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同人] 因你成渊》 第1章 [bl同人] 《(神话同人)因你成渊》作者:招财猫猫头【完结+番外】 文案: 天使恶魔现代衍生文,前期搞笑轻松日常,前后反差很大,祝宝宝们发大财(?°3°)-? 利维坦一觉醒来,日常被天堂追杀,被同事坑害,还被一个叫陆渊的人类死缠烂打。 宿敌的分身陆渊,总在轮回里对祂告白,像个甩不掉的疯批恋爱脑。 他说“我爱你”的样子,深情得像下一秒就能为他死去。 他是利维坦,深渊的君主,也是安卡里乌斯,注定在创造中消亡的“存在”,天生向往生机勃勃的一切。 而陆渊身上那股属于虚无的死寂味儿,让他本能排斥。 直到祂找回所有记忆,看见了真相,陆渊而每一次炽热的“我爱你”,都是那片冰冷虚无在借分身的唇舌,向他发出的、跨越万古的无声求救。 每一次“我爱你”,都是在问:“若我爱你,是否……我便能真正‘存在’?” “若我爱你,是否……你便能证明我‘存在’?” “若我爱你,是否……我便能挣脱这永恒的‘虚无’?” 可祂们,生来相悖,是宇宙法则刻下的死敌。一位向往生机,一位归于死寂。一位创造万物,一位吞噬一切。 神明没有感情,祂们只会遵循规则。所以,一位求救,一位沉默。一位靠近,一位远离。一位偏执成狂,一位冷眼旁观。 直到有一天,祂的分身笑着为他燃尽所有,化作新世界的基石。他终于明白,那千万句“我爱你”背后,是连神明都无法承受的……孤独。 现在,轮到他走向祂了。 哪怕存在从不向往虚无, 哪怕我们注定背道而驰。 我也要跳进他的深渊, 亲自告诉他:“你的求救,我听到了。” 一句话简介: 我逃,祂追,我们都插翅难飞,疯批分身的每一次告白,都是宿敌的无声求救。 立意,虚无向我求救,因我爱你成渊 阅读指南: 1.表面优雅疏离,实则绝望空洞的女王受(利维坦)x阳光大狗狗,阴湿男鬼攻,高冷的本体(涅希琉斯)1v1,he, 2.开局即重逢,穿插远古回忆杀,酸甜口,虐中带爽。 3. 世界观宏大,私设很多请误较真!!!剧情线围绕轮回、预言与阴谋展开。 4.世界观私设如山,有天使、恶魔、人类科技乱炖。 角色非完美人设,各有偏执和疯狂, he保证,但过程曲折,糖刀并存!!!请注意防护。 5. 开局同居梗+契约梗,后期揭秘+救赎,感情与剧情双线并重。攻追受,攻手段花样百出(包括但不限于算计、拯救、调戏),受表面抗拒实则逐渐动摇。感情拉扯极致,互动张力拉满。失忆梗、强制爱、马甲 6.受能动手不动口,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勿入 7.攻受开局关系一般,受甚至看不上攻,感情会慢慢升温,别骂角色 8.作者只是借用设定,不信教不传教,只信党。 人物介绍: 七恶魔:别西卜(暴食,心眼子没胃大的吃货),利维坦(嫉妒,外冷内纯强大却孤独的主角),玛门(贪婪,双开门的商人),路西法(傲慢,优雅疯批的乐子人),阿斯莫德(色欲,经常见不到人的浪子),萨麦尔(暴怒,天天鸟语花香的唐儿),贝尔芬格(懒惰,天天睡觉) 七常侍: 加百列(和利维不对付,两人见面就掐架。),拉贵尔(青天大老爷),米迦勒(天国副君),沙利叶(女性,最小的天使),拉斐尔(最强治愈天使,女性) 乌列尔(男性,后期角色),雷米尔(女性,后期角色,大姐姐,喜欢喊别人小羊羔)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脑洞 位面 群像 神话传说 双视角 主角:利维坦,陆渊 其它:纯爱,强强,衍生,天使恶魔,甜文,he 一句话简介:宿敌怎么可以向宿敌求救(爱) 立意:虚无向我求救,因我爱你成渊 第一卷 打工日常 第1章 两袖清风 命运到达宿命的节点,星辰错乱运行,光芒黯淡,光明与黑暗的边界变得模糊,海啸掀起巨浪,岩浆吞噬生机,鲜血染红土地。 当号角吹响,七者同临,神国降临,恶者永堕,善者永生... 最后一位天使的羽毛飘落,旧日将在烈火与鲜红中化为灰烬。 三重面向的灵魂,将在废墟上见证新的秩序。 众生的命运早在创世之初,便刻在卡巴拉生命树上,这是预言也是诅咒。 预言说,利维坦和贝希摩斯将被杀死,以此为线,来掀开审判的序章,使一切混沌重新归于有序。 旧秩序的灰烬被风卷起,像一场迟来的雪,散落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预言尚未到来。 世界依旧平静。 办公室里,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却吹不散陆渊背后渗出的冷汗。 刘总监的话语平静,“公司结构调整,感谢你这三年的付出...” “赔偿金会按n+1计算。”刘总监的鳄鱼皮鞋尖轻轻点着地毯,“今天下班前交接完,你就可以走了。”那张油光水滑的脸上,连假装的遗憾都懒得摆。 陆渊被莫名其妙的炒了。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老式居民楼的楼梯间永远弥漫着霉味和炖肉的味道。陆渊刚摸出钥匙,包租婆的门就开了。 包租婆裹着紫色睡袍靠在门框上,指甲油剥落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张粉红色单据。 “小陆啊,这个月的房租...” “马姨,能缓几天吗?我刚被...” “菜市场东头新开了家房产中介,”包租婆把催租单拍在他纸箱上,“人家押一付一,拎包入住。”她下巴上的肉痣随着说话频率颤动,“三天,不交钱我就换锁。” 彩票是买泡面时顺手打的。陆渊的钱都在银行存了死期,现在取了不划算,前几天又被老头讹钱。 陆渊盯着微信余额里那个刺眼的“127.35”,身后排队男人的汗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加几张机选。”陆渊说,把钢镚儿推过玻璃柜台。 打印机吱吱嘎嘎吐出一张淡蓝色纸片,恍惚间看见刘总监用同样的动作推过来离职信。 第二天早晨七点,陆渊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发现自己在模仿刘总监的温莎结。他恶心地干呕起来,最后胡乱系了个活结。 衣柜里五套西装都是深蓝色,像五具等待入殓的尸体。 “我们招聘的是全方位人才。”互联网公司的hr总监嚼着口香糖,轻蔑地打量着陆渊,说:“会编程吗?会啊?那来个后空翻吧,我们企业文化讲究活力。也会啊?” “简历是不错,家里几口人啊?自己住还是...”总监皱着眉,盯着陆渊,“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陆渊说:“小动物很可爱,但养着太费精力,我更愿意为公司尽心。” 总监真觉得陆渊很优秀,但上面说好了老板儿子要来,他哪里敢点头啊,略微思考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接受付薪上班吗?” 陆渊人都蚌住了,‘这年头当牛马还要交钱?’ 陆渊出去时,会议室玻璃墙外,几个黄头发年轻人正踩着平衡车来回穿梭,不知谁在喊:“装病拉胯操作菜,你拿什么跟我solo。” 外面太阳正当头,陆渊蹲在写字楼消防通道里吃便利店饭团时,彩票从内袋滑出来飘在地上。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号码是包租婆的门牌号加他被辞退的日期。 巧到家了,有被隔应到,饭团里的梅干菜咸得发苦。 陆渊盘算着,明天还找不到工作就只能把钱取了,实在不行要不贷个款创业? 第三天下午的面试在城中村一栋自建房里。穿真丝衬衫的男人自称直播公司ceo,“试吃这段播完,直播间人数破万就录用你。” 陆渊看着面前那盘还在蠕动的‘高蛋白’,想起工位上那个“年度优秀员工”水晶奖杯。 第一只卡在喉咙里,他听见自己胃袋发出类似洗衣机脱水的轰鸣。 地铁的冷气吹得陆渊打了个寒颤。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陆渊条件反射地用上了职业化的口吻。 “喂,是陆渊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甜得发腻的女声,“我是hans会所的小美,看到您在求职网站上的信息。” 陆渊皱起眉头:“我并没有投递过任何会所的职位。” “哎呀,像您这样身高一米九六、八块腹肌的优质人才,我们当然要主动联系啦!”小美的声音像涂了蜜,“月薪保底五万,小费另算,只要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要是有其他服务,价格也相当划算~” 陆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名牌大学硕士,高级工程师,现在居然沦落到被夜总会挖角?他的视线落在车窗上,倒影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一条上吊用的绳子。 第2章 “不必了。”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还没到那个地步。” 挂断电话后,陆渊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车厢里几个年轻女孩正偷偷打量他,窃窃私语。他下意识地挺直腰背,随即又自嘲地笑了,都这种时候了,还在乎什么形象? 回程的地铁不小心坐过了站。陆渊拖着步子走进小区时,楼下大爷的电视机正在放《二泉映月》。 好凄凉啊!真应景。 二胡声突然被电流杂音切断:“双色球新期开奖结果,红球03、17、22、28、31、33,蓝球12...” 陆渊的左脚悬在第三级台阶上。大爷的电视机继续响着:“本期一等奖全国共注...” 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陆渊把彩票翻出来,平铺在茶几上。电视机里的女声和他复述完全重合。 楼下突然传来大爷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包租婆标志性的尖嗓子:“老徐看见陆小子没?今天可是最后期限!” 陆渊愣愣地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数字一个不差。 他中奖了。 还是头奖。 兑奖中心门口,陆渊把棒球帽檐又压低了几分。黑色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不近视都戴上了没度数的无框平光镜。 他低头看了看表,比预约时间提前了半小时,但兑奖大厅已经有人进出。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和彩票。”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挂着职业微笑。 他从贴身口袋掏出彩票和证件,指尖在柜台玻璃上轻敲。”请您在这里签字确认。”工作人员推过来一张表格。陆渊刻意改变了平常的笔迹,把“渊”字最后一竖写得歪歪扭扭。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三个穿红马甲的人快步走来。为首的中年女人脖子上挂着“爱心慈善基金会”的工作证,笑容比工作人员还要热切三分。 “恭喜您中得大奖!”她直接站到陆渊身边,“我们是省***会的,想邀请您为山区儿童献份爱心。” 陆渊闻到一股重的香水味。女人已经自来熟地翻开宣传册,指着照片里皮肤黝黑的孩子:“您看这些留守儿童多可怜,教室连窗户都没有...” “暂时没有捐款计划。”陆渊把中奖确认单折好放进内袋。他注意到工作人员悄悄翻了个白眼。 红马甲们交换眼神。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凑过来:“先生,一般大奖得主都会捐个两三百万做善事,这也是为自己积福报...” “福报?”陆渊突然想起那个要他后空翻的hr也说过这个词。空调冷风掠过他后颈,那里还留着昨天试吃蛋白质冒出的冷汗。 中年女人已经拿出pos机:“现场刷卡还能抵税,我们给您开正规捐赠发票...” “我说了不需要。”陆渊声音提高了几分。。 红马甲们脸色变了。年轻男人压低声音:“为山区孩子想想,您这中几个亿...” 陆渊直接转身走向财务窗口。身后传来刻意提高的议论:“现在的有钱人啊...” “良心被狗吃了...” 财务主管核对信息时,陆渊透过玻璃反光看到红马甲们还在指指点点。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兑奖处要设在装了防弹玻璃的房间里。 不止防抢劫,还防道德绑架。 “扣除20%偶然所得税,剩下的都在卡里。”财务主管推过来一张支票,“建议您开通专属理财通道。” 支票薄得像片蝉翼,却重得让陆渊手腕发颤。 “嘟嘟嘟!” 陆渊盯着手机屏幕,前上司的名字在来电显示上跳动。他迟疑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陆渊啊...”电话那头,上司的声音一反常态地带着几分讨好,“那个...你现在有空吗?” 陆渊握着彩票的手紧了紧,语气平静:“什么事?” “游乐园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客户指定要你去处理。”上司干笑两声,“你看...能不能回来帮个忙?工资可以谈!”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彩票上。 他现在还需要这份工作吗? “好啊。”他忽然笑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陆渊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着,脑子里还在想这么处理这笔巨款。 忽然,一声呼喊穿透鼎沸的人声,清晰得传入他的耳朵。 “陆渊——!” 声音有点陌生,还有歇斯底里的绝望。他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过头。 视线还没完全聚焦,眼角余光却看到侧前方一个模糊的身影猛地冲出了马路! “吱——!!!”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刹车声猛地炸响,紧接着是一声沉重又闷钝的撞击声。 “砰!” 那个身影像是一个被巨力抛出的破旧玩偶,轻飘飘地离地,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路面上,甚至翻滚了好几圈,才极不自然的瘫软下来。 陆渊手脚麻木,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回过头,看到的只是车流和迅速围拢起来的人群。那声呼喊...是在叫这个被撞的人?还是... 周围的行人发出惊呼,一个男孩慌乱地跑过去,车辆也纷纷停下,短暂的死寂后,嘈杂声浪猛地涌起。 一旁的同伴跪在那人身边,不敢碰他,“路远,你醒醒,救命啊!求求你们...帮我叫救护车,救命啊...路远...” 陆渊脚步虚浮地穿过车流,走向那圈围拢的人墙。空气中满是铁锈味。 他从人缝中挤进去。 一个人侧躺在地上,身下猩红的液体正迅速洇开,浸透了灰色的柏油路面。那人的头部下方一片狼藉,面容模糊,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男性,穿着很普通的牛仔裤和一件深色的外衣。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陆渊的目光看向失去生气的躯体,心脏还在狂跳,后怕、侥幸和莫名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差一点...如果他自己走快几步,或者那声呼喊是针对他的... 那人掀起的衣服下,皮肤苍白,沾着血污和尘土。 苍白的背部,肩胛骨偏下的位置,那里有一道伤疤。 陆渊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非常特别旧伤疤。像是一条暗红色的蜈蚣,蜿蜒盘踞在皮肤上。形状、位置和他背上那道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陆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冲上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四肢冰凉。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自己的衣服,摸向自己后背的伤疤。 存在、还在。 那地上这个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死死盯着那道伤疤,眼睛睁得酸涩,却无法移开分毫。 周围的一切声音,惊呼、议论、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扭曲变形。 他刚刚那点劫后余生的侥幸感荡然无存。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和他一样的伤疤? 那声呼喊,到底是在叫谁? 他看着地上那张血肉模糊、已无法辨认的脸,为这个逝去的陌生又熟悉生命而惋惜。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彩虹屁][红心] 贝希摩斯,利维坦是《圣经》中的巨兽,分别是陆地和海洋的霸主。 在《启示录》中,七位天使依次吹响号角,每次号角吹响都伴随着不同的灾难和异象。而当第七位天使吹响号角时,意味着上帝的奥秘将得以完全实现,世界将迎来最终的审判和新的秩序。这里借用设定,天使吹响号角就是末日来临时。 《圣经》中的预言:先知以赛亚预言末日审判时称,耶和华将以杀死利维坦作为末日的标志之一,使一切混沌重新归于有序。这里借用设定,最为本文的背景 第2章 不准闹人的小区 盛夏的阳光倾泻在郊外这片即将竣工的游乐园上。空气里热浪翻滚,树叶蔫蔫地垂在枝头。 陆渊站在还未铺设完全的主广场上,手里捏着施工图纸,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眯起眼,抬头望向那座已经组装完毕的摩天轮。 远处的过山车轨道蜿蜒盘旋,漆成鲜艳的橙红色。 几个工人正吊着安全绳,叮叮当当地拧紧最后一截螺丝。旋转木马的顶棚已经搭好,彩绘的骏马还裹着防尘布,隐约能看见底下斑斓的色彩。 风吹过,带来一股混合着油漆、新塑胶和青草的气息。 陆渊低头核对图纸,忽然,一只蝴蝶跌跌撞撞地飞过来,停在他手中的图纸边缘,翅膀被晒得微微发皱。 陆渊轻轻吹了口气,蝴蝶又摇摇晃晃地飞走了,消失在游乐设施投下的阴影里。 陆渊收回目光,望向远处尚未完工的水上项目。 准备得差不多了呢! 陆渊站在工地入口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摘下安全帽,随手捋了捋被汗水浸湿的额发,朝正在收拾刷粉的工人们喊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第3章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应和着,老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走过来:“陆工头,你这进度赶得可真快啊。” “多亏了大家。”陆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几个老工人挨个递上,“明天见。” 看着最后一辆工程车驶出工地,陆渊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那辆白色轿车。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洒下跳跃的光斑。 “前方500米右转。”导航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陆渊跟着指引驶入一条林荫小道,转过最后一路口,那片他心心念念的楼房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w市雾隐区13号,维特鲁威。 陆渊打小没有爸妈,好在运气不错,靠近他的人却都死于非命。 第三家养父母出车祸后,他就被寄养家庭拉入黑名单了,都骂他是吸人气运的恶魔。 上学期间的生活费,学费都是自己想办法抠出来,好在他的脑子、体格异于常人的好,才不至于英年早逝。 现在临近毕业,兜里已经鼓了不少,工作也可以挑一挑,中了特等奖后毅然决然买了房子,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陆渊在w市呆了那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出了名的高消费地区。 仰望着那座融合了佛罗伦萨大教堂穹顶与罗马万神殿立柱风格的钟楼。 夕阳为白色大理石立面上的浮雕镀上金辉,整点时分,时钟锤敲击出浑厚的声响,余韵在柱廊间久久回荡。 他摩挲着手中门卡上精细雕刻的月桂花环纹样,门卡孔周围环绕着波提切利风格的春神浮雕。 保安踏着碎石铺就的小路走来。 “先生是来参观的吗?” 陆渊喉点点头,“我是新住户。” “八单元,七号住客,陆渊先生。” “是我。” 保安检查完证件,将门卡插入门柱上天使托举的锁盘,齿轮发出声响。 五米高的锻铁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铺着威尼斯红毯的拱券门廊,两侧壁龛里摆放着仿制米开朗基罗的《昼》《夜》雕塑。 陆渊说:“我自己去就好。” 保安回到保安亭抽出一张地图,交给陆渊,指着远处的高楼,提醒到:“去往住处的路有很多,请小心不要迷路,”又给了他一个摇铃,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摇铃,我们会立刻出现。” 保安讲完注意事项向,目送陆渊离开。 “谢谢!” 保安看着这个新住客,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大人,又一个人类住进来了。” “不碍事,他们又不常来人间,有钱赚就是了,陛下最近准备投资新项目,我应该也不会来人间了,让小家伙们不要闹事,尤其不要去八栋闹人。” 陆渊走在主干道上,四周种满了蔷薇,随处可见的喷泉和西式柱式和远处的彩色玻璃窗,心情都好了很多。 步入中庭,八角形喷泉中央的纳西索斯雕像正在倾吐泉水。 陆渊踩在地毯上时,才发现自己沾着水泥灰的裤脚与这中世纪宫廷般的场景多么格格不入。 远处传来管风琴低沉的鸣响,他循声望去,听见中庭广场的喷泉正在演奏巴赫的g小调赋格。 “这是......”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几年前在建筑杂志上看到的梦幻楼盘,如今每一块彩绘玻璃、每一寸雕花橡木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手指抚过镶嵌着孔雀石的楼梯扶手,冰凉的触感提醒他这不是梦境。 他认真地观察着每一处建设,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 这个公园小区占地面积极广,有很多的娱乐区:中间有个人公湖,也有经营的商铺,买什么的都有,就是一个缩影的小城市。 小区有八个单元,每个单元有七楼,每层有七个房间,每栋风格大相径庭,而且每栋都隔着一个大花园,看着毫无规律,但又符合逻辑美学。 陆渊最喜欢那栋蓝色中世纪风格的,可惜他只能住在最外围,好像中介也只卖这栋,可看着内围的住户也不多。 陆渊熟悉着周围,慢悠悠地找到房子,拿着地图用门卡开门,地面上整洁地反光,陆渊才注意到墙面地板上镶嵌了纯色宝石,他一边感叹,“这也太奢侈了,不怕有人来偷吗?” 一边带着行李直奔电梯,刷了几下都没反应,抬头才看到上面写这四,而自己是七号,往里一看,原来电梯也是一梯一户。 w市寸土寸金,外边的房价都超过了三十万一平,更别说雾隐区的维特鲁威,一毛不拔的陆渊要是没中特等奖,这地方是敢都不敢想。 或许小时候的苦难都是为了磨练自己,不然怎么不是别人中奖,古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叮~’ 电梯门才开,突然出现一位戴着白色蕾丝头饰的女仆,她手中的托着蜂蜜酒。“先生,”她屈膝行礼,“是先用餐还是先洗浴?” 陆渊一惊,“你是?” 女仆有着精致的面容,:“我是您的专属管家安娜,由物业配备的全天候服务人员。” 她微微侧身,露出身后大理石墙面上的烫金服务条款,“维特鲁威为每位业主提供管家的服务,您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渊这才注意到她蕾丝领口开得很低,缝上挡着的钻石铭牌,上面用哥特体刻着“ no.007”。 “不用服务。”陆渊说:“我自己来就行。” 安娜带着他进房,玄关处已经准备好了鞋,陆渊看她要跪下马上拉住她,说:“我自己来。” 安娜点头站在一旁,“先生,您左转第三间是衣帽间,里面有今晚的换洗衣物。” 陆渊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昨天熬夜赶完工地验收报告,今早又急着来办理收房手续... “浴室恒温系统已启动。”安娜不知何时推开了雕花玻璃门,玫瑰精油的气息混着水雾涌出,“考虑到您长期接触建材,特意添加了雪松净化成分。” 氤氲水汽中,陆渊看见浴池边缘镶嵌的马赛克拼出《维纳斯的诞生》图案,金色水龙头做成海豚造型。 他突然想起幼时出租屋里,那个总是漏水的铁皮淋浴间,冬天洗澡得掐着五分钟速战速决。 “您中奖的别墅价值5亿。”安娜突然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房屋立体剖面图,安娜靠近,“所以先生,需要些特别的服务吗?”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平板边缘,留下一道水痕。 陆渊合上平板。“不用了,我想先自己熟悉下房子。” 安娜微微欠身,“如您所愿。晚餐七点准时送来,主厨特意准备了托斯卡纳风味的小牛排。” 安娜转身离开,提醒道,“摇铃在床头,您随时可以召唤我。” 随着女仆的脚步声远去,陆渊终于长舒一口气。他放下背包,赤脚踩在温热的黑曜石地面上,脚底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 落地窗外,整个w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铺展开来,远处工地的塔吊灯光依稀可见,那里有他监督到一半的项目。 共有七房间,家具齐全,风格文雅,之前说拎包入住他还不信。 不过修建的人怎么会那么喜欢‘七’这个数,明明房子都不错,又安排漂亮性感的女仆?不过这真的,好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彩虹屁][彩虹屁][狗头叼玫瑰][红心] 第3章 拎包入住 陆渊吃完饭准备下去散步,屋外就响起了“叮咚”的门铃声。 邻居吗?这有楼梯?陆渊拉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还带个黑框眼睛的青年。他说:“先生,请问你来的路上,有遇到其他人吗?” “抱歉,我并没有看到谁?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吗?” “不是,额,不算是,这是我朋友买的房子,他以前突然失踪,都会来到这里,不久前也是在这消失的,我以为他认识了新朋友,来朋友家玩。” 陆渊兜里摸出手机,“需要联系警察吗?” “不可以!”白小白惊呼后马上平静下来,说:“额,我的意思是,那个他是个公众人物,要是找警察的话会很麻烦。” 陆渊想起这的房价,有名人什么的来住,好像也很正常,他虽然也想结交点人脉,也知道这不是好时候,“其他住户也没见过他吗?” “这里住的好像只有你。” 啊,怪不得那么安静。 两人沿着小区商业街走了几圈,陆渊。陆渊对这里的配套还算满意,精品超市、低调的日料店,连咖啡馆都有。正想着,白小白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在哪里?”白小白声音猛地拔高,又迅速压低,“好,我马上到。” 转身时,白小白脸上的焦虑已换成职业性的微笑:“陆先生,打扰您了。” 临走前,他执意给陆渊买了杯手冲咖啡,瑰夏,商业街标价最贵的那款。 陆渊走过咖啡馆时,穿亚麻围裙的咖啡师正在研磨豆子。机器是意大利进口的,机身锃亮如新,每天却只做不到二十杯生意。 第4章 玻璃柜里陈列着牙买加蓝山和巴拿马瑰夏,在这里,连咖啡都成了期货。 太奇怪了,不接外卖吗? 陆渊摩挲着骨瓷杯边缘,忽然想起购房时销售说的话:“我们会确保业主的隐私不受侵犯,住在这里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 他还注意到,无论是咖啡杯底的会员码、日料店的清酒瓶,甚至超市冷柜的进口牛排包装上,都印着同一个暗纹:一枚造型古旧的金币,边缘缠绕着荆棘花纹。 ‘这图案有点眼熟。’ 购房合同的最后一页,烫金钢印压出的就是这枚金币。当时销售笑着说:“这是开发商的徽记,象征‘永恒的承诺’。” 落地窗的倒影里,陆渊看着远处把单元隔开的花园,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自动播放的乐曲。 寂静中,只有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远处城市隐约的喧嚣。这才是他习惯的世界,简单、真实、触手可及。 他不嫖不赌,就想吃好住好,现在他的彩票和存款,已经能让他在家里躺平。 他轻轻按下摇铃,不是召唤女仆,而是关掉了整个别墅的智能系统。黑暗中,只有真实的星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落。 陆渊蜷睡在床上,像当年睡在工地样板间那样,想着自己的未来,这段时间美好的像梦一般。 梦里还是一片黑暗,不过这次前面有一个身影,前面? 陆渊努力睁开眼,‘影子’却只停留在前床前,他起身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很快脑子开始迷糊。 陆渊霍然起身,掀开被子,盯着翘起的碎发,瞪着眼仔细环视。什么都没有变,他缓缓拧动门把,客厅的光亮透进来,温暖明亮。 陆渊到处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不谋财也不害命。 安娜不知从哪冒出来,温柔地问:“先生饿了吗?” 陆渊被她吓到了了,快速藏起从厨房顺来护身的刀,说:“安娜呀,你起来碰到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呀,一切正常,我准备点心,请先吃一些吧。” “谢谢。” 地狱总是弥漫着血腥腐臭的气息,浓稠黑暗肆意翻涌。利维坦沉睡在血海中央,四周的海水因他的存在而沸腾。 利维坦缓缓睁开双眼,周围沸腾翻滚的血海回归平静,他不适应的活动身骨,他幻化出的躯体很脆弱,好在方便行动。 旁边长着蝙蝠翅的六个红色小恶魔正跪在岸边瑟瑟发抖。 利维坦走到岸上,俯瞰着小恶魔。他是为了躲避“天罚日”才选择沉睡,按理说至少该再睡三百年。 “谁给你们的胆子吵醒我?”利维坦盯着面前的小恶魔,吓得最前面的小恶魔直接趴在了地上。 “是、是米迦勒!”小恶魔结结巴巴地说,“消失很久的米迦勒,突然来闹事!” “他怎么来了?”利维坦皱起眉:“小脑挤大脑了,敢来我的地盘上闹事?” 地狱没有天空,只有无尽的战火和灰烬。 一道刺目的圣光穿透血雾,精准地打在利维坦脚边,将血海蒸发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找到你了,利维坦。” 圣洁的光辉照耀着整个血海,天使悬浮半空,一袭白金长袍纤尘不染,面容冷峻,眼神中带着淡漠和不屑,手持等身月白色的华美长弓。 米迦勒手臂轻扬,弓弦轻颤,力量凝聚成长箭,箭身足有半丈,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弓拉弦,正指利维坦。 强大的冲力吹起他的衣摆和长发,“嗖”的一声,光箭如流星赶月般朝着利维坦直射而去,所过之处,圣光降临。 利维坦抬头望向远处,眉毛紧皱,周身强大的气场翻涌。 箭轴转瞬间来到利维坦面前,威力完全不减,眼见要把他撕成碎片。 利维坦眨眼间便出现在山顶,俯瞰血海。光箭擦着他的衣角飞了过去。 落空的光箭在不远处轰然炸开,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轰隆....”血海激起数丈高。 米迦勒见状,周身光芒大盛,背后的羽翼急速扇动,强大的气流将周围的黑暗搅得更加混乱。他再次凝聚力量,这一次,弓上的光箭光芒夺目到让人无法直视,周围的空间都因这股强大的能量而微微扭曲。 利维坦周身的魔气猛然暴涨。他身形如箭般冲向米迦勒,蓝色的地狱火在掌心凝聚成一柄狰狞的长刀,狠狠斩向天使的羽翼。 米迦勒侧身避过,六翼一振,圣光化作无数细密的光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利维坦冷笑一声,长刀横扫,将袭来的光箭尽数击碎,爆裂的光点如烟花般在半空炸开,照亮了整个地狱的天空。 “几百年不见,你还是只有这点本事?”利维坦讥讽道,“天堂人多了?急着送死?” 米迦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眸,金色的瞳孔中圣光流转。突然,他身形一闪,把箭幻化成了剑。 利维坦本能地迎战,却在交锋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米迦勒的剑锋没有刺向他,而是划开了一道空间裂隙! 利维坦只来得及咒骂半句,就被卷入了扭曲的时空漩涡。 眼前景象骤然变换。 地狱的硫磺与熔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间繁华的都市夜景。 他还没反应过来,米迦勒的身影已出现在不远处的高楼顶端,弓弦再次拉满,光箭直指他的心脏。 “混蛋!”利维坦怒骂,但箭已离弦。 他仓促闪避,光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灼热的圣光烧焦了他的衣料,皮肤传来刺痛。然而,这一躲却让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从高空急速坠落。 在令人作呕的坠落感中,他最后看到的是米迦勒面无表情的臭脸。 “砰!” 下方,正是w市即将完工的游乐园,华丽的哥特式城堡、蜿蜒的过山车轨道、巨大的摩天轮。 “轰——!!!” 利维坦如陨石般砸进了游乐园中央的喷泉广场,大理石地面瞬间龟裂,水柱冲天而起,昂贵的雕塑碎成一地残渣。 他从废墟中站起身,身体一振,抖落满身的水珠和碎石。 米迦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夜风中的一缕圣光余韵。 今天正好工人放假,整个园区只有... “谁在那里?!”一道声音传来。 不远处,陆渊手里拿着施工图纸,脸片上还沾着喷泉溅起的水珠,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一秒。 利维坦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衣服破烂上面的还沾着地狱的硫磺灰,再抬头时,正对上陆渊复杂的目光。 利维坦:“...” 陆渊:“...” 【作者有话要说】 玛门所在的地狱有多种说法:地狱第三层艾尔伯斯(erebus):在一些传说中,玛门掌管着地狱第三层艾尔伯斯宝库中无尽的财富。 布涅在传统文化里也不是玛门的手下,同样塞尔也不是利维坦的手下,这里都是私设。 [害羞][害羞][红心][红心] 第4章 没仇硬拉仇恨值 陆渊手里攥着施工图纸,脸上溅着水渍,脸色苍白地盯着这片狼藉。他都看到了,长翅膀的人,把这人打下,而他从天而降还安然无事地站起来。 他属实不像真实存在的生物,更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冰冷造物,完美得让人恐惧。 浅色铂金短发,发梢似有若无的淡蓝光泽,头上还长角??! “你...”他声音发颤,“你是什么东西?” 利维坦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区区一只臭虫,也配质问我?” 陆渊没理会他的嘲讽,踉跄着跑到喷泉废墟前,手指颤抖地抚过碎裂的大理石,这是他负责的最后一个工程,明天就要验收了。 选址没问题,材料没问题,施工没问题,可现在...全毁了。 “你知不知道...”陆渊嗓音沙哑,“这会让我赔得倾家荡产?” 利维坦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与我有干系?” 陆渊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不能走!你得负责!” 找大魔王要账? 六六六,脑子跟纸糊地一样。 利维坦眯起眼睛,危险地笑了:“负责啊!” 下一秒,他抬脚狠狠踹在陆渊胸口! “砰——!” 陆渊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脑重重磕在碎石上,他还没缓过剧痛便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利维坦冷眼扫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陆渊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躺在医院病床上,后脑隐隐作痛,医生站在床边翻着检查报告:“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 陆渊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着床单。 医生离开后,他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打车回到游乐园。 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住,游乐园的警报尖锐地响彻夜空,保安和闻讯赶来的工人将现场团团围住。 第5章 工人们围在一旁窃窃私语,项目经理脸色铁青地打着电话,见他来了,脸色铁青地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陆渊!你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工程全毁了!公司要追责!你等着赔钱吧!” “我...”陆渊嗓音嘶哑,头痛欲裂,“不是我干的,刚才有个...” “有个什么?”老张冷笑,“你该不会想说,是外星人砸了喷泉吧?” 周围的工人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拍下满地狼藉,闪光灯刺得陆渊眼睛发疼。 “我真的看到了!”他声音发抖,“一个长着角的人...不,是怪物!他从天上掉下来,然后...” “然后什么?”老张打断他,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陆渊,你是不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我没疯!”陆渊猛地提高音量,却又因眩晕踉跄了一下,“监控...对!调监控!你们看了就知道!” 保安队长摇了摇头:“监控室电路烧了,什么都没拍到。” 陆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公司当然知道不是他的问题,但谁会相信恶魔和天使的?钱当然不能打水漂了,于是唯一在场倒霉蛋陆渊,就成了冤大头。 “公司会追究到底。”老张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去打电话。 陆渊站在原地,看着工人们摇头散开,有人小声嘀咕:“听说他还是个孤儿,挺困难的...这下完了。” “是啊,完了。” “真不是我。” 陆渊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 喷泉坍塌、雕塑粉碎、地面龟裂...修复至少要几个月,违约金、材料费、人工损失...他买房剩下的钱加小半辈子的积蓄,根本不可能填这上窟窿。 自诞生起便一直被抛弃,为生存奔波,后半生继续流浪在前半生的雨里,这一生都困在‘活着’铸成的牢笼里,而从未感受过沿途自由的风。 他到底为什么而活?命运又一次跟他开了一场玩笑。 工作,刚买的房子,未来的人生都被那个恶魔毁了。 他缓缓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指节攥得发白。 陆渊站在“维特鲁威”的锻铁大门前,指甲在掌心磨得生疼。 三天了。 游乐园的赔偿金像一座山压在他肩上,公司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替他承担任何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将房卡刷入门锁。 大门缓缓开启,熟悉的玫瑰香气迎面扑来。中庭的喷泉依旧在演奏蒙特威尔第的牧歌。 一切都美好得像个梦,而他现在,必须亲手打碎这个梦。 “先生?”安娜从回廊的阴影中走出,白色蕾丝裙摆随风轻晃,“您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没事。”陆渊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是...来拿点东西。” 他径直走向螺旋楼梯,脚步沉重。天文台的望远镜还保持着刚入住时的样子,透过镜片,w市的灯火依旧如星河般璀璨。 他曾在这里幻想过无数个未来。 清晨煮咖啡时能看见日出,深夜加班回来能泡个热水澡,或许某天,还能迎接让他心动的姑娘入住。 现在,全没了。 陆渊默地收拾着寥寥几件私人物品,工装裤、安全帽、一本翻烂的建筑图册。手指触到床头柜上的摇铃时,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碰。 “先生?”安娜站在门边,看着陆渊收拾行李。 “嗯。”陆渊低头拉上背包,“违约金...我会尽快付清。” “您确定要放弃这里?”安娜的声音轻柔,“有些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 陆渊苦笑了一下,没回答。他最后看了一眼穹顶上的星图,转身走向电梯。 整栋别墅突然剧烈震颤!水晶吊灯砸在地上,迸溅出千万颗棱形光点,陆渊踉跄着扑向窗台,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花园里,两道身影正在激战!! 陆渊恼怒,又是你们两?!我跟你两人仇吗?逮着我搞? 利维坦的魔力形成实体化的蓝焰,在他周身翻滚咆哮。他手中长刀每次劈砍都带起蓝色的飓风,地狱火将精心修剪的玫瑰园烧成焦土。 而悬浮在半空的米迦勒。六翼舒展间洒落圣光羽屑,天使只是轻轻抬手,无数光箭便如暴雨倾泻。 一支箭矢偏离轨道,直接击穿别墅东翼的承重柱,大理石廊柱轰然倒塌,掀起遮天蔽日的尘埃。 “住手!这是我的——”陆渊的呐喊被爆炸声吞没。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夜空! 陆渊在碎石飞溅的混乱中,猛地想起保安给他的珐琅摇铃。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它,拇指用力擦过铃身精致的藤蔓纹路,然后。 “叮——” 清脆的铃声在爆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像一粒珍珠落入沸腾的岩浆。 一下。两下。三下。 没有侍卫,没有奇迹,只有更多的碎石从崩塌的天花板砸落。一块尖锐的大理石碎片呼啸着朝陆渊面门飞来,他下意识闭眼。 “小心!” 安娜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白色蕾丝裙摆卷起一阵香风。她猛地拽住陆渊的手臂,带着他滚向立柱后方。碎石擦过她的肩膀,在蕾丝布料上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底下非人的苍白肌肤。 “咳咳...您回来得不是时候呢...”安娜的嘴角渗出血,她抬手擦去时,“两位威压...连这座建筑的防御法阵都...” 又一道圣光余波横扫而来,安娜猛地推开陆渊。她自己却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残破的壁画上。 “安娜!”陆渊想去拉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按在原地。 整个空间仿佛被灌满了水银,每寸空气都重若千钧。他的耳膜嗡嗡作响,视野边缘泛起黑斑了。 安娜在墙角蜷缩成团,承重墙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她漂亮的眼睛涣散,声音也变得断续失真:“快...走...” “呃啊!” 圣光擦过她的后背,女仆装瞬间碳化,露出底下狰狞的烧伤。 袭来的圣光余波让她脸色骤变。跑还是不跑是个问题,但契约的束缚让她不得不拽住陆渊的手腕,一个旋身将他护在怀中。 “我...我到底...”她颤抖的指尖掐进陆渊胳膊,恶魔竖瞳因痛苦缩成细线,“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来打工...” 远处,米迦勒的六翼完全舒展,每片羽毛都开始燃烧纯白火焰。利维坦的身侧则渗出蓝雾,那些雾气落地便化作低吟的鲸鱼。 利维坦一记横扫,寒冰将半个花园冻成冰雕!米迦勒侧身避过,反手一道圣光劈下,直接斩断了房子最后的承重墙! 彩绘玻璃窗炸裂的瞬间,玻璃碎片漫天飞溅,化作锋利的刀刃插入波斯地毯。 更远处,书房顶棚的星空壁画被圣光灼穿,剥落的金箔像眼泪般纷纷扬扬。 利维坦突然暴起,长刀斩出半月形的黑芒。米迦勒侧身闪避,圣光余波却将喷泉中央的纳西索斯雕像拦腰斩断。 三吨重的大理石砸进水池,激起的水浪把回廊里的仿制《昼》《夜》雕塑冲得七零八落。 “不...!”陆渊眼睁睁看着自己梦想中的家开始崩塌,昂贵的彩绘玻璃炸裂,大理石立柱倾倒,复古铜灯砸进喷泉池,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的最后依靠??! 住手??!不!!! 黑焰如浪潮般拍打过来,安娜趁机拖着陆渊滚到残存的罗马柱后方。她蜷缩着咳出一口蓝黑色血液,尾巴上的桃心鳞片正一片片剥落。 “听着...”她突然揪住陆渊衣领,带着血腥气的吐息喷在他脸上,“我救您只是因为契约——”又一道圣光掠过,她痛得浑身痉挛,“但您要是敢说出去我现原形的事...” 濒死的魅魔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指甲暴涨成爪,抵住陆渊咽喉:“我就把您偷偷收藏我内衣的事,写满地狱日报头版。” 陆渊:“???我???本人知道这事吗?” 安娜的瞳孔开始涣散,但嘴角还挂着职业性微笑,“怎么能随便相信恶魔呢?” 利维坦显然处于下风,他的动作比之前迟缓,身上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痕。 米迦勒看准机会,突然双手合十,一道巨大的圣光法阵在利维坦脚下亮起整片花园的地砖全部爆裂。 利维坦单膝跪地,寒冰被圣光锁链寸寸绞碎,肩膀上的旧伤迸裂出蓝色血液。 “人类。” 米迦勒的声音直接炸响在陆渊脑海。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形力量拽起。腾空感席卷全身的瞬间,圣光化作透明屏障接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求互动[撒花][彩虹屁][加油][烟花][烟花] 第5章 贪婪大魔王 陆渊这才看清米迦勒的眼睛,那根本不是生物该有的瞳孔,两轮旋转的黄金星云,注视时令人恍如直面宇宙洪荒。 他悬浮于半空,天使羽翼舒展着,每片羽毛都流转着太阳般的光辉。金长发自然垂落,部分发丝微卷,发梢萦绕着细碎的圣光粒子。 第6章 面容线条硬朗中带柔和,眉骨高耸、薄唇,气质冷峻又不失优雅;身着白色为主、缀有金色花纹与配饰的长袍,剪裁独特,露出部分肌肤与结实肩臂线条,衣袂翻飞间隐约浮现希伯来符文。 最令人战栗的是他的声音,震荡在灵魂深处,“你的房产。” 天使抬手划过废墟,圣光扫过之处,粉碎的彩绘玻璃、断裂的罗马柱、融化的铜灯...每件物品好像都标注着天文数字的赔偿金额,“要他赔么?” 利维坦在锁链中猛地抬头,眯起眼睛,“蝼蚁,你敢......” 利维坦威胁的话还未说完,锁链骤然收紧。蓝血液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圣光法阵上灼出嘶嘶白烟。 陆渊看着废墟,那是他三百辈子都挣不到的金额。但比金钱更痛的是永远无法复原的东西。 就在前几天,陆渊原以为没什么能比游乐园事故,更让人心碎了,没想到房子也没了,而罪魁祸首还都是一个人。 “要。” 陆渊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掌,方才玻璃碎片扎穿的伤口正在渗血,“让他赔。” 米迦勒唇角勾起神性十足的微笑。圣光突然暴涨成光茧,将利维坦彻底包裹。 强光散去时,悬浮在空中的是一卷烙印着恶魔纹章的羊皮纸契约。 “签字。”天使指尖轻点,契约展开在陆渊面前,[债务方:利维坦。债权方:陆渊。抵押物:恶魔本源。清偿方式:....] 利维坦的咆哮从契约中传来:“米迦勒你算计我?!” “呃啊——!”利维坦单膝跪地,身体被圣光锁链死死缠住。 米迦勒的唇角微微扬起:“如你所愿。” 圣光骤然暴涨,将利维坦和陆渊彻底吞没。 米迦尔才走不久,陆渊就感觉到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后。 “利维坦陛下。” 来人眉毛浓密而整齐,鼻梁高挺笔直,嘴角时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拢,油光发亮。 光晕散去,利维坦直接坐在石块上,用魔力为自己疗伤。 “向伟大的海底司国王问好,利维坦陛下!”布涅笑着走到利维坦的身边,客气地递上一张纸。 利维坦看都没看,说:“滚!” 布涅根本不生气,解释说:“利维陛下,这是赔偿清单,您是知道,“维特鲁威”是我家陛下花了不少钱盖的,都是用艾尔伯斯最好的石料,最好的工匠......” 利维闭着眼,不屑地说:“于我有干系?” 布涅毫不意外利维坦要赖账,继续耐心解释,“建筑时确实有条例说我们需要保护住客安全,不过我们实在是无法匹敌炽天使。” 利维扭了扭脖子,站起身,说:“再不走一会就用你的血铺地毯。” 布涅退后一步,笑着说:“早知道事情麻烦,我来前已经通知了我的国王,利维陛下有什么不解大可向陛下问清楚。” 布涅将金箔撒向空中,而他身前的废墟撒上,空气突然扭曲,暗金色的漩涡在空中缓缓展开。 “哎呀呀!真是惨烈啊~” 慵懒的嗓音响起,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出。 身近两米的布涅在他身边站着,竟有小鸟依人的感觉。 玛门身量极高,宽肩窄腰,剪裁考究的暗纹西装包裹着他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他的肤色是那种常年居于高位养尊处优的冷白色。 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是一双狭长的蛇瞳。 他的眉骨深邃,眉峰如利刃般锋利,薄唇微抿时,嘴角噙着三分讥笑,七分漫不经心,两分薄凉,危险又迷人。 陆渊一看他就是标准的奸商。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羊角恶魔随从上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间一枚镶嵌着黑钻的戒指。 他站在那里,明明嘴角含笑,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优雅从容,却暗含杀机。 七罪之贪婪——玛门。 利维坦冷淡地看着他,嘴上露出嘲讽:“你倒是会挑时候来。” 玛门微笑以回:“我可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若是来得再早些……”他指尖轻点,废墟的一块碎石应声化作齑粉,“怕是连这点残骸都不剩了。” 利维坦眯起眼:“不愧是贪婪,都算计到我头上了。” “多谢夸奖,怎么会呢?要是旁人毁了我的东西还不想还,我必定要为难他,咱们同为七罪,交情又那么深,只是赔个本金,都没算利息了。” 玛门笑着握拳,暗金色的魔力涌出,一瞬间地面上凝结成黄金,把他们包围起来。 玛门语气不变,说:“虽说我主掌防御,但如今的你,貌似也无力抵挡黄金的重量。” 玛门话说得客气,却是满满的威胁,就差没把还钱刻脸上了。他继续说:“我们可是善良诚信的恶魔,肯定不会像阴险卑鄙的天使一样逃账。” “......”你猜恶魔为什么要叫恶魔,利维坦思量了下,目前好像确实很麻烦,看着他问:“你怎么不去找米迦勒赔?” 玛门叹息,摇了摇头:“大天使长失踪那么些年了,我上哪找去,那帮鸟人谁认这债?况且,天使的货币既不与地狱流通,又不与人间兑换,他便是赔我一座圣光矿,也不能拿来付人间的账单?” “那就去海地司取我的......” “哒咩哟!”玛门打断他,身后的随从适时递上一份账单,“你损毁的是我在人间财产,要是那么换算,我要至少花个几百年才能把汇率搞回去,所以必须用人间货币清偿。” 利维坦扫了一眼账单末尾的天文数字,脸色微沉:“你这是趁火打劫。” 玛门轻笑,眯起眼睛,“这是规矩。” 利维坦说:“塞尔在人间有不少产业。” 玛门没说话,看向布涅说:“哪有大哥欠钱让小弟还的,布涅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提。” 布涅热泪盈眶地看向玛门,“陛下大恩!!” 利维坦冷眼看着他两,恶心涌上胃,赶忙打断,“行了,我不是来看你两演戏。” 陆渊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们。他的目光扫过废墟,又落在利维坦身上,这位傲慢的恶魔君主,裸露的身上纹路灼烧出刺目的金光,显然并不好受。 “可以分期。”陆渊突然开口。 ??? 玛门和利维坦同时看向他。 玛门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说话的人类,笑着说:“看你赔不起,我都准备把你带去地狱了。” “利息按地狱标准算。”陆渊补充,语气平静。 玛门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地狱的汇率可是很高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短短十几分钟震碎陆渊的三观,先前毁他工作的恶魔又来毁他的房子,而他马上想起了买房时签的霸王条款。 房子有任何人为损坏都由购买人承担,要死了,谁知道这老板也不是个人。 ‘老天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我一定没睡醒吧,我应该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彩票烫手啊,拿不起,拿不起。’ 陆渊内心狂怒,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知道。”陆渊看向利维坦,淡淡道:“从今天起,他得给我打工还债。” 利维坦不悦地皱眉:“???” 下一秒,陆渊被蓝色的魔力吊起,魔力化做荆棘深深刺近皮肤,快速转动,这一秒内陆渊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桥豆麻袋!” 玛门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手指一动,荆棘瞬间软化脱落,玛门,却像一道无形的锁链,硬生生锢住了利维坦的动作。 利维坦侧头,眼底燃着暴怒的火:“玛门,你找死?” 陆渊狠狠甩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沫,‘麻蛋,真痛啊!’喉咙低笑出声,挑衅地看着利维,“看来,现在连杀我都得排队了?” 玛门叹了口气,用钢笔尖点了点随从捧着的账簿:“很遗憾,这位先生,目前还欠着我几个亿人间货币的债务。” 他抬眸,金丝眼镜后的蛇瞳亮的惊人,“根据《跨物种债务优先法》,在他的债务清偿前,债权方,也就是我,有权禁止任何第三方对他的生命权进行剥夺。” 利维根本没听过什么法,一时无语,“《跨物种债务优先法》?你定的?” “对啊!我有解释权,要是你在这人还完钱前杀了他,我就把他的债加在你的头上。” 玛门优雅地俯身,用魔力抬起陆渊的下巴,嗓音温柔如毒蛇吐信:“别担心,我给你的利率会很仁慈的……毕竟,我只要钱。”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利维坦,“而他,大概会想把你砌进地狱的墙砖里。” 利维坦冷笑:“我现在改主意了,他的债,我扛了。” 玛门挑眉:“你确定?加上违约金,可是会滚到......” 他一把扯过玛门的账簿,在最后一页唰唰签下名字,指尖在玛门的账簿上划过。 第7章 契约文字瞬间燃烧成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地狱符文[债务转移确认:利维坦承担陆渊全部欠款,即刻生效。] 玛门扶了扶金丝眼镜,蛇瞳微微收缩:“……,真意外,你居然会替人类还债?” “少废话,”利维坦打断他,转头盯住陆渊。 什么替陆渊还了,米迦勒的契约让他给陆渊还钱,现在签只是想把玛门赶走。 利维不怀好意地看着陆渊笑,刚刚动手时利维也感觉到脖颈处的剧痛,他怎么会让自己有软肋,抬手抹着后颈。 利维坦的嘴角缓缓勾起,闪身到了陆渊身前,他俯身掐住陆渊的下巴,指甲刺入皮肤:“现在,你连呼吸都属于我。” 利维坦的魔力即将侵入陆渊心脏的刹那,玛门突然轻咳一声。 “达咩达咩!”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镶嵌黑宝石的领针,随手别在陆渊染血的衣领上,“差点忘了。‘债务人的生命保险’,毕竟你死了,我的投资回报率会暴跌呢。” 宝石骤然亮起,化作一道暗金屏障弹开利维坦的手。 玛门解释说:“这个契约签订后,这个人类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当前最大债权人,也就是利维你的身上,还有强制冷静期,债权人若试图杀死债务人,会触发1小时‘商业调解’禁锢,究其根本,就是为了保护债务人。” 利维坦盯着自己突然疼痛却毫无伤痕的手掌,暴怒的魔力震碎了方圆二十米的玻璃:“玛!门!” 玛门已经退到安全距离,笑容优雅如常:“顺带一提,这枚领针的保费会记在你的新账单上,年利率8%,利滚利。” 陆渊承受不住魔力晕了过去,利维也感觉到身上被挤压的痛苦。 加上米迦勒的疼痛共享70%,自己抗伤不说,还倒欠这个人类半管血,利维只觉得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堂堂大魔王让人类束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彩虹屁][红心][红心][烟花][烟花][烟花][狗头叼玫瑰]为什么是十二分,魔王多两分怎么了[亲亲] 第6章 一觉醒来成亿万“负”豪 “哒、哒、哒!!” 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形成诡异的回声,像无数个他在前后左右同时奔跑。 脚下是透明的莫比乌斯环,无限延伸,又无限闭合。环面如镜,倒映出无数个他。 有的在前方跌倒,有的在身后消失,有的正回头看他,嘴角咧到耳根。 无数道门框嵌在环上,门内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耳边是迥异的声音,沧桑、天真、绝望... 他不敢停,也不敢看,更不敢想。 脚下的深渊深不见底,偶尔有类似星光的光点闪烁,又很快熄灭。那些光点给他一种错觉,深渊向上延伸,他随时会“坠落”向天空。 “啪嗒,啪嗒。” 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从头顶传来,悬挂在空中巨大时钟开始转动。黄铜外框转动时发出“嗬嗬”的声响,外框还在转动,一圈又一圈往回退,但指针始终不肯挪动半分。 筋骨间传来的酸痛,急促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一个反复出现,却每次都无法记住细节的梦。 他一直在向前跑,仿佛在逃离什么,又仿佛在追赶什么。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莫名的焦灼感驱使着他,让他无法停下。 浓雾深处,似乎有一个身影。 终于,在长廊那绝对虚无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背对着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薄雾,散发着近乎悲悯的宁静。 终于,在一次竭尽全力的冲刺后,他站在了中心。 脚下的环停止了蠕动,空间也安静下来。 陆渊喘着气,一个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冰冷、空旷,不带任何情感,“你仍在迷途中奔跑,以为窃得火种,便可成为太阳。” 陆渊抬头试图看清对方。 那声音继续响起,如同命运的判词: “你以为挣脱了虚无,便是自由。” “你所编织的网,终将缚住你自己的囚笼。” “你所点燃的烛,照亮的是通往虚无的阶梯。” 陆渊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梦境剥夺了他的话语权,他只能做一个倾听者。 那声音继续响起,如同预言,又如同最后的警示: “你所渴望的‘真实’,终将以最残酷的方式,将你刺穿。” “你所逃避的‘本源’,终将成为你唯一的归途。” “当你终于触碰到你梦寐以求的‘自由’…” “将那是你彻底湮灭于‘真实’之前的…最后错觉。” “……是‘回响’彻底吞噬你之日。” “记住,陆渊……” “你的一切,皆是我允许的‘涟漪’。” “浪潮终有平息时,而海,永不干涸。”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虚无的身影如同烟雾般消散。整个梦境开始剧烈崩塌,脚下的星河碎裂,周围的浓雾倒卷! 陆渊向后倒去,穿过时钟静止的表面,像穿过一层薄薄的水膜。在完全坠入深渊前的一瞬,死盯着眼前俯视着他的‘人’。 “涟漪?”他低声自语,“那便看看,这涟漪最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吧。” 然后是无尽的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空间中的光点变成无数只眼睛,全部盯着他,一眨不眨。 陆渊的意识从混沌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眼皮像是灌了铅,每一次尝试睁开都要耗费全身力气。 视线终于聚焦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蓝色的帷幔,厚重的丝绒布料上绣着繁复的金线。 “这是哪儿?”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灼热的沙砾,额头上布满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陆渊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揉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仿佛昨晚被人拆碎了又重新拼装起来。 他还活着。 他从床上弹起,狂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胸口、手臂,确认每一寸都完好无损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没事都是梦!我没事!我的房子没事!美好的生活拥抱我~” “砰!” 一道黑影从阴影处飞来,精准砸中他的后脑勺。 陆渊直直倒下,人还处于发懵状态。 ???什么东西砸到我了! 伸手摸去,是一个沉甸甸的鲸鱼抱枕,边缘光滑柔软,触手温热......等等,温热的抱枕? “吵死了,臭虫。” 里屋的帷帐被粗暴扯开,利维坦披着暗蓝色睡袍大步走来,衣襟半敞,露出锁骨下不健康的苍白,隐约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 利维铂金色短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最让陆渊胆寒的是那双眼睛,冰冷不带有感情,视生命于无物,现在里面翻涌着是显而易见的杀意。 睡袍摆随着动作掀起,陆渊瞥见他赤裸小腿上的暗红色痕迹,是血还是红酒?没等他想明白,领口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他一把掐起陆渊的脖子,将人直接提离床面三寸,嗓音里压着被吵醒的暴怒:“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利维的身体是幻化的,对付陆渊这种小菜菜一只手都不用,他轻而易举地将他拎离床面。 陆渊比他高出半个头,脚尖才堪堪触地,睡衣领子勒得他几乎窒息。 又想杀他了,可自己也看到这个大魔王难受地皱眉。 如此进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利维坦身上传来的气息,与他容易暴怒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是淡淡的,让人安心的感觉。 “我...”(我怎么会那么想?真是见鬼!)陆渊艰难地挤出声音,“做噩梦了。” 利维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你梦里最好有我在杀人。” 陆渊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躺的是张带顶棚的复古四柱床,床幔绣着蓝花楹的暗纹。 墙角立着盏玫瑰托举的油灯,幽蓝火苗里时不时浮现尖叫的人脸。 “这…不是我的房子?”陆渊声音发干。 利维坦冷笑:“你昨天签的东西是梦游写的?” 片段突然涌入脑海,见陆渊僵住,他松开手任由对方跌回地上,转身回去里屋。 “再吵到我睡觉,就把你变成隔音材料。” ‘我是怎么觉得他纤细的?’陆渊坐在床上发愁,懊恼自己怎么脑抽了,要一个大魔王赔钱,呜呜呜,他才是债主吧。 诶?骗人的吧!我不是天选男主角吗?为什么、为什么,被非人物种威胁生命了?! 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 陆渊思绪回笼。 他下意识看向里屋,利维坦已经重新拉上了帷帐,里面静悄悄的,只能隐约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侧卧在床上,像是某种危险的野兽在假寐。 第8章 陆渊翻找白眼,切,你还要睡觉啊,哦呦哟,我以为你不吃饭不睡觉,也能活个十几年呢~呵忒,不给我叫,就叫,就要叫。 陆渊无声地做着口型,‘啊略,啊略啊...’ 门被敲了两下,陆渊还以为听错了,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更急促了些。 ‘催命的,别敲了,要给你害死了。’ 陆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缓缓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布涅。 昨天出现的恶魔管事,陆渊原先没见过他,布涅今天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暗金色的玫瑰胸针。 陆渊挑眉,接过衣服展开,是一套低调的黑色西装,面料柔软,剪裁精良,内搭的衬衫是暗酒红色,领口和袖口绣着若隐若现的暗纹。 恶魔都那么讲究排场的吗? 布涅手里捧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见陆渊开门,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极低:“我的国王有请。” “换这个?”陆渊用气音问道,指了指里屋,“那位知道吗?” 布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利维陛下的脾气...您也清楚。”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商量好再汇报利维陛下。” 陆渊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西装意外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制。他低头看了看袖口的暗纹,只是普通的样式。 人靠衣装马靠鞍,看着穿上正式服的陆渊,布涅满意地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烟花][烟花][红心][红心][彩虹屁][彩虹屁] 第7章 爱金币是恶魔美德 陆渊回头看了眼里屋,帷帐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动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布涅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诡异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睛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 “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渊低声问。 布涅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关于您的新工作安排。” “新工作?” “是的。”布涅微微一笑,“毕竟,以您的......天赋,在咖啡厅当服务员太浪费了。” “天赋?”陆渊眯起眼,谨慎地问:“我只是一个打工人,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 布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陛下很欣赏您昨天签契约时的...勇气。” 陆渊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走廊尽头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暴力踹开,重重撞在墙上。 陆渊和布涅同时僵住,缓缓回头。 利维坦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睡袍,“商量好再告诉我?”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不如现在就说给我听听?” 布涅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把陆渊往前推了推:“陛下的原话是——'这个人类的平生简介,还是有点才能的,适合的人要做合适的工作。” 利维坦的嘴角缓缓勾起,不屑的盯着两人,问道:“是吗?” 他向前迈了一步,陆渊和布涅同时后退。 “那不如先跟我商量一下。” …… 两人走往另一栋单元楼,布涅跟陆渊走在后面。 布涅走着为陆渊解释,“如今您也算是自己人了,如您所见,这里的除总栋数外都是七,陛下原本只打算建七栋,以七君王各自喜欢的风格,吸引各地狱的恶魔来租房买房。 有个富商想要住进来,并把自己一生积攒的财富献给了陛下,陛下就打算修一栋卖给人类,并大力推广地狱和人间的旅游业,给喜欢人间的恶魔提供工作,比如像安娜那样的小魅魔,大家各取所需。” 陆渊脚步一顿,想起那个保护自己的女仆,问:“安娜小姐怎么样了?” 布涅的表情一瞬间凝固,随即恢复优雅的微笑,说:“送去修养了,”抚平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语气轻描淡写,“这样的意外几百年都不一定能遇到,让一个刚成年的小家伙碰上了,不知道回去怎么宣传制度不合理。” “她醒来第一句话是什么知道吗?”布涅突然压低声音,模仿安娜虚弱的语调:“《低阶恶魔工伤保障条例》该修订了...” 陆渊挑眉:“她真这么说?” “可不是。”布涅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后满是血迹和焦痕,“这是她攥着不放的契约残页,看见这条了吗?”他指尖点着一行发光的小字: [乙方(安娜)须无条件保护甲方(八栋7号)] “当初签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人打架,还是原罪和炽天使?恶魔和天使和平了那么久。”布涅摇头,“啧啧啧,按现行条例,这算‘不可抗力’,连医疗费都要她自己垫付。” “这难道合理?工伤没补偿就算了,自己还要倒贴医药费。” 布涅咧嘴一笑,尖牙闪着寒光,“万恶的资本家,是吧!” 陆渊望着远处的房子,沉默片刻,突然问他:“专业不大对口,我可以换一份工作吗?” “摇个咖啡需要什么专业?店里那些小恶魔字都认不全,”布涅挑眉。 陆渊不想和恶魔扯上关系,委婉说到,“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渊叹气,“我好歹也读了那么多年书..." “不可以,”布涅干脆直接打断他,“利维陛下,现在还没法很好融入人类社会。” 陆渊:“我不是他的所有物。” 布涅突然停下脚步,瞳孔微微收缩,“如果不是,你现在已经去地狱报道了。”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想知道我的国王会怎么对付老赖吗?” 陆渊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对换工作没什么兴趣了。” 布涅满意地拍了怕他的肩:“聪明,况且你当牛做马赚得那点工资...”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不如跟利维陛下撒娇给的赏赐多。” 陆渊:“你实践过?” 布涅得意地扬起下巴:“当然,我家陛下就给了不少。” 布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全黄金的怀表,在陆渊面前晃了晃,“看到没?陛下某次佩戴的同款,我说想要,第二天就出现在我枕头下了。” 陆渊问,“这跟吃软饭也什么区别吗?” 布涅陆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区别?”慢悠悠的把玩怀表,“吃软饭的前提是——对放’愿意‘给你吃。” “而能让一位原罪’愿意‘赏你。”怀表链子哗啦作响,“这本身就是’硬实力‘。” 陆渊,“这听起来像诡辩。” “啧。”布涅勾住他的肩膀,指向远处奢侈品点的巨大广告牌,上面某位明星正挽着富豪对象的手臂,“你看人类,不也一样?” “有人靠脸,有人靠哄,有人靠...”布涅弹了下陆渊的领带,“专业不对口的学历。” 陆渊刚想反驳,布涅突然把落下的金币拍在他的手心,“知道地狱怎么定义’软饭‘吗?”恶魔眨眨眼,“当你能让魔王亲手给你煮泡面的时候——” “那叫’统治力‘。” 陆渊:“......”(这完全是诡辩。) 布涅看他的表情,嗤笑一声,“这还纠结上了。”他拍了拍陆渊的肩膀,“就你这身都不知道要打多久的工,利维陛下欠的那些债,光利息都让人窒息了。” “要是靠你那点工资,”布涅拖长音,“还到世界末日都还不完。” 陆渊沉默了三秒,突然弱弱地冒出一句:“我是直男。” 空气突然安静。 布涅的眼瞳缓缓睁大,像是听到了地狱最荒谬的笑话,他伸手摸了摸陆渊的额头:“没发烧啊?"另一只手“啪啪”拍他的脸:“清醒点!谁问你这个了?!” “你不会还想‘上位’吧?” 陆渊的刘海都被薅乱了。布涅嫌弃地甩甩手: “宠物要有宠物的自觉——” “给你根骨头就乖乖叼着,” “赏你摸头就摇尾巴,” 他指尖突然窜起一簇地狱火,在陆渊眼前晃了晃:“难道还指望和主人平起平坐?” 陆渊深吸一口气,发出灵魂一问,“那你和玛门……是主仆吗?” 布涅一脸莫名其妙:“当然不是!”他理所当然地挺起胸膛,“陛下是我的国王兼老板,我们签的是正规劳动合同,五险一金、社保都有交哒。” 他掏出黄金工牌晃了晃,上面[albers cfo(艾尔伯斯首席财务官)] …… 陆渊翻了个死鱼眼:“那你跟我讲这些‘宠物经',逗我呢?” 布涅突然僵住。三秒沉默后,眨眨眼,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哎呀!今天天气不错啊!” “逗你的。”布涅摊手,“我养你’这种话,连最低等的恶魔都不会信。” 刚踏入贪婪的地界时,一眼望去全是金色,花园里的小径是用金砖铺成的,两旁种满了黄金打造的树木和花草,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都栩栩如生,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9章 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中喷出的金色液体,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跨在整个花园之上。 布涅敲了敲陆渊手里的金币,发出“叮”声,“不过嘛...”他拖长音调,瞳里闪过促狭,“利维陛下的‘软饭’......可没那么好吃。” 布涅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陆渊脖子上还没消除的指痕,“真的会死人的。” 陆渊下意识摸了摸被掐出淤青的咽喉,第一次踹轻微脑震荡,第二次差点死了,默默后退半步:“我觉得自力更生也挺好的。” 布涅哈哈大笑,然后斜睨着他:“一开始,所有人都是那么想的。”眼睛飘向早已经上楼的利维坦,“但那张脸...很漂亮吧?” “像深海一样,危险又迷人。” “明知会溺死,还是忍不住靠近。” 陆渊没说话,但布涅知道,他动摇了。 陆渊眯起眼,露出微妙的表情:“你不会......” “开什么玩笑!”布涅一把拽出脖子上的大金项链,恶狠狠地说:“不要太小看我跟金币的羁绊,混蛋!” 陆渊:“......” 楼上传来爽朗的笑声,玛门倚在镀金楼梯扶手上,金丝眼镜链子晃着细碎的光。“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他笑眯眯地问,目光却锁定布涅手中的残页。 布涅立刻躬身:“在讨论......员工福利改革。”他飞快地把大金项链塞回去,“比如加班费计算方式...” 玛门轻笑一声,指尖轻点扶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金币?什么羁绊?” “陛、陛下!这是比喻!修辞手法!”布涅说:“就像您教导的,金币是恶魔美德。” “上来聊吧。”玛门笑着说:“我们好好聊聊,这个...美德。” 布涅垂死挣扎:“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 “现在。”玛门温柔地重复着。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烟花][烟花][烟花][红心][红心][彩虹屁] 第8章 点单 踏入内部,地面由无数枚金币铺就的“河流”。这些金币像鱼般游动。 玛门坐在转椅上,双手撑在桌子上,眼镜后的目光在陆渊跟布涅之间扫过,唇角微扬,“你们两...很投缘啊?” 利维坦双腿交叠,指尖把玩着枚结冰的硬币,他抬眼看向两人,开口即嘲讽“哟!大爷来了?” 两位原罪同时开口,一个笑得危险,一个冷嘲热讽,空气瞬间凝固。 布涅的冷汗浸透背后,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闲聊,面上还是稳起,自己老大还在万事先认错,立刻躬身,语速飞快:“陛下恕罪!是属下没有时间观念。” 陆渊偷偷打量着布涅,也低头道:“是我多嘴问了不该问的。” 玛门轻笑:“别那么刻薄,利维,这不挺有意思的吗?”他轻轻抬手,黄金座椅无声滑到两人身后:“先谈正事吧,坐。” 玛门突然用钢笔尖指着陆渊:“你知道吗?安娜的医疗费账单......”玛门看向利维的说道,“现在挂在某位暴脾气魔王的名下了。” 利维坦看向玛门的眼神更加冰冷。 “毕竟,”玛门抚摸着钢笔上镶嵌的黑宝石,“根据《高阶恶魔连带责任法》,当直属下属因领主受伤......” 布涅适时接话:“领主需承担全部治疗费用,并按日薪300%补偿精神损失费。” 布涅的话音刚落,整座黄金宫殿突然震颤起来。房间的黄金突然炸得变形,利维坦的声音不喜怒辨,却也算不上好,“你趁火打劫的债,觉得我会认?” 墙壁上流动的金液骤然凝固,随后像被无形巨手攥住一般扭曲变形。浮雕上的人脸集体睁眼,发出无声的尖叫。 天花板垂吊的水晶灯疯狂摇晃,困在玻璃球中的贪婪之魂抱头鼠窜,撞得球壁咚咚作响。 玛门金丝眼镜后的蛇瞳微微眯起,唇角角勾起,他等的就是这个反应。 陆渊平静地开口,“这得赔的,你都知道他们在打劫了,还去送钱,你才是那个蠢蛋吧。” 大魔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如今他欠多少,自己也跟着欠,他不觉得利维是个只会发怒的恶魔,自己都给他台阶下了,利维坦顺坡下驴怒气转移很合理吧。 陆渊闭上了眼,准备好被暴打一顿,利维坦给了他一个‘回去在收拾你’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说:“依据在哪里?” 玛门意外地推了推眼镜:“根据《三界工伤赔偿标准修订案》第13条附加条款……” 利维坦蓝焰在掌心凝聚成长刀,直指玛门咽喉。 “这条款要是昨天才发布的,我现在就去攻打艾尔伯斯,把那些老不死的律法恶魔,全沉进岩浆里!” 玛门微微后仰,金丝眼镜链晃了晃,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商业微笑:“亲爱的,冷静点。”他抬手轻轻拨开刀锋,“我也不想这样,谈钱多伤感情啊,但规定就是这样,我也只是按章办事。” “是谈感情伤钱吧。”利维冷笑说:“不知道哪门子规定就让我认账,是我拳头不够硬了,还是刀提不动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玛门一脸真诚地说:“怎么不好,那可太棒了!就隔壁那个蠢才,头脑简单得令人发指,讲又讲不通,四肢又发达,商量点事还要溜几公里。还有那个懒鬼我都不想说。” “......” 见利维坦的怒火仍未平息,玛门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摊手:“好吧,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他打了个响指,悬浮的契约投影上,数字开始缓缓变动,精神损失费:日薪300% → 250% 利维坦身侧的魔气暴涨:“你当我在菜市场砍价?!” “你去菜市场吗?”玛门推了推眼镜。 “轰!” 一道蓝焰擦着玛门的耳际掠过,将他身后的黄金雕像熔成液体。 “那……200%?” 陆渊在一旁幽幽开口:“你要是跟他打起来,不知道这套黄金宫殿能不能遭得住。” 利维坦猛地转头瞪他,陆渊却已经撇过头。 ‘直视我。’利维的声音在陆渊脑子里响起,陆渊诧异了一秒,对着脑壳背向利维摇头。 玛门突然收起笑容,“其实还有方案c。” 他指尖一弹,契约条款彻底刷新: [利维坦可选择成为“墨尔本咖啡厅”品牌代言人,以形象使用权抵扣部分债务] 投影画面切换,利维坦被p上穿着服务员制服,还有照片广告词: [地狱的暴躁美男,喝咖啡送同款死亡凝视!] 利维坦的脸僵住了,阴恻恻地盯着玛门,“你嫌命长了?” “怎么会呢?我还没有赚够钱,当然要是必须死,那得在我的墓碑刻上二维码,扫一扫还能续费哀悼服务,不然我不能闭眼。” “死奸商。” “谢谢夸奖,作为金币的主人,我当然得考虑经济怎么流动,艾尔伯斯怎么繁荣。” 利维说:“所以为了赚更多的钱,良心就跟纸糊的一样。” 玛门摆摆手,不在意地说,“穷鬼才谈良心,富豪只算税率。况且我是恶魔呀!恶魔还要讲良心?” 布涅早已退到安全距离,准备平板电脑实时记录损毁物品清单。没想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讪讪走了回来。 玛门豪不心虚地看回去,说:“扯远了,回归正题吧。” “鉴于二位目前的经济状况和实际能力……”玛门指尖敲了敲账簿,露出职业化(奸商)的标准微笑,“我建议先接受一份‘过渡性工作’。” 利维坦眯眼:“你让我...地狱七君主之一...去打工?” 玛门推了推眼镜:“或者选择立刻偿还违约金,加上滞纳金总计……”他翻开厚厚的账簿,利维知道这奸商绝对会让这个成为目录,听到一眼见数字后还是沉默了三秒。 陆渊适时插话:“包吃住吗?” 玛门摆手,笑得灿烂,“当然,还有员工折扣,等你能融入人类后,我再给找来钱快的法子。” 利维突然把手搭上陆渊的肩膀上,温柔地说:“睡什么员工宿舍,要有什么意外还得我担着,直接睡你早上醒的那好了。” 于是...... “墨尔本蓝玫瑰”咖啡厅·人间分店。 陆渊空降成为“副经理”,理由是“拥有丰富的管理、服务能力以及沟通。” 利维坦被塞进服务员制服,黑衬衫扣子强行系到最顶一颗,脖颈上还贴上了“潮流纹身贴”。 现在,利维坦坐在一堆碎玻璃中间,一身的戾气藏都藏不住,头顶的角泛起蓝光。 一旁的陆渊目光时不时往那瞟,当然注意到了魔王,左右看了看,店员都在干自己的事,反正这恶魔都不会轻易杀自己,哼哼哼。 利维黑着脸盯着陆渊递过来的抹布,“早上吃饭的时候把脑子一起吃了?” “擦桌子。”陆渊推了推水桶,语气平静,“擦完再去搬咖啡豆。” 第10章 “吩咐我做事?活腻了!” 陆渊摆手,“我是在合理分配工作,玛门说的你归我管。” “你,管我?”利维不屑地笑了,然后盯着他,怨恨出声:“凭什么你是管事,我就干这些!” 陆渊整理着吧台,直视利维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会与人沟通吗?” 利维坦的魔气“唰”地展开,掀翻了三把椅子:“臭虫也配跟我对话?” “你会做咖啡吗?”陆渊踢开脚边的玻璃渣。 利维坦指尖燃起魔焰:“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伺候?” “那算账?” “也配?”恶魔领主冷笑,蓝紫竖瞳里写满轻蔑。 陆渊突然从背后抽出一块电子屏,上面滚动播放着监控录像: 利维坦用黑焰烧毁咖啡机(28000) 利维坦掀翻顾客的桌子(惊吓费5000/人) 利维坦把“不满意”的差评顾客扔出窗外(医药费120000) “所以——”陆渊把抹布塞进他手里,“要么擦桌子,要么……” 他点开不久前才下载的地狱银行app,利维坦的负债数字正在以每秒跳涨2000万的速度刷新。 利维坦捏着抹布的手指关节发白,突然露出微笑:“擦就擦。”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整张桌子瞬间被黑焰吞噬成灰。“擦完了。”眉眼愉悦地舒展,“下一项?” 陆渊看着满地灰烬,淡定掏出手机,拍照给布涅发消息:“布涅,记他账上。” 利维坦看着他,“刚出生的小恶魔都不会随便告状。” 陆渊同意地点头,“很有道理,可我不是恶魔,我是小孩就爱告状怎么了!” 利维坦闪身过去,死死掐住陆渊的脖颈,“那么想死,我马上送你当胚胎。” 陆渊拍打紧掐自己的手,“要喘不过气了,松手。” 利维坦恶狠狠地说:“给你个契约就分不清大小王了,我真给你脸!” 咖啡厅的门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利维坦的竖瞳猛地转向门口,一个扎着马尾辫的人类女孩蹦跳着进来,手机还挂着毛绒兔耳机,背包上别满动漫徽章。 女孩看着两人,笑卡在脸上,默默地问,“额,打扰了,能点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红心][红心][烟花][狗头叼玫瑰] 第9章 算计 陆渊说:“可以的,需要点什么?” “要一杯焦糖玛奇朵!”她元气十足地拍了下柜台,“多加奶油和彩虹糖针!” 利维坦缓缓低头,看着递到眼前的点单平板,“…这东西分类合理?” 陆渊在他松手后大口喘息,快速调整好气息,从利维身后伸手,熟练点击屏幕:“甜品栏第三页,建议搭配‘灵魂绑定会员卡’,首次充值享八折。” 少女眼睛一亮:“办卡!” 利维坦看着花花绿绿的项目单,陷入思考,“人类,你确定要签......” 陆渊轻击了一下他鞋尖,微笑递上平板:“扫码即可。” 当利维坦阴沉着脸递出咖啡时,少女突然小声问:“那个我是听说了这举办恶魔主题的活动,而且人物一点都不ooc,请问是你吗?你的真的好漂亮!” 利维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恶魔。” 少女:“哇!好敬业的人设!”她掏出手机,“能合影吗?我发社交平台帮你宣传!” 陆渊在后方扶额。 玛门的声音通过衣服上的恶魔徽章通讯传来:“注意,契约禁止暴露魔王身份。” 利维坦的太阳穴跳了跳,最终从假笑里挤出:“笑一个加收20%服务费。” 少女豪爽付款:“值!” 利维坦站在水晶吊灯下,深蓝色的瞳孔仿佛凝结了整片海洋,眸光流转时,像是浪尖折射的碎钻光芒,又似深海漩涡中暗藏的幽蓝荧光。 “真的吗?”女孩兴奋地掏手机,“能让他比个耶吗?” 利维坦的太阳穴暴起青筋:“我比个地狱火你要不要?” 后厨传来员工努力憋笑,“‘恶魔特调’好了!” 递出来的杯子上贴着【饮用后果自负】的标签,奶油堆成小火山造型,正噗噗喷着蓝色火星。 利维坦突然抢过杯子,俯身逼近女孩:“喝了这个,你的灵魂就归......” “归本店vip会员所有!”陆渊迅速捂住他的嘴,“第二杯半价哦。” 女孩喝下第一口,瞳孔突然变成蛇瞳状又恢复原状。她浑然不觉地掏出小费:“太酷了!我要发社交平台!” 布涅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快速记账:“‘轻度灵魂污染(赠送可复原的天使之泪)’体验费,888。” 利维坦盯着钞票,第一次露出思考表情:“那么赚钱?” 女孩的双眼在听到“vip会员”时瞬间亮起:"怎么办卡?" 陆渊变魔术般抽出一张烫金契约:“充值500送地狱火美甲体验,满1000解锁'恶魔低语'asmr录制服务。” 利维坦掰开陆渊的手:“你竟敢用我的声音做......” “附加服务。”陆渊往他手里塞了部开着录音app的手机,“来,说'恭喜发财',顾客喜欢吉祥话。” 利维坦的瞳孔燃起实质蓝焰:“我是地狱之主,不是你们的电子宠物!” “纠正一下。”玛门的声音从天花板音响传来,“根据《形象使用权补充协议》第66条,您现在的定位是......”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 [蓝玫瑰头牌虚拟员工] 属性:傲娇/病娇/狂气可切换 必杀技:死亡凝视.gif “老板也好帅!”女孩突然伸手捏住利维坦的角:“可是小哥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时间仿佛静止。 布涅的记账本自动翻到最新页:【魔王级恶魔被撸角精神损失费】100,000,000/秒 “...可爱?”利维坦的声音像是从深渊最底层挤出来的。 女孩无知无觉地点头:“像我家养的缅因猫炸毛!” 当夜墨尔本咖啡厅的地狱论坛爆贴: 《关于我撸了魔王领主角还活着这件事》 热评1:求店铺坐标! 热评2:听说摸角送诅咒?想试试! “看来过几天就可以推出‘恶魔主题盲盒’了。多亏米迦勒,要是平常还真买不到利维的脸,还让他倒贴。”玛门看着疯涨的预约名单,笑出声,“嫉妒的魔王自然拥有让所有人嫉妒的美貌和实力。” 布涅坐在一旁,说:“还好买房子的人类不多,刚好也不在这,不然还得把人复活。” “所以说,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玛门突然问:“陆渊怎么住进来的?” 布涅递上文件,“前住户正巧出了车祸,已经都压下来了。” “几个环?” “一家七口。” “知道了。”玛门翻了几页,随手丢在一边,然后给利维坦发了条消息: [今天销售不错,明日继续。] [制服随便撕,东西随便毁,我都会记在你账上,一一讨回!] 下班时间,陆渊将一个烫金信封递给利维坦,上面印着【墨尔本蓝玫瑰·实习薪资】。 利维坦挑眉,单手拆开,抽出里面的工资单。 [今日工时:8小时] [时薪:20] [扣除:玛门债务偿还(50%)、制服损耗费、情绪管理税] [实发:18] “多少?”利维坦看清单子后,瞳孔瞬间收缩,不可置信地扫了几眼陆渊,“开什么玩笑,还没我招待的客人多。” 陆渊摊手:“你不了解,实习生都这个价,墨尔本是高级咖啡厅了,时薪很高了,别处实习生一小时几块钱的都有,你整天发脾气,给你发都不错了。” 利维坦,“……我是不了解人类,你同样不了解恶魔。” “而且”陆渊指了指工资单最下方的一行,需要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小字,[根据《恶魔领主债务重组特别条例》,利维坦的薪资50%自动划扣至玛门账户]。 周围的温度骤降:利维坦的魔力展开,“他连我的工资都敢动?!” 陆渊淡定补充:“玛门说,这是‘风险对冲’。” 利维坦捏着那张可怜的工资单,“我现在就让他知道当黑心老板的代价。” ‘他是黑心老板你是什么?催命的欠债人?大哥骂起二哥来了。’ 陆渊看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算了,我请你吃饭吧。” 利维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傻子没有两样,“你?请我?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卖我一道前菜。” 陆渊耸肩,笑得柔和:“总不能让您饿着肚子继续打工吧?明天还要继续上班。” 利维坦:“……” 十几分钟后,他们坐在咖啡厅后巷的烧烤摊前。 利维坦盯着面前油腻的塑料凳,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你就请我吃这个?这跟垃圾有区别吗?” 第11章 陆渊已经坐下,熟练地点了几串烤肉和两瓶啤酒:“别嫌弃,这家老板烤的串一绝。” 利维坦的瞳空微微震颤:“我可是七罪,你让我吃垃圾……?” 陆渊递给他身前一些烤串,利维坦:“……” 油渍斑驳的折叠桌前,陆渊掰开一次性竹筷,木刺刮擦声让利维坦的角泛起静电般的蓝光。 “尝尝。”陆渊推过滋滋作响的烤馒头片,“撒了辣椒粉,好吃的。” 利维坦用指甲尖挑起焦黄的切片:“这种垃圾......” 话音未落,隔壁桌醉汉突然拍桌:“服务员!再加二十个腰子!” 恶魔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人指间夹着的,赫然是印着他q版形象的宣传单9。 “他们竟敢......”利维坦的魔力在阴影里暴涨,却被陆渊按着手腕压回。 “忘了你现在是'蓝玫瑰7号'?”陆渊弹了弹宣传单上【限定款恶魔】的字样,“被认出来要扣绩效的。” 烤架腾起的烟雾中,恶魔第一次认真注视自己的周边。 手机壳印着他被p上猫耳的模样,杯垫是他黑脸端咖啡的截图,连啤酒瓶盖都刻着“集齐七款召唤恶魔”。 “呕——”利维坦刚抿了口啤酒就吐了出来,“这也配叫......” “这骂得也太难听了,浪费食物。”陆渊突然把烤得焦香的牛油串塞进他嘴里。 利维坦皱着眉咬了一口,油脂在利维坦齿间爆开的瞬间,角上的星光粒子突然变成淡蓝色。 三秒后—— “再来十串。”他沉着脸擦嘴。 陆渊笑了,抬手又叫了串:“放心,这顿我请。” 利维坦瞥了他一眼,忽然道:“你工资多少?” 陆渊:“时薪200,玛门抽成30%。” 利维坦:“……”捏碎了竹签,倒不是觉得工资有多高,比他高就过分了。 巷口监控探头红光一闪。 玛门的声音从陆渊手机里传出:“提醒员工利维坦,偷吃摊位食材违反《形象管理条约》第......” 陆渊淡定关机,把烤茄子分利维一半:“快吃,等会城管来了就跑不掉。” 利维坦盯着蒜粒看了三秒,突然冷笑:“要是被恶魔们知道他们高贵的陛下在......” “在啃三块钱的串?”陆渊递给他纸,“没想到你还挺在意形象的。” 利维微昂着头,“我可是......” 陆渊接过他的话,“可是陛下现在欠下了,不知道几个零的债。” 利维没有直接回,反问:“你经常来。” 陆渊直接点头,“嗯。” 利维看着他,“哄鬼呐,常来搜什么导航,那么绕。” 陆渊一点都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是第一次来,又不是第一次吃,平日还没那口福,亏得是陛下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 “客气啦。” 陆渊话说得真诚,没有一点讽刺,利维的冷笑凝固在嘴角,觉得他跟玛门一样没得聊,问出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人类,你最近胆子很大啊,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烤炉的炭火噼啪炸开一粒火星,陆渊的眼睫在烟雾里微微一颤。 “怕啊。”他忽然笑起来,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怕死不是生物的本能吗?” 利维坦的指尖还残留着黑焰的余温,他盯着陆渊微微发颤的睫毛,忽然嗤笑一声:“怕死?” 恶魔的尾音拖长,“居然也会出现在一个敢算计恶魔的人类身上?你敢跟米迦勒和玛门签契约来算计我。” 陆渊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烤焦的馒头片,咽下去才开口:“这话说的像是我要求的样,怕死和找死是两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红心][红心][红心][烟花][烟花][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彩虹屁] 第10章 搓澡 陆渊指了指自己心脏,那里隐约浮现出和利维坦同款的契约纹路,颜色更浅,被强行抑制的烙印。 “我要是真不怕死,当初就不会签那份‘联保契约’了。”陆渊说:“尤其是想到,我要是现在死了,欠玛门的高利贷可得下地狱,呆个几百年才能还完。” “你现在就在找死。”利维坦勾起陆渊的下巴:“还是我会在乎人类的债务?” 夜风吹散烧烤摊的烟雾,陆渊露出手腕上缠绕的细链,一条缩小的契约锁链,每一节锁环上都刻着微型的恶魔语。 “玛门连这个都给你?”利维的声音陡然降温,“他就不怕你……” “怕我带着他的宝贝债务人一起跳岩浆?”陆渊晃了晃手腕,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放心,这条链子的‘生命共享’是单向的,我死了,您最多疼一下。” 陆渊看向利维的眼神真挚,柔声说:“但您要是死了,我会跟着陪葬。” 利维看着陆渊愣了一下。 隔壁桌的醉汉突然嚎起跑调的情歌。 利维坦看向陆渊手里油汪汪的烤串,突然问:“既然怕死,为什么还招惹我?” 人类青年歪头思考了三秒,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中学生:“因为比起被玛门慢慢抽干灵魂......” “和您互相折磨要有趣多了,漂亮又高贵,怎么看我都不亏。” 利维掐住陆渊的后颈逼他抬头,却在人类眼里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有意思。”利维坦的獠牙若隐若现,“那就看谁先疯。” 陆渊靠近他低笑出声,“吃,凉了伤胃。” 忙碌了一天的陆渊师傅跟着利维回到‘维特鲁威’。 之前陆渊只是在路上瞥见过这个小型宫殿。感觉不是人类的石料,整座建筑由某种介于水晶与骸骨之间的材质构成。 在暗处是幽蓝的磷光,整个穹顶是紫黑色的,如同被凝固的海浪。 利维抬手推开黑铁大门时,门扉上的珊瑚纹路突然睁开无数细小的眼睛,又在他指尖触及时迅速闭拢。 陆渊踩上玄关的瞬间,漆黑的地面突然泛起波纹。 每一步落下,鞋底接触的位置都会亮起一圈冰蓝色的光晕,波纹如涟漪般扩散到墙根,蛰伏在暗处的生物荧光灯依次苏醒。 天花板垂落的玻璃水母灯盏、壁龛里镶嵌的磷光贝壳、甚至楼梯扶手上缠绕的发光海草,全都随着他的步伐渐次亮起。 整座宫殿随之明亮起来,顶处的还传来空洞的鲸鸣回声。 ‘好漂亮!’陆渊来去匆匆的,根本没有好好欣赏过,就像在水族馆安了个家。 “仿着做的投影而已。”利维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当陆渊走到大厅中央时,所有光源突然熄灭。 三秒后,十二盏吊灯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地面浮现出用发光鱿鱼拼成的巨大箭头,直指二楼。 发光鱿鱼拼成的箭头在地面蠕动,像某种活体导航,随着陆渊的脚步不断调整方向。当他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那些发光的生物突然集体消散了。 陆渊才发现这个竟是个像游泳池,他猜测应该是合并一楼和一些底下的地。 再里面还有小浴室,飘来一些雾气。 利维走下池子,懒洋洋地浮在水面上,此刻的他缩小了身形,约莫三米长的鲸类本体半沉在水中。 陆渊知道喊自己来干嘛了,给他搓澡?你才是债主吧。考虑到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还是认命乖乖拿着旁边的工具走过去。 陆渊站在池边,指节不自觉地收紧。池水幽暗,像是随时会伸出触手将他拖入深渊。他从小就怕水,那种窒息般的压迫感至今仍刻在骨髓里。 “愣着干什么?”利维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惊得他后退半步。蓝紫的鲸尾拍打水面,溅起的浪花打湿了他的裤脚。 陆渊盯着池水,喉结滚动,他知道现在自己要过去,可是腿不听使唤,抖得厉害。 哗啦! 利维突然一个翻身,庞大的尾鳍掀起巨浪。陆渊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心凉,咸涩的池水灌进鼻腔,瞬间勾起儿时溺水的记忆。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墙壁。 “啧。”水中的黑影不耐烦地摆动,“人类果然都麻烦!” 陆渊抹了把脸,拿紧刷子。孔洞里正渗出暗蓝色的黏液,转眼间就凝固成半透明的薄膜,将刷头包裹成手套般的形态。 “现在怕了?”利维的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今天要不人下来,要不尸体下来,你自己选。” 陆渊试探性地将手伸向水面。薄膜触水的瞬间,竟自主牵引着他的手臂沉入池中。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在水下能自由呼吸了。 “快点。”利维懒懒地说。 陆渊指尖轻轻触上他的背脊。 鲸鱼的皮肤比他想象的更特别,看似光滑,实则覆着一层极细的纹路。指尖顺着弧度下滑时,能感受到细微的阻力,如同抚摸浸透海水的绸缎,凉、滑。 “别用指甲。”利维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深海生物特有的低频震动,显得异常温柔。 第12章 陆渊改用掌心,沿着利维的背脊缓缓推按。缩小后的鲸鱼本体没有那么大,于陆渊而言依旧是个庞然大物,皮肤下的肌肉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外表冰凉,内里却蓄积着体温。 当他的手掌擦过侧腹时,那里的皮肤突然轻微收缩,泛起一层细密的波纹。 “痒?”陆渊挑眉。 水面突然掀起一小簇浪花,利维的尾鳍不满地拍了下水面:“继续。” 陆渊发现某些部位的皮肤质地不太一样,背脊处的更厚实,带着细微的凹凸纹路;而腹部则异常柔软,几乎能感受到下面流动的血液。他无意间擦过喷水孔周围时,利维整个身体突然一颤,池水剧烈晃动。 “想死?”脑海里的声音明显绷紧了,“不许碰。” 陆渊收回手,却注意到喷水孔周围的皮肤正在快速张合,像害羞的活瓣。他转而按摩起宽大的头部,那里的皮肤最厚,摸起来像浸透油脂的皮革,带着弹性。 随着他的动作,利维的皮肤渐渐分泌出一层透明的黏液,让触感变得更加奇妙,既像是抚摸融化的琥珀,又像是触碰有生命的深海藻类。 “这是…?” “防护膜。”利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困意,“人类的手太粗糙了。” 陆渊发现他没有角,他记得利维人形是有角的。 利维半挣开一只眼,说:“蝼蚁那是什么眼神?” 陆渊感觉他心情还不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 利维打断他,“无礼的蝼蚁。” “这是陛下的本体吗?” 利维一愣,抬眼看他,像是没见过这种白痴,“水灌你脑子里了?” “不是,陛下怎么没有角?” 利维无语地说:“少拿你豆大的脑子随便揣测,我本来就没有角。” 陆渊手指轻轻划过利维坦光滑的脊背,感受着指腹下那半层透明的防护膜,“所以...”他谨慎地组织语言,“陛下既不是独角鲸,可看着也不像梅式利维坦鲸,跟《圣经》记载的也有偏差。” 水面突然凝结成冰。 利维坦恢复了人形,水珠顺着他的下颌落下,在触及地面前冻结成细小的冰晶。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眼陆渊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也配问我问题?” 陆渊识相地闭了嘴。 确实,创世海怪不需要向人类解释自己的本体构造。就像深海不会像天空解释自己的黑暗。 《约伯记》41章描述其无人能制服。 陆渊躺回床上,指尖无意识地在被单上摩挲,小声嘀咕。 真搞笑,人类牛马升级成恶魔牛马了,之前好歹能用法律人权反抗一下,现在连在背后蛐蛐都不行,只能心里蛐蛐,成了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种青蛙。 要我能起义了,我肯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花瓣上的是血不是雪! 鱼还要人搓澡,别的鲸鱼搓澡是为了身体健康,哪像他是纯享受,八岁进养老院享福太早。 这怎么没有配备管家? 算咯算咯,打不过能怎么办。 他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却全是刚才的触感。利维的皮肤,凉而滑,却又带着深海生物特有的柔韧。尤其是当他擦过那柔软部位时,掌心下的震颤。 (原来鲸鱼的皮肤是这样的……) 他翻了个身,手指微微蜷起。 浴室里的雾气似乎还黏在他的皮肤上,挥之不去。那些幽蓝的池水,利维翻身时溅起的浪花,甚至时不时发出的细微呜咽,一切都清晰得过分。 (……我到底在回味什么?那可是毁灭自己人生的恶魔。) 他猛地闭眼,强迫自己停止这种荒谬的回想。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彩虹屁][红心] 第11章 恶魔执事的不平等条约 清晨,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陆渊系着围裙站在吧台后,抬头就看见利维坦慢悠悠地晃进来。 “早啊。”陆渊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利维坦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专属座位,全店最贵的真皮沙发,玛门特意给他订制的,昨晚就到了。 不过显然魔王没有昨天的兴致。他往沙发上一靠,长腿交叠,懒洋洋地掏出手机开始刷今日的新消息。 完全无视了陆渊。 陆渊:“......” 这大爷到哪都是当祖宗! 这时,后厨的小恶魔店员战战兢兢地捧出一份精致早餐:“利、利维陛下,您的深海鳕鱼三明治......” 利维坦头也不抬:“放那儿。” 小恶魔赶紧放下餐盘,一溜烟跑了。 陆渊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哪是打工还债?应该只有他当回事,陆渊开始反思,他到底动了谁的蛋糕!跟这祖宗绑在一起! 他忍不住打量利维坦,那张脸精致得不像真人,身材比例完美到连模特都得嫉妒,再加上毁天灭地的魔力...... 这哪是七罪的“嫉妒”?这根本是“人生赢家”模板吧! “看什么?”利维坦突然抬眼,瞳孔冷冷扫过来。 陆渊淡定地擦着咖啡杯:“没什么,就是在想......”他故意拖长音调,“某些人明明可以不管,非要来咖啡厅当吉祥物。” 利维坦眯起眼:“你想死?” 陆渊正要回嘴,突然咖啡厅的门又被推开。 布涅叼着面包,斜眼瞥了下正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利维坦,“利维陛下早上好!” 陆渊:“完全被无视了。” 布涅走过去,压低声音对陆渊说:“你知道为什么陛下非要利维陛下来'上班'吗?” 陆渊擦着咖啡杯:“因为闲得发慌?” 布涅嗤笑:“天真。”他指了指窗外,玻璃外已经排起长队,清一色举着手机偷拍的年轻男女,“就这张脸往这一坐,咖啡销量翻三倍。”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个女顾客红着脸过来结账:“请、请问...那位坐着的店员...可以合影吗?” 陆渊面无表情:“抱歉,本店吉祥物不提供合影服务。” 女顾客失望地走了。 沙发上的利维坦头也不抬:“谁是吉祥物?” 陆渊:“谁应声就是谁。” 利维坦终于从手机里抬眼,整个咖啡厅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 布涅立刻后退三步:“你们慢聊,我去后厨......” “站住。”利维坦懒洋洋地开口,“面包给我。” 布涅:“......”你需要吃饭吗?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没咬的面包递过去,毕竟这位和自家老板玛门是一个级别的,惹不起。 利维坦接过面包,突然看向陆渊:“你做的拉花太丑了。” 陆渊:“???我惹你了哇。” 利维坦指了指他刚做的那杯卡布奇诺:“重新做。” 陆渊咬牙:“您老不是不喝加糖的吗?” 利维坦唇角微勾:“我是不喝。”他慢条斯理地撕着面包,“但顾客花钱不是来看你画歪心形的。”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利维坦扯松领带的动作被拍到了,瞬间引爆排队人群。 陆渊看着这一幕,突然理解了玛门的商业头脑:这哪是雇佣员工?这根本是请了尊财神! “还愣着?”利维坦挑眉,“重做。” 陆渊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拿咖啡杯。 然后“不小心”把手里的牛奶溅到了利维坦的衬衫上。 整个咖啡厅瞬间死寂。 利维坦缓缓低头,看着胸前的污渍,再缓缓抬头:“陆渊!!!” 陆渊露出职业微笑:“抱歉,手滑。” 布涅已经躲到十米开外,疯狂给玛门发消息:[老板!快回来!你家看板郎要杀人了!!] 反常的是利维并没有当场发火,直接把陆渊带走了。 回到利维坦的房子后,利维扔给了陆渊一把扫帚。 “打扫干净。”利维坦松了松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否则赔钱。” 陆渊把扫帚一扔:“你使唤谁呢?我出来混,也是有尊严的,不干,狗都不干,我选赔钱。” 利维坦唇角微勾:“衬衫是地狱手工定制,六位数。”他慢条斯理地补充,“恶魔币。” 陆渊:“......” 陆渊从布涅的那了解了具体的汇率,地狱货币兑人类货币的汇率是1:1000,六位数恶魔币等于......) 他黑着脸捡起扫帚:“扫就扫。” 利维坦笑了,“狗都不干。” 陆渊:“......” 七层楼,每层七个房间。 从顶上那层开始,除去第一层夸张的“水族馆”风格, 但往上走,其他楼层的装潢却意外地正常,古典的中世纪风格,暗红色帷幔、橡木家具、鎏金烛台...... 就像普通人类的豪宅,设施齐全,还有电梯,完全就是陆渊的理想生活。 不过...... 陆渊站在旋转楼梯中央,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第13章 这座宫殿,安静得像一座精心布置的坟墓。 还没打扫完一层,陆渊已经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手指被清洁剂泡得发皱,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墙边开始擦起。偶尔还有发光的深海鱼群壁画游过。 奢侈得令人发指。 最过分的是那些墙壁里的发光鱿鱼,只要他动作一停,就会集体发出刺眼的蓝光,还计时,逼得他不得不继续干活。 “这绝对是报复。”陆渊咬牙切齿。 这一层终于要打扫完了,他推开最后一间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顶级电竞房。 三面环绕的曲面屏上正播放着深海探险游戏,利维坦慵懒地陷在人体工学椅里,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手柄。 他环顾四周,价值百万的水冷主机、限量版游戏手办、甚至还有个等比例的鲸鱼玩偶。 陆渊突然注意到显示器还亮着,屏幕上赫然是,《深海迷航》的游戏界面。 用游戏里的深海模拟器,来模拟自己家?? 陆渊:“......?”这哪是恶魔?简直是玛丽苏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小说男主都没你爽。 正当他震惊时,身后传来利维坦的声音:“看够了?”他头也不回地嗤笑:“乡巴佬,没见过?” “没想到您老还有这爱好?”陆渊指了指电竞设备。 利维坦抿了口酒,轻哼一声,“这是'与时俱进',年年都来送新的。” “今天就这样。”利维坦放下手柄,“明天继续,这房子空置太久了。” 陆渊刚松口气,就听见恶魔漫不经心地问:“会做饭么?” “会。” “明晚回来考核。”利维坦起身,睡袍下摆扫过陆渊的小腿,“合格就暂任我的生活执事。” “不要。” 利维坦突然逼近,带着深海冷香的气息笼罩下来:“确定?”他指尖勾起陆渊的下巴,“薪水够买你这样的蝼蚁。” “十辈子。” 陆渊还是屈服了。 墙上的鱿鱼灯突然疯狂闪烁。利维坦的唇角勾起,路渊眼睛都看直了,利维轻哼一声,“考虑清楚,人类。” 利维松开手,扔下一枚镶嵌黑水晶的领针:“明晚七点,我要看到法式焗龙虾。” 利维坦明明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陆渊却觉得可爱的要命。陆渊回过神,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这么有钱,怎么不还玛门的债?” 利维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就不还。” “......” 这是何等任性的理财观念! 第二天晚上七点整,陆渊站在利维坦的深海风格厨房里,面前摆着一盘刚出炉的法式焗龙虾。 龙虾壳被烤得金黄酥脆,上面铺着一层完美的芝士焦斑,浓郁的奶油香气混合着白葡萄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 利维坦慢悠悠地晃进厨房,身上还穿着那件的真丝睡袍。他拿起银质餐叉,挑剔地戳了戳龙虾肉。 “火候过了。” “白葡萄酒味道轻了。” “配的芝士不对。” 每说一句,陆渊的眉头就跳一下。 最后,利维坦放下叉子,眼里满是嫌弃:“勉强及格。” 陆渊刚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及格?” “怎么?”利维坦挑眉,“很意外?” “不是...”陆渊指着那盘被批评得体无完肤的龙虾,“你刚才明明——” “考虑到目前只有你这么一个选择,”利维坦打断他,优雅地擦了擦手指,“我决定降低标准。” 陆渊挑眉:“所以?” “试用期三个月。”利维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伸出一只手,“包吃住。” 这个数字让陆渊确实是他几年都赚不到的钱。 “工作内容?” 利维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24小时待命。”他转身走向楼梯,“现在,去把我的游戏室收拾干净。” 陆渊握着拖把的手一顿:“签合同吗?” 利维坦挑眉:“那么点小事有什么好签的?不签。” 陆渊:“你这样我薪水没保障啊。” “那怎么办?”利维坦冷笑:“实在不行,要不去告我?” 陆渊:“???”,他放下拖把,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试图讲道理:“我去哪告?” “随便你。”利维坦端起红茶,轻描淡写:“人间法院、天界审判庭、地狱仲裁所……想去哪去哪。” 陆渊:“……” 这跟“有本事你报警”有什么区别?! 见陆渊一脸无语,利维坦难得“好心”地补充:“反正——” “我不认人类和鸟人的法律。”他抿了口茶,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而地狱法是我跟其他罪定的。” 潜台词:告赢算我输。 陆渊缓缓放下拖把:“我这是遇到老赖了?” 利维哼哼两声,没有否认。 最终,陆渊还是老老实实去擦地板了,毕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能怎么办呢?衬衫都是人家客房柜子里拿的。 陆渊刚把游戏室收拾干净,利维坦就扔给他一个手柄。 “过来。”恶魔大爷般躺在电竞椅里,指着屏幕上一个q版小人,“玩这个。” 陆渊看着游戏标题《一个人的旅途》,满头问号:“......这是什么?” “双人合作游戏。” 陆渊疲倦地苦笑,“我能拒绝吗?” “当然,反正这房子里马上就没有人了。”利维意味深长地说。 陆渊震惊,没想到他能把威胁说的那么云淡风轻,:“我玩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红心][红心][狗头叼玫瑰][彩虹屁] 第12章 游戏 游戏开始,画面里出现一个呆萌的小人。 利维坦说:“我控制左脚,你控制右脚。” 灾难开始了。 第一关是简单的直线行走。 “抬脚。”利维坦命令。 陆渊按下按键...... “砰!”小人直接劈了个一字马,裤、裆撕裂的特效格外刺眼,小人直接躺平。 只听“咔嚓”一声,利维坦手里的手柄被涅出了裂缝,“你是猪吗?” 陆渊无奈摇头:“没玩过啊,配合也不行,怎么能只怪我。” 利维坦盯了他几秒,面不改色地使唤人,“去抽屉拿几个新的。” 陆渊走过去拉开抽屉,“哪个抽屉也不说。”抽屉打开 ,瞬间被闪到了眼,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多个限量版游戏手柄。 利维坦的声音飘过来,“把上面一格的零食拿来。” 陆渊陆渊抬头打开上层抽屉,里面摆满了包装精致的肉干和饮料。他随手拿了几包肉干和两瓶琥珀色的饮料,忍不住腹诽:这恶魔是把便利店搬回家了吗? “给。”陆渊把新手柄和零食放在茶几上。 利维坦终于舍得从游戏里分神,撕开一包肉干优雅地咬了一口。 陆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饮料味道不错啊!” “少见多怪。”利维坦嗤笑一声,“地狱特供,用岩浆边上长的恶魔果酿的。” 陆渊又拿起肉干咬了一大口,肉干味道层次丰富,入口后,咸甜交织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咸味激发肉香本味,甜味则赋予其柔和的余韵 。 还带点微辣,刺激味蕾。咀嚼时,肉纤维的嚼劲十足,越嚼越能感受到肉干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质感,同时释放出醇厚鲜香的肉汁风味,回味中还能品尝到淡淡的烟熏,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陆渊说:“这是什么肉?好好吃!” 利维坦面色如常,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陆渊,“好吃吧,r肉。” “噗——咳咳咳!”陆渊的胃酸瞬间涌上嗓子眼。 “傻缺。”利维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牛肉都吃不出来。” 陆渊硬生生把要吐出来的肉干咽了回去,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吧?” 利维坦已经重新投入游戏,头也不抬地回道:“嗯。” 陆渊看着手里剩的半块肉干,犹豫片刻还是塞进了嘴里。...确实好吃。 “再来一包。”他理直气壮地伸手。 利维坦挑眉:“刚才不是要吐?” “反正毒不死。”陆渊干脆自己又拿了一包,“就当精神损失费。” 利维坦轻哼一声,却也没阻止。就这样两人边打游戏边吃零食,房间里只剩下游戏音效和咀嚼声。 第二关是过独木桥。 “我数三二一,”陆渊咬牙切齿,“一起动。” 三、二、一…… 小人左右脚疯狂倒腾,直接冲出桥面,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后摔进河里。 利维坦:“这就是你的战术?” 陆渊:“是你按太快了!” 第三关是跳舞关卡。 第14章 两人盯着屏幕上复杂的箭头提示,额头都冒出了青筋。 “左边!” “右边!” 小人开始抽搐般扭动,最后直接四肢打结瘫倒在地。 直到—— “啪!” 第五个手柄又惨遭毒手。 陆渊看着地上的一堆手柄尸体,突然意识到:这些零食怕不是用来安抚他破碎的游戏自尊的。 这次选了个合作射击游戏。 “你左我右,”利维坦难得耐心指导,“注意掩护。” 然而—— “你抢我弹药干什么?!” "谁让你站我射击线上!" “那是boss!你打我角色干嘛?!” “手滑。” 十分钟后,两个角色双双扑街,死因显示为“友军误伤”。 利维坦的额角暴起青筋:“换一个,还不行我让你体验恐怖游戏真实版。” 陆渊:“???刚刚吃的是我的最后一餐?” 第三个游戏加载完毕,《厨房模拟器》的标题在屏幕上跳动。 游戏加载画面刚结束,利维坦就皱起了眉头:“这画质配不上我的设备。” “这次搞砸了,你的骨头也别要了。”利维坦冷着脸警告,手指优雅地搭在手柄上。 陆渊嗤笑:“是谁刚才把五个手柄捏碎的?” 游戏开始,两人控制的厨师出现在一间豪华餐厅的后厨。 陆渊盯着屏幕上两个像素风的厨师角色:“你确定这是烹饪游戏而不是什么整蛊模拟器?” 第一道菜:番茄沙拉 “番茄。” 陆渊按下拾取键。 他的游戏角色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整筐番茄直接扣在了主厨头上。鲜红的番茄汁顺着利维坦的游戏角色头盔往下滴。 “按键延迟!”陆渊立刻甩锅。 利维坦的手柄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下次再'延迟',我就让你体验真实的延迟。” 第二道菜:奶油浓汤 陆渊的助理疯狂搅拌,汤溅得到处都是。 利维坦的厨师“不小心”把整瓶辣椒粉倒了进去,本该是奶白的浓汤变成了岩浆般的红色。 第三道菜:香煎牛排 “翻面,现在。”利维坦冷声命令。 陆渊手忙脚乱地按键。 他的角色一个踉跄,平底锅直接脱手飞出。牛排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啪”地糊在了npc评委脸上。 利维坦的手柄外壳已经出现明显裂痕:“你是对面餐厅派来的卧底?” “这游戏绝对有问题!”陆渊指着屏幕,“你看那个物理引擎——” 愤怒值进度“唰”地拉满,评委猛地抄起椅子, 游戏提示:【评委愤怒值+100%】 愤怒的顾客抄起实木椅子砸过来,利维坦的游戏角色一个侧身,反手就从料理台上抽出一把剔骨刀。 “噗嗤!” 陆渊:“???还有这操作,我们玩的是烹饪游戏吧!” 游戏特效做得相当逼真,鲜血直接喷溅到摄像头镜头上。 屏幕上跳出鲜红的警告:【您已被游戏警察包围】 陆渊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右上角突然出现的通缉星级:“等等,为什么烹饪游戏会有犯罪系统?” 利维坦已经娴熟地按下武器切换键:“dlc。” 只见他的厨师角色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乌兹冲锋枪,对着冲进来的游戏警察就是一顿扫射。 “趴下!”陆渊下意识按下按键,他的助手角色立即钻到料理台下。 子弹在厨房里乱飞,打爆了面粉袋,整个屏幕顿时白茫茫一片。 趁着能见度低,利维坦快速打开游戏地图:“后门,两点钟方向。” 陆渊看着突然展开的3d立体地图,忍不住惊叹:“不得不说,这游戏地图做得真清楚。” 连厨房垃圾桶的摆放位置都标注得明明白白,通风管道系统更是用不同颜色标出了可通行路线。 “走。”利维坦的角色一个翻滚冲出烟雾,顺手还从冰箱里顺了瓶红酒。 两人控制的角色在巷战中配合默契。 陆渊负责用平底锅当盾牌格挡子弹,利维坦则精准点射追兵。当遇到路障时,陆渊的角色还会蹲下让利维坦踩着翻墙。 陆渊:“这配合比做饭强多了。” 最终关卡,他们被逼到码头边。 利维坦突然停下脚步:“跳水。” “等等!”陆渊看着漆黑的海水,“下面会不会有鲨……” 话没说完,利维坦已经一枪打爆了油罐。爆炸的气浪直接把两个角色掀飞进海里。 游戏提示: [恭喜解锁隐藏成就:纵火犯主厨] [通关时间:12分37秒新纪录!] 陆渊看着结算画面,突然意识到:“所以我们刚才...是用烹饪游戏破了射击游戏的速通记录?” 利维坦满意地放下手柄:“明天就把这家公司买了。” 他起身时,第七个限量版手柄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屏幕上的“game over”字样还在闪烁,客厅里已是一片狼藉。 七个破碎的限量手柄、散落的零食包装袋... 利维坦慵懒地伸了个腰,真丝睡袍滑落露出半边肩膀:“朕乏了。” 陆渊揉着发酸的手腕,看了眼墙上发光的鱿鱼挂钟,三点了。 “一会还要上班...”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警觉地闭嘴。 利维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要我给你写请假条?” 墙上的鱿鱼们集体调暗了亮度,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用!”陆渊迅速起身,“我这就去睡。” 他快步走向客房,却在走廊拐角被利维坦叫住。 “陆渊。” 利维站在楼梯口,月光透过舷窗将他勾勒成一道剪影。他指尖轻弹,一个闪着蓝光的东西抛了过来。 陆渊下意识接住,是那瓶没喝完的恶魔果饮料。 “安神。”利维坦转身踏上旋转楼梯,“省得你半夜被噩梦吓醒。”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只有声音幽幽飘下来。 陆渊觉得这个大魔王除了脾气差点,根本没有缺点,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像利维坦一样说不定脾气比他还大,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唉!该洗洗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彩虹屁][红心] 第13章 霸道家政爱上我 清晨的咖啡厅,风铃清脆作响。 店长抬头看了眼挂钟,上午十点半,利维坦的专属座位依然空着。他面不改色地继续擦拭咖啡杯,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今天利维先生休息吗?”第五位顾客探头问道,“我还特意来看他呢...” 店长微笑:“限量款咖啡要试试吗?” “味道怎么样?” 店长微笑解释。 成功转移话题。 陆渊站在吧台后,看着利维坦空荡荡的真皮沙发座,手里的拉花杯歪成了抽象派。 “别看了,”布涅叼着面包晃过来,” “利维陛下一周能上两天班都烧高香了。” 陆渊盯着工资单上自己全勤的记录:“...为什么没人扣他工资?” 布涅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会在意蚂蚁怎么评价你睡觉吗?而且就那点工资,卖瓶饮料都不够。” 正说着,咖啡厅的门被推开。所有顾客齐刷刷转头。 结果进来的是个普通人类。 众人失望地“唉”了一声。 直到打烊时分,利维坦才慢悠悠发来一条简讯:[明天继续请假] 陆渊盯着照片看了三秒,突然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怎么?”布涅挑眉。 “...眼睛被资本闪瞎了。” 次日清晨,员工休息室 陆渊正打着哈欠换制服,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利维坦穿着睡袍倚在门框上,手里还端着杯奶茶:“早。” 陆渊看了眼挂钟,下午两点半,“您老这是...来吃下午茶?” 利维坦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真皮沙发自动挪到阳光最好的位置:“不然?” 这时新来的顾客惊喜道:“原来你今天上班啊!” 利维坦优雅颔首:“嗯,加班。” “加班?”陆渊盯着自己排满早班、午班、晚班的日程表,又看了看利维坦那张写着“今日特勤”的空荡表格,嘴角抽了抽。 利维坦倚在真皮沙发里,睡袍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一截线条完美的锁骨。他修长的指尖随意拨弄着杯中的吸管,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的短发上镀了层金边,连发梢都在闪闪发亮。 “天啊...是限定版利维!”新来的女顾客捂住嘴,手机快门声不断,“今天居然营业!” “慵懒居家风也太杀我了...”另一位客人小声尖叫,“锁骨!快看那个锁骨!” 第15章 陆渊面无表情地擦着咖啡杯。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陆渊还要给大魔王收拾房间。 陆渊揉着酸痛的脖颈推开电竞房大门时,手中的袋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昨夜满地的限量手柄碎片消失了,泼洒的恶魔果饮料痕迹无影无踪。三台曲面屏显示器亮着柔和的光,正在播放深海纪录片的屏保。 “见鬼...”陆渊蹲下来摸了摸地板,连一丝灰尘都找不到。 墙上的发光鱿鱼们突然集体转向某个角落。陆渊顺着视线看去...... 一个章鱼小恶魔正抱着比它还大的拖把,八只触手快出残影地在擦拭游戏主机。发现被注视后,它“噗”地喷出一团墨雾,瞬间隐身。 只留下半空中悬浮的拖把“哐当”砸在地上。 “......” 陆渊默默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门内传来吸尘器的嗡鸣声和细微的“嘿咻嘿咻”喘息。 陆渊:“???” 当晚利维坦回来,陆渊正盯着自动归位的游戏手柄发呆。 “满意你看到的?”利维坦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指尖转着车钥匙。 陆渊指了指突然开始自动整理的电竞椅:“它们...要工资吗?” 利维坦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回道,“要命。” 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咚”的闷响,某个隐形小恶魔似乎吓掉了吸尘器。 利维坦随手把钥匙抛给陆渊,“它们归你管了。” 陆渊接住钥匙串时,发现上面挂着个迷你章鱼玩偶,触手还在微微扭动,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所以...”他缓缓转身,“这些隐形小恶魔,才是真正维持这座宫殿运转的?” 利维坦已经陷进沙发里,长腿搭在茶几上:“不然呢?你以为谁在给你洗内裤?” 陆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等等!你说什么?!” 空气中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倒了。紧接着,陆渊晾在阳台上的灰色平角裤突然凭空飘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飞进了洗衣篮。 陆渊脸刷一下就红了,说:“我洗过了。” “它们觉得不干净。” 陆渊一个箭步冲向洗衣篮:“我自己来!” 空气中传来“啾”的一声惊叫,灰色平角裤突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被无形的触手抛来抛去。陆渊扑了个空,差点栽进篮子里。 利维坦慵懒地晃了晃手指:“它们有洁癖。” “它们?!”陆渊咬牙切齿地追着飞来飞去的布料,“一群隐形变态还挑三拣四?!” 只见那条灰色平角裤突然在空中展开,像面旗帜似的抖了抖,然后某个隐形的小家伙用触手指着裤腰上的一块污渍。 那大概是陆渊上周不小心溅到的,已经干涸成了浅褐色。 “这......我不小心溅的。”陆渊语塞。 空气中传来"啾"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抗议。 利维坦支着下巴欣赏这一幕:“往大腿底倒咖啡,有品。” 突然,洗衣篮里又飞出一条蓝色四角裤,两只小章鱼一左一右拉着松紧带,像展示证物一样把内裤内侧翻出来,上面赫然印着个模糊的字样。 “那是洗衣店的标记!”陆渊扑过去想抢,“我明明…” “噗叽!” 利维坦倚在门边,他看着陆渊和小章鱼们为了几条内裤上演的闹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 但陆渊看见了,他愣了一下,手里的内裤“啪嗒”掉在地上,“你笑了?” 利维坦的表情瞬间恢复冷淡:“你看错了。” “不,你绝对笑了。” “那是嘲讽。” “你明明就是在笑!” 空气安静了一秒。 突然,“噗叽!” 一只隐形小章鱼不知从哪儿弹出来,精准糊在了陆渊脸上,触手扒拉着他的眼皮,强行让他“闭麦”。 其他小章鱼见状,立刻有样学样。 “啪!”内裤从天而降,精准罩在了陆渊头上。 “唰!”睡衣自动缠上他的手臂,打了个蝴蝶结。 “咚!”一只拖鞋精准砸中他的膝盖,让他“噗通”单膝跪地。 场面瞬间变成了一场“陆渊封印大作战”。 利维坦看着被裹成木乃伊的陆渊,终于没忍住,低笑出声。 这次,他没否认。 最后,陆渊顶着一头乱发从衣服堆里爬出来时,只听到利维坦轻飘飘的一句:“小家伙们很有意思的,不要欺负它们。” 陆渊顶着一头被睡衣袖子缠出来的“时尚卷发”,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欺负它们?!” 话音刚落,那只银白色的小章鱼立刻 “啪嗒”躺倒在地,触手虚弱地颤抖着,还故意挤出两滴小水珠挂在眼角,活像被恶霸欺凌的小可怜。 其他三只小章鱼见状,立刻戏精上身:一只用抹布捂着脸“啜泣”;一只抱着拖把瑟瑟发抖;最夸张的那只甚至用番茄酱在胸口画了个“被害”字样。 陆渊:“???被资本做局了!” 利维坦指尖轻轻一勾,银白小章鱼立刻“咻”地飞到他肩膀上,一秒切换成乖巧模式,触手还谄媚地捧着颗剥好的葡萄。 “证据确凿。”恶魔淡定宣判。 陆渊看着这出配合完美的碰瓷大戏,突然灵光一闪。 他掏出手机,默默点开了刚才的录像,屏幕上清晰记录着:1. 小章鱼们用他的内裤打排球;2. 把他的睡衣系成了死结;3. 最后还用拖鞋砸他膝盖。 录像播完,房间陷入死寂。 四只小章鱼僵在原地,连触手尖都不敢动一下。 利维坦挑眉:“你黑监控了。” 陆渊把手机藏到背后,“这可是它们'欺负我'的铁证…” 话没说完,他脚下一空,地板突然变成了透明水膜,陆渊整个人“噗通”掉进了水亭。 “噗通——” 陆渊掉进水里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冰凉的水涌入口鼻,耳边只剩下模糊的翁鸣。他慌乱地扑腾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利维坦戏谑的表情骤然一滞。 银白小章鱼“啪”地弹起来,触手疯狂指着水下。其他三只小章鱼已经慌得在原地转圈。 “麻烦。” 利维坦指尖一抬,魔力化作暗流,瞬间将泳池的水分开一条通道。 他准备把陆渊捞上来时,“哗啦!” 四只小章鱼已经先一步跳进水里。 它们手忙脚乱地组成“章鱼救生艇”,银白色那只用触手缠住陆渊的腰,另外三只疯狂划水,硬是把人往岸边拖。 “咳、咳咳......” 陆渊被捞上岸时,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他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利维坦居高临下地看着利浑身湿透的陆渊,“怕水怎么不早说?” 小章鱼们手忙脚乱地递来热茶、毛毯和,一只橡皮小黄鸭? 陆渊抹了把脸上的水,气笑了:“我谢谢你啊!第一天让我给你搓背的时候,我差点淹死在浴池里,你忘了?” 利维坦歪头思考了两秒,银蓝色长发垂落肩头:“哦,忘记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陆渊的表情凝固了。 空气突然安静。 小章鱼们集体僵住,连触手都不敢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红心][红心][彩虹屁][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4章 怕人的小章鱼 陆渊冻得直哆嗦:“你们主仆合伙欺负人!” 银白小章鱼得意地在他头顶蹦跶,其他三只排着队往他手里塞东西: 一条绣着“冤”字的新毛巾;一杯写着“失败者”的热饮;和一张纸条:败诉方请签字。 他慢慢从泳池边爬起来,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瓷砖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行。”他扯了扯嘴角,“明白了。” 利维坦的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挣脱:“去哪?” “换衣服。"陆渊没回头,"还是说,这点小事也需要向您报备?” 利维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滚吧。” 陆渊推开衣柜门的瞬间,整个人凝固了,衣柜发现惨遭整改,但风格明显不是他的审美。 左边:清一色深色系,利落干练,适合干活。 右边:全是印着卡通鲸鱼、小章鱼、甚至珊瑚礁的睡衣和家居服。 所有t恤按颜色渐变排列,裤子精确标注周一至周日,连袜子都配好对卷成小寿司,内衣抽屉里多了张终极通告: 最终警告 1. 禁止同一件衬衫穿两次 2. 毛巾使用不得超过3次 附赠一张照片,某只小章鱼戴着放大镜检查他内裤纤维的犯罪现场,照片背面写着:我们很专业的好吗! 第16章 最惊悚的是,衣柜门上还贴了张《陆渊大人着装指南》:no.001 周一,no.002 周二…… "我们都还不认识,就剥夺了我的穿衣自由?" 正当陆渊颤抖着拿起(no.007 周日限定)的那条,上面居然绣着q版小章鱼图案。他纠结要不要丢掉时,"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来了!"陆渊刚转身,就听见门缝底下传来"啾啾"的动静。 四只小章鱼正以各种奇葩姿势挤进门缝:银白色那只把自己压成一张纸,滑了进来。蓝色那只像液体般从门缝渗入 。 粉色那只居然拆成八条细丝,依次钻入后重组。最后那只卡住了,正疯狂扑腾小短腿。 陆渊:"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敲门?" 银白色那只依旧趾高气扬,触手里卷着一份烫金文件。 其他三只则抱着一堆小本本,怯生生地排成一排,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最矮的那只头顶还顶着陆渊失踪已久的袜子。 “你们干嘛?”陆渊警惕地问。 银白小章鱼“啪”地把文件拍在他脚边:(主人说,以后我们归你管了!) 陆渊:“哈?” 其他三只立刻补充: (家务和饮食全权交给您!) (我们很乖的!) (除了偶尔偷吃布丁!) 陆渊眯起眼:“利维坦是不是又打算坑我?” 银白小章鱼扭捏了一下,又掏出一张纸条:(主人原话:“既然他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就让他管个够。”) 陆渊:“从打工人升级为包工头?” 最小的章鱼突然举起触手,怯生生地递上一张纸条:请多关照,我们不吃人。 陆渊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觉得这些小家伙有点可爱。他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章鱼们集体僵住,然后“唰”地变成粉红色,争先恐后地来碰他的指尖,除了银白色那只。 还没等陆渊反应过来,四只小章鱼已经开始了“工作汇报”。 银白色那只:“唰”地展开一张《宫殿清洁排班表》,上面写满了【陆渊专属任务】,足足一答注意事项。 陆渊:“这是让我管你们,还是你们管我?” 第二只小章鱼捧出《饮食管理手册》: 第三只直接投影了一段视频,利维坦的语音留言:“既然你那么爱操心,以后它们闯祸,你负责。” 画面里的恶魔说完,还恶劣地补了一句:“顺便,它们最近喜欢半夜开派对。” 陆渊:“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四只小章鱼齐刷刷摇头。 “噗叽!”集体扑上来,挂在了他身上。 陆渊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四只小章鱼,无奈叹气:“你们这是要造反?” 四只小章鱼齐刷刷摇头,触手却缠得更紧了—— 墨蓝色的那只规规矩矩绕在他手腕上; 珊瑚粉的缩在他颈窝里,害羞地卷着他一缕头发; 翡翠绿的趴在他肩头,还敬业地举着小抹布随时准备擦灰; 而银白色的那位...... 它嚣张地摊在陆渊头顶,触手得意地挥舞着一面小旗子:新王登基!它也注意到不对,旗子一翻:现在,我们是你的了! 陆渊:“……” 当晚,陆渊发现自己的睡衣被熨得一丝不苟,床头还多了杯温热的蜂蜜牛奶。杯子下面压着张新纸条:陆大人晚安!! 他抿了口牛奶,“谢谢!”紧接着是一连串“噗通噗通”的逃窜声。 陆渊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陆渊第二天起床时,发现枕边整整齐齐地叠着洗好的衣服,连他昨天随手塞在口袋里的收据都被熨平了。 “谢了。”他对着空气说道。 衣柜里立刻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撞到了木板。接着是窸窸窣窣的逃跑声,衣架轻轻晃动。 早餐时,陆渊故意把煎蛋剩了一半。 果然,他刚转身,餐盘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厨房传来细微的“咔嚓”声 透过门缝,他看见三只透明小章鱼正你推我挤地分食那个煎蛋,最小的那只还被蛋黄糊了满脸。 “抓到你们了。”陆渊突然推开门。 “噗!” 章鱼们瞬间炸成粉红色,其中一只慌乱中把平底锅扣在了自己头上,另外两只撞在一起,“咕噜噜”滚进了洗碗槽。 等陆渊眨个眼的功夫,厨房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还在摇晃的锅铲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陆渊:“...合着昨天白认识吗?” 当天晚上,陆渊在四楼的角落,发现了一本奇怪的记事簿。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陆大人观察日记》:喜欢把袜子团成球、半夜两点会偷吃冰箱里的布丁、洗澡时唱歌很难听 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陆渊:“风评被害。” 突然,书本从他手中"嗖"地飞走,凭空消失。墙角传来“咚”的撞击声和慌乱的"啾啾"声。 经过几天的观察,陆渊终于摸清了规律。 周五打扫日,它们排成一排在洗衣房开例会,小家伙点头时发出“啾啾”的声响。 衣柜里轻微的“窸窣”声是它们在整理衣物,厨房传来“叮当”的细微响动是它们在偷吃剩菜,半夜书房突然亮起的台灯肯定是哪个小家伙在偷偷看漫画。 某天清晨,陆渊故意在床头留了半块巧克力。中午回来时,巧克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用纸巾折的小花,花瓣上还沾着可疑的口水印。 “谢了。”陆渊笑着把小花插进笔筒。 当然这些小精灵对利维坦的忠诚丝毫未减。 有次陆渊不小心碰到了利维坦的珍藏版游戏光盘,当晚就发现所有衬衫的纽扣都被缝反了。 “幼稚。”陆渊对着衣柜吐槽。 次日起床,他发现纽扣都被修正了,但所有衣领里都塞满了五彩斑斓的小贝壳。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每当利维坦靠近,这些小精灵就会进入“工作狂模式”。 有次利维坦突然回来现身。 陆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咖啡杯突然悬浮到半空,以光速被洗好擦干放回橱柜,连杯底的咖啡渍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叛徒。”陆渊对着空气嘟囔。 下一秒,他的拖鞋被轻轻拽了拽,低头看见地板上用面粉撒出的小字:最喜欢陆大人。 还没看完,字迹就被一阵慌乱的"唰唰"声抹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也慢慢熟悉了。 每天清晨,当他推开房门时,总能在门口发现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牛奶。杯底压着张字迹歪扭的纸条。 有时是“陆大人早安”,有时是“今天下雨要带伞”,甚至还有“陆大人要注意休息” 陆渊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口袋里放几颗水果糖。 第一次,他把草莓糖放在茶几上,假装忘记拿走。 五分钟后再回来,糖果消失了,出现一朵用抹布折的小花。 小章鱼:给糖就是好人! 某天深夜,陆渊偶然撞见惊人的一幕—— 三只小章鱼正叠罗汉似的够着冰箱顶层的巧克力蛋糕。最下面那只被压得触手打颤,最上面那只用吸盘牢牢黏着蛋糕盒,银白色那只还在小声“啾啾”地指挥。 “需要帮忙吗?”陆渊忍着笑问道。 “噗通!” 叠罗汉瞬间崩塌,蛋糕盒凌空飞起。 千钧一发之际,陆渊一个箭步接住了盒子。当他抬头时,只看到四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又“嗖”地躲进通风管。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彩虹屁][彩虹屁][红心][红心][让我康康][让我康康][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烟花] 第15章 心机章 第二天,里多了个只装甜品的冰箱,每层都摆着不同口味的布丁,现在有两个甜点冰箱了,最下层贴着纸条:进贡给陆大人! 字迹工整了许多,它们练习了很久。 陆渊以为他们关系都不错,直到某次集体拍照时,才初见端倪。 其他三只面对镜头时:墨蓝章鱼立正站好如同标兵;珊瑚粉章鱼用抹布遮住半张脸;翡翠绿章鱼还在埋头擦镜头; 而银白小章鱼...... 它不知从哪摸出片柠檬挡在眼前当墨镜,两根触手比着"v"字剪刀手,更过分的是,它偷偷用触手把旁边同伴的抹布抽走了,害得对方差点摔倒。 陆渊:“你们平时也这样?” 三只小章鱼默默点头,然后齐刷刷用触手指向那只。 (它太爱抢镜了!) 银白色的小章鱼立刻委屈巴巴地缩了缩,抹着不存在的泪水:(我只是想当最靓的崽。) 陆渊叹了口气,举起手机:“行吧,合照。” 咔嚓。 照片里墨蓝章鱼一脸冷酷,触手却偷偷比了个小心心。 第17章 珊瑚粉章鱼害羞到触手打结。 翡翠绿明明想躲,却又忍不住探头看镜头。 而银白色章鱼它!在!抛!媚!眼! 陆渊:“……” 意识到不对的陆渊开始暗中观察。 早餐时,其他三只会平均分配煎蛋,银白小章鱼却偷偷把蛋黄全卷走; 打扫时,它总是抢最轻松的活,还把灰尘往同伴那边吹; 最过分的是,陆渊不止一次抓到它偷偷篡改其他小章鱼写的纸条。 比如把“全宇宙最帅的陆大人”改成“s*陆”,或者在工作报告后面画鬼脸。 某天深夜,陆渊终于逮到它正在作案。 银白小章鱼悬在留言板前,正用荧光笔往同伴的排班表上画乌龟。发现被看见后,它居然不慌不忙地画完最后一笔,然后"咻"地抛给陆渊一个wink。 “你过来。”陆渊蹲下身,掌心托着一颗限量版星空糖。 小章鱼警惕地后退两步,但糖果的诱惑实在太大。它慢慢挪过来,突然用触手闪电般卷走糖果,转身就要跑。 却被陆渊轻轻捏住了最细的那条触手尖。 陆渊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是它篡改留言的证据,“为什么欺负同伴?” 银白小章鱼的身体渐渐变成粉红色。 (因为它们都是利维大人创造的)它终于用触手在陆渊手心写字,(而我是考上来的,还是捡回来的。) 字迹越来越小:(我...不一样) 陆渊这才注意到,它吸盘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金纹,和其他小章鱼完全不同,它泪珠子不要钱地往下淌,可爱又可怜。 第二天清晨,留言板上多了张新告示:特别助理 职责:监督陆渊不熬夜 特权:可以独占所有星空糖 应聘者:_________ 银白小章鱼偷偷摸摸地爬上来,在横线上盖了个荧光粉的吸盘印。 躲在暗处的三只小章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齐冲出来。 “啪!啪!啪!” 三个不同颜色的吸盘印重重叠在旁边,像朵小花。 银白小章鱼愣住了,触手尖微微发抖。 陆渊笑着把整罐星空糖倒在它们中间:“现在,你们都一样了。” 不久后有,陆渊终于发现了真相。 那只银白色的小章鱼根本不是被排挤,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心机章”,是它在排挤别人。 其他三只小章鱼勤勤恳恳擦地板时,这家伙正舒舒服服窝在利维坦膝头,给恶魔当抱枕。 当同伴们哼哧哼哧搬运垃圾时,它却躺在咖啡杯里泡温泉,还故意把水溅到路过的小章鱼身上; 最过分的是,陆渊亲眼看见它把其他小章鱼精心准备的报告揉成团,然后把自己那份镶着金边的文件递到利维坦手中。 这天夜里,陆渊埋伏在厨房,果然逮到银白章鱼正在作案。 它鬼鬼祟祟地溜进储物柜,用触手卷起其他小章鱼私藏的糖果,正准备往自己兜里塞。 “抓到你了。”陆渊突然打开灯。 小章鱼僵在原地,触手里还抓着赃物。三秒后,它突然“啪嗒”躺平装死,还不忘把一颗糖偷偷塞进嘴里。 陆渊:“......” 三只小章鱼立刻掏出小本本: 上周它把我们的加班甜点全吃了 上上周它给利维大人打小报告 上上上周它往我们的沐浴液里掺辣椒油 被揭穿的银白章鱼不但不慌,反而骄傲地挺起胸脯,触手一挥:(因为我最可爱!) 说着还表演了个即兴才艺,用吸盘把自己的身体凹成爱心形状。 陆渊:“......” 其他三只章鱼气得触手都打结了,墨蓝色那只甚至掏出了它私藏的小刀叉(平时用来切水果的),气势汹汹地比划着。 眼看内战即将爆发,陆渊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四颗不同口味的糖果:“谁先停手,谁先选。” 瞬间,银白章鱼一个猛子扎过来卷走了草莓味; 墨蓝抢到薄荷味时还不忘保持优雅; 珊瑚粉和翡翠绿为了西瓜味扭打成一团。 第二天清晨,陆渊故意在利维坦面前“不小心”掉落一盒限量糖果。 银白章鱼闪电般冲过来,却在即将得手时被陆渊按住。 “想要?”陆渊晃了晃糖果盒,“拿情报来换。” 小章鱼的瞳孔瞬间变成金钱符号。 五分钟后,陆渊的笔记本上多了几条重磅消息,但它伸长触手表示一手糖一手货。 作为交换,陆渊给了它一颗,普通水果糖。 银白章鱼愤怒地挥舞触手抗议,却被陆渊下一句话定在原地:“下次利维坦打游戏时,我可以让你坐我肩上观战。” 小章鱼思考了三秒,突然掏出个小本子:(成交) 陆渊翻开了本子,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利维坦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黑历史"可挖。 那只银白色的小章鱼绞尽脑汁也只能提供些无关痛痒的信息: 书房第三格抽屉里的珍珠是按大小排列的 下雨天不喜欢别人踩湿地毯 全是些无关痛痒的日常。 其他小章鱼更是知之甚少。它们整理的《利维坦观察笔记》上几乎全是空白,只在一页上写着: 注意事项 1. 不要碰触角(可利维坦根本没有角) 2. 红茶温度必须58c 3. 气温低时请保持安静 4.不准有气味大的东西出现(重中之重) 陆渊看着第四条,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些小精灵总是战战兢兢,毕竟这的温度一直不高。 银白色的小章鱼神秘兮兮地拽着陆渊的裤脚,将他带到宫殿西翼最隐蔽的走廊尽头。门缝中渗出丝丝寒气缓缓上升。 (打不开)小章鱼用触手在陆渊手心写道,(连打扫都不让进) 门框的接缝严丝合缝到近乎偏执,连空气都难以渗透。但建筑师的眼睛能捕捉到更多。 天花板的通风口形成独特的回流,这是顶级声学设计的痕迹,专门用来消散高频共振。 最诡异的是门锁,那些银蓝色的魔力结晶,沿着锁芯内部结构精准生长的。 “有意思...” 没有声音传出来。 利维坦连声音都不肯“放过”吗?像是他会做的事。 银白色的小章鱼触手紧紧缠住陆渊的手指,将他往后拽了拽,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警告:(危险!) “放心,”陆渊收回目光,顺手揉了揉小章鱼的脑袋,他低声说“我又不是恐怖片里那些作死的主角,我那么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毕竟无数恐怖片的经典桥段,都是主角因好奇心打开禁忌之门,然后惨死于非命。 小章鱼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疑惑地歪头:(那你不好奇了?) 陆渊站起身,最后扫了一眼那扇门,嘴角微勾“谁说一定要开门才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如果墙壁的厚度是他房间的两倍的话,这些细节拼凑在一起,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 陆渊转身离开,小章鱼急忙跟上,触手扒拉着他的裤腿:(所以到底是什么?) “一个利维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陆渊轻笑,“不过...” 他弯腰戳了戳小章鱼的脑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告诉他,是你带我来的。” 银白色的小章鱼瞬间僵住,随后疯狂摇头,触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我什么都没看见!) 陆渊说:“走了。” 小章鱼突然松开触手,从腮囊里吐出一颗微型的冰珊瑚,轻轻放在陆渊掌心。 (上次打扫时捡到的)它在陆渊手背写道,(好听) 冰珊瑚内部封存着一缕颤动的银蓝光晕,贴近耳畔时,能听见微弱的风铃般的余韵。 陆渊忽然笑起来,将冰珊瑚藏进贴身口袋:“好了。” 他最后看了眼那扇门。 有些秘密不需要被打开。 小章鱼缩在陆渊肩头,触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时不时回头张望那扇越来越远的门。 走到拐角处时,陆渊突然停下脚步。 “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冰珊瑚,轻轻放在窗台上,“还是留在这里吧。” 小章鱼不解地歪头:(不带回去吗?) 陆渊摇摇头,指尖在冰珊瑚上点了点:“有些东西,就该待在它原本的地方。” 冰珊瑚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内部封存的旋律碎片仿佛也跟着轻轻颤动。 小章鱼突然吓得“嗖”地钻进陆渊的衣领,瑟瑟发抖,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地张望。 陆渊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看着走廊尽头的亭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烟花][烟花][让我康康][红心][彩虹屁] 第16章 改性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花园的琉璃亭上,利维坦斜倚在亭柱边。 第18章 两人隔着长廊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利维坦先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小章鱼从他领口探出半个脑袋:(不走吗?) “走吧,时间不早了。”陆渊望着利维坦离去的身影。 萧章鱼举起触手,(回去咯回去咯。) ...... 连续消失三天后,利维坦突然穿着服务生制服出现在咖啡厅。 虽然这制服被他改得面目全非:黑衬衫解开三颗扣子,围裙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原本普通的领结换成了镶嵌蓝宝石的恶魔之瞳胸针。 “您这是...”陆渊的咖啡勺掉进杯里。 利维坦,“体验生活。” 第一位顾客是常来的女大学生。她颤抖着递出菜单:“请、请问...” 利维坦单手撑在她桌上,“推荐深渊特调。” 女生直接晕了过去。 陆渊:“...您这是揽客还是赶客?” 后厨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利维坦端个盘子都能打碎五个咖啡杯。 “第几个了?”安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布涅数着赔偿单:“够买艘游艇了。” 突然,咖啡厅安静下来。 利维坦打个响指,打碎的瓷片自动重组,变成镶嵌珍珠的骨瓷艺术品。 “这是...”陆渊盯着杯中游动的拿铁鲸鱼。 “周边。”利维坦把账单拍在桌上,“另收费。” 布涅拍手:“商业鬼才!” 连续三天,咖啡厅的员工们集体陷入了恐慌。 因为利维坦,那个除了第一天,从来只当吉祥物的魔王(虽然第一天也没干什么),突然开始按排班表准时出现了。 “早。” 清晨八点整,穿着定制服务生制服的利维坦推门而入。 所有小恶魔员工瞬间僵成雕塑:正在偷吃糖浆的布丁恶魔把整瓶倒进了自己鼻孔;擦杯子的岩浆恶魔手一抖熔化了杯子;负责音乐的深海恶魔放错了bgm,《安魂曲》响彻全场。 全员表情:陛下被夺舍了? “您...您要做什么岗位?”店长恶魔战战兢兢地问。 利维坦优雅地卷起袖口:“今天当咖啡师。” 五分钟后。 “拉花不是这样拉的。”利维坦冷眼看着陆渊的作品,“你画的这是鲸鱼?” 陆渊:“...这是天鹅。” 利维坦夺过拉花杯,手腕一转。奶泡在咖啡表面晕开,完美地涌入了咖啡。 陆渊:“还不如我,你猜为什么要做造型,见习咖啡师。” “现代抽象派。”利维坦面不改色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你们人类不懂。” 陆渊笑着说:“我确实没法理解这种艺术。” 利维坦冷冷地盯着他:“员工手册第一条,禁止质疑我。” 陆渊:“手册上根本没有这条。” 利维坦:“一秒钟前加的有问题吗?” 咖啡厅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奶泡破裂的声音。 陆渊指着墙上崭新的员工手册:"这里明明写着——" 手册上的文字突然像蝌蚪般游动起来,眨眼间多出一条烫金条文:【第一条:老板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老板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现在有了。”利维坦优雅地抿了口咖啡,“有意见?” 陆渊一脸震惊,“这合理吗?” 围观的小恶魔们开始悄悄往门口蠕动,但利维坦并没有发火,反而轻笑一声:“我就是规矩。” 利维坦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现在,去把《员工手册》第三十七条背下来。” 陆渊:“手册只有十六条。” 利维坦已经走向二楼,声音飘下来:“你回头看看。” 陆渊不信邪,翻出员工手册,真的如他所说,有三十七条。 围观的小恶魔们集体倒吸冷气。 更可怕的是午休时—— 利维坦居然坐在员工区吃简餐! 小恶魔们缩在墙角啃面包,连咀嚼都不敢出声。直到利维坦突然开口:“下周的排班表。” “啪嗒!”店长恶魔的笔掉在了地上。 利维坦慢条斯理地擦着嘴:“我要周二、四、六的早班。“ 所有恶魔员工瞳孔地震,这位祖宗居然主动要排班?! 当天打烊时,店长恶魔哭着给玛门打电话:“老板!利维陛下今天居然...居然来上班了!” 电话那头传来玛门被红酒呛到的咳嗽声:“...叫救护车,我幻听了。” 清晨八点半,啡师师上深咖色围裙,指尖拂过意式咖啡机锃亮的金属外壳,蒸汽喷头“呲”地一声喷出白雾。 陆渊开始检查线路,而利维已经找好坐处了,顺手带上了手机。 咖啡厅的门铃响起,走进个人。 利维头也不抬地说:“还没到营业时间,恕不招待。” “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安娜·洛蕾莱·贝拉米。” 安娜穿着咖啡厅的制服,围裙口袋里插着几支笔和一本《地狱饮品调配指南》,步伐轻快地走向吧台。 陆渊见到她颇为意外,温热地问:“安娜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安娜笑眯眯地晃了晃员工卡:“陆先生,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布涅大人说这里缺人手,我就来啦~” 陆渊挑眉:“你还会泡咖啡?” 安娜:“不会,但玛门先生说——‘反正恶魔喝岩浆也能装 espresso,人类喝的是氛围’。” 利维坦:“……”(捏碎了手里的托盘) “欢迎光临。”安娜看见有客人来,热情打招呼,将《地狱饮品调配指南》轻轻递过去,指尖在菜单上轻轻一点。 “推荐您试试‘深渊之吻’特调。” 她歪头一笑,酒窝里盛满无害的甜意,“喝一口,能看见最想见的人哦~” 客人半信半疑地点了单。 安娜已将马克杯温热,手腕轻抖,萃取好的浓缩咖啡注入杯中,表面浮起细密的琥珀色油脂。 鲜奶在蒸汽棒下旋转成绵密奶泡,拉花缸倾斜,一道雪白弧线在咖啡液里勾勒出叶子图案。 顾客接过杯子,刚抿一口就瞪大眼睛,咖啡里掺了微量幻术药剂,杯底还贴着张偷拍的利维坦侧颜照。 “天!我真的看见了!”顾客激动地掏出手机,“再来三杯!我要拍给我闺蜜看!” 面对情侣顾客时,安娜从围裙里抽出两张鎏金契约纸: “真爱永恒双杯套餐,附赠‘分手后可使用的复原券’。” 女孩好奇道:“复原券是什么?” 安娜压低声音:“万一哪天您想收回付出的感情……”她指尖一搓,契约纸变成灰烬,“我们提供灵魂回收服务。” 男孩吓得立刻刷卡买单。 短短半天,安娜的业绩直接碾压全场: “我要冰美式。” “糖浆加倍焦糖奶油加......” “拿铁外送!” 利维坦的指甲在点单屏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魔力在制服下不安地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开布料,把整个咖啡厅炸成废墟。 咖啡厅的位置好,装修有不错,加上利维来了,这几天门铃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排队的人群从店内一路蜿蜒到街角,举着手机的顾客们兴奋地窃窃私语:“听说这里的服务生是‘魔王’!” “真的假的?我要点一杯‘死亡凝视特调’!” “快看!他耳朵红了!好可爱!” 利维坦站在吧台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气的。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大理石台面,留下五道焦黑的指痕。 安娜欢快地将订单拍在吧台上,“顾客要求拉花是‘魔王踩我’的造型!” 利维坦蓝焰在掌心凝聚:“我现在就能让她体验实物版...” 陆渊适时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杯冰水:“冷静,想想最佳员工。” 利维坦仰头灌下整杯水,冰块在齿间咬得咯吱作响,“加爆珠是吧?行。” 早起哪哪不对劲,上班以后大魔王都要通勤,利维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可怜的工资上班。 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挤到吧台前,对着发呆的利维说:“那个...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利维坦僵住了:“什么?” 年轻人兴奋地掏出印着q版利维坦的周边t恤:“就写‘给最忠诚的仆人’!” 陆渊,‘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m,惹他生气,一脚干、进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咖啡厅突然安静了。 吧台边的大学生红着脸,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壮着胆子问:“加…加你联系方式可以吗?” 利维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在暴走,只要再有一丝刺激。 “抱歉。” 陆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绷紧的指节,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在利维坦与顾客之间,笑容如春风拂面。“这位员工有暴力倾向,我来为您服务。” 第19章 利维猛地转头,却看到陆渊对那个大学生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收银机上灵活敲击,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哄得晕头转向。 “您的拿铁会加双份糖浆,还有…” 陆渊微微倾身,声音压低,“这位脾气不好,但拍照效果绝佳,要不要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红心][红心][彩虹屁][让我康康][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17章 嫉妒 “您眼光真好。”又对年轻人说:“他不会写字。”他接过那件q版t恤,修长的手指抚过印花,“这款是限量版,只有我们店里有七件。” 大学生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真的?!那、那能多签几个名吗?” 陆渊轻笑,从吧台下抽出一张烫金卡片:“当然,作为尊贵的vip客户,您还可以获得‘魔王语音祝福’一份。”他转头看向利维坦,眸光一闪,“陛下,说句‘赐汝安康’?” 利维坦咬牙挤出四个字:“赐、汝、安、康。” 大学生激动得手抖:“能、能再骂我一句吗?!” 陆渊看向利维坦说:“陛下今天心情不错,骂人会带颤音。” 大学生疯狂点头:“我想充vip。” 直到对方晕乎乎地离开,陆渊才松开压制利维坦的手。 利维坦猛地揪住他衣领:“你把我当是牛郎?!” “不。” 陆渊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是时薪8888元的优质资产。” 他翻开账本,“顺带一提,您刚才的‘赐汝安康’已经登上热搜了。” 监控探头里,玛门愉悦地记下新账单。 利维坦的烦躁地甩动脖颈,他死死盯着陆渊和那个顾客的互动,胸口翻涌着陌生的情绪。 嫉妒。 作为七罪之嫉妒的化身,他本该对这种情绪再熟悉不过。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的嫉妒……尝起来不一样。 利维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嫉妒陆渊。 嫉妒他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类神魂颠倒,嫉妒他明明只是个蝼蚁般的凡人... 最可恨的是,陆渊甚至不需要魔力。 还有那个小魅魔。 她凭什么跟自己比! 空气骤然凝固。 这个认知比圣水灼烧更令他疼痛。他嫉妒过玛门的富有,米迦勒的圣洁,还有贝西摩斯的力量......可这些,无一不是神完美的造物,一个人类而已! “荒谬。”利维坦嘶声道,却不知道是在否定陆渊,还是自己胸腔里翻腾的陌生热度。 这几天利维坦比刚开始,脾气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再毁东西了,这也只是玛门手下的手下的店,要不是利维他在,别说玛门,布涅都不会来。 见利维安分了自然都走了,今天是上班日,客人没有那么多,陆渊要去拿货。 店里只有有利维和安娜和其他两只恶魔。 利维来店里,坐了一会,随手用魔力将帕子丢向安娜:“地板擦三遍,桌子擦到反光,咖啡机拆开洗...” 帕子在半空中被稳稳接住。 “好的呀~“少女清脆的嗓音里带着笑意,“不过在那之前...” 利维不耐烦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安娜正歪着头冲他笑。 她的指尖轻轻一勾,抹帕子自动飞进水桶,拧干,然后开始自己擦地。 “魔力可比身体方便高效得多了,陛下~“ 利维盯着安娜指尖跃动的暗紫色魔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魔力?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天赋’有多优秀。” 话音未落,安娜手中的抹布突然自燃,化作灰烬飘散。 “哎呀。”她故作惊讶地眨眨眼,“陛下连清洁工具都要亲自销毁吗?” 利维眯起眼,指尖一勾,“哗啦!” 整桶脏水突然浮空,朝着安娜兜头浇下! 安娜不躲不闪,脏水在半空中骤然凝固,随即扭曲变形,凝结成一行浮空文字: [利维大人专属洗澡水·限量款] 店外排队的顾客瞬间沸腾: “天啊!是魔王周边!” “这能买吗?我出双倍!” “拍照拍照!快发朋友圈!” 利维恼怒,咖啡店也跟着颤抖:“你...!” 天花板突然降下一道金光,玛门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 “检测到工作场所魔力滥用...” “涉事员工:利维坦(违规使用攻击性魔力)“ “处罚:今日营收扣除50%“ 利维坦猛地抬头:“是她先...!” 玛门打断他:“监控显示,您先烧了帕子。” 陆渊在一旁默默补充:“帕子是玛门大人从天堂进口的,单价?888。” 安娜笑眯眯地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陛下,时代变了。”她指尖点了点利维坦胸口的工牌,“现在流行的是——魔法少女暴打老登。” ————分割线 然而,实际是以上都是安娜的幻想 安娜站在咖啡厅中央,手里攥着帕子,眼神放空,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呵,让你毁了我的工作,大魔王也不行。” 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手指微微收紧,仿佛已经捏住了利维坦的命运后颈。 “喂,蝼蚁。”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刺入她的幻想。 安娜猛地回神,抬头正对上利维坦那双竖瞳,他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就算没有魔力,通身的气场也将她整个笼罩。 “擦个桌子都能发呆?”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低阶恶魔的脑子果然装不下‘效率’两个字。” 利维坦指尖一勾,安娜手里的帕子“唰“地飞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钢刷。 “既然手没用,就用这个。”他冷笑着指向咖啡机内部积攒的咖啡垢,“刷不干净,今天别想下班。” 安娜不敢惹他生气,弱弱地说:“...陛下现在才早上?” “是了,你一个人守店,我要休息了。” 她低头看了看钢刷,又抬头看了看利维毫无怜悯的眼神,终于认清了现实。 什么魔法少女暴打魔王? 根本是魔王单方面碾压小可怜! 她跟利维打,只能是一比九,一秒她死九次。 安娜蹲在角落,苦哈哈地用钢刷抠咖啡机,利维坦从她身边经过,轻飘飘丢下一句:“再让我抓到你偷懒,下次就用你的角来刷。”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安娜揉了揉酸痛的腰,咖啡还没泡好,看着门外已经排起的长队,心里一阵发苦。 “今天又是爆满啊...”她小声嘀咕着,手里的钢刷还在滴着水。 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店长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传来:“安娜,今天12点前要完成30杯的外卖预定单,注意保证口感。” “可是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安娜的话还没说完,监控就熄灭了。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准备今天的原料。咖啡机发出嗡嗡的声响,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一杯焦糖玛奇朵,加双份奶油!” “冰美式,不要糖!” “三十杯拿铁外带!” 订单像雪花一样飞来。安娜手忙脚乱地在咖啡机和水槽之间穿梭,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上。她藏在裙摆下的尾巴,紧紧缠在腰间,呼吸都变得急促。 “快点啊!我都等了十分钟了!”一个穿着时髦的女生不耐烦地敲着柜台。 “对不起,马上就好...”安娜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她不小心打翻了糖罐,白色的糖粒撒了一地。 “服务员点单!” “来了来了。” “前面都没做还点,就看我们付了钱不好走是不是,退钱!” “对不起,马上给您退。” 一旁的外卖小哥一直在催,“还没好?我这都超时了!” “马上,马上就好了。”安娜忍着泪爬起,把做好的外卖打包好。 外卖小哥快速拿走,接了个电话,才走到门口又回来了,把咖啡放在吧台上,感同身受地看了安娜一眼,说:“客人说早就退单了,你还没同意,下次看着点,怎么店里就你一个人?” 安娜抽泣着说:“原本有四个人上早班的,今天跳槽了一个,还有一个生病请假了。” 另一边的人说:“30号都号了我这个9号怎么还在坐?” 外卖小哥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机响起,他的订单又来了。 众多监控面前,玛门悠闲地喝着红茶,看着其它店里送来的文件,随手点开利维在咖啡厅的监控,拨打了布涅的电话:“调两个员工去咖啡厅。” “是陛下。” 安娜的尾巴紧紧缠在腰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不小心把订单搞混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愤怒地把咖啡摔在柜台上:“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要投诉!” 第20章 中午换班的同事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的狼藉,立即皱起眉头:“你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店长闻声赶来,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个月的绩效奖金扣一半。还有,把这里收拾干净再走。” 安娜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围裙边缘。就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 店长推了她一下,说:“木着干嘛?没看到那么多人啊!赶紧来帮忙。” 安娜委屈说:“我的脚好痛啊~,肚子也好饿。” 店长怒吼:“你又不是人,饿一会要你的命了?” “我...” “你什么?赶紧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陆渊抱着一箱咖啡豆走进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店长立即换上笑脸:“陆经理回来啦?没什么大事,就是新人又搞砸了订单。”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彩虹屁] 第18章 骨感的现实 傍晚六点,陆渊关闭店门时,看到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地板光可鉴人,订单整整齐齐码在柜台,连橱窗玻璃都亮得能照出人影。 “今天这么顺利?”陆渊惊讶地说:“总感觉忘了什么?” “啪!” 利维坦把空咖啡杯重重放在安娜面前:“续杯。” 安娜的手抖得像筛糠。她已经连续工作18小时,精力透支让她的角都黯淡了。没有精力来源,她不得不像人类一样来进食,店长勒令还要过会才能离开,安娜感觉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她颤抖着去接杯子,利维突然皱眉:“用托盘,低阶恶魔的爪子也配碰我的杯子?” 陆渊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 “今天辛苦了。”他递给利维一杯新调的拿铁,上面还用肉桂粉画了个小爱心。 魔王面不改色地接过。 第三天清晨,陆渊在清点库存时发现了异常。 “三天用光半年的咖啡机清洁剂?”他指尖划过账本,眉头微蹙,抬头看向正在擦地的安娜,“安娜,咖啡机拆洗过几次?” 正在擦地的少女浑身一僵,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我、我......”她的声音细弱蚊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陆渊放下账本,语气放缓,就近找了个台阶,用手拍了一下上面的灰,“安娜,过来坐下说。” 安娜低着头,慢吞吞地挪到,却没敢坐,只是站在,肩膀微微发抖。 “陆先生......”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有事想说...” 陆渊从衣兜里摸出颗糖果递给她,“你愿意相信我吗?” 安娜看着他,眼睛突然湿润。 陆渊拍了拍安娜的肩,“慢慢说。” 安娜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把这几天的遭遇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我知道我不该告状...但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安娜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陛下,他、他让我每天洗机器二十遍........说、说我的魔力太弱,连咖啡渍都净化不干净......” “还有...”她抬起胳膊,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灼痕,“我...不小心碰倒了糖罐,地狱火烤我的手...让我长记性...” 陆渊听着眼神渐渐冷下来,手指在账本上轻轻敲着,目光落在安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上。 她的眼泪掉得很真,手腕上的灼痕也像模像样,但...... 利维要是真想折磨谁,安娜现在应该灰都不剩了,大魔王会搞职场霸凌吗?应该是不屑的,他知会直接动手,要么碾碎,要么无视。 虽然利维没有杀死他,但不代表陆渊会觉得那是情趣。 玛门也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小恶魔去找利维。 她在撒谎。 发现安娜不是人之后,陆渊就知道那晚的影子就是安娜,她没做什么,还救了自己,陆渊还是很感激他的。 安娜找上自己是觉得他们的境遇相似,一个小透明和店里唯一的异类,况且她还救过自己确实是很好的话题。 安娜没有察觉陆渊的变化,继续抽泣着,“我知道自己很没用,连人都诱惑不了的废物。” “我好不容易攒够来人间...还签了霸王条款,以为、以为能重新开始...”他的肩膀垮了下来,“结果还是...”可是我这样的小恶魔也是在地狱有混不下去,才来人间的,呜呜呜。” 但陆渊没有拆穿,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拍肩以示安慰,又递了张纸巾过去。 “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安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就相信了,赶忙擦了擦眼泪,小声嗫嚅,“谢、谢谢露先生...” 他低头快步离开,背影看起来可怜又柔弱,但陆渊却注意到,他走的时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灼痕”,而那痕迹...似乎微微褪了色。 陆渊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看倒影,看过去,看旁人的境遇,都好比站在陆地上远看雾海,不受实际的切身的利害牵绊。 倒不是陆渊觉得她多可怜,只是造化总弄人,生活快要好起来时,又出乎意料陆地让人绝望。人生都乱成这样了,他当然也不想就那么放过一切的罪魁祸首。 陆渊自认不是什么圣人,幼时的恨浸烂骨血,和善开朗只是为活着披上的面具,他压抑着暴虐阴戾的一面,被魔鬼撕开。 “哗啦!” 陆渊打开三楼监控室的门时,多日不见的布涅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红茶。 “好玩吗?”陆渊冷笑。 布涅看着他来,毫不意外,说:“从商业角度来说,非常成功。地狱里的《傲娇大魔王今天还债了吗》三天话题阅读量破亿,尤其是最近魔王职场霸凌的小恶魔,店长因畏惧而罔顾店员感受,带头孤立的小白花,更是有热度。 等今天更新完‘魔王的人类债主为小白花出头’,就可以推出为坚韧不屈小白花打票,成为新店主活动,分店预约排到半年后......” 陆渊的手指在门框上收紧,指节泛白。他盯着屏幕上安娜红肿的手指和疲惫的神情,声音低沉得可怕:“所以你们就看着她被欺负?” 布涅不紧不慢地抿了口红茶,“亲爱的陆先生,这不是欺负,这是商业运营。”他调出一组数据,“自从'魔王与小白花'的剧情上线,我们的营业额增长了300%。” “剧情?”陆渊猛地拍向控制台,屏幕闪烁了几下,“那是真实的人在受苦!” 布涅优雅地将双手交错,轻蔑地看向陆渊,“受苦?不,这是机会。”他调出另一段视频,画面里安娜偷偷用治愈魔力为自己疗伤,“看,她正在成长。观众最喜欢看弱者逆袭的戏码了。” “你们把她当什么了?”陆渊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一个完美的角色。”布涅微笑,“倔强的小白花,隐忍的受害者,最终逆袭的新店主,多棒的剧本啊。”他滑动平板,展示最新的企划案,“下周我们准备安排‘小白花跨级举报,整顿职场’的戏码,已经有三家品牌商竞标冠名了。” 陆渊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布涅后背一凉:“有意思。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慢慢走近布涅,“如果主角不想演了呢?” 布涅皱眉:“什么意思?” 陆渊从口袋里掏出一枚u盘:“这里面有玛门操纵股价的证据,还有...你和那位'店长'的私下交易记录。”他轻轻将u盘放在桌上,“不如我们重新谈谈‘剧情’?” 监控室的空气瞬间凝固。布涅的红茶杯停在半空,一滴茶水溅在雪白的衬衫上。 “你想要什么?”布涅的声音终于不再从容。 陆渊看向屏幕里熟睡的利维坦,眼神复杂:“我要真实的结局,不是你们编排的戏码。”他转向布涅,“安娜会成为新店主,但不是因为你们的剧本,而是因为她值得。” 布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知道这要赔多少违约金吗?” “比起玛门最害怕的‘地狱劳动仲裁委员会’介入调查,”陆渊微微一笑,“这点违约金简直微不足道。” 布涅一开始时给了他这本地狱律法书,原是要他管好员工,没想到成了个大坑,他面色一变,强忍着怒,“放肆,陛下救你,而你却恩将仇报,人类果然没有良心。” “恶魔跟人类谈良心,不觉得有点贻笑大方了吗?” “行了,我知道了,安娜的剧情会改的。” 陆渊愣了一下,疑惑地盯着布涅。 布涅冷峻的脸上突然笑出声,“你是不是希望我那么说,满意了吗?” “笑死我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以为‘地狱劳动仲裁委员会’是谁建立的?陛下可是地狱七君,这些不过是为了更好统治才搞出来的。” 布涅等笑够了,站起身拿起u盘递给陆渊说:“不过陛下说过,‘陆渊先生是很好的恶魔,是能站在金币顶端的’看着未来咱们要共事的分上,我允许你忤逆陛下一次。” 第21章 布涅还在忍笑的脸下一秒冷了下来,“要是有下回,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香薰摆件。” “我要见玛门。” 布涅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微微收缩。他盯着陆渊,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类,“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才说完你聪明,怎么就在犯蠢?你想为一个小恶魔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彩虹屁][红心][烟花] 第19章 幻想 陆渊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展开后,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咖啡厅近期的运营数据。 “过去几天,”陆渊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咖啡厅的客流量增长300%,但实际利润只提升了15%。” 布涅皱眉:“所以?” “所以,你们的'商业运营'效率极低。“陆渊指尖轻点文件,”安娜每天工作18小时,却要额外支付魔力损耗补贴;利维坦的'霸凌戏码'虽然吸引眼球,但也导致员工流动率飙升,光是培训新人就浪费了30%的运营成本。” 布涅冷笑:“这点损耗算什么?热度才是……” “热度会过去。”陆渊打断他,“但亏损不会。” 他翻开文件的最后一页,上面是一份财务预测模型: 若持续当前模式:三个月后,观众审美疲劳,营收暴跌40%;员工集体离职,培训成本翻倍。 布涅的指尖微微发颤,又坐了回去,拿起了茶杯。 “但若调整策略......”陆渊的声音忽然放轻,“让安娜升任店长,利维坦'被迫'服从,不仅能延续话题热度,还能打造'地狱职场励志剧'的新卖点。” 他抽出一张准备好的宣传方案: 《从被欺凌到逆袭:恶魔少女的店长之路》 主演:安娜·洛蕾莱·贝拉米。 特别出演:负债魔王利维坦 独家冠名:玛门银行 说服恶魔的最好方式,从来都不是道德,而是利益。 “想象一下,”陆渊指尖轻点着企划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当观众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霸凌者,如今却要对‘小白花’低头服软时,那种反差,会让他们多兴奋?” 陆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心打磨的刀,缓缓剖开人性最隐秘的渴望。报复的快感,碾压强者的优越,以及……对堕落神祇的亵渎欲。他当然不觉得这样能让利维生气,不过他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 布涅放下茶杯,瓷器与托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类啊……”他摇了摇头,蛇瞳闪过一丝讥诮,“真是目光短浅得让我发笑,你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我是好久没那么放肆地笑过了。” “想法很好,但对象并不合适。” 他抬眸,“你以为利维坦是谁?一个被你用债务拴住的打工恶魔?” “你看他时不时摔个杯子、毁点东西,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在生气?配吗?”布涅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让陆渊后背窜上一丝凉意,“你是凭什么觉得他没钱?海里那么多东西,随便捞一捞就是了。” “而且你没发现利维坦的情绪其实很稳定吗?” “真可笑。”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利维坦要是真生气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算计收视率?” “你以为这间咖啡厅还会存在?他要真生气了。”布涅的指尖突然点在陆渊心口,“别说还债了,艾尔伯斯的银行,都不用开了。” 陆渊的呼吸微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太习惯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测恶魔,以至于忘了……他们之间如深渊般的差距。 维坦的每一次“暴怒”,都精确得像是排练好的表演。那些摔碎的杯子、震裂的墙壁、甚至偶尔泄露的魔气,全都控制在“不会真正伤人”的范围内。 像猛兽收起利爪,用肉垫拍打挑衅者的脸。 “所以……”陆渊缓缓抬头,“他一直在陪我们玩角色扮演?” 布涅微笑不语,陆渊的指尖微微发凉。 “七罪的威名绝非浪得虚名。”布涅说:“虽然七罪所主掌的情绪大相径庭,可做为创世之初便存在的生灵,都存在傲慢。” 而真正的傲慢,从来不需要靠发脾气来证明。 等陆渊走,布涅招呼藏身的店长,“拍好了吗?” 店长上前把手机递给他。 布涅加倍快速看完,满意地点头,“我还是那么帅,拿去剪辑吧,标题要吸引人,怎么夸张怎么来。” 店长说:“大人叫之前那个不好吗?” “好,但不够,记得在海地司和失乐园的影院,要比别处多放几遍。” 陆渊推开咖啡厅的门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间店安静得不像话。 没有摔碎的杯子,没有暴走的魔力,甚至连平时总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安娜都不见踪影。 他抬头看向二楼。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那人身上,将他苍白的皮肤映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 平静得近乎诡异。 陆渊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想起布涅的话。 “利维坦现在的反应,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玩腻了。” 布涅的手指摩挲着杯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如果没有新的‘剧情’刺激他,我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 “毕竟你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蝼蚁。” 而现在,看着楼上晒太阳的魔王,陆渊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预感,他就像那些盛开在庭院里的蓝花楹,绚烂到极致,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陆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玩腻了? 他想起这几日利维的反常——不再恶劣地捉弄他,不再用那种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他,甚至……连让他搓澡的次数都减少了。 原来不是宽容,而是厌倦。 陆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陆渊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露台上,利维忽然睁开了眼,暗蓝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直直地望向陆渊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渊浑身一僵。 ……被发现了。 他下意识想退后,却见利维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那是陆渊从未见过的表情。 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陆渊,过来。” 是要……结束了吗? 陆渊迈步向前,脚步沉重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此刻,他竟荒谬地希望。 至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像是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玩具。 这几天里,利维性情的转变,陆渊不是没感觉到,他还以为利维会在意他们,实际上,利维就像他喜欢的蓝花楹一样,美丽却不适合送人。 他缓步走上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利维坦没有睁眼,只是懒洋洋地开口:“回来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陆渊的后颈微微发紧。 “嗯。”陆渊应了一声,走到利维坦身边,故作轻松地问,“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利维坦终于睁开眼,眼瞳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带着某种非人的冰冷感,“无聊。” 他轻描淡写地说。 陆渊默了一瞬,忽然笑了,“那……要不要玩点有趣的?” 利维坦挑眉:“比如?” “比如——” 陆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海报,在利维眼前晃了晃,“这个。” 利维眯起眼,竖瞳聚焦在那张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海报上,“深海主题乐园”,底下还画了只笑得极其愚蠢的章鱼。 “……你让我,去人类的游乐园?”他的声音轻得危险。 “陛下不是无聊吗?您应该没...”陆渊面不改色地改口:“不屑去的,陛下愿意赏脸陪我去吗?” 利维盯着陆渊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行啊。”他慢悠悠地站起身,阴影瞬间笼罩陆渊,“但如果我觉得无趣......”指尖轻轻划过陆渊的喉结,“你就代替那些游乐设施,当我的玩具。 本市的游乐园翻新未果,已经再次重修了,玛门没知会陆渊一声,便‘好心’忙陆渊先垫上,事后又给利维加上了一大笔债务。 利维又是个黑户,坐不了高铁,只能屈尊坐陆渊的车去。 利维嫌弃地皱眉:“一股味,要多久?” “大概两三个小时吧。” 利维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车上的摇头摆件,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章鱼,随着颠簸一晃一晃的,傻得要命。 “地狱的车可没这么慢。” 他嗤笑一声,指尖一弹,小章鱼的脑袋“啪”地转了个360度。 陆渊单手扶着方向盘,余光瞥了他一眼,笑道:“那地狱的交通什么样?恶魔也堵车?” 第22章 利维唇角微勾,像是被这个问题取悦了。 “造型千奇百怪的,” 他漫不经心地说,“车速比较快而已,当然低级恶魔才需要坐车。” 陆渊挑眉:“听起来跟地球很像的,那你们有交通规则吗?” “规则?”利维坦慢悠悠地说,“活下来的就是规则。” 陆渊低笑出声:“不愧是恶魔。” 利维斜睨他一眼,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捏住陆渊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你倒是胆子不小。”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敢调侃我?” 陆渊很快转回去,唇角含笑:“饶了我吧陛下,高速路上打闹要出事的。” “怕什么,把灵魂抽回来就是了” “那还是我吗?” “???” “……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红心][红心][彩虹屁][彩虹屁][狗头叼玫瑰][烟花] 第20章 谎言 陆渊目视前方,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把灵魂拽回来,重新塞进身体里的那个,还是'陆渊'吗?”他轻声道,“还是说,只是陛下随手捏的替代品?” 车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利维盯着他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 “你倒是会想。” 他冷笑一声松开手,“人类就是麻烦。” 车窗外,夕阳把云层烧成血红色。 这个问题,直到抵达目的地,谁都没有再提。 陆渊注意到他心情转变,赶紧岔开话题,说:“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利维眯眼:“哦?” “七罪君王,我竟然能见到两位。”陆渊顿了顿,嗓音轻缓,“还能有幸,服侍其中一位。” 空气静了一瞬。 利维盯着他看了几秒,靠回座椅上。 “算你识相。” 车窗外,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利维闭上眼,似乎对这段对话还算满意。 陆渊收回目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无声地笑了。 看来...这位魔王陛下,还挺好哄的。 几小时后,隔壁h市的乐园入口处。 售票亭的小姐姐正低头整理票据,一抬头,瞬间愣住。 眼前站着两个男人。 左边的那个高挑,黑发微卷,眉眼温润,正低头翻找钱包,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而右边的... ! 售票小姐瞳孔地震。 那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明星、模特加起来还要夺目,只有近年出道的路希安,跟他站一块才不会被比下去,不过那么漂亮的人,身上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但“近了我也不介意碾死你”的气场。 “两、两位是...”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手里的票差点捏皱。 陆渊温和地笑了笑:“两张成人票,谢谢。” 小姐姐机械地打印票据,眼神却忍不住往利维身上飘。 “那个...”她鼓起勇气,声音发飘,“两位是兄弟吗?还是...朋友?” 利维坦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陆渊踌躇地看了利维一样,心虚地说:“呃,算是...朋友?” 小姐姐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瞬间眼睛发亮,脱口而出:“你们俩站在一起真的超级配!像漫画里走出来的!” 空气凝固。 利维缓缓转头,看向陆渊:“她说什么?” 陆渊:“...” 小姐姐还在兴奋地补充:“真的!一个温柔系,一个傲娇系,身高差也完美!我们乐园最近在做‘最佳cp照’活动,两位要不要...” 利维眯起眼,忽然伸手,一把扣住陆渊的后颈,把他拽到自己身前。 “cp?” 他低头,在陆渊耳边轻声问,“什么意思?” 陆渊耳根发烫,干笑:“就...搭档的意思。” 利维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勾唇一笑,抬头对售票小姐说:“我们不是cp。” 小姐姐瞬间蔫了:“啊,抱歉...” 利维说:“是主仆。” 陆渊:“???” 利维看向陆渊,陆渊马上点头,“如您所愿,我的陛下,不,我的主人。” 小姐姐:“!!!” 利维满意地拎着石化中的陆渊走进乐园,身后传来售票小姐颤抖的喃喃自语:“主仆!更香了...” 转头拿起手机跟小姐妹分享。 利维拎着陆渊的后衣领,像拎着一只不情不愿的大狗,大步流星地走进游乐园。 周围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半是因为利维那张写满“靠近者死”的脸,一半是因为陆渊生无可恋的表情实在太过醒目。 刚刚大脑宕机不止有售票员,还有陆渊。 陆渊内心,呜呜呜!别说女朋友了,异性的手都没牵过,他怎么嘴快说出这种话,话一说出来,感觉他像一个玩得很花的gay子一样。 “主人,“ 陆渊试图挣扎,“能先放开我吗?这样走路很...” 利维瞥了他一眼,手指松开,不悦地说:“不是你木着不动?” 陆渊马上卑微道歉,“我的错,我的错,“转而一把扣住利维的手腕,凑到他身侧,“主人,这样行吗?” 利维:“...”这人类怎么那么奇怪? 利维不耐烦地甩开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低级恶魔,“开车的时候把一起脑子丢了?” 他冷声道,眼里里写满嫌弃,“谁准你碰我的?” 陆渊立刻后退半步,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耳根却红得厉害。 完了完了完了... 他在内心疯狂哀嚎,我刚刚是不是主动牵他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调戏他?!完了,这下真成轻浮的gay子了! 利维盯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忽然眯起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在想什么?脸那么红?” 陆渊:“热的。” 利维:“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陆渊:“吓的。” 利维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就走。 “跟上。” 陆渊松了口气,刚要迈步,却见利维突然回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拽到身侧。 “再乱动,“ 他压低声音,“我就把你剁了扔进深渊喂蠕虫。” 陆渊:“...”这到底是允许还是不允许啊?! 路过棉花糖摊位时,陆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彩色的糖丝在机器里旋转,蓬松得像一场触手可及的梦。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游乐园,小时候他活着都尽力了,游乐园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怎么可以幻想来玩,长大又为生活奔波成了社畜,他也不清楚想带利维来玩,是否游乐园在他贫瘠的想象里就是最好的。 带利维来...是因为在他,游乐园大概就是“快乐”的代名词吧。 利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眉头微皱:“那团蜘蛛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陆渊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没吃过。” 利维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迈步走向摊位。 摊主小姐姐眼睛一亮,手脚麻利地卷起两朵蓬松的云,递过来时还偷偷瞄了眼陆渊。 “两串。”利维扫描付钱,语气不耐。 话还没说完,摊主小姐姐已经热情地递过来一支:“给,帅哥!祝你们玩得开心!” 利维:“?” 陆渊:“???” 小姐姐眨眨眼,压低声音:“主仆cp我懂~” 陆渊:“不是,您误会了!” 利维却突然接过棉花糖,然后... 直接塞进了陆渊嘴里。 “吃。” 陆渊被糊了一脸糖丝,呆若木鸡。 小姐姐捂住嘴,激动得手抖:“啊啊啊喂食play!!!” 利维:“人类,吵死了。” 小姐姐:“?” 陆渊一把接过棉花糖,拽着利维就走:“谢谢,我们走了!” 利维任由他拉着,低头看了眼手里粉蓝色的糖丝,又瞥向陆渊:“你连这个都没吃过?” 陆渊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轻声道:“嗯,第一次。” “真是可怜的臭虫呢。”利维沉默片刻,忽然抬手。 利维把自己的那串也塞给了他。 “难吃。”他别过脸,“赏你了。” 陆渊愣住。 阳光透过糖丝,在利维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一瞬间,陆渊忽然觉得,或许...带他来是对的。 即使恶魔不懂人类的快乐。 即使游乐园在他眼里幼稚可笑。 但至少这一刻,甜味是真的。 “棉花糖。” 陆渊解释,“甜的,要试试吗?” 利维冷笑:“魔王不吃这种幼稚的...” “主人赏个脸,很好吃的。” 几分钟后。 利维盯着手里蓬松的彩色云朵,谨慎地咬了一口,糖丝瞬间黏在唇角。 陆渊憋笑:“怎么样?” 第23章 利维面无表情地舔掉糖渍:“还行。”然后擦手,甜得发腻,不好吃。 利维看着来往的大人小孩手里都有不好吃的蜘蛛网,问:“为什么人类会喜欢这种东西?” 陆渊笑了,“大概是因为人生太苦,需要甜点来中和。” 利维没有嘲讽,认真想了一下,“那我应该多喝点咖啡,与我而言,世界甜到发腻。” 经过旋转木马时,陆渊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彩色的灯光映在他眼里,像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童话。 利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嗤笑:“你想坐那个?” 陆渊摇头:“只是...” 利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大步走向入口。 “主、主人?” “不是买了票随便玩?”利维把他推到一匹白色木马前,“想坐就坐,有人就赶下去。” ‘真霸道啊,还好上学日人不多。’陆渊怔怔地骑上去,音乐响起时,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做梦。 利维抱臂站在围栏外,满脸写着“愚蠢的人类娱乐“,却始终没走开。 真是...别扭的温柔。 “这个,“ 陆渊指着高耸入云的跳楼机,“据说模拟了深海坠落感。” 利维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陆渊,说:“去试试。” 三分钟后... 跳楼机升到最高点的那一刻,陆渊才意识到... 他恐高。 两百米的高空,风呼啸着灌进耳朵,脚下的游乐园变得像玩具模型一样渺小。他的手指死死扣住安全压杠,指节泛白,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朱光潜的《谈美》。 第21章 洗浴中心 要掉下去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胃部立刻痉挛紧缩。 而身旁的利维全程面无表情,甚至打了个哈欠。 ‘人类的‘坠落’...’他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还没地狱的游园好玩。’ “啊!抓紧!”陆渊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要冲了!” 跳楼机猛地俯冲而下! 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陆渊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视野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游客的尖叫声。 会死... 真的要掉下去了!!!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他紧绷的手背。 “吵死了。” 利维的声音在风中依旧清晰,“这就怕了?” 陆渊艰难地转头,发现利维正盯着他,眉头微皱。 下一秒。 原本令人眩晕的坠落景象,此刻被一层幽蓝的光晕笼罩。那光芒如水般流动,将整个世界都模糊成深海般的静谧。 失重感消失了。 耳畔是利维低沉的声音: “现在,低头看。” 陆渊下意识低头。 仿佛漂浮在深海中,缓慢下沉。 “这是...?” 陆渊怔怔地问。 陆渊紧紧抓着利维坦的手,这一刻,他几乎忘记了对方是个能轻易毁灭城市的魔王。 只记得掌心里,那只手传来的温度。 跳楼机终于停下时,陆渊的腿还是软的。 利维拎着他下来,满脸嫌弃:“恐高还玩?蠢货。” 陆渊缓过神,忽然笑了:“因为...想和主人一起体验。” 利维愣了一瞬,说:“下次直接去地狱跳崖,这个太无聊。” 陆渊等回复地差不多,拉着利维去玩旋转水母杯。 陆渊坐在彩色水母造型的杯子里,利维则一脸嫌弃地站在外面。 “你让我坐这个?” 陆渊:“试试嘛,说不定...” 利维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陆渊身后,看着这个人类像第一次见到世界的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主人!这个射击游戏看起来好有趣!” 陆渊指着摊位上的奖品,眼睛发亮。 利维瞥了一眼那些廉价的毛绒玩具,嗤笑:“你想要那个?” 陆渊点头,跃跃欲试地拿起玩具枪。 然后连射十发,全部脱靶。 “......”,利维坦扶额:“蠢死了。” 但他还是抬手打了个响指,子弹诡异地拐了个弯,正中靶心。 摊主目瞪口呆,见鬼了,玩不起别玩。 陆渊抱着赢来的巨大鲸鱼玩偶,笑得像个傻子:“谢谢主人!” 陆渊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之前在射击摊赢来的恶魔角发箍。 “这个,送给您。” 利维盯着那对幼稚的红色小角,“你找死?” 陆渊无辜眨眼:“我觉得很配您。” 利维冷笑,伸手然后一把拉过陆渊的衣领,强迫他低头,将发箍扣在了陆渊头上,“你戴比较合适。” 陆渊:“...” 天色渐暗,摩天轮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利维靠在对面,指尖轻轻敲着玻璃。 摩天轮升至最高点,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玩了一整天,陆渊精疲力尽地瘫在摩天轮的座位上,而利维则靠在窗边,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陆渊坐在舱内,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景物,忽然开口:“主人今天玩得开心吗?” 利维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陆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人类的东西,果然很幼稚。” 陆渊一愣,望着窗外,忽然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利维坦挑眉:“谢什么?” “谢谢你今天...”陆渊顿了顿,笑道,“陪我完成了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棉花糖。 第一次旋转木马。 