望让故事变成悲剧吧”之类的话。 苏不秋托着下巴，十分人性化地撇开视线。 “你想从我这里套话？” “哼。” “想得美。” 紧接着，对方的存在瞬间消失，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费奥多尔的意识终于能落到实处。 魔人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视线落到门外探出头来的津岛修治，勾唇一笑。 “您不是走了吗？” 津岛修治一摊手：“我这叫有选择的走。 在别人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潇洒地出现，在自己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 不出现。” “但假使真的如您所说那样，阁下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了。”费奥多尔做出思索的表情，“这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口是心非呢。” 津岛修治摆出糟糕的表情：“你别恶心我。” “还没问你呢，兰堂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卡尔带来的那群人会无缘无故消失？” “这好像是两个问题。” 费奥多尔：“你还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呢，我能不回答吗？” 津岛修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彳亍。” 费奥多尔：“既然您曾从书中看见诸多世界，那么，那些你曾经并不认识，但在这个世界中确实出现的人，比如，卡尔、奎因这两位超越者，目前情况是否安好？” 第23章 “当然。” “那么如此，我便能解答您的疑惑。” 费奥多尔右手撑着下巴，上半身懒洋洋地靠在桌面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因为这个世界是由特殊的能量所维系的。” “您应当知道主世界和平行世界的区别。 按照主世界中的逻辑，兰堂在这个时间点理应死去了，那些超越者带来的人本就不存在。 这股力量在强制更改世界的命运，令其回归‘正轨’。 不能出现不该出现的人，不能出现本该死去的人。” “说实话，现在轮到我搞不懂了。”费奥多尔轻笑一声，“如果是为了让一切重归既定的命运，那位（苏不秋）应当直接将我杀死才对。” “有没有可能，你也是主角。”津岛修治摸着下巴，眉毛一挑。 “什么……” 费奥多尔一下愣住了。 “你费尽心机想找出世界的中心，设下大局来分辨谁是主角。 有没有可能，在与主世界截然不同的故事里，你已经是主角了。” 见他这幅样子，津岛修治也不强求了。 “还有就是，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股外来的力量会强制命令我们走主剧情，那为什么它没有把你先抹掉？” “这就涉及到能量优先级了。” 费奥多尔的食指点着太阳穴，声音有些跳跃。“我将这种外来的能量命名为「源律」，我们的世界在源律的规划下运作。 但经过我的判断，源律的第一要律，是维护世界的稳定。至于原因，暂且未知。 每当世界受到破坏时，源律会自发地修复世界，就像用针线缝补毛衣上的漏洞一样。但力量应当是有限的，因此会着重供给给世界上更为重要的地方，将这个理论和平行世界理论相结合，就能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源律会优先修复主角与主角的所在地，这个您已经知道了，就是横滨。 第二、如何判断世界是否出现了问题，就是和主世界相比较。贴合主世界的部分即是合理，背离主世界的部分即是谬误。 至于为什么不将我抹除…… 您刚刚的话启发了我。“ 费奥多尔指着对方，津岛修治顺着他的手指，眼睛垂下来，然后看到自己，顺手指了指自己。 “我？” “是的。虽然很高兴您将我认作「主角」，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因为我的意识与万千个我相连，死了一个费奥多尔会不可避免地牵连众多世界，因此源律正在人性化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费奥多尔冲他眨眨眼。 津岛修治：“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事先说好，我看着帮。” “您放心。”费奥多尔交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由漂亮宝石制成的饰品，“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源律虽是从世界之外而来，但为了更好地参与这个世界，必须和异能力的运作规律相结合。您是了解我的，我研究异能力如此之久，没道理面对源律束手无策。 简单向你解释就是，我借用反异能力装置制作出了一些，能一定程度上削减源律影响的小玩意。但单个装置没法掀起多少水花，还是请您将这些宝石分给您认为重要的人身上。 这对您来说，很简单吧？” 津岛修治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 “没问题是没问题。 不过，你脑子里那个家伙现在还在吗？” 费奥多尔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呀，应当还在吧。” “那我们现在当着人面大声密谋，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费奥多尔摇摇头：“您居然会在意礼不礼貌吗？” “你说得对。” 津岛修治扭头就走。 【作者有话说】 1推推主页另一本《对魔人一见钟情后》 第22章 低矮的视线。 被灰尘掩盖的水泥地，灰墙，带着凹凸不平的颗粒和缝隙。 视角向上，略过刺挠的树叶，踩在硬实的墙上。 向墙内望去，不少衣着统一的人来来往往，步子急匆匆的。 再往下看，墙不算高，一跳就能落地。 我跳—— 不对！ 四只小短腿在空中划拉划拉半天，毛茸茸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有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是，哪来的猫？” 中原中也附在半空中，一脸狐疑地看着手上被自己拎着后颈的煤球团子。 猫猫试图反抗，但无效。 “诶诶，中也别动！对对对，就这样，别动。” 津岛修治一个冲刺猛到中原中也面前，伸出手，拖着煤球团子。 “好了，放手吧。” 中原中也：？ 津岛修治稳稳地将黑猫抱进怀里，紧接着给中原中也递过去一个装首饰的盒子。 中原中也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哎呀，我在分发不久之后打boss要用的决战道具啦。 中也快拿着。” 对方似乎很忙一样，看见中原中也接下后就马不停蹄地走了。 中原中也木着脸，皱着眉把首饰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镶着黑曜石的颈环。 中原中也：…… 拳头硬了。 “别跑啊混蛋！” 半个小时前。 “哇嗷呜……” 津岛修治正和太宰治坐床上检查费奥多尔给他们的东西。 “这魔人的品位还怪好的嘞。” 太宰治取了一串手链，放在阳光下直视，水晶的颜色近似他的眼睛。 “嗯……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异能力能量。 不过倒是和我们身上的力量有些相似。 反异能力和无效化，确实应该属于同源。” 太宰治皱着眉头想了想。 “嗯，让奎因来帮忙，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津岛修治并没有回答他，反倒是“桀桀桀”地笑起来。 太宰治：？ “你发什么疯？” 津岛修治给他展示了下手中的颈环。 太宰治：“桀桀桀。” 笑完后，太宰治给他表现了个光速变脸：“你去送。” 津岛修治：“？犯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总不能一点苦都不想吃吧？” 太宰治撇了撇嘴：“哦，所以呢，我年轻啊，你总不能倚老卖老吧。” “哪有这样的。”津岛修治戳着他的额头，“你见过二十二岁的小矮子吗？你见过魔人那家伙谈……哦不对，你都不认识魔人。” “我不用特地见过。”太宰治黑着脸把他的手撇开，“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他哪怕二十二了身高也没超过一米六。” 太宰治&津岛修治：桀桀桀。 接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分别通过比较武力、开锁、推理、脑筋急转弯等等不下二十种方式，就“谁给中原中也送东西”这件事争结论。 最后还是太宰治在石头剪刀布环节略胜一筹，顺利地逃离了被吊起来抽的命运。 是的，津岛修治现在正在被吊起来抽。 还是一边吊起来，一边旋转，一边抽。 小黑猫在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舔爪爪。 津岛修治：虽然年龄没到但仍旧不好惹的小矮子。 “这玩意应该只要带在身边就能发挥作用了吧？” “不是的不是的，要贴身携带……嗷别打别打！” 中原中也：“你这人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我当然是为了中也啊！你是不是都快忘了侦探社还有个对你念念不忘的小孩儿呢！” 中原中也手上动作一顿。 接着，他提起津岛修治抖抖抖，成功在他身上搜出几个胸针，上面镶嵌了不同的宝石。宝石的模样看起来和自己手上这条颈环差不多。 “哼。” “回来再跟你算账。” 听着对方离去的脚步声，津岛修治浑身一个激灵：“等等！我呢？ 中也你先把我放下来啊！” “可恶的小矮子！” …… 几分钟后，津岛修治在空中翻了个身，随后稳稳落地。只是刚落地上就抱着脚转起了圈。 “痛痛痛，要命的，小矮子下手真是越来越狠了。” 津岛修治揉了揉脚腕，又适应了几分钟，才慢悠悠地来到桌子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撑着脸颊，和端端正正坐在桌上的黑猫大眼瞪小眼。 大的眼睛是指猫的。 看着看着，津岛修治玩心大起，掌心盖在小黑的头上揉揉揉。 “猫猫啊，我命令你立刻变成猫娘。” “三二一，给我变！” 煤球团子：……这人真的靠谱吗？ 半晌，津岛修治泄气一样，脸朝下趴在桌上。 “算了算了，你好像是男的。” “怎么样，我可是很守信用吧？ 第24章 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你这件事，我可是谁都没有说呢。” 煤球团子把肉垫搭在他的发丝上，像是在安抚。 津岛修治想去压住煤球的爪子，失败。 猫爪在上。 随后，一道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响起来。 “你原来是会怀疑动物成精的那种人吗？” 这是一个温和的男音，听起来有些调笑。 “没问题啊，毕竟我们这就有个能变成三花的异能力者。 要是让太宰那家伙知道，他第一个怀疑的也是黑猫成精了。” 如果费奥多尔和津岛修治的意识相连的话，就能立刻意识到，出现在他们脑子里的两个声音，本质上来自于同一个人，只不过语气不太相同。 由此，凭借两位的智商，怕是能推演出更多的东西。 比如，“是谁将津岛修治带来这个世界的”。 再比如，“为什么源律能对费奥多尔搞的大动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类的问题。 但很可惜，他们现在并不知道。 所以，清楚事实的只有我们啦。 “给个建议呗。” 津岛修治凑近他的眼睛，问道：“别等到时候我们这边整理妥当了，又因为某些某些的原因被迫中断之类的。 你也不想看见这种情况发生吧。” 猫爪轻飘飘地落在了津岛修治的手背上。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那人很心软的，相信我。 假如他知道了你们在做什么，知道了你们是为了什么，他绝对不会下死手的。” “只是，我必须告诉你们。” 黑猫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沉思。 “你们的悲剧并不是我们造成的，而是既定的规律。” 津岛修治沉下嗓音。 “谁定下的规律。” 黑猫：摆手。 “很遗憾，我并不被允许知道这些。” 第23章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门口停下。 武装侦探社藏在居民区的二楼，直到现在，那种诡异的空旷感总算是无法遮掩了。 明明是住宅区，人却少得可怜。布置整齐的阳台，上面摆满了明显精心照顾的花卉和绿植，却看不到人的痕迹。原本在武装侦探社无所事事的江户川乱步听见了摩托车的动静，跑到窗台边探出头来。 中原中也右手叠着一堆礼物，稳稳当当地进门。 江户川乱步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近些日子，他当然也发现了自己身边正在酝酿的，包括整个横滨的诡异气氛。 但看港口黑手党的人仍旧有条不紊地忙忙碌碌，就能知道最基础的秩序还没有坏掉，那么也就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挡着，之前的大逃杀不就没武装侦探社什么事吗。 但说真的，真的，真的，好无聊啊。 来侦探社的委托断崖式下跌，基本上都是几天才有一个，这让江户川乱步活跃的脑袋瓜没地儿打转了。每天就只是看书、看报、争取多吃一叠小蛋糕，偶尔出门帮邻居找找失踪的三花，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江户川乱步撑着脑袋，难得思维放空，指尖一点一点的。 哦，对，社长是说了等会儿有人会来侦探社，是来看看几天前才加入侦探社的小崽子的。 港口黑手党的人啊，还是。 不过，他在对方那叠成一摞的礼物盒上看见了以往一直要排队才能买到的限定西式高级点心！自己还没吃过呢。 江户川乱步眼睛发着光，麻溜地小跑到门口给人开了门。 “嗨！欢迎欢迎，快请进！” “客厅不用换鞋哦，在沙发上找地坐下就好。” 中原中也颇有些受宠若惊。 紧接着就看到江户川乱步一脸“虔诚”地从礼物里挑出那盒点心。 嗯……不愧他出门前特意找津岛那家伙寻求意见。 “乱步那家伙虽然聪明得有点恐怖，但本质上还是个心智单纯的小孩子。想讨好他很简单的啦，只需要一盒好吃的点心~ 当然如果中也的小金库有余额的话，还可以买点又贵又少又好吃的高级点心哦，有奇效。” “社长是蛮传统的正经人，剑术高超的武士。送刀什么的不太好适配，可以挑选居家摆件。或者高级茶具和茶叶，你看着选就行。” “至于与谢野小姐，啊，怎么说呢，她的爱好有点……小奇特。要想投其所好的话，可以选择送成套的手术刀具，要高级点的哦，不然，咳，会蛮折磨的。不买手术刀具的话，也可以送电锯啦，反正都一样。” 中原中也：一样……吗？ 津岛修治一脸肯定地看着他：对啊，是一样的。 总感觉听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还有，芥川龙之介，我觉得，你会比我更了解他吧。” 津岛修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接着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其实中也也才十六岁小小一只呢，就已经开始操心要照顾别的团子了。” 一米八的津岛修治，低头瞅着一米五的中原中也的头顶。 中原中也：……拳头又硬了。 …… 江户川乱步笑意盈盈地抱着点心，扭头朝屋里喊。 “芥川，有人找！” 芥川龙之介从一个房间里探出头来。 “中也先生！”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惊喜，应该是侦探社的人没有告诉他自己要来这件事。 