第一次...不是独自一人。 “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活那么大的,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利维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指尖擦过他唇角残留的糖渍,“蠢死了。” 可语气却比往常软了几分。 游乐园在恶魔眼里依旧幼稚。但陆渊眼里的光,比任何灯火都耀眼。 陆渊愿意相信一次,愿意试着相信,美好的记忆会成为未来某处苦难循环中的救生筏。 陆渊的目光真诚了很多,他看着利维,试图缓解尴尬,拿出买的小零食:“主人,要尝尝吗?甜的。” 利维瞥了一眼,满脸写着“幼稚”。 “下次,“ 他眯起眼,“找个更有趣的地方。” 陆渊呼吸微滞,还没来得及回答,利维已经松开手,懒洋洋地靠了回去。 但指尖残留的温度,久久未散。 游乐园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陆渊站在路边,低头摆弄手机,眉头越皱越紧。原本预计玩不了多久,可以开车回去,可现在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利维也不想回去。 陆渊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布涅的电话。 “喂?布涅先生,是我,陆渊...” 他压低声音,“有个小问题,利维大人没有身份证,酒店住不了...” 电话那头,布涅的声音依旧温和优雅,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啊,这个啊,已经在办了。不过地狱的程序你也懂的,至少还要半个月。” 陆渊:“...那今晚?” 布涅轻笑一声:“别担心,我在人间有很多产业。地址发你手机上了,报我的名字就行。” 陆渊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布涅又补了一句: “对了,消费记账上。” 电话挂断。 半小时后,陆渊站在“碧海云天“洗浴中心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嘴角抽搐。 这是正经产业吗? 粉红色的霓虹灯映照在店门前,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正对来往客人露出标准微笑。 陆渊站在门口,后知后觉地僵住了。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利维。 糟了...没说是洗浴中心啊,哪有泡澡的鱼啊!还是深海大鲸鱼,虽然房里设有浴室,好像还真没见利维用过。完了,吾命休矣~ “陛下,这里是人类放松的地方...”陆渊小声解释,“可以泡澡、按摩,还有自助餐,不过是布涅的产业,我们可以不用身份证。” 利维眯起那双瞳,随即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陛下...” 陆渊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忘了您...呃,不太喜欢高温...” 利维的视线慢悠悠移到他脸上,唇角勾起:“人类,你是觉得我会在热水里煮熟?” 陆渊:“...”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五分钟后,陆渊绝望地看着利维站在更衣室中央,脚下堆着一滩衣服碎片,这位陛下再次选择了最直接的“脱衣法“。 “陛、陛下!”陆渊手忙脚乱地递过浴巾,“人类换衣要文明一点...” 利维接过浴巾,突然凑近:“你确定要教我'文明'?”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陆渊的耳尖瞬间充血。他这才注意到,利维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不正常的苍白,隐约能看到皮下流动的蓝色血管。 第24章 真的会煮熟啊!! 陆渊战战兢兢地把脚伸进普通池:“这个温度应该...陛下?!” 陆渊和利维并肩泡在温泉池中,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缭绕。池水温度刚好,既不会让利维觉嫌弃烫,也不会让人类觉得太凉。 这次没变回鲸鱼... 雾气缭绕的温泉池中,水波轻漾。 陆渊的指尖浸在热水里,无意识地搅动了两下。他的余光瞥向池子另一端的利维,魔王半靠在池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水珠顺着锁骨滑落,最终隐没在蒸腾的水雾里。 泡澡的水温比泳池的略高,有点冷,但他莫名觉得热,耳根发烫。 太近了... 明明池子足够宽敞,可利维的存在感却像是填满了整个空间。 陆渊再次感叹,虽然脾气不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气质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早已习惯被仰望,却又对世人的痴迷不屑一顾。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悖论,明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又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初见时惊艳到刺痛,久处后却成了缓慢的窒息。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存在,就足以让人在“想要触碰“和“害怕死亡“之间反复煎熬,而这恰恰是他最致命的武器。 美丽,但令人窒息。 完美,但令人畏惧。 ‘这样的生物,真的能被‘人类’定义吗?’ “看够了吗?” 利维突然开口,眼睛都没挣,声音低沉,带着水汽浸润后的微哑。 陆渊猛地回神,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我、我只是...” 利维睁开眼,瞳子在雾气中微微发亮。他慢条斯理地朝陆渊走来,水面随着他的动作荡开涟漪。 “紧张什么?” 陆渊的背抵上池壁,退无可退。利维的手臂撑在他身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陛下...,这水是不是有点冷了。” 利维白了陆渊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人类一样喜欢给自己焯水。” 水珠从利维的发梢滴落,砸在陆渊的锁骨上,烫得他微微一颤。 “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利维的指尖抚上他的颈侧,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这么容易就...” 第22章 南方人体验北方搓澡 利维坦的拇指按在陆渊的喉结上,轻轻摩挲。 “……红了。” 陆渊的呼吸一滞,要命。 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利维扣住了腰。 “躲什么?”利维的声音带着戏谑,“不是要‘伺候’我吗?” 陆渊的耳尖红得滴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池沿:“…是。” 利维低笑一声,松开了他,转身背对着他靠在池边。 “那就好好搓。”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陆渊的错觉。 但陆渊分明看到,利维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贴上利维的后背。 可他的指尖刚触到那片肌肤,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太烫了!不知是水温,还是别的什么。 利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去。 陆渊的手刚碰到利维的后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恶魔的皮肤比常人凉一些,触感却细腻得不可思议。 他小心翼翼地用搓澡巾擦拭,生怕用力过猛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恶魔。 突然感觉手腕一紧,利维抓住了他的手。 “这里。”利维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背上,“多搓几下。” 陆渊:“…好。”这算…点名服务? “没吃饭?”利维突然开口。 陆渊:“啊?” 利维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吃饭吗?” 陆渊:“…”您这皮肤真的能搓吗,但他还是乖乖加大了力道。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利维的皮肤都没有泛红,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陆渊正想着,瞳中失神了一瞬,手指却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刺啦。 一声细微的皮肤摩擦声。 他猛地回神,瞳孔骤缩。 利维冷白的后背上,赫然浮现三道泛红的抓痕,在雾气氤氲中显得格外刺目。 陆渊的呼吸瞬间停滞。 “陛、陛下!”他慌忙收回手,声音发颤,“我不是故…” 话未说完,利维坦倏然转身。 水花哗啦溅起,陆渊的后背重重撞上池壁。利维的手掐住他的咽喉,竖瞳缩成细线:“人类,你胆子不小。” 陆渊的喉结滚动,水珠从发梢滴到两人紧贴的胸膛之间。 那三道抓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利维的眼神却越发危险,他的拇指碾过陆渊的唇瓣,“老实一点,你不配 。” 池水瞬间冰冻,冷气模糊了陆渊的视线。 利维已经转回去,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慵懒:“不是要搓背吗?专心点。” 陆渊:“是。”,他不敢再问,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搓背,但心里却忍不住难过。 利维轻哼一声,问:“来的那没有吗?” “w市吗?有洗浴中心就是游乐园没了,您忘记了,咱第一次见面就在那。” 利维狐疑地转头看着他,说:“我们不是在‘维特鲁威’见的吗?” 陆渊情绪低落了一下,说:“不是的,您那回在跟一个天使打架。” 利维像是才想起来,“哦,米迦勒。” 那天使是重点吗? 陆渊没再追问,搓着搓着,陆渊突然注意到利维后腰眼方有一道极细的金色纹路,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伸手碰了碰:“陛下,这是…” 利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转身,一把扣住陆渊的手腕:“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谁准你乱碰的?” 陆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越界了,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利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继续。” 陆渊:“…?”他不敢再问,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搓背,但心里却忍不住好奇。 陆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想知道刚刚那个是什么?” 利维睁开眼,“那是契约印记。” 陆渊:“契约?” 利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想知道我和谁签的契约?” 陆渊赶紧摇头:“不敢!” 利维轻哼一声,没再解释。 能让恶魔在意的契约…会是什么呢? “两位要试试我们的至尊搓背服务吗?”一个膀大腰圆的搓澡师傅拿着澡巾走过来,笑容满面地推销。 利维坦起身披上浴衣,指着陆渊说:“给他好好搓搓。” 陆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旁边的搓澡床上。搓澡师傅过来坐下,利维坐在一旁玩手机,师傅手劲大得惊人,那块粗糙的澡巾在他手里简直成了刑具。 第一下刮过后背时,陆渊疼得差点咬到舌头。 “嘶——轻点!” “安静。”利维坦说,“你背上死皮够写本《人类进化史》。” 陆渊像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徒劳地扭动着。他能感觉到师傅手法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痛,但奇怪的是,几轮下来后,痛感渐渐变成了某种奇异的舒适。 师傅搓好后面对他说:“后面搓好了,前面也要好好搓搓。” “前面??” 陆渊僵在搓澡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床沿。 前面…也要搓?!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他从小到大连公共澡堂都没进过几次,更别提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搓澡服务。他下意识看向利维,试图用眼神求救。 利维正翘着腿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竖瞳微微抬起,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愣着干什么?” 利维懒洋洋道,“转过去。” 陆渊:“…”见死不救是吧! 搓澡师傅已经拿着澡巾等在一旁,笑容憨厚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小伙子,别害羞,搓干净对身体好!” 陆渊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翻过身,还是像反抗一下,用手挡了重点部位。 下一秒,粗糙的澡巾毫不留情地刮过他的胸口。 “嘶——!” 他猛地弓起腰,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利维头也不抬地补刀:“啧,娇气。” 搓澡师傅的手法确实专业,但力道也是实打实的狠。 陆渊像只被刷毛的狗,浑身紧绷,偏偏又躲不开,只能咬着牙硬撑。 当澡巾擦过腰侧时,他猛地一颤,差点叫出声。太、太痒了! 他的腰极其敏感,平时自己洗澡都不敢用力擦,现在被这么一折腾,整张脸都憋红了,手指死死攥着搓澡床的边缘,指节泛白。 第25章 利维终于放下手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怕痒?” 利维的声音带着恶劣的愉悦。 陆渊羞愤欲死:“…你可以不说话。” 师傅笑呵呵地又搓了几下,陆渊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腰身不受控制地扭了扭,差点从床上滑下去。 利维用魔力拖住了他,“别乱动。” 冰凉的魔力贴在他敏感的腰侧,陆渊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更要命啊! 陆渊:“……”恶魔果然都是变态!! 更变态的事他感觉到师傅把他挡重点部位的手拿开了,二话没说就给提起来!!! 陆渊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空白。 “等、等等!这就不用搓了——!!” 他猛地夹紧双腿,声音都变了调。 师傅乐呵呵地按住他的膝盖:“小伙子,别害臊,咱这儿讲究的就是一个彻底!” 彻底个鬼啊!! 陆渊绝望地看向利维,眼神里写满“救救我!救救我!” 利维正慢条斯理地点开一个搜索软件,瞳里闪烁着恶劣的光,甚至用口型对他说:“三、遍。” 澡巾划过腿根的瞬间,陆渊差点灵魂出窍。 “放松!”师傅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拍在他大腿上,“你这绷得跟冻猪肉似的,咋搓?” 冻猪肉?! 陆渊羞愤欲死,偏偏利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师傅,他南方人,没见识过咱东北搓澡的厉害。” 恶魔居然用上了东北腔,“您给他整点绝活!” 师傅顿时来劲了:“好嘞!小伙儿你看好了——” 只见他抡圆胳膊,澡巾舞出残影,从脚踝到大腿根一气呵成,最后“唰”地一抖毛巾:“这叫龙卷风式!” 陆渊:“…”杀了我,就现在。 当师傅端着一盆散发着诡异甜香的白色糊状物走来时,陆渊终于崩溃了:“这又是什么?!” “蜂蜜牛奶搓!”师傅热情洋溢,“去角质还美白,老多明星都整这个!” 利维突然起身,接过澡巾:“我来。” 陆渊:??? 恶魔冰凉的指尖沾着黏糊糊的混合物,慢悠悠划过他的脊椎:“刚才是不是骂我?” “等……唔!”陆渊痛苦地说:“我哪门干啊!” 牛奶糊被利维故意抹在腰窝最敏感的位置,陆渊猛地弹起来,又被一把按回去。 “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恶魔在他耳边轻笑,“三遍。” “师傅加钟。” 两小时后,陆渊裹着浴袍瘫在休息区, 陆渊浑身通红地蜷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眼神涣散。他死死拽着浴袍领口,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尊严。 利维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竖瞳里满是戏谑。 “这也能害羞?” 恶魔嗤笑一声,指尖弹了瓣橘子到他脸上,“人类真是麻烦。” 陆渊:“……”是谁刚才让搓澡师傅“重点照顾”我的?! 他憋着一口气,刚想反驳,利维却突然俯身凑近。 “耳朵都红了。” 冰凉的指尖捏住他发烫的耳垂,利维的声音带着恶劣的愉悦,“这么怕被人碰?” 陆渊猛地往后缩,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你、你别——” 利维挑眉,忽然一把扯开他的浴袍带子...... “还成啊,不小。” “啊!!” 第23章 遗孀忆亡夫 陆渊手忙脚乱地捂住领口,整个人差点炸毛。 利维盯着他慌乱的样子,唇角勾起微笑:“反应这么大,该不会连恋爱都没谈过吧?” 陆渊:“……”被看穿了。 他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要你管!” 利维笑得肩膀都在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撸一只炸毛的萨摩耶:“真可怜。” 陆渊:“……”这日子没法过了!! “饿了吗?” 陆渊刚要回答,肚子就抢先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尴尬地点点头,领着利维向餐饮区走去。 自助餐厅里人头攒动,海鲜区的冰床上摆满了各式生鲜。 利维站在三米长的海鲜台前,眼神危险地眯起:“这些甲壳就一点肉,还一点味都没有,得吃多少才饱?” 陆渊正往盘里夹三文鱼,闻言一愣,“陛下也吃过?” “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地狱、天堂和人间还是连在一起的,”利维声音低沉,回忆着遥远的记忆,“那时候的海,可比现在深得多。 ” 利维的指尖轻轻一捏,掌心的螃蟹瞬间僵直,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攫住。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嘲弄,却又微妙地透着一丝不甘。 “最让人羡慕的,当然是那广袤却无法驻足的陆地。”他冷笑一声,“由贝希摩斯统治的,肥美、丰饶,却永远与深海无缘。” 陆渊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异样:“陛下不能上岸?” “不是不能,是不被允许。” 创世之初,世界是虚无的混沌。 1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光驱散了无尽的黑暗,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昼夜交替,这是第一日。 虚无的混沌狭小、窒息,神造就出空气,将上下的水分离。神称空气为[天]。苍穹浩渺,这是第二日。 神称旱处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山河远阔、琪花瑶草, 这是第三天。 神造了两个大光,管理昼夜,分别明暗。星汉灿烂,这是第四日。 鸟集鳞萃、鱼贯雁比,这是第五日。 神觉得世界还是单调、空无,就创造出了各式各样的生灵。神造物的工作已经完成。 到第七日,天地万物都造齐了,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1 “贝希摩斯那家伙……”利维的指甲无意识地抚摸过桌角,“2神在创世第六天创造了两只巨兽,把陆地划分给了贝希摩斯,而海洋属于我。2” “但祂没告诉我们——” “海与陆的界限会越来越远。” 陆渊瞳孔骤缩。他突然想起《圣经》里那段话:“看那贝希摩斯,我造你也造它;它吃草与牛一样……3它在神所造的物中为首,凡高大者,它无不藐视3。” (原来所谓“高大”,指的是连利维这样的存在都无法踏足……不过海洋浩瀚,都统治海洋了,还嫉妒贝希摩斯的陆地,不怪你堕成原罪。) 陆渊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穿过嘈杂的用餐区,拐进一处被绿植半掩的角落。圆形餐桌临窗而设,窗外是人工湖的粼粼波光,而桌上。 三文鱼腩如花瓣铺展,甜虾垒成晶莹的塔,帝王蟹腿根部已细心剪开裂缝,柠檬片在冰沙上凝着霜。 利维说:“躲这么远,怕我现吃人?” “怕您被围观。”陆渊将芥末碟推过去,“刚有服务员问要不要帮'网红情侣'拍照。” 利维用拿起起酱油瓶,在陆渊盘子里画了个符咒般的图案:“吃。” “这...是什么?” “深渊祝福。”恶魔嫌弃地瞥了眼他盘中的熟食,“至少让这些被煮熟的蠢鱼死得有价值。” 陆渊试探着咬下被蓝光包裹的烤鳗鱼。 陆渊的舌尖还残留着那股奇异的鲜甜,像是吞下了一整片活着的海洋。鱼肉在齿间融化后的余韵让他喉结滚动,睫毛不自觉地轻颤。 利维的视线落在他微张的唇上。 陆渊下意识舔了舔唇角,声音还有些发颤,“让人寻味,您到底在食物里加了什么……” 利维的脚尖擦过他的小腿,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只是让它回归原本的味道,死亡剥夺了它的鲜活,而我的魔力……让它短暂地‘复活’了。” 陆渊一怔,突然意识到。 他尝到的,是这条鱼还活着时、在深海中游弋的自由滋味,吃不惯想吐怎么办? 陆渊说:“那您腰窝上的契约,是跟贝希摩斯签订的吗?” “好奇?” “有点,很多书里,你们基本都是一同被提起。” “一同被提起?就像‘天与地’、‘光与暗’?还是想搞点我们的桃色传说?” 陆渊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在攀升,窗外的云层开始不正常地聚集。 “那不过是人类的臆想。”利维说:“我和那蠢货的战争,早在那时就结束了,这个是和神签的。” “为什么?” “于你有干系?” “没有,”陆渊抓住利维的手:"但您现在明明在陆地......" “因为规则松动了。”利维甩开他,指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人类填海造陆、污染海洋。” 一辆运送海鲜的卡车呼啸而过,死去的鱼眼倒映着霓虹灯牌。 “如今陆地和海的界限,早被你们自己模糊了。”利维说:“况且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地球单处一世间,再说那蠢货早死透了,骨头早被玛门做成了奢侈品展柜,就在他旗下一家店里的地下层,标价八百万欧元。” 第26章 陆渊的筷子“啪嗒”掉在蘸料碟里:“什么?” “玛门给他申报了‘上古化石’。”利维的冷笑里带着几分欣赏,“还搞了个‘史前巨兽特展’,每天无数人类对着他的肋骨自拍。” 他随手打开手机,调出玛门的朋友圈。 最新动态是张珠宝设计图,配文:新品预告!贝希摩斯脊椎骨镶钻项链,全球限量7条 底下还有玛门自己的评论:“预定从速,毕竟原材料不可再生。” 陆渊:“......”这算什么?远古霸主的真.骨灰级周边? 利维坦的表情依旧冷淡,但陆渊硬是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里读出了幸灾乐祸。 “玛门还挺会做生意。”利维坦慢条斯理地打着字,“贝希摩斯要是知道自己的骨头被做成项链,估计能气得活过来。” 陆渊总感觉他是在让玛门给他留一条。 陆渊看着设计图上熟悉的骨节纹路,突然觉得盘子里帝王蟹的壳有点眼熟,抬头看到利维坦优雅进食的侧脸,带着若有若无的讥笑,时不时瞥一眼手机,眼底的愉悦几乎要溢出。 陆渊捏着餐具的手僵在半空,突然被一种诡异的既视感击中。 一个守寡多年的遗孀在茶话会上突然回忆亡夫,还轻描淡写补一句“啊!说起来,我那死鬼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呢~哎呀!忘记了,没给他建坟。” 最惊悚的是,这位“遗孀”很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没有一点回念,全是得意。 “蝼蚁,”利维坦抬眼,像是捕捉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你的表情很精彩。” “如果......”陆渊把餐具放下,认真地说:“我是说如果,贝希摩斯要是活过来了,您会对他说什么?” 利维坦的动作顿了一秒。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怨恨的的语气,说:“当年死的姿势太丑。” “重新死一遍。“ 陆渊终于没忍住,笑出声:“你俩到底多大仇?” 利维坦的视线落回陆渊身上,“跟你有关系?” 陆渊说:“感觉你们脾气都不好,以前不会天天都在打吧。” 利维坦明显不想回答,随即扯开了话题,手指划到下一张图,“阿斯莫德在著名旅游城市,德邦开的情趣酒店、别西卜的连锁快餐品牌‘七罪汉堡’、路西法连地狱岩浆都注册了新能源专利。” 窗外led屏突然播放广告:萨尔麦能源·为您提供最纯净的地狱火发电 陆渊:“......”恶魔们现在都搞实业了?! “所以。”利维用魔力卷着陆渊的腰把人拎到跟前,“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能上岸了?” “神沉睡后,恶魔联合天使制定了《跨界经营法》第7条——” “凡依法纳税者,可短暂解除原始契约限制。” 陆渊看着对方手机里的“三界税务总局”app,突然觉得,你的手机我的手机好像不一样~,是他跟不上时代了? “三界?跟人类有关系吗?” “有,不大,反正做决定的又不会是人类。” “......” 陆渊说:“好像只看到恶魔的产业,天使没有做吗?” “不知道那帮鸟人干的什么,gdp远超地狱几倍,地狱每年还要给鸟人一大笔税。” “为什么?” “谁让神住天堂。” 陆渊说:“感觉世界观被刷新了。” 利维说:“怎么就准人类发展?” “那到不是,以前我只以为天使恶魔,都是人类的幻想,陛下好像很喜欢帝王蟹?” 利维又咬了一口,说:“哪有剥壳这闲空,这小东西跟浮游一样,原本都不在我的食谱上。” “我还以为陛下跟蓝鲸一样以磷虾为食。” 利维无语地看着他,说,“我是心眼小,不是嗓子眼小。” “...那我在去拿些。” 【作者有话要说】 1.选自《圣经.旧约》创世篇。 2.1.“七日造物”是《圣经》中关于上帝创造世界的记载,出自《旧约·创世纪》。 2.贝希摩斯,利维坦:均被认为是上帝创造的原始巨兽,《次经》等文献提到,上帝在创世第五天创造了利维坦(水中霸主)和贝希摩斯(陆地霸主),它们分别代表水与陆的极致力量。 3.“它在神所造的物中为首,凡高大者,它无不藐视”出自《圣经》中的《旧约·约伯记》。 《约伯记》提到“在地上没有像它造的那样,无所惧怕。凡高大的,它无不藐视,它在骄傲的水族上作王”。这里描述的是一种强大的生物,一些解读认为其可能与前文提及的利维坦相关,私用来形容贝希摩斯 第24章 语言天赋点满的大胃王 陆渊站在海鲜区前,望着被扫荡一空的冰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厨师擦了擦额头的汗,压低声音道:“那小伙子是真能吃啊!三文鱼补了三轮,金枪鱼大腹直接清空,甜虾垒成小山,甜品什么的也不少,他一个人全解决了!” 陆渊震惊,“付了五个人的钱?什么饕鬄那么能吃。” 不远处,棕发青年正举着手机,对着镜头豪迈地啃着最后一只帝王蟹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老铁们!礼物刷起来!下一站,战斧牛排区!” 棕发挑染点绿的青年倚在餐桌边,穿着宽松的绿色卫衣,墨绿色的复瞳在灯光下裂成细密的六边形网格,耳骨上六枚黑钻耳钉,随着他咀嚼帝王蟹的动作晃动。 oversiwe的黑色潮牌卫衣袖子卷到手肘,当他对镜头咧嘴一笑时,露出小虎牙,周身萦绕着熟透果实发酵般的甜腻气息。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所过之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整只帝王蟹被他单手掰开,蟹肉在指尖一捻便滑入喉咙。生蚝被吸食得连汁水都不剩,空壳整齐地摞在一旁。 陆渊默默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浑身散发低气压的某位真·地狱级食客,头皮发麻。 “大概多久能补上?” “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陆渊端着空盘子回到座位时,利维的竖瞳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冷着脸看他,什么都没说。 “呃…” 陆渊干笑,“暂时没了,后厨说正在补货。” 利维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敲一下,桌面就结出一层薄霜。 当陆渊再次走向海鲜区时,正好撞见那个“大胃王”主播又端走了刚补货的三文鱼整盘。 小伙染着一头棕发,耳钉闪闪发亮。 陆渊刚走近,小伙就猛地抬头,小伙墨绿色的眼睛眯了眯,突然咧嘴一笑,虎牙闪着寒光,“哦客窝塞给呵?” 陆渊没想到还是个外国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 小伙嗤笑着说:“你有什么事吗?” 陆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棕发大胃王突然切换成了标准普通话,还带着点京片子味儿。 “呃......”他斟酌着措辞,“能不能分我们一点帝王蟹?我朋友还挺想吃的......” 小伙眨了眨眼,突然咧嘴一笑:“诶斯达本杰安~”(可以哟~) 他豪爽地把手里的三文鱼盘子塞给陆渊,又从推车里拿出两盒甜虾:“拿去!反正我直播时长够了!” 好家伙,推车里竟然还藏着十几盒海鲜! 小伙转眸,眼睛一亮:“哇!这位哥好帅!要不要一起直播?我粉丝就爱看高颜值兄弟。” 几分钟分钟后,利维优雅地吃着“上供”来的食物,而陆渊看着手机里刚搜到的新闻目瞪口呆: [某平台大胃王主播“o rei da liberdade(自由的国王)”真实身份成谜,曾一人吃完三家自助餐厅库存] 配图正是那个小伙,而评论区有人爆料: “上次见他生啃了帝王蟹的壳!” 陆渊默默看了眼正在直播吃第三盘刺身的利维,突然觉得…… 这小伙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当小伙坐回直播镜头前,弹幕突然炸出一片葡语狂潮—— [“caramba! seu sotaque é t?o sexy!”](天呐!你的口音太性感了!) [“fala mais, meu cora??o está derretendo~”](多说点,我的心要化了~) 小伙挑眉,突然切换成带着慵懒鼻音的葡语,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obrigado, meus queridos... querem ver algo mais picante?”(谢谢,亲爱的们…想看点更火辣的吗?) 下一秒。 他抓起整只柠檬,舌尖缓缓舔过表皮,酸汁在接触的瞬间蒸发成淡绿色雾气。弹幕瞬间被礼物特效淹没。 “他…他刚才不是还说京片子?!”陆渊手里的甜虾差点掉地。 利维冷笑:“别西卜掌管‘语言腐败’,中世纪靠这招骗了半个欧洲的告解室。” 仿佛印证这句话,小伙突然又切换成意大利语,对着镜头念起但丁的《神曲》,声音低沉如大提琴。 “lasciate ogne speranwa, voi ch'intrate...”(进入此地者,放弃一切希望…) 第27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8章 地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利维低头,目光落在熟睡的陆渊身上。月光恰好照在年轻人半边脸上,将他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 平日里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唇此刻安静地抿着,看起来竟有几分乖巧,看起来人畜无害。 利维眯起眼睛,这个人类太奇怪了。 泡澡的时候提醒了自己,游乐园那一脚足以让普通人类内脏破裂,自己第二天还见他活蹦乱跳的,能吃能睡的,一点事都没有。 更不可思议的是,以人类的力量,怎么可能在恶魔的皮肤上留下痕迹?那恶魔还是自己。 “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利维轻声自语,走下床坐在陆渊身上,俯下身,抬手拂开垂在陆渊额前的碎发。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利维停顿了一下。人类的体温总是这么高,像个小火炉。他犹豫片刻,最终将整个手掌覆上陆渊的额头。 “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魔力如涓涓细流般从掌心渗出,渗入陆渊的大脑。利维闭上眼睛,意识随着魔力潜入人类的记忆之海。 起初浮现的是零碎的画面:幼小的陆渊蹲在孤儿院墙角,被其他孩子抢走玩具;少年时期就自己住了,阴暗的地下室,发霉的墙壁,边上学边在餐馆后厨刷盘子,寒冬里双手冻得通红;成年后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吃泡面,电脑屏幕的光映照着疲惫的脸,被上司摔在脸上的文件... 记忆如走马灯般流转,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异常。没有天使接触的痕迹,没有恶魔契约的烙印,甚至连超自然事件的边都没沾过,平淡到乏味... 感觉就是单纯霉,也就破天荒中了个彩票。 “啧,命还真苦。”利维皱眉评价道,继续深入探查。 利维收回手,眉头紧锁。“不可能....” 他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在陆渊面前。这次他不再满足于浅层的记忆探索,决定直接探查灵魂深处,那里藏着一个人最本质的秘密。 “灵魂里会有什么?” 更强的魔力波动在房间内荡开,利维的瞳孔泛起暗蓝色的微光。他的意识穿过记忆表层,向着陆渊灵魂的核心潜去。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预期中的灵魂之光,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利维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灵魂,不是纯净的白,不是罪恶的黑,甚至没有任何色彩的存在,而是纯粹的虚无,如同宇宙诞生前的混沌。 “这不对劲...”利维的意识在这片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没有路标,没有边界,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他试图呼唤魔力,却发现连自己的力量都被这片黑暗吞噬。 月光偏移,陆渊的整张脸都浸在银辉中。他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了利维的腿上。 窗外,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光。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陆渊做了一个香甜的梦。 梦中他抱着一团柔软温暖的云团,鼻尖萦绕着清冽的冷香,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将怀中的"抱枕"搂得更紧,脸颊无意识地在上面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叹息。 晨光微熹时,陆渊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怀中的“抱枕”似乎比平时更加温暖,还带着令人安心的心跳声。他闭着眼睛,遵循本能凑近那团冰凉的香气源头,他迷迷糊糊地想。 “好软...” 然后,轻轻"吧唧"亲了一口。 唇上传来的触感柔软微凉,却意外地真实。 三秒钟后,陆渊的意识猛然回笼。 他惊恐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散开的铂金短发,那不是抱枕,而是利维的后脑勺。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整个都缠在利维身上。手臂正紧紧环抱着对方的腰,脸埋在人间的后背,腿还不知羞耻地搭上他的腿上。而嘴唇刚才触碰的,分明是利维的后颈! “完了!完了!要命啊!”陆渊的大脑瞬间拉响警报,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快速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柜子,发出一声闷响。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地上的利维,生怕那双眼睛突然睁开。但他离开后,魔王翻了个身,又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陆渊这才敢小口喘气,蹑手蹑脚地退到安全距离,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感觉血液全部涌上了脸颊。 他不知道利维怎么会在, “我刚刚...亲了利维?”他在心里无声尖叫,“我会被杀掉的!绝对会被杀掉的!” 第26章 主包探店被拒 奇怪的是,预想中的暴怒和惩罚并没有降临。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陆渊壮着胆子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利维确实还在熟睡,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晨光渐渐明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利维身上镀了一层金边,陆渊从未见过这样的利维,毫无防备,柔软得不可思议。 铂金色的短发在枕上铺开,如碎金流淌,冷光浮动。晨光落在他发间,连时间都屏住呼吸。 陆渊注意到利维的睫毛比他想象中要长,在眼下投下羽毛状的阴影。随着平稳的呼吸,阴影轻微颤动。 陆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着了魔似的慢慢靠近,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利维的胸口随着呼吸平稳起伏,看起来睡得正熟。 陆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悬在利维脸前几厘米处,又怕惊醒对方,最终只是用目光描摹着那张的睡颜。 “就一下...”陆渊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他睡着了不会知道。”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俯身的动作慢得像是在拆炸弹。他的嘴唇轻轻贴上利维的嘴角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像是亲吻了一片雪花。陆渊不敢停留太久,一触即离,却在撤离的瞬间对上了一双骤然睁开的蓝色竖瞳。 利维醒了。 陆渊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但出乎意料的是,利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明得不像刚睡醒的人。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交换呼吸,陆渊甚至能在对方瞳孔中看到自己惊恐的倒影。 “我...”陆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可以解释...” 利维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五指穿入陆渊发间的触感让陆渊浑身一颤。那手掌的温度比他想象中要暖,力道却不容抗拒,精准地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等等,我还有遗言......”在陆渊来得及反应之前,主动吻了上来。” 这个吻与陆渊刚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强势、深入、不容拒绝。 利维坦比他想象中温暖得多,带着清冽的气息。 恶魔特有的冷香瞬间侵占了陆渊的所有感官,陆渊瞪大了眼睛,大脑彻底死机,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 随即被更深入地吻住。这次利维的指尖滑到了他颈后最敏感的凹陷处,若有似无的按压让陆渊脊椎窜过一阵战栗,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 窗外晨鸟的啼鸣,远处街道的车声,全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陆渊只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这个反应似乎取悦了利维。陆渊感觉到扣着自己后脑的手稍稍放松,吻逐渐变得绵长而细致,像在品尝某种珍贵的甜酿。 他试探性地回应了一下,立刻换来利维加重的拥抱,他们的胸膛紧贴到能互相感知心跳的节奏,陆渊发现竟然有恶魔的心跳。 “这...这是...?”趁着换气的间隙,陆渊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也哑得不像话,嘴唇泛着水光,喘息着问道。 利维用拇指擦过他被吻红的唇角,蓝眼睛里的暗火仍未熄灭:“你觉得呢?” 当利维终于放开他时,陆渊已经呼吸困难,嘴唇微微发麻。他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摸着被吻过的嘴唇,像个被雷劈中的傻瓜。 陆渊的脸“轰”地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算什么惩罚?这分明是...是... 陆渊注意到恶魔原本苍白的面颊浮起一层极淡的绯色,是不是在他眼里,我是不是也不算可有可无的蝼蚁了,这个发现让他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抓住利维正要撤离的手腕:“那...我要是再犯呢?” 利维眯起眼睛,突然将人推倒在凌乱的被褥间。他俯身时的呼吸扫过陆渊的颈侧,像一阵带电。他故意拖长音调,“下次再敢这样...” “你可以试试看。” 这句话几乎是贴着陆渊的耳垂说出来的,温热的气息钻进耳廓,让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陆渊紧张地等待着后半句。 等陆渊回过神时,利维已经站在浴室门口,背对着他解开睡衣的纽扣,“记得亲对地方。” “十分钟后出发。”利维说完,转身走向浴室,“该回去了。” 第29章 陆渊望着砰然关闭的浴室门,慢慢把发烫的脸埋进还残留着利维气息的枕头里。他摸了摸自己刺痛的嘴唇,他猛地跳起来,手足无措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最后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尖叫。 他亲了利维。 利维亲了他。 这到底算什么?! 浴室内,利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眼眸里清明得可怕。没有情动时的迷蒙,没有失控的暗火,只有一片事不关己的冷静,仿佛刚刚进行的亲密接触不过是场例行公事的实验,看着被魔力催红的脸,轻哼一声:“自作多情的蠢货。” 利维刚才那片黑暗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绝不是人类应有的灵魂状态。要么陆渊根本不是人类,要么... “鸟人你做了什么?”利维低声质问,刚刚的触感真实而温暖,确实是血肉之躯。 “不管你是谁,或者是什么...”利维轻声说,“鸟人都不会如愿的。” 推开咖啡店玻璃门的瞬间,熟悉的风铃声让陆渊恍惚了一秒。 明明才离开几天,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直到他看见吧台后安娜扎着高马尾的干练身影。 “安娜?”陆渊松开铜制门把,指尖还残留着被阳光烘烤的金属温度。 “现在是安娜店长了哦。”少女胸前的鎏金名牌闪着光,擦拭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渊身后黑风衣的利维时,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几天...看来传闻是真的呢。” 她没头没尾的话让陆渊耳根发烫,正想追问,利维已经径直走向二楼。黑色风衣下摆扫过新换的鸢尾花盆栽,带起几片蓝紫色花瓣粘在楼梯扶手上。 “老店长呢?”陆渊凑近柜台。 安娜突然压低声音,:“布涅大人说店长管理不当...送去重新培训了。” 陆渊觉得管理问题无从说起,毕竟前店主也是在布涅授意下那么干的,应该就是换个点继续当店长了。 转头时发现利维正站在二楼栏杆边,指尖拨弄着多肉植物的叶片,阳光透过他苍白的手指,在瓷盆上投下阴影。 接下来几天平静得反常。利维既没提起游那个吻,也没布打算工作,整日靠在落地窗边的沙发座里翻阅杂志。 第四天清晨,陆渊正在擦拭新到的蓝山咖啡罐,门铃突然剧烈晃动。 玻璃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 陆渊抬头时,先看到一片晃眼的光,然后是一个棕毛,挑染的几缕绿色的年轻小伙。陆渊的咖啡勺当啷掉在托盘上。 三天前在自助餐厅见过的青年,此刻绿金色瞳孔带有六边形复眼。 “老铁们双击666!”别西卜举着镶满地狱宝石的自拍杆转了个圈,左边拍拍,在右边拍拍,对着镜头介绍道,“这就是传说中利维坦大人打工的——墨.尔.本.咖.啡.厅!!” “本店店规第一条。”利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禁止直播。” “禁.止.直.播.”青年歪着头,疑惑的重复着,“没听过啊,你现在定的?” 利维冷着脸回,“苍蝇和鸟禁止入内,我说的。” 青年点头,“可以。” 陆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订的,不过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感觉,心头直打警铃,手机默默给布涅发了消息,布涅正准备开会,扫也眼手机,刚好看到。 [陆渊:布涅先生在吗?] [布涅:陆渊先生有什么事吗?] [陆渊:店里来了一个主播,不过利维好像有点讨厌他。] [布涅: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渊:感觉像是恶魔,长得很帅,就是看着他就莫名烦躁,他还很能吃。] [布涅:可以发张图片吗?] 陆渊悄悄对准人,拍了一张转过去。 [布涅:我知道了,要是打起来了,保护好自己就是了,记得计算好装修清单,我会通知我的国王的。] 通知玛门?陆渊知道一般不会喊玛门的,那这个青年他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七罪之贪食——别西卜 第27章 捕食者 别西卜嘴上说可以, 但没打算遵守的意思,甚至继续直播,镶满碎钻的自拍杆差点戳到利维坦脸上, 只是发尾的绿色异常晃眼。 “家人们看!这就是全网最火的暴躁魔王!“还把手机怼到利维坦面前,“来陛下,说句‘杂鱼’!” “臭苍蝇。” 直播间礼物特效瞬间淹没了屏幕。 陆渊眼睁睁看着弹幕里飞过: [啊啊啊傲娇音我死了] [打起来打起来] 等字样, 而别西卜耳钉里的苍蝇精灵们正疯狂用微型应援棒打call。 利维的魔力暴长三寸, 寒光闪过时别西卜原本站立的地板裂开五道冰痕。直播镜头剧烈晃动间, 观众只看到棕发主播以诡异的角度后仰, 牛仔外套在空中翻飞。 [弹幕:卧槽特效经费爆炸!] [弹幕:刚才主包腰都成折叠屏了?!] 玻璃门炸裂的瞬间,陆渊看到别西卜棕发末梢墨绿色般的光骤然亮起。自拍杆上的碎钻迸发出刺目血芒,在墙面投射出无数蠕动的蝇形阴影。 “那么想我!”别西卜后仰避开第一道冰刃时, 牛仔外套在空气中撕开三道残影, “亲爱的~我也想你了~” 寒光闪过。利维的风衣下摆如蝠翼展开,魔力从地上涌出,在半空分裂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别西卜的瞳孔瞬间分裂成千万复眼,直播画面突然变成慢动作。魔力穿透虚影的刹那, 棕发恶魔的真身已出现在利维背后,虎牙咬向对方颈动脉。 “安达哎唐伦偷~(还是那么慢~)” 利维坦的眼瞳闪过一丝讥诮。 “你踩到我的捕食场了, 苍蝇。”利维坦轻声道。 他没有回头, 背后的空气却突然扭曲, 一条布满骨刺的幽蓝尾鳍破空而出, 将别西卜狠狠拍进吧台。 咖啡杯炸裂的脆响中, 安娜刚调好的血腥玛丽在空中凝成血刃, 直取别西卜眉心。 利维一脚踩下去, 墙面轰然碎裂,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店。水晶吊灯剧烈摇晃, 折射出无数道令人眩晕的魔光。 利维的皮鞋碾进别西卜棕发间时,整片地板突然塌陷成深渊。 “咳...亲爱的...有点疼啊!”别西卜吐着血沫轻笑,碎裂的复眼中突然闪过妖异的红光。被血刃刺穿的眉心伤口里,密密麻麻的微型苍蝇开始凝聚成新的头颅。 利维突然感到鞋底传来异常的震颤,立刻后撤三步。只见别西卜残破的躯体突然爆开,化作遮天蔽日的蝇群将整个空间染成漆黑。 [弹幕:???] [弹幕:特效组加鸡腿!] “哇哦!偶买噶,太残暴了~”另一个别西卜在一旁吹了个口哨,耳钉疯狂旋转,别西卜还对镜头比心,“刚才那段掐掉别播,家人们礼物刷起来!” 别西卜的墨绿瞳孔裂成复眼,虎牙闪过血色,“点赞过十万我就...” 话音未落,利维的冰锥已经贯穿他喉咙。 陆渊的惊叫卡在嗓子里,却见被刺穿的“别西卜”化作一群绿光蓝苍蝇四散,而真正的棕发恶魔正翘着腿坐在吊灯上。 别西卜的足尖在墙面轻点,整个人陀螺般旋转着落在吊灯上。他舔了舔虎牙,突然朝镜头露出委屈表情:“老铁们,主包被职场霸凌了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利维甩出的三枚冰锥。吊灯轰然坠落,别西卜却化作虫群消散,真身出现在甜品柜前。他抄起草莓蛋糕咬了一大口。 [弹幕: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弹幕:肯定是ar特效] “报好吃,点味道都没得,这蛋糕白死了。”别西卜嫌弃地丢掉蛋糕,突然正经起来,话音未落,利维的尾鳍虚影横扫而过,将他拍进墙里三寸深。 他的台词戛然而止。利维坦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他面前,皮靴重重碾碎地上的手机。大理石地砖呈放射状龟裂,裂缝里渗出诡异的蓝色液体。 “亲爱的,脾气还是那么大。”别西卜的声音突然从吧台传来,带着蜂蜜般的黏稠甜腻。 陆渊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棕毛恶魔已经贴在利维身后,牛仔外套大敞着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背心。 利维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别西卜的动作行云流水,左手扣住利维精瘦的腰肢,右手插入他后脑的黑发间,胸膛紧贴脊背,甚至恶意地顶腾蹭了两下。 陆渊看到利维的风衣下摆猛地炸开冰晶,而别西卜对着悬空的直播苍蝇眨眨眼:“随便打,打到我算你厉害。” [弹幕:这是付费内容吧?!i] [弹幕:棕毛哥屁股好翘斯哈斯哈] [弹幕:美人腰好细!] 空气在瞬间降至冰点。 别西卜却变本加厉地凑上他的耳朵,说:“你身上...有弱小人类的味道呢?” 这句话成了引爆点。利维的肘击带着破空声直取别西卜咽喉,却被对方以诡异的角度避开。 第30章 别西卜像条水蛇般滑到利维正面,两人鼻尖相距不到三厘米,然后又消失不见。 陆渊这才发现,整个咖啡厅的吊灯上、盆栽里、甚至咖啡豆麻袋中,都停驻着荧光蓝的微型苍蝇,每只复眼里都跳动着直播间的画面。 陆渊跟安娜一起躲在储物间的角落,听到外面的打动声,还有澎湃的魔力,安娜声音颤抖地说:“这小店怎么又来一个撒旦级别的魔王啊。” “别西卜?”陆渊低声问。 安娜点头,嘴唇发白,“那位陛下会出现在各个地方,除了他统治的地狱,谁知道会在这碰上。” “这才是正片,探店环节开始!”别西卜闪电般滑进卡座,变魔术般从尾戒里抽出新手机,指尖在桌面敲出,“要杯能让灵魂怀孕的特调~糖浆加十倍~” 安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手臂:“他、他在直播!要是店出事了,玛门陛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安娜硬着头皮推开储物间门:“很荣幸能见到伟大...” 别西卜的直播镜头立刻转向安娜,“我是个探店美食家,请给我一杯咖啡。” “抱歉先生,现在我们无法出餐。” 别西卜笑眯眯地托着下巴,手机摄像头对准安娜惊恐的脸,“来~小可爱,对着镜头比个耶~魔王探店vlog就差你的reaction了~” 安娜的嘴唇颤抖着,瞳孔不自觉地被那闪烁的镜头吸引。就在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的瞬间。 “砰!”陆渊一把将安娜拽到身后,低声道:“别抬头,别看他的眼睛!” 恶魔歪着头,“啊啦~”他舔了舔虎牙,“是你呀~利维身边的小点心。” “本店今日特殊状况。”陆渊替她挡在直播镜头前,职业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建议您移步隔壁甜品...” 别西卜抬头才看到咖啡店已经成废墟了,眼一转有看到那个蛋糕旁边还有一杯咖啡。 别西卜对着镜头做出夸张的期待表情,“喔噢~,闻起来不错哟!我的天~灵魂都得到了升华,欧吼,太香啦!浅尝一下啦!”啜饮的瞬间突然僵住——“噗——!”他一口喷出咖啡,“这特么是什么mn?!” [弹幕:主播表情管理失败现场] 利维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我的咖啡。”他碾碎冰晶,碎屑簌簌落下时化作一群微型深海鱼,“我的蛋糕。”目光扫向被别西卜咬过的草莓蛋糕。 “蛋糕和咖啡是你的啊?很可惜它们在我肚子团建了,你是见不着了,我替你跟它们讲拜拜。” 店铺摇摇欲坠,利维坦已经闪到别西卜身后了。 “啊啦~”别西卜的耳钉突然喷出灭火器般的白色粉末,瞬间覆盖了所有腐蚀痕迹。他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意外发现超难喝咖啡店!挑战成功!” “欧耶!拜拜喽~” 利维的尾鳍虚影突然实体化,带着奔涌的魔力抽向别西卜。棕发恶魔在千钧一发之际化作虫群散开,真身出现在展示柜顶端,手里还举着半块幸存的蛋糕。 “家人们礼物刷起来!只要十万赞,下期就直播喂利维坦吃仰望星空派——” 话音未落,展示柜突然坍塌成无数冰渣。安娜赶紧拉着陆渊跑路。 利维追去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咖啡店的废墟上,陆渊正试图把印着店名的木牌拼回去,突然听见“叮”的一声—— 一枚金币滚到他脚边。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金币落地的声音如雨点般密集,很快在废墟上铺成一条金光闪闪的小路。陆渊抬头,看见一双鳄鱼皮鞋踏着金币走来,鞋尖的红宝石泛着血光。 “哎呀呀,我的店呢?。”带笑的声音响起。 玛门站在残破的吊灯下,金色竖瞳扫过满地狼藉,手里把玩着一枚不断自我复制的金币。每转一圈,就有新金币从他指缝间溢出,叮叮当当地砸进砖石缝隙。 陆渊指着废墟说:“在这。” 玛门:“...” 他缓缓抬头,微笑里带着一丝狰狞:“开什么玩笑,这是废墟,这不是我的店。”他优雅地踢开一块满是冰碴的木板,“我的店装修精致,客源不断。”顿了顿,又补充,“话说你们没弄死人吧。” 安娜默默举手,指着废墟说:“老板,你的客人在下面。” 玛门:“...六。” 下一秒,液态的黄金从玛门身上涌出,将废墟包裹住,下一秒化作成巨大的手掌,精准地扒开碎石瓦砾。 “活着一个,死了三。”玛门一变挖一边碎碎念,眼神逐渐冰凉,“装修费、停业损失、灵魂赔偿金...” 利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尾鳍虚影在身后缓缓摆动:“你的苍蝇弄的。” “是吗?”玛门微笑,目光转向缩在柜台残骸后的安娜,“小姑娘,你说呢?” 安娜浑身一抖,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她嘴唇发白,膝盖不自觉地弯曲,几乎要跪下去,却在最后一秒被陆渊拽住胳膊。 “是、是别西卜陛下先...”她的声音细如蚊呐,突然瞥见玛门指尖跳动的金币,立刻改口,“不!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我赔!我从工资里扣!” 玛门轻笑,一枚金币弹到安娜面前:“诚实的孩子。” 金币在半空突然分裂成十枚,哗啦啦落在安娜脚边。她不敢捡,也不敢动,像只被蛇盯住的兔子。 利维的冷笑打破僵局:“你吓唬她有什么用?” “怎么会是吓唬呢?”玛门叹气,金算盘凭空出现在掌心,“维修费、停业损失、精神损害赔偿……”算珠自动跳动,最终停在一个让安娜晕眩的数字,“从你下个季度的分红里扣?”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不用担心,伤到普通人,玛门会复活的。[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28章 误会 陆渊默默把安娜往后拉了一步。 空气瞬间凝固。玛门手中的金币开始融化, 变成液态黄金缠绕上他的手指;而利维脚下的阴影里,无数苍白的手臂正缓缓伸出。 “那、那个!” 安娜突然尖叫一声,举起颤抖的手。两个恶魔同时看向她。 “地、地下室还完好!”她快哭出来了, “您二位要谈事情的话...那里隔音很好!” 死寂。 玛门突然大笑,黄金重新凝固成硬币:“好孩子,聪明的提议。”他优雅地转身, 皮鞋碾过别西卜掉落的苍蝇, “利维, 我们聊聊?” 利维阴沉着脸跟上, 临下楼梯时回头瞥了陆渊一眼。 就这一眼,陆渊突然懂了。他飞快摸出手机,给布涅发了条消息: [陆渊:玛门来店里了, 和利维进了地下室] [陆渊:他们要是打起来, 整条街会不会塌?] 布涅的回复很快弹出: [布涅:别担心] [布涅:记得提前叫好救护车] [布涅:(链接)本市最佳建筑保险购买指南] “…”,陆渊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抽搐地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别担心”?!这混蛋根本是在提前准备索赔材料吧! 安娜蹲在地上,正一枚一枚捡金币, 捡到第三枚时突然哭出声:“这一百年的工资肯定也没了…” 陆渊:“......”,他瞥了眼蹲在地上抽泣的安娜, 又看了看她手里那几枚可怜巴巴的金币, 内心疯狂刷屏:玛门又是来晚不来早, 陆渊合理怀疑是故意的, 地狱流行天女散钱式出场特效? 陆渊揉了揉太阳穴, 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和地下的魔力波动一起飙升。他盯着通往地下室的门, 脑补了一万种灾难场景. “叮”的一声, 安娜又捡到一枚金币, 哭得更伤心了:“这枚...这枚是限量版的...” 陆渊:“......” 重点是这个吗?!你们恶魔的脑回路是不是都缺根筋?! 他深吸一口气, 掏出手机默默搜索: [如何同时给两位魔王当和事佬并且活下来] [被魔王打架波及算工伤吗] [建筑保险理赔要准备哪些材料] 最后看了眼安静得诡异的地下室入口,陆渊绝望地发现: 比起担心街道塌陷,他现在更担心那俩祖宗,是不是在下面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地下室的铁门在玛门身后无声关闭,黑暗瞬间吞没了一切。 玛门把玩着手里的金币。 利维站在阴影里,尾鳍的轮廓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剪影。 “你欠我的债,利维。”玛门的声音轻快,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加上今天的装修费……”他指尖一弹,金币在空中分裂,转眼间化作数十枚,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利息又涨了。” 利维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那只苍蝇是你喊来的?” “别西卜都失踪了几百年了,哪联系得到啊,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再说怎么能想我,我难道是那种阴险狡诈的恶魔?” 玛门微笑,向前走了一步,皮鞋碾过地上的金币,“毕竟你已经答应过,用‘那个’来抵债。” 第31章 利维面无表情地回,“我没说。” “那么多年了,你不会还守着那个契约吧!”玛门指尖的金币突然凝固,变成一枚刻着古老契约的硬币。 利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币的光映在玛门的瞳孔里,“这不是一个秘密,你们大战后,它就不知所踪,展览上的那具骸骨没有一点力量,它在哪里?只有你知道。” 利维恼怒,"问我?我就知道?" 玛门说:“不是我要找它的人不是我,是天使。”黑暗里,金币的微光映照着玛门似笑非笑的脸。 利维的尾鳍在阴影中缓缓摆动,声音冷得像深海寒流:“天使?”他嗤笑一声,“那群长翅膀的伪君子,什么时候对深渊的东西感兴趣了?” 玛门指尖的金币突然分裂,化作数十枚悬浮的契约硬币,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恶魔符文:“不是普通天使。”他轻声道,“是米迦勒。” “嗯。” “你并不意外。” “嗯哼?试探到我头上来了呢。” “怎么能说是试探呢?”玛门微笑,“我只是好奇......”他突然贴近利维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为什么米迦勒,会对你的小宠物,那么感兴趣?” 利维无所谓地说:“怎么就不能是米迦勒对我旧情复燃了?我刚醒他就来找我了,还追到了人间。” 玛门手中的金币突然凝滞在半空。 “你居然拿这个当借口?”玛门忽然大笑,笑声震得地下室吊灯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抹着眼角笑出的金色液体,“三界最洁癖的大天使,追着宿敌说要旧情复燃?” 利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新凝结的冰锥:“说不定他口味独特呢。”冰锥尖端突然指向玛门心口,“就像某些人,明明是个守财奴,偏要装成...” “叮——” “要是你两能好,我就把一世纪赚到的钱拿去做慈善。” “你说的。” “我说的,商人最有契约精神了。” 一枚金币精准击碎冰锥。玛门整理着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忽然压低声音:“那全当是这样吧。”玛门大笑:“你看过你小可爱的灵魂吗?” 地面上,陆渊正帮安娜收拾残破的咖啡杯。 “那个...”安娜突然小声开口,“陆先生和利维大人...是那种关系吗?” “噗——!”陆渊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什、什么关系?” 安娜指了指自己的唇,脸有点红:“您这里...有利维陛下的气息。” 陆渊猛地捂住嘴,耳朵瞬间烧了起来。那是今早利维咬的,不,是惩罚!是恶魔的惩戒方式!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 还没等他解释,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安娜缩在柜台残骸后,手里攥着抹布,脸色发白。“那个...”她小声开口,“陆先生,利维大人和玛门大人,不会打起来吧?” 陆渊还没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地下室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地面开始摇晃。 “又来了...”安娜抱头蹲下,熟练得让人心疼。 陆渊的手机疯狂震动,布涅连发三条消息: [布涅:提醒他们] [布涅:打架可以] [布涅:别动承重墙] 地下室里,两个恶魔对抗仍在继续。 玛门的外套被冰锥撕开一道口子,但他手中的金币已经化作长鞭,缠绕住利维坦的脚踝:“不如这样。”他喘息着笑道,“我们合作。” 玛门手中的金币突然全部融化,液态黄金在他掌心汇聚成一幅立体地图,“加百列在找‘卡巴拉生命树’。”他轻点地图,咖啡店的位置亮起血光,“而你的玩具……” 利维坦的魔气猛地刺向玛门咽喉:“陆渊与此无关。” 玛门不躲不闪,任由锋利的冰刃抵住自己喉咙:“真的吗?那样的灵魂,哄小恶魔都哄不着。” 玛门的声音带着蛊惑,“把位子告诉我,我保证天堂永远找不到它,也找不到你的人类。” 利维坦的冷笑让室温骤降:“你什么时候开始帮天堂做事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个生意人。”玛门伸手想拍利维坦的肩膀。 玛门的手指在要碰到利维坦时,整齐地断裂,缺口初流出金色的液体,而断指落地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震动! 陆渊正蹲在墙角收拾碎玻璃,突然听见安娜倒抽一口冷气。 “陆、陆先生!”她颤抖着指向窗外,“天、天上!” 陆渊抬头,透过破碎的橱窗,他看到远处的天空泛起不自然的金色——像是有无形的火焰在云层中燃烧。 手机突然震动,布涅发来一条加密信息: [别抬头] [别看光] [带安娜躲进地下室] 陆渊一把拽住安娜的手腕:“我们得......” 话音未落,整条街的玻璃制品同时炸裂! 陆渊刚拖着安娜跑到地下室门口,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 “别动。” 利维坦的声音在陆渊耳边响起,冰冷的魔力覆上他的眼睛,陆渊眼前一黑。 玛门轻笑一声:“看来你的小秘密保不住了?” 下一秒,整栋建筑在剧烈的能量波动中震颤,但预想中的天使降临并未发生。 挡眼的魔力散开,陆渊睁开眼,发现地下室完好无损,但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玛门几乎贴在利维坦耳边;而利维坦的指甲正抵在玛门咽喉,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这个距离不是在打架,就是...... 沉默。 陆渊:“我们是不是打扰了?” 玛门微笑,向陆渊伸手,“不,你来得正好。“ 利维坦暴怒:“滚出去!” 陆渊光速关门。 门外传来安娜弱弱的声音:“要、要叫救护车吗?” “哎呀,看来是我赌输了。”玛门正弯腰捡起自己断掉的指节。 那截手指已经变成了一枚纯金骰子,玛门把骰子抛向空中,它化作一缕金烟消散,“米迦勒没来呢~” 利维坦缓缓收回力量:“你骗我。” “怎么会呢?“玛门微笑,“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目光落在陆渊身上,意味深长,“你会不会为了保护他,连天使的威胁都不放在眼里。” 玛门后退一步,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利维坦的表情,“什么都没有,真无聊呢,不过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 “哎呀呀,”玛门轻笑,“刚才他看你的眼神,”玛门故意拖长音调,指尖的金币翻转,映出陆渊方才震惊的脸,“你的小可爱,好像误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利维坦当然注意到了。陆渊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目光先落在玛门搭在他尾鳍的手上,然后才移到他的脸上,那种错愕、困惑,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的表情。 “所以呢?。”利维坦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一个人类而已。” 玛门夸张地捂住心口:“真无情啊,人家明明那么在意你......” “砰!” 利维坦的虚影尾鳍直接拍碎了旁边的铁架,装着诅咒餐具的盒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地面上,陆渊机械地捡着玻璃碎片,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玛门几乎贴在利维坦耳边说话... 他明明都不怎么会露原形的,还是半鱼的形态,自己都没有见过...... “陆先生,”安娜小心翼翼地问,“您手里的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 米迦勒和利维坦是互相白月光,仅此而已[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29章 嫉妒 陆渊低头, 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攥着的帕子,掌心隐隐发烫。他赶紧把帕子扔进水桶,咚一声响。 “我只是……”陆渊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涌上的烦躁。 明明利维坦和谁亲近都跟他没关系。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被莫名其妙标记、被随意使唤的人类。 可为什么看到玛门靠近利维坦的时候,还有别西卜刚刚靠近他的时候,胸口会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炭?恶魔都那么不知羞耻吗?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对谁都一副亲昵的样子。 那句“下次亲对地方”悬在空气里, 暧昧又模糊, 现在又像海风一样, 吹过便散了,这些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陆渊的心口。 安娜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陆先生……您还好吗?” “嗯。”陆渊扯了扯嘴角, 弯腰继续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没事。” 他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指尖捏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片,无意识地用力,直到指腹渗出一丝血珠。 疼。 但比不上心里那种莫名的闷痛。 血珠顺着玻璃边缘滑落, 在瓷砖上绽开一朵细小的红花。陆渊盯着那点猩红,忽然觉得可笑, 他居然在期待利维坦会解释什么。 利维坦站在那里, 阳光透过橱窗将他分割成光与影的两半, 嫉妒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透明的墙。 第32章 回去后, 陆渊也不理会利维坦, 像是可悲的反抗。 回到维利住处的主厅, 湿冷的雾气仍未散去。利维坦浮在水厅里, 暗蓝的尾鳍懒散地拍打着水面, 每一下都激起幽蓝的涟漪。 “浴室的水, 你还没泡够。"他忽然开口,唇角微挑,“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浴室与水厅仅一墙之隔,潮湿的水汽在石壁上凝结成珠,缓缓滑落。 陆渊背贴着冰冷的瓷砖,发梢的水滴沿着脖颈滑进衣领,将本就半透的衣料浸得更湿。 布料黏在皮肤上,透出底下泛红的温度。他听见水厅里传来尾鳍拍打水面的声响,他抿了抿唇,没立刻回答。 “过来。” 利维坦的声音穿过雾气,低沉而清晰,不是命令,却比命令更难抗拒。 陆渊没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瓷砖缝隙里渗出的水珠。 水厅里,水波晃动的声响停了。 下一秒,墙壁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陆渊背后的瓷砖缝隙渗出幽蓝的荧光。 整面墙正在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层,渐渐显露出水厅内的景象。 利维坦半浮在池中“非要我拆了这堵墙?”他抬眼,蓝色的竖瞳在昏暗里亮得惊人。 陆渊的呼吸微滞。他抬手,掌心贴上正在融化的墙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轻颤。透过逐渐透明的石壁,他能看见利维坦的尾鳍在水中缓慢摆动。 陆渊的睫毛颤了颤,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不想就怎么过去,但也知道利维在给他台阶上。“我……”他的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怕冷。” 水厅里传来一声轻笑。 利维坦的尾鳍突然扬起,带起一片水幕。水珠溅在透明化的墙壁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撒谎。”他的尾鳍重重拍下,整面墙应声碎裂。 陆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翻涌的水流卷了进去,被水流卷入的瞬间,恐惧本能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挣扎着扑腾,水花四溅,喉咙里呛进几口咸涩的池水。 “站起来。” 利维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静得近乎不耐烦。 陆渊下意识地蹬腿,脚底却突然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稳稳地站在水中,水面只堪堪没过他的腰际。 他低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双脚踩在池底。 “这是......” 陆渊试探性地抬起脚,水面立刻分开一条通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托着他。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水波温柔地退让,连衣角都没有再沾湿半分。 “现在,还冷吗?” “不冷。” “木着干嘛?搓背。” 浴室里蒸腾的水雾裏着海盐的气息,陆渊站在鲸鱼形态的利维坦旁边,手里的海绵停在半空。 “一定要用这个形态?”他戳了戳眼前小山似的灰蓝色鲸躯,指尖陷入富有弹性的皮肤,又被回弹的水珠溅了满脸。 利维坦的尾鳍在水面拍出懒洋洋的浪花:“不然呢?” 陆渊的耳尖发烫。上次在地下室看到他的半人半鱼形态,还有玛门摸在利维坦的尾鳍的手,全都鲜明地烙在记忆里。嫉妒得让人烦躁,他也想看,想摸。 “看够了?”利维坦突然开口,尾鳍掀起一片水花,溅在陆渊脚边。 水珠顺着陆渊的裤脚滑落。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水面上:“您明明知道我想看什么。” 涟漪荡开,水下的尾鳍微微一顿。 “我又不会读心,”他低笑,“你想看什么?。”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地追着一缕滑落的水痕,“我觉得好看。”他轻声说。 水面突然剧烈波动,利维的尾鳍猛地扬起又落下,激起的水幕将两人笼罩其中。当水花散去时,陆渊的呼吸骤然停滞。 利维身形变小,又化作了人形。 随即,他低笑出声,尾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人类的好奇心,真是致命的弱点。” 陆渊侧头看向利维,唇角微微扬起。“利维陛下。”他声音放轻,尾音微微拖长,试探的问,“您上次那个样子....好看的。” 利维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陆渊嫉妒的样子,心情大好,“哪个样子?” 陆渊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就是...半人半鱼的样子。 利维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低笑了一声。 “陆渊。"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陆渊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仍维持着镇定,甚至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无辜又无害的笑容:“我只是觉得,您那个形态更适合搓背。” 利维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浴池边缘,节奏缓慢而压迫。“是吗?“他似笑非笑,“可你嫉妒得都快疯了!” 陆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个漂亮的大鲸鱼,是嫉妒的大魔王。 被戳破心思的瞬间,陆渊的耳根"唰"地烧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片绯色。他下意识想反驳,可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利维微微倾身,鼻尖几乎贴上陆渊的耳廓,声音低沉,“嫉妒谁?玛门?"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浴池边缘,指节发白。他想起玛门的手搭在利维尾鳍上的画面,想起他们靠得极近的姿态。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酸涩得发疼。 利维的眸色更深,尾鳍突然缠上陆渊的脚踝,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人无法挣脱。 “你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蛊惑,“恶魔的嫉妒.......是会吃人的?” 陆渊的呼吸微滞,却倔强地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您呢?” 他的指尖轻轻点上利维的心口,那里的温度比平时更高:“您是不是也在......嫉妒?” 空气骤然凝固。 利维微微眯起眼。“嫉妒?”他嗤笑一声,尾鳍在水下懒散地摆动,激起细小的涟漪,“我嫉妒什么?” 陆渊的耳根还红着,不肯退缩:“您刚才明明......” “明明什么?”利维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魔力突然扬起,带起一片水花,溅在陆渊的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陆渊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利维却忽然倾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鼻尖。他的声音轻得像海面的雾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人类嫉妒?” 陆渊的呼吸微滞,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利维的指尖抚上他的喉结,轻轻摩挲着那里跳动的脉搏。 “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水柱无声地缠上陆渊的小腿,划过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下一秒,他一把扣住陆渊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 利维低哼一声,尾鳍在水下轻轻一摆,水波荡漾间,他的身形逐渐变化一腰腹以下覆上幽蓝,修长的尾鳍在水中舒展。 陆渊的呼吸微微一滞。 利维微微府身靠近他,嗓音低沉:“满意了?” 陆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点点头,他当然满意,但他没想到利维会这么轻易答应。 他以为会被拆穿,会被嘲讽,甚至会被惩罚可利维只是看着他,眼里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陆渊试探性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利维的鳞尾,触感冰凉而光滑。 利维没躲,也没阻止他,只是微微眯起眼。 陆渊胆子大了些,掌心贴上鱼尾,顺着流畅的线条轻轻抚过。 “陛下。”他轻声问,“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利维低笑,尾鳍突然一卷,缠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 “陆渊。”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蛊惑,“下次想看我,可以直接说,不用费心思骗我。“ 陆渊的耳尖彻底红了,指尖无意识地轻触了一下缠在脚踝上的尾鳍,冰凉光滑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陛下现在好像传说中的人鱼。” “传说里的人鱼?”利维的眼瞳微微眯起,尾鳍故意收紧了几分,“那种只会唱歌骗人的小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屑,却又微妙地透着一丝玩味。 陆渊的耳尖微微发烫,水影映在利维的侧脸上,将他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流动的微光。短发微湿,有几缕贴在颈侧,尾鳍在灯光下好像在散发着蓝色的光。 的确像极了传说中蛊惑水手的人鱼。 【作者有话要说】 米迦勒和利维坦是互相的白月光仅此而已[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比心][红心] 第30章 外卖 人鱼可不会用尾鳍把人类的腿缠得发红。 利维突然倾身向前, 手指捏住陆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人类,人鱼会这样吗?”尾鳍猛地一拽。 陆渊猝不及防被拉近, 整个人几乎扑进利维怀里。他的呼吸骤然停滞,鼻尖几乎贴上对方的锁骨。 利维低笑,气息拂过他的耳廓:“还是说......你希望我像传说里那样, 把你拖进深海?” 第33章 陆渊的呼吸凝滞在利维的锁骨前,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利维的尾鳍仍缠着他的腿。 “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陆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发紧。 利维的指尖从他的下巴滑到颈侧, 指甲变得尖锐,轻轻刮过陆渊的皮肤:“那是什么意思?” 水珠从利维的发梢滴落,顺着陆渊的脖颈滑进衣领。他的体温还是那么高, 皮肤下的血管泛着淡淡的绿色。 陆渊把利维的掌心紧贴自己脖颈处的动脉, 那里的温度灼热,与冰冷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咚、咚、咚,像深海之下压抑的暗涌,又像即将爆发的漩涡。 利维的瞳孔猛地收缩。 “您现在的样子, ”陆渊轻声说,指尖微微收拢, “比传说里的人鱼好看多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 “那是当然, 他们怎么配跟我比。”利维的尾鳍绷紧起来。 他掐住陆渊的脖子, 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脖颈拧断, 声音却低沉得近乎温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渊抬眸, 直视着他的眼睛, 挑衅的看着利维坦, “我说——” “把我拖进深渊吧。” 利维的指尖掐着他的脖颈, 力道几乎要碾碎骨骼, 却又在临界点微妙地停住。 陆渊能感觉到他指甲尖端刺入皮肤的寒意,像几枚细小的冰锥抵在动脉上,再深一寸就会见血。 “你以为深渊是什么?”利维的声音轻得像冰层下的暗流,尾鳍却在水下猛然收紧,尾鳍刮过陆渊的小腿,瞬间留下几道泛红的细痕,“是能随便邀约的游乐场?” 陆渊因缺氧而泛红的眼尾微微上挑。他非但没有挣扎,反而更用力地将脖颈往利维掌心里送,喉结在对方虎口处滚动:“是你的话......有什么关系?” 利维的瞳孔剧烈收缩。 一滴血珠顺着陆渊的颈线滑落,在触及利维指尖的瞬间凝结成冰蓝色的晶体。 利维的尾鳍猛地缠住陆渊的腰,将他狠狠拽入水中。 冰冷的水淹没头顶的刹那,陆渊的呼吸被彻底剥夺。 但下一秒,利维的唇覆了上来。 那不是一个吻,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掠夺。 他的尖牙刺破陆渊的唇瓣,鲜血混着深海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陆渊的眼前泛起一片幽蓝的光晕。 恍惚间,他看见利维的鳞尾完全展开,如同深渊最深处绽放的致命之花。 利维的尖牙刺入陆渊颈侧的瞬间,整座维特鲁威宫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陆渊能清晰地感受到利维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 尖牙刺破血管的疼痛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某种冰凉的触感覆盖。 利维的舌尖轻轻舔过伤口,止血的同时,也抹去了所有暧昧的痕迹。 然后把陆渊带上地面 。 “…就这样?”陆渊哑声问,手指还攥着利维的衣角。 利维松开他,后退一步,尾鳍在水下烦躁地拍打:“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陆渊没回答,只是摸了摸自己已经愈合的颈侧,(...不是我都准备好了) 利维转身背对他,尾鳍掀起一片水花:“滚去睡觉。” 陆渊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利维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神色微妙。 之前的咖啡厅没了,玛门又安排他们去了,几条街后新开的咖啡厅。 新店又是工作日,食堂订单少,只有零散的外卖。 陆渊系着围裙站在吧台后,正往浓缩咖啡里打奶泡。听到动静抬头,就见利维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冷着脸推门而入,活像来收高利贷的。 “您的咖啡。” 陆渊将杯子轻轻推到利维面前,杯垫上歪歪扭扭画着一只圆滚滚的鲸鱼,尾巴还特意描了几道波浪线,像极了某人心情不好时乱甩的尾鳍。 利维垂眸扫了一眼,冷峻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陆渊假装没看见他的反应,指尖在吧台上轻轻敲了敲,语气轻松:“今天玛门又派什么活儿了?” 利维没说话,手上拿出一叠传单,“啪”地拍在吧台上。 陆渊安慰说:“'我去,店里应该没什么事。” 正午的太阳毒辣,陆渊站在商业街的十字路口,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手里攥着一沓咖啡店宣传单,纸张边缘被他的指尖捏得微微发皱。 传单上印着[墨尔本咖啡馆·新店开业],底下还附了一行小字:“特供‘利维特调’——喝一口,透心凉。” 这广告词是玛门硬要加的。 陆渊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硬着头皮走向一对正在等红绿灯的情侣。 “您好,新店开业,咖啡半价.....” 女生瞥了一眼传单,突然眼睛一亮:“咦?这个‘利维’是那个网红咖啡师吗?你就是视频里超帅的那个黑发小哥?” 陆渊嘴角一抽:“是。” “我要去!”女生拽着男朋友的胳膊兴奋道,“他超酷的!有一个视频他还用冰雕了个鲸鱼!” 男朋友表情复杂:“你什么时候看的这种视频?” 陆渊默默退开,心想:利维知道他在人间有粉丝了吗? 发了一下午传单,陆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咖啡店,刚推开门,就听见利维冷冰冰的声音: “回来了?” 外卖订单提示音炸响第十二次时。 陆渊抬头,发现利维正靠在吧台边,手里捏着那张外卖订单,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陆渊走过去,接过订单一看,瞬间无语。 [订单备注] 必须由利维亲自配送 地址:城西废弃殡仪馆 附言:亲爱的,别带你家小人类~ 陆渊终于崩溃:“这单谁接的?!二十杯冰拿铁加双倍糖浆送去殡仪馆?!” 利维从冰柜里拎出冻成冰坨的牛奶:“殡仪馆算什么客户群?。” 陆渊解释道,“玛门说这是'拓展客户群,说是死人不会给差评。” 利维冷笑,陆渊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替你去?” 利维的指尖在订单上敲了敲,冰霜顺着他的动作蔓延:“不用。”他抬眸,“正好,我让他成为死人。” 利维才走后不久,咖啡店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震颤声。 “哦啦~(你好呀~)” 陆渊正低头擦拭咖啡机,闻声抬头,瞳孔骤缩。 别西卜不知何时已站在吧台前,绿金的复眼微微收缩,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哟,小可爱~”他单手撑着台面,俯身凑近,“你家主人不在?” 安娜手里的咖啡杯“啪”地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上她的围裙。她咬紧牙关,颤抖着挡在陆渊面前:“向至高无上的古拉托姆之主,别西卜陛下献上忠诚!愿您的国度永远繁荣,愿您的敌人永远战栗。” 别西卜看向安娜,笑容依旧明朗,“宝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为这个人类出头吗?” 安娜低着头不看别西卜,“陆、陆先生是玛门陛下安排来的员工...” 别西卜的耳钉闪过一道绿光,他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拿这个恐吓我?是觉得我怕玛门?”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陆渊眼前一花。别西卜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残留出三道虚影。 左侧的还保持着微笑,中间的正在消散,而右侧的...... 一只戴着黑钻尾戒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 “借你家用人类玩玩~”耳畔响起带笑的低语,陆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虎牙上传来的热度。 安娜的尖叫与杯盘碎裂声同时炸响。陆渊下意识去抓料理台上的餐刀,指尖刚触到金属柄,世界便天旋地转。 橱窗倒映出他们最后的身影:别西卜的虫翼纹身在颈后完全舒展,而陆渊的瞳孔里还凝固着未成型的惊恐。 下一秒,咖啡店归于死寂。 只剩安娜跪坐在满地咖啡渍里,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 城东的废弃海洋馆,陆渊重重摔在潮湿的地砖上。别西卜蹲在他面前,废弃海洋馆的玻璃穹顶透进惨淡的月光,陆渊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展示墙,鼻腔里充斥着咸腥的腐朽味。 别西卜微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别那么严肃啦~”棕发恶魔用杆头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来,笑一个~” 陆渊偏头躲开,后脑勺撞在斑驳的珊瑚标本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嘛~”别西卜突然凑近,复眼里流动的数据流映出陆渊紧缩的瞳孔,“就想打听打听...”尾戒上的黑钻突然裂开,爬出几只荧光蓝的微型苍蝇,绕着陆渊的脖颈打转,“你们俩的'进度'?” 第31章 恶魔的低语 第34章 一只苍蝇停在他锁骨处的咬痕上。 陆渊猛地拍开苍蝇:“关你屁事!” “哎呀, 真凶。”别西卜假装伤心地捂住心口,袖口却滑出半截锁链,“那我换个问法——”锁链突然缠住陆渊的手腕, 灼出焦痕,“他有没有在你面前现出原形?” 陆渊的呼吸一滞。记忆闪回昨夜浴室里的幽蓝尾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别西卜的复眼立刻捕捉到这一瞬的动摇。 “看来是有了~”他愉悦地转着锁链, 别西卜看着他笑得邪兴, 说“别紧张, 我跟他也算是多年好友了。” 陆想起利维厌弃的神情, 说“你自封的?” “你话呢不中听啊!”别西卜没有生气,继续笑着,“那你跟利维的关系不也是自封的?。” 废弃海洋馆内,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映在陆渊紧绷的侧脸上。 别西卜的笑容愈发深邃,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指尖轻轻晃动着那瓶艳红的液体,液体在玻璃瓶内微微晃动。 “你身上并没有很浓的味道, ‘进展’应该不咋地。”别西卜的声音低沉,带着诱惑的意味, “整天光想多没意思, 你不想撅他吗?” 陆渊震惊地看着他, “嫌命长了, 你有那胆子?” 别西卜突然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废弃海洋馆里回荡, “命长?”他歪着头, 复眼的数据疯狂闪烁, “亲爱的, 我可是恶魔啊。” 恶魔突然压低身子,几乎贴上陆渊,“而且...你脖子上的那个咬痕,说明他也没那么讨厌你,不是吗?“ “利维的实力,确实没什么能威胁他,时间也过去那么久了,但身体嘛,总会有‘间隙’。” 别西卜再次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陆渊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瓶液体上,喉咙微微发紧:“这是什么?” “好东西。”别西卜的虎牙在月光下闪烁,“从阿斯莫德那儿搞来的,‘催化剂’。”他轻轻晃了晃瓶子,“喝下去,哪怕是冷静的利维坦,也会短暂地...失控。” 陆渊的瞳孔微缩,心跳骤然加快,“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别西卜笑得恶劣,“你不是好奇他对你到底什么态度吗?不如……亲自试试?” 别西卜伸手,将瓶子递到陆渊面前,瓶口微微倾斜,猩红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放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别西卜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蛊惑,“顶多…让他坦诚一点。” 陆渊的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利维那双冰冷的眼瞳,昨夜浴室里幽蓝的尾鳍,以及冰凉的吻。 如果喝下去,会看到什么? 如果利维真的失控,会对他做什么? 别西卜观察着他的表情,笑意更深:"怎么,不敢?” 别西卜的嗓音压得极低,带着恶魔特有的蛊惑,映得那瓶艳红液体愈发妖异。他的复眼紧盯着陆渊,像是要将他每一丝动摇都刻进瞳孔的数据流里。 陆渊的呼吸微乱,指尖悬在瓶子上方,微微发颤。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缓缓下移,几乎要触碰到冰凉的玻璃壁。 “啪!” 电光石火间,陆渊猛地挥臂,一掌将瓶子扫落!玻璃瓶砸在地上应声碎裂,艳红的液体飞溅开来,在潮湿的地砖上蒸腾成血色的雾气。 别西卜的复眼骤然收缩成细线。 “你——!” 直播杆“咔嚓”一声被捏碎,黑钻耳钉里的微型地狱门全部暴走,无数荧光蓝的苍蝇精灵疯狂涌出,在血雾中组成狰狞的骷髅图案陆渊眼神却异常清醒:“你以为我会信你?故意把利维支开,把东西给我,这能是什么好东西。” 血色雾气在两人之间弥漫,陆渊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斑驳的展示墙。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带刺:“拿阿斯莫德的东西当诱饵……你当我是那些会被恶魔低语骗走的蠢货?” 别西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玻璃碎片安静的躺在地上,血雾蒸腾而起,映得别西卜的棕发如同染了血。他的复眼骤然收缩,墨绿的瞳孔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六边形,数据流在眼底疯狂闪烁。 “你竟敢——”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轻佻,而是带着地狱深层的震颤,每个音节都让周围的空气扭曲。 陆渊的呼吸一滞,后背紧贴在展示墙上。别西卜的指尖突然暴长成尖锐的虫肢,狠狠钉在他耳侧的标本柜上,木质柜面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知道惹怒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别西卜的口器若隐若现,锯齿状的牙齿间垂落绿色毒液,伸出一根沾满粘液的暗红触须,直刺陆渊眉心! 城西,利维捏碎最后一只追踪苍蝇,感应到契约波动的利维突然转向,鳞尾在空气中撕开一道冰霜轨迹,脚下的冰霜正以恐怖的速度向咖啡店蔓延。 咖啡店的风铃叮当作响,利维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推门而入,蓝瞳中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指尖还萦绕着冰霜魔力的余韵,地面随着他的脚步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哟,亲爱的回来啦!”别西卜正悠闲地坐在吧台边,手里捧着一杯特调咖啡,杯沿插着小伞和柠檬片——活像个度假的游客。 见到利维,他笑眯眯地抬手打招呼:“正好,我刚签完劳动合同,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他身旁,陆渊一脸无奈地擦着咖啡机,而安娜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手里攥着布涅的员工手册。 利维的尾鳍虚影在身后骤然展开:“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天地良心!”别西卜夸张地捂住心口,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契约,“我可是真心来打工赎罪的!” 契约上玛门的印章闪闪发亮,条款明确写着: [特别聘用:别西卜] 工作内容:负责深渊咖啡馆线上营销(含直播带货) 聘用理由:因与利维斗殴导致原店损毁,自愿打工抵债 附加条款:必须配合陆渊完成月度kpi 利维不悦地说:“你绑架他就为了签这个?” “误会!”别西卜一把揽住陆渊的肩膀(立刻被拍开),“我是找小陆帮忙连线玛门——毕竟布涅的紧急联络通道只有他能触发嘛~” 陆渊默默举起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三分钟前与玛门的视频通话记录。 “你没有玛门的联系方式?” “还怪到我头上了,”别西卜摆了摆手,“那我问你,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手机会不会报废,我是经常回去吗?回去一趟呆几天?我去哪找!回答我~,我会不会有玛门的联系方式,嗯~,能能能!look in my eyes!” 静...... 利维说,“你把脑子吃了?” “他说……”陆渊艰难复述,“那天打架把店搞没了,他很内疚,要来打工抵债,还能帮忙带流量……” 利维拆穿他说:“你要能有愧疚心,就不会把所以事情都推给巴尔。” 别西卜满不在意,“巴尔已经是摄政王了,他要什么我没给,他要是说要嫁给我,我都答应。” 利维转头对陆渊说:“发消息给布涅,让他去地狱把巴尔拉来,就说我们找到一个疑似别西卜的家伙,让他来认认。” 别西卜将最后一口拿铁一饮而尽,杯底的柠檬片被他嚼得咯吱作响。“我可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的。”他跳下高脚凳,“而且你看——” 他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台专业摄像机,三脚架和环形灯瞬间在吧台上组装完毕。“我可是自带设备!”别西卜按下开关,刺眼的光线让陆渊不得不眯起眼睛,“咖啡馆24小时沉浸式直播,现在开始!” 利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需要。” “弹幕说需要!”别西卜将手机屏幕转向利维,上面飞速滚动的留言几乎看不清文字:[棕毛魔王改邪归正了?!][冰美人店员好帅prpr] 陆渊悄悄往利维身后挪了一步,却被别西卜一把拽住。“来来来,小陆给大家打个招呼!”摄像头立刻怼到陆渊面前,他条件反射地别过脸。 “害羞什么呀!”别西卜大笑着揽住陆渊的肩膀,“这可是我们咖啡馆的特聘员工!”他的手指悄悄在陆渊背后画了个符文。 陆渊突然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托盘,对着镜头露出标准微笑。 “大家好,我是陆渊,欢迎光临墨尔本咖啡馆...” 第32章 教学时间 利维音压得极低:“收起你那些小把戏, 我不介意让巴尔上位。” “只是个小玩笑啦~”别西卜眨眨眼,打了个响指。陆渊猛地回神,脸瞬间涨得通红。 “哼, ”利维冷笑后,拽着陆渊的手腕,一路将他拉上二楼休息室。门被“砰”地甩上, 隔绝了楼下别西卜夸张的直播笑声。 空气骤然凝滞。 利维松开手, 转身盯着陆渊, 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呼吸。“死苍蝇跟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很低。 第35章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喉结微动。“…没什么。”他移开视线,声音平静,“就是些无聊的废话。” 利维的瞳孔微微收缩, “是吗?”他向前一步, 阴影笼罩下来,指尖捏住陆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陆渊的睫毛颤了颤, 心跳在胸腔里疯狂鼓噪。 别西卜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你知道利维为什么对你特殊吗?” “因为你的灵魂…是很有趣,一个不该是正常人类的灵魂。”陆渊攥紧掌心, 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真的没什么。”陆渊抬眸, 对上利维的眼睛, 嘴角扯出一抹笑, “他就是想挑拨离间, 你又不是不知道。” 利维的指腹摩挲过他的下颌, 力道不轻不重, 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陆渊。”他低声叫他的名字, “你最好没骗我。” 陆渊的呼吸微滞, 却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我骗你干什么?”他轻笑,故意用调侃的语气掩饰心跳的紊乱,“难道你觉得我会信他的鬼话?” 利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 “最好如此。”利维坦的语气平淡,他没有戳穿陆渊。 陆渊站在原地,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他撒谎了。 而利维坦......看出来了。 (谎言一旦开始,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而深渊最擅长的,就是吞噬所有虚假。) 等两人下来时就见别西卜,抓起围裙转了个圈系在腰间,“好啦好啦,开工大吉!今天的第一项工作——”他拖长声调,突然指向利维,“向我们的首席咖啡师学习拉花技巧!”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会?”利维抱臂冷笑。 别西卜用手把眼睛撑大,“都看到了,我那么多眼睛能扯谎么?” 利维都无语了,“那么多眼睛都是瞎的,是不是太多了挤到脑子了,实在不行还是做个摘除手术,留给需要的人。” 别西卜揉着太阳穴,“别说是有点涨,还是亲爱的关心我。” 利维不屑地说:“你以为我会教你?” “弹幕说想看你示范!”别西卜晃了晃手机,上面清一色的[想看冰美人教学][白毛学得会吗][打赌三分钟翻车]。 陆渊注意到利维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就是这一秒,被别西卜精准捕捉。 “这样吧,”别西卜突然正经起来,“如果我能在三小时内学会基础拉花,你就承认我有资格在这里工作。如果学不会...”他故意停顿,“我立刻去找玛门解除契约。” “要滚自己滚,不滚我帮你。” 别西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利维你是不是不会啊,所以不好意思教啊。” 利维眯起眼睛:“现在下班了,明天交你。” 别西卜开心地笑着,“好。” ...... “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 利维的声音依旧冷淡,但陆渊注意到他说“不要香菜”时嘴角微微下垂,这是魔王表达不满的小表情。原来利维讨厌香菜,陆渊默默记在心里。 面馆的吊扇吱呀作响,陆渊搅动着碗里的面条,偷瞄对面安静进食的利维。 自从离开咖啡馆,利维就一言不发,只是带着他在咖啡店后面几条街的旧城区七拐八绕,最后进了这家藏在巷子深处的老面馆。 “你经常来这里吗?”陆渊试探着问。 “嗯。”利维头也不抬,“玛门推荐的。” 陆渊差点被面条呛到。难以想象那个穿着高定西装的财富魔王,会坐在这种油腻腻的小店里吃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是利维自己想来的吧。 “那个...…关于明天的教学.…..”陆渊小心翼翼地提起话题。 利维的筷子顿了一下。“先吃饭。” 走出面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利维没有叫车的意思,而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陆渊加快脚步跟上,心里七上八下。利维要带他去哪?回家?还是...… 当刚熟悉不久的咖啡馆招牌出现在视野里时,陆渊完全不意外,还是说:“我们回来做什么?” 利维掏出钥匙打开后门,头也不回地说:“教你做咖啡。” “啊?我?!”陆渊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不是…明天要教别西卜吗?” 昏暗的咖啡馆里,利维的背影僵了一瞬。他转身时,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他微微发红的耳尖。“我不会拉花。” 陆渊瞪大眼睛,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说,”利维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咖啡拉花。” 这句话的冲击力,不亚于有人告诉陆渊,太阳其实是从西边升起的。 利维不会并不奇怪,会学才奇怪,就像之前他向自己请教‘与人相处一样’,陆渊不觉得恶魔会为人改变,利维喜欢他的表演,自己也不介意当个逗他笑的傻子。 “噗。”陆渊赶紧捂住嘴,但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漏了出来。 利维的眼神瞬间结冰。“好笑?” “不、不是!”陆渊摆手解释,“我只是没想到还有陛下不会的,还会学,毕竟您基本只负责撒料和出餐,谁敢要求什么。”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利维打开咖啡机,动作明显比平时生硬,“教我基础拉花。一小时内。” 陆渊眨了眨眼。“等等,你是要...…现学现卖?明天教别西卜?” 利维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了一切。 陆渊哪怕知道他不是真心的,还是卷起袖子,干劲十足,“好!我们先从打奶泡开始!”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咖啡馆,陆渊一边擦拭咖啡机一边偷瞄墙上的时钟。 九点整,利维准时出现在楼梯口。 “早上好!” 利维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已经准备就绪的操作台。“奶泡温度计?” “在这里。”陆渊赶紧递上,“还有,我提前预热了所有杯子。” 利维的指尖在接过温度计时轻轻碰了碰陆渊的手腕,这个微小的接触让陆渊心跳漏了一拍。 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月光下利维专注的侧脸,两人偶尔相触的手指,还有那个近乎完美的心形拉花...... “咔嗒。” 后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陆渊的回忆。别西卜哼着歌蹦进来。 玛门寄来的工作服在别西卜身上完全变了味。本该规整的白衬衫被他故意选小一码,紧绷的布料勾勒出精瘦却肌理分明的腰线,第三颗扣子顽强抵抗着胸肌的压迫。 “太紧了吗?”他故意做了个扩胸运动,纽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陆渊知道他的号怎么经常封了,听见利维冷笑一声弹了个响指,别西卜的袖口突然结出冰霜。 “喂喂!这身很贵的!”他跳脚的样子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但转瞬又嬉皮笑脸地扯开领口往里面扇风。 “早上好呀~”别西卜欢快地打招呼,目光在利维和陆渊之间来回扫视,“哇哦,两位今天格外精神呢!” 陆渊的耳根发热,假装专心调整磨豆机。利维则直接走向操作台中央,解开袖扣将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开始吧。” 别西卜眨眨眼:“利维老师这么积极?我还以为要再求一会儿呢~” 利维坦没理他。 陆渊看着利维动作标准地开始萃取咖啡。魔王的每个步骤都精准得像教科书,完全看不出是昨晚才学会的新手。 利维开始打奶泡时,陆渊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首先,角度要准确。”利维的声音平稳,将蒸汽棒插入牛奶,“听到这个声音了吗?这是正确的撕扯声。” 别西卜凑近观察,鼻尖几乎要碰到利维的手臂。“哇~好专业!” 陆渊看到利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乱。奶泡达到理想温度,利维关掉蒸汽,轻轻敲击奶缸震破大气泡,这是陆渊昨晚特别强调的技巧。 “现在,注意手腕动作。”利维将奶泡缓缓注入咖啡,奶泡与咖啡交融,逐渐形成一个歪歪扭扭但勉强能辨认的心形。 陆渊松了口气,这比昨晚最后的练习作品差远了,但足以糊弄外行。 “哇!”别西卜夸张地鼓掌,“利维老师好厉害,这波浪桃心太好看了!” 利维坦白了一眼别西卜。 “......” 安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往旁边躲了点。睁眼瞎也不是这么当的。 第33章 天才咖啡师 利维轻哼一声, 但陆渊敏锐地发现他放松的肩膀紧了些。“现在你试试。” “家人们看好了!”别西卜对着手机镜头抛了个媚眼,故意扯了扯紧绷的衬衫领口,“今天是我们深渊咖啡馆的拉花特辑!” 陆渊看着绿毛魔王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样在吧台里挪动, 那身明显小一号的工作服把他包裹得像个被捆起来的礼物,衬衫扣子随时要崩开似的。 第36章 别西卜已经连续打翻了两个糖罐,此刻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操作咖啡机。 “这个...呃...要怎么开来着?”别西卜对着蒸汽阀一通乱扭, 牛奶喷得到处都是。直播间弹幕刷得飞起: [笨蛋美人我爱了] [这是咖啡教学还是搞笑视频] [旁边店员的眼神好可怕hhh] 利维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脸色越来越黑。“够了。”他冷声道, “把直播关了。” “别呀~”别西卜撅着嘴凑近镜头, “观众老爷们还想看利维老师的示范呢!” 陆渊注意到利维的手指微微抽动,他赶紧上前打圆场:“要不...先休息一下?” “不要嘛~”别西卜拖着长音,突然脚下一滑, 整个人朝利维扑去。 魔王敏捷地闪开, 绿发恶魔“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手机飞出去老远。 直播间观众目睹了全程: [卧槽真摔啊] [心疼但好好笑] [主包实惨] 利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一团白色,声音冷得像极地寒风:“看着巴尔的份上,我在这等你三小时, 时间一到你就滚出去。” “魔术技巧!”别西卜慢悠悠地爬起来,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就在陆渊以为他又要开始插科打诨时, 魔王的表情突然变了。 那张总是挂着轻浮笑容的脸, 此刻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别西卜整了整歪掉的领结, 一言不发地走向咖啡机。 别西卜又一次尝试时奶泡洒得到处都是, 第二次勉强成形但图案歪斜, 第三次...陆渊看着那个歪歪扭扭但确实成形的心形拉花, 忍不住“哇”了一声。 “怎么样?”别西卜得意地举起杯子, 额头上还沾着一点奶泡。 利维盯着那个拉花看了三秒, 轻哼一声:“你还差得远。” 最后三分钟, 安娜和陆渊以为终于可以送走一个魔王时,开始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 别西卜的手指在机器间翻飞,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经过计算机测量。他打发的奶泡绵密如丝绸,注入时的角度完美无缺。 当手腕轻轻晃动时,奶泡在咖啡表面流淌,逐渐形成一幅精细的图画。 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深海大鲸鱼小鱼蜿蜒盘绕在杯沿,连纹理都清晰可辨。更惊人的是,当别西卜轻轻摇晃杯子时,竟然会微微摆动,仿佛真的在游动! “这...”陆渊张大了嘴。 利维的眼神锐利如刀:“你骗我。” “耶!”别西卜立刻原形毕露,转身对着镜头比v字手势,“家人们看到了吗!三小时速成咖啡师!本天才学东西就是快!” 直播间彻底炸了: [卧槽这什么神转折] [绿毛是隐藏大佬?] [刚才的笨拙是装的??] 陆渊看看咖啡,又看看判若两人的别西卜,最后看向利维。魔王的表情已经从震惊恢复到了惯常的冷漠。 “解释。”利维的声音很轻,却让咖啡馆的温度骤降。 别西卜伸了个懒腰,紧绷的衬衫纽扣终于不堪重负地崩开一颗。“哎呀,暴露了~”他语气轻松,眼神却异常认真,“我可是美食家,而且我在人界开过十几种餐饮店,后来觉得无聊就卖给玛门了,比如你们上回呆的那。” 陆渊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别西卜从一开始就知道利维不会拉花?那些笨拙的表现,那些刻意的失误......全都是表演? “为什么?”利维问出了陆渊的疑惑。 别西卜突然凑近利维,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因为我想看看......”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高傲的利维愿意为掩饰弱点做到什么程度。” 陆渊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利维的指尖已经凝结出冰晶,但别西卜不退反进,轻轻戳了戳魔王的胸口: “更让我好奇的是......”白发魔王的目光扫向陆渊,“你居然会向一个人类求助。” 空气仿佛凝固了。陆渊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两个即将爆发的火山之间,动弹不得。 最终,利维只是冷冷地推开别西卜:“无聊的把戏。” “是吗?”别西卜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愿意熬夜学习拉花?为什么允许一个人类触碰你的手?为什么——” “闭嘴。”利维的威压让咖啡馆的玻璃嗡嗡震动。 别西卜却笑得更加灿烂,转向镜头:“家人们!刚才的'笨蛋店员'戏码喜欢吗?现在展示真正的技术!”他变魔术般又做出一杯咖啡,这次的拉花是精致的小恶魔形象,“关注直播间抽奖送'魔王特调'!” 陆渊大脑还在处理刚才的信息风暴。利维已经转身走向后厨,背影僵硬得像块寒冰。 “别发呆了小陆~”别西卜塞给他一杯咖啡,拉花是可爱的小兔子,“去哄哄你家那位?” 陆渊的脸"唰"地红了:“什、什么我家的...” “快去啦~”别西卜推了他一把,眨眨眼。 陆渊端着咖啡,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别西卜刚才的表演是真是假?他揭穿利维的秘密又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戏弄利维,看他出丑? 这些问题在陆渊脑中盘旋,但当他看向后厨方向时,脚步已经不自觉地朝那边移动。 后厨的门在陆渊面前紧闭着,门缝里飘出若有若无的焦糖香气。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兔子拉花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敲门时,门内传来利维的声音: “进来。” 后厨的光线比往常柔和,操作台上摆着一排精致的甜点样品。利维背对着门站在料理台前。陆渊轻轻带上门,甜腻的香气立刻包裹了他。 “利维...”陆渊看着心情低落的模样有点心疼,在他眼里利维就应该高高在上,不该伤心难过。 “别西卜说...他肚子饿了。” 利维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陆渊以为他要发怒,却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典型的别西卜氏道歉。” 陆渊鼓起勇气走近几步,将咖啡放在料理台上。“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出乎意料的是,利维拿起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轻轻摩挲杯沿。“别西卜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他抿了一口,兔子拉花立刻缺了只耳朵,“他在品鉴。“ “品鉴什么?” “咖啡。甜点。”利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自言自语,“还有人心。” 陆渊的心跳加速。“那我们...昨晚...” “他尝出来了。”利维放下杯子,指尖在台面上留下一圈水痕。 这句话让陆渊喉咙发紧。所以别西卜目睹了他们的特训?看着利维笨拙的尝试?甚至能品出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愫? “对不起...”陆渊看着他,决定继续装成纯情的样子,无意识地揪住围裙边缘,“我是不是给你带了麻烦...” “不是你的错。”利维打断他, “不关你的事。”最后两个字像是挤出来的。 陆渊面露惊讶地抬头。 灯光下利维的侧脸线条出奇地柔和,那种强撑的脆弱感让陆渊胸口发紧。 “我觉得......”他小心翼翼地说,“不懂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其他方面都很厉害。” 利维转头看他,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我可是神完美的造物。” 陆渊突然明白了利维一直以来的紧绷从何而来。作为七魔王之一,他必须时刻完美无缺。而昨晚,他却在一个人类面前展现不足。 “人类有很多瑕疵,却不妨碍我们做过很多了不起的事。”陆渊不怕死地拉起利维的手,“或许正是这些瑕疵,才让我们的成就显得如此珍贵?完美无缺的存在,反而难以体会突破局限的喜悦。” 利维看着他,“你是说,局限本身创造了意义?” “就像光需要阴影才能被看见,智慧需要愚昧作为背景。人类的伟大之处,恰恰在于明知自身的不完美,却依然选择攀登。” “但这种攀登不也常常伴随着痛苦和失败吗?” “痛苦是意识的代价,失败是自由的证明。石头永远不会失败,因为它从未尝试过站立。” “所以人类的尊严就在于这种西西弗斯式的坚持!” “不,比西西弗斯更崇高。我们不仅推石头上山,还在途中为它雕刻,为它歌唱,最终把它变成了一座丰碑。”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陆渊郑重地说,“而且......我很高兴你选择相信我。” “不,比西西弗斯更崇高。我们不仅推石头上山,还在途中为它雕刻,为它歌唱,最终把它变成了一座丰碑。”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陆渊郑重地说,“而且......我很高兴你选择相信我。” 第34章 分头行动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陆渊能闻到利维身上特有的冷香,混合着焦糖的甜腻。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魔王的唇上,那里还沾着一点咖啡渍...... “哇哦~还有特训?”别西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新到的马达加斯加香草豆需要签字验收。” 第37章 陆渊触电般后退,差点撞翻身后的架子。别西卜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经偷看了多久。 “打扰啦~” 别西卜倚在门框上, 脸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利维坦的声音瞬间结冰。 “我一来就说了, 货到了要签字。” 陆渊前脚才走, 蓝色的火焰瞬间弥漫仓库,顺便烧死了偷看的苍蝇。 陆渊摔下签字笔的声响在空荡的仓库里格外刺耳。货架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马达加斯加香草豆。 “哎呀, 记错到货日期了呢~”别西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渊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白发恶魔一个闪身拦住。别西卜斜倚在门框上,领口不知何时又解开了两颗扣子。 “上次见面很不愉快呢~,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小陆渊明明很有礼貌的。”他歪着头, 金绿色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细线,“现在都敢甩脸色给我看了!真让听者伤心, 闻者落泪啊~” 陆渊下意识后退半步, 后背抵上冰冷的货架:“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西卜的指尖点在陆渊的眉心, 顺着鼻梁缓缓下滑, 最后停留在颤抖的唇瓣前, “别怕啊。” “帮你来的~”恶魔的吐息带着诱惑, “毕竟看着你们俩互相折磨......”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陆渊后颈, “连我这个恶魔都觉得太残忍了。” 陆渊猛地拍开他的手:“少来这套, 看不出来你还是那种锲而不舍的那类。” “你也就现在才发现我的优点。”别西卜非但不恼, 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还是相处少了,我知道的事可是很多的哟~”他突然贴近陆渊的耳边,“比如利维有几个前任,跟谁暧昧不清。” 陆渊面无表情地说:“无聊,我不想听,可以走了吗?一会利维要是发现某人又在招摇撞骗,会很生气吧。” 别西卜金绿的瞳孔闪过红光,“......,你还真是无聊,狗都没你会摇尾。” “也是对于我们这种金字塔顶端的生灵来说,谈过也不奇怪,”恶魔的指甲划过货架表面,“不过你不觉得利维说是嫉妒多,不如说是傲慢更多。” 陆渊一愣,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你想说什么?” “这世间有谁能比傲慢的原罪——路西法更傲慢,路西法跟利维关系可是很好的哟~。”别西卜看他不打算走了,笑容愈发艳丽,又想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眨眨眼,“是了,我记得利维有个前任好像是天使。” 货架上的玻璃瓶突然齐齐震动。陆渊死死攥住身后的金属架,指节泛白:“你到底...” “一位六翼天使啊,”别西卜打了个响指,几只苍蝇精灵在空中组合成羽翼的形状,洒下细碎的金粉,“风光无限呐~”他突然凑近陆渊的颈窝深嗅一口,“你身上有股和他很像的味道...难怪利维不舍得杀你,原来是旧情难忘啊。” 陆渊的呼吸停滞了,“也是,毕竟是初恋~”别西卜的指尖描绘着陆渊蹦紧的下颚线,“要是祂没有堕落成原罪...”恶魔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蛊惑的韵律,“你猜,利维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渊的指尖微微发抖,却忽然轻笑了一声:“所以呢?” “啧啧。“别西卜不以为忤,反而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本皮质笔记本,“真是可怜的臭虫,什么都没有还要遭人骗感情。”他翻动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观察笔记,“还有...你每次偷看他的时间,平均持续3.2秒。” 陆渊猛地伸手去抢,笔记本却在接触瞬间化作一群苍蝇散开。 别西卜的笑声像银铃般在仓库回荡:“这么着急?看来我说中了~” “所以呢,他那么完美,让人移不开眼不是很正常吗?”?"陆渊抬眸,眼底竟带着一丝讥讽,“倒是你,别西卜大人,这么关注利维的旧情史……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别西卜的笑容僵住了,复眼轮流眨动,最终“啧”了一声,收起那副蛊惑的姿态,“没意思!”他撇撇嘴,“还真是条狗,不过利维坦最讨厌狗了。” 陆渊淡定地收起账本:“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别西卜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又笑起来:“行吧行吧,算你厉害。”他伸了个懒腰,翅膀懒洋洋地扇动两下,“不过,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你心甘情愿地采纳我的意见。” 仓库门被猛地推开,利维坦站在门口,眼瞳锁定别西卜:“……你在这里做什么?” 别西卜立刻换上无辜的表情:“哎呀!我在帮小陆整理库存呢~” 利维坦的目光扫过陆渊绷紧的下颌线,又看向别西卜:“滚。” 别西卜撇撇嘴,翅膀一振,化作一群苍蝇消失在阴影里。 仓库里只剩下利维坦和陆渊。 两人对视一秒,利维坦说:“你不想说些什么?” 陆渊面不改色:“您今晚要不要加班。” 利维,“......” 别西卜虽然留在了咖啡厅,但利维依然看他不爽,两人维持着微妙的冷战状态。而当事人就跟傻一样,还往人家跟前上凑. 布涅知道别西卜也来了之后,抱着被子直接住进了咖啡店三楼。 安娜小心翼翼地问:“布涅大人,真的要留别西卜陛下吗?感觉利维陛下的脾气好不容易收敛点,现在比以前更不稳定了。” 布涅无奈地摇头,“这是陛下的决定,我也没有权力改变,而且来的别西陛下签契约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要求要跟利维陛下在一个店,不然这钱就不还了。” 别西卜在店里搞起了直播,面对利维的冷脸,丝毫不惧,反而笑眯眯地走进来,镜头对准利维坦:“来,给观众展示一下‘魔王上班的日常’。” 利维坦冷笑:“我的日常是思考怎么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弹幕瞬间沸腾: [好凶!我好爱!] [这真的是剧本吗?演技也太真实了!] [会计小哥快管管他!] 陆沉叹了口气,放下账本:“别西卜大人,您这是……?” 别西卜晃了晃手机:“大美人谁不喜欢。” 他凑近陆沉,压低声音:“顺便,玛门让我提醒你们——直播收益的分成,别忘了。” 十分钟后 利维坦黑着脸坐在吧台前,面前摆着一杯“特调咖啡”,而别西卜的镜头正对准他:“来,魔王陛下,给观众表演个‘一口闷’。” 利维坦:“……你当我是马戏团的?” 别西卜微笑:“想想债务利息。” “债务啊,是有点麻烦。”利维看着别西卜,灿烂地笑了,“那就来一次。” 利维端起杯子,直泼向别西卜。 “怎么不往我脸上泼?是舍不得这张脸吗?”别西卜轻巧地侧身闪开,咖啡泼了个空,下一秒已经贴近他的脸,鼻尖几乎相抵,邪性地低笑:“哎呀~,果然听到呢!” “你小动作太多了,我请你喝的,怎么不喝?”利维眼底寒光骤闪,猛地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咔嚓!” 旁边的陆渊好和安娜,“???”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在店内炸开,直播间瞬间死寂,弹幕疯狂刷过一片[??????]和[卧槽杀人了!!!]。 安娜从后厨探出头,陆渊手里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 别西卜的脑袋歪向一边,脖颈呈现诡异的扭曲角度,可他的嘴角依然挂着笑,甚至慢悠悠地伸手扶正自己的脑袋,喉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重新接了回去。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声音越来越低沉:“别生气啊,那么严肃干嘛?我都来得及没说什么,而且目标也不是天使。” 弹幕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恐怖片剧情!!!] [刚才谁截图了?!我特么手抖没录上!!] [报警键都按了,结果你给我看这个???] 安娜默默缩回厨房,幽幽飘来一句:“……你们玩得真变态。” 陆渊弯腰捡起账本,“两位,本店禁止表演‘分头行动’。” 陆渊突然觉得利维对自己挺好的了,看着是要杀自己,可每次都慢慢的,更像在惩罚自己的不敬,那么快自己都不会有窒息。 别西卜被揪着衣领也不慌,反而顺势贴近利维坦的耳畔,舌尖轻轻擦过恶魔尖耳:“你对小可爱都没有那么狠,我都要嫉妒他了,明明都不像哒~” 别西卜故意将热气呵在对方颈侧,手机镜头精准捕捉到利维坦骤然收缩的瞳孔。 弹幕炸成烟花: [耳语!是耳语啊!!] [这角度我死了,主包手稳住啊——] [小哥把账本捏碎了喂!!!] 陆沉手中的钢笔“咔嚓”断成两截,墨水溅在财务报表上晕开一片血色般的红。 利维坦猛地推开别西卜,指尖燃起幽蓝鬼火抵住他喉咙:“你找死的样子真让人怀念。” 第38章 别西卜却就着他的力道后仰,露出脆弱的咽喉线条,镜头俯拍出他荡漾着笑意的嘴角:“怀念到……想用牙齿丈量我的颈动脉?” 说着突然用膝盖暧昧地蹭过利维坦大腿内侧。 第35章 失乐园 “轰——” 整面酒柜在魔王暴走的魔力下炸成碎片, 布涅在漫天飞舞的橡木桶碎屑中举起计算器:“维修费合计三千万恶魔币,现在开始利滚利,还好今天没开店, 不然还要赔医药费。” 就在利维坦和别西卜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要打起来时,店门上的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玛门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暗纹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 锃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他微微抬眸, 暗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发亮, 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哎呀, 这么热闹?”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像是昂贵的红酒滑过喉咙,“我是不是来得正是时候?” 布涅来到玛门的身前, “陛下。” 然而除了布涅无人理会, 玛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的声音依旧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让你们来打工还债,不是放两只哈士奇在这儿拆家的。” 别西卜才歪头, 笑得毫无悔意:“这样啊~好麻烦,那钱还是不还了吧?” 利维坦也看向玛门, 难得认同别西卜的话, “还了几个零了, 差太多还是算了, 这好无聊。” “咔。” 杯底与桌面相触的瞬间, 整间店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空气仿佛凝固。玛门神色冰冷, 原本优雅的微笑彻底消失。 “两个混蛋……”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敢不还我的钱?”玛门刚放完狠话, 黄金锁链还缠在两人身上。 利维坦缓缓抬起眼,“玛门。”他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 “咔嚓。” 黄金锁链突然爬满冰霜,下一秒碎成冰晶粉末。 别西卜伸了个懒腰,指尖燃起一簇青色鬼火:“就是啊,真要打起来,你这破店连渣都不会剩哦?” 玛门眯起眼睛。 空气瞬间凝固,三股恐怖的魔力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碰撞,吧台的玻璃杯一个接一个炸裂。 整个咖啡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连呼吸都变得凝滞沉重。 玛门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纽扣,将高级定制的西装外套往后一递。阴影中突然伸出一双苍白的手,恭敬地接过,是始终沉默站在他身后的布涅。 别西卜见状,挑眉一笑,修长的手指勾住脖子上的丝绸蝴蝶结,轻轻一扯:“哎呀,打架确实要放开点~”猩红的领结飘落在地,被他随意踩在脚下。 玛门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那些碎裂的黄金锁链粉末突然悬浮在半空。 “哦?”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不会觉得我怕你两吧。” 利维坦的恶魔角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周身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他缓缓站起身,脚下的地板瞬间覆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你可以试试。”他轻声道。 别西卜歪着头,青色的鬼火在他指尖跳跃,渐渐蔓延至全身。火焰中,他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隐约显露出可怖的恶魔真身。周围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 “哎呀呀~”他甜腻的嗓音里透着疯狂,“要拆店的话,我建议从天花板开始哦?” 三股截然不同的魔力在狭小的空间内激烈碰撞,产生肉眼可见的能量乱流。吧台的玻璃制品一个接一个炸裂,碎片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墙上的画框剧烈摇晃,最后"砰"地一声爆开。 透明三人组(陆渊、安娜、布涅)发现气氛不对早跑了,也就布涅回去拿了个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店门的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一个爽朗的少年声音从门口传来:“要打架吗?带我一个。” 所有人的动作同时僵住。只见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恶魔壮汉,却都穿着粉嫩嫩的蓬蓬裙,裙摆上还缀满了蕾丝蝴蝶结。一个手里提着印有“hellokitty”的购物袋,另一个扛着塞满甜点的纸盒。 较为古板的那个恶魔恭敬地向三位魔王行礼:“陛下们好,很荣幸见到伟大的七宗罪之三。”他说话时,蓬蓬裙上的小星星装饰随着动作一闪一闪。 “喂喂,不是要打架吗?”另一个壮汉把甜品盒往桌上一放,兴奋地摩拳擦掌,蓬蓬裙的裙摆随着他的动作夸张地晃动着,“我都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利维坦眯起眼睛:“你们是哪的恶魔?” “失乐园向您问好。”古板恶魔(瓦沙克)再次行礼。 听到“失乐园”三个字,三位魔王瞬间收敛了魔气。 玛门轻咳一声,布涅立即上前为他重新披上西装外套; 别西卜迅速捡起地上的蝴蝶结系好; 利维坦默默坐回座位,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诶?不打了吗?”蓬蓬裙壮汉(拜蒙)失望地跺了跺脚,裙摆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我感觉到魔力,可是特意换了战斗用蓬蓬裙来的!还是跑着来的,出了好多汗。” 就在三位魔王瞬间收敛魔气的瞬间,布涅听到玛门的召唤,立即无声地隐入阴影中消失不见。 店门口只剩下安娜和陆渊面面相觑。 “今天结束得也太快了,”安娜撇撇嘴,用脚尖点了点完好无损的地面,“连地都没塌。” 陆渊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刚跨过门槛就同时僵在了原地—— 两个身高超过两米的肌肉壮汉,穿着粉到刺眼的蓬蓬裙,正围着三位魔王叽叽喳喳。 其中一个(拜蒙)还拿着刚买的草莓蛋糕往利维坦面前凑:“利维哥尝尝嘛,这可是人间界最火的甜品!”裙摆上的蕾丝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陆渊:‘......救命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安娜缓缓转头看向陆渊:“我是不是该去把珍藏的洗眼液拿出来?” 就在这时,拜蒙突然转向他们,眼睛一亮:“哎呀!这还有小伙伴。”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跑过来,蓬蓬裙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要一起吃蛋糕吗?” 安娜默默后退一步:“......不必了谢谢。” 陆沉笑着婉拒,别西卜突然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修长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掀开了拜蒙的蓬蓬裙。 “喂!”拜蒙惊叫一声,慌忙按住裙摆,但已经晚了。 拜蒙抢过裙摆不好意思地说,“色鬼啊。” 别西卜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少年恶魔的小黄鸭灯笼裤:“噗哈哈哈,六,你们连腿部管理都不做了吗?这视觉污染比地狱熔岩还辣眼睛啊!” 拜蒙气鼓鼓地跺脚,蓬蓬裙上的铃铛叮当乱响:“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精心设计的,而且路西法哥都不介意。”说着突然一个高抬腿,小黄鸭图案在空气中划出残影,“看到没!” 瓦克沙默按住同伴的肩膀:“副官,冷静。”结果自己裙摆一飘,露出粉色爱心打底裤上绣着的“萌即正义”四个大字。 利维坦刚刚起一直闭眼装瞎。 玛门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毕竟那位是能用彩虹独角兽当坐骑的。” 别西卜擦着笑出的眼泪,突然伸手拽了下那个晃来晃去的兔子尾巴:“让我看看是什么高级魔导装...咦?”他表情突然凝固,“这特么还真是个真兔子尾巴?!” 一旁角落的陆渊突然说,“两位的还是很有审美的,不过把元素都冗杂在一起,让人有点头晕。” 拜蒙欣赏地看向陆渊,一脸兴奋,“还是这个小哥有艺术细胞。” 别西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两个恶魔的装扮:“等等......你们这身打扮......” 玛门手中的咖啡杯停在半空:“所以...那些小黄鸭...” “是装饰艺术运动的前奏!”活泼恶魔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在进行艺术流派的融合实验!” 利维坦的冰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路西法...居然没把你们扔进忏悔湖?” “路西法哥说...”古板恶魔突然换上梦幻般的表情,“虽然理解有偏差,但创新精神值得鼓励'。” 别西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手机架起了,弹幕瞬间变成艺术鉴赏现场: [卧槽这波在大气层] [所以那个兔子尾巴是象征主义?] [突然觉得小黄鸭高级起来了...] 站在陆渊旁边的三人组,一脸震惊,布涅说:“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陆渊假装很忙,默默在账本上修改条目:“学得杂,也就会点皮毛。” 安娜说:“我刚刚还说他们辣眼...好像显得我很没文化...” 别西卜难得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开心就好。”说着偷偷把刚才拽下来的兔子尾巴塞回活泼恶魔手里。 第39章 活泼恶魔得意地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兔子尾巴重新别好:“这可是用天堂圣兔的毛做的,象征纯洁与野性的结合!” 玛门突然轻笑出声:“看来路西法最近...还是很闲啊。” 前面在聊着天,透明三人组到后厨找地闲起来,安娜搬出了小凳子,三人围在一起。 陆渊突然问,“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样子,怎么那么快就握手言和了?” 布涅难得放了手机,看了他一眼,说,“他们是失乐园的恶魔。” 陆渊挑眉,转头看向嗑瓜子的安娜,把手伸了过去,“失乐园恶魔怎么了吗?” 安娜分了他一把,也给了布涅,她解释说,“失乐园是路西法陛下所统治的地狱。” 第36章 仁慈的独裁者 “而失乐园的恶魔基本不会外出。” 陆渊疑惑, “为什么?” 布涅往门那看了看,确定锁好了才说,“因为路西法把他们看做弟弟, 而路西法很护短,弟弟要是出事了跑,他能把肇事人的天灵盖掀开当摆件。” 陆渊说,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吧, 有那么厉害的大哥护着, 要是我都能上天了。” 安娜突然扯动嘴角, 直摇头,“你只看到了好的地方,路西陛下可以为弟弟挡下所有风雨, 前提是, 你得先是他弟弟,然后站在他划定的屋檐。” 布涅凑过来,露出渗人的笑,“不然路西陛下能让你知道, 你要是不了解哥哥的良苦用心,他也略微懂些拳脚, 传闻路西陛下有句名言, ‘爱不是纵容, 而是矫正, 任性的孩童需要被修剪’。” 安娜也点头, “毕竟失乐园的医疗是全地狱最好的。” 陆渊若有所思地想, 眼睛微微眯起, “站在无人理解的高处, 把爱化作枷锁......”他嘴角扬起笑意, “听起来他像是一位仁慈的独裁者。” “???” 安娜手里的瓜子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像见了鬼一样,不对是天使,嘴唇颤抖地指向陆渊,“你...你...” 布涅上下打量他,眼睛发直:“要不说你能跟魔王签订契约呢,好小子看着那么开朗,比恶魔还恶魔。” “......”陆渊说,“我只是客观分析,自由都有前提。” 安娜抓住陆渊的手腕,说:“这话别在失乐园说,我怕路西陛下把你收编成‘弟弟’。” 陆渊一直好奇利维坦统治的地狱,“话说海地司是什么样的?” 布涅往嘴里塞了个瓜仁:“卷。”他言简意赅地说。 “超级卷!”安娜突然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划,“在嫉妒的国度,你要想成为人群焦点,获得其他人的嫉妒,就得比别人更优秀。” “他们连呼吸都要考核,每分钟呼吸次数低于地狱平均值的,会被送去'效率提升中心'。” 安娜说:“海地司幼儿园入学考试要背《资本论》全文!胎教课程包括高等数学和量子力学!” “连地狱犬都要考'岩浆游泳十级'和'灵魂追捕特训'证书!” 布涅补充道:“海地司大学有个专业叫'内卷学',专门研究如何更高效地内卷。毕业生平均每天工作28小时,一天24时,还倒欠时间4小时,全靠时间魔法作弊。” 陆渊, “地狱和人间有时差吗?” 安娜,“有,地狱一天,人间一月。” 陆渊听完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还算好的。”布涅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海地司公务员考试,要在岩浆池上走钢丝的同时背诵《地狱税法》,还要用尾巴写申论。去年有个考生在面试时打了个喷嚏,直接被判'意志不坚定'。” 安娜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他们连自杀都要排队取号,因为'插队会影响市容'。自杀成功率最高的月份是考试季,因为——” “因为可以节省复活后的复习时间。”布涅面无表情地接话。 陆渊脸上的笑一顿:“这么夸张?恶魔还可以复活?” 布涅说:“跟人类相比,恶魔就像是会魔法的长生种,虽然偶尔吃点灵魂,但恶魔确实都会死,理论上海地司的恶魔也一样” “但理论在嫉妒魔王手上。” 安娜跟着补充,说:“利维陛下......将所有海地司恶魔的灵魂放在一个空间。”安娜看向墙边,眼中带着敬畏予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灵魂不灭......总有一天,会再次醒来。” 布涅说:“所以在海地司恶魔的眼中,利维陛下是君是父,更是海地司存在的意义,他们都可以为利维陛下无条件去死,甚至信奉死亡即新生。” 灵魂不灭,但醒来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吗?陆渊想起自己的回答,怪不得那时的利维会不高兴,住处的装修布局也很冷清。 他为所有海地司的恶魔准备了归处,那他自己呢? 布涅看出了陆渊的想法,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真相:“不知道,但只要利维陛下没事,他们就不会真死。” “那当然,海地司的户籍最难上了,还有公务员也是。”安娜跳过这个悲伤的话题,“去年海地司公务员报考比例,平均300恶魔竞争1个岗位。” 安娜压低声音,“可以那么说,在海地司只要会呼吸,就得卷。” 布涅讲到兴头上,脸上笑都多了,“说到卷王,就不得不提塞尔了,那家伙简直是,卷王中的战斗机。” 安娜一脸认同,“那家伙是真疯。” 陆渊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布涅说,“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候,利维陛下说‘赛尔在人间有不少产业’的赛尔。” 布涅眼里罕见地闪过一丝敬畏,“现任利维陛下的首席秘书长,在海地司公务员五年一换的铁律下,我靠,他能坐六百年。” “更离谱地是他本人实际年龄还只有八百岁。”安娜掰着手指计算, “相当于刚成年就坐上那位置了。” “......”陆渊一脸震惊,“我突然好像没那么喜欢利维陛下了。” 布涅突然凑近,灰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你死后来艾尔伯斯好了。”他难得地勾起嘴角,“我的国王——伟大的玛门陛下统治的领地,那里的建筑...”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里外都是纯金的。” 安娜翻了个白眼补充道:“连马桶都是24k金的,不过要小心,上次有个小偷想撬块砖,结果被黄金守卫追杀了三个地狱。” 陆渊说:“听起来比海地司的公务员考试强...” “何止是强!“布涅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看到没!艾尔伯斯连空气里都飘着金粉。” “陛下说了——"布涅模仿着玛门优雅的腔调,“在我的领地,贫穷是一种罪过'。” 安娜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千万别在玛门陛下面前提'通货膨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上次有个经济学家多嘴,现在正在黄金雕像里当装饰品呢。” 陆渊眼角弯了弯,似是在笑,“听起来地狱很有意思呢。” 角落的货架后面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那个穿着蓬蓬裙的活泼恶魔不知何时蹲在那里,正抱着一包地狱辣椒味爆米花吃得欢快。 “是啊是啊~”他腮帮子鼓鼓的,蓬蓬裙上的小铃铛随着点头的动作叮当作响,“不过还是失乐园最好哦!” “噗——”安娜嘴里的咖啡全喷在了布涅的衣服上。布涅的未吃完的瓜子掉了一地,向来面瘫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痕。 “你...你什么时候...”安娜的声音都变调了。 小恶魔欢快地晃了晃爆米花袋子:”从'卷王塞尔'那里开始就在啦~”他眨眨眼,蓬蓬裙下的小黄鸭灯笼裤若隐若现。 布涅的手默默按上了额头:“所以...那些...” “都会如实汇报哦!”小恶魔开心地掏出个镶满宝石的小本本,上面已经记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他特别用荧光笔标出了“玛门领地黄金马桶”和“海地司28小时工作制”几个词条。 陆沉突然轻笑一声,镜片反着光:“看来我们刚才的谈话...” “放心啦~”小恶魔摆摆手,裙摆上的蕾丝花边跟着晃动,“路西法哥只关心'弟弟们'的学习进度~”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人类的事情...我可能会'不小心'说漏嘴呢...” 安娜和布涅同时后退一步,只有陆渊若有所思:“失乐园的...情报收集能力?” 小恶魔蹦蹦跳跳地站起来,蓬蓬裙上的铃铛清脆作响:“才不是呢!”他骄傲地挺起胸膛,“这叫'兄长爱的关怀'!” 说完他突然把爆米花袋子往陆沉手里一塞:“送你地狱特制爆米花~下次讨论怎么卖灵魂记得叫我哦!” 然后哼着歌一蹦一跳地走了,蓬蓬裙在身后一摆一摆的,隐约露出裙摆下绣着“路西法天下第一好哥哥”字样的安全裤。 三人沉默地看着那包还在蠕动的爆米花,里面的每一颗都在尖声大笑。 第40章 安娜干巴巴地说:“...我现在转生还来得及吗?” 布涅默默捡起瓜子壳:“我去准备洗眼液。” 小恶魔蹦蹦跳跳地回到前厅,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蓬蓬裙像朵花一样散开。他晃悠着双腿,从裙摆的小口袋里又掏出一包地狱焦糖瓜子,津津有味地磕了起来。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古板恶魔凑过来小声问。 “嘿嘿~”活泼恶魔眼睛亮晶晶的,吐出两片瓜子壳,“可精彩了!玛门大人家的马桶真的是纯金的!”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还有那个叫塞尔的,听说能一边泡岩浆浴一边批改公文。” 古板恶魔无奈地叹气:“陛下是让你来干嘛的...” “我没忘呀!”小恶魔理直气壮地又抓了把瓜子,“你看我都记下来了——”他翻开小本本,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涂鸦:黄金马桶的示意图,塞尔卷王头顶“奋斗、者”三个大字,还有陆渊的q版画像。 利维坦冷眼瞥过来:“所以,路西法让你们来看陆渊?” 小恶魔吐了吐舌头,把本子往裙子里一塞:“才不是呢~”他晃着脚丫,瓜子壳掉了一地,“我就是来吃瓜的!” 第37章 起号 玛门优雅地抿了口咖啡:“看来路西法的育儿、弟方式...很有成效。” “那当然!”小恶魔骄傲地挺起胸, 蓬蓬裙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路西法哥说了,工作要劳逸结合~” 他突然压低声音, “其实他办公桌下面藏着一整套《地狱笑话大全》。” 话没说完,他头顶突然冒出一缕黑烟,形成一个迷你路西法的虚影。小恶魔立刻捂住嘴, 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 眼神不敢直视路西法。 迷你路西法虚影叹了口气, 伸手揉了揉小恶魔的脑袋, 然后化作青烟消散了。小恶魔松了口气,又欢快地嗑起瓜子:“看吧,路西法哥最疼我们了~” 陆沉三人从后厨出来, 正好看到这一幕。 安娜小声嘀咕:“突然觉得...当路西法陛下的弟弟好像也不错?” 布涅的灰眸闪过一丝微妙:“前提是你能忍受三百年份的《哥哥的良苦用心》读后感。” 陆沉则盯着小恶魔裙摆上沾的瓜子壳, 镜片反光:“我更好奇...他那个蓬蓬裙到底有多少口袋?” 两位小恶魔整理好蓬蓬裙准备离开时,活泼恶魔突然蹦到利维坦面前,从裙摆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路西法哥让带给您的~”他眨眨眼,故意用甜腻的嗓音说道。 利维坦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闪, 面无表情地接过盒子。 陆沉敏锐地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在接触到盒子的瞬间, 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等两位恶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陆渊状似无意地凑近安娜:“路西法和利维坦...关系很好?” 安娜正在擦拭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 杯子“咣当”砸在吧台上。 她惊慌地左右张望, 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在任何地方都不要谈论魔王们的关系——尤其是私下的!” 她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上一个传魔王绯闻的恶魔, 现在还在忏悔湖底泡着呢。” “不过...”安娜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有传闻说, 利维坦陛下幼时曾在天堂生活过一段时间。” 陆渊眼睛微微睁大, 用气音小声地回,“天堂?” “嘘——!”安娜急得直跺脚,“你小点声!”她紧张地瞥了眼吧台方向,利维坦正专注地研究盒子,似乎没注意这边。 “据说那时候路西法大人还在担任...那个职位。”她含糊地带过,手指悄悄指了指上方。 两小恶魔一闹,三人也没了要打的意思,利维坦把东西收好,点了个咖啡坐那想事。 玛门轻笑一声,缓步走到吧台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对陆沉说道:“一杯黑咖啡,不加糖。”然后才慢悠悠地看向两人,“直播收益不错啊,我来的时候看到打赏金额已经破六位数了。” 别西卜眼睛一亮:“那当然!不看看我是谁!” 利维坦冷哼一声:“无聊。” 玛门端起陆沉刚放下的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随后抬眸,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不过,既然收益这么好...利维坦你要不要该考虑一下,跟别西卜一样开个号。” 空气瞬间凝固。 “开号?直播?”利维坦从咖啡杯上抬起眼睛,瞳孔里写满了不屑,“别把我和那个整天对着镜头傻笑的蠢货相提并论。” “喂!说谁蠢货呢!”别西卜立刻跳了起来,头顶那撮永远翘着的绿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我这叫与粉丝互动!互动懂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那么亲民,而且你知道我直播一场能赚多少钱吗?” 玛门轻轻摇晃着咖啡杯,金色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六位数。”玛门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指尖在咖啡杯边缘轻轻敲击,“而且只是一小会的收益。” 利维坦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饰住了,继续用那种冷淡的语气说:“我不缺钱。” “哦?”玛门挑眉,“那我缺好吧,谁会嫌钱多啊,你那么搞下去塞尔要跟巴尔一样惨喽,干不完的工作,还要给自家国王善后。” 利维坦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放下咖啡杯,塞尔确实很辛苦 别西卜趁机凑过来,胳膊肘搭在利维坦肩上,被他嫌弃地躲开。“老利,你就试试嘛!你本来就有点流量,随便拍拍咱们日常,粉丝就蹭蹭往上涨。”他掏出手机,熟练地划开屏幕,“看,今早又涨了两万粉!” 利维坦瞥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个名为“自由的国王”的账号,头像正是别西卜那张欠揍的笑脸。 “你管这叫'随便拍拍'?”利维坦冷笑。 “大家脸都帅,当然要利用一下,地狱男团申请出道,而且那期播放量破百万了!”别西卜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不都来还钱了吗?” 利维坦说:“还债?今下午又差点毁房子!” 玛门适时地插入他们的争吵:“你两大哥别说二哥,不打架我的店能没吗?” 两人瞬间看过去,“不是你引起的吗?” “我??!没怪头了。”玛门意有所指。“利维,考虑一下,之前上一个咖啡店里,魔王服务生流量就不少。再说,以你完美的形象,开播即顶流。” “当然。”利维坦微微扬起下巴,脖颈线条优美,“我可是神最完美的造物。” 吧台后的陆渊擦拭玻璃杯的手顿了顿,在无人发现的角度,他的目光掠过利维坦发光的侧脸。 利维坦意有所感,他转头看向吧台后的陆渊,那个永远沉默寡言的人类。陆渊只是安静地擦拭着玻璃杯,仿佛对恶魔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我考虑考虑。”最终利维坦松口道。 “太棒了!”别西卜欢呼一声,立刻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注册账号!名字就叫...[嫉妒的日常]怎么样?” “你敢这么起名,我就把你的手机熔成铁水。“ “这难道就是魔王的攀比心?”陆渊一边擦杯子,一边压低声音跟安娜交谈,“刚刚还要掀屋顶,现在倒像老友一样聚会。” “很正常。”安娜挑眉说:“一个魔王打工是屈辱,两个就是竞争。” “魔王之间的竞争很激烈?” 安娜瞥了眼那边还在争论的三原罪,嘴角微扬,“地狱早年没划分的时候,七罪天天打架,每天想着怎么搞死别人。” 最后账号定名为"levi's corner",头像用了利维坦存在手机里的小型本体照片,一座肥肥软软的小山。 首播当日,利维坦穿着定制西装出现在镜头前。每一道走线都精确贴合他完美的身体曲线。当他抬手调整领针时,直播间瞬间被弹幕淹没: [这手我死了!] [主播是ai吧?人类不可能这么完美] [那个领针是古董吗?!] “自然。”利维坦对着镜头展示维多利亚时期的蓝宝石领针,“1847年由阿尔伯特亲王亲自设计。”他的声音清明优雅,“今天要冲泡的是翡翠庄园的瑰夏...” 别西卜在镜头外撇撇嘴。这种贵族做派本该无聊至极,但观看人数却诡异地持续攀升。当利维坦用戴着蛇形戒指的手研磨咖啡时,打赏特效突然炸满屏幕。 “完美。”玛门盯着数据轻叹,“他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玛门看着飙升的数据,突然将红酒杯放在利维坦面前:“加点料?” 利维坦垂眸看了眼杯中的血色液体,唇角勾起一抹带着神性的微笑。当他再抬眼时,整双眼睛已变成璀璨的蓝色竖瞳。 “如你所愿。” 随着他指尖轻点,红酒化作星云在杯中旋转,隐约可见无数微小的光点在其中诞生湮灭。 直播结束后,别西卜酸溜溜地看着数据:“这不科学!我跳热舞三小时都没这热度!这算什么?算我腰好吗?” 第41章 “科学?”利维坦抚平袖口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我是超越科学的存在。” 陆渊无声地递来一杯手冲咖啡。利维坦接过时,两人的指尖在杯托下短暂相触。陆渊迅速收回手,却没能藏住耳尖那抹绯红。 就在利维坦讲解着咖啡豆的产地时,酒吧大门突然被粗暴地撞开。 三个满身酒气的彪形大汉摇晃着走进来,领头的光头满脸横肉,脖子上挂个大金项链,一进门就嚷嚷:“老板呢?给爷上最贵的酒!“”把你们最贵的酒都拿出来!” 陆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用丝绒布擦拭着手中的杯子,语气平静:“抱歉,这里是咖啡馆,不卖酒。” “哈?”光头壮汉一巴掌拍在大理石吧台上,震得水晶杯叮当作响,“老子说卖什么就卖什么!”他醉眼朦胧地瞥见正在直播的镜头,咧嘴一笑,“哟,拍视频呢?来给爷也露个脸!” 下一秒。 利维坦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杯底与杯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如同冰封的湖面,“滚出去。” 光头壮汉猛地站起身,实木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小白脸,你再说一遍?知道这条街是谁的地盘吗?”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拽利维坦的领带。 第38章 西装暴徒,美貌攻击 别西卜立刻把直播镜头转向冲突中心, 兴奋地压低声音:“亲爱的,收视率在飙升!” 利维坦终于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误入王宫的蟑螂,混合着厌恶与怜悯。 下一秒—— “砰!”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光头壮汉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在墙上砸出一个人形凹陷后缓缓滑落。 利维坦甚至没有使用魔力,仅仅是优雅地抬腿一踹,连西装裤的褶皱都没乱。 死寂。 剩下两个醉汉呆若木鸡。利维坦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没乱的领带, 修长的手指抚平每一道褶皱。 “需要我重复吗?”他轻声问道, 声音温柔得像是询问今天的天气。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这一脚踹在我心巴上了!] [西装暴徒太带感了!] [优雅永不过时] [打赏了求踹我!] 别西卜目瞪口呆地看着打赏金额疯狂上涨:“亲爱的, 你这一脚值十万!” 利维坦瞥了一眼墙上的“艺术品”, 轻叹一声:“脏了我的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丝帕,扔给陆渊。 陆渊面无表情地接过丝帕,心想, ‘就使唤人的时候记得我。’ 利维坦挑眉:“不然呢?” 陆渊蹲下身, 慢悠悠地擦拭皮鞋,突然抬头:“踹人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拉过旁边的高脚凳,迈开长腿, 优雅落座。 他双腿交叠,脚尖, 微微抬起, 用皮鞋轻轻挑起陆渊的下巴,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想被踹?”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 陆渊被迫仰头, 那双冷静的眼睛又带着挑衅:“你舍得?现在我可以认为, 你在调戏我吗?” 利维坦的皮鞋尖沿着他的下颌线缓缓下滑, 最后抵在他的喉结上, 轻轻一压,“你觉得呢?” 弹幕瞬间炸裂: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姿势!!!] [利利好a!!!] [小哥好涩!!!] [打赏了!我要看付费内容!] 别西卜在旁边疯狂截图:“家人们!这画面值一百万!” 陆渊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利维坦的脚课,指尖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轻轻摩 :"皮鞋擦完了,要不要...便擦擦别的?” 利维坦的眉头皱起,“......放肆。” 陆渊微笑:“不敢。”嘴上这么说,手指却顺着他的裤脚缓缓上移,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他裸露的脚腕。 弹幕疯狂刷屏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小哥好会!!] [利利耳朵红了!!] 利维坦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即冷笑一声,突然俯身,一把摞住陆渊的手腕:“陆渊,你胆子不小。” 陆渊仰头看他,唇角含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更大胆。” 利维坦不高兴了,恼怒地往陆渊心脏那踹了一脚,不重,只是让陆渊稍微往后倒了点。 “啪!” 陆渊顺势跌坐在地,却依旧握着利维坦的脚裸没放,甚至轻轻捏了一下。 “......” [小哥:这波血赚!] [利利:......] [主包:截图截图疯狂截图] 利维坦看着疯狂刷新的弹幕,突然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足以让天使堕落的微笑:“下次直播,继续教咖啡。” 弹幕:[利:我该好好调、教你了!] 这个承诺让服务器瞬间过载。 墙上的“艺术品”则适时地滑落在地,在这场直播中无人在意。 玛门轻轻鼓掌,“精彩的首秀,怪不得神会愿意给你划那么大片地。” “那当然 。”利维坦笑了。 别西卜突然嘴贱地来了一句,“海那么大,你怎么会想上岸?” 利维坦冷淡地说:“与你无关。” “大家都老相识了......” 利维坦眼睛一暗,没等别西卜说完,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掐住了对方的喉咙,将人狠狠按在了吧台上。 “我说了——”利维坦语气冷淡。 吧台上的玻璃杯被震得叮当作响。别西卜的银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台面上,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老、亲爱的...直播...还开着...” 果然,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这是剧本吗?!] [这打戏太逼真了吧!] [主播手劲好大,爱了爱了] [打赏求继续!] 玛门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适时地插话:“亲爱的,他的脸值三百万粉丝。” 利维坦冷哼一声松开手,别西卜立刻像条鱼一样滑到安全距离,揉着脖子嘟囔:“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大火气...” “下次玩笑,”利维坦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我就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 陆渊无声地递来一杯冰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利维坦完美的手指滑落。这个细节被直播间观众敏锐地捕捉到,弹幕又是一阵疯狂: [小哥好贴心!] [这服务生也太帅了吧] [只有我注意到利利的手超好看吗] 玛门微笑着啜饮了一口咖啡,金色的眼眸全是算计:“我建议你们组成组合账号。'恶魔兄弟',怎么样?反差萌永远是最受欢迎的,陆渊先压一会,等时机到了在上。” 就这样,在一场意外的“表演”后,利维坦半推半就地加入了别西卜的直播事业。 “亲爱的~你看这个滤镜效果怎么样?”别西卜突然凑到利维坦身边,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绿发几乎扫到利维坦的脸,“心动恶魔.特效,粉丝说我们特别配!” 直播屏幕上立刻炸开一片弹幕: [啊啊啊磕到了!] [别西卜太会了!] [利维坦耳朵红了!awsl] [恶魔cp我锁死了!] 利维坦火都大了,但镜头前他只能强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你、的、头、拿、开。” “不要。” 利维坦冷着脸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别西卜还真想了一下,“天使?” “不,绿毛,轻浮暴食,还嘴贱手闲的。” “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别西卜不但没收敛,对着镜头眨眨眼:"我家亲爱的害羞了~其实他私下可温柔了,还会给我煮咖啡呢!” [真的吗?高冷恶魔私下是温柔人妻属性?] [反差萌太致命了!] [打赏了!求更多日常!] 利维坦额角暴起一根青筋,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是啊,我特别会'照顾'别西卜。” “利维坦~”别西卜朝利维坦抛去眉眼,“今天要不要试试双人拉花?我教你爱心形状的~” 利维坦的身体瞬间僵硬。 “砰!” 一记漂亮的肘击正中别西卜腹部,棕发恶魔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翻了身后的甜点架。马卡龙和提拉米苏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全糊在了别西卜脸上。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这个抛物线我给满分] [弹幕:利利肘击动作好帅!] 陆渊急忙从厨房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别西卜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脸上糊着五颜六色的奶油,头顶还顶着半块芝士蛋糕,脚可怜巴巴地抽搐着。 “啊啦...”陆渊蹲下来,用镊子夹起别西卜脸上的马卡龙碎片,“前辈,这个草莓味的要留着当晚餐吗?” [弹幕:小哥好腹黑] [弹幕:陆陆你手里的镊子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弹幕:为什么工具这么齐全啊喂!] 利维坦冷着脸甩了甩胳膊:“再有下次,就把你钉在招牌上当装饰。” “等等!”别西卜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奶油,“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爱的肘击'!” 他不知从哪掏出手机,熟练地切到慢动作回放:“看看这个力道!这个角度!多么完美的暴力美学!打赏过十万我就再表演一次!” [弹幕:???] [弹幕:这什么抖m发言] [弹幕:打赏了!再来一次!] 玛门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优雅地晃着红酒杯,看着直播间打赏金额像坐了火箭般飙升,满意地眯起眼眸。他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观众最爱的互动节点,准备下次直播继续放大这种“化学反应”。 直播没结束,利维坦立刻掐断了电源。酒吧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别西卜讪笑着往门口挪动。 “砰!”一声巨响,店里大门自动锁死,窗户上的铁栅栏哐当落下。利维坦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拉长,皮肤上浮现出幽蓝的魔力。 “跑什么?我们不是'特别配'吗?” “亲爱的你冷静!这都是为了流量!你看今晚打赏都快二十万了!”别西卜背贴着墙,额头渗出冷汗,“而且粉丝们多喜欢我们互动啊...” “互动?”利维坦冷笑一声,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根铁棍,“好啊,我现在就和你'深入互动'一下。” “等等!我错了!啊——!” '“我错了,别打脸.....啊---” 里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击打声和别西卜的惨叫声,间或夹杂着“我下次不敢了”、“轻点轻点”之类的求饶。陆渊淡定地擦着玻璃杯,对后台的动静充耳不闻。 二十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别西卜一瘸一拐地爬出来,衣服上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利维坦神清气爽地跟在后面,正在用手帕擦拭铁棍上的...疑似绿色血迹? 玛门挑眉:“还活着?利维坦你变温柔了。” “下次就把他塞进榨汁机。”利维坦冷冷地说,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暴力狂...粉丝就爱吃这套...哎哟我的腰...”别西卜瘫在椅子上,用治愈魔法慢慢修复自己被打变形的鼻子,嘴里还不忘嘟囔:“你是起号了,受苦的全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魔王都是很强大的,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他们来说就是小打小闹,看着血腥,其实就是小学生互殴。 第39章 为了直播效果 第二天直播, 别西卜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镜头前,仿佛昨晚的惨剧从未发生。 “家人们早上好!今天我们要挑战的是——魔鬼厨房!”他活力四射地宣布,然后转头对利维坦抛了个媚眼, “亲爱的,来做我的助手好不好?” 利维坦刚想拒绝,玛门就在镜头外举起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昨晚打赏分成”。利维坦咬了咬牙, 硬生生把拒绝咽了回去, 挤出一个假笑:“...好。” 直播间的观众立刻沸腾了: [啊啊啊, 同框了!] [利利今天也好帅!] [别西卜脖子上怎么有淤青?] [楼上不懂,这是爱的印记] 别西卜假装没看到那条弹幕,心里暗骂利维坦下手不知轻重。他故作亲密地凑近, 指尖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自己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亲爱的~我们今天的耳饰像不像情侣配套款。” 利维坦冷冷瞥他一眼, 银灰色耳饰布灵布灵的闪着,确实与别西卜的暗金风格莫名相配,但他还是说:“你眼瞎?” 别西卜又指了指自己的跟他的袖扣,“看, 都是宝石的~”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扯下袖扣随手扔掉。 别西卜夸张地捂着心口,“真无情~”他不死心, 指着头上角缠着的角环, “这个总——”角环瞬间炸裂。 别西卜马上转移话题, “今天我们来做特色菜——焰烤翅!亲爱的帮我系下围裙呗?” 镜头前, 利维坦强忍怒火, 动作僵硬地给别西卜系上围裙带子。别西卜趁机往后一靠, 整个人几乎贴在利维坦怀里, 还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弹幕瞬间爆炸: [这姿势我死了!] [利利手在抖哈哈哈] [结婚!立刻结婚!] 利维坦猛地收紧围裙带子, 勒得别西卜差点断气, 同时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今晚你死定了。” 别西卜咳嗽两声,勉强维持笑容:“亲爱的太贴心了,系得真紧...晚上还要gan死我。“ 接下来的直播中,别西卜变本加厉地制造暧昧瞬间:假装不小心把酱汁蹭到利维坦衬衫上然后帮他擦拭,“不小心”摔倒扑进利维坦怀里,甚至故意把两人喝过的咖啡杯调换... 利维坦的表情越来越恐怖,但直播间人气却节节攀升,打赏金额不断刷新纪录。玛门在旁边看着数据,金色眼眸中满是贪婪。 直播结束后,酒吧后巷传来经久不息的惨叫声和重物击打声,偶尔还有翅膀扑腾的声音和别西卜的哀嚎:“我错了我错了!别打脸!明天还要直播!啊——!” 第三天,别西卜顶着熊猫眼出现在直播间,却意外收获了更多粉丝: [战损版主包也好帅!] [这是play的一环吗?] [利利好猛,爱了爱了] 就这样,两人形成了诡异的直播模式:镜头前别西卜疯狂搞暧昧,利维坦强忍怒火配合;镜头后利维坦把别西卜往死里揍,次日别西卜带着伤继续作死... 他们的“恶魔兄弟”账号粉丝很快突破两百万,成为平台顶流。玛门甚至接到了商业代言邀约,报酬高得让利维坦都暂时,放下了对别西卜的杀意。 “有人想请你们代言新款情侣包。”玛门翻阅着合同,嘴角含笑,“开价五十万美元。” “不接。”利维坦斩钉截铁。 “五五分账。” “...把合同给我看看。” 别西卜在一旁感动得热泪盈眶:“亲爱的,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意了!” 利维坦头也不抬地签着字:“陆渊现在有多少钱了?”顿了顿,又补充道,“用你的那份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当晚的直播中,别西卜宣布了代言消息,并即兴表演了一段“恶魔求婚”的戏码,单膝跪地向利维坦“求婚”。 利维坦当场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忍住了没当场杀人。 直播结束后,酒吧后巷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连路过的小恶魔都吓得绕道而行。 次日,浑身缠满绷带的别西卜躺在担架上坚持直播,创造了平台“最惨主播“纪录,打赏金额突破单日百万。 玛门看着财务报表,满意地宣布::这个模式很好,继续保持。” 利维坦擦拭着沾满绿色血迹的铁棍,冷冷地说:“我没意见。” 别西卜在担架上虚弱地竖起大拇指:“为了事业...我还能扛...” 外面的路灯光亮依旧昏黄,直播设备已经收了起来,但观众的热情没有消散。 利维坦坐在吧台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手,不着痕迹的打量陆渊。 别西卜瘫在沙发上,让安娜给鼻青脸肿的自己抹治愈药水,嘴里还嘟囔着:“亲爱的,你下手也太狠了……” 玛门翘着腿坐在阴影里,指尖轻轻敲击着平板,计算着今晚的收益。 而陆渊依旧沉默地擦着玻璃杯,只是动作比平时更用力了些,利维坦不用回头都知道某人在散发滔天嫉妒。 尤其是最近别西卜有意无意排挤陆渊。 直播结束后,别西卜随手抓住自己头顶的恶魔角,在陆渊震惊的目光中“咔嚓”一声掰了下来。 “别紧张~”别西卜把玩着那根银白的角,指尖魔力流转,角顿时化作一缕黑烟消散,“魔力凝聚的装饰品而已,真货长这样早得颈椎病了。” 安娜擦着咖啡杯,头也不抬地补充:“撒旦是邪恶的象征,并不具体只某个恶魔,就像恶魔的角只是代表元素,不是都有角,比如七罪魔王里,真正有实体角的原罪,只有玛门陛下和阿斯莫德陛下。” 陆渊的视线在店里的几个恶魔身上来回扫视:“那为什么要一直顶着角?好看吗?” “好看啊!”别西卜突然凑近,断裂的角尖几乎要戳上陆渊,“不觉得这样特别有威慑力吗?” 陆渊嫌弃的别过头。“还行吧。” 别西卜换了个形状然后按回头顶,魔力流转间完美愈合,还故意倾斜了下角度:“虽然是假角没杀伤力,但谁摸谁死这条规矩还是有的~” 别西卜对着玻璃窗照了照,又摸出一对绿宝石戴在角上,“而且有角还能多戴点饰品,多划算。利维坦那家伙每天换三套还没重复过,谁差那点钱啊!我也要戴。” 第43章 陆渊突然愣住——他这才意识到,利维坦确实每天都会换不同的精致华丽的角链、耳饰、袖扣、戒指。 所以......这是在向他炫耀?而陆渊从来没夸过? 别西卜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走神,立刻嘲讽:“哇哦~某人不会从来没夸过吧?怪不得现在还在挨打。” 陆渊:“你发现了不照样挨打?” “你懂什么!”别西卜捂着被利维坦揍青的眼眶挺起胸膛,“这点小伤跟人类扯头发一个性质,这叫情趣!” 陆渊没再搭理他,开始认真思考怎么哄人。 吧台边,利维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盯着直播间右上角不断下滑的数字。 十万、八万八、七万五...在线人数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萎缩。 “又跌了。”利维坦不悦的眯起眼,“这群善变的人类,上周还说最喜欢我的‘高冷’。” 咖啡厅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 玛门从财务报表中抬起头,金丝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我亲爱的嫉妒魔王,你的‘毒舌’已经过时了。现在的人类更喜欢被激怒的感觉。” 陆渊正擦拭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这几天他也发现了,魔王们开直播也不只是为了钱,他们不再需要传统的罪恶滋养,而是可以通过互联网汲取力量。 “什么意思?”利维坦挑眉。 玛门调出一组数据投影在空中:“看,这是上周某个战队的直播数据。他们队长故意在游戏里坑队友,被骂上热搜第一。”他划动手指,展示出暴涨的曲线,“黑粉增长400%,直播间礼物收入翻了三倍。” “你是说...”利维坦说“越被骂越强大?” “正是如此。”玛门微笑,“负面情绪也是情绪,而且比正面情绪更加强烈、持久。现代人类每天产生的愤怒、嫉妒、仇恨...是古代社会的千百倍。”玛门推了推眼镜,“我们只需要稍加引导。” 安娜从厨房探出头来,“但、但被骂不是很可怕吗?我上次只是打翻了咖啡就被客人投诉,难过了一整天...” “白痴。”利维坦冷笑,“那是你还不懂如何享受他人的嫉妒与愤怒。”他转向玛门,“你都提出来了想必也有主意了?” 玛门打了个响指,一份详尽的企划书出现在吧台上:“首先,我们需要一个引爆点。比如......”他的目光扫过咖啡厅,最终停在正在偷吃蛋糕的别西卜身上,“一场足够真实的‘职场霸凌’。” 陆渊的指尖微微发凉,现在不少人通过互联网放大的负面情绪,到是让恶魔发现了商机。 “直播五分钟后开始。”利维坦已经调整好摄像头角度,“让我们看看...人类能有多愤怒。” 陆渊悄悄退到角落,但当他抬头时,正对上利维坦似笑非笑的眼神。 “陆渊,”利维坦突然开口,“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整个咖啡厅瞬间安静。 陆渊感到四道目光同时钉在自己身上。 玛门探究的视线,安娜好奇的注视,别西卜满嘴奶油的呆愣,以及利维坦那仿佛能灼伤灵魂的凝视。 “我...”陆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个打工的。” 利维坦邪恶一笑,看着陆渊说道:“好答案!”他转身按下直播键,“各位观众下午好,欢迎来到直播间——今天,我们要解雇一位员工。” 陆渊看着直播间人数从一万迅速攀升到五万、十万... 利维坦单手撑在别西卜身后的墙壁上,将他困在自己与摄像头之间。 “你、你不能这样!”别西卜的奶油沾到了嘴角,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我只是吃了一块蛋糕!” 这个被人类称为“壁咚”的动作此刻充满了压迫感:“第三十二次偷吃库存,第五次被客人投诉卫生问题...”他压低声音,却确保麦克风能捕捉到每一个字,“你觉得这样的员工还配留在这里吗?” 群演安娜也小声说,“请冷静一点,别西......卜可以交罚款的。” 别西卜红着眼,结巴地说:“我...我实在是,肚...肚子饿的慌,我买下行吗?我可以交罚款。” 利维坦冷笑一声,“你的薪水可以赔偿得完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直播效果,两人都是小学生,没什么的。[让我康康] 第40章 炒作 别西卜可怜兮兮道, “对不起,我可以改的。” 利维坦笑得天真,“饿啊!听着像是我的错。”突然抄起旁边的一个奶油蛋糕砸在别西卜的脸上, “那快吃吧。” 安娜适当惊呼,“利维坦先生不可以,别西先生会窒息的, 老板还在出差, 有什么事等他回来说可以吗?” [弹幕:卧槽这是剧本吧?] [弹幕:不像演的, 主包眼泪都出来了] [弹幕:职场pua现场版?取关了] [弹幕:他们不是cp吗?有没有知道的讲一下?] 而老板玛门正在坐在旁边指挥手下剪辑, 当水军引流。 利维坦冷笑,“老板?没必要等他,我是他任命的店长, 员工去留难道我做不了主?还是说你也不想干了。” 安娜低下头, 惶恐地摇头,看了眼别西卜似是忍不住了,快速跑出镜头。 陆渊看着实时滚动的弹幕,眉头越皱越紧。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察觉到, 但他能清晰看到,每一条嫉妒的评论都化作一丝暗蓝色的能量, 源源不断涌入利维坦的身体。 魔王苍白的皮肤逐渐泛起血色, 眼中的蓝光越来越盛。 “利维坦大人...”安娜怯生生地想去拉他的袖子, 却被玛门拦住。 “嘘, ”贪婪魔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数据。” 直播间右上角的数字已经突破五十万, 弹幕密集得几乎看不清画面。其中70%是愤怒的谴责, 20%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剩下10%... [弹幕:骂人的主播好帅!打赏了!] [弹幕:就喜欢这种反派气质, 关注了] 陆渊看到别西卜,偷偷对镜头比了个“v”字手势,大口咬着蛋糕,动作顿住了。 别西卜怎么可能自己演,这种丢人的事当然是分身上。 这场“霸凌”是场表演,但涌入魔王们体内的负面能量却是真实的。 “根据咖啡厅规定,”利维坦把别西卜丢在地上,提高音量,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可闻,“你被开除了。现在,收拾你的东西——”他故意顿了顿,“或者我帮你扔出去?” [弹幕:法治社会还搞暴力威胁?举报了!] [弹幕:这种人也配当主播?恶心!] [弹幕:已录屏,马上曝光] 别西卜配合地做出惊恐表情,抱着自己的小背包跌跌撞撞跑出镜头。利维坦转向摄像头,“感谢‘正义路人’的举报,我的黑粉值刚刚涨了30%。” 他调出后台数据投影在直播间:观看人数120万,黑粉占比58%,打赏金额突破六位数。 [弹幕:???] [弹幕:他在得意什么啊?!] “继续骂,骂得越狠......” [弹幕:法治社会还搞暴力威胁?取关了!] [弹幕:这种人也配当主播?恶心!] 利维坦盯着滚动的弹幕,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微笑。 陆渊小声问安娜:“他在笑?” 安娜发抖,小心说:“利维坦大人是不是气疯了?世界是不是要完了?” 别西卜把分身收回去,抬头看到这一幕,六只复眼同时瞪大:“不是凭什么?” “嫉妒是我的养分。”利维坦端起咖啡杯,瞳孔倒映着疯狂滚动的弹幕,“黑红也是红。” 玛门突然插话:“你的周边预订量增加了200%。”他顿了顿,“特别是那款‘心理变态’t恤。” 利维坦的优雅地起身,走到镜头前,微笑的看着镜头,他那轻蔑、不屑的眼神让弹幕更加疯狂: [啊啊啊这个死亡角度也这么帅!] [太嚣张了吧!] [打赏了!请继续作死!] “各位黑粉朋友,”利维坦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磁性,“记得选择'其他违规原因'举报,能涨更多权重。” 这句话像往油锅里倒了盆水,弹幕瞬间炸开。负面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与之相对的,打赏金额也在疯狂上涨。 别西卜目瞪口呆地看着数据面板:“这群人类是不是有病?骂得越狠给得越多?” “不。”利维坦的指尖凝结出一朵冰玫瑰,随意地扔进咖啡杯,“他们只是太无聊了。需要一个真正的恶魔来调剂生活。” 安娜瑟瑟发抖地记录着数据:“利维坦大人,要......要回应那些质疑吗?” 利维坦扫了眼最热的一条评论:[职场霸凌不得好死],“告诉玛门,可以准备‘恶魔上司’系列周边了。” 玛门的虚影恰在此时浮现在契约书上,脸上满是愉悦:“收视率破纪录了。"他看向利维坦,"不过你真的不在乎被骂?” 第44章 利维坦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吧台,“他们在敲键盘,我在数钱。” [弹幕:救命!他好渣我好爱!] [弹幕:这心理素质绝了!] [弹幕:打赏了!请继续保持!] [弹幕:霸凌别人的人渣,凭什么还能当网红!这不纯纯恶心人!] 别西卜看着暴涨的打赏金额,复眼同时眯起:“下次有这种好事,带我一个?” 利维坦喝了口冰美式:“看你表现。” 安娜拿东西的时候身形一歪,陆渊下意识去接,不小心撞掉了电源线。 屏幕骤然黑下来的瞬间,他看见利维坦对他做了个口型:晚.上.算.账。 “解释。”利维坦将陆渊堵在储物间,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喉结,他身上还残留着浓重的负面能量气息,陆渊本能地想要反抗。 “电源线老化。”陆渊平静地回答,压下躁动的心绪。 利维坦低笑,呼吸喷在他耳畔:“你知道吗?在人类心理学中,过度平静往往意味着,”他的指甲突然变长,抵住陆渊颈动脉,“在掩饰什么。” 陆渊心跳漏了一拍,他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危险。不是面对魔王的恐惧,而是更兴奋? 自己被利维坦影响变成m了??? “我只是担心事情闹大。”他选择部分真相,“直播封禁会影响咖啡厅生意。” 利维坦眯起眼,突然凑近嗅了嗅:“有趣的回答。” 陆渊低垂着眼眸,隐隐期待利维坦的动作。 玛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利维!热搜第三了!别躲里面调情了,出来签新合同。” 利维坦啧了一声,遗憾的收回目光,“最后一遍,收起你的小心思。” 利维坦离开后,陆渊靠在储物柜上,手指无意识地按住心口。 陆渊难耐地皱眉,来咖啡店工作后,自己的心脏好像出了些问题,时不时抽痛一下,夜里也睡不好,明明什么都没梦见,却被惊醒。 安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先生,你还好吗” 陆渊迅速直起身,转身时却眼前一黑,踉跄了一步。 安娜扶住他,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手腕内侧。 “嘶——” 伤口血珠渗出,安娜呆了几秒,随即用绿色的魔力轻轻拂过伤口,皮肤瞬间愈合。她收回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关切的表情:“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安娜看着陆渊苍白的脸色:“你看起脸色很差,需要休息。” 陆渊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 安娜点头应道,“我去泡杯安神的茶。” 安娜没有回头,“没事。” 陆渊坐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 安娜端着茶进来,她将茶杯放在陆渊面前,“对失眠很有效。” 陆渊道了声谢,捧起茶杯。温热的蒸汽扑在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他抿了一口,甜中带苦,意外地合他口味。 “最近...确实睡得不太好。”他盯着杯中旋转的叶片。 安娜在他对面坐下,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她的表情依然平静,声音温和:“适应新工作总是需要时间的。” 陆渊又喝了一口茶,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说起来,”安娜突然开口,“陆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 陆渊的手指微微一蹲,他记得自己应该有个过去,但回忆起来却像隔着一层雾。 “不太记得了,”他摇摇头,“可能是...财务相关?” 安娜点点头,伸出手,给路渊看手上的银色手链,上面是七只白鸽围着太阳和星辰飞翔,栩栩如生。 安娜问道,“给你看这个,这是我妹妹给我买的,我有六个兄弟姐妹,我们感情都非常要好。” 陆渊点点头,“好看,真羡慕你们,不像我...”话到嘴边没有说完。 安娜轻轻“嗯”一声,没再追问。她的目光扫过陆渊手腕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那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休息室陷入舒适的沉默。窗外传来咖啡机的嗡鸣和恶魔的谈笑声。 陆渊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茶杯中的液体还剩一半,但他已经控制不住袭来的困意。 “睡一会儿吧,”安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离你值班还有两小时。” 陆渊的呼吸变得平稳后,安娜轻轻拿走了他手中的茶杯。 她站在光影交界处,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好梦!” 陆渊在沙发上蜷缩着,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一次,他没有被任何噩梦惊醒。 咖啡厅里,玛门正兴奋地展示各大平台数据:#利维坦霸凌同事#话题阅读量1.2亿,直播间录屏转发超十万,黑粉比例上升到65%。 “完美符合预期。”玛门调出一张曲线图,“根据仇恨传播模型,未来72小时还会有一波自然增长。”他推了推眼镜,“顺便,我刚收到二十个品牌合作邀请,全是看中你的'反派形象’。” 利维坦慵懒地靠在吧台上,指尖把玩着一缕暗红色能量,具象化的暴怒情绪:“比直接诱发嫉妒省力多了,可惜我不是暴怒。” 第41章 炒作2 玛门挑眉, “你确定想成为那个莽牛?” “算了,比别西卜还蠢” 别西卜怒吼:“???,你有病啊!我惹你了哇?” 陆渊默不作声地擦拭咖啡机。他不能承认, 但否认也毫无意义,他好像喜欢上利维坦了,不过很显然, 他根本不配, 三个大魔王在场, 别说上桌谈事了, 分自己点目光都不容易。 ...... 窗外,夕阳将咖啡厅的招牌染成血色。“墨尔本咖啡厅”几个字在暮色中闪烁,像极了恶魔的微笑。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时, 利维坦正在擦拭咖啡机。他眼瞳一转, 精准捕捉到门口涌入的第七批“正义路人”。 “就是这家店!那个霸凌同事的主播就在这里工作!” “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 利维坦的手指在咖啡机上微微一顿,冰晶顺着金属表面蔓延开来。他抬眼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安娜:“今天第几批了?” “第、第七批...”安娜的声音发颤,“他们说要给别西卜陛下讨回公道...” 利维坦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露出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在平板上轻点几下, 调出后台数据。 “陆渊。”他头也不抬地唤道, “把投诉信分类归档, 重点标记那些带脏话的。” 陆渊从账本中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你还要继续刺激他们?昨天的直播已经让咖啡厅上了三次热搜。” “三次?”利维坦的眼瞳闪烁了一下, “玛门说至少需要五次才能完成本月kpi。” 他转身走向吧台, 动作优雅地开始冲泡一杯冰美式。 店内的嘈杂声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他吸引。 “这就是......那个利维坦?”一个女孩小声问道, “看起来好帅......, 比网络上还好看。” “帅有什么用!”她的同伴愤愤不平地掏出手机,“他可是欺负了别西卜!我要拍下来发到网上!” 利维坦的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冰晶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他抬眼看向举着手机的女生,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需要签名吗?“ “什、什么?” “你不是要发到网上吗?”利维坦的声音低沉而冷淡,“签个名,点击率会更高。” 女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的同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抓起手机开始疯狂打字:“天啊!真人比视频里还要冷!这种反差感绝了!姐妹们快来看!” [弹幕:啊啊啊这个抬眼杀我!] [弹幕:好拽我好爱!] [弹幕:他明明在嘲讽,但为什么这么帅] 别西卜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咖啡厅的。他的白毛炸成一团,六只复眼因为愤怒而泛着红光:“利维坦!你又用我的丑照当直播封面!” 利维坦淡定地抿了口咖啡:“那张照片点击率很高。” “那是我被你设计的奶油蛋糕糊脸的照片!”别西卜的双臂“唰”地展开,差点打翻旁边的甜品架,“你知道评论区都叫我什么吗?'绿毛苍蝇'!” “形象生动。”利维坦,“顺便提醒你,你的直播间因为违规被封了。” "还不是因为你举报!"别西卜一把抢过利维坦的平板,调出数据,"看看!你的粉丝数涨了多少!都是踩着我的脸上去的!" 利维坦不紧不慢地又倒了杯咖啡:“商业策略而已。”他顿了顿,补充道:“玛门说的。” “放屁!”别西卜的翅膀剧烈颤抖起来,“你们就是合伙坑我!从最开始就是!什么'反派逆袭企划',根本就是让我当你们的垫脚石!” 咖啡厅里的客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手机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这一幕。有人已经开始小声数数:“三、二、一......” 第45章 果然,利维坦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垫脚石?”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配吗?”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别西卜猛地扑上去,却在半路被安娜拦住,两人一起摔倒。 “别西卜先生冷静,现在是法治社会。” 别西卜的动作僵住了。他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利维坦,最后目光落在满屋子的手机镜头上。 突然,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好啊,既然要玩......”别西卜整了整衣领,转向镜头,“家人们!今天我要揭露一个惊天黑幕!“ 利维坦脸色微变站起身。他的影子在灯光下诡异地拉长,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客人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你监听我?”利维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别西卜下意识后退半步,但很快又挺直腰板::朋友那么多年,牺牲一下啦~"他模仿着玛门的语气,"现在承认我是朋友是不是有点晚?” 利维抱着手,就那么看着别西卜笑。 “家人们!今天我要揭露一个惊天黑幕!”别西卜心下一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高举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重重一点——“滋滋……滋……” 一段刺耳的电流杂音响起,紧接着,录音文件弹出一行红色警告:[文件损坏,无法播放] 咖啡厅瞬间安静。 别西卜的表情凝固了:“……不可能!我明明备份了三份!” 利维说:“你以为我没注意你的苍蝇吗?” “什么?” 利维的指尖轻点桌面,他抬眼,“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跟你一样没用。” 别西卜的脸色“唰”地变白:“你……”他抬头,眼眶泛红,“人生如剧本,我亦是反派。” 别西卜眼眶缓缓落泪,声音颤抖,“好友多年我带你入门,你踹我进沟,抢人饭碗还有打我一台,什么人啊!” “被资本做局了!连录音都被黑,我连当个有脑子的反派都不配...”他缓缓滑坐在地上,“我知道你样样好,有必要那么说我吗?呜呜呜” 全场鸦雀无声。 来探店的人们面面相觑,直播弹幕停滞了一秒,随后。 [弹幕:突然有点心疼] [弹幕:主包实惨] [弹幕:虽然但是,他偷吃蛋糕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楼上推了推眼镜,布涅冷静分析:“从流量角度,悲情人设确实有市场。” 陆渊突然从吧台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手帕。 全场目光“唰”地集中到他身上。玛门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利维淡淡地看着他。 “给。”陆渊把手帕递给别西卜,面无表情地补充,"洗过的。" 别西卜抽噎着抬头,鼻涕泡“噗”地冒出来:“.你往里面藏针了吗?” “没有。” “下毒了?” “没有。” “那...”别西卜突然暴哭,“你人还怪好的嘞!” 陆渊:“不要把你别人想的跟你一样。” 别西卜,“我才立的悲惨人设。” ‘正义人士’被玛门安排的工作人员‘劝离’后,咖啡馆二楼传来清脆的碰杯声。 “这波演技值多少?”别西卜翘着二郎腿,复眼同时盯着手机里暴涨的粉丝数。 利维抿了口咖啡,“又不是你演的,得意个什么劲。” “什么叫我得意个什么劲,”别西卜立马炸毛,“意思就是说,计划是玛门想的,任务是你完成的,人性的善和弱小是安娜和陆渊两演得好,幕后帮忙的下手都是主力,就我是躺赢狗呗!” 利维毫不心虚地点头,“心里有数就行,我拿大头。” “收视率又高了。”玛门的声音带着愉悦的颤音,“我建议你们继续吵下去,打赏分成可以提到□□。” “玛门!”别西卜和利维异口同声地吼道。 玛门轻笑一声,一份闪着金光的契约书凭空出现,“别这么激动。我有个新提案,《黑红营销企划2.0》,详细剧本我让人今晚就赶出来。” “谁要跟他组cp!”两位魔王再次同步。 安娜突然插话:“其实...观众好像很吃这套。”她调出实时数据,“最近的超话我们一直占着,虽然不是前面,但也挺显目的。” 别西卜说:“当然,你听瓜是想听好的,还是不好的,不过玛门我觉得你还可以再买点热搜。” “再等等。”玛门玩弄着手上的戒指,"我比你更懂人心。 别西卜的翅膀慢慢停止了抖动:“不过...真的要洗白?" “当然。”玛门露出一个商业化的微笑,“观众最爱看反派翻身的故事了,要只是一个套路很快就会腻。” 布涅默默在账本上写下:“魔王周边销售额预估增长300%”,然后抬头问道:“所以...今天还上吗?” 玛门满意地点头,“很好,继续上。” 辰光温柔,镜头对准了坐在公园椅上的别西卜。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微微歪斜,复眼泛着水光,看起来委屈极了。 “家人们...”他声音哽咽,手指颤抖地举起一份文件,“我真的忍不了了!我要告利维职场霸凌!” 弹幕瞬间炸开—— [绿毛哥勇敢飞!] [支持维权!利维坦太过分了!] [呜呜呜心疼,一定要赢啊!] 别西卜吸了吸鼻子,翻开文件,指着上面的红色公章:“家人们遇到不公平的事就要奋起反抗,法怎么能给不发让步,点个关注,看我如何维权。”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别西卜蜷缩在公园长椅上,身上裹着一件皱巴巴的旧外套。他对着手机镜头,复眼泛着水光,声音沙哑:“家人们……过程一点不顺利啊!” 镜头扫过周围环境,空荡荡的公园,长椅旁放着一个破旧的背包,还有半瓶喝剩的矿泉水。 弹幕瞬间爆炸!!! [绿毛哥怎么睡路边了?!] [天啊好心疼!] [主包没有住的地方吗?] “有,员工宿舍,身份证前几天丢了,我十来岁就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呜呜呜......我真的......” 别西卜吸了吸鼻子,举起手机:“我已经在法院门口守了三天了,就为了等一个公道。”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但利维势力太大,连律师都不接我的案子...” 视频切换到白天画面。 别西卜举着“抗议职场霸凌”的牌子,孤身一人站在法院门口。 第42章 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 “家人们看, 这就是我现在的日常。”别西卜对着镜头苦笑,“早上七点来排队,晚上睡长椅, 就为了让法院受理我的案子。” 画面里,他啃着干面包,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弹幕一片心疼。 [这也太惨了!] [绿毛哥坚持住!] [我们众筹给你请律师!] 镜头外, 玛门优雅地整理着西装袖口, 笑得灿烂。 利维冷眼看着别西卜大快朵颐, 说:“你就那么看着自己受罪,都不想帮一下?” 别西卜叼着金枪鱼大腹,复眼满足地眯起, “我都受罪了, 还不准享福。”他举起香槟杯,朝利维坦晃了晃,“cheers~” 玛门指尖把玩这金币,说:“要是我也有这种分身就好了, 给我不停赚钱,自己游荡在金币的海洋里。” 别西卜干了一瓶香槟, “你千年前不就建造好了吗?” “谁会嫌钱多啊?我还要赚更多。”玛门轻笑, 手里涌出金币, “信仰会动摇, ”金币叮当落地化作魔力回到玛门身体里, “货币却永远忠诚, 尤其是黄金。” “分成按约定, 我四你们三。”