江户川乱步已经把点心礼盒拆开了，一边嚼嚼嚼一边给中原中也说着。 “今天社长和晶子都出门办事了，我一个人看着侦探社。你送来的茶叶和刀具我会送他们房间里去的，不用担心。” 喝了口淡茶润了润嗓子，江户川乱步这才接着说道：“而且啊，既然是港口黑手党把人送来的，就说明你也不想让他加入黑手党吧。 他刚来那几天，社长，带他去过一趟医院哦。” “乱步哥！” 芥川龙之介睁大了眼睛，然后被中原中也拍拍脑袋，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医生说……”江户川乱步拉长了声音，“说这家伙身体很不好，体质很差，应该跟糟糕的生活环境有关。 嗯，还有严重的肺病，不过现在是前期啦，没那么明显，必须要早早治疗才行呢。” 芥川龙之介看着中原中也的眼睛，本想脱口而出的“我的身体没事的”，也没说，说了的话，一定会被中也先生责备的，不想被责备，不想让他担心和失望。 “……我会好好养病的，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跟在中也先生的身边啊？” 芥川龙之介一脸期盼地盯着他。 中原中也稍稍安抚了一下，扭头去和江户川乱步搭话。 “这孩子的治疗和生活的费用，我会负责的。 接下来可能还要麻烦你们相当长的时间，很抱歉。” 江户川乱步摆了摆手。 噢~照这个说法，其实你还是想把这孩子带在身边的吧。 江户川乱步笑了笑，没有说出口。 “我是无所谓的啦，不过这种事情是社长决定的，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跟社长商量呗。” 几分钟过去，原本精致小巧的点心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江户川乱步心满意足地捧着茶杯。 中原中也看向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小团子，失笑：“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芥川龙之介眼睛一亮，猛地点点头。 在征求江户川乱步的同意后，中原中也带人出了门。 江户川乱步盯着他们的背影，将已经空掉的点心盒子收拾好，分别挑出社长的、与谢野晶子的还有芥川龙之介兄妹的礼物，最后这里还剩下一个红丝绒外包装的小盒子，里面还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内容是： “按照津岛那家伙的说法，这东西是他们为了解决横滨这些天的麻烦所准备的，需要几位身上都带上一个，具体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家伙面对我的时候基本没一句实话，就麻烦你们自己问他了。 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这家伙关键时候还是可以信任的，嗯。 还有，芥川的那份我准备自己给他。” 第24章 天气不算好，但也不糟。天上没有太阳，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土和沙尘的味道，说不上有多好闻，但比起记忆里那个昏暗的夜晚好太多了。 不对，或许那个夜晚也不算太遭。 毕竟，他见到了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 脑袋被并不是很轻柔地按了按，紧接着额头的头发变得毛毛躁躁的。 “干嘛这么老气横秋……”中原中也低声吐槽了两句，“叫哥！” 芥川龙之介眨眨眼睛，伸手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腕。 “中也哥！” 中原中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小一只，可爱。 第25章 中原中也：桀桀桀。 为了保持自己在小辈眼中的形象，中原中也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 “好小子。”中原中也顺手给人理了一下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吗？哥带你去！” 芥川龙之介不死心地说：“我想去港口黑手党看看。” 接到对方并不和善的视线，又弱弱补充到：“只是想看看中也先……中也哥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很好奇吗？” 芥川龙之介：点头。 “既然你提起这个。”中原中也右手一撑，坐到了栏杆上，“那我就不得不和你好好谈谈你的身体问题了。” 中原中也现在看上去就跟操心自家孩子的老父亲没什么两样，虽然两人也只差了两岁。 芥川龙之介的视线向右下角偏移，看上去很心虚。 “我会好好养病的……”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中也哥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芥川龙之介低着头，稍加思索。当初来武装侦探社的第一天，那位津岛先生的话随即涌上心头。 津岛修治大大咧咧地侧靠在沙发上，把看完了的报纸重新放回桌上。 在他旁边，芥川龙之介一进门就没怎么说话，看上去心情糟透了。 津岛修治蠕动着挪到他身边。 “不高兴啊~小朋友~” 芥川龙之介感到有点羞愧，抹了把脸。 “没有。” 津岛修治咳嗽两声，压抑了一下面部表情。 “别难过嘛，小孩。”津岛修治拍拍胸脯，用非常不正经的语气开始安慰人，“以中也的性子，绝对不会忘了你啊。以后保不准还要来的呢。” 这番话瞬间就把芥川龙之介哄好了。 津岛修治：我都说了，哄小孩儿嘛，简单，超越者我也能哄。 “而且啊，我跟你说。” 津岛修治凑到芥川龙之介边上，一边使眼神，一边用一种说悄悄话的语气跟他说到：“中也这个人心很软的啦，你到时候卖个惨说几句软话，啊，你懂得啦。” …… 芥川龙之介瘪了瘪嘴，又弱弱地开口：“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抛下……” 某个并没有遵守约定的重力使内心：我真不是个东西啊。 中原中也一拍脑袋，想着孩子想看就带人去看呗，反正就逛两圈，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行行行，能看能看。”中原中也拉着他往自己停摩托的地方走去，“你别跟要哭一样，我受不住啊。” 中原中也最常用的是一辆整体呈现暗橙色的摩托，是一种掺杂了金属颗粒的颜色，像是冷凝后的岩浆。发动机经过他的改装，将性能优化到了极致，车身线条流畅又不缺乏力量感，哪怕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都能感受到其中透露出的、仿佛能撕裂空气的狂暴气息。 中原中也拍了拍坐垫，冲他挑眉。 “来，哥带你兜风。” 芥川龙之介对面前的一切感到好奇，对曾经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东西感到好奇。见的中原中也在喊他，立刻跟着跑到摩托车边上，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坐稳。 “那么先带你去趟港口黑手党，成不？” 芥川龙之介点点头，等中原中也也坐上来之后，就听他的话抱住了对方的腰。 “坐稳咯。” 芥川龙之介：(☆▽☆)。 然而，比发动机的声响更先一步到来的是速度，芥川龙之介的身体猛的一个后仰，还好手上抓牢了才没掉下去。 芥川龙之介：Σ(?д?|||)??。 晕头转向间，芥川龙之介发现自己身上也开始发出和中原中也一样的橘红色光芒，身体也不再会不受控制地摆动。 摩托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街道上，眼下横滨稀少的人群反倒是方便了中原中也。 风被中原中也挡去了大多数，剩下扑在芥川龙之介脸上的并不算猛烈。他睁着眼睛打量身旁快速略过的市景，又重新看向面前人的后脑勺。 因为中原中也的异能同样覆盖了他，所以当两人一摩托车离开地面上墙的时候，芥川龙之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好像有一点点斜。 芥川龙之介：Σ( °△°|||)︴。 “哇……这是中也哥的异能吗？” 心中的惊讶再也抑制不住，他对于有关中原中也的一切事情感到好奇。 “是啊。”中原中也的心情很好，远处，港口黑手党的影子已尽收眼底，“帅不？” “超帅！” 芥川龙之介发自真心地赞叹道。 中原中也张扬地笑起来，笑声一半溢在风中，一半被芥川龙之介记住。 有别于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近乎于杀敌与纯粹宣泄怒意的笑，此时的中原中也才更像是张扬肆意的少年，有着强大又无可匹敌的力量，意志坚定的同时，又有远大的理想，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 暂时不去考虑那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的担子，和本不应该他们殚精竭虑的危机，就像他本该如此这般。 逐渐靠近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摩托的速度降了下来，中原中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又像是穿过了遥远的时间。 “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坚持，这是好事。 但身体也很重要，现在也不是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好时候。 不对，港口黑手党毕竟也是黑手党，说到底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大门，中原中也停下车，自己和芥川龙之介都稳稳落地。 “你所追求的强大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武力，但在港口黑手党，武力却能代替一切。” “……说实话，我不希望这样。” 中原中也让手底下的人把车搁到自己的车库里去，牵制芥川龙之介的手往里走。 第25章 训练场，办公区，还有中原中也的办公室。 这里井然有序，像是庞大而又严密的秩序机器。 至于藏在秩序之下的，某些不可得见的其他，暂时还不能被对方知晓。 但这也足够了，快要晚上的时候，中原中也带人去吃了顿饭，逛了逛商场，买了衣服，亲手给他戴上了手链，嘱咐他不要离身。 最后因为东西太多了，还是让手下人送去武装侦探社的。 至于长的漂漂亮亮的甜点心，中原中也自己是不爱吃这老甜的，给芥川龙之介买了俩，还打包了几个准备带回去给小银吃。 最后，当回忆结束的时候，中原中也把人送回了武装侦探社。 看着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仿佛两个世界被一道屏障隔开。 从任何方面来看，人都是复杂的，完全无法被彻底分析的。 中原中也现在感觉自己很开心。 几天前，旗会的成员为庆祝中原中也加入□□一周年，几人在名为旧世界的台球吧聚会。 虽然事情很忙，但他们的说法是：这很重要。 所以来聚会吧。 可以制造高精度□□的钢琴家，是一个反复无常、纤细又残酷的男人，因为自己的情感可以将首领的命令视于无物，擅长的手段是用钢丝将敌人斩首。 轻浮的，能操纵一切带有操作杆工具的逃亡家，信天翁掌握了港口黑手党的物品和金钱的流动，因为和中原中也住一栋楼的缘故，还会经常拽着中也让他帮忙干活。 明明代号是外科医生，自己却看上去极不健康。他擅长用毒，明明拯救了几百人，却也带走了几百人的性命，为了拯救与神在圣书中杀死的同等数量的人类而加入港口黑手党，却凝视着人如蝼蚁般死去。 美丽的、惑人的、在国内国外有无数狂热支持者的公关官，他是港口黑手党和表世界的接壤，他的死亡是太过恐怖的陷阱。 还有冷血，沉默的、朴素的、没有表情的男人，没有异能，却能利用一切事物杀人，他的体质能让他感受到异能发动时候的动静，能瞬间感知到适合杀人的场合与时机。 旗会里的个个都是天才，有实力，有自己的坚持，说话不好听，谁也不服谁。 钢琴家被首领命令着监视他，避免这把刀刺向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当初加入港口黑手党，也不过是为了这一纸资料而已，但当和太宰治的角逐失败的那刻，他就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权力。 但就是这样一群人，发誓要对首领忠诚的人，骄傲的人，残酷的人，疯狂的人，违背首领的意志，将真相带给了他。 所以啊，人类真是复杂得要死呢。 “我觉得你也挺复杂的。 跟在身后老半天，静静地跟着，也不说话，你想做什么？” “像津岛那家伙说的那样，还是想把我打包扛走吗？” 来人优雅地降落在他面前。 “只是在观察而已。” “哈？” 中原中也皱着眉看他，“观察什么，你没朋友吗？” 第26章 魏尔伦：盯…… “没有？不会吧。” 中原中也用一种很正常的语气和表情狂戳对方的膝盖。 “港口黑手党的兰堂不是跟你有渊源嘛？” 魏尔伦有些哀伤地说：“……他忘记了，因为我。” 天知道，当魏尔伦急匆匆地赶回港口黑手党，又一刻不停地找到兰堂的位置，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位记忆里的搭档是否仍然安好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遗忘了自己的那一刻，内心是什么感受。 津岛修治那家伙告诉他，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兰堂会彻底死去，精神和意志一同沦为异能力的空壳，在黑暗、幽境的地方等着不知道是否会到来的希望。 这人的命运，起因是他，末了还是他。 若不是魏尔伦在那次行动中背叛了他，对方就不会试图强制唤醒中原中也，就不会在爆炸中失去记忆，加入黑手党。也不会在双黑的决斗中死去。 为了等待或许并不会出现的魏尔伦，将自己作为特异点。 如果赶不上的话，会彻底地失去一切。 但对方没说的是，缺少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刺激，兰堂至今没能回想起来当初的事。 然后他又问什么叫“原本的时间线” 恍若空壳的搭档，和彻底遗忘了自己的挚友，情感并无法区分出哪个好，哪个不好，因为这同样令他心痛。 假使一切都是错误的，那他和搭档的见面，是恩赐，还是诅咒？是何人的恩赐，又是何人赐下的诅咒。 “如果是中也的话，会希望怎么做呢？” 中原中也指着自己，夸张地问到：“问我吗？” 魏尔伦：“因为我们本质上是相似的，不是吗？” 中原中也回想了一下旗会的人给自己的照片，眼神微妙：“那可不一定。” “咳咳。”中原中也正了正嗓音，“那要看对方在我心中是什么地位了。” 魏尔伦思考了一下，“是个自顾自的傻瓜。” “真的？” “当然。”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指着他的眼眸。 “那你干嘛那么伤心。” 魏尔伦撇开视线。 “以你的实力，想摆脱或者杀死讨厌的人，应该很简单吧？” 魏尔伦：“因为搭档也是异能力者，他的力量和身手不弱于我。” “真的？” “当然。” 中原中也：…… 魏尔伦指了指遥远的天际，再向天边延伸就是旧世界台球吧的地方。 “中也会憎恶人类吗？” “谁？” “他们欺骗了你，监视着你，将你作为工具。” “前两个就算了。”中原中也摊手，“但最后一个怎么也不算吧？” 轮到魏尔伦来确认了：“真的。” 中原中也毫无惧意地回视：“当然。” “欺骗和背叛不值得你去憎恶吗？” 中原中也抬头望向港口黑手党的方向，那里是黑暗的交汇地，却也是这里，带给了他温暖。 “因为人类是复杂的，不是吗？” 