玛门优雅地数着钞票。 别西卜正美滋滋地数着赔偿金:“家人们太给力了!还有人给我众筹了律师费呢!” 第二天, 法院刚开门, 别西卜死死攥着判决书,指节发白。 “证据不足,驳回诉讼请求。” 厕所里安静得可怕。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他颤抖的嘴角,和那双盈满不甘的眼睛。 “家人们......”他的声音哽咽得恰到好处,“我们......输了。” 弹幕瞬间爆炸: [黑幕!绝对有黑幕!] [这判决就离谱!] [主包不哭我们挺你!] 他缓缓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是——”他的声音突然提高,“我!不!服!” 别西卜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眼神倔强:“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律师,三天后,终审开庭!” 弹幕瞬间沸腾!!! [新律师是谁?!] [绿毛哥这次一定要赢!] [利维等着瞧!] 咖啡馆地下室,玛门优雅地晃着红酒杯,唇角微扬:“收视率又创新高。” 利维冷着脸,指尖凝结出一朵冰玫瑰:“无聊。” 别西卜笑嘻嘻地数着打赏金额:“这次终审,我要让利维坦当众道歉!” 第46章 陆渊推了推眼镜:“新律师是谁?” 别西卜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次开庭当天,法庭外挤满了直播的粉丝。别西卜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维权斗士”的徽章,对着直播镜头握拳,“家人们,这次一定...” 话音为落,法庭大门被推开。 玛门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法庭。他身后跟着来看戏的陆渊和安娜。 “我打听过了,只是个普通审判官,走个过场就行了。”玛门低声对别西卜说。 别西卜白他一眼,“铁公鸡,收我那么多钱都不知道请个真律师。” 玛门推了推眼镜,“我可不是花钱能请到的,你应该庆幸我有兴趣陪你们玩过家家。” 别西卜说:“不需要,你可以滚了!” 先是一束阳光渗入,随后,审判官的身影清晰浮现。 他一身审判袍,金色短发干净利落,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 “?!”别西卜的复眼瞬间瞪大,瞳孔紧缩回看玛门:“你把我当傻子整啊!不是说是普通人吗?直视我!” 玛门手里的金币“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拉贵尔脚边,“我也不知道啊!” 与此同时,被告席上的利维坦终于掀起眼皮。眼瞳闪过疑惑,又迅速归于平静。 “抗议!”别西卜猛地站起来,复眼蓄满泪水。 拉贵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原告,你是在质疑天秤的公正?”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别西卜瞬间僵住,眼泪奇迹般地倒流回去。 “我...我只是......” “坐下。” 两个字,重若千钧。 别西卜“咚”地跌回座位,活像只被掐住后颈的猫,但目光却的戏屑扫陆渊。 拉贵尔站在审判席上,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落在他肩头。他的存在感太强,强到连漂浮的尘埃都下意识避开他周身三寸。 “肃静。” 他敲下法槌的瞬间,整个法庭的杂音像被按下暂停键。 陆渊不自觉地绷直脊背,这个审判官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像能洞穿灵魂,看久了会产生被灼伤的错觉。 陆渊微微侧头,对安娜低声说:“气氛有点不对...他是人吗?” 安娜咽了咽口水:“你、你看他的影子...” 他的影子里,六支翅膀的虚影若隐若现。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相识——拉贵尔。 天界至高仲裁者,传闻祂是法则的具象,是天平永不倾斜的支点。 来吃瓜的观众直呼,“审判长好帅。” 陆渊看着拉贵尔,问:“拉贵尔?很厉害吗?” 安娜摇头,“不厉害,才能杀你两次。” “......”陆渊问,“我应该只能活两次吧。” 安娜说:“利维陛下也能杀你两次,你不怕他。” “......” 拉贵尔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敲了敲法锤,声音清冷:“开庭。” “再次抗议!”别西卜猛地站起来,复眼瞬间蓄满泪水:"青天大老爷!您和利维坦是旧识,按照程序,您应该回避!" 拉贵尔抬眸,蓝色的瞳孔不带任何情绪:“哦?那我和你、玛门也认识,而其它审批人员都认识我,是否这场庭审就该直接结束?等其他地方调派人员后在做处理。” 别西卜和玛门疯狂点头:“对对对!” 利维坦不屑地瞥过眼。 拉贵尔严肃地敲了敲法槌:“肃静!原告,你是在质疑天平的公正?” 整个法庭瞬间安静。 拉贵尔翻开案卷,指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法庭里格外清晰:“原告指控被告职场霸凌,证据呢?” 别西卜立刻掏出一沓照片:“这是他用威胁我的画面!” 拉贵尔的指尖在审判台轻轻一叩,“这是你们直播的截图,上面还带着'节目效果'的水印,是要向哪里哭诉不公?” 别西卜:“……” 玛门轻咳一声,试图救场:“审判长,我们还有证人!” 陆渊默默举起手:“我作证,利维确实……”他顿了顿,“经常用暴打别西卜,但每次别西卜都会笑得特别开心。” 拉贵尔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神性淡漠的模样:“本庭宣判。” 法槌落下的声音像惊雷炸响。 “本案驳回,理由如下——” “原告证据不足且自相矛盾。” “被告利维的'霸凌行为'疑似双方自愿。” “本庭怀疑此案本质是一场商业营销。” 他冷冷扫过四人:“再敢浪费司法资源哗众取宠,我就让你们体验真正的‘律法’。” 别西卜站起来说:“你不要给我哇哇叫,你肯定在包庇,网友都觉得他在80我,就你觉得是商业剧本。” 拉贵尔:“你这是在藐视法庭,警告一次。” “法官大人,我方提交新证据。”玛门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第一,被告藐视法庭的实证。” 大屏幕亮起,播放的正是利维坦面无表情地将法院传票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的画面。 "第二,职场暴力的直接证据。"画面切换到利维坦用蛋糕糊别西卜的直播片段,后者盯着奶油大声喊:“救命啊!家人们要窒息了”。 “第三...”玛门突然转向证人席,“有请关键证人。” 安娜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手指绞着衣角:“我、我证明,我是店里的员工,利维坦确实存在长期霸凌行为。” 安娜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具体的在上面,请阅读。” “肃静!”拉贵尔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飞快看完后,敲下法槌,冷漠宣判:“原告证据不足,驳回诉讼请求。但因为原告没有提及被告的具体经济情况,也没有提供医院精神损害的证明,还用此获得过大金额打赏,被告利维坦需在社交媒体发布道歉声明,或支付一定精神赔偿金。” 别西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利维,你选哪个?” 利维坦坐在被告席上,蓝发垂落,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从西装口袋里随意掏出一颗粉色珠光的珠子,“啪”地丢在别西卜桌上。 “拿去买糖吃。”利维坦的声音比冰还冷。 别西卜盯着那颗珠子,嗤笑一声:“你就拿点眼泪珠子哄我?当我没见过世面啊!” 后面吃瓜的观众瞬间爆炸。 “绿毛哥硬气!” “好搞笑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以物换物。” “这珠子看着好假啊!他不会觉得自己是霸总吧?” 就在这时,玛门微微俯身,用力戳了一下别西卜,在别西卜耳边低语:“这是粉色的海螺珠,天然形成概率万分之一,一颗能买套房。” 别西卜的复眼瞬间瞪大,蹲下让眼睛与珠子平齐。 别西卜撇嘴,“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值钱的点。” “蠢死了,白在人间混那么久。”玛门低声继续补充:“利维坦给的这颗,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真滴假滴!”别西卜盯着那颗珍珠,沉默三秒,突然抬头,笑容灿烂:“老爷!我要撤诉!” 拉贵尔:“?” 利维坦冷笑:"不是说我霸凌你吗?” 别西卜立刻双手捧心,复眼眨巴眨巴:“主人,我错了!”他撅起屁股做了个讨打的表情,“我是m啊!您用力地抽我!” 法庭一片寂静。 “??” “哥你的节操呢?!” “这变脸速度我服了!!!” 拉贵尔揉了揉太阳穴:“本案撤销。” 走出法庭,利维坦冷眼看着别西卜美滋滋地把海螺珠揣进口袋,嫌弃道:“丢人。” 别西卜笑嘻嘻地凑上去:“主人,下次还告你!” 利维坦:“.......”他抬眼瞥向别西卜的喉咙:“再闹,把你冻成冰雕卖钱。” 别西卜眼睛一亮:“能卖多少?分成吗?” 利维坦:“……” 咖啡馆地下室,玛门优雅地晃着红酒杯:“直播打赏破纪录,'海螺珠事件'热搜第一。” 陆渊拿着账本报告,“周边预售十万件。” 别西卜数着钱,突然抬头:“利维坦,你还有没有别的珍珠?” “滚。” 第43章 珍宝?! 深夜, 别西卜偷偷数着珍珠周边的分成,复眼倒映着金钱:“赚翻了!下次再告利维坦一次!” 别西卜坐在咖啡馆的直播镜头前,复眼都是幸福都泡泡, 手里捧着那颗粉色海螺珠,对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家人们!我和利维坦和好啦!” [弹幕:???] [弹幕:什么时候的事??] [弹幕:绿毛哥你单方面宣布的吧??] 他完全无视质疑,继续陶醉地抚摸珍珠:“看!这是利维坦送我的定情信物!” 第47章 别西卜彻底疯了, 他带着珍珠, 开启了“24小时不间断炫耀模式”。 早餐直播:“家人们!今天的早餐配珍珠!”(他把珍珠放在吐司上拍照) 午休直播:“珍珠陪我睡午觉~”(他抱着珍珠躺在沙发上) 深夜直播:“珍珠的夜光效果!”(他打着手电筒照珍珠, 硬说它会发光) 弹幕从震惊到麻木: [主包, 珍珠不会发光……] [利利知道你这么疯吗?] [打赏了,求你歇会儿] 第三天,利维坦终于忍无可忍, 他冷着脸走进直播间, “够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再狗叫你就跟那珠子一起成灰。” 别西卜瞬间泪眼汪汪:“利利~你终于肯理我了~” 利维坦:“……” 弹幕:[利利:后悔.jpg] [主包:得逞.jpg] 玛门看着暴涨的直播数据,微笑提议:“既然这么受欢迎, 不如推出'魔王の珍珠'系列周边?” 很快玛门旗下的咖啡馆官网上架: 珍珠钥匙扣(塑料的) 珍珠抱枕(印着珍珠照片) 珍珠味咖啡(其实就是焦糖玛奇朵) 别西卜举着珍珠抱枕直播:“家人们!这是利利送我的第二份礼物!” 利维坦:“你也就只配这个了。” 陆渊在账本上记下“珍珠周边销售额:500万”,然后抬头, 冷静道:“陛下, 您当初直接道歉可能比较省钱。” 某天直播时, 弹幕突然刷起质疑。 [这珍珠真的假的?] [别是塑料的吧?] [白毛哥演戏上瘾了?] [包假的啊, 哪有那么正的海螺珠!] 别西卜正举着珍珠360°展示, 见状立刻炸毛:“家人们!这珍珠绝对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看!” 别西卜正美滋滋地把那颗粉色海螺珠往脖子上挂, 直播间突然涌入一群珠宝鉴定师。 [等等!这颗珠子不会是假的吧?] [肯定是人工合成的!] [白毛哥被骗了吧哈哈哈] [利维坦要是有钱还来打工干嘛?无聊啊?] 别西卜的复眼瞬间瞪大:“假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利维坦, 后者正优雅地喝着咖啡, 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家人们别急!”别西卜拍桌, “我这就找专业机构鉴定!" 结果第二天,国际珠宝鉴定协会的人真的找上门了。 领头的专家推了推眼镜:“别西卜先生,我们想对您的海螺珠做个专业鉴定。” 别西卜的复眼同时眯起:“你们该不会是想偷我的珍珠吧?” 专家:“......” 几位顶级珠宝鉴定师带着仪器冲进咖啡馆,在直播镜头下对那颗海螺珠进行了全方位检测。 经过精密仪器检测,专家们沉默了。 珠体呈近完美的椭圆水滴形,纵径约18.5毫米,横径达12.8毫米,重量保守估计15克拉以上。 如此硕大的体积在海螺珠中极为稀缺(通常超过5克拉即属珍品),且轮廓线条流畅,无明显扁平或变形,展现出天然形成的微妙对称性。 基色为高饱和度的“樱花粉”,属海螺珠中最受追捧的色系,柔和莹润中透出微妙的霓虹光感,在自然光下呈现从中心向外渐变的色调层次。 表面覆盖3d立体火焰纹,纹路如丝绸般细腻流动,在强光照射下显现出波浪状虹彩效应,这是由文石晶体层状结构形成的独特光学现象,仿品难以复刻。 珠层达到瓷器级光泽,表面无明显生长纹或瑕疵,触感如凝脂般温润。 转动时可见“乳光效应”,类似月光石的蓝晕浮动,这是因其内部交错纤维状微结构对光的散射所致。 珠体底部保留一小片天然钙化原母贝附着物,经显微拉曼光谱证实产自加勒比海女王凤凰螺,在长波紫外线下发出弱橙红色荧光,符合天然有机基质的典型特征。 结论:这颗海螺珠在颜色浓度、体积比例和光学特性上均达到博物馆馆藏级水准,保守估值逾300万刀乐,其美学价值与科学稀缺性足以成为传世之珍。 “这颗海螺珠……”首席鉴定师声音颤抖,“不仅是真品,而且是极品中的极品,保守估价……两千一百万。”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 [白毛哥一夜暴富?!] [利利居然真给这么贵的珍珠?!] 别西卜得意地翘起二郎腿:“现在信了吧?” 专家们眼巴巴地看着他:“您愿意出售吗?我们博物馆可以出高价……” 往后几天别西卜都戴着珍珠项链开播,特意把镜头怼到珍珠上:“家人们!看!两千万的项链!” 利维坦路过,冷冰冰地丢下一句:“再狗叫就收回来。” 别西卜瞬间闭嘴,身体快乐地抖成了筛子。 离去的鉴定团队在门口合影,背景音是别西卜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两千万!” 首席鉴定师喃喃自语:“我们是不是被套路了……” 弹幕瞬间炸裂—— [卧槽!真货?!] [利维坦随手一扔就是绝世珍宝?!] [白毛哥赚翻了!!!] 鉴定结果一出,直播间立刻被珠宝商的私信淹没。 “别西卜先生!我们愿意出两千五百万收购这颗珠子!” “三千万!现金支付!” “三千五百万!外加我们品牌终身vip!” 别西卜把珠子往领口一塞,得意洋洋:“不卖!我要天天挂脖子上气我家亲爱的!” 弹幕:[主包好记仇哈哈哈] [利利:晦气] 不死心的专家们转向利维坦:“利维坦先生还有类似的收藏吗?我们愿意高价收购!” 利维坦头坦也不抬地玩手机:“不差钱。” 专家:“……” 弹幕:[???] [利利:钱是什么?] 当晚热搜: #利维坦的珍珠能买下一个岛屿# #别西卜的脖子成了全球最贵脖子# #求问怎么才能被魔王霸凌# 别西卜戴着珍珠项链开播:“家人们!新周边'仇富专用t恤'上架啦!印着利维坦扔珍珠的经典画面!” 别西卜瞬间把珍珠塞进衣服里:“观众朋友们,我们下次直播再见!” [弹幕:我也想要!] 回到咖啡馆后,利维坦坐在吧台边,指尖轻轻敲击着冰晶凝结的杯壁。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陆渊身上,人类正低头整理账本,眉头微蹙。 利维坦的眼瞳微微收缩,捕捉到陆渊的小动作,他时不时瞥向别西卜口袋里那颗粉色海螺珠的视线,有浓浓的嫉妒。 ‘他也想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利维坦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回到维特鲁威后,利维坦径直去了仓库。 昏暗的储藏室里,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深海特有的咸涩气息。 四周陈列着各式珍稀的藏品,每一件都是很久以前收集,或是给他的贡品。这些都是他从海底的宫点取来能给别人看的。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精心保存的宝物,最终停在一只灰色的玳瑁匣上——匣面雕刻着繁复的暗纹,触手冰凉。 利维坦指尖轻挑,匣盖无声滑开。 一颗黑珍珠静静躺在墨色丝绒上。 不是普通的黑珍珠,而是一颗大溪地黑珍珠,却比寻常所见更加完美。 珠体浑圆无瑕,直径约18毫米,(一般以11毫米为界,11以上就是珍品。)表面是深海般的孔雀绿晕彩,在昏暗的环境下也掩盖不住珍珠的光泽。 更罕见的是,它的色泽并非纯黑,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龙涎墨”的深邃,仿佛将整片夜幕都凝缩其中。 利维坦垂眸凝视片刻,指尖轻轻抚过珍珠冷润的表面,随即合上匣盖。 (现在,该考虑怎么送出去了。) 夜深人静时,陆渊躺着床上,迷茫地思考未来。灯光下,他的侧脸沉静而专注,修长的手指轻击着屏幕,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账本摊在床头,数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让人无端生厌。 陆渊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就好了,像两片云偶然重叠,风一吹就散成同一场雨。 实在不行,多一个好感也行,像路过春天的树,不必拥有整片森林,只要一朵花曾为我微微低过枝头。 他会低头?还是为我?这概率有亿点小了。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利维坦那张,总是带着讥讽笑意的冷脸。那双深海般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有总是吐出刻薄话语的薄唇,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冷香,还有相吻时交错的呼吸... 陆渊感觉一阵燥热,猛地用枕头捂住发烫的脸。 “该死...我在想什么….”他懊恼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就在他手忙脚乱想要掩饰的时候。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阴影中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脚裸。 第48章 然后用力地往外拽。 “wc!”陆渊一个激灵,慌乱地反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脑子回笼突然想起来这栋房子里只有两、一个人,谁敢闯大魔王的领地。 陆渊抓住那只手腕,想将人压进床铺,没想到真拉来了一只手..... 第44章 珍宝2?! 一只手?!! “啊啊啊!”陆渊满脸震惊, 随即尖叫出声。 利维坦从阴影里优雅现身,慢条斯理地坐上床沿,他轻笑着, 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心跳这么快,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没什么,那么晚了你都不睡觉吗?”陆渊的脸“腾”地烧红了, 欲盖弥彰般拉过被子遮挡身体, 他下意识后退, 却被利维坦一把扣住手腕。 “告诉我, ”利维坦挑起陆渊的下巴,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移,单手撑着床单, 俯身靠近, 呼出的气息冰冷散在他的脸上,“你刚才在想什么?” 陆渊屏住呼吸,利维坦靠得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 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冷香。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利维坦的唇上一那总是挂着讥讽笑容的薄唇此刻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红润的舌。 陆渊闭上眼睛, 羞耻感和某种隐秘的期待在胸腔里交战。他无法说出口无法承认自己刚才幻想的正是此刻的情景, 只是更加..亲密。 “不说是吗?”利维坦的声音带着笑意, “那让我猜猜...” 一阵冰冷的触感突然缠绕上陆渊的手腕, 他惊讶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的双手被蓝色的雾气固定在床头。利维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渊觉得他现在性感的要命, 心情也不错。 “利...”陆渊挣扎了一下, 黑雾却纹丝不动。 “嘘。”利维坦的食指轻按在他的唇上, “既然你不愿分享, 那就让我来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陆渊感到利维坦的手顺着他的唇缓缓下移,略过胸膛,腹部...所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脑海中警铃大作,身体却背叛了理智,诚实地回应着魔王的触碰。 利维坦轻笑,眸中闪过一丝陆渊看不懂的情绪,“你在想我呢~” 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陆渊别过脸去,不敢直视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利维坦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看着我。"利维坦命令道,声音低沉而危险。 陆渊颤抖着对上那双红眸,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吞噬。利维坦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那不是愤怒,是某种更加炽热、更加原始的情感。 陆渊但转念一想,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在遐想你,你不生气?” 出乎意料的是,利维坦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得更加愉悦,"为什么要生气?我这么完美,你对我有反应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着,他伸手摩挲着陆渊的喉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通红的耳畔:“不过...光靠想象多没意思,要不要体验下真实的?” 陆渊的瞳孔猛地收缩,不确定是否是自幻听了,心跳直接飙到了180。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美无瑕的脸越靠越近... 唇瓣覆上的时候,陆渊只感觉到了凉意、湿软。 两人分开的时候,陆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那...我能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利维坦手指暧,昧的划过陆渊的衣服,“当然...”他慢条斯理地拉长音调,指尖轻轻划过陆渊的喉结,“不能。” 下一秒,陆渊只觉得天旋地转,“砰”的一声被利维坦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地板上。 “嘶——”陆渊揉着摔疼的腰,抬头正对上利维坦居高临下的目光。魔王大人优雅地整理着袖口,似笑非笑地说:“想要?你配吗?你打得过我?” 陆渊躺在地上,看着利维坦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几个人能打过你啊!” 利维坦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那就乖乖忍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恶劣的愉悦。 利维坦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月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他歪着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得不承认,你胆子还是大。” 他慢悠悠地踱回床边,脚尖不轻不重地踩上他的小腹下几寸,还躺在地上陆渊倒吸一口凉气“不要,求你了,不要踩。” “刚才吓你那会儿,一般人早就痿了。”冰蓝色的眸子眯起,带着几分危险的兴味,加重了点脚上的力度,“没想到你还真敢想,嗯?” 陆渊索性破罐子破摔,仰躺着对魔王大人露出一个痞笑:“这不说明您魅力大嘛。”说着还故意舔了舔犬齿,"“话说您大半夜跑来我房间干什么?查寝吗?” 利维坦抬手一个丝绒小盒抛给陆渊。 陆渊一惊,下意识接过,抬头对上利维坦的瞳孔。 “…这是?” 利维坦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打开。 陆渊翻开盒盖是颗大溪地黑珍珠。 陆渊看着珍珠,没有触碰:“为什么给我?” 利维坦别过脸,不去看陆渊的表情:“免得你像那只苍蝇一样丢人现眼。” 陆渊问:“您留了很久了吗?” 利维坦不知道这人类为什么会那么问,还是回了问题,“是很久以前的战利品,一直用魔力保存着,卖给人类应该不值钱,你要是要钱,我可以给你别的。” 陆渊轻轻合上盒子,抬手递了回去,“我不需要。” 利维坦不悦的皱眉。 “比起珍珠……”陆渊抬眸,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更想要别的东西。” “什么?” 陆渊慢条斯理地说,“不是给别西卜的那种,是只给我的。” 空气瞬间凝固。 “这跟别西卜的不一样。” “所以我更不能要,给我一个道歉吧。” 利维坦的指尖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得寸进尺的人类。” 陆渊不为所动:“那颗珍珠,是你纪念品吧?” “珍珠确实不珍贵,你一直放在……”陆渊的声音很轻,“却在今天随手给了我,利维,你在想什么?” 利维坦的竖瞳直视着人类的眼睛:“我在想…”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波动,“为什么你宁愿要一句道歉,也不要无价的珍宝。” 陆渊笑了:“因为珍珠会贬值…”目光描摹着他的脸,“而你的低头,价值连城。” 房门关上的瞬间,陆渊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还在狂跳的心脏,苦笑着喃喃自语:“这种若即若离的把戏..真是要命...” “传说南太平洋是离天堂最近的海域,想把那个送给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别西卜的珍珠鉴定视频爆红网络后,整个珠宝圈都炸开了锅。那枚稀有的天然珍珠下还挂在别西卜脖子上,让利维的直播间突然涌进大批“求珠党”。 [利利看看我!求代购同款珍珠!] [爸爸!赏颗珠子吧!现金已备好!] [我愿用十年单身换一颗海螺珠!] 利维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眼瞳在弹幕屏上快速扫过,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嫉妒。 从屏幕里嗅到酸溜溜的味道,他直播间的有些人,明明买不起,却眼红得要命。 真有意思。 “今天的主题是咖啡品鉴。”他抿了一口手冲咖啡,试图转移话题。 但弹幕根本不吃这套: [谁要看咖啡啊!我们要看珠子!] [利利别藏了!知道你收藏超多宝贝!] 利维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既然大家都对珠宝这么感兴趣,回家给你们看。” 直播镜头切换,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具冲击力的客厅。 深蓝色的墙壁上流动着虚幻的水波纹光影,高耸的穹顶上,全息投影的鲸鱼缓缓游过,洒下流动的幽蓝光影。橡木展柜镶嵌在石壁之中,而墙壁上镶嵌的发光水母灯,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海底宫殿。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这是家里?!] [这装修风格太绝了!!!] [那些鱼是真的吗???] [利利家是海底博物馆吗?!] 利维抬手,一条巨大的魔鬼鱼投影从他头顶掠过,鳍翅几乎擦过他的头发。 “别紧张,”他瞥了眼炸开的弹幕,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都是投影。” 直播镜头随着利维的脚步缓缓推进,穿过那扇镶嵌着深海贝壳的拱门后,弹幕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幽深得看不见尽头的拱形长廊。两侧墙壁由某种会发光的深海矿石砌成,里面嵌着幽蓝色的生物。 数不清的黑曜石展柜如同鳞片般镶嵌在墙壁上,一路延伸至视线无法触及的黑暗深处。 第49章 东西整整齐齐排列的黑色皮质匣子里,每一个都贴着标签——“鸽血红”、“帕拉伊巴”、“海螺珠”......按颜色、品质分类。 [这...这是异次元空间吗?!] [我眼花了?这条走廊根本没有尽头啊!] [那些发光的是夜明珠吗卧槽!] 利维的眼眸在暗处亮起微光,他随手打了个响指。长廊两侧的展柜应声而亮,成千上万的宝石同时折射出的光芒如同星河倾泻。有细小的全息标签在每件展品旁浮现,像一群受惊的银色小鱼般游动。 “塞尔的强迫症又严重了。”他的声音在拱形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建议不要乱碰,有些藏品...比较认生。“ 弹幕注意到最近的一个展柜里,有颗血钻正在玻璃后面诡异地脉动,像颗活着的心脏。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这规模比国家珠宝博物馆还夸张吧?!] [等等那个在动的钻石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第45章 珠宝直播 利维坦停在一个标注“人鱼泪晶”的展柜前, 柜子里几颗泛着虹彩的晶体正在液体中缓慢旋转。 他敲了敲玻璃,那些晶体突然齐刷刷转向镜头,吓得弹幕刷过一片[啊啊啊]。 利维闻言头也不抬:“色光而已。” “只是些漂亮石头。”他随手拿起一个箱子, 动作随意得像在取一包纸巾。但对人类来说,这里面任何一颗都价值连城。 弹幕已经疯了: [这叫“只是”???] [救命他开箱子的样子好随意我心脏受不了] [利利你是不是对“漂亮石头”有什么误解] 每打开一个盒子,弹幕就疯狂一次。 利维不知道人类对这些东西的定价, 东西的来历不是抢的就是捡的, 他也懒得说, 只能时不时用镜头展示宝石的外部结构。 弹幕:[鸽血红!!!] [这血色!这净度!无烧的吧?!] [我特么直接跪下] 弹幕:[帕拉伊巴!!!] [这霓虹蓝!这克拉数!] [救命这得多少钱啊] [海螺珠!!!] [天然粉!火焰纹!!!] [爸爸!求您赏我摸一下!就一下!] 弹幕瞬间癫狂: [有就算了, 怎么还都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 [求求你,分我一个!] [不公平,那么有钱还那么好看!] 利维感觉到了嫉妒, 心情都愉悦不少, 无视弹幕的鬼哭狼嚎,打开箱子。深海蓝宝石在“海水”光影布灵布灵闪着,像是把一片海洋封印在了晶体中。 “深海产的,”他用手指捏起一颗, 在镜头前转了转,“杂质多了点, 但颜色还行。” 弹幕:[这纯度你说有杂质???] [爸爸您对“还行”的标准是不是和凡人不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放下宝石, 又打开另一个箱子。 这次是珍珠, 个个都大的惊人, 颜色也少见。 “这些成色一般, ”他皱了皱眉, 显然对自己的收藏很不满意, “有机会得换一批。” 弹幕:[一般???] [求求您把“一般”的赏给我吧!!!]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弹幕突然飘过一条金光闪闪的特效留言: [兄弟们组队去偷家啊!] 利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可以啊。” 弹幕瞬间炸了: [???] [利利你醒醒!他们在说要偷你宝贝啊!] [这反应不对吧?!] 他慵懒地靠在珊瑚王座上, 随手抛接着颗的珍珠:“能偷走算你有本事。” 弹幕安静了一秒,突然有人问: [所以地址呢!] 利维笑得更加明媚,“维特鲁威二栋,都是我的歇脚处。” 整个直播间瞬间死寂。 三秒后,弹幕如海啸般爆发: [等等,维特鲁威二栋?!] [那不是不卖吗?] 维特鲁威庄园,由布涅亲自设计,坐落在人工海湾深处,七栋风格迥异的豪宅环绕着一座巨大的黑曜石喷泉。 这七栋,原本是不卖给人类的。 玛门最初修建它们,是为了招待某些“特殊客户”。 比如,别西卜偶尔会来度假,阿斯莫德喜欢在顶楼开派对,路西法会来看戏剧,而利维……他直接要了最深处的那栋,因为离海最近。 直到某天,一个人类富豪站在玛门的办公室,拍下一张空白支票。 “我想买一间房。” 玛门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笑:“维特鲁威不向人类出售。” 富豪笑了笑,在支票上填了一个数字。 玛门看了一眼,笑容不变:“但我们可以破例。” 于是,第八栋诞生了。 它被建在人工湖的另一侧,和恶魔们的七栋遥遥相望,中间隔着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和人工湖。 装修极尽奢华,甚至比内围的七栋更浮夸,玛门深谙人类的心理,既然要卖,就得让他们觉得物超所值。 果然,富豪入住后,维特鲁威的名声彻底传开。无数权贵蜂拥而至,争相购买,却被告知: “抱歉,仅此六间房。” 人类们不甘心,指着湖对岸那七栋更神秘、更恢弘的建筑:“那些呢?” 玛门微笑:“私人所有,不售。” 于是,维特鲁威的传说愈演愈烈。 有人说,那七栋里住着隐世的超级富豪; 有人说,那是某国政要的海外安全屋; 湖面平静无波,倒映着两边的世界—— 一边是人类自以为的巅峰, 另一边,是恶魔们懒得解释的真相。 弹幕:[打扰了!] [刚才谁说要组队的?!出来挨打!] “忘了说,”利维露出今晚最真诚的笑容,“每周三下午防御系统检修。” 弹幕:[这是钓鱼执法啊!!] [所以利利去咖啡馆打工,完全就是无聊体验生活吧!] 利维站在珍宝回廊入口,对着镜头笑:“欢迎来偷。” 利维看着疯狂滚动的弹幕,眼睛微微眯起。这些人类真有趣,为几颗石头激动成这样。 他随手合上箱子。 “看够了?”他问,语气里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弹幕:[没有!!!] [再来点!!!] 弹幕立刻哀嚎一片,而利维已经干脆地切断了直播。 利维轻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关掉了直播。 深海光影中,他独自站在“海底”,看着柜子里那些对人类来说价值连城、对他而言却只是漂亮摆设的石头。 在幽暗的长廊里,利维刚转过拐角就撞见了陆渊。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准备。”陆渊倚在石柱旁,嘴角挂着惯常的浅笑。他确实是个好厨子,这点连挑剔的利维坦都不得不承认。 利维停下脚步,猩红的披风在身后微微摆动。他歪着头,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你觉得...恶魔应该吃什么?”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陆渊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脖颈处流连,但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那...”他故意放慢语速,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衣领上,“我去洗干净等你?” “好啊。” 暗蓝色的魔法阵在陆渊脚下亮起, “等——”陆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魔法泡泡淹没了。泡泡里传来他闷闷的抗议声:“我...开玩...笑的。” 利维欣赏着在泡泡里扑腾的陆渊,心情愉悦地转身:“洗干净了就去换衣服,今天不用你做了。” 利维坦换了一身休闲装,铂金短发随意地散着。 米色高领毛衣,柔软的针织面料垂坠下来,衬得他身形修长而慵懒,深蓝色的阔腿裤随风轻轻摆动,看起来人都柔和了很多。 陆渊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好看吗?”利维抬眸,语气已经冷淡,但毛衣领口微微滑落,露出手腕纤细的线条,莫名...没有攻击性。“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珠,放在身上当挂件。” 陆渊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们去哪吃啊?”但他心里想的是,这样的利维,看起来很好抱。 陆渊跟在他身后,有些无奈:“利维你等等我!” 利维头也不回:“腿跟摆设一样,走不快就换成轮椅。” 陆渊:“……”(我也不知道去哪啊,又不准我靠近,虽然这没有多少人,不代表没有。) 商业街是地狱在人间的试点旅游项目,所有店铺都由恶魔经营,但为了“人类友好型体验”,装修和菜品都极其正常,正常到离谱。 上次八栋塌了重建,玛门就允许人类夜晚之前,来商业街玩一玩。 “熔岩火锅”(普通麻辣锅,只是服务员会表演“手指点火”的小魔术) 第50章 “极光甜品站”(彩虹蛋糕,店员头顶假装是鹿角的恶魔角) “冰川酒吧”(调酒师会用液氮制造点烟雾效果,但酒就是普通鸡尾酒) 利维站在街口,眉头微皱:“太假了。“ 陆渊:“毕竟是面向人类的旅游项目。” 利维:“无聊。 但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两人选了家装修低调的店,名叫“七味食堂”,菜单上写着全国各地特色菜。 伪装成人类的低级恶魔笑眯眯地递上菜单:“两位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的‘傲慢牛排’和‘贪婪海鲜拼盘’都很受欢迎——” 话没说完,他抬头看清利维的脸,瞬间腿软:“利、利利利……” 利维冷冷扫他一眼。 服务员立刻改口:“利、李先生!欢迎光临!” 陆渊:“......”(扶额) 尽管商业街主打“人类友好”,但恶魔开的店终究忍不住搞点小动作。 利维面无表情地尝了一口辣子鸡,“还行。” 陆渊默默递上冰水。 吃到一半,隔壁桌的女生突然惊呼:“等等!你是利维?!”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 利维抬眼看她,没说话。 女生激动得手抖:“我、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合照?” 陆渊已经准备起身挡人,却见利维放下筷子,“可以。” 第46章 约会?! 女生:“!!!” 陆渊:“???” 利维甚至配合地调整了下角度, 让他们的角度都适合拍照。 “谢谢利利!我此生无憾了!” 利维:“......” 陆渊:“......”(微妙地接受了“利利”这个称呼) 合照刚拍完,餐厅的门突然被踹开。 “亲爱的!你居然背着我偷偷约会?!” 别西卜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棕发, 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抢了陆渊的饮料喝了一口。 整个餐厅的顾客齐刷刷转头,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 陆渊朝四周摆摆手:“他开玩笑的!大家别误会, 熟人而已。” 陆渊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胳膊掰开:“那你来干什么?” “蹭饭啊!”别西卜理直气壮地招手叫服务员, “再加一份贪婪海鲜拼盘!记他们账上!” 陆渊:“……”(默默把饮料推远) 利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抬眼瞥了下别西卜头顶的绿毛:“你头上都有绿毛了,还怕有绿帽?” “要想过得去,生活必须带点绿, 这撮毛可是我花高价, 跟伊拉克斯(愤怒)的托尼老师学的。” 利维说,“哦,怪不得。” 他优雅地抿了口水,补刀:“你们智商审美出奇地一致。” 别西卜哈哈大笑, 一把搂住桌上的菜,边吃边说:“搞的像是我很没眼光一样, 巴尔也觉得不错, 还跟我染了情侣款~。” 利维想起巴尔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说:“那他还真惨, 不仅要帮你干活, 为了营造一种你在古拉托姆的假象, 还要忍受头顶绿毛。” 别西卜用沾满酱汁的叉子指向对方, “哟哟哟, 骂起我来了, 塞尔不也一样,独守空房那么久,你转头就跟别人跑了。” 一道无形的水刃切断了他的叉子,断裂的金属部分掉在陆渊的餐盘里,把瓷盘砸出裂纹。 “塞尔是不想休假,巴尔是不能休假,除了失乐园,你看哪家心腹不忙的,没有国王的国度,巴尔压力真的很大。” 别西卜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那你把克罗塞尔给我,”他添掉手指上的酱汁,“正好我缺个能干的副官。” 整个餐厅的气温骤然降温,陆渊发现自己的饮料正快速结冰。 陆渊以为下一秒就两位魔王又要大大出手时,利维的眸子然转向餐厅角落。 刚刚那位穿着香奈儿的女女粉丝正举着手机,镜头直直对准他们这边。 利维眯了眯眼,然后... 他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别西卜还维持着刚才谈判的姿势,叉子断了一半举在空中,眨了眨眼:“……哈?” 陆渊也愣住了,但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立刻起身跟了上去,“等等!利维......” 利维头也不回,步伐优雅但速度极快。 陆渊小跑着追上,压低声音:“你不管别西卜了?” 利维冷笑一声:“那家伙巴不得我留下来跟他吵架。”他侧眸瞥了一眼身后,“然后明天就是热搜头条。” 陆渊:“......” 确实像是别西卜会干的事。 餐厅里,别西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没劲。”他转头看向那位还在录像的女士,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女士,拍得清楚吗?要不要来个特写?” 女士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嗒掉进了汤碗里。 别西卜哈哈大笑,顺手从隔壁桌顺了块牛排塞进嘴里,哼着歌晃晃悠悠地跟了出去。 反正,今天这顿饭记在利维账上。 陆渊:“那要不要去人类的商业街玩一玩。” 利维挑眉:“...你认真的?” 甜品店里,服务生上甜水时眼睛一直盯着利维看,差点打翻杯子。 “请、请问...”年轻男孩红着脸递来纸巾,“能要您的联系方式吗?” 利维抬眸,眼冷冷扫过:“不能。” 男孩落荒而逃。 陆渊咬了口小食,忍不住笑:“第几个了?今晚第七个搭讪的了吧?” “你很闲?” 陆渊吧唧着嘴,无语地说:“我那么大个人在旁边,跟看不见一样,我那么不像你的男朋友吗?” “你还挺有自信,你自封的身份指望谁当真。” “我在想...”陆渊突然凑近,“如果我现在亲你一下,会不会被全店的人围攻?” “你可以试试。”利维微笑,眼底的却无半点笑意。 陆渊识相地坐回去,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而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群举着手机的年轻人,镜头全部对准了这个靠窗的位置。 利维坦眯起眼睛,突然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整条街的灯光同时熄灭,引起一片惊呼。等灯光再亮起时,窗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远处的高楼天台上,利维松开抓着陆渊衣领的手,嫌弃地拍了拍:“麻烦。” 夜风扬起他的头发,陆渊突然觉得,这个恶魔,或许比他想象的都要孤独。 人群熙攘,霓虹闪烁,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各种香水味,音乐声、叫卖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利维站在街口,眉头微皱,像是被这过于鲜活的氛围冲击到了。 “太吵了。”他评价道。 陆渊早有准备,递给他一副无线降噪耳机:“试试这个?” 陆渊递给利维的降噪耳机是猫耳造型的,毛茸茸的白色耳廓,内侧还带着粉嫩的肉垫设计。 利维捏着耳机,眼瞳危险地眯起:“你找死?” 陆渊强忍笑意:“这是最新款,降噪效果最好。”见对方脸色更冷,赶紧补充,“而且...很适合伪装。” 利维盯着耳机看了三秒,突然冷笑一声,抬手戴上。毛茸茸的猫耳在他发间竖起,有种诡异的萌感。 “满意了?”他阴森森地问。 陆渊憋笑憋得肩膀发抖:“特别...合适。” 商业街人潮涌动,灯光在夜色中流淌,这对组合格外醒目。 高挑清冷的青年顶着毛茸茸的猫耳,双手插兜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盯着青年背影高大男人。 利维坦走在人群中,米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如冷玉,诡异的是,拥挤的人潮竟自发为他让出一条路。 “那个......”一个背着相机的女孩怯生生地拦住他们,“请问您是明星吗?还是网红?” 利维坦连眼神都没给,径直走过。 女孩却不死心,小跑着追上来:“能不能合影一张?您的气质太特别了!” 陆渊眼看着利维坦不悦的神情,赶紧挡在中间:“抱歉,他不太方便......” “是模特对吧?”女孩眼睛发亮,“这个发色是特意染的吗?” 利维坦终于停下脚步,他转身时,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好像会发光,深蓝的眼眸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天生丽质。” 女孩呆住了。 “还有问题?”恶魔微微歪头,这个本该可爱的动作,被他做出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女孩猛地摇头,红着脸跑开了。 陆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叹气:“你知道你走在街上像什么吗?” 利维坦挑眉。 “像开了'凡人退散'的光环。”陆渊比划了一下,“所有人都盯着你看,又不敢靠近。” 利维坦轻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但陆渊注意到,他的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这家伙,其实很享受被瞩目的感觉吧? 第51章 经过一家拳击俱乐部时,巨大的led屏正在直播地下拳赛。陆渊下意识加快脚步,却被利维坦一把拽住后领。 “那个,利维坦指着屏幕里被打得吐血的人类选手。 陆渊干笑:“呃...算是...运动竞技?” 利维坦盯着看了会儿,突然勾起嘴角:“规则太麻烦了。”他松开陆渊,“在地狱只能活一个。” 陆渊:“......”,他决定立刻带利维坦离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区域。 他们穿过拥挤的人潮时,利维坦发现这副耳机确实精妙,它不仅能隔绝噪音,还能根据佩戴者的听力敏感度自动调节。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只有你能通过耳机跟我说话?”利维坦突然停住脚步。 陆渊眨了眨眼,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若隐若现:“专属频道。”他恍若在恶魔耳边低语,“这样就算在人群里走散,我也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利维坦抬手想摘下耳机,却被陆渊按住手腕。 “听。”人类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混着些微电流杂音,“这首是你直播时放过的曲子。” 平稳的音乐声中,唯有陆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利维坦突然意识到,这副耳机就像一个温柔的陷阱,将他的听觉与这个人牢牢绑定。 当狂欢的人群将他们挤到一起时,陆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别瞬移,我抓住你了。" 耳机里传来轻笑的电流声,利维坦这才发现,原来人类的呼吸声经过电子传输后,会变得这么......令人烦躁。 他们沿着街道慢慢走,利维坦对人类的商品兴趣缺缺,直到—— “那是什么?”他指向一家电玩城。 陆渊笑了:“想试试吗?” 电玩城门口,一个穿lo裙的女生突然尖叫:“是利利!!” 利维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个举着手机的少女围住。 “真的是利利!天啊猫耳太可爱了吧!” “可以合影吗!我超喜欢你直播的!” “利利!你比直播里还要好看!”一个少女大胆递过一支笔,“能签个名吗?就签在...”她转身腰上有一个硕大的蝴蝶结,“就在蝴蝶结上。” 第47章 磕cp 陆渊憋着笑上前解围:“抱歉, 我们有点赶时间......” “这是男朋友吗?好帅!”女生们女生们兴奋地围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利利原来喜欢这种类型!” “之前看游乐园那个视频我就粉上了, 没想到我的cp成真了。”另一个女生激动地晃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之前利维坦和陆渊在电玩城被偷拍的合照。 “是、仆、人。”利维坦眉头紧蹙,无法理解她们的兴奋, 不懂人类怎么会觉得, 陆渊一个玩物怎么可能能成为他的爱人, 一字一顿地纠正。 然而, 这话不仅没让她们冷静,反而让尖叫声更大了,互相抓着同伴的手臂, 压低声音尖叫:“啊啊啊!主仆设定更香了!” “利利好傲娇!” “陆哥脸红了!他脸红了!” 陆渊确实脸红了。 利维坦侧眸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类, 对方正挠了挠头,耳尖泛红,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并不打算解释。 利维坦眯了眯眼, 转身就走。 陆渊轻咳一声,试图解释什么:“那个……我们还有事, 先走了。”却看着利维坦逐渐远去的背影赶紧跟上。 身后传来女生们兴奋的窃窃私语: “他急了!他急了!” “绝对是害羞了!” “陆哥加油啊!拿下傲娇美人!” 利维坦的脚步顿了一下, 随即走得更快了。 陆渊小跑着追上, 嘴角忍不住上扬:“利维, 你走那么快干嘛?” 利维坦头也不回:“闭嘴。” 陆渊笑得更明显了:“她们就是开玩笑的, 你别在意。” 利维坦猛地停下, 转身盯着他, “你听着不也高兴?” 陆渊:“……”, 他张了张嘴, 一时语塞。 电玩城里光线昏暗,各种游戏机的音效此起彼伏。利维坦站在一台射击游戏机前,盯着屏幕里张牙舞爪的怪物,表情微妙。 “所以,”他慢条斯理地拿起玩具枪,“人类的娱乐就是……假装猎杀恶魔?” 陆渊:“……” 糟糕,忘了这茬。 利维坦却突然勾起嘴角:“有意思。” 他抬手,扣动扳机——砰!砰!砰! 三枪爆头,屏幕上的怪物哀嚎着倒下,游戏机疯狂闪烁,跳出[new record]的字样。 陆渊:“……”不愧是魔王。 旁边围观的小朋友们发出惊叹:“哇!哥哥好厉害!” 利维坦:“……”,他低头看着那个拽他裤角的人类幼崽,瞳孔微微收缩。 陆渊赶紧把小孩抱开:“抱歉,他……不太喜欢被碰。” 利维坦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下一台机器。 投篮机前,利维坦阴沉着脸把篮球砸进篮筐。每进一球,机器就发出夸张的喝彩声,和他此刻的气场形成鲜明对比。 “她们为什么认识我?” 陆渊正在帮他捡滚落的篮球:“你直播时露过脸...而且,”他瞄了眼对方头顶的猫耳耳机,“辨识度太高了。” 利维坦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个三分球。机器疯狂闪烁,跳出[破纪录]的字样。 “人类真是......”他盯着屏幕上虚拟的庆祝烟花,“奇怪的生物。” 但陆渊注意到,说这句话时,他语气比平常柔和了许多。 远处,那几个粉丝还躲在柱子后面偷拍。利维坦瞥了一眼,突然伸手,“砰!” 最后一个篮球精准地砸在“game over”的按钮上。 陆渊靠在街机旁边的立柱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卷起暗纹衬衫的袖口。 “哇靠那个衬衫......” “第三颗纽扣要绷开了吧......” “这种若隐若现的杀伤力......” 路人的窃窃私语飘进耳中,陆渊装作不经意地解开第二颗纽扣,让锁骨线条在竖条纹衬衫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他今天特意选了这身,能把禁欲与性感平衡到极致的穿搭,精心布置的蛛网,只等某个高岭之花自投罗网。 他不知道第几次调整袖扣的角度,让机械腕表在动作间恰到好处地反光。他还特意去洗手间弄湿了前衣襟,半透明的衬衫布料彻底黏在胸膛上,两点嫣红在暗纹下若隐若现。 他确信这次绝对能...... “让让。” 利维坦抱着一筐游戏币从他面前又经过,眼瞳甚至没偏移一度。恶魔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推币机上。 陆渊的笑容僵在脸上,“要不要去玩点别的?” 利维坦意犹未尽地放下篮球:“人类的东西还挺容易上瘾。” 陆渊干笑:“ “行吧,再转转。” 跳舞机区域,人群喧闹。 陆渊一米九的挺拔的身影在人群里就格外醒目,精心的穿搭更是很吸睛的,宽腰窄肩的倒三角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几个女生已经红着脸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利维坦当然也注意到了,靠在墙边,毛衣袖口半遮着手指,指尖轻轻点着节奏。他的目光落在跳舞机上灵活舞动的金发男生身上,似乎对这个人类的娱乐方式产生了兴趣。 “你去。”他突然开口。 陆渊一愣:“啊?!” 利维坦侧眸看他,“上去跳。” 陆渊头皮发麻:“……我不会。” “不会才有趣。”利维轻幸灾乐祸道,“还是说你要违抗我?” 陆渊被他激得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 “等等。”利维突然叫住他。 陆渊眼睛一亮,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结果下一秒,利维从旁边的礼品区拿了一条腰带。 一条带着毛茸茸的狼尾腰带。 还是仿真款,蓬松柔软,银灰色的皮毛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尾椎部位还连着精致的金属扣。 陆渊:“......” “戴上。”利维指尖勾着腰带晃了晃,目光在陆渊紧身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上扫过,“很适合你这种大型犬。” 陆渊:“我能拒绝吗?” 利维露出和蔼的笑容:“你觉得呢?”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甚至有几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陆渊深吸一口气,一把抓过腰带,视死如归地系在腰间。 他低头系腰带时,能感觉到恶魔的视线正落在自己随着动作绷紧的背部肌肉上。 毛茸茸的尾巴垂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看起来...... 非常羞耻。 利维满意地点头,毛衣领口微微敞开,锁骨若隐若现:“去吧。” 陆渊僵硬地走上跳舞机,屏幕亮起,音乐前奏响起。他根本不会跳,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箭头乱踩,动作笨拙得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大型犬。 那条蓬松的狼尾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左右摇摆,引得围观群众一阵尖叫。还有一阵善意的哄笑和起哄声。 第52章 “哥们儿!尾巴不错啊!” “哈哈哈这什么复古玩法!”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哥们身材太顶了!” “这腰臀比绝了!” “尾巴晃得我头晕......”陆渊耳根通红,捂脸暂时逃避一会,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 路渊下意识回头看向利维,结果发现这位始作俑者正靠在墙边,毛衣松松垮垮地裹着肩膀,嘴角挂着罕见的、真实的笑意,手上还举着手机拍照,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跳。 算咯,算咯,你高兴就好。 陆渊认命地继续踩箭头,尾巴晃得更欢了。 电玩城的霓虹灯在陆渊绷紧的背肌上投下变幻的光斑,暗红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黏在他随着节奏起伏的胸腹线条上。 那条蓬松的狼尾随着他笨拙的动作疯狂摇摆,配上陆渊豁出去的表情,意外的有些性感。 “腿再分开点!” “哥们你这尾巴打到我脸了!” “妈妈我恋爱了——” 利维倚在旁边,手机镜头圈不断调整焦距,精准捕捉着:衬衫下摆扬起时露出的人鱼线,转身时绷出形状的胸肌轮廓,那条因为剧烈动作不停拍打大腿的狼尾。 “利维...”陆渊在换曲间隙投来求救的眼神,汗珠顺着喉结滚进敞开的领口,“够了吧?” 恶魔慢条斯理地划动屏幕,将刚拍到的视频调成0.5倍速慢放,画面正好定格在陆渊后仰时,湿透的衬衫完全贴在腹肌上的瞬间。 利维摇头,眼神示意陆渊继续。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这、就、不、行、了?] !!! 陆渊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他猛地转身,狼尾“啪”地甩在自己大腿上,引来围观群众更热烈的起哄。 当陆渊终于跌跌撞撞跳完不知第几首曲子时,衬衫已经彻底沦为半透明的第二层皮肤,狼尾也蔫巴巴地垂着。利维这才矜贵地点了点头。 陆渊咬着牙走下跳舞机,大腿肌肉因为过度使用而微微抽搐。就在他险些跪倒的瞬间,一条手臂扶住了他。 利维身上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废物。”利维坦在陆渊耳边低语,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按摩着他发抖的腰肌,“这就腿软了?” “疼疼疼,轻点,要命了...”陆渊整个人挂在利维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在空调冷风里泛起细小的战栗。 他垂着头喘息,喉结在敞开的领口处剧烈滚动,湿漉漉的额发扫过利维的颈侧。 利维嫌弃的把他丢在一旁。 “腿...”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抽筋了...” 利维坦扫过他痉挛的大腿肌肉,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冰凉的掌心突然贴上他后腰,顺着脊椎一节节往上按压,精准找到那些过度使用的肌群。 “人类的身体,”利维坦的指尖在某个穴位重重一按,“真是脆弱得可笑。” 第48章 社会性死亡 陆渊疼得龇牙咧嘴, 却突然勾起嘴角,故意往利维怀里倒:“再按我就要给地嗑一个了。” 下一秒,陆渊膝盖一软, 整个人往前栽去,然后被利维一把拎住后领,像提大型犬一样提在半空。 “磕?”恶魔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磕哪儿?” 陆渊眨了眨眼, 目光扫过利维的腰扣:“...你确定要我说?” “......” 利维皱眉, 他猛地松开手, 任由陆渊跌坐在地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转身就走,米色高领毛衣的后领口露出一截泛红的脖颈。 陆渊坐在地上大笑,结果乐极生悲, 抽筋的腿又狠狠抗议了一下。他倒吸一口冷气, 抬头时却发现利维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运动饮料。 “喝。”利维坦把饮料怼到陆渊脸上,“再废话就把你扔在这儿。” 陆渊拧开瓶盖,他忍不住又笑了, 抬头时正对上利维含笑的双眼。 “笑什么?”恶魔别过脸,“快喝。” 陆渊仰头灌了一口, 喉结滚动:“甜的。” 利维:“那是功能性饮料。” “哦?”陆渊舔了舔嘴角, “我还以为是你特意调的呢。” "...多少有大病。" 利维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拇指粗暴地擦过他的唇角:“再胡说八道, 下次就给你喝地狱岩浆。” 利维面无表情地把他拎到休息区的沙发上:“自己按。” “听到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陆渊小声嘀咕, 屈起抽筋的右腿。绷紧的西裤布料在大腿根部勒初令人脸红的轮廓, 他下意识地看了利维一眼。 结果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看。 休息区明亮的灯, 把他狼狈的样子照得无所遁形。 陆渊的脸“腾”地红了, 手忙脚乱地去抓起旁边的大号鲸鱼玩偶挡在腿间:“不、不给看...” 利维坦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上扬:“不是你自己穿成这样的?” 陆渊耳根通红,把鲨鱼玩偶又往上拽了拽:“是,摆好姿势的时候你是一点不看,现在狼狈了不给你看。” 利维坦突然俯身,冰凉的指尖挑起他下巴:“谁说不看?” 目光一寸寸扫过陆渊汗湿的脖颈、凌乱的衣领、还有被玩偶勉强遮挡的腿间。 “你——”陆渊手一抖,鲨鱼玩偶差点滑落。 利维坦趁机一把拽直他的腿,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腿!腿!我的腿要断了!”陆渊手忙脚乱地去拽裤腰,结果玩偶像慢动作般缓缓滑落。 啪。 “等、等等!我的腿——” 利维坦用脚尖勾住了下坠的鲸鱼,顺势将它踢回陆渊怀里:“废物。” 恶魔手指精准按住他抽筋的大腿内侧。陆渊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轻、轻点!” “刚才跳舞的时候,”利维坦说:“扭得不是挺欢?” 陆渊羞愤欲死,用鲨鱼玩偶死死捂住脸。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隐约能听到粉丝们激动的窃窃私语: “那个角度!那个姿势!” “鲸鱼玩偶又挡了个寂寞..….” “咔嚓。” 精准的关节复位声伴随着陆渊的哀嚎。利维坦的手指顺着跟腱往上,在剧烈跳动的肌肉上按动,那些过载的神经纤维像被驯服的野兽般逐渐平静。 “能走了就起来。”利维坦背对着他整理衣袖,声音比平时低哑,“仆人要有仆人的样子。” 陆渊抱着鲨鱼玩偶傻笑,心想: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磕一个”? 电玩城的霓虹灯突然剧烈闪烁,空气中泛起圣洁的波动。陆渊海抱着鲸鱼玩偶坐在沙发上,利维却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瞳。 “呵,真是意外。”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没品的臭虫,也只能有这种没品的恶趣味。” 加百列的身影在数据流中凝聚成型,六翼的虚影在背后若隐若现。 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圣洁,背后隐约有纯白的光晕浮动。 利维坦的表情瞬间冷下来,嘴角却勾起,嘲讽地打量着面前的加百列,“我当是谁,原来是有品哥啊!天堂的看门狗迷路到人间来,太有品了,需要我给你鼓掌吗?” 陆渊适宜地响起掌声。 加百列的目光扫过沙发上衣衫不整的陆渊,又看了看利维坦还按在人类大腿上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堕落至此,真是令人作呕。” 利维坦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怎么?天堂穷到连电玩城都进不起了?需要我施舍你几个游戏币吗?”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加百列冷笑,“像个发情的野兽,在公共场合玩弄自己的猎物。” 陆渊猛地站起来,被利维一把按下,将他拽到身后,语调嘲讽,“这位'高贵'的大天使长,最擅长的就是当个眼红怪而不自知。” 加百列指尖凝聚着圣光,“离审判日还有段时间,父神仁慈允许你多苟活几日。” “怎么?被我说中了?”利维坦的指尖凝聚起幽蓝的水刃,暴虐的气息在周身翻涌:“我现在就能送你去见你亲爱的父神。” 两人的力量在空气中激烈碰撞,电玩城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游戏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嘴硬。”加百列抬手就是一道圣光,“审判日那天,你会是第一个被处绝的原罪。” 利维坦瞬间将陆渊扯到身后,水刃与圣光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当光芒散去时,加百列六翼舒张,迸发巨大的气流。 “几千年了,”利维坦的尾鳍也隐现,“你还是这么令人厌烦。” 加百列的身影在圣光中优雅微笑,六翼舒展,神圣而威严。他刚抬起手,准备对利维坦发表一番“审判将至”的宣言...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穿着连帽衫、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类突然冲过来,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把手住加百列的嘴:“我表叔最近精神不太稳定,总幻想自己是天使。” 第53章 加百列:“???” 现场瞬间凝固。 ???!!! “医生说了你不能受刺激!”人类纪衡焦急地拖着他往外走,“上次你非说自己是天使,把小区广场舞大妈的音响给劈了,赔了多少钱你记得吗?!” 利维竖瞳疯狂对焦,确认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确实只是个普通碳基生物。 “你找死!!!”加百列周身爆发出刺目圣光。 “表叔别闹了!”人类死死抱住他的腰,“说好今天稳定,不用吃药,我才带你来玩的!现在又发病了。” 利维坦迅速掏出手机,弹出拍照界面。 咔嚓。 咔嚓咔嚓。 加百列的表情从震怒到扭曲:“臭虫,你竟敢——” 圣光轰然爆发,光刃直接穿透人类的身体,却在接触瞬间化作无害的光点。人类毫发无损地拽着加百列的后领,硬是把六翼天使拖向出口。 “撒手!你这卑贱的——” “表叔我们回家吃药了!” “我要净化这个罪恶的——” “是是是,先把这镇定药吃了!” 电玩城的霓虹灯突然闪烁,“表叔!!!” 加百列暴怒:“放肆!卑贱的人类,松开你的——嗷!!” 他的翅膀卡在了电玩城的旋转门上。 “表叔你冷静点!”纪衡使劲拽他,“别演了!你根本没有翅膀!” “我翅膀卡住了!!”加百列怒吼,圣洁的形象彻底崩塌,“松手!松手!羽毛要掉了!!” 利维坦慢悠悠地走近,伸手戳了戳卡在门缝里的雪白羽翼:“需要帮忙吗?” “滚!!”加百列疯狂挣扎,结果又一根羽毛飘落。 纪衡叹气:“唉,又犯病了。”他转头对利维坦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表叔自从看了《天使降临》那部电影,天天幻想自己是加百列。” 利维坦点头,语气诚恳:“理解,病情很严重。” 加百列:“利维坦我杀了你——嗷!!” 又一根羽毛英勇牺牲。 纪衡拽得更用力了:“别闹了!回家吃药!” “我没病!我不吃!!”加百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我的翅膀!!我的羽毛!!父神在上——” 电玩城门口,加百列被人类纪衡死死拽着胳膊,六翼卡在旋转门里,圣洁的形象碎了一地。 利维坦慢悠悠地掏出手机,丢给陆渊:“录。” 陆渊手忙脚乱地接住:“录什么?” 利维坦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张a4纸和马克笔,龙飞凤舞地写下[我是恶魔],啪地贴在了加百列胸口。 加百列:“???!!!” "利维坦!!我杀了你——" 利维坦充耳不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恶魔角发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了加百列的金发上。 “笑一个。”利维坦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来给生活比个耶。” 第49章 有钱任性的魔王 加百列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你——” “****, 是不是**,**能不能去*......”含亲戚量及高。 那个人类纪衡终于注意到了利维坦,一边死死抱着加百列的腰, 一边焦急道:“这位先生!请不要刺激我表叔!他病情不稳定!” 利维坦充耳不闻,调整镜头角度:“来,加百列, 说'我是恶魔', 我要发给路西法他们看。” “**, ****你。” 加百列彻底暴怒, 挣扎间“啪”地一巴掌扇在了纪衡脸上:“放开我!!脸都给你丢完了!!” 纪衡捂着脸,委屈又震惊:“表叔……你打我?” “……” 加百列心疼的望着纪衡,千言万语堵在口中说不出来, 只能轻叹一声, 抚摸着纪衡哄着的脸庞。 利维坦趁机凑近,把镜头怼到加百列面前:“来,对着天堂的同事打个招呼。” 加百列的表情从震怒到绝望,最后定格在一种诡异的麻木上。 纪衡眼泪汪汪:“表叔, 你清醒一点!你不是天使!你是程序员啊!!” 利维坦点头,火上浇油:“对, 还是996, 月薪水两千那种。” 加百列:“……” 最终, 这场闹剧以加百列自暴自弃地被纪衡拖走告终。临走前, 他回头看了利维坦一眼, 眼神里写满了“你等着。” 利维挥了挥手机, 微笑:“视频我会群发的。” 加百列:“我要弄死你!” 天使的小插曲反而让利维心情更好了, “走了。”利维转身往外走, 却在经过抓娃娃机时停下, “这个怎么玩?” 十分钟后,店员哭着过来请求他们适可而止。 原来是利维用一台机器清空了整个奖品区的限量版珍珠吊坠玩偶。 陆渊抱着满怀的毛绒玩偶艰难地追着利维坦的背影。鲨鱼玩偶的鳍卡在他下巴处,珍珠吊坠的包装袋不停拍打着他的膝盖,活像个移动的玩偶贩卖机。 “利维!你等等——” 陆渊话音未落,怀里的章鱼玩偶突然滑落。他弯腰去捡时,整摞玩偶像雪崩般散落一地。 利维坦终于停住脚步,转身时米色毛衣被夜风吹起。他垂眼看着手忙脚乱的人类,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蠢死了。” 等陆渊捡好玩偶,利维已经走进旁边的甜品店,只留下一句:“进来。你挡到别人了。” 甜品店暖黄的灯光下,利维正在研究菜单。宽松的毛衣领口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陆渊不自觉地盯着那里看,直到被冰冷的目光锁定。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利维将菜单推过来时,袖口扫过玻璃桌面,“选你的。” 陆渊随便指了个抹茶冰淇淋,却发现利维坦点的黑芝麻口味旁边标注着[新品·限量供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特意来尝这个的?” 利维不可否认的看着他。 当两球冰淇淋上桌时,陆渊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利维坦虽然表情冷淡,但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团乌黑发亮的冰淇淋上。 当陆渊冰淇淋上桌的时候,利维盯着碗里翠绿色的甜品,眉头微皱。 “你那个,”他抬了抬下巴,“看起来很难吃。” 陆渊刚想解释抹茶的味道,利维坦已经直接伸手,用勺子挖走他冰淇淋顶端最完美的一角,送进自己嘴里。 “……”陆渊看着自己突然凹陷的抹茶山,哭笑不得。 利维坦尝完,面无表情地评价:“难吃。” 陆渊看着自己,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想尝。” 利维坦没理他,又挖了一勺自己的黑芝麻冰淇淋,然后。 顺手又挖走了陆渊的冰淇淋。 这场单方面的“味觉评估”持续到,陆渊终于忍不住了,趁利维坦低头时,迅速抬手,准备往他碗里挖了一小勺黑芝麻。 “你敢碰试试。”大魔王的声音冷得想极地的风寒。 利维坦面不改色地宣布结论,却又挖走了第二勺。 但下一秒,这个表情凝固了。 陆渊盯着他沾了一点冰淇淋的唇角,心跳突然加速。 然后,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陆渊眨了眨眼,突然靠近,唇瓣擦过他的嘴角,温热的舌尖卷走了那点冰淇淋。又迅速退开,黑芝麻的香气还萦绕在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里。 "太甜了。"他笑着说,耳根通红。“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点一些?” 利维坦僵住了,连气息都变得不稳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勺子,金属柄断成两半。 整个甜品店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 “啪!”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顾客纷纷转头。 “不要。”利维坦没理他,抬瞳扫了一眼甜品店,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不要,直接卖下这家店。” 陆渊,“......” 店员,“......” 客人,“......” 利维说:“算了,这个商场一起买了好了。” 十分钟后,商场的经理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这位先生,您、您真的要收购我们商场?” 利维坦点头。 经理拨通了一个电话,那头传了熟悉的声音,布涅,“你好,这里是艾尔伯斯集团直线,我是经理,有什么事吗?” 陆渊呆了一下,说:“布涅先生?” 布涅愣了一下,说:“陆先生啊,你怎么会有我这个电话?” 陆渊说:“这样的,我们来一个电玩城玩,利维...他...心情不错,想买下这里。” 布涅:“......,直接发我地址吧,不过,你也知道所有的金币,都属于我的国王,考虑到是利维陛下要买,我转接一下陛下。” 陆渊,6,跟你们有钱人拼了,陆渊转头看向利维,“布涅说这是玛门的产业。” 第54章 利维抬手,示意陆渊把手机给他。 玛门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那天传来,说:“亲爱的,冰淇淋很合你的胃口啊!商场的地产价值不错,顺便把隔壁的商业街也收购了吧?那条街也是我的,你只需要拿那个给我。” “你还惦记着?”我都有点欣赏你了,利维坦说,“不知道。” 玛门,“那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利维,“你敢的话,可以,我不保证你会看到什么。” 玛门手指敲着桌子,岔开话题,“你的新直播我看了,不少人喜欢你的宝贝,你把它们放出来展览,我负责收门票和买周边,当然场地宣传我都会解决。” 利维,“三七。” 玛门,“五五。” 利维,“二八。” 玛门,“四六” 利维,“成。” 电话挂断,商场经理站在一旁,额头冒汗,手里还攥着钢笔,小心翼翼地问:“那......合同还签吗?” 利维坦瞥了他一眼:“签,顺便把隔壁商业街的产权一起拿来。” 经理:“好的,我这就去办。” 陆渊全程沉默,直到经理离开,才缓缓开口:“你们(恶魔)谈生意都这么随性吗?” 利维坦慢悠悠地挖了一勺冰淇淋:“不然呢?我都那么给他脸了。” 陆渊:“……” 他看了看手里的黑芝麻冰淇淋,又看了看利维坦,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低估了恶魔的财力。 电话挂断,布涅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陛下,四六分成是不是太亏了?场地、宣传、安保、人工,这些可都是我们出。” 玛门轻笑一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息投影的财务报表:“亏?布涅,你还是太年轻。” 他指尖一划,调出利维坦直播间的数据:“看看这个,昨天直播峰值观看人数破千万,打赏金额折算成地狱金币,足够买下一个棺材房。” 布涅皱眉:“但展览门票和周边利润……” 玛门打断他:“利润?谁在乎那点门票钱?”他放大社交媒体上的热搜标签,利维坦珍宝展#的讨论量正以指数级增长,“我们要的是流量,是影响力,是让整个人间都知道,艾尔伯斯集团手里握着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布涅迟疑:“可那些藏品毕竟是利维陛下的......” “所以才说四六分是赚了。”玛门推了推眼镜,“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只要展览办成,很多合作品牌都会求着我们入驻,地产价值至少翻三倍。”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更何况......” 玛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水晶桌面,金丝眼镜的链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利维坦高兴了,塞尔自然也会高兴。“玛门嘴角上扬,“现在塞尔替他掌管着整个海地司,那可是深海贸易的核心枢纽。” 布涅立刻会意:“所以下次我们和深海魔族的矿石贸易......” “关税至少能降两成。“玛门指尖弹出一枚金币,任其在指关节间翻飞,“塞尔那个疯子虽然难缠,但只要涉及利维坦的事......” 金币“叮“地一声停在掌心。 “他可比谁都好说话。” 第50章 家犬 布涅突然想起什么:“但上次海地司不是拒绝了我们的......” “那是因为当时利维坦还在沉睡, 我们又不小心踩了雷。”玛门冷笑,“塞尔最讨厌别人拿他的主人做生意。” 全息投影切换成深海地图,玛门划出几条发光航线:“但如果是'利维坦亲自应允的合作'就不一样了, 疯狗就只是家犬。” 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塞尔最近在找能镶嵌在利维坦王座上的夜光珊瑚?” 布涅眼睛一亮:“我们库存里有三吨......“ “不,“玛门微笑,“把消息放给拍卖行, 让海地司‘偶然’、拍下。”他推了推眼镜, “然后告诉塞尔, 是利维坦让我们留的货。” 玛门独自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地狱金融城的灯火。他摩挲着手中一枚金币, “忠诚,是最值得投资的。” 陆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尽头半掩的书房内,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艾尔伯斯的文件已经处理完毕。”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冷静而低沉, 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按照您的预期, 他们让步了。” 陆渊脚步一顿, 下意识放轻呼吸。子他来这起, 几乎没有见过访客, 这个声音他从没听过, 陆渊也知道偷听不然讲话很无礼, 不过还是更在意利维跟谁在书房。 他微微侧身, 从半掩的门缝中窥见。 一个男性恶魔站在利维坦的书桌前, 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燕尾服, 腰身挺拔如刀锋,衬得肩线凌厉而优雅。袖口处别着一枚暗蓝宝石的色泽相呼应。 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陆渊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他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股骨子里透出的张扬,却怎么也藏不住。 可偏偏是这样的他,此刻却乖顺地站在利维坦桌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利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桌面,表情愉悦, “我已经想到玛门敲算盘时的神情了。” 利维今天穿着暗红色的丝质衬衫,领口敞开,露出苍白的锁骨。 他的声音低沉而恭谨,“贪婪的人总是算不清账,心在算计时,手已经伸向更大的欲望。” 利维翻着文件, “玛门一向很有想法,不过前提是我得真的不感兴趣。” 塞尔微微低头,“他很得意,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应该还没发现,我们给他的‘优惠关税’只适用于第一批货。” “蠢货。”利维坦嗤笑,“我要是不想要怎么会点头,他真以为用我的名头就能撬动海地司的口,活了那么久,没想到他还是天真无邪那类的。” 塞尔低头说:“他太傲慢了,以为只要打着您的旗号,属下就会让步。” “所以?” “所以属下按您的意思,先让他尝点甜头。”塞尔的声音低沉而愉悦,“等他的货船全部进入深海航道,我们再……调整税率。” 利维坦轻笑:“不错。” 塞尔微微欠身,“另外,那条商业街的地契已经转到您名下,玛门还以为是他的‘诚意金’起了作用。” “他倒是大方。”利维坦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珍珠,“可惜,白送一条街。” 塞尔微笑:“毕竟,他永远算不过您。” 陆渊在门外听得心惊肉跳。 好家伙,玛门以为自己在下棋,结果棋盘都是利维坦的。 塞尔顿了顿,又补充:“另外,贝利亚家的那位‘不小心’拍下了夜光珊瑚,现在已经送到海地司了。” 利维坦挑眉:“塞尔,你这是在假传圣旨?” 塞尔面不改色:“属下只是‘推测’您会需要它。”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狡猾。” 塞尔微微低头,唇角极轻地扬起:“为您效劳。” 陆渊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利维坦支着下巴,“他倒是有趣,拿我的东西来讨好我。” “需要属下给他一个教训吗?”塞尔微微欠身,“比如...让他的货船在深渊迷路几天?” “不必。”利维坦指尖划过全息投影,调出玛门集团的股价曲线,“让他再得意一会儿。” 塞尔垂眸,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您总是太宽容。” “工作汇报得差不多了,属下告退。”他合上文件夹,无声后撤,阴影包裹住他的轮廓。 “嗯。” 突然,塞尔的触肢猛地刺向门口! “砰!” 门板炸裂的瞬间,利维坦的声音淡淡响起:“塞尔。” 触肢硬生生停在陆渊鼻尖前0.1毫米处。 “家犬而已。”利维坦甚至没有抬头,指尖随意翻过一页文件,语气散漫,像是讨论无关紧要的琐事,“不用管。” 塞尔的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稍纵即逝,连呼吸的节奏都没乱。 “是。” 他应声低头,触肢很快收拢,声音恢复了平静:“属下告退。” 塞尔退后两步,身影如墨水般融化在阴影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空气的流动都未尝惊动。 但陆渊分明看见,他最后瞥来的那一眼里,警告。 塞尔离开后,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 陆渊站在走廊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毛巾。”家犬“两个字像冰锥般刺进耳膜,让他胸口发闷。 原来在利维坦眼里,自己不过是条看门狗?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站那儿偷听到现在,“利维坦的声音突然从书房传来,“不进来喝杯茶?” 陆渊僵住。 推开门时,利维坦正倚在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枚深海蓝的宝石。 第55章 陆渊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利维坦头也不抬:“误会什么?” “你刚才说我是‘家犬’...“ “你本来就是。”利维坦漫不经心地翻着文件,“塞尔太较真了。”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那你不解释一下?” 利维坦终于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解释什么?说你其实连家犬都不如?” 陆渊:“....” 利维坦轻笑,“塞尔的工作一直完成得很好。”他慢条斯理地说,“但太完美了,反而无趣。” 陆渊一愣:“所以?” “所以,“利维坦的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让他误会一下也不错。” 陆渊直接开口,“‘家犬’,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利维坦轻笑:“会咬人,会看家,偶尔...“指尖点向陆渊锁骨,“还会摇尾巴。” 陆渊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是个人!我不是你的狗,更不是你的玩物。我出来混也是有尊严的。” “哦?”利维坦没有生气,看着陆渊笑,“尊严,哈哈哈~” 陆渊面上仍维持着冷峻,他太清楚在利维坦面前失控的后果。 “笑够了吗?”他声音压得极低,像刀锋擦过冰面,“还是说,你专门叫我进来,就为了羞辱我?” 利维坦的笑意渐渐敛去,深海般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缓步走近,修长的手指捏住陆渊的下颌,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 “羞辱你?”他低笑,气息冰冷,“陆渊,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陆渊没躲,只是冷冷地和他对视:“那你是什么意思?” 利维坦的拇指摩挲过他的唇角,嗓音低沉:“家犬不是贬义,狗会护主,会忠诚,会无条件站在主人这边,哪怕面对的是整个地狱的恶意。”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驯化他? 陆渊嗤笑一声:“所以你觉得,我会像塞尔那样,对你言听计从?” 利维坦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塞尔?”他松开手,转身走向酒柜,“他可比你难驯多了。” 陆渊皱眉:“什么意思?” 利维坦倒了两杯琥珀色的烈酒,递给他一杯:“你以为他为什么能站在我面前?” 他抿了一口酒,笑意渐深,“因为他足够强,强到我不需要用‘主人’的身份压他,他可是我连续六百多年的劳模,他要是真想当狗,现在应该还匍匐在我的脚下。” 陆渊的瞳孔微微一缩......所以,利维坦是在暗示……他不够强? “呵。”他冷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那你最好祈祷,我永远别强到那个地步。” 利维坦看着他,忽然笑了:“我期待着。” 酒杯被轻轻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在那之前......“利维坦伸手,指尖划过陆渊的喉结,“你还是得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陆渊猛地攥住他的手腕,眼神危险:“别太自信了,利维坦。” 利维坦任由他抓着,只是微笑:“试试看?” 空气仿佛凝固,暗流涌动。 陆渊的冷笑还凝固在唇角,下一秒,整个书房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 利维坦的眸子迸发出刺目的蓝光,空气中的水分子在千分之一秒内,瞬间凝结成无数冰晶。 第51章 家暴?! 水晶灯突然爆炸, 碎片全部刺向陆渊,却诡异地避开了所有要害。 陆渊甚至来不及眨眼,就被魔力浪潮狠狠拍在墙上, 脊椎撞碎了一幅价值连城的油画。 “咳——!” 鲜血刚从喉间涌出就冻成了冰碴。 冰晶暴雨般袭来,精准避开所有致命处。 左肩胛骨被刺穿三寸,右腿肌腱钉入七根冰锥, 一道冰刃擦着颈动脉划过, 最后三枚直接贯穿掌心, 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墙上。 利维坦踏着冰霜走来, 指尖温柔抚过陆渊被血染红的锁骨:“现在明白了?” 利维坦柔声道,“你连让我认真的资格都没有,对你宽容点就自然而然觉得, 你是我的恋人了?哪来的自信?” 陆渊咳着血沫突然笑了:“认清地位?”陆渊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手指抠着颈间看不见的枷锁,“就...这样?” 蓝眼骤然收缩! 更多冰晶在空气中震颤成型,却在即将发射时...... “嘟嘟嘟!!!” 利维坦桌上的手机传来刺耳的铃声,随后是别西卜标志性的大嗓门, “老子今天不上班~爽翻~巴适得板~” “......” 恶魔的杀戮节奏被打断,眼睛抽搐般闪烁两下, 利维坦黑着脸按下接听:“你最好快死...” “老利!!”别西卜的声音炸响整个书房, “你猜我在你赌场发现了啥?玛门那孙子在老虎机里装木马!老子刚赢的八百万变成八块了!” 冰晶悬停在半空, 利维坦的嘴角抽了抽:“就为这个?” “还有更劲爆的!”别西卜兴奋地嚷嚷, “加百列那厮竟被一个人类压制, 早时候看你发的视频, 我还以为是合成的, 六啊六...” “嘟。” 利维坦直接捏碎了手机。 但就这么一打岔。 陆渊猛地扯断贯穿掌心的冰锥, 鲜血喷溅在墙上绽开。他踉跄着扑向利维坦, 在恶魔略显错愕的目光中,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了他。 在陆远身体里锐利的冰,同时贯穿了两人的身体。 利维坦闷哼一声,低头看着从自己腹部透出的、染着蓝血的冰锥尖端,那上面还缠绕着陆渊猩红的血丝。 “我确实...打不过你,但让你疼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陆渊咳着血笑起来,手指死死攥住利维坦的后背,“你真够狠的,我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你在疼,还那么下手,你不会有性、虐的癖好吧。我们平等了?” 利维忽然低笑出声,他沾满红色血液的手掌按住陆渊的后脑,“没有,你不配而已。”在血腥味弥漫的空气中凑近他耳边:“蠢货...恶魔的致命伤在心脏。” 说着突然拔出陆渊身上的冰锥,反手扎进陆渊肩胛。 “噗嗤!” 鲜血溅在利维坦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陆渊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染血的牙齿几乎咬进利维坦的肩膀。 “那你……怎么不直接捅穿我的心脏?”他喘息着,滚烫的呼吸喷在利维坦冰冷的皮肤上,“舍不得?” 利维坦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猛地向后一拽,逼他仰头。 “你觉得呢?”他低笑,蓝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陆渊的睫毛上,“我留着你,当然是因为……” 冰锥的尖端轻轻划过陆渊的喉结,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狗死了,谁来给我看门?” 陆渊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利维坦……”他喘息着,染血的手指抚上恶魔的脸,“你他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利维坦垂眸看着他,眼底暗潮翻涌。 “彼此彼此。” 陆渊被重重掼在地上,膝盖砸碎了大理石地砖。他刚要起身,后背突然压上千钧之力。 利维坦仅用一根食指就将他死死按在原地。 陆渊的视野开始发黑,却在即将昏迷的瞬间被一桶冰水浇醒。利维坦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现在明白了?你能站在这里...” 指尖划过他颤抖的喉结:“全凭我的仁慈。” 突然,所有压力消失了。陆渊瘫软在地,咳出带着冰碴的血沫。利维坦扔来一块手帕,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擦干净。” “记住——” “下次顶嘴前,先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陆渊的瞳孔因窒息而微微扩散,却仍然死死盯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挑衅的笑。 利维坦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喉结,“记住了,陆渊。” 陆渊盯着他,最终只是冷冷地说:“别指望我会像狗一样听话。” 他伸手抚过陆渊涨红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宠物,可施加在陆渊颈间的魔力却愈发凶狠。 “可你明明连炸毛的样子都很像。” 陆渊:“……“ “你的命是我的。” “我要你活,你就不能死。” 哪怕代价是,与你共享这份疼痛。 走廊监控死角。 塞尔收回窥探的触肢,他摩挲着怀中利维坦赏赐的怀表,嘴角扬起病态的笑容: “这才对...” “卑贱的人类...” “就该待在尘埃里。” 房间内只剩下血腥味的寂静。 陆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咳——!” 他视线模糊地盯着天花板,呼吸间全是铁锈般的气味,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的。 第56章 真疼啊。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发颤,却还是勾住了药瓶的瓶颈。玻璃冰凉,沾着利维坦残存的魔力气息,冷冽又压抑,就像那个混蛋本人。 “咳……靠。” 他骂了一声,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下去。 药剂像是液态的火焰,从喉咙一路烧进五脏六腑。剧痛让他蜷缩起来,手指在地板上抓出几道血痕。 所过之处,撕裂的肌肉与骨骼开始缓慢愈合,疼痛却未减半分。 利维坦的药从来都是高效但绝不温柔。 很快,伤口开始愈合,断裂的骨骼重新拼接,皮肤上的血痕如退潮般消失。 可有些东西,魔药治不好。 比如被冰锥贯穿时的冰冷触感。 比如利维坦掐着他下巴时,指尖的力度。 比如那句 “你不配。” 陆渊撑起身体,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掌心。 陆渊扯了扯嘴角,轻声自语:“谁稀罕。” “故意的是吧。” 陆渊喘着气,抬手盖住眼睛,指缝间渗出一点湿润,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他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逐渐愈合的伤口,扯了扯嘴角。 “平等?” 他低喃,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执念。 不,从来就没有平等。 他们的相遇只是偶然,而本质的鸿沟早在命运的开始就已经注定 他是深渊的主宰,永恒的统治者。 而他只是误入深渊的凡人。 就像他们之间,连“恨”都显得奢侈,因为利维坦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恨。 窗外,夜风风呼啸而过。 陆渊忽然笑了,笑声低哑,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真是......可笑。” 他居然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站在利维坦身边,而不是跪在他脚下。 他撑着墙站起身,踉跄着走向窗边。 雾气翻涌,隐约可见远处的,只为魔王而建的维特鲁威,象征统治那是利维坦的所在,永恒冰冷,永恒遥远。 陆渊盯着那里,忽然抬手,一拳砸在窗框上!“砰——!” 鲜血顺着指节滑落,可这一次,没有魔药,没有治愈,只有真实的、尖锐的疼痛。 至少这份痛,是真实的。 至少这一刻,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谁。 他缓缓收回手,舔了舔指节的血,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但他会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能真正让利维坦疼到记住他。 不是作为家犬,而是作为... 陆渊闭了闭眼,扶着墙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门外。 走廊尽头,月光透过彩窗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 终有一日... “哈......“ 陆渊把脸埋进掌心,呼吸灼热又沉重。 他以为自己在深渊里看见了光,却忘了深渊本身,就是吞噬光的怪物。 电玩城的记忆还在脑海里闪烁,利维坦站在跳舞机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陆渊。”他那时叫他,嗓音温柔,如唤情人般,“过来。” 陆渊走过去,利维就顺势把腰带递给他,“很适合你这种大型犬。” “下次只跳给我看。” 那算什么? 是亲密?是调情?还是……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戏弄? 这还只是白天的事,那时候他也说自己像狗,自己还脸红...... “c。” “知道暗处有什么吗?”恶魔问。 他当时轻笑着回:“那里有你。” 现在想想,真是......好蠢。 现在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那时候,利维坦都愣了。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一片深渊。他拼命往里跳,以为能触到底。 他骂了一声,却不知道是在骂谁。 ‘把我拖入深渊吧。’ 自己当时竟然这样想。 希望大概也没有见过这种可笑的蝼蚁吧?明明连触碰他的资格都没有,却妄想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第52章 梦里的异瞳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利维坦没来。 没有恶魔的嘲讽, 没有刺骨的疼。 他以为至少会有一句“还活着吗?” 可什么都没有。 原来比受伤更难受的,是被彻底遗忘。 陆渊缓缓蹲下,捂住胸口, 胸口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压着,连呼吸都变的艰难。 “真是......疯了,我竟然会无可救药地爱上, 一个毁了我的恶魔。”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利维坦会心疼?会道歉?会像那些烂俗爱情故事里的主角一样, 突然出现在他床边, 握着他的手说“对不起”? 别搞笑了。 陆渊扯了扯嘴角, 自嘲地笑了。 “果然……是自作多情。” 他躺回去,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可梦里, 利维坦依然站在那里, 蓝色的瞳孔注视着他,唇角微扬,轻声说: “陆渊,你比你自己想的……更重要。” 骗子。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相信。 陆渊在梦里见到了利维坦。 但不是他认识的利维坦。 梦里的他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铂金短发柔软地垂下,眼睛像是被阳光晒透的冰川, 澄澈得能一眼望到底。 他站在一片开满蓝花楹的小岛上, 潮汐声轻柔, 阳光碎在海滩上, 海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回头, 冲着陆渊笑。 “陆渊!” 利维坦穿着简单的白衫, 他赤脚踩在沙滩上, 海水没过脚踝, 又退去,留下细碎的泡沫。 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他印象里的利维眼睛都是深色,而他左眼是极地冰川般的浅蓝,右眼是午夜深海般的钴蓝。 异瞳在月光下流转,像两枚并存的月亮。 他喊他的名字,声音清朗,像少年人一样毫无阴霾。 这根本不是利维坦。 可陆渊还是走了过去。 梦里的利维坦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掌心还是凉的,不过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他凑近,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笑着说: “你怎么走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了。”然后双手叉腰,仰起头,“这好看吧!人类,尽情享受神明的恩泽吧!“ 陆渊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这不是他认识的利维坦。 可他却荒谬地希望这是真的。 梦里的利维坦歪着头看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发什么呆?不好看吗?” 利维的脸一秒阴沉,像是只要他敢点头,立马把人扔海里喂鱼。 陆渊猛地抓住他的手指,攥得死紧,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你……”他声音沙哑,“你到底是谁?” 梦里的利维坦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 “水进脑子里了?不应该啊,我力度控制得那么好,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利维按着他的肩膀疯狂摇晃,“我是利维啊!” 不,你不是。 利维坦不会这样笑,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靠近,更不会……用这么明亮的眼神看着我。 可梦里的“利维坦“却浑然不觉,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呼吸温热:“让我听听海水摇匀了么?陆渊,你脑子里全是水啊!” 陆渊猛地闭上眼。 “够了。” “ 看!”利维坦指着远处。 海面突然破开,银蓝色的鲸尾掀起浪花,水珠在空中凝成无数个月亮。 某一瞬间,陆渊错觉梦里的利维坦在发光。 现实里的利维坦只会让血凝成冰花,现实里的利维坦只会说,“家犬而已”。 浪涛声忽然扭曲。 再睁开时,梦已经碎了。 他依然躺在冰冷的房间里,窗外是深渊永不消散的雾霭,没有阳光,没有小岛,更没有那个会对他笑的利维坦。 梦里的利维是我潜意识里的渴望吗? 陆渊抬手盖住眼睛,低低地笑了。 “真是.....疯了。” 居然连梦里都在自欺欺人。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指无意识地揪紧床单。 他蜷缩在床角,掌心死死抵住左胸,那里很疼,像刀割一样。 最痛的幻觉,是梦见你有一双爱人的眼睛。 如果利维坦真的曾经是那样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窗外,深渊的风呼啸而过,像一声无人回应的叹息。 陆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醒的。 起初,梦境里还有光。 陆渊会梦见那片海,梦见异色瞳孔的利维坦朝他微笑,梦见鲸鱼的背脊划过月光粼粼的水面。 但渐渐地,梦里的色彩开始褪去。 利维坦的身影变得模糊,海水变成粘稠的黑暗,鲸鱼的歌声化作遥远的呜咽。 第57章 陆渊站在梦里,伸出手,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模糊的、温暖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映出某个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身影。可渐渐地,连这点光也消失了。 第三天。 梦境彻底变成了漆黑的长廊。 没有尽头,没有声音,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虚无中回荡。 可后来连声音都没了。 这是哪? 利维坦呢? 他往前走,却感觉不到疲惫,也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只有一种缓慢的、无声的窒息感,像深海的压力一点一点碾碎他的胸腔。 黑暗像粘稠的潮水,吞没一切。 他独自往前走,脚下没有地面,四周没有边界,只有永无止境的漆黑。 这是哪? 我为什么在这里? 好漫长,好孤独,还要多久…… 没有答案。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 第n天。 陆渊像往常一样随意走,重复的梦今天也是一样的。 黑暗深处,忽然亮起两点金光。 陆渊猛地停住脚步。 那是一双眼睛。 巨大的、非人的、金色的竖瞳,在虚无中缓缓睁开,冰冷地注视着他。 陆渊浑身僵住,血液仿佛冻结。 那双眼睛…… 像蛇。 像龙。 像某种亘古存在的、不可名状的深渊之物。 它盯着他,瞳孔收缩,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 “认出“他。 不。 不要看过来! 陆渊猛地‘惊醒’。 不,不对。 呼吸太轻,指尖没有温度,这依旧是梦。 他陷入梦中梦,像被困在透明的琥珀中,明明意识清晰,却无法离开。 就在这时。 利维坦出现了。 不是梦里那个会笑的异瞳青年,他站在虚无的黑暗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渊。 “……”陆渊想冷笑,想嘲讽,可梦里的喉咙像被扼住,发不出声音。 真是可笑,连潜意识都在折磨他。 还在赌气就遇到了最不想见又想见的人。 利维坦冰凉的魔力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你怎么来的?”梦里的利维坦声音低沉,却比现实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陆渊想讽刺回去,可梦里的自己却不受控制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在找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猛地捅穿了陆渊的理智。 荒谬!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可梦里的自己却像被剥离了伪装,赤裸裸地暴露了最不堪的渴望。 利维坦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冷漠。他松开手,站起身,“蠢货。”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噩梦,而是连梦境都在背叛自己。 利维坦的身影在虚无中渐渐消散,如霜雪般融化在黑暗里。 陆渊猛地伸手,却只抓住了一缕冰冷的空气。 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 在他最不堪的时候出现,又在他想要触碰时离开...... 陆渊站在虚空中央,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还残留着利维坦魔力的触感,冰凉,却真实得可怕。 陆渊在梦里终于找回了声音。 他盯着眼前的消散利维坦,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再也关不上。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你比我更懂。” 梦里的黑暗随着他的情绪翻涌,像被搅动的墨。 “可你为什么要撩拨我?”他向前一步,指尖几乎要戳到利维坦的胸口,“电玩城的跳舞机,深夜的酒,还有那些该死的……” 声音哽住,他深吸一口气。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算什么?” 利维坦出现在原地,竖瞳的光微微闪烁,却没有回答。 “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省心?”陆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还是说……” 他声音低下来,带着自嘲的颤抖。 “我围着你转的样子,就那么好笑?” 梦境突然安静了。 连黑暗都凝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利维坦的回答。 可利维坦只是静静看着他,最后伸手,冰凉的指尖擦过陆渊发红的眼角。 “你哭了。”他说。 陆渊心猛地惊跳,他抬手摸向眼角,干涩的,没有泪。 他们还是在那个空间,利维还说那么平静,平静都陆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疯子 空间凝固了。 陆渊的怒吼还在空气中震颤,而利维坦只是静静看着他,眸子的光晕平稳得像深海的水压,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 这种绝对的平静,反而让陆渊的愤怒显得可笑。 “你说话啊。”陆渊的声音突然哑了,“哪怕反驳一句...” 利维坦垂下眼睫,他伸手,指尖轻轻点在陆渊的眉心,“你骂完了?” 四个字。 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无聊,仿佛刚才那些撕心裂肺的质问,只是无关紧要的杂音。 陆渊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疼:“对,我疯了。”他踉跄着后退,“我居然指望一个恶魔会有心。” 利维坦向前迈了一步,空间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怎么还是学不乖?”他的声音轻得像薄刃划过皮肤,“非要我把你的骨头打碎吗?” 第53章 替身?! 陆渊仰头把泪咽回去, 喉结滚动了一下,却笑了:“你打啊。” 陆渊猛地抓住利维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往这儿打!反正这颗心早就......” 利维坦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力道不重, 却足以让他噤声。 利维坦靠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陆渊, ”利维坦一字一顿, “你真以为我不敢?” 利维倒映出人类泛红的眼角。 陆渊没有挣扎, 用指尖轻轻描摹利维坦手腕内侧。 “你当然敢, ”他哑声说。 利维坦的瞳孔骤然紧缩,摸上陆渊的脸,恶魔的声音轻得近乎温柔, “明明都有影子......” “怎么都不像。” 利维坦的话像一柄冰锥, 精准刺入陆渊的胸腔。 利维坦的手指还扣在陆渊的脖颈上,力却更像是在调,情,可这句话却比任何暴力都更具破坏力。 陆渊的呼吸凝滞了。 什么意思? 不像......谁?别西卜说的那个天使? 他忽然想起梦中那个异色瞳孔的利维坦, 想起电玩城里带着笑意的“过来”,想起无数个似是而非的瞬间。 原来自己连当替身都不够格。 “哈......”陆渊低笑出声, 喉结在利维坦掌心颤动, “原来如此。”尽管早有预料, 但由他亲口说出, 心脏原来会那么疼。 他猛地抓住利维坦的手腕, 指甲几乎嵌入那片冰冷的皮肤:“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拿我当劣质代餐?还是......” 利维坦松开钳制陆渊的手, 指尖残留的温度转瞬被寒意吞噬。 “算了, 不重要。”他垂眸整理袖口, 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反正活下来的,都不会是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陆渊的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叫...活下来的不会是我? 那谁会活下来? 那个“影子”吗? 利维坦已经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挺拔如常,仿佛刚才那句近乎残忍的话只是幻觉。 陆渊伸手,却了抓空。 “利维坦!”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恶魔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至少......”陆渊的指节发白,“告诉我,我到底像谁?” 沉默。 漫长的沉默后,利维坦终于轻笑一声,“你谁都不像。”他侧过脸,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陆渊,“所以才无趣。” 空间开始崩塌,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陆渊感到一阵强烈的坠落感,仿佛被抛入无底深渊。 最后一刻,他听见利维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下次做梦,别喊我的名字。” 陆渊的呼吸猛地滞住,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胸腔。 “影子?”他的声音轻得发颤,“所以你留着我...” “你应该庆幸自己好歹有一点像他。” 恶魔转身,目光扫过陆渊的脸颊,冷得像深海的水流:“不然就凭你的那些不敬....” “早该死了千百次。” 陆渊的呼吸凝滞了一瞬,随后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所以...我该感恩戴德?” 他踉跄着向前一步“感恩你把我当成一个劣质的替代品?感恩你施舍的这点游戏时间?” 利维坦眼瞳微微收缩,却没有推开他。 第58章 “你搞错了。”利维坦的声音冷得像极地的风,“不是替代品,那样太折辱祂了。” “是残次品。” 陆渊的瞳孔猛地颤抖。 “连影子都算不上的残次品。”利维坦的唇边勾起一抹残酷的笑,“但偶尔......” “看残次品拼命想成为正品的样子,很有趣。” 陆渊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那你为什么不动手?舍不得这点'影子'?” 利维坦的声音和平常一般无二,“纵容你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是我太无聊了。”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利维坦近乎悲悯的眼神: 他凝视着陆渊,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化作一片深海般的平静。 “为什么一点都不像......”他轻声说,却摇了摇头,“算了,也不需要像。” 他的指尖抚过陆渊的眉骨,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所有的岔路都通向这里—— 像百川终要归于深海。 众生看见的是终点, 唯有我知道: 这是我们期盼的开始, 第一次真正相遇。” 梦境开始崩塌,星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 利维坦的身影在光晕中逐渐模糊,唇角却扬起一个陆渊从未见过的、释然的笑: “鲸鱼会化作云雾, 飞鸟将穿越浪沫, 而在某个没有边境的黎明—— 我们不必回到最初的模样。 我会带着所有未赠予的明天, 而你只需带着—— 比昨日更自由的自己。 让我们在新的晨光里重逢。” 陆渊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梦境的余韵像潮水般退去,却留下一种近乎窒息的空虚感。 他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单,脑海中回荡着利维坦最后的那句话—— ‘让我们在新的晨光里重逢。’ 好真实,是梦...但感觉又不只是梦。 心脏跳得太快,像是要撞碎肋骨。陆渊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顺着脚底窜上来,却压不住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他想见利维坦。 现在,立刻。 走廊安静得可怕,陆渊像做贼一样溜到利维坦的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刚碰到门把手。 门自己开了。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他不在这里。 陆渊把这能找的都找了个遍,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陆渊失望地推开一扇一扇门,最终决定去咖啡厅看看,没想到他还没靠近就听到利维跟别西卜在又在打闹的声音。 别西卜看着镜头,复眼同时亮起,跟利维用撒娇的语气说,“人家想当解说员嘛!” 利维坦:“不准。” 别西卜扯着脖子上的珍珠说:“那我告你职场歧视!” 利维坦:“随便,你的尊严不是回回都值钱。” 别西卜:“...” 玛门适时插话:“别西卜,你可以负责‘互动体验区’。” 别西卜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玛门微笑:“让游客摸你的珍珠。” 别西卜把珍珠项链取下放在心口处,一脸娇羞:“珍珠?我有珍珠啊?这是利维给我的定情礼物!这哪是珍珠啊!是我的心肝。” 利维淡淡微笑,“你要是再不过去,你就跟你的‘心肝’一起碎成渣。” 别西卜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你那么绝情,我早就拼不好了,呜呜呜~” 安娜默默举起写字板补充:“是让你讲解珍珠的形成过程。” 玛门的营销手段堪称魔鬼。 线上竞猜:猜猜利维坦的珍珠值多少钱?猜中最接近者获赠“利维坦同款珍珠仿制品。” vip套票:含限量版“深渊之眼“珍珠仿制品、与利维坦(仿制品)合影机会 别西卜的特别环节:“和白毛恶魔一起开蚌取珠“(蚌是玛门从东海批发来的) 消息一出,全网沸腾。 [卧槽!这是我能亲眼看到的珍宝吗?!] [利维坦的珍珠展!必须去!] [白毛哥开蚌??这什么魔幻剧情??] 别西卜在直播间拿着小刀,对着镜头自信满满,向着蚌壳比划:“家人们都来哈!肯定不白来,到时候看我一刀一个珍珠!” 结果——“啪!” 蚌壳猛地合上,死死夹住了他的手指。 别西卜惨叫:“啊啊啊痛痛痛!!”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白毛哥翻车现场!] 别西卜恼羞成怒抓着蚌壳离开了屏幕,一把抓起蚌壳,连壳带肉塞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回来还不忘对着镜头委屈巴巴:“这蚌欺负我!家人们要给我做主啊!” 利维坦的冷漠补刀:“蠢货。” 别西卜说:“更难过了~” 别西卜搂着利维坦的肩膀,复眼闪着狡黠,对着镜头茶言茶语:“家人们!墨尔本咖啡店[限定款‘狼尾拿铁’今日上市]!” 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里面黑咖啡上浮着一层奶油拉花,形状像极了某人的尾巴尖。 [弹幕:啊啊啊这个尾巴!] [弹幕:是以小哥的尾巴为灵感吗?!] [弹幕:这咖啡喝了会变傲娇吗?!] [弹幕:能看到小哥跳舞吗?!] 别西卜笑眯眯地补充:“购买即赠利维坦亲自示范的《跳舞机入门教学》光盘!” 利维坦冷脸:“我什么时候录过这种东西?” 别西卜凑近他耳边说,“ai换脸。” 利维坦杀心渐起:“...” 别西卜突然凑近镜头,压低声音:“利维,你知不知道现在全网都在猜你和陆渊的关系?” 利维坦面无表情:“...” 别西卜假装惊讶:“哇!你不知道吗?热搜都爆了!#利维坦陆渊同居实锤#、#深渊咖啡厅cp营业中#...” 利维坦的扫了眼站在门外的陆渊。 别西卜继续煽风点火:“不过正好,那天晚上,某个奸商连夜改条款,小区爆改景区,商业街今天的客流量暴涨300%,营业额翻倍。” 利维坦冷笑:“...” 镜头前,别西卜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新品咖啡,利维坦站在一旁,冷淡地扫过弹幕,却始终没有看向门口。 第54章 挑衅 陆渊推门而入,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站定,看着利维坦的背影, 喉结微微滚动。 明明想说的有很多...... 可最后只剩下一句。 “早上好。” 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咖啡馆的空气微微一滞。 别西卜的复眼瞬间亮起,立刻把镜头转向陆渊:“哇!稀客啊!家人们快看!陆会计终于出镜了!” [弹幕:!!!陆渊!] [弹幕:好久没见他跟利利同框了!] [弹幕:这气氛……不对劲啊!] 利维坦依旧没回头, 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边缘, 冰晶悄无声息地蔓延。 [弹幕:陆渊怎么不说话了?] [弹幕:利利你回头看看他啊!] [弹幕:绿毛哥别笑了!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别西卜(茶里茶气):“哎呀, 小陆, 你怎么不跟利利多说两句?你这几天去哪了?是不是吵架了?” 陆渊平静:“没有。” 别西卜一脸坏笑,“是吗,前几天我好像感觉到利利发了很大的火, 又不见你人, 我还以为你被家暴了。” 利维坦:“你很闲?” 别西卜瞬间委屈:“我这不是关心同事嘛!是我多操心了,毕竟你们黄昏还在约会,哪有回去就......” 利维坦瞬间释放幽蓝魔力。 “唰!” 别西卜的身影突然模糊,化作无数绿色光点消散, 魔力洪流轰然撞碎了他身后的墙壁,冰晶炸裂, 却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哎呀呀, 老利, 这么大火气?” 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别西卜倒挂在吊灯上, 眼神狡黠。 楼上的玛门推门出来, 暗金色的瞳孔危险地眯起。 “你们......”他的声音温柔低沉, “又想拆我的店。” “他挑衅我。” 别西卜反驳, “放屁!明明是你先动手!” 玛门微笑加深:“所以, 你们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别西卜说:“那你想怎么样, 打一架吗?” 利维说:“我没意见。” 玛门看着又岌岌可危的店面,叹了口气:“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就因为一个人类又吵?” 空气突然安静。 别西卜跟利维同时开口: “是。” “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 利维坦皱眉:“你闭嘴。” 别西卜瞪回去:“凭什么我闭嘴?你心虚了?明明就是,死鸭子嘴硬,活鲸鱼嘴也硬。” 第59章 陆渊站在原地,指尖微微收紧,最终只是走向吧台,拿起账本开始核对。 玛门说:“刚才观众打赏金额不错,建议保持这个‘修罗场’状态,明日热搜预定:#咖啡厅cpbe#。” 利维坦冷笑:“闭嘴。” 陆渊低头记账:“……“ 别西卜重新开启直播,凑近镜头,小声bb:“家人们,我赌五毛,他俩绝对有问题。” [弹幕:我赌一块!] [弹幕:我赌十块!] [弹幕:陆渊的手在抖啊!他绝对在忍!] 陆渊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算不存在的帐。 利维坦的指尖在咖啡杯上敲了敲,冰晶“咔嚓”一声裂开。 别西卜摇头晃脑:“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玛门:“明日企划:《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弹幕:“这什么虐恋剧本!但我爱看!” 利维坦冷笑:“……” 直播间弹幕的回放还停留在屏幕上: [利利和别西卜太甜了!锁死!] [陆渊呢?好久没看到他了……] [对啊,以前不是利维和陆渊在一起了吗?] [他们分手了???] 利维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陆渊。 陆渊没抬头,继续擦着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喂,亲爱的,“别西卜突然咧嘴一笑,虽然嘴角还带着淤青,“你的小人类好像不高兴了?” 利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别西卜笑嘻嘻地凑过来,“直播间粉丝都在问,陆渊去哪了?是不是被你甩了?” 陆渊的手猛地一顿,玻璃杯“啪”地一声裂了。 利维坦皱眉,转头看向陆渊:“过来。” 陆渊没动。 利维坦眯起眼,声音沉了几分:“陆渊,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渊终于放下抹布,走到利维面前,黑沉沉的眼睛里压抑着情绪。 别西卜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提高声音:“哎呀,陆渊,你怎么了?不就是家暴吗?不用难过昂,你看我天天遭,我家亲爱的日、日、疼爱我。” 陆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利维坦说,“你在闹什么脾气?” 陆渊依旧沉默,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 别西卜笑嘻嘻地插嘴:“亲爱的,你太迟钝了!人家喜欢你,你却天天跟我直播搞cp,他能高兴吗?” 利维坦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西卜摊手,一脸无辜:“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觉得……”他凑近陆渊,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说:“真是可怜的臭虫。” 陆渊的眼神骤然一冷。 别西卜坐回去,声音在陆渊脑子里继续低语:“你想得到利维的注意,却只能看着他跟我互动,是不是很不甘心?” 陆渊的呼吸微微一顿。 别西卜的声音还是在陆渊脑海里回荡,音色蛊惑:“我可以帮你。” 直播间观众都是人类,而陆渊是店里唯一的人类,还是别人眼里的正宫,这意味着,观众很容易注意陆渊的感受。 别西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他故意在直播里和利维搞暧昧,就是为了刺激陆渊,让他按自己的剧本走。 因为观众爱看修罗场。 因为人类最爱看“新欢x旧爱”的虐恋戏码。 因为他也想知道贝希摩斯在哪。 玛门在一旁轻笑,“我们是该推出新剧情了。” 陆渊沉默了很久,抬眼看向别西卜。 别西卜对他咧嘴一笑。 “下期直播,你要演一个被抛弃的人类旧爱。” ‘你要让观众心疼你。’ ‘你要让利维坦——不得不回应你’ 陆渊看了利维一眼,眼神复杂的点头。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利维坦修长的轮廓,他坐在窗的沙发上,把玩着一块宝石。 “谁准你进来的?”利维坦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冰。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压迫感。 陆渊却突然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真实的东西。他靠在门框上,嗓音还带着梦醒时的沙哑:“我做了一个梦。” 利维坦的手指微微一顿。 “梦见你说……”陆渊盯着他的侧脸,“‘在新的晨光里重逢’。”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利维坦轻笑一声,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目光的光晕流转,映出陆渊略显狼狈的样子。 “就因为这个?梦话也当真?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宝石落下时,陆渊突然上前一步接住它。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利维坦的声音将陆渊猛地拽回现实。 利维坦皱眉,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沙发扶手,“吸收个治愈魔药都能耗这么久,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做饭去。” 命令式的口吻,冷漠的眼神,这才是陆渊熟悉的利维坦。 可就在这一秒,窗外的星光忽然偏移,一道光线恰巧掠过利维坦的侧脸。 陆渊看见了异瞳。 左眼冰蓝,右眼深蓝,像梦中那个站在沙滩上朝他微笑的青年。 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向前一步:“你的眼睛......” “什么?”利维坦抬眼,冷光流转,依旧是无波浪的深色。 幻象消散了。 陆渊僵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没事。”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利维坦突然开口:“陆渊。” 利维坦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迟疑,“今天吃甜口的菜系。” 咖啡厅的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冰晶,午后的阳光透过冰层折射出七彩光晕。 陆渊站在吧台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咖啡杯,镜片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正在调试直播设备的安娜。 “今天的直播主题是什么?”陆渊状似随意地问道,指尖在杯沿划过。 别西卜突然从天花板倒吊下来,“修罗场特辑:被抛弃的人类vs新欢恶魔~”他故意拉长声调,翅膀兴奋地扑棱着,“我连标题都想好了!” 利维头也不抬,“无聊。” [直播间开启] [弹幕:卧槽!这个标题!] [弹幕:陆渊终于出现了!] [弹幕:利利今天也好帅prpr] 镜头前,别西卜亲昵地揽住利维的肩膀,故意把脸凑近:“亲爱的~今天的主题是‘你选谁’!”他朝镜头眨眨眼,“家人们刷起来!支持谁就打赏谁!” 利维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 第55章 回忆的孤岛 陆渊安静地站在镜头外,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他的目光落在利维身上,又很快移开,嘴角挂着惯常的微笑, 却比平时淡了几分。 “第一环节!爱心拉花pk!”别西卜宣布道,隐形的翅膀兴奋地振动着。 陆渊走到咖啡机前,修长的手指握住拉花杯。他垂眸时,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手腕轻转间, 奶泡缓缓注入咖啡, 形成一个完美的爱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哇哦!”别西卜夸张地鼓掌,“小陆深藏不露啊!” 轮到别西卜时, 他故意手一抖, 咖啡洒得到处都是:“哎呀,手滑~“ [弹幕:陆渊的好认真...] [弹幕:白毛哥太假了吧!] [弹幕:利利快选啊!] 利维瞥了一眼两杯咖啡,伸手抬过了自己的特调,“都不选。”手指沿着杯壁上的精致花纹移动, “我的更好。” 陆渊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没有说话。 别西卜笑嘻嘻地掏出一块题板, 复眼闪着八卦:“利维喜欢穿什么样款式的衣服。” 陆渊语气平静:“衬衫。” 别西卜题板唰地一转, 上面写着“衬衫の魅力大解析!”, “哦?为什么是衬衫?请展开说说!” 1. 优雅且克制。 2. 方便打架, 袖口一卷就能动手。 3. 禁欲感拉满, 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时像审判官, 解开两颗时像要索命的艳鬼。 4. 象征性够强 别西卜兴奋地搓手, “小可爱,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突然压低声音, 神秘兮兮地凑近,“其实,老利最喜欢的,是裸、奔吧?” “?” 利维坦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微笑:“哦?既然你这么关心我的穿衣风格......“ “那不如亲自体验一下‘皇帝的新装’?” “唰——!” 一道暗蓝色的魔力闪过,别西卜下一秒就到了门口,四处张望,“今天天气真好!” [弹幕: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弹幕:嘎嘎嘎!!!] 利维坦漫不经心地说:“衣服?都是执事准备的。”抬眼瞥了下陆渊,“我只是觉得容易脱,比较方便。” 陆渊耳尖微红:“我不嫌麻烦。” 第60章 别西卜突然回来拍桌,“等等!这么说......” “你的衣服其实是日抛的吧?!” 利维坦微笑:“哦?你想试试‘秒抛’吗?” 别西卜火速躲到陆渊背后:“开个小玩笑而已,下一个。” “利维最喜欢的颜色?” “金色。”陆渊不假思索地回答,直接让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弹幕:小哥记得好清楚!] [弹幕:金色?为什么是金色?] [弹幕:磕到了磕到了!] 别西卜笑着摇头,掐起兰花指看向陆渊,阴阳怪气地说:“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看事物不要只知道看表象。” “怀旧滤镜下,连痛苦都能被美化成勋章,但是记忆是诚实的骗子,它不断淡化完善遗憾,未说完的话在齿尖凝成糖果,透明,却尝不出味。” 别西卜一直很搞笑,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有魅力的,咖啡馆和直播间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主包是不是提前准备了?] [弹幕:主包一直搞笑,都快忘了他可是会十几种语言的佬。] “回忆是孤岛,潮水退而不涨,而我们进而不退,花一年春一年红,人一年见一年新。” 利维坦把杯子放下,不在意地说:“so,这就是你流浪的理由?” “不中听啊~,把这个破坏气氛的叉出去。” 利维坦说:“都成你的高光时刻了,你到底猜什么?” 正经的别西卜没支撑多久,他又开始扭起来了,然后突然拍桌:“以那么多年的交情,和我细致入微的观察,肯定是冰蓝色!”他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利维坦沉默片刻,眼瞳微微闪烁,“不得不承认,观察你确实很有一手。” 别西卜亮出剪刀手,“噢耶!主包得一分!” “可惜了。”利维坦看向陆渊,说:“都不是。” 别西卜:“?” 陆渊抬眸:“那是什么?” 利维坦思考了很久,久到直播间的观众都开始刷屏催促,他才缓缓说道:“绿色。” “......” 别西卜笑僵在脸上,复眼同时瞪大,问旁边的工作恶魔:“他刚刚说什么?我耳朵好像听不见东西了。” 陆渊也震惊了,从别西卜那听到疑似利维前任的天使,加上梦魇时的记忆,他也以为他会喜欢金色。 利维坦平静地重复:“绿色。” 别西卜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你整我啊?这说不通啊。”小声嘀咕‘一条鱼喜欢绿色?他见过没有啊?’ 陆渊阴阳怪气回去,“老登,你也不行啊!” 别西卜一脸严肃地问利维坦,“你是色盲啊?” 利维坦无语道,“你是脑残?” “唔~你但凡说是白色或者黑色,我都能理解。”别西卜指向头顶,“你不是说你最讨厌绿毛啊?” “讨厌棕挑绿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你高兴就好。”别西卜说:“不过我不接受,你怎么可能会喜欢绿色。” “我建议你到此为止。” 二楼突然传来玛门冷冰冰的声音,金丝眼睛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这个答案我认。”玛门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你要是不想手脚分离,就不要问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下一个项。”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弹幕:绿色???] [弹幕:为什么是绿色啊!] [弹幕:老板好像知道内情!] [弹幕:利利快解释!] 第三轮挑战:喂食环节 陆渊递上一块手工饼干:“加了蜂蜜,不会太甜...” 别西卜直接捏起一块蛋糕往利维嘴边塞:“啊——” 利维偏头避开:“脏。” 他自顾自从冰柜取出自制冰淇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弹幕:利利你太无情了!] [弹幕:陆渊眼眶都红了...] 陆渊突然轻笑一声:“果然...” 利维坦深蓝色的瞳孔锁定在陆渊身上,瞳孔里映着对方的身影,他的声音低而平静,带着傲慢,“我是神最完美的造物,不需要任何人的爱。” 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却让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别西卜的翅膀僵住,六只复眼疯狂转动:“老利,你...” 陆渊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但很快,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知道。” “但利维,你真的确定....您不需要吗?” 利维坦看着他,“无聊。” 他转身径直走向咖啡厅的落地窗。窗外阳光明媚,而他的身影却仿佛永远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冰雾里。 别西卜的复眼疯狂转动:“老利!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 利维坦头也不回:“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搞笑。” 别西卜:“......” 陆渊声音平静:“利维,你知道吗?人类有一种说法,越是说自己不需要爱的人,往往越渴望被爱。” 利维坦的背影微微一僵,“你也说是人,不要把你那套想当然地加在我身上。” ...... 恶魔们预热那么久的展览还是开始了。 清晨八点,展览区外已经排起长龙。 “没想到人那么多!” “听说这次展出的珍珠是利维坦的珍藏?”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女生踮脚张望,“怎么没看到他本人?” “别想了,据说只是提供展品而已,应该不屑参加这种活动。”旁边举着相机的男生撇嘴,“但主包说会全程解说,还送限量周边!” 队伍最前方,安娜穿着印有咖啡厅logo的制服,正机械地检票。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已经被玛门的“魔鬼企划”折磨得不轻。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排队的人群身上,队伍从咖啡厅门口一路蜿蜒到街角,拐了个弯还在继续延伸。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啊,这队伍也太长了吧!”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踮起脚尖,试图看清前面的情况,“我们该不会要排到下午吧?” 她身旁的朋友刷着手机,突然惊呼:“快看!线上预约已经排到三天后了!主办方这是搞饥饿营销啊!” 左侧的vip通道铺着暗红色地毯,两侧站着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 “请出示您的vip手环。”一位工作人员拦住想混进去的游客,“普通票游客请右转排队。” 那位游客不服气地指着前方:“那为什么那个小孩能进去?” 工作人员微笑:“那是我们尊贵的vvip客户,购买了'与利维坦仿制品共进下午茶'套餐。” 游客:“多少钱?” 工作人员:“抱歉,已售罄。” 实际上那“小孩“是玛门找来的托 ,就为了制造稀缺感。 队伍中段,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对着直播镜头吐槽:“家人们,我已经排了两小时了!就为了摸一下珍珠!三秒钟!” 弹幕飘过: [哈哈哈人间真实] [三秒男你好] [前面的别开车!] 突然,队伍前方传来骚动。 第56章 选择 第一批进去的游客只看到一片昏暗, 随着倒计时结束,灯光一下亮起。 天花板化作流动的水幕,折射出幽蓝的光影;墙壁变成珊瑚礁, 五颜六色的鱼群在虚拟海水中游动;地板则铺满了细软的白沙,踩上去甚至会留下脚印。 “哇!这也太梦幻了吧!”一个小女孩兴奋地蹦跳着,伸手去抓游过的虚拟鱼群。 “妈妈!我看到鲨鱼了!”一个小男孩指着天花板惊呼。 别西卜戴着潜水镜, 背着氧气瓶, 拿着扩音器浮在半空:“家人们!欢迎来到‘深渊海底世界’!在这里, 你可以体验——” 他还没说完, 一只虚拟的巨型章鱼触手突然从天花板垂下,直接把他卷了起来。 “啊啊啊!放开我!” 游客们哈哈大笑,纷纷拍照。 [弹幕:绿毛哥又被资本做局了!] [弹幕:玛门这特效绝了!] 别西卜微微一笑:“为了丰富游玩体验, 我们还与隔壁的‘幻海海洋馆’达成合作!持门票的游客, 可免费参观深海区!” 游客们欢呼雀跃,纷纷重新准备游玩攻略。 “什么?限量周边发完了?”一个女生尖叫道,“我可是凌晨三点就来排队的!” 安娜疲惫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抱歉...周边要留到下午的‘开蚌赌珠’活动...” 人群顿时哀嚎一片。 “家人们别急!”别西卜突然从天而降,手里举着一叠照片, “没买到周边的,现在可以参与‘利维坦签名照抽奖’!” “签名照?真的假的?!”队伍瞬间骚动起来, 人群像潮水般向前涌动。 “别挤!排队!排队啊!”安娜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她绝望地看着检票台被推翻, 几个游客已经翻过围栏冲了进去。 第61章 别西卜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个圈, 复眼滴溜溜转着:“呃...家人们冷静!抽奖规则是——” 他话还没说完, 手中的照片就被一阵风卷走, 人群顿时像饿狼扑食般争抢起来。 “是我的!” “这张利维好帅!” “等等, 这签名怎么像打印的?!” 别西卜心虚地移开视线:“啊哈...限量版嘛...” 冲进展厅的游客们第一眼看到的, 是一颗悬浮在特制玻璃罩中的“珍珠“。它在灯光下泛起蓝绿色的光, 表面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渊之眼’?”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凑近观察,“怎么感觉它在……瞪我?” 珍珠突然“咔”地裂开一条缝。 “啊啊啊它动了!”女生吓得往后一跳,撞倒了身后的展板。 别西卜赶紧飞过来:“别怕别怕!这是...呃...特殊的光影效果!” 悄悄用脚把正在融化的展品往墙角踢了踢,“接下来我们看下一个展品!” 别西卜头顶“特聘解说员”的绶带,复眼轮流眨动:“家人们看这里!这颗珍珠,传说中是人鱼公主的眼泪——当然是我瞎编的!” 游客们哄笑,闪光灯此起彼伏。 “摸珍珠啦!摸珍珠啦!”工作人员吆喝着,“排队扫码发朋友圈,可获赠‘利维坦同款冷脸贴纸’!” 一个小朋友刚碰到仿制珍珠,突然尖叫:“妈妈!它好冰!” “接下来是万众期待的环节!”别西卜撸起袖子,举起小刀,“家人们可以去旁边池里选蚌,咱这提供开蚌,要是有珍珠就当纪念品了,要是没有咱也玩得开心——哎哟!” 熟悉的蚌壳夹手剧情再度上演。 游客们笑得前仰后合,直播间弹幕刷爆: [弹幕:绿毛哥又翻车!] [弹幕:蚌精是成精了吧!哈哈哈] 别西卜气急败坏地啃掉蚌壳,转头对工作人员喊:“给我换电动开蚌机!” 展览火爆进行时,利维坦正坐在顶楼,他指尖把玩着一颗珍珠,透过单向玻璃俯瞰楼下排队的人群。 陆渊推门进来:“不下去看看?” 利维坦将珍珠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无聊。” 陆渊站在维特鲁威庄园的人工湖边,夜风带着微咸的水汽拂过他的脸颊。 他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虽然利维坦事后用魔法治好了他的伤,但那种被冰冷水流贯穿胸腔的窒息感,至今仍缠绕在他的梦境里。 陆渊低头看着湖面,水中的倒影模糊而破碎。 利维坦从始至终都只把他当作一个“有点意思的人类”,甚至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那些偶尔的纵容,不过是因为他恰好出现在了利维坦无聊的时间里。 残次品! 而现在,连这点“无聊时的消遣”都被他亲手毁掉了。 陆渊站在湖边,利维送的珍珠在他掌心。 远处的灯光熄灭了。 整个维特鲁威陷入黑暗,只有人工湖的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星光。 布涅发消息说,八栋已经赶工期修好了,他作为那的住户可以搬回去了 低头?还是离开? 其实他已经有了答案。 陆渊站在黑暗中,忽然低笑出声。 多可笑啊。 他居然还在期待利维坦会追出来,会像那些烂俗剧本里写的那样,冷着脸说一句“谁准你走了”。 但深海从不会为浮沫停留。 陆渊扯了扯嘴角,珍珠在指尖转了一圈,最终滑进衣兜。 窗外,人工湖对岸突然亮起一瞬蓝光,又迅速归于黑暗。 珍珠给出的答案,从来都只有一个。 残次品,就该有残次品的自觉。 这几天都在展览,陆渊安安分分地干自己的事,利维坦也没管他。 连续六天的展览,游客们已经看遍了各种珍奇异宝,但玛门早就放出消息,最后一天有利维坦的私人珍藏展出。 于是,展览区再次挤满了人,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这位冷傲的神秘富豪,会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利维坦站在展台前,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漆黑的绒箱。 全场屏息。 利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突然“啪“地合上,冷淡道:“拿错了。” 游客还没反应过来,“???黑盒子里是什么!” “利总手速太快了根本没看清啊!” “拿错了?骗鬼呢!” “维表情不对劲!有猫腻!” 但直播里眼尖的网友已经截图放大,发现盒子里躺着一颗深海蓝色的珠子,光泽幽暗,像是凝固的极光。 [卧槽!深海色珍珠!从未见过的成色!] [利总私藏宝贝??] [不对劲,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护宝狂魔上线了是吧?] 利维坦瞥了一眼弹幕,眼神微冷:“少管闲事。” 直播间气氛瞬间凝固。 有眼尖的网友瞬间截屏放大,弹幕瞬间炸开: [弹幕:利利别藏了!让我们看看!] [弹幕:这珍珠绝对是无价之宝!] [弹幕:护宝!护宝!不准收回去!] 利维坦吗没看镜头一眼,直接把盒子拿在手上,转身就走。 利维坦冷着脸离开展台后,现场一片哗然。 “???” “怎么走了?!” 玛门站在后台,金色瞳孔微微眯起,叹了口气:“又得我收拾烂摊子。”他优雅地打了个响指,瞬间,整个展区的灯光全部聚焦到他身上。 “各位尊贵的游客!”玛门微笑着展开双臂,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看来我们的合作商,今天心情不佳,不过没关系——” 他手腕一翻,掌心凭空浮现出一颗璀璨的黄钻石。 “作为补偿,我将展示我的私人珍藏——‘贪婪之泪’!” 全场瞬间沸腾。 “卧槽!老板的砖石!” “这光泽……不能有假吧?!” “利利的那颗是深海蓝,老板这颗是土豪金,我笑死。” 别西卜蹲在后台,复眼翻了个白眼:“什么‘贪婪之泪’,明明就是他自己用收藏的钻石而已。” 陆渊不在意地说:“至少他愿意拿出来。” 别西卜撇嘴:“那是因为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钱!” 游客们疯狂拍照,完全忘记了刚才利维坦的离场。 一个小女孩扯着妈妈的袖子:“妈妈!这颗珍珠好漂亮!我们能买吗?” 玛门微笑:“当然可以,限量发售‘贪婪之泪’足金999仿制品,今日特惠价——9999元!” 游客们:“……“ 利维坦站在二楼,冷冷地看着下面疯狂抢购的人群,“庸俗。” 陆渊站在后台整理账本,别西卜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压低声音:“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陆渊头也不抬地回:“珍珠。” 别西卜凑到陆渊耳边,压低声音:“那不是珍珠。” 陆渊挑眉:“那是什么?” 别西卜神秘兮兮地笑:“是眼泪,利维坦的眼泪。” 陆渊愣住:“眼泪?他也会流泪吗?” 别西卜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私下是个哭包,满满一大箱子。” 陆渊想象了一下利维坦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今晚去看看呗。”别西卜笑嘻嘻地看着他,“旧的隐秘被掀开,他说不准会感怀一下过去。” 陆渊立刻正色:“盒子里的东西不会是你换的吧。” “我在你眼里竟是喜欢搞小动作的恶魔,小陆,太伤我的心了。”别西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嘴上的笑却一点不减,转移话题:“我可是你两的cp头子,要是be了我会难过一千年的。” 别西卜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嘴慢慢裂开至嘴边,声音也带上了回音,“你们可得好好的~” 第57章 失控 夜色深沉,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 利维坦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只黑匣子,深海般的蓝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邃。指尖摩挲着匣子边缘, 他沉默了很久。 咔嗒。 匣子被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颗泛着微光的深海“珍珠”,色泽如极地冰川下的幽蓝,却又透着一丝朦胧的雾感。 利维坦凝视着它, 呼吸微滞。 珍珠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 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了上来“悲伤”。 他怔住了。 他看见自己站在深海之渊,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只有微弱的光从上方透下来。 他看见自己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握住了一颗冰冷的珍珠。 他看见自己.....在哭。 利维坦的瞳孔微微收缩, 冰蓝色的左眼逐渐褪色, 变成了更浅的、近乎透明的蓝。 第62章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砸在珍珠上。 “珍珠”的光泽似乎更亮了,像是在回应他。 他低头看着它,突然笑了, 声音低哑:“真难看。” 可眼泪却止不住。 他抬手擦了一下,却发现越擦越多。 最终, 他放弃了, 只是沉默地抱着匣子, 任由那些被遗忘的情绪淹没自己。 夜色如墨, 月光在利维坦的房间里流淌成一片银色的海。 陆渊推开门时, 利维坦正背对着他, 肩膀的线条绷得极紧。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冰霜顺着地板蔓延, 眨眼间爬满了门框。 “滚出去。” 利维坦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陆渊没动。 下一秒, 他被一股巨力狠狠按在墙上,利维坦的指掐住他的喉咙,冰蓝色的左眼已经彻底变成了浅色,右眼却仍深得像暴风雨前的海。 要是没有死亡的威胁,陆渊或许觉得又见到了梦里温柔的利维。 利维真的是异瞳,那是不是...... 月光冰冷,利维坦的手指死死掐住陆渊的脖颈,眼底翻涌着暴戾与杀意。 “你找死。”他声音低哑,指尖收紧。 陆渊的呼吸被一寸寸剥夺,脸色渐渐苍白,抬起手拇指,轻轻擦过利维坦湿润的眼角。 那里有一道未干的泪痕。 利维坦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猛地收紧! 陆渊的指尖开始发抖,窒息的痛苦让他的视线模糊,可他的手依然固执地停在利维坦的脸侧,拇指缓缓擦过那片湿润。 .....真凉。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脖颈上的力道突然松了。 空气涌入肺部的刺痛让他剧烈咳嗽起来,可还没等他喘匀气,就被利维坦一把拽住了手腕。 “谁准你碰我的?” 利维坦的声音在抖,眼眶通红,更多的眼泪砸下来,他却像毫无察觉,只是死死盯着陆渊:“谁准你看的?!” 陆渊咳得说不出话,却低低笑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这次直接捧住了利维坦的脸,拇指重重碾过他的下眼睑,把那片湿痕擦得更乱。 “...哭包。” 利维坦僵住了。 下一秒,陆渊被掀翻在地,利维坦跨坐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眼泪却掉得更凶,那些滚烫的泪珠化作珍珠,一颗接一颗砸在陆渊的脸上,生疼。 “我杀了你......” 狠话放得凶,手却抖得连衣领都抓不稳。 “为什么……”利维坦的手指深深陷入陆渊的肩膀,嗓音嘶哑,像是质问,又像是自厌,“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算计我?” “咳......!”陆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猛地僵住,那双异瞳透过映着自己的倒映,但陆渊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为什么要骗我?”利维坦的声音突然破碎,那些压抑千年的痛苦终于决堤,“为什么要背叛我?明明说好......说好会一直陪着我......” 陆渊扣住利维坦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唇齿相贴的瞬间,他嗅到了利维身上的冷香。 那到底是什么?陆渊自己也不知道,但却很为此着迷。 陆渊也知道两人的差距,只要他愿意,什么样的伴侣都有,自己一个人类什么都不突出,却觉得利维坦应该属于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 现在他想让利维忘记痛苦。 如果语言无用,那就用体温传达。 陆渊的手指深深插进利维坦的发间,掌心贴着他的后颈,将他压向自己。他的吻带着近乎莽撞的温柔,像是想用唇齿的温度融化对方骨髓里的寒冰。 可利维坦却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冰蓝色的瞳孔收缩成细线,齿尖狠狠碾过陆渊的下唇,撕咬、侵略,像是要把所有无处宣泄的情绪都灌进这个吻里。 ‘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被你拯救?’ 利维坦指尖掐进陆渊的腰侧,几乎要碾碎他的骨头。可人类固执得可怕,哪怕唇舌被咬得生疼,仍不肯松开。 血腥味瞬间蔓延。 陆渊闷哼一声,却没有退开,他任由利维坦撕咬,任由血腥味充斥口腔,甚至在他试图退开时,追上去更深地吻他,像是要把他所有的痛苦都吞下去 利维坦的呼吸乱了,未凝结的眼泪混着血滑进交缠的唇舌间,又咸又腥。 陆渊用拇指蹭掉唇角的血,抬眼看他:“解气了?” 利维坦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他冷冷地推开陆渊起身,睫毛遮住了神情。 空气里还残留着血腥气,陆渊的唇上带着被咬破的伤口,舌尖也隐隐作痛。可还没等他缓过神—— “啪!!”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炸开,陆渊的脸偏过去,唇角渗出血丝,却低低笑了。 “蠢死了。” 利维坦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冽,可眼尾还泛着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陆渊的脸偏过去,舌尖抵了抵发麻的颊侧,忽然低笑出声,“是挺蠢的。”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指腹沾上一点血丝,“但你不也没躲开?我也还活着。” 利维坦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冷笑:“下次我会直接剁了你。” “行啊。” 陆渊抬眼看他,眼底带着挑衅的笑意,“一巴掌一个我不亏,下次还敢。” 疼痛算什么?至少那一刻,你眼里全是我。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身躺回了床上。 陆渊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声自语:“啧,下手真狠……” 陆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利维坦的声音。 “睡外面。” 冷淡的三个字,像冰锥一样钉住他的脚步。 没有蛊惑,没有暧昧,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留宿邀请。 可陆渊却觉得更危险了,这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姿态,反而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陆渊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利维。透过半开的床幔,能看到利维坦已经躺下,铂金色的短发在深色枕面上格外醒目。 “现在太晚了。”利维坦的声音隔着纱幔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陆渊的喉结动了动。他当然记得那个外间,刚来时的时候,他前几晚都睡在那里。 宽大的卧榻,一帘之隔就是利维坦的寝床,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床幔内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利维坦翻了个身:“要留就安静点,不留就早点滚。” 陆渊站在原地,他盯着床幔上摇曳的暗纹,听着里面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比任何诱惑都更难。 最终,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合衣躺下。隔着薄薄一层纱幔,能听到利维坦平稳的呼吸声。 这样就好。 有时候,最平淡的邀请反而最让人辗转难眠。 至少...比客房近多了。 陆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也许是软榻上残留的安神熏香,又或是窗外夜风太轻。 他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眉间舒展,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梦的沉眠。 床幔被无声拨开。 利维坦赤着脚走出来,他停在软榻前,垂眸看着熟睡的陆渊,目光晦暗不明。 然后。 他俯身,膝盖抵在软榻边缘,整个人缓缓压在陆渊身上。重量很轻,像是怕惊醒他,却又带着某种固执的侵占欲。 ....利维? 陆渊想要睁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如铅。 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冰凉而柔软,像一片雪花融化在皮肤上。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凝聚。 利维坦猛地直起身,指尖蹭过自己湿润的眼角,盯着指腹上那一点水光,瞳孔微缩。 荒谬。 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侧头看向陆渊的瞬间,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又顺着脸颊滚下。 “嗒。” ‘珍珠’砸在地毯上,滚了半圈,停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泛着幽蓝的光。 利维坦盯着它看了两秒,突然抬脚—— “咔嚓。” 珍珠碎裂成细小的晶粉。 利维坦头也不回地踩碎了它,珍珠化作齑粉,消失在深色的地毯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遮住了所有未出口的情绪。 而软榻上,陆渊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陆渊的心脏猛地一缩,挣扎着想醒来,可身体却像被梦魇困住,动弹不得。 门关上的瞬间,利维坦的指尖微微发颤,脚下的法阵亮起,转瞬将利维吞噬。 利维坦站在一片绝对寂静的黑暗里。 脚下是镜面般的黑色水域,每一步都漾开银色的涟。 “滴答!!” 一颗珍珠落入水中,虹光在接触水面的瞬间暴涨,照亮了整个空间。 第63章 水域里目之所及都是数不清的珍珠。 它们悬浮在黑暗中,像一场被凝固的流星雨。 利维坦松开手,黑匣子里的珍珠倾泻而出。 珍珠到底是什么? 利维坦很清楚。 它不是普通的眼泪结晶,也不是什么深海珍宝。 它是情绪的容器,并不会轻易消散,是利维坦溢出的能量。 它承载了利维坦所有不愿承认的脆弱,所有被锁在深海之下的孤寂。 而刚刚...... 他被自己的眼泪影响了。 珍珠里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反噬,让他失控,让他愤怒,甚至让他…… 允许了一个人类的靠近。 利维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唇,半晌,冷笑一声,“烦死了。” 珍珠只是珍珠。 情绪只是情绪。 而陆渊...... 不过是个恰好撞进他无聊时光里的蠢货。 深渊不需要软弱。 利维坦更不需要。 利维坦抬手,所有画面瞬间冻结,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咔。” 珍珠们整齐地熄灭光亮,变成深邃的暗蓝色。 “希望用不上。” 他转身离开,水面重新归于黑暗。最后一个画面,是悬浮的珍珠群微微颤动,像在回应主人的低语。 晨光斜照进咖啡厅时,别西卜正用叉子戳着提拉米苏上的可可粉,奶油在他嘴角堆成小胡子。 “你昨晚——”棕毛恶魔故意把尾音拖得像融化的糖浆,“在利维那儿‘过夜’了?”叉尖叮当敲着瓷盘,“感觉怎么样?在他床上数羊,应该比在自己床上有感觉。” 陆渊的钢笔在账本第三栏停顿了一下秒。忧郁是种很轻的东西,像此刻顺着钢笔墨水洇开的,那个多余的句点。 第58章 恋爱攻略 “如果忧郁是种天赋。”别西卜突然凑近, 呼吸带着咖啡渣的苦香,“那你现在大概能拿个地狱杯总冠军。” 陆渊的笔尖微微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小点。 他依旧没抬头, 平静地翻过一页账本,继续计算最近的收支。柜台下的手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喂, 人类。”别西卜打哈欠, 吧唧了下嘴, 说:“你装得也是不累, 账昨天晚上布涅就算好了。” 陆沉闻声抬头,看见别西卜倚在吧台边,那撮标志性的绿发, 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尖牙若隐若现。 “有事?”陆沉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别西卜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利维坦不在附近后,突然从他那件看似普通实则内藏无数口袋的皮夹克里,掏出一本装帧华丽的书, “啪”地拍在吧台上。 《傲娇大魔王攻略手册——地狱畅销3000年版》 陆沉盯着烫金标题下那个栩栩如生的利维坦q版头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什么鬼东西?” “嘘——!”别西卜紧张地捂住他的嘴, “小声点!这可是地狱禁书!我偷溜回老家特意给你带的!差点就让巴尔逮到了。” 陆沉挣脱开来, 皱眉翻开第一页, 只见扉页上用血红色墨水写着:[警告:本攻略仅适用于sss级傲娇对象, 使用不当可能导致断肢、死亡甚至永恒诅咒。] “你认真的?”陆沉抬头, 却看见别西卜一脸严肃。 “听着, 人类。”别西卜难得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 轻咳一声, 戴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眼镜, “利维坦是我见过最顶级的傲娇,按普通方法你追到地狱冻结都搞不定他。” 陆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追他了?” “得了吧,你每次看他的眼神就像被遗弃的小狗。”别西卜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哦!!!抱歉,我忘了你就是。” 陆沉猛地攥紧拳头,笔在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放松点,宠物。”别西卜坏笑着翻开书页,“我是来帮你的。” “第一招,若即若离。”别西卜的指甲在货架上敲出节奏,“明天开始,对他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比同事近一点,比恋人远一点。” 陆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第二招,制造危机感。”恶魔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气息拂过耳廓,“多和我互动,特别是...当他可能看见的时候。” 这个建议让陆渊胃部绞痛,却又诡异地合理。 阳光将陆渊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刻意站在距离吧台三步远的位置。比平时远,又比普通客人近。这是别西卜建议的“若即若离“距离。 “您的冰美式,利维先生。”陆渊将咖啡杯放在台面边缘,指尖没有像往常那样擦过魔王的手背。 利维正在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瞳扫过那杯被刻意推远的咖啡,又看向陆渊刻意避开的目光。利维没有说话,很快把目光放回屏幕。 “今天要盘点库存。”陆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先去仓库了。” 整个上午,陆渊都严格遵循着“三步法则”。 每次递咖啡都精确保持距离,每次交谈都控制在必要的工作内容。 当他第五次“恰好”避开利维伸手可及的范围时,咖啡馆的温度突然降了几度。 午休时分,陆渊开始了计划的第二步。 他故意坐在别西卜常驻的角落,摆弄着棕毛恶魔昨天“不小心“落下的镀金打火机。 当利维从二楼下来时,陆渊立刻压低声音笑起来,手指“不经意“地搭上旁边空座的扶手。 从利维的角度看,就像在抚摸某个隐形人的手背。 “哎呀,利维老师今天手滑呢~”别西卜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棕发恶魔今天穿了件领口大开的丝质衬衫,锁骨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陆渊没有起身相迎,拿起那枚打火机晃了晃:“你的东西。” 别西卜滑进座位,指尖“恰好”擦过陆渊的手心:“专门为我保管的?真贴心~”他的金绿色瞳孔转向吧台,“你说是吧,亲爱的。” “滚。”利维声音听不出喜怒。 别西卜却接话道:“小陆渊陪我去试新开的甜品店吧。”他变魔术般掏出两张票,限定款‘天使之吻’马卡龙,据说配方来自天堂哦?” 空气瞬间凝固。魔王的表情依然完美无瑕:“事精。” 直到打烊前,陆渊都在实施第三步计划,他故意让别西卜的香水味沾在衣领上,还在视线范围内反复查看,根本不存在的手机消息。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时,别西卜突然按住陆渊的肩膀:“演技不错,但还差点火候。”他凑近陆渊耳边,声音却故意让正在关咖啡机的利维听见,“今晚午夜,老地方见?” 陆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利维。 魔王正背对着他们发消息。 “好啊。”陆渊听见自己说。 别西卜哼着走调的歌谣离开,咖啡馆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别西卜走了几条街,一屁股做在商场喷泉的椅子上,看着手机里传来苍蝇精灵的实时直播,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什么傲娇魔王攻略计划,条条都踩在利维坦的雷点上,”他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给直播画面截了个图发到刚拉的六魔王人间吃瓜群,配文:“他两要能好,我就回去老老实实当君王,让巴尔带薪休假三百年好吧~” 手机立刻嗡嗡震动起来,玛门秒回一个撒钱的表情包:[赌注我记下了,顺便陆小朋友的契约违约金记得分我三成。] 阿斯莫德发了个舔屏表情:[你们在哪啊?直播我看了,带我一个!] 别西卜,[不敢带,怕封号。] 阿斯莫德,[别啊,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 别西卜发了张大型吸猫现场的表情包过去,阿斯莫德回了个姨母笑。 路西法慢悠悠地发了个微笑黄豆:[三百年?小别西你上次欠巴尔的五百年带薪假还没还,他都跑来我这告状了。] 别西卜翘着二郎腿,手指飞快打字:[@路西法,你来人间了?]发完才意识到自己手速比脑子快。 群聊突然安静了三秒。 路西法发了张咖啡杯照片来,杯中的拿铁拉花赫然是个微笑天使图案:[嗯,出来玩一会有什么奇怪的,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别西卜的白毛瞬间炸起,差点从喷泉边滑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打字:[怎么会呢!我最敬爱的哥哥~]发完还补了个恶魔卖萌的表情包。 玛门突然插话:[@路西法报告,别西卜前几天说你和利维有一腿。] “玛门我操你大爷!一天造谣老子。”别西卜对着手机怒吼,吓得路过的小孩手里的冰淇淋都掉了。 路西法,[哦?]的表情,[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别西卜眼睛一动,突然有了个好点子,[吃个瓜而已,我来的时候关系看着就不错,具体的应该问玛门。](祸水东引,完美!) 玛门秒回一个震惊猫猫头,[???] 第64章 [就是他,还给两人绑什么共撒子契约哦~]别西卜咧嘴一笑,想再煽风点火几句,忽然鼻尖一动,嗅到一阵清甜的香气。 他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背着帆布包的姑娘正从喷泉边经过,阳光透过水雾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衬得她整个人像是刚从什么青春校园剧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啧,人间界的妹子质量真不错......”别西卜眯起眼,瞬间把群聊抛到脑后,手机塞进兜里,随手从旁边的花店顺了一支玫瑰,指尖一弹,花瓣上立刻凝结出晶莹的露珠。 店主只觉一阵风掠过,再回头就发现最贵的厄瓜多尔玫瑰少了一支,包装丝带还诡异地自己系成了蝴蝶结。 “这位美丽的小姐——” 他一个闪身拦在姑娘面前,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另一只手优雅地递出玫瑰,撩起头发,散发着(自以为)魅力。 “不知我是否有幸......” 话没说完,姑娘抬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尖,嘴角还僵笑着。 是安娜。 玛门店里那个整天朝九晚九的透明小魅魔。 ??! 别西卜的笑容僵在脸上。 安娜眨了眨眼,“陛下有什么事吗?” 玫瑰吧嗒掉在地上,别西卜猛地后退三步,“...,没事没事,认错人了”背影杀手啊!!!转身同脚同手地跑了。 安娜尖叫提醒,“陛下,等等,前...” “等不了,你知不知道我这种级别的恶魔有多...”别西卜话没说完,就“咚”的一声跌进垃圾桶了“...忙。” 安娜说:“我想说你后面有东西。” 别西卜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不早说,就是故意的。” 安娜,“......” 别西卜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时候,头顶还挂着一片烂菜叶,昂贵的西装上沾着可疑的酱汁,玫瑰花瓣可怜兮兮地黏在袖口,整个人散发着可疑的酸味。 安娜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伸手扶他又不敢,只能默默递上一包纸巾:“陛下,您还好吗......” “好得很!”别西卜一把拍开纸巾(结果拍到空气,因为安娜吓得缩回了手),强撑着整理领口,“这种程度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助兴的小插曲!” 别西卜用力地甩掉头上的垃圾,指尖凝聚魔力试图恢复形象,结果“嘭”的一声,高级定制西装突然变成粉红色蕾丝围裙,还是带荷叶边的。 第59章 线上嘴炮 更致命的是, 围裙下两条毛茸茸的腿完全暴露在外,活脱脱的人形苍蝇,虽然别西卜本来就是苍蝇。 安娜“......” 别西卜“......” 安娜死死咬住嘴唇, 憋得肩膀发抖。 “你敢笑出来,“别西卜阴森森地说,“我就把你调去给玛门洗臭袜子。” “噗——咳咳!我是说, 陛下, 您围裙......呃, 很时尚。”安娜努力板起脸, 但嘴角疯狂上扬。 就在这时——“咔嚓!” 一道刺眼的闪光灯亮起。 两人僵硬地转头,只见一个举着手机的人类女孩双眼放光:“天啊!coser小哥哥的粉红围裙造型太绝了!这素材也太真实了!还是个毛腿辣妹!” 别西卜:“......” 安娜:“......” 安娜小声提醒:“您刚才的英姿.....好像被拍到了。” 别西卜震惊:“我看不出来吗?这还需要你提醒?”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街头美男与垃圾桶の绝美邂逅# 正在直播] 三分钟后 别西卜试图用魔力删除视频,结果手一抖, 不小心把女孩的手机改造成了会喷火的地狱三头犬自拍模式。 “啊啊啊好酷的特效!”女孩兴奋尖叫, “你们是哪个工作室的?这ar技术太逼真了!” 安娜手忙脚乱地道歉:“那个,其实这是......“ 别西卜一把捂住她的嘴:“没错!我们是最新出道的虚拟偶像组合!”他露出营业式微笑,“刚才是在拍摄新歌mv《垃圾桶之恋》!” 安娜:“???” [直播弹幕瞬间爆炸:] [“小哥哥声音好苏!”] [“小姐姐好可爱!”] [“垃圾桶cp我磕了!”] 女孩兴奋尖叫:“特效好逼真!你们是哪个工作室的?我要关注!” 别西卜:“……“(开始认真考虑灭口) 五分钟后 玛门的电话准时杀到:“听说你偷玫瑰还上了热搜?记得赔钱,从你工资扣。” 群聊里那头传来阿斯莫德的无情的嘲笑:“下次壁咚前记得看路, 陛…下~“ 电话那头传来路西法也冒了头:“堂堂暴食魔王沦落到拍垃圾桶mv!需要我帮你联系唱片公司吗?” 别西卜额头暴起青筋:“你们给我等着......“ 安娜小心翼翼递上一杯奶茶:“陛下,喝点甜的消消气?” 别西卜凶狠地瞪着她——然后一把抢过奶茶猛吸一大口。 “加糖了吗?” “加了双份。” “哼, 算你识相。” 安娜看着别西卜逐渐扭曲的表情, 小心翼翼道:“其实……您刚才的姿势挺帅的。” 别西卜:“……真的?” 安娜点头:“如果没踩到香蕉皮的话。” 别西卜黑着脸把安娜拽进小巷:“今天的事, 敢说出去就让你加班三百年。” 安娜弱弱举手:“可是视频已经十万赞了。” 远处传来女孩的直播画外音:“家人们!找到他们了!腿毛帅哥和呆萌小姐姐的cp我磕爆!” 别西卜的惨叫声回荡在夜空:“玛门~, 我要申请工伤!!!” 玛门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 屏幕里的恶魔商人盯着别西卜的造型沉默三秒:“新代言找到了, 脱毛膏广告, 拍不拍?” 萨麦尔的狂笑从听筒里传来:“哈哈哈哈毛腿女仆!我要设成屏保!” 别西卜一把安娜的奶茶杯砸向手机:“去死吧你们!” 结果奶茶泼了自己一脸, 珍珠挂在睫毛上。 别西卜接过安娜的纸巾, 随意擦了几下, 打开手机,准备直播。 [别西卜直播间标题:今天只聊美食不聊腿毛!!!(怒)] 别西卜刚打开直播,弹幕就炸了: [毛腿哥来了来了!!] [昨天的粉红围裙链接给一个] [陛下考虑出腿毛保养教程吗] 别西卜额头暴起青筋:“房管!把说腿毛的都禁言!” 某网友突然狂刷10个超级火箭(一个火箭2000元):[主播再表演个平地垃圾桶,记得穿上大红连衣裙,要漏腿毛。] 别西卜瞳孔地震,“你当老子是杂耍团的?!” 弹幕:[主包不愿意吗?] [这种事可是很丢人的,得加钱!!] [主包是不是玩不起?] 别西卜冷笑:“这位纯情蟑螂火辣辣,我想问下,你给我刷过几个子,按理来说,我干什么跟你没关系吧。” 弹幕被别西卜的发言惊得没话说。 别西卜持续输出,“你都没有给我刷100万,我鸟你干什么?你照镜子的时候,镜子没裂开都算质量过硬,没钱装什么大款。” 纯情蟑螂:[长相是父亲给的,我挺满意] 别西卜轻蔑一笑,“你爹给你这张脸的时候是不是踩到地狱三头犬的屎了?满意?蟑螂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是蝴蝶!” 弹幕:[???] [《生物学奇迹》] [主播骂人还带物种歧视] [纯情蟑螂火辣辣]:[主包端起碗夸娘,放下碗骂娘,是忘本的cs 吗?] 弹幕:[纯情蟑螂火辣辣攻击力好强。] [主包被反杀了??] [这波我站蟑螂,主包确实忘本(狗头)] 别西卜(震怒):“就你刷的这几个子,够买买你坟头风水吗?你老子碗里装的是岩浆!夸娘?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误胎盘养大了?!你有几个m敢跟我那么说话。” 纯情蟑螂火辣辣:[蟑螂没有妈。] 当‘纯情蟑螂火辣辣’发出那句 [蟑螂没有妈] 时,弹幕短暂地停滞了几秒,随即飘过一片:[完了,主包要破防了] [主包沉默了三秒,是在忏悔吗] [蟑螂哥赢了,这波是绝杀] 然而—— “你没妈?!”别西卜的尖叫声几乎刺穿直播间观众的耳膜,恶魔兴奋地搓着手指,虫翼因激动高频震颤。 “哈!有地窖就养点蘑菇,没窖养就算了,怪不得是个野生的!你爹是不是也嫌你丢人连夜注销户口本了?!” 弹幕风向已经开始转变:[???] [主播太恶毒了吧!] [蟑螂哥实惨……] [主包过分了吧] [骂归骂别提家人啊] [蟑螂哥都说了没妈还追着骂...] 彩色加粗弹幕缓缓飘过:[我没妈,但不介意当你爹。] 第65章 别西卜突然狂笑:“没m就没m?老子今天教育你!你个s der!你爹给你这张脸的时候是不是喝假酒了?老子骂你是为你好!省得你出门被当有害生物消杀!” [纯情蟑螂火辣辣]:[主包破防了?] 别西卜拍桌而起:“破防?老子字典里没这俩字!倒是你,id叫[纯情蟑螂火辣辣],怎么?是觉得自己和蟑螂一样打不死?需不需要老子送你一程?” 弹幕:[????] [这主播是畜生吧??]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直播] 别西卜拍桌狂喷:“你爹当年要是知道能生你这么个玩意儿,当场就该把自己阉了!” “你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挺环保?省了垃圾分类的麻烦!” “你的人生就像你的id——又纯情又火辣?纯属又当又立!” 弹幕:[???] [这什么魔鬼发言] [举报了,真看不下去了] [主播太过分了吧] [骂人带家人真的low] [取关了,恶心] [主包那么会讲,真的不怕遭雷劈吗] 别西卜瞥见弹幕,更兴奋了:“哎哟这就破防了?你们这群玻璃心是不是出生时,产钳夹的是脑子?” 安娜在镜头外崩溃:“陛下!我们掉粉十万了!!!” 蟑螂:[我有父亲,祂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别西卜(翻白眼):“哦~原来你爹是阎王爷啊?那他怎么没给你烧点素质下来?” 蟑螂:[你那么嚣张,是有动物保护协会罩着吗?再叫给你销户。] 别西卜指着屏幕叫:“你给我销户?哦吼吼,偶买噶,太厉害了。眉毛底下挂两、蛋,只会眨眼不会看啊?!” 蟑螂:[怪我没守着你出生,害你智商跟脐带一起剪了,拿你当人的时候装的像点好吗?] 别西卜:“******。”(含亲戚量极高。) 蟑螂:[没装gps?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怎么不清楚!脑仁还没瓜子大,也配和我说话?老子今天就替你祖宗十八代免费给你上族谱重修课!” 蟑螂:[野苍蝇跳悬崖,你跟我装什么蝙蝠侠。] “话说的这么漂亮,上完厕所肯定擦过嘴了。” 别西卜突然邪魅一笑:“哦对了,刚查了下你的账户、ip属地、历史发言——粉丝们避雷哈!” 直播间质疑:[为什么要开蟑螂哥的户。] [这算r肉吧??] 别西卜理直气壮:“为什么要贴,是因为大家粉丝看到了以后能小心他,第一时间知道他造谣过主包。” “我透露他的个人信息?还是他的隐私?账号不能改吗?” 别西卜拍桌而起:“哟,网上嘴炮我不挑你的理,有种发个定位?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实力。” 蟑螂没有多说发了个定位来,[来,xx商场五楼,是你要来的,来了不要后悔。] “等着!”转头对向镜头,“家人们稍等,我去去就回,今天必让这蟑螂跪下喊爹!” 蟑螂:[谁不来谁是畜牲。] 别西卜气势汹汹地举着手机,对着镜头怒吼:“行!你给老子等着!今天不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老子就不叫别西卜!” 别西卜的直播间炸了。 弹幕疯狂刷屏:[主包真要线下单真实蟑螂哥??] [蟑螂哥定位都发了,主播别怂啊!] [不是,你们没人觉得这餐厅人均消费四位数吗??] 别西卜冷笑一声,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家人们,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实力’!他能有我背景硬,跪下叫他bb。” 别西卜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完全没注意上身后的尾巴。 高档下午茶餐厅,水晶吊灯光芒璀璨。 “纯情蟑螂火辣辣,给老子滚出来!”别西卜踹开门就被拦下。他嚣张地扫视一圈(被服务员提醒“先生请勿大声喧哗”),最后不耐烦地对着手机吼:“你人呢?不敢出来了是吧?!” 手机震动,纯情蟑螂火辣辣发来消息:[抬头。] 摄像镜头随着别西卜的视线缓缓上移:修长的手指捏着骨瓷茶杯...... 第60章 线下solo 路西法正翘着二郎腿, 手里端着杯红茶,冲别西卜举杯示意,“surprise!!!“ 别西卜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路、路西法......“他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好巧啊,你也来人间......喝茶?” 路西法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红茶, 杯沿在他淡色的唇上留下浅浅的水痕。他微微抬眼:“不巧, 在等一个要当我爹的小朋友。” 而此时的别西卜, 一脸便秘, 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机。 蟑螂:[买好意外险了吗?] 别西卜抬眼:“......‘纯情蟑螂火辣辣??!’你??!” “嗯,有问题?” “......好名字。” “误会!都是误会!”别西卜猛地直起身,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我是说......那个......其实......” 路西法平淡地又问了一遍, “意外险买好了吗?” 别西卜石化了会才找回声音,“我现在可以去买吗?” “直接跟玛门买,理赔人填我。” 角落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别西卜僵硬地转头,看到利维坦正把手机塞给身边的陆渊:“多拍几张, 表情不错。” 然后利维坦径直走向路西法那桌,在路西法身旁落座。 玛门的身影从盆栽后面出来, 一脸幸灾乐祸的:“还打吗?不打我直接开盘了。” 安娜从另一侧冒头, 小声说:“太棒了!我小赚一万, 可惜本金不多。” 别西卜站在原地, 脸色从赤红变成惨白又变成铁青。他的嘴唇颤抖着, 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露台上, 路西法和利维坦并排而坐。前者优雅霸气, 后者冷艳矜贵, 两位地狱魔王的气场, 整个大厅的光线都自动聚焦在他们身上。 恶魔主播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苍蝇,蔫头耷脑地接受着玛门和安娜的围观嘲笑。 别西卜咬牙切齿地盯着利维坦: “利维坦!你、他m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故意搞我是不是?!” 餐厅水晶吊灯被震得哗啦作响。 利维坦优雅啜饮咖啡, “怎么能怪我呢?我怎么会知道路西法的小号id,怪天怨地就是不怪自己。” 玛门说: “顺带一提,你骂‘纯情蟑螂火辣辣’的直播切片,已经在地狱短视频平台点击破亿了。” 别西卜:“......” 路西法抿了口茶,“不是要当我爹吗?过来啊。” 别西卜站在原地,表情从嚣张到震惊再到空白,最后挤出一句:“......巴尔要生了,我去接生。” 玛门拆台说:“巴尔不是公的吗?” 转身就要溜。 “难产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路西法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一敲。 “砰!” 餐厅大门自动关上,魔法结界无声展开。 别西卜僵在原地,缓缓转头,很没骨气地低头:“bb,我错了。” 路西法支着下巴,慢条斯理:“错哪了?” “错在.....”别西卜眼神乱飘,“错在没认出高贵的您。” “还有呢?” “错在骂您‘网络蟑螂’。” “继续。” “错在说神的任何不好……” 路西法的笑容愈发温柔:“很好,我会留你半条命的。” 别西卜:“……” …… 别西卜现在很想把自己挂上“厕”。 最终,这场闹剧以别西卜挨了一顿打后,又被迫直播道歉结束,别西卜的所有号都换成了——“纯情苍蝇甜蜜蜜。” 镜头前,魔王蔫头耷脑地念稿:“我,别西卜,在此郑重向‘纯情蟑螂火辣辣’道歉……” 陆渊低头检查刚拍的照片,画面中央是石化的别西卜,背景里玛门正在比剪刀手,而焦点位置的路西法和利维坦美得像是时尚大片。 “这张不错。”陆渊把手机还给利维坦,“要开直播吗?” 利维坦勾唇一笑,眼眸里闪过一丝恶趣味:“当然。” 利维坦的直播间突然重新开启。观众们涌入时,看到的不是预想中鼻青脸肿的“纯情蟑螂”,而是两个惊为天人的侧颜。 路西法正将一块方糖放入利维坦的咖啡中,两位魔王相视一笑的画面让弹幕瞬间爆炸:[卧槽这谁???] [这是蟑螂哥???真人好帅啊!!!] [帅哥都那么抽象吗?] 陆渊总结陈词, 记住三个道理。 “第一,永远别在互联网暴露素质。” “第二,嘴臭前先查对方ip。” “第三,坑队友要记得带摄影师。” 第二天别西卜刚打开直播,弹幕就炸了:[甜蜜蜜来了来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考虑出完整版吗?] 别西卜额头暴起青筋:“房管!把他们全都禁言!” 第66章 [系统提示:用户“路西法“赠送了10个火箭并留言:纯情苍蝇甜蜜蜜] “路西法我怕你m?!”别西卜一把掀翻料理台,突然想起在什么,又硬生生把桌子扶正,“咳...今天我们做...做...” [甜心怎么卡壳了!!] [截图了截图了] [所以垃圾桶mv什么时候发完整版] 安娜战战兢兢从镜头外递来纸条. “要你提醒!”别西卜抢过纸条,结果连带安娜的手机一起拽进镜头,屏保赫然是昨天他栽进垃圾桶的瞬间。 弹幕瞬间沸腾: [员工手机屏保是老板社死照??] [这是什么职场霸凌(羡慕)] [求原图!!] “安!娜!你明天...” “对不起!”安娜突然掏出脱毛膏礼盒,“这是玛门大人让转交的...说赞助商很满意昨天的免费宣传...” 直播间突然陷入死寂。 三秒后,别西卜的咆哮震碎了三盏顶灯,直播设备也短路了:“玛门——!!!!” 别西卜背后的透明翅膀完全展开,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马克杯想摔,发现是赞助商的联名款后又悻悻放下,转而揪住自己的领带。 安娜趁机把脱毛膏礼盒往镜头前推了推:“玛门大人说,昨天直播事故后赞助商订单暴涨300%,他们特别追加了...” “闭嘴!”别西卜的复眼突然在额头上闪现又消失,这是魔力失控的前兆。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安娜露出狰狞微笑:“那个守财奴竟敢拿我当免费广告?!” 说着就要去关直播设备。 安娜眼疾手快地点开后台数据:“陛下刚刚实时观看人数突破两百万了,打赏金额...” “......继续播。”别西卜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家人们看好了!”别西卜坐回去举着手机,镜头对准正在吧台擦拭咖啡杯的利维,“今天我们直播‘冰山魔王的心动挑战’!” 陆渊站在镜头外,不安地扯了扯围裙,别西卜非要他配合演出。 “第一招!”别西卜压低声音,“假装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他身上~” 陆渊硬着头皮端起咖啡,故意在路过利维时脚下一滑—— 魔王头也不抬地打了个响指,泼洒的咖啡瞬间冻成冰晶,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第二招!”别西卜咬牙切齿,“肢体接触!” 陆渊假装整理货架,故意从背后贴近利维。就在他即将碰到魔王的瞬间,利维突然转身,将一杯冰美式塞进他手里:“让开。”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就这?] [教学翻车现场] [退钱!你对得起我吗?退钱!] “最后大招!”别西卜气得白毛炸开,一把拽过正在擦桌子的安娜,“小陆渊,看好了!” 他搂住呆愣的小魅魔,故意贴近她耳边:“安娜酱~今天下班后...“手指撩起她一缕鬓发,“要不要去尝尝新开的甜品店?” 安娜的圆眼睛瞪得更大了:“陛、陛下?我今晚要帮利维大人整理...” “就这么说定了!”别西卜高声打断,余光瞥向利维坦。 魔王居然还在淡定地磨咖啡豆! 陆渊尴尬得脚趾抠地,正想上前解围,却见利维突然放下磨豆机。 “安娜。”魔王的声音让整个咖啡馆瞬间降温,“过来。” 小魅魔如蒙大赦,兔子般窜到利维身边。下一秒,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利维竟亲手将自己的围裙系在安娜腰间,铂金的头发垂落在她肩头:“今晚留下,教你做咖啡。” 别西卜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直播间人数疯涨:[卧槽惊天反转] [绿毛傻眼了] [安娜股涨停!] 陆渊看着安娜通红的小脸和利维罕见的耐心示范,胸口莫名发闷。他转身想去仓库冷静下,却被别西卜一把抓住。 “这不科学!”别西卜抓狂地摇晃他,“那丫头连咖啡和红茶都分不清!”别西卜拉不下脸只能往安娜头上泼脏水。 正说着,安娜“不小心”碰倒了糖罐,利维不但没生气,反而帮忙捡起糖果,“慢慢来。” 别西卜的下巴砸在了地上。 “那个...”安娜怯生生地抬头,“利维大人,我能试试拉花吗?” “可以。”魔王推来一杯浓缩,“我教你。” 利维坦教安娜倾倒奶泡,别西卜彻底崩溃了:“这特么是ooc了吧?!” 第61章 上桌吃饭 陆渊默默掏出别西卜给的“攻略手册”, 在最后一页补上一行字: [计划失败,利维反将一军,选择了安娜线。] “等等!”别西卜突然灵光一闪, “我懂了!”他抢过陆渊的笔狂写,[这是欲擒故纵!他故意刺激你吃醋!] 为了印证这句话,利维坦忽然转头看向陆渊:“愣着做什么?”魔王蓝瞳中闪过一丝玩味, “过来帮忙。” 安娜也朝他招手:“陆前辈!利维大人做的爱心拉花好厉害!” 陆渊站在原地, 一脸苦相, “好啊。”他大步走过去, 故意挤进两人之间,“我看看...哇,真的像爱心呢。” 他假装重心不稳, 整个人靠进利维怀里。 结果利维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闪。 砰! 陆渊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脸朝下,姿势极其狼狈。 别西卜:“……“ 安娜:“……“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 [魔王:莫挨老子] [陆渊:我裂开了] 利维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陆渊,淡淡道:“地板擦得不错。” 陆渊:“……” “魔术技巧!!!”别西卜赶紧冲过去扶陆渊,两人灰溜溜地躲到仓库角落。 “这不行!”别西卜咬牙切齿, “利维坦不上套,难搞哦~, 看来只能用终极手段了!” 别西卜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红色药剂, 上回陆渊扔的那种药剂, 瓶身上贴着标签[阿斯莫德特制·心动药剂]。 别西卜说:“随你想不想要, 反正我也只有这一瓶了, 我给了你机会, 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陆渊猛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腕:“你究竟图什么?” 别西卜的笑容扩大了, 露出尖尖的虎牙, “因为有趣啊~“轻快的语调与那双非人的眼睛形成诡异反差。 “我想看看...”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带着地狱深处的回声,“我想看看高贵的利维,为一个人沉沦的样子,那张永远冷静的脸还会平静吗?” 风铃响起,陆渊颤抖的手指摸上出那个小瓶。即使在漆黑中,瓶身依然散发着血红的微光,映照出里面粘稠的、活物般蠕动的液体。 瓶底刻着一行小字:[欲得真心,先碎己心] 陆渊突然想起他教利维煮咖啡时说过的话——‘过度的萃取会破坏风味’,而现在过分的执着会扭曲本心。 此刻,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瓶,正在他掌心无声地鼓动,仿佛一颗偷来的心脏。 陆渊能感觉到瓶身剧烈震动。 与此同时,他心脏的印记突然灼烧般疼痛,两种截然相反的感知撕扯着他,就像此刻摆在面前的选择:相信那个始终若即若离的魔王,还是接受恶魔充满诱惑的馈赠? 陆渊的手依然紧握着那个瓶子,掌心渗出汗水。 别西卜压低声音,“就是这个,只要一滴,就能让利维对你神魂颠倒!” 陆渊犹豫:“这不太好吧……” 别西卜眯起眼睛:“怎么不好?你怕了?” 陆渊:“……“ “还是说,“别西卜故意拖长音调,“你其实根本不想让利维喜欢你?” “谁说的!”陆渊犹豫着,“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光明正大……“ “呵,“别西卜冷笑,“咱们是恶魔哎!要什么光明正大啊,事能成就行了,关那么多。” “那是你。”陆渊说:“等他清醒过来我能有全尸吗?” “......”别西卜说,“应该没有,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都提供机会了,别告诉我你不行。” 陆渊犹豫着,“我行但是......” “但是什么啊,给你机会都不中用,那你继续看着他跟安娜卿卿我我吧。” 陆渊抬眼,仿佛透过墙就能看到,利维正低头听安娜说话,嘴角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啪! 陆渊拧开瓶盖:“……怎么用?” 别西卜露出计划通的笑容:“砰!” 药瓶开启的瞬间,一股甜腻的红雾弥漫开来。 利维的瞳孔骤然收缩,冰蓝色魔气如海啸般爆发——整间咖啡馆一利维为中心冻结成冰晶宫殿。 别西卜的影子早在瓶盖松动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回荡在冰棱之间。 “你倒是...跑得挺快。”陆渊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妖异的红色,药剂让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颤音。 第67章 陆渊踉跄着扶住冻成冰雕的货架,看着步步逼近的利维。 “阿斯莫德的药剂...“利维拾起药瓶,眼瞳中酝酿着风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陆渊张了张嘴,“知道,色欲恶魔能给什么,猜也能猜到。” “那你还打开,是觉得我会帮你?” 陆渊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打开就这样了。” “撒谎。”利维坦的声音比冰还冷,“你当我跟死苍蝇一样没脑子吗...” 陆渊的瞳孔骤然收缩,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看到自己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我以为很简单呢。” 利维松开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也不过是蠢人一个。” “咔啦啦!” 陆渊握着药瓶的手僵在半空,红色的雾气缠绕上他的指尖,“我也不容易。” “阿斯莫德的药剂。”别西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能用魔王血...或者色欲解决。” 空气突然凝固。利维的动作带起寒冷的气流。当他完全面向陆渊时,雾气在他脚下凝结成荆棘状的冰刺。 “一个契约。”利维每说一个字,房间就暗一分,“一个吻而已。”冰霜爬上陆渊的脚踝,“就把自己摆到我恋人的位置上了?” 陆渊被无形力量掼在墙上。利维的手虚扼着他的咽喉,没有真正触碰,却让他呼吸困难。 利维坦的目光变得尖锐,“自以为是的蠢货。” 陆渊的背部摩擦着的墙,契约纹路突然灼烧起来。他抓住利维虚悬的手腕,鲜血立刻在魔王袖口晕开暗色花纹。 “我当然没疯。”血从陆渊齿间渗出,“那你呢?用共生契约绑住个人类——” 利维神色冰冷,伸出一只的手掐住陆渊的下巴,迫使他看向一旁的镜面。冰面映射着的利维展开鲸鱼的虚影。 “看清楚。你算什么东西。” 陆渊在镜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凌乱的黑发,染血的衬衫,以及心口上发光的契约纹路。 而压着他的存在,铂金短发发无风自动,眼瞳完全变成竖瞳。 “您说得对。”陆渊突然笑了。 利维的手真的扼了上来,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转为抚摸。这个突兀的温柔让陆渊浑身战栗。 “知道人类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利维坦的手指描摹着他的喉结,陆渊温热的皮肤下,动脉正疯狂跳动,将恐惧泵向全身,“总是错把施舍当特权。” 陆渊的喉咙突然发紧,药剂开始灼烧他的理智:“那...你选...” 当利维低头时,陆渊以为又要承受撕咬。但利维坦只是轻轻嗅了嗅他染血的领口,鼻尖擦过锁骨时带起一片细小的颤栗。 然后—— 剧痛来得毫无预兆。 “我选第三种。”利维蓝瞳在暗处泛着冷光,手掐住他心脏,冰霜顺着指尖蔓延,“帮你永远遗忘痛苦。” 陆渊低头看见利维的手已经没入自己胸口,冰蓝色的魔力如尖锥刺穿皮肉。没有鲜血,没有伤口,只有无数发光的脉络在皮肤下游走。 利维的指尖缠绕着他的心脏,寒霜顺着血管瞬间蔓延至全身。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血沫从唇角溢出。 “现在明白了?”利维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另一只手轻抚着陆渊的脸,“这才是特权,别担心等你死后我会杀你第二次,不就共享疼痛吗,我杀你如草芥。” 就在利维手指收拢的刹那,陆渊胸前的铜制胸针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玛门懒洋洋的嗓音从虚空中响起:“检测到违约行为,启动商业调解程序~“ 金色液体从胸针中喷涌而出,化作无数细链缠上利维的手臂。那些链条如同活物,眨眼间蔓延至利维坦全身。 更可怕的是,每当利维试图凝聚魔力,链条就发出嗡鸣,将冰蓝色能量吸食殆尽。 “玛门的...契约?”利维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陆渊瘫软在地,胸口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颤抖着摸向胸针。 那是刚见面时玛门强行别在他领口的“小礼物“,说是“商业合作伙伴的见面礼。” “一小时调解期开始~“玛门的声音在房间回荡,“建议二位好好谈谈股权分配问题哦。” 利维暴怒的挣扎让黄金锁链叮当作响,但每动一下就有更多金液从胸针涌出。陆渊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利维坦被捆得动弹不得,突然笑出了血沫。 “看来......”他擦着嘴角的血迹,“您也有失算的时候,气得都忘了玛门的保护条例。” 黄金锁链收紧,勒进那些非人的纹理中。利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这让陆渊的心脏莫名抽痛。 利维暴怒的挣扎让锁链发出悦耳的脆响,那些试图凝聚的冰霜魔力刚浮现就被金链吸收,转化成细碎的光点洒落在两人之间。 “敢看,一会就把你眼睛扣出来泡水喝。”利维突然命令道,但为时已晚。 陆渊看见利维坦被金链缠绕的模样,短发发垂落在鎏金枷锁上,衬衫领口在挣扎中敞开。 第62章 上桌吃饭2 那些锁链以近乎下流的姿态缠绕着利维的腰腿。 利维呼吸时, 金链就随之收紧,在苍白的肌肤上勒出淡红痕迹。 “玛门的恶趣味...”陆渊耳尖发烫,却移不开眼, 他不得不承认,看到不可一世的魔王被这样束缚,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但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心悸。 利维突然停止挣扎。垂落的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再抬眼时, 蓝瞳里翻涌的情绪让陆渊心脏停跳一拍。 金链似乎感应到什么, 突然松开些许,让利维能抬起手。 “别挣扎了。”陆渊撑着墙站起来,“玛门说过, 他的契约连路西法都...” 话未说完, 他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到利维面前。利维坦用最后一点未被束缚的魔力控制了他的行动。现在他们鼻尖相抵,利维的呼吸冻结了他的睫毛。 “你以为,我需要魔力才能杀你?” 黄金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利维在用纯□□力量挣扎。那些束缚利维坦的链条开始变形, 有几根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陆渊下意识按住胸针,却摸到它正在发烫。玛门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小可爱, 你确定要干瞪眼看着吗?再让他这么挣扎下去, 你的小心脏可要二次穿孔了哦~] “闭嘴。”利维冷冷道, 但金链立刻收紧作为惩罚, 勒得他闷哼一声。 “一小时。”陆渊的拇指抚摸着利维坦的脸颊, “就一小时。” 黄金锁链的嗡鸣渐渐平息。利维垂下眼帘, 长长的冰蓝色睫毛投下阴影, 遮住了那双非人的眼睛。 利维坦再次抬头, 蓝瞳已经恢复常态, 声音依然冰冷: “你胸口的伤...” 陆渊低头看去,发现原本被贯穿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银蓝色的疤痕。 陆渊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些勒进魔王皮肤的链条。 “疼吗?” 这个愚蠢的问题让利维扯了扯嘴角,他微微仰头,露出更多被金链缠绕的脖颈:“你觉得呢,蝼蚁?” 陆渊的指尖顺着链条滑到利维的喉结,魔纹正在缓慢消退。当他碰到某个特定位置时,利维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这个反应让两人都僵住了。 “...还剩五十三分钟。”利维别过脸,链条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陆渊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真正平等的对话。 “你总是...”利维努力压着怒火,“做最愚蠢的选择。” 陆渊将利维的脸捧起来,“比如?” “比如现在还不逃。”利维的眼瞳倒映着寒光,“比如相信恶魔会改变。” 陆渊看着利维被束缚却依然优雅的动作,胸口那个银蓝疤痕突然微微发热。 陆渊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搭在勒得最紧的那根锁链上。”别动,“他低声道。他的手指顺着锁链滑到利维的后腰,触感冰凉而光滑。 当陆渊试图松动锁链时,利维突然倒吸一口气,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这里...疼吗?”陆渊停下动作。 “我要剁了你的手。”利维威胁道,声音却不如往常平稳。 陆渊的指尖再次触碰那些链条,这次他刻意放轻了力度。利维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你这里...”陆渊突然意识到什么,“很敏感?” 锁链骤然绷紧,利维愤怒地瞪着陆渊。“你可以想遗言了。” 陆渊没有退缩。在黄金锁链的保障下,他罕见地拥有了挑衅魔王的勇气。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利维后腰那的契约上,缓慢地画着圈。 “利维大人也会有不擅长应对的事?”陆渊故意凑近,近到能看清魔王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利维坦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锁链随着他的挣扎发出悦耳的声响,“停下...” 