喜欢什么也好，讨厌什么也好，被迫接受什么也好，正是这些复杂的、不可被分析的品质，构成了高尚又卑劣的人类。 第26章 对于天才来说，有时候，洞悉真相，只需要一个契机。 当费奥多尔认知到，一个意识和他处在同一具身躯之中，对方还有所忌惮不能杀死他这件事之后。 费奥多尔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几天，「苏不秋·logos」深受其害。 苏不秋的意识依托于「书」这个媒介，得以穿梭在诸多平行世界，作为维系屏障的外置力量。 但是，但是！ 那个叫费奥多尔的，由于能与不同世界的「费奥多尔」沟通，这就意味着他同样能在无数个世界之中找到自己。 很多时候，往往是苏不秋刚刚歇一会儿，这只老鼠就跟上来了。刚开始还会执着地向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到后面就明白了，一句话不说，就搁一旁盯着他，大有一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 啧。 不就是当初掐了下他的脖子，这么记仇？ 人类都是这样的吗？ 当他试图反驳的时候，就被这人以软绵绵的话阻挡回来，看着是苏不秋在咄咄逼人，谁知道他才是真没招的那个。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费奥多尔的意识与诸多世界相连，杀了他就会引起众多平行世界的动荡。这种程度的震荡毫无疑问会将本体唤醒。 他是为了维护稳定而生，若是事态真走到了那一步…… 恐怕就不得不杀了。 这个世界里，其他的人在做的事，苏不秋也是知情的，毕竟对方从没想过掩饰。 既然费奥多尔追求的就是找到“幕后黑手”这件事，与其让他再探索下去，还不如就此扼杀。 于是此刻，正和苏不秋的意识在一起的费奥多尔，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急速转变的态度。 费奥多尔下意识想后退，却在刹那间被阴影束缚住了全身，无法动弹。 黑暗在迫近，周遭的空间变得陡然黏腻起来，像是掺杂了污渍的空气，浓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呃……” 有细密的声音响起。 像是从深不可见的黑暗里传来，却找不到供其栖息的载体，听不大真切。 “您……最终还是……” 桎梏他脖颈的力量太过稳固，无法撼动。 “我什么我，虽然嘴上用着敬称，但内心恐怕连一丝惧意都没有。” 下一秒，苏不秋的瞳孔里闪过紫红色的光芒。 费奥多尔的意识经由混沌的冲刷，扭曲，最后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回廊。 就好像是一个坠入无尽迷宫的旅人，正缩在墙角仰望着群星的轨迹。 转机来自刹那一刻，毫无预兆的，迷宫的墙上被人生猛地轰出一个大洞。 费奥多尔瞬间醒来，双手撑住桌面，以此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彻底倒下。 在他对面，津岛修治已经收回了手，正在哀嚎。 “痛痛痛！” “魔人！” 津岛修治：生气。 当与费奥多尔身体接触的时候，「人间失格」会自动启动，将津岛修治的意识一同送入连接的通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刚刚才能及时打破被封锁的局面。 就是苦了津岛修治再遭一罪。 “真是的，我搁外面费心费力，回头一看你怎么坠机了啊？ 这罪你自己受啊，我是不可能接的。” 费奥多尔有些虚弱地笑了笑。 “真的不可能吗？” 津岛修治咬牙切齿地回复：“绝对不可能！” “那可太遗憾了，阁下。” 苏不秋短暂地沉寂下来，可能被扰乱的时间线送到别的平行世界去了吧，回来还需要点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费奥多尔还有事情想问。 “您的事情办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等津岛修治回答，黑猫就从津岛修治的肩膀上跳到桌面上，抬头看着费奥多尔。 “是我让他来的。” 费奥多尔：？ “您是……” 只需要短短的时间，费奥多尔的意识就已转过神来。 “啊，是善良形态的苏不秋阁下吗？” 黑猫原本正在舔着自己爪子，时不时挠挠耳朵。 听见他的话，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喵？” 小心等会我哈气了。 猫大人清了清嗓子，爪子压住费奥多尔的手背，有湛蓝色的光点溢散开来。 “这点时间干不了什么，我只能跟你说一句话。 把你想做的，准备做的，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我相信，他会做出选择的。” 费奥多尔伸出手，食指揉过黑猫的下巴，被对方亲昵地蹭了蹭。 “我们是同属于本体的意志，如果你无法说服他，那么也就无法在最后的选择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结局。” “神明会如何决定故事的终局，我无法得知，但人是心软的。” 又一个瞬间，意识再一次经过泥泞的沼泽。 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苏不秋，看上去似乎更加愤怒了。 而短短一刻，他感受到了数个属于「费奥多尔」意识的消亡，他们已陷入沉寂，不再回应。 脖颈上被施加的力道，愈发得大了，但费奥多尔知道，自己还有选择。 或许对方也没能下定决心。 他的指尖搭上面前之人的手腕，随后用了最大的力气握住。 “请……” “听我说……” 在费奥多尔的手背，湛蓝色的粒子带着璀璨的光，将苏不秋环绕。 ……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们这里，有能更改实际认知的异能力者（奎因），而这具身躯又连接了诸多世界。” 第27章 费奥多尔捂着心口，将计划缓缓道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位置。 “我用特殊的装置屏蔽外界力量的干预，将此身作为容纳力量、沟通诸世界的容器。 若是成功，则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也能寻找到我所执念之人。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乐意见得。” 沉默过后，费奥多尔试探性地去看苏不秋的眼睛。 “不知道，您对我的计划，评价如何？” 苏不秋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是个孱弱的凡人。” 苏不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费奥多尔：“您说。” “忍受肉身被毁，意识被时空洪流冲刷的痛楚，若结局并不如你所愿，那又当如何。” “我并未这样思考过。” 费奥多尔的意识逐渐清醒，从封闭的时空中回到现实：“我乐意得见我的全部结局。 做下选择的之后，便不会让自己后悔。” 第27章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微风拂过面庞，发丝被拉链勾住，费奥多尔伸出手指将这缕发丝捋顺，然后妥帖地拢到耳后。 “我不是您，阁下。 在无数个面对死亡的转折点，您从未有过不后悔的时刻。” 津岛修治冲他做了个鬼脸。 “干嘛踩我捧你啊，至少我最后也安安心心地去死了好不好。” 费奥多尔抚上心口：“人死后，一切责任便于他无关。” 津岛修治：“嘁” 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费奥多尔仍旧低垂着眼眸，注视着仍在流淌的河水，不晓得在思索什么。 “哎呀，我们联系的明明是奎因阁下，怎么连卡尔阁下也一起来了，不胜荣幸啊。” 津岛修治转身迎了上去，但被卡尔的手杖拦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怎么，我来不得？” 津岛修治做出个求饶的手势。 “我可没这样说过呢。天地良心，我可不敢打超越者的主意。” “是吗？”卡尔斜睨着他，满脸不信任的样子，“我看你们横滨这一个二个的，胆子大的很啊。” “那您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当然是诚心寻求奎因阁下的协助，而非出自威胁。” “您说是吧？” 奎因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他们说了几个来回，直到津岛修治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才正了正神。 “您对我说，会向我解释近些日子来，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奎因摊开手，声音中带着点逗弄的意味。 “至于是何事，我想我应该没有理解错误吧，津岛先生？” 津岛修治：“当然没有。” 继监察团人员消失后，两位超越者甚至无法联系上自己的国家。信息连通的渠道被切断了，于是世界呈现出一片空白。 于是紧接着，津岛修治花了几分钟时间，向这位关键人物描述了一下他们目前的处境，还贴心地留出了供他们消化的时间。 “……嗯，亲爱的，希望我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 卡尔脸上面无表情，奎因则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们实际上是假的？对么。” “虽然这话有点怪怪的。”津岛修治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但也应该没错啦。” 奎因：“那么，两位的计划是？” “由我来说明吧。”费奥多尔接过了太宰治的话，“这具身躯是连接无数平行世界的节点，我的死亡，会像投入平静池塘的那颗石子，惊扰所有水面，激起涟漪。” “简单地来说……”津岛修治插进话题，“就是需要魔人去死一死呢。能让我动手吗？” “想得太美了呢，津岛阁下。”费奥多尔抱着双臂，回视他，“请不要将您对另个世界的「费奥多尔」的愤怒转移到我的身上。” 津岛修治看上去很失望，“啊，你自己说的吧，所有的你，都追求相似的意志吧？”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请恕我拒绝。” 小插曲过后，谈话重回正轨。 “在此之前，异能力强化装置已经由港口黑手党布置在横滨各处。而这之后，我需要您的异能力，「x的悲剧」。 最好的结局是，我们能凭借您的异能力彻底改写现实。” “你不怕悲剧失控么？” 奎因轻飘飘地警告他。 “这异能的目的，首先是扭曲认知。若是追求改变现实，用「书」岂不是更好？” “针对您的疑问，我只能回答您，这是无奈之举。” 费奥多尔：“第一，津岛阁下身负无效化异能力，能在局势走向不可逆转之前，强制终止您的异能，以力求减少悲剧对现实造成的破坏。 第二，书改写现实的原理，仅仅是平行世界的不同片段之间的替换，达不到追根溯源的目的，所以不可用。而最好的结局仅存在于我的臆想中。请见谅，我并不觉得这一举动能彻底改写悲剧。” 奎因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次好的结局里，我们能凭借这一举动，打破这个包裹着我们的囚牢。让幕后之人，显现在你我面前。” “你凭什么认为结局尽数是美好的，若是你我不敌，代价就是所有人都会死去，那又如何？”卡尔的声音低沉又威严，他在质疑。 “为了追求自由，这是没办法的事。” 费奥多尔的声音中带着某些不可违背的悲伤。 “若局势真如你们所说，那便是拿一个不确定的、极有可能导向毁灭的结局，来赌某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答应。” 奎因站在稍后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几人的争论。 费奥多尔：“我的态度始终如一，因为这是无奈之举，对你我而言都是。” “那看来我们只能配合了？”卡尔嘲讽道。 “或者，阁下也可以选择将自我纳入囚牢，不去在意自己的命运是否由他人塑造，等待世界彻底沦为空白。” 卡尔眉头一皱，“你……” “咳咳。” 奎因拍了拍卡尔的肩膀，将他拉到身侧，他的异色眼瞳中是温和的笑意。 “其实，我们没必要剑拔弩张，对吧，老友？” 卡尔不赞同地看向他，“追求真相不代表要将生命压上赌桌。” “那空无一物的土地，便是你想要的吗？” “啧。”卡尔转头将怒意对向奎因，“请你不要在我为你考虑的时候，反过来堵我的嘴好吗？” 奎因：“对不起。” 卡尔：…… 卡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行，反正我哪敢控制您呀，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干涉。” 奎因随后对津岛修治比了个“ok”的手势。 “答应你们可以，不过我有两个要求。” “第一，在后续行动时，卡尔必须在场，他是我的保险，用以确证明二位的所作所为确实如你们所说那般。” 卡尔没有看他，哼了一声。 “当然。港口黑手党与侦探社的既有战力已经做好准备，能保证随时可以加入战斗。 如果卡尔阁下也愿意留下，那真是太好了，此刻正是合适的时候。” “我并没有说完呢，阁下。”奎因漂亮的眼睛看向费奥多尔的双眼。 “其次，作为回报，我会撰写你的意识，以此作为创作悲剧的稿费。” 津岛修治瞳孔地震，视线在奎因和费奥多尔 之间飞速跳动，内心：啧，果然笑眯眯的都藏着心眼子呢。 气氛陡然变得焦灼起来。 “很有趣的提议，如果您能做到的话。” “嗯……”奎因的语气淡淡的，却非常敏锐地刺中了问题的核心，“所以，对于究竟是谁造成了如今的悲剧，你们已有猜测，对么？” 费奥多尔：“就算您将话题引到这里，也不会改变，您想要我的灵魂，如此无礼的事情的。” “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既然不需要将我的生命一同压上，那么第二个要求，就向两位询问一个答案吧。” “为什么。 对于二位而言，为什么愿意为了真相，将生命置之度外。” 津岛修治无奈地摆摆手：“你别搞得我好像多伟大一样。 我这个人只是为了活着。嗯，当然如果能带几个人一起活着，那就更好了。” 在他的肩膀上，黑猫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 “无需任何理由，仅仅是为了更好的世界。” 费奥多尔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再解释。 奎因伸出右手，轻声道：“借你剑一用，老友。” 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从自己的手杖中抽出一把银白色的长柄细剑，随后递给他。 奎因将细剑接过，手腕向上，剑尖微微倾斜，指向费奥多尔的方向。 第28章 “请。” 最先行动的是津岛修治，他与港口黑手党方的指挥中枢通讯，令其迅速进入警戒状态。 近日，以港口黑手党为中心，以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课为分支，一个囊覆盖全横滨，包括若干超越者战斗力的行动程序有条不紊地建立，准备为此刻的壮举发挥作用。 在片刻的沉寂后，费奥多尔上前，伸手握住剑身，掌心被剑锋割出一道血痕，费奥多尔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后又从奎因那里，将这剑接过。 在这流淌的血液间，无数细微的、银色的因果线如有生命一般，顺着这颜色缠上他的指尖，并最终与他的血管与神经，甚至思维的每一个角落相连。 黑猫的视线死死盯着费奥多尔，浑身毛发炸开，喉咙中发出惊恐的怒音。爪子死死勾住津岛修治的衣服，惹得人要伸手按住猫的脑袋，手动让其消停下来。 剑刃贴上喉咙，冰冷的触感先一步传到大脑中，血丝浮现，带来微弱的刺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 你的生命即将终结。 