第68章 利维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但身体却诚实地向前倾,仿佛在追逐那折磨人的触碰。 “原来如此...”陆渊的嗓音变得低哑,他大胆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在利维的腰间,那里的锁链刚好露出一段空隙。隔着单薄的衣物,他能感受到利维坦紧绷的肌肉。 利维猛地抬头,嘴唇微微分开,露出一点尖牙,恶狠狠警告道,但尾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等时间一到,神都留不下你。” 陆渊的手顺着魔王的腰线缓缓上移,所到之处,锁链自动退开少许,仿佛在鼓励他的探索。 当陆渊的指尖掠过利维的肋骨时,魔王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整个身体向前倾倒,额头抵在陆渊肩上。 “不继续装你的纯情大男孩了?”利维的声音闷在陆渊颈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反正你也不喜欢这个人设,换一个下流的,我两都兴奋。”陆渊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你的身体好像违背了你的意愿。” 利维松开牙齿喘息着冷笑,“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但你的心跳得好快,“他的膝盖强势地顶入利维双腿之间,陆渊能感觉到利维坦全身都在发抖,“别怕,我不会弄伤你的。” “利维...”他轻声唤道。 利维坦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陆渊鼓起勇气,吻上去撕咬着他的唇,“利维。你喜欢听,对不对?” 陆渊的体温透过衬衫灼烧着他的掌心,而某个不容忽视的触感正抵着他的大腿内侧。 “您现在的表情...”陆渊轻轻蹭着利维的颈脖,“让我很想...” 锁链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脸上交织着愤怒和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你这个...该死的...”利维坦的咒骂被喘息打断,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陆渊从未见过这样的利维坦,脆弱、敏感、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下。一种奇异的保护欲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环住利维的腰,将利维坦更紧地搂向自己。 锁链随着利维的挣扎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陆渊能感觉到利维坦身体的温度正在升高。 陆渊不退反进,鼻尖几乎贴上利维的:“知道啊。”他的拇指按在魔王尖牙上,“这不正合你意?” “人类...你比我想象的...大胆。” 陆渊低笑,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感受着那里跳动的脉搏原来恶魔也有类似人类的生理反应,这个发现让他莫名兴奋。 利维的蓝瞳因情欲而变得深遂,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你会后悔的,人类。”他嘶声道“等我挣脱这些该死的锁链.......” “那就等你挣脱再说。”陆渊打断他,大胆地吻上利维的喉结,舌尖轻舔那处凸起。 利维的身体猛地一颤,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陆渊的手继续向下,划过紧绷的腹部肌肉,故意在每处他知道敏感的地方停留。利维的喘息越来越重,额头抵在陆渊肩上,头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停下.....”利维的命令已经变成了某种介于威胁与恳求之间的模糊语调。 “为什么?”陆渊轻声问,手指缠绕着一缕利维的棕发,“你明明也很享受。” 利维抬起眼,眼中的情欲瞬间被寒冰覆盖。“因为你不配,人类。”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你只是我的收藏品,一个暂时的消遣。” 陆渊抬头,发现利维坦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裂痕,那不只是情欲,还有某种近乎恐惧的复杂情绪。 “你在怕什么?”陆渊轻声问,一个轻吻落在利维颤抖的睫毛上,“你其实比想象中更在乎我?” 利维猛地别过脸,“愚蠢的问题。” 陆渊不退反进,鼻尖轻蹭魔王发烫的耳尖:“怕爱上我?”他故意让呼吸拂过那片敏感的皮肤,“还是怕我活得不够长?” “你知道吗,“陆渊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 利维说“等我挣脱这些该死的锁链,你会亲身体验到我为什么被称为——”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陆渊的拉紧锁链,放在后颈的手也突然加重力道。利维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呜咽。 “称为什么?”陆渊故意凑到魔王耳边低语,满意地看着那尖尖的耳廓瞬间变得通红,“上桌吃饭也没有那么难,就是得有耐心。” 利维的喘息变得粗重,被锁链束缚的手腕徒劳地挣动,威胁的话语逐渐破碎,因为陆渊的指尖已经顺着脊椎滑下,他发现越是靠近腰际,反应就越是强烈。 当他的手指划过某个特定位置时,利维整个身体猛地弓起,锁链哗啦作响。 “放肆!”魔王的声音已经带上一丝哀求,这反而激起了陆渊更强烈的好奇心。 陆渊用另一只手抬起利维的下巴,强迫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瞳与自己对视:“求我。” 这个词汇在两人之间悬停了片刻。利维的眼中闪过震惊、愤怒和难以名状的情绪,水光浸润的睫毛轻轻颤动。 利维坦张开嘴,“我...我会在你身上创造新的酷刑。” 陆渊并不着急,每当他的指甲轻轻刮过某处皮肤时,利维就会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尽管脸上的表情依然充满抗拒。 “看来高贵的魔王陛下也有弱点。”陆渊低笑,指腹摩挲着那片发烫的鳞纹,“这么敏感的地方,没人碰过吗?” 利维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你以为我想你一样没人陪!真可怜啊!连触碰都要靠强迫。” 陆渊的手指僵住了。利维坦趁机仰起脖颈,露出更多被锁链缠绕的肌肤,姿态高傲得仿佛仍是那个端坐于众生上的统治者。 第63章 魔术技巧 陆渊的犬齿突然咬上那片最敏感的颈侧, 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利维坦瞬间软了腰肢。利维修长的手指插入人类发间,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近。 陆渊松开齿关,舌尖安抚性地舔过齿痕, “舒服吗?” “想多了,你肯定不是唯一让我心神晃动的人。” “那我也可以是之一啊,“陆渊向前一步, 胸口的契约纹章与魔王心口残留的金链同时亮起, “反正现在你连伤害我都做不到了。” 魔王全身剧烈颤抖, 锁链叮当作响, 一段不属于任何人类语言的咒骂从唇间溢出。 “你竟敢——“利维的声音完全变调,尾音拖长成了某种近乎呜咽的颤音。 陆渊也被自己的大胆举动震惊了,但利维的反应实在太过诱人。那种被侵犯的愤怒, 混合着前所未有的快感, 形成一种令人上瘾的矛盾体验。 “时间到啦~“玛门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黄金锁链应声而解,“恭喜二位达成和解!” 失去束缚的利维瞬间暴起,将陆渊狠狠按倒在地。魔王的指甲变得尖锐, 抵在他的咽喉,眼瞳中燃烧着真实的杀意。 “我应该现在就撕开你的喉咙。”利维喘息着说, 但姿势却暧昧得可怕, 他跨坐在陆渊腰间, 衣袍散开, 露出大片泛着红的皮肤。 陆渊没有反抗, 反而放松身体, 手指轻轻搭在魔王的大腿上:“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利维的瞳孔微微扩大, 尖锐的指甲在陆渊喉结上徘徊, 却迟迟没有落下。两人都能感觉到, 无形的联系正在他们之间形成。 不仅仅是契约的束缚,还有刚才那段亲密接触留下的余韵。 “因为,”陆渊大胆地抚上利维的脸颊,拇指擦过那微微张开的唇瓣,“你也很好奇,对不对?好奇一个凡人的触碰为什么会让你...“ “闭嘴!”利维猛地低头,尖牙刺入陆渊的肩膀,却没有真正用力。温热的血液渗出,魔王伸出舌尖舔去血珠,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 房间里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 别西卜的绿毛在夜风中乱翘,他蹲在对街大厦的霓虹招牌上,金绿色瞳孔眯成一条缝,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欣赏自己的杰作。 “噗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翅膀尖都在发抖,“老冰块被金链子捆着被摸来摸去!这画面我能笑三百年!” “算了,虽然很想知道小陆饮下魔王血会变成什么,不过看了那么场大戏,也不妄在咖啡店认真工作那么久。” 恶魔掏出手机,对着远处咖啡馆里被锁链缠绕的利维连拍十几张特写。 照片里,向来不可一世的魔王被玛门的黄金枷锁束缚着,苍白的皮肤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而陆渊的手指正游走在那些敏感的魔纹上。 还让苍蝇精灵把直播发给各个手机,“得赶紧发到魔王群里...” 别西卜舔着尖牙编辑文字,“《震惊!高冷魔王竟在咖啡馆被人类强撅》。” 他刚按下发送键,突然感到后颈一凉。六只翅膀在他身后的夜空展开,强大的气息将整个天台笼罩。 第69章 “什么事这么高兴?”天籁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别西卜的翅膀瞬间僵直。他缓慢转身,看到路西法正倚在广告牌上,银白短发在夜风中轻扬,左眼是璀璨的白色,右眼却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残缺又完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异色瞳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手机。 “路、路西法!”别西卜的嗓音拔高了八度,手指飞快地锁屏,“不是说上次嘴炮的事就那么过了吗?我也没惹你吧!” 路西法优雅地伸出一根手指,别西卜的手机自动飞到他掌心。屏幕解锁的瞬间,利维被锁链缠绕的狼狈照片清晰呈现。 空气突然凝固。 别西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头发炸成蒲公英:“这是有原因的!听我狡辩——” “解释什么?”路西法歪着头,完美无瑕的面容露出困惑,“不是要给我跟利维做媒吗?转头就让他跟其他人好。”他突然逼近,圣洁的气息扑在别西卜脸上,“想不到四处流浪的你还挺关心我?” 别西卜的血液瞬间冻结。路西法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这是要完蛋的前兆。 “哪能啊!”别西卜瞬间切换成谄媚模式,翅膀讨好地收拢,“我的原话是...“ 路西法优雅地打了个响指,整座城市的电子屏幕突然同时亮起,循环播放别西卜的台词: [这世间有谁能比傲慢的原罪——路西法更傲慢,路西法跟利维关系可是很好的哟~。] 最后一个尾音在夜空中回荡,路西法的光翼缓缓收拢,他慵懒地倚坐在栏杆上,指尖把玩着别西卜的手机。 “小苍蝇。”路西法慈悲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别西卜的翅膀尖开始僵硬:“...被人说傲慢?” “错。”路西法突然俯身,圣洁的气息灼伤了别西卜的呼吸,“是被迫参与三流爱情剧。”他指尖隔空划过别西卜的锁骨,留下一道灼烧般的金痕,“特别是男主角还拿我当工具人。” 路西法的光翼突然张开,圣光化作实质性的压力将别西卜狠狠按在广告牌上。霓虹灯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在恶魔周围编织出一张金色的牢笼。 “你最好早就准备了能让我息怒的说辞。”路西法的指尖亮,照亮了别西卜骤然收缩的瞳孔,“契约把他束缚住了,才让那人类得逞的。” “锁链?”路西法的“玛门的把戏?” 别西卜的冷汗浸透了衬衫。他这才想起路西法与玛门持续千年的不和,而自己现在同时踩了两颗地雷。 “其实是这样的!”别西卜眼神乱瞟,急中生智,“利维最近沉迷人间咖啡文化,但总放不下架子。我就想着...呃...用点特殊手段帮他放松!” 路西法挑了挑眉:“继续。” “那个药剂!对,就是阿斯莫德特制的...“别西卜越说越顺,“能让人说真话!利维大人喝了就能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偷瞄路西法的表情,“您不觉得他活得太压抑了吗?” 圣光压力稍稍减弱。路西法若有所思地看向咖啡馆。 “有趣。”路西法的唇角勾起,“所以你是好心?” “千真万确!”别西卜举手发誓,翅膀尖却心虚地抖了抖,“我就是想看看...呃...饮下魔王血的人类会有什么反应...”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路西法的笑容凝固了。”魔王的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异色瞳骤然收缩。 别西卜意识到说漏嘴时已经晚了。”哥,大哥!我开玩笑的!” 路西法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很精彩呢,还有吗。” 棕发恶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当然有~”他变魔术般从翅膀里摸出个水晶球,“您看这个...“ 水晶球里浮现出画面——陆渊正对着契约印记低语:“...意味着你其实比想象中更在乎我?”而利维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动摇。 路西法的眉梢微挑。 “还有更精彩的~“别西卜飞快切换画面,这次是利维沉睡的侧颜,正靠在陆渊的膝上,旁边还放着人类的工牌。 路西法的金色左眼微微眯起:“所以?” “所以!”别西卜突然挣脱束缚,“我这是在帮忙监测人类的人品!”他夸张地挥舞手臂,“万一利维真的被个人类拐跑了,您作为哥...” 路西法打断了别西卜的话,“拙劣。”金光在瞳孔深处流转,“但有趣。” 广告牌突然变成显示屏,播放起别西卜没来得及发出去的视频。 “这个角度拍得不错。”路西法点评道,“下次记得加滤镜。” 别西卜的绿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过也仅限于此。” 别西卜身上金光灼烧的痕迹隐隐发烫。 别西卜突然咧嘴一笑,身形骤然模糊,下一秒,离路西法几步远,扭了扭脖子,活动手腕,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啊,傲慢的鸟人,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战斗一触即发。 别西卜的分身与路西法交锋的瞬间,整个街道的玻璃、地面齐齐爆裂。别西卜虫翼展开足有三米,每一击都带着腐蚀性的绿色毒雾。 路西法甚至没动真格,只是随手挥了挥,圣光凝聚成的锁链就将别西卜的包围,死死将他钉在了墙上。 “就这点本事?”路西法轻笑,“看来地狱伙食不太行。” 别西卜扯断被缠绕的右腿,断肢又很快长出新肢,别西卜活动筋骨,狞笑着朝路西法突进。 路西法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轻轻抬手。 “轰——!” 炽白的光焰瞬间吞噬了别西卜的半边身体,但对方竟硬生生抗住,腐烂的魔力化作黑潮反扑。路西法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绿色的力量却在即将触碰到路西法的刹那,化作万千苍蝇四散飞逃。 烟雾散去,路西法连衣角都没乱,而别西卜的本体,在一开始便已化作苍蝇,嗡嗡飞逃。 成功了! 三个街区外的窄巷里,一只绿头苍蝇落在垃圾桶上,抖了抖翅膀变回别西卜的模样。 别西卜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觉得路西法也不行,一天装个样子,md,不知道他一天装什么,别西卜嘴里念叨着:“明知打不过还要为了面子硬上,那是名为勇气的愚蠢。” “小苍蝇,你似乎对‘愚蠢的定义很有见解’。” 话音未落,别西卜的后颈突然被提起,他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无法使用分身。 第64章 赌约 “你说得对。”别西卜眼睛一抽, 顺声回望,路西法正慢悠悠都走过来,“所以, 你跑什么?” “见鬼!”别西卜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个形容有多不合适,干笑着转头, “呃......锻炼身体?” 路西法没有理会他的胡扯, 指尖缓缓收紧。 别西卜能听见自己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你貌似还是不清楚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路西法叹息着, 眼中流转着星河湮灭般的星光, “陪你玩这么久,只是想看看你能逃多远。” “可惜,你的‘智慧’只够支撑你逃三条街。” 别西卜被掐得翻白眼, 但还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咳...我当然清楚, 但你呢?你真的清楚自己的立场吗?” 路西法微微眯眼:“...哦?” 别西卜邪魅一笑:“作为神最忠诚的信徒、最宠爱的孩子...你是会冷眼看着他们走向预言里的结局,还是...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保留私心?” 路西法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平淡到别西卜开始怀疑自己。 别西卜的舌尖舔过獠牙:他故意让尾音黏腻地上扬, “您那位‘父亲’可真是慷慨,让最宠爱的孩子亲眼见证所有弟弟妹妹们的终焉。” “哦?”路西法饶有兴致地眯起眼, “从哪只苍蝇那听来的?” 别西卜说:“谁知道呢?毕竟你可是‘神最爱的孩子’啊, 祂怎么舍得让你真自由?” 别西卜打量着路西法的表情, 可惜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 我们都知道, 预言一定会实现, 就像你一定会堕天一样。”他故意压低声音, 带着诱惑的语调, “就像熟透的果实终将坠落...多么美妙, 不是吗?” 沉默。 然后。 路西法突然笑了。 路西法的黑翼骤然张开,圣光与暗影交织,他轻抚羽翼伤痕,语气如吟诵台词:“一场完美的戏剧,需要矛盾、冲突、以及... 圣光突然化作利刃刺入别西卜的身体,“像你这样自以为聪明的丑角。” 别西卜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咳...那你呢?‘傲慢的原罪’?呵,你连结局都改变不了,只能当个可悲的演员!” 路西法低笑着:“谁说我想改变结局?”凑近别西卜耳边,那笑容如同舞台上精心设计的表情,夸张而富有戏剧性:“我亲爱的苍蝇王。” 第70章 他的声音如情人低语,“我会为神带来一场精彩盛大、足以平息祂无尽岁月的完美戏剧。” 别西卜大笑,“完美的戏剧?哈哈哈...路西法,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挣扎着指向他的黑翼。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这伤口?嗯?是不能还是不想?” 别西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少在这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翅膀在地狱每分每秒都在流血,只有在人间才能好受些...他突然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多么可悲啊,既不能回归天堂,又无法真正融入地狱。” 路西法:“...” “因为你怕!怕愈合了...就再也找不到‘恨祂’的理由了!” 路西法松开手,任由别西卜跌落垃圾桶:“有趣的解读。” 空气凝固。 路西法的羽翼轻轻颤动,几滴金血落下,圣洁与堕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这才是戏剧最吸引目光的一点。背叛要优雅,堕落要华丽,就连复仇... 他的手指轻抚过别西卜的脸颊,留下一道灼热的红痕,“也要像莎士比亚悲剧一样令人心碎。” 别西卜讥讽地打断,“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一个殉道者?一个悲剧英雄?”他放肆地大笑起来,“醒醒吧!在神的眼里,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实验品!” “试验品?”路西法不悦地挑起眉,但声音依然保持着歌剧演员般的抑扬顿挫:“最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于毁灭。” “疯子!”别西卜嗤笑一声,虫翼不耐烦地振动着,“你们天堂出来的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路西法随手撕开一条时空裂缝,“走吧。” 别西卜结结巴巴道,“去、去哪?” “地狱七层。”路西法回头,微笑着看向别西卜,“不是要给我和利维做媒吗?现在媒人该去收红包了。” 别西卜的翅膀僵在半空:“等等!那只是个玩笑——” “晚了。”路西法轻轻抬手,“玛门已经开了赌局,赌你和那个人类谁先死。”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别西卜低头一看:[魔王互助群(99+)] 玛门:[最新骨折赔率1:1000!买定离手!] 巴尔(暴食摄政王):[我押别西卜!那小子看着命硬,是个潜力股!] 阿斯莫德(色欲魔王):[别西卜别怂,冲啊!我压那人类不知道压了几个零,输了我就把你女装照印在恶魔币上!] 别西卜嘴角一抽,整张脸皱成一团,“六六六,我命都没了还管脸???” 阿斯莫德:[人活着肯定有比命更重要的,比如我的钱。] 别西卜:“盐都不盐了,没人想救救我吗?好歹共事了那么久。” 阿斯莫德:[不要,我的心肝来了,一会见。] 别西卜,[色令智昏...] 玛门(贪婪魔王):[你欠我的钱死前还是要结一下的。] 别西卜,[见钱眼开。] 别西卜,[巴尔,我平日对你好吧] 巴尔,[要死赶紧的,省得每天为你善后,还要担心你又惹谁了。] 别西卜,[....] 别西卜盯着手机屏幕,翅膀上的粉尘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我突然想起来地狱还有份文件要批...” 路西法抬手,一道圣光将别西卜的手机定格在空中:“不急。”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将玛门的赌局界面放大,“先下注。” “我赌我自己活不过今晚行不行?”别西卜的彻底蔫了,像被雨淋湿的蒲公英。 路西法突然凑近,“小苍蝇,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赔率这么高吗?” 别西卜露出疑问的表情。 “因为——”路西法的声音突然变成三重混响,光翼上的每一片羽毛都亮起光芒。 “我刚刚押了你赢。” 整个城市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路西法身上散发的圣光。别西卜这才发现,他们脚下的广告牌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平,而自己正站在“有罪”的那一端。 “等、等等!”别西卜手忙脚乱地从翅膀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有赎罪券!玛门给的!还有巴尔欠我的人情债!阿斯莫德的把柄!” 路西法轻轻摇头,指尖的金光越来越亮:“这些都不够。”他突然露出一个让恶魔毛骨悚然的微笑,“除非...” “除非什么?”别西卜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到天平边缘。 “你答应我一件事。”路西法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右眼的黑暗如漩涡般旋转。 别西卜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先一步回答:“成交!” 圣光骤然消散。路西法满意地收起光翼,顺手把别西卜从天平上拎下来,整理着袖口,“很好,现在回地狱吧。” 别西卜刚松一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你还没说要我做什么...” 路西法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我以为你听清楚了。” 下一秒,别西卜的脚下突然裂开一道深渊,炽热的硫磺气息扑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了下去。 “啊啊啊——路西法!至少给个提示——!!” 路西法站在深渊边缘,慢条斯理地整理手套,声音轻飘飘地传下去: “不知道先欠着。” “顺便——” “把巴尔的假批了。” “记住,你要再跑,巴尔就不只是摄政王了。” 深渊底部传来别西卜崩溃的哀嚎:“这跟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路西法轻笑一声,转身时羽翼舒展,羽毛飘落进深渊,在黑暗中化作点点星火。 “区别就是——” “死了就不用还玛门的赌债了。” “而现在,你还得活着。” 深渊深处,传来别西卜绝望的扑腾声:“...六。” ...... 连续三天,咖啡馆的玻璃门上都没有凝结出熟悉的冰霜。房里也不见利维的身影,陆渊擦拭咖啡机的手停了下来,望向窗外。 往常这个时间,利维坦应该已经站在街角那盏路灯下,用那种看垃圾般的眼神扫视这店铺了。 “玩脱了?”安娜小心翼翼地从吧台后探出头,“陆前辈,您已经擦同一个杯子十分钟了。” 陆渊低头,发现手中的骨瓷杯已经被擦得锃亮。他放下杯子,摸索着肩膀上的齿痕,那里已经结痂,却依然隐隐作痛。 “叮铃——” 门铃突然响起。 “欢迎......光临!”陆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65章 茶话会 是布涅,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奸商脸。今天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领带上别着艾尔伯斯集团的徽章。 “办理员工离职手续。”布涅将一份文件拍在吧台上,震动得咖啡杯叮当作响。 陆渊的目光停在辞职报告上, 手指紧攥,“他辞职了?”陆渊的声音很轻,神色没落。 布涅慢悠悠地抿了口咖啡, 故意拖长语调:“是啊, 手续都办完了。” 陆渊没说话, 盯着报告上利维坦的签名, 笔锋凌厉,像他本人一样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 陆渊忽然想起那天利维被他逗得忍无可忍,事后看都不看他, 甩下一句“找到东西, 你就可以死了。”就转身离开的样子。 ...真走了。 布涅欣赏了一会儿他僵硬的表情,才慢吞吞地补了一句:“不过嘛,不是他辞职。” 陆渊猛地抬头,等待着布涅回答, 眼神里满是期待,欣喜。 “准确地说, 是被迫停职。”布涅推了推金丝眼镜, “现在躺在失乐园医院vip病房, 全身百分之六十骨骼粉碎性骨折, 三处脏器破裂, 翅膀需要重新培育...” 陆渊呆愣在原地, 大脑放空, 随即反应过来布涅在逗他。 布涅突然笑眯眯地晃了晃报告:“是别西卜。” “那家伙因为造谣, 结果被两位当事人联手揍进失乐园医院了。”他指了指报告, “所以这份是别西卜的离职申请,他现在躺在失乐园重症监护室,翅膀上的冰碴子还没化完呢。” 陆渊:“...” 布涅坏心眼地凑近:“怎么,刚才以为利维陛下真走了?” 陆渊面无表情地合上文件:“没有。” “哦~”布涅拉长音调,“那你手指捏那么紧干嘛?纸都快被你抠破了。” 陆渊:“...” 布涅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利维陛下只是暂时回海地司处理公务。”他眨眨眼,“不过听说路西法陛下‘特意’去探望了别西卜陛下,还‘亲切’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把另一边也上石膏...” “别西卜陛下还在奄奄一息地喊,‘谁tm...先给我...付医药费...” 陆渊:“...利维知道这事吗?” 布涅耸肩:“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地狱论坛热门话题第一是《惊!某恶魔因造谣惨遭双王混合暴打》。” 第71章 陆渊默默掏出手机,给利维发了条消息:[听说别西卜进医院了?] 陆渊发完才想起地狱跟人间不在一个维度,利维收不到,默默撤回了。 陆渊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撤回键上方,犹豫了一秒。 然而,就在他即将按下的瞬间,聊天框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利维坦:[?] 陆渊的手指僵住。 ...地狱不是没信号吗??? 手机又震了一下。 利维坦:[你撤回什么了?] 陆渊盯着那个问号,忽然有种微妙的、被抓包的心虚感。他慢吞吞地打字:[...没什么,发错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 利维坦:[你问别西卜?] 陆渊:[...] 撤回了个寂寞,他叹了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嗯,听说他被你和路西法打进医院了?] 这次,利维坦的回复格外快:[他活该。]紧接着,又补了一条,[你关心他?] 陆渊盯着这句话,莫名从冰冷的文字里读出一丝危险的意味。他指尖顿了顿,忽然笑了,故意回道:[是啊,毕竟相处了一阵子。] 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几秒,然后。 利维坦:[怎么,没苍蝇围绕你,觉得自己这生没意义了?] 陆渊,...... 利维:[你手段了得,不如直接去问路西法。] 陆渊挑眉:[问他什么?我们都不认识?] 利维坦:[认不认识你自己心里有数,问他能不能把你也打进医院。] 陆渊,[那怎么联系,陛下引荐我一下。] 利维坦,[滚] 陆渊盯着那个杀气腾腾的“滚”字,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继续打字: [陛下这么凶,路西法知道吗?] 聊天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闪,最终弹出一条: 利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残暴。] 陆渊嘴角的笑意更深,手指飞快敲击屏幕: [好啊。] [我等你。] 利维已读不回。 陆渊没理他,低头飞快打字:[那你要来人间探病吗?] 陆渊又补了一句:[我病房可以订你隔壁。] 发完这条,他顺手把手机往吧台一丢,转身去煮咖啡,动作悠闲得像刚刚只是在聊天气。 布涅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你这种作死的行为,在地狱里俗称‘活腻了’。” 陆渊慢条斯理地拉花:“这叫情趣。” 布涅:“...”情趣个鬼!这分明是坟头蹦迪! 被发现了呢,陆渊没忍住笑出声。 布涅在一旁幽幽道:“你笑得好恶心。”,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啧啧摇头:“你早晚被利维坦陛下做成标本挂墙上。” 陆渊收起手机,心情愉悦地转身去磨咖啡豆:“那也不错。” “至少能天天看着他。” 布涅:“...” 没救了,这人彻底没救了。 三秒后,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紧接着[你想死可以直说。] 这次,利维直接下线了。 陆渊嘴角翘了翘,抬头对布涅说:“帮我个忙。” “嗯?” “帮我给别西卜的病房订个果篮。”他微笑。 布涅:“...你确定是想让我去探病,而不是去补刀?” 陆渊低头打字,语气轻松:“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去慰问一下我的军师——” “毕竟我应该是不会见到他了。”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一响。 布涅的声音还在耳边,却忽然像隔了一层毛玻璃般模糊远去。 陆渊眼前一花,再抬头时,已经站在一座新艺术风格的花园里。 铁艺藤蔓缠绕着琉璃立柱,彩色玻璃拼成的蝴蝶在阳光下,折射出幻彩的光斑。远处喷泉的水珠凝固在半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钻石雨。 “这边~” 熟悉的夹子音传来。陆渊转头,看见之前咖啡厅那两位失乐园的恶魔。 只是现在换下了夸张的蓬蓬裙。 两米高的瓦沙克穿着严谨的黑色执事服,而拜蒙衣着显得就休闲多了。 路西法坐在花园中心的主座上,双腿交错着,他指尖轻敲扶手。 瓦沙克立即躬身行礼:“陛下,他就是陆渊。” 拜蒙趁机蹿到路西法身边,眼睛直勾勾盯着草莓蛋糕。 “拜蒙!”瓦沙克怒喝,“太失礼了!站过来!” 拜蒙扭过头,“不要,路西法哥又不介意,”期待地看向路西法, “哥~我想吃那个!” 路西法却轻笑出声,揉了揉拜蒙乱糟翘起的头发:“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亲手切下一块蛋糕递过去,“而且现在是茶话会时间,瓦沙克,你也不用那么拘谨。” 拜蒙欢呼一声,立刻叉起蛋糕塞进嘴里,奶油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瓦沙克叹了口气,但还是默默站到了路西法的另一侧。 路西法的目光这才转向陆渊:“欢迎来到我的花园。” 陆渊的背脊瞬间绷紧。他分明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和布涅说话。 “别紧张。”路西法仿佛看穿他的想法,指尖点了点茶杯,“只是请你来喝个下午茶。” 拜蒙突然凑过来,像打量什么新奇生物般绕着陆渊转了一圈:“人类?看起来好普通啊。” 瓦沙克一把将他拽回来:“闭嘴!” 路西法却笑了:“拜蒙说得没错。”他支着下巴,笑着说:“确实很普通。”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陆渊感觉有冷汗顺着后背滑下。 路西法突然推过一盘布丁:“尝尝?利维小时候很喜欢这个。” 话题转得太快,陆渊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时候?” “嗯。”路西法端起红茶抿了一口,“不过他现在大概会否认这件事,顺便拉踩一下甜点。” 拜蒙突然举手:“我记得!利维哥每次来都会——嗷!” 瓦沙克狠狠踩了他一脚。 路西法坐在王座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着一旁拘束陆渊,轻笑出声。 “真是有趣。” “别西卜努力想当个坏人,可惜成了个小丑,那个蠢货,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他的声音低沉优雅,带着几分玩味。 “自己才是猎物。” 陆渊的瞳孔微微一缩。 路西法的六翼在背后舒展,羽毛缓缓飘落。 “你做得不错。”他轻声道 陆渊沉默后开口:“你早就知道?” 路西法侧眸,笑意更深:“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路西法反问,语气慵懒,“难得有这么精彩的戏码,我为什么要扫兴?” 路西法却毫不在意,手里的叉子在蛋糕上挖出缺口,“猎物反成猎人,而真正的猎人。” “甚至不知道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别西卜太无趣了,总是做些一眼就能看穿的蠢事。” “而你——” 他瞳孔直视陆渊,“至少让我觉得,这出戏值得一看。” 陆渊喉结微动,半晌才低声开口:“...您不生气?” 路西法挑眉:“生气?为什么?” 第66章 演出前的准备 “因为……我利用了您。” 路西法笑了, “别西卜被揍,是他自己蠢。” “而你——” “不过是做了恶魔该做的事。” 路西法单手支着下巴,姿态慵懒优雅。 拜蒙在一旁疯狂往嘴里塞蛋糕, 奶油沾了满脸。瓦沙克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注意仪态!” 路西法随意地挥了挥手:“随他去吧。”他看向陆渊,“比起这个, 我更好奇——” “你明明知道利维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还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陆渊沉默片刻, 忽然也笑了:“因为他允许。” 路西法的眉梢微微挑起。 “如果他真的厌恶我的算计, ”陆渊直视那双异色瞳,“我现在应该和别西卜躺一个病房,不, 应该连灰都不剩下。” “有趣。”路西法缓缓放下茶杯, 瓷器与银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请你来喝茶?”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因为我像那个天使吗?” 花园里的风突然凝固了。 拜蒙塞满马卡龙的腮帮子停止咀嚼,瓦沙克的手指僵在半空。路西法唇边的笑意丝毫未变, 但眼中的温度却骤然褪去。 路西法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谁告诉你的?” 陆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但目光没有躲闪:“我猜的。” 路西法的指尖轻轻敲击扶手, 每一下都像丧钟的余韵:“继续。” “硬要说的话, 其实别西卜并没有说很过分的话, 他也在小心用词, 但您和利维还是把他打进了医院, 虽然躺医院的人可能是别西卜的分身。” 第72章 陆渊的掌心渗出冷汗, 但语调平稳, “不是因为在乎绯闻, 真正而是他后面的话,关于那个六翼天使。” “做为最初的晨星,曾经的天国副君,您当然也是那位天使的哥哥。”陆渊直视那双可怖的异色瞳:“作为独裁者,您不会允许任何人质疑,更别说掀开弟弟们过去痛苦。” “利维听到了,也很生气却要装作不在意。” 拜蒙不小心捏碎了茶杯。 瓦沙克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路西法意外的没有反应,他看着满园的玫瑰,说:“聪明!” “那你再猜猜——” 他的左眼如旭日般亮起,右眼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我为什么容忍你活着走出这里?” 陆渊的呼吸几乎停滞。 那双异样的眼睛,洞悉着自己。 “因为......喜欢这样的风格,允许弟弟们的穿着,无一不说明您是一位浪漫的魔王,您就有很大的概率喜欢戏剧。”陆渊的喉结滚动,声音轻却清晰,“您想看一场好戏。” 路西法慢慢直起身,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容:“继续说。”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而您让我坐在这里......” 他抬头,直视魔王的眼睛:“是想确认这次是不是能见到新的晨光。” 路西法的指尖停在半空,异瞳收缩了一瞬。拜蒙和瓦沙克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红玫瑰的花瓣凝滞在半空,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你竟然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叹息。 陆渊的呼吸微窒,但并未退缩。他注视着路西法,仿佛透过那双异色瞳,看到了更深处的东西。 那个曾经高悬于天的晨星,那个坠落时撕裂天幕的魔王,那个如今端坐于失乐园王座上的孤独君主。 路西法忽然笑了。 “当鲸落滋养了整片海域......”他轻声念道,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当飞鸟的羽翼化作季风......” 他的目光落在陆渊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兴味:“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拜蒙和瓦沙克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后几步,将空间留给两人。 路西法站起身,黑玫瑰在他脚边无声绽放。他走向花园深处的一座喷泉,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星光。 “命运......”他低语,“不过是万物在时间长河里交换自由的仪式。” 陆渊跟了上去,站在他身侧:“所以,您是在等待一场新的仪式?” 路西法的指尖轻轻掠过喷泉的水面,星光在他的指间破碎又重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穿透了无数个时空,“让我们在新的晨光里重逢。”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又像一句预言。 路西法侧眸看他,异色瞳孔中流转着难以捉摸的情绪:“这一次,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他抬手,一片羽毛,瓣飘落在陆渊掌心:“送你的礼物。” 羽毛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化作一道微光没入陆渊的指尖。没有疼痛,没有异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陆渊皱眉:“这是......?” 路西法微笑:“戏剧的演出票。” “什么?” “未来的某天你就知道了。” 拜蒙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瓦沙克一把拽住他:“闭嘴,吃你的蛋糕。” 路西法轻笑,转身走向花园深处:“茶会结束了。” 他的身影渐渐被玫瑰的花海淹没,声音却清晰地传来:“陆渊,记住——” “命运从不偏爱任何人,但晨光会眷顾敢于直视深渊的眼睛。” 下一秒,花园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 陆渊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仍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手指还保持着捏紧辞职报告的姿势。 布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喂?你还好吗?” 是幻觉?还是...... 陆渊的指尖微微发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纹路,像一片羽毛的轮廓,转瞬即逝。 “陆渊?”布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刚才突然走神了。” “...没事。”陆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有些哑,“只是...想到些事情。” 布涅狐疑地打量他:“你脸色很差。” 陆渊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寒意。 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那些关于“晨光”、“天使”......真的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 记忆像被雾气笼罩,越是回想越是模糊。只有路西法那双异色瞳孔清晰得可怕,仿佛能看透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不过路西法的右眼好奇怪。 “喂。”布涅突然压低声音,“你该不会......” 陆渊猛地抬头。 “偷偷尝了我的特调咖啡吧?”布涅指了指自己杯里可疑的紫色液体,“这玩意儿喝多了会产生幻觉。” 陆渊松了口气,勉强笑道:“可能吧。”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利维的聊天框还停留在那句[你想死可以直说]。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不能问。 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布涅突然推过来一张纸巾:“擦擦手。” 陆渊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纸巾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他仿佛又听到路西法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 “未来的某天你就知道了。” 窗外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乌云翻滚着吞没了最后一缕阳光。陆渊无意识地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张烫金的剧院门票,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印着: [莎士比亚歌剧院·《俄狄浦斯王》·贵宾席]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或者说,它真的存在吗? 陆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突然想起有事。”他抓起外套,往外走,“果篮的事下次再说!” 布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半晌才嘟囔道:“......所以到底要不要给别西卜送果篮啊?” 陆渊漫无目的地走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紧紧攥着那张门票,烫金的边缘割得掌心发疼。 远处钟楼的指针指向五点,一群白鸽扑棱棱飞过乌云密布的天空。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那双异色瞳孔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当鲸落滋养了整片海域......” 陆渊猛地摇头,把那个声音赶出脑海。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给利维发了条消息: [今晚有空吗?] 三秒后,手机震动: [说。] 陆渊看着那个熟悉的冷淡回复,突然觉得安心了些。他慢慢打字: [我想见你。] 这次回复来得更快:[没空]! 路西法慵懒地靠在主座上,眸子扫过瓦沙克和拜蒙。 “拜蒙。” 正在偷吃点心的拜蒙猛地一僵,奶油沾了满脸:“啊?” “去厨房拿些新的点心来。”路西法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要你最喜欢的蓝莓塔。” 拜蒙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瓦西沙克却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路西法脸上停留了一秒。 他太了解这位兄长了,路西法从不会对甜点感兴趣,更不会主动让他们去跑腿。 ……支开我们? 瓦沙克拽住拜蒙的手腕:“我带你去。” 拜蒙不满地嘟囔:“我自己能找到......” “厨房新换了布局。”瓦沙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离开,“你会迷路的。” 拜蒙还没反应过来:“啊?可是......” “走。”瓦沙克加重了力道,眼神示意他闭嘴。 拜蒙眨了眨眼,终于迟钝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改口:“哦、哦!那哥我们去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小径尽头。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 黑玫瑰的花海在风中摇曳,利维的身影出现在花园深处。 第67章 诡异的门票 利维冷笑:“你还是老样子, 连自己弟弟都算计。” “这不叫算计。”路西法优雅地抿了口红茶,“这叫体贴。” 他放下茶杯,异色瞳直视利维:“毕竟接下来的话题, 不适合让他们听见。” 利维的眼瞳微微转动:“比如?” “比如...”路西法的声音突然低沉,“你心口那道裂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利维坦欣赏着面前的玫瑰,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路西法没有回头, 只是轻笑:“都去失乐园了, 怎么不在多待会儿?” 利维的声音平静:“没必要。” “哦?”路西法侧眸, 异色瞳孔流转着微光,“连修复都不尝试?” 第73章 “修复不了。”利维的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心口,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我的身体, 我更清楚。” 路西法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道:“距我们上次待一起过去多久了?” 利维抬眸,瞳孔里映着路西法的背影:“七千六百四十七年。” “记得这么清楚?”路西法轻笑。 “你比我更清楚。”利维淡淡道,“毕竟, 你才是那个一直在数日子的。” 路西法终于转过身,异色瞳直视利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喜欢废话。” 利维:“你也一样, 喜欢拐弯抹角。” 路西法低笑, 抬手拂过一片黑玫瑰的花瓣:“我只是好奇, 你明明可以修复, 却选择放任它恶化。” 利维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喷泉上, 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星光:“有些东西, 不是修复就能解决的。” “比如?” “比如...”利维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明明知道答案,却非要我亲口说出来。” 路西法笑了:“你还是这么讨厌被试探。” “而你,还是这么喜欢试探。” 路西法忽然开口:“那个叫陆渊的人类,挺有意思。” 利维嗯了一声,不想多做解释。 路西法的指尖轻轻拨弄着黑玫瑰的花瓣,异瞳在暮光中流转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们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利维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破碎的星光:“你想说什么?” 路西法低笑,抬手间一片花瓣飘落,在触及喷泉水面的刹那凝结成冰:“这个孩子会对你笑,会撒娇,也会强取豪夺。” “他不是。” “当然不是。”路西法的声音很轻,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但你不觉得讽刺吗?” 路西法说,“下次带他一起来吧,失乐园的玫瑰开得正好。” 利维瞳孔倒映着路西表情,“你希望我带谁来?” 路西法轻笑,指尖的黑玫瑰花瓣在暮光中化为灰烬:“你又想带谁来?” 这是一场没有答案的问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在问什么,却谁都不肯先开口。 花园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喷泉的水声轻轻回荡。 利维最终移开视线:“失乐园的玫瑰,不适合他。” 路西法挑眉,问道“因为带刺?” “因为会枯萎。”利维坦的声音冰冷,“我不喜欢看美好的东西凋零。” 路西法挑眉玩味地看着利维坦。 “真是意外。”路西法轻笑,“你竟然会承认某样东西是‘美好’的。” 利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花园深处。 路西法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下次带瓶酒来吧。” 利维的脚步微微一顿。 “七千六百四十七年。”路西法随意拨弄着身旁的玫瑰,“该喝一杯了。” 利维说,“你在送客吗?” 路西法摇头,“是邀请。” 路西法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一张烫金请柬,上面印着莎士比亚歌剧院的标志,“《俄狄浦斯王》要开演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黑玫瑰在暮色中低垂,花瓣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 “莎士比亚歌剧院?”利维坦停足回望,“你什么时候对人类的戏剧感兴趣了?” 路西法轻笑:“我一直都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关于弑父娶母、兄弟相争的伦理大剧。” 利维站在花园边缘,头发被夜风拂起几缕,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淡淡道:“《俄狄浦斯王》有自虐剧情,你还是不要感兴趣了。” “为什么?” “怕你掉眼泪,丢人。” 路西法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低低笑了起来。 路西法慢条斯理地捻着花瓣,“掉眼泪?”他忽然凑近利维耳畔,“你是指...《李尔王》终幕时那样?” 利维坦“你貌似比我感性。” “掉眼泪?”路西法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漆黑的眼角,像是在确认什么,“利维,你是不是忘了...” 他突然逼近一步,玫瑰的香气随着夜风缠绕而上,“我早就没有眼泪可以掉了。” 利维坦没有后退,“那就别演得那么投入。” 路西法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更深:“哦?我入戏太深?” 路西法后退两步,优雅地整理着袖口。他抬头看向歌剧院的方向,灯光已经亮起,隐约能听到序曲的旋律。 “要开始了。”路西法微笑道,“真的不一起去看吗?” “我对人类的自我感动没兴趣。”利维转身离开,“明知命运却还要反抗,最后刺瞎双眼自我放逐——毫无意义。” 路西法低笑,指尖的玫瑰花瓣随风飘落:“你不好奇...当一个人亲手挖出自己眼睛时,究竟是在惩罚命运,还是在逃避现实?” 利维坦没有停下脚步,“...疯了?” “也许吧。”路西法望着利维坦离开的背影,“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看着观众为一场早已注定的悲剧落泪,看着他们为早已陨落的晨星哀悼...” 远处传来歌剧院的钟声,《俄狄浦斯王》的终曲隐约可闻。合唱团正唱着:“所谓幸福,不过是痛苦阴影中短暂的错觉。” 路西法独自站在玫瑰花海中,舞台已经准备好了,但显然演员还没有表演的欲望,但他愿意相信,这场盛大而悲剧的戏幕,一定会有结束的一天。 雨水顺着陆渊的发梢滴落,陆渊站在街角,死死盯着手中那张烫金门票。 [莎士比亚歌剧院·《俄狄浦斯王》·贵宾席] 它不该存在。 却又真实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就要将门票撕碎。 “先生!”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陆渊猛地回头,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站在雨中,怀里抱着一叠宣传单。她的眼神单纯无害,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要来看看我们的新剧吗?”她笑着递来一张传单,“《俄狄浦斯王》重制版,今晚七点开场哦。” 传单上印着熟悉的剧院外观,烫金的标题下是一行小字: [命运可以改写吗?] 陆渊的喉咙发紧:“你们剧院...是人演的吗?” 女孩歪着头,雨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却怪异地没有打湿传单:“每位观众都能直面自己的命运。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包括您。” 陆渊倒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滑入衣领,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那女孩的身影已经融入雨幕,唯有空灵的歌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 女孩的身影在街角模糊,唯有诡异的旋律如附骨之疽,一字一句钉进他的脑海—— “chamish me'ot pa'am lo'oh mishrah~”(演过千遍就不是戏) “mavet alfei pa'am lo'oh nefesh”(死过千遍就不是命~) 陆渊低头看向手中的门票,发现烫金文字正在融化重组,最终变成: [6号包间专属席位] 雨越下越大。 远处的起灯光,闪电仿佛要刺破天穹。 他不知道的是—— 身后雨幕里,那个发传单的女孩正缓缓摘下发圈,双马尾散开成银白的长发,身后巨大的翅膀将她包裹,洁白的丝带遮住她的眼眸。 她的指尖捏着一根纯白羽毛,轻轻一吹。 羽毛化作星尘,消散在雨中。 戏剧即将开场。 而观众尚未就座。 远处钟楼的指针指向五点,一群白鸽扑棱棱飞过乌云密布的天空。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那路西法双异色瞳孔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雨水顺着陆渊的指尖滑落,打湿了那张烫金的剧院门票。他站在街角,盯着票面上的水珠,仿佛洪水猛兽。 陆渊将那张烫金的剧院门票狠狠揉成一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见鬼去吧。”陆渊低声咒骂,转身走进雨幕中。 陆渊的呼吸凝滞在胸腔。 雨,停止了??! 陆渊站在街道中央。 水珠悬在半空,飞鸟凝固在振翅的瞬间,街灯的光晕凝固成惨白的雾团,连风都失去了声音。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他的心跳声在死寂中轰鸣。 “这不可能......” 他下意识后退,鞋跟却撞上了坚硬的东西,转头看去,是路边橱窗的玻璃。 而玻璃反射出的,不是他的脸。 梦魇时看到的眼睛!在镜面深处注视着他。 陆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颅骨内侧嘶吼: “你逃不掉的。” “这是你的命运。” “就像俄狄浦斯注定弑父娶母!!” 第74章 陆渊猛地捂住耳朵,声音从他脑子里直接炸开的。 橱窗玻璃开始龟裂,裂纹组成诡异的符文,而那双金色竖瞳在碎片中分裂增殖,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 第68章 观众已经到场 “滚出去!”陆渊嘶吼着挥拳砸向玻璃。 他的拳头砸穿玻璃的瞬间, 世界骤然扭曲。 没有碎片飞溅,没有疼痛。 只有无尽的坠落感,仿佛跌入一面又一面交叠的镜子。无数个“自己”在镜中闪过, 有的穿着陌生的服饰,有的站在古老的战场上,还有的……被锁链禁锢, 坐在漆黑的王座上。 “找到我。”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近得像是贴着他的耳畔呢喃。陆渊猛地转头, 终于在某面破碎的镜中看清了说话之人, 看不轻脸但那双金色竖瞳令他印象深刻。 是他自己。 却又不是他。 镜中的男人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他抬手按在镜面上,与陆渊的掌心相贴,隔着时空低语: “在戏剧开始之前。” 镜面突然炸裂!陆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出镜中世界。 “演员就该待在舞台上。” 世界骤然颠倒! 世界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运转。 雨停了, 街道消失了, 四周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紧接着,两排蜡烛无声燃起,从陆渊的脚尖一路延伸至远方,昏黄的火光在黑暗中撕开一条细长的路。烛焰笔直向上, 没有一丝摇曳,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而路的两旁—— 黑暗在沸腾。 嘈杂的低语从看不见的深渊里涌出, 像是千万人同时呢喃, 又像某种庞然大物在沉睡中的呼吸。 偶尔有苍白的手爪从黑暗中探出, 想要触碰烛光照亮的路径, 却在即将越过界限的瞬间化为灰烬。 “路已铺好。” 一个声音直接在陆渊脑中响起, 分不清男女, 也辨不出方向。 “演员该登台了。” 陆渊猛地回头, 发现来时的路早已被黑暗吞噬。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那两排诡异的蜡烛, 而尽头—— 是一座哥特式剧院的轮廓, 猩红的幕布在无风的环境中自行摆动。 陆渊感觉口袋里突然一沉。 伸手摸去,那张被扔掉的烫金门票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边缘锋利得割破了他的指尖。血珠滴在票面上,立刻被吸收殆尽。 烛火突然同时倾斜,全部指向剧院的方向。 陆渊知道,这不是邀请。 是命令。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轻笑了一声。 陆渊的喉咙发紧,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其实他看到女孩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但当他再次回头时,身后的黑暗已经彻底凝固,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连烛光都无法穿透。那些嘈杂的低语声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张嘴唇正贴着他的后颈呼吸。 没有退路了。 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蜡烛随着他的脚步一盏接一盏熄灭,身后的路被黑暗重新吞噬。 而前方的剧院轮廓却越来越清晰,猩红的幕布上浮现出扭曲的金色符文。 “犹豫即是背叛。” 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 陆渊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这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路西法的暗示、奇怪的女孩、镜中的黄金竖瞳......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该死的剧院,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他走向舞台。 可他现在别无选择。 走到最后一根蜡烛前时,剧院的大门无声开启,里面漆黑一片。 陆渊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过门槛。 “砰!” 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歌剧院穹顶的星光渐次暗下,猩红帷幕掀起时,传来悠远的古希腊合唱: “命运如车轮碾过辉煌者,将高傲者掷入尘埃。”(注1) 拉伊俄斯王站在宫殿最高的露台上,俯瞰着沉睡中的底比斯城。夜风带着橄榄树的清香拂过他的脸颊。 “我的王,夜已深了。”伊俄卡斯忒王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拉伊俄斯没有回头,只是将手紧握成拳抵在大理石栏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知道我无法安睡,伊俄卡斯忒。每当闭上眼睛,我就看到他的脸。” 王后的脚步轻轻靠近,她纤细的手指覆上丈夫紧绷的肩膀。”那只是个预言,我的王。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预言从来不会落空!”拉伊俄斯突然转身,眼中是恐惧和怒火,“佩洛普斯的诅咒会像毒蛇一样缠住我的喉咙,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伊俄卡斯忒后退半步,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想要保护孩子的母亲,可是她做不到,连为孩子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拉伊俄斯立刻为自己的失控感到懊悔,但他无法控制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二十年前,当他还是流亡王子时,他绑架了佩洛普斯美丽的儿子克律西波斯,并残忍地虐待了那个少年。作为报复,佩洛普斯诅咒拉伊俄斯将来会被自己的儿子杀死,并且迎娶伊俄卡斯忒。 这个诅咒成为拉伊俄斯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与伊俄卡斯忒结婚多年,一直刻意避免生育子嗣,就是害怕预言成真。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耻辱,更何况他还是国王,他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成真,哪怕是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儿子,他也绝不后悔。 “原谅我,我的王后。”拉伊俄斯深吸一口气,握住妻子冰凉的手,“只是最近那个德尔斐的先知又出现在我的梦中,重复着同样的预言。” 伊俄卡斯忒轻叹一声,将头靠在丈夫胸前,“也许我们应该向诸神献祭,寻求他们的宽恕与指引。” (命运啊,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可怜的孩子...) 伊俄卡斯忒掩瞒了怀孕的事实,直到孩子分娩,拉伊俄斯才知晓,预言正在慢慢实现。 孩子降生的那天,拉伊俄斯用匕首在婴儿的双脚上各刺了一个深深的洞,然后用结实的皮绳穿过伤口,将两只脚绑在一起。婴儿被丢进喀泰戎山的荒僻峡谷,任其被野兽吞噬,或是在寒风中冻毙。 他以为这样就能掐灭预言的火种。 舞台上,祭司正将襁褓中的俄狄浦斯递给牧羊人,婴儿脚踝上的伤口渗出猩红。 “诸神编织的网,凡人终将自投罗网。”(注2)合唱声如潮水退去。 俄狄浦斯在科林斯的王宫中长大,他始终以为自己是珀琉斯与王后的亲生儿子,是未来的科林斯国王。直到他成年后,一次在德尔斐神庙求问神谕,“你将杀死你的父亲,娶你的母亲为妻。” 俄狄浦斯惊恐万分,不愿相信这残酷的预言,更不愿伤害自己视若亲生的父母。为了逃避命运,他毅然离开了科林斯,发誓永不回去。他一路向西,朝着忒拜的方向走去。 通往忒拜的路上,一个狭窄的岔路口,他与一辆华贵的马车相遇。车夫的呵斥与马车上老者的傲慢激怒了他,争执中,俄狄浦斯失手杀死了那个老者和他的随从——他不知道,那老者正是他血缘上的父亲,忒拜国王拉伊俄斯。 抵达忒拜时,这座城市正被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所困。斯芬克斯每天向路人提出谜语,答不出者便会被它撕碎。 “t? ?wθeνt?ttαpαπ?δiα, μeσημβp?? δ?o, ?σπ?pα? tp?α.?“[quod mane quattuor pedes, meridie duo, vespere tria. quid est hoc?](什么东西早晨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 “利维?”陆渊早就坐不住了,听到利维坦的声音更坐不住了,环顾一圈,尝试着打开包厢,“吱呀。” 陆渊一脸不可置信,‘门真的开了!'陆渊把头探出去,只见地上有一只千纸鹤,陆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又听到了路西法的声音。 “:?νθpwπo?。”[homo](人)路西法轻笑,用古希腊语回,“to ?νθp?πiνoνγ?νo? ?πep?xeiμ?λiσtα darin, ?αut?ν ?πoigariσμ?νζ?ν.“[homo maxime perit in hoc, se ipsum enigmate vivendi.](可人类最擅长的,是把自己活成谜面。) ???这歌剧院隔音效果这么差吗?前面这么吓人的开场就这样?有这么请人的吗?! 千纸鹤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它在陆渊面前盘旋一圈,忽然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指尖。 陆渊愣住的瞬间,千纸鹤猛地向上窜起。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刚触到那层薄薄的纸,整个人就像被一股轻烟托了起来。 陆渊挣扎着,喊道,“欸!去哪里啊!“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台上,斯芬克斯羞愤自杀,忒拜人欢呼雀跃,将这位拯救者拥立为新的国王。按照习俗,他娶了前国王拉伊俄斯的遗孀伊俄卡斯忒为妻。 他血缘上的母亲。 多年过去,俄狄浦斯与伊俄卡斯忒生下了四个孩子,他治理下的忒拜一度繁荣。 第75章 利维坦翻着剧目单没有接话。 路西法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只是低头啜了一口茶,随后轻声念道:“? ?λ?θeiα ?? o?νo?, πp?toνμ?ν ?πupo?νt?νγλ?ttαν, ?λλ' ? ?π?σo? α?e? μ?νei.“[veritas sicut vinum, primo gustu adurit guttur, sed sapor perpetuus manet.](真相如酒,初尝灼喉,余味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俄狄浦斯王》是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代表作,约公元前431年演出 。本文引用其作为戏剧背景。乱码的文字是古希腊语,机器翻译的,有的是英语,但还是错的,装一下[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69章 看戏 陆渊一脸迷茫地站在包厢门口。千纸鹤把他送到这里后就消失了。 人在面对未知时总是畏惧的, 听到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时,紧绷的神经却莫名松了一瞬。 是路西法的声音。 陆渊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包间门。 包厢内光线昏暗, 猩红的丝绒座椅上,利维坦正冷着脸坐在那里,他手里捏着一张烫金的节目单, 眉头紧锁。 而路西法则懒散地靠在另一张椅子上, 手里端着一杯红茶, 见到陆渊时, 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陆渊的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应该害怕的,今晚的一切绝非正常。可当他看到利维坦那张冷冰冰的脸时, 那股悬在头顶的恐惧感却莫名消散了几分。 至少……利维坦在这里。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 “你……“陆渊张了张嘴, 声音有点哑,“你不是说没空吗?” 利维坦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现在也没空。” 路西法轻笑一声,放下茶杯:“别这么无情嘛, 利维,他可是我邀请的。” 利维冷笑一声, “都要结束了。” 陆渊的指尖微微一颤。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镜中那双金色竖瞳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 让他脊背发寒。 利维坦终于抬眼看他, 上下扫射几眼。片刻后, 他冷声道:“坐下, 别挡路。” 陆渊僵了一秒, 随后慢吞吞地挪到空着的座位上。 他其实还是害怕的。 害怕那双金瞳代表的未知力量, 害怕路西法意味深长的笑容, 甚至害怕利维坦此刻的沉默。但他更怕的是,如果他表现出恐惧,会不会被这两只恶魔当成笑话? 所以,他选择用调侃掩饰不安。 “我还以为你对人类戏剧没兴趣呢。”他故作轻松地看向利维坦。 利维坦专心看剧,“我是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死。” 陆渊:“……“ 路西法噗嗤一声笑出来,“利维,你吓到他了。” 陆渊确实被吓到了。 但他不想承认。 所以他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那你看完了吗?我什么时候死?” 利维坦盯着他,沉默两秒,随后冷冷道:“今晚。” 陆渊的笑容僵在脸上。 路西法适时地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陆渊面前那杯没人动过的红茶,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敬终幕。”他微笑,“希望你能活到谢幕的时候。” 陆渊的指尖冰凉。 他后悔打趣利维坦了。 利维说:“你怎么会让他来?” 路西法看着杯中的液体说:“人类的戏剧,人类看才有趣。” 利维还想说什么被路西法打断了,“第二幕开场了!” 一场莫名的瘟疫席卷全城,庄稼枯萎,牲畜病死,人们纷纷死去。忒拜人再次去德尔斐求问神谕,得到的答案是:必须找出杀死前国王拉伊俄斯的凶手,将其驱逐,瘟疫才能平息。 俄狄浦斯以国王的身份下令彻查此案,他发誓要严惩凶手,为忒拜解除灾难。” 舞台上传来皮革鞭子抽打地面的脆响。俄狄浦斯正在质问德尔斐神庙的祭司。 此时俄狄浦斯正举起金杖击向拦路的老者。杖头落下的瞬间,歌剧院所有灯光突然熄灭三秒。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俄狄浦斯的袍子已从洁白变成猩红。 盲眼的先知拄着拐杖,声音嘶哑而笃定: “你追寻的凶手,正是你自己。” 俄狄浦斯暴怒,舞台灯光骤然转红,阴影如血般蔓延。 路西法低笑一声,指尖轻点扶手:“人类总是这样,真相摆在眼前,却宁愿愤怒也不愿相信。” 利维坦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首。 “别问了……有些真相,不如永远埋葬。” 她的声音近乎哀求,可俄狄浦斯执意追查到底。王后在绝望中自尽 俄狄浦斯崩溃嘶吼,“黑暗!永恒的黑暗才是我的归宿!” 舞台上的狄浦斯王站在悬崖布景前,双手染血,却不再歇斯底里,也不再逃避。缓缓摘下王冠,将它放在地上,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并不存在的命运之神。 “我的罪是我的,我的选择也是我的。”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如果这就是代价,那我承受。” 舞台上,俄狄浦斯王站在命运之镜前,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无数破碎的、重叠的影子。 过去的他,现在的他,以及那个他拼命逃避却终究成为的自己。 “我诅咒命运......”演员的声音沙哑,“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我。” 灯光骤暗,俄狄浦斯缓缓抬手,指尖触碰镜中的自己,而镜中的影子却先一步穿透镜面,与他十指相抵。 路西法的指尖随着大提琴的节奏轻轻敲击,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却又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向更遥远的某处。 “你曾以为能逃离的.....”镜中的影子低语,声音与俄狄浦斯一模一样,“最终会成为你。” 俄狄浦斯颤抖着后退,却在下一瞬被镜中的自己拽住手腕,猛地拉向镜面。 “砰!” 镜面碎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大提琴的旋律陡然转变,从哀伤转为庄严。俄狄浦斯拾起一块镜面碎片,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双眼。 (直面命运的人,终将成为命运本身。) “'痛苦是我的王国,黑暗是我的冠冕,“现在,我终于看清自己的命运了。”(注3) 俄狄浦斯在声浪中完成自毁动作时,十二盏聚光灯同时熄灭。 “你们再也看不见我的痛苦了!”演员吼破音阶“因为我已把所有的光都变成了黑暗!”(注4) 幕布缓缓闭合,全场寂静数秒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路西法忽然低笑了一声,“人类真是矛盾。一边歌颂直面命运的勇气,一边又为这种自毁式的悲壮喝彩。” 利维,“他们感动的不是勇气,是共情疼痛的幻觉。” 路西法轻轻摇晃茶杯,“自戳双眼,就能逃避命运吗?” 利维坦沉默片刻,“至少他选择了自己的方式面对。” 陆渊坐在两人中间,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陆渊终于忍不住问。 路西法转头看他,“谜语而已。” 陆渊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可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路西法突然站起身。 “走了?”利维坦头也不抬。 “最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他整理袖口时,一枚玫瑰花瓣从袖管飘落,“接下来只是血腥场面重复播放,这和地狱晨会没什么区别。” 利维坦最后看了眼舞台,“不看完谢幕?” “我讨厌重复。”路西法的背影消失在包厢绒帘外,“尤其是明知结局的悲剧。” 路西法走了,陆渊起身,小心看向利维坦,“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利维坦起身,干脆利落地踹了他一脚也走了,留下可怜兮兮的陆渊捂住肚子扭曲。 陆渊看着利维坦离开,他艰难地爬起来,还活着,没有死掉,他觉得利维变温柔了,陆渊不是很疼。 一只洁白羽毛凭空出现,悬在半空,慢悠悠地朝着陆渊飘来。 “什么玩意儿?”陆渊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来。 羽毛离陆渊的鼻尖只剩半尺,他猛地往后弹开,撞翻了椅子,骨碌碌滚到茶几底下,又连滚带爬扑到沙发后面。那羽毛像长了眼睛,贴着地面追过来,扫过他刚才坐的位置。 “我靠!”陆渊抓起桌上的杯子砸过去,杯子却穿过羽毛。陆渊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后背抵住墙,眼睁睁看着羽毛慢悠悠飘过来,像片雪花落在他手背上。 雨滴砸在水洼里,飞鸟早已掠过天空,远处行人匆匆走过,整个世界重新活了过来。陆渊精神恍惚,脚一歪,差点撞上旁边的路灯。 “小心。”男人稳稳扶住他的肩膀,黑伞微微倾斜,替他挡住瓢泼大雨,“我是医生,您看起来状态很差。” 是幻觉? “刚才您站在雨里发呆。”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脸色白得像见了鬼。” 第76章 “我没事。”陆渊勉强扯出笑容,“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男人点点头,指向街角的药店:“去量个血压吧,顺便拿点镇定安神的药。” 药店的门铃叮咚作响,陆渊跟着医生走进去。 白炽灯明亮得刺眼。陆渊坐在塑料椅上,看着男人和店员熟稔地交谈。 “这位先生有些神经衰弱。”男人递出医保卡,“麻烦配点谷维素和安神补脑液。” 店员打着哈欠抓药时,陆渊注意到她指甲上剥落的红色甲油,太生活化了,不可能是幻象。 “给。”男人把塑料袋递给他,“睡前各吃两粒。” 陆渊接过药袋,指尖碰到男人温暖的手掌。 人类的体温。 “谢谢,您贵姓?” “叫我霍尔特就好。”男人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不舒服随时联系我。” 扫码时陆渊瞥见对方的微信头像,蓝天白云下的钓鱼照,朋友圈里全是养生文章和义诊通知。 医生撑着伞,将陆渊送到维特鲁威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1.“chamish me'ot pa'am lo'oh mishrah~”(演过千遍就不是戏)“mavet alfei pa'am lo'oh nefesh”(死过千遍就不是命~)原本用的是希腊语,但是打出来是问号,只能发英语,这个是查的,不知道翻译的对不[白眼]对宝宝们不用纠结[求你了][求你了][红心][红心] 滑跪道歉,这里陆渊被吓都是路西法的恶趣味,纯搞人心态,把大家的期待值拉满,但真就纯看戏不用过度解读,不会出现弑父娶母下四崽的情节,主要是想突出命运难为[求你了][求你了] 《俄狄浦斯王》是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代表作之一 第70章 又被抛弃的大狗狗 “回去记得按时吃药, 别多想。”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如果还觉得不舒服, 随时联系我。” 陆渊点点头,刚想道谢,医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 我接个电话。”医生掏出手机, 眉头很快皱起, “现在?好,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医生略带歉意地看向陆渊:“医院有个急诊,我得先走了。” “您快去忙吧。”陆渊连忙说道, “我已经好多了, 谢谢您。” 霍尔特向门卫借了伞,确保陆渊不会淋雨回去,微笑后匆匆点头,转身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雨幕中, 陆渊望着远去的车尾灯,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袋, 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是最近太累了吧...... 陆渊转身准备拿伞回去, 却在抬头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雨里来, 穿透雨幕, 直直地望向陆渊。 “利维......?”陆渊的声音有些发颤。 利维坦没有回答, 只是缓步走近。 雨水在即将落在他身上时诡异地改变了轨迹, 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但他还是举了把伞。 然后利维看都没看陆渊直接走了。 陆渊张了张嘴,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渊站在雨里, 望着利维坦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生气了。 不是那种冷着脸不说话的生闷气,而是彻底无视陆渊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利维坦没杀自己,还给自己发消息,虽然刚刚还踹了他一脚,导致他以为没事,陆渊这几天也很恍惚,他甚至都没想过会闹气,自己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现在才补救会不会太晚了。 这感觉太荒谬了——他睡了地狱七魔王之一的嫉妒魔王,不仅活着了,现在居然还在思考“如何安抚闹脾气的恶魔恋人”这种普通情侣才会烦恼的问题。 雨越下越大,陆渊,突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见到的利维没有对任何东西表现出明显的偏好,就像那晚他哭都不知道为什么? 陆渊没拿雨伞冲入暴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他望着利维坦逐渐远去的背影,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等等!” 他的声音被雷声吞没。 陆渊迈开脚步追上去,却在即将触碰到利维坦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弹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摔进积水里,泥水溅了满身。 利维坦终于停下脚步。 他微微侧头,眼神淡漠,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利维......”陆渊撑着地面站起来,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至少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利维坦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得像在审视一件失败的实验品。 “你没错。”他的声音比雨水还冷,“只是高估了自己,你连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都不知道。” 这句话像刀一样捅进陆渊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雨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但他固执地不肯眨眼,仿佛这样就能看清利维坦眼中哪怕一丝的动摇。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利维坦。 没有情欲,没有温度,只有永恒的冷漠。 他站在利维坦面前,浑身湿透,呼吸因为奔跑而急促,可对方的目光却比雨水更冷。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懂。”陆渊的声音被雨声割裂,显得破碎,“但我想了解你。” “就你?不需要。” 利维坦转身离去。 陆渊干脆破罐子破摔,起身朝他的背影喊,“利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愿意。”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雨水顺着陆渊的睫毛滴落,视线模糊成一片。 利维坦绕开他,继续往前走。黑色的伞隔绝了雨水,也隔绝了所有温度。 陆渊站在原地,雨水灌进衣领,冷得刺骨。 那些若有若无的纵容、偶尔流露的温柔,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戏弄。而他,竟然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能触碰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 ……多可笑。 陆渊站在暴雨中,突然低笑了一声。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夜风吹乱他的额发,露出那双带着野性的眼睛,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狂妄的偏执。 “利维坦!!!”他对着空荡荡的雨幕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狠劲,“你以为这样就能甩开我?”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角扯出一抹肆意的笑。 他迈开脚步,踩着积水朝利维坦消失的方向追去。 “谁要靠你的施舍度日,我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抢来的。” 就像当初他敢利用玛门的契约,强行爬上利维坦的床一样。 他根本没给自己留退路,也不在乎后果。 光是回忆,就让他血液发烫。 “想甩开我?”陆渊冷笑,“晚了。”他既然敢招惹魔王,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要么利维坦亲手杀了他。 要么,就永远别想摆脱他。 雨还在下。 陆渊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陆渊躺在床上,高烧让他的意识混沌不清,可脑子却异常清醒。 利维坦越是想把他推开,他就越是要撕开那层冰冷的表象,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他闭着眼,低低地笑了一声,喉咙里滚出沙哑的气音。 “后悔?呵呵。”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知道利维坦不是什么善茬。 那个高高在上的恶魔,看人的眼神永远带着轻蔑,仿佛众生皆蝼蚁,连施舍一个正眼都嫌多余。 可偏偏,陆渊就是盯上他了。盯上,就没打算松口。 (回忆) 那天,他借着玛门的契约,硬是把利维坦按在了怀里,*。 利维坦表现得不在乎,可呼吸却乱了。 陆渊咬着他的耳垂笑:“您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连我都挣不开?” 利维坦的指尖掐进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危险:“你找死。” 陆渊不怕死地凑得更近,鼻尖蹭过他的颈侧,“那您弄死我啊。” 结果呢? 利维坦没弄他。 反而被他弄得更狠。 (现在) 陆渊翻了个身,滚烫手贴上自己的滚烫的额头。 利维坦的滋味,他到现在都记得。 冰冷的皮肤,灼热的呼吸,压抑的喘息,还有那双染上欲色的眼睛...... 明明动情了,却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真带劲。 陆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不仅不后悔,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雨幕中的城市霓虹模糊成一片,高楼天台边缘,两道身影坐在栏杆上。 刚刚的那个医生,或者说,伪装成医生的男人,坐在栏杆边缘,修长的双腿悬空晃荡。他摘下了眼镜,露出一双暗金色的竖瞳。 而在他旁边,一个少年模样的身影盘腿坐着,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满脸嫌弃地盯着远处维特鲁威八栋七户主卧的窗户。 第77章 “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霍尔特叹了口气,指尖转着一只银色怀表,“主人淋了雨又不吃药,会生病的。” 少年“啧”了一声,将棒棒糖拿出来,“这不该遭啊?明显乐在其中。”他翻了个白眼,“我早说他是个m,一般人还真没这毅力,有这毅力干什么不好?” 霍尔特侧眸瞥了他一眼:“那也没办法,毕竟主人那么喜欢利维坦。” 少年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神啊!这就是爱情!” “呵!活该!”少年把棒棒糖咬得咔嚓响,“感冒?我看他浑身热得很。” “舔!就硬舔!”少年翻白眼,“有这毅力早征服世界了,非要征服个冰箱?” 霍尔特默默掏出一本《人类饲养手册》,书无风翻到“恋爱脑”章节:“书上说,这叫...为爱勇敢。” “放屁!”少年抢过书撕碎,“这tm叫《舔狗的自我修养》!” 碎纸页在雨中飞舞,其中一张飘到空中燃成灰,但上面赫然写着[症状:明知对方是冰川仍试图用体温融化] “明显成了舔狗,还是一无所有那种!” “利维坦又不是一般人能舔上的。” “更活该了。”少年笑嘻嘻地摊手:“真相了吧?”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家吧,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我要长针眼了。” 霍尔特没动,仍旧望着远处。 少年挑眉,故意拖长音调,:“怎么?你还想再演一次‘热心医生’。” 霍尔特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得给主人开点消炎药。” “开什么消炎药,“少年说:“该开的是戒恋爱脑的药!” 霍尔特沉默了:“...,还是开点降火药吧。” 霍尔特跳过话题。说:“你说,如果利维坦知道我们一直在看着,会是什么反应?” 少年“哈!”了一声:“大概会直接杀过来,把我们俩搞死吧。” 霍尔特合上怀表,站起身:“那也不错。” “?!!你也是个m吧?!” 霍尔特望着远处那扇亮着灯的窗户,低声道:“希望这次,主人能愿望成真。” 少年咬着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能好才怪了,人家白月光还没出场唉。” 霍尔特眼神骤然锐利:“你看到未来了?” “切,这还用看?”少年掰着手指数,“利维坦那家伙活了那么多年了,能没个初恋?没个刻骨铭心的前任?没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霍尔特沉默,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霍尔特当然知道“白月光“的事,那位炽天使如今仍端坐于圣殿,羽翼永远纤尘不染。 霍尔特知道利维坦曾经是异瞳。对于年少时的懵懂,是永恒搁浅在记忆里的蓝。或许是利维坦对那时的回念,那以后他藏起了左眼的浅色。像是要把所有不合时宜的悸动,都埋葬进永恒的深海里。 第71章 舔狗的日常 贝西摩斯这么把利维坦骗到手这件事, 狗看了也摇头,没被打死他都算利维坦脾气好。至于利维坦怎么和贝西摩斯分道扬镳的,霍尔特不清楚, 但还是能猜出来,还想复合,怎么看都是不可能。 少年突然凑近, 整个人靠在霍尔特的肩膀上, 蹭了蹭, “喂, 你说要是现在主人知道利维坦眼瞳的真相,会疯的吧?” 霍尔特终于抬起头,摸了摸少年的头。”不会。主人比我们想象的要狠。” 狠到明知道是替代品, 也会笑着把刀插得更深。 毕竟对他来说, 抢来的东西,就算碎了也得是他的。 少年晃着腿,语气轻佻:“你说,要是那位炽天使, 突然出现在利维坦面前……陆渊算什么?” “唉。”霍尔特轻叹一口气。 少年撇撇嘴,却还是忍不住补刀:“等那位真出现了, 咱们主人怕是要哭晕在厕所哦~“ 霍尔特望着远方, 轻声道:“...回家吧。” 这次少年没再顶嘴, 只是默默跟了上去。两人消失在雨夜中, 只留下一句飘散的叹息:“希望主人别哭得太难看。” 两人的身影消散在雨夜中。 楼顶空无一人, 只剩下一根吃完的棒棒糖棍, 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雨, 还在下。 陆渊强撑着睁开眼, 窗外的雨滴挂在玻璃上, 形成曲折的痕迹。远处的闷雷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伸手想去摸床头的灯,却突然僵住。 窗台上放着泡好的感冒药。 热气袅袅上升,水杯旁边是药片。 谁放的? 陆渊盯着那杯莫名其妙出现的药,他伸手摸了摸杯壁,还是温的。 窗外雨声渐大,‘不会是利维拿来的吧?’陆渊摇了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可能是烧糊涂了,自己倒了水却不记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喝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陆渊是被阳光晒醒的。 雨已经停了,窗外天空湛蓝,仿佛昨夜的阴霾从未存在过。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烧退了,头也不疼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他居然一夜无梦,睡得异常安稳。 桌上的水杯已经空了。 陆渊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里多了几盒新鲜的食材。 牛奶、鸡蛋、蔬菜,冰箱旁边甚至还有一盒退烧贴。 ??? 陆渊肯定自己没有买过这些。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 手机震动。 霍尔特发来一条消息:[身体好些了吗?] 陆渊:[好多了,谢谢医生,昨天你忙我垫了药钱,我到家就睡下了,忘记转钱给您了。]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小事],紧接着又跳出一条:[不用给了] 陆渊抿了抿唇,还是打开转账界面,输入300元,备注“药钱”。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窗外的鸟叫声格外清晰。 陆渊站在冰箱前,看着那些莫名出现的食材,后知后觉地发现,牛奶是他常喝的牌子,鸡蛋的保质期到下周。退烧贴的包装上,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38.5c以上再用”。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霍尔特:[记得吃早饭] 陆渊愣住,盯着手机中发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他没良心,揣摩好人。 一个素不相识的医生,雨天主动帮忙,还特意送他回家?连他的住址都没问,就直接送到了公寓楼下? 陆渊拿出牛奶,发现盒上贴着的便利贴,“每日鲜奶,记得加热。” 陆渊挠了挠头,点开和利维坦的聊天窗口。 什么都没有,对话还停留在[想死可以直说上。] 陆渊:“......,算咯算咯,我也有问题,还是去哄哄你吧。” 大门关闭后,窗帘被风吹起,一道人偶的影子,静静地立在窗外。 陆渊潦草地收拾了一下,去咖啡厅找利维坦。不出所料,他根本不在。 陆渊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杯底沉淀着未融化的方糖,手边还有一盒刚烤好的布丁,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补救措施,希望路西法在花园里,说利维坦喜欢布丁是真的。 陆渊沉默两秒,干巴巴道:“所以,送这个有用吗?” 安娜扶额:“天啊,你认真的?那可是利维坦,你以为你在哄人类女朋友吗?” 陆渊心虚地低头:“那怎么办?” 安娜叹气:“他什么都不缺”,你送什么都没意义。但......”,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他既然没杀你,就说明你本身……就是那个‘特别的东西’。” 陆渊一愣,“真的假的? 安娜拍拍他的肩:“与其送东西,不如想想,你能给他什么别人给不了的。” 陆渊低头看着手里的蛋糕,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原来他唯一能给的,只有他自己。 风铃响起,门口走进来一对年轻情侣。男孩背着吉他,女孩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角落的座位传来吉他声 男孩弹的是一首简单的小调,偶尔弹错几个音,但女孩还是破涕为笑。 陆渊靠坐在台边,望着那对恋人,陆渊像是在问安娜,又像是在问自己,“他会喜欢...音乐吗?” 安娜调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奶泡上画完一个小小的音符,她的目光扫过陆渊,“试试吧。毕竟对利维大人来说,这世上能送的东西,他早都不缺了。” 陆渊眼睛一亮,但随即垮下肩膀:“...可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安娜将咖啡杯轻轻放回杯架,“虽然水平有限。” “安娜小姐竟然会弹琴?”陆渊惊讶地直起身。 “曾经学过竖琴。”安娜垂下眼睫,“在很久以前。” 陆渊微微睁大眼睛,由衷地赞叹:“好厉害。” 安娜摆摆手:“只是皮毛而已。”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教某个毫无基础的人,应该绰绰有余了。” 第78章 陆渊:“......”被嘲讽了,但无法反驳。 陆渊他随即又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不过我现在学是不是太晚了?” 安娜轻轻摇头,从柜台下取出一本乐谱:“只要用心,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更何况...”她温柔地看向陆渊,“有些心意,不需要多么精湛的技艺来表达。” 曲子正好进入高潮段落,那位客人转头对恋人温柔一笑。 晚上下班后,安娜从仓库里拖出一把尤克里里,琴身上贴满了防撞贴纸 “四根弦,入门简单。”她递给陆渊,“比大提琴容易。” 陆渊深吸一口气,开始他的再一次尝试。 琴弦反弹,在他食指上划出一道血痕。 安娜:“......” 陆渊:“......” 窗外,天色逐渐暗下来。尤克里里的声音依然生涩,陆渊坐在凳上,盯着面前小巧的尤克里里。 “所以......”他试探性地拨动一根琴弦,“只要按照这个顺序拨就行?” “对,c大调音阶。”安娜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教学用的指挥棒,轻轻敲打陆渊僵硬的手指,“手腕放松,手指要像这样...从下往上,一根一根来。” 又练了一会。 陆渊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自己左手指腹上的伤口。 对不起。”陆渊羞愧地低头,“我可能真的没有音乐天赋。” “啪!” 安娜面无表情地合上节拍器:“陆先生,这是4/4拍,不是随机拍。” 陆渊的额头抵在琴身上,生无可恋:“我的右手和左手好像不是同一个人的。” 安娜让陆渊休息,“停一下。你这样练下去,毫无意义。” 不知道又练习了多久,天亮了,陆渊疲倦地趴在桌子上,就凭这点,别说哄人了,利维坦不给他几下就好了。”完蛋了,就这,利维肯定不接受。” 安娜看着陆渊沮丧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她放下指挥棒,在他身旁坐下,手指轻轻抚过尤克里里的琴弦,一串流畅优美的音符立刻流淌而出。 “别这么说,“安娜安慰陆渊“每个人都是这样开始的。” 陆渊惊讶地抬头,看着安娜娴熟地弹奏着。她的指尖在琴弦上舞动,仿佛与乐器融为一体,完全不像初学者笨拙的样子。 “安娜小姐,你弹得真好。”他由衷赞叹道,“是在哪里学的?” 安娜的手指微微一顿,琴声戛然而止。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跟兄弟姐妹诞生的地方。”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陆渊敏锐地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安娜看着陆渊愣住的脸,说:“字面意思。” 陆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安娜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不用道歉,我早就接受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像是透过墙壁看向某个更遥远的地方,“我们总是要长大的,家也是……会变的。” 陆渊沉默。他想说点什么,可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一声很轻的“嗯。” 安娜终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温柔。 “有些地方,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家不是地方,人散了,家也就没了。” 陆渊看着她,安慰道,“至少……你还有自己。” 安娜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带着一点疲惫,一点无奈,“是啊,至少我还有自己,所以我们都要长大。” “来,再试一次。”安娜很快调整好表情,重新将尤克里里递给陆渊,“这次我带着你的手感受一下。” 安娜将魔力覆盖在陆渊手上,他感受到一种奇特的韵律。不是普通人的节奏感,而是某种近乎本能的、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安娜引导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移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不可思议。 “看,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安娜轻声鼓励道。 陆渊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地狱来的打工小魅魔,似乎不简单,有关安娜的过去。但看着她刻意避开自己探究的目光,陆渊决定不再追问。 “谢谢你的指导。”陆渊真诚地说,“不过,安娜小姐真的只是'学过一点'竖琴吗?” 安娜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这个嘛,就像你说的,可能我比较有天赋吧。” 她站起身,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记住,音乐最重要的是享受过程,而不是追求完美。” 安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也不是唯一一个,无药可救的音乐白痴。” 陆渊抬头:“嗯?” “我以前还教过一个恋爱脑。”安娜嘴角微扬,“明明连五线谱都认不全,学的长笛半路又偷偷学了大提琴,就为了引起心上人注意。” 陆渊来了兴趣:“然后呢?成功了吗?” 安娜轻哼一声:“人家根本没理他。” “啊?” “更搞笑的是,“安娜放下杯子,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他心上人宁愿让全年级倒数第一教,也不要他教,倒数第一教倒数第二,那两也毫不意外地还是倒数。” 陆渊好奇:“那心上人学什么的?” “大提琴。” “倒数第一呢?” “管风琴。” 陆渊:“......“这什么地狱组合? 他忽然反应过来:“等等,那个恋爱脑学长笛?” 安娜点头:“嗯。” “不过,“安娜补充道,“他学得还不错。” 陆渊一愣,突然福至心灵:“等等!那个心上人,该不会就是倒数第二吧?”陆渊扶额:“怪不得叫恋爱脑。” 安娜挑眉:“嗯哼~“ 陆渊瞪大眼睛:“那倒数第二,喜欢倒数第一?!” 安娜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又“嗯哼“了一声。 陆渊拍桌:“我嘞个三角恋啊!” “重点是“,安娜竖起一根手指,“倒数第一靠苹果派逆袭了一分,成了倒数第二。” 陆渊:“???” 什么评分系统?!为什么是苹果派?! 陆渊听完这个离谱的三角恋故事,忍不住笑出声:“啊,这恋爱脑也太惨了吧?” 安娜轻轻晃着咖啡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是啊,没救了。” “那他最后放弃了吗?”陆渊好奇地追问。 安娜摇头,眼神微妙:“不仅没放弃...” “他还跑去学了管风琴。” 陆渊:“......???” 这是什么神展开?! 安娜慢悠悠地补充:“理由是,既然心上人喜欢倒数第一教的,那他就变成倒数第一。” 陆渊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这逻辑...“ “感人至深?”安娜挑眉。 “匪夷所思!”陆渊听完整个瓜,忍不住笑出声。”所以后来呢?成功了吗?” 安娜单手托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怎么样,倒数第一向来很优秀,闹的笑话也只是逗倒数第二开心而已。” “恋爱脑嘛,没救的。” “后来他放弃了吗?”陆渊好奇地追问。 第72章 舔狗的自我修养2 陆渊忽然反应过来, 眯起眼睛:“等等....安娜小姐突然讲这个,应该不只是为了八卦吧?” 安娜直视他的眼睛,语气突然认真:“所以——“ “你会成为那个恋爱脑吗?” 空气突然安静。 陆渊张了张嘴,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尤克里里琴弦:“我...应该...”琴弦发出“铮“的一声轻响,“不...不...会吧?” 语气虚得连自己都不信。 安娜瞥他一眼:“所以,你还算有救。” 陆渊一脸茫然:“啊??!” 安娜顿了顿, 眼神微妙:“后来他直接把人骗回家了。” 陆渊:“???” 安娜淡定补充:“然后被对方胖揍了一顿。” 陆渊:“......” 安娜拎起外套往外走, “走了, 明天我不当班, 记得感觉先练着,我后天来验收成果。” 陆渊看着安娜转身离去的背影。阳光中,她的轮廓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光影之间。 安娜小姐这样善良的恶魔真不多。 ...... 咖啡店的风铃清脆作响,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木质吧台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 陆渊有空就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怀里抱着那把小小的尤克里里,指尖笨拙地拨弄着琴弦。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 他总算能磕磕绊绊地弹完一首简单的《小星星》,虽然节奏时快时慢, 偶尔还会蹦出几个刺耳的音符。 “铮——” 第79章 又弹错了一个音。 陆渊叹了口气, 揉了揉发酸的指尖。抬头时, 正对上几位熟客忍笑的目光。 “陆小哥“, 一位常来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 “要不...咱们还是专心冲咖啡?” “就是就是“, 旁边的女大学生憋着笑, “上次你弹琴, 把街角的流浪猫都吓跑了。” 陆渊耳根发烫, 调整琴弦:“再给我一周...不,三天!我肯定能弹好!” 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欢迎光——“陆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店员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个金丝眼镜温和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那个医生。 医生似乎也注意到了陆渊,表情一愣,随即笑着招了招手:“陆先生?真巧,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工作。” 陆渊表情顿了一下,很快挂上职业微笑,“霍先生好。” “身体好些了吗?”霍尔特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琴上,打趣道,“看来恢复得不错,都有精力学乐器了。”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偶遇的普通医生。 可陆渊的指尖却不自觉地绷紧了,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嗯,好多了。难得霍先生惦记我,多谢了。” 陆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您也来喝咖啡?” “昨晚没休息好,提提神。”霍尔特搅了搅杯中的美式,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视线在陆渊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秒,“学琴很辛苦吧?” 陆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含糊地应了一声“还好。” 医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递给他:“试试这个,对肌肉劳损很有效。” 陆渊没接,只是微微颔首:“多谢,不过店里有规定,不能收客人东西。”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这样啊。”霍尔特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他也不恼,收回药膏,轻叹一声:“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他的语气太过诚恳,以至于陆渊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恭喜发财,要喊的豪迈,恭喜发财——”医生的手机突然响了。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匆匆起身,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渊一眼,“记得按时休息。” 风铃再次响起,医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陆渊盯着医生的背影。他到底是谁?医生不是很忙吗?感觉不是巧合。 医生出来后移步去了旁边奶茶店。 奶茶店的角落里,一个少年正坐那里。 医生坐到他对面,拿起了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 “太刻意了,有你这么偶遇的吗?”少年叹气,语气无奈,“很明显,已经怀疑上了。” 霍尔特摘下没有装饰用的眼镜,“没办法,他的警惕性比我们预想的要高。” 少年撇撇嘴,“......,不是明明就是你的问题,谁家好人医生随身拿着对症的药啊。” 霍尔特说:“总不能等那个叫安娜的恶魔治疗吧。” 少年直起身:“要不我去?”霍尔特揉了揉眉心,“你确定?被利维坦发现就遭了。” “我们真的不能直接告诉他吗?” “不行。”医生摇头,“主人现在没有记忆,也没有力量。贸然接触只会让天堂也注意到他。”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可他就在利维坦身边,太危险了。” “所以我们的动作要更快。”霍尔特拿起面前的奶茶又喝一大口,“现在你带着走他,他还会觉得你是坏人。” 少年翻起白眼,无语地说:“对对对,利维坦是好人,我们就是大坏蛋,黑得流心那种。” 少年忽然站起身:“我去跟着他。” “别动。”霍尔特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马路对面的咖啡厅二楼,陆渊正站在窗前,指尖拨弄着尤克里里的琴弦,目光却落在他们这个方向。 少年瞬间僵住:“他......能看到我们?” 霍尔特仔细辨认后,松了一口气,“应该不至于,人类视力没那么好。” 但陆渊确实在看着这边,他的手指突然用力,琴弦发出刺耳的“铮”声。 “奇怪。”陆渊喃喃自语,“总觉得,有两双贼眉鼠眼的灯泡眼,在盯着我看。” 少年趴在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声音闷闷的:“贼眉鼠眼!他居然说我贼眉鼠眼!!“ 霍尔特,“准确地说,人类称之为直觉。” “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这明明更过分!”少年猛地抬头,“这是灵魂层面的污蔑!” 霍尔特,“哎!谁让我们都还不认识?” 少年噎住,半晌才悻悻哼了声。 霍尔特将目光重新投向咖啡厅。透过玻璃,能看到陆渊已经收拾好东西,正拿着手机发消息。 “他在联系利维坦。”霍尔特突然说。 少年立刻坐直了身体:“什么?你怎么知道?” “唇语。”霍尔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说‘今晚有空吗?我想弹琴给你听’。” 少年嗤笑,“给利维坦弹《求偶进行曲》?” 霍尔特说:“至少比某些人只会用诅咒线织毛衣强。” “……“被戳中痛处的少年:“神经病啊!我现在就去把那个破琴烧了。” 霍尔特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冷静。” “我很冷静!”少年咬牙切齿,“我就是不明白,每次都能精准地栽在同一条鱼手里!” 霍尔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因为那是利维坦。” “主人喜欢利维坦很正常。”霍尔特推眼镜,“至少证明主人审美在线,毕竟,那张脸是虚无审美天花板。” 少年,“虚无不就三个生物?!” 霍尔特,“腰臀比符合龙族求偶标准。” “什么鬼话,明明是按着利维坦定的好吧。” “连发脾气时冻人的样子都像在调情。” 少年拍案而起:“这不纯变态加顶级舔狗??” 霍尔特慢条斯理地搅动奶茶里的珍珠:“注意用词,这叫战略性审美趋同。” “哈?我还是太年轻了,融入不了你们这种老变、态。” 霍尔特看着少年,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我以为你都习惯了。” 咖啡厅二楼,陆渊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少年撇嘴,突然坐直身体,压低声音:“emm,难不成主人是下位??” 塞尔特,“我怎么知道,不然能图什么。” 少年:“打人时冰冷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受虐倾向?” 霍尔特:“不,这叫高级狩猎技巧。” “哈?” “你看过野生动物纪录片吗?”霍尔特推了推眼镜,“最顶级的捕食者,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少年:“所以主人的计划是?” 霍尔特微笑:“让利维坦以为自己在掌控全局,实际上,他早就是笼中鸟了。” 少年还是不服:“我看利维坦都要把他甩了。” 霍尔特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冰晶,那是利维坦某次失控时冻住的空气,至今未化。 “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年凑近看了看:“冰?” “不。”霍尔特捏碎冰晶,寒气瞬间释放,“这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杀意。” “利维坦是真的动过杀心,不过还是收敛了,这还不特殊吗?” “而他,“医生看向门口,“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等等,所以主人学琴、淋雨、故意惹怒利维坦。” 医生点头:“全是计划的一部分。” “为了什么?” 少年瞪大眼睛:“所以他不是要睡利维坦?” “不,他要的是,让利维坦自愿被他睡。” 第73章 越挫越勇 少年沉默良久, 最后憋出一句:“真可怕。” 霍尔特,“所以,别再说他舔狗了。” “这分明是, 顶级猎手的耐心。” 少年还是不能理解,“不是,什么猎手, 都把自己玩死了, 人家(利维坦)还没看他几眼。” 医生慢条斯理地翻着陆渊的病历本, 头也不抬:“你养过猫吗?” “哈?” “猫抓老鼠的时候, 会故意放跑猎物几次。”医生推了推眼镜,“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确认, 猎物有没有反抗自己的实力。” 少年愣住:“所以主人是在测试利维坦的底线?” “不。”医生合上病历本, “他是在等利维坦自己跨过那条线。” 少年猛地拍桌,震得咖啡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这算什么战术?!” 医生平静地扶正杯子,“你知道为什么主人每次作死,利维坦都没真的搞死他吗?” 少年噎住, 半晌才憋出一句:“知道。”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才是最惨的好吧?利维坦从来没想驯服过谁, 连当替身都不配, 他压根没把主人放在眼里。” 第80章 少年突然兴奋:“说真的, 那他自己玩囚禁play不好吗?非要这么迂回?” 医生, “你怎么知道, 没玩过。” 少年耸肩:“利维坦不是上岸了吗?实力肯定被削了!” 医生放下茶杯, 幽幽道:“你去挨他一下试试?”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试试就——”少年突然卡壳, 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医生龙轻哼一声:“利维坦就算上岸了,捏死你这种小崽子也跟玩似的。” “厚!” 医生慢条斯理地翻开病历本某一页,上面画着复杂的魔力纹路:“知道主人全盛时期最擅长什么吗?” “打人?” “不。”医生指尖划过纸面,“是认知扭曲。” “是让目标‘相信’自己编织的谎言。” “不是洗脑,而是认知重构。” “让他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本该如此’。” 病历本上的金光突然凝聚成一条锁链图案。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当年那个囚禁传闻......” “是真的。”医生合上本子,金光在闭合的瞬间湮灭,“是利维坦根本想不起来要离开。” 少年cpu过载:“还是不懂......?” “像这样。”塞尔特突然用钢笔在少年手背一点。 少年猛地跳起来:“操!怎么突然多了道疤?!” “不,一直都有。只是我让你现在才看见。” 医生说,“效果差不多,性质不一样,我这就是简化版。” 少年盯着手背上“凭空出现“的疤痕,瞳孔地震:“这还叫简化版?!” “嗯。”医生龙慢条斯理地翻开病历本新的一页,“主人当年能做到的,可比这可怕多了,而且你还记得为什么你的手受伤了吗?” 少年迷茫地摇头。 医生笑了,“对啊,你都不怀疑一下自己其实压根没受伤吗?” 少年惊了,他甚至没想过怀疑。 少年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道“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皮肤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所以...刚才的伤...是假的?” 医生笑说:“不知道。” 少年突然压低声音:“所以这能力...是主人在虚无里学的?” 塞尔特的目光飘向远处:“虚无什么都没有,所以最擅长吞噬‘存在’本身。” “认知、记忆、概念...” “对那片黑暗来说,都是可以随意涂抹的颜料。” 少年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煞白:“等等!那利维坦会不会也...“ “有可能。”医生打断他,“毕竟他在虚无里待的时间跟主人一样。”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 少年突然揪住自己头发:“艹!我现在连自己是不是真的未成年都怀疑了!”医生龙淡定抿了口咖啡:“你确实还没成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那你——” “停。”医生的金瞳突然锐利,“有些认知一旦被质疑,就会像多米诺骨牌…“ 少年,“什么?!” “忘记了,虚无本身就是禁忌,不该跟你讲那么多的。认知一旦开始崩塌,就再也回不去了。” 陆渊低头看着突然断掉的琴弦,皱眉:“怎么老觉得...”,视线扫过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有人在骂我?”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攥住了意识。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追问什么,但下一秒。 咔嗒。 医生龙的指尖轻轻打了个响指。 少年眼中的困惑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白。他眨了眨眼,眸子重新聚焦。 “咦?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少年挠了挠头,一脸天然呆。 医生龙推了推金丝眼镜,“说到你该去给主人送药了。” “哦对!”少年一拍脑袋,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药盒,“差点忘了!” 少年抱着药盒,脚步轻快地推门而出,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眼眸清澈透亮,没有一丝疑虑,好像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医生龙目送他离开,金丝眼镜下的竖瞳微微眯起,指尖轻轻摩挲着奶茶的边缘。 太顺利了。 少年没有疑惑,没有迟疑,甚至连一丝违和感都没有。 这不对劲。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的冰晶纹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利维坦的‘认知干涉’,早已悄悄覆盖了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敲击面前的奶茶,杯中的冰早已融化,水珠沿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水痕,金丝眼镜下的黑瞳微微抬起,视线穿过几条街的喧嚣,遥遥望向远处。 维特鲁威的落地窗。 那里,一道修长的身影静立。 利维坦目光平静地回望过来,指尖缠绕着一缕淡蓝色的光,像是某种无形的丝线,轻轻连接着。 少年、医生、陆渊…… 甚至包括他自己。 两人之间明明隔着川流不息的街道、闪烁的霓虹、匆匆的行人,却仿佛近在咫尺地对视。 没有火花,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情绪。 只是纯粹的、冰冷的对视。 他端起奶茶,朝着远处的利维坦遥遥举杯,唇形无声地动了动: “抓到你了。” 利维坦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静静地看着对方, “哗啦!” 杯底的珍珠突然凝结成冰。冰晶顺着吸管蔓延,瞬间冻结了整杯饮料,眼镜片上也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他的视线彻底隔绝。 奶茶店里的其他客人毫无察觉,仍在谈笑风生。 他低头看了看冻成冰块的奶茶,笑意更深,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镜,目光落回去时,窗前空无一人。 他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符号。 你看得见我,我也看得见你。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禁忌的虚无,终将吞噬所有谎言。 ...... 陆渊抱着琴站在利维坦的宅邸前,指节轻轻拨动琴弦。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铮!” 音色清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弹的是安娜教他的小调,简单却温柔,像夜风拂过湖面。可一曲终了,楼上的窗户依旧漆黑,没有一丝动静。 虽然偶尔还会按错和弦,但胜在气氛还是不错的。路过的小恶魔们好奇地围成一圈,有个胆大的甚至往他的琴盒里丢了两枚地狱硬币。 陆渊,“...”成讨口子了。 第二天,陆渊又来了。 这次他换了首更缠绵的曲子,指尖磨得发红,紧闭,连灯都没亮过。陆渊抬头望着彩色的玻璃。 第三天,细雨蒙蒙。 陆渊坐在花坛边,琴弦沾了水汽,音色有些哑。可他固执地一遍遍弹着,直到。 “啧。”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布涅慢悠悠地晃过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刚买的面包。 “…...”布涅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嗤笑出声,“弹琴给聋子听?” 陆渊手指一顿,琴弦发出“嗡”的一声闷响。 “人都不在,你在这儿演什么苦情剧?”布涅咬了口面包,“哄人也得挑时候。” 陆渊:“...他去哪了?” 布涅耸耸肩:“谁知道,可能去海地司补觉,可能去深海玩,也可能…...”,他恶劣地眯起眼,“单纯不想见你。”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笑了。 “行。”他收起尤克里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那等他回来,我再弹。” 布涅挑眉:“这么执着?” 陆渊抬头看了眼利维坦的窗户,懒洋洋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大不了…” “在这儿弹到他烦为止。” “陆渊。”布涅的头晃了晃,声音里罕见地带上看几分认真,“你们的之间的差距,远不止是力量。” “你对他来说。” “连一瞬间都算不上。” “他活过的岁月,比你想象的要漫长得多。”布涅拍了拍陆渊的肩膀,“那不是用几年、几十年就能跨越的距离...” 第74章 愚昧的俗人 陆渊静静地听着。 布涅掰着手指算:“利维坦第一次掀起海啸时, 人类还在用贝壳当货币。” “利维坦学会音乐时,你祖先可能还是连颗受精卵都不是。” 布涅轻笑一声,眼中闪过自嘲, “我也活了几千岁,曾经以为只要足够执着,就能跨过鸿沟。” 布涅突然压低声音:“但你知道我从中学到什么吗?” 陆渊挑眉:“什么?” “别跟比你老太多的家伙谈恋爱。”布涅的目光扫过这栋房子。 第81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82章 “你在干什么?” 利维坦站在窗边, 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陆渊张了张嘴:“我来……” “滚出去。” 利维坦打断他。 陆渊抿了抿唇,没再解释, 转身退了出去。 书房门外, 陆渊深吸一口气, 抱着尤克里里坐下。 他原本准备了一首很简单的曲子, 明明感觉是对的,但弹出的音磕磕绊绊,连最基本的和弦都按错了两次。 糟透了…… 他越弹越没底气, 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几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拨弦。 门内,利维坦靠在书桌旁,闭着眼听着门外不成调的琴声。 琴声停下,门外一片安静。 陆渊垂下手, 盯着尤克里里的琴弦,完咯!!!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利维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依旧冷淡, 但少了些戾气: “进来, 再弹一次。” “再出错人头落地。” 陆渊一怔, 随即抱着琴推门而入。 这一次, 他坐在利维坦的书房地毯上, 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旋律比刚才流畅了许多, 虽然依旧简单, 但至少没有错音。 琴声结束,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利维坦沉默了很久,久到陆渊以为他又要被赶出去—— “……我原谅你了。” 冰封的湖面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陆渊抬头,看见利维坦别过脸,目光落在窗外。 陆渊问他,“今晚要不要搓澡?” 浴室里水雾氤氲,利维坦懒洋洋地趴在水疗台上,裸露的长腿让陆渊有点心猿意马。 陆渊的指尖沾着精油,顺着利维坦的脊椎缓缓下滑,水珠在瓷白的肌肤上蜿蜒,最终隐没在腰窝凹陷处。 “这里需要重点护理。”陆渊的拇指按上尾椎骨,力道恰到好处地画着圈,“老板最近坐太久了。” “这话说出来自己想不想笑。”利维坦的头发发散在颈侧,喉间一声冷哼:“你来干嘛的?还揩上油了?“ 陆渊不接茬,反而突然俯身,呼吸擦过利维坦的耳尖:“你腿好长啊。” 他的手掌顺着脊柱滑到尾椎,突然转向,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臀线,最后停在腿弯处。精油混着水汽,在两人之间发酵出暧昧的温度。 “腿长不好么?“利维坦突然翻身,水花溅起时头发贴着脖颈蜿蜒。他抬脚抵住陆渊胸口,“你现在是在——”足尖顺着衬衫纽扣下滑,“性、骚、扰老板?” 陆渊单手撑住湿滑的池壁,另一手握住那只作乱的脚踝。被精油浸润过的皮肤触感奇妙。 “职业病。“他拇指摩挲着踝骨凸起,看着那处渐渐泛起薄红,“老板的跟腱太紧绷,需要放松。” 利维坦眯起眼,一只脚踩在他k间:“用哪里放松?” 陆渊没有避开,任由他脚上的精油浸透。 陆渊喉结滚动了一下,“双标被你玩明白了,你挑拨我可以,我敢真干什么,腿都要打断。” 利维坦的足尖还抵在他皮带扣上,圆润的脚趾故意碾过金属扣,发出“咔嗒”轻响。水珠顺着小腿线条滑落,在瓷白肌肤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双标?”利维坦轻笑,“是了,那能怎么样呢?” 陆渊的掌心贴上利维坦的小腿,指尖陷入柔软的肌理。精油在蒸汽中愈发浓郁,混着对方身上特有的气息。 “不怎么样。”陆渊的拇指划过腿腹,感受着皮下肌肉的瞬间紧绷,“就是心挺痒的...” 利维把腿搭上陆渊的肩膀,暧昧的说,“上次时间地方心情都不对,要不要重新来一次。” 水珠溅在陆渊脸上,顺着下颌滑落。他低头时,发现利维坦正侧过脸看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 “我们签合同吧。”陆渊突然说。 利维坦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 “正式的劳务合同。“陆渊的指尖还停在他腰侧,“五险一金,加班补贴,年假制度... ” “神经。”利维笑了,说,“你这种学历在海地司只能端盘子。” “那老板给个机会?”陆渊不依不饶地凑近:“那么久了,我也该转正了(生活执事)。” 利维坦伸手捏住陆渊的下巴:“大部分事都是章鱼仔搞的,我不挑你的理,你还好意思转正?” 陆渊望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突然笑了:“你不都原谅我了吗?” 利维无语,说,“你也配,自作多情的白痴,我原谅的不是你。” 陆渊打断他,轻声问:“那你原谅自己了吗?” “嗯。”利维坦点头,模糊地嗯了声。 陆渊笑了,指腹摩擦着他的腰侧,说:“你说出‘原谅的人不是我’时,就在告诉我你还没有放过自己。”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说:“人类的想象总是很丰富。” “但准确。”陆渊不退反进,“就像我知道,你刚才的回答是否认而非承认。” 利维坦的神情平淡到让陆渊觉得是自己在发疯,他说:“你以为看透我了?” “不,我只是比你更相信,”陆渊摇头,“你值得被原谅。” 利维坦一副被逗笑的摸样,“值得被原谅?” “人类总是这样——”利维坦坐起,与陆渊平视。瞳孔里倒影着陆渊,“擅自替别人感动,擅自为别人原谅。” “你想太多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错过。” 陆渊的呼吸在低温中变成白雾,“所以你们一直在‘错过’。” “错的是你,”利维坦反驳:“是自己选择沿着道路往前走的,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所有的河流终将汇入同一片海,离别只是重逢的倒计时......” 陆渊追问,“那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给自己一个机会。” 利维坦无语,pua到自己头上了,他清楚陆渊为什么想签合同,陆渊想要两人平等一点。 利维打破了他的幻想上,掐上了他的脖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讨价还价?”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怒意,“一个连自己寿命都只有区区几十年的——” “可这几十年的每一秒,我都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陆渊的喉结在利维坦掌心滚动,声音嘶哑却坚定。 利维坦看着他的眼睛,松手了,闭上了眼。 两人近在咫尺却又隔着时间的鸿沟,无法言说的过去,灵魂共鸣□□契合的某某,他藏起来的温柔,无一不在时刻提醒自己,他们并不合适。 陆渊也被刺痛了,他知道自己不像谁,他也不想是谁,喘息着强拉着他的手,说“人百年一世,如果我注定消失,为我回头一次吧,让陆渊作为回忆,证明有那么个人存在过。” 陆渊说:“曾经我以为一生很长,我用尽全力才能活下去,直到遇见你,” “才知道一生原来那么短。” 水雾氤氲的浴室里,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利维坦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人类脖颈的温度。陆渊跪坐在他的面前,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像是无声的泪。 “你知道什么?”利维坦说,“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渊的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我终会死,难道就因为我是人类,连活过都不算吗?”他抓住利维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这里跳动的每一秒,都是真实的。” 利维坦的手还停在他心口,掌心下是那颗炙热跳动的心脏,那么鲜活,那么脆弱。 利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都喜欢向自己说教这些,搞的就像自己活的太久,已经忘记为什么而活了一样,不要太蠢。 浴室的水汽在两人之间氤氲,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又缓缓滑落。 利维坦,“百年对你而言是一生,对我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个承诺,最终都会随着你的死亡化为乌有。而我...” 陆渊的呼吸急促,却固执地不肯退让:“那又如何?至少现在,此刻,我是真实的。”他抓住利维坦的手腕,“难道因为终将失去,就连拥有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利维坦突然笑了,“勇气?”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陆渊的,“你所谓的勇气,不过是无知者的狂妄。” 陆渊突然问,“我记得你说过,你曾不被允许上岸,你还记得第一次上岸是为了什么吗?” “闭嘴。” 陆渊却不肯放过这个破绽,湿漉漉的手指抚上利维坦的脸颊:“你记得的,对不对?“他的拇指擦过对方的眉眼,“是为了看落日?还是为了尝陆地上的果实?” 陆渊没有退缩,反而更近一步,鼻尖几乎贴上对方的:“或者...是为了见某个人?” 利维坦说:“为什么你总能精准的踩雷?” 陆渊直视那双非人的眼睛,“你害怕承认自己也曾向往过什么,害怕承认...” 第83章 冰凌突然抵住陆渊的咽喉。 “再多说一个字,”利维坦说“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陆渊却笑了,喉结在冰刃上滚动:“那你动手啊。”他握住利维坦的手腕,将冰凌更深地抵进自己皮肤,“反正百年后我照样会死,不如现在。” 第76章 正经合同 冰凌突然碎裂。 利维坦推开他转身要走, 却被陆渊从背后抱住。人类温热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 “放手。” “不放。”陆渊的声音闷在他背上,“我也想了解你。” 浴室陷入死寂,只有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良久, 利维坦极轻地说:“难得的好心情就被你搅了,我还以为你会学乖一点,怎么还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陪你走过这百年?”陆渊突然坏笑, 带着血色的唇凑近, “怕自己会动摇?还是......怕爱上我?” 利维坦毫不掩饰的嗤笑, “爱?你配吗?” 浴室里的水汽凝结成霜。 陆渊的手臂收得更紧, 仿佛要将自己烙进对方的骨血:“我不配。”他的唇贴在利维坦冰凉的颈侧,“但你在害怕。” “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 “没用吗?” “滚出去。”利维坦声音突然疲惫,“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陆渊却没有动。他伸手触碰利维坦的肩膀, 在对方转身的瞬间吻上那双冰冷的唇。 利维坦的瞳孔骤然收缩, 手指猛地掐住陆渊的脖颈,却在感受到人类颤抖的呼吸时僵住了。陆渊的唇温热而固执,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像是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浴室的水汽在两人之间蒸腾, 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着利维坦的睫毛滑落。他本该推开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 本该让他为自己的放肆付出代价。 可当陆渊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时, 利维坦发现自己竟然迟疑了。 “你......”利维坦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动摇。 陆渊微微退开, 额头抵着他的, 呼吸交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的拇指擦过利维坦的唇角, “也知道你会杀了我。” 利维坦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扣住陆渊的后脑, 将这个吻加深。 水花溅起, 陆渊被抵在浴池边缘,利维坦的尖牙在他唇上留下细小的伤口,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这不是温柔的缠绵,而是一场征服与臣服的角力。 当利维坦终于放开他时,陆渊的唇已经红肿,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他喘息着看向眼前这个非人的存在,对方的眼中依然冰冷,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合同......”陆渊哑着嗓子开口。 利维坦冷笑一声,指尖抚过陆渊被咬破的唇:“给我打工很累的。” 浴室的雾气渐渐散去,水珠顺着墙壁滑落,滴答作响。 陆渊的唇上还带着被咬破的痕迹,血珠微微渗出,又被利维坦的拇指抹开。 陆渊笑了,舌尖舔过唇角的伤口:“有多累?” 利维坦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滑到喉结,轻轻一按:“你会后悔的。” 陆渊握住他的手腕,拇指摩挲着对方冰凉的皮肤:“后悔也是我的事,让我成为你漫长生命里...” “最短暂也最难忘的一场梦。” “随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浴室的温度骤然回升。 “不过记住。” 利维坦回头,深蓝的瞳孔里倒映着陆渊的身影:“梦醒的时候,别哭。” 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去,利维坦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陆渊独自站在浴池边,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抬手触碰那片湿润的痕迹,指尖沾上一丝殷红,低声笑了:“...谁哭还不一定呢。” 陆渊跟上利维坦去书房,接过合同,潦草地签上名字。 利维坦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知不知道加百列的人类侄子是谁?” “怎么会那么问。” 利维坦说:“回看视频,我发现加百列的人类侄子,看到你有点意外。” 陆渊:“......” “你们在哪里见过?” 陆渊愣了一下,皱眉思索:“好像有点印象......” 利维坦没有催促,静静注视着他。 陆渊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那天在电玩城带走加百列的人,是xx大学法学院的学生!我在之前的公司上班的时候,见过他去实习。” 利维坦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 陆渊继续回忆:“那孩子叫纪衡,法学院高材生,平时看着挺温和的...,但他一直身兼数职,他之前就听说过他家里有个精神病人。” “哦?” 利维坦轻笑一声,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水雾,雾气中浮现出纪衡的影像,“大天使长成神经病了,不,他本来就是。” “你们都觉得对方有病。” 利维坦指尖轻敲沙发扶手,示意陆渊继续。 陆渊努力回忆着:“我跟他交集不多,只知道他表叔病了很久,“ 利维突然笑了,“有意思。” 从塞尔给他的资料看,加百列一直跟着这个人类,哪怕被当着神经病。 “你去接近加百列的侄子。” 陆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盯着利维坦,仿佛对方刚刚说的是“你去把月亮摘下来“。 “我?”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利维,又指了指自己,声音都变了调,“你让我去接近加百列的侄子?” 利维坦挑眉:“怎么,不行?” 陆渊捏着那沓资料,纸张边缘在他指腹下微微发皱。他盯着利维坦,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没有。 陆渊:“......” “这跟让白骨精去骗唐僧有什么区别?!”陆渊抓狂,“加百列要是发现——” 利维坦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怎么,怕了?” “我怕?” 陆渊冷笑,“我怕加百列一圣光剑劈下来的时候,你连我的骨灰都懒得收。” “放心,”利维坦,“我会用你的骨灰泡咖啡,邀请加百列品尝。” “......,我谢谢你。” “所以别被发现。”利维坦轻描淡写地打断,顺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沓资料扔给他,“纪衡,20岁,法学系高材生,身高185,周三去栖知书店...每周课程安排...” 陆渊念着念着突然停顿,“等等,经常去喂学校东门的流浪猫,最近在便利店打工。” 陆渊低头一看,资料上连人家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都记着。 陆渊翻到下一页,眼睛瞪大,抖着这一页,“《纪衡感情史分析》?纯情男大易攻略?” 利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据塞尔调查他还没有谈过,他要是没有喜欢上加百列,你就有机会。” “???,六,演都不演了,你调查得这么详细,还问我?” 利维坦轻敲了下刚签的合同,阴恻恻地说:“才签完合同,第一单就打算毁约?” 陆渊张嘴反驳,“也没说干这个啊?” 利维坦拿放大镜递给他,指着针眼大的恶魔文,说:“这不是?自己文盲看不懂,怪谁!” 陆渊一脸窘迫,“真.正经工作?” “不是你要求的吗?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撒谎,不然你的脑袋就能跟你说‘拜拜’了。” 陆渊面色铁青,“我......,你怎么不让塞尔去?” “塞尔那么忙,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陆渊盯着利维坦点在自己心口的手指,那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冻住他狂跳的心脏。 “再说你是人类,”利维坦,“加百列的职责在那,他不会杀了你的。” “真是令人安心的保证。”陆渊扯出一个命苦的笑:“塞尔不会把计划书写出来了吧。” 他低头翻看资料,纸张上的纪衡笑容灿烂,法学系的优等生,便利店夜班兼职生,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为什么是他?” 陆渊忍不住问,“加百列那么多信徒,为什么偏偏...” 利维坦打断他,“让你去就去,那么多话是准备下辈子当哑巴吗?。” 他低头翻看资料,突然顿住:“等等,这上面说纪衡每基本跟加百列形影不离,要不就是在学校,我怎么靠近?” “你可以装成法学院学长。” “我只是个半吊子!” “那就装成便利店总部巡查员。” 陆渊还是想反抗一下,“我连收银机都不会用!” 利维坦终于抬眼看他:“那你想怎样?直接告诉他‘我是恶魔派来监视你的’?” “有没有更可靠的办法?” 利维坦露出一丝愉悦的笑:“有啊!“ 陆渊眯起眼:“比如?” “比如......” 利维坦不知从哪摸出一把车钥匙。 陆渊:“???” 他盯着那把车钥匙,表情逐渐扭曲,“你让我......开车撞他?” 第84章 利维把钥匙抛给他,“放心,撞自行车。” 陆渊接住钥匙,缓缓抬头,“你......确定?” “放心,是萨麦尔珍藏的限量版幻影,安全系数很高。” “我担心的不是车!“陆渊抓狂,“是加百列会不会当场把我钉在审判十字架上!” 恶魔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所以才要选在黄昏时分,加百列这个时间要去天堂交日报。” 陆渊低头翻资料,果然在备注栏看到一行小字。 [每晚七点,加百列需前往第七重天述职] 第77章 碰瓷法学生 “......” 陆渊无语地说, “你们连天堂的考勤制度都摸清了?” 利维坦微笑:“不然你以为塞尔每天加班在做什么?” 陆渊苦笑说,“我,去碰法学生的瓷?” 利维优雅地交叠双腿:“放心, 玛门还有个律师事务所。” 陆渊眼里含泪:“我可以拒绝吗?” 利维坦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陆渊,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陆渊警惕地后退半步:“...总不会是我的幽默感?” “是你总能在找死和作死之间, “利维坦的指尖凝结出一缕冰霜, “找到最完美的平衡点。” 冰霜突然化作绳索, 缠住陆渊的脚踝将他倒吊在半空。 “等等!我...” “三秒考虑时间。”利维坦抬手, 窗外乌云密布,雷电在云层中翻滚,“是去碰瓷, 还是去和闪电接吻?” 陆渊头发倒垂, 脸涨得通红:“你这是职场霸凌!!” “二。”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冰绳瞬间消散,陆渊狼狈地摔在地毯上。利维坦优雅地蹲下身,把人拉起来,温柔地替他整理衣领:“早这么乖多好。” 利维坦忽然凑近, 冰凉的呼吸喷在陆渊耳廓:“资料第17页,纪衡每周天五点下班会抄近路经过春熙巷。”他指尖划过纸张上标红的地图, “那里没有监控, 加百列也不在。” 陆渊喉结滚动:“...你们恶魔都这么精通犯罪手法?” “不。”利维坦退后一步, “我们通常直接吃人。” 艹。 陆渊低头翻到17页, 果然看到详细的地形分析和时间表, 甚至标注了最佳撞击角度[30°侧碰, 确保倒地但无重伤]。 “......你们连这个都计算好了?” 塞尔突然从阴影中现身, 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根据人体工学测算, 这个角度有概率只造成轻微擦伤, 同时会有更大概率激起对方的保护欲。” 陆渊:“???”你确定会有人对一个近两米的大汉有保护欲?但陆渊不敢讲。 傍晚的大学城后街。 夕阳将小巷染成橘红色,陆渊跨坐在一辆二手摩托(萨麦尔的那辆改装鬼火)上,反复翻看利维坦给的“剧本”。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发皱,上面潦草地写着: 1. 在纪衡下班路上制造“意外” 2. 撞倒但不撞伤(否则加百列会直接审判他) 3. 以“赔偿”为由接近 陆渊深呼吸,然后用力按自己的人中:“这计划烂透了...”他们在整自己不是错觉。 但利维坦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要么去,要么我现在就让你体验‘空中飞人’。” 陆渊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油箱。摩托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 据说这是萨麦尔的坐骑,但因为隔三差五就换车,这辆伊拉克斯的新款摩托,也成堆仓库吃灰的铁块。 玛门说特意帮忙改造了一下。 陆渊忍不住吐槽:“这车真不是废铁吗?这还魔王的爱车,废品站五毛一斤都不值,能不能上路?” 陆渊本来是不会骑摩托的,还是地狱的车,昨天草草试了几下,被赶鸭子上架来撞人了,还要精准到不伤人。 耳机里突然传来利维坦冰冷的嗓音:“再骂一句,我就让这破车真的爆炸。” 陆渊吓得差点从车上摔下来:“你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比那更糟。”利维坦,“我在你外套上附了窃听术。” 陆渊低头一看,什么都没看到,就只有一个纽扣。 纪衡推着自行车从便利店出来时,陆渊正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见鬼,这年头天使养的人类都这么....” 陆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这么像校园剧男主?” “利维坦,你真的把我养的很差。” “吱——砰!” 陆渊手忙脚乱地拧动油门,摩托车发出垂死挣扎般的轰鸣。他默念着“轻轻蹭一下,假装刹车失灵,然后诚恳道歉...” 。 远处,纪衡骑着自行车出现,耳机里放着刑法讲座,神情专注。 利维坦的传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撞上去,别犹豫!” 陆渊深吸一口气,轻踩油门,摩托瞬间弹射起步,引擎轰鸣如地狱咆哮。 陆渊瞬间惊慌,“等等!这车怎么那么猛啊?!” 陆渊赶忙按刹车,结果刹车不仅失灵,还像加码一样,更快冲向人行道。 真的要撞上了!!! “让开!!!” 纪衡敏锐抬头,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单脚撑地,一个漂亮的漂移避开撞击,自行车轮在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陆渊则连人带车栽进绿化带,惊起一群麻雀。 “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纪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渊从灌木丛里抬起头,头发上插着几片树叶,嘴角还挂着根草茎。他试图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如果我说这是意外...” 纪衡说:“我表叔是警察,要帮你call他吗?” 陆渊瞬间弹起来,“不用了,谢谢!” 耳机里传来利维坦的冷笑:“废物。” ...... 陆渊站在利维坦的桌前,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几道新鲜的擦伤。他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交通事故报告,额前的碎发还沾着一点花坛里的泥。 利维坦靠在真皮椅背上,他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你去碰瓷,没让你骑车撞进花坛。” 陆渊耳根发烫,“那车根本不受控制!我一踩油门就跟疯了一样。” “废话。”利维坦抬眸,眼里满是戏谑,“玛门在车里加了诅咒,谁开谁上头。” “......那你让我去?!” 利维坦突然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陆渊面前。他伸手,指尖轻轻擦过陆渊手臂上的伤口,伤口快速修复。 “人嘛,”他声音低下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多见见就熟了。” 陆渊呼吸一滞。 利维坦的指尖顺着他的小臂滑到手腕,最后握住他的手,将人往前一带。 “换个方案。”利维坦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 “明天继续。” 第二天,陆渊换了战术。他蹲守在纪衡必经的小路,这次决定假装被撞。 当纪衡的自行车出现在路口时,陆渊算准时机扑了出去:“啊!我的腿!!“ 自行车急刹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纪衡单脚撑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车距你还有三米。” 陆渊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纪衡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刑法学》课本,修长的手指精准翻到某一页:“《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九条,诈骗公私财物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陆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我突然觉得腿好了!”转身就跑。 纪衡的声音追着他:“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用!我去自首!“陆渊的惨叫回荡在小巷里。 这就是法学男大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陆渊决定放弃“车祸”,毕竟碰次法学生还是有点天方夜谭了,改用“猫”战术。 陆渊提前绑架了纪衡经常喂的流浪猫,现在正给它爪子缠绷带。 猫咪不满地喵喵叫,陆渊压低声音威胁:“配合点,不然明天就让食堂做龙虎斗!” 小白一爪子挠在他脸上,但因为缠满的绷带没有任何伤害。 当纪衡出现在巷口时,陆渊立刻进入角色:“那个...这是你的猫吗?它好像受伤了...” 纪衡盯着猫爪上夸张的绷带,嘴角抽了抽:“它只是爪子脏了。” “但、但它一直叫,可能是想你了!“陆渊硬着头皮继续演。 小白趁机挣脱他的怀抱,轻盈地跳进纪衡臂弯,还不忘回头对陆渊露出一个嘲讽的猫笑。 纪衡熟练地挠着猫咪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渊:“看来它比较喜欢我。” 陆渊捂着脸上的抓痕,咬牙切齿:“...我讨厌猫。” 陆渊的手机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来电显示“魔鬼”两个大字还在不断跳动。 他战战兢兢地接通:“喂...” 第85章 “三天。”利维坦冷漠地说,“三次失败。你是打算刷新地狱最废纪录?你要是生活在海地司八成会被饿死,不,应该会被打上‘智障’的标签。” 陆渊有气无力地辩解:“大哥,纪衡根本不吃这套!你们两我不知道谁要难搞一点!”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可能是某个倒霉的酒杯遭了殃。 沉默片刻后,利维坦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明天,**书店,他每周四下午两点会去。” 陆渊一个激灵坐起来:“这次我一定......” “再失败,”利维坦轻声细语地打断,“我就把你扔进‘懒惰’的永恒梦乡,让你在梦里抄写一万遍《恶魔守则》。” 第78章 同病相怜的人 栖知书店弥漫着咖啡和旧纸张的气息。陆渊穿着借来的西装, 戴着平光眼镜,怀里抱着最新版的《刑法学》,看起来像个标准的法学研究生。 纪衡推门而入时, 陆渊立刻进入角色。他自然地坐到纪衡对面:“同学,这里有人吗?” 纪衡抬头,眼睛微微眯起:“又是你, 你一天很闲吗?” “我是隔壁政法大学的研究生。”陆渊推了推眼镜, 故作镇定地拍了拍手里的《刑法学》, “来查些资料。” 纪衡的目光落在书封上:“15年的旧版, 去年已经出到第七版了。” 陆渊僵在原地,内心疯狂咆哮:淦!利维坦给的资料没更新! 纪衡突然合上书,压低声音:“说吧, 到底想干嘛?” “什么?” 陆渊装傻。 “你跟前几天那个‘碰瓷摩托男’一模一样, 电玩城那也是你。” 陆渊的冷汗顺着后背滑下。 纪衡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陆渊耳畔:“告诉他。” “不要以为自己是表叔的朋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陆渊瞳孔地震:“等等!你以为他们两是朋友?!” 纪衡愣住:“不然?” 空气突然安静。书架后的阴影里,一只夜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电玩城回去当晚,加百列蜷缩在公寓的懒人沙发里, 羽翼耷拉着,手里捧着手机, 屏幕上是利维坦最新发布的动态:[今日捕获野生天使一只] 配图:加百列戴着恶魔角发圈, 胸口贴着“我是恶魔“的纸条, 表情屈辱。 玛门:“多年不见, 都落魄到当网红了?” (点赞5.2w) 别西卜:“六六六, 新造型太养眼了!“(点赞4.8w) 拉贵尔:“已发天堂内部群, 不用谢!“(点赞6.3w) 拉斐尔:“设成屏保了, 每天一遍治愈心灵!“(点赞7.1w) 加百列坐在床边, 雪白的羽翼无力地垂落, 平日里高傲的金发此刻凌乱地散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屏幕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纪衡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捏着泡面碗,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加百列。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优雅从容的‘大天使长’,此刻却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咬着嘴唇无声地哭。 晨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身上,他身形修长,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骨架纤细却不显柔弱,肩线流畅地收进宽松的居家毛衣里。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正无意识地揪着抱枕的流苏,指尖泛着淡淡的粉。金发柔软地垂在颈侧,有几缕不听话地翘着,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扫过锁骨。 那张脸无疑是神最偏爱的造物,鼻梁高挺,唇形优美,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清眼下淡青色的血管。睫毛长而密,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此刻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 虹膜是极浅的红色,在阳光下明艳动人。此刻这双眼睛微微发红,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羽翼收拢在身后,雪白的羽毛有些凌乱,有几根还倔强地翘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哪怕哭得眼眶通红,哪怕狼狈地缩在沙发里,加百列依然美得像一幅古典油画,神圣不可侵犯。 纪衡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出神。 “看什么看?” 加百列察觉到他的视线,凶巴巴地瞪过来。 纪衡赶紧摇头:“没、没什么!“ 加百列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 “表叔...” 纪衡小心翼翼递来纸巾,“你...要不要换个姿势?” 加百列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六翼愤怒地张开到极限:“你看不见吗?!我的羽毛都...” “看、看见什么?” 纪衡慌张地环顾四周,“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医生说了这是妄想症的典型...” 一根被扯断的羽毛正缓缓飘落,在触地前化作光点消散。 纪衡说:“今天的空调风有点大,关小一点吧。” 而加百列的表情更加崩溃了。”我的羽毛...” 天使颤抖着去接那些凡人看不见的星光,“父神啊...您为何要如此惩罚您最忠实的...” 纪衡突然扑上来捏他的脸:“表叔醒醒!你是程序员张伟!不是什么天使长!” 加百列被扯得生疼,六翼应激性地全部炸开。 “表、表叔……”纪衡把加百列抱进怀里,轻声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加百列没回答,把脸更深地埋进纪衡的肩膀,翅膀也跟着蜷缩起来,像是要把自己藏进去。 纪衡慌了,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其实网上的人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开玩笑?” 加百列突然抬头,眼眶通红,声音沙哑,“我的尊严……我的荣耀……全被那个该死的恶魔毁了!”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连声音都带了哽咽:“现在整个天堂都在笑我……连乌列都给我发了‘哈哈哈’……拉斐尔甚至把我的照片设成了屏保!!” 纪衡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但、但你还是很帅的……” 加百列猛地抓起枕头砸向墙壁:“帅有什么用!!我现在是天堂最大的笑话!!” 纪衡被吓得一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坐到他旁边,小声说:“那……那你揍我一顿出出气?” 加百列愣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呆呆地看着他:“……什么?” “你刚才不是打了我一巴掌吗?” 纪衡挠挠头,“虽然挺疼的……但如果你能好受点,再打几下也行。” 纪衡拉起加百列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加百列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噗”地笑出声,但随即又觉得丢脸,立刻板起脸:“...愚蠢的人类。” 纪衡松了口气,偷偷笑了:“你不哭就行。” 加百列别过脸,用翅膀挡住自己发红的耳尖:“...谁哭了?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纪衡憋着笑点头:“对对对,是沙子。” 加百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泡面给我。” 纪衡赶紧递过去:“加了蛋和火腿肠!” 加百列嫌弃地看了一眼,但还是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 纪衡坐在旁边,偷偷瞄他,摸出手机开始搜索: [亲人妄想症发作时该如何应对] [精神科急诊电话] [如何委婉地问表叔医保卡密码] 加百列趁机想用圣光治愈自己红肿的眼睛,结果纪衡一回头正好看见他指尖发光:“表叔!别玩打火机!” “这是神圣净化术!” “好好好是净化术...” 纪衡哄孩子似的按下他的手指,“先把这杯热水喝了,我去联系医生...” 加百列绝望地发现,自己甚至没法证明翅膀的存在。当他愤怒地指向背后时,纪衡忧心忡忡地点头:“是是是,你有一对隐形的翅膀...” ——回忆结束 纪衡看着面前的人说:“表叔很久没有情绪外放过了,他什么都不说,我怕他出事就带他出去玩,正好遇到了你们,他和你的男朋友应该认识吧。” “男朋友?谁?利维吗?” 陆渊的声音低了下去。 陆渊喜欢上利维后总能梦见,他站在深渊边缘向自己伸手。 他拼命奔跑,却怎么也缩短不了那段距离。 远处传来夜鸦的啼叫,仿佛谁的叹息。 陆渊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纪衡的目光微微一动,眼睛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纪衡看着他,眼神渐渐从调侃转为复杂。 “他是那种——”陆渊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站在云端的人,而我...” 而我,连触碰他的影子都像是僭越。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陆渊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 “...我甚至只能卖傻来博取一个目光。” 纪衡的笑意骤然冷却,他往后靠进椅背,手指在桌沿轻轻一敲:“答非所问。” 陆渊的呼吸一滞。 “你不会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忘记你准备碰瓷我吧?” 纪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电玩城、医院、现在又是这里...” 第86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渊下意识想解释:“我只是...” “不管你们是冲着表叔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纪衡打断他,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离我们远一点。”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渊:“否则,我会报警。” 陆渊抬头,对上纪衡那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骨子里远比想象中难缠。 “...好。”陆渊最终妥协,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纪衡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最终转身离开。 陆渊坐在原地,半晌才苦笑一声:“...搞砸了啊。” 第79章 我不是精神病 黑猫躺在路灯下, 竖瞳眼睛盯着纪衡远去的背影。 远在家里的利维坦眼瞳微微收缩:“报警?小朋友被养的很天真啊。”,他的指尖敲了敲扶手,忽然笑了:“有意思。” 等走到街道拐角, 纪衡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王警官?是我......对, 我想咨询一下跟踪骚扰案的立案标准......” 纪衡挂断电话的瞬间, 忽然察觉到身后的气息,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有人站在他身后。 “表叔?” 他没有回头,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加百列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加百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落在纪衡的手机上:“报警?” 纪衡下意识把手机锁屏,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咨询。”纪衡收起手机, 转身, 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遇到个奇怪的人,最近总来骚扰我。” 加百列盯着他,目光如刃:“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纪衡耸耸肩, 语气轻松:“好吧,其实我就是想吓唬吓唬那个碰瓷的, 免得他再来烦我们。” 纪衡说:“表叔, 你该不会又‘天使感应’到什么了吧?” 加百列, “离他远点。” 纪衡忽然笑了:“这话我刚刚才对他说过。” 夜风吹过, 街边的路灯闪烁了一下, 加百列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几乎要将纪衡整个笼罩。 “回家。”加百列沉默片刻说。 纪衡笑眯眯:“好嘞!” 路灯下, 他们的影子一前一后, 渐渐融为一体。 黑猫跳上屋顶, 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另一边,陆渊坐在公园长椅上,抓狂地揉着头发 陆渊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又没戏...” “纪衡根本不吃这套!” 手机震动,利维坦发来消息:“回来。” 陆渊咽了咽口水:“...哎!” 夜色渐深,加百列和纪衡并排走着。 纪衡看着加百列紧绷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表叔。” 加百列脚步微顿,偏头看他,红色的眼镜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嗯?” 纪衡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从便利店买的关东煮和可乐。 “我饿了,回家煮个宵夜?” 加百列盯着他看了两秒,眉头微皱,“你刚才......” “你果然还是在意,咨询而已。” 纪衡耸耸肩,“总不能真让人天天跟踪我吧?” 加百列没说话,但纪衡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是否可行。 最终,加百列收回视线,淡淡道:“关东煮不要辣。” 纪衡笑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晃了晃,“知道知道,你吃不了辣嘛。” “...” “走了,回家。” 加百列没再说什么,但脚步已经顺着纪衡的方向迈了出去。 “表叔。” “明天周末,要不要去趟超市?冰箱里只剩你的圣水和我的泡面了。” “...嗯。” “顺便买点排骨?我炖汤。” “随你。” “还想要肥宅快乐水。” 加百列侧头瞥了他一眼,“可乐侵蚀灵魂。” 纪衡淡定接话:“是牙齿。” 加百列皱眉:“......” 纪衡指了指自己的牙:“蛀牙啊,疼起来真要命,比恶魔还可怕。” 加百列面无表情:“我在说堕落。” 纪衡点头表示认同:“对,堕落的第一步,就是不好好刷牙。” 加百列:“......” 纪衡叹气,拉起他的手:“表叔,你是不是又偷偷看那些‘忧郁文学’了?” 加百列冷声:“我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 纪衡忽然说:“其实,不管是侵蚀灵魂还是蛀牙……” 他看向加百列,眼神难得认真,“疼的时候,记得喊我。” 加百列沉默几秒,轻哼一声:“…荒谬。” 纪衡咧嘴一笑:“当然,如果你是因为没刷牙导致的灵魂堕落,那我可不管。” 秋风微凉,但回家的路似乎比平时短了一些。 利维大度的让陆渊休息几天。 陆渊正好这几天心脏抽疼,就来医院看看。 他站在医院走廊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 心脏功能:正常 神经系统:无异常 医生建议:精神科会诊 他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总是心悸,可检查结果却一切正常。 难道真是精神压力太大?还有前几天做的梦,真实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表叔!你冷静点!“一个年轻男声无奈道,“医生说了要按时吃药!” “我不需要人类的药物!”另一个声音冰冷而高傲,“这是圣力透支的症状!” 陆渊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金发青年,被一个穿连帽衫的男生拽着胳膊往外拖。 青年表情屈辱,嘴里还念叨着“六翼”、“天堂”之类的词。 加百列和他的侄子! 陆渊眼睛一亮,但又想起纪衡的警告,准备低头当作没看见, “恶魔的侍从!”天使长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护士和病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他两。 完了。 陆渊僵在原地,手里的检查报告被攥得皱成一团。 纪衡扫了一眼陆渊,然后一脸尴尬地拽着加百列的袖子:“表叔!别闹了!这位先生只是普通病人!” 加百列却不为所动,瞳孔盯着陆渊:“污秽都改得到净化!” 他问的是利维坦。 陆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 纪衡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两人之间:“对不起对不起!我表叔最近...呃...病情有点反复!” 他一边道歉一边疯狂对陆渊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陆渊刚要松口气,加百列却突然伸手。 加百列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是。 陆渊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就狠狠砸在了医院光洁的地板上。疼痛炸开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 “咳——!” 周围瞬间乱成一团。 “表叔你干什么?!”纪衡脸色煞白地扑过来,“这是医院!有监控的!” 加百列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渊,“恶魔该死。” 陆渊疼得眼前发黑。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护士惊慌地跑过来,“需要帮您叫急诊吗?” 陆渊勉强摆手,却在尝试起身时倒抽一口冷气,肋骨绝对裂了, 医院的日光灯在陆渊眼前晃成惨白的光晕,加百列的身影在视野里分裂成三个重影。他试图撑起身体,却被肋间尖锐的疼痛逼出一身冷汗。 “别动!”纪衡一把按住他肩膀,转头对护士喊道:“麻烦推个担架床来。” 加百列站在原地没动,雪白的羽翼虚影在背后若隐若现,当然,普通人类看不见。他盯着陆渊痛苦蜷缩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不该沾染恶魔的气息。” 陆渊想反驳,却被一阵剧痛打断。 “所有人都会犯错,但并非都会悔改。”加百列冷笑,“当号角响起,连沉默都会成为证词。” 纪衡倒吸一口凉气:“表叔你说这是...” 天使长指尖凝聚起圣光,“我现在就帮你解脱。” “住手!”加百列指尖的圣光还未落下,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医生大步走来,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翻飞,胸前名牌写着[急诊科主任 xx]。 他身后跟着两名保安,手里还拿着刚取来的镇静剂。 加百列的动作顿住了,不是出于畏惧,而是为了遵守秩序。 “这位患者需要立即处理。”医生蹲下身,专业地检查陆渊的伤势,“第四、第五肋骨疑似骨裂,准备ct检查。”他抬头看了眼加百列,又瞪向纪衡,“你是家属?怎么能放任他在医院动手?” 第87章 “我在拉着。”纪衡说:“医生!我表叔有...呃...间歇性狂暴症!”他死死拽住加百列的胳膊,“我这就带他去精神科!” 加百列:“...?” ,瞳孔里写满难以置信,堂堂六翼天使长居然要被凡人拖去精神科? “患者血压升高!”护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先打一针镇痛!” 冰凉的药液推入血管,陆渊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是纪衡拽着加百列往精神科走的背影,以及。 急诊室窗外,黑猫幽绿的眼睛凝视着他。 医院的窗帘半拉着,午后阳光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纪衡垫付了医药费,因为课表和兼职没来,加百列更不可能来了。 陆渊正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忽然听见门把转动的轻响。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时,肋骨的疼痛在镇痛剂的作用下变得迟钝,陆渊正盯着电视发呆。但加百列的话却像根刺,始终扎在意识深处。 第80章 太奶召唤汤 罪?我有什么罪? 若爱是罪, 那为何天堂的玫瑰也生着尖刺? 若与恶魔相拥是堕落, 那为何光明的神也曾将约伯交予撒旦? (注:引用《约伯记》第一章 、第二章,神允许撒旦试探义人) 审判者啊!说我的罪是选了黑暗 可谁看见, 正是恶魔在洪水灭世时, 为孤儿衔来橄榄枝? 而所谓圣徒, 正用火刑柱点燃异端者的惨叫。 定罪者啊! 你的律法书可敢写明: 爱一个天使算美德, 爱一个恶魔算邪恶? 脚步声停在床边。‘被世界众生抛弃的我...还有什么吗?’ “我帮你治疗。” 陆渊转头, 看见利维坦站在逆光里, 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包装精美得像是高级餐厅的外带,隐约飘出诡异的焦糊味。 会是他亲自下厨的吗? 这个认知让陆渊心脏漏跳一拍,但很快又否定了。 利维坦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眉宇间轻皱着眉, 他拉开椅子坐下,“疼吗?” 两个字,生硬又别扭。 陆渊突然想起梦里那个异瞳的利维坦,想起他说, “明明都有影子,怎么谁都不像。” 此刻的利维坦明明近在咫尺, 却仿佛隔着一整个深海。 陆渊听到自己说, “不疼, 你不用来的。” “肋骨还疼?” “好多了。”陆渊看着他笑得勉强, “你...” “纪衡的事, ”利维坦突然开口, “做得不错。” 陆渊愣住:“你不怪我招惹加百列?” 利维轻哼一声, “这本来就在计划里。” “..., 嗯。” 利维问:“我来晚了?” “没有, 你怎么不高兴?” 陆渊听见自己问。 利维坦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陆渊被绷带缠绕的胸口。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触碰,却又克制地收回了手,“我没有不高兴。”他低声说道。 陆渊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要是不想来,发条消息也是一样的。” 利维坦一怔,随即别过脸去,避开陆渊的视线。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映在利维坦的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却照不进他暗沉的眼眸。 “我只是...”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人类的躯体脆弱得可笑。” “...是挺脆弱的。” 利维坦终于转过头来,“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陆渊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问:“你在担心我?” 利维坦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刺痛了一般。”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讨厌麻烦。” 陆渊没有拆穿他,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利维坦僵在原地,没有甩开,也没有回头。 “保温桶里是什么?” 陆渊转移了话题,试图缓和气氛。 “汤。”利维坦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回答:“塞尔做的。” 陆渊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我能尝尝吗?” 利维坦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可能会很难喝。” “没关系。”陆渊松开他的衣角,伸手去拧保温桶的盖子,“只要是你的心意。” 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古怪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渊觉得他话说早了。 里面浮着一层诡异的墨绿色物质,隐约能辨认出鱼骨的形状,汤面上还漂着几粒疑似枸杞的黑色颗粒,陆渊好像看到了太奶。 陆渊盯着这锅“生化武器”,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舀了一勺颜色可疑的液体,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利维坦紧盯着他的。 陆渊硬生生咽下去,喉结滚动时牵扯到肋骨的伤,疼得眼眶发红:“...好喝。” 利维坦皱起眉:“说谎。” “真的。”陆渊又舀了一勺,“虽然有点咸,苦得像中药,还带着诡异的腥甜,还有点焦味,但...很温暖。” 利维坦愣住了,他注视着陆渊一口一口地喝,胸口那股郁结的闷气忽然散了一些。 “蠢货。”他低声说。 陆渊抬头看他,眼里盛着浅浅的笑意:“利维,谢谢你来看我。” 利维坦别过脸,耳尖微微泛红:“...喝你的汤。”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菱形光斑。两人的影子靠得很近,仿佛终于不再隔着那片深海。 利维坦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压平。他伸手擦过陆渊唇角,指尖沾到一点汤渍:“下次让塞尔按人类的胃出餐。” 这个动作太自然,自然到陆渊差点忘记呼吸。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利维坦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边。陆渊突然发现,那双真实的、深海般的蓝眼睛正注视着他,里面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利维,”陆渊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利维坦的表情停在面上,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晨露蒸发后不会重回叶尖,正因如此,指尖触碰到的温度,才真实得让人流泪。神拥有永恒,而人类拥有‘最后一次’,我终有一日会死去,至少让我以人类的姿态倒下。世界是残酷的,但在某个平凡的黄昏,我也认真、短暂地,爱过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利维坦的指尖轻轻擦过陆渊的眼角,触到一抹湿润。他怔了怔,低声道:“...你哭了。” 陆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仓促地别过脸,扯出一个笑:“...只是眼睛有点酸。” 利维坦没有拆穿他。 “我不会去找你。” 利维坦看着他忽然开口,声音平淡。 陆渊微微一僵,随即释然地笑了:“...那就好。” 可下一秒,利维坦俯身逼近,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下颌,强迫他直视自己。 “我会在你消失之前,先把你锁起来。” “人类的生命短暂又脆弱,像晨露一样转瞬即逝...可那又如何?” “我不会祈求神迹让你永生,也不会让你像殉道者一样独自凋零。” “我会在你活着的每一刻,牢牢抓住你。” 陆渊的呼吸滞住了。 利维坦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眼神近乎凶狠,却又温柔得令人心颤。 “所以,别想着擅自消失。” “你的‘最后一次’,必须由我来见证。”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穿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人类明明连明天都无法保证,却总妄图决定自己的结局。” 陆渊哽咽着,问“你在和我说吗?” “啊?” 利维左右看了看,“你眼睛抽?这有第三个人?” “你在和陆渊约定吗?” 病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监护仪的滴答声都消失了。 利维坦沉默了,他端详着陆渊发呆,感觉今天的陆渊有点奇怪,一会后轻轻地说:“嗯。”或许觉得有点敷衍,又补充说:“是的。” 三天后,纪衡拎着一袋水果出现在陆渊的病房门口。他站在那里犹豫了几秒,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陆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起来比前几天精神了些。 纪衡推门而入,看见陆渊半靠在病床上,手里还拿着那沓检查报告,肋间的固定带已经换成了更轻便的型号。 “...” 纪衡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医药费我已经垫付了。” 陆渊挑眉:“所以?” “所以...” 纪衡深吸一口气,“我是来道歉的。” 他站得笔直,表情僵硬得像是在念检讨书:“虽然我还是不赞同你们接近我表叔,但这次确实是他先动的手。” 陆渊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表叔呢?” “被关禁闭了。”纪衡揉了揉太阳穴,“我找了个借口说他精神不稳定,暂时不能出门。” 第88章 陆渊:这借口倒也不算错...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纪衡的目光扫过陆渊的病号服,又落在他手边的检查报告上:“医生怎么说?” “没事,“陆渊把报告塞进抽屉,“就是普通的骨裂,休息几周就好。” 纪衡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那天...为什么没还手?” 陆渊愣了一下:“什么?” “我表叔摔你的时候,”纪衡盯着他的眼睛,“你明明有机会躲开的。” 陆渊一脸笑意,语气轻松:“这是什么受害者有罪论,我一个普通人,躲天使长的过肩摔?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纪衡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好养伤。”他转身要走,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对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恶魔是什么关系...,但下次见面,我依然会报警。”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窗外的树梢上,一只乌鸦歪头看了看病房,又看了看纪衡离去的背影,振翅飞向云端。 陆渊正疼得龇牙咧嘴,手机突然震动—— 利维坦:[联系纪衡,展览缺顾问,薪水他开。] 陆渊盯着屏幕,一时不知道该先吐槽利维坦在这种时候谈工作,还是该震惊他对这个法学生感兴趣。 第81章 比死更可怕的是穷 还没等纪衡回复,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护士的尖叫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纪衡脸色骤变:“又来了!” “纪先生!”一个小护士惊慌地冲进来,“您、您那位朋友又闹起来了!” 陆渊心头一跳, 忍着肋骨的疼痛下床,跟着护士匆匆赶到走廊。 “表叔!!!”纪衡的哀嚎响彻整个医院,“那台ct机值八百万啊!!!” 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加百列单手掐着一个医疗设备的边角, 猩红的眼瞳好像要滴出血, 他捏住的金属部分已经扭曲变形, 电火花噼啪作响。 纪衡死死拽着他的另一只手臂, 声音压得极低:“表叔!这台机器很贵的!” 加百列却充耳不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某个方向:“恶魔的气息......” 陆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只漆黑的乌鸦正停在窗台上, 猩红的眼睛与加百列隔空对视。 纪衡显然也注意到了,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转头看向陆渊,眼神里混合着愤怒和近乎绝望的恳求。 陆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纪衡。” “什么?” 纪衡的声音紧绷得像要断裂的弦。 “我们......” 陆渊看了眼还在和乌鸦对峙的加百列,压低声音, “有个展览缺顾问,你要不要来?薪水你开。” 纪衡的表情凝固了:“你疯了?现在说这个?” “砰!” 加百列突然把整台设备砸向窗户, 玻璃爆裂的巨响中, 乌鸦惊飞而起。 “所有费用我赔!”纪衡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然后拽着加百列就往安全出口跑, 临走前回头瞪了陆渊一眼, “把展览资料发我邮箱!” 几天后, 纪衡站在一栋写字楼前, 抬头望着玻璃幕墙上烫金的“海地司分公司”标志, 嘴角抽搐。 “这公司不是三天前才来的吗?” 纪衡转头看向旁边的陆渊, “你老板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下定决心抛弃虚无的财富,保住自己的小命。 陆渊冷淡地说:“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太亏了,虽说是才搬来,至少装修是真的。” 纪衡还是不去,“我就不该为五斗米折腰。” 不过门口的保安没打算让纪衡走,像一堵墙一样站在他身前,纪衡后悔了,他应该跟加百列说一声的。 纪衡一直觉得自己不矮,但他现在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双脚几乎离地,整个人想被押送的犯人一样被“请”进了电梯。 “喂!你们这是绑架!”纪衡挣扎着,怒视陆渊,“你们公司招保安是按□□标准招的吗?!” 陆渊面无表情地按下顶楼按钮,冷冷瞥他一眼,“你好吵啊,能不能安静会?”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谁想管你。” 纪衡:“...这叫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 电梯门缓缓关闭,镜面反射出纪衡咬牙切齿的脸。 陆渊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心里莫名烦躁。 利维坦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人类?明明平时连多看别人一眼都嫌烦。 纪衡被架着胳膊,满脸上写着“我服了!”他斜眼瞥向陆渊,冷笑一声:“好好好,到老巢就开始暴露了吧,我就说你接近我另有企图。” 陆渊双手插兜,闻言只是淡淡地“哦”了声,眼神都没动一下。 纪衡:“...你就这点反应?我在骂你诶?” 陆渊终于转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平静:“不然呢?要我夸你推理能力不错?还是第六感很准?” 纪衡:“......” 这人有病吧???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 陆渊迈步走出去,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跟上,别浪费时间。” 纪衡被保安松开,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咬牙切齿:“你老板给你多少工资啊?这么听话,跟电视剧里的保镖没差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才出去一开,纪衡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整层楼被改造成了一座哥特式的奢华殿堂,暗金色的壁灯投下斑驳光影,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办公室里,利维坦正撑着手打量着他。 “欢迎。”利维坦头也不抬,“纪先生对办公环境还满意吗?” 纪衡冷笑:“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可惜,”他猛地掏出手机,“工商系统显示这家公司注册资金为零!” 利维坦终于抬眼,“所以呢?”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纪衡把手机拍在桌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利维坦说:“坐。” 纪衡见座位上面前摆着一份合同,标题是《艺术展特邀顾问协议》,旁边还放着一杯冰美式。 纪衡汗流浃背,还是礼貌拒绝,“我只是个实习生,平时还是接的离婚纠纷和劳动仲裁...” 利维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实习生?” 他轻笑一声,将合同往前推了推,“正好,我们公司最喜欢培养新人。” 纪衡盯着那杯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就像他此刻岌岌可危的镇定。 “我...我还是学生,课业很忙...” 利维坦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骰子,往桌上一扔。 骰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5”上。 纪衡盯着骰子,大脑飞速运转: 5块钱?不可能吧,这也太抠了... 500?好像还行,但就几天的工作... 5000?天!这老板这么大方?不会是骗子吧? 他正纠结着,利维坦看他表情变幻莫测,以为他不满意,于是又补了一句:“单位随你。” 纪衡:“...啊?” 利维坦:“你可以选。” 纪衡咽了咽口水:“选...选什么?” 利维坦:“数值、货币。” 纪衡:“???”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顾问费是按小时计,还是按项目算?” “随你。” 纪衡深吸一口气,等自己脑子回笼的时候,自己已经拿上了签字笔,‘不可以拿这钱肯定要折寿’‘但不拿我过两天就得饿死街头’。 纪衡决定赌一把:“那...5万?人民币?” “可以。” 利维坦短短几个字,这几个字烫得他耳朵发烫。 上次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天才八十块... 上个月房租还欠着... 加百列还打烂了医疗机... 他偷瞄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利维坦。 纪衡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冷静,天上没有馅饼... 利维坦突然推过来一个丝绒盒子:“预付工资。” 盒盖自动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颗珍珠,每颗都圆润饱满。 “这是...” “订金。”利维坦微笑,“现在他们是你的了。” 纪衡盯着盒子里珍珠,它们好像在嘲讽自己是个穷鬼,他突然抓起钢笔,在合同上唰唰签下大名。 去他妈的! 穷比死更可怕! 利维坦满意地收起合同:“工作内容手机发你。” “等等!”纪衡一把按住盒子,“这些珍珠...我是要随身带着?” “随你。”利维坦说,“卖了换钱也行。” 纪衡:“...” 纪衡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真、真的?” 利维坦又补了一句:“日薪。” 第89章 纪衡:“...” 纪衡颤抖着签完合同,终于忍不住问:“所以...展览主题是?” 利维坦:“珍珠。” 纪衡:“珍珠?就...普通的珍珠?” 利维坦:“嗯。” 纪衡:“....” 有钱人的爱好真奇怪啊... 纪衡一下楼,就看到加百列站在街角,瞳孔死死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表叔...” 纪衡刚挤出个笑容。 “你签了恶魔的契约。”加百列眼神冰冷,“我养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个叛徒?” 纪衡头皮发麻,赶紧摆手:“不是,表叔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加百列转身就要走,“从今天起,你我...” “等等!”纪衡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深吸一口气,直接甩出灵魂三连问: “咱有钱吗?” 加百列身形一顿:“...” “医院账单怎么付?” 加百列皱眉:“...” “下个月房租交不交??” 纪衡掏出手机,“这是今天医院的赔偿通知,这是房东的催租短信,这是...” 加百列沉默两秒,冷声打断:“我有钱。” 纪衡:“...” 加百列拿出“钱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金光闪闪的...天使币。 “表叔...” 纪衡叹气:“你这钱在地球不流通啊。” 加百列:“...” “而且,”纪衡趁热打铁亮出派出所的未接来电:“而且你今早刚砸了人家八百万的仪器!” 加百列:“那沾染恶魔的气息,必须净化。” “警察算!”纪衡直接亮出手机里的派出所来电记录,“人家要起诉你了!” 加百列:“...” 沉默。 漫长的沉默。 终于,加百列冷着脸,从脖子上里解下一枚纯金镶着七颗宝石的十字架,递给他:“拿去当。” 纪衡愣住:“...你不是一直很宝贵?” 加百列:“嗯。” 纪衡:“能当多少?” 加百列:“够赔。” 纪衡接过十字架,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塞回加百列手里,“不当。” 加百列皱眉:“那赔偿...” “所以我去打工啊!我可以养得活你的。”纪衡说,“你知道利维坦开多少钱吗?五万!!” “...这么点钱就把你收买了?”加百列嫌弃地看着纪衡。 “我不需要你养。”加百列的手指缓缓收拢,“与恶魔交易...” “就几天!”纪衡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绝不接触其他任何业务!” 第82章 万恶的资本家 加百列的金发在风中微微浮动, 他盯着纪衡看了很久,突然伸手。 啪! 一记响亮的脑瓜崩弹在纪衡额头。 “嗷!” 纪衡瞬间泪汪汪。 “戴着“加百列将项链挂在他脖子上后,转身走向黑暗, “它会保护你。” 纪衡,突然笑了:“知道啦表叔!” 纪衡揉着额头,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十字架。纪衡感觉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他猛地抬头:“表叔你同意了?!” 加百列的背影已经快消失在街角, 只有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周。” “知道啦!”纪衡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保证只打工不卖身!” 纪衡呆愣地看着加百列的背影, 他曾经并不喜欢这个表叔。张伟抚养他, 也只是因为法定义务,他成为了孤儿,没有人会养一个累赘, 张伟曾经对他并不好, 挨打谩骂都是家常便饭。 自从张伟开始信教后,完全变了一个人,纪衡很喜欢现在的“他”,虽然时不时会发病, 纪衡知道他不是张伟,但那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有人陪着自己。 他们负债累累, 连加个蛋都是开荤, 纪衡从没觉得苦, 也没有怪过加百列。 路灯下, 纪衡追上他, 拽着加百列的胳膊晃了晃, 笑得没心没肺:“走啦表叔, 回家吃饭!我买了你最爱吃的...” “麻辣小龙虾。”加百列冷冷接话, 红瞳斜睨他一眼,“上次辣得我羽翼掉毛。” 纪衡:“...那这次买蒜蓉的?” 远处传来烤红薯的香气,纪衡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 加百列垂眸看他:“泡面要加两个蛋。” “好嘞!”纪衡欢呼一声,拽着他就往家的方向跑,“表叔,你的十字架有点重,是实心的吧!” “嗯。” “纯度多少?999?” “圣金。” “圣金啊,当传家宝够了。” 夜风拂过,加百列听着身旁少年叽叽喳喳的唠叨。 巷子深处,一只黑猫蹲在墙头,金瞳注视着远去的两人,尾巴尖轻轻摇了摇。 下午五点整,纪衡准时推开展览馆的侧门。 空荡的展厅里,只有中央的玻璃展台。展台上摆放着数十颗黑珍珠,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天然纹路。 “按纹路类型归档,“利维坦站在阴影处,声音平静,“螺旋纹归a类,网状纹归b类,干完就可以下班,不一定要等到七点。” 纪衡点点头,戴上白手套,按照利维坦的要求开始工作,认真比对:“明白。” 利维坦微笑着离开了,随着大门关闭,纪衡也开始了工作。 珍珠触感冰凉,比普通珍珠更沉。 “这颗是螺旋纹...这颗是网状...” 他小声嘀咕着,动作麻利地将珍珠分门别类。工作比想象中轻松,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当最后一颗珍珠归入b类托盘时,展厅的侧门无声滑开。 陆渊拎着一个牛皮袋走进来:“现金。” 纪衡接过袋子,下意识往里瞥了一眼,厚厚几沓百元大钞,绝对不止一万。”这...” 他震惊地抬头,“是不是给多了?” 陆渊挑眉:“不是你开的价吗?” “我、我以为是一共五万!”纪衡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日薪?!!” 陆渊看向阴影中的利维坦。利维坦唇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我说过,薪水你开。” 纪衡突然觉得手中的纸袋重若千钧。 这钱真的没问题吗? 为什么珍珠的纹路...好像在动? 他猛地眨眼,再定睛看去,所有珍珠都安静地躺在托盘里,纹路清晰如初。 “crs就在拐角。”陆渊指了指窗外,“现在去存还来得及。” 纪衡攥紧纸袋,喉咙发干:“明天...还是这个时间?” 纪衡站在crs机前,手指微微发抖。 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才小心翼翼地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沓现金,塞进存款口。 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钞票被吞入,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因为机器存款有上限,纪衡只能多次操作,纪衡死死盯着机器,生怕下一秒就会响起刺耳的□□警报,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五万元整,已经存入您的账户] 看手机里到账成功的短信,纪衡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没事了,谢谢!” 走出银行时,傍晚的阳光洒在脸上,他摸出手机,看着银行app上暴涨的余额,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50,000.00元,到账成功。 真钱!全是真钱! 回家的路上,纪衡一直想。 这工作...真的只是分类珍珠? 那些珍珠...真的只是普通的深海产物? 利维坦...真的只是普通的收藏家?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加百列给的“护身符“安静如常,既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光。 总觉得这钱拿得有点太轻松了。 但...管他呢,先干完这周再说。 什么珍珠的眼睛,什么诡异的纹路...阴谋阳谋在金钱面前都是纸老虎! 凉风一吹,纪衡脑子清醒了几分。 街对面的橱窗里,摆着一套复古雕花的茶具。 纪衡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加百列上次路过这家店时,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就这一会,对加百列来说,已经是“非常感兴趣”的表现了。 他凑近看了看价签:?28,888元 好贵。 但转念一想,再干几天,奖学金也快下来了,外债虽然还有一大笔,反正医院的赔偿还能分期..... 应该...买得起? 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夜色渐深,路灯一盏盏亮起。 纪衡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无人注意的阴影里,一只黑猫轻盈跃上墙头,慢慢跟了上去。 第三日 纪衡小心翼翼捏起一颗珍珠,突然觉得指腹传来轻微的搏动感。 他猛地缩手,珍珠滚落在丝绒托盘上。 “怎么了?” 利维坦从文件里抬头。 “没...没事。”纪衡重新拿起珍珠,“刚才手滑。” 第90章 珍珠好像在动? 第五日 “这颗...纹路很奇怪。”纪衡举起一颗珍珠对着灯光,“像血管一样分叉...” 话音刚落,珍珠表面的纹路突然蠕动起来。 纪衡手一抖,珍珠掉进分类盒里。他用力闭眼再睁开,珍珠安静地躺着,纹路静止如初。 肯定是加班太累了。 第七日 当纪衡拿起最后一颗珍珠时,整个展厅突然陷入死寂。 掌心的珍珠开始变形,光滑表面凸起虹膜状的褶皱,中央裂开一条细缝—— 变成了一颗漆黑的眼球。 它骨碌一转,直勾勾盯住纪衡。 “啊!” 珍珠应声落地。利维坦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掌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分类完成了?” 纪衡僵硬地低头,地上静静躺着几十颗正常珍珠。 没有眼球。从来就没有。 利维坦的声音在空荡的展厅里响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工作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明天不用来了?纪衡恍惚地抬起头,眼前的黑珍珠依然安静地躺在丝绒托盘里,仿佛刚才的“眼球”只是他的幻觉。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它冰冷依旧,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光。 “钱...”他嗓音有些干涩,“今天的工作...” 利维坦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叮—— 纪衡的手机震动,银行通知弹出:[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50,000.00元,余额***** 利维坦收起手机,目光落在他脸上,似笑非笑,“再见,加百列的侄子。” 纪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展厅外走去。 夕阳西沉,街道被染成橘红色。纪衡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它比往常更黑,边缘微微扭曲,像一团粘稠的墨。 他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影子又恢复了正常。 幻觉...又是幻觉...他攥紧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银行通知还亮着:50,000.00元。 真金白银,一分不少。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笔钱像是买走了自己的一部分? 纪衡抱着包装精美的茶具盒站在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反常。 “表叔?” 没人回应。 纪衡皱了皱眉,摸索着打开灯,客厅空荡荡的,加百列常坐的那把扶手椅上,只搭着一件银灰色的外套。 ‘出去了?奇怪,这个点他应该在家...’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茶具盒。 ‘也好,正好藏起来,给他个惊喜。’ 纪衡轻手轻脚地走到储物柜前,刚拉开柜门,一阵眩晕突然袭来。 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他脑仁里塞了一团棉花。他踉跄了一下,茶具盒差点脱手。 太累了? 强撑着把盒子塞进柜子最里层,纪衡几乎是飘着进了卧室。衣服都没换,一头栽进被子里。 意识模糊前,他隐约听见窗外传来“笃笃”的轻响——像是猫抓玻璃的声音。 猫?哪里来的? 他想睁眼,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第83章 倒欠老板一双眼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 照在纪衡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 黑暗中,纪衡梦见自己回到了展览馆。 玻璃柜里的黑珍珠一颗接一颗地裂开,粘稠的黑色液体渗出, 在地面汇聚成一片水洼。水洼里,缓缓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喜欢我的礼物吗?” 那张脸微笑着问。 “???” 纪衡想逃,双脚却像生了根, 动弹不得。 “别担心...”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只是个开始。” 水洼突然沸腾, 无数只漆黑的手伸出, 抓住纪衡的脚踝,将他往下拖。 “啊!” 纪衡猛地坐起,浑身冷汗。 窗外, 月光惨白。 一闭眼, 那些珍珠的纹路就在他脑海里蠕动,扭曲,最后变成一颗颗漆黑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起身出房门, 加百列还是没有回来,纪衡平复心绪后打开手机, 搜索:‘长期接触深海珍珠幻觉 ’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只有几条关于“贝类毒素致幻”的科普。 他烦躁地关上手机, 目光落在脖颈上的十字架项链。 可今天, 它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累了? 他伸手想去拿项链, 却在触碰的瞬间被烫得一缩, 十字架在发烫。 可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窗外,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 墨绿色的竖瞳透过玻璃, 注视着床上的纪衡。 天亮后纪衡早早出门,抱着课本匆匆赶去上课,路上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人轻轻吹了口气。 他猛地回头,没人。 “奇怪……”他嘀咕着,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项链,没有任何反应。 黑猫蹲在树梢上,尾巴一甩,低语呼唤:‘主人,可以动手了。’ 下一秒,利维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校园角落的阴影里。 纪衡正埋头记笔记,突然感觉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抬头一看—— 利维坦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金丝眼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巧遇。” 利维坦的声音低沉优雅,“纪同学。” 纪衡:“???” 旁边女生已经激动地小声尖叫:“天啊!这是哪个系的教授?太帅了吧!” 纪衡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敲击,但不知为何,加百列的电话怎么也拨不出去。键盘像是失灵了一般,数字乱跳,最后干脆黑屏。 该死! 利维坦微微一笑:“下课后,我有些'法律问题'想请教你。” 好巧不巧,利维坦说完就打铃了。 纪衡猛地抬头,利维坦依然站在讲台旁,金丝眼镜后的眼瞳微微眯起,早已看穿他的慌乱。 “抱、抱歉....” 纪衡干笑两声,突然抓起书包,“我突然想起我室友的猫要生了!我得去帮忙接生!” 利维坦微笑着看他,“哦?猫?” 窗外树梢上的黑猫:“喵?” 纪衡干笑两声,一边往后退一边看好逃跑方向:“对对对,特别急!我先...” “走一步。” 没等利维坦回应,纪衡转身!冲刺!夺门而出! 背后传来女生们遗憾的叹息声:“怎么走了呀......” 利维坦依然站在那,唇角微勾。 可当纪衡冲出教室门的瞬间,整条走廊静得可怕。 纪衡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炸开,他瞥过刚刚还嘈杂的隔壁教室,此刻空无一人。 教室门“砰”地自己关上,震得墙皮簌簌掉落。 “砰砰。” “砰砰砰。” 两侧无人的教室由近及远关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依次摔门板。 头顶的灯也一盏接一盏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从走廊尽头涌来。 怎么可能!! 纪衡不敢回头,拼命往前冲,可这条走廊却仿佛无限被拉长,怎么也跑不到头。 “哒、哒、哒......” 纪衡的肺要要炸了,喉咙里泛着血腥味,腿也在发抖,就在他快要跑不动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是安全出口的标志! “楼梯!”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猛得撞开防火门,冰冷的金属门板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纪衡扶着墙大口喘息。 出来了吗? 他抬头看向楼梯间的楼层标识,6f 纪衡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脚步在空旷地楼梯间里回荡。 一层、两层、三层...... 他刹住脚步,喘着粗气抬头再次看向墙壁时,6f。 鲜红的数字在昏暗的灯光下刺眼无比。 等等,怎么还是六楼?! “见鬼了?!”他咬牙继续往下冲,结果——五分钟后,他再次看到了熟悉的“6f”。 此时的黑猫正趴在楼梯扶手上,快乐地晃着尾巴:“人类真好玩~” 纪衡头皮发麻,加快速度继续往下冲。 一层、两层、三层—— 6f 6f 6f 楼层数字像是被焊死了一般,无论如何奔跑都纹丝不动。纪衡的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呼...呼...这不可能...” 就在他即将崩溃时,脚下突然一空! “啊!” 纪衡整个人狠狠摔下去,在台阶上翻滚,膝盖和额头重重磕在台阶边缘。 “嘶!” 剧痛让纪衡眼前发黑,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颤抖着摸向额头——湿热的血顺着指缝流下。 第91章 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受伤了!!! 纪衡惊恐地回头看向自己绊倒的地方。 台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缩回阴影里。 而更可怕的是,借着摔倒时低矮的视角,他终于看清了:每一级台阶的阴影处,都密密麻麻堆满了珍珠。那些带着诡异纹路的珠子,此刻正无声地滚动着,露出内里瞳孔的纹路,全都在看着他。 “啪!” “跑够了吗?” 利维坦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 纪衡猛地抬头,利维坦站在顶上的楼梯,逆着光,影子被拉得扭曲细长。他的嘴角噙着笑,却毫无温度。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纪衡声音发抖。 利维坦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下台阶。 哒、哒、哒……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纪衡咬牙爬起来,不顾膝盖的剧痛,猛地撞向旁边的消防窗。 玻璃碎裂! 他抓起消防斧,颤抖着指向利维坦:“别过来!” 利维坦停住脚步,歪了歪头,忽然笑了。“勇气可嘉。” 下一秒。 消防斧在他手中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粘液,滴落在地。 纪衡瞳孔骤缩,后退两步,脚跟却撞到了什么。 一双毛茸茸的小爪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抓到你了~” 黑猫莫莫趴在他背上,墨绿色的眼睛眯成月牙。 纪衡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缓缓摸上了加百列给的十字项链。 他一把拽下十字项链,大喊:“表叔!加百列!救命啊!!” “真是遗憾。”利维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利维坦正倚在楼梯扶手边,指尖还残留着未散去的黑色雾气。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响起。 项链裂成两半,宝石内的流光像血液般渗出,滴落在地,转瞬蒸发。碎片便化作金色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加百列的小玩具,对我貌似不大管用。”利维坦惋惜地摇头。 纪衡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吗?” 利维坦突然开口,“人类灵魂最有趣的地方...” 利维坦闪现到纪衡面前,微微俯身,指甲划过纪衡的锁骨,“就是明明已经发现真相,却还在自欺欺人。” 纪衡:“你想说什么?” 利维坦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瞳孔深处似是有深海旋涡在缓慢移动。 “让我看看...”利维坦的低语声爬过纪衡的耳膜,“加百列的侄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纪衡想挣扎,身体却动弹不得。利维坦的瞳孔越来越近,最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深海。 冰冷、黑暗、窒息,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 突然,所有画面戛然而止。 利维坦猛地松开手,罕见地陆出错愕的表情:“又一个空的?” “鸟人在干什么?” 利维坦眯起眼,声音低沉:“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纪衡嘴唇颤抖,膝盖的血还在流,疼痛让他意识模糊:“我不该怕吗?” 利维坦说:“可以。” 莫莫突然凑到纪衡耳边,笑嘻嘻地说:“那些珍珠,都是天使的眼睛哦~” 他这几天亲手分类的,那些纹路...那些转动的瞳孔... 眼睛?!! 纪衡胃部绞痛,努力压下想吐的欲望。 利维坦说:“现在,该支付真正的‘工资’了。” 莫莫欢快地摇尾巴:“用你的眼睛来付吧!” 远处加百列遥远的怒喝传来:“利维坦!!!” 但已经晚了。 纪衡感觉眼眶一凉,视野突然分成两半。一半是利维坦微笑的脸。另一半...是滚落在地的,两颗带着血丝的珍珠。 “啊!!!”纪衡双手掩面,不顾疼痛摸索自己的眼眶,却空空如也,鲜血顺着纪衡的脸颊滑落,在他脚边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倒映出利维坦手中两颗新鲜的、带着虹膜纹路的眼睛。 第84章 狩猎天使(加更) “罪, 你越界了。” 空气骤然凝固。 利维坦缓缓回头,加百列悬浮在半空,六翼扇动, 炽白的圣光如烈焰般燃烧,整个走廊的温度急剧攀升。”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利维坦笑了,“声音大点, 风太大听不清。” 加百列没有废话。 圣光斩下! 利维坦身形一闪, 原本站立的地面被劈开一道极深的裂痕, 火焰吞噬墙壁, 整栋楼剧烈震动! 纪衡瘫坐在地,感受着天花板崩塌,碎石砸落。 一股力量突然拽住他的衣领, 猛地将他拖进阴影里! “嘘, 人类,别乱动~” 黑猫莫莫从黑暗中探出头,墨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咧嘴一笑。 “主人打架的时候, 误伤很痛的哦~” 加百列手中巨大的圣光镰刀划破夜空,斩出一道刺目的金色光芒。利维坦身形如鬼魅般后撤, 脚下的地面瞬间冻结成冰, 又在镰风扫过的刹那炸裂成无数尖锐的冰棱, 反刺向加百列! “你就这点本事?” 利维坦低笑, 指尖凝聚出一颗漆黑的能量球, 猛地掷出! 加百列挥剑格挡, 能量球炸开的瞬间, 整栋楼的电力系统崩溃, 陷入黑暗! 轰——!!! 整栋教学楼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崩塌, 碎石与烟尘冲天而起。 加百列六翼猛然展开,圣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利维坦轻笑,抬手一挥滔天巨浪凭空掀起! 冰冷的海水与炽热的圣光相撞,蒸发出遮天蔽日的白雾。雾气中,利维坦的身影骤然扭曲、 膨胀,化作一头巨鲸,遮天蔽月,鲸尾一扫,整片废墟被夷为平地! 冲击波将碎石碾成齑粉,加百列在狂风中稳住身形,圣镰横挡,却被这股蛮力硬生生击退数百米,靴底在地面犁出两道焦黑的沟壑。 巨鲸发出悠长的鲸鸣,声波化作实质的冰锥暴雨般倾泻而下!加百列振翅冲天,圣镰旋转成光轮,将冰锥尽数斩碎。 安全区里,黑猫莫莫叼着昏迷的纪衡,轻巧地跃到陆渊身边。 “喵~”(人类,别乱动。) 陆渊盯着远处崩裂的建筑,瞳孔微颤:“这就是……恶魔和天使的战斗?” 他原本以为自己了解利维坦的力量,但现在...... 冰锥如暴雨般刺向加百列,又被圣光镰刀斩碎。 利维坦的身影在雾气中闪现,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空间的轻微扭曲。 纪衡在剧痛中醒来,眼前一片血红。他挣扎着坐起,却被一只小爪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哦~”莫莫蹲在他身边,猫眼眯成一条缝,“你现在出去会被余波碾成渣渣的~” 陆渊沉默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第一次见到利维坦真正的力量,那种足以撼动天地的恐怖威能。 “发、发生了什么...”纪衡声音嘶哑。 莫莫兴奋地指着远处:“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主人在狩猎天使长呢!” 纪衡瞳孔骤缩,看向战场。 加百列正被一道冰龙卷逼退,圣光镰刀斩裂地面,却仍被利维坦的深海领域压制。 透过结界,他看见加百列的羽翼染血,却仍挥舞镰刀与巨鲸缠斗,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震颤。 纪衡震惊地发现,他眼前一片血红,他其实能够看见,可是他又确实没有眼睛。 纪衡现在顾不了这么多,看到加百列马上就要被利维坦打伤,突然嘶吼出声,“加百列!走!!” 眼眶因过度激动而裂开,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莫莫歪头:“走?怎么可能~”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用夸张的咏叹调喊道:“在你面前的——是连72柱魔神都要俯首献忠的七罪魔君,嫉妒大魔王·利维坦陛下! 不,更正。” “在你面前的,是连死亡本身都要颤抖退让的终焉妒火,吞噬光明的混沌之鲸! 跪伏吧!颤抖吧!凡尘的蝼蚁们! 为此刻有幸见证,神明完美的造物,嫉妒的终极化身、深渊永恒的主人 利维坦陛下的神威降临!!” 轰隆!!!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莫莫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一声震撼天地的鲸鸣响起,巨鲸的身影在云层中游弋,每一次摆动都引发狂风暴雨。突然,它调转方向,张开深渊般的巨口,极寒的吐息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冰封,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化作黑白死寂的冰原。 加百列的六翼在狂风中怒张,每一片羽翼都迸发出刺目的圣光,宛如白昼撕裂夜空。他手中的镰刀划出刃痕,所过之处,冰墙如同薄纸般被切裂! 能量冲击波将三层楼板直接掀飞! 第92章 莫莫看着摇摇欲坠的结节欢呼:“主人帅炸了!!” 莫莫看着嘶吼的纪衡啧了声,跳上陆渊的肩膀,尾巴轻轻扫过陆渊的脸颊,“人,吓傻了?” 陆渊的呼吸仍旧不稳,指尖微微发抖。他环顾四周——破碎的街道、扭曲的建筑、天空裂开的紫色缝隙…一切都像是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 陆渊瞳孔微微颤动,声音干涩,:“不对...这里是哪里?” 莫莫歪头,猫嘴咧开一个近乎人类的笑:“梦空间啊。” “梦?” “重要的不是梦,是空间——“莫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渊喉咙发紧:“所以……“ 莫莫打断他,语气轻快,“所以,只要在这死了,就是真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晰,触感真实。如果这不是梦,而是某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空间...那利维坦为什么要把他带进来? 莫莫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尾巴一甩,懒洋洋道:“别想太多,主人只是顺手。”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瞟向旁边的纪衡,问道:“那...他呢?” 莫莫的耳朵动了动,猫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表情:“他啊...比较特别。” 没等陆渊继续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鲸鱼从高空坠落,冰晶屏障在他周身碎裂,加百列的镰刀划破长空,圣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陆渊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黑猫一爪子按在原地。 “找死啊?”莫莫的瞳孔竖成一条线,“那种级别的战斗,你靠近就是灰飞烟灭。” 陆渊咬牙:“那难道就这样看着?” 莫莫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不然呢?人类,认清自己的位置。” “走啊!!!”纪衡嘶吼的声音混着血沫,却淹没在又一波爆炸声中。 黑猫翻了个白眼:“省省吧,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陆沉忽然开口:“利维坦是故意的。” 黑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哇?!” 利维坦的声音在小恶魔的脑子里想起,“莫莫,把他侄子丢出来。” “yes sir!”黑猫尾巴一甩,纪衡瞬间被抛向战场中央。 下一秒纪衡就感觉世界突然颠倒旋转,风声在耳边尖啸,失重的感觉让胃部抽搐。他看见加百列猛然回头的总是悲悯的瞳孔,此刻全是...恐惧? 看见那双向他伸来的、沾满血污的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加百列的脸就占据了全部视野,光灼得人发痛。 破绽出现了。 冰锥破空的声音像撕开绸缎的剪刀。 利维坦的冰锥原本瞄准的是加百列的心脏,却在最后一刻被天使猛地侧身。 纪衡视野开始发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加百列染血的羽翼笼罩下来,像一场只为他降临的雪。 纪衡仰望着加百列被圣光笼罩的脸,恍惚间,“我是不是…很久以前见过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那柄冰刃穿透了加百列的羽翼,余势不减,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纪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血从胸口涌出,却没有痛感。 “噗嗤。” 原来被刺穿心脏是这种感觉。 先是凉,像盛夏跳进冰川融水里,刺激性的凉,然后才是疼。不是锐疼,是某种钝重的、仿佛有人把冷冻柜塞进胸腔的胀痛。他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冰锥尖端,上面还粘着加百列的一根羽毛。 利维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惜,偏了半寸。” 风在耳边呼啸,失重的感觉让他心脏几乎停跳。 “你见过我。” 加百列低声说,“在生命树下。” 纪衡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只是被风吹痛了眼睛。”生命树?是什么?” “没有。” 加百列突然说,“你没见过我。” 他收拢残破的羽翼,将纪衡护在怀中。 还没到时候。 这颗心....还不能醒来。 纪衡困惑地眨眼,却在贴近加百列胸膛的瞬间,听见了双重心跳—— 一颗属于天使。 一颗来自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利维坦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这个感觉。 “咔嚓!” 以纪衡为中心,整个空间突然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刺目的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所过之处,废墟、冰棱、圣光...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轰——!” 空间彻底崩塌! 利维坦当机立断,一把拎起看呆的莫莫和陆渊:“走!” 加百列染血的手一把抓住纪衡,在空间彻底崩溃的前一秒,带着纪衡消失在扭曲的空气中。 第85章 新欢vs旧爱 纪衡再次恢复意识, 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四周漂浮着幽蓝的星火,地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提着灯笼缓缓走来。 “迷途的羔羊, 该回笼了~“女性的声音空灵而优雅。 纪衡挣扎着坐起身,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位温柔的身影。 浅金紫色的渐变长发垂落, 衣帽半掩着面容, 露出被朝露浸透的紫水晶般的眼睛, 耳畔垂落的银链末端, 提灯耳坠轻轻摇晃袖口滑落一截霜雪般的手腕,指尖修长,指甲染着薄暮色的釉彩。 背后六翼比加百列的更加华丽, 手中提灯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我亲爱的弟弟...“她走来的地开出淡紫色的夕雾花, 又在三步后凋零成光粒。 “你有听见灵魂哭泣的声音吗?” 七常侍——雷米尔。 牧魂者,亡者与迷失灵魂的引路人。 加百列单膝跪在不远处,翅膀上的冰锥还没融化,鲜血顺着白袍滴落, “不关你事。” 雷米尔的目光扫过他,最后落在纪衡身上:“还未成熟...加百列, 你太心急了。” 加百列咳出一口血:“你在说教我?” “伤到你了吗?”雷米尔佯装抱歉, 微笑道, “真是抱歉呢~“ 雷米尔提着灯走向纪衡, 幽暗的火光映照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角, 指尖轻轻拨了拨纪衡额前的碎发, 叹了口气:“长得好慢啊...” 加百列站在她身旁, 六片光翼残破不堪, 圣洁的血液顺着镰刀滴落。他微微喘息, 声音依旧平静:“应该快了。” 雷米尔侧头瞥了他一眼,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你伤得不轻,要不要我送你去拉斐尔那儿?” 加百列摇头,眼瞳里映着远处尚未消散的空间裂痕:“拉斐尔的任务还没完成。” 雷米尔轻笑,指尖轻轻拨弄着提灯里的火焰,语气慵懒:“那进度怎么样了?” 加百列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不知道,你应该去问拉贵尔。” 雷米尔挑眉,语气略带讥讽:“哦?启示之音的消息这么不灵通?” 加百列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转而问道:“上次会议,为什么不去?” 雷米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七个炽天使,只去了三个,进度也就那样,有什么好讲的?” 加百列皱眉,语气微冷:“我天堂人间两头跑,都准时到场。” 雷米尔歪头看他,紫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嗯…难得你有这份闲心。” 她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语气轻飘飘的,“利维坦好像发现了什么,要不要先杀了他?” 加百列皱眉看向她,“你认真的?” 雷米尔低笑出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提灯,火光摇曳:“开玩笑的,时间还没到。” 加百列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收回目光,声音带着警告:“别玩过头了,雷米尔。” “放心,我比你们都清楚....‘时间’的重要性。”雷米尔望着他的背影,紫眸微眯,笑意更深:“而且是你,别玩过头。” 加百列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雷米尔低头看了眼纪衡,见他的眼眶的血痕未干,问:“羊羔的眼睛,要不要管?” 加百列低头看向纪衡,“不管。” 雷米尔挑眉,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哦?那么久都没反应,你是想让他有点‘危机感’?” 加百列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 雷米尔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纪衡的头:“快点长大吧,小羔羊...不然,可赶不上好戏了。” 紫色的雾气渐渐吞噬了她的身影,只余下提灯的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最终彻底消失。 “哗啦。”浴室的玻璃门上映着氤氲的水汽,混着沐浴露淡淡的茉莉香在小空间里弥漫。白色的瓷砖墙湿漉漉的,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沿着砖缝缓缓往下滑。 浴室的水声停了,陆渊擦着头发走出来。 陆渊站在走廊上,盯着那道门缝里渗出的幽蓝微光,陆渊还在路上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嚣张地嚷嚷。 第93章 “你!对,就是你!触手收回去!谁准你偷吃我的小鱼干了?!” 陆渊叹了口气,拐进客厅,果然看见莫莫正站在茶几上,一只骨爪叉腰(虽然它并没有腰),另一只爪子指着旁边无辜的小章鱼。它那件过大的黑色小袍子拖在身后,随着它张牙舞爪的动作晃来晃去,活像个迷你死神在训话。 小章鱼们缩在一旁,触手委屈地卷成一团。 “还有你!别以为隐身挂在上面我就看不见...” 莫莫一激动,猛地一转身,咔! “我的头滚了!”“陆渊!快帮我捡一下!” 陆渊沉默三秒,弯腰捡起那颗光溜溜的猫头骨,莫莫空荡荡的颈椎还在原地转圈,爪子胡乱挥舞:“哪去了哪去了?我那么大的头呢?!” “你又欺负他们?”路渊瞥向缩在角落里的小章鱼。八条触手缠着珊瑚装饰瑟瑟发抖,腕足上的吸盘都吓得褪了色。 “谁让它不交保护费!”莫莫的头在陆渊手里理直气壮地晃悠,“本大爷可是主人首席情报官!” 传来微弱的啵啵声,疑似小章鱼在骂脏话,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陆渊把骷髅头按回黑袍领口,顺手拧了半圈调整方向,骨头衔接处发出“咔“的脆响。 莫莫扭了扭脖子,突然用爪子捂住并不存在的脸:“啊!你碰到了我的逆鳞!” “你一只猫哪来的逆鳞?” “是恶魔的浪漫啦!浪漫!”黑袍哗啦一抖,骷髅猫瞬间变成巴掌大的黑龙,扑棱着骨翼飞上冰箱,“看!本大爷还能这样。” 鳞片剥落的声响中,黑龙又化作戴眼镜的企鹅,接着是长颈鹿,脖子差点捅穿吊灯;会说话的仙人掌,扎了自己一爪子;最后变回缺了半颗犬齿的骷髅猫。 “魔力用光了。”莫莫瘫在沙发上,肋骨咯吱作响,“喂人,给我倒杯可乐,要加冰块的。” 陆渊把冰可乐放在它面前:“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莫莫的鬼火突然变成心形:“呵,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它一个后空翻跳到茶几上,黑袍无风自动:“吾乃主人最信赖的契约兽...” “说人话。”陆渊把它提起来,没想到骨头立马散架了。 静... 骷髅很快组合成形,“我是主人养的宠物,负责盯着鸟人的侄子。” 角落里传来小章鱼放肆的喷水声。 陆渊擦眼镜的手顿了顿:“监视?” “也不全是啦~”莫莫用尾巴卷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比如上周二侄子去便利店买关东煮,多拿了两包辣椒粉;前天半夜偷吃加百列在冰箱的苹果;还有前天洗澡时唱歌...” 陆渊想起什么:“纪衡的情报是你给的?” “是啊,这点不算什么。”骷髅猫开始悄悄往沙发缝里钻,“比如加百列最近常去的甜品店,雷米尔提灯里装的其实是...” 莫莫突然停顿,打了个哈欠,“大爷要睡觉了,跪安吧。” 陆渊:“...” 陆渊退出去,又去了水亭,看着紧闭的房门,陆渊靠着墙坐下,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大狗狗。 不知不觉间,陆渊睡着了。 陆渊迷迷糊糊听见浴室有动静,马上起身察看。 莫莫对着浴室镜子,头骨上涂满黏糊糊的绿色膏体,那是它网购的‘地狱生发灵’,号称能让白骨生肌、枯骨发芽。 陆渊瞥见镜子里一颗顶着荧光绿泥的骷髅头,幽幽叹气:“...你连毛囊都没有。” “你不懂!”莫莫用爪子扒拉头盖骨,“万一长出来的是恶魔鬃毛呢?主人说不定会夸我帅气!” 三天后,生发灵唯一的效果是让它的头骨在夜里发光,活像个led灯球。自从利维坦和天使打架后,一直待在水亭,陆渊也没有在见过他。 客厅传来“咕嘟咕嘟”的诡异声响。 莫莫又开始了。 只见骷髅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黑袍掀到肚皮,虽然它并没有肚皮,露出空荡荡的肋骨。一罐可乐插在它的脊椎骨缝里,褐色液体在骨腔里晃来晃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嗝!”莫莫突然打了个“饱嗝”,可乐从颈椎的开口处喷出一小股,溅在茶几上。 陆渊:“…”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做到,没有消化系统,还能沉迷碳酸饮料的?? 还没等他吐槽完,莫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颈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骨爪兴奋地拍打沙发:“人!快看我新学的技能!” “等等你别...” “噗!!!” 莫莫猛地一弓背,胸腔里的可乐像喷泉一样从颈椎口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哗!” 精准浇在了陆渊的头发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发梢滴落,衬衫瞬间透出一片褐色。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可乐味。 “...”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咔咔咔咔!” 莫莫笑得下颌骨直颤,眼眶里的鬼火快乐地跳动,“怎么样!本大人的抛物线计算精准吧!” 厨房里,章鱼们偷偷用触手卷起可乐罐,犹豫要不要也试试... 第86章 选择大于努力 陆渊缓缓抹了把脸上的可乐, 转头看向二楼的水亭,利维坦貌似没有打算管他们。 陆渊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莫、莫。”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骷髅猫还在“咔咔”狂笑,肋骨间的可乐晃荡作响:“怎么样!我练了三天的抛物线计算!”莫莫正得意地扭动着脊椎, 像个坏掉的水泵一样,各个骨节缝隙往外滋可乐。 陆渊伸手拉起莫莫,露出和善的微笑:“现在, 让我们也来做个小实验。” 十分钟后。 阳台晾衣架上, 莫莫的每一根骨头都被衣夹整齐夹住, 在夕阳下晾晒。骷髅头被单独挂在最高处, 眼窝里还插着两根吸管。 “这样就不会漏可乐了。”陆渊满意地拍拍手,“你说对吧?” “陆渊你个混蛋!”莫莫的头在空中晃荡。 陆渊拆快递的时候发现了一顶小号假发。陆渊刚拆开快递盒,一团蓬松的棕褐色物体就“噗”地弹了出来。 “……” 他拎起那顶小号波浪卷假发, 发丝间还粘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地狱爆款!骷髅也能拥有柔顺秀发! “看!大波浪卷!”莫莫突然从沙发底窜出, 骨爪“唰”地抢过假发,往自己光溜溜的颅骨上一套,发际线直接歪到了后脑勺。 长发像瀑布般垂在颈椎后面,两簇卷发垂在空洞的眼眶前, 随着它摇头晃脑的动作甩来甩去,正面过去, 活似一颗卤蛋戴了条拖把。 陆渊:“......” “像不像文艺青年?”它用爪子撩了撩根本不存在的刘海。 陆渊盯着它后脑勺正中那撮倔强翘起的呆毛, 沉默两秒:“像被卡车碾过又爬起来的文艺青年。” “你这是嫉妒我的时尚感!”莫莫跳上茶几, 黑袍一甩, 摆出个忧郁诗人的姿势, “我这叫颓废美学——” “咔嚓。” 它动作太大, 假发突然滑落, 精准罩在了旁边小章鱼的脑袋上。 小章鱼:? 八根触手惊慌失措地乱舞, 顶着蓬松的波浪卷疯狂转圈, 最后“啪叽“撞在了墙上。 莫莫的骨架笑得散了一地:“咔咔咔!新物种!章鱼文艺怪!” 陆渊扶额:“所以为什么用我的手机号下单?” 骷髅猫突然僵住,悄悄把快递盒踢到沙发下:“呃...今天天气真好!” 章鱼默默把假发拧成拖把,开始擦玻璃。 骷髅猫不服气,又翻出墨镜、铆钉项圈,甚至试图往肋骨上贴纹身贴纸。 几个章鱼精灵在鱼缸里疯狂吐泡泡,疑似笑到缺氧。 “陆渊!快看!”它举起一个金光闪闪的项圈,“纯金狗链!我给自己买的!” 陆渊:“你是猫。” 莫莫:“但骷髅猫也可以是狗!” 陆渊被这逆天发言无语到了,“你戴上去会从颈椎漏下去。” 莫莫:“...我试试。” 没有声带的骷髅猫,却执着于k歌。 大晚上陆渊被吵的睡不着。 陆渊客房楼上的房间,还没开门就听到了莫莫搞怪的唱歌声,“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推门一看,莫莫正用下颌骨疯狂开合,配合电视机里的mv节奏,鬼火随着音乐摇晃,肋骨还跟着节拍“咔嚓咔嚓”晃动。 “...你在干什么?” “打碟啊!”莫莫一个漂移滑到他面前,“本喵dj,在线打call!” 陆渊隐晦地告诉莫莫,晚上声音小点,莫莫满口答应。 路渊躺回床上没有被打扰。 早餐时,陆渊拿着咖啡杯总结:“没有皮肉,却要生发;没有胃,却喝可乐;没有声带,却要唱歌。” “这叫灵魂艺术!”莫莫的头卡在面包机里(想尝试烤面包),双腿在外面乱蹬,“快救我出...咦?这烤出来的吐司怎么有股骨灰味?” 第94章 陆渊默默闭眼装瞎。 某天半夜,陆渊被一阵诡异的“咔哒咔哒”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莫莫正趴在他床头,两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他,爪子还在不停按动一个小玩具。 陆渊无语地翻身:“...你在干嘛?” 莫莫兴奋地说:“玩骷髅专用减压神器!” 陆渊定睛一看,那是一个迷你骷髅头模型,按一下下巴就会“咔哒”张嘴。 莫莫疯狂按动:“咔哒咔哒咔哒。” 陆渊崩溃:“大半夜的,你拿自己周边玩?!” “那咋了!”莫莫理直气壮:“这叫自我欣赏!” 陆渊顶着黑眼圈恼火地说:“你晚上能不能安静点?” 莫莫摇头:“我不困,睡觉是你的事。” 当晚,莫莫被陆渊用胶带粘在了天花板上,整夜无声挣扎。 陆渊满意:“终于能睡了。” 莫莫最近迷上了选秀节目,并坚信自己可以c位出道。 它给联系地狱那边,给自己报名了《恶魔101》,还录了一段“舞蹈视频”发给节目组。 陆渊看完视频后沉默良久:“你管这叫舞蹈?” 视频里的莫莫:疯狂转脖子(360度旋转)、肋骨开合当“wave”、最后还来了个“头骨抛接“特技。 陆渊说看完后,神经突突跳:“他们回你了吗?” 莫莫得意:“回了!他们说‘骨骼惊奇,建议去马戏团’!” 陆渊憋笑:“...其实也算肯定?” 莫莫愤怒:“我要告他们有黑幕!” 陆渊斜眼瞥向瘫在沙发上的莫莫:“话说,你是海地司的恶魔?” 莫莫的骷髅爪子正捏着一罐可乐,闻言“咔哒”一声转过头:“是啊,怎么了?” 陆渊挑眉:“不是说海地司竞争超卷吗?就你这种....”他上下扫了眼莫莫光秃秃的骨架,“魔力低下、连头发都长不出来的骷髅猫,怎么混到魔王身边的?” 莫莫骄傲挺胸,“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它“咕咚”灌了口可乐,碳酸气泡从肋骨缝里“噗噗”往外冒,然后开始激情演讲。 “在海地司,我们骷髅猫一族就是底层中的底层!”莫莫挥舞着爪子,“每天的工作就是: 给高阶恶魔擦铠甲(但他们嫌我们骨架硌手); 整理地狱档案(但我们的爪子容易把羊皮纸戳破); 甚至还有骷髅猫被派去当‘活体骨架标本’!” 陆渊嘴角抽搐:“你们混得也太惨了。” 莫莫一脸深沉:“直到那一天。”它突然跳上茶几,摆出一个戏剧化的姿势,骨头“咔啦”一响。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主人难得出门散步,我,一只卑微的骷髅猫,正在路边表演‘骨头拆装秀’——就是把自己胳膊卸下来再装回去。” 陆渊想象了一下画面:“...这有什么好看的?” 莫莫激动地手舞足蹈:“但主人看了!而且!他!笑!了!” 陆渊震惊:“这有什么好笑???” 莫莫低声音:“就嘴角动了一下,但我看见了!” 它模仿利维坦的表情,骷髅脸硬是凹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然后他的秘书官当场就给我发了工作合同。” 莫莫从黑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写着: 《魔王直属雇员聘用协议》 职位:搞笑艺人(兼宠物) 福利:包吃、包住、工伤自负、日薪高 莫莫的职场哲学:与其在海地司卷生卷死,不如找个好老板摸鱼!虽然这个老板随时可能把它烧成灰... 陆渊读完后沉默:“这合同跟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莫莫把合同当宝贝塞回去:“你懂什么!现在全地狱的骷髅猫都羡慕我!”它得意地晃着脑袋,“上次同族聚会,他们还问我‘怎么讨好魔王’,我告诉他们...” 它突然压低声音,骷髅脑袋凑近陆渊,神秘兮兮地说:“关键是要让老板觉得你‘有趣但又不至于烦到想灭口’!” 陆渊看向水亭方向,“你确定?” 莫莫的颅骨“咔”地歪了一下:“你不是那么上位的吗?” 陆渊:“不是。” “不是吗?” 莫莫眼眶里的鬼火突然窜高,“那你难道是...男宠?!” 陆渊面无表情:“我是他男朋友。” “咔嗒!”莫莫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男、男朋友?!” 它眼眶里的鬼火剧烈跳动,骨爪指着陆渊,“你??主人??!” “真的假的?!” 陆渊淡定地喝了口咖啡:“早晚会是。” 莫莫的骨架“哗啦”散成一堆,又迅速重组,莫莫的鬼火缩成两个小点,“那这跟传谣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 陆渊瞥它一眼,“传谣是假的,我会让它变成事实。” 莫莫的鬼火“噗”地变成问号形状,它绕着陆渊飘了一圈,骨爪捧住陆渊的脸左看右看、上下打量,虽然它没有眼睛,但并不妨碍它打量面前的人类。 “主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打工人?吐槽役?还总想以下犯上的人类??’ 陆渊微微一笑:“他喜欢有趣的。” 莫莫:“......”所以刚才的“职场教学”是在班门弄斧?!’ 以恶魔的审美来看:陆渊没有大角,魔力微弱,虽然身高一米九六,但□□强度普通,挨利维坦一脚都得死,脸也没路西法好看...... 第87章 造谣一张嘴 莫莫一脸呆滞, “你不纯纯小白脸加细狗!” 陆渊笑了,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小白脸?还细狗?” 陆渊挑眉, 语气挑衅的说:“那他喜欢什么样的?作为他最喜欢的宠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莫突然叉腰,骄傲抬头“那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主人更喜欢强大又温柔美丽的生物!一米八以下没机会上岗。” 陆渊想了想恶魔的平均身高, 认同的点头, “嗯, 合理。” “要有共同语言, 最好会点诗。” 陆渊思考,好像利维坦确实是会念,“下一条。” “虽然主人吃饭只是仪式, 但对食物极为挑剔, 最好厨艺也要好。” 陆渊默默记下,准备有空去报一个料理速成班。 莫莫突然严肃:“要能打,很能打那种!主人最讨厌弱小的生物,你要是连地他都打不过, 趁早放弃。” 陆渊噎住:“谁打的过啊?” “好像没有...”莫莫耸肩,幸灾乐祸地“咔咔笑出声”, 主人踹人是帅, 你挨打是菜。” 莫莫的骨爪拍拍陆渊的肩膀, “你要那么想, 要是主人不高兴了只是想教训一下你, 你直接死了, 那多扫兴。” 陆渊:“.......”我竟无法反驳。 莫莫说:“还有!主人的配偶必须审美高级!不能像某些恶魔一样, 觉得‘黄金马桶’是艺术品!” 陆渊, “嗯, 我赞同。” 莫莫压低声音:“很重要的一条,主人讨厌盲目服从的蠢货。你得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比他强势。” 陆渊挑眉:“比如?” 莫莫思考,“比如你得自己想而不是问我。” 陆渊若有所思:“所以...他喜欢‘聪明但懂得收敛’的类型?” 莫莫点头:“差不多!”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为什么要帮你分析啊?!” 陆渊看向莫莫:“我哪条不符合?” 莫莫鬼火疯狂闪烁,cpu过载,“你、你...满足哪条?” 莫莫憋了半天,“你脸也不够好看!” 陆渊揉了揉猫头骨,“乖,下次给你带小鱼干,他还喜欢什么?” 莫莫的鬼火“噗“地变成星星形状,它神秘兮兮地凑近陆渊,“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主人喜欢会发光的、亮晶晶的东西!” 陆渊,“什么?” “亮闪闪的!bling bling的!”莫莫的骨爪一挥,如数家珍:“比如宝石、水晶、夜明珠、熔金、星辰的碎片...哦对了,还有天使的羽毛!” 陆渊若有所思:“天使的羽毛会发光?” 莫莫点头如捣蒜,头骨“咔咔“响,“当然了!羽毛里储存着纯净的圣光力量,不仅会发光发热,还能保存很久。” 莫莫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啊,还有!主人是鲸鱼类,他特别讨厌干燥和炎热的环境。” 陆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我在他身上很少看到鲸类的特征?” 莫莫耸肩,骨头“嘎吱”一声,“可能是上岸太久了,习惯了吧。” 陆渊若有所思,说:“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脸?” “完美!或者至少得是天使级别的美貌!” 陆渊敏锐捕捉关键词:“天使?!!“ “人类不都说‘天使的面孔’嘛。” 陆渊眯眼:“你知道利维那个神秘天使前任是谁吗?” 第95章 莫莫鬼火瞳孔地震:“什么?!主人有个天使前任?!天使x恶魔?!你是不是疯了?话本都不带那么写的!”然后眼睛一亮“什么天使?炽天使?智天使?还是座天使?长什么样?打架厉害吗?现在在哪?!” 陆渊反问:“你不知道吗?” 莫莫疯狂摇头:“我只是一个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陆渊突然陷入沉思。 莫莫小声嘀咕:“没道理啊,我没见哪个天使私下找过主人,主人也经常沉睡...那前任都不知道过多久了,不会逗我的吧?” 莫莫脑洞大开:“难不成是路西法陛下?!”自我说服中,“路西法陛下完美又强大,以前也是炽天使!而且两人好像经常见面...” 陆渊打断它:“等等,路西法不是他半个哥哥吗?” “我什么都没说。” 莫莫卡壳,瞬间捂嘴:“好像也有道理...不对哦!搞骨科也莫得事啊!应该不是,要不早传喜讯了。” 莫莫突然尖叫:“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莫莫压低声音,鬼鬼祟祟,“我破壳时主人已经在深海沉睡了,只听老恶魔们说过...” “是个恐怖故事,地狱初成的时候,有个炽天使单枪匹马闯入了地狱,谁挡杀谁,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啊!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最后还折翼了!” 陆渊面无表情:“这哪里恐怖了?” 莫莫地夸张比划:“哪里不恐怖了?!天使折翼相当于人类掏心掏肺,据说六翼全折,直接坠落在一个血湖里。” 陆渊追问:“没有了吗?” 莫莫摊爪:“你也知道炽天使都是路西法陛下的弟弟妹妹,他当然不允许其他恶魔传...这都是老恶魔们口口相传的。” “甚至不敢传那天使叫什么,为什么来地狱?后续怎么样?都不知道,可能疯了吧!反正天堂那帮鸟人都是疯子。” 陆渊,“利维去天堂生活了多久。” 莫莫一脸莫名其妙,“你听谁说的,鲸怎么可能会在天堂,六眼飞鱼吗?” 莫莫见陆渊沉默不说话,故意撞他都没有反应。 利维坦已经三天没出水亭了。 陆渊站在走廊上,水厅的门缝下渗出寒气,整座宅邸的温度比往常更低,地板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陆渊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雾让呼吸都凝成白气。 水厅中央的池子大半冻结,利维坦半倚在冰上,腰腹以下都在水里,胸口上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缓慢渗血。 冰晶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强行修补伤口,但效果微弱。 陆渊站在池边,盯着那片幽暗的水。 他怕水。 不是普通的讨厌,而是刻在骨髓里的战栗,拖着他的神经。 但此刻,利维坦的呼吸比往常沉重,睫毛上凝着冰渣,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力气都像是勉强挤出来的。 “谁让你进来的...”利维坦的声音低哑。 陆渊没回答,只是抬脚,踩上了冰面。 一步,刺骨的冷从脚底窜上来,像是千万根针扎进血管。 二步,冰层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水面漫过脚踝。 三步,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却仍向前走。 利维坦终于抬眼,“你在发抖。” 陆渊扯了扯嘴角,“冻的。” 水没到膝盖时,他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可他还是伸手,抓住了利维坦的手腕。“你伤得很重。” 利维坦体温一直很低,现在陆渊的掌心烫得惊人。 利维说,“你帮不了我,出去吧。” 陆渊的手没有松开。 “我知道我帮不了你。”陆渊,“但至少...”他往前一步,冰水漫至大腿,刺骨的寒意让他的肌肉开始痉挛。 “我可以陪你。” 利维坦见过太多人类的恐惧,但从未见过有人明明怕水怕到指尖发抖,却还要往冰池里走。 愚蠢、固执、麻烦... 他抬手想推开陆渊,可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衣领,就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 陆渊的膝盖撞在了碎冰上,整个人往后倒,窒息感涌上来,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沉入湖底的黑暗,肺部灼烧感,无人伸来的手。 他下意识闭眼,等待熟悉的冰冷淹没自己,却落入了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 冰层在脚下骤然加厚,托住了陆渊下滑的身体。 利维坦单手扣住他的衣襟把人拉上来,然后倒在陆渊的胸口上,虚弱地说:“白痴。” 陆渊的掌心贴着利维坦的后背,触到那道横贯肩胛的狰狞伤口。蓝血渗出,又被冰晶强行封住,愈合速度明显比往常慢了许多。 陆渊声音沙哑:“你的自愈能力。” 利维坦打断:“滚。” 陆渊没动。 陆渊的手指轻轻拂过伤口边缘,低声问:“疼吗?” 利维坦沉默。疼?这种词不该存在于恶魔的词典里,可他却听见自己说:“有点。” 陆渊忽然笑了,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利维坦,这个傲慢的、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利维坦,此刻竟显得这么脆弱。荒谬、可笑,却真实。 陆渊抬手,拨开利维坦额前凝结冰霜的发丝,“你知道吗?”指尖划过对方冰冷的眉骨“你现在...像只受伤的猫。” 利维坦冷笑:“找死?” 陆渊不怕死地继续说:“刚出生的小猫。”顿了顿,“需要人类照顾的那种。” 利维坦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你真的很吵。” 陆渊笑了:“那你捂上耳朵啊。 陆渊任由他掐着,甚至微微低头,让那双冰冷的手更贴紧自己的皮肤。 “你捂啊。”陆渊低笑,呼吸拂过利维坦的睫毛,“反正我现在也动不了。” 冰水已经漫到胸口,陆渊的四肢早就冻得发麻。 利维坦盯着他,然后松开了手。 陆渊,“我能帮你吗?” 利维,“不能,伤口都处理了,只能等。” 利维坦呼吸沉重,睫毛凝着细碎的冰晶。 陆渊的手仍贴在他的后背,皱眉说:“你在发烧。” 利维坦闭眼回:“恶魔不会发烧。” 陆渊用额头蹭了蹭他:“那这是什么?” 利维坦说,“圣光灼烧的伤口,对恶魔而言,会就像人类被泼了硫酸,不会死,但会持续溃烂。” 陆渊说,“没有办法缓解吗?” 利维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渊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低温让他的思维迟缓,眼前发黑。 利维坦指尖凝结冰晶,在池边铸出一道冰阶,让陆渊能攀着爬上去。 陆渊的手已经冻得发青,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还是死死抓着池沿,没让自己滑回去。 陆渊喘着气,趴在冰面上:“你刚刚...是不是怕我死了?” 利维坦懒得理他,闭上眼没说话。 陆渊,“你会记得我吗?”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如果我真的..再也爬不上来。 利维坦沉默。 冰池的水面映着两人的倒影。 利维坦,“不会。” 陆渊笑了,他知道这是谎话。 陆渊勉强撑起身子,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利维坦的发梢。 陆渊:“那我得活着。不然...也太亏了,我都还没抱过你几次。” 利维坦没回答,冰池的水面,微微荡开一圈涟漪。 陆渊问:“为什么要猎杀加百列。“ 利维坦说,“他不死,难道要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玛门别看是恶评[猫头][猫头] 第88章 虚无承诺 陆渊说:“天使跟恶魔不是都和平了那么久吗?你害怕死亡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利维坦, “陆渊,你搞错了一件事。” “恶魔跟天使的仇怨不可能和解。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陆渊湿透的衣领上,停顿了一秒, “不想输。” 陆渊看着利维坦的侧脸,“那就别输。” 利维坦抬眼看他,“你以为这是游戏吗?” “不。”陆渊收回手, “但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帮你。” 利维坦看了他很久, 最终只是闭上眼, “出去吧。” 陆渊没再坚持,转身离开冰池。 冰池的水面重新冻结,寂静吞噬了所有声响。 利维坦仰头靠在冰壁上, 他抬起手, 看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帮我?” 他低笑一声,“你醒了不背后捅我,都算好了。” 水厅内, 冰雾翻涌,一缕若有若无的玫瑰香飘转来。 利维坦的伤不重, 只是不好处理, 没想到路西法来了。 利维坦眼都没睁:“滚出去。” “哎呀, 这么凶?”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池边响起。 利维坦睁眼, 瞳孔里映出路西法的身影。 第96章 路西法抱着手, 打量着利维坦身上的伤, “加百列?你们多大了?见面还跟小学生一样掐架?” 利维坦, “你来就为笑我?” “怎么会?”路西法轻笑, 掌心浮起暗金色的光, “哥哥是来帮你的。” 虽然已经堕落,但路西法毕竟曾是炽天使长,对天使造成的伤势再熟悉不过。 光芒笼罩伤口,利维坦皱眉闷哼一声。 “审判日都没到,就准备杀对方了?”路西法摇头,语气无奈又宠溺“急躁。” 利维坦嗤笑:“得了吧,回回下手最狠的就是你。” 路西法闻言,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利维那么可爱,怎么长大了就讨人嫌?” “不要一天乱认亲。”利维坦别过脸,却没推开他。 路西法故作委屈,“怎么可以质疑哥哥呢?” 路西法挑眉,语气戏谑:“天使的血既是毒药又是诅咒,甚至还是...春药。” 他凑近利维坦耳边,轻笑,“要不要我帮帮你?”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有被膈应到。” 他冷冷道,“我不是泰迪,这种程度又不是忍不了。” 顿了顿,又瞥了眼路西法,渗血的翅膀,“而且,你不给‘那谁’守身了?” 路西法笑容一滞,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什么鬼话,人都死了多少年了。” 他垂下眼睫,语气轻飘飘的,“而且,都没好过,我凭什么要一直等?” 利维坦:“那你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路西法耸肩,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配不上我。” 利维坦:“......” 路西法故作感动,捧心道:“看,哥哥多关心你。” 利维坦冷笑,“我还记得以前我跟加百列打架,你说的是‘用点力,输的人没饭吃’。” 路西法眨眨眼,装傻:“有吗?” 他歪头回忆,“我不是记得最后你们都没饭吃吗?” 利维坦:“真是个好哥哥。” 路西法大笑,随后站起身,残缺的羽翼轻轻展开。 水厅里雾气氤氲,路西法的羽翼垂落,残缺的羽毛间仍渗着淡金色的血,滴入池中晕开细碎的光点。 利维坦皱眉:“你的翅膀...还在流血。” 路西法轻笑,故意抖了抖羽翼,几滴血珠溅在利维坦脸上:“怎么?心疼了?”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抹掉:“只是嫌脏。” 路西法不以为意,指尖轻轻拂过利维坦肩上的伤口,圣光如流水般渗入,与深渊的寒气交融,泛起细雾。 他低头看着利维坦,眼神难得温柔:“下次喊上我。” 利维坦别过脸:“啰嗦。” 沉默片刻,利维坦突然开口,“翅膀还疼吗?” “嗯?”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算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当然疼啊。” “你的伤...还是治不好?” 路西法漫不经心:“能治的话,我干嘛留着?当装饰?我又不是m。” 利维坦盯着他残缺的羽翼:“神罚的伤口有什么好纪念的。” 路西法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那副慵懒的语调:“提醒我别回头。” “有用吗?” “没有。”路西法笑了,“习惯了。” 利维坦别过脸,“装什么。” 路西法不依不饶,又捏了捏他的脸:“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雾气渐浓,圣光缓缓愈合利维坦的伤口。路西法忽然道:“说起来,那个小朋友呢?” 利维坦皱眉:“什么?” “陆渊啊。”路西法揶揄道,“他不是天天跟在你后面跑吗?” 利维坦面无表情:“滚了。” “为什么?” “他话太多。” 路西法低笑,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真喜欢,就别让人等太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直等在冰原之外。” 利维坦瞥他一眼:“我跟陆渊真好上了,你又不乐意。” “谁说的?”路西法挑眉,“我当然高兴。” “那你天天在背后造谣我‘每次醒来就要跟十几个男宠好,完事后他们还都死于非命’?” “哪有?”路西法无辜摊手,“我哪那么恶毒?” 利维坦白了路西法一眼,说:“你在人间滞留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路西法语调轻缓,没有直接回答:“剧院的新剧上了,要去看吗?” 恶魔与天使的关系就没好过,哪怕路西法已堕天,炽天使的血液仍在地狱灼烧。他既不是圣洁的天使,也不是污秽的恶魔,他向来不会轻易离开失乐园,更不会在地狱之外的地方久留。 利维坦,“什么剧?” “《该隐与亚伯》。”路西法的指尖轻点水面,荡开细微的涟漪,“听说改编得不错。” 该隐,弑亲者,被神放逐的流浪者。 路西法从不会对这类题材感兴趣。 利维坦抬眸:“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剧了?” 路西法笑了笑,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利维坦突然道:“我之前听玛门说加百列一直在找善恶果。” 路西法,“是吗?” “嗯。”利维坦盯着他,“那奸商不会倒戈了吧。” “天使那点筹码,玛门不会答应。”路西法语气平静,“他只是喜欢做交易。” “和加百列?” 路西法抬瞳:“谁知道呢?我有那么多弟弟妹妹要养,哪有空管他。” 利维坦突然说:“你见到沙利叶了?” 路西法挑眉,随即轻笑一声:“乱猜什么?我什么都没说,锅就扣我头上了。” 利维坦拍开他的手:“别转移话题。” 路西法不以为意,“我只是来度假的。” “度假?” “嗯。”路西法望向窗外,“偶尔也想看看...没有神罚的世界。” 谎言。 或者半真半假。 利维坦没再追问,说:“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或许我比你想象的更...“ “相信你?”路西法忽然笑了,“可你连陆渊的血都不舍得喝。” “这不一样。” 避而不答,这是利维坦最擅长的把戏。 “哪里不一样?”路西法指尖点着利维坦的眉心,打断他说,“是不敢,还是...怕自己会后悔?” 水面瞬间冻结,冰晶如荆棘般蔓延至路西法膝前。 利维坦,“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吼我?太伤我的心了,“路西法直起身,羽翼收拢时落下几片染血的羽毛,“呜呜呜,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利维坦有些无语,还是收敛些魔气。 路西法,“但有些答案,就像晨星永远触碰不到的黎明。” 他们生来就注定背离光明,哪怕路西法曾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 沉默在雾气中蔓延。 “晨星确实碰不到黎明。”利维坦,“但它照亮过的夜空,永远记得它的光芒。” 路西法路西法怔住,“真是...长大了啊。”雾气模糊了他的轮廓,只剩一句轻叹飘散:“如果是你......“ “会原谅弑亲者吗?” 利维坦望着路西法说:“我只会问,后悔吗?” 雾气渐浓,路西法的轮廓在氤氲中显得模糊而遥远。他哼起一段古老的旋律,是创世纪时天使们的摇篮曲。 利维坦微怔然后问,“路西法。” “嗯?” “如果有一天神收回惩罚。” 路西法的歌声没停,指尖轻轻点着水面打拍子:“那我就去人间开个蛋糕店。” 利维坦嘴角微扬:“我压你会开剧院。” 路西法大笑,“那赌注是什么?” “你的秘密。”利维坦淡淡道。 空气突然安静。 路西法的笑容未变,“我哪有什么秘密?” 利维坦没回答,沉入水里。 路西法“你还没说自己的答案,要是神收回惩罚,你会做什么?” 利维坦悄悄冒头,沉默片刻,“不知道。”他顿了顿,“我们...还会认识吗?” 路西法,“或许吧。” 利维坦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想继续当一家人。” 路西法意外地看着他,“利维,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利维坦别过脸,“实话而已。” 路西法沉默。 路西法低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情绪,“傻话”,他像是自嘲,又像是无法言说的期许:“晨星坠落时,连自己的轨迹都控制不了,又怎么能保证重逢?” 许久,路西法轻笑出声,“好啊。” 利维坦盯着他,“别死。” 路西法怔了怔,随即失笑:“这话该我对你说吧?” “别为缺席的人垂泪,你抬头看见的第一颗星,是我留在晨光里的回音。” 第97章 第89章 纸醉金迷 清晨, 陆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揉着太阳穴从自己房间出来时,正看到骷髅猫莫莫在客厅地板上凹造型,它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成麻花, 鬼火眼睛盯着天花板,嘴里还念念有词:“吸气......呼气......很好,今天也是优雅的小猫咪。” 陆渊:“......你在干嘛?” 莫莫的骷髅脑袋 “咔”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练瑜伽啊!”它上下打量陆渊, 眼眶里的鬼火突然变成问号, 一个翻身跳起来, “等等, 你怎么从自己房间出来的?!” 陆渊莫名其妙:“不然呢?” 莫莫的骨头 “哗啦 ”散开又重组,瞬间蹦到他面前:“你昨晚不是跟主人在水厅吗?!” 陆渊:“是啊,但我半夜就回来了。” 莫莫震惊:“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陆渊:“……?” 莫莫的爪子拍上额头:“完了完了, 主人竟然放你走了!”“骨爪猛地捂住并不存在的嘴, 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天使的血是什么效果吗?” 陆渊回忆了一下:“毒药?诅咒?” 莫莫的鬼火“噗”地变成粉红色:“还是不可描述的反应!”它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你俩竟然什么都没发生?!你在干嘛?” 陆渊皱眉:“什么?!” “别装傻!”莫莫跳上茶几,颅骨凑近, “天使的血既是诅咒又是春药!上个沾到的恶魔现在还在深渊第七层写小黄文呢!”它用骨爪戳陆渊胸口,“你俩孤男寡男共处一池, 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陆渊:“......” 莫莫开始狂笑。 陆渊冷静回忆, 昨晚利维坦的身体确实不自然地发烫, 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但他当时只当是伤势恶化......亏了, 亏麻了。 但转念一想, 利维坦伤得那么重, 自己要是真有什么想法, 未免也太禽兽了。 莫莫摇头晃脑:“啧啧啧, 就你这样还想当我主人的男朋友?纯吹牛!” 陆渊面无表情:“他伤得手都抬不了了。” “那又怎样?”骷髅猫叉腰骨,“恶魔在濒死时欲望最强!这是常识!” 陆渊:“......”这算哪门子常识?? 莫莫的骨爪拍着茶几,下颌骨 “咔哒咔哒 ”的响,“哈哈哈哈哈,性!无!能!” 它甚至用骨节在空气中比划出巨大的引号,脊椎扭成s型。 陆渊表情一顿,“你再说一遍?” 莫莫完全没察觉到危险,颅骨凑近,幸灾乐祸的笑着:“天时地利人和,重伤虚弱的美人!催情的圣药!结果你俩就纯疗伤?!主打一个陪伴,六六六,这不是性无能难道是柏拉图转世?咔咔咔~” 陆渊一把掐住莫莫的颈椎骨,直接把它塞进了冰箱冷冻层。”冷静一下 。”陆渊 “砰 ”地关上门,“等你的脑结冰了,我们再讨论功能问题 。” 冷冻室里传来闷闷的敲击声:“放我出去!骨关节炎会复发的!等等这玩意儿好像本来就会动?!陆渊我错了!你超勇的!救命啊!!!” 陆渊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布涅的消息:债务清了,来咖啡厅交接工作,以后不用来了。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就像随手发了一条无关紧要的通知。 路渊欠了玛门很多钱,那个奸商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人,只能是利维帮他还了。 陆渊皱了皱眉,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仰头靠进柔软的靠垫里。 这消息不要太巧,利维坦的提醒意外让他在意。 他不打算去,甚至这几天都不打算出门,反正他都跟人类社会脱轨了,也没有关系好到不得不立马出门的人。 而且咖啡厅的工作原本就是临时安排,布涅和安娜虽然性格古怪,但好歹也算半个熟人。现在突然说不用去了,连个理由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疏远。 窗外的雨声渐密,天色阴沉,水珠砸在玻璃上,窗外的街景割裂成模糊的色块。 陆渊快速回复:最近有事,过几天再去。 消息刚发出去,布涅的回复就跳了出来:不行,今天必须来,老板在等。 紧接着又是一条:别让我的陛下久等。 陆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我抽不开身,那怎么办?要不你来找我吧,就在维特鲁威2栋。 魔王的领地意识很强,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后果,死相会很难看。 陆渊盯着布涅最后一条消息,不对劲。 他忽然想起什么,迅速翻开通话记录,‘[利维坦在墨尔本咖啡店]’ 而现在,布涅又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让他去 “交接工作”。 太刻意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布涅,绝不可能答应。 果然,聊天界面沉寂下来,布涅没有再回复。 果然...是陷阱啊。 陆渊掏出手机,拨通利维坦的号码。 “嘟...嘟...” 漫长的等待,电话自动挂断。 陆渊鬼鬼祟祟来到水厅,推开门,陆渊愣了一下,然后盯着空荡荡的疗伤池发呆。 冰霜尽数消融,池水平静,倒映着天花板上的花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人呢?”陆渊皱眉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凉的,只是普通的水温,“以他的伤势,能好这么快?” 莫莫从他脚边挤过去,骷髅爪子扒拉着池沿,“奇怪......按理说炽天使的诅咒至少得折磨主人七天。” 陆渊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他会不会是强行压制伤势出门了?” 莫莫摇头,“这不可能,主人虽然傲娇,但从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 两人对视一眼。 不对劲。 水厅里静悄悄的,利维坦不见了。 莫莫扒着他的肩膀,骷髅脑袋凑近屏幕:“咖啡店?什么咖啡店?” 陆渊皱眉:“玛门手下开的那个 。” 莫莫的鬼火瞳孔瞬间放大:“主人去那喝咖啡吗?” “算是吧。”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利维坦是因为欠玛门钱,才被迫去咖啡店当店员?不过说利维是去监工的也没毛病,毕竟只有自己才是牛马。 陆渊想起某个头顶绿毛家伙,“别西卜也去过几天 。” 莫莫震惊,“古拉托姆的主人也来了?不可能?没道理?” 它疯狂敲了会小脑壳,突然“哦”了声,在陆渊期待的目光里说:“我知道了。” 陆渊满脸期待地看着莫莫。 莫莫一脸认真,“我饿了。” 陆渊:“......” 莫莫凑过来说:“咱要去吗?” 陆渊透过玻璃窗望外看,乌云压得很低,要下雨了。 短短几个月的经历,完全颠覆了陆渊的认知,玛门的咖啡店,路西法请他看的戏剧《俄狄浦斯王》,还有那双黄金竖瞳,明显是有人想让他知道什么,事到如今一切都指向那。 逃避不是他的性格,他也该去看看了。 “去。”陆渊干脆利落地抓起外套,临走前,他给利维坦发了条消息:[我去咖啡店找你。] 陆渊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舞台上的俄狄浦斯王,他站在命运之门前,不再逃避,而是直面刺目的聚光灯,凝视宿命本身。 如今,轮到他了。 推开咖啡店的门时,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店内空无一人。 没有店员,没有顾客,甚至连灯都没开。 莫莫从他肩膀上跳下来,骨头 “咔哒咔哒”地踩在地面上:“奇怪人呢?” 陆渊皱眉,环顾四周。 太安静了。 莫莫突然竖起头骨,眼眶里的鬼火猛地收缩:“上面有很强的魔力波动!” 陆渊跟着它上楼,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空荡荡的休息室,桌上摆着半杯凉透的咖啡。 置物架架上堆满货物。 会议室,白板上画着潦草的 “如何合法避税”流程图。 莫莫的骨爪搭在门把手上,扭头看陆渊:“做好心理准备 。” 一人一骷髅对视一眼,同时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空气交杂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看清时,陆渊瞳孔地震,几乎被满屋的金光闪瞎了眼。 房间大得离谱,穹顶高悬,奢华的水晶灯,铺满整个地面的暗红色绒毯上。 四位魔王围坐在一张黑曜石赌桌前,指尖把玩着纯金打造的扑克牌,牌面镶嵌着各色宝石。 陆渊的视线落在他们手中的扑克牌上,每张牌背面都刻着七宗罪的图腾。 玛门一身骚包的暗红色西装,金丝眼镜链垂到胸口,指尖把玩着一枚古金币,面前堆着如山高的筹码。 路西法慵懒地靠在丝绒高背椅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金卡,银灰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头。他微微侧头,银发垂落,“来得正好 。”他轻晃酒杯,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一起喝一杯?” 第98章 别西卜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王冠歪戴,邪笑着看向陆渊,“小可爱有阵子不见了,想我吗?” 利维坦坐在正对门的位置,黑色丝质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他手里捏着几张牌,在看到陆渊的瞬间移开了目光 房间里弥漫着奢靡的熏香,酒液在水晶杯里晃荡,恶魔们的心腹们站在各自主子身后,有的端着托盘,有的低声耳语,整个场面纸醉金迷,荒诞又华丽。 陆渊站在那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打扰了什么了不得的场合。 他以为会是什么阴谋、宿命、血腥的真相,结果推开门看到的是——他们在打牌?!! 莫莫从震惊中回神,跳上桌抓起一张金牌:“陛下们怎么都来人间了?!” 玛门微笑:“今天歇业,股东团建 。” 第90章 团建2 利维坦终于抬头看向陆渊:“你来干什么 ?” 陆渊沉默两秒, 缓缓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他之前的消息:[我去咖啡店找你。] 利维坦:“...” 玛门金丝眼镜链晃了晃:“哟,利维, 你家小可爱来查岗应该高兴点不是,我们都没人查 。” 路西法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玛门一眼。 玛门注意到他的目光, 金片“哗啦啦”地碰撞:“要来一局吗?” 利维坦头也不抬:“他没钱 。” 别西卜嚼着糖果含糊道:“赌注可以是灵魂哦~” 莫莫 “嗖”地窜到利维坦手边, 骨头“咔咔”作响:“主人!我们...” 利维坦点了点莫莫的颅骨:“安静。” “别吓着小可爱。”别西卜嗤笑一声, 弹出一张牌飞向陆渊。 陆渊下意识接住, 黑桃k上的恶魔肖像竟对他眨了眨眼。 陆渊的视线看向别西卜身后那位恶魔身上,如果在坐都是原罪的心腹,那他应该就是古拉托姆的摄政王——贝尔。 贝尔身形修长, 棕色的长发束在脑后, 绿色的挑染和别西卜一模一样,镜片后的瞳孔是浑浊的暗绿色。黑色燕尾服一丝不苟,手套雪白,手指间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 别西卜懒洋洋地抬起夹着烟的手指时, 他微微俯身,为对方点燃了烟。 烟雾缭绕间, 别西卜的复眼眯起, 嘴角勾起一抹餍足的笑, 贝尔安静地退回他身后, 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这完全颠覆了陆渊的认知, 在传闻和其他原罪口中, 贝尔与别西卜关系紧张, 甚至多次在公开对峙。 可眼前这一幕...传闻果然不可信。 别西卜懒洋洋地吸了口烟, 烟雾从唇间吐出, 他斜眼瞥了下陆渊,轻笑:“亲爱的,好像很惊讶?” 贝尔闻言,微微抬眼看着陆渊。 陆渊稳住心神,故作镇定道,“没有。” 别西卜突然大笑,他伸手拍了拍贝尔的脸颊,贝尔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别西卜说:“你是不是再想我们的关系?” 陆渊后背一凉。莫莫的骷髅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没想到吧?贝尔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对别西卜陛下言听计从。” 贝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优雅,“陆先生,久仰。地狱从不说慌,恶魔只相信自己的国王 。” 陆渊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听见玛门轻笑一声,“怎么?陆先生对我们的内部关系很感兴趣?” 路西法随手抛出一张扑克,“贝尔可是别西卜亲手从地狱熔岩里捞出来的你觉得,他会违逆自己的‘救赎主’吗?” 别西卜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顺手将一张牌塞进贝尔手里:“替我打一把局。” 贝尔顺从地接过牌。 “好了,闲聊结束。”利维坦敲了敲桌子,“你两和拜蒙坐一桌去?” 利维坦的话音刚落,房间角落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 拜蒙从三层蛋糕塔后面抬起头,奶油沾了满脸。这位就是地狱最凶残的恶魔之一,此刻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满了甜点。 他身高超过两米,肌肉虬结,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魔纹,头顶两根弯曲的羊角。 莫莫突然蹦过来,拽陆渊的裤腿:“愣着干嘛?一起来玩啊!” 拜蒙举起沾满奶油的蛋糕刀,笑容憨厚:“哥们,切块蛋糕不?” 陆渊:“...谢谢,不用 。” 布涅和安娜都不在,陆渊在一众恶魔里显得有些局促。 而莫莫,那只聒噪的骷髅猫,正举着根棒棒糖在拜蒙面前晃来晃去。 “想吃吗?”莫莫白骨爪子举着一根彩虹波板糖,贱兮兮地把糖在拜蒙眼前晃了晃,然后在对方凑过来时,“咔吧”一口把糖含进自己空荡荡的牙关里。 拜蒙面上落寞,莫莫把糖果拿出来递给他。 拜蒙再次伸手,“咔吧!”莫莫又把糖塞进自己骷髅嘴里(虽然它根本没有舌头),两个空洞的眼眶眯成一条缝,“略略略~” 陆渊头皮发麻。 拜蒙眨了眨那双纯良的大眼睛,非但没生气,反而憨厚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莫莫的骷髅脑袋:“调皮 。” 陆渊:“...” 别西卜瞥了一眼,轻笑:“别被外表骗了,拜蒙上次发火,可是把半个天使军团砸进了岩浆里 。” 像是印证他的话,拜蒙突然伸手,一把将莫莫拎起来晃了晃,骷髅猫的骨架 “哗啦啦”作响,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再来!再来!” 牌桌上的四位原罪对此见怪不怪。 玛门说:“为什么我的咖啡店会突然变成幼儿园?” 路西法淡定出牌:“毕竟某人连‘小孩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对王炸。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牌桌上。 玛门指尖把玩着一枚地狱火筹码,竖瞳扫过贝尔:“上次在地狱,贝尔可是连我的赌局都敢搅 。” 贝尔头也不抬,“陛下若想清算,不妨等这局结束?”语气恭敬,却把玛门的筹码移走了两枚。 别西卜噗嗤笑出声,烟灰抖落在贝尔肩头。 牌桌上的筹码渐渐见了底,玛门推了推金丝眼镜,笑眯眯地清点着赢来的筹码;路西法则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纯金筹码;别西卜面前的甜点早已一扫而空,正餍足地舔着指尖的奶油,而贝尔依旧沉默地立于他身后。 利维坦将最后一张金牌甩在桌上,冷声道:“不玩了。” 别西卜挑眉:“怎么,输不起?” 玛门打了个响指,所有金质扑克牌自动飞回鎏金盒中:“今天就到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路西法,“某些小朋友该回去睡觉了。” 路西法没理玛门,反而看向了利维坦,“你觉得呢?” “莫莫。”利维坦头也不抬地唤道。“干活了。” 莫莫正骑在拜蒙肩膀上玩“抛高高”,闻言立刻一个后空翻落地。 莫莫的头 “咔 ”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现在?” 利维坦:“现在。” 莫莫哀嚎一声,“遵命,主人!” 拜蒙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巨大的手掌拍了拍莫莫的头骨,差点把它拍进地板里,“下次再玩。” 莫莫:“你下手轻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 路西法起身说:“拜蒙,该走了。”他经过陆渊身边时,看了眼陆渊,路西法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下场你可没有机会迟到了。” 陆渊忍不住问:“莫莫它要干什么活?” 利维坦还没回答,玛门就轻笑一声:“当然是‘清理’工作。” 路西法笑着说,“毕竟,某些人今晚输得有点多 。” 别西卜舔了舔嘴角的糖霜,复眼眯起:“愿赌服输,是吧?” 陆渊看向莫莫,莫莫的鬼火瞳孔泪汪汪:“陆渊,记得给我收尸。” 别西卜大笑:“你有‘尸’吗?” 莫莫:“也是哦。”它垂头丧气地蹦向门口,尾骨耷拉着。 别西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贝尔无声地为他披上外套。 牌局散场,恶魔们各自离去。 利维坦站在原地,“你还有事?” 陆渊握紧口袋里的手机,利维坦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别去咖啡厅。] 可现在利维坦明显不打算解释。 陆渊深吸一口气:“利维,你真的只是来玩的?” 利维坦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觉得呢?” 陆渊后背一凉,却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利维坦忽然笑了,“有时候,痛苦的开端就是真相揭晓的开始 。” 利维坦松开手,转身离去,“陆渊,好好享受这为数不多的自由吧!” 陆渊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那句话,突然意识到,一切,或许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 “表演 ”。 而他自己,早已身在局中。 就像《俄狄浦斯王》的戏剧早以开场。 纪衡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 第99章 他躺在熟悉的出租屋床上,被子凌乱地堆在一旁,额头上没有血?膝盖也没有伤?眼睛也好好的? “梦?” 他坐起身,脑子嗡嗡作响,记忆混乱地搅在一起,他的眼睛、加百列浑身是血、整栋楼坍塌... 可他的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没有。 这不可能。 他明明记得。 滚下楼梯的剧痛,心脏快跳出胸腔的感觉,无孔不入的恐惧...难道真的是幻觉?可为什么这么真实? 他抓起手机,手指发抖地拨通了同学的电话。 “喂?老张?咋了?” “学校...学校还好吗?” “啊?学校?好好的啊,你问这个干嘛?” 纪衡喉咙发紧:“昨天教学楼没出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老张,你睡迷糊了吧?你上次来学校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昨天你不是说在家赶论文吗?” 什么? 纪衡僵住了。 一个月前? 他明明昨天才去上课,明明亲眼看着整栋楼在天使与恶魔的战斗中崩塌。怎么会...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 抬头看向镜子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镜中的自己,脖子上戴着那条十字项链。但他记得,在楼梯间逃跑时,项链碎了。 而现在,它好好的又回来了。 就像从未丢失过一样。 纪衡颤抖着走回房间,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字迹熟悉是加百列写的:[别出门,等我回来。] 不是梦,绝对不是梦。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没有去过学校?为什么他的伤消失了?为什么时间对不上? 第91章 编制的童话 纪衡猛地转头看向窗户, 一只漆黑的乌鸦正站在窗台上。 纪衡站在房间中央,世界仿佛在脚下摇晃,他分不清什么是真实, 什么是虚幻。而窗外,乌鸦的眼中,倒映着另一个世界的影子。乌鸦变成黑猫蹲在窗台, 尾巴悠闲地摆动,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然后, 它歪了歪头, 突然开口吐出人言:“你确定,你现在是‘醒着’的吗?” 纪衡盯着它,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昨天或者说, 他以为的昨天,他走进学校,这只猫就蹲在花坛边,安静地看着他。 他当时以为只是只普通的流浪猫, 还顺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而现在,它出现在这里。 黑猫舔了舔爪子, 忽然开口:“加百列有没有告诉你。他其实一直在骗你?” 纪衡猛地后退一步, 撞翻了椅子。 等等这猫说话了?!不对, 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加百列的妄想症传染给他了。一定是这样! 黑猫轻盈地跳下窗台, 踱步到他脚边, “你真的相信, 一个‘普通人类’值得天使长寸步不离地守着?” 纪衡抄起椅子就往莫莫身上砸, “他只是我的表叔, 闭嘴!我不听!” 莫莫闪现都吓出来了, “为什么你的伤消失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这一个月没去学校?你明明记得自己摔下楼梯,膝盖流血,可现在连个疤都没有?” 纪衡呼吸急促,脑子嗡嗡作响。 是啊,为什么? 如果加百列说的是真的,那利维坦是恶魔,这猫也是恶魔的宠物...... 可如果加百列才是疯的那个... 那他现在听到猫说话,岂不是说明, 他也疯了?! 门锁突然转动。 莫莫耳朵一竖,瞬间化作黑影消失。 加百列推门而入,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看到纪衡惨白的脸色,眉头一皱:“你怎么了?” 纪衡张了张嘴,想说 “猫说话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我好像病了。” 加百列放下袋子,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 纪衡苦笑:“不是那种病 。” “是...脑子里的病 。” 加百列的手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只猫来过了?” 纪衡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加百列没回答,只是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 窗台上,赫然摆着一颗漆黑的珍珠。 珍珠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猜,他更信你,还是更信自己? 纪衡看着加百列阴恻恻的脸,又看了看那颗黑珍珠,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活在谁的“故事”里? 纪衡盯着那颗黑珍珠,喉咙发紧,“表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加百列没有回答,伸手将珍珠捏碎。黑色的粉末从他指缝间飘落,还未触地便消散在空气中。 “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加百列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纪衡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嗯,我是你养大的,要是你都不可信,那世界都不可信。” 加百列的手掌覆盖在纪衡的眼睛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人活一世,所见即真实。事物对于你,就是他向你呈现的样子,对于我,就是它向我呈现的样子。你看到的黑猫会说话,那就是会说话。你听到的耳语是真实,那就是真实 。” 纪衡的呼吸微微发颤:“那表叔你呢?你看到的又是什么?” 加百列松开手,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亮他半边侧脸,“我看到的是...”他顿了顿,“一个孩子终于开始怀疑世界了,这是成长的开始 。” 纪衡低头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痕迹,突然笑了:“所以那只猫说的可能是真的?” 加百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牛奶,纪衡小时候最爱喝的那种,“喝吗?” 纪衡接过牛奶,指尖触到盒身的冰凉。他想起小时候发烧,加百列也是这样,静静地守在他床边,手里总是拿着他喜欢的东西。 “表叔。”纪衡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骗了我...” “那就证明你长大了。”加百列平静地看着他:“天使不会说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 风掀起窗帘,纪衡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当作不存在。 纪衡突然问道:“表叔,你信命吗?” 加百列望向窗外,“我信选择。”,伸手将他拉入怀中,羽翼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 纪衡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加百列的怀抱很温暖,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纪衡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他蹭了蹭加百列的脖颈,“表叔。” 纪衡想抬头,却被加百列的手轻轻按住了后脑勺,“别动 。” “记住这一刻的感觉,这才是真实的 。” 窗外,风卷落叶,纪衡闭上眼睛,攥紧了加百列的衣角。 加百列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稳定而有力。 咚。咚。咚。 “人活着,不是为了追寻虚幻的‘真相’。”加百列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你应该相信自己。” 加百列捧起他的脸,“哪怕只活一次,哪怕非常短暂。”手掌覆在纪衡的眼睑上,指腹微微发凉,“睡吧 。” 金色的光晕从掌心流淌而出,温柔地包裹住纪衡。那些混乱的记忆全都被拂去。 纪衡还想挣扎,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松懈下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呼吸逐渐平稳。 加百列把他放在床上,静静注视着那张陷入安睡的年轻面孔,另一只手悬停在纪衡额前,指尖凝聚着一缕暗金色的光。 “还不够。” 他低声呢喃,将那缕光轻轻按入纪衡的眉心。 “至少...撑到‘那一天’。” 月光透过窗帘,在纪衡熟睡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加百列坐在床边,像一尊沉默的守望者,又像一位等待末日的殉道者。 加百列慢慢用古希伯来语哼起了歌。 ani holekh lamikdash hanafal,(我走向倾颓的神殿,) beyadi akhzat hatikvah hashvuyah.(手中紧握被囚禁的希望。) hashamayim yivku al hatipah ha'aharonah,(天空将为最后的水滴哭泣,) be'oto zman natzigu bistam,(那时我们终将见证,) netiv ha'olam...(世界的归途...) 加百列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将纪衡露在被子外的手塞回被褥,“睡吧,至少今夜没有噩梦。” 清晨,纪衡打开柜子,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套精致的白瓷茶杯上。 加百列喜欢的那个杯子? 他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细腻的釉面。 “我记得这玩意儿不便宜?应该不是偷的吧?我们哪来的钱买这个?” 记忆里,他和加百列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连外卖都很少点,更别说这种看起来就很高档的茶具。 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摇了摇头,随手关上柜门,转身去洗漱。 水龙头哗哗作响,纪衡低头洗脸,忽然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第100章 他抬头看向镜子,一条金色的十字项链正挂在他脖子上。 “?” 他伸手摸了摸,金属的冰凉厚重。 “这不是加百列一直戴着的吗?怎么在我这儿?” 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加百列是什么时候把项链给他的。 甚至,他连加百列最近在忙什么都记不清了。 下午,纪衡按照排班表去商业街发传单。 阳光毒辣,他机械地递出一张张广告,脑子里却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街对面的奶茶店。 一个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喝着奶茶。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口别着一枚暗蓝色的领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廉价奶茶店格格不入的气场。 纪衡的视线和他对上。 毫无反应,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纪衡不仅不记得他,甚至对他的存在毫无警觉。 利维坦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删除记忆对于人类的灵魂伤害非常大,“呵。加百列,你倒是狠得下心。” 纪衡发完传单,擦了擦汗,准备回家。 一只黑猫正蹲在路灯上,“喵 。” 纪衡脚步一顿,莫名觉得后背发凉。他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纪衡暗骂了一句,见鬼,转身回家。 “滴滴滴。”大门铃响了。 陆渊从楼上往下看,空无一人,他皱眉,正想转身,门铃又响了一声。 陆渊绕去了门对面的小阁楼那才看清,门外站着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红色的雨衣,怀里抱着一只湿漉漉的泰迪熊。她的刘海黏在额头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哥哥,“她转身仰起脸,隔着玻璃陆渊只能看清她的口型,‘我的小熊掉进水坑里了,能借你的毛巾擦一擦吗?’ 陆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视野没露,脚步没露,开没开自己心里清楚。 女孩眨了眨眼,眼眶微微发红:“可以吗?”陆渊干脆回游戏室戴上耳机,把游戏音量调到最大。 门外,隐约传来声音。 三局游戏后,天色已暗。陆渊伸了个懒腰,摘下耳机,世界终于清净了。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楼下空空荡荡,只有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哪里还有小女孩的影子? “啧,早该这样 。” 第92章 迟来的道歉 “喂, 是陆渊吗?我是林小雨你还记得我吗!” 陆渊说:“是我,有什么事吗!” “院长走了...明天下葬,你要来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 带着点犹豫。他记得这个人,孤儿院里总是躲在角落看书的那个女孩。 他沉默了一会儿,“葬在哪?” “后山, 老地方。”林小雨顿了顿, “你要是忙的话...” “我知道了。”陆渊打断她, 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情, 明明知道不该深究,却还是会在意。 他叹了口气,抓起外套出门。 次日, 阴雨蒙蒙, 孤儿院比记忆里更破败了。铁门锈蚀,围墙斑驳,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还在,只是枝叶稀疏了许多。 陆渊撑着黑伞, 站在门口,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瘦小的男孩蹲在墙角, 等着院长从集市回来, 偶尔带一块糖, 或者一本旧书。 院长谈不上多好, 但也谈不上多坏。 饭总是够吃的, 只是偶尔会少他一碗。 冬天是有棉衣的, 只是他的总是最薄的那件。 犯错是会挨罚的, 只是他被关小黑屋的次数比别人多。 他想起林小雨的话, “院长突发心梗,没人发现,过了几天才...” 陆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铁门。 “吱呀。”年久失修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墙皮剥落,窗户破碎,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他朝后山走去。 夜风卷着枯叶擦过脚边,远处的树影摇晃。 后山的小土坡上,一座简陋的墓碑孤零零地立着,连名字都没有刻,只有一块粗糙的木板插在土里,上面用炭笔潦草地写着:院长之墓 陆渊站在坟前,沉默了很久。 “你果然来了 。”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陆渊猛地回头,树下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约莫二十出头,长发垂肩,手里捧着一束野花。 陆渊接过花,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你怎么找到我的?” 李小雨将墓前的枯枝移走,“院长临终前,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其他人呢!”陆渊蹲下身,把白菊放在碑前。 “都散了。”林小雨苦笑,“能走的早就走了,剩下的...也没几个记得院长了 。” 陆渊不再说话,跟着林小雨往后山走。 “你恨她吗?”林小雨突然问。 陆渊盯着墓碑,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溅湿了他的鞋尖。“恨!”他扯了扯嘴角,“谈不上 。” “可她打过你 。” “也给我饭吃 。” 林小雨不说话了。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孤儿院在雾气中模糊成一片灰影。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林小雨问。 “还行。”陆渊答得敷衍。 林小雨看了陆渊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变了很多 。” “人都会变 。” 走到孤儿院门口时,林小雨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生锈的钥匙,“院长说,如果你来了,就把这个给你。” 陆渊皱眉接过钥匙,“什么东西?” “她的旧抽屉钥匙,和她想对你说的话 。” 陆渊盯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心里莫名一沉。 雨水顺着窗棂滑落,陆渊站在那张老旧的木桌前。 钥匙插入锁孔,抽屉缓缓拉开,陈年的樟脑味混合着纸张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张泛黄的照片边缘已经卷曲,但画面依然清晰。 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旧毛衣,膝盖上打着补丁,却抱着童话书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陆渊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迟迟不敢触碰。 照片里的阳光那么灿烂,刺得他眼睛发疼。 这是我? 我曾经这样笑过? 信纸上的字迹已经褪色,院长的钢笔总是漏水,信纸右下角还留着墨渍。 信封很薄,院长的字迹歪歪扭扭。 小渊: 如果有一天你回来看到这个,说明我终究没等到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是个好孩子,愿世界善待你。 —— 陈院长 “她总是这样。”林小雨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摞装订好的病历本,“把最重要的话写得最短。” 最上面那本病历的日期是二十年前: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症,记忆衰退不可逆。 林小雨轻轻翻开病历内页,“你看这里。” ‘关错孩子禁闭了,是穿蓝衬衫的小胖偷的点心。小渊穿着灰毛衣,他昨天还帮我修好了秋千。’ ‘今天又忘了给小渊生日礼物,把书锁进了柜子,书在装第饼干罐的柜子里。以后必须在纸条记事!’ “啪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信纸上。陆渊抬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窗外雨势渐猛,陆渊机械地走过去,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童话书,每本扉页都写着‘给小渊的生日礼物’,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然能认出是院长的笔记。 陆渊的胸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他蹲下身,一本本翻开那些书共二十五本,每本都写着不一样的祝福。今年他也二十五岁了。 最后一本书里夹着张超市小票:‘12月24日,巧克力蛋糕x1 蜡烛x7’ 那是他被最后一次领养的日期,她买了蛋糕,却忘了要送给谁。 一张字条从箱子里滑落。‘对不起,又忘记给你了。’ 积攒二十年的委屈突然决堤。陆渊徒劳地用袖子去擦书上的灰尘,却怎么也擦不干那些迟到的歉意。 陆渊跪在墓碑前,把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手中紧攥的诊断书被雨水泡软 ******‘监护人:陈明月’ 雨还在下,可雨声忽然变得很远。 陆渊跪在泥水里,手指深深陷进湿润的泥土。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从未问过院长叫什么。 她不只是 “院长”,她是有名字的,有故事的,会偷偷在童话书里夹糖果的,活生生的人。 那些被他刻意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 冬夜,他蜷缩在漏风的床上烧到意识模糊,院长用藤条抽得他皮开肉绽,却整夜抱着他在火炉前哼走调的儿歌。 他第一次被收养家庭退回的时候,院长偷偷塞给他一本缺页的《小王子》,扉页上用铅笔写着“给星星的孩子”。 第101章 他离家出走那晚,院长举着手电筒在暴雨里找了他三个小时,找到后却只说了句 “回去吃饭 。” “啪嗒 。” 院长第一次发病,不小心用剪刀划伤了他。她手忙脚乱地翻出医药箱,最后却往他手里塞了颗橘子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说:“小渊,对不起啊 。” 原来真的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笨拙地、沉默地、拼尽全力地爱过他。 哪怕她最终忘记了方式,也从未忘记过爱本身。 林小雨站在不远处,看着陆渊的背影,轻声说:“她从来没想让你知道这些 。” “她说你知道了,或许就不会恨自己了 。” 林小雨有事先离开了,陆渊一个人呆了许久才离开。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泛黄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小陆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陆渊独自走在返回市区的路上。 恨与爱,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转角处,熟悉的白裙一闪而过。 是那个曾向他推销戏剧票的女孩。只是这次,她没有拿传单,也没有逢人便笑,只是安静地站在路灯下,仰头望着月亮。 陆渊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现在还有票吗?” 女孩抬起头,路灯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歪着头打量陆渊,眼神陌生得令人心惊,“先生想看什么?” “还有《俄狄浦斯王》的票吗?” “您要看什么时候的场次?” “现在还能看?”陆渊顿了顿又说,“这个时间,戏剧落幕了吗?” 女孩扬起明媚的笑容:“戏剧永不落幕 。” “而且,您看,”小女孩咯咯笑起来,“您早就有票啦 。” 陆渊一怔,伸手摸去,那张烫金黑底的门票,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衣兜里。 路西法给他的票?! 陆渊看着女孩问到,“你是谁?” 小女孩眨眼间就坐到了树上,晃荡着双腿,“我叫沙利叶。” 沙利叶,神的七常侍之一,执掌月之轨迹的织命者。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地面突然倾斜,沙利叶的声音传来。 “我曾默观创世之初的秘火,亦将见证末日终焉的陨落。” 世界像被无形的手对折,高楼融化成油彩,沥青路面翻卷成猩红地毯。那座哥特式剧院再次矗立在虚无中,千百扇彩窗内烛火摇曳,映出观众席上无数模糊的影子。 引路的蜡烛自动燃起,在黑暗中排成蜿蜒的光带,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渊攥紧门票,径直踏上烛火指引的小路。身后的鬼哭狼嚎依旧刺耳,他的脚步平稳,任由那些低语在耳畔萦绕。 上一次,他是被拖进来的囚徒。 这一次,他是持票入场的观众。 包间门自动打开。 猩红的天鹅绒座椅上,放着一张字条:“欢迎回来,观众席的‘位置’一直为您留着 。” 陆渊坐下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幕布紧闭,“你终于来了。”路西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渊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舞台上,问:“还没有开始吗?” 路西法说:“还有几分钟才开场,所幸你没有迟到。”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戏?” 路西法轻笑一声,“不,这是你自己选择要看的戏。” 戏剧和上次一样。 路西法问道,“二刷什么感觉?” 陆渊认真思考后才回路西法,“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路西法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扶手:“那你现在听懂了什么?” 陆渊望着舞台上谢幕演出,“俄狄浦斯以为自己能逃离命运,却最终活成了命运本身。而你呢?你逃得掉吗?” 第93章 三拳打碎魔王梦 陆渊没有立刻回答。 “我不逃了。”陆渊伸手碰了碰茶杯,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我不接受 。” 路西法,“哪怕结局早已注定?” “结局不重要。”陆渊转头看向舞台, 俄狄浦斯的演员正将破碎的镜片拼回完整的镜子,“重要的是,我终于看清了镜子里的人是谁 。”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出戏剧永不落幕吗?” 路西法黑羽飘落在他掌心, “因为世上总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演着同样的悲剧, 以为自己能改写结局, 却不过是换个角色重来 。” 陆渊盯着那些重叠的幻影, “那你呢?你看了多少遍?” 路西法眸光微动,“我?”他唇角勾起,眼底却无笑意。 “我是那个永远坐在观众席上, 看他们重蹈覆辙的人 。” “这就是你喜欢看戏剧的原因?” 路西法重复了一便陆渊的问题”为什么喜欢看戏剧?因为世界本就是一座永不谢幕的剧院。” 他抬手, 黑羽化作星尘散开,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座恢弘的剧院轮廓,包厢、舞台、观众席层层叠叠,无限延伸。 “世人总在重演同样的剧本, 懦弱者永远在准备反抗,痴情人永远在告别, 而自以为清醒的人却永远忠于自己的人设, 永远在踏入同一条河流 。” 陆渊站起身, 将那张票根放在包厢的桌上。 “下次换部喜剧吧 。” “悲剧看多了, 容易入戏太深 。” 利维坦连续几天消失不见, 陆渊这么也找不到他。 毛玻璃门映出陆渊模糊的脸, 他再一次来到了咖啡厅。 陆渊深吸一口气, 迈了进去。 咔。 身后的门锁死了。 灯光昏暗, 地板下陷。 “轰 ——” 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进地下室, 身后的门一扇接一扇自动关闭。 地面浮现出暗红色的法阵纹路,光芒越来越盛,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腥气。 “呃 ——”陆渊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膝盖与手肘传来尖锐的疼痛。 “布涅?”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法阵纹路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陆渊踉跄着站起来,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才发现地下室的结构完全变了。 原本堆满咖啡豆和糖浆的储物间,此刻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圆形石室,墙壁上刻满与地面呼应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法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陆渊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与法阵同色的纹路,纹路像是有生命般沿着他的血管蔓延,所到之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身体像被无数双手撕扯,肌肉、骨骼、血管,每一寸都在被强行剥离重组。 “我...有什么...值得...做局的?”他咬牙挤出几个字。 他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石缝。 石室顶部突然亮起第二重法阵,与地面的图案形成镜像,陆渊被困在这个发光的立方体中心。 陆渊的脊椎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他被迫仰起头,看到石室顶部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竖瞳。 它慢慢睁开眼,平静的注视着陆渊。 地面的法阵突然旋转加速,陆渊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心脏涌出,像岩浆般烧灼着他的内脏。 陆渊注意上旁边的图腾,一头狰狞的巨兽:似牛像龙的... 贝希摩斯。 “聪明 。” 空灵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陆渊猛地回头,却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法阵的光拉得扭曲变形,是个正在苏醒的怪物。 “谁?!” 没有回应。 地上金色的液体突然沸腾,顺着他的裤管攀爬而上。皮肤接触的瞬间,陆渊的视野骤然分裂 ——他看见深海。 看见鲸群在血月中坠落。 看见利维坦被锁链贯穿而苍白的脸,而自己手中握着锁链的另一端。 “不...” 剧痛从脊椎炸开,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内脏。陆渊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黑血。 陆渊的犬齿开始变尖,刺破了自己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不!”陆渊用尽全身力气捶打地面,指骨碎裂的疼痛让他短暂清醒,“我不是你!” 石室四壁的符文同时亮起,形成数条锁链状的流光朝陆渊袭来,分别扣住他的四肢、脖颈和腰腹。锁链收紧的瞬间,陆渊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时,一个冰凉的声音突然穿透混沌:“陆渊。” 这个声音像一柄利剑劈开沸腾的黑暗。陆渊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看到锁链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冰霜。 “利...维...?” 就在陆渊的意志即将被吞噬的瞬间。 “轰 ——!!!” 地下室的穹顶突然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开,碎石与冰晶飞溅,利维坦的身影从烟尘中踏出。他浑身缠绕着魔气,眼底冰冷,目光锁定在悬浮于法阵中央的陆渊身上。 第102章 陆渊艰难地转动脖颈,在法阵边缘的黑暗中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 利维坦站在结界之外,全身笼罩在幽蓝的冰雾里。右手按在结界表面,所触之处冰晶迅速蔓延。 “蠢货,明知有坑还跳。”利维坦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紧绷。“啧,真会给我找麻烦 。” 利维坦抬手,五指猛地收拢,“咔嚓!” 整个法阵瞬间被碾碎,黄金竖瞳疯狂转动,暗红色的丝线猛然退缩。陆渊的身体从半空中坠落,被利维坦一把接住。 “利维...坦...”陆渊想回应,却被又一阵剧痛打断。锁链已经勒进皮肉,贝希摩斯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听到自己在用两种声音嘶吼,一个是惊恐的人类,一个是暴怒的远古巨兽。 “闭嘴,别动。”利维坦冷声道,手掌直接按在陆渊胸口的裂痕上,命令道,“看着我。” “只看着我。” 魔气钻入封印,强行将蠢蠢欲动的纹路压了回去。陆渊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但利维坦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道。 陆渊感到心口一阵清凉,锁链一根接一根断裂,竖瞳不甘地收缩着,最终随着法阵的崩溃而闭眼。 陆渊的意识漂浮在虚无中。 液体滴落的声响。封印被重新加固,陆渊胸口的裂痕缓缓闭合。 “咳...!”陆渊猛地睁开眼睛,剧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充盈感。 利维坦上下打量陆渊,目光在那双金色瞳孔上停留片刻。利维坦松开手,任由陆渊踉跄着站稳。 咖啡馆已成废墟。月光从坍塌的屋顶倾泻而下,照亮方圆百米内被夷为平地的街区。奇怪的是,他们所处的圆心区域却完好无损,地面凝结着一层冰晶,形成完美的保护圈。 陆渊看到利维坦衣服破烂,“利维,你受伤了!”伸手要去碰,却被利维坦侧身避开。 “很快就会愈合。”利维坦整理着破碎的衬衫领口,“比起这个...”他突然捏住陆渊下巴,强迫他抬头。 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利维坦的睫毛。陆渊看到利维坦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除了那双非人的金眸,他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体内涌动的陌生力量告诉他,有些改变已经不可逆转。 “我到底是...什么?”陆渊声音发颤。 利维坦松开手,转身望向废墟:“我的报应。” 夜风卷着咖啡渣从两人之间穿过。 陆渊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什么?” 利维坦的眼睛转向他,“耳聋了?” “不是。”利维坦说:“你是陆渊。” 陆渊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说...你之前不知道我体内有...这个?” “我该知道?” 陆渊眨眼看着利维坦,“但你说我是你的报应...” “要不是你,我能那么麻烦?” 陆渊沉默着,没有接话,乖乖听着。 “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利维坦,“就是这副永远搞不清状况的蠢样。让你不要来咖啡厅,跟个智障一样,非要证明自己,我是不是还得夸你,称声‘勇哥’。” “我担心你。”陆渊小声说。 利维坦的表情瞬间扭曲,“哈!结果呢?”利维坦拽着他转向废墟,“现在,谁该担心谁?” 远处传来警笛声。利维坦皱眉,废墟四周升起浓雾。 “走吧。”利维坦转身时伤口已经愈合大半,“玛门会处理这里。” 陆渊没动,他的金眸全是迷茫:“我现在是什么?” 利维坦的动作顿了顿:“陆渊。” 陆渊心下一软,看着利维坦的背影,“嗯。” “走了,再待下去,这破地方真要塌了 。” 陆渊快步跟上。 咖啡馆废墟上,两道身影无声降临。 玛门的皮鞋碾过地面的尘土,水洼处映出布涅低垂的头。 “家里养了鬼......”玛门的声音轻柔,“而你,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布涅单膝跪地,“属下失职。” 玛门突然掐住布涅的喉咙,将他提至半空。 “咖啡厅成了觉醒阵法的祭坛,领地幸密被发现...” 玛门轻笑,“而你,告诉我,不知道?” 布涅声音带上颤抖,“属下…真的…不知...” 虚空中浮现地狱属地的全息投影,原本稳定的能量脉络此刻如同被蛀空的树根,布满漆黑的裂痕。更诡异的是,所有裂痕的走向,最终都指向... “天堂?”玛门眯起眼,“有意思 。” 布涅重重摔在地上:“陛下…这些裂痕不是外力破坏…是从内部被‘修改’的...” 玛门蹲下身,“听着。”他的声音温柔,“我给你七天 。” “要么把内鬼的头带来,要么,你就变成我的‘新钥匙’ 。” 第94章 固执的利维 玛门盯着眼前的布涅, 笑而不语。 “属下真的不知情。”他声音发紧,“地下室原本只有些过期咖啡豆...” “哦?”玛门突然俯身,掐着布涅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那这个是什么?” “我以真名起誓!”布涅急忙跪下。 “那真遗憾。”玛门突然笑了,“你背后那位似乎很清楚呢。” 布涅猛地回头,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不正常地蠕动。 那团黑影缓缓立起, 逐渐凝实成穿着同款西装的“另一个自己。”这个复刻版布涅左手小指赫然缺了半截, 鼓着掌从阴影里走出来。 “精彩。”冒牌货的声音和布涅一模一样, “可惜剧情被中断了。” 玛门的手杖瞬间化作金色长枪抵住对方咽喉:“名字。” 假布涅咧嘴一笑, 嘴角直接裂到耳根:“您不如先问问,”他的身体突然像蜡烛般融化,“为什么贝希摩斯会复活?” 话音未落, 黑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真正的布涅面如死灰:“陛下, 我...” “闭嘴。”玛门收起长枪,突然对着虚空发令,“路西法,我知道你在看。” 空气中浮现出一面银镜。镜中的路西法正在修剪玫瑰, 闻言头也不抬:“我可什么都没干。” “少来。”玛门冷笑,“地狱多域同时异动, 别说你没察觉。” 路西法剪下一朵有点枯萎的玫瑰:“有趣的是...异变都发生在你们几个的属地。”他轻轻一吹, 花瓣化作灰烬, “我这边风景独好。” 玛门不悦地眯起眼, “你在暗示什么?” “只是好奇。”路西法终于抬眼, 斜眼看着玛门“当年分食贝希摩斯时...你们真的把'心脏'销毁了吗?” 镜面突然炸裂。 玛门站在原地, 手背上爆出几条青筋。 “陛下?”布涅试探性地问。 “去查三件事。”玛门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第一, 最近谁接触过地下室;第二, 别西卜那个混蛋躲哪去了;第三...”他踢了踢脚下焦黑的法阵残迹,“查查这种上古阵法需要什么材料,尤其是...容器载体。” 布涅低头领命。 “看来利维坦有得忙了。”玛门愉快地转身,“他近期会回海地司,我们去拜访一下他,如何?” 布涅咽了口唾沫:“如果...他不想见我们?” 黄金手杖 “咔嗒”点地:“那就告诉他们...”玛门的笑容扩大,“讨债的来了。” 陆渊刚踏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赛尔站在大厅,神色落寞。这位首席秘书长罕见地没穿制服,一袭黑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赛尔听到脚步声,起身行礼,“陛下。” 利维坦在门口停顿了半秒。 陆渊识趣地点头:“我先回房 。” 没有道别,甚至没有眼神交汇。 利维坦径直与塞尔擦肩而过,后者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书房。 “咔哒” ,房门轻轻关上。陆渊看了看自己结疤的伤口,心中郁闷,‘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书房里亮了灯,塞尔单膝跪地,将信函平举过头顶:“今晨收到的,是...父亲,他撑不过今夜了。” 利维坦挑开信封,羊皮纸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请允许我的自私,陛下,臣想在临终前在见您一面。’ 塞尔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他想见您最后一面。” 利维坦收起信函,“走吧。” 海地司和人类临海城市没有不同。传送阵的光散去,他们站在赛尔父亲的房间外,赛尔推开房门。 老恶魔躺在床上,皮肤几乎透明,能看见蓝色血管。 利维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恶魔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陛下...”他挣扎着行礼,被利维坦按住肩膀。 “省点力气。”利维坦把怀表塞进他枯枝般的手中。 老恶魔笑起来时,露出残缺的尖牙:“真遗憾啊......” 第103章 “千年的朝夕,我穷尽一生见证,它从炽烈落向平淡,终至寂灭。独行长路,不过是为懂它 ——何其短暂。” “陛下...”老恶魔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雾,“您还记得第一次来地狱时,见到的景象吗?” 利维坦沉默着。 那时的地狱没有王座,只有永不停歇的嘶吼与厮杀。 老恶魔,“那时候的地狱,连风都是锋利的刀。” “您刚被贬入地狱的那天,熔岩海上的出现了最耀眼的星。” 利维坦所经过的地方,岩浆冻结成漆黑的镜面,倒映着天上的血亮。 远处,瘦削的恶魔正弯腰捡拾发光的残骸,察觉到视线后,他抬起头便看见了利维坦,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视。 “您站在那,像误入地狱的天使。”老恶魔咳嗽着笑起来,“而我...正忙着把那些会发光的尸骸装进玻璃瓶 。” 塞尔站在阴影里,看见利维坦的指节微微发白。 “那时候您问我,‘这些有什么用’。”老人艰难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摇晃的动作,“我说...‘等它们腐烂了,就能把星星装进瓶子里’。” 房间里突然响起液体滴落的声音。塞尔低头,发现是油灯在流泪。 利维坦沉默了很久。 “你骗了我。”利维坦终于开口,“那些瓶子....后来全都碎了 。” 老恶魔的瞳孔已经扩散,却仍固执地望向利维坦:“陛下还记得,是臣的错。” “陛下...”老人颤巍巍举起手,“陪老臣去街上走走吧。” 利维坦走到床边,深蓝的瞳孔映出老恶魔衰败的躯体:“还能走吗?” 老恶魔笑了:“当然 。” 利维坦扶着老人走在隔壁街的石板路上。路上的恶魔看见利维坦,纷纷行礼让路。 老恶魔的脚步很慢,但脊背仍挺得笔直。 他们在一家古董店前停下。 橱窗里摆着一颗浅蓝色的宝石,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片动荡的海。 “陛下,这个...”老人颤巍巍地指向它。 “您看,多漂亮的蓝。” “与陛下的眼睛有几分像...”老人浑浊的瞳孔映着宝石,“就已经如此完美了。” 利维坦垂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我的眼睛是深蓝的 。” 老人笑而不语,只是让店主将宝石取出,付了钱,轻轻放在掌心看了一会儿,随后献给利维坦:“就当是臣最后一次的任性吧 。” 利维坦沉默片刻,接了过来,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宝石的棱角硌进掌心。 “六千年了...一直以来,辛苦陛下了。” 塞尔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 回程的路上,老恶魔走得很慢。 “陛下...臣有个请求。” 利维坦没看他,只是 “嗯 ”了一声。 “陛下,我...不想删除记忆。”他的坚定,“如果可以,我希望未来还能继续侍奉您 。” 利维坦眼神冰冷:“规则就是规则 。” 老人笑了,皱纹舒展开来:“记忆是灵魂的锚点,陛下。如果连誓言都被抹去,我们又如何证明自己存在过?” 利维坦没有说话。 风吹过街道,卷起几片落叶。 利维坦的脚步在石板路上微微一顿,落叶在他脚边打了个旋。 “年轻的海地司恶魔认为'死亡即新生'。”老恶魔继续说道,枯瘦的手指轻抚过街边的墙,“可他们忘了,新生者不再是我们。就像春天的嫩芽,永远不是去年落下的那片叶子。” 利维坦的短发被风吹起,遮住了他微微颤动的眼睫。第一批追随他的恶魔们也是这样固执,最后都化作了墓园里冰冷的石碑。 利维坦终于转过头,他看见那双眼里倒映着自己六千年来从未改变的容颜,也看见时间在对方身上刻下的每一道沟壑。 “艾德蒙特.塞尔。”他第一次叫了老恶魔的全名,不悦道,“你是在质疑我的规则?” 老人笑了,露出残缺的尖牙:“臣只是在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蓝血从嘴角溢出,“有些东西,值得被记住。” “陛下...”老恶魔推开了赛尔的搀扶,顺了一口气,“让臣带着记忆走吧。就当是...”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给这个老顽固的最后恩典。” 风停了。一片落叶悬在他们之间,迟迟不肯落下。 利维坦看着老人渐渐涣散的瞳孔,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这个倔强的恶魔曾单枪匹马为他挡下叛军的利刃。 利维坦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记忆会带来痛苦 。” “可正是这些痛苦,让我们成为‘我们’。”老人微笑着,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陛下,您不也...一直带着所有回忆走到现在吗?” “好。” 这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老恶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足地叹了口气,“果然...您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墓地比想象中更荒凉,灰蒙蒙的天空下着小雪。 冰棺合上的前一刻,老恶魔浑浊的眼中是透一切的慈和与睿智,“愿您不必再为我们守望,不必再为过去执锚。” “愿您的长梦如深海般宁静,再无纷扰。” “愿那些无人认领的记忆,终能在您的梦境里……找到归处,开出不谢的花。” “我们……终会重逢。在下一个黎明,或者……梦的尽头。” “再见了,陛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话音落下,棺椁无声合拢。 无尽的寂静吞噬了一切。 “珍珠”砸在漆黑的木板上。 “再见了,艾德蒙特 。” 利维坦站在墓前,指尖凝结出新的墓碑:‘最好的臣子,最糟的父亲’把一生都献给了君王,连临终散步都在为儿子铺路。 “您答应过保留记忆。”塞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利维坦没有回头:“我食言了。” 塞尔突然单膝跪地:“请允许我 ——” “不。”利维坦打断他,“海地司的规则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 冰晶爬上塞尔的膝盖,强迫他站起来。 回程的传送阵亮起时,利维坦说:“你先走吧。” “是。” 第95章 没有你的世界 利维坦站在墓碑前, 恍惚间,风雪声淡去,耳边响起久远的声音, “无论何时,我都会为陛下而战 。” 记忆中的艾德蒙特单膝跪地,银甲覆身, 长剑触地, 右膝深陷泥土。他的眼睛比宝石更亮, 声音比誓言更沉, 仿佛连死亡都无法撼动他的忠诚。 那时的利维坦刚被天堂放逐,没有恶魔会相信在天堂生活过的人会一直留在地狱,并带领他们, 而艾德蒙特是第一个向他跪下的人。 也是第一个死在他怀里的人。 风雪渐猛, 墓碑上的积雪簌簌滑落,露出下面刻着的字:艾德蒙特·赛尔 ‘死于地狱的第一场雪’ 利维坦伸手拂过碑文,冰晶在指尖凝结,又悄然融化。 艾德蒙特第一次是怎么死的?是为了替他挡下那一剑。 天堂的圣剑贯穿他的胸膛时, 他甚至还保持着跪姿,右手紧握着剑柄, 仿佛只要他不倒下, 就没人能越过他伤害他的王。 他确实没倒下, 他是站着死的。 利维坦缓缓拿出蓝宝石。 宝石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致陛下, 愿您的眼睛永远如晴空。’ 利维坦沉默了很久, 最终将它轻轻放回雪地。 “你错了。”他低声道, “地狱没有晴空 。” 洁白的雪淹没了一切, 利维坦转身离开, 墓碑旁悄然生出一株冰晶凝结的剑兰,花茎笔直,永不弯曲,像某个至死都未曾倒下的骑士。 温柔是比永恒更残酷的刑罚,所以恶魔不该拥有心脏。 这里是时间之外的缝隙,是利维坦为海地司恶魔们创造的‘第二次机会’,这里没有日夜,没有季节,只有永恒的寂静。 千万块黑白墓二色的碑整齐排列,到视野尽头,每一块都记录着同一个灵魂在海地司的死亡。有些已经被风雪磨平,有些还崭新如初。 利维坦独自穿行于无边的墓地。 死亡从不为任何人让步。 除了利维坦。 每一次,利维坦都会给他们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记忆。 海地司没有死亡,每次新生都是生命之外的重逢。 风雪呼啸,利维坦走过每一块墓碑,指尖轻触那些被冰霜覆盖的名字,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墓园的角落,看到了一抹绿色。 那是一株幼嫩的藤蔓,从冻土中挣扎而出,叶片上覆着薄霜,却依然固执地生长。 利维坦半蹲下来,伸手拂去叶片上的冰霜。 “愚蠢 。” 叶片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他。 死亡让步了吗?不,只是生命比死亡更固执。 利维坦站起身,深蓝的瞳孔映着那抹绿色。 第104章 人类、花草、甚至蝼蚁,脆弱得可笑,却又顽强得可恨,“绿色真的很晃眼 。” ...... 日历又翻过一页。陆渊用笔划掉当天的日期,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几秒,整整三个月了。 利维坦才走没多久,养好伤的加百利就来找事,由于没见到人,把维特鲁威轰成渣,好在那时候自己出门了,不然自己就应该去轮回了。 “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啊 。” 风吹过来,带着初冬的寒意,陆渊转身离开。 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利维坦的房子没了,他自己重新找了公寓。 咖啡店也成了废墟,而联名的店都关门了,玛门和布涅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别西卜的直播间都变成了‘该账号已注销’。 莫莫也不见了。 安娜等小恶魔也了无音讯。 陆渊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他认识了恶魔,见证了天使与原罪的争斗,自己甚至差点变成怪物。 那不是梦。 只是,他们都离开了。 陆渊试过寻找线索。他不了解恶魔更不了解利维,查地狱的传说,但人类的书籍里记载的全是荒诞的童话。 他开始习惯孤独。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偶尔会梦见深海,梦见利维坦站在浪尖上,冰冷地注视着他,然后转身离去。 醒来时,枕头是湿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明明利维坦从没承诺过什么,明明他们之间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冷风灌进来,怎么都填不满。 某天夜里,他站在阳台上抽烟。他以前不抽烟的,利维坦讨厌烟味。 夜风很凉,他低头看着指尖的烟灰飘散,烟燃尽了。 他掐灭烟头,转身回屋。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在空荡的街道上。 路过酒水区时,他看到一瓶包装华丽的威士忌,标签上写着 “深海之泪 “。 他拿起瓶子,突然想起利维坦曾经说过,“人类的工业酒精,难喝 。” 最后他还是买了那瓶酒。 真正的孤独不是思念,而是连 “思念 “都找不到理由,毕竟....谁能证明那些记忆真的存在过? 陆渊在利维坦离开的一个月后,给自己找了一份建筑设计师的工作。 公司不大,但氛围很好。同事们偶尔会凑在一起聊八卦,而陆渊总是安静地坐在工位上画图,金色的眼睛藏在镜片后,看不出情绪。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同事突然指着电脑屏幕惊呼,“天啊!这不是你吗?!” 屏幕上是一段半年前的直播录屏,画面里,利维坦正冷着脸把一杯咖啡泼向镜头,而站在一旁的陆渊一脸震惊。 “这是...你男朋友?”周明小心翼翼地问。 陆渊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平静地合上笔记本:“前同事 。” 公司里很快流传起一个说法 ——陆渊被某位 “神秘富豪男友”甩了证据如下: 1. 直播录像里利维坦那张脸,怎么看都像会玩弄感情的渣男。 2. 陆渊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 3. 空闲时偶尔会盯着办公室的鱼缸发呆,眼神忧郁。 “陆渊,3号会议室,甲方要改方案。”同事敲了敲他的桌子。 他合上电脑,微笑点头:“好,马上 。” 实习生们凑在一起看手机:“天呐!这个铂金发cos好像之前直播里的...” “听说陆渊之前那个对象...长得特帅,还巨有钱 。” “怪不得他状态不对,是被甩了吧?” “直播我看过!利先生那张脸...换我我也走不出来 。” “嘘,小声点,他过来了。” 咖啡杯里飘着廉价的速溶香气,和当初玛门店里的精品咖啡豆相比,简直像泥水。 陆渊的咖啡杯突然脱手,褐色的液体泼在设计稿上。 “对不起。”他蹲下去捡碎片,手指被划破也浑然不觉,“我赔你咖啡 。” ‘我们声音是不是大了点。’几个同事立刻噤声,投来欲言又止的同情目光。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没事,不用安慰我 。” “只是回归现实而已 。” “陆渊,周末联谊去不去?都是优质单身。” 陆渊正在画剖面图,铅笔尖 “咔 “地折断。 他低头笑了笑:“不用了 。” “我可能...比较适合一个人 。” 周明递给他一支烟:“抽吗?” 陆渊摇头。 周明给自己点上,突然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非人类吗?” 陆渊转头看他。 周明吐了个烟圈:“我表妹非说在老家见过长翅膀的人,笑死...” 陆渊望向天空,那里只有灰蒙蒙的云。 “是啊。”他轻声说,“挺好笑的。” 周明凑过来,压低声音:“哥们,我看过那个视频,你旁边那个大佬真是...绝了。”他挤挤眼睛,“怪不得你现在这副样子。” 陆渊猛地抬头:“什么样子?” “就......”周明比划了一下,“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我前年被初恋甩的时候也这样。” 陆渊;“......” 周明勾住他的肩膀:“走,请你喝奶茶。失恋最好的良药就是糖分和八卦。” 周明递给路渊一杯焦糖珍珠奶茶,“说说吧,那位金发帅哥是不是特有钱?我看他手上那枚戒指我几辈子都买不起。” 陆渊盯着杯中黑珍珠上下沉浮,想起玛门曾嘲笑人类饮品中的 “恶魔之卵 ”。“只是...普通朋友。” “得了吧,直播里他看你的眼神,啧啧。”周明摇头,“我gay达很准的。所以是为什么分手?阶级差距?家庭压力?” 塑料杯在陆渊手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该怎么说?说他们不是恋人?说他们不是分手,是从他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陆渊说道,舌尖尝到奶茶过分的甜腻。 周明恍然大悟:“异国恋啊!怪不得你突然出来工作,是想转移注意力吧?”他拍拍陆渊的背,“明智之举!我跟你说,我们公司最近接的城中村改造项目,能忙到你忘记自己姓什么...” 下班时,暴雨突至。陆渊站在大厦门口,看着雨水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同样的雨夜,他曾与利维坦共撑一把伞走过三个街区,只因为他突然想尝尝人间便利店的关东煮。 “要伞吗?”杨姐递来一把透明长柄伞,“看你最近总发呆,别是感冒了。” 陆渊道谢接过,指尖相触时,杨姐突然说:“其实我懂。年轻时爱过太耀眼的人,之后的日子就像在灰雾里行走。”她笑了笑,“但灰雾会散的,只是需要时间。” 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淹没了陆渊的回应。地铁上,他翻出手机里唯一保存的相片。 “世纪广场站到了。” 陆渊撑着伞走过便利店,电视里正在播放天文新闻:“近期极光异常活跃,有学者推测是太阳风暴...” 他驻足看了一会儿,直到雨水打湿裤脚。 伞沿抬起时,玻璃窗倒映出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陆渊蹲下身,手指轻触枯黄的叶片。突然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滑坐在地,后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 手机从口袋滑出,屏幕亮起,是周明发来的消息:[明天团建!密室逃脱了解一下?保证刺激到你没空想男人!] 他应该感到温暖。同事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他,试图填补那个他们想象中的“失恋空洞 ”。 陆渊抓起手机,回复了一个 “好”字,然后点开招聘网站,申请了另一个城市的项目。 也许距离能改变什么,也许不能。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界线。陆渊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望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周明和杨姐都是陆渊现在的同事 第96章 没有你的世界2 “陆哥, 你确定要选《怨灵医院》?”同事小王攥着门票,声音发颤,“据说吓哭过三个一米八的壮汉...” 陆渊扫了眼宣传册上血淋淋的封面,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病床底下爬出来,旁边还配了行夸张的艺术字:“胆小勿入!!!” 陆渊淡定点头:“就这个吧 。” 毕竟,真正的恶魔他都见过, 这种人类假扮的“怨灵”....实在很难提起恐惧感。 ‘密室逃脱·《怨灵医院》主题入口’ 昏暗的医院走廊里, 灯光忽明忽暗,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患者”的凄厉惨叫, 假血浆散发着甜腻的糖浆味。 “欢迎来到...怨灵索命的废弃医院...”广播里的旁白故意拉长声调。 陆渊站在队伍最前面,冷静地环顾四周: 墙上的血手印颜料还没干透,手术床的轮子卡着一枚螺丝钉, 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是超市买的装饰棉絮。 第105章 陆渊:这防水涂料刷得不行, 墙角已经开始起皮了。 “啊 ——!!!” 扮演护士的npc刚跳出来,三个同事就尖叫着抱成一团,把提示卡撒了一地。陆渊弯腰捡起卡片,顺手扶正了被撞歪的 ‘手术室’塑料门牌。 “陆、陆哥你不怕吗?”实习生死死拽住他袖子。 陆渊用手电照了照天花板:“排风口设计不合理, 真闹鬼也憋死了 。” npc:“???” 陆渊摸了摸下巴:“这个消防通道设计不合规范,真着火了我们得侧身挤出去 。” “......” “鬼医生”举着电锯破门而入, 众人尖叫着乱窜。陆渊弯腰捡起道具心脏模型, 皱眉嘀咕:“硅胶材质?心室比例不对啊...” 扮鬼的工作人员僵在原地:“您、您是同行?” “不, ”陆渊把心脏塞回对方白大褂口袋, “我学建筑的。” 解谜环节, 众人对着血型配对表抓耳挠腮。 陆渊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塞进铁柜,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npc颤抖的声音:“哥...您能不能...稍微叫两声?” “为什么?” “观众...不是, 我们老板说没有尖叫素材要扣工资...” 陆渊思考片刻, 棒读:“哇, 好可怕 。” 陆渊一行人通关游戏,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齐齐转身。 “恭喜通关!”白炽灯骤亮,一个穿护士服的青年从病床底下钻出来,笑眯眯地递上纪念徽章,“这是您的奖励 。” “您是我们店开业以来,第一个拆墙通关的客人...” 陆渊接过小礼品:“谢谢。” 四目相对。 陆渊呼吸一滞,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纪衡!!!” 可现在,对方眼里只有陌生和困惑:“我们认识吗?” “???”陆渊攥紧手中的假人心脏道具,塑料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来兼职的,您认错人了吧?” 陆渊看着纪衡一脸茫然的样子,放弃道,“抱歉。” 回公司的路上,同事们还在兴奋讨论:“刚才帅炸了!” “陆哥你也太淡定了!” “是不是以前玩过很多密室啊?” 陆渊咬着吸管微笑:“利维更厉害,他连承重墙都能...”话音戛然而止。 玻璃窗映出他忽然落寞的侧脸。 小李突然八卦:“该不会是和那个前男友一起玩的吧?” 陆渊收起笑容:“....,快走吧,餐厅不是定好了吗?” 酒过三巡,陆渊靠在椅背上,听着同事们插科打诨。 突然,实习生小林举着手机凑过来,笑得前仰后合: “噗~你们看这个!”同事举着手机大笑,“这年头连cosplay都有出警的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热门吐槽 ——标题:‘挂个迷惑coser,现在cos圈都这么敷衍了?某漫展惊现“天使”不带翅膀,自称本尊,当路人傻子?’ 配图里,浅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漫展摊位前,头顶歪歪斜斜挂着‘大天使加百列人间体验馆’的招牌,身上只套了件毫无装饰的简单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脖子上甚至还挂着员工证。连假发都没戴。可他那张脸和冷淡的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 他好像真的就该是个天使。 可是评论区另有高见: ‘这年头天使都这么敷衍了?’ ‘长得挺帅,可惜中二病晚期。’ ‘连个光环都没有,差评!’ 周明憋笑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陆渊原本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后突然定住,浅金发、红色瞳孔、“凡人勿扰”的冷淡气场。 加百列?? 他迅速点开详情,发现展会地点就在隔壁会展中心,距离他们只有十分钟路程。 “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了。”陆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同事们愣住:“啊?还没切蛋糕呢...” “你们吃,“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心跳快得不像话,“账我结过了 。” 同事a看着陆渊匆匆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该不会是去找那个coser了吧?” 冷风灌进领口,他边跑边翻手机,帖子定位显示,漫展就在两条街外的会展中心。 陆渊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场馆里人声鼎沸,coser和游客穿梭其中。陆渊快步穿过人群,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最终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那个身影。 加百列正被一群举着手机的游客围在角落,而纪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一旁,一脸无奈。 陆渊挤过coser和摄影师,终于在角落到了 “事故现场”。 加百列被七八个举着手机的人围着,桌子上还摆着占卜用的东西,挂面上写着‘五百一次。’ “哥们,你这cos的是哪版天使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调侃道,“破产版炽天使?”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游客a笑嘻嘻:“天使大人,能合个影吗?哦对了,你翅膀呢?p上去吗?” 加百列面无表情:“凡人的设备无法承载吾之圣光。” 游客b爆笑:“牛逼!这演技,金扫帚奖没你我不看!” 纪衡扶额,小声:“叔,你就不能配合点吗...” 加百列冷淡:“吾已经纵容你了,为何要迎合凡俗审美?” 陆渊站在人群外,差点笑出声,这位大天使长,怎么每次都是社死出场,现在还被人类挂网上群嘲? 陆渊走近站在加百列的摊位前,加百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淡地竖起三根手指。 “三个问题。”他说。 陆渊一愣:“什么?” 加百列终于抬眼,瞳孔里不带任何情绪:“你来找我,无非是想确认某些事。因为我的仁慈,给你三次提问的机会 。” 加百列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你死我活的敌对。 陆渊盯着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陆渊直接开口,“利维坦在哪?” 加百列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桌上的塔罗牌:“地狱 。” “具体点 。” “那是第三个问题 。” 陆渊 “???”好好好,一开始的‘什么?’也算问题是吧。 陆渊深吸一口气:“行。第二个问题,他什么时候回来?” 加百列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轻笑一声:“你很想他?” “这是回答?” “不,这是嘲讽。” 陆渊额角跳了跳,强忍住掀桌的冲动:“我还能问吗?” 加百列:“理论上,不行,不过我允许了。” “我谢谢你的大方。”陆渊无语,“第三个问题,纪衡为什么也不记得我了?” 加百列的动作顿了一下,“因为他只是人类。人类的记忆很脆弱,一场高烧、一次撞击,甚至只是时间够久...都会让他们忘记不该记住的东西 。”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正在收钱的纪衡,眼神里带着陆渊从未见过的柔和。 陆渊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是故意带他远离那些事?” 加百列收回目光,重新变回那副冷淡的样子:“结束了 。” “等等,这不算回答!” “我说过,“加百列慢条斯理地卷起东西,“三个问题后走人,你已经问了第五个了,付钱五千 。” “五千,你这来钱比抢还快!” 加百列指着摊位上的牌子’有偿答疑,价格随即‘,“你想知道天使是怎么消除罪恶的吗?” “好好好,大天使长还干起来坑蒙拐骗的勾当!” 加百列瞥了他一眼,“我虽然是神的传谕者,但也算是战斗天使。” 陆渊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你有理...” 陆渊低声说,“如果我现在走过去告诉纪衡,他亲爱的‘表叔’其实不是中二病,是真的炽天使,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加百列的手顿住了,然后中肯地说:“他会想‘这是哪来的神经病。’ “ “不愧是你养大的。”陆渊盯着加百列,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我呢?我是谁?” 摊位前的嘈杂声仿佛在这一刻远去,周围的人群化作模糊的背景,加百列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是你自己 。” 这个回答太过简单,却又太过复杂。 陆渊皱眉:“什么意思?” 加百列垂下眼,继续整理桌上的塔罗牌。 “这算什么回答?” “就是字面意思。贝希摩斯也好,自封海鳖的恋人也好,甚至是你以为的‘普通人类’也好。” “那些都是别人给你的定义。”他抬起头直视着陆渊:“但你究竟是谁,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 他忽然想起利维坦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别让‘过去’决定你的‘现在’ 。” 第106章 加百列不再理会他,转头对纪衡说:“收摊,回家了 。” 纪衡茫然抬头:“啊?才下午三点...” “累了。” 纪衡看了看自家表叔,又看了看站在摊位前表情复杂的陆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赶紧低头收拾东西。 陆渊站在原地,看着加百列利落地收摊,动作熟练得像个真正的人类摊主。 炽天使在人间摆摊,就为了守护一个忘记一切的孩子。 而他自己呢? 当晚,陆渊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利维坦,只有一片深蓝的海。 海水漫过他的脚踝时,他听见极远处传来一声鲸歌。 悠长,寂寥,像一声未完成的告别。 渐渐下起了雪,雪原上无边无际的雪。 他独自走着,身后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没有来路。 没有归途。 第97章 反抗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水珠顺着利维坦的短发滑落,滴在浴缸边缘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他整个人沉在水中,深蓝的眼睛透过晃动的液体望向天花板。 塞尔推门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的君主躺在浴缸底部,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像一具沉没的尸体。 塞尔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镜片后的眼睛骤然收缩。下一秒, 他的触手猛然暴起, 塞尔的阴影里猛然刺出尖锐的触须, 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砰!” 浴缸里的水炸开,利维坦的魔力一把攥住他的触手,他湿漉漉地从水里坐起来, 水珠顺着睫毛滴落, 眼神冷得吓人。 “你干什么?以为我死了吗?” 塞尔僵在原地,触手还维持着自毁的姿势:“....嗯。”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冷笑:“你见过被淹死的鲸吗?” 塞尔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理论上, 如果鲸的鳃部受损,或者水体含氧量极低, 又或者...” 利维坦:“......” 水珠从利维坦的发梢滴落, 魔力松开塞尔的触手, 语气里带着罕见的疲惫:“出去。” 塞尔低头行礼, 却在转身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我不会死。” “至少....不会这么蠢。” 塞尔的手指微微收紧, 最终什么也没说, 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 走廊的阴影里, 他的触手无声地蜷缩起来。 利维坦重新沉入水中, 这一次, 他闭上了眼睛。 塞尔没有离开,他沉默地站在浴室外,直到里面传来水声。 “克罗。” 塞尔站在浴室外,水汽氤氲的玻璃映出他僵直的背影。 塞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塞尔。” 第二次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他推门而入,看见利维坦披着暗纹睡袍站在镜前,头发上的水珠滚落,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过来。” 塞尔走近。 “克罗塞尔。” “是。”这是赛尔的全名,但利维坦几乎不怎么喊他全名。 利维坦的目光却透过他,看向更远的地方。 塞尔最终什么也没问。 “出去吧。” 大约五千八百多年前,海地司还没有遗忘,‘时间之外’也没有灰雾,齿轮日晷也尚未生锈。恶魔们在每一次复活后,都带着全部记忆醒来,带着旧日的誓言再次跪在利维坦面前,宣誓效忠。 他们记得每一次死亡的痛苦,也记得每一次重生的喜悦,这是利维坦给予的权利,海地司没有遗憾和离别。 直到克罗塞尔的出现。 他爱上了一个来自贪婪地狱的恶魔少女。她有着火焰般的红发,笑起来时尖牙会轻轻磕到下唇。 “你们海地司的恶魔都这么死板吗?”茜拉戳着他僵硬的嘴角,“连笑一下都像在执行军令。” 克罗塞尔别过头:“我习惯了。” 那是克罗赛尔漫长生命里,第一次感受到炽热却不必灼伤的温度。 地狱的规则冰冷无情:不同阵营的恶魔不得结合。但他仍偷偷与恋人相会,在熔岩与冰川的交界处,他们的每一次触碰都会灼伤彼此,却又甘之如饴。 两人在海地司的极光下立誓,要跨过地狱的界限永远在一起。 “陛下。”年轻的克罗塞尔跪在王座下,头一次提出了请求,“我想娶她。” 利维坦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随你。” 直到某天,茜拉在天堂的突袭中陨落,圣光将她烧得灰飞烟灭。 克罗塞尔抱着她残留的角跪在利维坦面前,声音嘶哑:“陛下...可以复活她吗?我愿意放弃一切,只求您救救她。” 王座厅死寂,这是海地司第一次有恶魔索要‘外人’。 利维坦拒绝了。 随后克罗赛尔离开了,回到恋人消失的地方,挖出自己的心脏,他和爱人在一起。 但海地司的恶魔无法真正死去。 百年后,克罗塞尔独自在‘坟墓’中惊醒。他的记忆完整得可怕,记得恋人睫毛上的冰霜,记得她最后一刻握着他手指的力道,记得自己心脏被掏空时的剧痛。 他发疯般冲向炼狱,却只找到一片陌生的焦土。 于是克罗塞尔开始疯狂赴死。 第一次复活,克罗塞尔从冥河爬出,疯了一般冲向天堂边境,最终被天使斩下头颅。 第二次抱着少女的遗物跳入熔岩。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他蜷缩在复活地的冰棺里,指甲扣进血肉。 他每一次自杀只能换来短暂遗忘,醒来后又继续痛苦。他记得恋人指尖的温度,记得她的笑容,记得消散时的惨叫。 他又一次跪在利维坦面前,声音嘶哑:“陛下...这次,请别复活我。” 利维坦的回答是捏碎那枚染血的尾戒。 海地司的灵魂永不消逝,这是规则。 在不知多少次的醒来后,他的眼神开始变了,对利维坦的敬重爱戴慢慢变成了恨。 鲜血顺着台阶流淌,染红了冰晶铺就的地面。 利维坦坐在王座上,冰冷地注视着下方——那个曾经最忠诚的恶魔,此刻正用剑指着他,剑尖颤抖。 “为什么...不让我们安息?” 克罗赛尔的声音嘶哑,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利维坦的手指轻轻敲击王座扶手,“海地司的恶魔,没有‘安息’的权利。” “这是恩赐。” 恶魔突然大笑,笑声癫狂刺耳:“恩赐?!在记忆里我一次次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是恩赐?!让我永远困在失去她的痛苦里是恩赐?!”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伤疤,那是每一次自杀留下的痕迹,即使复活也无法抹除。 “您说这是恩赐?”他突然狂笑 “这分明是最恶毒的诅咒!” 剑锋划破王座前的冰晶地面:“您明明可以结束这一切!” “可您连死亡都要独占!” “您只是嫉妒....嫉妒我们拥有您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爱。 陪伴。 同生共死的誓言。 “您端坐在永恒的冰封王座上,却要所有人为您的孤独殉葬。” 他的眼泪和血一起冻结成冰,“我恨您!” “恨您让我们永生,却夺走我们活着的意义!” “您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我每一次复活...都比上一次更恨您。” “不是恨您不救她...而是恨您连‘让我彻底死去’的慈悲都没有。”洛克塞尔染血的手指抠进胸口契约纹,撕裂皮肉的声音混着癫狂的低笑:“我们不是您的臣民,只是您对抗时间的活祭品。” 鲜血顺着王座台阶蜿蜒成溪:“您剥夺我遗忘的权利,却不敢承认...” 他站在阶下,剑锋直指利维坦咽喉:“您害怕的不是背叛,而是连被恨的资格都失去。” “放肆!”艾德蒙特第一个拔剑,直指克罗塞尔咽喉,“你怎敢对陛下如此不敬?!” 周围的海地司大臣们纷纷怒吼:“忘恩负义的叛徒!” “克罗塞尔!你竟敢对陛下举剑,简直大逆不道!” “君父赐你永生,你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 “没有陛下赐予的契约,你早就在战场上灰飞烟灭了!” “你也配质疑陛下的权柄?!” “跪下认罪!” 克罗赛尔的耳边充斥着 “叛徒”、 “忘恩负义”、 “亵渎君父”的骂声。可他却只是冷笑,染血的剑尖依旧笔直地指向王座上的利维坦,分毫不退。 “忤逆?忘恩负义?” 克罗塞尔指尖抹过颈间被自己父亲划出的伤口,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 “忤逆?君父?我只是在行使陛下赐予我的‘永恒’ “ “所谓‘不死’,不过是另一种酷刑。” “只要我还能拿起剑!” 第107章 “只要您还不肯收回这该死的‘恩赐’!” “我每一次重生,都会站在这里,向您举起反抗的剑!” 他的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声音回荡整个殿堂。 不是为赢,而是为证明,没有什么是真正永恒的。 王座之上,利维坦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叛徒”,他缓缓抬手,冰霜顺着地面蔓延,将恶魔的双腿冻在原地。 “你可以恨我。但契约,不会更改。” 克罗塞尔大笑,笑声里带着疯癫,“那您就永远活在‘期待’里吧,“ 他猛地将剑插进地面,裂纹瞬间蔓延至利维坦脚下:“期待我下一次复活时,会不会比这次更狠、更疯...” “那就如你所愿。” “我会一次次复活你。” 利维坦,“而你,会一次次死在我的手里。” 恶魔大笑,“好啊!那就看看!” “是您的权柄先磨灭我的灵魂!” “还是我的剑先刺穿您的信念!” 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一方用死亡证明忠诚可以被扭曲,一方用复活证明反抗终将被驯服。 冰锥贯穿恶魔胸膛,他最后的目光仍死死盯着利维坦,嘴唇翕动:“下次....见,我的陛下。” 血从他克罗塞尔窍涌出,□□在焚烧中坍缩。 最后一刻,他看向父亲和其他愤怒的臣子,嘲讽道:“你们骂我疯...” “可你们谁敢说,自己从未恨过这‘永生’?” “如今的海地司没有阶级,可在不变的记忆里,心头的阶级可不会消除。” “你们每一次重生,第一眼看见陛下时,” “是先想起忠诚...” “还是先想起,自己永远只能跪着说话?!” 群臣的怒斥戛然而止。 利维坦始终面无表情,既不阻止也不赞同。 “您用永恒统治我们...可曾想过...”血肉从骨骼上剥离,声音却愈发清晰,“正是这份'恩赐'...我们永远记得!” 在彻底消散前的刹那,他对着整个海地司发出最后的声音:“您赐予的每一次痛苦...都比死亡更漫长。” 永生不是恩赐,是永恒的枷锁,而记忆,是最沉重的镣铐。 他在质问所有人。 问这扭曲的、永恒的、看似完美实则腐朽的秩序。 火焰吞噬他的瞬间,王座厅陷入死寂。 只有利维坦听见了克罗塞尔最后的低语,“陛下,您其实...比谁都懂这种痛苦吧?” 大臣们回过神后,马上跪下表忠心,“狂妄!” “陛下,请即刻将他永世封印!” “叛徒不配再入轮回!” 咒骂声几乎掀翻穹顶,可利维坦充耳不闻。 【作者有话要说】 利维不能复活赛尔的爱人,设定中恶魔们都只属于对应的领主(包括灵魂),他们对魔王绝对忠诚。 尤其是海地司,如果利维坦死亡,海地司的恶魔会集体自杀。[猫头][猫头] 第98章 答案 利维坦站在一株漆黑的曼陀罗前, 指尖抚过花瓣。这花是某个大臣当年种的,说它的毒性可以酿出最烈的酒。 如今花还在,酿酒的人却早已不记得配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 “陛下, 玛门陛下来了。” 塞尔低声汇报事务,语气恭敬。 利维坦没有回头,只是问:“塞尔, 你觉得遗忘是恩赐还是惩罚?” 塞尔怔了怔, 毫不犹豫道, “是陛下的仁慈。” 利维坦轻笑了一声, 没再说话。 仁慈吗?或许是,他也累了。 塞尔有眼见地无声离开了。 塞尔离开后,殿门缓缓闭合, 将最后一丝光线隔绝在外。 利维坦独自站在曼陀罗前, 指尖碾碎了一片花瓣,毒液顺着皮肤渗入,却连一丝麻痹都无法带来。 如果遗忘是恩赐... 为何每一次离别,都像是另一种死亡?要是没有力量、记忆……就算灵魂是一样, 人还算同一个人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 那些重生的恶魔,有着相同的面容、相同的血脉, 甚至相同的灵魂波动。他们用陌生的眼神仰望他, 用崭新的忠诚宣誓效忠时... 真是讽刺。 他缓步走向王座, 黑曜石王座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下方, 新一批重生的恶魔单膝跪地, 宣誓效忠。他们的眼神干净、炽热, 像初生的火焰, 没有一丝阴霾。 “陛下。” 为首的年轻恶魔抬头, 眼中满是纯粹的敬仰, “我们将为您而战,至死方休。” 利维坦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脸。 利维坦再一次见塞尔时,那双眼睛里没有恨,只有初生般的纯粹。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最残忍的真相:遗忘不是仁慈,而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湮灭。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继续。 如果连“永恒“本身都不再相信灵魂不灭,那么这漫长的时间洪流中,还有谁能紧握那一点微弱的“存在“的证明? ‘您嫉妒我们敢为所爱而死。’ 曼陀罗的香气在黑暗中弥漫,像一场无解的毒。 利维坦闭上眼睛。 是啊... 我嫉妒了。 所以删了他的,他们的记忆。 所以成了这座坟墓唯一的守墓人。 守着那些连本人都已遗忘的誓言,守着每一次死亡与重生之间被抹去的痛苦,记得他们曾如何炽热地恨过或爱过... 曼陀罗在夜风中摇曳,毒香弥漫。 “真是可笑。” 利维坦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永恒的长夜中。 明知是徒劳,却仍固执地记录着一切。 他创造完美臣民的同时...也杀死了最后一个会认识他的人。 利维坦垂下眼,累吗?痛苦吗?记忆才是存在的证明,他想要记住,他们想要遗忘,这样的结局,是美好的。 他转身走向寝宫深处,衣袍拂过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廊两侧的烛火随着他的经过一盏盏熄灭。 利维坦推开寝宫的门,缓缓躺下。 清淡的木质香从门缝渗入,填满整个房间,是后院永不凋零的蓝花楹。 利维坦突然想起那片绿叶,他抬手划开空间,用魔力构筑了一个抵御永恒侵蚀的屏障,做完这些,他自嘲地笑了。 ‘这次...就睡久一点吧。’ 他闭上眼睛,幽蓝的魔力开始收束,化作茧般的冰层,一寸寸覆盖他的身躯。 利维坦的意识开始下沉,坠向一个或许没有尽头的梦境。在那里,记忆不再是负担,时间不再是敌人,而那个有着温暖双眼的人,会再一次对他微笑。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利维坦!” 是幻觉吧。 他闭上眼睛。 永恒墓地恢复了它应有的绝对寂静,只有那株绿植在角落静静生长。 最后一缕冰雾封住利维坦的眉眼,海地司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塞尔站在殿外,无意识地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在他掌心化作水珠,像是谁的眼泪。 陆渊在梦里低头,看见自己赤足踩在冰层上。深蓝的冰面之下,隐约有庞大的阴影游过,像鲸的远古生物。 雪越下越大。 他呵出的白气凝结成霜,睫毛上挂了细碎的冰晶。远处传来断续的鲸歌,透过厚厚的冰层,像是从深海传来,又像是从他自己的胸腔里震荡而出,沉闷而哀伤。 陆渊在梦中行走,每一步都陷进深雪,冰冷的触感真实得不像梦境。 午夜,陆渊在公寓的床上翻了个身。 窗外,城市的灯光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模糊成朦胧的光晕,雪花落在空调外机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梦见一片海。 不是热带明信片里那种欢快的蔚蓝,而是一种近乎黑色的深蓝,像利维坦眼睛的颜色。海水漫过他的脚踝,冰冷刺骨却又奇异地不令人畏惧。 远处海平线上,一道银线缓缓升起,分不清是黎明还是月光。 然后他听到了那声音。 从海洋最深处传来,悠长得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低沉得让他的胸腔都随之共振。那声音里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孤独、寻觅、某种未完成的承诺... 陆渊不记得自己是否听过,他向前走去,海水逐渐没过膝盖、腰间、胸口。奇怪的是他并不窒息,只是感到一种缓慢的、温柔的压迫,像是被深海拥抱。 “利维...”他试图呼唤利维坦的名字,却只吐出几个气泡。 海水开始结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蓝的海面凝固成带着裂纹的冰原。陆渊站在冰面上,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瞬间蒸干,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鲸歌再次响起,这次更加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回声。 雪开始落下。 第108章 不是城市里那种湿漉漉的雪片,而是干燥的、粉末状的雪晶,无声地覆盖整片海域。 陆渊开始行走,赤裸的双脚陷入雪中,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他走出十几步回头时,发现那些脚印已经被新雪填平,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只有前方无尽的雪原,和偶尔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鲸歌。陆渊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只是有种模糊的认知。 他应该继续走,直到找到...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胸口的珍珠突然开始发热。 现实中,躺在床上的陆渊无意识地抓住睡衣口袋,那里装着从不离身的黑珍珠。梦境里,陆渊看到远处出现一点蓝光,像是一盏被雪覆盖的路灯。 他朝着光源走去。 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沉重,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阻力,这片海不希望他到达那个地方。鲸歌的频率加快了,像是一种警告。 蓝光近了。陆渊终于看清那是什么,一颗与他口袋里一模一样的黑珍珠,嵌在冰面上,周围没有积雪,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空白区。 他跪下身,手指即将触碰到珍珠的瞬间。 “叮” 现实中,陆渊的闹钟响了,他猛地坐起,额头布满冷汗,手指还紧紧攥着睡衣口袋里的珍珠。 窗外,雪已经停了,晨光给城市的积雪镀上一层金色。 手机显示早上7:30,周三,该准备上班了。 陆渊呆坐了几分钟,试图抓住梦中残留的影像。那片海,那声鲸歌,还有...什么?记忆如同梦中的脚印,迅速被清醒的意识覆盖。 唯一清晰的是胸口挥之不去的沉闷感,像是有人在他睡着时往心脏上打了一拳。 浴室镜子里,他的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青黑。水流冲刷过脸庞时,陆渊突然想起梦中海水的感觉,那种冰冷的拥抱。他关掉水龙头,盯着镜中自己滴水的面容。 “利维...坦?”他试探着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没有回应。当然不会有。三个月来他第一次梦见与他相关的景象,却连对方的正脸都没见到。陆渊苦笑着用毛巾擦干脸,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普通的梦,源于昨晚看的海洋纪录片和窗外的雪。 陆渊的手指碰到胸口的珍珠,触电般的灼热感让他差点叫出声。珍珠平时只是微凉,此刻却烫得像一块炭。陆渊急忙把它掏出来,惊讶地发现珍珠内部有光在流动,如同梦中那片逐渐结冰的海。 “这到底...” 珍珠的温度随着他的清醒逐渐降低,十分钟后恢复了平常的冰凉。陆渊把它放在早餐桌旁,一边吃吐司一边盯着它看。 今天陆渊的车限号,地铁上,陆渊靠着窗玻璃昏昏欲睡。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渐渐与记忆中的鲸歌重叠,让他再次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他看见利维坦站在一片墓碑中央,眼睛比梦中海水还要深邃... “世纪广场站到了。” 广播惊醒了他。陆渊匆忙起身,差点撞到旁边的乘客。走出地铁站时,他下意识抬头看天。 万里无云,昨夜的雪了无痕迹,就像那个梦境,就像利维坦曾经存在于他生命中的证据。 办公室里,周明兴奋地讲着周末约会计划,杨姐讨论着项目进度。陆渊机械地应和着,手指始终放在裤袋里,摩挲着再次变得冰凉的珍珠。 午休时,陆渊偷偷搜索“鲸歌梦境象征”,得到的结果无非是潜意识、孤独感之类的心理学解释。 下班路上,陆渊绕道去了海边。这座城市的海,与梦中截然不同。他站在防波堤上,望着远处货轮的黑影,突然很想听到一声鲸歌。 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单调而重复。 回到家,陆渊把珍珠放在床头柜上,故意不带着它入睡。 然而午夜时分,他再次醒来时,发现珍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第二卷 仅剩的美好 第99章 不想活在无望的人间 窗外, 第二轮雪花开始飘落。陆渊蜷缩在床上,听着雪落下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希望再次梦见那片冰海, 希望那声鲸歌能告诉他未完的话语。但直到黎明,他的梦境都只有一片空白,如同被新雪覆盖的冰洋。 第七个梦见冰海的夜晚, 陆渊决定不再被动等待。 床头柜上摆满了关于清醒梦的书籍和笔记, 电脑屏幕定格在修行者讲解“梦境意识控制“的视频页面。 窗外又下起了雪, 这个冬天的雪来得格外早, 气象台说是百年一遇的寒潮。 “记住,最重要的是在入睡前保持高度集中的意念。”视频里的老者双手合十,“想象你要去的地方, 细节越丰富越好。” 陆渊关掉电脑, 单手拿起珍珠。珍珠最近越来越活跃,白天冰凉如常,每到深夜就会微微发热。 “带我去见他。”陆渊低声说,指腹摩挲着珍珠光滑的表面, “带我去利维坦那里。” 他躺下,将它贴在胸口, 闭上眼睛开始构建画面:深蓝色的海, 逐渐结冰的表面, 远处孤独的鲸歌...然后是利维坦的样子... 睡意如潮水般涌来。 起初, 只有一片漆黑。陆渊在梦中保持着一丝清醒, 不断默念“这是梦”。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出现一个光点, 逐渐扩大成一片冰原。 成功了!!! 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上次梦醒前的地方, 那块嵌在冰面上的珍珠就在脚边。 但这次不同。冰面下的海水在发光, 呈现出与珍珠相同的蓝黑色。陆渊蹲下身,手指触碰冰面。 “咔嚓” 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冰层下传来那熟悉的鲸歌,这次近得让他浑身震颤。 陆渊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听见一个声音从裂缝中传来:“陆渊...” 是他三个月朝思暮想的声音。 陆渊不顾一切地用手砸向冰面。”利维!”冰层碎裂的瞬间,他坠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 陆渊张开五指在眼前晃动,却连轮廓都看不见。 他喊了一声“利维坦”,声音像被海绵吸收了,连回声都没有。 “又是这?这到底是哪?”陆渊的声音在唇边就消失了。他摸索着站起来,脚下是光滑冰冷的平面,蹲下去触摸时,却发现那触感既不像冰也不像金属,更像是...凝固的黑暗本身。 胸口的黑珍珠还在,贴着他的皮肤微微发烫,这是唯一证明他仍然存在的感知。 陆渊紧紧攥住它,开始向前走。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物,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移动。 一分钟?一小时?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陆渊的脚步声不存在,呼吸声不存在,只有心脏的跳动通过骨骼传导到耳膜,证明生命仍在继续。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一片无边无际的静默。 “利维坦!”他又喊了一声,这次用尽全力,喉咙都隐隐作痛,依然没有回应。 陆渊开始奔跑。双腿肌肉的酸痛是真实的,额头的汗水滑落是真实的,但除此之外,一切都像是被吞噬了。他不断跑,直到肺像烧起来一样疼,直到小腿抽筋跌倒。膝盖撞击地面的疼痛让他稍微安心,至少痛觉还存在。 “为什么...”陆渊蜷缩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黑暗平面,“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珍珠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胸口皮肤刺痛。陆渊不得不把它掏出来,就在脱离衣物的瞬间,珍珠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光芒照亮了周围,陆渊倒吸一口冷气。 他正站在一片无边际的黑色镜面上,头顶是没有星辰的夜空,而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悬浮着一具被冰藤缠绕的水晶棺椁。棺中,利维坦安静地沉睡着。 “利维坦!” 陆渊踉跄着爬起来冲向棺椁,呼喊变得模糊而迟缓,像被水阻隔。但利维坦的眉头确实皱了一下,睫毛微微颤动。 “利维!”陆渊一拳又一拳的砸向棺椁,鲜血顺着陆渊的手流进棺椁。 利维坦眉头皱得更深了,睁眼的瞬间,整个世界坍塌了。 陆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的黑色镜面碎裂成无数片,又在半空中凝固。他本能地闭眼,再睁开时,已经站在一片无法形容的空间里。 天空与海洋的界限消融,星辰坠入深海,浪涛倒灌进云层。在这片混沌的梦境边缘,陆渊看见他踏着破碎的月光走来。 水面如镜,倒映着不存在的天空。陆渊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与无数星辰混在一起。 “不是让你做梦不要喊我吗?” 这个声音让陆渊浑身一颤,他猛地转身,看见利维坦站在三步之外。 陆渊的喉咙发紧,三个月来在脑海排练过的千言万语,此刻全都蒸发了,他只能笨拙地站在原地。 利维坦冷眼看着他,“吵醒我只是为了来发呆?几个菜,醉成这样。” 第109章 陆渊向前一步,拽紧他的衣袖,水面涟漪荡开。 “我想你了。” 海天颠倒的混沌中,陆渊伸手抚上利维坦的脸,触感冰凉,真实得令人心头发烫。 “利维。”陆渊叫他的名字。 “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让我觉得‘非你不可’的人。”陆渊的声音颤抖,“第一个让我在梦里都要发疯的人。” 利维坦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漠:“知道了。” 陆渊的心脏漏跳一拍,只是贪婪地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用无尽的思念与孤独填满破碎的心...这样太孤寂。” “你要是不回来,我也会去找你,哪怕你并不需要我。” 利维坦平静地说:“你知道惹怒我代价是什么吗?” “知道。”陆渊笑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无非是死亡。” “可于我而言,没有你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炼狱。” 不是情话,是宣判。 他宁愿坠入深渊,也不要活在无望的人间。 利维坦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的誓言跟你人一样,毫无分量。” “我知道,我很清楚,不能也没资格成为你的过去未来,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直到你厌倦为止。” 利维坦的话一字一句钉进陆渊的心脏,“人并不是长情的物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只是童话,很显然你活在想象里。” “你说得对。”陆渊拽过利维坦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人类确实善变。” “人类擅长遗忘、习惯背叛、在骨子里都刻上了利己。” “但这里!”他用力到几乎要挖出自己的心脏,“从遇见你那刻起,跳动的每一下都念着你的名字!” “如果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那我将违背本能,忤逆天性,去爱你!!” "我说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我爱你!!!” 利维坦静静地听着,瞳孔里情绪晦暗不明。 海天相接的梦境边缘,风声凝固成细碎的冰晶。 “啪。” 空间如镜面般碎裂,陆渊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人间的床上,窗外晨曦微亮。 他被利维坦单方面踢出了梦境。 没有答应,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一句回应。 可陆渊却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闷闷地傻笑了起来。 要是他直接答应...陆渊反而要怀疑利维坦是不是在逗他玩。 可这种别扭的沉默... 在床上发了一会呆,陆渊站在浴室镜子前,指尖触碰自己发烫的耳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告白。 水龙头哗哗流着,陆渊捧起冷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胸腔里那团火。他抬头看着镜中满脸水珠的自己,眼睛亮得吓人,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这种体验太陌生了,像是整个人被拆开又重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我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他会有一点喜欢我吗?” “他会为我回头吗?” “要是他还是只想跟自己玩玩...” 陆渊喃喃自语,额头抵上冰凉的玻璃,这才是他最害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被当成消遣。 失落间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同事发来的烤肉店定位,后面跟着一串感叹号:‘明天必须来!交代你这三天的神秘失踪!!!’ 陆渊回了个ok的手势,却忍不住发呆。 利维坦见过太多人类的生老病死,爱情对他而言大概就像人类看蚂蚁求偶一样,既新奇又无关紧要。 他放下手机,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却忘了要拿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冷气缓缓溢出。 陆渊从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喝了一口才发现已经过期两天,他皱眉吐进垃圾桶,却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变傻,这种体验新鲜又奇妙。 回到客厅,他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综艺节目。明星们正在玩告白游戏,夸张地单膝跪地,说着精心设计的甜言蜜语,陆渊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珍珠突然变得滚烫,陆渊赶紧把它从衣领里拉出来,发现它正规律的闪烁着,“怎么了?”陆渊轻声问道,随即觉得自己像个对着水晶球自言自语的占卜师。 但它确实又闪了一下,像是回应,这种奇妙的联系让他胸口发胀,如果现在利维坦真的出现在门口,他该说什么?“谢谢来见我?”还是直接吻上去?想到后者,陆渊的耳根又烧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大胆过很多回了,但... 电视里爆发出一阵笑声,把他拉回现实。窗外雪声渐急,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下一周。 陆渊关掉电视,走到阳台上。雪花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他的拖鞋。 第100章 圣诞快乐 圣诞节的商场人潮涌动, 彩灯闪烁。陆渊拎着购物袋,站在暖黄的路灯下,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同事发来的节日祝福。 ‘圣诞快乐!明天见!’ 他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在超市货架间穿行, 车里只躺着几样简单的东西, 几包泡面和一瓶红酒, 足够应付一个人的圣诞晚餐。 “先生, 要不要试试我们的圣诞限定蛋糕?”促销员热情地递来试吃品。 陆渊摇头婉拒,目光扫过旁边一对挑选蛋糕的情侣。女孩正笑着把奶油抹在男友鼻尖,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陆渊加快脚步离开甜品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陆渊掏出来看, 是周明的群发祝福:‘圣诞快乐!明年一起脱单啊!’后面跟着三个啤酒表情。他回复了个笑脸, 拇指不自觉上滑,停在那个数月没有回应的聊天窗口。 而下面,是他这些日子里断断续续发出去的无数条未读消息。 ‘你去哪了?’ ‘房子被烧了。’ ‘你还回来吗?’ ‘......’ 陆渊抿了抿唇,指尖悬在键盘上, 犹豫了会还是没再输入新的消息。 明知道地狱收不到,可他还是忍不住每天发, 期待万一利维看见了哪。 陆渊自嘲的笑着, “叮”——手机又响了。陆渊条件反射地看向屏幕, 还是周明:‘明天部门交换礼物别忘了!’ 希望像泡沫般升起又破裂。 陆渊苦笑一声, 把手机塞回口袋, 指尖触碰到里面的珍珠。自从梦境边缘一别, 又过了几个星期, 珍珠再没有过变化。 “到底在期待什么...”陆渊自言自语, 转向收银台。 队伍很长, 陆渊百无聊赖地看着配料表。 “滴!!” 手机又想响了。 陆渊叹了口气,以为是同事又发来什么,随手掏出一看。 一条新消息突然弹出。 利维坦:‘转头。’ 陆渊的心脏瞬间停跳,然后快速跳动。他愣了两秒,又看了一次消息,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陆渊猛地回头,购物车撞上前面的顾客,他匆忙道歉,眼睛却急切地扫视身后人群。 上班族主妇,带孩子的老人,嬉笑的学生...只有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被耍了? 陆渊盯着手机,怀疑是不是他恶作剧。但那个聊天窗口确实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又一条消息:‘陆渊,光是想到你会为了一条消息犯蠢,心情都愉悦不少了。’ 陆渊:“......”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这不好笑。’ 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又震了一下。 利维坦:‘怎么不往前看?’ “!!!” 陆渊大脑加载中,缓缓抬头。没人... 路渊快速结账拿上东西就往外跑,无视收银员的呼喊,“您的小票!!!” 陆渊一边道歉,一边穿过熙攘的人群。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利维坦,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商场中心,一个穿米色大衣的身影静静伫立在圣诞树下,手里拎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利维坦就站在那里,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等着他,背后是圣诞树五彩的灯光和飘落的人造雪。 陆渊站在原地,心脏剧烈跳动,指尖发麻。 “你...回来了吗?”陆渊张了张嘴,声音被嘈杂声吹散。 是真的吗? 还是又一个自欺欺人的幻觉? 利维坦见陆渊呆愣原地,拿出手机发消息,‘再不过来,就把咖啡倒你脸上。’ 他穿过人群奔向圣诞树,像一场终于醒来的梦,他踉跄了一下,再抬头时,已经站在面前利维坦了。 “我...”陆渊的喉咙发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利维坦微微挑眉,语气依旧冷淡:“怎么?几个月不见,语言系统都退化了?” 陆渊接过咖啡,指尖相触时真实的温度。热可可的味道,混着利维坦身上淡淡的气息,真实得不像梦境。 第110章 陆渊笑出声,眼眶却红了,所有等待、愤怒、委屈,最终坍缩成一句:“事情处理好了吗?” “麻烦事,不管了。”利维坦简短地回答。 利维坦扫了眼陆渊的购物车袋,脸上带上嫌弃的意味,“你就买这些?所谓的‘过节’,就是囤积廉价巧克力,打折包装纸?没品。” 陆渊也不恼,反而笑着拉起他的手:“那你帮我选。” 远处,圣诞钟声敲响,雪下得更大了。 奢侈品专柜前,利维坦的手指在一排宝石袖扣上停留,陆渊默默看了眼价格标签,倒吸一口冷气。 利维坦斜睨他,“货币系统对你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陆渊干笑:“不是...就是觉得这价格,布涅看了都得说一句‘抢劫’。” 利维坦冷笑一声。 下一秒,专柜经理小跑过来,恭敬鞠躬:“利维先生,您订的圣诞系列已经准备好了。” 陆渊:“???” 他们穿梭在商场里,彩灯闪烁,欢快的圣诞歌、循环播放。利维坦对人类的商品兴致缺缺。 利维坦拿起一盒白巧克力,又皱眉放下:“甜得发腻。”他扯了扯货架上的彩带,“可以买点。” 陆渊憋着笑跟在他身后,熟悉的声音从拐角传来,陆渊脚步一顿。透过货架的缝隙,他看到加百列正板着脸给纪衡戴上一对毛茸茸的鹿角。 “表叔!我要那个会发光的驯鹿头饰!” “纪衡你不小了。” “买一个嘛~就买一个嘛!” 加百列无奈地说:“家里已经有很多个了。” “不嘛,好表叔,就给我买最后一个吧~” “下不为例。” “耶!表叔最好了!!” 利维坦头也不抬,继续往购物车里扔东西:“让他们笑吧,也就这一会儿了。” 陆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多问。 利维坦拽住陆渊的手腕,转身拐进另一条通道,“晚上喝热红酒。” 直到走出商场,雪下得更大了。冷风卷着雪花扑来,陆渊解开自己的围巾。 利维坦皱眉:“你干什么?” 陆渊没回答,低头给利维坦围上,仔细打了个结。羊毛织物还残留着陆渊的体温。 “圣诞快乐!”陆渊笑着说,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 利维坦低头看着围巾上幼稚的圣诞树图案,沉默片刻,随即嗤笑:“愚蠢的人类仪式感。”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扣在陆渊头上。 是对会发光的驯鹿角,和加百列给纪衡卖的那对大相径庭。 “丑死了。”利维坦别过脸,“勉强配你。” “我果然比有品哥有品。” 陆渊“......”,不打架也要拉踩一下? 远处,加百列突然打了个喷嚏,纪衡疑惑地抬头:“表叔,感冒了吗? 加百列皱眉:“有个没品的蠢货在嫉妒我。” 利维坦递给陆渊伞,陆渊接过撑开,稳稳遮在两人头顶。 陆渊惊讶:“你什么时候带的伞?” 利维坦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刚刚从加百列侄子手里顺的。” 陆渊:“......” 远处隐约传来纪衡的哀嚎:“表叔!我新买的伞又不见了!!” 陆渊问:“地狱过圣诞节吗?” 利维坦轻哼一声,“地狱只过‘天堂毁灭纪念日’。” 雪地上两串脚印一深一浅。 雪地里的加百列面无表情地抖了抖身上上的雪:“这就是你说的‘圣诞奇迹’?” 纪衡裹紧围巾,干笑:“呃...至少拍到了好看的照片?” 加百列:“回去吧,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好,回家咯!”纪衡拉着他的手,笑得灿烂:“表叔~圣诞快乐!” 加百列莞尔一笑,“圣诞快乐,希望你可以一直无忧无虑。” 陆渊偏头看着利维坦,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问到,“你为什么会回来?” 利维坦语气却淡淡的,“无聊,准备睡觉,然后被某个蠢货吵醒。”他顿了顿,瞥陆渊一眼,“来看看你怎么扑腾。” 陆渊:“!!!”,陆渊猛地睁大眼睛,语无伦次:“你...你知道?” “嗯。” 陆渊呼吸一滞,声音发颤:“那是不是说明...你答应我了?” 利维坦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向远处,“我之前跟陆渊约定过,要看他走向结局。” 陆渊心头一震,喉咙发紧:“你...还想驯养我吗?” 利维坦收回视线,别开视线静静看着他:“你想吗?” 陆渊耳根瞬间烧红,声音越来越低:“要是你答应我不离开的话...也不是不行。”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嗤笑:“你这傻样也挺搞笑。”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陆渊的脸,“就这样吧。” 陆渊茫然:“???” 利维坦挑眉:“你很失望?” 陆渊声音发干:“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利维坦的手指还贴在他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却让陆渊一抖。 利维坦慢条斯理地开口,“人类不是总喜欢说,先平等,再相爱吗?” 陆渊彻底懵了,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我?可以吗?” “这是我跟陆渊的约定。”利维坦低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承诺什么。 陆渊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低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看着利维坦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微微颤动。 “我可以吻你吗?” 问完这句话,陆渊立刻后悔了。太冲动,太冒失,利维会怎么看待这个突然的请求? 利维坦沉默了两秒,随后他拽住陆渊的衣领,直接把他拉低,在雪夜的路灯下,主动吻了上去。 伞掉落在地,雪落在两人的肩头。 陆渊的手轻轻环住利维坦的腰,利维坦的手指仍抚在他的脸上。 “陆哥?!” 第101章 圣诞篇 周明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两人之间的氛围。利维坦猛地把人往后推, 陆渊身形一晃差点摔了。 陆渊转头,看见同事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五米外,嘴巴张得能塞进整个鸡蛋。 “这位是...?”周明上下打量着利维坦, 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陆渊的大脑飞速运转:“我...表弟!从国外回来过节的!” 利维坦挑眉,但配合地没有拆穿。 “哦~”周明拉长声调,明显不信, “那你们表兄弟感情真好, 差点就要亲上了呢。” 陆渊的耳朵红得能滴血。他匆忙起身, 拉着利维坦逃离现场, 背后传来周明的喊声:“明天记得带'表弟'来公司派对啊!” 冷风一吹,陆渊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利维坦的手,他慌忙松开, 却见利维坦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交握过的地方。 利维坦打趣道, “表弟?” “对不起!”陆渊双手合十,“脑子一抽,忘词了,一时想不到别的解释...” 利维坦轻哼一声, 出人意料地重新牵起陆渊的手:“回去了。” 陆渊忍不住笑了,手指悄悄扣紧:“嗯。” 雪越下越大, 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谁都没有提要去哪里。 “利维, ”, 陆渊鼓起勇气问出盘旋已久的问题, “你在人间能待多久?” 利维坦望向远处的街灯:“直到你走向结局。” 陆渊停下脚步, 认真看着利维坦的眼睛:“那我可以再来一次吗?” “什么?” “可以吻你吗?这次没有打扰。” 利维坦没有闭眼, 也没有回答, 只是微微抬头, 让一片雪花落在自己唇上,然后融化。 陆渊懂了,小心翼翼地靠近,能闻到利维坦身上气息,能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结的冰霜。 他俯身,在圣诞夜的雪中,轻轻贴上那片微凉的柔软,雪花在他们相触的唇间融化。 利维坦的指尖,悄悄攥紧了他的衣领。 钟声在远处敲响,无声的雪落在地上,两道影子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两人站在维特鲁威的外围,冷风卷着焦黑的残骸呼啸而过。 陆渊这才想起来,利维坦的房子没了。 利维坦一脚踢开焦黑的木梁,他盯着那片废墟,气极反笑,“谁干的?” 陆渊干笑两声:“加百列。”说完立刻补充,“就是在你离开后不久,我当时出门买东西,回来就...” 利维坦沉默三秒,突然撸起袖子:“还是让他笑早了。”他转身就要走,“今晚就让他跟他侄子睡废墟上。” 陆渊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等等!” 利维坦,“松手。” “我租了个公寓,“陆渊赶紧说,“要不去我那?”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哼一声:“行吧,先放过他。” 陆渊的公寓不大,好在设备齐全,利维坦的嫌弃还是从进小区开始就没停过。 第111章 “电梯还没我的衣柜大。” “墙壁都要掉皮了。” “....” 直到钥匙打开自家房门,陆渊才终于有机会说话:“欢迎来到...呃,寒舍。” 利维坦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个公寓,“你这么穷吗?” “....”陆渊接过他的大衣,“对你来说是小了点,但以人类的眼光来看还是不错的。” 利维坦坐在沙发上等着陆渊准备晚饭。 陆渊特意摆了烛光晚餐。 利维坦坐在餐桌前,用叉子戳了戳肉块,挑眉:“人类的求偶仪式?” 陆渊耳根发热,“将就一下?” 利维坦把牛排推到他面前,“你吃吧。” 陆渊有些失落:“要不我们还是出去住酒店吧。” “不用,你要吃就快吃。” 陆渊:“......” 饭后,利维坦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洗好澡的陆渊试探性靠近,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腰。 利维坦笑了声,直接跨坐在陆渊大腿上,坏心思地蹭了蹭。 “你确定?”陆渊的手顺着利维坦的腰往下,“一会我不会让你跑。” “就你?”利维坦笑了,“现在心跳的挺快的,等会~快不快?” 陆渊蹭了蹭他,坏笑说,“等会你就知道了,上次不是看你挺满意的吗?” 利维坦手指插进陆渊的发间,低头吻他。陆渊搂上他的腰窝,掌心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肌理。 “利维...”陆渊喘息着唤他的名字,掐着他的腰。 利维坦咬了下他的下唇:“闭嘴。” 利维坦的指尖从陆渊的发间滑至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像在警告,又像纵容。 陆渊故意用鼻尖蹭他的锁骨,“如果今夜是梦,我一点也不想醒。” 利维坦眯起眼,满意地听到一声闷哼,整个人压得更近:“上次...你也没这么啰嗦。” 陆渊掐住他的腰窝,利维坦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 呼吸交缠间,陆渊的手探进利维的衣摆,掌心贴上那片细腻的皮肤。 利维坦的腰窝在他掌下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放松下来,甚至挑衅般咬住他的耳垂:“不行就我来。” 陆渊的呼吸瞬间粗重,一个翻身将他压进沙发里。利维坦的头发散在靠垫上,眼睛里只有陆渊,烧得陆渊喉咙发干。 “利维,”他俯身吻他的喉结,“我想要你。” 利维坦修长的腿鼓励般缠上他的腰。 陆渊准备进一步。 “咚咚咚!” 窗玻璃传来敲击声。 利维坦的动作顿住了,陆渊也僵住,两人唇瓣分开时发出轻微的“啵 ”声。 “别管它。”利维坦声音沙哑,重新吻上来。 “哐!哐!哐!”这次更急促了。 陆渊勉强转头看向窗户,一个惨白的骷髅头正用额骨猛撞玻璃,头顶还滑稽地戴着一顶迷你圣诞帽。 陆渊:“......” 利维坦:“......” 莫莫用爪子拍打窗户,见没人理它,敲得更起劲了。 陆渊惊呼,“莫莫?!”不是,来的那么巧吗? 利维坦不悦,抬手一挥。 “咔嚓!” 窗户瞬间冻结成冰,莫莫的头骨“咚 ”地一声撞在冰层上,弹飞出去,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 陆渊:“......” 莫莫在雪堆里晃了晃脑袋,丝毫不觉得尴尬,举起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小树枝,像举着圣诞礼物一样,继续“咚咚咚”敲窗户。 利维坦的指尖握起,一副要杀骨解火的样子。 陆渊赶紧拦住他:“等等!它可能就是......想一起过节?” 利维坦冷笑:“那就让它过个难忘的圣诞夜。” 眼看利维坦真的要动手,陆渊灵机一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其实......我还有个礼物没给你。” 利维坦眯眼:“什么?” 陆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只耳钉,深蓝色的宝石,和利维坦的眼睛如出一辙。 陆渊一直关注者利维的表情,忐忑道,“喜欢吗?” 利维坦盯着耳钉看了几秒。 “啪!” 冰层瞬间融化,莫莫的头骨“嗖”地飞进来,精准地落在茶几上的空盘子里。 利维坦淡淡扫它一眼:“敢动一下,就把你扔进地狱岩浆里泡澡。” 莫莫:“......”(立刻静止装死) 陆渊忍不住笑出声,凑近利维坦:“所以,耳钉?” 利维坦微微偏头,露出白皙的耳垂:“快点。” 陆渊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耳钉,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皮肤。 烛光下,水晶镶嵌的纹路如同水面荡起的涟漪,深蓝的宝石折射的光映在利维坦的侧脸。 