费奥多尔的手很稳，指尖攥紧了雕刻着荆棘纹样的剑柄。他并非因为恐惧死亡而顿住，而是担忧，死亡后，命运并不为自己所控。 但是，费奥多尔也不想给自己退路了，于是他手上握紧，将剑锋向喉咙处送去。 一旁的三人时刻警惕着，然，变化就出现在一瞬间。有什么声音响起，近似于大片大片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地刺入众人的脑海。 津岛修治感觉到肩膀上重量一轻，黑猫落到地上，迅速化为黑雾散去。 随着清脆的一声动静，细剑掉落到了地上。这人痛苦地呜咽，掌心捂住刺目的伤口。 “呃……” 费奥多尔下的手很重，在这具身躯的喉咙上割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血管被切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但这具身体还未死去，他将手垂下，那道口子正迅速愈合，但这血迹仍留在原来的地方，无法被抹去。 卡尔与奎因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至于津岛修治，他从魔人动手的那一刻就开溜了，在远处观望战场。 因为看见了远处飞来的魏尔伦和中原中也两人，又非常自觉地再次后退。 经由中原中也的手扔过来一栋高楼，清理出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同时又将仍在混沌中的苏不秋压在下面。 同一时间，一簇火焰从卡尔的指尖淌下，经由奎因的强化，瞬间转变为熊熊燃烧的巨焰。这火焰并不像以往一样试图吞噬一切，而是目标明确地，缠上了苏不秋的身体。 在遥远的天际，由组合「guild」赞助的热武器正盘旋在横滨上空。 早些时候经由魏尔伦和中原中也的努力下，兰堂恢复了记忆并回到了超越者水平。而为最终决战提供了两个半战力的港口黑手党，就自然获得了最高指挥权，由森欧外亲自坐镇，率先开启了在横滨布置下的装置，将这个世界彻底与外界限制住。 广津柳浪率领的黑蜥蜴小队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装置点，并保证异能力装置的正常运行。其余超越者之下的可控战力，同样受森欧外的调度，徘徊在正面战场之后。 火焰试图焚烧他的身体，却在被吞噬的刹那就恢复如初。 那遭遇无妄之灾的大楼被苏不秋用掌心撑起，下一秒，类似于数据的颜色从大楼上浮现，随后，这栋大楼彻底消失，就像是被删去的冗余。 场地顿时空旷了许多。 两位重力使的异能都需要身体接触方才生效，还浮着半空中观察局势。 远处，兰堂站在由异能力创造出的金色方块之上，伸手在用金色方块将苏不秋所在的空间笼罩住。掌心一握，空间随之不断压缩。 苏不秋踏出一步，那仿佛不可撼动的金色方块颤抖了一下，随后同样向前移动一步。兰堂皱着眉头，无法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费力地维持着这一空间。 短短几息之间，苏不秋身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仿佛初降一般，半睁着眼打量着身边封闭的方块。 随后，他的视线透过方块，精准地看见了远处的兰堂。 下一秒，数据的洪流覆盖了原本璀璨的金色，并瞬间蔓延到兰堂脚下的方块。于刹那间，金色陡然破碎，兰堂的身体也随之从半空中落下，被魏尔伦在空中接住。 苏不秋没有停留在原地做靶子，动身飞向两人停留的地方，还不等兰堂稳住身形，攻击就已到来。 魏尔伦动作迅速，带着兰堂向侧方闪躲，两人几乎是擦肩而过。下一秒，中原中也出现在苏不秋的身后，一拳挥向他的后脑。 但动作丝毫没有感受到阻力，这一拳打空了，苏不秋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转身，右手试图掐住中原中也的脖颈。 但他也没成功，反倒是痛呼一声，掌心冒出黑色的气体。 与此同时，中原中也的脖颈也在微微发热，那是从津岛手上获得的颈环。 顾不得想太多，中原中也趁着他愣神的时间，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苏不秋的身体飞出去，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大的坑。 天空降下火力支援，巨量的炸弹倾泻而下，一部分向着苏不秋发射去，地面上，金色的方块将在场的几人全部笼罩住，隔绝了弹药的余波。 但很可惜的是，火力无效，一道漆黑的光芒从烟雾中间射出，宛若激光一样，将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切成两半。 烟雾散去，苏不秋的身形略显狼狈，血肉模糊之处，火焰仍在燃烧。 “啧。” 火焰覆在细剑之上，卡尔站在最靠近苏不秋的地方。在其身后，奎因冷声发问。 “费奥多尔阁下的意识现在在何处？” 苏不秋张口，他的声音仿佛混杂了无数存在，有回声在其中回荡，“随手捏碎了而已。” 这点伤痛完全无法战胜对方，苏不秋五指成爪，注视着其中的数据洪流。 “不过是故事里的老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 “你破坏了一份珍贵之物。”奎因借卡尔的细剑将掌心划破，鲜血流淌而下，金色的丝线从中蔓延而出。与此同时，苏不秋的额头同样泛起金线。 随着金光的亮起，苏不秋的面上也露出近似于痛苦的表情。 借此机会，卡尔迅速上前，并以火焰压缩苏不秋的行动空间。 魏尔伦和中原中也分别挡住他的退路，在广阔的战场上，金色方块高速移动，有目的性地将他往一个方向驱赶。 由于很难通过本地手段制服这位，因此他们的计划是通过魔人提供的装置，将苏不秋驱赶至装置的中心点。 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要忍受脑海中的异样，又要躲避来自众人的攻势，苏不秋的动作逐渐减慢。 但同样的，时间也不多了，奎因半跪在地上，靠着卡尔的搀扶才稳住身子，鲜血从他蓝色的眸中流下，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前方，魏尔伦正面和苏不秋打在一起，屏蔽装置能保护他不像那些高楼一样被“删除”，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强度略逊于他，负责在高处打辅助。 但他们也即将接近终点。 彩画集能控制异空间之中的尸体，而由于费奥多尔的自刎，此时的苏不秋也可以算作由源律支撑着的“尸体”。 当苏不秋踏进装置中心的那刻，其周身的能力被削弱至最低，兰堂看准了这个时机，发动「彩画集」。 由于异空间使得所有异能力都失效，奎因的异能断开，但屏蔽装置由于与异空间同属于反异能范畴，因而还在持续发挥着作用。 直到转化彻底成功，兰堂脑海中感受到了于苏不秋的连接。 第28章 待战斗结束后，由组合出资，异能特务课进行整体调度，港口黑手党的人配合行动，对在此次战斗中遭到损毁的建筑与道路进行修复。 而有关于事情后续的进展，还需要等待对苏不秋本人的审讯。由于苏不秋受到兰堂的控制，所以自然由港口黑手党占据主导地位。干部太宰治为主要审讯人员，兰堂和中原中也全程在场，避免出现意外。 同样参与作战的卡尔与奎因两人，在同魏尔伦协商后决定，在有关苏不秋及后续处置事情上，会全程以港口黑手党为中心，并确保后续实时跟进。 在这个世界，津岛修治所认识的人，熟知的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去处，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 横滨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一台饱经风霜的精密机器，在各方的通力协作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转动，恢复着旧有的秩序。 于是他不禁自问： 那我呢？