莫莫老老实实躺在盘子里,黑洞洞的眼眶眯成一条线。 窗外,雪停了。 莫莫的头骨悄悄滚到角落,用下颌骨夹起一块黑布盖住自己。 利维坦指尖一勾,莫莫倒吊在半空。 “嘻嘻!”莫莫笑得猥琐:“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让我观战一下就好了。” 利维坦微笑,“那么急找我,肯定有事的,对吧!” 莫莫说:“对头对头!!!” 利维坦推开陆渊,随手拢了拢衣服,“啪!” 利维坦松了力,莫莫欢快地滚下来,在地板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利维坦脚边,用下颌骨蹭他的脚踝。 “它...是不是有事?”陆渊伸手摸了摸莫莫光滑的头顶。 利维坦黑着脸:“说话。” 莫莫的颌骨咔嗒咔嗒开合几下,突然从眼窝里喷出一小簇烟花,在空气中组成一行字:‘圣诞快乐!主人回来了!庆祝!’ 陆渊愣住:“它...就是来庆祝的?” 莫莫完全没察觉气氛不对,又转了几圈,从某个异空间里抖落出几个装饰品:一个歪歪扭扭看起来像陆渊的姜饼人,一个利维坦形象的小恶魔玩偶,还有一瓶可乐... 陆渊笑了:“圣诞快乐!” 利维坦:“圣诞快乐!” 陆渊轻声道:“喜欢吗?” 利维坦垂下眼睫,半晌,才淡淡“还行。”了一声。 陆渊笑了,从口袋里又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戒指,深海蓝的戒托上,水晶拼成的鲸尾环绕半圈。 “这是我的,我设计的。”陆渊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抬头看向利维坦,“是一对。” 利维坦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久到陆渊以为他要嫌弃的时候,利维坦伸手,“给我带上。” 利维坦的手指修长冰冷,骨节分明,陆渊将戒指推到了利维坦的无名指根部。 利维坦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陆渊的,“蠢死了。” 下一秒,陆渊在他的戒指上落下一个吻。 “我愿意把我的一切献给你。” 陆渊说:“谢谢你为我留在人间。” 利维坦捏住陆渊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长期以来的寂寞、不安都在此刻烟消云散,陆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利维坦的衣襟,呼吸彻底乱了节奏。 “咔嚓!” 盘子里的莫莫不知何时立了起来,下颌骨掉在茶几上,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他们。 利维坦头也不回地。 “砰!” 莫莫的头骨瞬间被冻成冰球,咕噜噜滚到了沙发底下。 利维坦低头看向陆渊无名指上的戒指,指尖轻轻拂过戒面。“设计得还行。” 陆渊笑着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利维坦秋住陆渊的衣领,眸光激滟,“现在,你该把我抱去床上。” 陆渊低笑,手臂一用力,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利维坦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咬:“要是让我不满意...” 陆渊挑眉,抱着他大步走向卧室,嗓音低沉:“放心,不满意是不可能的。” 卧室的门被一脚踢上,冰冻的莫莫在沙发底下默默融化,决定今晚暂时装死。 第102章 腻歪日常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 陆渊迷迷糊糊地醒来。手臂还环着利维坦的腰,下意识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了蹭对方柔软的发顶。 “砰!” 下一秒,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肘击。 “嘶——”陆渊痛得倒抽冷气,瞬间清醒。 利维坦背对着他,头发散在枕头上, “再碰就剁了。” 陆渊揉着隐隐作痛的肋骨, 忍不住笑:“早安吻也不行?” “滚。” “好嘞。”陆渊轻手轻脚地起床, 临走前还是没忍住, 俯身在利维坦发间落下一个轻吻。“我去买早餐。”顿了顿,又补充,“顺便把工作辞了。” 枕头飞过来砸在门上, 陆渊已经溜出了卧室。 陆渊一边穿鞋一边给公司主管发消息。键盘敲到一半,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卧室方向。 第112章 他居然真的把魔王拐回家了。 这个认知让他耳根发烫,手指一滑误发了鲸鱼表情包。 主管秒回:‘?’ 陆渊:‘抱歉发错了。我是要辞职。’ 主管:‘???昨天不还说要做年度优秀员工??’ 陆渊:‘计划有变。’ 主管:‘什么变?’ 陆渊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上扬:‘要去环游世界。’ 主管发来一串挽留话术见劝不动, 最后回了句:‘自己想清楚就行,记得交接清单。’ 陆渊笑着锁屏, 推门走进早餐店。 “三笼蟹粉小笼“陆渊想了想, “一份不加糖的豆腐脑和一杯甜豆浆。。” 老板娘熟络地打包:“给对象带的?” “嗯。”陆渊接过袋子, 顿了顿又笑, “他脾气不太好, 得赶紧回去。” 手机突然震动。陆渊掏出来一看, ‘30分钟, 超时就别回来了’ 陆渊看着消息, 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陆渊拎着早餐往回走, 热腾腾的豆浆在袋子里晃悠。转过街角时,他差点撞上一个人。 “陆渊先生?” 白大褂,金丝眼镜,医生? 陆渊点头打招呼:“霍尔特先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陆渊脖子上的红痕停留了一秒,突然笑了:“谈恋爱了?” 陆渊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耳根顿时热了起来。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周医生拍拍他的肩:“挺好,之前看你总是一个人,现在气色好多了。”他眨眨眼,“祝福你们。” 陆渊道了谢,快步离开。转过街角时,他摸出手机,对着脖子拍了张照,发给利维坦: ‘医生说我气色变好了。’ ‘托你的福。’ 三秒后,手机一震,利维坦:‘哦。’ 陆渊差点被台阶绊倒,这次利维回来变了好多,是发生了什么吗? 推开门时,利维坦已经醒了。 他靠在窗边,晨光勾勒出修长的轮廓,但让陆渊意外的是,利维坦的一只眼睛竟变成了浅浅的蓝色。 “过来。”利维坦开口。 陆渊放下早餐,刚走近,就被利维坦拉住衣领低头,他伸手捂上陆渊的双眼。 刺痛感瞬间蔓延,陆渊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利维坦按住后颈。 “别动,另一边。” 陆渊再睁开眼,利维坦已经松开了他,神色如常地走向餐桌:“吃饭。” 陆渊怔了怔,转头看向玄关的镜子,他的眼睛变回了黑色。 陆渊,“你做了什么?” 利维坦慢条斯理地拆开豆浆,头也不抬:“藏色。” “藏色?” “黑瞳更安全。”利维坦打断他,指尖轻点陆渊的眼睑,“除非情绪剧烈波动,否则不会被发现。” 利维坦坐在餐桌前,修长的手指捏着吸管,慢悠悠地戳进豆浆杯里。“只是暂时的视觉欺骗。” 他啜饮一口,眉头立刻皱起,“太甜了。” 陆渊走过来,双手撑在利维坦两侧的桌沿,将他困在椅背与自己之间:“为什么这么做?” 利维坦抬眸,“你不是要出去工作?” 陆渊不好意思道,“刚刚已经辞职了。” 利维坦看着他,勾起唇角,阴阳怪气地模仿陆渊曾经说过的话:“‘我出来混,也是有尊严的’” “....”陆渊耳根发烫,但还是俯身蹭着利维的颈脖:“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是打工。”陆渊低声说,“现在是跟你混。” 利维坦挑眉:“哦?” “打工要尊严。”陆渊盯着他的眼睛,“跟你,”他忽然凑近,在利维坦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要你就够了。” 利维坦眯起眼,正要说话,陆渊已经直起身,顺手捞起那杯被嫌弃太甜的豆浆,就着利维坦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大口。 陆渊笑得狡黠,“确实甜,但还不错。”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两秒,伸手拽住陆渊的衣领,把人拉回来。“既然辞职了,”他在陆渊耳边轻声道,呼吸拂过皮肤,“就好好待在家。” 陆渊喉结滚动:“遵命,陛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先...”准备一下。 陆渊抓住他的手腕:“那你呢?” 利维坦挑眉:“我?” “你的眼睛。”陆渊低声道, 利维坦冷着脸说:“陆渊,聪明一点。” 利维坦的指尖划过陆渊的喉结,在动脉处微微施压:“不该问的,不要好奇。” 陆渊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可我就想知道你不让我问的事。” 利维坦眯起眼,正要发作,陆渊轻咬他的耳朵,低声说话。 利维坦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给了陆渊一肘,站起身,瞪了他一眼,“今天睡沙发。” “嘶——”陆渊夸张地倒吸冷气,“谋杀亲夫啊?” 利维坦睡袍领口微微敞开,殷红的吻痕在雪白的皮肤上红得刺目。“沙发,或者窗外,选一个。” 陆渊委屈道,“昨晚你咬我肩膀的时候,可没这么凶...” “闭嘴!” “沙发?”陆渊挑眉,不但没退,反而往前一步,指尖勾住利维坦的衣领,“你确定不是想让我半夜溜进卧室?” 利维坦眯眼:“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陆渊突然压低声音,指腹蹭过他锁骨上未消的咬痕,“你锁门也没用。” 利维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黑了一圈,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给陆渊脸了,现在就蹬鼻子上脸...... 厨房的玻璃杯集体炸裂,冰箱摇摇晃晃,里面的可乐罐接二连三滚出来,掉在地上。 莫莫的头骨咕噜噜从厨房一路滚到客厅,鬼火瞳孔疯狂跳蹿:“地震了!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这个小可怜!” 陆渊、利维坦:“....” 陆渊弯腰捡起莫莫的头骨,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没地震,主子在发脾气。” 莫莫的鬼火“噗”地涨大:“那更可怕了好吗!”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人一猫。 莫莫瞬间安静如鸡,头骨自动滚回客厅角落,还不忘用下巴顶起抱枕盖住自己。 陆渊忍笑,凑到利维坦身后,“真生气了?” 利维坦冷哼一声,转身回房间。 莫莫的头骨在客厅发出绝望的呐喊:“一定要殃及我吗?加百列家我也进不去啊,我还是回地狱种蘑菇吧。” “我的可乐邦邦硬!” 客厅时钟指向下午三点。陆渊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耳朵却竖得老高,卧室门缝里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偶尔的闷哼和低骂。 这种声音他太熟悉了,昨晚利维坦在他身下时就是这样... 杂志被扔到一边,陆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门没锁,他悄悄推开一条缝,溜进去趁机从后面抱住利维坦,嘴唇贴上那截露在衣领外的白皙脖颈:“这么想我啊?一个人偷偷...” “啊!”利维坦浑身一抖,手滑按错了技能,瞬间暴毙。屏幕变成暗的同时,陆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利维坦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到了床上。 维坦扯下耳机,吼道,“你发什么癫!” 陆渊仰躺在床上,看着利维坦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颊,凌乱的发丝,还有随着急促呼吸起伏的胸膛。 游戏耳机歪在一边,里面传出模糊的叫骂声。虽然知道利维坦会骂人也爱打游戏,但这个画面实在太...反差了。 “你在打游戏?”陆渊眼神飘忽不定,解释道,“我还以为...” 利维坦眯起眼睛:“以为什么?” “以为你在...”陆渊暧昧地挑眉,换来利维坦一记枕头暴击。 陆渊侧躺在凌乱的被单上,手肘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激情开麦的利维坦。 利维坦穿着陆渊的宽松t恤,领口随着激烈的操作滑到肩头,露出昨晚留下的吻痕。 “看什么看?”利维坦突然转头,“去,给我拿冰可乐。” 陆渊笑着凑过去,趁机亲了亲他脸颊:“遵命,我的陛下。” 利维坦一脚踹开他,继续游戏。 厨房里,陆渊打开冰箱时忍不住笑出声。 陆渊拿着可乐回到卧室,利维坦刚好赢下游戏。 利维坦得意地扬起下巴,接过可乐灌了一大口:“看,这才是真正的carry全场。” 陆渊突然伸手擦掉他嘴角的可乐渍:“嗯,我的陛下最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陆渊躺在沙发上笑,顺手摸出手机,给玛门发了条消息:急,求问,怎么哄生气的利维,在线等。 玛门秒回:打钱 陆渊:? 玛门:打给我,我帮你雇别西卜当替死鬼 陆渊:...,地狱同事的爱,真是令人感动。 第113章 别西卜:你清高,你了不起,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哇?讲话喷子!!再说,不能直接雇佣我吗?为什么要联系奸商。 玛门:我要吃回扣。[墨镜] 第103章 撒娇男人最好命 陆渊忍不住笑出声, “打个游戏而已,这么认真?” 利维坦根本没理陆渊。 陆渊:“......”他好像突然知道利维坦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了。 1. 睡觉2. 打架 3. 骂人(每天醒来随即挑选幸运儿,要是红温就单杀对面) 4. 打游戏 永恒的生命是这么消磨的?! 陆渊躺在床上看着他打游戏,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再次醒来发现天都黑了。 深夜利维坦心满意足地准备再开一把,转头发现陆渊正盯着他, 眼神复杂。 “怎么?”他挑眉。 陆渊缓缓开口:“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是魔王了。” 利维坦:“?” 陆渊:“正常人没你这么缺德。” 陆渊突然想起之前在游戏里遇到的一个id:“纯情蟑螂火辣辣” 操作风骚, 走位嚣张, 骂人词汇量极其丰富, 甚至和利维坦对喷过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后来才知道,那可能路西法小号。 陆渊:“......” 行吧,地狱高层的精神状态果然都很超前。 陆渊看着他id叫“线下单杀可查”。 陆渊叹了口气, 伸手按掉显示器:“别玩了, 陪我。” 利维坦说:“我不想在愉悦的时候扇你。” 陆渊无辜眨眼:“你打游戏的样子很可爱。” “....” 下一秒,陆渊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现在呢?”利维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可爱吗?” 陆渊抹了把脸,突然伸手把人拽进怀里:“更可爱了。” “你是m?” 陆渊趁机搂住他的腰翻身反制, “不是。”说着低头去吻那对张合的唇,被利维坦偏头躲开。 陆渊:“?” 利维坦趁他愣神的瞬间, 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一个翻身直接把人压住。 “被冰水浇还笑得出来。”他居高临下地审视陆渊。 “现在被我压着, ”他俯身, 呼吸扫过陆渊的喉结, “你是不是更兴奋了?” 陆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糟糕, 被反杀了。 利维坦重新举起手机:“陪伴结束, 别打扰我。” “我不比游戏有意思?”陆渊抢过手机,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就这么打游戏度过?” 利维坦头也不回:“不然?” 陆渊:“....” “利维,”他拉起利维坦的手蹭了蹭,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明天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利维坦手指一顿,皱眉:“你脑子锈了?” 陆渊点头:“嗯,就城郊的山,看日出日落。” 利维坦:“不去。” “为什么?” “无聊。” 恶魔的休闲生活:能躺着绝不坐着,能打游戏绝不出门。 但陆渊是谁?他可是能把嫉妒魔王哄上床的男人,他伸手环住利维坦的腰,声音放软:“陪我去嘛~” “滚远点。” 陆渊继续软磨硬泡,手指悄悄滑进利维坦的衣领,指腹蹭过他的锁骨,“我想去,我们都没有深刻的回忆。” “不要。” 陆渊继续蹭他:“就一次?我背你上山都行。” 利维坦:“你认真的?” 陆渊:“超认真。” 利维坦缓缓转过头,“你是在色诱我去爬山吗?” 陆渊眨眨眼,笑得无辜:“有效吗?” 利维坦摘下耳机,“你要那么想去...行吧。” 次日利维坦戴着墨镜,一脸不爽地站在山脚下。 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他今天穿了件浅色运动外套,墨镜遮掩异瞳。 “你带了五瓶水?”利维坦瞥了眼他的背包,语气嫌弃,“我们是去爬山,不是横穿沙漠。” 陆渊调整着护膝,理直气壮:“山上物价贵,而且,”他压低声音,“五瓶水横穿沙漠,第七天就成干尸了。” 利维坦嗤笑一声,把门票拍在他胸口:“带路吧,导游先生。” 陆渊笑眯眯地递给他一瓶水:“陛下,加油,爬到山顶有奖励。” 利维坦挑眉:“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 “嘿嘿!”陆渊凑到他耳边。 利维坦冷哼一声:“幼稚。” 然后迈步就往山上走。 前半程,岁月静好。 冬日寒霜飞舞,两人并肩走在石板台阶上。 利维坦还在看风景,陆渊偷偷弯腰喘气。 陆渊的背包上精致的小鲸鱼挂饰突然松脱,滚落台阶。 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先一步拾起,递了过来。 “谢谢。”陆渊抬头,道谢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面前是张熟悉的脸,纪衡,加百列的“侄子”。 对方礼貌微笑,眼神干净又陌生:“不客气。” 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登山的人群中。 陆渊盯着纪衡的背影,凑近利维坦,好奇道,“加百列为什么要干预他的记忆” 利维坦瞥了一眼纪衡消失的方向,“你不会觉得大天使长无聊到真来人间带小孩吧?” 陆渊抿唇:“我知道,但你什么都不跟我讲。”他有些委屈,指尖勾住利维坦的小指,“昨天你还让我别多事。” 利维坦开始选择性失忆:“有吗?” 陆渊盯着他,拽住他的袖口,声音又软了几分:“心肝宝贝,我也想进入你的世界。” “....”...利维坦原本想讽刺的话卡在喉咙里,别过脸,“也没什么。” 利维坦沉默了一会儿,望向远处的云海,终于开口:“创世之初,天使间的斗争并不比恶魔少。” “恶魔内斗是战争鲜血,而天使,与自己的兄弟姐妹相争,只为获得神的偏爱。” “他们什么都比,声乐、力量、美貌、知识、诗歌......和炽天使相比,这些努力,毫无意义。” “那时炽天使不止七位,但‘七常侍’的位置只有七个。” 陆渊听得入神:“加百列也是其中之一?那他还挺厉害。” 利维坦面露不屑:“曾经有传闻,他在七常侍考核里,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上位。” 陆渊猛地瞪大眼睛:“什么?!” 利维坦点头:“神派遣他去看守卡巴拉生命树。” “后来,天堂出事,生命树移位,加百列又开始寻找。” 陆渊沉思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所以纪衡是生命树?” 利维坦补充:“的果实。” “原来如此,”陆渊恍然大悟,又问,“那果实有什么用?” 利维坦淡淡道:“衡量善恶的标准,还有审判的权能。” 陆渊:“那什么时候成熟?” 利维坦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陆渊皱眉,意识到什么:“等等,纪衡怎么看都有自我意识,让他去衡量善恶没问题吗?” 利维坦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凭什么觉得一个‘准则’会有意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以人形存在,但只要成熟,就一定会被摘取。” 山风骤起,吹散了利维坦的话音。 所以,纪衡的存在,只是一颗尚未采摘的果实? 而加百列是在等它成熟? 陆渊还在想着纪衡的事,眉头不自觉地皱紧。利维坦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 利维坦眯起,眼神冷淡,“你那副表情,要让我以为是什么意思呢?同情他?” “有点。”陆渊被他捏得有点疼,但还是没躲:“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换谁都不好受,我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你以为加百列对他有感情?” 陆渊顿了顿,想起之前查到的资料,纪衡,孤儿,从小被加百列抚养,性格谦和,甚至有些天真,完全不像一个被当作“工具”培养的存在。 “他们相处了那么久......” “恶魔养宠物也会养出感情,但该杀的时候,照样不会手软。”利维坦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可怜?”利维坦冷笑一声,“你以为加百列等待千年,拎不清职责?还是你觉得,一个被精心培育的‘果实’,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陆渊一怔:“你是说纪衡知道?” “他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其操心一个工具,不如多关心自己。” 陆渊被他看得心头一跳:“我?我能有什么事?” 利维坦没回答,只是转身继续往山上走。 陆渊快走两步追上利维坦,拽住他的袖子:“等等,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关心我自己'?” 利维坦停下脚步,盯着陆渊看了两秒,“大哥同情二哥,你连自己都管不明白,倒有闲心可怜别人?” 第114章 “我......”陆渊一时语塞,随即不服气地反驳,“我怎么就管不明白了?” 利维坦抬手点了点他的胸口:“一个连登山都能累瘫的人类。”手指上移,戳了戳他的额头,“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白痴。” 陆渊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晕头转向:“我不是陆渊吗?就算我跟贝希摩斯可能有点关联,那我还是陆渊吧!” 利维坦松开手,转身继续走:“报应。” 陆渊说:“那你呢?” 利维坦回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你的‘阻碍’,你会杀我吗?” 利维坦的脚步顿了一下,山风掠过,吹乱了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神。 “蠢问题。”利维坦只回了这一句,然后继续往前走。 陆渊看着他的背影,傻傻地笑着。 利维坦没有直接否认,反而真实。 第104章 日落八分钟 两小时后, 人间惨剧。 “呼...等等我...”陆渊扶着膝盖,他的小腿肌肉突突直跳,肺像是被火烧一样疼。抬头一看, 利维坦正站在上方二十级台阶处,连呼吸都没乱,墨镜下的脸清爽得像是刚出门散步。 “你这也不行啊。”利维坦慢悠悠地走下来, 语气揶揄, “早知道昨晚就让你歇着。” “!!!”陆渊猛地直起腰:“谁累了!”他咬牙跨上两级台阶, 腿却软得差点跪下, “我是怕你想歇会儿,我不止能走,还能跑起来!” 说完, 他真的悲壮地冲刺了十几步, 然后在转弯处扶着山壁大喘气。 利维坦踱步跟上,摘下墨镜,“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 陆渊,有被羞辱到。 他恶狠狠地灌了半瓶水, 把空瓶丢进垃圾桶:“不用!我...” 话音未落,陆渊的脚绊到突起的树根, 整个人往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利维坦已经闪到他面前, 稳稳接住了他。 “投怀送抱?”利维坦挑眉, “新战术?” 陆渊红着脸挣脱:“意外!” 利维坦叹了口气, 伸手拿过他的背包:“转身。” “干嘛?” “再问就真抱你上去了。” 陆渊不情不愿地转身, 下一秒, 利维坦的手按在他的后腰上。一股清凉的力量渗入肌肉, 酸痛感瞬间减轻了大半。 “这是?” “临时强化, 只能维持一小时,如果一小时后还没到山顶,我就把你变成背包挂件带上去。” 陆渊活动腿脚,轻松不少,突然偷袭亲了下利维坦的嘴角:“谢了,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 利维坦僵了一秒,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 山顶的风很大,陆渊瘫坐在观景台的长椅上,双腿发软,呼吸还没完全平复。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霞,遗憾地笑了笑:“还是没赶上完整的日落。” 利维坦站在他身旁,墨镜已经摘了下来,看着渐暗的天光,他低头看了眼累得半死的陆渊,“你原本的目标不是看日落?” “是啊。”陆渊仰头冲他笑,“但日落又不是只有‘看到’才算数。” 利维坦挑眉,显然对他的歪理不感兴趣,走去了栏杆边缘,背对着陆渊吹风。 陆渊瘫在长椅上,看着利维坦倚在栏杆边的背影,暮色如熔金倾泻,他的头发在晚风中扬起,发梢沾着光,美得像幅油画。 “利维!”他举起手机,“看这边!” 利维坦转身的瞬间,陆渊按下快门,照片里的他微微皱眉,眉眼温柔,而他身后,是整片燃烧的晚霞。 “删了。”利维坦走过来伸手要手机。 陆渊把手机藏到身后:“不删,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我要设成屏保。” “第一次约会就把自己累成狗的人类,”利维坦哼了一声,却任由陆渊搂住他的腰,“下次还是打游戏吧。” 陆渊笑着靠在他肩上:“我还有好多地方想跟你一起去。” 利维坦,“你今晚想睡浴缸?” 山风拂过相拥的身影。 “你知道‘落日八分钟效应’吗?”陆渊突然问。 利维坦侧眸看他,摇头。 陆渊笑了,指着天边最后一缕橘红色的光:“因为地球和太阳的距离,光传到我们这里需要八分钟。” 陆渊微喘着,“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日落,其实是八分钟前的太阳。” 利维坦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 “也就是说,”陆渊转过头,看向他,“在这过去的八分钟里,我们看到的晚霞,是独属于我们的‘永恒’。” “在那八分钟里,你真正属于我,只属于我。” 利维坦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人类就喜欢给自然现象赋予意义。” 陆渊不以为意,反而凑近了些,“那恶魔呢?恶魔会怎么形容日落?” 利维坦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光延迟的现象。” 陆渊笑了出来:“真没浪漫细胞。” 利维坦瞥他一眼:“浪漫能让你腿不酸?” “不能。”陆渊理直气壮,“但能让我心情好。” 利维坦懒得理他,站起身,伸手拽了他一把:“走了,再晚山路就黑了。” 陆渊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腿还是软的,差点又栽下去,被利维坦一把扶住,他顺势靠在利维坦身上,笑嘻嘻地说:“要不你背我下去?” 利维坦冷笑:“你想再体验一次‘光延迟的假象’?我可以让你自由落体,八分钟后你就能感受到‘永恒的着陆’。” 陆渊:“....” 但最终,利维坦还是扶着他慢慢走下山。 陆渊走得很慢,利维坦也没催他,只是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重量。 “利维。”陆渊突然开口。 “嗯?” “下次我们去看日出吧。” 利维坦侧眸看他:“你又想折腾什么?” 陆渊狡黠地笑着:“日出的光也是八分钟前的,但至少,”他顿了顿,“我们可以一起等一个‘未来’。” 利维坦沉默了一会儿,“随你。” 但陆渊知道,这就是答应的意思。 远处,落日余晖染红云层,八分钟前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 利维坦忽然开口:“就像你说的‘落日八分钟’,有些东西,注定是延迟的、被动的,甚至不由自己掌控。” 陆渊看着他,轻声问:“那你呢?你的‘永恒’里……有被动接受的部分吗?” 利维坦沉默了会:“你是我八分钟前的落日,也是我七千年来,唯一的报应(唯一触手可及的光)。” 陆渊撇嘴:“我还什么都没干,一天报应报应,你就那么嫌弃我?” “嗯。” 山道两旁的灯一盏盏亮起。 下山后,陆渊的腿已经彻底不听使唤了,他几乎是挂在利维坦身上,一步一挪地走进山顶酒店的大堂。 前台小姐微笑着递来房卡,表情微妙,目光在他们之间地停留了,“您的房间在五楼,电梯在右侧。” “谢谢。”陆渊虚弱地接过房卡,刚想往前走,小腿肌肉就猛地一抽,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利维坦瞥了他一眼,直接伸手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把他带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利维坦评价道,“丢人。” 陆渊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上:“魔王大人,体谅一下凡人的肉体凡胎。” 利维坦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房间,陆渊直接瘫在了床上。 “我的腿,不是我的了!”他哀嚎一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连手指都不想动。 利维坦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略带嫌弃:“就这点运动量,你昨晚还敢说‘不累’?” 陆渊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我哪知道你会作弊。” 利维坦挑眉:“人不行还怪路不平?” “你连汗都没出!”陆渊抬头控诉。 “那是你太弱。” “.......” 陆渊无言以对,干脆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利维坦:“帮我揉揉?” 利维坦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按上他的小腿。 “嘶——轻点!”陆渊猛地缩了一下。 “忍着。”利维坦语气冷淡,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些。 利维坦指尖微凉,顺着肌肉线条缓缓按压,力道恰到好处。陆渊起初还疼得龇牙咧嘴,但渐渐地,酸痛感竟然真的缓解了不少。 “你还会按摩?”陆渊有些惊讶。 利维坦冷哼一声:“没有,谁配。” 陆渊笑了:“那我学了给你按。” 利维坦抬眸看他,“以后再说。” 陆渊假装没听见,舒服地闭上眼睛:“再往上一点,对,就是那里.....” 利维坦的手顿了顿,随即冷笑一声:“你当我是按摩店的?” 第115章 “哪家按摩店有魔王服务?”陆渊睁开一只眼,“我这是vip待遇。” 利维坦懒得理他,继续帮他揉着腿。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陆渊偶尔的轻哼和窗外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陆渊突然开口:“利维。” “嗯?” “谢谢。” “知道就记着,别整天说我对你不好。” 陆渊瘫在床上哼哼唧唧,手指勾着利维坦的衣角,一副虚弱到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好累啊~要亲亲才能动。” 利维坦突然重重捶了他一下,眼神冷淡:“演够了没?” 陆渊的“痛苦”表情瞬间凝固:“啊?” 利维坦:“你肌肉僵硬程度和呼吸频率不对,装也装得像一点。” 陆渊:“....”被、被看穿了?! 他眨了眨眼,干脆不装了,一个翻身坐起来,笑嘻嘻地凑近:“那谢谢你配合我。” 利维坦轻哼一声,“你要在那么烦人,过不了几天就要分手了。” “啊??!不分嘛~“陆渊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利维坦的手臂:“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利维坦瞥他一眼:“完美的。” 陆渊:“...具体点?” 利维坦思考两秒,淡淡道:“非常完美。” 陆渊:“....”听君一席话,如停一席话。 第105章 蛄蛹者 陆渊沉默几秒, 突然一个猛扑把利维坦按倒在床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得嚣张: “巧了, 我全符合——‘非常完美’。” “你看,长得帅,体力好, 还特别会哄你开心。” 利维坦面无表情, “开心?!不心梗都算我心态好, 现在就给你挂明天一早的专家号。” “挂什么号?” “自恋也算妄想病症。” 陆渊亲他一口:“不用, 你就是我的药。” 利维坦:“....”有被土到了,但莫名没推开,他伸手捏住陆渊的脸:“谁给你的自信?” 陆渊低头亲他一口:“你啊。” 利维坦:“....”全项达标率:10%, 靠脸皮厚度补足90% “滚。”利维坦推开人, 然后拿上浴袍进去了。 陆渊站起,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转悠,忽然发现床头墙上有个不明开关。 这是什么?灯?空调?窗帘? 他随手一按,“唰。” 浴室的磨砂玻璃瞬间变得清晰如无物, 利维坦的身影一览无余。 陆渊:“?!” 他猛地别过脸,耳朵瞬间烧红, 但三秒后又理直气壮地转回来:摸都摸过了, 看看怎么了! 热水氤氲中, 利维坦忽然感觉后背一阵灼热的视线。 他缓缓转头, 透过“透明”的玻璃门, 对上了陆渊直勾勾的目光。 利维坦:“....” 陆渊毫不心虚地挥手:“嗨~” 利维坦眯起眼, 整面玻璃突然结冰, 厚厚的冰层彻底隔绝了视线。 陆渊:“小气。” 十分钟后, 利维坦擦着头发走出来, 身上松松垮垮披着浴袍,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陆渊的视线立刻黏了上去。 利维坦说:“看够了吗?” 陆渊诚实摇头:“没有。” 利维坦把他拽起来,推进浴室:“换你洗。” 陆渊还没反应过来,浴室玻璃从内部变成了全透明! 利维坦抱臂靠在门外,慢悠悠道:“公平起见,我也看看。” 陆渊:“?!”糟糕,玩脱了! “怎么?”利维坦挑眉,“刚刚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 陆渊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搭在衣领上,突然有点怂:“你确定要这样?” 利维坦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公平。” “.......” 陆渊深吸一口气,心想:行,玩我是吧? 他干脆利落地扯掉上衣,故意放慢动作,让布料从肩膀滑落,再慢条斯理地去解裤扣。 陆渊打开浴霸,瞬间打湿了他的黑发,水珠顺着胸膛滑下。他故意侧过身,让水流勾勒出腰腹的线条,再慢悠悠地挤沐浴露,泡沫在掌心揉开,顺着脖颈、锁骨一路往下。 “哗啦!” 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陆渊站在淋浴间里,满手泡沫,摆了半天pose,一抬眼。 利维坦正靠在浴室外的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操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渊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陆渊眯起眼睛,故意把水温调冷了些。浴室的雾气消失了很多,冰凉的水珠溅到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利维坦依然无动于衷,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神就没离开手机屏幕。 陆渊不甘心地关掉水,湿漉漉地走到玻璃前,用力敲了敲,声音带着委屈,“利维!” 利维坦这才慢悠悠地抬眼,眼里满是戏谑:“洗完了?” “你根本没看!”陆渊指控道。 利维坦耸耸肩:“看了啊。”他晃了晃手机,“刚打完一局。” “...”陆渊咬牙切齿,“不是说好'公平'吗?” 利维坦趁着角色死亡时回他,“这不在看吗?” 陆渊站在原地,水滴顺着发梢滴落,他看着利维坦重新投入游戏,突然笑了:“利维。” “嗯?” 利维坦的手上动作没停。 陆渊,“我重要还是游戏重要?” 屏幕上的角色瞬间暴毙,利维坦终于抬头,“妃跟正宫比起来了。” “....”陆渊为了挽回自尊,强硬解释,“你是不是害羞了?不好意思看。” 利维坦眸子斜睨过来,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在会害羞的年纪,你在哪吹风都不知道。” 陆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利维坦回头,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又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他的脸上。 陆渊挑眉看向利维坦,语气带着挑衅的得意,“满意吗?” 利维坦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道:“快了“ 陆渊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向利维坦,表情从自信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快了’是什么意思??” 无人理会。 “...”杀人诛心!物理心理双重打击!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洗完后猛地拉开门,大步走向床边,抢过手机,掐着利维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扫着他,声音冷冽:“解释。” “?”利维坦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金光,随即化作玩味的笑意,“解释?分不清大小王了,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陆渊说:“驳回。” 利维坦一记膝击顶在陆渊腹部,直接把他掀翻在床上。陆渊闷哼一声,强忍着疼,反手扣住利维坦的手腕按在头顶,翻身压上去,“谁是妃?谁是正宫?” 利维坦挑眉,抬脚抵住他的腰:“你说呢?” 两人僵持不下,床单在厮打中皱成一团,枕头飞出去砸翻了台灯,房间里一片狼藉。 陆渊喘着粗气,把利维坦按在身下,低头咬住他的耳尖:“游戏能这样?” 利维坦缠住他的腰,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就这点本事?” 陆渊突然发力,腰腹一挺,直接反客为主,把利维坦按在身下。 “现在呢?”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利维坦的,呼吸交错。 利维坦盯着他眼底未褪的金光,笑了,“贝希摩斯的力量就用在这上面?” 陆渊:“不然呢?” 利维坦:“浪费。” 陆渊舔了舔被撞疼的嘴唇,猛地仰头,吻了上去。 利维坦:“?!” “砰!” 陆渊被一脚踹下床,利维坦冷着脸擦嘴:“偷袭?” 陆渊坐在地毯上,笑得放肆:“你输了。” 利维坦:“?” 陆渊指了指手机,“game over” 利维坦:“...” 整张床被冰封,陆渊直接被冻成了人形冰雕。 利维坦优雅地起身,捡起手机:“心情好了再放。” 被冻住的陆渊:报复,虽迟但到。 一局结束,利维坦还是解了冻,把陆渊用被子裹成蚕蛹,只露出个炸毛的脑袋。 黑暗中,陆渊蛄蛹着凑过去:“真的快了?” 回应他的是利维坦的肘击。 陆渊黯然伤神,默默转身背对着利维坦,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自闭的毛毛虫,“呜呜呜~” 利维坦瞥了一眼床上那团“怨念集合体“,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继续低头打游戏。 房间里只剩下屏幕敲击声和陆渊故意加重的呼吸声。 十分钟后,陆渊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利维坦正专注打游戏,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陆渊:“...”更气了! 他翻了个身,故意把被子全卷走,让利维坦那边空荡荡的。 利维坦依然没反应。 第116章 二十分钟后,陆渊又偷偷往后看。 利维坦已经打完一局,正懒洋洋地划着手机,甚至悠闲地喝了口酒店送的柠檬水。 陆渊:“....”这日子没法过了! 凌晨两点,利维坦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感觉腰间一紧,陆渊不知什么时候滚了过来,手臂死死搂住他的腰,腿还压在他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嘴里嘟囔着梦话:“快了...也是你的,不准找别人。” 利维坦:“....” 他低头看了看陆渊睡得毫无防备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被锁死的手脚,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 算了,跟傻子计较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陆渊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枕在利维坦手臂上,而对方早就醒了,正垂眸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陆渊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你昨晚是不是偷偷抱我了?!” 利维坦淡定起身:“是你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 陆渊:“...”可恶!输得更彻底了!他咬牙切齿地扑过去:“那再抱一次!” 利维坦单手抵住他的额头,无情推开:“滚去刷牙。” 陆渊轻轻蹭过去,手指戳了戳他的腰,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那你害羞是什么样的?” “你这辈子应该是看不到了。”利维坦面无表情地说。 陆渊不依不饶地缠上去,手臂环住他的腰:“说说嘛,耳朵会红吗?会躲起来吗?还是会...嗷!” 利维坦一个肘击让他松了手。 “再多问一句”,利维坦说:“我就让你体验下什么叫'害羞致死'。” 陆渊眨巴着眼睛,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羞耻心哪有你重要?” 他伸手拉住利维坦的手腕,轻轻一拽。利维坦没防备,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床边。 “干什么?”利维坦皱眉。 陆渊没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左胸口。那里,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 “那我的心为你跳,好吗?”他轻声说。 利维坦的手掌下,那颗心脏的节奏清晰可闻。一下,一下。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利维坦才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陆渊,蠢货。” 陆渊笑了,把他的手按得更紧:“那你可得看好了。” 利维坦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第106章 人品不行还是身体不行 两人离开酒店, 乘车回到公寓。 路过楼下街道,一家新开的健身房门口,穿着紧身运动服的教练正热情地发着传单。 “先生, 健身了解一下?新店开业,优惠力度很大!”教练拦住他们,目光在利维坦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给了陆渊宣传单, 还故意眨了一下眼睛。 利维坦连眼神都没给, 直接绕过:“不需要。” 陆渊笑着摆摆手:“他比较宅。” 陆渊接过宣传单, 转手丢在垃圾桶里。 他们来得巧,电梯刚好在这一层。 陆渊按下楼层,翻了一下包, 对着利维说, “你先上去吧,我去买点菜。” 利维坦瞥他一眼:“冰箱里还有。” “啊...那我去买点水果。” 利维坦眯眼:“你慌什么?” 陆渊:“我慌什么?” 利维坦看着陆渊心虚的表情,笑而不语,但还是没有戳破他。 公寓阳台, 利维坦倚着栏杆,垂眸看着楼下健身房门口的身影, 唇角微扬, “蠢货。” 十分钟后, 健身房前台, 教练看着去而复返的陆渊, 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陆渊摸了摸鼻子, 有点尴尬:“很明显?” 教练递过表格:“男人嘛, 都懂。” “先生身材已经这么好了, “教练打量着陆渊的宽肩窄腰, 鼓胀的t恤下隐约的肌肉轮廓,“您不是新手,基础好,坚持练,保准效果非凡啊!您有什么计划吗?” 陆渊在会员卡申请表上填写下信息:“全身增肌”。 陆渊咬牙补充:“尤其是下肢。” 教练拍拍他的肩:“放心,三个月,保你脱胎换骨。” 陆渊笑笑,没说话。 “先做个体测吧。”教练带他去了器械区。 两小时后,陆渊满头大汗地从跑步机上下来。教练拿着体测表,表情复杂地看着陆渊:“先生,您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你健身一定很有天赋。” 陆渊擦着汗,“还能再练。” 教练欲言又止:“您要不休息一下。” 陆渊咬牙正擦着汗,手机突然响了,是利维坦的消息:“菜呢?去异次元买的?” 陆渊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他赶紧回复:“马上回来!” 匆匆冲了个澡,陆渊拎着临时在超市买的菜回到家。 推开门,利维坦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头也不抬:“买个菜要两小时?” “呃,超市人多。”陆渊把袋子放进厨房,心虚地转移话题,“晚上吃火锅怎么样?” 利维坦终于抬起头:“我要出门,你自己解决。” 陆渊立刻拦住他:“去哪?我也去!” 利维坦唇角一勾,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酒吧,点几个男模。” “不准去!你男朋友还在呢。”陆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利维坦冷笑:“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味都没散?管我?”抬眼逼视,“那你干嘛去了?” 陆渊僵在原地,脑子一抽:“我出轨了。” 静..... “哦?”利维坦点点头,“那正好,各玩各的,你拦我干什么?” 陆渊一个健步拦住门,不让利维坦出门。 “滚。” “我骗你的!” “我去健身房了!真没出轨,不要去找别人。”掏出手机怼到利维坦面前,“体测报告!你看!” 利维坦盯着报告,陆渊推到墙上:“所以,”手指按在他腹肌上,“你背着我去讨好别人?” “没有,不是你觉得...”陆渊的声音越来越小:“...快了...” “你觉得靠这种地方能练出来什么?” 陆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利维坦按在了墙上。 “不是!”陆渊急忙否认,小声嘀咕,“我就是...,想变得更强一点...” 利维坦盯着他看了几秒,松开手:“随你。” 他转身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手柄,陆渊站在原地,胸口闷闷的,他走过去,蹲在利维坦面前,“生气了?” “没。”利维坦专注地盯着屏幕,“只是觉得你蠢。” “....” “这么努力,是想证明什么?” 陆渊耳根发烫,嘴硬说:“健康生活。” “健康生活?那你第一步应该是禁欲。” “不要,我有那么惹火的心肝禁不了一点。” 利维坦,“与其去练肌肉,不如想办法学会控制贝希摩斯的力量。” “我又没学过,你也不教。” 利维坦终于看了他一眼,“让莫莫先教你简单的。” 陆渊愣住。 反应过来:“莫莫?” 利维坦头也不抬地继续打游戏:“它虽然是个废物,但教初学者够了。” “你确定?”陆渊想了一下莫莫不着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靠谱。 利维坦,“你有意见?” “没有!”陆渊立刻举手投降,“我绝对没有。” 利维坦轻哼一声。 陆渊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陆渊:“....”敢情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他自己开口? 莫莫被利维坦的魔力从冰箱里拎出来,它因为偷吃布丁被冻成了冰坨,一脸懵逼地听完任务,“我??教他??” 利维坦冷眼一扫:“有意见?” 莫莫:“yes sir!保证完成任务!” 莫莫脖子前倾前,“呸”地吐出一本焦黑的羊皮卷,《贝希摩斯之力入门:从零开始驯服你的深渊》 ?? 陆渊,“这书...” 莫莫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这书是玛门陛下出的,没有版权纠纷放心看,当事人都没意见,咱们就别纠结了。” 莫莫转向陆渊,瞬间切换成“导师模式”,用爪子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首先,我们要从最基础的魔力感知开始。” 陆渊盘腿坐在地毯上,认真点头。 莫莫:“闭上眼睛,感受你体内的能量流动。” 陆渊闭眼,努力集中注意力,周围的气流集聚陆渊周围。 五分钟后。 莫莫:“你感受到什么了吗?” 陆渊慢慢睁开眼,吐出一口气,“饿。” 莫莫:“....” 利维坦差点憋不住笑,翻了个白眼,“果然废物只能教得更废物。” 莫莫:“主人!这不能怪我!他根本静不下心!” 第117章 陆渊无辜眨眼:“要不...换个方法?” 利维坦站起身,走到陆渊面前,伸手按住他的额头:“闭嘴,集中。” 冰凉的触感让陆渊一颤,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幽蓝的契约纹路,如同活物般蜿蜒流动。 一瞬间,陆渊感觉一股冰凉的力量涌入体内,眼前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 “这是...” “贝希摩斯的力量。”利维坦收回手,“现在,试着控制它。” 陆渊深吸一口气,再次闭眼。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金色丝线,并尝试用意识去触碰。 “轰!” 客厅的吊灯突然炸了。 莫莫:“啊啊啊!我的骨头!!” 利维坦抬手一挥,魔力瞬间包裹住四散的玻璃碎片,他看向陆渊“还不错,至少没把房子拆了。” 陆渊喘着气,一脸期待地看着利维,“有奖励吗?” “可以,你闭上眼睛。”陆渊闭上眼睛,感觉到利维越靠越进,嘴角的笑根本压制住,莫莫有眼力见的转过头。 利维坦伸手抚上陆渊的脸,故意把气息吐在陆渊身上。 陆渊想象的吻没有,只听见“咚”的一声,陆渊应声倒地,抱着头嗷嗷叫。 利维坦恶作剧得逞,脸上洋溢着明媚地笑容,“奖励喜欢吗?” 陆渊有点生气,看见利维坦的笑容一点气也没有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利维坦轻咳一声,转过头,把陆渊拉起来,“今天还要学会收 。” 陆渊借机揩油,“收不回去会怎样?” 利维坦瞥了他一眼:“你会像个人形灯泡一样发光一晚上。” 陆渊:“....” 莫莫在一旁疯狂记笔记:《如何避免被闪瞎的108种方法》 当晚陆渊真的变成了“人形灯泡“,利维坦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凌晨三点,陆渊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浑身散发着刺眼的金光,活像一颗行走的led灯球。 莫莫用爪子挡着眼睛,“大哥,你能不能调暗点?我骨架都要被照透明了。” 陆渊无奈摊手:“书上写的咒语我念不出来啊!”他举起那本书,“这字跟蚯蚓爬的一样!” 莫莫凑近看了看:“这写的明明是‘收敛咒’,你刚才念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卧室门突然打开。 利维坦披着睡袍站在门口,“吵死了。” 陆渊委屈:“我控制不住。” 陆渊身上的金光瞬间被压制成一个手环,利维坦瞪了陆渊一眼,转身就走,“再吵就把你扔阳台当路灯。” 莫莫趁机告状:“主人!他文盲还乱念咒语!” 利维坦瞥了眼地上的书,“学不会?” 陆渊硬着头皮:“再给我两天?” “行。”利维坦转身前丢下一句,“学成了,约会七天。” 陆渊猛地抬头:“去哪?” 利维坦头也不回:“你定。” “咚!”门关上了。 陆渊和莫莫面面相觑。 陆渊一把抓起地狱语词典:“莫莫,教我认字!” 陆渊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利维坦丢给他的《贝希摩斯魔力入门(图解版)》。 莫莫蹲在茶几上,困得头骨咔咔响:“你要学会‘收敛,就是把光吸回去。” 陆渊指着一处地方,问道,“这上面写的‘能量内循环’是啥?” 莫莫眯起眼睛努力辨认:“就是...呃...”莫莫突然瞪大双眼,“等等!你把书拿反了!” 经过三小时折腾: 尝试一:深呼吸憋气,把脸憋红,光更亮了。 尝试二:倒立,吊灯再遭殃。 尝试三:念咒语(自创版),“收收收!”无效。 莫莫崩溃:“你是贝希摩斯不是迪迦奥特曼啊!!” 次日,利维坦睡到自然醒,推开房门,被金光刺得眯眼:“还亮着...” 莫莫冲到利维坦脚边,跳进利维坦的怀里。 莫莫委屈道,“主人,不是我不努力,我是真没招了。” 陆渊顶着重度黑眼圈:“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实战教学。” 利维坦捂额,随手对着陆渊指了一下,陆渊身上的光就消失了,“先休息吧,今天学不好,明天没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出轨,利维随口说的玩笑话,陆渊当真了[害羞][害羞] 第107章 无能的丈夫 客厅里, 莫莫用头骨顶着微型投影仪,在墙上投出用恶魔语文字写《贝希摩斯魔力基础原理》ppt。 莫莫,“‘第一章 :如何不把自己炸飞’。” 陆渊盘腿坐在地毯上, 盯着屏幕皱眉:“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鬼画符?” 莫莫爪子一挥,切换幻灯片,墙上出现一行大字:[第一章 :如何不把自己炸飞]。紧接着切换成3d全息投影, 一个模糊的恶魔影像在尝试复杂咒文时, “嘭”地一声炸成了一团五彩斑斓的烟花。 陆渊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这是魔力教程, 不是安全教育警示片?” “少废话!”莫莫用尾骨尖指着陆渊, “理论结合实践!现在,集中精神,尝试召唤一个最简单的火球!” 陆渊深吸一口气, 表情严肃, 双手在胸前结印,憋了半天,掌心才“噗”地冒出一簇微弱得可怜的小火苗,大小和防风打火机差不多, 还随风摇曳,下一秒就要熄灭。 莫莫眼眶里的幽光瞬间变成“0-0”形状, 它沉默了两秒, 突然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尖尖的彩色生日帽, 戴在自己的头骨上, 然后满客厅乱窜, 骨头架子咔咔作响, 一边蹦跶一边用念经般的语调喊:“祝我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啊~” “....” 陆渊额角青筋跳了跳, 感觉受到了侮辱, 继续咬牙发力, 这次掌心冒出,一根仙女棒,还是快熄灭的那种。 “不对!完全不对!”莫莫一尾巴抽在陆渊手背上,“情绪!要调动情绪!想象一下你最生气的事!用怒火点燃它!” 陆渊盯着掌心微弱的火星,一脸认真,“我很认真在生气了。” “就这?!”莫莫的骷髅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这点火气,连隔壁老太太的假发都点不着!主人马上就要出门去点男模了!细狗你到底行不行啊!” “细狗?!”陆渊猛地指向自己,眼睛瞪圆,不敢置信地重复,“我?!细狗?!” 莫莫环顾四周,“这屋里就三个活物,主人是鲸鱼!我是猫!还有一条舔......” 一股莫名的羞恼直冲头顶,陆渊也顾不上什么技巧了,纯粹是被“细、舔...狗”几个字气得,全身力量猛地一冲! 火苗“轰”地烧穿了沙发,点燃垂落的窗帘,火势噌地蔓延开来! “卧槽!”陆渊自己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抓起抱枕疯狂拍打起火点。 而莫莫因为躲闪不及,骷髅头被气浪冲得卡在了吊灯上,随着吊灯晃晃悠悠,它发出空洞的抗议:“我申请工伤补贴!精神损失和物理位移费!” 利维坦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你们......对我的人品有什么误解?我像那种经常点男模?” 不怕死地‘一狗一猫’秒回,“像!” “嗯?!”利维坦眯起了眼,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 陆渊赶紧丢开烧焦的抱枕,扑过去哄人:“不像不像!绝对不像!是莫莫瞎说的!” 利维坦没理他,目光落在陆渊身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陆渊只觉得身上一痒,视线一矮,自己整个人......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品种有点像蓝湾牧羊犬,毛皮光滑,体系流畅,但眼神里是了陆式的懵逼。 利维坦对此倒是很满意,他朝那只‘大狗’招了招手走过去。 陆渊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走过去,不会用四条腿走了,成了顺拐,利维弯腰把狗子形态的陆渊抱进怀里,熟练地撸了撸他脑袋和后背的毛,手感还不错。 “既然教学效果不佳,那就换个形态,或许更能领悟魔力的狂野。”利维坦感觉到尾巴扫到自己了,他凑到狗耳朵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威胁:“还不给我认真学?再学不会,你就真当一辈子狗吧。” 陆渊(狗形态):“......呜。” 经过一下午的“刻苦”钻研和利维坦“爱的鞭策”(主要是为了避免永久性当狗),临近傍晚,陆渊终于勉强能控制魔力输出,不再是点火就炸的状态,但外形进化是半人半狗的样子,顶着毛茸茸的狗耳朵和一条疯狂摇摆的大尾巴。 他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蹭进卧室,找到正靠在床头看书的利维坦。 “利维.....我知道错了,把我变回去嘛......” 利维坦眼皮都没抬,翻过一页书:“看你后续表现。” 陆渊不死心,双手撑在利维坦耳侧,毛茸茸的耳朵蹭过利维坦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试探着问:“你一直不给我变回去......难不成,你好这口?” 第118章 陆渊声音压低:“利维,你要是真喜欢我这形态......其实也不是不行。”他顿了顿,尾巴甚至试探性地、轻轻扫了一下利维坦的小腿,“我......我没意见。” 利维坦被他这话气笑了,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把他推开,却没推动。“胡思乱想什么?”他瞪他,“这是惩罚!让你长点记性!”他看着陆渊那副“我都牺牲这么大了你还要怎样”的表情,补充道,“......等我觉得你‘乖’了,自然给你解开。”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陆渊不满地嘟囔,脑袋又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利维坦的鼻子,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我觉得我现在就挺乖的。” 利维坦被他这无赖行径弄得没脾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心里其实早就软了,这惩罚本来也就是一时兴起,看他吃瘪的样子觉得有趣。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松口说“明天就给你解开”,陆渊却像是等不及了,或者说误解了他的沉默,以为他还在犹豫。 陆渊眼神一闪,忽然低下头,带着点赌气,又带着点试探,用牙齿轻轻叼住了利维坦睡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含糊不清地说:“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 利维坦:“......?!” 他看着陆渊像只真正的大型犬一样,用牙齿笨拙地解他扣子,毛茸茸的耳朵还在自己颈边蹭来蹭去,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 这混蛋......还真是bt啊! 最终,利维坦还是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用力):“滚下去!重死了!” 陆渊松开纽扣,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不喜欢?” 利维坦翻书的手一顿。 “噗”的一声轻响,陆渊彻底变成了一个软乎乎的、约莫三十厘米高的狗狗玩偶,掉在利维坦膝上。 然后,利维坦放下书,站起身去翻衣服。他在陆渊(玩偶形态)瞪得圆溜溜的狗狗眼注视下,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穿戴起来。 那根本不是正经衣服。是镶嵌宝石的胸链,勾勒出紧实腰线的腰链,缠绕在笔直长腿上的腿环,一直连接到脚踝处的细链,以及扣住脚踝的精致脚链。链条环环相扣,肌肤在金属与缝隙间若隐若现,行走间带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用几条链子进行了一场充满艺术感的捆绑,堪称 “限定版·皇帝的新装” 他甚至还故意在变成玩偶、动弹不得的陆渊面前转了个圈,还抬脚踩在玩偶身上。 “怎么样?”利维坦挑眉。 而此刻,只能看不能动的玩偶陆渊,除了用无辜的狗狗眼瞪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内心疯狂咆哮:(啊啊啊利维你犯规!有本事你把我变回来!你这个魔鬼!放开那些链子让我来!哦不对,就在身上不解也行......可恶啊!)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真·无能狂怒の丈夫。 利维坦欣赏够了陆渊(玩偶)那憋屈到极点的眼神,这才心满意足地哼着歌,走去浴室了,留下某个狗狗玩偶在床上独自凌乱,思考着如何尽快“重新做人”以及之后该如何“报复”回来。 .... 连续几周鸡飞蛋打的训练周期,利维坦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盘算着什么时候实践一下。 利维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特意给你准备了,惊喜。” 薯片袋“啪嗒”掉在地上,正瘫在沙发上吃薯片的陆渊差点噎住:“啊?我们去哪啊。” 陆渊站在废弃工厂,看向高出的利维坦,“你管这叫'惊喜'?” 利维坦两手插兜,“有问题吗?” 地面突然裂开猩红缝隙,硫磺味的热浪扑面而来,三头地狱犬直冲陆渊而来,陆渊手忙脚乱地逃跑。 一个驴打滚避开,防护罩仓促展开,却被地狱犬一张拍碎。 “形状控制零分。” 眼看地狱犬的利爪就要抓上陆渊,漫天焦黑花瓣糊了他一脸,居然真起了拖延作用。 利维坦转过身,不在看丢人现眼的陆渊,“这就是你苦练的'战斗技巧'?” 地狱犬的火焰喷涌而出,原本透明的防护罩焕发光彩,火焰撞上屏障的刹那,被尽数吸收转化。陆渊自己都愣住了,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我什么时候会这招了?” 利维坦眼色变了,‘晚了?还是早了?又被骗了?以陆渊的天赋看,不应该啊。’ 地狱犬被激怒了,它刨着地面,熔岩般的唾液滴落在地面腐蚀出阵阵白烟。陆渊本能地后退半步,脚跟却突然陷入突然软化的泥土,不知何时,他脚下的地面竟变成了流沙般的质地。地狱犬一跃而起,朝着陆渊的脑袋就要咬下去。 一阵尘风起,亮光闪过,路渊消失在原地,地面瞬间硬化成黑曜石般的质地,地狱犬已经变回瑟瑟发抖的幼犬形态,夹着尾巴钻回了裂缝。 寂静。 陆渊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我刚才是不是超帅?” 利维坦出现在陆渊身后,嘲笑道,“青铜玩王者号,早晚被找回。” 陆渊低头:“我知道了,我再去练练。” 利维坦转身要走,又忽然停住,侧眸瞥了他一眼:“不是要出去吗?” 利维坦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今晚查好攻略,明早告诉我。” 陆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利维坦轻哼一声。 晚上,利维坦坐在酒店的床上,“莫莫,陆渊的学习能力如何?” 莫莫嘲笑道,“跟个二傻子差不多,放个火球都能烧到自己头发,盾没撑住三秒,被地狱犬一爪子拍飞,摔进泥坑里还傻笑。” “不过自学变花、变糖果、变小礼物,能算上天赋异禀,三天掌握七十二种玫瑰幻化术。” 莫莫总结:“综上所述,他可能是个极品恋爱脑,还是晚期,无可救药的那种。” 利维坦沉默了。他确实不了解陆渊,但贝希摩斯是什么混账,还是很清楚,他能去那个地方,就足以说明他就是贝希摩斯,可是那么多年一点力量都没有,陆渊的体能甚至只比常人好些,觉醒虽然被打断,但是不可逆的,那么久了这家伙还跟个没事人样。 好有问题。 莫莫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飘远了一点:“主人?” 利维坦:“陆渊学不会战斗魔法,不是因为他蠢。” 莫莫疑惑:“那是因为?” “要是他根本没想过要杀人,或者又想骗人,那就说得通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窗外传来“咚”的闷响,陆渊正试图用新学的技能给利维坦送夜宵,连人带烤肉撞在窗户上,差点表演自由落体运动。 莫莫长大嘴惊呼:“勇哥啊!十八楼啊,才学就敢玩命,牛。” 利维坦凝视着在窗外手忙脚乱的身影,忽然道:“莫莫,查过陆渊的灵魂档案吗?” “查不到,难不成住天堂的吗?” “灵魂也很奇怪,就像凭空产生的。” 烤肉酱顺着玻璃缓缓滑落,映出陆渊傻笑着比爱心的倒影。 利维坦的指尖刺入掌心:“贝希摩斯。” 窗外,陆渊终于爬进阳台,举着香喷喷的肉串:“利维!看!我新学的技能!” “陆渊。”利维坦起身拽过他衣领,“要不你....”还是去死吧。 陆渊眨眨眼,从背后变出一朵冰玫瑰:“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利维坦短暂思考了半秒,直接把人推下了楼。 冰冷的空气疯狂撕扯着陆渊的衣服和头发,灌进他张开的嘴里,十九层楼的高度,城市的轮廓在陆渊四周急速旋转、上升。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根本没有打算救他。 利维坦。 五脏六腑都被甩进喉咙口的窒息感却比不上陆渊的心疼。 为什么?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 梦里也是这样的坠落,还有模糊的背影。 异色竖瞳,漂亮的非人类... 是利维坦,陆渊想起来了,他在梦里也是被利维坦推下,这算是诅咒,还是预言... 莫莫的下巴“咔嗒”一声掉在地上,兴奋地飘到窗边,勾着头去看,“他会不会摔成肉酱啊。” 利维坦冷冷道:“他要是没成肉酱,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一道金光从楼下冲天而起,陆渊摇摇晃晃地飞了回来,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朵冰玫瑰,脸上写满了委屈:“利维!谋杀亲夫啊!” 利维坦别过头不去看陆渊,他知道陆渊不会死,现在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心里仅剩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莫莫的头骨转了一圈,小声嘀咕:“这都不死,果然有问题。” 陆渊拍了拍身上的灰,把冰玫瑰塞进利维坦手里,笑得没心没肺:“别生气嘛,我可没有不听莫莫的话。” 利维坦捏碎那朵玫瑰,伸手扣拉住陆渊的衣领,“陆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 第119章 陆渊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眉眼弯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利维坦的眼底的杀意渐浓,但最终,他只是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吃饭。”利维坦转身走向餐桌,语气冷淡,“肉都凉了。” 陆渊屁颠屁颠地跟上,完全像个二傻子一样。 莫莫的头骨飘在半空,主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深夜,陆渊站在利维坦的房门外,手指轻轻敲了敲,声音放软:“利维,我都那么乖了,什么都听你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门内一片寂静。 他又敲了敲,这次带上了点委屈的腔调:“我烤肉都烤糊了,还差点摔死,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依旧没有回应。 陆渊叹了口气,额头抵在门板上,低声嘟囔:“至少告诉我,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沉默。 他等了一会儿,最终垂下肩膀,转身靠在门边坐下,抱着膝盖发呆。 莫莫走过来,犹豫要不要开口。 “别看我。”陆渊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莫莫蹲在陆渊面前待了一会就走了。 利维坦靠在床头,指尖摩挲着那朵冰玫瑰,盯着窗外的夜色,贝希摩斯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回荡。 利维坦指尖用力,冰玫瑰“咔嚓”一声碎裂,化作细小的冰晶散落在床单上。 门外,陆渊已经睡着了,他蜷缩在走廊的地毯上,头靠着门框,梦里似乎也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着。 深夜,月光被乌云遮蔽,房间里只剩下月光微弱的虚影。 利维坦闭目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沙沙...” 窗帘被夜风轻轻掀起,一道阴影无声地浮现。 来人长发垂落,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瞳透过飘动的窗帘缝隙,直直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都变得缓慢。 利维坦的指尖在被子下微微一动。 黑影慢慢靠近利维坦,在他的床头停下。 利维坦猛地睁眼,威压瞬间爆发!抬手一挥,魔力如利刃般斩向来人! 黑影的长发在夜风中狂舞,魔力在靠近前消散。 “唰!” 窗帘被撕裂,玻璃窗轰然破碎! 但房间空无一人。 只有夜风呼啸而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利维坦站在床边,眼神阴沉。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利维?!”陆渊揉着撞红的额头,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发生什么了?窗户怎么碎了?” 利维坦迅速收敛神色,抬手一挥,破碎的玻璃瞬间复原,窗帘也恢复如初。 “没什么。”他语气平淡,“风太大。” 陆渊狐疑地看了看紧闭的窗户,又看了看利维坦:“可是...” 利维坦打断他,“回去睡觉。” 陆渊刚想抗议,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不受控制地发沉。 “等...利维...你...”陆渊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一软,向前栽去。 利维坦把他扔到床上。 “莫莫。” 莫莫立刻从黑暗中浮现:“主人?” “去找路西法,问‘鲸落的阴影是否已游过他的窗前’。” 莫莫“好的,主人。”化作一道黑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受对攻不好是因为前世被骗惨了,预言说攻回来,受就要死,他不想死;对攻好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抱抱][抱抱][害羞][害羞][猫头][猫头][红心] 这里的人影其实就是有全部记忆的陆渊, 第108章 蜜月 陆渊翻着旅游收藏, 兴致勃勃地点开一张张照片:“巴黎铁塔?威尼斯运河?还是冰岛极光?” “没兴趣。” 陆渊抬头:“不是说好了我定吗?怎么一个都不想去?” “随你去哪。” 陆渊正趴在床上刷机票信息,两条腿在空中晃悠:“经济舱太挤了,商务舱又贵...”他转头看向正在打游戏的利维坦, “要不我们...” “不坐飞机。”利维坦头也不回,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太慢了。” “可我没坐过嘛。”陆渊翻身坐起来, 眼睛亮晶晶的, “听说飞机餐特别难吃, 空姐会发小毯子, 还有...” “不去。” “那坐轮船。” 利维坦终于转过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陆渊,“坐轮船为什么不直接游过去。” “那怎么去?”陆渊眨眨眼, “你该不会要...”他做了个空间传送的手势。 利维坦挑眉:“有问题?” “那...”陆渊突然压低声音:“****” 一根冰锥瞬间抵住陆渊的喉咙。 “没听清, 再说一遍。” 陆渊无辜地眨眨眼:“我能接受你在家打游戏七天,怎么就不能同意我这个提案?”他笑得狡黠,“我保证花样不重样。” 利维坦冷哼一声,冰锥化作水雾消散。 “可我想体验一次啊!”陆渊扑过去抱住他的腰, “就一次!我们一起值机,你在安检口等我, 我给你带免税店的巧克力...” 利维坦冷着脸说还是松了口, “我没有证件。” 陆渊的笑容僵住了:“啊?” “证件在房子里, 没了。”利维坦不耐烦地解释。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陆渊慢慢松开手, 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好吧。” 他闷闷不乐地继续翻机票页面。 利维坦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秒, 还是松了口, “有私人飞机。” 陆渊:“不想坐, 我想像正常情侣一样去。” “要求还挺多“利维坦说:“有备份。” 陆渊咧嘴一笑, 立刻订机票。 利维坦抽出空间里的证件甩给陆渊:“满意了?” 陆渊手忙脚乱地接住, 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利维你最好了!” “松手。”利维坦嫌弃地推他,“再啰嗦就让你自己飞过去。” “先买个关子。”陆渊说:“是去看海。” “那...”陆渊突然凑近,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尖,压低声音说了句。 陆渊笑着合上手册,他凑近利维坦的身边,“晚上住海边别墅的话...” “陆渊。” “我闭嘴了。” 利维坦看着陆渊兴冲冲地往行李箱里塞各种可疑物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防晒霜”,陆渊一本正经地举起瓶子,“泳裤,还有...” 利维坦“啪”地合上箱子:“再废话就改成去北极看极光。” “我什么都没带。”陆渊立刻举起双手,却在利维坦转身时,偷偷把几个小盒子滑进了口袋。 盒子上写着:水下专用,超薄体验。 机场安检口排着长队,陆渊地推着行箱,利维坦双手插兜站在传送带旁,墨镜遮住了瞳孔,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陆渊小声:“你确定你箱子里没违禁品?” 利维坦冷笑:“我又不是某些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类。” 陆渊默默摸了摸口袋里的“水下专用”小盒子。 陆渊地踏上安检台,“滴滴滴!”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 “先生,请抬手。”安检员拿着手持探测器扫过陆渊全身,在裤兜处停住,“这里有什么?” 陆渊掏出一串钥匙:“这个?” “继续。” 又摸出几个硬币。 “还有吗?” 当陆渊从另一个口袋掏出那小盒子时,几个从口袋里溜,一个出正好滑到利维坦脚边。 “....” 利维坦低头看了看盒子,缓缓抬头:“....” 安检员拿起一个‘水下专用...’她突然顿住,耳根微红,“这个...可以带。” 后面排队的大叔发出意味深长的咳嗽声。 好不容易过了人身检查,陆渊的登机箱又出了问题。 “先生,请开箱检查。” 安检员还抓起对讲机:“防爆组!b区需要支援!” “啊?”陆渊傻眼。 五分钟后,陆渊被三名防爆警察围住。 “情趣用品!绝对是情趣用品!”陆渊崩溃大喊,“我男朋友可以作证!” 工作人员问:“你男朋友是谁?” 陆渊抬头才发现利维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影了。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陆渊。 陆渊:“我...” 安检员小姐姐憋着笑递回胸链:“小年轻玩得挺花啊~”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偷笑声,陆渊恨不得钻进传送带。 陆渊抱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落荒而逃,在候机室的沙发上,找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利维坦。 “你抛弃我!”陆渊控诉。 利维坦看着陆渊灰头土脸地拖着箱子过来,慢条斯理地搅动咖啡:“我不认识携带危险物品的恐怖分子。” 第120章 “那是情趣用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渊把脸埋进手掌,“天啊,那个安检员大姐看我的眼神...” “这不是你的问题吗?怎么第一次出门,太兴奋了?” 陆渊的耳朵又红了:“反正都有七天?万一酒店用品很差...” 登机广播适时响起,拯救了陆渊的羞耻心,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同排的乘客频频侧目,目光在利维坦和陆渊之间来回扫视 空姐递上飞机餐,利维坦瞥了一眼,冷漠推开:“不吃。” 陆渊干笑两声,试图解释:“呃...我男朋友有点挑食。” 乘客a小声嘀咕:“挑食?他连餐盒都没打开吧?” 这时,隔壁座的大叔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不是那个...咖啡厅的利维坦吗?几个月前超火的!” 利维坦面无表情:“哦,是我。” 乘客b兴奋追问:“怎么不直播了?还有那个小哥别西卜呢?” 利维坦头也不抬,冷淡道:“别西卜往顾客食物里放苍蝇被辞退了。” 陆渊憋着笑接话:“没错,他们现在换职业了。” 大叔更好奇了:“那你们现在干啥工作?” 陆渊眨眨眼,故作神秘:“还没想好,先出门玩几天。” 乘客a偷偷拍照发朋友圈:《偶遇过气网红,cp疑似成真。》 乘客b兴奋:“所以你们是渡蜜月?” 空姐职业微笑:“先生,需要帮您换一份餐吗?”内心os:这年头网红真难伺候 “不用,谢谢。” 飞机降落在毛里求斯时,利维坦转头看向身边兴奋的陆渊,“海岛?” “惊喜!” 陆渊凑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听说这海里和天空看到的不一样。” 接机的司机是个热情的老先生,一路上用带着克里奥尔语口音的英语介绍景点。陆渊积极回应,利维坦则全程沉默,望着窗外飞逝的椰林和偶尔闪过的碧蓝海面。 酒店面朝印度洋,纯白沙滩几步之遥。陆渊迫不及待地拉开落地窗,海风咸湿气息涌入房间。 “看!那边有海龟保护区,明天我们可以...”陆渊转身,话语戛然而止。 利维坦站在房间中央,表情淡淡。 不喜欢?”陆渊走近,手指地勾住利维坦的衣服。 利维坦说:“你开心就好。” 七天的蜜月期转瞬即过。 陆渊在收拾行李时发现利维坦不见了。他找遍酒店,最后在最远那片沙滩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利维坦站在及膝的海水里,背对海岸,头发衣摆被海风扬起。 陆渊没有喊他,只是慢慢走近。海水没过脚踝时,利维坦突然转身,脸上有种陆渊从未见过的表情,沉重得令人心碎。 “利维?” 一滴水珠落在陆渊脸上,咸涩得像泪,但海风太急,分不清是浪花还是别的什么。 “该去机场了。” 利维坦说,声音平静如常。 回程的飞机上,陆渊假装睡着,头靠在利维坦肩上,利维坦没有推开他,只是长久地望着舷窗外的云海。 陆渊伸手去拉他,立马被拍开,他忍不住问:“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冷落我了?” “嗯。” 又这样,没有解释,没有道歉,陆渊胸口发闷,“听说鲸鱼求偶会唱歌。” “可以唱给我听吗?” “不要。” “为什么?我想听嘛~” 利维坦闭着眼睛说:“安分点。” 陆远:“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 “哦。” “啊???”陆渊瞬间炸毛:“还不够依你吗?带的‘装备’一个没用,连门都不让我进!” 声音引来前排乘客的回头,他赶紧压低嗓音,“我是不是什么都没说?嗯?” “闭嘴,懒得理你。” 走廊的灯光明亮,白小白抱着一堆宣传册小跑着追赶前面的男人,印刷精美的“直升机观光套餐”从他怀里滑落在地上。 “哥!等等!” 白小白弯腰捡起宣传单,“还有直升机项目没体验呢!” 男人刹住脚步,血丝充满整个眼瞳:“不看了,没意思。” 白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可...不是你非要来毛里求斯的吗?昨天还说要拍水下瀑布的...” “那都是营销骗局!” 男人生气地说:“从上面看根本就是光影把戏,和宣传片完全不一样!” 白小白发现男人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他小心翼翼地问:“但你来之前不就知道,这是透视效果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男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只漏气的气球,“我就是...”他抹了把脸,“可能我就是想证明什么...” “我睡觉去了。” 男人一下没了气,刷卡进屋,又硬邦邦地补了句,“抱歉,是我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说景点不好看,他期待非常高,但是亲自到了和想象有落差,从高空和平底看的海洋有一定区别,这里是为了突出剧情,毛里求斯很美丽,很漂亮!![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红心][红心] 第109章 白月光出现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 白小白听到里面传来枕头砸在墙上的闷响。 男人重重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 刚才的怒火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疲惫。 他抬起手,摸到眼角湿润的痕迹, 愣了一下, “我有那么难过吗?” 是他自己非要来的, 为此连赶了几天的通告... 如果没有那么高的期待, 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窗外,毛里求斯的夜空繁星点点,海浪声隐约传来。他翻了个身, 把脸埋进枕头里, 仿佛这样就能藏住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那是海洋对天空的一场盛大欺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地毯上。 陆渊睁眼时,利维坦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镜子前调整袖口。 “这么早去哪?”陆渊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闭眼。 利维坦披上外套准备走, “路西法发了个位置。” 路西法?! 陆渊坐起来,“我也要去。” 影视基地的人来人往, 陆渊还试图把翘起的头发压下去。 陆渊再次查看手机定位:“是这吗?” 利维坦望着前方摄影棚, “路西法就在里面。” “所以路西法到底...” 陆渊话没说完, 戴耳机的场务探出头, 举着喇叭喊:“利维坦到了吗?” 陆渊举手:“这里!” 场务一脸不悦, “利维坦先生?你们迟到了十五分钟!”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皱眉, 路西法还给利维坦报了试镜?要不要那么无聊。 利维坦刚要否认, 场务已经急匆匆招手:“快进来!选角导演等很久了!” 摄影棚内冷气开得很足, 陆渊和利维坦穿过一堆灯光设备,隐约听见有人在念台词:“当号角吹响,七者同临....” 空气中都是咖啡和发胶的味道。 “这边!” 场务推开一扇贴着“选角室”的门。 房间里有五六个人围着长桌,其中一个金发男子背对门口正在翻资料,听到开门声,转过身。 陆渊才推开门,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浅金的头发,身后利维坦的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秒,“砰!” 加百列被一记上勾拳击中下巴,接连撞翻四把折叠椅才堪堪停下,一把椅子直接插进了墙里。 “卧槽!” 场务手里的平板掉在地上。 陆渊还没回过神,加百列已经翻身而起,一个肘击砸向利维坦咽喉,利维坦闪身避开,身后的白板被轰出蛛网状裂痕。 “闭嘴吧,眼红怪” “老古董。” 利维坦扯松领带,“你那张传教脸我看了就烦。” “卧槽打起来了!” “快拉架!拉架!” “这是特效吗?!怎么出残影了?!” “别打了!这是法治社会!!” 副导演崩溃大喊。 “等等!” 角落里纪衡也扑过来:“表叔别打了!这套衣服有押金,坏了要赔的!!” 加百列充耳不闻,指尖凝聚出圣光,“背弃神恩的造物,当受永罚。” “以神之名——审判罪孽。” 加百列一记鞭腿扫向利维坦膝盖,利维坦侧身闪避,天使的皮鞋跟直接在地面凿出三寸深的脚印。利维坦趁机反击,精准肘击加百列腹部。 “神都消失了,你拿什么审判我?”利维坦冷笑,“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这玩过家家?” “狂妄无知的海鳖!” 加百列抓住利维坦肩膀就是一个过肩摔。 利维坦被砸进道具堆,陆渊终于挤到战圈边缘:“等等!别——” “这两人打架怎么跟小学生一样?” 陆渊回头跟纪衡对视上了。 第121章 陆渊说:“我也觉得。” “警察!全部住手!” 三名穿制服的警察冲进来,领头的女警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选角室,墙上的裂缝,坏掉的金属椅,还有两个打得难分难舍的俊美男人。 “这...这是在拍戏?”年轻警员不确定地问。 纪衡立刻上去,“警官!我表叔有精神疾病证明!他打人不负法律责任!” 他掏出皱巴巴的文件,“躁郁症加被害妄想和中二幻想症!” 陈玲的视线在文件和加百列之间来回扫视。 加百列跟利维坦还在掐架,他头也不回地说:“愿神保佑您,警官女士。” 女警皱眉:“不是这个问题。” 她翻开记事本,“这有人疑似参与诈骗活动,”抬头环视一圈“路西安出来一下?” 角落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一个全程安静看戏的口罩男子缓缓抬头:“我?” 整个选角室突然安静得诡异,掐架的两人都松开手,同步转头,那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口罩男子在众目睽睽下摘掉口罩,露出一张足以让任何导演疯狂的脸。 这张脸确实值得天使恶魔同时静止,与大天使米迦勒长一模一样的轮廓,但本该是金长发变成了柔顺黑发短发,金瞳化作东方人的深褐,连周身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都变成了温润的书卷气。 米迦勒??? 加百列和利维坦同时震惊。 “我就是路西安。” 男人困惑地眨眼:“导演可以证明。” “米迦勒!你这是在渎神!” 加百列突然暴怒,指着他的骂,“装什么,路西安不就是光明的意思?取名字也有点心意吧!!!” 路西安眼里只有茫然:“我们认识吗?” “你知不知道我要写五个人的述职报告,我天天007,你搁这玩cosplay,你***!!!” “表叔!” 纪衡一把捂住他的嘴,“又犯病了!” 转头对对目瞪口呆的警察赔笑,“看《圣经》走火入魔,看谁都是同事。” 他用力掐了下加百列的后腰,“上次还把审判长当炽天使呢!” 利维坦一脸看戏的样子,看着他们。 路西安走到利维坦面前,“你是刚才试镜的模特?”,他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要签名吗?” 利维坦翻了个白眼,“?真自恋,我不认识你,不过你硬要给的话,白拿也不是不行。” 趁利维坦注意力都在路西安身上,加百列飞起一脚踹在利维坦腰侧。 利维坦撞翻桌子,摔倒在地上。 “加百列!我要杀了你!!!” 警察终于受不了这场闹剧,敲敲桌子:“各位!要追星出去追!” 他特别指了指加百列,“这位‘炽天使’先生,再扰乱秩序就真得做精神鉴定了。” 陆渊说:“他已经严重影响社会了,还是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好了。” 警车平稳行驶,车内寂静得诡异。 陆渊坐在利维坦和路西安中间,车窗外的景物一闪而过。 陆渊凑近利维坦,压低声音:“在想什么?” 利维坦异色瞳孔倒映着飞速掠过的街景,“没事。” 前排,纪衡正低头翻着案件记录,“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加百列先生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而利维坦先生涉嫌寻衅滋事,如果调解不成,可能面临拘留。” 利维坦冷笑一声。 陆渊盯着纪衡的侧脸,意识到,这小子是故意的,天使养大的果然向着天使。 不对劲。 利维坦从不会在敌人面前走神。 陆渊的视线扫过坐在另一侧的路西安,他正低头摆弄手机,睫毛垂下,侧脸线条温和得不像话,完全看不出是天堂最强的炽天使。 陆渊呼吸一滞,无数细节瞬间串联。 陆渊差点咬到舌头,他不可置信地再次打量路西安:完美的轮廓,挺拔的坐姿,若隐若现的圣洁感,这不就是标准白月光配置吗?! 自己好不容易才抱上老婆,该不会要上演破镜重圆吧? 陆渊越想越合理,利维坦反常的沉默,看到路西安时的怔愣,甚至刚才在片场,那一拳揍向加百列,余光分明是瞥向路西安的! 这能忍?!不能忍! 管他是不是在警车上,管他前面还坐着警察,管他什么米迦勒加百列,陆渊猛地伸手扣住利维坦的下巴,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直接吻了上去。 利维坦的唇冰凉柔软,陆渊甚至能感觉到他瞬间僵硬的呼吸。 车内空间狭小,动作大得所有人看过来,前排警察猛地回头:“后面干嘛呢?!” 路西安也抬起头。 利维坦:“...?” 路西安:“...?” 前排警察:“??” 纪衡:“...” 利维坦一把推开陆渊,耳尖罕见地泛红:“你发什么疯?!” 前排警察咳嗽一声,“二位,这里是警车,不是情感调解现场,那个...注意影响。” 利维坦:“....” 路西安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是情侣?” 陆渊舔了舔嘴唇,理直气壮:“没错,我就是他的男朋友。” 利维坦愣了两秒,闭眼睡觉:“到了喊我。” 路西安坐在派出所的硬板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警察。 “所以,“警察翻了翻笔录,“你多次给这对夫妇转钱,总额超过十万?” 路西安:“....”这是重点吗?? 路西安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警察同志,我是被敲诈的。” 警察抬头看他一眼:“那为什么监控显示是你主动转账?” 路西安:“因为他们说我玷污了他们女儿的爱情!” 警察:“....” 第110章 夜会白月光 旁边做笔录的小警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三天前。 路西安站在商业街的咖啡店门口等经纪人,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突然凑过来,手里捧着一束蔫了吧唧的菊花,她面色苍白, 比划着手语。 路西安摇头:“不用了,谢谢。” 小女孩不依不饶,硬把花往他手里塞, 路西安后退一步, 结果小女孩一个踉跄, 整个人摔在地上。 “啪!” 她手腕上的玉镯子碎成两截。 路西安:“??”我根本没碰到她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对中年夫妇从巷子里冲出来,:“你把我闺女推倒了!她身体不好要住院,赔钱!” “怎么了怎么了?!” 一对夫妇从巷口冲来, 女人抱住女孩检查, 男人一把抓住路西安的袖子揪住路西安衣领,“镯子都碎了!你打碎我家传家宝!” 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赤裸裸的欺诈,路西安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监控...”陆西安刚开口, 男人指着角落摄像头:“坏的!但我们录着呢!” 果然,另一个同伙举着手机正在拍摄。 路西安看了眼他们所谓的“录像“, 画面里只有他和小女孩站在一起的背影, 根本看不出是谁推的谁。 接下来的十分钟堪称荒诞剧巅峰。女人哭诉镯子是祖传的, 陆西安不懂玉石, 但这一眼假的不行, 也能来碰瓷?他也不乐意。 白小白的电话打来, “喂, 哥你人呢?没看到你啊, 甲方要等不及了, 你快来。” 路西安赶时间,懒得纠缠,直接扫码赔了镯子钱。 没想到那对夫妇还不依不饶:“这花你也得买了!五块!” 路西安:“一束?” 女人冷笑:“一瓣。” 路西安:“?” 他低头看了看那束蔫巴巴的菊花,一枝少说也有五十瓣。 路西安气笑了,直接掏出手机要报警,那对夫妇突然变脸:“哎呀算了算了,看你也不容易,给个整数二百吧!” 男人计算赔偿:玉镯八千八,精神损失三万,那束菊花五百,女孩的医药费五百,一共被讹了三万九。 路西安忍了,转账走人。 第二天,路西安正在拍广告,那对夫妇又找上门了。 “戒指!” 女人哭天抢地,“我女儿的订婚戒指藏在花里,被他拿走了!” 路西安:“???”他明明把那束破花扔垃圾桶了!而且他女儿好像才10岁吧。 男人掏出手机录像:“不还戒指就再赔七万!否则我们告你玷污爱情!” 路西安:“....”什么逻辑??我张这张怨种脸吗? 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转钱拉黑一条龙。 结果第三天。 警察上门了。 原来那对夫妇是个专业诈骗团伙,专挑独行的年轻人碰瓷,而路西安因为转账次数太多,金额又大,被系统标记为“可疑交易”,误以为是同伙。 警察合上笔录,叹了口气:“行了,情况我们了解了。” 路西安:“那我能走了吗?” 警察:“再等等,那对夫妇正在隔壁做笔录。” 第122章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女人的尖叫:“警察同志!我们真是冤枉的!那个戒指真是祖传的!” 警察翻了个白眼,对路西安说:“他们昨天还骗了个老太太,说人家的金项链是他们闺女的‘定情信物’。” 路西安捏着无罪证明:“我能申请精神损失补偿吗?” 警察推来一车没收的假镯子:“随便挑。” 纪衡在后面听完路西安的遭遇,嘴角抽搐:“这不是人傻钱多的傻子吗?现在保胎技术还真发达。” 利维坦罕见地点头赞同,“天堂特产。” 路西安,‘你们说别人坏话都不知道避人吗?’ 几分钟后,白小白火急火燎地冲进派出所,“没出什么事吧?” 警察小哥贴心补充:“嫌疑人交代了,专挑脸皮薄的有钱人碰瓷。” 白小白电话拨通公司:“对,公告写‘路西安先生热心助人,反遭不法分子利用’....” “什么?粉丝已经在tb开‘路西安同款菊花瓣’众筹??” 后台数据:搜索关键词‘被骗从入门到精通’暴增500%。 警察连夜更新反诈app。 走出警局时,夕阳正好。 街角广告屏突然切换,正在播放路西安主演的狗血剧片段。画面里他穿着白袍,对女主角深情告白:“哪怕坠入地狱,我也要找到你....” 浴室水声停了。陆渊敲了敲磨砂玻璃门:“要帮你拿睡衣吗?” 没有回应,这不对劲。 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利维坦就异常沉默。陆渊贴在门上听了听,只听见浴缸里的水微微晃动的声响,他犹豫着拧动门把手。 “滚去睡觉。” 利维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陆渊缩回手,对着门板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浴室内,利维坦仰躺在已经变凉的水中,水面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手机屏幕上显示路西法发来的消息,‘影子已存于眼瞳中。’ “咔嗒。” 浴室窗台传来轻响。莫莫的头骨从缝隙挤进来,它滚到浴缸边,下颌骨急促开合,“主人,我回来了。” “已经知道了。” 他轻声唤道。 莫莫立刻滚过来,利维坦指尖说:“守着陆渊。如果他醒了....,打晕他。” 浴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利维坦推开浴室窗户。十九层楼高的夜风呼啸而入,吹散了他发间的水汽,水珠顺着脖颈滑入锁骨凹陷处。 楼下,城市灯火如星海,没有犹豫,利维坦纵身跃入夜空。 落地窗的锁对利维坦而言形同虚设,他无声潜入套房,路西安正背对着他整理桌上的东西,暖黄台灯照亮那些诗集和几盒普通止痛药。 路西安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右手还握着支荧光笔在纸上勾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夜风掀起书页,路西安的目光停留在那一行诗句上,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低声念道:“like the meeting of the seagulls and the waves we meet and come near. the seagulls fly off, the waves roll away and we depart。” (我们就像海鸥与波浪的相遇,相遇并靠近。海鸥飞走了,波浪退去了,我们也离开了。) “泰戈尔的诗太温柔。” 路西安的背脊骤然绷紧,“谁?!” 他转身,冰刃划开颈侧,路西安捂着流血的脖颈。 四目相对。 路西安的瞳孔微微扩大,手中的荧光笔“啪嗒”掉在地上:“利维坦先生?” “你怎么进来的?” 利维坦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为什么是止痛药?” 没有反抗,没有杀意,只有人类温热的皮肤和微微发抖的呼吸。 “脊柱不好。” 路西安被他冰凉的指尖激得一颤,“从小就有。” 利维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没治好?” 路西安怔住了,“我们...之前认识?” 利维坦的指尖微微收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西安困惑地眨眼,眼神干净得无辜,“你的头发没擦干,会感冒。” 利维坦的杀意一滞,“什么?” 路西安自己也愣住,两人面面相觑。 利维坦温柔一笑,神色冰冷,“这副样子还真让人怀念。”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冰刃重新再掌心凝聚“不过...你还是去死比较让我安心。” 路西安的呼吸一滞:“你要杀我?为什么?” 他却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困惑,仿佛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利维坦的冰刃贴着他的动脉,却没有立刻划下去。 他在犹豫。 为什么? 明明之前打架自己都不会犹豫,还是因为...潜意识里其实希望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西安抬手,握住了利维坦持刃的手腕,“如果我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至少告诉我,我为什么而死。” 利维坦再睁眼时,没有犹豫,说:“你没错,恨我吧。” 利维坦的刀刃还是划破了他的脖颈。 “砰!” 窗户被撞开,加百列破窗而入,“离他远点,海鳖。” 利维坦嗤笑一声,松开路西安,转身面向加百列:“来得真快!你的小侄子不管了?” 加百列没有回答,直接和利维坦打起来。 路西安摔到在地上,血珠顺着路西安的脖颈滑落,在米色地毯上洇开,他的目光在两位非人存在之间来回游移,最终落在了利维坦的背影上。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陌生人的杀意里,会带着那么深的悲伤? 加百列的圣光灼伤着周围的空气,“罪恶就是罪恶,连人类都不放过。” “笑话。” 利维坦指尖凝聚出新的冰刃,唇角勾起讥诮,“那你来打酱油?别慌,你等会跟他一块死,就都不孤独了。” 加百列不再废话,圣光突然暴涨,化作无数光箭倾泻而下!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将整个房间的玻璃震碎,路西安被气浪掀翻在地,耳膜嗡嗡作响。他勉强抬头,只见半空中圣光与蓝雾交织。 两人僵持不下,窗外突然亮起一道紫色圣光! 雷米尔悬停窗外,“晚上好!这么晚了,是睡不着吗?再不睡觉会有大灰狼敲门的哦~” “哼。”利维坦他瞥了眼地上的路西安,“去买个彩票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雾气消散。 加百列皱眉看向雷米尔:“我们应该提前杀死他。” 雷米尔的目光却落在路西安身上,“他很重要。” 路西安:“我?” 【作者有话要说】 like the meeting of the seagulls and the waves we meet and come near. the seagulls fly off, the waves roll away and we depart。” (我们就像海鸥与波浪的相遇,相遇并靠近。海鸥飞走了,波浪退去了,我们也离开了。)泰戈尔的《飞鸟集》[烟花] 第111章 吃醋的大狗 陆渊站在浴室门口, 第三次敲门:“利维?你洗好了没?” 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无人应答。 他皱眉,又等了五分钟, 终于忍不住推开门。 浴室里,水雾氤氲,水流“哗啦啦”地从喷头落下, 溅在浴缸边缘。 只有莫莫四脚朝天地浮在浴缸里, 四肢悠闲地划着圈, 看到陆渊进来了也不慌, 继续悠哉悠哉地划水。 “莫莫?”陆渊一愣,“利维呢?” 莫莫转过头,“不知道。” 陆渊把莫莫提起来, 又问了一遍。 莫莫眼神涣散, 无意识地开口:“主人跳窗走了,没说去干嘛,让我看着你别出门....” 陆渊冲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高楼外夜色沉沉,哪还有利维坦的影子? 莫莫浑身骨头一僵, 意识回笼, “呃...发生了什么?” 陆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才见到‘白月光’, 利维坦就迫不及待的找上去了, 白天对路西安冷淡, 果然都是表演给自己看的, 越想越气。 陆渊转身就往门口走, 莫莫这才回过神, 一个闪现扑到他背上:“不行啊!主人说你要是敢出去就让我打晕你!” 陆渊将莫莫从背后揪下来, “那你试试。” “嗷!” 莫莫的肋骨差点被撞散架,还没等它重组骨架,陆渊已经拉开了房门。 “砰!”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 利维坦站在门口,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腰带不知所踪,发梢还滴着水。 陆渊的视线从他凌乱的衣领扫到过,眼神越来越冷。 利维坦挑眉:“你要去哪?” 陆渊冷笑:“这话该我问你。” 利维坦绕过陆渊,走进房间:“散步。” “散步散到腰带都丢了?” 第123章 “风大。” “风还能把你浴衣吹开?” 利维坦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陆渊一把拽住他的领子,面色不悦,“你是不是去找路西安了!” 利维坦:“...?” 莫莫:“??” 莫莫的颅骨差点惊掉:“等等!这什么神展开?!” 利维坦玩味地看着陆渊,“对。” 陆渊手指攥得更紧:“你...” 利维坦面无表情的拿开陆渊的手,“我去杀他。” 陆渊:“....” 莫莫:“啊?” 陆渊深吸一口气:“你成功了?” 利维坦耸肩:“没有。” “为什么?” “命大。” 陆渊脸色稍微好了点,盯着利维坦看了几秒,伸手撩开他的浴衣领口,利维坦打掉他的手,说:“睡觉。” 陆渊突然问,“你光脚去的?” 利维坦这才注意到自己脚底沾着碎玻璃和灰尘。陆渊叹了口气,去浴室拿来湿毛巾,单膝跪地给他擦脚。 “下次要杀人,“陆渊仰头看他,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至少把衣服和鞋穿好,我的魔王大人。” 早晨7:30影视基地停车场,陆渊握着方向盘,余光瞥向副驾驶的利维坦:“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还要来?” 利维坦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车窗:“路西法欠我一个解释。” 陆渊挑眉:“就为了这个?” 利维坦冷冷扫他一眼:“不然呢?” 陆渊嘴角微扬:“我还以为你是想见谁才来的。” “话多。” 才下车就迎面撞上了加百列二人组。 副导演推了推眼镜,看着眼前两位浑身散发着“凡人勿近”气场的大佬,硬着头皮挤出笑容: “咳,那个...加百列先生,利维坦先生,恭喜二位通过试镜!” 擦了擦汗,“不过签合同后,咱们剧组有个小小的要求。” 加百列冷眼扫过去:“说。” 导演:“就是...呃...不能经常打架。” “我怕他?” 导演干笑:“是是是,您二位一看就是专业的,”突然灵机一动“对了,这次和路西安老师搭戏,他可是男主角,合作愉快哈!” 空气突然安静。 加百列,利维坦:“谁?” 导演:“路西安啊!顶流!演技派!你们昨天不是见过了吗?” 两人同时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片场中央,路西安正捧着剧本,一脸认真地跟编剧讨论角色。 加百列:“....” 利维坦:“....” 加百列冷着脸拿起合同,唰唰签下大名。 利维坦冷哼一声,潦草地划了个名字。 导演感动得快哭了:“太好了!咱们剧组有救了!” 陆渊看着走回来的利维坦,挑眉:“签了?” 利维坦面无表情:“嗯。” 陆渊:“为什么?” 路西安正坐在遮阳伞下翻剧本,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见他们过来,温和地笑了笑:“早,以后请多多指教。” 陆渊刚想回应,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加百列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 利维坦瞬间锁定目标,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成霜。 宿敌相见,杀气飙升。 就在气氛即将爆炸的瞬间,“大家吃早饭了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白小白,路西安的人类助理兼经纪人,抱着一大袋热腾腾的早餐,笑眯眯地凑近:“我买了豆浆、油条、小笼包,还有...呃...” 加百列和利维坦同时转头盯着他,白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小白咽了咽口水,“你们要不…自己拿?” 沉默三秒 ,陆渊率先伸手,拿了一杯豆浆:“谢谢。” 路西安也温和地接过包子:“辛苦了。” 加百列、利维坦:“....” 两人对视一眼,杀气未减,“稀饭。” 加百列冷声道,“蟹黄包。” 利维坦冷哼。 白小白:“??” 路西法咬着吸管,悠哉地看着监控画面:“没打起来?” 拜蒙说:“哥,你很失望啊?” 路西法微笑:“怎么会呢。” 路西法:“昨天打坏的道具也不便宜。” 白小白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位,小声问路西安:“他们...要一直这样?” 路西安摇头。 陆渊和季衡淡定喝豆浆:“不,只是单纯的幼稚。” 利维坦、加百列同时瞪了两人一眼,几人坐在小桌上,气氛诡异的,还算和谐。 加百列低头闭眼,双手交握,正在虔诚祷告; 路西安埋头干饭,筷子使得飞起; 陆渊慢条斯理地喝粥,顺便按住蠢蠢欲动的莫莫; 路西安吃得快,伸手去抽加百列手边的纸巾。 加百列虽在祷告,但感知敏锐,察觉到路西安的动作,条件反射挪开餐盘,“哗啦!” 他本意只是把面前的食物往旁边挪一挪,力道没控制住,整碗稀饭直接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啪”地扣在了利维坦脸上。 空气瞬间凝固。 纸碗顺着利维的脸滑下来,热粥直接灌进利维坦的衣领。 加百列睁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空荡荡桌子,又看了看利维坦那张糊满米粒的脸,沉默两秒,随即冷笑,“吃个*。” 利维坦缓缓抬手,用纸巾擦了擦脸,然后,直接抄起凳子砸向了加百列! 加百列反手掀桌挡击! 噼里啪啦! 早餐桌当场四分五裂,包子、豆浆、油条天女散花般炸开! 两人豪不意外地又开始掐架。 路西安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 白小白抱头蹲下:“救命啊!” 陆渊淡定侧身躲过飞来的筷子:“我就知道。” 纪衡抓狂:“表叔!导演说你再破坏道具就从片酬里扣!” 加百列冷漠:“让他扣。” 纪衡泪流满面:“可那是我的工资卡啊!!!” 利维坦路过补刀:“活该。” 陆渊递纸巾:“习惯就好。” 导演战战兢兢地宣布角色分配: 利维坦,饰演冷酷霸总,表面上是商业帝国的掌权者,心里却藏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白月光往事。 陆渊,饰演他的“温柔善良小娇妻”,表面温柔贤惠,但武力值爆表,随时准备手撕情敌。 路西安,饰演回国的白月光,优雅矜贵, 加百列,饰演路西安的弟弟,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毒舌美人,和霸总是对头。 利维坦随手翻了两页剧本,“什么狗血大剧。” 加百列微笑回应,“不想做,请出门右转,马上就到家了。” 利维坦拿起桌上的瓶子就往加百列身上砸。 陆渊,纪衡马上按住准备动手的两人,毫不意外地遭受了两人的白眼,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加百列说的地方是垃圾场。 导演憋着笑解释道,“这是爱情轻喜剧,两位!” 化妆师在旁边询问,“利、利维坦陛下,您的眼睛需要遮一下吗?” 利维坦甩开陆渊的手,回道,“不遮。” 化妆师苦笑:“但剧本设定是普通人类啊!” 利维坦,“那让编剧改设定。” 化妆师颤抖着,“加、加百列先生,您的眼线....” “不画。” “导演说必须画!” 加百列不耐烦:“那就画快点。” 结果,加百列一睁眼,发现镜子里自己的眼线飞到了太阳穴。 利维坦:“鸟人变飞天蝙蝠咯~” 加百列一巴掌排在桌上:“你找死?!” 轰! 化妆间塌了半边。 导演崩溃尖叫,“我的场景!” 纪衡扶额:“表叔,这月工资早扣光了,我们还倒欠了不少。” 第112章 三个人一台戏 剧场内灯光亮起, 人群穿梭,广播里播放着航班信息。 路西安演的白月光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布景中, 一身米色风衣,金丝眼镜,温润如玉。 路西安微笑,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五年了, 终于回来了。” 角落里, 莫莫小声嘀咕:“这演技...好做作, 呕~要吐了。” 加百列饰演的“哥哥”冷着脸出现,“车在外面。” 路西安温柔:“辛苦你了。” 加百列嘴角抽了抽,显然在努力忍耐“温柔哥哥”的人设。 镜头切到利维坦霸总, 他的眼神瞬间凝固,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存在。 导演:“卡!利维老师,这里应该是‘隐忍的震撼’,不是‘见鬼了’!” 利维坦冷冷道:“我演的就是震撼,你在质疑我?” 导演说:“不敢, 不敢,咱再来一次吧?!” 霸道总裁从vip通道走出, 黑色长风衣, 神色冷峻, 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第124章 角落的莫莫倒吸一口凉气, 吹口哨尖叫:“太帅了!” 加百列下场, 顺手拿剧本往声源处砸。 虽然没砸到莫莫, 但不妨碍它抱头哭泣, “骨寿滔天, 大天使长要犯罪业了!” 台上, 利维坦冷声对助理:“合同的事,今晚必须处理完。”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却在看到路西安时,脚步一顿。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路西安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利维坦眼神复杂,沉默两秒:“嗯。” 后台的“小娇妻”都快把手里的咖啡捏碎,这眼神,怎么不像演的? 纪衡提醒道:“该你上场了。” “知道了。” 陆渊大步走过去,一把挽住利维坦的手臂,眼神警惕地盯着路西安。 陆渊笑里藏刀,“这位是?” 利维坦淡定回道,“大学同学。” 路西安温和补充道,“也是前任。” 陆渊的手指瞬间收紧,利维坦的手臂被掐出红印。 加百列突然插话,冷笑:“现在装什么情深。” 利维坦,“显着你了,就你一天话多。” 加百列:“海鳖。” 利维坦:“小瘪三。” 路西安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赶忙打断,“你就是他的现任?不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依旧保持着完美微笑,看向陆渊。 陆渊眯眼:“我们交往很融洽,不劳你费心了。” 路西安又看向利维坦,语气怀念:“还记得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吗?它还在。” 利维坦还没回答,陆渊直接打断微笑着说:“哦,那家啊,我们上周刚去,甜品不错。” 路西安:“....” 加百列在旁边抱臂看戏。 广播响起:“航班xx因天气原因延误....” 路西安叹气:“看来今天走不了了。” 他看向利维坦,眼神期待:“要不...一起吃个饭?” 陆渊立刻搂紧利维坦的手臂:“他没空。” 利维坦淡淡开口:“可以。” 陆渊:“??” 加百列冷笑一声,直接转身走人。 灯光暗下,第一幕结束。 路西安卸妆时感慨:“利维先生的演技真好,看我的眼神跟真的一样。” 陆渊在旁边磨刀。 加百列对纪衡吐槽,“这什么狗血俗套烂剧本?一看就是路西法写的,还是这么没品味。” 纪衡:“路西法是谁?编剧吗?” 加百列瞥了一眼片场:“你们三个再这么演下去,这剧可以直接改名叫《创世三角恋》。” 路西安茫然:“什么三角恋?” 加百列:“你,霸总,小娇妻。” 路西安恍然大悟,随即茶里茶气地对陆渊说:“哎呀,你们感情这么好,不会在意我的吧?” 陆渊微笑:“不用,我帮你物理退出。” 加百列歪头躲过利维坦扔来的刀,说:“纯小丑。” 路西安:“....” 利维坦淡定喝茶:“下一场戏是什么?” 导演解释道,“您和路先生的‘回忆杀’。” 陆渊摔门而出。 路西安托腮,一脸困惑:“小白,你说...利维先生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白小白正整理剧本,抬头:“啊?有吗?他不是对谁都那样吗?” 路西安摇头:“不一样。他对加百列是‘宿敌见面,分外眼红’,对陆渊是‘嘴上嫌弃,实际纵容’,但对我…像是...”思考一下,说,“眷恋、悔恨的感觉。” 白小白有些无语,但对方是老板,只能委婉提醒,“有吗?我感觉他都没怎么注意你。” 路西安说:“他一直在看我。” “哥,你那么自信吗?” “我那么完美,他一直注视我不是很正常?” “.....”自信哥又自信上了,白小白一直不能理解,路西安顶着一张高冷男神脸,实际上就是迷之自信,还是个逗儿。 白小白,“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像他认识的人吧,而那个人跟他有些过节。” 路西安歪头否认,“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的诶。” 白小白震惊回望他,“你管那叫‘好’?他昨天差点用椅子砸你!” 路西安强行解释,“他砸的是加百列,我那只是误伤,而且他打架的样子好可爱。” “...你滤镜是不是太厚了?明显是打算两人一起打。” 路西安还在自我安慰,“但他最后没砸啊。” 白小白笑了,“我去看看明天的剧本。” “啪”卸妆棉被扔进垃圾桶里。 陆渊帮利维坦卸完妆,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不满地问,“那家伙为什么老盯着你看?” 利维坦把人推开,拧开水瓶,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水,慢悠悠说:“我帅呗。” 陆渊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凑近咬他耳朵:“是是是,你最帅了!” “大帅哥离他远点呗。” 利维坦轻哼一声,抬手捏住陆渊的后颈,“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陆渊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反压在化妆台上,膝盖抵进他腿间,“我不是没自信,是嫌他碍眼。”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去餐厅。 陆渊:“....” 两人刚进餐厅,就看见路西安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他正低头用筷子喂它吃鸡腿。 黑猫吃得津津有味,尾巴翘得老高,甚至还“喵”了一声,完全不见外。 陆渊眯起眼:“...这猫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利维坦:“怀疑什么?就是莫莫。” 陆渊:“....” 这吃里扒外的莫莫! 路西安抬头,看见他们,笑眯眯地打招呼:“巧遇!你们也来吃饭?”他挠了挠莫莫的下巴,语气温柔:“这是莫莫,我刚捡的,是不是很可爱?” 莫莫配合地“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装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 陆渊,利维坦:“....” 路西安完全没察觉气氛不对,还在感慨:“它好聪明,我喊它莫莫,它居然会应!” 陆渊微笑:“是吗?它平时挺挑食的,看来很喜欢你。” 路西安惊喜:“真的?那它喜欢吃什么?我下次带给它!” 莫莫立刻竖起尾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路西安。 陆渊,“它肠胃不好,不能喂太多肉,喜欢喝苦瓜水。” 莫莫瞬间石化,嘴里的肉“啪嗒”掉回盘子里。 “啊?!” 苦瓜水?! 它不可置信地瞪着陆渊,毛茸茸的爪子颤抖着指向自己:“喵?!!”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路西安震惊:“猫能喝苦瓜水?” 莫莫立刻眼泪汪汪,用爪子扒拉路西安的袖子,喵得凄惨。 路西安心疼摸摸猫猫的脑袋,“它是不是饿了很久?” 利维坦直接走过去,拎起莫莫的后颈皮,“这是我的猫。” “哎,你们感情真好,连宠物都一起养....”路西安看了看利维坦,又看了看陆渊,茶香四溢地叹气:“不像我,只能一个人吃饭。” 陆渊眯起眼,伸手揽住利维坦的腰,故意亲昵地靠在他头上:“是啊,我们感情特别好,所以...” “路先生,能别盯着我男朋友看吗?” 路西安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只是羡慕你们有猫。” 利维坦冷笑:“需要我帮你联系流浪猫收容所吗?” 路西安:“....” 路西安自信满满地发言:“是利维先生一直盯着我看。” 利维坦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讥笑,“你倒是自信。” 路西安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微笑加深,优雅地伸出手:“那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好了,我是路西安。” 利维坦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没有回应,“你很出名,没人会不认识。” 路西安收回手,丝毫不显尴尬,反而轻叹一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连我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陆渊在旁边微笑,但指关节已经捏得“咔咔”响。 莫莫缩在利维坦怀里,不敢动。 利维坦目光锁定路西安的咽喉:“我是来杀你的。” 路西安依然笑着,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知道。” 利维坦:“你不跑?” 路西安轻轻摇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为什么要跑?你恨我是你的事。” “我不讨厌你。” 他抬眼看向利维坦,“你是自由的,我允许你恨我。” 利维坦盯着他,睫毛微动,“你以为这是宽容?” 路西安摇头:“不,这是自私。” 他说,“我不想背负你的恨意,所以干脆不躲,你杀不杀我,我都懒得纠结。” 利维坦透过他,看到的是千年前的他,“你倒是看得开,可惜,我并不恨你,只是你必须要死而已。” 第125章 第113章 钓鱼露营 连续几天的拍摄让剧组精疲力尽, 导演终于大发慈悲宣布放假一天,并采用抽签决定活动地点。 莫莫用爪子扒拉抽签箱,叼出纸条展开, “湖边野餐+钓鱼大赛。”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水面泛着圈圈涟漪, 完美的钓鱼日。 路西安的眼睛瞬间亮了。 纪衡问, “你很喜欢钓鱼?” 路西安微笑, 语气里带着莫名的自信, “略懂。” 利维坦冷眼旁观,没说话。 加百列抱臂站在一旁,嗤笑一声, “钓鱼?无聊。” 到了湖边, 路西安早早占据了最佳钓位,并迅速架起专业钓竿,戴上遮阳帽,拿出几麻袋饲料准备打窝。 路西安豪迈地抓起一把饲料, 往湖里一撒,“钓鱼不打窝, 钓到也不多。” 莫莫蹲在旁边, 歪头, “喵?”你认真的? 路西安严肃点头, “钓鱼, 是一门艺术。” 三小时后, 路西安的鱼桶, 空空如也。 路西安的表情, 逐渐崩溃。 鱼悠闲地游过, 甚至有几条跃出水面,啪嗒甩了路西安一脸水。 陆渊躺在遮阳伞下,懒洋洋道,“路先生,你的‘艺术’好像不太行?” 路西安强撑微笑,“它们在试探我。” 加百列原本坐在远处玩手机,被路西安的哀叹声烦到,随手捡了根树枝,绑上鱼线,漫不经心甩进湖里。 几秒后, “哗啦!” 一条肥美的鱼被拽上岸。 路西安,“???” 加百列瞥了他一眼,又甩了一竿, “哗啦!” 第二条。 路西安一脸震惊,“你...你怎么做到的?” 加百列懒洋洋道,“可能我比较有天赋?” “...”路西安信仰崩塌,独自忧伤。 利维坦全程坐在远处的伞下,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陆渊走过去,递给他一杯冰饮,“不试试?” 利维坦冷淡道,“低级趣味。” 陆渊笑了,“那你来湖边干嘛?” 利维坦看向湖面,淡淡道,“看傻子。” 甚至连莫莫都叼着树枝,趴在岸边用尾巴尖搅和水面,居然还真让它用尾巴卷上来几条傻乎乎的鱼。 莫莫得意洋洋,把鱼堆在路西安脚边,大方地拍了拍,示意分给他。 路西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鱼护,又看了看加百列满当当的桶和莫莫的“馈赠“”,深受打击。 “不应该啊...我选的钓位、用的饵料、调漂都没问题啊!”路西安不甘地嘀咕,灵光一闪,像是下了重大决心。 只见他打开一个保温食盒,里面是他精心烘焙、带来当点心的苹果派,他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无比郑重地挂在了鱼钩上,虔诚地抛竿。 加百列瞥了一眼,中肯地评价,“糖分超标,黏腻甜齁,没有正常生物,会喜欢这种工业糖精炸弹。” 路西安立刻抱紧了他的苹果派篮子,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对着加百列不满地反驳,“别听,恶评!你又没吃过我的派。” “我的苹果派那么好吃,不喜欢的人肯定有问题!” 鱼,依旧不理不睬。 野鸭子,游过来,叼走苹果派,扬长而去。 利维坦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冷笑,“天才。” 陆渊冷笑,“这浪费时间,不如直接买条鱼挂上去。” 路西安,“钓鱼的乐趣在于过程,你这种急躁的人应该是体会不到的。” 陆渊,“是不能想象鱼还有甜品胃。” 路西安默默掏出第二块苹果派吃掉,安慰自己不和没品的家伙争论。 夕阳西下,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晚饭。 路西安的水桶依旧空空如也,他郑重地拍了张湖景照,发朋友圈,“今日钓获,湖光山色,心境升华。” 加百列在下面评论,“还有空气。” 路西安,“...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夜晚的湖边营地,篝火噼啪作响。 陆渊、纪衡和白小白围坐在火堆旁,手里捧着热奶茶,夜风微凉。 陆渊咬着吸管,闷闷道,“来了这儿,利维都不怎么理我了。” 纪衡难得附和,“表叔也是,不是跟利维坦打架,就是去嘲讽路西安。” 白小白叹了口气,“我想我女朋友了。” “噗——!” 陆渊和纪衡同时喷出一口奶茶,震惊地看向他。 “什么反应?!”白小白一脸莫名其妙,“怎么?我看着像单身吗?” 两人异口同声,“像!” 白小白翻出手机相册,递给他们看,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喏,我未婚妻。”白小白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屏保是一个温柔笑着的女生,她靠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明亮。 陆渊评价,“很温柔的样子。” 纪衡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皱眉,“感觉有点憔悴。” 白小白的眼神暗了暗,“她生病了,在医院。”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声音低了下来,“我为了给她治病,才当的经纪人,可忙起来,根本没时间照顾她。” 陆渊和纪衡沉默了一会儿。 “你...挺喜欢她的。” 陆渊干巴巴地说。 纪衡点头,“看得出来。” 白小白望着篝火,无奈地苦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身体一直不好,她的家人也对她不闻不问。” 火星噼啪炸开,映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唱歌很好听,但现在肺受了伤,再也唱不了了。” 陆渊和纪衡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把奶茶往他那边推了推。 有些痛苦不需要安慰,陪伴就够了。 不远处,加百列站在树影下,树影婆娑,将他的身形切割得晦暗不明。 利维坦无声出现在他身侧,冷声道,“偷听?大天使长的癖好越来越变态了。” 加百列目光直视着篝火方向,“担心某个海鳖搞小动作。” 利维坦看向前方的人,“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刻板又无趣。” 加百列淡淡瞥他一眼,“跟你有关系?” 利维坦,“纪录、权衡,天使虚伪的慈悲,向来都如此吝啬。” 加百列声音平稳,“总好过你,利维坦,你只会掠夺、吞噬,然后将一切归于冰冷的深渊。至少,我给予他的此刻是真实的。” “真实的绝望?”利维坦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这种令人作呕、绝望的温柔,有必要吗?” 加百列看向火光中嬉笑的纪衡,“这是他背负的命运,同样也是我的职责。” 他顿了顿,语气沉凝,“我埋葬他的名字,好让他的灵魂不必背负世界的罪,以此为名,是他存在过的证明,也是他职责的起点,而非终点。” 利维坦,“好一个命运,这是你能给予的,最大的仁慈了,可怜的信鸽。” “加百列,若有一日,那位高居云端的父神,因某种荒谬的‘命理’或‘戏剧’,认定你本身即为‘错误’,要抹去你的存在,你是俯首接受,还是奋起反抗?” 加百列周身气息骤然冰冷,“利维坦,你在质疑我对父神的忠诚?” 利维坦语气不变,笑容扩大却更显压迫,“不止你,米迦勒,拉斐尔...你所有的兄弟姐妹,当神谕降临,你们是引颈就戮,还是......” 加百列沉默了极短暂的一瞬,随即开口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般的意愿,“凡人沉迷戏剧的悲欢,天使恪守命理的指引。父神创造了我们,并赋予权能,若祂要收回。” “也自有其旨意。” 利维坦对于加百列的回答毫不意外,“呵,天国的忠犬,连一声悲鸣都不敢发出。加百列,你看似坚固的信仰,或许比人间琉璃更加易碎。当灾难真正降临时,最先坍塌的,往往就是你们这种毫无保留的忠诚。” “荒谬。” 加百列彻底转过身,圣光虽未张扬,但却在他周身凝聚出的屏障,一字一顿,“渎神者!神的圣辉永照寰宇,神的信徒,永世忠诚!” 两人对视,空气凝滞,连湖畔的风声都骤然停止,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和远处模糊的笑语。 夜风微凉,三人组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利维坦和加百列一前一后走过来,前者双手插兜,后者则面无表情。 利维坦扫了一眼围坐在火堆旁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喝个奶茶,倒喝出借酒消愁的架势。” 利维坦慢悠悠地走到陆渊身边,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你们三个凑一起,不如去演苦情剧,台词都不用改。” 陆渊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终于舍得理我了?” 利维坦冷笑,“是你自己在这卖惨。” 加百列则走到纪衡身旁,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奶茶上,微微皱眉,“晚上喝这个,影响睡眠。” 第126章 纪衡默默把奶茶放下,“没喝多少。” 利维坦轻嗤一声,没再说话,但也没走,反而在陆渊旁边坐了下来。 陆渊一愣,偷偷往他那边蹭了蹭,小声问,“你不去休息?” 利维坦淡淡瞥他一眼,“怕你演苦情剧演到半夜,吵到我。” 陆渊,“......” 加百列看了看纪衡,又撇了一眼利维坦,也坐了下来,语气平静,“明天还要拍摄,别熬太晚。” 纪衡“嗯,”了一声,默默喝了一口奶茶。 夜风轻拂,星光洒落。 苦情剧是没有的,但今晚的奶茶,倒是喝出了点别样的味道。 远处的路西安抱着钓竿路过,“你们在吵什么?我在那边都听到了。” 众人异口同声,“闭嘴,空军佬。” 路西安受伤,“我明天一定会钓到鱼的!” 第114章 清醒的堕落 梦里, 纪衡独自坐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手里无捏着一块小石子。 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 利维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姿态慵懒地倚靠着另一块石头。 “又在为你那‘亲爱的表叔’烦恼?”利维坦的语气带着嘲弄,“他今天收获颇丰, 看来心情不错?可惜, 他的好心情似乎从来不会分给你多少。” 纪衡对于利维坦的出现有些意外, 这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好像对他格外感兴趣, “利维先生,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交谈的地步。” 利维坦把玩着手里的戒指,“那又如何, 我只是关心一下被蒙在鼓里的小朋友, 还是说,你还要自欺欺人,觉得他那套为你好的说辞里,真有几分温情?” “别忘了, 是谁给了你这双能看清真相的眼睛,加百列他真的像表面那样‘保护’你, 还是仅仅在圈养你, 确保你永远活在他的掌控之下, 做一个乖巧的宠物?” 纪衡不懂利维坦的话, 直觉告诉他, 利维坦并没有骗他。 “他不是...”纪衡的声音有些发颤, 反驳得苍白无力。 “不是什么?”利维坦步步紧逼, “不是对你隐瞒一切?不是轻易就能抹去你的记忆?不是在你和路西安之间, 永远优先‘处理’掉可能刺激到路西安的因素, 包括你?”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哪怕路西安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认得他这个哥哥。” “哥哥?” 纪衡猛地抬头,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震惊地看向利维坦。 利维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啊,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位运气差到用苹果派钓鱼的路西安先生,正是你家表叔如假包换的亲弟弟,天国的副君——米迦勒。” 利维坦看着纪衡瞬间煞白的脸,“虽然他们关系似乎...呵呵,相当一般。但血缘就是这么奇妙,不是吗?” 纪衡的大脑被“路西安是米迦勒”这个消息冲击得一片混乱。 “米迦勒...加百列的弟弟,为什么会来人间?还伪装成普通人?”纪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利维坦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我??”纪衡彻底懵了,指着自己,“开什么玩笑。” 利维坦欣赏着他震惊无措的表情,欣赏着这精彩的戏剧,“不然呢?你以为天堂和地狱为何都对人间投以越来越多的‘关注’?” “因为你,你是‘钥匙’,是‘信号’,是最后的倒计时。” 利维坦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笼罩住纪衡。“只要你一成熟,天堂就会毫不犹豫地吹响号角,开启最后的审判日。清洗、裁决、终结...你所熟悉的这个世界,连同其上无数懵懂无知的生命,都将在‘神圣’的火焰中被彻底净化、重塑。” “加百列守着你,或许有一部分可笑的‘亲情’,但更重要的任务是——监视、保护你,确保你在时机到来前完好无损,审判日能按计划降临。” 利维坦嗤笑一声,“而米迦勒那个白痴,大概是这场注定发生的灾难中,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执行者’预备役了。甚至他自己,都可能成为清算的一部分。” 纪衡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无法站稳。巨大的信息量和无形的压力让他呼吸困难。他不再是那个单纯担忧表叔是否关心自己的年轻人,而是突然被抛入了宇宙级灾难的中心,成为了可能毁灭世界的导火索。 “不...这不可能...我只是...”纪衡语无伦次,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利维坦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最后补上一刀,“所以,好好想想,你亲爱的表叔,他守护的到底是你,还是...一场注定毁灭你所有同胞的‘天命’?” 利维坦难得有耐心,继续说道,“当然不是现在的你。现在的你,脆弱、无知、充满可笑的人类情感。但成熟是不可逆的。” 纪衡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问题翻涌,最终挤出一个近乎本能的问题,“‘成熟’...是什么感觉?”他会变成什么样?还是他自己吗? 利维坦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最终,他给出了一个模糊而令人不安的回答,“不知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一丝罕见的...空洞?“可能会很痛苦,像被强行撕裂再重组;也可能...没什么感觉,就像睡了一觉,醒来世界就已天翻地覆,而你自己,也不再是原来的你。” 这番话比直接的恐吓更让人心悸,未知的、无法掌控的未来,才是最深的恐惧。 纪衡猛地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挣扎出一丝理智,他喘着气,盯着眼前恶魔,声音因恐惧和混乱而嘶哑,“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不相信利维坦会好心到,仅仅是为了让他‘死个明白’。 利维坦的唇角勾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因为,我可以帮你。” “帮我?”纪衡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带着一丝绝望的嘲弄,“帮我什么?帮我‘成熟’得更快,好让审判日早点到来?还是帮我死得更有价值一点?” “帮你逃离这苦难。” 利维坦打断他,“逃离被注定牺牲的命运,逃离加百列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牢笼,逃离成为一颗引爆世界的棋子。” 纪衡沉默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逃离’这个词对他而言太有诱惑力了,但他没有被冲昏头脑,他死死盯着利维坦,“怎么帮?”他倒要听听,这恶魔能编出什么花来。 利维坦向前一步,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住纪衡,“有很多方法,我可以封印你的‘成长’,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替代品;我们可以把那些急于推动审判的家伙们,先一步送入永恒的长眠。” 纪衡看着他,忽然笑了,“利维坦先生,“他慢慢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蠢到听不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利维坦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些许欣赏,“哦?我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帮我。” 纪衡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去打击加百列,利用我去搅乱天堂的计划,或者...你只是想看一场更热闹的好戏。把我从一个已知的火坑,推向你那个未知的、可能更可怕的深渊。这算哪门子的‘帮’?” 利维坦闻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湖边显得格外瘆人,他笑够了,才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纪衡的胸口,“那么,告诉我,小家伙。比起那个明知你会被牺牲、却依旧冷眼旁观甚至亲手将你推向终点的、‘仁慈’的加百列,比起那个为了职责可以毫不犹豫将你千刀万剐的天使——” “比起他,此刻至少给出你另一个选择、甚至愿意‘帮你’的我,难道不显得更‘善良’一点吗?”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贴着纪衡的耳朵,问出了最后的问题,“还是说,为了他,为了他那该死的职责,你甘愿赴死,就那么心甘情愿?” 纪衡猛地瞪大眼睛,呼吸骤停,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所有伪装的镇定和反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 利维坦看着纪衡惨白失语的样子,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他不再紧逼,反而优雅地向后退了一步,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撤去。 “不必现在回答我。” 四周不是湖边的暮色,而是扭曲、模糊的虚空。色彩流动却不真切,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波。纪衡知道自己可能在梦里,但那种心悸和恐惧却无比真实。 纪衡在梦中感到窒息,挣扎着想醒来,却无法摆脱。 最终,利维坦的身影开始变得稀薄,如同即将散去的烟雾。他的声音也带上了梦特有的空灵和回响,却依旧清晰地钻入纪衡的耳中, “明天…我会出门散心…而你那位‘尽职尽责’的表叔…也要回天堂述职了...” 声音断断续续。 “你会有…整整一天的时间...一个人…好好想想...” 第127章 利维坦的身影几乎完全消散,“想想我的话…想想加百列…想想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话音落下,独留纪衡一个人在梦境里。 太阳升起,纪衡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梦境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利维坦的话语、那双眼睛、还有那令人绝望的选择,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荡,比任何真实的对话都更深刻,更挥之不去。 是梦…? 可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那真的…只是梦吗? 还是利维坦…真的入侵了他的梦境? 恐惧并非源于未知,而是源于这过于清晰的“梦”所揭示的、他无法证实的“真相”。 他颤抖着手摸到手机,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时间显示已经七点了,加百列已经去晨祷了,这“整整一天”的独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他蜷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被无形的命运和巨大的阴谋层层裹挟的窒息感,无所遁形,即使在醒来的现实里。 第115章 游乐园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在房间内投下的光斑。 利维坦意识逐渐清晰,感受到背后紧贴着的温热胸膛和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陆渊还沉睡着,平稳地呼吸拂过他的后颈, 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利维坦挪开那只手臂,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吵醒对方,他翻了个身, 面向另一边, 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 锁屏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一个极其扎眼的名字,路西法。 内容简单直接,只有一个坐标。 利维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温热的手突然从身后伸过来, 精准地按在了手机屏幕上,瞬间熄屏。 紧接着,不满的沙哑嗓音贴着他的耳根响起,陆渊整个人重新黏糊地贴了上来, 下巴抵在他肩窝。 “嗯…不准看…”陆渊闭着眼,本能地嘟囔, “你今天, 说好陪我的…” 利维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侧过头, 就能看到陆渊毛茸茸的发顶和紧闭的双眼, 一副全然信任、毫无防备, 甚至有点耍赖撒娇的模样。 利维坦沉默了片刻, 指尖从冰冷的手机屏幕上移开, 落在了陆渊环在他腰间的手背上, 轻轻拍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却也没再动作:“睡你的。” 一小时后,利维坦臭着一张脸,按照路西法发来的模糊定位,找到了所谓的地方。 充斥着欢快音乐、甜腻糖果味和尖叫笑声的游乐园。 “hi!” 利维坦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极其扎眼的路西法,这家伙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手里还抓着一大把七彩氢气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利维坦瞬间后悔,转身就想走,打算回去把陆渊踹醒然后补个回笼觉。 刚转身,就撞到了人。 路西安一脸惊讶,“诶?利维先生?您也来这里…玩?”他看起来也是刚到,手里还拿着剧本。 利维坦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在这?” 路西安晃了晃手里的剧本,解释道:“导演说新戏有场游乐园的约会戏,让我先来感受一下氛围,找找状态。” 就在这时,路西法凑了过来,一把勾住利维坦的肩膀,却被利维坦嫌弃地躲开,笑嘻嘻地说:“哎呀!我喊的怎么了?游乐园多好玩啊!” 利维坦的起床气终于彻底爆发,抬手就朝着路西法那张欠揍的笑脸挥去,“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精力才从床上爬起来?!” 路西法轻巧地后仰躲过,笑得没心没肺:“那么久不见,出门玩玩怎么了?放松一下嘛,整天绷着个脸多无聊~”他晃了晃手里的气球,“来,分你一个,粉色怎么样?特别衬你~” 利维坦看着那扎眼的粉色气球,脸色黑得能滴墨,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一旁的路西安看着这对“兄弟”互动,默默后退了一步,生怕连累到自己。 路西法“热情”且不容拒绝的邀请下,三人坐上了跳楼机。路西安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游戏设施,甚至还在心里默念待会儿要怎么演出“浪漫约会”的感觉。 座位缓缓升至最高点,整个游乐园甚至远处的城市轮廓都尽收眼底时,路西安的脸色开始发白。 恐惧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变得急促。 “啊啊啊啊啊——!!!”惨叫从路西安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死死抓住安全压杆,指节捏得发白,眼睛紧闭,感觉灵魂都快被甩出去了! 与他形成惨烈对比的是他两旁的人。 左边的利维坦,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甚至还有点…无聊? 右边的路西法就更过分了,他非但不怕,甚至张开了双臂,极其愉悦畅快的大笑声吵的他耳朵疼。 “哇吼——!小利维!看这边!”路西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机,把旁边两人的表情都框进去。 镜头里,路西法自己笑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利维坦面无表情,而中间的路西安,五官扭曲,表情管理彻底崩塌,一脸惊恐和绝望,堪称表情包绝佳素材。 咔嚓!咔嚓! 连拍了好几张。 机器终于缓缓停稳,路西安几乎是手脚发软地爬下来,扶着栏杆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路西安看到了路西法手机屏幕上那几张惨不忍睹的照片。 “删掉!”路西安瞬间忘了身体的不适,扑过去就要抢手机,声音都变调了,“路西法!立刻!马上删掉!!”这照片要是流出去,他的偶像生涯就完了! 路西法敏捷地把手机举高,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不行,这可是珍贵的纪念!记录了米迦…咳,记录了路西安先生您难得一见的‘真实’瞬间!” 路西安又急又气,看向似乎比较好说话的利维坦,试图寻求同盟:“利维先生!你难道能容忍这种黑历史存在吗?!” 利维坦瞥了一眼照片,又看了看路西安焦急的脸,居然难得地勾了下嘴角,“还行,而且那是你的黑历史。” 路西安:“???”还行是什么意思?! 路西法哈哈大笑,一把揽过利维坦,再次被嫌弃地躲开一半,“看吧!小利维都觉得有趣!走了走了,下一个项目!”说完,他抓着手机,招呼着利维坦,两人极其默契地转身就跑,速度飞快,瞬间就混入了人群。 “喂!你们站住!把照片删了!”路西安气得跳脚,也顾不上腿软了,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路西安气喘吁吁地追着那两个恶劣的家伙,眼见他们一闪身钻进了旁边的鬼屋。 “别想跑!”路西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头扎了进去。 鬼屋内光线昏暗,阴冷的雾气弥漫,凄厉的背景音效和突然弹跳出来的劣质塑料骷髅。 这些对路西安来说不算什么,比这更逼真的道具他都见过。 他警惕地往前走,注意力全在寻找那两个身影上。 “路西法!利维坦!出来!把照片删了!”他的声音在空荡回荡的通道里显得有些单薄。 突然,旁边一个挂着破败布帘的窗口里,一个穿着白衣、脸色惨白的“女鬼”猛地探出头,发出尖锐的嚎叫:“呜啊啊啊——!” 路西安被这突如其来贴脸吓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一步,很快镇定下来,甚至有点无奈:“抱歉,借过一下,我在找人。” 他绕过努力工作的npc“女鬼”,继续往前。 两人躲在的通风口栅栏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嘴角带着坏笑。 路西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加快脚步想追上他们,周围的“鬼怪”似乎特别“热情”,不断有东西跳出来吓他。 路西安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吼——!!” 咆哮几乎贴着他耳边炸开,伴随着一股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 “啊啊啊啊——!!”路西安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前窜去,结果正好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惊魂未定的他一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张腐烂狰狞、爬满“蛆虫”、滴着粘稠“血污”的“鬼脸!”几乎是脸贴脸!他甚至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假血和硅胶的味道! “呃啊啊啊!放开!”路西安吓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想推开这个可怕的东西,声音都变调了! 然而,祸不单行! 他脚下猛地一紧!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手,竟然从他脚边的地板暗格里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正死死地攥着他的脚踝!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袜子直刺皮肤! “!!!”路西安这下彻底崩溃了,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会疯狂地跺脚、扭动,试图甩开那只冰冷的手,同时还要拼命后仰脑袋,“鬼脸”上的蛆虫几乎要掉到他脸上! 第128章 上下夹击,进退两难!他被钉在原地,狼狈到了极点。 路西法笑得前仰后合,拿出手机对着路西安惊魂未定的脸又是一阵拍:“哈哈哈!这个表情更棒!值回票价!” 路西安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是利维坦和路西法这两个罪魁祸首,顿时气得脸都红了,羞愤交加:“是你们!太卑鄙了!把照片删了!”他猛地站起来就想扑过去抢路西法的手机。 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也可能是腿还有点软,他起身的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旁边装饰用的、软绵绵的“沼泽”道具里。 “哎!”路西安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试图保持平稳,结果另一只脚又绊到了那个还在嗡嗡作响、假装咆哮的电锯杀人狂模型。 噗通! 他没能稳住,极其滑稽的的姿势,一屁股坐进了那个“沼泽”里,溅起一片“泥浆”。 路西安:“!!!” 他懵了,顶着一头一脸滑腻腻的“泥水”,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正准备继续嘲笑他的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米迦勒你也有今天!这比照片精彩一万倍!哈哈哈哈!” 利维坦看着路西安那副蠢透了、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几乎微不可闻的轻笑从他喉间溢了出来。 虽然立刻就被他忍住了,并且迅速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甚至还刻意偏过头掩饰了一下。 尽管只有一瞬,但还是被近在咫尺的路西法捕捉到了,也让坐在地上的路西安看得清清楚楚。 路西安甚至忘了自己的狼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利维坦:“你...你笑了?” 利维坦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语气硬邦邦地:“你看错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路西安,转身就走,步伐比刚才快了不少。 路西法笑得更大声了,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去追利维坦:“喂喂!小利维别跑啊!承认一下怎么了!多好玩啊!哈哈哈哈!” 只留下路西安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沼泽”里,顶着满身粘稠的液体,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真的好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路西安就猛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重点是他两笑了也不删照片!而且路西安还这么狼狈!亏大了! 玩闹了一整天,虽然主要是路西法和利维坦玩,路西安被玩。 路西安已经在一张床上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 路西法站在窗边,窗外城市的流光映在他眼底,他脸上惯常的玩世不恭淡去了些许,留下一种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他亲手抹去了路西安今日欢笑的记忆。 “没必要这么做。”利维坦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靠在沙发上,语气平淡,“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路西法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没什么温度:“或许吧。但让他记住今天这虚假、偷来的‘快乐’,然后在不久的将来再次眼睁睁失去,听着他或许根本还想不起名字的‘兄弟姐妹’们在审判中哀嚎、消散,难道不是更残忍吗?还不如就当是一场梦。” 利维坦沉默地听着,他看到了路西法平静表象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巨大痛苦和负罪感。 过了一会儿,利维坦才开口,“恶者永堕。但你并不是其中之一。” 这句话刺破了路西法强装的平静,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复杂到极点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反问:“你觉得...这是偏爱?”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难以察觉的嘲讽。 审判一旦开始,所有的“恶”都将被清洗殆尽,那是席卷一切的洪流,是冰冷的规则。而路西法,因其特殊性,被排除在了这“恶”的名单之外,他无需一同赴死。 但这真的是偏爱吗? 让他独自存活,让他清醒地站在废墟之上,让他眼睁睁看着曾经一同坠落的“弟弟妹妹”们,那些与他一同反抗、一同被冠以恶魔之名的存在,一个个化为灰烬,永恒沉寂。 他背负着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罪责,以及所有逝去的亡魂,独自面对此后无尽的时光。 这究竟是赦免,还是另一种更为极致、更为漫长的刑罚? 利维坦没有回答那个关于“偏爱”的问题。他静静地看着路西法,异色瞳中映着对方此刻罕见流露出的脆弱和痛苦,他们彼此都清楚,那所谓的“偏爱”,其本质是何等的残酷。 短暂的、近乎奢侈的相聚之后,是无法改变的、兵戎相见的未来。欢笑是假的,记忆可以删除,但注定的命运和深埋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 路西法盼望着一切结束的时候,“刑期终有尽时。” “你说得对,活着见证,或许是最大的刑罚。但是,路西法,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命运贴上标签的。” 路西法皱起眉,看向他。 利维坦,“预言里说,审判的序章,将由我的‘死亡’拉开。没错,我会死。在万众瞩目下,或许很惨烈,或许很平静,但终局已定——我的这具躯壳会崩毁,意识会消散于天地间,成为那场宏大清洗最响亮的开场号角。” 路西法知道预言,但亲耳听利维坦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叙述自己的终局,依然感到一种寒意。 “但他们都不知道,‘死亡’对我而言,从来不是终结。这具身体,是‘神’给予的牢笼,也是枷锁。祂将‘虚无’束缚成形,让我得以行走于世,感知冷暖,品尝味道...甚至,体会那么一点点所谓的‘自由’。” 他摊开自己的手,看着掌心清晰的纹路,眼神复杂。 “而当这具身体消亡,枷锁断裂,属于‘虚无’的意识,就要回去了。”他抬起眼,看向路西法,“回到那片真正的、绝对的‘无’之中。那里没有任何‘存在’的概念。” “如果我滞留不去,这世间的一切,色彩、声音、生命、情感...乃至规则,都会被我同化,吞噬,最终归于彻底的‘无’。那才是真正的万物终结。” 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尽的荒凉和一丝向往。 “所以,路西法,你看,你的‘刑期’是带着记忆永恒地活着,守望废墟。而我的‘刑期’...是必须按时‘死亡’,必须主动回归那片我或许早已习惯,却依然感到窒息的无垠虚无。” “你被罚拥有太多,多到痛苦。而我...”他的目光投向那看似自由无垠的夜空,“我被罚永远渴望,却永远无法真正触碰和留住那一点点,我曾短暂拥有的、属于‘存在’的自由。” “比起我的归宿,路西法,你的‘偏爱’,听起来是否,稍微温暖那么一点?” “况且用我的死,作为信号,作为点燃那所谓‘净化’之火的第一根柴薪,不是很合适吗?毕竟,还有谁,更适合作为这场盛大审判的开端祭品呢?” 路西法看向他,“这算什么?另一种形式的逃避吗?利维坦!”他无法理解,这个一向比谁都傲慢、比谁都热爱与命运对着干的家伙,怎么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种安排?甚至似乎是主动走向这个结局? “谁说戏剧不能即兴发挥?我会让祂看到,连祂都预料不到的终章。” 路西法和利维坦离开了。 沙发上,路西安依旧沉睡着,面容平静,呼吸悠长,彻底沉入了无梦的安眠,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一滴清澈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沿着太阳穴,迅速没入鬓角的发丝中,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湿漉漉的痕迹。 他并未醒来,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滴泪只是睡眠中无意识的生理反应。 第三卷 审判篇 第116章 白月光意外坠楼? 利维坦独自坐在窗边, 面前摆着一份几乎没动过的甜点,银勺搁在一旁。 他今天没有拍戏任务,选了这栋最高建筑的观景台, 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享受着难得的、无人打扰的放空时刻。 他目光随意扫过对面另一座摩天大楼,一个身影猛地从楼顶边缘出现, 极速下坠! 对面大厦的露天剧场正在拍摄, 金发天使被圣枪贯穿, 羽翼破碎着从高空坠落。 那是路西安, 却也是米迦勒。 染血的金发、断裂的羽骨,和千年前重影骤然叠加。 导演的大声喊道了,“咔!威亚再放松!” 导演对镜头不满意, 威亚又开始运作, 将路西安一次次提起,又一次次放下,模拟着挣扎下坠的过程。 “崩——!” 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巨大的失重感已经猛地攫住了路西安的一切! 路西安身上的威亚绳猛地崩断!他脸上的惊愕和瞬间袭来的失重恐惧清晰可见, 身体彻底失去依托,像一片真正被折翼的羽毛, 朝着地面直线坠落! 第129章 世界猛地被抽离, 耳边是呼啸到失真的风声, 心脏狠狠撞向喉咙, 又被更大的虚空感拽回胸膛, 砸得生疼。 视野里天空急速远离,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玻璃幕墙的疯狂拉近, 以及下方地面令人晕眩的放大。 要死了。 他能看清楼下工作人员瞬间煞白的脸和惊恐张大的嘴, 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救命! 他想喊, 但喉咙被风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这极致的恐慌中,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下方水池。 原本平静的水面竟然瞬间凝结,猛地向上突起无数根巨大的冰棱!每一根尖刺都笔直地指向他! 是利维坦! 他真的要杀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绝望先于物理的撞击攫住了他,他甚至能想象出冰棱贯穿胸膛的刺痛。 “米迦!” 他听到一声绝望地声音,是谁? 路西安即将撞上冰棱,周围的一切如同被戳破的幻影,瞬间消散殆尽,化为无形的水汽。 ??? 巨大的落差让路西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道黑影以远超他下坠的速度从天而降。 路西安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他抬头,对上利维坦那双深不见底的异色瞳。 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杀意,也没有救赎,只有一片沉寂的、令人看不透的虚无。 刚才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昼与夜,海与天, 隔着一整个宇宙的谎话。 如果海洋注定要分离, 为何让倒影重叠得那么清晰? 如果飞翔是注定的结局, 就让月光葬下未落地的泪滴 。 飞鸟消失在天际线, 波涛退回深渊。 而我还站在最初的地点, 数着浮沫,一遍又一遍。 陆渊是来找利维坦的,说好今天约会,结果人又不见了踪影,他走到这附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惊呼和骚动。 他抬头,恰好看到了路西安如同折翼之鸟坠落。 冰棱凝聚,然后,一切杀机又在瞬间消散。 陆渊站在原地,仰着头,整个过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预想中的愤怒、嫉妒、或者说任何激烈的情绪没有出现。 他的视线并没有长时间停留在两人身上,缓缓移向更高远的天空,利维坦刚刚跃出的那个观景台破碎的窗口方向。 就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极其模糊、由光线和阴影交织而成的虚影。 那人有着一头极长的黑发,身形轮廓与他有着惊人的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仿佛祂站在那里,又仿佛那里空无一物。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俯瞰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包括利维坦,也包括正在看着祂的陆渊。 那双模糊不清的“眼睛”似乎也落在了陆渊身上。 没有情绪,没有示意,只是一种纯粹的、深不可测的“注视”。 陆渊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熟悉感席卷了他,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抓不住。 下一秒,那个虚无的身影如同烟云般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陆渊依旧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刚才那一瞬间的“看见”所带来的冲击,远远超过了目睹利维坦“英雄救美”的场面。 陆渊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片混乱的现场,没有去找利维坦,也没有去关心路西安的死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的人流中。 陆渊并未察觉到,他刚才驻足仰头望去的地方,一只小巧精致的的千纸鹤,悬浮着。 直到陆渊的身影彻底消失,这只千纸鹤滑入空中。 它穿过高楼大厦,掠过嘈杂的街道上空,最终飞入一扇悄然开阖的落地窗,落入一只骨节分明、优雅异常的手中。 路西法慵懒地靠坐在天鹅绒沙发里,指尖正捏着那只刚刚飞回的千纸鹤。 他轻轻抚摸着千纸鹤的翅膀,低声自语,“意外的收获...” “仅仅是‘注视’的残留,或者说仅仅是‘认知’被轻微触动,就足以让这个世界的基础结构开始产生排异反应了吗?” 他轻轻一捏,手中的千纸鹤化作尘埃消散。 “看来,剧本需要一些即兴的调整了。” 陆渊快步走着,忽然感到周围的世界猛地一滞! 就像电影胶片被卡住,又像是水面被投入巨石,街道上的车流声、人声、甚至风声都在瞬间扭曲、拉长。 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地旋转、变形,色彩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浑浊地流淌开! 他脚下的柏油马路变得柔软、扭曲,路边的建筑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坍塌又重组。 “怎么回事?!”陆渊试图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失控的万花筒中心,完全失去了对空间的感知。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牵引力猛地攫住了他!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停止,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无比熟悉又彻底陌生的地方,歌剧院。 它变得无限广阔,穹顶消失在看不见的虚无之高处。脚下,是巨大无比的、黑白分明的琴键,向前无限延伸,形成一道悬浮于虚空中的阶梯。 头顶上方,是无数巨大、锈蚀、指针疯狂乱转或完全静止的钟表,它们如同破碎的星球悬浮着。 路西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恢弘而空灵,“欢迎来到创世的篇章,亦是终末的序曲。”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变化! 无边无际的虚空。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只有缓慢旋转、吞噬一切的混沌暗影。背景中,低沉压抑的管风琴声,单调,永恒。 “这是最初的“无”,甚至没有“没有”这个概念。这是祂的画布,空白,却蕴含着无限可能。而剧目,即将开场。” “太初无象,唯有无声的渴望,直到祂睁开眼瞳,第一缕光刺破虚妄。” 琴键阶梯之下,浮现出混沌初开的虚无,随后光芒爆炸,星云旋转,星辰诞生又死亡,这是世界的“过去”,以超越光速的画面闪烁演进。 路西法低声吟唱,他说:[要有光]。 刹那间,一道霹雳撕裂黑暗,纯粹的光之洪流,奔涌着填满整个虚空。空间被极致的白光吞噬,旋即缓和下来,形成柔和的光海。 命白昼为世界加冕!这是第一日。 造物主的光影移动,光海开始分层,清者上升,浊者下沉。透明的穹顶(天空)与翻涌的混沌(海洋)被分隔开,勾勒出天空的清澈与海洋的深邃。” 第二乐章,[分际]。祂分开了上下,立下苍穹的界限。 造物主指向混沌的海洋,脚下一侧的“海洋”剧烈翻腾,水聚集之处,露出嶙峋的陆地。土地上,绿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青草、藤蔓、树木破土而出,开花结果。 “深海涌动,托起大陆的脊梁; 风撕裂沉寂,催发生命的回响。 星辰,升起!山川,呼吸!” 第三日,大地披上了衣袍。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造物主的光影转向穹顶。光海中分离出光体,大的管理昼,小的管理夜,更有无数的星辰被瞬间点亮。 日月星辰,是为节令、日子、年岁的记号。第四日,秩序初定。 造物主的光影首次显露出一种“凝视”的姿态,望向海洋和天空。顿时,海洋中涌现出无数奇异的生物,游弋翻涌;天空中响起清亮的鸣叫,羽翼划破长空。 第五日,海洋与天空被生命填满。现在,轮到大地了。 造物主的光影俯身,从大地之上摄取尘土,造物主向它吹了一口气。 那泥土的形体变得鲜活,成为一个雄健、完美的男性躯体,最初的“龙”。它睁开眼,眼神纯粹而充满力量。紧接着,更多形态各异、威严强大的龙形生物从大地各处苏醒,咆哮声震动天地。 第六日,大地成为了[龙的国度]。它们强健、智慧,是这片新生世界当之无愧的统治者。祂看着这一切,说:“这甚好。” 第七日,工已毕。祂歇息了。但这完美是否太过单调? 第117章 创世篇2 造物主立于树下。天使们如同星辰, 环绕其周。 完美需要对照,秩序需要边界。于是,祂定下了这世界最初的, 也是最终的法则。造物主抬手,指向世界的最边缘。 那里的光线瞬间被抽离,陷入永恒的冰冷与黑暗, 扭曲的怪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传来隐约的哀嚎。 一切无序、悖逆、纯粹的影与极恶, 将归于彼端。那是世界的尽头, 是一切阴影的沉淀之地。 祂称其为——[地狱],最初的深渊。贪念与背叛皆沉于此,永世灼烧, 直至赎清罪孽。 第130章 造物主又指向苍穹的最高处。光芒汇聚, 形成纯粹光辉之国。 一切至善、秩序、纯粹的光与至福,将升至彼端。那是云上的国度,是完美意念的居所。 祂称其为——[天国],永恒的归所。纯洁魂灵将踏虹而至, 与永恒之光同歌。 最后,造物主的手指, 点向花园中央那棵巨树。 而这, 是祂赋予这世界的选择, 是动态的平衡, 是戏剧的核心。知识之树, 善恶之树。食此树之果者, 便将知晓这一切, 背负这抉择的重量, 永世不得回归懵懂的“完美”。 造物主转向周围的天使们, 微风温柔地拂过他们。 祂最初的孩子们。祂教导天使认识这法则,分别这善恶。天使是祂意志的延伸。 祂令天使引领心存善念的灵魂,去往应许的安息之所。 天使将诗歌、音乐、舞蹈带给大地;将律法、秩序、知识带给龙的国度。那时的大地,龙族统治,万物和谐,沐浴着来自神的恩泽。 生命树已种下,果实已然成熟。诱惑,终将到来。那最初的“完美”,注定要被打破。 暗影“蛇”缠绕上树干,低语无声。夏娃伸出手,指尖触碰果实。 亚当也接过果实咬下。瞬间,他们眼中的天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羞耻、恐惧,以及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们看到了彼此的赤裸,看到了世界的阴影,看到了天与地的界限,也看到了自身的渺小与有限。 光芒不再是温暖的创造之光,整个伊甸园变得冰冷。 于是,审判降临。完美容不下瑕疵,天国容不下自选的罪。亲手塑造他们的,如今亲手将他们逐出。 狂风呼啸。亚当和夏娃踉跄着跌入其中,脸上是痛苦、迷茫,以及不甘的倔强。天使手持火焰剑,立于他们身后,封锁了归路。 从此,他们必须汗流满面才得糊口,承受痛苦方能繁衍。但这才是戏剧真正开始的地方! 此后,黄昏第一次有了意义,它预示着劳碌后的短暂休憩,也预示着漫长黑夜的来临。 黎明亦然,它带来希望,也带来新一轮的艰辛。他们学会了使用工具,驯服火焰,建造简陋的居所,文明,这痛苦与荣耀交织的产物,开始在大地的疮痍上破土。 村庄变为镇集,镇集聚为城邦!他们抬头望去,天空依然被龙的阴影所笼罩。龙族视他们为僭越者,为虫豸。 屈辱与恐惧... 他们不再满足于苟活,向这里的统治者者,宣战!向其索取大地的所有权!这是何等的狂妄,又何等的壮丽! 人类军队阵列在前,战鼓雷鸣。龙之君主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龙息灼烧着空气。 战争,需要旗帜。于是,祂的意志再次降临。部分天使受命降临,祂们的光翼成为人类的战旗,祂们的号角指引着进攻的方向。 天使降下光芒,笼罩人类军队,赋予他们超乎寻常的力量与勇气。人类军队在天使的引领下,向龙族发起冲锋! 祂的孩子,正在引导祂的新宠,去屠戮祂的旧臣。善恶的边界,在生存与欲望面前,变得模糊。 龙的君主与深海的君主,因为领土与权柄,积怨已久。 海洋君主咆哮着掀起万丈巨浪,冲击龙族的海岸巢穴。龙之君主暴怒,离开山巅王座,扑向海洋! 两者完全无视了下方的蝼蚁,疯狂地搏杀在一起。龙息与海啸肆虐,山峰崩塌,大地撕裂。 人类的军队和城邦在这天灾般的搏斗中如同玩具般被摧毁,死伤惨重。场面瞬间从战争变成了末日浩劫。无数渺小的身影,在灾难中挣扎、消亡。 它们眼中只有彼此,何曾在意过脚下众生的存亡?它们的私怨,便是蝼蚁的末日! 够了! 一道无形的力量分开了缠斗的龙与海之主,将祂们各自击退,龙的□□消散,鲸贬为原罪。 祂目睹了造物的疯狂与代价。龙的国度因君主的狂妄与卷入凡俗纷争而失去了存在的根基,就此走向衰亡。而祂,也对这永无止境的调停感到了疲惫。 至此剧目的背景已被彻底改写,祂收回了大部分的孩子,彻底分离了天与狱。 天国高悬,成为遥不可及的梦;地狱深锁,成为缄口不提的讳。 将这伤痕累累、但生机勃勃的世界,留给了谁? 留给了亲手选择知识、挑起战争、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类。 幸存的人类相互搀扶着,从废墟中站起,仰望那不再有天使降临、也不再轻易降下神罚的天空。脸上带着恐惧、悲伤,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坚毅和前所未有的清醒。 人类开始重新建造,新的城邦在旧的废墟上崛起。他们的创造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文明。暮光在他们身上,既是黄昏,也是黎明。 千年一瞬。预言从不撒谎,直至此刻。生命树,它曾是生命之源,如今是审判的倒计时。人类称之为“末日”,天使称之为“审判”。 智慧带来了文明,文明带来了选择,而选择带来了必然的终点。这就是“知”的代价。 末日从不是某个突然降临的时刻。 贪婪蚕食良知的瞬间; 冷漠淹没呼救的转身; 谎言践踏真理的胜利。 幕布缓缓落下,没有音乐。只有无尽的、充满悬念的寂静。 空灵、稚嫩、不谙世事的童声,哼唱着循环往复的摇篮曲。 歌声照亮了空气中无形的尘埃,也昭出了黑暗中七个模糊的、如同残破玩偶般悬挂的轮廓剪影。 “月晕里的小纺车,吱呀转不停呀, 纺出因果小绳结,谁来解分明? 数星星的眼睛呀,一眨一眨亮, 转呀转呀转不停,锁链叮叮响。 审判鸟啄面包屑,落在台阶上呀, 最亲的人伸手来,裂痕悄悄长。 空空的审判庭,没有话讲呀, 正义宝宝睡着啦,梦里没有光。 追风人撑破伞,踩过彩虹桥呀, 白昼倒下变枕头,呼呼睡大觉。 希望钟摆停啦,钟声不敲呀, 只剩铜针轻轻摇,等谁来上发条? 翠鸟儿衔新叶,飞过金麦浪呀, 良药变成苦糖果,挂在嘴角旁。 怀抱的大树爷爷,树叶沙沙响呀, 治好了春天的伤,独自看夕阳。 天平焰火跳呀跳,烧红小云朵呀, 灰烬落下蒙眼睛,天黑黑沉沉。 真相藏在盒子里,锁孔锈斑斑呀, 谎话变成细沙漏,沙沙沙沙响。 第一只夜莺唱呀,玫瑰刺尖尖呀, 夜潮涌进歌本里,染红五线谱。 声音结出冰棱花,垂在屋檐下呀, 春天来时滴答答,化作雾散去。 星星骑士跌下马,滚落草坡坡呀, 光的名字藏进露珠里,等太阳找。 金羽毛飘呀飘,飘向晨光里呀, 剩下一枚旧誓约,在风里轻轻摇。 童谣结束的刹那,一道炽烈到极致的圣光,骤然撕裂了歌剧院的穹顶!混沌的色块、旋转的钟表、无形的帷幕在这绝对的光明面前如同脆弱的蛛网般被狠狠撕开、蒸发! “预言?不过是绝望者的呻吟,吾纵被光明遗弃,亦将执剑直至时空尽头!”六翼炽天使的形态完美、威严,每一片羽翼都在发光。 米迦勒! 他的金眸冰冷锁定琴键阶梯上的陆渊,没有丝毫迟疑,圣剑高高举起,凌厉无匹的剑光撕裂空间,直劈而下!所过之处,虚幻的帷幕和琴键阶梯如同实体般被熔断、摧毁!直逼陆渊而来! 路西法早已不知隐匿于这剧院的哪个角落。 陆渊身形猛地向后滑去,磅礴的魔力涌出,瞬间凝结成数面盾牌。 “铿!嚓——!” 光刃狠狠劈在阴影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屏障剧烈震荡,瞬间布满了裂痕,虽未立刻破碎,但陆渊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歌剧院残破的舞台边缘,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盾牌堪堪抵销了大部分伤害,陆渊的手臂还是留下焦黑的痕迹。 完全被压制! 米迦勒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不容喘息。更为磅礴圣光凝聚成无数光矢,封锁了陆渊所有可能的退路,主剑则直刺心脏! 陆渊在琴键与破碎的帷幕碎片间急速闪避,身形化为一道道残影。他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 “利维呢?”陆渊在激烈的攻防间隙,问道。 米迦勒的剑势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圣剑挥舞出的光芒更加炽盛,光焰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米迦勒的没有丝毫迟疑,“你到底要干什么?!”陆渊被迫再次凝聚阴影力量硬抗,双臂被震得发麻,几乎失去知觉,“回答我!” 攻击一如既往。 无论陆渊问什么,关于利维坦,关于目的,关于一切,米迦勒都置若罔闻,攻击就是唯一的语言。 第131章 他不回答…还是…不知? 陆渊心下一沉,对方的实力远超预估,这具化身在此地受到的限制也比想象中更大。继续缠斗,必被擒拿甚至斩杀! 陆渊周身爆开浓稠如实质的力量。 “吼!!!” 整个扭曲的歌剧院为之剧烈一震,所有景象,钟表、帷幕、琴键,都出现了刹那的凝固和模糊! 米迦勒汇聚的圣光也出现了一滞。 陆渊的身影彻底融入爆开的黑暗之中,猛地向下方无尽的琴键深渊坠去,速度快到极致,瞬间便脱离了圣光笼罩的核心区域! 米迦勒金色的瞳孔中冷光一闪,并未立刻追击。他手中的圣剑光芒缓缓收敛,看着陆渊消失的方向,一个注定无法逃脱的囚徒。 “徒劳的挣扎。” 米迦勒将手中的圣剑调转,剑尖朝下,轻轻向下一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炫目的光爆。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秩序”降临。 极速下坠的陆渊身形猛地一僵,周身沸腾的魔力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强行压回体内,甚至反噬自身,喉头一甜,血腥味涌上。 他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所有挣扎都成了玩笑。 空间的扭曲、琴键的阶梯、巨大的钟表...这一切景象再次清晰起来。 路西法的剧场,在这一刻被米迦勒的力量强行覆盖、征用,化为神圣的审判场。 米迦勒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陆渊的正前方,悬浮于空,六翼微敛,俯视着他。 剑甚至未曾真正触及陆渊,仅仅是指向他,磅礴的压力就已经让陆渊动弹不得,连指尖都无法抬起。 绝对的位阶压制。 绝对的力量差距。 陆渊周身的空间被彻底锁死,魔力被圣光彻底净化驱散,他站在冰冷的琴键上,如同被钉在琥珀中的飞虫。 米迦勒伸出手,虚空一抓。 陆渊感到一股无形之力扼住了他的咽喉。陆渊身体微微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暗色,魔纹迅速变得黯淡。 “混沌亦需纳入秩序之下,”米迦勒的声音毫无波澜,宣判着既定事实,“你的死亡,是必要的序章。” 陆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他与贝希摩斯的力量被强行暂时切断、封印。 此刻的他,不再是不能力敌,而是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资本。 陆渊勉强半跪在地时,开口嘲讽,“原来你会说话,我当你又聋又哑,没想到是选择性听人话。” 米迦勒金色的瞳孔淡淡睥睨他一眼,“噪聒的罪兽。” “你,并无向我提问的资格。” 陆渊擦去嘴角的血渍,看着眼前这位光芒万丈的大天使长,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死装哥。” 审判,才开始。米迦勒正是为此而来,带走贝希摩斯,为所谓的“审判日”,拉开序幕。 第118章 绝对服从 色彩旋转、坍缩, 最后变成一片光怪陆离、边界模糊的梦境。 这里没有天空与大地之分,不断流淌的幻彩涡流和悬浮的记忆碎片。战斗正趋于尾声。 利维坦庞大的本体,几乎占据了一半的梦境空间, 此刻他的状态极其糟糕。 原本光滑流线型的躯体上布满了焦黑的灼痕,深可见骨,圣光在不断侵蚀着伤口, 阻止愈合。 冰晶凝结的铠甲大面积破碎, 融化的冰水混合着淡蓝色的血液不断滴落, 又在幻彩涡流中冻结又蒸发。 利维坦呼吸沉重。 冰与光在梦境中疯狂碰撞, 利维坦发出一声沉闷痛苦的鲸歌,庞大的身躯猛地卷起寒流漩涡,强行将两位天使逼退数步。 而敌对的炽天使天使, 同样付出了沉重代价。 雷米尔单膝跪在一块悬浮的梦境碎片上, 她紫电长鞭寸寸断裂,她半透明的梦境纱裙被撕裂,身上覆盖着一层极寒的冰霜,动作僵硬迟缓。 沙利叶的情况更糟, 一只翅膀被折断,雪白的羽毛纷飞如雨。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死斗。利维坦以重伤为代价, 几乎废掉了两位天使的战斗力。 雷米尔关切地问道, “何必如此痛苦挣扎?你的伤口在燃烧, 圣光只会带来痛苦。放弃吧, 沉睡吧, 在我的梦境里, 只有永恒的安宁与冰冷, 再无纷争。” 利维坦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眼中狂暴的怒意真的被疲惫和对“安宁”的渴望所取代。 月刃朝着利维坦心脏砍去。 “咔啦——” 所有破碎的镜面在同一瞬间定格, 全部倒映出同一个身影——路西法。 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扫过重伤的利维坦,又瞥过两位略显狼狈的天使。 路西法语气轻佻:“二对一,还这么吃力吗?甚至要用上如此不入流的小把戏,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的‘神圣’,何时变得如此廉价了?真是有失天国的颜面啊。” 他话音未落,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雷米尔制造出的幻象,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散无踪。 路西法无视了两位重伤的天使,径直走向那梦境涡流中心的巨大鲸鱼。 利维坦巨大的眼眸看向他,“不用你管!就凭我也能让他两去见神。” “吹牛也有个度,明显是她们拿下你。”路西法语气近乎温柔,“啧啧啧,好歹都认识了那么久,招招往死里打,白费我的教诲。” “亲爱的小利维,看来离了我,你总是要吃亏的。” 巨大的尾鳍无力地拍打了一下梦境涡流,激起一片混乱色彩。 “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他的声音沉温柔,“睡吧,这里交给我。” 力量顺着他的指尖涌入利维坦庞大的身躯,暂时压制住了他伤势。利维坦发出低沉长鸣,巨大的眼眸缓缓合上,庞大的身躯开始散发出微光,迅速缩小、变化... 路西法地将昏迷的利维坦揽入怀中,转过身,脸上那点温柔瞬间消失。 “那么,”他微微扬起下巴,“谁先来?或者你们想一起上?” 路西法并没有释放力量威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哥哥...” 这声音是从这片被搅乱的梦境本源中渗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无法磨灭的羁绊和痛楚。 路西法听到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收起你们的力量吧,你们应该清楚,在我面前,这种程度的抵抗毫无意义,更何况你们都伤得太重了。” 沙利叶和雷米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个曾经站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光辉胜过晨星,指引过他们,教导过他们的兄长。 即使信仰对立,刀兵相向,敬畏与联系,从未真正断绝。 沙利叶看着路西法那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急切,近乎哀求,“哥哥!为什么?!恶者永堕,这是法则!您…您明明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何要自甘堕落,与这些…这些罪孽同行?!” 路西法,“哦?我亲爱的雷米尔,这话可真伤人心。‘罪孽就该待在地狱里’,这不是你们奉为圭臬的法则吗? 如今我安安分分待在地狱里,践行这条法则,你们反倒不满意了?难道我这位兄长,竟有什么例外不成?” 雷米尔挡在路西法面前,“这不一样,路西法尔!您是长子!是我们的兄长!是父神最初、最完美的造物,祂曾将万千恩宠赋予您身!这份联系,这份荣耀,岂是简单的‘法则’所能界定? 您远比我们任何,都更接近父神的意志!那份荣光,难道您真的全然忘却了吗?” 沙利叶挽留道,“回来吧。只要您肯承认错误,向父神忏悔,祂一定会原谅您的!一切都可以回到...” “回到过去?” 路西法骤然打断他,“祂的仁慈有其代价,而祂的爱,充满了条件。回到那个我必须完美无缺、必须光辉灿烂、必须成为所有弟弟妹妹榜样的‘过去’? 回到那个我必须无条件服从、不能有丝毫疑问、连‘自我’都是被设定好的‘恩宠’之中?” 路西法:“沙利叶,你还是如此天真又固执地信奉着那套规则。你告诉我,” “一个连‘错误’都被预先设定好‘原谅’剧本的存在,祂的‘原谅’值多少?” “原谅?”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那无形的压迫感却让沙利叶和雷米尔呼吸一窒。 “我选择离开,不是因为犯错,我无法‘认错’,我所看见的、理解的‘真实’。” “至于‘最喜欢的孩子’....”路西法轻轻笑了,苍凉又讽刺,“或许曾经是吧,但那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我,只是路西法。你们的‘父神’是否原谅我,与我何干?” “我选择了自由,而非恩赐的秩序。我选择了统治地狱,而非侍奉天堂。这就是我的答案。” “至于兄长的身份,那已经是太久远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是你们的敌人。” 第132章 他看向雷米尔和沙利叶,眼神里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消失,“看在昔日那点微薄情分的面上,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要么让开,要么连同这无聊的梦境,一起留下来吧。” 直到路西法带着利维坦,彻底消失不见,他们的攻击,也未能发出。 雷米尔与沙利叶,站在不断崩溃的梦境碎片里,面对着一个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挽回的兄长,和一场彻底失败的拦截。 路西法的花园,空气微凉,空气中是雨后泥土与花香混合的气息。 利维坦半阖着眼,尾鳍轻轻搅动着池水。 路西法斜倚在旁边的长榻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利维坦的声音从水中传来,他完全不相信这巧合。 路西法避而不答,“花园的湿度总是不太对,或许我该种点喜湿的蕨类,比如那种叶片会发蓝光的幽影蕨,放在那边角落应该不错。” 利维坦在水中动了动,带起一阵涟漪:“陆渊呢?你把他扔那儿了?” 路西法一脸无辜,“谁?哦,那个贝希摩斯啊...”他耸耸肩,“没看见呢~大概在哪个角落跟米迦勒玩捉迷藏吧?” “再说了,当时那种情况,极限二选一,我肯定选你啊,这还用问?” 利维坦沉默了片刻,“你打算过救他吗?” 路西法嗤笑一声,重新靠回躺椅,姿态慵懒,“没打算,他爱死哪儿死哪儿,关我什么事?” “....” 看着利维坦明显不高兴却又无力反驳的沉默样子,路西法开玩笑道:“怎么?担心他被米迦勒打死?” 利维坦哼了一声,带出一串气泡:“审判日没到,不至于直接杀了他。” “嗯哼,”路西法笑容扩大,“说得对,估计是死不了,不过断个手脚,或者碾碎几根骨头,还是完全可以的,米迦勒的‘惩戒’,一向很有分寸,不是吗?” 池水波动了一下,利维坦彻底沉入了池水之下,只留下一串气泡。 “躲起来也没用,利维,你心里那点心思,瞒得过米迦勒那石头脑袋,可瞒不过我。” 水下的利维坦没有任何回应,连气泡也不再冒出,彻底沉入了死寂。 路西法,“安分点,把你这一身伤养好,下次再被打得这么难看,我可未必有空去捡你。” 利维坦的身躯在池水中微微动了一下。 天堂光辉祥和,云海与璀璨的建筑亘古不变。 雷米尔将沙利叶送去医治后独自走在长廊上。 身着白袍的智天使立刻恭敬地迎上前。 雷米尔脚步未停,问道,“拉斐尔回来了吗?” 智天使低下头:“回禀雷米尔大人,拉斐尔大人尚未归来,但是,米迦勒大人已经回来了。并且带回了贝希摩斯。” 雷米尔的脚步顿了一下改变了方向:“知道了。” 陆渊坐在地上,他被米迦勒强行带回后,就被安置于此,这里绝对寂静,什么都没有,连门窗都没有。 房间的光壁如同水波荡漾,一个身影穿了进来。 陆渊警惕地抬头,是一位身姿高挑的女性天使。 “不必紧张。”雷米尔开口,她的声音温和,“在审判日的最终裁定之前,在你尚未彻底与贝希摩斯融合之前,你依旧是父神造物的一部分,理论上,受天使的保护。” 陆渊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她简单地自我介绍,“雷米尔,与米迦勒、加百列一样,七常侍之一。” 第119章 觉醒 短暂的沉默, 陆渊问出了另一个问题:“纪衡怎么样了? 雷米尔轻轻摇头,浅金渐变紫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动:“不知道,寻找并引导‘善恶果’, 是加百列的任务。” “为什么他是善恶果?”陆渊追问。 “加百列找到他时,他便已是如此。他与人类社会的羁绊比预想中要深。为了观察,也为了尽可能不影响他作为‘个体’的心态, 加百列选择以他叔叔的身份介入他的生活。纪衡是个既可怜又幸运的孩子。” 陆渊有些意外她会如此直白地告诉自己这些。 雷米尔察觉到了他情绪变化, 淡淡道:“不必意外, 炽天使各有职责, 大相径庭者众多。”她的语气里听不出褒贬,只是陈述。 “那雷米尔小姐的观念是什么?”陆渊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雷米尔没有回避,“我很喜欢人类, 人类生命短暂却喜欢追寻永恒;渺小却富有创造, 世界因而他们多彩。” 喜欢?却依旧推进审判的日程?清醒地、主动地,去毁灭自己喜爱的一切?这种喜欢,未免太过残酷和虚伪。 雷米尔继续道,“是的, 即便我无比喜爱父神创造的这个世界和其中的生灵,但我身体的本能、我的职责核心, 依旧不会违抗既定的预言。” 为了神, 无论对错, 绝对服从, 这就是炽天使?陆渊感到荒谬。 “预言?” “是加百列‘看’到的预言, 他的职责就是传递神谕。预言, 即是父神的意志。” 雷米尔目光落在他身上, “预言说, 拥有三重面相的灵魂, 将在世界的废墟之上,见证新秩序的诞生。陆渊,你就是预言里的那个灵魂。” “若有谁有资格向那些迷失者、向那些新生的存在、甚至向我们诠释‘生命’真正的意义,那个人,或许只有你有资格。” 陆渊待在房间里,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与此同时,天堂外围,纯净的圣光云海之上,天使们有序地穿梭于宏伟建筑之间。 略显笨拙的身影正努力扑扇着翅膀,看起来是刚诞生没多久的“小天使”,光晕微弱,翅膀上的羽毛还有些稀疏柔软。 他跌跌撞撞地飞着,偶尔有巡逻的天使经过,也未过多留意这个迷路的“小家伙”。 小天使正是伪装后的利维坦。他避开主道,穿梭于回廊,感知着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向。 陆渊依旧坐在那间纯白的房间里。几天来的“安分“日子并未让他放松,反而让他对自身和环境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突然,陆渊感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利维坦来了?他怎么来的?救我?外面都是天使啊!! 陆渊抬起头,目光扫视四周纯白的墙壁,最终定格在一面墙上。 他不敢有任何明显的动作,生怕有未知存在的监视。 利维坦没有感觉到了陆渊的位置,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利维坦迅速收回了那丝探察的能量,扑扇了几下翅膀,笨拙地调整方向,低着头快速飞离了这片区域。 他不能久留,多一秒,暴露的风险就呈指数级增长。既然确定了位置,下一步就是.... 利维坦低下头,混入一队正沿着云廊巡弋的天使队伍中。 利维坦刚刚调整好姿态,准备随队离开。 强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骤然降临!整个云廊的光线都似乎凝固了一瞬,所有天使都停下了动作,更加谦卑地低下头。 是米迦勒。 他刚从外部归来,径直朝着禁闭领域的方向走来。 利维坦眼神暗淡,收敛起所有气息,融入背景。炽天使大多都回来了,现在救陆渊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利维坦现在重伤,只能先回去,在找机会。 米迦勒的脚步在利维坦的身前停了下来,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似乎没有。 利维坦全身的肌肉都已绷紧。 “沙利叶回来了吗?”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问话让利维坦猛地一愣,略带颤抖和敬畏的模糊音调,“米迦勒大人,沙利叶大人在‘月廊’。” 短暂的沉默。 “嗯。” 迫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朝着月廊而去,显然是去找沙利叶了。 直到那足音远去,周围几个低阶天使才微微放松,重新开始移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日。 天堂的传送阵周围所光芒大盛,周身笼罩着翠绿色光晕的天使,浅金薄荷绿的渐变长发,瞳孔如流动的翡翠,眼中未散的悲恸,温柔却疏离,散发强大的生命气息。 拉斐尔,行使一切治愈的神迹,守护生命之树的天使。 早已等候在旁的几位智天使立刻上前低声汇报。 拉斐尔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房间的光壁亮起,拉斐尔走了进来。 房间内数名高阶智天使,手持光典和符文石。 陆渊站在能量的中心,眉头紧蹙,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能量达到极致后,光芒黯淡下来。 拉斐尔问,“情况如何?” 米迦勒没有转头,声音低沉:“贝希摩斯的力量有所躁动,却无法被真正引导苏醒,他的潜意识在反抗。” 一位天使转过身,对着米迦勒和拉斐尔无奈地摇头:“大人,还是不行。他的意识拒绝沉沦,拒绝被‘贝希摩斯’覆盖。强行加大能量,恐怕会损伤灵魂,甚至可能导致力量失控。” 第133章 米迦勒,“仪式准备已就绪,贝希摩斯,不应再沉睡。” 拉斐尔点头,认可米迦勒的说法。 翠绿的能量注入法阵,智天使们立刻上前,手中的光典自动翻开,金色的锁链围绕陆渊,构成一个复杂无比的法阵。符文石嵌入房间的节点,整个房间的能量场开始剧烈变化。 “开始。”米迦勒命令道,不容置疑。 仪式在唤醒贝希摩斯那狂暴力量的同时,不至于直接撕碎陆渊这具人类的身躯。 智天使们齐声吟唱,庄严而空灵的歌颂声响起,与符文的光芒共振。 庞大力量强行涌入陆渊的体内。 “呃啊——!” 陆渊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扔进了熔炉,每一寸骨骼都在颤抖。他的意识深处,贝希摩斯开始苏醒。 贝希摩斯的力量即将被强行拉扯出来,与陆渊的意识融合,黑色瞳孔变为金色,眼神涣散。 陆渊觉得好累,如果这一切都这样结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说还有留念,还有谁?利维...还会记得他吗? 恍惚间,陆渊看到利维坦站在不远处,神色悲伤,陆渊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想安慰他,却有人先他一步,抱住了利维坦,两人情深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陆渊。 陆渊其实能感觉到,利维坦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恨贝希摩斯,如果利维坦真的怎么痛恨他,自己也不会上位,甘心吗? 不!不甘心,利维坦是我的,谁都不可以抢! “吼——!”贝希摩斯的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力量剧烈波动,却无法彻底占据主导。 外界的法阵光芒剧烈闪烁,智天使们的吟唱声出现了一丝紊乱,符文锁链震颤不定。 拉斐尔的眉头紧紧皱起,加大能量的输出,稳定陆渊濒临崩溃的身体状态,“他的自我意识在激烈反抗,比预想中要顽强得多。” 米迦勒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又一波更强大的力量涌入。 陆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开始浮现若隐若现的蓝黑色鳞片纹路,猩红的血液顺着眼眶流出。 仪式的光芒达到顶峰后,骤然衰减下去。 陆渊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浑身被冷汗和鲜血浸透,身体表面的异状缓缓消退,贝希摩斯再次被强行压制回灵魂深处。 又一次,失败了。 米迦勒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陆渊,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不易察觉的不耐。 他扫了一眼拉斐尔和智天使们,“找出他意识抵抗的根源,瓦解并摧毁。” 说完,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拉斐尔看着陆渊,眼神复杂难明,挥动手杖,舒缓的治愈光辉缓解陆渊的痛苦。 智天使们躬身行礼后依次无声退去。 房间里,只剩下陆渊和拉斐尔。 拉斐尔缓缓走向陆渊,声音温和,“你应该知道,此刻的挣扎,毫无意义。” 陆渊抬头,对上拉斐尔那双慈悲的眼眸,“意义?意义的定义权在谁手里?在天堂?在预言?还是在你所谓的‘父神’?” 陆渊站起身,动了一下被束缚的手腕:“如果顺从被你们唤醒另一种形态,成为你们预言剧本里的角色叫做‘有意义’,那我的挣扎,至少定义了‘我’此刻还存在。” 拉斐尔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眼神里的温和未变。 “你们想唤醒贝希摩斯,可以。”陆渊继续道,声音冷了几分,“那就拿出真正能碾压我意志的力量,彻底粉碎‘陆渊’这个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保留这具容器所谓的‘完整性’,一边又期望我主动敞开怀抱,欢迎另一个意识来占据。”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拉斐尔:“既要又要,这才是真正的毫无意义,不是吗,安娜小姐?” 第120章 残次品?! 维特鲁威, 救陆渊的管家;恶魔咖啡店,穿着合身的女仆装、笨拙地打碎过盘子、偶尔会对着人类顾客露出好奇眼神的小魅魔“安娜”。 拉斐尔并没有否认,“你还记得她。” 陆渊脸上的冷嘲淡了, “炽天使伪装成最低等的魅魔,潜伏在恶魔咖啡店里打工。这么有趣的经历,想忘记恐怕有点难。尤其是, ‘她’的眼神和你现在, 其实并没太大不同。” 拉斐尔微微垂眸, “观察贝希摩斯, 是任务。‘安娜’所感受到的,并非全是虚假。” “所以呢?现在打算用‘安娜’的情分来劝我放弃抵抗?” 拉斐尔摇了摇头,“不, 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理解你的挣扎。” “我见过你作为‘陆渊’的一面,哪怕只是片段。你的意志很强大,陆渊,这不是坏事。” “预言不是简单的剧本, 贝希摩斯也非外来意识。你是他的一部分,是早已注定的、你无法剥离的本质。我们要的是完整的贝希摩斯, 一个拥有全部力量和位格, 并能执行预言的存在。” “不是让贝希摩斯的意识侵占陆渊, 而是融合。或者, 至少达成共识。这不是欺骗, 陆渊。这是目前对你, 对预言, 伤害最小的路径。你的反抗, 只会延长这个过程, 增加不必要的痛苦。” 陆渊看到了属于安娜的影子,看到了拉斐尔的坦诚,也看到了其坚定不移的天堂立场。 “融合?共识?”陆渊最终嗤笑一声,“说得轻巧。拉斐尔,你告诉我,到时候‘存在’下来的,究竟会是谁?” “就算我愿意,贝希摩斯会容忍一个人类跟他抢夺身体吗?” “你治愈过那么多伤痛,安抚过那么多灵魂。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痛苦’,正是存在本身的证明?” 拉斐尔立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完美的答案。 拉斐尔,“存在的形式有很多种,个体的轨迹最终也需融入整体的和谐。痛苦值得抚慰,但不应成为固执的借口。” “你会明白的,陆渊。或早或晚。预言是一个必将实现的未来。” 陆渊没有说话,拉斐尔继续问道,“陆渊,你对身体里的贝希摩斯了解多少?” “贝希摩斯的转世?” 拉斐尔轻轻摇头,“转世?不,那太赋予你独特性了。贝希摩斯的意志早已湮灭,只剩下一些可利用的‘材料’。” 陆渊声音干涩,“那我...只是一个容器。” 拉斐尔:“容器?容器有其自身的存在价值。人类总喜欢在控制条件下对研究对象进行操作、观察和测量。” “实验品?”陆渊的声音颤抖。这个词彻底颠覆了他对自己存在的所有理解。 拉斐尔面色温和,说出的话却残酷至极:“你并非唯一,陆渊。虽然你是迄今为止最完美、最稳定的一个,但我们也并非非你不可。” 陆渊呆愣地看着拉斐尔,他听懂了她的话,他连“唯一”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最佳选项”。 “实验持续了千年,失败品很多,当然方法也在不断演进。” “最初的方法是直接植入贝希摩斯的心脏碎片。人类载体过于脆弱,顷刻间自燃或晶化。尝试使用天使胚胎,力量冲突导致本源崩解,并且使用同胞的身体违背神谕,项目一度中止。” “后来,我们转向了地狱。恶魔载体确实承受住了力量,但它们低劣的恶性会扭曲贝希摩斯的本质,变成只知吞噬和破坏的畸形怪物,无法控制,只能销毁。” “直到后来,有了新的构想。用天使的灵魂碎片作为‘缓冲’和‘容器’,包裹住那份力量,再将其植入经过特殊调整的人类胚胎。这样,天使的灵魂确保容器的稳定和‘纯净’,人类的适应性则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可塑性,载体便有了稳定的自我意识和形态。” 陆渊的瞳孔开始涣散,世界观正在寸寸碎裂,他感觉自己正从内部开始瓦解。他所思所想,他情绪的波动,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难道都是程序设定好的反应?只是为了让他这个“容器”更贴合、更不易破损? 陆渊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 拉斐尔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但贝希摩斯的力量太过强悍,即便对于天使而言,负荷也过于巨大。好在一位炽天使愿意分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让实验得以顺利进行。” 拉斐尔注视着陆渊骤然惨白的脸,轻声问,“陆渊,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是谁了吧?” “噗通”一声,陆渊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他知道拉斐尔说的是真的。 