我为了活下去才来到的这个世界，要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呢？ 在最初的地方，静谧的河水倒映出他的面容。微风轻拂，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第29章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津岛修治接起来， “莫西莫西？居然在这么悠闲的时候来打扰我，真是太可恶啦！” 他先是听到了一丝电流的干扰声，紧接着是仿佛从远方传来的呢喃。 “%……■■，太宰￥%@……” 太宰？怎么会这样称呼自己…… 几秒后，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 “太宰？怎么不说话。” 是织田作之助的声音。 津岛修治沉下心。 “什么？” 接着，坂口安吾的声音也一并传来。 “喏，我就说吧，太宰这家伙把这次聚会不小心忘记了。” 津岛修治…… 不对。 是太宰治。 太宰治愣愣地看着水面。这里倒映着他的面容，脸上的绷带一直蔓延到衣领内，黑色的长风衣披在肩头，长得几乎要垂到地上。 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坂口安吾的声音继续传来，“好了太宰，我还忙着要理文件呢，你要是不准备来的话……” “我当然要去啊，安吾你休想中途逃掉！” 太宰治转身奔跑起来。 说来也奇怪，虽然命运不同，经历的事情不同，但去lupin的路线仿佛刻在脑子里一样。就好像他也一直、一直渴望着某些，他为了做到什么而主动放弃的东西。 他仍旧回忆着那些夜晚，那些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的夜晚，那些能同友人举杯嬉闹的夜晚。 当时只道是寻常，当无数个太宰治同友人举杯共饮的时刻，他是否会意识到，这普普通通的夜晚，将会是他记忆深刻而又无法触碰的回忆。 太宰治奔跑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直到他来到了lupin的门口，扶着木质的大门喘着粗气。 店里，织田作之助向他挥手示意，坂口安吾皱着眉头，端坐在酒吧边上，他的镜片上反射着光，酒杯上凝结了水珠，酒保自然地调制着每一杯饮品，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三人身上，好似一场永不结束的美梦。 “■■太宰%&#！” 但太宰治并非常人，他不会待到逝去才迟钝觉悟，而是已然意识到，那每个夜晚，被藏在每句玩笑话间的，代表失去的倒影。 港口黑手党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早已知晓；渴望归隐的织田作之助并不适合留在港口黑手党，他已知晓；坂口安吾的身份异常，他已知晓。 所以，在这温暖的日常下，在插科打诨的欢快之下，潜藏着一种尖锐的矛盾感，他对这一切的逝去早有预感。 他只是觉得无所谓。 直到织田作死在自己面前，他才幡然醒悟： 其实他并不觉得失去这些是无所谓的。 但那个时候，一切已无法改变。 所以当某个时间线，他获得了书后，才选择去改变这一切。他想知道，这一切是否能够被改变。 所以，太宰@#%……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现在很生气！ 他已经意识到此处并非现实。 但是啊但是，何处是逃离囚牢的裂隙，何处是真相的埋骨地。 津岛修治的脑海中传来猛烈的疼痛，他扶着门框转身，看见那一切代表存在的颜色尽数被抹去。 耳边的声音变得愈发熟悉，也愈发嘈杂了。 津岛修治像是溺水之人，奋力伸出手，试图挽留下一点存在的痕迹。 在空旷而又虚无的世界里，一只粗糙的手拽住了他。这只手掌上缠满了绷带，比自己的手掌还要小上一截，却在虚无中紧紧拽住了他。 津岛修治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穿过水面，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笨蛋太宰治！肯定只有我才会这么叫你啊！” 津岛修治不满地反驳到：“你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好吗？” 他感觉到面前的人有些明显的低落。 “你还好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宰治撇开视线，最终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终归是，没法做到啊……” 太宰治推了他一把，然后，世界变了个模样。津岛修治向下坠落，落在了泛着光的阴影上。 他费力直起身子，四周并非一片漆黑，而是夹杂着皎洁的光线。极其细微的“咔嗒”声绵绵不绝，津岛修治向下望去，精密的巨大齿轮正一刻不停地转动着。 从更高的维度望去，深褐色、古老青铜的绿色，还有那泛着光的文字，构成了一副奇幻的景色。 这是世界真实的模样。 向上看去，他和某位存在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双方的距离拉近。 对方长着一张熟悉的脸，懒洋洋地靠在由指针和齿轮构成的王座上，在他的怀里，蓝紫色异瞳的黑猫正接受他的轻抚。 “您看，是我赢了。” 费奥多尔站在他的身边。 在他自刎的那刻，作为本体的苏不秋出手，保下了他的灵魂。 随后发生的一切，均是假象。 是苏不秋借奎因的异能力虚构的，符合众人愿望的美梦。 但很可惜，美梦并没有压中津岛修治的愿望。 苏不秋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这么想从我手上获得什么吗？你可不要后悔。” “等等等等！” 津岛修治急匆匆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所以，在干扰这个世界的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不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回忆起来吗？” 下一秒，潮水般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在前一个故事的末尾，有人找上他，将这一定理告知他。 “依附故事而生的世界，会在故事结束的那刻，彻底破碎。 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故事延续下去。” “所以……”津岛修治看着他的眼睛，“并不是你在强制性修改这个世界，而是……” “而是啊，这世界本就由我创造。 它本该破碎，是我将世界的碎片弥合。本意只是想掩饰自己的行踪，没想到……” 苏不秋看着费奥多尔，微微一笑：“看了一场很和我胃口的演出。” “如今，演出结束了。 本就是我手下的人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我会负责把你送回去。” 津岛修治向后退了一步：“可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不是吗？” “安心。”并不在乎他的躲闪，苏不秋划开时空裂隙，“我向你保证，你的故事不会在此刻终结。” 然后这里安静下来，仅剩两人。 “那这个世界呢？它的命运又当如何？” 苏不秋：“因为你们的行动，这个世界的故事已有延续的可能性。” “我会维系这个世界，直到故事被翻开新的一页。” 作为献给勇气的礼物。 “至于你。” 苏不秋伸出双手，左手上浮现书的虚影，其中闪过诸多画面，是津岛修治的世界。另一只手上，则什么都没有。 “有一个你已创造出你希望的世界，你若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往此处。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