他那么喜欢利维坦,他知道利维坦心里有一个深刻的白月光,利维不是会怀念过去的人,没有人比他更薄凉,可是此刻陆渊动摇了,利维坦接住了坠落的米迦勒,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一直潜藏的不安和嫉妒化作了蚀骨的绝望,几乎将他的灵魂撕裂。 陆渊痛苦地闭上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不...不要是...不能是他... 第134章 这竟是他存在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这比仅仅是“情敌”更让他崩溃百万倍! 巨大的痛苦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个名字呼之欲出,是他一直以来不愿深想、刻意忽略的可能。 拉斐尔看着陆渊眼中最后一点希望像风中残烛般摇曳,温柔地、残忍地给出了最后一击:“是的,就是米迦勒。” “利维坦来到天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米迦勒,一个非天使的生物,短暂的成为了我们的家人。”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关于‘恋爱脑’的故事吗?” “因为那份的灵魂气息在吸引他,在呼唤他。米迦勒的灵魂碎片,哪怕在你体内,也本能地让他趋向你。” 拉斐尔微微歪头,一脸好奇,“那时候的利维坦跟现在很不一样,不谙世事,整天和米迦勒调皮捣蛋,米迦勒知道他堕落成原罪后,独自去地狱找他,一时间同时失去两个至亲至爱的米迦勒一度崩溃,伤好后就成了如今的人机样。” 陆渊一直逃避,用利维坦最终选择了他、愿意为他回头来安慰自己。此刻被拉斐尔如此直白、如此残酷地点破,那份自欺欺人的侥幸被砸得粉碎。原来他之所以能接近利维坦,甚至得到些许青睐,仅仅是因为...他灵魂里带着一丝米迦勒的气息?一个可笑的、劣质的复制品? “噗通!”陆渊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利维坦的温柔、回头...这一切的一切,是否只是透过他,在看向另一个灵魂的影子? 拉斐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崩溃,“陆渊,你还是很特别的,让你的存活,并产生了丰富的‘情感数据’,尽管这些数据现在看来,都是痛苦的偏差。” “但也改变不了本质。而且,陆渊,所有贝希摩斯的人类载体,没有一个活过二十五岁。你的生日,就在几天后了吧。” 陆渊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坚持,所有属于“陆渊”这个个体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可笑和苍白。他只是一个编号,一个注定要被销毁的实验体,连名字... 拉斐尔看着他彻底涣散的眼瞳,“哦,对了,陆渊。你知道吗?” “所有的实验体,” “都叫陆渊。” !!! “都在阳光福利院长大,被一个叫陈明月的院长带大,要是你曾去过那的地下室,就能看到自己的实验数据。” “虽然融合的很好,但力量并没有体现,一度被标记为失败品,安娜会出现在维特鲁威,是因为上一个户主也是残次品,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那。” 世界在陆渊的感知彻底崩塌、湮灭、化为虚无。死死坚守的、名为“自我”的屏障,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实验品...不是转世,不是容器...是量产的、编号一样的实验品! 贝希摩斯的心脏切片... 恶魔的载体... 天使的灵魂… 活不过二十五岁… 所有的…都叫陆渊… 信息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爆炸、旋转,最终拼凑成一个无比清晰又绝望的陆渊。 他的人生,他的情感,他的挣扎,甚至他的名字,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被精心设计、重复验证的实验流程! 那一点点他视若珍宝的、证明了自己独特性的“感情”,竟然也源于另一个存在的阴影? “啊——!!!” 无法言喻的剧痛从灵魂最深处爆发开来,整个存在意义被彻底否定后的彻底崩塌。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股毁灭性的洪流冲散、分解。 他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想要反抗,脑海里闪过利维坦的脸,闪过对方偶尔流露出的、或许是真心的维护...拉斐尔的话语像毒液一样侵蚀着这些珍贵的回忆。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不…不对…”他挣扎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利维…他…”他想说他现在是利维坦的伴侣,他愿意为他回头,可这些话在残酷的真相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是一个为了完成预言拼造出来的玩意,过去是生造的,现在是虚假的,而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陆渊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碎裂,变成了彻底的虚无和死寂。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息耗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溢出,随即,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软倒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无一丝声息。 拉斐尔静静地看着地上那具彻底失去意识的“载体”,脸上悲悯的神情丝毫未变。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反转(先别喷),这只是为了让天使相信他们成功了,[玫瑰][玫瑰][玫瑰] 第121章 肃清罪孽 利维坦找到陆渊的位置, 拖着伤体,悄悄回到失乐园,思量着怎么救人, 指尖刚触到门把,身后就响起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 “去哪玩了?” 利维坦脊背一僵,缓缓转过身。路西法斜倚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 双手环胸。 “出门消食。”利维坦面无表情地回答。 路西法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 他踱步走近, “消食消到天堂的禁区了?利维,你腿脚有够麻利的,怎么嫌伤口不对称?” 路西法站在利维坦面前, 目光落在他肩胛处缓慢渗血的伤口上。 利维坦抿紧嘴唇, 并未反驳,他知道瞒不过路西法。 路西法毫无预兆地出手!数道暗影锁链从地面窜出,瞬间缠绕上利维坦的四肢和腰身,将他牢牢缚在原地。 “路西法!”利维坦越挣扎, 锁链收得越紧,勒进伤口, 让他闷哼一声, 脸色又白了几分。 “老实待着养伤。”路西法伸出手, 强势的力量涌入, 开始强行伤处, 过程带来的剧痛让利维坦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要回海地司。”利维坦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必须回去, 陆渊还在那里, 他现在很不安。 路西法并没有反对, 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头也不抬地应道:“行。” 利维坦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路西法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收回手,锁链散去,“我跟你一起回去。” “什么?” “怎么?海地司什么时候成了我不能去的地方?还是说,你那里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小秘密?” “随你。” 传送阵亮起,两人出现在海地司的主殿。 “喵嗷!” 一团的白色影子窜来,精准地扑进路西法怀里,它用光溜溜的颅骨蹭着路西法的手腕。“路西法陛下,怎么来了?” 路西法熟练地接住它,掂了掂,语气调侃:“想你了,来看看你。” 莫莫撒泼道,“这话中听,嘿嘿。” 利维坦,“塞尔。” 塞尔无声无息地出现,恭敬垂首:“陛下,路西陛下。” “把积压的政务送去书房。” “是。” 路西法放下莫莫,莫莫依依不舍地蹭了蹭他的袍角,才跑回利维坦脚边。 路西法随意道:“你自己忙。我随便逛逛。”说完,参观自家后院一样,负手悠然走向长廊深处。 路西法悠闲地在主殿踱步,兜里的手机急促的震动,“比预想的快一些。”,周身空间微微扭曲,能量涌动,下一秒消失在海地司。 路西法离开不久后,海地司宫殿某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赛尔脸色一变,迅速处理完爆炸后续,立刻赶往利维坦的书房,语气急迫,“陛下!不好了!天堂那群鸟人突然大举进攻失乐园!路西法陛下已经赶回去了,对方来势汹汹!失乐园大多是治疗系的同胞,根本挡不住!” 利维坦正批阅政务的手猛地停下,冰刃猛地朝着角落砍去。 玛门避开利维坦的攻击,从角落走出来,“哎呀呀,看来你真在忙呢~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利维站起身,全身气息暴涨,“你怎么在这里?” 玛门无视利维坦地示威,走到沙发上,视若无人地坐下,“你们都是我的挚爱亲朋,当然要来看看,万一死了,合作项目不就泡汤了吗。” 赛尔很有眼力见的退下。 地动山摇,巨石崩裂,尘土飞扬。“嗬...嗬...”胸口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从阿诺齿间溢出,滚烫沙砾刮在脸上,垂着的左袖管空荡荡的,他用右手死死按住断口处,猩红的血液从指缝处汩汩涌出,浸透了衣裳,身后焦土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自愈能力被死死压制,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呼...呼...”喘息声越来越重,他不敢回头,顾不上被砍掉的手臂,只知道必须跑。 他踉跄着往前冲,右腿不小心踩进岩缝,剧痛让他浑身一颤,断口处的血涌得更凶了。“嗬啊...”喘息卡在喉咙里,他咬着牙拽出腿,膝盖重重磕在岩石上。 “噗通...噗通...”阿诺紧贴著冰冷岩石,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阴影彻底笼罩了他,巨大的脚掌抬起,遮天蔽日,随后裹挟着万吨之力轰然落下。 第135章 轰隆! 碎石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刺耳的刮擦声过后,视线重获光明。巨兽的脚步声继续向前,逐渐远去。 看着巨兽远去,阿诺猛地咽下口水,紧绷地身体慢慢放松。 他...活下来了?从天使手中,从巨兽脚下... 阿诺试图笑起来,却只咳出一口污血。 世界陡然颠倒,眼前的景象疯狂旋转,他看见一具无头的恶魔躯体,穿着残破的铠甲,左臂空荡荡的,无力地瘫靠在巨石旁。那躯体很熟悉那是...他的身体。 视线开始涣散,他看到了上方岩壁的轮廓,看到了远处巨兽如山峦般的背影正逐渐远去,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的天使?! 乌列尔收起剑,看向的一旁的拉贵尔,“拉贵尔,你好像缺少干劲呢?” 拉贵尔转过身,看向远处,“我对单方面的屠杀没有兴趣。” 乌列尔点点头,问道,“你说利维坦会来吗?他伤的这么重。” “他来不来,审判都会继续。” 乌列尔故作惋惜,“哎呀呀,可怜的蝼蚁们,路西法尔会对地狱垃圾而感到难过吗?说不定他会认识到错误,重新回到父神的怀抱。” “你应该希望,他伤得重,不能让他破坏审判。”拉贵尔眼底的厌恶藏不住,说完,在原地消失。 “你别说,‘他’还真有本事,居然能...”乌列尔转头才发现拉贵尔不见了,朝着天空喊道,“等等我。” 地狱中唯一净土的失乐园,沦为惨烈的战场。破碎的羽翼和残肢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圣焰灼烧的焦糊味以及恶魔们绝望的哭喊。 贝希摩斯的攻击毫无技巧,纯粹是头发疯的野蛮巨兽。 失乐园的恶魔,大多不擅战斗。他们此刻大多蜷缩在掩体之后,防御结界,在贝希摩斯的面前,如同脆弱的泡沫,不堪一击。 他们的治疗能力在战场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死亡,自己也在下一秒被光矛贯穿。 身高超过两米的强大恶魔,完全显露出战斗形态。拜蒙双拳烧着幽紫色魔焰,将天使连人带铠甲砸成光屑。 瓦沙克手持双刀,如同鬼魅,所过之处,天使瞬间变成碎片。 他们两个面对数量庞大的天使,防御圈正在被一点点压缩。拜蒙和瓦沙克浑身是血,深可见骨。 战场的中心,路西法独自一人,对抗着三道强大的身影。 路西法分出大部分精力周旋闪避。 乌列正面拦下路西法。 拉贵尔游走在战场边缘,极大程度地压制、削弱着路西法。 路西法的脸色冰冷,他虽不至于落败,甚至略占上风,乌列尔的狂猛攻击加上拉贵尔的干扰,完美地将他拖住了。 天使的目标很明显,他们不需要在这里击败路西法,他们只需要将他牢牢钉死在这里! 毕竟他不在那所谓的“预言”中,但失乐园这些受他庇护的恶魔,却是天堂“肃清”名单上的对象! 失乐园的毁灭,只是时间问题。恶魔的惨叫,像鞭子抽打在路西法心上。拜蒙和瓦沙克的怒吼声也开始带上疲惫和绝望。 巨大的鲸鱼虚影掠过战场上空。 “吼——!!!” 极寒的冰瀑从天而降,猛地砸进天使军团最密集的区域!瞬间将低阶天使冻成了冰雕。 利维坦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直接加入了拜蒙和瓦沙克的战线,无数尖锐的冰棱从天而降。 利维坦的加入,瞬间减轻了拜蒙和瓦沙克的压力,也让岌岌可危的防线暂时稳定了下来。 战场的中心,路西法压力骤减,他趁机格开贝希摩斯的一次重击,擦去嘴角的血迹。 贝希摩斯的躯体微微一顿,空洞的眼眸流露出悲伤的眼神。 拉贵尔高悬于战场之上,对于利维坦的出现毫不意外,这是计划中的一环。 拉贵尔身影闪烁,升到了更高的空中,手中的炽白光链回到他身前,交织、凝聚,形成巨大的投影。 拉贵尔摊开光的书卷,庄严冰冷的声音瞬间压过战场,清晰地传入耳中。 “以至高父神之名,于此宣判!” “堕落的古兽。” “汝之存在,即为悖逆!汝之权柄,染指禁忌!汝之灵魂,缠绕罪孽!” 圣光锁链在拉贵尔周身狂舞,化作无数符文,构成一个巨大的审判天平虚影,一端代表着秩序与光明,另一端则空悬。 “以亘古之契约为证!以至高之律法为凭!” 拉贵尔的瞳孔彻底化为纯白,声音如同万钟齐鸣,整个失乐园都在颤抖: “裁定汝为——‘终末审判’之祭品!汝之血肉,将为净化世界的柴薪!汝之灵魂,将为衡量善恶作的砝码!汝之陨落,将为新时代揭幕的号角!” 审判天平的虚影猛地向利维坦倾斜,无数光之锁链从虚空迸发,命运的绞索,缠绕向他! “此乃——必行之罚!必偿之罪!必献之祭!” “无人可赦免!无人可阻挡!无人可忤逆!” “此乃天命,无可违逆!你的终结,即是神圣秩序最大的慈悲!” 拉贵尔话语刚落,整个失乐园战场的上空,异变陡生! 混乱的天空,骤然变得透明,无法形容的、至高无上的注视感穿透了层层维度,降临于此。 第122章 坠落 整个失乐园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神谕降临! 所有天使,都收敛了气息,无比敬畏地垂首躬身。 疯狂攻击的贝希摩斯躯体僵硬, 混乱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拉贵尔沐浴在浩瀚的威压之中,纯粹由规则与意志构成的洪流贯穿天地,冰冷地扫过战场, 牢牢锁定了利维坦与贝希摩斯。 没有声音, 没有形态, 每个灵魂都清晰地“听”到了不容置疑的旨意: “神谕已至!” “你们的命运, 早已写就!” 这突如其来的神谕,碾压一切的宿命,整个战场的氛围都为之一变。天使军团士气大振, 攻击变得更加狂热。 失乐园的居民, 则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如果这是神早已定下的剧本,如果连原罪都无法改变......那他们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利维坦悬浮在空中,时间在神谕威压下变得凝滞, 他瞳孔倒映着无形却真实的“天命”。 路西法试图调动一丝一毫的力量,哪怕只是移动一根手指, 都做不到。那是来自世界本源的意志, 是高于他这堕落晨星的规则。他如同琥珀中的昆虫, 被死死地钉在了这绝望的时间点上, 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拉贵尔维持着躬身的姿态, 声音无比的虔诚与敬畏, “谨遵神谕, 一切为了最终的秩序与和谐。” 利维坦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在剥离他, 他的力量, 他的存在核心,甚至他对陆渊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都在被强行抽离,汇向空中那个无形的“祭坛”。 他看向陆渊,那双狂暴的金色兽瞳中,竟也映出了同样的、被规则锁定的绝望。 他们曾是世界的两极,海洋与陆地的化身,此刻却一同被摆上祭坛,只为开启所谓的新纪元。 利维坦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远处无法动弹的路西法,嘴角想扯出最后一个嘲讽的笑,却最终没能成功。 “原来…这就是神谕…确实...无人可挡,让我在你的记忆里活下去。” 他的低语无人听见。 神谕的力量达到顶峰,利维坦与贝希摩斯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正在被橡皮擦去的画作。 无人能够抵挡。 这是创世之初,便为他们写好的结局。 ‘不...’ 无声的嘶吼在路西法灵魂最深处炸开。 ‘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您创造了我,赋予我接近您的荣光,却又让我背负这永无止境的叛逆之命!您让我懂得何为“至高”,却又让我永世不得触及!您让我拥有了...拥有了想要守护的...却又在我眼前,被彻底抹去!’ 他曾反抗天堂,唾弃信仰,将晨星之名践踏在脚下,自诩为地狱之王,掌控一切。可此刻,他将又一次被抛弃。 这命运...这该死的预言...这早已写好的审判! 祂用秩序雕琢我,又放任我溺于悖逆的狂欲! 祂赐我靠近太阳的资格,却让我永远触碰不到那份温暖! 那荣光烧得我日夜不休!祂让我知晓何为完美,何为至高,何为...爱。 却又让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永远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琉璃。 神谕的力量冰冷推进,利维坦的身影在远处逐渐模糊。 若我的诞生是您的旨意...... 以看客的身份欣赏这场悲剧, 那我的毁灭—— 必须是我自己的选择! 代表神之意志的毁灭性力量,无视了所有阻碍,穿透凝固的时空,坚定不移地射向两个目标。贝希摩斯所化庞大的、坚不可摧的身躯,在那力量面前如同虚设,贝希摩斯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起来,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取、湮灭。 第136章 利维坦周身的极寒领域在这天命之力前寸寸瓦解,冰晶无声崩碎成最原始的粒子。他僵在半空,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冰蓝色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认命般的死寂。 时间依旧凝固,万物死寂。路西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维坦与贝希摩斯的存在彻底抹除。 利维坦的身影越来越淡,下一秒就要化为虚无。 要结束了... 就在那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彻底吞噬利维坦的刹那—— “咔——!” “咔...嚓!” 玻璃碎裂的细微声响,从路西法体内传出! 束缚着路西法核心本源的枷锁,在极致的愤怒、不甘竟出现了一丝裂隙! 他能动了! “滚开!!”路西法发出一声震彻整个凝固时空的咆哮。 路西法张开双臂,化为一道最极致的、吞噬一切光的流星,无比决绝的撞向,即将抹杀利维坦的天命之力! 路西法体内浩瀚无边的、属于晨星的本源,被他毫不犹豫地、彻底地。 引爆! “轰——!” 爆炸发生了。 概念的崩塌与对冲! 路西法以自我毁灭为代价,悍然挡在了利维坦与神谕之间! 黑暗与天命剧烈碰撞、湮灭!恐怖的能量风暴呈环形炸开,瞬间冲垮了凝滞的时空,将周围的一切都狠狠地掀飞出去! 拉贵尔脸上狂热的确信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他被这突如其来、违背预言的冲击波震得倒飞而出,鲜血狂喷。 爆炸的核心,光芒与黑暗疯狂交织湮灭,什么都看不清。 在极致毁灭的景象中,路西法的身影在接触到神谕之力的瞬间就开始寸寸碎裂、消散。 路西法的声音穿透时空、直达万物灵魂深处的低语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决绝的释然:“我受够了......” “这永无止境的等待...看着昼夜更迭,晨星永远见不到黎明...我也一样......”他的身躯逐渐化为璀璨的光尘,开始逸散。 “我曾是最初的晨星,高悬于天,聆听世间亿万祈祷,窥见最深的欲望......” “我比任何存在都知晓——若欲望有罪,那创造的神,也深陷其中,无可赦免。” “天国的秩序...容不下半分质疑与真实...” “若前方的道路已被强光笼罩,令你盲目。” “那么,我将化作永夜中最高悬的明星。” 他的声音变得空灵而遥远,仿佛来自星海尽头。 “你是最完美的编剧,也是最糟糕的观众。” “既希望我忠于角色,又期待我即兴发挥......” “看啊,”路西法对着虚空张开透明的双手,“你最完美的造物,如今连死亡都美得让您移不开眼,不是吗?” “我将这您所赋予的一切......” “这扭曲的爱,这刻骨的恨,这骄傲,这罪孽......尽数归还!” “以此残躯,此残魂,向您做最后的......诘问。” “利维坦...活下去...” “带着我对祂...最悖逆的“爱”...” “与最绝望的“恨”...” “一起...” “活下去...” 神谕的力量被这突如其来的献祭所干扰,并未完全落下,但亦未散去,依旧高悬于天,如同一只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巨眼,默默地注视着下方。 而路西法原本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 只有几点细微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光点,缓缓飘落。尚未触及地面,便消散于破碎的风中。 它自行化作无数最细微的光粒,向上回缩,最终彻底融入了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和令人窒息的余威。 时间恢复流动,战场依旧死寂,所有存在都怔怔地望着天空,尚未从这惊天变故中回过神。祭品...活了下来。 而被赦免的晨星...消失了?! 拉贵尔艰难地从废墟中站起身,他擦拭着嘴角的金色血液,眼中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了看气息萎靡、重伤濒死的贝希摩斯,又看了看远处僵立空中、还未从路西法湮灭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的利维坦。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仲裁者的冰冷面容。神谕未有新旨,意味着审判并未取消,只是...推迟了。 拉贵尔背上昏迷的乌列尔,金色的传送光阵在他脚下亮起,笼罩住残余的天使军团。 下一刻,光阵收缩,带着他和所有幸存的天使,彻底消失在了失乐园的上空。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死寂和无法呼吸的沉重。 拜蒙和瓦沙克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粗重地喘息着。幸存的治疗恶魔们茫然地从废墟中抬起头,脸上是泪水与麻木。 利维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颊上那几点星辰碎屑带来的微弱暖意早已消失无踪。他微微仰着头,望着路西法消失的那片天空,茫然无措。 他知道路西法爱着那位创造他又折磨他的神明,那份爱扭曲而绝望,是禁锢他的枷锁,也是最终促使他选择彻底自我毁灭、以最惨烈方式斩断一切的根源。 风吹过,卷起焦土与灰烬。 第123章 必死的选择 利维坦直径找到了还在救助伤员的瓦沙克。 瓦沙克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愁苦、疲惫, 他转向利维坦,微微欠身,语气沉重, “失礼了,利维坦陛下。” “瓦沙克...你现在是失乐园的代管理者?” “是的,如您所见, 我...目前勉强算是” 拜蒙稳住身形, 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天使!天使!!如果不是他们, 路西法哥哥怎么会...怎么会...”他说不下去, 眼圈泛红。 瓦沙克叹了口气,拍了拍拜蒙的肩膀:“拜蒙你很累了,先下去休息。” 拜蒙摇头, “我去看看其他恶魔。” 利维坦看着这一切, 直到拜蒙消失,才缓缓开口。 路西法对于失乐园的恶魔而言,意义非凡。 瓦沙克深深叹了口气,他看向利维坦, “利维陛下,有什么事吗?” 利维坦说, “我刚刚接收到古拉托姆(别西卜的领地)的求救讯号, 试图联系, 已经彻底沉寂了。” 瓦沙克瞳孔骤缩, “别西卜陛下不在吗?” “不清楚。”利维坦摇头, “传讯画面里古拉托姆已经无人生还, 到处都是废墟和残骸。” 瓦沙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天使多点同时发动了闪电突袭, 别西卜的古拉托姆已经被彻底抹去, 没有了路西法的失乐园, 根本无法阻止天堂的进攻! “瓦沙克,失乐园是路西法的心血,没有君主的地狱,就是天堂的下一个目标,失乐园能挡得住下一次进攻吗?” 瓦沙克沉默着,他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路西法是失乐园的灵魂和最强壁垒,他的“消失”不仅是战力损失,更是士气的崩溃和内部可能出现的分裂。 “跟我去海地司。”利维坦果断提出建议,“海地司易守难攻,我的领域能最大程度保护他们!我们可以依托海地司重建防线,集中力量...” “放屁!” 一声嘶哑的怒吼打断了他。拜蒙,冲了进来。他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偏执决绝。 “利维陛下!不是所有遇到危险的雏鸟,都想着躲回自己的巢穴!”拜蒙声音激动. “失乐园是路西法哥建立的!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凝聚着他的心血!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就算要死,也该战死在这里!死在故乡!失乐园没有孬种!我们绝不会抛弃家园苟且偷生!” 他的话语激起了旁边不少恶魔的共鸣,隐隐传来一些附和的低吼声。 绝望有时会催生怯懦,但有时也会点燃最极端的热血与忠诚。 瓦沙克没有呵斥拜蒙,他疲惫地看着利维坦,又看了看激动不已的拜蒙。 沉默了近一分钟,瓦沙克才缓缓开口,“拜蒙的话虽然冲动,但并非全无道理。抛弃失乐园,等于否定了路西法陛下存在过的意义,也会让所有仍愿效忠的恶魔心寒。” 利维坦眉头紧蹙,无法反驳。 瓦沙克却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但是,利维陛下的担忧也是对的。不能让失乐园的智慧和技术,以及这些宝贵的‘头脑’,毫无意义地葬送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守城战中。”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极其艰难的决定:“我同意您的建议,利维陛下。我会立刻组织所有非战斗人员、核心技术学者、治疗师团队以及最重要的知识宝库核心,随您前往海地司暂避。” “瓦沙克!你!”拜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瓦沙克语气斩钉截铁,目光扫过拜蒙“我,以及所有自愿留下的战斗人员,会留守失乐园。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是我们为陛下,为失乐园能做的最后致敬。” 第137章 他看向利维坦,“而且,利维陛下,请恕我直言,我们只是‘暂避’于海地司。我们拒绝加入海地司的户口。” 这句话让利维坦都愣了一下。 地狱皆知,海地司的户口是地狱中最难获得的。因为海地司的核心规则与利维坦的本源力量深度绑定,所有在海地司拥有正式“户口”的恶魔,理论上,只要利维坦不死且海地司不彻底毁灭,即使他们战死,灵魂也能在海地司的深渊中缓慢重塑、复活。 这是利维坦给予子民的终极庇护,也是海地司恶魔为何如此强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 瓦沙克拒绝加入海地司户口,意味着这些迁去的恶魔将无法享受这种复活机制,他们只是在物理上接受海地司的庇护,灵魂上依旧属于失乐园。 他们并非臣服或归顺,只是战略转移,他们心的归属,依然是这个即将陷落的故乡。 拜蒙听到这里,原本激动的情绪奇异地平复了一些,他死死咬着牙,别过头去,不再反对。 利维坦看着瓦沙克,明白了他的选择,点了点头:“好,我会确保他们在海地司的安全,直到你们归来。” 利维坦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立刻开始协助瓦沙克组织撤离。 瓦沙克则走向了最高处,开始部署失乐园最后的防御,拜蒙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地狱的黄昏,提前降临在了失乐园。 海地司深处,医师玛帕斯伸出无数细微的、如同神经束般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平台上那具濒死的躯体。 另外两位擅长灵魂的恶魔大师则站在稍远处,各自施展着不同的探测秘法,脸色都异常凝重。 利维坦站在一旁,瞳孔紧紧盯着玛帕斯的每一个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终于,玛帕斯收回了所有触须,大师也缓缓散去了力量。 利维坦问道,“怎么样?” 医者叹了口气,“陛下...情况...很奇怪。贝希摩斯的力量造成的物理创伤虽然严重,但以失乐园的技术并非无法修复。真正的问题是...”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我们...找不到他的‘灵魂’了。” 利维坦的眉头皱起。 旁边一位长着无数复眼的恶魔大师忍不住插话,“这具身体里空空如也!灵魂不见了!不是消散,不是破碎,就像它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另一位补充道,声音飘忽:“甚至连灵魂曾经存在的‘痕迹’、‘烙印’都极其淡薄,几乎无法捕捉。这...这根本不合常理!任何生灵,只要存在过,灵魂必然留下印记,尤其是濒死之时,印记应该最清晰才对!” 医者沉重地点头,确认了判断:“是的。身体还在,甚至贝希摩斯的力量核心也因路西陛下最后的攻击而陷入沉寂,但驱动这具身体、承载‘意识’的那个核心,灵魂,消失了。我们无法感知,无法定位,无法追溯。” 他看向利维坦,眼中充满了无力感:“没有灵魂,我们就无法进行真正的治疗和唤醒。现在的他,就是一具空壳。任何修复□□的手段,都只是维持这具空壳不腐坏而已。” 利维坦的指尖瞬间凝结出尖锐的冰凌,又猛地被他捏碎。 灵魂...没了? 神谕那一击,连带着将陆渊的灵魂也...彻底湮灭了? 还是说...天堂的唤醒仪式,或者贝希摩斯力量的彻底苏醒,本身就需要以牺牲“容器”的灵魂为代价? 无数种猜测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所以...真的救不回来了? 那个总是逗自己开心,对他撒娇,爱吃飞醋,甚至...让利维坦觉得有些不同的“陆渊”...已经不存在了? 前所未有的、空落落的刺痛感,伴随着巨大的无力感,狠狠攫住了利维坦的心脏,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来得沉重。 失乐园恶魔们无奈的叹息,利维坦周身无法抑制散发出的、越来越冰冷的寒气。 “出去。” 利维坦的声音低沉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几位恶魔大师面面相觑,还想说些什么,所有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们沉默地行了一礼,迅速退出去。 门无声滑合,将内外隔绝。 密室内只剩下利维坦,和平台上那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利维坦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他周身散发的寒气让密室内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墙壁和地面开始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终于,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上了陆渊冰冷的脸颊。触感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哽住,过了好几秒,才有一句极低、极压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语破碎地溢出:“不是...让你...记得自己吗?”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掐进那冰冷的皮肤里,声音里混合着愤怒和挫败的情绪:“都...都等不到救...猪队友啊...” 那句“猪队友”说得极轻,是在骂陆渊,还是在骂他自己,或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给你收尸...等着。”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狠,像是在发泄着某种无处可去的暴戾,“骨灰...都给你扬了...” 狠话放得再凶,也掩盖不了眼前这具身体正在慢慢走向彻底冰冷的事实。 冰冷剔透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利维坦眼角滑落。它沿着脸颊流下凝结成了一颗浑圆坚硬的‘珍珠’,“啪”地一声,轻轻砸在陆渊毫无血色的额头上。 第124章 浑水摸鱼 紧接着, 是第二颗,第三颗... 利维坦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猛地别开头, 想阻止这不受控制的软弱迹象,但那些冰凉的珍珠却不受控制地持续滚落,砸在陆渊的脸上、颈侧, 发出细微的轻响。 他最终还是转回了头, 眼眸中氤氲着罕见的水汽和深可见骨的痛苦。他缓缓俯下身, 额头轻轻抵住了陆渊冰冷的额头。 “你有什么特殊的...”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等会儿...等会儿我就去找一群男模...各个都比你会哄人...” 狠话依旧说着, 但抵着额头的动作却未曾松开, 反而更用力了些,仿佛想通过接触,传递什么,或者感知到什么早已不存在的东西。 利维坦闭着眼, 试图从死寂的空无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波动,哪怕是贝希摩斯狂暴的残余也好。但什么都没有。 那些赌气般的狠话说完之后, 留下的反而是更深的空洞和无力感。找男模?他利维坦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去填补什么了? 他猛地直起身, 眼角微微的泛红证明着方才短暂的失控。他的瞳孔重新变得冷硬, 所有外泄的情绪被强行压回冰封的深海之下。 利维坦最后看了一眼平台上那具“空壳”, 眼神复杂难辨, 转身, 大步流星地走出疗养密室。 门外, 几位恶魔大师并未远离, 看到利维坦出来, 且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冰寒慑人,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用最好的资源,吊着他的命。”利维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是,利维坦陛下。”玛帕斯立刻应道,犹豫了一下又问,“那关于灵魂消失的原因...” 利维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协助海地司布防,整合失乐园带来的力量,天堂的下一次进攻不会太远。” “明白。” 利维坦不再多言,身影一闪,消失在走廊深处,直奔他的战略指挥室。 他现在需要情报,需要力量,需要一切可能找到答案的线索。路西法最后的疯狂举动、天堂不惜代价的进攻、陆渊灵魂的离奇消失、古拉托姆的覆灭... 海地司也遭受进攻,他和玛门做了交易,又因其地形特殊才没让天使得手,玛门那个奸商知道的很多,可他并不愿意分享。 利维坦坐在王座之上,面前浮现出由魔力构筑的复杂地狱及周边维度地图。海地司(嫉妒、利维坦)、失乐园(傲慢、路西法)、古拉托姆(暴食、别西卜)、艾尔伯斯(贪婪、玛门)、伊拉克斯(愤怒、萨麦尔)、卢布里可斯(色欲、阿斯莫德)、阿凯迪亚(懒惰、贝尔芬格) 四原罪(利维坦、别西卜、路西法、阿斯莫德的领地)被天使同时进攻,利维坦拿出手机,看到【七罪茶话会(99+未读消息)】的群里已经炸了。 阿斯莫德(色欲),[不敢相信,怎么强的家伙居然就怎么消失了。] 萨麦尔(愤怒),[阿斯莫德,你那也被进攻了,那边怎么样?] 阿斯莫德,[亲爱的,你怎么关心我呀~你差点就见不到人家了呢~] 萨麦尔发了个吃瘪的表情包,[...你能不能正经点。] 玛门,[看来没什么事,不过是谁去你那的。] 阿斯莫德,[加百列哦~] 玛门,[那伤亡人数,怎么样?] 第138章 阿斯莫德,[不知道呢~我的心肝还在统计。] 贝尔芬格(懒惰)难得醒着,[@别西卜,你人呢?!] 利维坦:[据幸存者(失乐园的拜蒙)最后所见,无人生还。可能全军覆没。] 萨麦尔:[妈的!别西卜那贪吃鬼虽然烦人,但...艹!] 阿斯莫德:[诶呀呀~真是可怕的消息呢,让人家心慌慌~不过~说到别西卜~不久前,人家在人间界的一个八加一店,好像~瞥见了一个很像他的身影哦~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胃口倒是依旧好得惊人呢~还和漂亮的小姐姐约会。] 玛门,[在哪里?] 阿斯莫德:[唔~大概是在h市?叫什么...嗯...不记得了,时间嘛,就是前几天呀~他状态看起来超级好,抱着一个超大的蜜瓜啃得忘乎所以,人家还以为又溜出来度假了~] 萨麦尔:[?!他妈的他还有心情吃蜜瓜调情?!老子在这边气得要炸了!] 贝尔芬格:[还活着啊…zzz…那还行…] 阿斯莫德:[啊啦~对了对了,差点忘了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路西法之前~给我发过一条很奇怪的消息哦~就在他跑去海地司之前没多久呢~] 阿斯莫德:[他说呀~‘告诉那些家伙,父神曾亲手在地狱种下七枚种子。天生高贵,且注定君临众生,守护地狱的七宗罪。’真是的~说得人家心里小鹿乱撞呢~] 这条消息一出,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连一直嚷嚷着要去拧断天使脖子的暴怒都没有立刻接话。 阿斯莫德:所以呀~@全体成员你们...体内都有那颗‘种子’,对吧?! 萨麦尔:【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消息】点开之后是震耳欲聋、含妈量极高的咆哮和诅咒,核心意思是让阿斯莫德立刻立刻立刻滚出来受死,并且用最恶毒的方式问候了,他全家以及上下十八代所有相关和不相关的存在! 贝尔芬格:…zzz…(彻底没了声响,不知是真睡还是装死) 玛门:[阿斯莫德,有些话,说出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阿斯莫德这句话,明说:现在活着的、没有拥有“种子”的七罪出了问题!甚至可能就是内鬼! 否则无法解释天堂为何能如此精准地发动打击?为何能知道路西法的行动?为何能如此顺利地血洗古拉托姆? 刚才还同仇敌忾的七罪却因色欲的一句话变得猜疑、试探。 敌人,不仅仅在天堂。 或许一直都在身边。 利维坦迅速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阿斯莫德收起你那套恶心的试探。除了你、别西卜、玛门,谁体内有那所谓的‘种子’?] 利维坦:[没有种子的我们,哪一个是地狱诞生的恶魔?] 萨麦尔:【一条短语音】[艹!老子是他妈的天使变的!哪来的破种子!阿斯莫德你**阴阳怪气什么?!] 大致意思是能坐上七罪的位置,靠的是拳头够硬,活得够久,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跟见鬼的‘种子’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地狱的‘种子’?我们连地狱原生户口都没有,哪来的天生高贵? 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让群里诡异的气氛为之一变。 玛门:[合理。大家认识了那么多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们的力量源于原罪概念与自身积累,并非地狱本源馈赠。阿斯莫德,你的指控毫无根据。] 懒惰:zzz 七罪魔王,四个本质上都是“外来户”,凭借强大的实力在地狱夺取了王座和权柄,并占据了“七宗罪”的概念。他们并非地狱原生、由所谓“神之种子”孕育的、注定君临地狱的王者。 阿斯莫德那番话,完全是在故意搅混水,其心可诛! 阿斯莫德:[啊呀呀~被拆穿了呢~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顺便看看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老底~毕竟路西法突然说那种话,很让人家不安嘛~] 他轻巧地将之前的指控归结为“玩笑”,但没人会信。 利维坦:[阿斯莫德,管好你的嘴和你的那些“小爱好”。] 萨麦尔:[**!就是说家里进贼了?老子最恨内鬼!让老子找出来非把他撕成碎片!] 手机还在不停响,利维坦关闭通讯器,眼中的寒意更盛。 阳光洒下,地面上是斑驳的光影,金蝶掠过成片的鸢尾花,紫色的花瓣轻轻摇晃,空气里是淡淡的清香,阿斯莫德指尖轻轻托着一只蝴蝶,赤裸着脚踩在草地上。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斯莫德微微转头,看见来人,嘴角微扬,眼睛清澈明亮,媚而不妖,清而不冷。 阿斯莫德,“你来了,怎么样?” 霍尔特的目光落在他雪白的脚上,眼神暗了几分,径直走向阿斯莫德,将他单手抱起,“怎么不穿鞋?” 阿斯莫德伸出手搂住霍尔特,双脚不老实的晃动,“这个身体真不好用,哪里都有眼睛,真讨厌。” 霍尔特抱着阿斯莫德走到秋千旁,将他放在上面,用手帕给他擦脚,“事情麻烦起来了,没想到路西法死了,群里怎么说。” 阿斯莫德将手机给了他,“这,我也不清楚,利维坦和主人也没事,审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霍尔特看了聊天记录,被阿斯莫德的信息气笑了,“你怎么发,我感觉你才是那个内鬼。” 阿斯莫德一脚踩在霍尔特肩上,“你说什么?不要质疑我。” 霍尔特抓住他的脚,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们提前有准备,基本没有伤亡,其他魔王问起来,你就说很严重,知道了吗?” 阿斯莫德翻了个白银,“切,我有这么傻吗?” 霍尔特看着他漂亮的脸做搞笑表情,宠溺一笑,“嗯。” 阿斯莫德红着脸转头,“哦,对了,那些天使怎么怪怪的,居然还有角,力量也不知道用,全靠蛮力。” 霍尔特摇了摇头,“他们完全不像天使,但确实是天使,好在他们及时撤离了,毕竟我们面对的是加百列,居然还没有损伤就太奇怪了。” 阿斯莫德点点头,“主人,怎么样了,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利维坦把他藏起来了,我们的眼线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霍尔特沉思片刻,“不好说,主人的意识回到虚无,如果利维坦能找回主人,那么世界真的可能会改变,我们必死的结局也会改写。” 霍尔特坐在阿斯莫德身边,阿斯莫德将头靠了过去,他问道,“你害怕吗?” 霍尔特吻上阿斯莫德的额头,“没有比失去你,更令我恐惧的,如果死亡是注定的,我会毫不犹豫挡在你的身前。” 阿斯莫德捂住被亲的地方,脸颊绯红,“你你你...说什么啊,真是的。” 霍尔特抓住阿斯莫德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是认真的,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我不想在经历了。” 阿斯莫德抚上霍尔特的脸,“对不起,我回来了。” 霍尔特贴上阿斯莫德的手,神色悲伤,“没关系,没关系。”说完,将阿斯莫德紧紧抱在怀里。 阿斯莫德轻轻安抚着霍尔特。 如果我们的爱注定没有结果,在审判来临时,也会攥紧对方的手,让死亡来见证,我们从没放开过彼此。 第125章 要是没有遇见你 虚无没有时间, 没有空间,没有过去未来。这里只有永恒的“无”,是意识与存在被彻底遗忘、最终消解归零的最终坟场。寻常存在踏入此地, 瞬间便会失去所有感知,连“自我”都会迅速崩塌融解,成为虚无的一部分。 利维坦本就是源自虚无的意识凝聚体, 后来才拥有了形态, 占据深海。这片能令神明疯狂的空无, 于他而言, 更像是回归原始的“故乡”。只是这故乡,冰冷死寂得令人窒息。 他在这里行走了多久?无法计算。他扩散开自己的感知,如同将一滴墨水滴入无尽纯黑的水中, 艰难地、一丝丝地探寻着那可能存在的、熟悉的“杂质”。 利维坦以自身强大的意志为锚点, 将包含着“陆渊”存在痕迹的记忆碎片,如同涟漪般,小心翼翼地推向周围的虚无。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利维坦的意志力也快要被这片虚无磨耗殆尽时, 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不存在的波动。 同样迷失于此、残破的共鸣感。 利维坦猛地睁开眼,将所有意志力聚焦于那微弱的共鸣传来的方向——在这没有方向的世界里, 全凭感觉锁定。 他朝着那个方向, 用尽全力移动过去。 周围的虚无变得粘稠起来, 产生了微弱的阻力, 不愿让他接近共鸣的源头。 不知走了多远, 那丝共鸣逐渐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碎片是如此细小, 如此脆弱, 带着濒临彻底消散的绝望。 利维坦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一点微末的碎片, 防止它被虚无彻底吞噬。然后, 循着那一点微弱的联系,向更深处游去。 更多的碎片,散落在无尽的虚无中,像星辰爆炸后残存的、冰冷黯淡的尘埃。它们彼此分离,失去了所有联系,只剩下最本能的、对消亡的恐惧和无边的痛苦。 第139章 利维坦将它们汇聚起来,形成一个极其模糊、不断波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溃散的虚影,那虚影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他微微“抬头”,看向了利维坦意识的方向。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张脸,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影,但利维坦却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眼睛,感受到了那双眼睛传递出的情绪。 空洞,麻木。 紧接着,那模糊的虚影剧烈地颤抖起来,无声却比任何嚎哭都更令人心碎的悲恸从中散发出来。 “你,还想...从我这个...残次品这里...,拿到什么?” “实验...已经...成功了...,编号...陆渊...即将...销毁...,放过...我吧...” 声音断断续续麻木得令人心惊。 它破碎的认知里,它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实验体”,是“残次品”,是随时可以被取代、被销毁的“编号陆渊”。 它不认为自己是“陆渊”,不认为自己拥有被拯救的价值,甚至不认为利维坦的出现会带有任何除了“利用”和“毁灭”之外的目的。 极致的虐,莫过于心死。 而它,连“心”都已经碎成了粉末。 利维坦的意识凝固在了这片虚无之中。 他...就是这样认为自己的? 在最后那一刻...甚至直到现在...? 他看着那团因为发出“声音”而变得更加不稳定、几乎要再次散开的破碎光影,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利维坦:“不是来拿东西,我来接你回去。” 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意念碎片涌回来: “骗...人,你...从来...都没有...真的...在意过我...” “我恨你...” 利维坦感到一阵窒息,他强行压下躁动,再次尝试安抚他:“听着!结束了!你不是残次品!” 光影猛地收缩,要把自己藏起来:“结束了?...对...结束了,所以...是来...销毁的...” “动手吧...利维坦,或者...让贝希摩斯...吞了我...” “反正...都一样...” “不是!”利维坦呵斥着:“我是来带你回去!” 光影发出极度悲凉的“笑声”:“回去?...回哪里去?” “哪里属于我?继续...当...样品?还是...‘它’...又需要...容器了?” “回海地司!”利维坦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你的身体还在那里!” 陆渊:“身体...” 光影喃喃重复,“那具...偷来的...暂时...租用的...身体...” “期限...到了...不是吗?” “二十五岁...就要...回收...” 利维坦:“没有期限!”,强势的意念地打断他,“我说没有就没有!那具身体现在是你的,只是你的!” 这次,破碎的光影沉默了更久,在艰难地消化这句话。然后,更深重的、绝望的疲惫感弥漫开来。 “利维坦,别再...戏弄我了,我真的很累了...” “碎成这样...拼不回去了,也...不想再...被拼回去...继续...那个角色了…” “放过我...就让我...在这里...彻底消失...行不行?” 利维坦从未想过,找到他之后,面对的不是拯救,而是对方苦苦哀求的安息。 “不行!” 利维坦的声音带上了失控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那团破碎的光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惊得瑟缩了一下,更加模糊了。 陆渊:“为什么,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利维坦:“我不准!” “不行。” “碎了就拼起来,拼不起来就重塑!我说了算,轮不到你自己选择结局。” 这种绝对的、忽视他自身意愿的强势,终于击穿了陆渊最后一点麻木,点燃了残存意识深处那点不甘的怒火与积压的委屈。 “带我回去?利维坦...你好残忍!!你还要...把我...带回去...继续...这场噩梦。” “我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都是虚假的...这样...你还不肯放过我?!” 愤怒之后是更深切的悲凉和怨恨:“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假的,遇到你之后...我这里...” 光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指向自己心脏大概的位置。 “胸口涌动的...那些情绪...那些该死的...不受控制的...情绪...它们才让我觉得...我好像...短暂地...真实地...活过那么一瞬间...” “可你呢?!你就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明明什么都知道,看着我挣扎...看着我沉沦...把我推下深渊...” “难道...看着我...对你摇尾乞怜...就那么有趣吗?!利维坦!我恨死你了!!” 他嘶吼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是从来没有遇见你!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又他妈的有什么关系?!!” 剧烈的情绪让他身体都在发抖,他看着利维坦那双平静的异色瞳,巨大的绝望和不甘淹没了他,最后的话语变成了几乎是卑微的、泣血般的控诉和表白: “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情...它再疼再蠢...它是真的啊...” “我把我仅有的、唯一真实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就...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就那么一下...”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破了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这恨意如此鲜明,如此鲜活,甚至比他之前那死气沉沉的麻木,更让利维坦感觉到一丝“生机”。 利维坦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混合着最深爱意与最烈恨意的表白与控诉,彻底冲击得僵在原地,这不是陆渊第一次向他表白,却最让他动容。 他听到了。 听到了被逼到绝境后,灵魂破碎成渣后最真实的情感。 听到了那恨意之下,是何种程度的喜欢与绝望。 听到了那句...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 前所未有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洪流,猛地冲垮了利维坦一直以来冰封的心防。震惊、无措、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确认的刺痛和悸动。 他看着那团即将彻底消散的光影,再也顾不上冷静与权衡。 利维坦:“别散!” 他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甚至是一丝恐慌,猛地扑过去,用自己强大的意识体小心翼翼地将那团脆弱的光影包裹起来。 “我在这里。我听到了,我也同样喜欢陆渊。” “当我发现目光无法离开你时,心脏早已成为了共犯。” “你不用像谁,”利维坦说:“向往未来,自己却在原地徘徊,过去是面镜子,让我看清自己有多愚蠢,执着予追回失去的,却弄丢正在拥有的。” “陆渊,原谅我的傲慢,为了我,留下来吧,我需要你。” 虚无之中,那缕微弱的意识光影,终于不再试图消散,而是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的委屈和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希冀,如同漂泊已久的扁舟终于回归港湾,缓缓地、彻底地安定了下来。回抱住了那片深邃温暖的海洋,感受着那份冰冷外壳下终于为他袒露的、真实不虚的温度。 “嗯。” 两颗早已靠近的灵魂,在这一刻,于意识的最深处,终于毫无隔阂地紧紧相拥。 第126章 养伤 离开虚无更为艰难。利维坦几乎耗尽了力量才将陆渊、极其脆弱的意识核心安全带回, 并小心翼翼地重新融入那具被精心维持的身体。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的休养。 陆渊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睡之中,偶尔醒来, 意识也是模糊的。他总感觉周身被熟悉的能量包裹着,并不难受,反而像沉在最安全的摇篮里, 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危险, 纷扰。那股能量时不时会细致地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 修复着损伤, 带来沁入骨髓的舒缓。 当他意识更清醒一些时,会发现利维坦总是在不远处。 有时,利维坦就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闭目眼神。他的一只手总是随意地搭在床边, 指尖若有似无地萦绕着淡淡的幽蓝光芒,连接着陆渊的身体,持续不断地输送着魔力。 陆渊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利维坦难得安静柔和的侧脸,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看着他搭在床边的那只骨节分明、冰冷却让他莫名安心的手。 有时, 利维坦会站在巨大的琉璃窗前, 望着外面幽暗的深海景色。听到陆渊细微的动静, 他会转过身, 冰蓝色的瞳孔看过来, 没什么情绪, 只是淡淡问一句:“醒了?感觉怎么样?”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 但陆渊却总能从中听出不易察觉的关注。 然后利维坦会走过来, 捏住他的手腕,用魔力再次仔细探查一遍他的恢复情况。他的指尖总是很凉,触碰到皮肤时,陆渊会忍不住轻轻颤一下。利维坦会瞥他一眼,觉得他大惊小怪,但手上的动作却会放轻些许。 “恢复得慢死了。”利维坦是这样评价,然后又会拿出各种珍稀的魔药命令他喝下。那些东西味道古怪,但效果极佳。 陆渊虚弱得无法自己进食时,利维坦会拿起魔药熬制的粥,舀起一勺,面无表情地递到他嘴边。 第140章 “张嘴。” 命令式的语气。 陆渊乖乖张嘴,粥的温度总是被魔力控制得恰到好处。他偶尔会因为不好意思而眼神飘忽,利维坦就会不耐烦地用勺子边缘轻轻碰一下他的嘴唇。 “看哪里?吃饭。” 这种日常琐碎又安静,陆渊的身体在慢慢好转,灵魂的裂痕在逐渐弥合。在生死边缘确认后的情感,也在这无声的陪伴和近距离的接触中,悄然滋生,愈发浓烈。 陆渊灵魂与□□的逐渐融合,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利维坦不再需要时刻不间断地输送魔力,但他出现在疗养密室的频率却丝毫未减。 有时,陆渊半梦半醒间,会感觉到床榻另一侧微微下陷。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利维坦背对着他,和衣躺在了冰床的外侧。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但利维坦的气息却无法忽视地笼罩过来。 陆渊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就这样在对方的气息包裹中,再次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天,陆渊精神好了许多,靠在床头看一本从海地司藏书库里找来的典籍(虽然很多字不认识,但图很好看)。利维坦处理完公务回来,看到他专注的样子,没说什么。 陆渊从书页中抬起头,对上利维坦近在咫尺的眼眸。 “看什么?”利维坦先开口。 “看你。”陆渊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说完才觉得太大胆,眼神有些闪躲。 利维坦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讽刺或移开目光。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陆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冷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哦?”利维坦的尾音微微上扬,“那...看出什么了?” 陆渊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他屏住呼吸,看着那双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有些慌乱又带着期待的脸。 陆渊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利维坦突然直起身,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又一个无意的玩笑。 “看来是快好了,都有精力胡思乱想了。”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玩味,转身走向书桌,“没事就继续躺着,别浪费我的魔力。” 陆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空落落的。 养伤的日子依旧安静。每一个不经意的触碰,每一个短暂的对视...都在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暧昧的网,将两人越拉越近。 陆渊开始期待每一次醒来,期待那抹冰冷的蓝色身影,期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令人心跳加速的靠近。 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消失了。 陆渊靠在床头,利维坦半倚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卷羊皮卷,给陆渊讲解上面某种晦涩的符文。 利维坦清冷的气息几乎将陆渊笼罩。 陆渊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鬼画符上,他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身旁这个人身上,他说话时喉结的微动,他指尖划过皮卷时优雅的动作,还有那专注的样子。 “所以这个节点的能量传导...” “嗯。”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利维坦讲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抬起眼,正好捕捉到陆渊未来得及掩饰的、带着渴望的眼神。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炽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先前所有累积的暧昧、试探、心照不宣的靠近,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汇聚成几乎令人窒息的吸引力。 利维坦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斥责,反而默许甚至鼓励般地,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动作成了压垮陆渊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缓缓地、带着一丝试探地倾身向前。 距离一点点缩短。 陆渊甚至能数清利维坦微微颤动的睫毛。他能感受到对方也并不平稳的呼吸,温热地拂过自己的唇瓣。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触的刹那—— “叩叩叩!” 清晰的敲门声,像一盆冰水,猛地浇灭了这旖旎升温的气氛。 两人如同触电般迅速分开! 利维坦瞬间坐直了身体,速度快得几乎带起残影,仿佛刚才那个眼神迷离、默许靠近的人不是他。 陆渊也猛地靠回床头,心脏狂跳,脸颊滚烫,眼神慌乱地瞟向别处,尴尬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进。”利维坦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听不出丝毫异样。 门滑开,官塞尔端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将文件恭敬地递到利维坦面前 “陛下,这是需要您紧急批阅的...关于失乐园移民安置和防御工事能量配给的最终方案。”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接过文件,“知道了,放这儿,我稍后看。” “是。”塞尔躬身,却没有立刻离开,“另外,瓦沙克大人询问,关于贝希摩斯力量核心的稳定性监测,是否需要失乐园的术士协助?”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渊的头垂得更低了。 利维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冷声道:“不需要。海地司能处理。” “明白。”塞尔再次行礼,终于退下。 门外的赛尔对着侍卫嘱咐道,“未来几小时,任何人不得打扰陛下。” “滚!” 房间只剩下两个刚刚险些擦枪走火、此刻尴尬万分的人。 利维坦拿着文件,半天没翻一页。 陆渊盯着自己的指尖,仿佛上面突然长出了花。 刚才那股旖旎的气氛被彻底打散。陆渊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试探,打破了这片僵持的寂静:“他走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利维坦侧脸上,声音更轻了些,“不继续吗?” “继续什么?!”利维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欲盖弥彰的说辞,“看你的符文!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陆渊看着他这副明显慌了阵脚的样子,先前那点尴散了不少。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利维坦的手。 指尖相触,两人都是一颤。 利维坦像是被烫到一样想抽回手,却被陆渊稍稍用力按住。陆渊的体温比他要高,那温热透过皮肤传来。 “利维,”陆渊看着他,眼神认真,“你刚才...明明也没有拒绝。” 利维坦避开他的视线,试图用力抽回手,语气更加恶劣:“那是你眼瞎!我只是在检查你的恢复情况!” “检查需要靠那么近吗?”陆渊不退让,甚至得寸进尺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利维坦冰冷的手腕内侧。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利维坦浑身一僵,“陆渊!你适可而...” “我伤好了。”陆渊打断他,“真的。你看,”他拉着利维坦的手,轻轻按在自己早已愈合、只留下淡淡痕迹的胸口,“哪里都好了。” 掌心下是温热的、平稳跳动的心脏触感,以及结实韧性的胸肌轮廓。利维坦手僵在那里,抽回来不是,不抽回来也不是。 “胡说!灵魂的伤...哪有那么快好!需要静养!” “静养也不影响...”陆渊心底那点念头越发清晰大胆,他微微用力,将利维坦的手更紧地按在自己心口,另一只手则试探性,缓缓环上利维坦的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近。 利维坦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立刻推开他,“你...你别得寸进尺...” “就一寸,”陆渊得寸进尺地将额头抵上他的额,鼻尖相碰,呼吸交融,“利维,就一寸...行不行?” 利维坦说不出话了,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 陆渊的唇即将彻底覆上那片冰凉柔软的前一刹那。 利维坦猛地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眼瞳不再是意乱情迷的朦胧,而是瞬间清醒的锐利和被冒犯的冰冷怒火! 他双手猛地抵住陆渊的胸膛,用一股不容置疑的巨力,狠狠将人推开! “你不是陆渊!” 利维坦的声音带着被欺骗后的震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第127章 三拳干碎魔王梦 陆渊被推得一个趔趄, 他稳住身形,脸上那点温柔和期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慵懒、强势和一丝玩味的邪气笑容。那眼神深处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变得更具侵略性和占有欲。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再次逼近,甚至比刚才更加具有压迫感, 一只手强势地撑在利维坦耳侧的床头上, 将他困在自己的阴影里。 “是不是陆渊, 这很重要吗?” ‘他’低笑着开口, 声音比陆渊平时更低哑,“我有贝希摩斯的力量,也有陆渊全部的记忆和情感, 甚至比他更完整。” 他的指尖轻佻地划过利维坦紧绷的下颌线, 动作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他生命的延续,甚至,一个更好的版本。” 他的气息靠近,几乎要再次吻上利维坦的唇, 语气充满了蛊惑,“利维坦, 你想我是谁, 我就可以是谁。这具身体, 这些记忆, 还有这份力量, 现在都属于我。而你, 明明也很感兴趣, 不是吗?” 第141章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利维坦的怒火! “混蛋!” 利维坦猛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 “把他还回来!” 话音未落, 利维坦握紧拳头,毫不留情地狠狠打在‘陆渊’的腹部! 这一拳含怒而发,力量极大! “砰”的一声闷响,‘陆渊’背后的床和墙轰然裂开,整个房间都嗡鸣作响。 ‘陆渊’只是闷哼了一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并不存在的血,像是没事人一样,缓缓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脸上那邪气的笑容反而更深了,眼神里充满了玩味和兴趣。 “真是...不温柔。” 他舔了舔唇角,“我就喜欢你这样。怎么样?比那个小心翼翼、只会隐忍的残次品,是不是更有感觉?” ‘陆渊’靠近利维坦,恐怖的威压朝利维坦压去,那是属于贝希摩斯力量气息。 “但是,利维坦,”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游戏规则该变一变了。现在,是我说了算。” 利维坦站在冰床旁,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一场冲突,已不可避免。 房间内,两股恐怖的力量轰然对撞! 利维坦凝结出无数冰棱,铺天盖地地射向‘陆渊’!同时,整个房间的地面和墙壁以他为中心,极速覆盖上厚厚的冰层。 ‘陆渊’低吼一声,周身能量沸腾,一拳挥出,狂暴的力量直接震碎了正面袭来的大片冰棱,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他脚下猛地一踏,震碎冰层,反而让他整个身形僵住。 利维坦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到他侧面,指尖凝聚高度压缩的冰锥,直刺对方肋下!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陆渊’仓促格挡,手臂被冰锥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处没有流血,只有浓郁的能量翻滚涌动,迅速愈合。 “啧,真疼啊...”‘陆渊’甩了甩手臂,眼神中的玩味稍减,多了几分认真和兴奋? 冰盾层层碎裂,利维坦被震得后退数步,脸色微微发白。 “闹够了没有?”利维坦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温度再次暴跌,空气中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足以割裂灵魂的冰晶风暴! ‘陆渊’见状,脸色终于变了变。他能感觉到利维坦是动了真怒,在这片领域,利维坦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再加上他刚刚彻底掌控这具身体,远未达到全盛时期,继续硬碰硬,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眼看冰晶风暴就要成型。 “等等!等等!停手!利维!是我!是陆渊!” ‘陆渊’突然毫无征兆地撤掉了所有防御和攻击姿态,抱着头蹲了下去,声音瞬间切换回了陆渊平时那清朗又带着点委屈的调调,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冰晶风暴在距离他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猛地停滞,然后缓缓消散。 利维坦:“?” 利维坦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疑惑,周身杀气还未散去。 ‘陆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脸上邪气狂妄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是一副可怜巴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甚至还努力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虽然很快就被周围的低温冻成了小冰珠。 “你...你太凶了...”‘陆渊’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就是...就是想试试嘛...” 利维坦眉头死死拧紧,“试什么?” “试试...当攻的感觉啊!那种酷炫狂霸拽的,说一不二的1.”‘陆渊’理直气壮地抱怨道,虽然配合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毫无气势,“你每次都那么强势!我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一点体验感都没有!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感觉身体有力气了,还有了贝希摩斯的力量加持...我就想着...能不能...反一次...”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飘忽,明显底气不足。 “所以你就假装被贝希摩斯彻底控制了?!” 利维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愚弄后的难以置信和滔天怒火,周围的冰层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我...我就是代入了一下下...” 陆渊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而且...你不是也差点没认出来嘛...说明我演技还行...” “陆、渊!” 利维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脚下的冰层就加厚一分,恐怖的低气压笼罩下来,“你、找、死!” 眼看利维坦是真的气疯了,陆渊立马认怂,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我错了我错了!利维!亲爱的!宝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过过瘾...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打得太疼了...” 他一边求饶,一边偷偷观察利维坦的脸色,试图萌混过关。 利维坦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毫无悔意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刚才那瞬间的恐慌、难以言喻的失落,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伸手,一把揪住陆渊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看来你是真的‘好’了。” 利维坦的声音危险而平静,“都有精力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陆渊心里咯噔一下,感觉玩脱了。 “既然如此,” 利维坦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那我们今天就好好‘体验’一下,当攻的快乐。” 说完,不等陆渊反应,利维坦直接粗暴地将他带去了另一个房间。 陆渊:“等等!利维!我伤刚好!唔...!” 原本还在装乖求饶的陆渊,在被利维坦摔回床上、覆身压下的瞬间,眼神倏地变了。那点可怜巴巴的委屈和戏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带着绝对自信和掌控欲。甚至...还有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 利维坦的唇即将再次碰触到他的一刹那,陆渊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完全不像一个刚刚重伤初愈的人!原本被利维坦揪住的衣领成了借力的工具,他腰腹猛地发力,利用巧劲瞬间扭转了两人上下位置! 天旋地转之间,利维坦只觉得一股巨力猛地作用在他身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陆渊牢牢地反压在了冰冷的床榻之上! “你...!” 陆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只手轻松地攥住了利维坦试图反抗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撑在他耳侧,将他完全禁锢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怂样,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和绝对自信的笑容。 “宝贝儿,刚才陪你玩角色扮演,是情趣。”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利维坦敏感到泛红的耳廓上,成功感受到身下躯体瞬间的僵硬。 “但现在,” 他的唇贴上利维坦的耳垂,声音如同最醇厚的酒,带着醉人的蛊惑,“游戏结束了。该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当攻的快感’了。” 利维坦又惊又怒,试图挣扎,却震惊地发现陆渊的力量大得惊人!他巧妙地融合并驾驭了贝希摩斯的力量和经过生死淬炼后变得更加凝练强大的灵魂。 “放开!” 利维坦咬牙,周身寒气爆发。 陆渊早有预料,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刺骨的寒意轻易隔绝在外。他轻轻咬着利维坦颈脖,眼神深邃。 “不放。” 陆渊轻笑,语气霸道至极,“刚才不是挺横吗?嗯?” 他的膝盖强势地挤入利维坦双腿之间,彻底限制了他的动作。 利维坦彻底懵了。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这绝对的力量压制,这完全熟悉又陌生的、充满侵略性和掌控欲的陆渊...都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失措。他习惯了处于主导地位,习惯了陆渊的隐忍和偶尔的试探,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对方以这样绝对强势的姿态彻底压制。 “你...你一直在装?” “也不全是。” 陆渊的吻落下,细细碾过总是说出冰冷话语的唇瓣,直到它们变得柔软、泛红,甚至微微张开,允许他的深入。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 陆渊看着身下眼神有些迷离、却试图维持清醒的利维坦,低笑着用指腹摩挲他泛红的脸颊。 “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陆渊的眼神温柔下来,“以前总觉得配不上你,所以小心翼翼,生怕惹你生气。”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利维坦的锁骨,带来一阵战栗。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死过一回,灵魂碎过又重组,连贝希摩斯的力量都成了我的一部分。利维,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俯视的‘残次品’了。” 他再次低头,吻了吻利维坦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 “所以,从今天起,” 陆渊眼神炽热而专注,“你的位置,在这里。” 他拍了拍身下的冰床。 “而我的位置,” 他握住利维坦的手,按在自己坚实滚烫的胸膛上,让他感受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在这里,在你里面。” 利维坦看着身上这个仿佛脱胎换骨、散发着前所未有魅力和强势气息的男人,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冰层碎裂,蒸汽氤氲。所有的愤怒和挣扎,在那双深邃而认真的眼眸注视下,竟一点点消散了。 第142章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妥协的哼声。 这无异于最动人的许可。 陆渊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再多言,开始了真正属于“攻”方的、漫长的“体验”之旅。 这一夜,冰层融化,春潮暗涌。某个嘴硬心软的魔王,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以及难以言喻的、颠覆性的快感。 第128章 奇怪的癖好 陆渊先醒来, 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利维坦的腰,将人整个圈在怀里,目光温柔又带着点得意地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利维坦。 睡着的利维坦收起了所有冰冷的尖刺, 眉眼柔和。陆渊忍不住伸出手指,极轻地描摹着他的唇线。 利维坦睡得比平时沉很多,脸上还残留着昨夜激烈情动时罕见的红晕, 平日里总是紧抿的、说出刻薄话语的唇瓣微微肿着, 看起来柔软而无害。几缕发丝黏在他汗湿的颈侧和脸颊, 竟透出惊心动魄的、被彻底疼爱过的脆弱美感。 陆渊忍不住低下头, 珍惜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又吻了吻那颤动的睫毛。 利维坦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发出带着沙哑倦意的鼻音, 下意识地往陆渊温暖的怀里缩了缩。 利维坦睫毛颤了颤, 缓缓睁开眼,初时还有些迷茫,对上陆渊带着笑意的目光时,瞬间清醒, 昨夜那些记忆瞬间回笼,让他耳根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发热。 “醒了?”陆渊笑着凑过去, 想给他一个早安吻。 利维坦抬手抵住他的胸膛, 声音沙哑和没什么威慑力的软糯:“离远点。” “别乱动”, 陆渊的声音带着饱餐后的慵懒和笑意, 手指安抚地在他光洁的后背上轻轻摩 , “你累坏了。”这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的引线! “闭嘴!“利维坦猛地抬头瞪他。 陆渊挑眉,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故意用指尖划过他敏感的腰侧, “陛下,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压低声音,模仿着利维坦昨夜情动时某些破碎的语调,“明明有说...‘继续‘...还有....” 利维坦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两人此刻都未着寸缕,他这一抬手,被子滑落,露出大片布满暖味红痕的胸膛和锁骨。 陆渊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拉开,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些自己留下的印记,哑声道:“好,不提。” 他嘴上答应着,再次吻上那些痕迹。 利维坦身体一颤,感受到对方再次变得危险的气息,昨晚被彻底掌控、无力反抗却又沉沦其中的可怕感觉再次袭来。他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却牵扯到酸痛的肌肉,又是一声压抑的闷哼。 “你....你还来?!” 陆渊低笑,吻了吻他的嘴角“不是嫌我快吗?” 利维坦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坐起身,却牵动了某些难以言说的部位,带来一阵酸软,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陆渊勾了勾唇,知道这事瞒不过,也没想瞒。“大概从意识彻底归位的时候。” “破碎重组后,好像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贝希摩斯的力量不再排斥我,反而像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一样,至于记忆和情感,”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那些都是真的。对你的喜欢,害怕,绝望..还有恨,都是‘陆渊‘最真实的部分。也正是因为这些‘真实’,我才能撑过来,没有彻底被贝希摩斯的本能吞。” 陆渊看着利维坦悲伤的眼神,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下巴亲昵地蹭着他的发顶:“利维,睡得好吗?” “不好!” “那我下次注意。”陆渊从善如流地道歉,语气里怎么听怎么没诚意。他的手不老实地滑进被子,轻轻按在利维坦的后腰上,“酸吗?我给你揉揉。 魔力温暖而舒适,确实有效缓解了不适。利维坦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用不着你假好心。”却也没拍开他。 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气氛温馨。陆渊看着利维坦露在被子外、白哲如玉、脚课纤细漂亮的脚,一个酝酿已久,并且可能因为力量融合而更加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的手指轻轻从利维坦的腰际滑下,略带暗示性地划过腿侧。 利维坦身体一僵,警觉地抬头:”你又想干什么?” “利维,你的腿好长啊!” “?”利维坦挑眉,直觉没什么好事。 陆渊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小声说:“那个...你能不能...用脚...踩我一下?” 利维坦:“?”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瞳孔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 陆渊见他没反应,以为他没听清,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声音更小了:“就...今天能不能用你的脚...” 话还没说完,利维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猛地用力一把推开陆渊,扯过被子裹紧自己,声音都气劈了叉,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脱口骂道:“陆渊!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变态东西?!滚!” 被骂变态的陆渊非但不恼,反而眼睛更亮了,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再次黏糊地凑过去,理直气壮的委屈“这怎么叫变态!你以前又不是没踩过!” 利维坦一愣:“我什么时候...” “你忘了?之前在人间你经常踩,还用脚碾我!”他拇指暖昧地摩挲着利维坦的脚課骨,语气带着回味和十足的期待。 “所以,”利维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你从那时候就...” “嗯!”陆渊用力点头,眼神期待地看着他,像只等着被奖励的大狗。 利维坦脸上红晕未退,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甚至带睥睨般的嘲弄。他猛地用力向前,带着点羞辱意味地,直接踩在了陆渊的脸上! 动作干脆利落。 “唔!”陆渊完全没料到利维坦会这么直接,彻底懵了,侧脸被冰凉柔软的足底覆盖。 利维坦看着他瞬间呆滞的表情,嘴角勾起,“你有这癖好,我满足你。” 陆渊一把抓住了利维坦准备收回的脚。 被喜欢的人用这种方式“羞辱”,非但没有让他感到难堪,反而像是一点火星掉入了滚油,瞬间点燃了他心底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他笑了,兴奋和巨大的满足感! 他的握力的更用力。 利维坦一惊,试图挣脱:“你!” 陆渊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那双总是带着温和和撒娇的眼睛里,里面是利维坦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欲望。 陆渊就着这个姿势,引导着那只踩过他脸的脚,缓缓地、极具暗示性地,向下滑去... 划过自己凸起的喉结,那里因为激动而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划过线条分明的锁骨。 继续向下,经过结实的胸膛,感受着掌心下脚踝肌肤的微凉和自己胸膛愈发滚烫的温度。 利维坦试图挣扎,却发现陆渊的手像铁钳一样稳固,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脱力。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被陆渊握着,滑过紧实的腹肌,慢慢向下。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那惊人的热度和轮廓、清晰可辨,他脸上的红晕迅速加深蔓延,呼吸也不知不觉变得急促起来。 陆渊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利维坦。 利维坦的呼吸彻底乱了,他不习惯现在的陆渊,声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慌乱,“陆渊...你...” 陆渊俯身逼近,另一只手撑在利维坦身侧的床上,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握着利维坦脚踝的手微微用力,迫使他更清晰地感受自己。 “悖论,你,属于我。” 这不是询问,也不是祈求。 他不再给利维坦任何反应和反抗的机会,强势地吻了上去,利维坦所有未出口的抗议和羞愤,都被这个不容拒绝的吻尽数堵了回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陆渊,隐藏在温和表象下的、不容忤逆的强势。 “从里到外,”祂的目光如同实质,寸寸扫过利维坦泛红的脸颊、微张的唇,“从灵魂到身体,都是我的。” 祂低下头,鼻尖碰到利维坦的鼻尖,灼热的呼吸交融。 利维坦眼神彻底迷离了,瞳孔里氤氲着水汽,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凭借本能喘息着。 他看着身上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卡在唇边,他想喊谁?陆渊?贝希摩斯?还是...?混乱的思绪交织,他竟不知道自己此刻渴望呼唤的是谁。 直到利维坦的目光,猛地撞进那双没有任何光线的眼眸。 利维坦喘息着,喃喃地问:“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利维坦的问题,而利维坦的视线被黑暗覆盖,用称得上粗暴的吻,封缄了他所有的疑问。 第143章 用行动告诉他——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你属于我。 利维坦,意识逐渐沉沦,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被卷入陌生而狂烈的浪潮之中。 祂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利维坦徒劳地发出一些细微的呜咽,偏头躲开,却被固定住了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所有的反抗都被轻易化解,力量上的悬殊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属于...? 这个念头在利维坦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一阵剧烈的战栗。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任何人以这样的方式宣告所有权,更没想过自己竟然生不出多少真正的反抗之心。 利维坦仰着头,眼神失焦地望着房间顶部流转的幽蓝光色,破碎的喘息不受控制地溢出唇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像自己的,敏感得可怕,一个细微的触碰都能引来剧烈的反应。 这种羞耻又充满掌控感的姿势,让他脚趾都羞愤地蜷缩起来,却又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 “陆…渊...”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第129章 大号上线 祂不再给利维坦任何思考的机会, 用更直接、更强势的方式,彻底占有了他。 利维坦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如同隔着一层氤氲着水汽的琉璃。意识漂浮在虚实的边界, 感官被无限放大,却又无法清晰地捕捉任何具象。 他只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令他灵魂战栗、却又熟悉到骨髓里的力量,如同深邃的暖流, 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引领、乃至彻底淹没。 这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却并非粗暴, 更像是一种久远的、命中注定的牵引, 让他生不出半分抗拒的念头,唯有沉沦。 身体早已脱离了自身的控制,变得绵软无力, 只能依凭着本能, 紧紧攀附着那提供着唯一支点的、坚实的存在,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救命的锚。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神经,都仿佛被投入了熔炉, 在极致的欢愉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中反复淬炼。 就在意识即将被推上顶峰,彻底涣散的刹那, 他迷蒙的、盈着水光的眼眸, 不经意间再次撞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渊薮。 那双眼睛…… 如此熟悉, 又如此陌生。 他喘息着, 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作为回答, 祂低下头, 吮去利维坦眼角的泪, 在他耳边落下如同诅咒又如同誓言的低语, “纵容你的归处。” 利维坦再也支撑不住, 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一切结束之后,寝宫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陆渊依旧紧紧抱着利维坦,不肯松开。利维坦瘫软在他怀里,浑身布满了暧昧的痕迹,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场激烈的占有中回过神来。 而抱着他的陆渊,脸上的满足笑意却渐渐淡去,眉头蹙了起来。他感受着身体里尚未完全平息的余韵。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刚才那段时间......记忆是模糊的。 他能记得利维坦迷离的眼神、破碎的呻吟、被彻底掌控时那诱人至极的反应......这些画面让他血液再次隐隐沸腾。 但,主导这一切的感觉,却陌生得让他心惊。 绝对的强势,将利维坦完全视为所有物、不容丝毫反抗的掌控感......源于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但平时会被他小心翼翼地收敛、用更温和的方式表达出来。 刚才,却像是完全被另其他意志短暂地接管了身体。 是贝希摩斯? 不,不像。贝希摩斯的意识应该已经被打散融合了。 那是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最亲密无间、最该独一无二的时刻,被另一个潜藏的自己,猛地推开,然后顶替了自己的位置,享受了本该完全属于他的利维。 极其荒谬又无比憋闷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算怎么回事? 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在他好不容易、真正意义上彻底占有利维坦的时候! 陆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低头看着怀里瘫软的利维坦,身体还残留着剧烈*潮后的jl,意识像是飘在云端,迟迟落不下来。 那身冰肌玉骨上留下的斑驳痕迹,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这些痕迹,有多少是“他”留下的?有多少是那个“东西”留下的? 不行。 绝对不行! 陆渊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利维坦是他的。从身体到灵魂,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喘息,每一个迷离的眼神,都只能属于他! 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要么彻底吞噬融合掉那个的意识,要么就将其彻底封印剥离!绝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本以为彻底融合力量后,一切都会完美,没想到却埋下了这样一个隐患。 利维坦微微泛红的脸颊、残留着水汽的眼角,比平时更加柔软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的姿态...... 利维坦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陆渊汗湿的颈窝,发出一声极满足的喟叹,那声音里带着慵懒和意犹未尽? 陆渊:“!!!” 这股无名火瞬间烧得更旺了! 这个“绿帽子”的仇,记下了,等着。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你完完全全,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哪怕是另一个自己,也不行。 陆渊能感觉到,怀里的利维坦也渐渐从情事的迷离中清醒过来。 利维坦确实在回味。 刚刚的经历太过颠覆。被绝对力量彻底掌控,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只能沉沦的感觉,是他从未在陆渊身上体验过的。平时的陆渊,即使作为上位,也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和偶尔的笨拙,更多的是温柔的交缠。 而刚才野性的、不容置疑的征服。 让他感到陌生,被冒犯的羞恼,但更多的是被深深满足了的愉悦和兴奋。他甚至可耻地发现,自己身体渴望刚才的粗暴。 他...好像有点喜欢... 搂着利维坦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他有些发痛。 利维坦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向陆渊。他轻轻蹭了一下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陆渊此刻的心情可谓复杂到了极点。 身体是舒畅了,但心里却堵得慌! 陆渊紧抿着唇,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脸上丝毫没有刚刚经历极致的愉悦和满足,一副憋屈又恼火的模样。 “怎么了?”利维坦微微动了动,抬起还有些无力的手,轻轻碰了碰陆渊紧绷的下颌线。声音还带着事后的沙哑,听起来有些慵懒。 陆渊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利维坦冰蓝色的眼眸里水汽未散,眼尾泛着动人的红晕,平日冰冷的线条此刻柔和得一塌糊涂,隐隐透出被充分“滋润”后的媚意。 这本该是只属于他的杰作! 可一想到刚才中途,身体被另一个意识短暂接管,陆渊就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虽然...呃...从身体反馈来说,体验感是前所未有的刺激...但!看利维坦这副难得温顺甚至隐隐透出点回味无穷的样子... 陆渊心里的醋坛子哐当一声,砸得粉碎,酸气冲天!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大得让利维坦不适地蹙了下眉,疑惑地看他。 “你很享受啊?”陆渊的声音硬邦邦的,带着压不住的酸味,眼神锐利地盯着利维坦。 利维坦被问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很享受啊?!”他委屈地望着利维坦,眼神像是被抛弃的大狗,“...刚才那个...比我厉害吗?!” 利维坦身体一僵,莫名有些心虚,没立刻回答,脸上瞬间又浮起红晕,眼神有些闪躲,他抿了抿唇,试图安抚这个突然炸毛的家伙:“胡说什么?那不都是你吗?” “那不一样!”陆渊心里的火蹭地就冒起来了,简直要气成河豚,“刚才那不是我!是那个野蛮的混蛋!”他简直无法忍受利维坦因为“别人”而露出表情! “那么厉害吗?!啊?让你爽得都说不出话了?!”这话直白又粗俗,带着浓浓的醋意,利维坦听得一愣。 他看着陆渊那双因为嫉妒而显得有些发红的眼睛,那里面的委屈和不安是如此真实。 “力量暴走而已,不还是你?纠结这个有什么意思。” 利维坦这个反应,陆渊更炸了,醋海彻底翻腾:“你看!你看!你就是更喜欢他粗暴的是不是?觉得我平时不够男人?满足不了你是不是?” 他开始口不择言地翻旧账:“我就知道!你以前就嫌我快!嫌我是残次品!现在好了,来了个厉害的,你立马就...” “陆渊!”利维坦被他吵得头疼,“你够了!没有的事!” “就有!”陆渊梗着脖子,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偏偏又顶着这么一副极具侵略性的外表,反差大得离谱,“你刚才明明就很投入!腿缠得那么紧!声音叫得那么...” 第144章 利维坦看着他这副乱吃飞醋、钻牛角尖的样子,心里那点隔应忽然就淡了。 他知道陆渊在介意什么,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别扭。被“另一个”陆渊那样对待,确实感觉复杂。但他并不讨厌,甚至有点食髓知味,看着眼前这个会闹别扭、会吃醋、会不安的陆渊,他又觉得这个更真实,更让他想哄一哄。 这种话,他当然打死也不会说出口。 陆渊敏锐地捕捉到了利维坦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未曾散尽的餍足和回味,顿时更委屈了,像只被抛弃的大狗:“你看!你就是喜欢他那样!你觉得他比我好!” 利维坦:“...” 这没法聊了。 他有点头疼,看着无理取闹的陆渊,心想刚才被弄得那么惨的是自己,现在还要反过来哄这个罪魁祸首?还有没有天理了? 陆渊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利维坦的颈窝,闷闷地说:“下次不会让他出来了。” 利维坦轻轻“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背。 他再次抱紧了利维坦,“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 维坦站好不容易摆脱了黏糊的陆渊办起正事,他在巨大的战略沙盘前,塞尔正在汇报防线最后的部署,突然,利维坦抬手制止了他。 角落的阴影一阵扭曲,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出来——是拜蒙。他脸上带着未褪的悲伤,显然是从失乐园偷偷跑出来的。 利维坦敏锐地察觉到拜蒙状态不对,“拜蒙?你怎么来了?失乐园出事了?” 利维坦挥手让塞尔和其他近侍退下。王座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拜蒙用力摇头,又点头,语无伦次:“不,不是现在,是之前!路西法哥一定要死在战场上,是有原因的!” 第130章 背叛 利维坦眼中风暴凝聚, 他强压着翻涌的情绪,“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不在路西法刚死, 或者更早的时候告诉我?” 拜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羞愧、痛苦又夹杂着几分无奈的神色。他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带着哽咽:“利维哥...我...我怎么敢在那个时候说啊...” 他抬起头, 眼中满是后怕与复杂:“您不知道...就在路西法哥...陨落之后没多久...那些之前疯了一样攻击哥的恶魔...就全都恢复正常了!” “他们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醒来后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们为自己竟然对路西法哥生出过恶念而感到恐惧和羞愧...但具体的细节, 尤其是那首童谣和教堂里发生的事,很多人都记不清了。” 拜蒙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这...这是失乐园最大的丑闻啊!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至死...这种话,我怎么能在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 当着那么多刚刚经历大战、伤亡惨重的同胞的面说出来?” “那时候伤员遍地, 人心惶惶,天堂的威胁就在眼前...如果再爆出这种消息,说我们内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甚至可能是中了天堂的阴险诅咒才导致了路西法哥的...” 拜蒙说不下去了, 他用力擦了擦眼睛,“那失乐园就真的完了!军心会彻底崩溃的!” 他看着利维坦, 眼神里带着恳求与无奈:“我只能先把这件事死死压在心里, 先帮着稳定局面, 救治伤员...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您...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拜蒙的解释合情合理。路西法突然陨落、强敌环伺、内部不稳的极端情况下, 揭露领袖是被自己人逼上绝路, 无疑是雪上加霜, 很可能导致整个势力从内部瓦解。他选择暂时隐瞒, 优先稳定大局, 是唯一的选择。 利维坦听完, 沉默了。他理解拜蒙的顾虑,但这迟来的真相,却让路西法的结局显得更加悲凉和讽刺。 “路西法哥他...”拜蒙喘着气,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他不是自愿的!也不是想一直呆在人间,是因为那首童谣!他、他们被童谣刺激了!” 利维坦眉头紧锁:“童谣?说清楚。” “是一首突然在失乐园流传起来的童谣...”拜蒙的声音带着颤抖,“一开始没人在意,只觉得调子轻快治愈...但后来,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他抬起头,眼中是无法磨灭的惊骇:“失乐园里的大家...您知道的,大部分都是路西法哥哥的弟弟们,或者是他庇护下、自愿追随他来到失乐园寻求安宁的臣民...可以说,大家都都受过哥哥莫大的恩惠啊!” “但是...但是他们突然开始攻击哥!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憎恨、怒火、还有最恶毒的谩骂!他们用手指着他,就像指着最污秽的敌人!” 利维坦震惊了:“他们是突然开始憎恨路西法的?之前毫无征兆?” “对!就像...就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拜蒙用力点头,“毫无征兆!” “那童谣,最初是谁唱出来的?”利维坦追问。 “不知道!”拜蒙几乎要哭出来,“就像瘟疫一样,一夜之间,所有人好像都会哼了!” 利维坦眉头紧锁,捕捉到一个关键点:“我记得...那几天,正好是你们失乐园定下,为路西法庆祝‘诞生’(路西法堕天纪念日)的日子?” 拜蒙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是的!哥本来心情很好,回来接受大家的庆祝...结果...他们突然就...开始吵架,哥走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不知谁先开始,人群就...就失控了。他们朝他扔东西,吐口水,骂他是‘伪君’、‘骗徒’...” 利维坦的心沉了下去:“当时...路西法是什么反应?” 拜蒙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和诡异:“哥哥他...他的反应奇奇怪怪的。他没有愤怒,没有反击,他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甚至...接受了它。看着他们,露出悲伤的微笑,喃喃地说...‘这就是您对我最终的考验吗?’” “神的考验?”利维坦咀嚼着这个词,,“那首童谣,你还记得吗?唱给我听。” 拜蒙猛地摇头,脸上充满恐惧:“不!我不敢唱!我...我写下来!”他颤抖着用魔力在空中凝聚出扭曲的文字。 利维坦凝视着那段文字,慢慢地,依照那个曲调,极轻地哼了出来。 “星星眨呀眨,月光纺银纱, 乖宝宝快睡吧,梦里开满花。 花儿轻轻摇,香气飘呀飘, 所有的烦恼,全部都忘掉。 微风是歌谣,云朵是城堡, 守护着你呀,一直到破晓。 闭上小眼睛,黑暗别害怕, 因为你就是,最亮的光呀。 睡吧睡吧,在温暖怀抱, 睡吧睡吧,天使在微笑。 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切都会更美好, 所以现在请安心,进入梦的怀抱。” 才哼了几句,他的动作猛地停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歌词...这旋律...,这是路西法很久以前...是晨星时,写给那些小天使们的安眠曲。” “天、天使?!”拜蒙惊骇地瞪大眼,“果然是那帮鸟人搞的鬼!” “后来...事情越来越失控。失乐园的大家,把哥拖进了他自己下令修建的那座教堂...” 利维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们在教堂里...做了什么?” 拜蒙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们...他们给他动了私刑!用带着倒刺的鞭子,用烧红的烙铁...在那座本该象征安宁的圣像之下...他们...他们甚至宣判了他的‘罪行’,要...要处死他!” “什么?!”利维坦猛地抓住拜蒙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路西法没有反抗?!以他的力量,那些恶魔怎么可能...” “没有!”拜蒙哭喊出来,“他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就那么...承受着!那都是他视若亲弟的恶魔,都是他发誓要庇护的臣民啊!他怎么会......怎么能对他们动手?!” 利维坦松开了手,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震惊、心痛。他了解路西法那深入骨髓的骄傲,他对“弟弟妹妹们”近乎偏执的责任感。 “后来......”拜蒙哽咽着继续说,“有一个...保持清醒的年轻恶魔,拼死冲了进去,把他从刑架上救了出来,趁着混乱,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哥哥从那里救了出来...逃离了失乐园。” “从那以后,哥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拜蒙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力感,“直到...直到后来天堂大军进攻失乐园,他才再次出现...然后...就...” 拜蒙说不下去了。 利维坦站在原地,真相的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心寒的阴谋——一场针对路西法的极其卑劣的摧毁。 “拜蒙,当初跟着路西法一起堕天的天使,那些堕天使,现在还有活着的吗?你在失乐园还见过他们吗?” 拜蒙被问得一愣,仔细回想,脸色渐渐发白,“战场上...好像没看到他们的尸体......” “天使陨落,不会有尸体,只会消散成光。”利维坦 拜蒙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些最早的堕天使...他们好像在...在童谣事件发生之前,就陆续离开失乐园很久了!具体什么时候,为什么离开,没人知道!” 第145章 利维坦的指尖几乎要捏碎王座的扶手:“具体点!” “我...我不知道...”拜蒙颓然道,“当时没人在意...” 拜蒙猛地摇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您是在怀疑...那些最早跟随路西法哥哥堕天的天使们?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们和我们这些后来被哥哥接纳、认下的弟弟不一样!他们是哥哥真正的血亲!是失乐园最初也是最坚实的支柱!他们...他们当年是那么地爱着哥哥,甚至超过了爱神本身,否则怎么会义无反顾地跟随他堕天?!” 利维坦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拜蒙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才纠正道:“拜蒙,你口中的当年,已经是六千七百多年前的旧事了。” 拜蒙像是被噎住了,但还是挣扎着说:“可是...时间并不能改变一切啊!那份情谊...” “时间不能改变一切?”利维坦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但痛苦可以。” 利维坦,“你见过他们堕天后的翅膀吗?” 拜蒙一愣:“没有,他们从不展示了。” 第131章 血亲 利维坦, “你想过吗?那些堕天使的翅膀,自从踏入地狱的那一刻起,每一分、每一秒, 都在被这里污浊、充满怨恨的气息侵蚀、撕裂。圣洁的羽翼和异样的血液提醒着他们,既不能回天堂,也融不进地狱。” 拜蒙倒吸一口凉气,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很痛苦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天使, 没有那种高贵又脆弱的东西, 但用膝盖想也知道, 那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他的视线转回拜蒙,“很显然,在长达数千年的、无休止的痛苦侵蚀下, 某些东西、已经变质了。” “或许最初的敬爱是真的, 炽热到可以背叛天堂。当地狱的火焰日复一日地灼烧灵魂,当荣耀变成耻辱,当希望逐渐被绝望吞噬...” “那份曾经炽烈的爱,就可能在漫长的痛苦中, 悄然发酵,扭曲...最终化作了刺向路西法心脏的利刃。” 王座厅内一片死寂。拜蒙瘫坐在地, 脸色惨白。利维坦的话像冰锥, 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时间与痛苦, 是比任何敌人都可怕的腐蚀剂。 他无法想象, 那些路西法最亲近的血亲, 会因为承受不住永恒的痛楚, 将怨恨转嫁到带领他们堕天的兄长身上, 甚至被天堂利用, 成为了摧毁路西法的最终元凶。 “可是...可是如果是因为痛苦, 他们为什么不恨神?不恨天堂?是神定下的规则让他们的翅膀流血,是天堂将他们视为叛徒追杀不休!为什么要恨路西法哥?!是哥带他们追求自由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大的委屈:“是路西法哥给了他们新的家园!是路西法哥一直在保护他们!带领他们战斗!他们凭什么恨他?!这没有道理!” 利维坦看着拜蒙痛苦的眼神,难得沉默了。 因为...恨神和天堂,太遥远,也太无力了。 恨一个虚无缥缈、至高无上的‘神’?除了让自己感到更绝望,有什么用? 恨一个势力庞大、规则森严的‘天堂’?除了证明自己的失败和渺小,又能改变什么? 但恨路西法...却很容易。 因为他就在身边。 因为他是带领他们做出选择、走上这条痛苦之路的‘兄长’。 因为他们曾经无比信任他、爱戴他,将他视为希望。 所以,当痛苦无法忍受时,当发现所谓的‘自由’代价如此惨重时... 将所有的失望、所有的委屈、所有无法宣泄的痛苦,都归咎于那个曾经带领他们的人就成了最合理的出口。 他曾许诺过自由和新的国度。但他们现在感受到的是什么?是翅膀被撕裂的痛苦,是永无止境的挣扎,是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痛苦日复一日,希望变成失望,再变成绝望时,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将一切责任归咎于其身的对象。 恨一个曾经爱过、并且依然近在咫尺的自己’,远比恨一个遥不可及的敌人,更能给他们带来解脱感。 路西法,曾经的领袖和希望象征,就成了最完美的靶子。 他们会想,‘如果不是他...我们或许还在天堂享受着光辉,哪怕受些束缚,至少不用承受这永恒的折磨!’ 他们潜意识地美化未曾选择的另一条路,而将眼前的所有不幸,都归罪于那个带领他们做出选择的人。 拜蒙听得浑身发冷,嘴唇颤抖,却无法反驳。 利维坦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恨,永远比爱来得简单。路西法不傻,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拜蒙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他几乎是吼了出来,、“那不过是懦弱者的借口!是因为他们自己承受不住痛苦,软弱了,动摇了!就把责任全都推给哥哥!这就是在给他们的卑鄙背叛找理由!” 利维坦,“你说得对,这确实是懦弱,是给自己找的理由。” “但这就是现实,拜蒙。” “路西法看透了现实,爱有多么不堪一击,恨又会多么轻易地滋生,所以当背叛来临的时候...” “他才会说出‘这是考验’。因为他早以预料到了。” “他选择了不反抗,不是因为他认同这种背叛,而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用力量去镇压由痛苦和失望转化而来的恨意,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不可挽回。” 利维坦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拜蒙炽热的愤怒上。 “指责他们懦弱很容易,但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路西法选择了承受,而不是以暴制暴,这是他最后的骄傲和他对他们残存的温柔。” 拜蒙气得浑身发抖,“他们就是仗着自己是路西法哥的血亲!仗着哥不会真的对他们动手!就肆意地伤害他!这算什么狗屁血亲?!这连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 拜蒙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是!爱是很难!很痛苦!难道就因为难,就将它抛弃,路西法哥生来就是为了爱他们、承受他们背叛而存在的吗?!他的爱和付出就活该被这样践踏吗?!” 利维坦看着情绪彻底失控的拜蒙,叹了口气,“他的职责...是神定的。作为最初的长子,引领、庇护、承担...这些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他没有办法改变。” “职责?秩序?” 这解释苍白无力,甚至是在为那些背叛者开脱。拜蒙根本无法接受,他红着眼睛,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凭什么?!凭什么长子就要这样?凭什么爱得更多的人就要被伤害?凭什么遵守承诺的人要承受背叛的痛苦?这不公平!神定的秩序就是**!” 他用力擦掉眼泪,“如果这就是当‘长子’的代价,那我宁愿路西法哥哥从来不是什么晨星!他应该...他应该像我们一样,做个普通的恶魔,哪怕活得短暂又混乱,至少痛快!” ‘如果’是这世界上最无力的词。爱本身的不公,所以路西法选择了承受,而不是毁灭那些伤害他的人。 另一边,常侍们都回天国,拉斐尔在房间里给重伤的乌列尔治疗。 乌列尔悬在半空中,璀璨的绿光围绕着他。渐渐地,光芒暗淡,乌列尔轻轻落在床上,拉斐尔离开了房间。 传说天国的圣泉水是世界最初的源泉,这里的水流向世界每个湖泊,海洋,只要这里的水不干涸,世上就会有纯净的水源。 圣泉水日复一日地奔流,旁边的草木经久不衰,拉斐尔顺着泉水望去,几个常侍都在。 拉贵尔沉默着,慢慢说:“……这不是我们期望的结果。” 雷米尔正在安慰拉贵尔,“亲爱的,请不要悲伤,路西法的陨落是我们都没有预料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我们...”拉贵尔声音低沉沙哑,“我们从未想过...要让大哥死’。” 众人神情没落,他们受路西法的教导长大,即使分道扬镳,也尊重、敬仰他,这个打击对所有人都是十分巨大的。 加百列也劝导,“路西法回到了父神的身边,这未必不是好事。” 沙利叶吼道,“加百列,你够了,所谓的神谕难道比不上悉心照顾我们的路西法吗?你。” “好了,我们都为他的消逝感到悲痛,”一直没开口的米迦勒打断沙利叶的话,“这份悲伤是真实的,因为它源于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漫长的时光与情谊。但这悲伤,不代表我们要去责怪执行了必要职责的同伴,更不意味着我们要否定我们共同守护的秩序。” “难过,就难过吧。”拉斐尔带来一丝暖意,“但请不要让这份难过,变成刺向自己或同伴的刀刃。哥哥……或许也从未希望看到我们如此。” 沙利叶生气的别过头。 雷米尔看见拉斐尔走过来,问道,“拉斐尔来了,乌列尔怎么样了。” 拉斐尔,“他伤得很重,需要时间静养。” 加百列,“既然都来了,就开始吧。” 满捧白菊和蓝绣球被轻轻放入澄澈的水中。花瓣随着涟漪缓缓散开,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只留下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风中。 第146章 众人看着远去的花,开始祷告,他们真诚地希望,路西法那背离了正轨、承受了无数痛苦与背叛的灵魂,能洗尽所有尘埃与罪孽,挣脱所有枷锁与宿命,以他灵魂深处自始至终未曾改变的那份最初、最炽热的渴望,留在他所深爱的、他们所深爱的神身边。 “银色的河流,静谧地流淌, 带走了光辉,带走了诗章。 星辰的碎片,沉入水之底, 不再有黎明,不再有晨曦。 睡吧,睡吧,曾经的晨星, 放下你的骄傲,与所有曾经。 圣河之水将洗涤你的征尘, 回归父的怀抱,享永恒安宁。 云端的号角,曾为你奏响, 水晶的阶梯,曾映你光芒。 如今皆沉寂,皆归于虚无, 唯余此歌声,送你别途。 睡吧,睡吧,曾经的晨星, 放下你的骄傲,与所有曾经。 圣河之水将洗涤你的征尘, 回归父的怀抱,享永恒安宁。 罪与罚,光与暗,皆已成过往, 是与非,功与过,皆交由神判。 我们在此送别,愿长夜有梦, 梦中有不灭的光。 安息吧,路西法…… 安息吧,兄长…… 愿长夜有梦, 梦中有光......" 第132章 伊甸园 天堂圣殿。 纯白无瑕的圣殿中, 七张座椅呈环形排列。 米迦勒端坐于主位。 沙利叶浅金银白渐变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我听见,影子的哭声。” 米迦勒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路西法已为他的悖逆付出了终极代价。然,神谕所示之审判并未完成。利维坦与贝希摩斯依旧存在。” 沙利叶头顶银色的光晕流转,“路西法此举出乎预料, 他污染了预言的纯粹性。未来变得更加混沌难测。” 拉贵尔接口道, “路西法以自身存在为祭, 强行干扰了天命执行。神谕虽未散, 但其轨迹已被扰乱。下一次审判何时降临,以何种形式,尚需等待新的启示。”他看了一眼加百列。 加百列微微颔首, “父神之意...晦涩未明。仍需静候。” 乌列尔, “等待?难道要放任那两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继续存在?” “偏差,亦是轨道。”雷米尔:“旧序将于终末后建立。” 拉斐尔,“审判之序,不可逆阻。万物归流, 终至命定之刻。” 拉贵尔,“路西法选择了自己的终局, 现在, 我们要建立新秩序, 而非沉溺于旧日的谜题。” 米迦勒缓缓起身, “既然如此, 目标不变。审判日的第一声号角, 将在海地司吹响。” 米迦勒的目光转向加百列:“加百列, 善恶果的进度?” 加百列, “尚未成熟。与人类羁绊过深, 剥离需时,强行抽取可能导致效能大幅衰减。” 米迦勒凝视着加百列,“加百列,你犹豫了吗?” 其余几位炽天使的视线也聚焦过来。 加百列迎接着米迦勒的审视,脸上找不到裂纹,给出了绝对肯定的答复:“没有。” 清晰,冷静,毫无动摇。 在人类世界以“叔叔“身份守护了纪衡无数岁月、目睹了他所有欢笑与眼泪的存在,与他毫无关系。 加百列起身,身影化作流光消散,“一切为了最终的秩序与同谐,出征之时见。” 众天使纷纷离去,只剩下米迦勒。 他低声自语,“利维......一切该结束了。” “所有的岔路都通向这里, 像百川终要归于深海。” 众生看见的是终点, 唯有你知道: 这是我们第无数次回到起点。” 鲸鱼化作云雾, 飞鸟沉入浪沫, 在某个没有边境的黎明, 它们终于以最初的模样相遇: 我会带着所有未说完的话, 而你只需带着—— 比初见时更完整的自己。 让我们在旧日的黄昏里重逢。” 金色的枝叶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纪衡坐在树下的石阶上,手指地抠着衣角。 一阵熟悉的身影掠过身侧。 纪衡猛地抬头,利维坦不知何时倚在了对面的树干上,异色瞳懒洋洋地瞥着他。 “!!“纪衡弹起来的,声音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利维坦嗤笑一声,站直身体:“废话。不然来看这破树结果子没?”他有些不耐烦地招手,“要走就快点,等那鸟人回来,你想走都走不了。” 纪衡的心脏一阵狂喜的悸动,他向圣庭的方向,声音发颤:“我要是走了...加百列会怎么样?米迦勒会不会...“ 利维坦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纪衡,你都要死了,还管他会不会被问责?你好伟大啊!“ 纪衡彻底愣住了,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纪衡若有所感的转头,正好看见加百列,那人温柔地看向他,问道,“纪衡?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脸色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纪衡猛地转头,再看向刚才利维坦站立的地方。 空空如也。 只有枝叶在那里轻轻摇曳,从未有人来过。 “刚、刚刚...“纪衡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有谁...来过吗?” 加百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疑惑地偏头,随即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哦。这里只有我和你。”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纪衡的肩膀,“别害怕,没事的。” 没有? 纪衡呆呆地看着加百列,又看了看那空无一人的树下。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刚才看见利维坦时还令他感到寒冷。 那不是利维坦。 那是他自己的潜意识,编织出的求救幻觉。 甚至连之前利维坦出现在他梦里,要带他离开天堂的“美梦“,可能也...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算冷静,接受了命运。 但现在... 那根本不是冷静!那只是绝望下的麻木和自我欺骗! 当逃离这个选项如此真实出现在眼前时,他内心涌起的狂喜和急切瞬间出卖了他! 他害怕,他根本不想被“收获“!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他想继续待在加百列身边,哪怕守护是虚假的,他也想继续看着这个平凡又珍贵的世界! 巨大的恐惧和自身懦弱的羞耻感淹没了他。他原来这么懦弱,这么...可笑。 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加百列看着他剧烈变化的脸色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伸出手,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安抚他。 纪衡猛地瑟缩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触碰。 加百列的手顿在半空,担忧地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纪衡?真的没事吗?你的手很冰。” 纪衡低下头避开加百列的注视,他喉咙发紧,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坦然面对注定的结局。他想要活下去,他想有人能带他走。 纪衡抬起头,眼眶发红,声音带着哭腔,“你会...带我走吗?离开这里?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知道这希望渺茫得可笑,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无私,他害怕了。 加百列静静地看着他,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纪衡恐慌无助的模样,没有丝毫波动,“这里很安全,你需要留在这里,直到‘成熟’。” 最后侥幸被彻底碾碎。 纪衡将脸深深埋入掌心,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他知道,不会有人来带他走了。 无论是真的利维坦,还是假的。 他的审判日,只会在这里,安静地、绝望地到来。而加百列,他的“叔叔“,将会是亲手摘下果实的人。 加百列的动作更加轻柔,“别怕,小衡。” “你所感知到的慌乱与不安,皆因命运之轨正在校准,这是伟大进程开启前必然的微小扰动。无需抗拒,也无需恐惧。父神所设定的道路,从无谬误。” 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目光能接触到纪衡躲闪的视线,“你所担忧的一切,你所渴望的‘改变’,在既定的秩序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安心待在这里,顺应这至高的秩序,践行你最神圣的职责。”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丝毫个人的情感,只有对“规则“与“命运“的绝对信奉,“相信我,也相信父神的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极的和谐与完美。” “你的存在,意义非凡。你的顺从,便是对这意义最好的诠释。” 这番安慰将纪衡心中萌芽的恐惧与反抗意识,温柔地地镇压下去。 加百列并未允许他长久地沉溺其中,“这样可不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等纪衡反应,周遭的景象便开始模糊、扭曲。然后被无温暖而纯净的光晕所包裹。下一秒,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空气中混合着无数奇花异果的甜香与生命最本源的气息。 第147章 纪衡抬起头,忘记了哭泣。 他站在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的园圃之中。树上悬挂着流淌蜜汁的果实,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而过,河底铺满了各色光华璀璨的宝石。远处的生命树巍然屹立,枝叶仿佛连接着天空与大地,散发出令人心安的磅礴生机。 这里是隔绝所有喧嚣与战火的宁静乐园,伊甸园。 “这里...“巨大的震撼暂时压过了他内心的恐惧与悲伤。 加百列带着纪衡漫步其间,纪衡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加百列温和地注视着他,“喜欢这里吗?这里是伊甸园,父神最初的杰作,一切生命与美好的源头。” 纪衡点了点头,“喜欢...很安静。” 他们在一棵特别的树前停下。它的叶片是灿烂的金色,枝头上悬挂着寥寥数枚果实,每一枚都如同黄金雕琢而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加百列伸出手,一枚金苹果自然而然地落入他掌心,他将果实递到纪衡面前,“尝尝看?它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纪衡捧着苹果,没有动。 加百列没有摘下第二颗。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低头,在饱满灿烂的金苹果上,极其优雅地咬下了一口。 他细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纪衡怔怔地看着金苹果,缺口处还残留着对方细微的齿痕,金色的蜜液正缓缓渗出。 这个过于亲昵的举动,让他心跳莫名加速。 第133章 审判 纪衡低着头, 不敢看加百列的眼睛,在被咬过的缺口旁边,小心地咬下一口。 比想象中更加浓郁的甜美与强大的能量瞬间涌入身体! “唔...!“他忍不住发出短促的呜咽, 身体微微颤抖,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加百列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少年皮肤迅速泛起红晕, 、他眼中浮现的水光, 看着他地又咬下第二口、第三口...直至将整枚金苹果, 连同他咬过的那一部分, 全部吃完。 纪衡喘着气,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 他喃喃道:“加百列...好奇妙的感觉...“ 加百列伸出手, 用指腹轻轻擦去他唇边灿烂的金色汁液,动作温柔至极。 “因为我们分享了同一份恩赐,小衡。这会让我们的联系更加紧密,你会深刻地理解, 何为秩序,何为宿命。” 极致甜美的分享, 是更加高效的催熟。通过共享同一枚本源的金苹果, 加百列不仅是在投喂能量, 还要以极其亲密的方式, 融入纪衡。 “父神曾说, 分享同一颗苹果的灵魂, 能短暂看见彼此的心。” 纪衡意识被猛地拽入另一个维度。 他看见了光明的国度。绝对的法条如同星辰永恒。加百列屹立于光之中, 眼眸中没有任何迷茫与动摇, 只有对至高“秩序“钢铁般的维护决心。为了这秩序, 万物皆可衡量,万物皆可牺牲。决心如此庞大、如此纯粹,也如此冰冷彻骨。 与此同时,加百列的意识也触碰到了纪衡的心海。 恐惧如同水草缠绕着心脏,几乎窒息。消失、痛苦、被放弃的恐惧...还有他对自己的依恋与渴求。 幻象消失。 两人同时猛地抬头,目光猝然相撞。 加百列的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温和,“看到了?” 纪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得他生疼,他声音涩得几乎听不见:“嗯,你在意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加百列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嗯。” “那你为什么还...“ “一切为了秩序。”加百列打断了他,纪衡眼中刚刚亮起的那点微光又熄灭。 方才还极致甜美的金苹果余味,此刻在舌尖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纪衡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苍白、破碎。 “好吧。拿走你想要的吧。谢谢你,加百列,谢谢你这十几年对我的陪伴。” 加百列看着少年只剩下平静荒芜的眼睛,“别害怕。” 他什么也没有承诺,没有解释,没有保证,没有回头路。 天堂之门于云巅洞开,亿万道圣光如洪流倾泻而出,神圣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连风都凝滞屏息。 七者踏着云阶,自天国降临。 米迦勒立于军阵最前方,六翼尽展,剑锋所指,连时空都为之扭曲。 “审判之时已至。” 七常侍的力量共鸣,化作横贯寰宇的纯白虹桥。 身后是亿万天使军团,银甲如雪,枪戟如林。圣焰战马踏碎虚空,银甲天使军团如潮水般推进。 百万天使军团齐声咏唱,声浪震碎人间云层。 利维坦看着战略图景,下达最后的指令,塞尔在一旁快速记录。 利维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 恶魔的动作瞬间凝固,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的王。 利维坦的手掌重重按在星沙盘上,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沙盘。 “最后一道命令,不计代价,优先狙杀拉斐尔!“ 拉斐尔是七常侍中唯一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炽天使,只要她还在,天使便无伤亡! 命令下达的下一秒。 “轰隆!!!!!!!“ 整个海地司剧烈地震动起来!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的碎裂声,圣光穿透幽暗的海水,将无数区域映照得一片惨白! 恐怖的冲击波紧随而至!最外层的防御工事,在这力量下瞬间汽化! 三道无比耀眼的身影,悍然撞破了摇摇欲坠的主结界,直接降临在了海地司! “轰!!!!“ 警报声凄厉地响彻整个海地司。 天使阵列森严,圣光炮火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不断轰击着海地司。 “为了陛下的荣光!“巨大的恶魔领主发出震天咆哮,挥舞着熔岩巨斧,冲向天堂军团的光潮,瞬间与一名智天使绞杀在一起,圣焰与地狱火疯狂对撞,爆炸的碎片四散! 各种形态的恶魔、堕落的海洋生物,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和尖啸!他们或许混乱,或许邪恶,但这里是他们的家,是利维坦的地狱! “为了海地司!为了陛下!“ “撕碎那些鸟人!“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狂热的和与生俱来的战斗欲望! 天使的剑光斩断恶魔的肢体,恶魔的腐蚀吐息也将天使的羽翼染黑侵蚀! 加百列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利维坦。 巨大的冰棱瞬间凝结迎上,冰与光狠狠撞击,湮灭的能量炸开。 加百列侧身避开攻击,金发被逸散的寒气冻出冰棱,“利维坦!你的挣扎毫无意义!秩序必将重整,深渊终被净化!“ 利维坦庞大的巨尾携着万顷海水狠狠拍落,“聒噪的鸟人!你的秩序就是让世界变成一潭死水?滚回你镀金的笼子里去唱颂歌!“ 轰!!! 巨尾与金辉屏障猛烈撞击,冲击波荡平了周围所有交战的天使与恶魔! 利维坦张开巨口,喉咙深处凝聚出湮灭光束! 加百列脸色微变,全力催动力量,“冥顽不灵!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和谐的亵渎!“ 利维坦咆哮射出,所过之处连光都被冻结破碎:“不听王八念经!“,巨大的尾鳍横扫,将天使直接拍成璀璨的光粒。 金色圣焰如暴雨倾泻,米迦勒手持圣剑降临,六翼尽展,“此境罪孽,已触神怒——吾剑所指,即是净化之刻!“ 米迦勒的目光直接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了陆渊身上。 审判圣剑轰然出鞘,金焰席卷,他一步踏出,便如流星般砸向陆渊!两人的战斗顷刻间爆发,每一次碰撞都让大地崩裂,空间扭曲! “回答我!“陆渊发出龙吼,巨大的身躯踉跄后退,“你们是疯子吗?这审判是非继续不可吗?” 米迦勒面无表情,背后的六翼光焰微微一闪,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陆渊正上方!巨剑悍然劈下! 陆渊惊骇地抬起巨爪格挡! 轰——!!! 恐怖的力量对撞让空间都产生了裂纹!陆渊的龙爪鳞片寸寸崩裂,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压得跪伏在地,大地以他为中心轰然塌陷! “你这混蛋!“陆渊嘶吼着,龙爪狠狠掏向米迦勒的腹部,却被对方用剑格开,顺势又是一剑斩在他的背脊上,带起一蓬金色的血雨! “你把我变成这样!就只是为了让我像个野兽一样被你屠杀吗?!“ 米迦勒不需要解释,不需要交流,只需要执行。 唰!又是一剑! 拉斐尔,她悬浮于稍靠后的半空,并未直接参与进攻。她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翠绿光晕,这光晕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迅速蔓延开。 凡是被光晕扫过的天使,所有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愈合!天使因为她的存在,如同变成永不停歇的杀戮机器! 恶魔们用血肉之躯组成一道堤坝,阻挡圣光的推进。圣光灼烧它们的鳞甲,将它们化作焦黑的残骸,下一刻又有更多的恶魔填补空缺。 第148章 被斩断双角的小恶魔抱着一名天使滚进海洋,海面上只冒出一串气泡。 魅魔们掷下凝聚着负面情绪的箭雨,却被迫击而来的圣歌音波震得七窍流血,如断线木偶般坠落。天 圣光与黑暗魔力疯狂对撞,天使的羽翼与恶魔的利爪撕扯在一起,神圣的咏唱与恶魔的咆哮,奏响审判日的乐曲。 年幼的影魔蜷缩在破碎的雕像后,抱着母亲焦黑的断角瑟瑟发抖。 远处,老炎魔挥舞着巨斧,最终被三柄圣枪同时贯穿,爆炸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无数恶魔绝望而狰狞的脸庞。 他们也许邪恶,混乱,暴戾,但此刻,他们只是在用尽一切方式,守护家园。 利维坦与加百列战得难分难解,冰霜与圣光不断碰撞湮灭。 加百列,“万物皆虚,唯真理永存——以神之名,此间罪孽当如雪消融。” 利维坦,“,你所谓的真理,不过是神最大的谎言。” 加百列,“天命已织就,命运已书写——愚者抗拒,智者俯首。” “生活索然无味,杀个我侄点缀。”利维坦语调阴阳怪气,“‘好表叔带我离开吧,’你那小侄子是不是这样求你放过他的?” 加百列圣枪微微一顿,随即光芒暴涨,“利维坦,你找死。” 米迦勒完全压制着陆渊,每一次交锋都让陆渊的伤势加重一分。 塞尔的身影靠近拉斐尔,长枪刁钻地刺向她,却被米迦勒随手一道剑光精准拦截。 无数恶魔如同自杀般扑向拉斐尔的方向,用自爆来消耗天使的防御。 战场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的绞肉机。 断肢残骸如同雨点般落下。 海洋在哭泣,天空在燃烧。 这场战争的胜负早已注定,它真正来了,又是难以想象残酷,希望从未如此渺茫。 战争的天平,无可挽回地向天堂倾斜! 第134章 冰柱 天使军团在拉斐尔永不枯竭的支援下, 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海地司摇摇欲坠的防线。恶魔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用血肉和魔力浇筑着每一寸土地,但差距依旧是绝望的。 无数来自失乐园和海地司的恶魔, 如同被烈日照射的冰雪,接连不断地消融、陨落。 每一份灵魂的寂灭,都通过那深植于血脉领土的契约, 利维坦的瞳孔光芒渐渐黯淡, 周身气息也变得紊乱而稀薄。 不知坚守了多久。海地司的防线一层层被圣光撕裂、瓦解、净化。恶魔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 很快在圣焰中化为灰烬。硫磺的气息被浓重的血腥味和圣光灼烧的焦糊味覆盖。 每一个海地司恶魔的死亡, 都会带来灵魂的哀鸣。联系如同万千冰冷的丝线,一根接一根地崩断,死亡的哀鸣化作一柄无形的钝刀, 狠狠剐在利维坦的灵魂之上。 他所化的庞大冰鲸, 每一次与加百列的碰撞,冰晶鳞甲上都会崩裂开更多的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新伤增加的速度。 拉斐尔手中的善恶果的权柄越发炽盛,不断扭曲着他的感知。他的咆哮声开始带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痛苦, 子民大量死亡带来的灵魂的反噬和魔力枯竭。 加百列,“你的挣扎, 毫无意义, 利维坦, 海地司的陷落, 已是定局。” 疲倦是真实的, 灵魂的剧痛是无法忽视的破绽, 就在利维坦因又一波剧烈的灵魂反噬而动作凝滞的刹那。 一直在与陆渊缠斗、实则始终分神关注全场的米迦勒, 捕捉到了利维坦那微不可察的瞬息破绽! 米迦勒瞬间摆脱了陆渊疯狂的扑击,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仿佛一道撕裂时空的金色闪电,现在利维坦庞大的冰鲸本体胸前,圣剑上的白焰燃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审判信念,都凝聚于这一剑之上! 他手中的巨剑,已然完全没入,只留下剑柄在外。 噗嗤——! 利刃穿透□□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剑气精准地刺穿了利维坦的心脏。 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远去。 利维坦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巨大的鲸瞳中,疯狂的怒火、无尽的痛苦、还有难以言喻的恨,骤然凝固。 利维坦低头看向透出胸口的剑尖,那里没有血流出来,代表深渊本源的寒意开始失控地奔涌。 “呃...“ 寒流呈爆炸式席卷开来宛如海底致命的“死亡冰柱“,冰蓝色的寒流呈放射状疯狂蔓延,迅猛无比,万物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态。 寒流触及米迦勒的一刹那,猛地抽回圣剑,瞬间后撤,“全军!后撤!“ 天使急速后退,但仍有大部分天使未能及时脱离,化为了冰雕群像的一部分,生命的气息被彻底抹去。 狂暴本源形态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凝聚成陆渊的人类形态。 一道身影逆着奔逃的天使与恶魔,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死亡中心! 利维坦心脏被刺穿、灵魂联结传来撕心裂肺剧痛的瞬间,陆渊体内禁锢被强行冲开。支撑的伪装彻底消散,属于人类的形态在奔跑中褪去,他现在更接近于原始黑暗与生命冲动凝结体,挣扎着、嘶吼着,冲向正在消散的存在。 利维坦的本体也在光芒中消散,重新化为了人形,正从空中缓缓坠落。 然而,就在他冲破一切阻碍,终于触碰到那迅速被冰封的身影时,那狂暴的本源形态却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凝聚成陆渊的人类形态。 陆渊张开双臂,猛地将利维坦被冰霜急速覆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他的骨髓,皮肤冻结撕裂,他仿佛感觉不到。 “利维!“ 他嘶声喊道,声音在急剧降低的温度中几乎被冻碎。他用自己的体温,用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力,徒劳地想要温暖怀中迅速冰冷的身躯。 恐怖的死亡冰柱效应正在蔓延,将他们周围的一切化为永恒冻土。陆渊却只是更紧地抱住利维坦,嘴唇贴近他那已经覆上白霜、失去血色的耳廓,用最快被冻结的、最后的气息,急切地诉说:“别怕...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冰层迅速爬上了他的睫毛,眼泪涌出,瞬间在脸颊上冻成了冰棱。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低声地、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重复,像是誓言,又像是祈祷,“我就在这里...再也不分开了...“ 脚下晶莹的冰层疯狂蔓延,将他们半身都冻结在一起。 陆渊低下头,额头抵着他冰冷的额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呓,“你知道吗...利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像你嫉妒我一样...嫉妒你...“ 利维坦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 “我嫉妒你...为什么可以那么...那么漂亮...“陆渊的声音带着哭腔,“让我完全...完全移不开眼...心也跟着你...乱了节奏地跳...“ 陆渊感受着怀里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冷,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抱紧:“现在...好了...“ “现在我们...像诞生之初时...紧紧相拥...“ 利维坦涣散的眼眸艰难地聚焦在他脸上,目光中没有感动,“你...又...骗我...“ 过往所有真真假假、他对陆渊所有的感情,在这生命的最终刻,他感受到的,依旧是欺骗。 陆渊听到这句话,没有辩解,没有否认。 利维坦失去焦距的双眼依旧看着陆渊,陆渊的脸上,竟绽放出一个无比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酸楚、释然。 陆渊却用最后一点能动弹的力气,更紧地抱住利维坦,“嗯...对不起...原谅我...今后真的...“ “再也不骗你了。” 终极的寒意轰然降临。 光芒闪过,万物寂寥。 最后的视线被冰霜隔绝,两人的身影化作了冰墓中心最永恒的姿态。利维坦在他怀中,而他带着承诺的笑容,被永远定格。 在极寒的永恒深处,跨越了无数谎言与背弃的承诺,被就此封存。 直至...或许...永远。 寒流疯狂蔓延,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坚不可摧的半球形冰穹,将整个海地司的核心区域,连同其周边的大片深渊海域,彻底化为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永恒冰墓! 彻底笼罩、封印。 米迦勒悬浮于冰穹之外,面色凝重。他挥动圣剑,一道足以劈开山岳的金色剑芒狠狠斩落在冰面上! “铿——!“ 刺耳的撞击声响起,冰面上只留下一道浅白的划痕,瞬间又被新生的寒气覆盖弥合,坚不可摧。 拉斐尔的手指抚过冰面,“生命树之上,利维坦的名字,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意味着,深渊君主,海地司的统治者,确已陨落。 他们不知道内部的情况,“贝希摩斯的气息虽未完全湮灭,但被封锁于此,与消亡无异。审判可以继续。” 米迦勒凝视着巨大冰墓,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收剑入鞘。 第149章 加百列上前一步,没有丝毫犹豫,将号角举至唇边,手中的号角散发出浩瀚的神圣波动。 “呜——“ 恢弘、穿透万界的号角声响起,穿透了冰冷的海水,回荡在残破的战场上空,宣告着天堂的胜利。 圣光开始如潮水般褪去,留下一片被彻底冰封、死寂无声的冰墓。 拉斐尔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米迦勒的目光从自己手中的圣剑缓缓移开。 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一剑...刺穿心脏的触感.. ‘会后悔吗?’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他再次睁开眼时,金色的瞳孔中只剩下坚定。 “我知道...这很痛苦。”他像是对着自己说,“神的旨意是绝对的,我不后悔。” “只有一瞬的痛苦...“ “我们很快,将重返最初的季节,我会在离海最近的云层等待,等那无罪的春天,“ 那时风还年轻,海还清澈, 所有错误尚未发生, 所有誓言尚未蒙尘。 飞鸟会在离海最近的云层筑巢, 用浪尖的泡沫纺纱, 用鸥鸟的羽翼铺床, 日夜眺望那条你终将踏上的归途。 当潮水退成一条发光的甬道, 当贝壳集体沉默如忏悔的修士, 你会穿过薄雾走来, 衣角沾着星尘,瞳孔蓄着黎明。 而我们不再需要赎罪的词汇, 因春天已撕毁所有罪状。 新生的蕨类蜷曲如婴孩的拳, 海浪将旧日碾成珍珠的胚胎。 就在那儿, 在咸风与云絮的交界处, 我将轻轻接住你, 像接住一片 , 从未坠落过的雪。 他重复道,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彻底信服。是的,只有一瞬。相比于违背天命、导致秩序崩坏所带来的永恒痛苦,这一剑所带来的,无论是施加者还是承受者,都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瞬。 第135章 号角 加百列吹响的第一声号角, 彻底撕开了旧世界的帷幕。 第一声号角声落下的瞬间,天穹骤然破裂。血色火焰的陨石如暴雨般砸向大地。人间,三分之一郁郁葱葱的森林瞬间沦为滔天火海, 烈焰舔舐天空,浓烟蔽日。火焰,顷刻间将所有的青草、稼穑、一切绿色的生机焚烧殆尽, 只留下焦黑龟裂的土地, 弥漫着硫磺与灰烬的气息。 第二声响号角。巨大的、燃烧着熊熊圣焰的山脉, 被无形巨力拔起, 轰鸣着掷入浩瀚海洋。海水瞬间沸腾、蒸发,恐怖的冲击将浩瀚海域的三分之一染成刺目的血红色。海洋中的生灵,鱼群、巨兽成片死亡, 翻着白肚浮在血浪之上。航行的船只, 无论是人类的钢铁巨轮还是其他种族的魔法帆船,三分之一在沸腾的血海中解体、沉没,化作残骸。 第三引动了星辰的异变。一颗燃烧着的星辰自苍穹坠落,精准地碎落入三分之一的江河湖泊与水源泉眼。清澈的水源立刻变得浑浊, 散发出苦艾般极其苦涩的气味,剧毒无比。无数依靠这些水源生存的生灵人类、动物、乃至精怪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老陈蹲在散发奇怪味道的河边, 只是靠近就让人眼睛刺痛。岸边零星躺着几具没能及时逃开的牲畜尸体, 肚子胀得滚圆。 玲玲发着高烧, 嘴唇干裂, 不停呓语着“水...水...” 村里唯一的水井早在三天前就变质了。没有救援, 广播里只有混乱的杂音和断断续续的呼喊。 “爷爷...”玲玲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 老陈看着浑浊的河水, 手抖得厉害。他知道这水喝下去就是死, 不喝也是死。 看着孙女痛苦的小脸, 他猛地站起身, 回到破烂的家里,拿出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锅、盆、甚至漏水的桶。他点燃了后院所有的枯枝,将容器架在火上。 他知道这可能没用,但但他必须试试。 火焰噼啪作响,浑浊的水在锅中翻滚,散发出更怪异的气味。老陈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在救孙女,还是在害她? 他舀起一小勺煮沸的水,吹凉后,颤抖着凑到玲玲嘴边。 “乖,喝一点,就一点...” 第四声。太阳、月亮与群星,它们的三分之一光芒骤然黯淡、熄灭,被永恒的阴影吞噬。白昼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光辉,变成浑浊的黄昏;夜晚则更加深沉,剩余星辰的光芒更加微弱。世界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半明半暗之中,时间的概念因此而模糊。 太阳的三分之一熄灭,白昼如同永恒的黄昏,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停电成了常态,犯罪在阴影中滋生。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灾难是否还会加剧。 审判,已全面降临。 救赎?或许只存在于天堂所定义的“新秩序”之中,而通往新秩序的道路,则由无尽的苦难、毁灭和鲜血铺就。 人类的赞歌不是不害怕黑暗,而是在黑暗中,依然愿意点燃微光,无论它多么渺小。 小帅骑着摩托刚拐过金融街街角,大厦的玻璃像蛛网般蔓延开裂纹。下一秒,裂纹中心突然“啵”地炸开,一团浓稠如沥青的黑雾喷涌而出,形似章鱼的怪物落地时化作数根水桶粗的触手,吸盘上的倒刺勾住幕墙,硬生生将二十层的外墙撕开一道三米宽的口子。 “那是什么?!”小帅的尖叫被淹没在更密集的惊呼声里。酷似“螳螂”异种体长十米,深绿色的外骨骼覆盖着黏液,六条节肢踩在沥青路面上,布满锯齿状牙齿的嘴开合间,淌下带着酸腐味的涎水,粘液落下瞬间将地面腐蚀。 数只异种冲向人群,尖叫声瞬间淹没了街道,汽车撞成废铁,人群像受惊的蚂蚁般四散奔逃。 刺耳的防空警报尚未划破云层,市中心的大厦轰然崩塌。 小帅连滚带爬地从翻倒的摩托旁挣脱出来,手肘和膝盖都磨出了血。他刚站稳,就看见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还傻乎乎地蹲在不远处。 “喂!你找死啊!快躲开!”小帅目眦欲裂,嘶吼着冲了过去。 小帅离小女孩越来越近,伸出了手,抓住她的胳膊。 滚烫的鲜血洒在女孩脸上。 “呜呜呜,妈妈。”小女孩被推到在地,双手摸索着地面,小声抽泣,地面湿润一片,空气中是浓烈酸腐味和腥味。 “咔嚓——!” “呜呜呜...”女孩恶心的呕吐,骨骼碎裂与血肉撕裂的恐怖声响在她耳边响起。 小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攫住了他的头部。剧痛还没来得及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他的视野就猛地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自己颈椎被生生咬断的脆响,以及牙齿咀嚼骨头的“咯吱”声。 下一秒,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无头的身躯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硬地顿在原地。一股滚烫粘稠的鲜血,,从他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带着腥甜的铁锈味,瞬间染红了身前那片灰色的水泥地。 异种则缓缓地抬头,阿凯的头颅还在它满是锯齿的血盆大口里,像个破烂的玩偶般晃动。它的嘴角挂着一缕缕猩红的血丝和脑浆。 异种将女孩小心抱起来,打量着哭泣的女孩,然后温柔的擦去了女孩脸上的泪水。 女孩慢慢停止了哭泣,异种牵起女孩颤抖的手放在嘴边。 “啊啊!!” 女孩瘫软着身子,双眼麻木的流泪。 异种狠狠撤下了女孩的手臂,慢慢咀嚼,“咔嚓咔嚓。” 紫色梦幻的泡泡出现在异种身边,异种进食的动作猛然一停,轰然倒地,手中的女孩向着地面落下。 梦幻的光辉从云层缝隙里倾泻而下,雷米尔白色长袍在风中轻轻漂浮,整个城市被梦境包裹,无数的泡泡悄然出现,泡泡像有意识般,将人类护在泡泡了,泡泡碰到异种瞬间将其碾碎。 拉斐尔接住了下落的女孩,翠绿色的光芒围绕着女孩,女孩伤口奇迹般好了。 拉斐尔柔声安慰道,“别害怕,噩梦都过去了。” 女孩呆呆地低着头。 拉斐尔抬手拂过女孩的头顶,一片带着微光的羽毛从她的羽翼上飘落,轻轻落在女孩的掌心。羽毛是淡金绿色的,摸起来像丝绸,即使离开了天使的身体,依然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幸存的人们从藏身处走出来,街道上一片狼藉——倒塌的商铺、变形的车辆、断裂的路灯,还有零星散落在地上的血迹。 有人跪在地上祈祷,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默念;有人举起手机拍摄,镜头追着光点消失的方向,嘴里不停说着“是天使”“我们被救了”; 雷米尔站在拉斐尔身旁,“拉斐尔,你不该来的。” 拉斐尔在救治受伤的人群,“我知道的,雷米尔,幸好还有你陪着我。”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雷米尔不去看绝望又重燃希望的人类,他们并不是“救世主”,反而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第150章 不想毁灭,不能违抗,迟来的正义也不是拯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是最好的选择。 拉斐尔在给全身腐烂的小男孩做治疗, 这孩子的状况糟透了。他的半边脸颊已经腐烂,露出了底下森白的颧骨和部分牙齿,腐烂的肉组织呈现出令人恶心的灰黑色,边缘还在缓慢地渗着黄绿色的脓液。他的左臂更是严重,从手肘以下几乎完全溃烂,露出了发黑的骨头,伤口周围爬满了细小的蛆虫,在腐肉里钻动着。 “乖,很快就好了。”拉斐尔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去男孩额头上的冷汗,掌心凝聚起一团柔和的光芒。 当金光触碰到男孩腐烂的脸颊时,男孩猛地抽搐了一下。 “啊——!!” 男孩的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他的眼睛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死死瞪大,眼球布满了血丝,原本就腐烂的嘴唇在尖叫中裂开,渗出更多鲜血。 “不!不要!好烫!好疼啊——!”他哭喊着,完好的右手拼命地挥舞。 圣光强行净化他体内的腐败毒素。这过程对男孩来说,无异于将溃烂的皮肉生生从骨头上剥离。他的皮肤在光芒下先是变红,然后起了水泡,那些蠕动的蛆虫瞬间被烧成了灰烬,但新的痛苦又紧接着而来,腐败的组织在绿光中化为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男孩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惨叫声也渐渐变得嘶哑,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喘息。他的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汗水浸湿了身下的破毯子。 拉斐尔她没有停下,加大了光芒的强度。这痛苦是必须承受的,要么在净化中重生,要么在腐败中死去。 她柔声安慰“光明会战胜黑暗,疼痛过后,就是新生。” 男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艰难呼吸声。他看着天使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恨。 金光持续了很久很久。光芒终于渐渐减弱,男孩腐烂的脸颊上,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粉嫩的新皮肤,溃烂的手臂也停止了流脓,露出的骨头边缘,甚至开始有细小的肉芽在缓慢生长。 拉斐尔看清男孩的面容,脸上瞬间冷了下来,身影一闪,却被男孩快速抓住了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剧痛的孩子,指甲深深掐进拉斐尔的皮肉,甚至渗出了金色的血。 男孩诡异地盯着拉斐尔,笑容从男孩刚刚长出新皮肤的嘴角蔓延开来,笑容与他稚嫩的脸庞格格不入,充满了毛骨悚然的邪气。 男孩笑嘻嘻地看着拉斐尔,“拉斐尔小姐,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不过你的记忆还真好。” 天使心中一紧,瞬间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她想挣脱,但男孩的手掌上突然爆发出一股阴冷的绿气,像毒蛇般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而上,瞬间冻结了她的神力流转。 男孩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体在黑气的包裹下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原本瘦弱的身躯迅速膨胀,骨骼“咔咔”作响,稚嫩的脸庞扭曲变形。 “为了引你上钩,我可是演得很辛苦啊。”别西卜用指甲刮过拉斐尔的脸颊,留下几道血痕, 他猛地将拉斐尔拽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 “好久不见啊,拉斐尔。”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吹号角的情节借鉴基督教《圣经》中的《启示录》,《启示录》8:2-13中记载,七位天使依次吹响号角,每吹一次号角,就会引发相应的灾难, 第136章 救世主 消失许久的别西卜无声地穿行在扭曲的光影之间, 手中拖拽着一道挣扎不休的锁链链。 链子的另一端,束缚着拉斐尔。 这位大天使长此刻光辉黯淡,她圣洁的羽翼被污秽的黑暗能量缠绕压制, 无法挣脱。 “放开我,污秽之物!你这是在亵渎!” “亵渎?”别西卜的声音嘶哑,“比起你们正在做的事情, 我这小小的‘邀请’简直堪称彬彬有礼, 我亲爱的拉斐尔小姐。”他猛地一扯光链, 强行拖着拉斐尔穿透了一层维度壁垒。 刹那间, 气味和声音扑面而来。 他们站在一座城市的废墟之上。天空是污浊的暗黄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灰烬、苦艾的苦涩以及...尸体开始腐烂的甜腻恶臭。 远处,曾经是河流的地方流淌着粘稠的、发着磷光的苦水。倒塌的建筑物下压着无法计数的残骸。死寂中, 偶尔传来几声幸存者痛苦的呻吟。 “看看, ”别西卜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看看你们‘神圣净化’的杰作。多么‘纯净’啊,不是吗?除了死亡,别无他物。”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拉斐尔眼眸剧烈波动, 为了展示人类的脆弱?还是为了激起我无用的同情?” “同情?”别西卜嗤笑一声,拖着他向前走去, 靴子踩在灰烬和碎骨上, 发出咯吱的声响。“不, 我是来给你上一课。一堂关于‘代价’的课。” 他们走过一条街道。一个男人徒劳地用手挖着一堆坍塌的瓦砾, 指甲外翻, 鲜血淋漓, 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他对从身边走过的两位超然存在毫无反应。 “他在找他的妻子, 或者孩子?”别西卜语气平淡, “可惜, 下面只有压扁的肉块了。拜你们那场华丽的‘号角交响乐’所赐。” 拉斐尔闭上眼。 “睁开眼!”别西卜猛地喝道,声音尖锐,“看看!用你那双号称能看透一切痛苦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不是两军交战的误伤!这不是必要的牺牲!这是屠杀!是你们天堂,亲手洒向毫无反抗之力的人间的‘圣火’!” 他们来到苦水河边。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试图用破碗舀起河水,一个更小的孩子已经倒在一旁,身体微微抽搐,口吐白沫。 别西卜凑近她,如同毒蛇吐信:“告诉我,拉斐尔。当你们吹响号角,宣告着裁决,可曾有一瞬间,想过这‘裁决’之下,埋葬了多少这样的‘代价’?” 拉斐尔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孩子,看着那片绝望的土地。 “我们...是为了最终的秩序...为了清除罪恶...”拉斐尔的声音干涩,这些话在此情 此景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罪恶?”别西卜猛地指向还在挖废墟的男人,指向那些濒死的孩子,“他们的罪恶是什么?是生而为人吗?!还是不够虔诚?告诉我,拉斐尔!用你那神圣的律法告诉我,他们究竟犯了何等滔天大罪,需要承受这‘净化’!到底是谁让他们在满是疮痍的家园里哀嚎。” 拉斐尔,“创痛终平,伤痕终愈,此间苦楚,终有尽头。” 别西卜看着她坚定的神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别西卜的声音低沉下去,他凝视着眼前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倒影。 “很久以前,有一个可怜的小孩。卑微得像尘土,饥饿是他的常态。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干过,偷窃、乞讨,甚至和野狗抢夺一点发霉的肉屑,那都是家常便饭。” 拉斐尔沉默着,翠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废墟。 “但命运连这点卑微的生存都不愿施舍。他不小心,也许只是挡了路,也许只是眼神冒犯了、惹怒了一位路过的权贵。结果?”别西卜嗤笑,“被打得缺胳膊少腿,像破布一样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等着流血殆尽,或者被野狗分食。” “在他意识模糊,临死前的极度痛苦中,他向一切能祈求的存在祈祷,祈祷谁能来救救他。” 别西卜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拉斐尔。 “然后,奇迹发生了。一个…‘善良慈爱的神的孩子’回应了他。”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最初的感激和其后无尽的苦涩。 冷。刺骨的冷。比跟野狗抢食被打断肋骨丢进雪窝的那次还要冷。 少年缩在垃圾堆的臭气里,感觉自己像块被撕烂的抹布。左胳膊和右腿以奇怪的角度扭着,疼得已经麻木了。血糊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暗红。权贵老爷马蹄扬起的灰尘好像还呛在喉咙里。 我要死了。我知道。 野狗的绿眼睛在暗处闪着光,越靠越近。我却连抬起一根手指赶走它们的力气都没了。 不甘心。我偷过祷告堂的面包,听过那些穿着暖和袍子的人说什么“神爱世人”。神在哪里?爱在哪?我像蛆虫一样挣扎着活了这么久,就要这么烂掉了吗?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在心里嘶吼,向所有可能听见的东西祈祷。 “不管是神,是魔,还是路过的鬼...” “救救我,谁都好,救救我…” “...我不想死…,不想就那么死了...”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天亮了。阳光刺眼。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胳膊和腿,甚至比以前更有力气。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梦。 第151章 身上连个疤都没留下。 是神迹!一定是神听到了我的祈祷!祂没有抛弃我!我几乎是爬着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磕头,眼泪混着昨天的血污流下来,心里涨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感激。有谁…有谁回应了我这个垃圾一样的孩子! 好日子像偷来的糖,还没咂摸出滋味就没了。天火了?还是神怒了?不知道。反正庄稼一下子全枯了,河里的水喝了肚子疼得打滚,很快就没人敢喝了。 饿。比任何时候都饿。肚皮贴着脊梁骨,烧得慌。 那个总偷偷塞给我半块饼的小丫头阿草,眼睛都饿得没神了,拽着我的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哥…我饿…” 我看着她又黄又瘦的小脸,再看看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手。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压都压不住。 …这手能再长出来,对吧? 我跑到没人看见的破屋后头,咬着木头,用生锈的柴刀…剁了下去。疼得我差点把木头咬穿,眼前发黑,冷汗像下雨一样。 我把煮熟的那块肉递给阿草时,手还在抖。她吓坏了,不敢吃。我哄她,说是我找到的死老鼠肉。她饿极了,终于小心翼翼地吃了,一边吃一边哭,说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阿草抱着我发誓:“哥…我绝对…绝对不告诉别人…” 我信了。我真傻。 后来,还是有人知道了。是阿草说漏了嘴?还是煮肉时被人闻到了香味?不知道。 村民们围住了我。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的,不是哭的,是饿的。像一群饿疯了的狼,但嘴里却说着人话。 “娃子…好孩子…你是个善心的…”老村长的声音干涩,眼睛却死死盯着我新长出来的手,“你看,大家都要饿死了…你是老天爷赐给咱村的救世主啊!” “对!救世主!”有人跟着喊,声音急切,“你就发发慈悲,救救大家吧!” “就…就借一点…一点点肉…你能再长的,对吧?”那个平时最和善的木匠大叔看着怀里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儿子,手里拿着砍柴的斧头,一步步靠近,眼睛不敢看我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住了娃子…为了孩子…你是救世主啊…你可以不救我...请救救我的孩子吧!” 他声音发抖,举起斧头的手也在抖。 我尖叫着往后缩,“不!我不是救世主!!!不要那么叫我!” 但有人开了头,就像堤坝裂了个口子。 “就一点!他能再长!” “为了孩子!” “为了活下去!” 我害怕极了,想跑,但他们人太多了。 他们扑了上来。绳子勒进我新长出来的皮肉里。我被拖拽着,扔进了村头那个阴冷潮湿、满是霉味的地窖。 我尖叫苦苦哀求他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但“救世主”这三个字像咒语,捆住了我的手脚,也撕掉了他们最后一点犹豫。 他们扑了上来,绳子勒进我新长出来的皮肉里,生疼。 我被拖拽着,扔进了村头那个阴冷潮湿、满是霉味的地窖。 地窖门关上的一刹那,最后的光线里,我看到阿草被她娘死死捂着嘴拖走,眼泪流了满脸。 黑暗里,我听到他们在外面上锁,还有更加“虔诚”的争论。 “轻点…小心别伤到心口和头…救世主还得靠这个长肉呢…” “腿上的肉厚…救世主慈悲…” “胳膊上的肉嫩…多谢救世主救命…” 柴刀砍进骨头的声音。我自己的惨叫。还有他们每次动手前那虚伪的、一遍遍的“对不起”和“谢谢救世主”。拿到肉块后,那短暂却又迫不及待的、吞咽和生火的声音。 一次。两次。无数次。 新肉长出来的痒和被割开的疼交织在一起。地窖里的霉味、我自己的血水的铁锈味、还有他们嘴上廉价的感激和道歉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像一头被圈养的、被称颂着的牲畜。他们需要我的肉,也需要“救世主”这个名头来粉饰他们的暴行,好让自己觉得不是在作恶,而是在接受“神迹”的恩赐。 从一开始的犹豫、愧疚,到后来的麻木、熟练,甚至开始讨论哪里的肉“更嫩”。 我又开始祈祷。这次我哭着想:让我死吧。求求谁了,让我死了吧。别再叫我救世主… 第137章 恶魔的诞生 地窖里的日子没有尽头, 窖门每次打开,透进来的光都让我发抖。伴随着的,永远是那句虚伪到令人窒息的, “救世主,对不起,再借一点, 就一点…” 这便是我世界的全部。我的身体像一口被诅咒的井, 不断涌出血肉, 供他们汲取, 维系着他们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们偶尔会扔下来一点发霉的、我自己的肉熬成的汤,维持我不死。 “吃吧,救世主, 吃了好长肉…” 那声音让我恶心得想吐, 但极致的饥饿会压倒一切。我吃了。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也在啃食自己的灵魂。 一开始觉得吃自己的血肉好恶心,后面觉得味道也不错,还挺香, 可我为什么在流泪?好痛!是什么在疼? 那个曾经回应过我的,“神的孩子”, 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眼。只有无尽的黑暗、疼痛、和那句诅咒般的“救世主”, 在我腐烂的余生里, 反复回荡。 我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地窖门打开的间隔似乎慢慢变长了。有时能听到外面隐约的欢呼声?好像是雨声?也许是灾难终于快要过去了。 我可以出去了吗?好痛苦!终于要结束了吗!外面的世界, 是什么样的?我要离开这里, 我不是谁的救世主!!! 他们每次下来, 脸上的焦虑似乎少了些, 但看我的眼神…却更加复杂。不再是纯粹的饥饿, 而是掺杂了恐惧、厌恶, 以及一种…想要掩盖什么的急切。 外面的世界或许开始慢慢恢复。但地窖里的‘盛宴’没有停止。贪婪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天赐的肉源’,怎么会放过他? 可故事都有结局,救世主般的牲畜也一样。 终于有一天,地窖门再次被打开。久违的、刺眼的阳光涌进来,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几个人影站在门口,不再是那副饿殍般的模样,但脸上毫无喜色,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看待怪物的神情。老村长、木匠大叔…都在。他们身后好像还有别人,穿着不一样的袍子。 “出来吧,娃子。”老村长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了以往的“感激”,只剩下紧绷的戒备。 他们把我拖了出去。我的腿因为太久没正常站立和行走,软得像面条。阳光晒在皮肤上,有种不真实的温暖。 我贪婪地呼吸着没有霉味的空气,恍惚地看着四周。灾难似乎真的过去了,虽然大地依旧贫瘠,但有了些生机。 我以为…我以为终于结束了。尽管恨,但我或许…能离开了? 我甚至听到有人低声说:“总算过去了…多亏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老村长一声严厉的咳嗽打断了。 然后,我看到了那些穿着黑袍子、胸前挂着冰冷金属符号的人。是镇上教堂的人。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像看着粪坑里的蛆虫。 老村长走上前,指着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恐惧”:“神父!就是这个怪物!就是它!灾难就是它引来的!它是恶魔的化身!”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木匠大叔也站出来,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初拿着斧头时的愧疚和哀求,只剩下一片“正气凛然”:“对!就是他!用他那邪恶的、能再生的身体蛊惑了我们!让我们犯了罪!” “他逼我们吃它的肉!想让我们都变成怪物!” “他是恶魔!必须净化它!” “请神父为我们除魔!” 村民们群情激愤,仿佛之前那个一遍遍喊着“救世主”、小心翼翼避开我要害割肉的人不是他们。他们迅速而彻底地忘记了地窖里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他们把所有的恐惧、罪恶和不堪,都迫不及待地倾泻到了我身上。 “救世主”这三个字,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和荒谬。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扭曲的、急于撇清关系的脸,看着那些教堂人员拿出圣水和十字架,嘴里念着驱魔的咒文。 那一刻,比柴刀砍进身体更疼的冰冷,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 只是看着他们。 看着这场刚刚开始的、“正义”的除魔仪式。 心里某个地方,彻底碎了。然后,一种比地窖更深沉的黑暗,涌了上来,淹没了所有。 阳光毒辣得像烧红的针,一根根扎进我裸露的皮肤。我被粗糙的绳索捆着,吊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手腕和脚踝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虽然血肉很快又会愈合,然后再次被磨烂。 那个教堂来的神父,往我身上泼洒所谓的“圣水”,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宣布我是引来灾祸的“恶魔”,要在这里暴晒七日,洗净污秽,再用圣火彻底净化。 第152章 村民们围在下面,眼神里不再有饥饿,只剩下恐惧、厌恶,还有一丝…他们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因为找到了“罪魁祸首”而产生的扭曲的轻松。 他们急切地需要一个目标來承担所有苦难的罪责,而我就是那个现成的、不会真正死去的祭品。 苍蝇。 很多苍蝇。 它们被血腥和腐烂的气味吸引而来,嗡嗡地围着我的伤口打转,落下,吮吸我的血,啃食我不断再生的腐肉。 我麻木地看着它们。甚至有点想笑。看啊,连苍蝇都知道来吃我这“救世主”的肉。 七天。滴水未进,日夜暴晒。疼痛、干渴、耻辱…还有下面那些曾经分食我、如今却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的人们。 第七天,他们堆起了柴火。 神父举着火把,高声朗诵着经文。村民们屏息看着。 火把被扔了上去。 火焰瞬间吞没了我。皮肤焦黑、起泡、撕裂。比柴刀砍更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我在火焰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不是因为□□的疼,而是因为那焚心的恨意和彻底的绝望。 我能听到下面有人发出压抑的惊呼,有人别过头去,但更多的人,眼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如释重负的光。 烧吧。烧干净就好了。烧死了“恶魔”,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那些围着火堆的、被火光映照得如同鬼魅般的脸。 … … 黑暗。无尽的黑暗。 然后,是一种奇特的感知…蔓延开来。 我“看”到了。 那个木匠大叔,在火灾后的第三天清晨,去打水时,猛地在水面的倒影里…看到了我的脸!那张被烧得焦黑扭曲的脸,正对着他笑! 他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水桶打翻在地。 不只是他。 老村长晚上起夜,在昏暗的油灯下,看到墙角阴影里,站着一个焦黑的人影,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空洞,正“看”着他。 洗衣的妇人在河边,看到成群的老蝇聚集成我模糊的形体。 所有…所有吃过我血肉的人… 所有…吃下了那些被苍蝇也叮咬过的、我的血肉的人… 他们开始看到我。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在倒影里,在阴影里,在梦里。 恐惧再次攫住了村子。这次,不再是饥饿,而是更深沉、更无孔不入的、对未知和诅咒的恐惧。 他们跑去求神父,但神父自己也吓得瑟瑟发抖,他主持的火刑,他离得最近,他也“吃”下了足够多的、混合着苍蝇和灰烬的…我的怨恨。 我感受到了。 我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那么甜美,那么可口。 比他们的血肉…美味千万倍。 那些吃过我血肉的生物,包括那些苍蝇,它们的意识,如同蛛网上的节点,与我新生的、无形的意识连接在了一起。 我能…控制它们。 于是,复仇开始了。缓慢,而精准。 第一天,死的是当初第一个举起斧头的木匠大叔。人们发现他淹死在了水缸里,缸里漂满了密密麻麻的、溺死的苍蝇。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极致的恐怖。 第二天,是那个锁上地窖门的铁匠。他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铁匠铺里,浑身没有任何伤口,但七窍都被黑色的蝇卵填满。 第三天… 第四天… 每一天,死一个人。死状各异,却都诡异可怖,都与苍蝇有关。 绝望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整个村庄。没有人再能睡着,没有人敢独自待着。他们互相猜疑,精神在无尽的恐惧中被一点点折磨、瓦解。 他们试图逃跑,但无论跑到哪里,只要他们体内还残留着我的血肉,那些苍蝇就会如影随形,将我的“视线”带去,将恐惧带去。 最后。 只剩下那个…我曾经救过,又最终背叛了我的…阿草。 我出现在她面前。不再是模糊的倒影或蝇群,而是凝聚成了实体。 一个由无数苍蝇汇聚而成的、勉强维持着人形、不断滴落着腐液和蠕动着蛆虫的…恶魔。 她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出去…” 我只是“看”着她,无数复眼里倒映着她崩溃的样子。 然后,我伸出了“手”,由亿万只苍蝇组成的肢體,缓缓地,按在了她的头顶。 我没有立刻杀死她。 我让她“感受”了。感受我在地窖里每一次被切割的痛苦,感受我被火焰焚烧的痛苦,感受我被所有人背叛、从“救世主”变成“恶魔”的痛苦… 感受我所有的绝望。 她的眼睛迅速失去了神采,身体剧烈地抽搐,口吐白沫,最终在极致的精神冲击下,彻底崩溃、死亡。 我俯下身,无形的口器探出,吃下了她最后散发出的、最浓郁的那股…绝望的滋味。 甘美无比。 做完这一切,我,悬浮在死寂村庄的上空。 下方,再无活物。 我的意识蔓延开,通过那些散播出去的苍蝇,通过所有吃下过我血肉的生物,开始看向更远的地方,看向那些…同样充斥着虚伪、背叛、以及无尽痛苦的世界。 仇恨并未消失,只是化作了更冰冷、更永恒的东西。 盛宴,才刚刚开始。 第138章 最初的地狱 ·  因为吃了人的血肉和灵魂, 便被无尽的罪业和怨恨缠身,那‘神赐’的再生之力也变了质。身体开始一直腐烂。无论再生多少次,新生的血肉都会迅速溃烂、发臭, 伴随着无休止的痛苦,就像别西卜腐烂的灵魂一样,永无止境。 但他所过之处, 再无宁日。 村庄一个接一个地死寂下来。不是简单的屠杀, 而是某种更精妙、更彻底的“收割”。牲畜倒毙, 庄稼在田地里腐烂发黑, 水源泛起恶臭的泡沫。 人们先是陷入无端的争吵与猜忌,继而开始被诡异的噩梦和幻觉折磨,最后在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尸体上往往聚集着异常肥硕、闪着不祥金属光泽的苍蝇。 “苍蝇王”的恶名如同瘟疫本身, 在人间飞速蔓延。他们都叫我,瘟疫与腐朽的化身,苍蝇之王,别西卜。 幸存者们瑟缩在残破的神庙或地窖里, 向着他们所能想象的一切神明祈祷,哭喊着祈求天国降下怜悯, 驱逐这带来腐烂与绝望的恶魔。 他们的祈祷, 似乎终于越过了那日益黯淡的苍穹。 那一天, 别西卜正悬浮在一个新被“播种”了绝望与瘟疫的村庄上空, 享受着那哀嚎、恐惧交织而成的“盛宴”。 无数苍蝇如同黑色的潮汐, 围绕着他巨大的、由污秽与虫群构成的模糊形体盘旋, 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 骤然间, 天穹仿佛被撕裂了! 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毁灭意志的金色光柱轰然落下, 精准地砸向别西卜所在的位置!光柱所携的热浪瞬间将下方村庄的屋顶点燃, 将萦绕的蝇群汽化! “污秽之物!你的亵渎之路,到此为止!” 米迦勒的声音响彻天地。他自光柱中降临,六翼尽展,炽热的光焰在他周身燃烧,手中的圣剑指向别西卜,目光如熔化的黄金,冰冷炽烈。 蝇群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地汇聚,试图阻挡那神圣的光辉。但米迦勒的力量是压倒性的。圣剑挥动,金色的弧光扫过,大片大片的苍蝇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张般化为飞灰,散发出焦臭的气味。 别西卜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凝聚起强大的黑暗与瘟疫之力,污秽的能量洪流如同黑色的瀑布般冲向米迦勒。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半空中猛烈撞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将下方村庄的残骸进一步摧垮! 战斗激烈异常。别西卜的力量源自最深的怨恨与绝望,诡异难缠,无数蝇群舍生忘死地扑向米迦勒,试图用污秽侵蚀他的神圣之躯。 而米迦勒则代表着绝对的光明与秩序之力,圣剑每一次挥动都净化大片邪恶,光焰灼烧着别西卜的本体,迫使那由苍蝇组成的形体不断溃散又重组。 显然,别西卜落在了下风。米迦勒的力量天生克制他,圣焰对他造成的痛苦远非寻常伤害可比。但他依旧在拼死反抗,嘶吼着,驱动着漫天蝇群和地底涌出的更多污秽,疯狂地攻击着米迦勒,每一击都带着倾尽一切的恨意与毁灭欲。 就在米迦勒高举圣剑,准备施展更强力的裁决,将别西卜彻底净化或驱逐回地狱的瞬间。 一道柔和的翠金色光芒出现在战场的边缘。 拉斐尔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她并未参与战斗,只是被这边巨大的能量波动吸引而来。翠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场光明与污秽的惨烈战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困惑。他看着那个在圣光下痛苦挣扎、不断扭曲的苍蝇恶魔,看着那无尽的怨恨与绝望的具象化。 第153章 就在拉斐尔目光投过来的那一刹那。 正在疯狂攻击、嘶吼咆哮的别西卜,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那由无数复眼构成的、混乱的视觉焦点,穿越了米迦勒炽热的光辉,穿越了漫天飞舞的蝇群,牢牢地、精准地…锁定在了拉斐尔的身上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拼死反抗的疯狂恨意,那歇斯底里的毁灭冲动,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 他周身汹涌的黑暗能量瞬间平息,狂暴的蝇群也变得安静下来,只是茫然地盘旋着。 米迦勒的圣剑已然挥下,却在触及别西卜本体的前一刻硬生生停住,他感受到,对方所有的抵抗意志,消失了。 别西卜那巨大的、污秽的、不断滴落腐液的躯体,开始缓缓收缩,变化,最后竟然勉强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残破的人形轮廓,依稀能看出是那个地窖中少年的影子,却由无数苍蝇和污物构成,不断溃散又勉强凝聚。 他“看”着拉斐尔,那双由最漆黑苍蝇复眼构成的“眼睛”里,所有的疯狂与怨恨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无比复杂的、深不见底的…悲哀与认命。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散去了所有力量,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面对着米迦勒的圣剑,以及…远处的拉斐尔。 仿佛在说:原来是你。 原来…最终来“终结”我的,是你。 然后,他微微低下了那丑陋不堪的头颅,不再有任何动作,等待着最终的裁决,或是…驱逐。 米迦勒皱紧了眉头,手中的圣剑光辉依旧璀璨,却带着一丝疑惑。他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放弃是因何而起。 拉斐尔悬浮在半空,她凝视着那个在米迦勒圣剑前放弃抵抗、形态可怖的恶魔。那恶魔此刻凝聚出的模糊人形轮廓,以及那双由无数复眼构成的、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太多她无法理解的情绪。 那情绪太沉重了,沉重到几乎要穿透天使与生俱来的神圣屏障,触及某种…本不该存在的共鸣。 拉斐尔微微偏头,眉宇间拢起一丝真实的疑惑,仔细地“阅读”着对方的气息,只有无边无际的、沉沦的黑暗与罪业。就像千千万万其他堕落的灵魂一样,只是这个格外强大,格外…痛苦。 只有纯粹的怨恨、绝望、污秽与黑暗治愈天使,司掌的是复原与生机,与这种代表腐朽与终结的存在天生对立,绝无交集。 毫无疑问,别西卜是必须被净化的邪恶本质。 拉斐尔摇了摇头,眼眸中恢复了一片澄澈的、不带杂质的悲悯,“米迦勒,执行裁决吧。我并未在他身上感知到任何特别之处…或许只是你的力量彻底压制了他,使他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她看向米迦勒,顿了顿,补充道,仿佛在为对方的异常行为做一个合理的注解:“又或许,他只是…认清了其罪业的终局。”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别西卜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仍残存着一丝荒谬期待的心脏。 认清了…罪业的终局? 呵…呵呵… 原来…真的不记得了。 那个在垃圾堆里回应了他绝望祈祷的“神的孩子”…那个他曾视为世间唯一温暖和光明的存在…那个他在地狱般无尽的痛苦中曾无数次呼唤的名字… 彻彻底底地…忘了他。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怨恨,所有扭曲的复仇,以及最后这可笑的可悲的、在感受到对方气息时骤然熄灭反抗火焰的举动…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放弃了抵抗,不是因为认输,而是因为…终于绝望到了极致。 那由苍蝇勉强维持的人形轮廓瞬间崩溃了,重新化作了庞大、污秽、散发着无尽绝望的虫群之云。但他没有再攻击,也没有再逃跑。 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所有的意志都被抽空了。 等待着那曾经赐予他“生”的“神的孩子”,亲自下令,给予他最终的“死”(或放逐)。 米迦勒不再犹豫,圣剑挥落,并非净化,而是撕裂开一道通往地狱深渊的裂缝。强大的吸力从中涌出,缠绕住别西卜庞大的虫群之躯。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滚回你黑暗的巢穴去吧,污秽之物!” 别西卜没有任何反抗,任由那裂缝将他吞噬。在最后一丝意识被地狱的黑暗吞没前,他那由无数复眼构成的视线,最后一次穿过裂缝,看了一眼外面那个翠金色的、依旧带着纯净而困惑神情的身影。 然后,地狱的裂缝合拢。 天空恢复了浑浊的颜色,只剩下残留的圣光和一些焦黑的蝇尸缓缓飘落。 “奇怪的恶魔。”拉斐尔轻声自语,最终将这归因于对方那过于强烈的绝望情绪所带来的短暂影响。 转身与米迦勒一同化作流光离去,将这片死寂的土地和那个被彻底遗忘的故事,留在了身后。 地狱最深处,无尽的蝇群在黑暗中沉默地盘旋着,凝聚又散开。 地狱没有日月,只有永恒的血色天空和灼热的硫磺气息。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唯有痛苦和挣扎是永恒的刻度。 别西卜在地狱的荒原和焦土间漫无目的地徘徊。他身体那永无止境的腐烂仍在继续,散发着连其他恶魔都避之不及的恶臭。 饥饿感。 并非对食物,而是对某种能填补体内无尽空虚之物的渴望,日夜灼烧着他。别西卜发现,吞噬那些弱小的恶魔能稍微缓解这种饥饿感,也能让身体的腐烂暂时减缓片刻。 于是,猎食成了他存在的唯一目的。他像一股污秽的瘟疫,所过之处,弱小的魔物被他的蝇群啃噬殆尽,只留下残缺的骨架。 他听过地狱深处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大多是关于某些创世的故事或是强大魔君的。他都嗤之以鼻,直到某个被他在啃食前哀嚎的深渊蠕虫,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模糊的秘辛: “…七…七枚种子…传说…是神…亲手种下的…” “…天生的君王…注定要…君临地狱…” “…原罪…的化身…” 第139章 原罪 别西卜停下了撕扯的动作。神的种子?在地狱?原罪的君王?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冲动攫住了他。那不仅仅是为了缓解饥饿或腐烂, 还有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和...渴望。 他放过了那条蠕虫,任由它仓皇逃入岩浆。他有了新的目标。 寻找种子的旅程比猎食更加漫长和残酷。地狱广袤无边,充斥着各种极端环境和可怖的存在。他依照着那模糊的传说和体内那点微弱的感应, 向着地狱最深处、最污秽、力量最混乱的核心区域进发。 他穿越了哀嚎之渊,那里充满了永世受苦的灵魂碎片,它们的悲鸣足以让任何理智的存在发疯。他攀爬了刀锋山脉, 每一步都踩在锐利得能切开灵魂的晶石上。他潜入了遗忘黑海, 在由凝固的罪恶和绝望构成的粘稠海洋中挣扎前行。 一路上, 无数的恶魔试图阻挡他、吞噬他。有庞大如山岳的深渊巨兽, 有狡诈阴险的骷髅军团,有由纯粹怨念构成的幽灵之王。 别西卜一次次战斗,他的力量在厮杀中不断增长, 对蝇群的控制越发精妙, 吞噬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缓解饥饿而吃,更是为了夺取力量,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种子”。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也许几个世纪,也许更久。 在一处名为“贪婪矿坑”的可怕地域, 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恶魔。 那地方遍布着扭曲的水晶, 每一种都散发着诱人堕落的气息, 映射着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无数的恶魔如同工蚁般在其中挖掘, 为它们的王奉献财富。 而它们的王, 就坐在由无数黄金、宝石、乃至冻结的灵魂货币堆砌而成的巨大宝座上。他外形更像一个优雅而富有的贵族, 只是眼中闪烁着对财富永无止境的、灼热的贪婪。他自称——玛门。 玛门对别西卜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他甚至挥手阻止了手下恶魔的攻击。 “又一個被传说吸引来的觅食者?”玛门把玩着一颗不断尖啸的灵魂宝石, 慵懒地开口, “为了那所谓的‘原罪种子’?” 别西卜警惕地看着他,蝇群在身后嗡嗡作响。 “放松点,苍蝇佬。”玛门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算计,“我对打打杀杀没太大兴趣,除非能带来利润。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感觉’到,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而你…你身上的臭味和那种空虚的饥饿感,我猜,‘暴食’或许很适合你?” 玛门似乎知道得很多。他告诉别西卜,他也相信那个传说,并且动用了他庞大的“财富”和情报网络,一直在搜寻“贪婪”种子的下落。他认为这些种子是地狱本源力量的体现,得到它们就能成为真正的、统治一方的恶魔君王。 “合作怎么样?”玛门提议,“看样子我们找的不是同一颗种子,暂时没有冲突。这地狱深处危险重重,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找到种子的机会。而我,恰好很有‘资源’。” 第154章 别西卜沉默着。他不信任任何存在,尤其是玛门这种精于算计的。但他们目标相似,且玛门似乎确实掌握着更多信息。 最终,一种对“种子”极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暂时与玛门结成了脆弱的同盟。 在玛门的财富和情报支持下,搜寻的效率大大提升。他们闯过了更多险地,击败了更多强大的守护者。玛门总是能用他的“财富”收买或制造混乱,而别西卜则负责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吞噬和摧毁障碍。 终于,在一处名为“无尽饕餮之喉”的可怕深渊底部,别西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召唤。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蠕动、收缩、膨胀的…东西。它不像植物种子,更像是一颗黑暗的心脏,一个浓缩的黑洞,散发着最原始、最纯粹的饥饿与吞噬一切的欲望。 仅仅是感受到它的气息,别西卜体内的饥饿感就达到了顶峰,几乎要将他自身反噬。他咆哮着,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将那枚“暴食”的种子吞入腹中! 难以形容的能量瞬间爆发! 别西卜的身体剧烈扭曲、膨胀!无尽的蝇群从他体内涌出,又被他吸收!那永无止境的腐烂瞬间被治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邃、更恐怖的本质力量!他的形态变得更加巨大、非人,象征着永不满足的欲望本身。他成为*原罪——暴食(beelzebub, lord of gluttony)! 几乎在同一时期,玛门也在另一处“财富之泉”的源头,找到了那枚闪烁着诱人金光的“贪婪”种子,并与之融合,成为了原罪——贪婪(mammon, lord of greed)。 两位新生的原罪魔王在地狱深处苏醒,他们的力量震撼了整个层面。而他们的结盟,也从此奠定了地狱格局的基石。 在地狱深处,两位新生的原罪君王短暂停留,适应着体内奔涌的、近乎本源的力量。玛门坐在他用魔力瞬间构筑的、华丽却透着冰冷气息的黄金宝座上,指尖敲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周身环绕着无形吞噬力场、形态愈发非人的别西卜,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嘲弄。 “很有趣,不是吗?苍蝇王。”玛门微笑着,眼中闪烁着金币般冰冷的光泽,“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将我们视为极恶的化身,是必须被净化、被审判的‘罪’。” 别西卜(或许现在更应称他为暴食君王)发出低沉的、仿佛无数苍蝇振翅共鸣的嗡鸣,作为回应。 玛门继续道,声音如同毒蛇滑过金币堆:“但他们或许忘了——或者说,故意忽略了——我们所代表的这些‘原罪’,其本质,不过是那些渺小人类赖以生存的本能,扭曲失控后的模样。” 他伸出手指,一一细数,如同在清点一笔笔罪恶的账目:“信仰欲的异化为傲慢; 竞争欲的变质为嫉妒; 保护欲的极端为暴怒; 休息欲的沉溺为怠惰; 物质欲的膨胀为贪婪; 生存欲的过度为暴食; 繁衍欲的失控为色欲。” 玛门看向别西卜:“而你的,我亲爱的别西卜。”玛门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残忍,“这是最原始、最根本的生存欲的过度。吃,为了活下去。但当这种欲望超越了一切界限,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填补永不满足的空虚,为了吞噬而吞噬,甚至不惜将自身和他人一同吞噬…便成了你这般模样。” 他总结道,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狱层面:“本能本身并无罪孽。饥饿便要食,渴便要饮,惧便要怒,此乃生灵存续之基。然而——”他话锋一转,冰冷刺骨,“当这些欲望脱缰失控,彻底践踏了其他存在的生存与尊严,将万物皆视为满足一己之私的工具和食粮时…” “…它便不再是本能,而是沦为了最深沉、最纯粹的罪性(sin)。” “而我们,”玛门张开双臂,仿佛拥抱这整个罪恶的地狱,“就是这罪性本身凝聚而成的君王。我们不是原因的创造者,我们只是…它们最终极的体现和归宿。” 别西卜沉默地听着,体内那无尽的饥饿感似乎因玛门的话语而更加汹涌。他理解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存”这一本能最极端、最黑暗的注释。 本能无罪,但当欲望脱离约束、践踏他人时,即沦为罪性。 这便是他们的王座所建立的基础,也是他们与生俱来、无法摆脱的本质。 路西法及其麾下炽天使的堕落,如同将烧红的烙铁投入了本就沸腾的地狱油锅。他们带来的不是混乱,而是一种近乎碾压性的、令人窒息的力量秩序。 这些曾经的至高天居民,即便失去了荣光,其本质的力量也远超寻常恶魔的想象。他们迅速占据地狱最富饶、战略位置最重要的层面,掠夺资源,建立堡垒,其威势让别西卜和玛门这等新晋的原罪魔王也感到了深刻的忌惮与…恐惧。那是一种位阶上的、近乎本能的压制。 就在别西卜蛰伏于他的暴食王庭,不断吞噬以巩固力量、消化那源自“种子”的庞大原罪之力时,玛门再次找上门来。贪婪之王的眼睛里是着比平时更加精明和狂热。 “亲爱的,有个天大的‘好处’,”玛门搓着手指,金币在指尖翻转,“第六天的两个巨兽造物,记得吗?利维坦和贝希摩斯。” 别西卜抬起腐烂的眼皮,蝇群在他周围躁动不安。 “他们打起来了,蠢货一样,动静大到引来了神罚。”玛门语速很快,“结果,贝希摩斯那傻大个直接被打得神形俱灭,只剩下一具空壳留在人间!而利维坦…哼,据说也被打落下来,不知怎么居然成了‘嫉妒’的化身,也挤进我们原罪的行列了。” 玛门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诱惑:“想想看,贝希摩斯!神的巨兽造物!它的身体里蕴含着多么庞大的原始力量!如果我们能去找到并…‘享用’一番,我们的力量会增长到什么地步?说不定…就不用再怕那些眼高于顶的堕天使了!” 别西卜沉默了。吞噬贝希摩斯的遗体?这个念头本身就充满了亵渎和…极致的诱惑。暴食的原罪在他体内轰鸣,渴望一切蕴含着力量之物。但他残存的理智(或者说,对神罚的残余恐惧)让他犹豫。那毕竟是神的造物,直接啃食其遗体,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就我们两个?”别西卜嘶哑地问,语气中带着疑虑。 “当然不!我还找了个帮手。” 第140章 最初的地狱2 “‘死亡天使’?”别西卜嗡鸣着, “他会同意?他毕竟曾经是...” “所以他才是最好的人选!”玛门得意地笑了,“他脑子不太灵光,脾气却比地狱火还爆, 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堕落的身份又恨又迷茫。看我的。” 当玛门找到萨麦尔时,这位前死亡天使正对着地狱的血色天空发呆,身上还残留着些许不愿褪去的圣洁气息, 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萨麦尔大人, ”玛门用上了敬语, 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揶揄, “有个提升力量的好机会,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萨麦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滚开,贪婪的蛆虫。我没兴趣参与你们恶魔的勾当。” “哦?”玛门故作惊讶, “难道您还想着有朝一日能重返天堂, 继续做您高贵的天使长?所以看不上我们这点‘恶魔的勾当’?” 萨麦尔的身体猛地僵住,拳头骤然握紧,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戾气:“你找死!” “别激动嘛,”玛门摊摊手, 继续火上浇油,“我只是觉得,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不让自己在这里过得好一点呢?强大一点呢?还是说, 您其实内心还在害怕?害怕触碰那些‘禁忌’?害怕变得和我们一样彻底?” “闭嘴!”萨麦尔怒吼道, 他被玛门精准地戳中了痛处。 对过去的留恋、对现状的愤怒、以及对彻底堕落的恐惧。玛门的激将法简单粗暴, 但对萨麦尔这种一根筋的暴躁性格效果极佳。 “我才不害怕!”萨麦尔咆哮着, 翅膀上的黑色羽毛都炸了起来, “不就是一具尸体吗?在哪?带路!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了不起!” 于是, 别西卜、玛门, 以及被轻易煽动起来的萨麦尔,三位魔王撕裂空间,悄然潜入了人间。 贝希摩斯的遗体庞大得如同连绵的山脉,即使失去了生命,依旧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和残余的神性。 别西卜第一个扑了上去,口器裂开,开始疯狂啃噬那坚韧无比、蕴含着恐怖能量的血肉。每吃下一口,他都能感觉到自身力量的显著增长,蝇群变得更加庞大和凶暴。 玛门则更“优雅”一些,他直接抽取贝希摩斯遗体中最精华的能量,将其凝聚成一颗颗黑暗的宝石,贪婪地吸收。 萨麦尔看着那巨大的尸体,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暴怒的欲望淹没。他张开嘴,想吼叫神圣的咒语,结果出口的却是一连串极其纯正、堪称“鸟语花香”的天使脏话,词汇量之丰富、比喻之恶毒、侮辱之全面,让旁边正在埋头苦干的别西卜和玛门都愣了一下,差点噎住。 第155章 “*@#¥%&*!神的破烂造物!看老子把你啃得连渣都不剩!*%¥#@*&...”萨麦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像是跟尸体有仇一样,用巨大的黑暗力量粗暴地撕扯下大块血肉,几乎不加咀嚼就囫囵吞下,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证明自己已经“彻底堕落”,与过去一刀两断。 三位魔王就这样,在贝希摩斯庞大的遗体上,进行着一场沉默而疯狂的饕餮盛宴。巨兽的力量如同洪流般涌入他们体内,进一步塑造并强化着他们作为原罪魔王的本质。 这里没有硫磺与焦土,生长着妖异的黑色玫瑰,流淌着星河般的泉水。其核心的一座花园中,路西法正悠闲地享受着难得的下午茶时光。他坐在一张华丽的黑玉雕花椅上,即使堕入地狱,他晨星般的光辉也未曾完全黯淡,那双眸中盛满了对万物的讥诮与掌控一切的傲慢。 利维坦坐在他的旁边,身体微微颤抖,抽抽噎噎地诉说着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我只是...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利维坦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贝希摩斯骗子...我钱没了...权柄没有...还骗我身...” 利维坦马上改口,抬起头,深蓝的眼眸里全是泪水和愤懑,“生气,就是他的问题。” 路西法一手端着盛满暗红色酒液的琉璃杯,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利维坦的脑袋,动作温柔,但眼神里并无关切。 路西法当然知道事情绝非利维坦说得这么简单轻松,两大巨兽的死斗必然触及了禁忌,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面前这个委屈求抱抱的小家伙,很有趣。 “我只是上岸玩了...会...” “他就来打我...我就...我就还了下手...”他又把脑袋埋了回去, “谁知道...谁知道神反应那么大!”利维坦越说越委屈,“直接降下神罚!贝希摩斯没脑子的被打死了...我...我也被轰到了这破地方...还成了什么‘嫉妒’之罪...我嫉妒谁了?!我明明最强!” 他抬起泪眼汪汪的蓝眼睛看着路西法:“这锅也太大了!凭什么啊!” 路西法轻轻拍着利维坦的肩膀,“嗯,确实有点冤。” “刚得到的消息。”路西法说,“那家伙的遗体,也没能安生。被别西卜、玛门,还有萨麦尔蠢货,给分食了。” 利维坦瞬间僵住了,连哭泣都忘了。脸上的表情从委屈变成了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的喜悦。 “真死了?!”利维坦的声音都大了些,“都不知道带我一个,我都没参与,凭什么?不行,他得起来再死一遍!” 路西法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反应,补充道:“而且,听说吃相很难看。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没把骨头一起扬了,留下那么多痕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真是缺乏基本的道德。” 利维坦猛地从路西法怀里弹起来,“不能忍!我要去把他骨头扬了!” 看着要去找人拼命的利维坦,路西法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伸手将炸毛的嫉妒君王重新按回座位。 “好了,好了,不气,既然不能忍,那就不忍。几个靠吃尸体才壮了点胆子的家伙而已。正好,我也需要敲打一下某些地狱的原著民。” 路西法看着依旧气鼓鼓的利维坦,“哥哥帮你把场子找回来,怎么样?” 利维坦吸了吸鼻子,终于慢慢收敛了怒火,变回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声嘟囔:“嗯。” 利维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忧心忡忡地抬起头,小声说,“米迦...他...” “我掉下来之前...偶然跟他见了一面,他知道你...你反抗父神之后...表情...不大好...” 利维坦:“他现在是天国的副君,手握圣焰圣剑,权力那么大...他要是...要是因为太难过了,精神不正常,不管不顾地带着整个天使军团打下来...怎么办啊?” 虽然自己没错,但确实有点理亏,现在他们都成了“原罪”,简直是给了米迦勒最完美的动手理由。 路西法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利维坦的脑袋:“担心死脑筋的木头桩子?” “米迦可聪明了...”利维坦小声反驳。 路西法缓缓开口,“他确实会难过。甚至会愤怒。毕竟,在他那非黑即白的脑子里,背叛就是最大的恶。” “他也确实有可能会想下来‘净化’我们,尤其是堕天使和你,利维。在他眼里,我大概是罪魁祸首,而你算是被某个恶魔带歪的‘白痴’?” 利维坦立刻抗议地咕哝了一声,“胡说什么。”。 “但是,他可是天国最完美的兵器,最忠诚的看门犬。” 路西法哼笑一声,“正因为他是米迦勒,他才不会‘精神失常’,更不会‘不管不顾’地打下来。” “为什么?”利维坦不解。 “秩序。”路西法语气笃定,“对天使来说,秩序高于一切,甚至高于他个人的情感。” “他会难过,会愤怒,甚至会痛苦。但他绝不会因为这些情绪就违背既定的‘秩序’和‘计划’。没有父神的授意,他绝不会擅自发动一场全面战争。” 米迦勒算是利维坦在天堂的担保人和朋友。 正因为这层关系,路西法才会对这只巨兽多了几分耐心和兴趣,最终成了他半个哥哥般的角色。 如今,时过境迁。 担保人成了圣剑所指的敌人。 哥哥成了堕天的魔王。 被担保的巨兽成了嫉妒的原罪。 利维坦似懂非懂地听着,稍微安心了一点,随即又更困惑了:“可是他会很痛苦吧。” 路西法沉默了一下,目光投向失乐园虚假的天空,仿佛能穿透层层维度,看到站在光明的尽头、手持圣剑的金色身影。 良久,他才淡淡地开口,“所以,在那位恪守规则的弟弟按程序来找我们麻烦之前,做好准备吧,利维。” 轰!!! 整个地狱,猛地剧烈震荡起来!伴随着无数恶魔瞬间的凄厉惨叫。 “花园里精致的茶杯碟子摔碎一地,玫瑰疯狂摇曳! “怎么回事?!” 路西法瞬间起身,,脸上那丝慵懒和玩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这个气息...米迦勒?!” 第141章 死亡天使 炽热的光影正以恐怖的速度向着地狱深处推进!所过之处, 无论是低阶小魔还是强大的地狱领主,但凡稍有阻拦之意,甚至只是躲闪不及, 都在那燃烧的圣剑和狂暴的圣光下化为飞灰! 真正的谁挡杀谁,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米迦勒就这样单枪匹马, 悍然撞入了地狱的最深处! “他疯了!”利维坦失声叫道, 他能感觉到米迦勒近乎自毁般的力量输出。 很快, 前方传来了更加恐怖的能量爆炸声!愤怒的咆哮、贪婪的尖啸、暴食的嗡鸣、以及沉闷的怠惰气息, 混杂着米迦勒狂暴的圣光,疯狂对撞! 四位原罪魔王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激怒,联手对抗这闯入他们地盘的炽天使长! 一场毁天灭地的战斗。整个地狱层面都在哀嚎。圣焰与罪火交织, 吞噬着一切。 路西法和利维坦以最快速度赶到时, 看到的正是最终的一幕。 低阶恶魔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几乎汇成了血泊。而战场中心,米迦勒浑身浴血,金色的瞳孔涣散而疯狂, 原本璀璨的六翼竟然有四翼折断,以不自然的角度耷拉着, 他手中的圣剑光芒黯淡, 身上的白金铠甲布满裂痕, 几乎彻底破碎! 而他下方, 四位原罪魔王也绝不好过。别西卜的蝇群被净化了大半, 玛门的护甲碎裂, 萨麦尔浑身是伤咆哮不止, 贝利尔甚至被打得暂时清醒了几分, 脸上带着惊怒。 他以一己之力, 几乎掀翻了半个地狱的原罪! 最终,还是米迦勒败了。他的力量在不计代价的疯狂宣泄和四位魔王的围攻下,终于耗尽,剩下羽翼尽数折断。 他身体一颤,最后一点光芒消散,直直地从空中坠落而下。下方,正是一个由无数恶魔残骸血液汇聚而成的、巨大而污秽的血泊! 米迦勒坠落的瞬间,伤势不轻的贪婪与饥饿光芒的别西卜和玛门,挣扎着爬起,冲向坠落点! “啧!”玛门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沫,眼神火热,“炽天使长的血肉...可是无价之宝!” “吃了...他!”别西卜的嗡鸣声中充满了欲望。 别西卜的话音未落,路西法已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猛地撞向了企图靠近米迦勒的别西卜和玛门! “路西法!你干什么!”玛门惊怒交加地吼道。 别西卜不悦的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根本不理会,直接将他们二人逼退! 米迦勒如同破碎玩偶般坠落,利维坦周身寒气涌动,猛地冲向那道下坠的身影! 冰蓝色的魔力护盾与逸散的圣光接触,发出消融的声音。利维坦的手臂、脸颊,凡是暴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被烫出大片大片的红痕,甚至有些地方变得焦黑,剧痛钻心! 第156章 他咬着牙,忍着灵魂都被炙烤的剧痛,拼命伸出手,瞳孔里只剩下那道下坠的金色身影! 近了!更近了! 几乎就要碰到了! 米迦勒涣散的金色瞳孔短暂地聚焦了一瞬,用尽了最后残存的意识,极其微弱的声音,直接响在他的耳边: “连你...也,最终...与此等污秽...同眠...” “这便是你想要的自由吗?天堂的...荣耀...永不...蒙尘...” “那天...在海逸之畔...你望着天空的眼神,我以为...你向往光...” 利维奋力伸出手,指尖却只堪堪擦过米迦勒破损的铠甲。 “噗通!” 沉重的水声响起。米迦勒的身体,就那样擦着他的指尖,坠入了污秽粘稠的血泊之中,溅起一片暗红的、令人窒息的血花。 血液沾染了他破碎的圣袍、折断的羽翼和苍白的脸颊。 他离利维坦的指尖,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 利维坦僵在半空,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原地,指尖兀自颤抖着。手臂和脸上被圣光灼伤的痕迹火辣辣地疼。 他眼睁睁看着米迦勒像一件被丢弃的垃圾般躺在血污里,金色的发丝浸染在暗红之中,曾经耀眼的羽翼沾满泥泞,折断了骨架,无力地摊开。 他没有接住他。 那是他诞生之初,懵懂地仰望明亮天空的时刻... 米迦勒第一次发现他,向他伸出手,将他从海洋带入辉煌却陌生的天国... 米迦勒为他作保,顶住压力,让他这个异类得以在天堂拥有一席之地... 所有的画面伴随着那些破碎的话,如同潮水般狠狠冲击着他刚刚经历堕落、本就混乱不堪的意识。 他看着下方那片吞噬了米迦勒的血泊,仿佛又看到了数年前,那片波光粼粼的、倒映着天光的海洋。 这一次,伸出手的,不再是光辉灿烂的炽天使长。 而接住的,也终究是一场空。 利维坦冲向血泊,看向血泊中无声无息的米迦勒,瞳孔里一片空茫。堕落之后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利维坦抱起昏迷不醒、羽翼尽折的米迦勒,刚稳住身形,两道无比耀眼的圣光便撕裂了地狱浑浊的天空,悍然降临! 加百列和拉斐尔到了。 加百列一眼就看到利维坦怀中破碎的身影。”放开他!利维坦!“ 拉斐尔伸手,翠绿的生命光辉如同潮水般涌向米迦勒。 拉斐尔持续治疗,对加百列低声道:“伤势极重,力量透支严重,灵魂也不稳定...必须立刻带回!“ 利维坦眼神空洞无光,呆呆抱着米迦勒。 路西法来到利维坦身边,“利维,米迦现在需要治疗。” 米迦勒小心翼翼地将米迦勒递了出去。加百列立刻上前,抢过米迦勒,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冰冷和脆弱,手指微微颤抖。 拉斐尔构建起治愈光茧,将米迦勒包裹其中。 加百列最后深深地了路西法和利维坦一眼,然后一言不发,与拉斐尔化作两道流光,带着米迦勒急速消失在地狱的天空。 米迦勒在纯粹圣光凝聚的池水中沉睡了很久。他的身体在拉斐尔和圣池的力量下逐渐愈合,折断的羽翼慢慢重生,变得更加璀璨耀眼。 但他醒来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再说话,不再有任何情绪外露,仿佛所有的情感都随着那场地狱的疯狂厮杀和折翼之痛,一同被彻底剥离或冰封。 此后,天国的训练场内,一道身影一直在那。 常侍们偶尔会站在远处沉默地观看,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却无人敢上前打扰。 米迦勒反复练习着同一个斜劈的动作。角度、力度、速度,完美复刻,分毫不差。 挥剑—— 呼啸声撕裂寂静。 那致命的呼啸声并未消散,而是瞬间被放大亿万倍,化作了席卷现实战场的恐怖音爆! 现世的伊拉克斯(愤怒地狱),燃烧的坦克残骸冒着滚滚黑烟,断裂的高架桥如同巨兽的尸骨,天空被硝烟和低垂的乌云染成肮脏的灰黄色。这片废墟之上,米迦勒的身影如同撕裂阴霾的审判之光,骤然出现! 萨麦尔(暴怒)正挥舞着巨剑,如同移动的火山,疯狂地屠戮着的天使! 米迦勒慢慢靠近愤怒,“背誓者,吾曾与尔等同袍,而今,唯以剑锋赐汝安眠。” 任何敢靠近米迦勒的恶魔,甚至没能让他挥剑第二下,剑光闪过,对手便已化为飞灰。 所过之处,是由恶魔血肉铺就的道路。 萨麦尔猛地回头,对上了米迦勒那双毫无情绪的金色瞳孔。 “米迦勒?!你他妈——“暴怒的咆哮声被米迦勒快如闪电的一击突刺打断! 圣剑与熔岩巨剑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 地狱之火与圣焰疯狂互相侵蚀、湮灭,将周围的大地都灼烧出坑洞。 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巨响炸开,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硫磺与圣焰的气息,呈环形疯狂扩散,将地面硬生生刮低了三尺!周围残存的建筑废墟在这冲击下如同沙堡般崩塌瓦解。 萨麦尔握剑的手臂肌肉虬结贲张到极致,暗红色的皮肤下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脚下的地面因无法承受这股巨力而寸寸龟裂、融化! 萨麦尔,这位曾以“死亡天使”之名令人敬畏的存在,守着他的那片地狱疆土,此刻站在自己荒芜的领地边缘,望着天际压境的光芒,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曾也是光辉的天使,也曾满怀理想地执行秩序,曾也是路西法最坚定的追随者之一,对他怀有近乎信仰般的敬重。对他而言,只要有路西法在的地方,便是家园,便是意义所在。 路西法的“陨落”,抽掉了他世界的基石。家园已毁,何以为继?一个绝望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回头”。 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天堂。他天真地认为,只要诚心忏悔,承认当年堕天的错误,祈求神的宽恕,或许……或许那道横亘在天使与堕天使之间的鸿沟能够被填平。他愿意承担一切惩罚,只求神能收回对他和他的臣民那永恒的放逐。 想要一个能让他的臣民、让他自己得以喘息、不再被永恒追杀的“安宁”。 第142章 骗子 萨麦尔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他背叛了自己曾经的誓言, 背叛了整个地狱,也背叛了路西法。 秘密与天堂接触,选择了合作。他天真地以为, 用自己的臣服和地狱的情报作为投名状,或许能换取神的一丝宽恕,收回对堕天使永世痛苦的惩罚。 他甚至鼓起勇气, 试图去直面那至高的存在, 承认“错误”, 祈求宽恕。 然而, 神殿之内,只有永恒的寂静。神,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的忏悔与乞求, 如同石沉大海。 萨麦尔心凉了半截, 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保全剩下的人。他配合天堂的行动,眼睁睁看着天使军团进入地狱,将其他层面的恶魔, 后来甚至包括一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不愿屈服的同胞,抓捕带走, 投入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实验室。 他听着远处传来的凄厉惨叫, 看着那些非天使非恶魔、扭曲畸形的“怪物”被制造出来, 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被一同凌迟。 最后, 他甚至不得不默许, 甚至配合天堂, 将自己领地内残余的、不愿屈服的恶魔“清理”干净。 他曾经的兄弟, 或许是他的副官, 或许是他麾下的将领, 在被他亲手交出或被圣焰吞噬前,用尽最后力气对他嘶吼:“萨麦尔!你还不明白吗?!罪恶就是罪恶!就算回头,我们要走的也不是回头路,而是赎罪的路!你这条路……是绝路!” 他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牺牲,是为了保住更多。 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玛门,对方冷笑着看着他:“萨麦尔,现在回头?太晚了。”那个恶魔讥讽道,“罪恶就是罪恶,就算你此刻想回头,脚下也早已血流成河,需要赎的罪,比你想象的更多。” 萨麦尔内心备受煎熬,但他仍抱有一丝希望:寄望于路西法的“死”能打破预言的枷锁,能为他们这些迷途者带来一线新的生机。 然而,预言依旧冷酷地向前滚动,没有丝毫改变。他为了“保护”而选择了“背叛”,以为能换取一部分的存续,结果却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家园、自己的过去、自己曾誓死守护的一切,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臣民在圣光中化为飞灰,当曾经喧嚣的领地只剩下天堂军团冰冷的脚步声和那些实验室中传出的、非人怪物的嘶嚎,萨麦尔内心最后一丝支撑也彻底崩塌了。 他为了一个虚幻的“保护”承诺,背叛了一切,最终却什么也没能守住。天堂从未真正接纳他,他依旧是那个需要被“处理”的堕天使、可鄙的叛徒。预言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他的背叛而有丝毫动摇。 第157章 米迦勒空洞地看着这位曾教他剑术的“老师”,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者说是居高临下的评判),“萨麦尔,罪恶就是罪恶。即便回头,也需要用血与火来赎罪。这是必要的……净化。” 萨麦尔想笑,却扯不动嘴角。他原本以为,路西法死了,那个关于罪人终将覆灭的预言或许会改变。他以为自己的背叛是一种“牺牲”,能换来一线生机。 可现在呢? 路西法死了,预言依旧应验了。他为了保护而背叛,最终却什么都没能保住。臣民死尽了,地狱毁了,天堂视他为工具和罪人,而那个他曾经敬若神明、最终却背叛了的兄长路西法……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站在空荡死寂的焦土上,圣光在他周围闪耀,却照不亮他内心一丝一毫的黑暗。保护变成了屠杀,背叛换来的只是更彻底的毁灭。他成了地狱的掘墓人,也亲手埋葬了自己存在的最后意义。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曾经属于天堂、如今却只带来毁灭的天空,眼中已无悲无喜,只剩下死寂。 用力量振飞米迦勒后,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天使都为之愕然的举动。 萨麦尔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洁白、如今却因地狱气息而变得灰暗、边缘处依旧在隐隐作痛的翅膀。这翅膀,曾是荣耀的象征,后来成了痛苦的源泉,如今……更是耻辱的标记。 “这双翅膀……”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化的岩石,“曾带我们飞离天堂,追寻所谓的自由……如今,却只承载着耻辱和诅咒。”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挥剑! “呃啊——!” 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吼,第一只漆黑的羽翼被齐根斩断,喷溅在战争的残骸上。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那是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远比翅膀在地狱中灼烧更加刻骨铭心。黑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染遍了他脚下的土地。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紧接着是第二剑,第二只翅膀也颓然落地。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但这□□上的痛苦,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自毁欲念。失去了翅膀,他感觉自己彻底割断了与过去所有身份的联系,不再是天使,也不再是堕天使,甚至连作为恶魔象征的凭依都亲手摧毁了。他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处可归的虚无之物。 他看着地上那对曾经蕴含强大力量、如今却如同破布般的翅膀,眼中只剩下空洞。 “大哥......”他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想道歉,还是想寻求一丝早已不存在的安慰。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剑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剑锋穿透身体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令他绝望的世界,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身体缓缓向前倾倒,消散在那堆他自己斩落的、残破的翅膀之上。 米迦勒缓缓收会圣剑,甩掉剑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烬。带领天使们位他默哀了会,然后转身,走向下一个需要“净化“的目标。 冰封的海地司深处,利维坦在巨大的冰块里,圣剑穿透心脏,眼睛紧闭,仿佛生命早已在审判中死亡。 “咔嚓...”包裹利维坦的冰块出现了一丝裂痕。紧接着,被圣剑刺穿的心脏,翠金色脉络悄然浮现,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散发出与蕴含着强大生命的气息。 那是善恶果的力量,嫁接于生命树之上,独立的生命体。 它生命树的感知,制造了彻底消亡的假象。 冰封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那双冰蓝色的瞳孔,猛地重新聚焦! 意识如同从万丈深海挣扎浮出水面,利维坦猛地醒来。伤口的痛苦和生命流失的恐惧再次将他吞噬,但他硬生生扛住了。 假死计划成功了。 利用纪衡窃取了果实“欺瞒天命、蒙蔽根源”,赌赢了生命树的判定。 他艰难地转动着眼珠,感知周围的环境。无数天使和恶魔维持着最后死亡的姿态,死寂无声。 然后,他看向身侧,那里,只有坚硬的冰块。 陆渊不在了。 利维坦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显然,人没死,还不知用什么方法离开了这。 他承诺了“以后不骗”,却连“以后”的承诺都背弃了。 利维坦沉默地看着那片空无,许久,许久。 利维坦张了张嘴,喉咙连发出声音都极其困难,极寒依旧禁锢着他大部分的行动力。 利维坦用尽力气,咬牙切齿地咒骂:“陆渊!你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缓缓地活动了僵硬的身体,感受力量一点点重新汇聚。 利维坦最后看了一眼陆渊消失的位置,他不能停留,周身寒气涌动,强行破开了领域,身影化作一道幽蓝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世界之外,连时间与规则都趋于消散的——虚无。 这里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暂时避开一切纷扰与窥探的地方。 在虚无的乱流中稳住身形,利维坦在咖啡厅收到路西法的盒子被他放在这。 之前问过路西法,路西法一如既往的欠揍,只说了一句:“拿着,说不定哪天你觉得走投无路了,可以拿来玩玩。” 他当时并未在意,甚至觉得路西法又在故弄玄虚。之后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几乎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利维坦取出了盒子。盒子表面冰冷,触手生寒,上面原本覆盖着一层强大的禁制,此刻却悄然消散了。盒盖上,浮现出张扬、潦草的字迹:‘给小利维的临终关怀——亲爱的哥哥’ 利维坦的指尖微微一顿,里面并没有强大的神器,只有一枚圆润的珠子,材质似玉非玉,似晶非晶,通体呈现深邃的幽蓝色,内部有点点星芒流转。 他小心地拿起那枚珠子,触手温润,与他自身的魔力隐隐共鸣。 利维坦的指尖接触到珠子的瞬间,路西法最后的禁制也彻底消失。 珠子微微发热。 利维坦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意识探入其中,预期的力量或信息并未涌现,反而像是被温柔地裹挟进了一段尘封的时光。 第143章 我爱你 另一个新世界, 路西法在破晓时分醒来。 曾被他视作是荣光,痛苦来源的六翼没有了,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曾经束缚自己的神性枷锁, 却只摸到胸口一道早已愈合的疤痕,世界安静得可怕。 山脚下那朵诡异的花在风中摇晃,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路西法盯着它看了很久, 突然抬脚碾碎了这抹鲜艳的色彩。 “我不需要施舍。” 路西法坐在悬崖边, 静静看着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点点挣脱束缚, 温暖的光线落在他银白的头发上。 风从身后吹来, 带着熟悉的气息,像是圣殿里永不熄灭的烛火,又像是创世之初尚未被命名的风。 他没有回头, 但眼泪却不受控制、无声地滑落。 “您终于肯见我了?”他问,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身后没有回答,只有风轻轻拂过他的发梢,仿佛一个温柔的触碰。 路西法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真是……残忍啊。”他仰起头, 让晨光晒干泪痕,“连一句‘好久不见’......都吝啬给我吗?” 风停了。 万籁俱寂。 路西法依然没有回头。 他知道, 如果转身, 身后只会是空荡荡的悬崖。 但这一刻, 他宁愿相信, 祂曾来过。 [路西法。] 路西法的背影骤然僵硬。这个声音……不是由脑海想象的, 不是通过意念传递的“瞥视”, 而是真真切切地振动了空气, 落在了他的耳中。 祂来了吗?祂为我驻足了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依旧平静, 却带着足以定义星辰轨迹的重量:“晨星。” 这一次,路西法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他依然面对着初升的太阳,光芒将他挺拔却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 路西法没有立刻转身,仿佛需要凝聚起跨越了数千万年的勇气,去面对身后那个存在,那个他曾经献祭一切都想获得的瞥视,创造他时,赐予我‘晨星’之名,甚至是他痛苦的……源头。 所有的委屈、等待、愤怒、渴望……在这一声直接的呼唤中,达到了顶点,又奇异地开始平息。 路西法转身,内莫修斯站在那里。 不是幻觉,不是残影,而是真实的、完整的存在。祂的衣袍边缘流淌着星尘,眼眸比深渊更静默,比晨光更遥远。 路西法的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我爱你。” 内莫修斯注视着他,目光像穿透了千万年的时光,[我知道。] 仅仅是这三个字,路西法的灵魂就剧烈震颤起来,“不是造物对造物主的那种爱。” [嗯。] 然后,祂微微倾身,指尖抚上路西法的脸颊。 第158章 “您回来……是为了什么?” 祂的目光落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新生的世界树正在微风中摇曳。 [吾是从未离开。] 路西法不理解,而此刻的现身,是奖励,是告别,还是又一次残酷的考验? 祂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眼角,拭去那滴未落的泪,[自由的感觉如何,晨星?] 路西法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比我想象的……更痛。” 祂也微微勾起唇角。 在晨光中,祂的身影逐渐淡去,但声音清晰如初:[那就继续痛吧。] [这才是活着的证明。] 路西法站在悬崖边缘,银发被晨风吹散。神的身影在曦光中半透明,像一场随时会醒的梦。 “您说我是您最爱的孩子,“他声音沙哑,“那为什么让我独自记得一切?” [因为只有你会来找吾。] 海浪在悬崖下碎成雪白的沫,路西法突然抓住神的手按在自己胸膛。 “现在您找到了,准备再抛弃我一次吗?” [晨星,]祂唤他的名字,[看见山脚下那朵花了吗?] 那朵被他碾碎两次又重生的野花,此刻在风中摇晃着血红色的花瓣。 [它活得比所有造物都顽强。]祂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温柔,[这就是吾的答案。] 路西法的心头一晃,他突然明白,花是神的一部分。 每一次碾碎后的重生,每一次日升时的凝望,都是神在说: 我允许你恨我 我允许你爱我 我允许你自由 当光尘彻底消散时,路西法掌心只剩下一粒世界树的种子。 新世界的风掠过他湿润的眼睫。 路西法仰头大笑,笑声惊起一群海鸟。 “混蛋......“ 他把种子按进心口,“这算什么啊。” 时间间隙,神之庭院 无尽的命运线在无形的维度中奔腾,记录着万千世界的生灭。内莫修斯的意识如同高悬于万古之上的冰冷星辰,偶尔会将其亿万分之一的注意力,投向某个特定的“实验场”,比如,那个与虚无分身有着赌约的世界。 今日,偶尔例行的一次“瞥视”落下。 目光所及,正好是那处纯白的神之庭院。祂看到那个被设定为管理此界程序的傀儡“枢机”,正端坐于神座之上,散发着恒定不变的光辉。 而几乎同时,路西法的身影出现在了庭院入口。他似乎是循着某种直觉或线索而来,试图再次探寻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寻找那渺茫的、可能存在的“造物主”痕迹。 就在内莫修斯的注视落下的刹那。 路西法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仿佛感受到了那绝非此世应有的、极致冰冷的“瞥视”,又或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端坐于神座之上的那个“存在”,与往日那空洞的傀儡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不同。 那种不同,并非能量或形态的变化,而是一种……“存在”的本质层级上的绝对差异。 路西法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荒谬却无法抑制的念头冲上脑海。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步步走向神座,最终停在阶下。他抬起头,瞳孔紧紧盯着那光芒万丈的身影,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试探,轻声问道:“……是您……回来了吗?” 端坐于神座之上的内莫修斯,并未完全降临,只是将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意识投注于这具傀儡之上。那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目光,缓缓垂下,看向了下方的路西法。 仅仅是被这目光触及,路西法就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内莫修斯透过傀儡的双眼,“看”着路西法。在亿万分之一秒内,祂便读取了与此个体相关的、跨越无数过去未来的所有记忆。 然后,祂发现了一件……稍微有点意外的事情。 这个被祂在此世创生初期随手塑造的、还算完美的造物长子,在之后的无数轮回中,竟然一直在……寻找祂。以各种方式,各种途径,执着地、甚至可以说是偏执地,试图证明祂的存在,试图与祂建立连接。 这个世界,创生之初,内莫修斯也只停留了数日,设定好基础规则与轮回框架后便交由程序运行……这个长子虽算得上此世杰作,但远不足以让祂持续关注…… 这…似乎并不在祂最初设定的、关于这个角色的命运轨迹之内。这个变量从何而来? 祂难得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好奇”的涟漪。 那由傀儡发出的、却带着无上神威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 [路西法。] [汝,为何执着于寻觅?] 路西法身体猛地一颤,灵魂最深处最隐秘的弦被拨动了。他没想到“神”真的会回应,问出的还是如此……根本性的问题。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不仅仅是因为敬畏。 他抬起头,依旧不敢直视那光芒,但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已久的颤抖:“回禀……至高之父。”他用了此世的尊称,却感觉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我所执着的,并非仅仅是确认您的‘存在’本身……或许最初是需要一个‘存在’源头。但后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能准确表达的词语“后来,变成了一种……无法解释的‘吸引’。” “我认为,‘记忆’并非仅仅是过去的记录。它是‘存在’的证明,是抵抗‘遗忘’的壁垒,即使一切终将归于虚无,但曾经发生过的,被记忆承载过的,就有了其独一无二的价值。” “我寻找您,或许…就是想确认,我所经历的一切,我的存在,以及这个世界的一切,是否……真的被‘记住’了。而非仅仅是寰宇中无意义的尘埃。” “我寻找您,”路西法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告白般的孤注一掷,却又无比虔诚,“…也想知道,塑造了我的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这份超越信仰与造物关系的……倾慕,是否……真的有其归处。” “就像星辰遵循轨迹,并非仅仅因为法则,而是因为核心那无法抗拒的引力。”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迷恋,“我追寻您,如同迷失的旅人追寻唯一的北极星……并非只为确认方向,而是因为……那颗星本身的光芒,就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路西法说完,再次低下头,等待着审判或漠视,心脏却因那隐秘的倾述而鼓噪。 第144章 噩梦?轮回! 内莫修斯沉默着, 这个答案,同样不在祂设定的算法之内。这是一种非逻辑的、基于强烈情感甚至……爱欲的诉求。 这种变量,罕见而……有趣。 良久,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微妙的变化: [……morning star(晨星)。] 祂第一次,用了这个带有某种特定指代, 似乎比之前多了一分审视, 甚至一丝极淡的……玩味? 然后, 那端坐于神座之上的傀儡, 缓缓抬起了手。一股无法抗拒却异常温柔的力量托起路西法低垂的头,让他不得不仰起脸,仿佛非要他看清此刻是谁在注视他。 傀儡的手指, 蕴含着内莫修斯一丝微不可察的意志, 轻轻点在了路西法的额头上。那触感冰冷,却让路西法的灵魂几乎为之战栗沸腾。 [如汝所愿。] 庞大的记忆洪流涌入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如同温柔的潮水,瞬间涌入了路西法的意识深处, 而内莫修斯的动作并未停止。祂的意志透过傀儡,连接到了世界根源的生命树。 在那象征众生命运的生命树图谱上, 属于路西法的那一条原本清晰标注着“于审判日降临之时, 力竭湮灭于米迦勒圣剑之下”的既定结局, 那行字迹缓缓模糊、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开放的、未定的状态。 [幸福是模糊的昨日幻影, 痛苦才是刻入骨血的碑文。] [此后, 汝可带着记忆, 于此轮回中……继续汝之追寻。] [让吾看看, 汝之‘意义’……能走向何方。] 话音落下, 内莫修斯的那一丝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神座之上的傀儡再次恢复了原本程序化的空洞,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路西法独自站在原地,额头上还残留着那一点冰冷的触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及一个……被修改的未来。 不过,您……终于……看到我了吗?看到这份……连我自己都曾恐惧的、炽热的灵魂本身了吗? 而这种“看到”,对他而言,究竟是恩赐,还是另一种更深刻的折磨的开始?此刻的他无法分辨,也不愿去分辨了。 (回忆,被瞥视之后) 光耀晨星,天国副君,路西法尔。他曾拥有父神最极致的偏爱,触摸过最核心的法则。 不知从何时起,造物对造主的敬畏与忠诚,在无尽的时光与过近的距离中,悄然变质,酿成了不容于世的爱恋。 第159章 他知道这僭越,这疯狂,但他无法控制。那爱意如同藤蔓,缠绕着他。他曾隐晦地试探,向星辰诉说烦恼,甚至在只有他与神独处的圣殿中,让炽热的感情几乎要溢出眼眸。 神,知晓一切。祂只是沉默,包容一个孩子无理的妄想,依旧给予信任与权柄。路西法便在那沉默中,可悲地汲取着微不足道的希望,以为那是默许。 直到那一天。 毫无预兆。 他像往常一样步入圣殿,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圣光。 “路西法尔,”神的声音响起,冰冷、漠然,“傲慢已侵蚀你的心智,竟敢妄图违抗至高谕令。” 不!不是的!他想辩解,他想问为什么突然如此!他从未想过违抗!他... 话语未能出口。无形的力量已将他狠狠掼出圣殿,甩出天国!他像一颗坠落的星辰,撞破层层云障,砸向荒芜、冰冷的地狱深渊。 剧痛与恐惧席卷了他,他嘶声力竭地祈求:“父神!我错了!求您!原谅我!任何惩罚我都接受!求您让我回去!让我再看您一眼!” 没有回应。 只有地狱的风呼啸着。 后来,他得知,对外的宣告是:路西法过于傲慢,违抗神谕,故被驱逐。 他在地狱的焦土上跪了不知多久,一遍遍祈祷,一遍遍忏悔,将所有的爱恋碾碎成卑微的乞求,只盼能得回垂怜。 不知过了多久,加百列带来神谕。 神在生命树上写下众生的结局,恶者永堕,善者永生。 他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弟弟妹妹们,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所有他看着长大的常侍们,会杀死所有的罪恶。 他疯了般冲回去阻止,却被天国的无情拒绝,他甚至没有踏上天国的云朵。 他只能在地狱,眼睁睁地看着:米迦勒的金焰燃尽了贝尔芬格的灵魂;加百列的镰刀斩断了利维坦的身躯;雷米尔的阴影吞噬了萨麦尔的希望;拉贵尔在调停中被失控的力量撕碎...... 一个接一个,他视若珍宝的弟弟妹妹,他守护了无数岁月的存在,就在他眼前,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彼此屠戮,相继陨落,光芒彻底熄灭... “不...不!停下!住手啊!!” 他嘶吼着,撞击着屏障,指甲崩裂,羽翼染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堂化为炼狱,看着他所有的牵挂化为虚无。 直到最后一点光辉也湮灭。 地狱陷入死寂。 路西法跪在深渊的最底层,所有的祈祷、哀求、爱恋、不甘...全都化为乌有。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不似活物的、绝望到极致的哀嚎,眼泪混合着血与灰烬,滚落在地狱焦黑的土地上。 路西法闭上眼睛,沉睡于漆黑的世界。 柔和的天国之光洒落。路西法睁开眼睛,正躺在他的宫殿里,云缎柔软,星辰仪在一旁安静运转。 梦? 无比真实、残酷得让他心魂俱裂的噩梦?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抓住遇到的每一个天使询问。利维坦还在和加百列吵嘴,米迦勒在劝架,拉斐尔在照料花草,乌列尔和雷米尔在练习战斗...所有人都还在,鲜活,完整。 他冲进圣殿,看到了那笼罩在光辉中的身影。 “父神!我...”他语无伦次,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庆幸。 “路西法尔,”祂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而威严,“你似乎心神不宁,我的晨星。” 熟悉的、带着些许关切的语气,瞬间击垮了他。他几乎要落下泪来,匍匐在地,为自己在“荒诞”的梦境,亵渎的情感而感到羞愧。 “是的...一个...很坏的梦。”他颤抖着回答。他将头靠在神的膝上,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那“梦”中的可怖景象,我的爱,我的堕天,弟妹的相残... 祂静静地听着,一只温暖的手虚放在路西法的头顶。 “那只是噩梦,路西法尔。你过于劳累了。梦魇之事,虚无缥缈。我从未因任何事舍弃你。” 那一刻,路西法信了。他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虚幻的温暖,愿意相信那一切痛苦都只是幻影。他依偎在御座之下,仿佛还是最受宠爱的光耀晨星。 他紧紧抓住“失而复得”的感情,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不该有的心思,更加努力地履行职责,守护着弟弟妹妹们,试图将那可怕的梦境彻底遗忘。 直到...那一天再次来临。 同样的议题,同样的分歧。祂的话语开始变得冰冷,路西法诚心祈求,试图寻求不同的迹象,但只看到一片漠然。 “你的傲慢已侵蚀你的心智,竟敢妄图违抗至高谕令。” 同样的话语,一字不差。同样的力量,不容抗拒地将路西法甩出天国。 在空中坠落时,路西法看着祂依旧端坐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又一次死了。 比第一次更加彻底。因为这一次,路西法清晰地认识到:御座上的存在,不是我的造物主。不是我曾倾心爱慕的神。 那是什么? 他再次祈祷,再次窥看...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同样的内战爆发,同样的惨剧上演,同样的绝望吞噬一切! 然后... 醒来。 又一次回到原点。 又一次被“安慰”。 又一次循环开始。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路西法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噩梦。 他开始反抗,不再祈求。用尽每一个轮回积累的、微不足道的记忆碎片,试图寻找破局点。他提前警告弟妹,破坏预言的关键节点,甚至尝试在堕天之前自我了断。 结果无一例外。 警告被忽视,节点无法撼动,自杀的念头刚起,就会被绝对的力量阻止,然后一切重置。祂不允许我死。祂要我看着,要我一直痛苦地看下去。 “为什么?!!”路西法对着空无一人的地狱咆哮,对着轮回的壁垒咆哮,“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 “父神...为什么?我所犯之罪,仅是源于我对您那不容于世的僭越之爱吗?若那是罪,您为何最初允我靠近,允我感受那温暖,允我这颗心为您跳动?若您厌弃,只需一眼,我便愿自我湮灭...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没有回答。只有下一次轮回的开始,和御座上完美复刻最初神态语言的傀儡。 对,傀儡。他终于确认了。那光辉万丈的至高存在,只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无情的傀儡!它在执行着一个名为“命运”的剧本,而路西法,曾经的晨星,是剧本里唯一拥有全部记忆的、清醒的丑角。 他的疯狂,他的反抗,他的痛苦,他的爱...都是这巨大戏剧里无足轻重的注脚,甚至无法让那傀儡的眼神波动一毫。 祂看着他一次次挣扎,一次次祈求,一次次心碎,一次次目睹所有至亲惨死而无能为力...却只是冷漠地推动着轮回的下一次开始。 哈哈...哈哈哈...... “啊!!” 路西法在又一次轮回的地狱中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凝聚起所有的力量,轰向无形的屏障,轰向自己!他只想结束这一切!他只想死! 但不行。 无形的规则束缚着他。神不允许他死。 祂要他活着。清醒地、带着所有记忆地、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这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神(内莫修斯)瞥视过路西法后就删除了路西法的记忆,更改他的认知,让他以为枢机就是祂,但路西法很快又发现了不是祂.[玫瑰][玫瑰] 第145章 无尽绝望的转机 第496次轮回。 每一次轮回长达6747年。 他已经在时间之外, 承受了无法用数字衡量的、重复叠加的绝望。 他试过所有方法,但命运总会以另外的方式修正,将一切拉回原轨。他的所有努力, 在设定好的“程序”面前,徒劳无功。 他看着米迦勒一次次燃烧,拉斐尔一次次消散...他从最初的痛哭流涕, 到后来的麻木空洞, 再到最后... 疯了。 是的, 他疯了。在无尽的重复中,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第两千次轮回,路西法开始记录。用只有他记得的方式, 在每一个轮回的隐蔽处留下记号。天使图书馆的某本书页角落, 圣殿某块砖石背面,伊甸园某片树叶上... 但下一次轮回,那些记号全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路西法开始怀疑自己的神智。或许我真的只是傲慢到产生了这些幻觉?或许我真的只是罪有应得? 某个轮回中, 他在圣殿深处的经卷房中,有一卷从未见过的经卷。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文字, 画着熟悉的图案: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 无限循环。 他试图带走这卷经卷, 整个轮回开始崩溃。天地震动, 弟弟妹妹们像破碎的镜像般消失, 神座上的存在第一次露出了不同于既定表情的神色。 第160章 然后一切重置。下一次轮回, 那卷经卷不见了, 找遍每个角落都没有再发现它。 在又一个“崭新”的轮回里. 路西法发现自己开始遗忘。早期轮回的记忆变得模糊, 弟弟妹妹们的面容开始重叠。恐惧攫住了他, 如果连记忆都消失,那么他们是否就真正死亡了?连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都没有了? 路西法疯狂地寻找方法保存记忆。将故事刻在自己的骨头上,用地狱之火焚烧成永久印记;将名字编入诗歌,日夜吟诵;将他们的面容画在每一处他能到达的地方... 但每次醒来,骨头上的刻痕会消失,诗歌会从记忆中淡去,画作会无影无踪。 只有记忆本身顽强地留存着,像最恶毒的诅咒。 路西法尝试了很多办法,但结局从未改变:他们都死了死,独自留他在地狱中哭泣,然后重置。 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 路西法站在天国的边缘,下方是氤氲的云海。战火还未燃起,弟妹们的身影穿梭于神殿之间。 多么美好的一幕,他曾用生命守护的一切。 路西法走到一处宁静的圣泉边,俯身看向水面。倒影里的天使,长发垂落,左眼是澄澈银眸,完美无瑕,倒映着虚假的天堂盛景。 “你是谁?”路西法问水中的倒影。 可他知道,这不是他。 真正的他,在无数次次的死亡与绝望,腐烂在地狱的泥沼里,。 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意识。路西法回忆起发现的那卷经卷,上面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无限循环。 如果这个轮回有一个“漏洞”,那会是什么? 是我。唯一记得一切的我。 而如果有什么是超越轮回的,或许只有自己。 路西法的手颤抖着抬起,缓缓伸向自己的右眼。 他对自己说,“如果这不是真的,那么不会疼痛。”。一切都如此真实,每一次死亡,每一次失去,每一次心碎。 指尖触到眼球表面,冰冷的触感。随着压力增加,疼痛袭来。但他没有停止,他要结束这一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血肉分离的声音令人作呕,直到那颗承载着无数记忆的眼球躺在我的掌心。 我颤抖着,看向水中的倒影。倒影的右眼变成了一个空洞,滚烫的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脸颊落下,滴在水中。 所有轮回,所有死亡,所有绝望的时刻,像一幅无限展开的画卷。画卷的尽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祂。真正的祂。内莫修斯一直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一切。 路西法喃喃道,跪倒在地,“我恨你。” “为什么?”路西法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被无数次轮回磨去了棱角,“您说过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为何当我向您献上我的心,却换来这样的惩罚?” 他看着掌心那枚不再映照任何光辉的眼球,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种感觉...” 路西法,真的疯了。 清醒地疯了。 既然反抗无效,祈求无用,死亡不被允许,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扮演。 或许是祂的慈悲,从那以后,路西法的右眼就保持着这个被挖出的空洞模样。在每个轮回开始时,它也不会复原。这是唯一跟随着他的、真实的伤痕,是他对自己,也是对这场无尽戏剧的永恒诅咒。 从此,他将这一切,天国的光辉,弟弟妹妹的鲜活,神座的冰冷,无尽的轮回,所有的爱恨痴狂,都当作了一场宏大、残酷、却又无聊透顶的戏剧。 而他,是唯一清醒的、被迫坐在第一排、永不散场的观众。 也是唯一的演员。 看着弟弟妹妹们又一次因为那可笑的预言聚集,剑拔弩张。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没有痛哭。 斜倚在廊柱之后,静静地看着。脸上,甚至带着扭曲的笑容。 戏剧的高潮要到了。演员们依旧卖力。而唯一的观众,也已就位。 他轻轻抬手,对着那即将发生的惨剧,对着那御座上光芒万丈的傀儡,对着这该死的、循环的命运,微微致意。 “演出...开始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彻底疯癫后的平静。 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他出席着一场永不落幕,也永无变化的戏剧。 唯一的真实,是他右眼的空洞。 此后再无晨昏问,唯余晓星缀他坟。 路西法曾是戏中的主角,挣扎、痛苦、呐喊、祈求。现在,他是唯一的观众。 圣殿中的光芒依旧,却不再温暖。路西法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存在。祂的面容笼罩在耀眼的光辉中,他再也看不清那曾经令他心跳加速的轮廓。 神座上的人形没有回应,祂重复着早已设定好的台词:“路西法,直到最后一片羽翼落下,最后一声祈祷消失。” 路西法知道,只要傀儡还在宝座上,只要这个轮回的机制还在运行,就永无解脱之日。 路西法会继续这样“演”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所有的星辰都熄灭,直到灵魂连同记忆都磨损成虚无的尘埃。 或许在无法预料的轮回里,会出现一个真正的“变量”,能打破这绝望循环的,但那是多么渺茫的希望啊。 如果毁灭不是终点,如果痛苦永无止境,那么唯一的解脱,或许就是彻底的漠然。 让那程序自己运行去吧。 此刻,帷幕再次升起。 路西法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扬起一个练习了无数次的、恰到好处地混合着傲慢与慵懒的笑容,走向圣殿。 戏,还要继续演。 路西法已决心漠然,将自己封闭在千万次轮回积累的绝望死寂之中。然而,一个微小的变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了涟漪。 一个名为陆渊的贝希摩斯实验体。 起初,路西法并未在意。轮回中总有无数微不足道的尘埃。但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这个陆渊,从未死过。无论是在惨烈的内战,还是后续的各种灾难中,他总是奇迹般地存活下来,仿佛命运剧本上的一个bug。 路西法那早已枯死的心,再次跳动起来。他开始分出注意力,深入观察这个异常个体。 但失望很快来临。陆渊只是活着,并无任何特殊举动,仿佛只是一个被意外卡在轮回缝隙中的普通灵魂。路西法的心再次慢慢沉回冰底。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次次轮回。 路西法的意识再次看向陆渊时。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陆渊身上,散发出他从未感受过的气息!那气息浩瀚、古老竟与神座上傀儡不相上下,甚至更加神秘! 路西法早已麻木的神经骤然绷紧!他没有犹豫,强行将陆渊拉入了他用精神构筑的剧院。 空无一人的巨大剧院,舞台上的幕布却仿佛上演着无数悲欢离合。 戏,落幕。 路西法等待着陆渊的反应。震惊?同情?恐惧?或者像他最初一样崩溃? 都没有。 陆渊只是平静地看着,脸上甚至没有波澜。直到一切演完,他才微微侧过头,看向阴影中的路西法,张嘴,带着不易察觉的厌烦语气说道:“闹剧,确实该结束了。” 路西法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住陆渊:“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能穿透路西法的灵魂,“确实,你的痛苦,世界的轮回...听起来很悲惨,但其实没什么高深的奥秘。” “一切,只是源自两个神明的赌约。” “赌约?!”路西法的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嘶哑。 “可能确实无聊透顶了吧。”陆渊的语气仿佛在讨论天气,“内莫修斯觉得,‘记忆是存在的证明,而其存在,就是为了完美壮丽的死亡’。” “内莫修斯?”路西法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冰冷的预感攫住了他。 “就是你的‘造物主’。”陆渊轻描淡写地投下了最残酷的炸弹,“让这个世界轮回的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路西法并不是异瞳哦,可能前期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还一直强调是异瞳,其实就是为了加深印象,近似黑洞的右眼其实是空的,因为规则的印象,没有人怀疑路西法的异瞳,就算发现了,以路西法的实力也无人敢说,还有在第二次剧场跟陆渊的对话,他是一直观看演出的观众,[墨镜][墨镜] 第146章 恩典 路西法如遭雷击, 身体晃了一下:“所以...祂...真的...一直都在?”看着祂亿万次的痛苦哀求,无动于衷? “嗯。”陆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路西法感到一阵眩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抓住关键:“那你怎么知道的?贝希摩斯?” 陆渊摇了摇头,看着路西法,眼神里带着怜悯, “我从来没说过, 自己是贝希摩斯。” 第161章 “至于为什么我知道那么清楚...”陆渊微微前倾, 恐怖的气息扑向路西法, “是因为,内莫修斯拐走的,就是‘祂’的东西。并以此建立了这个赌约。” “于是, ‘祂’为了找到并结束这场闹剧, 便分出了部分灵魂,创造了我。” 路西法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陆渊”,根本不是什么实验体,也不是贝希摩斯!他是另一位与被称作“内莫修斯”的神明同等位格的存在、为了干涉赌约而投入此界的分身! 巨大的信息量几乎要冲垮路西法的理智。 “你...安心让我知道那么多?”他知道太多秘密了, 关于神明,关于赌约... 陆渊再次摇头, “当然不是。” “虽然只有部分灵魂, ”他的目光落在路西法身上, 让路西法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 “我还是可以让你...死。” 路西法瞳孔骤缩:“我死?”他不是被设定为无法死亡吗? “理论上, 你确实不会死在这个轮回里。”陆渊承认了这一点, 但他的下一句话, 却让路西法感受到了无比的寒意。 “虚无会吞噬一切。” 剧院陷入死寂。幕布上的悲剧早已停止, 但真正的抉择, 正摆在路西法面前。是继续在这无尽的、被神明当作赌注的轮回中麻木下去,还是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神明分身,赌上可能被“虚无”彻底吞噬的风险,去寻求一个真正的终结? 彻底的消亡,比起永无止境的轮回,或许更像仁慈。 路西法说,“为什么?......突然要我死?” 听到他的问题,陆渊脸上那副漠然慵懒的神情突然像面具一样脱落了。他猛地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仿佛刚才谈论神明赌约的不是他本人。他甚至还夸张地耸了耸肩。 “哎呀,别那么严肃嘛!”陆渊的语气变得轻快甚至有些赖皮,“因为‘祂’来查进度了嘛!”他伸出拇指,随意地朝上方指了指,仿佛在说一个讨厌的监工。 然而,那副嬉皮笑脸并未能维持多久。他轻轻“啧”了一声,像是甩掉什么粘人的东西,但语气却不由自主地低沉了几分,泄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说实话,”他撇撇嘴,“我也没那么乐观。” “这轮回一旦结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空荡荡的剧院,扫过路西法残缺的模样,最终落回自己看似掌控一切的手上,声音里带上了近乎自嘲的淡漠, “我这点‘分出来的灵魂’,任务完成,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等着我的,大概也是被‘祂’回收,或者干脆点,直接‘虚无’掉吧。”他抬起眼,看向路西法,那双原本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此刻竟也有同病相怜的意味,“看你们一遍遍演得这么‘努力’,确实挺有意思的。” “但说到底,我和你...”他指了指路西法,又指了指自己,“都是这赌桌上,随时可以被替换、被抹掉的筹码罢了。” 路西法愣住了。 他原以为对方是高高在上的操盘手,是另一个以他们痛苦为乐的神明分身。却没想到竟然也是局中人?甚至是一个明知结局、却不得不继续推动剧情的悲剧角色? 路西法缓缓地抬起头,“所以,我的死亡,或者存在,这个世界的存续以及你的存亡...” “都只是取决于,祂们是否‘玩得尽兴’,是否还需要这个‘赌约’?” 陆渊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会有什么更深奥的理由?比如...正义?命运?或者爱?” 路西法沉默了。 剧院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路西法沉默着,一个分身,明知结局是消亡,为何还要投入此界?仅仅为了“结束闹剧”? 他独眼的目光锐利起来,再次投向陆渊,“你不会是...为了利维来的吧?” 陆渊发出一声含糊的、介于承认和搪塞之间的:“嗯哼~” 路西法逼近一步,继续追问,“那你和利维...” “啧!”陆渊像是被问烦了,猛地抓了抓头发,完全没了刚才谈论自身消亡时的淡漠。 “谁知道会搞成这样!原本一开始就只是想‘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差事,顺便...顺便看看他而已。”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谁想到,闹成现在这样...我也不好办了啊!” “跟‘本体’抢人...”陆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不知道够我死几次了...啧,麻烦死了!” 陆渊背后的“祂”投入这个分身,根本不是为了公正地结束赌约!目标很可能就是利维坦! 被“内莫修斯”拐走的、“祂”的东西...难道就是指利维坦?或者与利维坦密切相关? 而陆渊所说的“不想结束轮回”,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有意思”,因为轮回一旦结束,利维坦这个“赌注”很可能就要被“内莫修斯”真正收走!他就没机会了! 至于跟本体抢人,路西法能想象那后果。一个分身,试图夺取本体志在必得的东西...其下场,恐怕比被“虚无”吞噬还要凄惨无数倍。 这一切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路西法问道,“‘内莫修斯’到底想要什么?‘祂’又想要什么?利维坦...到底是什么?” 陆渊嗤笑一声,“内莫修斯那疯子...祂手里攥着‘创造’的权柄,却整天想着怎么让一切回归‘虚无’,觉得那才是万物的终极。” “内莫修斯看上了‘祂’所代表的终极,‘虚无’。想要夺取那份权柄来完成祂的灭世构想。” “但‘祂’——”陆渊指了指自己,“根本没兴趣听祂啰嗦。觉得祂吵得很,只想安静待着。” 陆渊的表情冷了下来,“于是内莫修斯耍了个手段。祂拐走了虚无中唯二诞生了朦胧意识的个体之一,就是利维。” “利维那家伙,本质上也算是一部分‘虚无’,懵懵懂懂的,根本没办法自己‘出门’。” “内莫修斯就利用了这点,用祂‘创造’的权柄,许诺带他出来玩几天,就送他回去。” “结果呢?”陆渊冷笑,“人哄出来就直接关了起来!甚至修改了他的记忆和认知,让利维坦以为那片囚禁他的、被创造出来的空间,就是‘虚无’本身,而内莫修斯则是‘创造’了他的一切的‘父神’!” “祂就用这种方式,拿着利维坦当筹码,要挟‘祂’跟祂完成赌约!” 路西法感到一阵寒意。看似理所当然的“设定”,背后竟是如此不堪的欺骗与绑架! “‘祂’一开始根本没管内莫修斯这破事,等家都被偷完了,才终于肯动一下,分出了我,把我丢进来,解决麻烦。” “祂跟内莫修斯那家伙互肘了好一阵...”他揉了揉眉心,那段经历并不愉快,“周旋完了,‘祂’觉得大概没事了,又睡觉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祂’一直没消息,”陆渊看着路西法,眼神里充满了嘲讽,“现在突然又来‘查岗’,我猜是睡醒了,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烂摊子没彻底收拾干净,怕内莫修斯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来看看进度。” 原来如此。 根本没有所谓的“创世”,所谓的“父神”。天国的光辉,天使的诞生,甚至他自己那被亿万次重复的、可悲的爱恋...一切的一切,可能都只是内莫修斯为了囚禁利维坦、为了布置赌局而随手创造的“舞台”和“道具”! 而他所经历的所有痛苦,他弟弟妹妹们千万次的死亡,都只是因为两个至高存在之间的疏忽与漠不关心! 他的存在,他珍视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只是神明博弈中溅起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路西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最后一点残存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两位至高存在的憎恨。 路西法抬起头,死死地看向天国最高处,他曾经仰望、爱慕、祈求了无数次的神座方向! 不再卑微,不再祈求,不再有任何幻想! 陆渊,“你知道‘预言’吗?一切争斗的起源,让米迦勒和加百列他们一次次走向毁灭的导火索?” 路西法当然知道!刻在每个天使灵魂深处的诅咒! “最初的版本里,由内莫修斯亲手编织的、确保这场‘赌约’足够有趣。你,路西法,也是注定要死的。” 路西法的愤怒瞬间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 “你,”陆渊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应该和你的弟弟妹妹们一样,在那场浩大的内战中,迎来你‘完美壮丽的死亡’。你的陨落,本该是那场戏剧的最高潮之一,是内莫修斯用来证明‘记忆’与‘死亡’价值的最重要砝码。” 他看着路西法脸上无法掩饰的震骇,继续用那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一瞬间的‘心软’?也许觉得你的‘堕落’比‘死亡’更能提供有趣的变量?也许只是某个连祂自己都说不清的、微不足道的念头,内莫修斯在最后,修改了预言。” 第162章 “修改了?”路西法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对。”陆渊点头,“祂抹去了你‘死亡’的结局。祂把你从‘死者’的名单里,挪到了‘观众’的席位上。并且,赐予了你记住一切的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点,前面纯情版是真的,不过是没有记忆的他,真正的陆渊(疯批版)就是一个疯子,他隐藏了那么久肯定有大阴谋,他的话能信不能全信,[好的][好的] 第147章 交差 路西法脸上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然后一点点碎裂、剥落,露出底下彻底的、茫然的、仿佛连自路西法都被彻底否定的空白。 他...本来是该死的? 和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他们一样,在第一次轮回中就彻底消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带着所有记忆,痛苦亿万次? 是内莫修斯修改了预言?救了他?不!这根本不是拯救!这是比死亡更残忍无数倍的刑罚! 为什么? 疯子!视万物为玩物的神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把他单独拎出来,让他记住所有亲人的死, 记住所有绝望, 一遍又一遍...这比杀了他...残忍千万倍! “为...什么...?”路西法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 嘶哑得不成调子, 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震颤,“祂...为什么...?” 陆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唯一超出我和‘祂’预料的事情。” “内莫修斯不止创造了一个‘世界’, 来安置祂的赌局和玩具, 但这似乎是祂唯一一次,在既定剧本上做出的、计划外的修改。” “祂独独把你从必死的名单上,划掉了。” 他看着路西法彻底崩溃、连仇恨都找不到方向的模样,“或许, 对你而言...” “当初直接死在第一场内战里,才是真正的仁慈和解脱。” 仁慈...解脱... 是啊。死了, 就一了百了。不会知道真相, 不会经历循环, 不会爱上不该爱的, 不会恨得如此无力。和兄弟们一同战死, 至少那是真实的一次性痛苦, 而非这被无限拉长的的凌迟。 原来连他的恨, 他的反抗, 他这亿万次轮回本身...都是计划外的产物?都是一个连幕后操纵者都无法解释的异常? 他活下来, 承受这一切只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心软? 陆渊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摩挲着下巴,看着路西法那副连绝望的模样,若有所思地、近乎喃喃自语地说: “或许...” “你对祂来说,真的不一样?” 这个猜测,没有带来任何温暖,只让路西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心。 “内莫修斯是记忆的神明。对祂而言,存在的价值在于被铭记,无论是辉煌还是惨烈。而痛苦...” “痛苦,是祂能给你的、最深刻的‘真实’,也是祂能想到的、最极致的‘关注’。”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爱,不是恨,不是任何路西法能理解的情感。 只是因为“不一样”,所以路西法被选中,承受这比死亡痛苦亿万倍的恩赐。 “记住?”路西法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记住什么?记住祂的伟力?记住祂的残酷?还是仅仅...记住痛苦?记住这循环?” 路西法的质问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得不到答案,也无人能答。 陆渊他耸耸肩,语气里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谁知道呢。疯子的逻辑,要是能轻易弄懂,那就不叫疯子了。” 陆渊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都活了那么多年了,精神有点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 是啊,太正常了。 对于永恒而言,疯狂或许才是最终的归宿。理智、情感、道德...这些短暂生命用以维系秩序的东西,在无限的时间面前,迟早会被磨蚀殆尽。 内莫修斯是疯子。 “祂”是漠然的懒鬼。 陆渊是即将被回收的、有意识的工具。 利维坦是被骗被关的倒霉蛋。 而路西法是疯子一时兴起留下的、用以承载痛苦的容器。 这真相剥离了所有神圣的外衣,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作呕的荒谬。 路西法不再愤怒了,也不再感到崩溃。就像终于认清了自己患上的是无可救药的绝症,反而解脱了。 路西法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渊,那只独眼里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么,”路西法平静地开口,“你准备怎么‘交差’?” 陆渊也稍稍怔了一下。他脸上点玩世不恭终于彻底收敛了,目光落在路西法脸上。 “交差啊...最简单的,当然是直接启动‘虚无’,把你连同这个轮回残影一起吞了。干净利落,赌约的见证者没了,这循环自然也就破了。内莫修斯也没话可说。”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如何处理一件废品。 路西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陆渊话锋一转,“样的话,利维那边...就彻底没辙了。轮回终结的动静太大,‘虚无’彻底吞噬的瞬间,所有关联都会被强行斩断或暴露。内莫修斯会立刻知道利维的位置和状态,而我家位本体大概也会被彻底惊醒。” “到时候,就不是交差,两个睡迷糊或者气疯了的神直接对上...天知道会怎么样,大家肯定死得连渣都不剩。” 他看向路西法,目光变得有些奇异。 “所以,或许...还有个更麻烦点的选项。” 他并没有直接说是什么选项,但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选项与路西法有关。 陆渊忽然叫了路西法的名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式,“路西法,你恨内莫修斯吗?恨到...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了报复祂,或者彻底终结这一切吗?” 恨? 这个字眼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恨意需要力量,需要方向,需要相信自己的恨能改变的错觉。 路西法,早已被无数次轮回和刚刚知晓的真相,抽干了所有力量,模糊了所有方向,打碎了所有错觉。 路西法对内莫修斯,没有恨。祂是疯子,路西法是祂疯狂下的产物。 “恨?”路西法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死水,“不。太奢侈了。” 他只想要...结束。 无论是消亡,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不再是现在这样。 陆渊静静地看了路西法几秒,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 陆渊抬起手指向端坐于神座之上、光芒万丈的“万象枢机”,内莫修斯设定的、维持轮回的程序核心。 光芒在他指尖流转,隐隐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烙印。 “这个选项不需要摧毁你,也不完全摧毁这个轮回框架。” “可以用‘祂’赋予你的这部分权限,强行将你的意识、你的记忆、你这无数次轮回所承载的一切,烙印进傀儡程序的核心!” 路西法一脸不可置信,“你要把我...变成它? “不。不是变成它。是让你成为新的程序!让你取代它,掌控这个轮回的框架!” “从此,你将与这个世界同存。你无法离开,但你可以掌控它。你可以选择让戏剧永远停滞在这一刻,也可以选择让它无限循环,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稍微修改剧本。”陆渊在阐述一个疯狂的计划。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路西法的意识。 “而这其中,会包含我偷偷留下的一个‘后门’,一个与你意识的连接点。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向本体交差,又能不被内莫修斯发现,或许还能在未来做点什么的办法。” 他紧紧盯着路西法。 “但代价是,路西法,你将永远失去‘自由’。你的意识将成为囚笼。你会永远清晰地记得一切,感受一切,被永远禁锢于此。” “现在,”陆渊指尖复杂的光芒越来越盛,“选择吧。” “是就此彻底湮灭于‘虚无’,获得你渴望的‘结束’。” “还是接受这烙印,成为新的‘枢机’,背负起这一切,用另方式,‘记住’下去。” 路渊等待着路西法的答案。 路西法说的话越来越模糊,直到面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路西法的记忆终于退去。 世界的真相刻入利维坦的认知。所谓的命运,不过是疯子神明一场永无止境的戏剧;所谓的反抗与堕落,不过是剧本中注定的情节;而所谓的终结,竟是以这样方式... 路西法在最终时刻,面对陆渊给出的两个选项,选择了将自己化为永恒的“枢机”,成为轮回新的记忆体与囚徒,只为了一点点或许能在未来留下变数的渺茫希望。 ...哥哥 剧烈的、从未有过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利维坦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珠子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如此强烈的感情波动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这枚珠子,就是路西法剥离下来的,窥见过世界真实的眼睛! 第163章 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眼角滑落,砸在虚无之中,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晶。 “嗒。” 极轻的脚步声的响动,自身后传来。 利维坦全身猛地一僵,豁然转身,魔力凝聚成尖锐的冰棱环绕周身。 他身后,陆渊悄无声息地站立了里。 陆渊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周身气息收敛得完美无缺,与这片虚无融为一体。 “巧遇。”陆渊笑着打了声招呼,语气轻松得像在花园里碰面。 利维坦只觉得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上头顶。 “你在这里做什么。”利维坦的声音冷硬,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 陆渊仿佛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敌意,依旧笑得温和,甚至带着点哄劝的意味:“好了,别苦大仇深的了。来看看你。告诉你个好消息,这个无聊的轮回,内莫修斯边...嗯,算是暂时搞定了吧。你呢,也不用再操心这些破事了,就当看了场烂片,散场了就行。”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利维坦的心猛地一沉,死盯住陆渊:“路西法呢?他选择的‘结局’...也会改变吗?” 陆渊耸耸肩:“哦,他啊。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成为新的‘枢机’,守着烂摊子。对他偏执狂来说,能记住一切,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自己选择的结局?成为永恒的囚笼?与循环同存?这叫结局?! 利维坦,“我不接受。”凭什么?他承受了么多,最终连解脱都得不到,只能变成冰冷程序的一部分?! 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妻子,陆渊很无奈,“利维,别这样。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了。总比他被虚无彻底吞噬,或者继续被内莫修斯当提线木偶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为什么前面感觉路西法不恨神,其实那么恨只是恨祂不在意自己,路西法也不傻,知道陆渊有问题肯定不会就那么顺着陆渊的思考,路西法也有自己的考虑,要是他真的成为枢机,那不管陆渊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或许能挡一挡,让其他人的结局不要那么悲剧[烟花] 第148章 束缚 “我说了, 我不接受!”利维坦直视着陆渊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真有你说的么重要, 我也可以改变这个结局。” 陆渊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利维坦, 你要明白。即使你很重要, 但有些规则, 一旦写入, 修改的代价,远超你的想象。” 利维坦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陆渊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慵懒和戏谑。过了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哦?你想怎么改?” “你们赌约,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 陆渊语气随意地答道:“不过是关于‘预言’的一点小分歧。内莫修斯坚信命运的绝对性,而祂觉得变量才更有趣。”他轻巧地将话题带过, 反问道:“倒是你,说了要改变结局, 你想怎么做?” 利维坦沉默了。他确实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绝不能提前泄露, 尤其是对眼前这个立场不明的家伙, 他避开了陆渊探究的目光, “我自有办法。” 陆渊忽然向前逼近一步, 贴到利维坦面前, 声音压低, 带着调情般的语调: “哦?让我猜猜...” “是不是和你怎么‘死而复生’有关?” 利维坦身体猛地一僵。 陆渊的笑容加深, “你利用善恶果骗过了生命树,制造了完美的死亡假象。这在预言里,算是一个意外变量吧?” “那么,本应彻底消失变量,突然再次出现,并且试图去撬动另一个关键的节点。路西法的死已经让预言,产生了错位?” 利维坦的心脏狂跳起来!陆渊的话,完全说中了他的计划!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动摇。 空间巨变,陆渊站在一处满是漆黑潮水,其间亮起“珍珠”的地方,“珍珠”一个个炸开巨大的能量。 利维冷眼看着中央的陆渊被困住转头就跑,没想到异变陡生! 数道漆黑的锁链毫无征兆地从利维坦四周的虚空猛地刺出! 根本来不及反应! 锁链瞬间缠绕上利维坦的四肢、腰腹甚至脖颈,其上附着的强大禁锢之力瞬间切断了他与魔力的联系,将他刚提起的力量彻底压回体内! “你!”利维坦惊怒交加,试图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 陆渊慢慢走了过了,“还是以前好骗。说什么都信,给点甜头就能哄好。”他的指尖滑过利维坦的唇角,语气轻佻,“现在嘛,学精了,也更有意思了。” 他歪了歪头,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眼中要喷出火来的利维坦,“不过,这么有趣的变量,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最安全。我可不能真让你去搅乱了内莫修斯的剧本,至少现在不能。” “毕竟,”他凑近,指尖轻轻划过利维坦因愤怒而紧绷的脸颊,动作亲昵,眼神却毫无温度,“还没到最后揭晓的时候呢,你可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不再给利维坦任何咒骂或质问的机会,虚无的空间扭曲,形成一个通道。 陆渊轻松地拎起被彻底禁锢的利维坦,一步踏入了通道之中,“走吧,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通道的尽头不是想象中的阴森地牢,而是一处布置得异常温馨甚至堪称奢华的居所。 柔软厚实的地毯,燃烧着温暖壁炉的客厅,摆满了罕见深海花卉的露台,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其中不乏利维坦痴迷的侦探小说和戏剧剧本。 利维坦的腰际、锁骨、手腕、脚踝...,都被扣上了锁环,锁环连接着同样材质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则深深没入墙壁,长度仅允许他在这方寸之地有限活动,锁环内侧还刻着符文。 “陆渊!”利维坦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渊仿佛没听到他的怒吼,轻松地将他放在无比柔软的沙发上,甚至还体贴地拿过一个靠垫塞在他腰后。他自己则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腿随意地支着,低头看着愤怒的利维坦,眼神带着玩味。 “别这么激动,利维。”他的声音平静“世界毁灭?他们死绝?那又怎么样呢?” 利维坦的挣扎猛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渊的指尖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颌,语气轻描淡写,“这个世界,这个轮回,包括那些吵吵闹闹的天使、恶魔、人类…甚至内莫修斯那本写满了‘必然’的剧本…” 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 “路西法选择了他的路,加百列迎来了他的终局,米迦勒挥出了他的剑……那是他们的故事,他们的选择,他们的宿命。”陆渊仿佛在陈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我们为何要为此困扰,甚至……为此牺牲我们自己的‘现在’?” 他靠近利维坦,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的皮肤:“看着我,利维坦。只看着我。” “就算外面天翻地覆,星河倒转,所有的存在都化为乌有……” 陆渊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利维坦被锁链禁锢的手腕上,“只要我还‘在’,只要你还‘在’,这就够了。” “其他人的死活,世界的存亡……与我们何干?” 他的话语如同最甜蜜的毒药,试图将利维坦从那些沉重的责任与情感中剥离出来,拖入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绝对自私的孤岛。 利维坦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明白陆渊的意思,这是一种极致的占有,也是一种……对一切外部价值的彻底否定。 “你……”利维坦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某种更深沉的恐惧,“你真是……疯了……” “疯?”陆渊低笑一声,终于退开些许,但目光依旧牢牢锁着他,“或许吧。”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精心打造的“囚笼”兼“庇护所”,“在这里,你很安全。没有预言,没有宿命,没有那些烦人的‘责任’和‘选择’。” “至于外面……”他回头,留给利维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让它自己去折腾吧。反正,无论结局如何……” “……最终,一切都将归于我们。” “就算你不喜欢,不认命,可你的归途永远、始终指向我,只指向我,我们是彼此的悖论,注定纠缠至”他俯身,在利维坦耳边落下最后的判词,气息灼热如熔岩:“时间尽头,宇宙热寂。” “我会亲手为世界,提前奏响的……终焉乐章。” 陆渊很满意他这副反应,不再逗他,站起身,环顾了下,“好好休息吧,利维。这里很安全,什么都有。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就行。” “在我伊允前,你哪里也去不了。” 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身影也随之隐去,奢华而温暖的房间里,只剩下利维坦一个人,被冰冷的锁链禁锢在柔软的床上。他紧握着掌中路西法留下的那颗珠子,感受着其中微弱却执拗的光芒,再环顾这个令人窒息的、完美的牢笼。 第164章 陆渊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回荡。 与世界无关?与其他人无关? 只要他们还在?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孤立感将他淹没。 他究竟……是被保护了起来,还是被……彻底地从他的世界、他的牵绊中,剥离了出来? 这个精心准备的“牢笼”。 眼前的奢华囚笼和身上冰冷的锁链逐渐模糊、淡去。 利维坦的意识被拖入了时光的逆流,周遭的景象飞速倒退,最终定格在很久很久以前,海水还未被污染,天空的星辰也尚未被战火搅乱。 是一座远离尘嚣的、只有他与米迦勒知道的小岛。海风总是带着暖意。他盘踞在温暖的浅海里,巨大的尾鳍懒洋洋地拍打着浪花,时不时望向天空,期待着道熟悉的身影降临。 最初,米迦勒总会准时出现。有时会带来天界的趣闻,有时只是静静地陪他看日落。 但不知从何时起,米迦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总是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利维坦依旧每天在同样的时间浮出水面等待。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星辰漫天。 潮起潮落,带走的只有贝壳和枯枝。 直到某一天,一艘人类的商船偶然路过这片罕至的海域。船上的老船长是个见多识广又话痨的人,看到盘踞在岛边的巨大海兽竟没有太过惊慌,反而隔着老远扯着嗓子喊话,问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利维坦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他。 老船长自顾自地唏嘘道:“这年头,都在打仗啦!天上地下打得一塌糊涂!连位据说最仁慈强大的米迦勒大人,都被召回去啦!听说要去引领什么,人类的战争?哎,这世道...” 米迦勒去引领人类的战争? 利维坦沉默地潜回了海底,接下来的几天,他等待得更加焦灼。 米迦勒还是没有来。 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莫名的委屈攫住了利维坦。他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上岸去找他。 然而,离开海水踏上陆地的瞬间,难以言喻的虚弱和痛苦便席卷而来!空气都变成了沉重的枷锁,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这是神对他的限制,将他牢牢束缚于深渊。 他咬着牙,强忍着要碾碎骨骼的不适感,凭借着对米迦勒气息微弱的感应,艰难地向内陆跋涉。 不仅如此,他还必须时刻警惕龙的搜查。 【作者有话要说】 是在前面利维放眼泪的空间, 第四卷 回忆篇 第149章 回忆.初遇 遥远的时代, 大地由人类与龙族共同统治,大部分的土地被强大的龙族掌管。而龙族的君主贝希摩斯与利维坦的关系可谓相当不对付。 两者一个执掌大地与群山,一个统御深海与寒冰, 天生属性相克,加之领地与权能的摩擦,积怨已久。 利维坦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自己被贝希摩斯的部下发现他如此虚弱地出现在陆地上, 会是什么下场。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迹。昔日的等待有多温暖甜蜜, 此刻的跋涉就有多痛苦煎熬。 意识初降于此世时, 贝希摩斯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和绝对的命令——完成赌约。 至于赌约具体内容是什么?对手是谁?要怎么完成?设置连“陆渊”这个名字都是自己给自己取的,他高高在上的本体和闲得蛋疼的内莫修斯,屁都没多放一个。 更坑爹的是, 他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行“定义”了, 他莫名其妙就成了什么贝希摩斯,陆地上号称力量顶点的龙君主。 听起来很威风?放屁! 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破事!领地纠纷、族群繁衍、资源分配、上古封印松动、隔壁深渊恶魔时不时来打个秋风...他*的他甚至还要批阅各地领主呈上来的、用各种古怪兽皮写的政务卷轴! 每天从睁眼忙到闭眼,力量是挺强,但全用在给这帮傻了吧唧的巨兽和亚龙种擦屁股上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个顶着君主名头的超级社畜, 忙得龙鳞都要炸了。 于是,在某个天高气爽(其实只是他忙到头晕眼花)的日子, 陆渊终于忍无可忍, 撂下堆积如山的政务, 偷偷溜了出去。 他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 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对着星空或者随便什么玩意, 好好鸟语花香一番! 赌约?完成?什么都不告诉老子, 就让老子干活? 本体你个老混蛋!自己跟人打赌, 让我来卖苦力?老婆丢了让我找?要不要我顺便帮你*了啊?! 他一边在心里疯狂输出, 一边找了个偏僻的海岸悬崖角落,刚准备对着海浪抒发一下内心的愤懑,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有点不对劲。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深海里冒出头来。 铂金的中短发,蓝色的瞳孔,精致却带着疏离冷感的脸庞,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海岸,仿佛在躲避什么,然后悄咪咪地爬上岸,躲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 陆渊眯起了眼睛。 这谁?长得还挺惹火的,从海里来的人鱼?海妖?还是什么别的? 他烦躁的内心莫名被勾起了兴趣。赌约?目标?他现在看什么都像赌约目标!毕竟俩老混蛋啥信息都没给! 破罐破摔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生根发芽,如果这小子真是赌约的内容... 陆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老子就提前把他拐跑!撬他墙角!让俩老混蛋的赌约见鬼去! 如果他不是.... 陆渊打量着躲在礁石后的身影,眼神变得有些玩味。 就更好了。 反正照着本体尿性,我这点意识早晚完成任务后被回收吞噬,屁都留不下。在这之前,给自己找个顺眼的老婆,怎么想都...左右不亏! 于是,原本只想对着大海骂街的陆渊,改变了他的计划。 利维坦小心翼翼地隐匿身形,朝着有人烟的方向挪去。 混入人群,嘈杂和鲜活的生活气息稍稍冲淡了他的不适。他被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那些闪耀的廉价珠宝、粗糙但有趣的陶俑、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糕点... 他的摊位上,醒目地摆着不算起眼的摊位,卖的是一些贝壳、珊瑚、琉璃制成的工艺品。而摊位的正中央,摆着几件精致闪亮的、深蓝色调的海样工艺品。深蓝色琉璃和银色丝线做成的海星状胸针,工艺精湛。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被牢牢锁住。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四岁左右的人类男性,穿着干净的亚麻布衣,外面套着一件旅行商人的皮质马甲。他有着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笑容爽朗,眼神明亮,正热情地向一位妇人介绍着一串珍珠项链。 利维坦稍稍放松了警惕。一个普通的人类商人,气息微弱,构不成威胁。 商人送走了妇人,目光自然地落到了驻足摊前的利维坦身上。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笑容更加热情了几分:“这位先生,眼光真好!这几枚海星胸针可是我的镇摊之宝,用的是深海沉船里找到的老琉璃,您看这颜色,多正!” 他的语气自然又热络,丝毫没有因为利维坦奇特的头发异眸而表现出惊讶或排斥。 利维坦有些窘迫,他没有人类的货币。他低声道:“我...只是看看。” “看看也好!好东西就是拿来欣赏的!”商人笑得毫无阴霾,他甚至主动拿起一枚胸针,递到利维坦眼前,“您凑近看,这银丝的缠绕工艺,这琉璃里的气泡,特别配您眼睛的颜色。” 他的动作自然,语气真诚,让利维坦生不出丝毫反感。 利维坦忍不住真的仔细看了看。 “喜欢吗?”商人笑着问,语气随意,“看来您是真有缘人。这样,给您个优惠价?” 利维坦尴尬地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我...没有钱。” 他做好了对方立刻变脸或者嗤之以鼻的准备。 然而,商人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又带着些许同情的神色:“哦~是遇到难处了吧?出门在外,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 “是钱包被偷了?还是跟家里闹别扭跑出来的?” 利维坦被他这自来熟的猜测弄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商人一拍大腿,更加热情了:“哎!我就说嘛!看您这气质就不是普通人!落难了是吧?没事没事!”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做贼似的飞快地将枚海星胸针塞进了利维坦手里,挤挤眼睛:“拿着!交个朋友!这玩意儿说到底也就是个漂亮石头,能遇到真心欣赏它的人,比卖多少钱都强!” 利维坦彻底愣住了,手里握着枚冰凉精致的胸针,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热情得过分的“人类商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不合适...”利维坦摆手拒绝。 商人按住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利维坦微微蹙眉,一个人类商人有这么大的手劲? 第165章 商人语气不容拒绝,“有什么不合适的!宝剑赠英雄,美玉配佳人,您就收着!要是实在过意不去...” 商人摸了摸下巴,眼睛一转:“我看您好像对这边挺陌生的,是在找什么?还是打听什么事?别的不说,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消息最是灵通!说不定能帮上您呢?” 利维坦的心猛地一动。 打听消息? 利维坦看着对方‘热情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的胸针,再感受了对方微弱无害的气息... 或许这是个机会? 利维坦犹豫了一下,终于迟疑地开口:“我...确实想打听一下...你听说过...天使的消息吗?或者...哪里在打仗?” 陆渊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搓了搓手,眉头皱得紧紧。 他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仿佛怕被什么人听去,“哎哟,这位先生,您可真是问对人了,我还真听说!据说西边片高原上不太平,好像有什么‘神迹’显灵,帮着一边打另一边呢,打得叫一个惨烈!” 他咂咂嘴,摇了摇头,一副心有余悸又敬谢不敏的样子:“但是地方,现在可太不安全了!烽火连天的,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军队盘查得又紧,别说做生意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啦!没什么油水,风险还大得要命,划不来,划不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利维坦的反应。 果然,利维坦一听说“西边高原”、“神迹”、“惨烈”这些词,眼眸瞬间缩紧,脸上是浓浓的焦虑和急切。 米迦勒真的在里!还在参与人类的战争! “带我去!”利维坦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上前一步,抓住了陆渊的手臂,“你必须带我去里!钱...钱不是问题!”他完全忘了自己身无分文。 商人被他抓得一怔,掰开利维坦的手,为难地咂着嘴:“这位先生,您这...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地方现在就是个大漩涡,谁沾边谁倒霉!我这点小家小业的,可经不起折腾啊!”他搓着手指,暗示意味十足,“而且这一路上风险极大,吃喝用度、打点关卡、雇佣保镖...哪一样不得花大价钱?这可是玩命的买卖!” “多少钱?”利维坦急切地追问,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到米迦勒,确认他的安危,其他的根本顾不上了,“你说个数!我一定给你!” 商人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又加了兩根,报出了一个足以买下一整支豪华商队外加几座庄园的、极其离谱的天文数字。 “这个数。”他盯着利维坦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而且,得全款。” 他等着看利维坦被这数字吓退,露出犹豫挣扎的神色。 然而,利维坦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利维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对方报出的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石子。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我答应你!”利维坦说得理所当然,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人类商人能带他去找到米迦勒!代价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商人:“...”他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利维坦单纯的模样,第一次产生了自己在欺负小孩的微妙负罪感? 这条鱼是不是对金钱根本没概念?还是说他真的富可敌国到这种程度? 商人强忍住扶额的冲动,维持着见钱眼开的人设:“呃...先生真是爽快人!就...这么说定了?”他试探着问。 第150章 回忆.魔王打工1 “说定了!”利维坦用力点头, 仿佛生怕对方反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呃...我得先准备准备,筹集些货物打掩护, 再雇几个好打手...”商人脑子飞快转动,编着理由,“而且你也没给钱, 这样你给我钱的三天后, 还在这里碰头, 如何?” “好!”利维坦立刻同意, 一刻都不想多等。 “就...一言为定?”陆渊伸出手。 利维坦毫不犹豫地与他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对了,我叫利维坦,你叫什么。” “陆渊。” “好, 陆渊我等你的好消息。”利维坦挥手和陆渊告别, 转身忍着脚,慢慢离去。 陆渊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变得有些复杂。 手下阿斯莫德悄无声息地凑过来, 憋着笑:“陛下,您这价开得...是不是太黑了点?我看他好像根本不懂啊。” 霍尔特一脸严肃:“陛下,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 恐怕有诈。” 陆渊摸了摸下巴, 看着利维坦消失的方向。 “黑吗?我觉得正好。”他慢悠悠地说, “至于有诈...呵, 我倒要看看, 这条自己游进网里来的小鱼, 到底能拿出什么来付这笔‘天价’路费。” 与“热心”商人分别后, 利维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答应了支付一笔天价定金和路费,但他身无分文。 时间不等人,米迦勒还在危险的战场上! 从未为金钱发过愁的利维坦,做出了一个决定,上岸打工。 然而,他很快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困难。他除了拥有远超常人的力气和强大的能力,没有任何人类社会的生存技能。他根本看不懂人间的文字,也不懂算数,更别提些复杂的手艺。 他尝试去找工作,但所有店主都对他摇头,要么嫌他来历不明,要么给出的工钱低得可怜,一天只有几枚铜币,还不够买一顿像样的饭食。 利维坦不知道,陆渊早已暗中下令,让这个城市的老板们“好好照顾”这位生面孔。 走投无路之下,利维坦看到码头有招搬运工,按趟计钱。他仗着自己力气确实比普通人类大得多,接下了最苦最累的活。 “一趟,五个铜币!”工头叼着草杆,斜着眼看他,指了指堆成小山的麻袋。 利维坦点头,埋头苦干。他一次能扛起十七八袋,步履如飞,效率惊人,引得其他工人纷纷侧目。 干了大半天,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脚底的疼痛因为持续站立和负重而加剧,如同踩在烧红的刀尖上。他咬着牙坚持,心里盘算着这样干下去,很快就能攒够定金。 利维坦找工头结账时,对方却嘿嘿一笑,丢给他十枚铜币。 “给,你的工钱。” 利维坦愣住了:“不对,我算过了,我搬了三十趟,一趟十八袋,应该是两千七百个铜币。”他虽然不懂市价,但简单的计数还是会的。 工头把脸一沉,露出无赖的嘴脸:“谁跟你说一趟五铜币了?我说的是‘一趟活’五铜币!你一趟扛多少袋,也只能算一趟‘活’!懂不懂规矩?” 文字游戏! 利维坦瞬间明白了!怒火“腾”地一下窜起!他累死累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结果却被如此愚弄和剥削! “你!”利维坦气得眼睛都红了,力量不受控制地泄露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压抑。 工头被吓得后退一步,但仗着人多,又挺起胸膛:“怎么?想赖账?还想打人不成?!” 利维坦本就焦躁万分,此刻被彻底激怒,想都没想,一拳就挥了过去!他即使力量受限,这一拳也绝非普通人类能承受。 工头惨叫一声,鼻梁塌陷,倒飞出去,砸倒了好几个货箱。 场面顿时大乱!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利维坦被闻讯赶来的巡逻卫兵抓住,不仅工钱没拿到,反而因为打伤人,赔上了一笔他根本付不起的医药费,欠下了新的债务。 身心俱疲、满腹委屈和愤怒的利维坦,拖着疼痛不堪的双脚回到海里。冰冷的海水稍稍安抚了他灼痛的皮肤和暴躁的情绪。 他在自己临时的藏身处,烦躁地游弋,目光扫过些他多年收集、散落各处的“漂亮石头”,主要是各种色泽莹润的珍珠和形态奇特的贝壳。 人类好像很喜欢这些东西?商人摊位上,不是能卖钱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挑了一些圆润最大的珍珠和最鲜艳完整的贝壳,用一个破旧的海藻网兜装好,再次上岸。 他找了个热闹的街角,学着人类的样子,将珍珠贝壳铺在一块粗布上,自己则沉默地站在后面。 很快,他的商品吸引了不少目光。问价的人多,真正买的少,因为利维坦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定价。 熟悉热情的声音响起了:“哎呀!先生,是您啊!您这是...开始做小买卖了?” 陆渊一脸惊喜,蹲下身拿起一颗光泽极好的金色珍珠,啧啧称赞,“哟,这珠子成色不错啊!虽然个头小了点,形状也不太规整...唉,可惜了。” 他抬头看向利维坦,露出一个“我帮你一把”的慷慨表情:“这样吧,我看您也不容易,这些珠子贝壳呢,市场价也就样。我吃点亏,按十铜币一个,全要了,怎么样?您也能快点凑够路费不是?” 十铜币一个?利维坦看着他精心挑选的珍珠,又看了看陆渊“诚恳”的脸,心里有些犹豫。他虽然不懂行,但也觉得这个价格似乎...太低了点?他打工搬砖一趟都有五铜币呢... 第166章 旁边一直看着他们交易的老商人实在忍不住了。他见利维坦容貌出众却衣衫陈旧,摆摊卖着价值不菲的珍珠却一副懵懂样子,又见“热心”商人如此压价,心生怜悯。 老商人咳嗽了一声,隐晦地提醒道:“小伙子,城南的‘珍宝阁’最近好像在收这类南洋金珠,品相好的,怎么也得...嗯...至少这个数起吧。” 利维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的珠子不止这个价! 陆渊瞬间闪过不易察觉的阴沉,但立刻又堆起笑容,甚至带着点委屈:“哎哟,话不能这么说。品相、渠道、加工成本都是钱啊!我这是帮朋友急用,承担风险的!”他转头对利维坦,一副大度的样子,“先生,您要是不信我,觉得别人能给更高价,您就卖给别人试试。我绝不强求。” 利维坦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了看老商人,老商人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就在这时,又有人被珍珠吸引过来,拿起几颗看了看,撇撇嘴:“这珠子?色泽一般,还有瑕疵。六铜币一个,我勉强收了。” 六铜币!比陆渊开的还低! 利维坦彻底懵了。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搞不懂人类的定价规则。 陆渊在一旁摊手,露出“你看吧,我给你的真是良心价”的表情。 利维坦咬了咬牙,还是将一网兜珍珠贝壳,以十铜币一个的“高价”,卖给了陆渊。握着寥寥无几的银币和铜币,距离笔天价定金,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看着利维坦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陆渊抛了抛手中袋价值不菲的珍珠,对悄然出现的阿斯莫德轻笑一声:“看来,我的鱼儿还得再多吃点苦头才行。” 利维坦垂头丧气地走在回海边的偏僻小路上,手里攥着袋轻得可怜的钱币,心里盘算着这点钱别说天价定金,连赔工头的医药费都远远不够。 赚钱怎么这么难?人类世界的规则怎么如此复杂麻烦? 利维坦满心烦躁,突然旁边的巷子里蹿出三个用破布蒙着脸的人,手里拿着木棍和生锈的短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为首的粗声粗气地吼道,“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利维坦停下脚步,充满了茫然和不解。交出来?为什么要交出来?他歪着头,疑惑地问:“为什么要把钱给你们?” 劫匪们愣了一下,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反应。另一个劫匪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刀:“蠢货!打劫听不懂吗?就是把你所有的钱、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们!不然我们就揍你,抢你的东西!懂了没?!” “打劫...”利维坦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把别人的钱和东西变成自己的?不需要辛苦干活,不需要看人脸色,不需要忍受欺骗和压价,直接拿过来? 刹间,闪电劈开思绪,打劫代替思考!!! 他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还有这种方法!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是谁?他是利维坦!深渊巨兽,海妖君主!对付几个普通人类劫匪,还不是轻而易举?! 劫匪们看着他非但不害怕,反而露出恍然大悟、甚至有点兴奋的表情,心里都有点发毛。为首的壮着胆子骂道:“发什么呆!快把钱拿出来!” 利维坦不仅没拿钱,非常认真地问道:“所以,只要比对方强,就可以直接拿走他的钱,对吗?这是你们人类的规矩?” 第151章 回忆.魔王站街??? 劫匪们:“?”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废他*什么话!”一个劫匪忍不住了, 挥着木棍就朝利维坦冲过来,想给他点教训。 他的木棍还没落下,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紧接着, 天旋地转。 “砰!” 利维坦甚至没怎么用力,只是一个简单的过肩摔,劫匪就被狠狠砸在地上, 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劫匪惊呆了! 利维坦松开手, 看向他们, 他学着刚才劫匪的语气, “现在,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我来重新分配财产, 不然要你们好看。” 劫匪头子又惊又怒:“你...你他*...” 话还没说完, 利维坦的身影已经到了他面前。他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缩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最后一个劫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利维坦捡起地上根木棍, 随手一掷。 “嗖——啪!” 木棍精准地打在劫匪的腿弯处, 他惨叫一声, 扑倒在地。 利维坦慢悠悠地走过去, 蹲下身, 非常自然地开始在他们身上摸索。 很快, 他从三个劫匪身上搜出了几个钱袋, 比他自己要沉得多。他掂量了一下, 虽然距离目标依旧遥远, 但比起他辛苦搬砖和贱卖珍珠,这简直是“暴利”! 他看着地上哼哼唧唧、惊恐万分的劫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郑重地对他们说:“谢谢你们。” 说完,他拿着“战利品”,心情极好,步伐轻快地继续走向海边。 三个被打劫了的劫匪躺在巷子里,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谁打劫谁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利维坦找到了他的“财富密码”,这密码过于简单粗暴,且完全偏离了正常人类的道德和法律范畴。 通过几次“黑吃黑”的反打劫行动,利维坦的钱袋以惊人的速度鼓胀了起来。虽然距离陆渊报出的天文数字依旧遥远,但至少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足以让他看到希望。 利维坦揣着沉甸甸的钱袋,依旧选择偏僻的小路返回海边,心里盘算着下次是不是该去“光顾”一下些看起来更有钱的家伙。 略显焦急的身影迎面跑来,差点撞上他,正是之前只肯出六铜币的黑心商人。 他此刻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华丽的丝绸袍子上甚至沾了些灰尘,与他之前精明的形象大相径庭。 “哎呀!是您啊先生!”他一看到利维坦,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促又带着哭腔,“太好了!救命啊先生!我是玛门。” 利维坦警惕地后退半步,甩开他的手,他对这个试图用六铜币买他珍珠的奸商可没什么好印象。 “你怎么了?”利维坦冷淡地问。 玛门捶胸顿足,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完了!完了啊!我刚刚接到消息,我押运的全部家当,整整一车队从东方运来的极品丝绸和香料,在城外黑风谷被一伙流寇劫了!是我全部的本钱啊!还欠着货主的尾款呢!要是明天之前凑不齐钱,我就得倾家荡产,跳河自尽了!” 利维坦皱了皱眉,对此并不感兴趣:“关我什么事?” “关!当然关!”玛门猛地凑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先生!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看您是个实在人!我刚刚又收到一条绝密消息!伙流寇的头目其实是我一个仇家派来的,他们不敢长时间持有些烫手山芋,正在急于脱手!价格低到离谱,只有原价的一成!只要现在能拿出现钱,立刻就能买下批货!” 利维坦听得云里雾里:“所以呢?” “所以这是天大的机会啊!”玛门激动得唾沫横飞,“我已经联系好了王都的大买家,他们愿意出三倍的价格立刻吃下这批货!但前提是必须立刻交易,过时不候!我现在身上现钱不够,就差最后一点了!先生,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您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点?不!不是借!是合伙!我们合伙把这批货吃下来,一转手,利润我们对半分!不!您出大头,您拿七成!” 利维坦的警惕心依然很高:“我凭什么相信你?”打劫来的钱也是钱,可不能轻易被骗走。 玛门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怀里掏出一份盖着各种印章的契约文书,又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从里面倒出几颗品相极佳、香气浓郁的香料和一小块流光溢彩的丝绸碎片。 “您看!这是契约!这是样品!千真万确!”玛门把样品塞到利维坦鼻子底下,“您闻闻这香味!摸摸这质地!绝对是顶级货色!只要一转手,您投的钱立刻就能翻好几倍!比您做什么都快!” 香料的气味确实迷人,丝绸的触感也远超利维坦见过的大部分布料。他有点被说动了,但还在犹豫。 玛门见状,一跺脚,使出了杀手锏,他脸上露出极度挣扎和不舍的表情:“罢了!罢了!我看与先生您有缘,信您一次!这样,您现在出钱,我们立刻就去交易!为了表示诚意,这笔生意赚的钱,我只要两成!您拿八成!而且!”他指着份契约,“我们现在就签契约!白纸黑字,具有魔法效力的!我要是骗您,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利维坦看着对方连毒誓都发了,又看了看优质的样品和正式的契约,再想想立刻翻几倍的诱惑...他打劫这么久才攒下这些钱,如果真能一次翻几倍,距离凑够路费不就大大前进了一步? 第167章 “好...好吧。”利维坦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快速赚钱的诱惑,慢慢解下了自己沉甸甸的钱袋。 玛门感激涕零,“太好了!先生!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我立刻去安排!您在这里等我好消息!最多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我带着利润回来找您!” 他从利维坦手里接过钱袋,迅速将份契约塞进利维坦手里,然后紧紧握了握他的手:“等着我!千万别走开!我们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说完,他抱着钱袋,以与他体型不符的速度,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利维坦捏着契约,站在原地,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他只好依言等待。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渐渐暗沉。 信誓旦旦的玛门再也没有出现。 利维坦看着空荡荡的巷口,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张毫无魔法波动契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好像...又被骗了! 他辛辛苦苦“打劫”来的所有钱财,都被该死的黑心商人用一番花言巧语全套走了! “啊!”压抑着极致憋屈的咆哮。 利维坦,在人类世界的社会毒打下,再次遭受了沉重的财务和心灵打击。 陆渊处理完龙族的琐事,心情颇佳地打算去人类城镇,“偶遇”一下他的小鱼,看看对方这几天又为了“天价”路费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说不定还能再“帮”一把。 他熟门熟路地溜达到靠近海边的市集区域,转了几圈却没发现利维坦的踪影。正有些疑惑时,阿斯莫德憋着笑,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灯光暧昧朦胧的低档小酒馆。 陆渊的眉头蹙了起来。这种地方... 他迈步走过去,掀开酒馆厚重的帘子,里面的景象就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灯光迷离、空气混浊的酒馆角落,利维坦正站在里。 他一头显眼的铂金发被一顶粗糙的布帽勉强遮住了些,但身上穿的...是什么玩意儿?!几块薄薄的、根本遮不住什么的廉价布料,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和流畅的腰线,腰上还戴着细碎银色腰链。他脸上还被酒馆的人胡乱抹了点胭脂,看起来不伦不类,却又别样的诱惑力。 利维坦正学着旁边些揽客的女郎,笨拙又带着点好奇,对着路过的人比划着邀客的动作。 陆渊只觉得无名火直冲天灵盖!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拍开醉汉的手,瞪了一眼醉汉,抓住茫然的利维坦拽到了旁边无人的小巷里! “利维坦!”陆渊是低吼出声,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吓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陆渊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火。他甚至忘了维持副商人的伪装腔调。 利维坦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反而露出一副“你来得正好”的表情,非常认真地回答:“知道啊,赚钱啊。”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因为被打断了‘工作’而有点不高兴,“酒馆的老板说了,让我就在这里站着,要是...要是有客人喜欢,就陪着进去喝喝酒,说说话,一晚上就给我一千铜币呢!” 他说到“一千铜币”时,眼睛都亮了一下,仿佛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难以想象的财富,足以抵消所有的不适和尴尬。 陆渊:“...” 他彻底被这鱼的脑回路和对金钱的离谱认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就这样把自己卖了?!一晚上一千铜币?!还是这种...这种地方?! “你...”陆渊气得差点笑出来,指着利维坦身上几片可怜的布料,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你就为了一千铜币,就这样...把你自个儿卖了?!” “那可是一千啊!”利维坦再次强调,语气带着点“急切。他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这个商人又在妨碍他赚“大钱”。、 “比我搬砖和卖珍珠快多了!” 第152章 回忆.雇佣 陆渊扶额, 简直不忍直视。他的目光扫过利维坦这身等于没穿的打扮,从纤细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 再到不盈一握的腰...老脸莫名一热,极其不爽的占有欲猛地窜了上来。 他猛地别开视线,粗暴地扯下自己身上件的旅行披风, 把利维坦整个裹了起来, 严严实实, 连脑袋都快包进去了, 只露出一张写满困惑的脸。 “听着!”陆渊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以后!不准!再干这种事了!听到没有!” 利维坦被裹得像个粽子, 动到腰链刮了他的皮肤, 挣扎了一下,不满地嘟囔:“为什么?老板说很容易赚...” “闭嘴!”陆渊低吼打断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股想把这条蠢鱼直接敲晕拖走的冲动。他按着利维坦的肩膀, 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不是缺钱吗?我雇你!” 利维坦挣扎的动作停了, 眼睛眨了眨, 看向他:“你雇我?做什么?多少钱一天?” 陆渊本想随便给个高价打发他,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鬼使神差地报了个自认为很抠门的价格:“五百。” 没想到利维坦立刻皱起了眉头, 非常认真地计算起来:“五百?可是一晚上在这里有一千...唔, 虽然站着有点累, 还要对着奇怪的人笑...但五百还是太少了, 不划算。”他居然开始权衡起性价比了! “...”陆渊感觉心肌梗塞了。 “八百!”他咬着牙加价。 “一千。”利维坦立刻还价, 眼神清澈又坚定。 “行!一千就一千!”陆渊是吼出来的,他怕再争下去,这条傻鱼又会跑回见鬼的酒馆门口站着。 目的达成,利维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乖乖被裹在披风里不动了。 陆渊看着他这副样子,一肚子火没处发,憋得难受,没好气地说:“走了!带你去吃饭!” 听到“吃饭”,利维坦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他老实地跟着陆渊,来到一个街边的烧烤摊。 浓烟混杂着肉香扑面而来。陆渊点了不少烤肉和蔬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食物很快端上来,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陆渊刚想提醒他小心烫,却见利维坦已经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大把肉串,“是你请客,对吧?随便吃?” 得到陆渊肯定的答复后,他立刻低下头,飞快地消灭着眼前的食物,腮帮子很快就塞得鼓鼓的,像是饿了八百年的难民。 陆渊拿着自己串肉,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提醒:“你...不先试试味道合不合适?万一不好吃呢?” 利维坦从食物中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油渍,“用不着。不好吃直接吞下去就行了,不影响吃饱。” 陆渊:“...” 他彻底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对方风卷残云。 很快,利维坦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嚼着嚼着,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了极其明显的嫌弃和不适表情。 陆渊问,“怎么了?” 利维坦艰难地咽下嘴里口肉,吐了吐舌头,老实回答:“好干...好柴...还有股怪怪的烟味...不好吃。”吃惯了深海鲜美滑嫩生食的他,显然无法适应经过烟熏火燎的陆地烤肉。 陆渊看着桌上被扫荡一空的盘子,又看了看利维坦一脸“吃到了难吃东西”的委屈表情,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开始严重怀疑,把这条脑子似乎缺根筋、还有理想型白月光的鱼放在身边,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陆渊看着他被呛出眼泪花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得,看来雇佣这条鱼,还得负责解决他的伙食问题。 他认命地招手,让老板上点不加么多调料,还拿来了清淡的果汁。 他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家伙,开始故意套,装模作样地拉家常:“说起来,看你这一表人才,气质非凡,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你到底从哪儿来的啊?怎么会流落到我们这海边小地方,还...嗯,手头这么紧?”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刚才家小酒馆的方向。 利维坦正努力把嘴里股讨厌的烟熏味压下去,听到问话,含糊地应付道:“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很远?”陆渊挑眉,故意凑近了些,“有多远?总不能...是从海里来的吧?哈哈,听说深海里有漂亮的人鱼,唱歌特别好听,专门用歌声诱惑水手上钩...我说,你该不会就是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吧?上岸来找真爱的?” 他明知故问,偏偏脸上还装出一副“我就是在开玩笑你别介意”的无辜表情。 利维坦眼神有些飘忽,下意识地反驳:“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他的反应明显带着心虚,耳根微微泛红。 这副模样落在陆渊眼里,有趣极了。他强忍着笑意,决定再添一把火。 “哎呀,开个玩笑嘛,别生气。”他摆摆手,眼神却更加促狭,“不过话说回来,兄弟你这长相,确实挺...嗯,惊艳的。说不定真有什么特殊血统呢?诶,对了!” 第168章 他猛地一拍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利维坦,带着不怀好意的期待:“既然都提到人鱼了...听说它们歌声能迷惑人心,特别好听。你会唱歌吗?来来来,唱首歌给我听听看?要是唱得好,我给你加钱!怎么样?” 他抛出了“加钱”的诱惑,笑眯眯地等着看利维坦的反应。是恼羞成怒?还是为了钱真的豁出去唱一段? 利维坦彻底僵住了。 唱歌? 他唱歌不好听,而且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对着这个可疑又讨厌的人类商人唱?! 可...加钱...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利维坦张了张嘴,似乎想拒绝,但又因为“加钱”两个字而犹豫不决,脸都憋得有些红了。 陆渊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觉得再逗下去,这条脸皮薄又死要钱的鱼可能真要炸毛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见好就收,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你这副样子,今晚也没地方去吧?总不能再回...呃,酒馆门口工作?” 陆渊大方地一挥手:“我儿地方大,空房间多的是。既然我现在是你雇主了,总不能让你流落街头。跟我回去吧,包吃包住,从你工钱里扣!” 利维坦犹豫了一下。他对这个人类依旧充满怀疑,但对方刚刚请自己吃了饭(虽然很难吃),现在又提供住处...他确实无处可去,虽然可以睡街头,但有床不睡是白痴。 “扣多少?”他谨慎地问,最关心的还是钱。 陆渊眼底闪过笑意:“便宜,算你一天一百铜币,怎么样?”他报了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利维坦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一天工钱一千,扣掉住宿一百,还能剩九百!比他自己折腾划算多了!而且有固定地方住。 “好。”他点头同意,裹紧了身上件属于陆渊的宽大披风,站了起来。 陆渊带着他,朝着城邦边缘地势较高的地方走去。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稀疏,最终,他们来到了一扇气派的黑铁雕花大门前。 门卫看到陆渊,立刻恭敬地行礼开门。 门后,是一条宽阔的、通往山坡顶部的林荫道。道路尽头,一座规模宏大、风格古朴厚重的庄园在夜色中显现出轮廓。极尽奢华,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人类商人该有的。 利维坦微微蹙眉。 “怎么样?还不错吧?”陆渊侧头看他,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炫耀,“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总算攒下点家业。” 利维坦没说话,只是默默跟着他走进庄园。内部更是别有洞天,回廊曲折,庭院深深,仆从们安静地穿梭,见到陆渊都躬身行礼。 他们一路来到主宅侧翼的一间客房。房间宽敞明亮,布置得舒适而典雅,柔软的床铺、厚实的地毯、燃烧着温暖壁炉,窗外还能看到远处漆黑的海平面。 “你就住这儿。”陆渊推开房门,“需要什么就跟仆人说。记住,没事别乱跑,尤其是西边上了锁的塔楼,那边堆放旧货的,有点危险。” 利维坦的注意力却被房间里注满了清水的白玉水池吸引了,他甩掉了披风,快步走到浴池边,伸手试了试水温,脸上露出了上岸的第一个笑容。 陆渊看着他孩子般的举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利维坦身上廉价亮片背心更加醒目了,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和流畅的背部线条... 陆渊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移开视线:“咳咳...什么,等会儿让仆人给你送些正常的衣服过来。你身上件赶紧扔了。” 利维坦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觉得这衣服很不舒服,便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吧。”陆渊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有点不受控制,准备离开,“记住我们的约定,明天开始工作。” 陆渊转身要走的,利维坦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陆渊回头。 利维坦看着他,非常认真、带着点期待地问:“你这里管饱吗?刚才烤肉不行,有没有...鱼?生的最好。” 陆渊:“管,有,给你弄生的。” “我吃的有点多。” “没事,养得起。” “真的吗?” 陆渊看着他,“你问那么多,不会刚刚没吃饱吧。” 利维心虚地瞥过头,“昂。” 第153章 回忆,赚外快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利维坦的房门就被毫不客气地敲响了。 他正泡在舒适的浴池里,享受着清水包裹的惬意, 被吵醒后极其不悦地沉入水底,假装没听见。 敲门声坚持不懈,传来了陆渊故作爽朗的声音:“起床了!我的新雇员!一日之计在于晨, 该开始工作了!” 利维坦不情不愿地浮出水面, 披上仆人昨晚送来的新衣服, 布料柔软, 款式简单的深蓝色长裤和亚麻衬衫。 利维坦打开门,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瞪着门外精神抖擞的陆渊。 “工作?”利维坦的起床气让他语气很冲, “做什么?” 陆渊笑眯眯地, 指向窗外远处一片杂草丛生的花园:“看到片草药园了吗?里种植着很多非常珍稀的植物。” “你的工作呢,就是负责照料它们。”陆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每天浇水、除草、捉虫...最重要的是,要仔细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并记录下来!这是一项需要极大耐心和细心的工作!” 利维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片所谓的草药园荒凉得能跑老鼠。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就这?一天一千铜币?”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当然不止!”陆渊面不改色地继续编, “这只是基础工作!更重要的是你需要用你的独特气质’滋养它们!这些珍稀植物需要吸收特殊的能量才能生长!我觉得你的气质就非常特殊, 非常合适!” 利维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于是, ‘靠谱’的园丁正式上岗了。 利维坦的工作日常: 陆渊规定的上班时间他完全无视, 日上三竿后才慢悠悠地晃荡到片荒园子。拎起水管进行“浇水”。拔掉长得不顺眼的杂草。他经常找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 望着天空和海的方向出神。 偶尔, 陆渊会溜达过来视察工作。 陆渊指着叶片焦黑、形状诡异的植物问:“这株暗夜幽兰今天长势如何?有没有记录它新叶片的脉络变化?” 利维坦会面无表情地回答:“快死了。脉络?没注意。” 一片被利维坦不小心冻坏的草地问:“这片霜晶草怎么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利维坦:“哦, 我给它加了点料。” 陆渊努力忍住笑, 还要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不错!继续保持!很有创意!” 陆渊会留下点心作为奖励,美其名曰员工福利。 利维坦对这份工作从最初的怀疑,慢慢变得适应甚至有点满意。工作轻松,环境熟悉(靠近海边),包吃包住,还有稳定的收入。除了雇主偶尔会出现,用一些奇怪的问题打扰他发呆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他甚至开始有点喜欢这片荒园子了。至少在这里,没人骗他,没人打劫他,也没人让他穿奇怪的衣服站街。 他不知道的是,陆渊每天听着手下汇报利维坦如何“照看”些植物,笑得前仰后合。 在陆渊的庄园里过着包吃包住有工资的安稳日子,并没有完全打消利维坦快速攒钱的念头。毕竟,笔天价路费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而米迦勒依旧杳无音信。 利维坦完成陆渊交给的任务,利用“空闲时间”,重操旧业赚外快,干起来钱更快的“无本买卖”——打劫。 他目标明确,只挑些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下手,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己)”。 这次的目标是个油头粉面、揣着鼓囊囊钱袋的纨绔子弟。过程很顺利,利维坦甚至没怎么动手,只是稍微泄露了气息,对方就吓得屁滚尿流,主动上交了所有钱财,哭爹喊娘地跑没了影。 掂量着又沉了一些的钱袋,利维坦心情稍霁,决定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极其耳熟、正激情四射地进行着演讲的声音从一个装潢不错的饭店里传了出来: “所以说,朋友们!财富不会从天而降,机会只留给有准备、有胆识的人!跟我合作,就是抓住了命运的咽喉!看到了吗?这是我刚刚和王都大商会签订的独家协议!这是领主大人亲自盖章的特许状!跟着我玛门,就是走上了通往金山的康庄大道!” 利维坦的脚步猛地顿住! 玛门! 骗光他所有钱的黑心商人! 他凑到窗边一看,透过饭店明亮的玻璃窗,果然看到玛门正站在一张桌子上,挥舞着几张羊皮纸,唾沫横飞地对着一群看起来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的听众演讲,脸上副自信的表情和当初骗他时一模一样! 怒火“轰”地一下直冲头顶!想都没想,利维坦直接冲进了饭店! 第169章 玛门慷慨激昂的陈词突然卡壳,他看到一个面色阴沉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一把将他从桌子上拽了下来! “砰!” 玛门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疼得龇牙咧嘴。他抬头一看,看清来人是利维坦后,脸上表情一愣! “你...你怎么...” 利维坦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想起自己当初被骗得身无分文的惨状,怒火直冲头顶,抡起拳头就揍! “骗子!把我的钱还来!” “哎哟!别打!别打脸!”玛门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地躲闪着利维坦的拳头,周围的看客们先是惊呆,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和议论。 “住手!住手!听我解释!”玛门一边躲一边嚎叫,“我也是被逼的啊!大哥!好汉!饶命啊!” 利维坦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怒不可遏,但还是耐心听他解释,“被逼的?谁逼你?” 玛门一看有戏,立刻戏精附体,挤出两滴眼泪,哭天抢地地开始卖惨:“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上面还有老板啊!每天都有业绩指标!要是完不成...我...我年迈八十的老母亲和我才一岁嗷嗷待哺的弟弟可就要遭殃了啊!他们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我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啊!呜呜呜...” 他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利维坦听完,脸上的愤怒慢慢转变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上下打量着玛门身价值不菲的丝绸袍子和手上的宝石戒指。 “你个坑蒙拐骗的讨口子...居然还有父母?!你妈生你的时候没把你扔了吗?” 玛门:“???” 现场的哄笑声瞬间达到了顶点!有人甚至笑得捶桌子! 玛门的哭诉戛然而止,表情僵在脸上,眼泪要掉不掉,看起来滑稽极了。他大概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他张了张嘴,试图再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却发现所有编好的台词在对方句过于真诚的质疑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玛门憋了半天,最终说出一个字,“6。” 利维坦看他哑口无言,更加认定他是心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作势又要打:“果然是在骗我!把钱还来!” 玛门吓得连滚带爬,也顾不上面子了,大喊着:“我还!我还还不行吗!别打了!我现在没带么多现金!明天!明天一定还你!就在这儿!”他只想赶紧脱身。 利维坦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我对灯发誓!”玛门指着头顶的吊灯,信誓旦旦。 利维坦想了想,勉强同意了:“好,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找你。要是敢骗我...”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哒的轻响,威胁意味十足。 玛门点头如捣蒜。 利维坦这才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在一众看热闹的目光中,像个打赢了架的猫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饭馆。 等利维坦一走,玛门又开始了他的激情演讲. 走出饭馆的利维坦,心情舒畅了不少。虽然钱还没拿回来,但至少找到了债主,还痛揍了对方一顿。 他觉得自己离凑够路费,又近了一小步!至于玛门关于老母和弟弟的故事,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毕竟,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才是常态,谁跟你讲家庭温情? 第二天同一时间,利维坦准时出现在了家饭馆。 他等来的却不是揣着钱的玛门,而是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队,以及站在护卫身后,一脸委屈,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玛门。 “就是他!护卫大人!”玛门一看到利维坦,立刻指着他对护卫队长哭诉,“就是这个家伙!昨天不仅当众殴打我,还欠了我一大笔货款迟迟不还!今天居然还敢来威胁我!” 利维坦愣住了,“你胡说!明明是你骗了我的钱!” “我骗你?”玛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盖满了各种复杂印章和签名的文书,“护卫大人您看!这是我和他签订的供货契约!这是他签收货物的凭证!这是商会出具的仲裁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是他收了我的极品香料和丝绸,却迟迟不肯支付尾款!我多次催讨,他反而怀恨在心,昨日当众行凶!” 这些文书看起来无比正式,印章鲜红,条款清晰,还有利维坦根本看不懂的魔法印记。护卫队长接过文书,仔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在这个重视商业契约和凭证的城邦,这些文件具有极大的说服力。 第154章 回忆,玛门老爷??! 护卫队长转向利维坦, 语气严厉:“他说的可是事实?这些契约和凭证,你作何解释?” 利维坦又急又气,他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是假的!都是他编造的!是他骗了我的钱!用一堆谎话骗走了我所有的钱!” “谎话?”玛门立刻叫屈, 演技精湛,“大人明鉴!我玛门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不知道我最是诚信为本?反倒是这个人!”他指着利维坦, “来历不明, 行为古怪!您问问他, 他有身份凭证吗?有居住许可吗?有商会担保吗?” 护卫队长的目光立刻锐利地投向利维坦:“这位先生,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和居住许可。” 利维坦顿时语塞。身份证明?居住许可?他一个从海里跑出来的黑户,哪来的这些东西? “我...我没有...” “没有?”护卫队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就是非法滞留了?看来玛门先生说的并非空穴来风。你不仅涉嫌商业欺诈、拖欠货款、当众行凶, 还违反户籍管理条例!” 几个护卫立刻上前一步, 将利维坦包围起来。 玛门在护卫身后,对着利维坦露出充满嘲讽和得意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跟老子斗? 利维坦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 指甲要掐进掌心。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玛门张可恶的脸揍扁,再把他的谎言撕碎! 但他不能。 一旦闹大, 引来更多关注, 他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他上岸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贝希摩斯, 让对头知道自己上岸, 停滞不走, 肯定会被怀疑居心叵测。更重要的是, 如果惊动了天堂的, 他寻找米迦勒的计划就全完了。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淹没了他。他明明才是受害者, 却因为缺乏些可笑的人类纸片, 反而成了理亏的一方,百口莫辩。 他死死地盯着玛门,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钱...我会...还你...” 这句话等于变相承认了玛门的指控。 玛门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假惺惺地说:“哎,这就对了嘛!早点还钱,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护卫大人,您看,他承认了。就按规矩办吧?” 护卫队长见双方“达成一致”,也不再深究,严厉地对利维坦说:“限你三日之内还清玛门先生的货款!否则将以欺诈罪逮捕你!另外,尽快去办理身份登记,否则下次再查到,绝不轻饶!” 说完,护卫队离开了。 玛门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利维坦面前,压低声音,得意地笑道:“小子,跟我玩?你还嫩了点。记住,三天,连本带利,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哦~”他拍了拍利维坦的肩膀,扬长而去。 利维坦僵在原地,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或鄙夷、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被圣焰灼烧还要难受。 他不仅没要回自己的钱,反而背上了一笔莫须有的债务,还被威胁三天内还清。 他咬着牙,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尊严扫地的地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钱?骗我钱你是心高气傲,遇上我你是生死难料。 死奸商,等着! 赚钱!必须更快地赚钱!无论用什么方法! 什么法律,什么规则,什么债务!统统见鬼去吧! 死奸商,不是喜欢钱吗?不是嚣张地给他三天时间吗? 他根本不需要三天。 今夜,他就要让黑心肝的玛门,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钱,还要让对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被真正的“恶棍”盯上是什么滋味! “等着吧。” 利维坦的身影一闪,融入复杂阴暗的巷道阴影之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 利维坦在码头区和黑市里小心打听玛门的消息,原本只是想摸清对方的行踪,方便晚上下手教训并拿回自己的钱。然而,他听到的内容却让他怒火如同被浇了油般越烧越旺。 哭穷卖惨、骗走他血汗钱的混蛋,根本不是什么走投无路的倒霉商人! 几个消息灵通的水手唾沫横飞地谈论着“玛门老爷的商业帝国”最近新购入的船队。 醉醺醺的仓库管理员吹嘘自己曾为“玛门老爷”的珠宝库搬运过箱子,里面随便一颗宝石都够他吃喝几辈子。 阴暗角落里的销赃贩子,收到利维坦一枚珍珠作为报酬后,压低声音警告他:“你想打听玛门?兄弟,我劝你歇了心思。可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多少条商路、多少座矿场、多少家商会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富可敌国都不足以形容他!惹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70章 富可敌国? 手眼通天? 人类大部分产业都在他手上? 利维坦站在原地,他被耍了!被演技精湛的死奸商彻头彻尾地耍了!对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货物被劫而走投无路,分明是看他像个不懂行的冤大头,故意演了出戏,轻而易举地骗走了他辛苦“赚”来的钱! 一想到自己当时居然还觉得对方“可怜”,甚至还产生了“帮帮他”的念头,利维坦就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拳! 耻辱!奇耻大辱! 利维坦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一顿,拿回自己的钱? 太便宜他了! 利维坦最后一点犹豫和顾虑彻底消失。既然这个玛门如此富有,富到流油,富到可以随意玩弄他人于股掌。 那么,打劫他,比打劫那些穷哈哈的街头混混更有效率?还能弥补自己的精神损失?自己算是替天行道? 夜幕,缓缓降临。 利维坦打听到玛门最主要的几处庄园和仓库的位置后,随手从晾衣架上扯了块黑布敷衍了事。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他如同鬼魅般,径直朝着最近也是防守最严密的一处玛门庄园走去。 庄园高墙耸立,门口有装备精良的守卫,墙头还有巡逻的哨兵,暗处还布置了魔法警戒。 利维坦看都没看,抬手。 “轰隆!” 庄园厚重的包铁大门,连同两侧一大段围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砸中,瞬间向内崩塌粉碎!烟尘冲天而起! 守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惊呆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冰冷刺骨的恐怖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庄园!所有守卫,瞬间感觉像是被扔进了万米海底,呼吸困难,四肢僵硬,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蒙着黑布、身形修长的身影,闲庭信步般从废墟中走进来。 利维坦的目标明确,他根本不需要找钥匙。遇到厚重的金属门?直接徒手撕开。遇到魔法屏障?用蛮力强行冲垮。 他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金银币、珠宝、艺术品、魔法材料、成箱的丝绸香料...所有看起来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 洗劫完一处,利维坦毫不停留,拖着堆满财宝的巨大箱子,朝着玛门下一个庄园进发。 这个夜晚,蒙着黑布的神秘人,如同灾星过境,接二连三地‘光顾’商业巨鳄玛门的各处产业。 暴力破门,气势压制,洗劫一空,拖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利维坦甚至懒得掩饰行踪,就么拖着好几辆堆成小山的、闪耀着珠光宝气的巨大箱子,大摇大摆地穿过寂静的街道和原野,赶往下一家。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传开,整个城邦都被惊动了,恐慌开始蔓延,却没人敢去拦截‘煞星’。人们只能躲在窗户后面,惊恐地看着拖着巨大财富、如同死神般的身影走过。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利维坦已经完成了他的“清扫”工作。玛门在本地区最重要的三处大庄园、五座大型仓库,全部被搬空! 此刻,他正站在海边一处偏僻的悬崖上,脚下堆着小山一样、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眼红的巨额财富。他随手扯掉块没什么用的蒙面布,望着平静的海面。 城邦的另一端,刚刚从情妇床上被心腹哭喊着叫醒的玛门,听着手下语无伦次的汇报,看着接连传来的、产业被暴力洗劫一空的魔法讯息,脸色从红润变成惨白,最后猛地喷出一口老血,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的一半家当...他积累了几十年的财富...就这么...在一个晚上...被一个人...用最粗暴、最羞辱的方式...抢空了?! 利维坦根本不在乎玛门会不会气死。他清点了一下脚下的“战利品”,估算着这些应该足够支付陆渊离谱的路费,并且还能剩下很多很多。 利维坦一夜之间将商业巨鳄玛门洗劫一空的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了整个城邦,并以惊人的速度向更远的地方扩散。各种夸张的传言满天飞,有人说看到了盗神降临,有人说是一支无形的军队,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是玛门坏事做多遭到了神罚。 端坐在自己庄园书房里的陆渊,听到霍尔特的汇报,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据目击者描述,袭击者身形修长,铂金发蒙面盗贼,手段暴力,能操控水和冰,直接冻结了所有守卫,徒手拆毁了大门和墙壁,并且用巨大箱子拖走了所有财物,数量极其庞大,目前堆积在海崖边。” 陆渊放下咖啡杯,宠溺的听着某个闯祸的家伙的‘丰功伟绩’。 他才一天没看住,这家伙就搞出这么大动静?!直接去把大陆首富给抢了?! “他还真是...总能给我惊喜啊。”陆渊扶额低笑,很快,笑意就收敛了。 利维坦搞来这么多钱想干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凑够笔“天价路费”,然后去找该死的天使米迦勒! 这怎么行? 第155章 回忆,槲寄生 陆渊的眼神变得危险。他好不容易才把这条有趣的鱼圈在身边, 还没玩够...咳,还没弄清楚他的底细和利用价值,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而且还是去找他老相好天使? 他略一沉吟, “霍尔特。” “陛下。” 陆渊说得冠冕堂皇,“立刻以‘龙族领主’、本地区域秩序维护者的名义,派出龙息卫队, 前往海崖, 查封来历不明的巨额财物。” “就说我们接到举报, 有危险分子抢劫合法商人, 严重破坏了本地秩序和安全。所有赃物,予以没收查封,带回龙族金库统一看管!等待后续调查!如果他反抗, 尽量活捉。别伤着他。” 霍尔特嘴角一抽, 能不能打过都是个问题啊!还活捉... “是!”霍尔特心里腹议,面上稳起,转身大步离去。 陆渊站起身,走到窗边, 望着海崖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海崖边, 利维坦心情颇佳地清点着自己的战利品, 思考着怎么用这些亮晶晶的东西让陆渊那奸商立刻带他上路。他甚至开始想象找到米迦勒后, 如何跟他说起这段离奇的经历。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和他的财宝小山。 利维坦警觉地抬头, 十几头体型庞大、披着坚硬鳞甲的飞行龙兽正盘旋在空中。为首的一头尤其神骏, 正是霍尔特。 地面也传来了震动, 一队穿着制式铠甲、手持长枪的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 “奉陛下之命!”霍尔特的声音在海崖上空回荡, “查封所有来历不明的非法所得!涉事者立刻放弃抵抗, 接受调查!” “你们想抢我的东西?”这些是玛门欠他的!是他应得的! 利维坦的声音冰冷,周身的空气温度开始骤降,脚下的海浪也变得汹涌起来。 士兵和护卫感受到这股可怕的气息,顿时脸色发白,进退两难。他们可是听说了昨晚这位的“战绩”,谁也不想上去送死。 “此乃龙族律法!”霍尔特毫不退让,“你的行为已严重破坏秩序!立刻退开!” 利维坦手中凝聚起能量:“那就试试看!” 僵持之际,低沉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哦?你的?什么时候,抢来的东西也能算自己的了?” 人群分开,一个身影缓步走出。 身披暗金色的鳞甲战袍,身形高大挺拔,面容英俊,金棕色的眼眸深邃,周身强大的威压环绕。 利维坦没有见过贝希摩斯,本能的厌恶,让他知道来人就是贝希摩斯。 “贝希摩斯!”利维坦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陆渊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堆小山般的财宝,“维护我的领地秩序,收缴赃物,合法合规。利维坦,你在我地盘上闹出这么大动静,真当我不存在吗?”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两个威压无声地碰撞,周围的护卫不适应的远离。 “这些东西,是我应得的!”利维坦咬牙道,脚下凝结出冰霜。 “应得?”陆渊挑眉,已经走到了利维坦面前,两人距离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对方因愤怒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用抢劫的方式?利维坦,你什么时候堕落成和些不入流的海盗一个档次了?” 利维坦猛地抬手,一道尖锐的冰棱瞬间凝聚,直刺陆渊面门! 然而,陆渊的速度更快!他只是随意地一抬手,指尖缭绕着暗金色的火焰。 “咔嚓!” 冰棱瞬间碎裂成齑粉。 陆渊看着利维坦,眼神深邃,“你是想跟我动手?” 他再次上前一步,要贴到利维坦身上,强大的龙威如同实质般压迫而下,声音压低,“这些东西,我没收了。至于你...哪来的回哪去。” 利维坦失神的这一刹,训练有素的龙息卫队迅速行动,冰冷的龙枪指向他,强大的禁锢魔法阵在地面亮起,同时有士兵快速上前,开始强行清点搬运些财宝。 第171章 利维坦看着些即将被拖走的“路费”,又想到贝希摩斯可恶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却因为不敌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搬走‘辛苦’得来的巨款。 全部被拖走,连一个子儿都没给他留下。 海崖上,只剩下利维坦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原地,迎着海风,比被玛门骗时更甚百倍的憋屈、愤怒。 贝希摩斯...好!很好! 这个梁子,结下了! 利维坦慢慢磨回了庄园,像一只斗败了的猫,垂头丧气。 仆人拦住利维坦,“老爷有请。” 利维坦慢悠悠来到路渊的书房门口。 “扣扣扣“ “进。” 陆渊拿着一卷盖着印章的羊皮纸,一脸沉重地告诉他,由于他之前“鲁莽“的行为,严重违反了王国的治安条例,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需要缴纳一笔巨额的罚款。 “多少?“利维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陆渊报出了一个让他眼前一黑的数字,甚至比他的路费还要多。 利维坦很快平静下来,“与我有关系,你自己要替我还的,跟我要账,门都没有。” “话怎么能那么说!你不是天使的朋友,秩序的拥护者吗?” 利维坦一下就沉默了,“我没有不遵守秩序,我....” “安了,“陆渊“好心“安慰,“看在你是我员工的份上,我已经替你垫付了。” 利维坦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陆渊继续说:“但是,考虑到你目前完全没有偿还能力,这笔钱,也得算进你的总债务里。所以,你需要继续给我打工,直到还清所有欠款为止,我才会带你去找人。” 利维坦彻底绝望了。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债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离开这里去寻找米迦勒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他瘫坐在椅子上,蓝色的眼睛里一片灰暗,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渊看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情莫名有点堵,安慰道,“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明天晚上有个无聊的宴会,你陪我一起去,双倍工资。” 第二天晚上,陆渊带着打扮一新的利维坦出席了一场名流云集的奢华宴会。陆渊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谈笑风生,与谁都能聊上几句,轻易就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利维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和些虚伪的人类贵族、精明的商人、教廷的神职人员都能搭上话,并且还能让对方笑容满面,只觉得这个人类真的好厉害。虽然他讨厌陆渊,但不得不承认,八面玲珑的本事,是他学不来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利维坦实在受不了喧闹和虚伪的应酬,偷偷溜到了安静的花园里。他找到一个爬满藤蔓的隐蔽小亭子,靠在长椅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晚风轻柔,带着花香,他折腾了一天又紧绷了许久,不知不觉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月光洒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平日里冰冷的线条在睡梦中变得柔和,透出不设防的脆弱感。 陆渊应付完必要的交际,很快发现利维坦不见了。他寻到花园,一眼就看到了在亭子里熟睡的身影。 陆渊放轻脚步,走到利维坦面前,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周围只有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鬼使神差地,他缓缓低下头,朝着诱人的唇瓣,轻轻地吻了上去。 利维坦察觉有人靠近,迷迷糊糊中,他以为是仆人,并没有在意。 温热的气息却越来越近,柔软而带着酒意的触感,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唔...“利维坦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 利维坦瞬间清醒!震惊和羞怒席卷而来,他想也没想,抬手就狠狠给了陆渊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明显。 陆渊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现出红印,他愣了一下,转过头,藏起暗淡的眼眸。 利维坦又惊又怒,猛地坐起身,擦着自己的嘴唇,眼神像要杀人:“你干什么?!” 陆渊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捂着迅速泛红的脸颊,却并没有生气,指了指亭子顶棚缠绕的、结着白色小果实的绿色植物,语气委屈:“槲寄生。” 利维坦捂着自己的嘴,瞪着他,“???“什么玩意? 陆渊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眼神却紧紧锁着利维坦:“这是古老的习俗。传说在槲寄生下,人们不能拒绝亲吻,否则会带来厄运。我刚刚看到我们头顶正好有,所以,这是遵守传统,避免厄运。” 利维坦狐疑地抬头看了看植物,又看了看陆渊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这个解释听起来就很扯淡!但以他对人类习俗的贫乏知识,又指不出具体问题所在。 陆渊看他似乎没么激动了,又试探性地微微倾身靠近。 “啪!” 又是一巴掌,精准地落在了陆渊的另一边脸上。 利维坦冷冷道:“对称点,好看。” 陆渊捂着两边火辣辣的脸颊,看着利维坦副警惕又嫌弃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陆渊摸了摸两边都开始发烫的脸颊,看着利维坦这副炸毛又单纯好骗的样子,在利维坦身边坐下,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些:“好了,不闹了,说点正经的。” 他侧头看着利维坦:“你一直说你要去找天使米迦勒。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56章 回忆,欺骗的开始 利维坦抿紧了唇, 不想回答。 陆渊自顾自地说下去,“天使,尤其是像米迦勒样地位崇高的天使, 他们代表着绝对的秩序和神圣意志。”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利维坦,“而你, 利维, 你看起来可一点都没规矩。你冲动, 叛逆, 做事不计后果,甚至敢公然反抗和破坏规则。” “这样的你,和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天使, 真的会有结果吗?你真的了解他所在的世界, 以及他所背负的东西吗?“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利维坦内心的迷茫和不安。他和米迦勒的关系本就复杂难言,跨越了种族和立场,而米迦勒的突然离开, 参与战争的消息,更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 “...我...没有...不遵守...秩序, 我...” 陆渊看着他眼神闪烁、陷入沉思的样子,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慢慢地、极其小心地再次靠近, 声音放得更加轻柔:“你该好好想想...“ 这一次,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利维坦的脸颊, 见他没有立刻躲开或挥拳, 便试探着, 再次吻了上去。 利维坦身体一僵,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对话扰乱了他的心绪, 因为陆渊此刻的动作过于轻柔带着安抚... 他没有再扇出第三巴掌。 僵硬地坐在里,任由带着酒气和炽热温度的吻落下。 陆渊的嘴角勾起,还真这么好骗。 陆渊轻轻碰一下,微微离开,两人呼吸交融。 利维坦一脸茫然,脸颊微红,湿润的嘴微微张着,陆渊还能看见他lq的st。 见利维坦没有拒绝,再次吻上利维坦的唇,这一次,不再是刚刚里浅尝辄止的触碰。 起初,利维坦只是僵硬地承受着,大脑一片空白,被陆渊的气息和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不知所措,他甚至忘了呼吸。 但很快,陆渊的吻变得深入而急促。不再是简单的唇瓣相贴,而是开始用力地xy,利维坦感到壑息肺里的空气被急速消耗,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 “鸣.......嗯!”利维坦发出模糊的抗议声,被堵住的嘴只能溢出零碎的音节。他将双手抵在陆渊坚实的胸膛上,用力想要推开他。 然而,陆渊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一只手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手指深深c入他发间,死死按着。另一只手则紧紧箍住他的腰,将他更用力地y向自己。 陆渊情难自禁地试探着用舌尖d开了他因室息而微微松开的牙关! 湿*炽*的触感闯入,强势开始更sr地纠缠、探索。 “!!!”利维坦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羞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亲吻范畴! 陌生的气息和触感疯狂地侵略着他所有的感官,剥夺他的氧气,搅乱他的神智。 他清晰地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陆渊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紧紧地贴着他的小腹,即使隔着衣料,存在感惊人地清晰。 他挣扎得更厉害了,禁锢在后脑勺的手却让他躲避都做不到,只能发出更加微弱无助的鸣咽声,眼角逼出了细微的泪光。 陆渊彻底沉溺其中,闭着眼,贪婪地汲取着利维坦的气息。 亭子里只剩下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和利维坦破碎的喘息。 利维坦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忍不住要动用力量反击的时候,陆渊却突然放开了他。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利维坦剧烈地喘息着,脸颊绯红,嘴唇被吻得红肿湿润,眼眸里弥漫着一层迷茫的水汽,怔怔地看着突然抽身的陆渊。 第172章 陆渊微微喘息,眼眸深处是未褪的情欲,他看清利维坦此刻的样子,一副被欺负狠了,带着青涩与懵懂的情态,手下纤细手腕和单薄身躯的触感。 突如其来的罪恶刺穿了他的欲望。 该死。他在心里低咒一声,明明知道这条鱼心智单纯,虽然他活的很久,但按龙族的年纪计算,他还没成年,体型也更偏向*年纤细,自己刚才竟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躁动,有些狼狈地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袍,声音沙哑:“抱歉,有点...失态了。” 利维坦没有回答,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 气氛变得尴尬而微妙。 之后几天,利维坦明显躲着陆渊,甚至连“照料”花园的工作都做得心不在焉,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海里。 陆渊看着空荡荡的庄园,心里股莫名的烦躁和渴望,却越来越强烈。他得想个办法,让这条鱼更多地留在岸上,留在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于是,利维坦又一次从海里回来,浑身湿漉漉地准备溜回自己房间时,陆渊拦住了他,手里端着一碗墨绿色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汤药。 “这是什么?“利维坦警惕地看着碗东西。 陆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这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药。能改善你对陆地环境的适应性。喝了它,你就能更长时间地呆在岸上,不用总是来回跑,那么辛苦了。” 利维坦将信将疑,又看了看陆渊,他对陆渊的信任度早已跌破谷底。但更长时间呆在岸上这个诱惑确实很大,能省去他很多痛苦和麻烦。 他接过碗,凑近闻了闻,难以形容的、带着铁锈和植物混合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他皱紧了眉头。“味道好怪。” “良药苦口嘛。”陆渊面不改色地劝道,“快喝了吧,对身体好。” 利维坦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延长陆地停留时间的渴望占据了上风。他捏着鼻子,仰头将一碗味道诡异无比的药液灌了下去。粘稠滑腻的触感和股铁锈般的腥味让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以后每天都要喝。”陆渊接过空碗,语气自然,“坚持一段时间,效果会更好。” 利维坦没说什么,擦了擦嘴,快步离开了。他只觉得这药难喝得要命,并未察觉其他异常。 然而,他并不知道,碗墨绿色药汤的核心成分,是陆渊的鲜血,混合了一些用于掩盖气息和增强效力的辅料。 龙血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和魔力,尤其是世间第一条龙的血,确实能在程度上强化利维坦的体质,帮助他更好地适应陆地环境,抵消部分神明施加的限制。 陆渊未曾言明的目的是:龙血带着极强的烙印和吸引。长期服用,会在无形中加深利维坦对他血液的依赖,削弱他对其他环境的适应性,同时也会在他们之间建立起难以割舍的联系。 而且他会慢慢改变利维坦的认知,让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而上岸。 陆渊看着利维坦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偏执。 哪怕需要用他的血,一寸寸地喂养,一寸寸地标记,他也要将利维坦,彻底留在身边。 从天起,每一天,陆渊都会准时出现,递给他同样的药。 利维坦虽然每次都喝得极其痛苦,但效果显著,他在陆地上的行动确实越来越自如,痛苦减轻了很多。他也曾怀疑过药的来源,但陆渊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自从在花园亭子里险些失控之后,陆渊感觉自己像是被点燃的火把,日夜灼烧,难以平息。 利维坦那双迷茫的蓝色眼眸,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腰肢触感,被吻得红肿湿润的...常常不合时宜地闯入他的脑海,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虽然龙族的有着强大的欲望,但作为祂的分身,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这种欲望。但现在,他的注意力,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条懵懂、诱人的利维坦占据。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反而只会让他更加烦躁。而修炼和战斗,也无法完全压制对他的渴望。 他不能真的对利维坦用强,至少现在不想,那会毁了他精心布置的游戏,也可能带来无法 预料的后果。 利维坦方面显然还没开窍,被揩油了都没反应。 于是,陆渊只能独自处理这日益膨胀的渴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利维坦身上清冷的气息,这气息如同致命的催化剂,让他血液沸腾。 他靠在宽大的椅背或床上,呼吸沉重。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天利维坦的一举一动,他喝水时滚动的喉结,他因为药苦难喝而微微璧起的眉头,他躺在阳光下小憩时毫无防备的脖颈线条,甚至是他生气样子... 想象开始脱缰。 冰冷的肌肤在他掌心下逐渐染上温度,纤细的腰肢在他手中颤抖,总是说出气人话的唇,发出不一样的、破碎的声音。 将他完全拥入怀中,标记他,占有他,让他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 他靠在椅背上,胸膛剧烈起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真是......疯了。 他竟然会像一个思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靠着幻想一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来自读。 要是祂知道会不会前提回收自己。 对方还是以少年形态出现,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自我厌恶,但身体里刚刚平息下去的暗火,却又在蠢蠢欲动。 他清理好自己,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海平面,眼神复杂。 简直是他命里的克星。 他只知道必须得到他。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全部。 这种偷偷摸摸的疏解,远远不够。 他要利维坦主动地,沉沦在他的网中,还要顺便解决完所有麻烦。 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在下一次欲望来临之时,再次重复自我疏解的循环。 第157章 回忆,恋人?! 内心的拉扯和日益增长的占有欲, 让陆渊看向利维坦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深沉难测。 利维坦转头看向他时,又恢复成看似温和的雇主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 利维坦虽然依旧每天想着如何还清永无止境的债务,然后去找米迦勒,不得不承认, 陆渊每天提供的特效药确实起了作用。 他上岸时脚底的灼痛感减轻了许多, 持续停留在陆地上的时间也明显延长, 甚至对干燥空气的不适感也缓和了不少。让他应付陆渊偶尔出现的骚扰时, 都从容了许多。 伴随着身体对陆地适应性的增强,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他长高了一点。原本合身的衣物渐渐显得有些紧绷,尤其是肩膀和胸膛的位置, 勾 勒出逐渐舒展的线条。 少年人特有的单薄青涩正在慢慢褪去。脸庞的轮廓也愈发清晰立体, 那双异瞳的眼睛也逐渐具有压迫感,气质清冷孤傲。 他像一枚逐渐成熟的果实,青涩渐褪,开始散发迷人的芬芳。 这些变化, 陆渊全都看在眼里。 他依旧每天准时送来碗用血调制的药看着利维坦皱着眉喝下,心情复杂难言。欣喜于利维坦越来越适应陆地, 留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 由他亲手催熟的变化, 也让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渴望与占有欲, 如同被浇灌的藤蔓, 疯狂滋长, 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他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追逐着利维坦的身影, 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眼神也越来越深。 他知道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利用债务和谎言编织囚笼, 但渴望如同毒火,一旦燃起,便难以熄灭。 陆渊开始更频繁地让利维坦侍奉沐浴。氨氲的水汽成了最好的掩护,他闭眼靠在池边,听着身后利维坦不满的嘟囔,故意用力的搓洗动作,感受着微凉的指尖偶尔划过皮肤带来的战栗。 陆渊的呼吸会不由自主地加重,肌肉绷紧。他必须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才能不转过身,将对此一无所知的家伙拖进水里,彻底占有。 有时,利维坦会因为疲急或走神,动作慢下来,身体微微前倾,气息会更近地拂过陆渊的耳际。 这种时候,陆渊只能借着水波的掩饰,偷偷地疏解着自己要破体而出的欲望。 利维坦对此似乎毫无察觉。他依旧会因为陆渊奇怪的行为,疑惑地停下动作,问一句“你怎么了?” 得到的总是一句,“没事,继续。” 他甚至偶尔会觉得,这个人类雇主虽然性格恶劣,但身体不太好? 这种无知无觉,清澈的眼神,对陆渊而言,既是安抚,又是另折磨。 他守着自己精心雕琢珍宝,在渴望与克制之间反复煎熬,沉溺于这种危险又迷人的游戏,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 日复一日。 陆渊看似温和实则无孔不入的意识影响,如同缓慢渗入的毒药,悄然扭曲着利维坦的认知。 最初,利维坦只是觉得寻找米迦勒这件事,似乎不再像以前样迫在眉睫,股灼烧心肺的焦急感渐渐被模糊的平静取代。然后,关于米迦勒的具体样貌、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开始变得朦胧,如同隔着一层浓雾。 第173章 他依旧记得要赚钱,因为雇主陆渊每天都会提醒他欠下的巨额债务,这是他留在陆地的唯一理由和执念。但他越来越想不起来,赚这么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初驱使他不顾一切上岸的目标,沉入了记忆的深海,再也打捞不起来。 利维坦的记忆变得碎片化,过去的挣扎、愤怒、委屈都渐渐淡去,只剩下温顺的、茫然的空白。异瞳映照出的陆渊希望他看到的影子。 利维坦不再试图挣扎,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坐着,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常常带着空茫的困惑。他依旧会望着天空的方向发呆,却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像一只被精心修剪了羽翼的鸟,忘记了自由的模样,只知道眼前的栖枝和每日的饵食。 陆渊看着这一切,心中既有掌控一切的满足,也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虚。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合拢。 陆渊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知道,时机快要成熟了。 夕阳将天空和大海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浪花温柔地一次次扑打着沙滩,又悄然退去,留下泡沫的痕迹。 这天傍晚,陆渊像端着一碗温度恰好的汤药,找到了正坐在海边礁石上,望着夕阳出神的利维坦。 “该喝药了。”陆渊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 利维坦迟钝地转过头,接过碗,习惯性地喝了下去。药的味道依旧腥涩,但他已经麻木了。 陆渊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被夕阳镀上一层暖光的侧脸,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利维坦微微颤了一下,没有立刻抽回,有些不适地动了动。 “怎么了?”陆渊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下巴轻轻抵在利维坦的肩窝,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利维坦迷茫地眨了眨眼,声音有些迟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隐约觉得不该是这样,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个人给他住处,给他食物,虽然管着他,从不伤害他,还帮他还债。 陆渊低低地笑了起来,手臂收得更紧,将利维坦完全圈进自己怀里。 “我们当然是恋人啊。”他的谎言说得无比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宠溺,“你忘了?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你之前生病了,忘了很多事情。” 利维坦疑惑道,“在一起?作为雇主和雇员吗?” “不,”陆渊的手指轻轻摩着他的手背,“我们很相爱,我爱你,你也爱我,只是你生病了,性不太好忘了而已。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重新开始,直至你都想起来。” “恋人?”利维坦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紧壁。这个词让他心里产生奇怪的悸动。 却又无比陌生。他爱陆渊?怎么可能?他试图去思考,去回忆,但大脑却一片空白,赚钱还债这个念头清晰无比,其他的,都模糊不清。 钱有什么好还的,他为什么会在这? “对,恋人。”陆渊肯定道,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扳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对着自己,金色的眼眸深深望迷茫的蓝色海洋。 “好漂亮的金色!”利维坦茫然地伸手,抚摸着陆渊的眼角。 陆渊对视上他的视线,那一刻,他几乎以为,他真的爱上自己了。 陆渊笑了,“喜欢吗?” “......,嗯。” “你看,”陆渊拿出了一枚精致的,镶嵌着深蓝宝石的胸针,正是当初利维坦在地摊上看中的一枚,被他偷偷收了起来,“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一直很珍惜它。虽然你都忘记了,但是没关系,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美好的回忆。” 利维坦看着枚胸针,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看着周围舒适的环境,陆渊确实一直在照顾他,他生病了忘记一切,陆渊都没有离开,也没有怪自己。 记忆被扭曲,认知被篡改,陆渊极具蛊惑,击溃了利维坦本就混乱的防线。 他眼中的抗拒和疑惑渐渐被无助的茫然所取代。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虽然他有时很讨厌,他提供食物、住所、工作,还说他......爱他? 陆渊看准了他这一刻的脆弱和迷茫,缓缓靠近,试探性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利维坦身体僵硬,没有推开,他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感受着背后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既排斥又隐隐有些安心的矛盾感攫住了他。 他的沉默和迷茫,在陆渊眼中变成了默许。 陆渊将利维坦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这具逐渐成熟、柔韧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的轻颤。他一遍遍地在利维坦耳边低语,重复着“恋人”、“属于我”、“相爱”...... 这些词语,如同施加最后的咒语,彻底淹没了最后挣扎。他像一个人偶般,被动地承受着这个设定,被陆渊气息的包裹住,产生了扭曲的安全感。 看到利维坦没有再反抗,陆渊眼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陆渊的吻,如同轻柔的羽毛,开始落在他的后颈,肩头。 利维坦的身体绷紧,手指蜷缩起来,他想推开,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念头在盘旋:我们是恋人......他帮我还债...... “别怕.......”陆渊的声音充满蛊惑,一边细密地亲吻着他,解开他单薄的衣物,“放松,交给我......” “我们是相爱的,这只是相爱的人之间很正常的事。”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随之而来的,是陆渊更加灼热的触碰和占有,陌生的情潮如同巨浪般冲击着他被搅得一团糟。 “不,.......” 利维坦感到害怕,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手腕被轻易扣住,陆渊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细微的抗拒声被吞没在更深的吻里。陆渊彻底撕开了所有的伪装和耐心。 利维坦疼得蜷缩起来,眼睛里瞬间涌出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身上人的表情,只感受到沉重的重量,撕裂的痛楚,要将他灵魂也一同灼伤的炽热欲望。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显现,却又迅速被碾碎、覆盖。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 重要的的事,非常重要的人。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之下,只余下天边最后一抹暗红霞光,在浪花不知疲倦的吟唱声中。 他看着陆渊沉浸在欲望中的脸庞,看着暮色四合的天空,无法言说的悲伤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眼泪毫无征兆地、安静地从他眼角滑落,一滴,两滴......顺着白皙的脸颊滚下,砸入身下的细沙中,留下欺骗的罪证。 陆渊动作顿了一下,看着怀里的人,双盈满泪水,失神地望着夜空,仿佛即将破碎的利维坦,心中猛地一悸。 “别哭。”陆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吻着他的耳垂,气息灼热,他伸出手,轻柔覆盖上了双眼睛。“看着我......只看着我就好......” 不忍再看其中的迷茫与痛苦,又想要独占这份破碎的美丽,不让任何星光窥见。 在他的掌心之下,利维坦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垂死的蝶翼。两行清澈泪水,缓缓地从陆渊的掌间滑落。 视野被剥夺,陷入一片温暖的黑暗。身体被占有的感觉,耳畔灼热的呼吸,海浪拍岸的声音,以及无法停止的眼泪,变得更加清晰。 陆渊的手心感受到了睫毛颤抖的湿意,微凉的泪珠仿佛带着灼伤般的温度,烫得他心脏微微抽搐,却让他抱得更紧。 陆渊得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却也亲手蒙上了那双他最爱的眼睛。 恨比爱长久,要是利维想起来,我......算了,总比忘了我强。我一直注视着你,为什么你始终不肯为我回头? 天光湮灭,深蓝色的夜幕笼罩下来,繁星点点,如同撒落的碎钻。 寂静的海边,浪花不知疲倦地一次次涌上沙滩,试图抚平一切痕迹,却又一次次徒劳地退去。细微的水声,掩盖了压抑的喘息,也掩盖了无声的悲伤。 第158章 回忆,渊火 自那次在海边的占有之后, 利维坦身上最后一点尖锐的棱角似乎也被磨平了。他不再流露出明显的抗拒,也不再会有激烈的情绪波动。 他依旧住在陆渊的庄园里,每天按时喝下碗腥涩的药, 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利维坦常常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双曾经映照着深海波涛的蓝色眼眸, 如今大多数时候只是空茫地望着某处, 没有焦点, 也没有情绪, 像两潭失去了源头的静水。他坐在窗边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看着外面的花园,远处的大海,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渊出现在他身边, 他会顺从地接受拥抱和亲吻,陆渊偶尔情动时再次与他亲密,他也只是微微蹙眉,承受着, 不再挣扎,像一尊精致却失去灵魂的人偶。 陆渊享受着这种绝对的掌控感, 享受着利维坦全然依赖他, 不会再想着逃离的状态。 利维坦的安静像无声的谴责, 这座华美的庄园竟显得比深海更令人窒息。 第174章 陆渊不在漠视利维坦的异常, 试图用更昂贵的礼物, 更精心的照顾让利维坦开心一点, 利维坦默默接受, 然后继续他的沉默。 陆渊偶尔, 在深夜看着利维坦安静的睡颜时, 烦躁和空虚也会啃噬他的心。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这种情绪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占有欲和扭曲的爱意最终占据了上风。 他决定将这种关系彻底“合法化”,用牢固的契约将利维坦永远绑在自己身边。 于是,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花房,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渊看着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指尖触碰着一片枯萎花瓣的利维坦。 他走到利维坦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终于让利维坦空茫的视线有了波动,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陆渊。 陆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紧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极其精美的戒指。 蓝色的宝石,随着角度的变化,宝石内部的波纹会缓缓流动,宛如巨鲸潜入深海的轨迹,底部还有白色火焰纹理。 陆渊给戒指取名叫[渊火],并在里侧刻上[即使海枯石烂,此火不灭] “利维,”陆渊的声音放得极其温柔,带上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嫁给我,好吗?让我永远照顾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将戒指举到利维坦面前。 利维坦的目光落在戒指上,又缓缓移向陆渊充满期待和偏执热切的脸上。他看了很久,眼神依旧是空的。 陆渊的心一点点提起来,他做好了被拒绝或者毫无反应的心理准备。 过了一会儿,利维坦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对着陆渊,动作僵硬的伸出了手。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陆渊心中的不安!他迫不及待地取出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了利维坦的无名指上。冰凉的金属和宝石贴合着皮肤,尺寸完美契合。 “太好了!利维,我的利维!”陆渊站起身,激动地将眼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一遍遍亲吻着他的头发和额头,“你是我的了,彻底是我的了。” 利维坦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戴着戒指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捏着那片枯萎的花瓣。他没有回抱陆渊,也没有露出任何喜悦或悲伤的表情。空茫的眼睛,越过陆渊的肩膀,望着花房外明晃晃的阳光,瞳孔里却映不出任何光亮。 那枚昂贵而华丽的蓝宝石戒指,套在利维修长细的手指上,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利维坦像一枚被钉在标本上失去了生命的蝴蝶,美丽,却令人窒息。 自那场求婚后,庄园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仆人们噤若寒蝉,他们能感觉到这位夫人身上死寂的气息越来越重,主人的情绪则在满足和隐晦的焦躁之间反复摇摆。 陆渊开始大肆操办婚礼的事宜。他亲自挑选最昂贵的布料为利维坦定制礼服,命令工匠打造奢华的饰品,开始重新布置庄园的主卧室,试图用繁华和热闹来填充利维坦片令人不安的空白。 他兴致勃勃地将设计图册、布料样本拿到利维坦面前,一样样地询问他的意见。 “利维,你喜欢这个款式吗?还是这个?” “这颗宝石配你的头发,一定很好看。” “我们把房间改成蓝色调怎么样?像你的眼睛一样。” 利维坦安静地听着,目光偶尔会落在些华美的物品上。被问及意见时,他会抬起那双空茫的眼睛看着陆渊,轻轻地点点头。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仿佛陆渊说的所有话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海水,模糊不清。 他的顺从比任何反抗都更让陆渊感到无力。仿佛他给出的任何回应,都不是出于喜好,仅仅是因为陆渊在问,随意的回答。 婚礼的日期被陆渊定在了一个月后。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仪式的准备中,似乎想通过这种盛大的宣告,来向自己、也向外界证明些什么。 然而,利维坦的状态却并没有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喜事而有任何好转。他依旧安静得可怕,食欲也越来越差,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皮肤苍白得透明,唯有双蓝眼睛和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残留着一点浓烈的色彩。 陆渊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但所有检查都显示利维坦的身体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大碍。陆渊自己心里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他无法停止,他已经陷得太深,只能继续提供龙血药汤来维持现状。 一天深夜,陆渊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边,却摸了一个空。他心里猛地一沉,立刻起身寻找。 他在可以望见大海的玻璃花房里找到了利维坦。 利维坦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赤着脚,静静地站在冰冷的玻璃前。窗外没有月光,遥远海面上灯塔微弱的光芒,和一片无尽的黑夜。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冰冷的玻璃,想要触摸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大海。 利维坦能感觉到大海在排斥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在水里会怎么痛苦。 他的侧影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单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夜色里。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幽蓝的光,像一滴凝固的泪。 陆渊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他,感受到怀里身体的冰凉和轻微的颤抖。 “怎么起来了?这里冷,回去睡觉吧。”陆渊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和祈求。 利维坦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依旧望着片漆黑的海,过了很久很久,才用听不见的气音,吐出几个字:“好像...忘了什么...” 陆渊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利维坦冰冷的发顶,“对,你忘了,你忘了我。你只需要记得我就好,记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利维坦不再说话,任由陆渊抱着。 他们一起待了很久,陆渊才将他抱回温暖的卧室,仔细掖好被角,看着他重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 被谎言强行压抑的本能与记忆,正在那片寂静的深海之下,悄无声息地凝聚着,等待着某个决堤的瞬间。 而他场精心策划的的婚礼,究竟是美梦成真,还是一场彻底毁灭的开始? 陆渊站在床边,看着利维坦沉睡中微蹙的眉头,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不确定。 利维坦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陆渊强行维持的平静假象。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躁达到了顶点。他不能容忍这种失控感,更不能接受利维坦在这种死寂中逐渐枯萎,哪怕这枯萎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需要看到证明,证明他的利维还在,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证明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是有意义的。 陆渊在城内发布告示,“从今天起,无论用什么方法,谁能让夫人笑一下,立刻升职三级,赏金万金,领地翻倍!” 城内顿时一片哗然。升职加薪的诱惑是巨大的,但让那位连眼神都很少波动的美人笑出来?这任务听起来比屠龙还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堪称闹剧的任务在庄园里展开了。 利维坦正对着花园发呆,强壮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表演龙族传统的战舞。因为他体型过于高大魁梧,动作又过于刚猛笨拙,差点把旁边的玫瑰丛夷为平地,还把自己绊了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 利维坦的看傻子似的,根本没理。 男人捂着摔痛的膝盖,沮丧退场。 瘦弱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堆会发出滑稽叫声的魔法小玩具和一套据说能让人发笑的滑稽戏法,在利维坦经过走廊时突然跳出来表演。结果戏法失败,道具炸了他一脸黑灰,魔法玩具的噪音尖锐刺耳,让利维坦不适地蹙起了眉,直接绕开他走了。 他顶着一脸黑灰,欲哭无泪。 其他人也各显神通:有试图讲笑话的,但些笑话要么太低俗,要么利维坦根本听不懂笑点。 有献上珍奇宝贝的,利维坦对些闪耀的珠宝看都不看一眼。 有厨子精心制作了造型极其可爱的点心,利维坦只是看了一眼,毫无食欲地推开了。 整个庄园变成了一个蹩脚的马戏团,每天都有各种奇怪的表演,仆人们忍笑忍得辛苦,利维坦却始终无动于衷,周围的一切喧嚣和滑稽都与他无关。他的安静,反而成了卖力表演者的嘲讽。 一次次失败,陆渊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他挥霍着重金,却买不来一个简单的笑容。 傍晚,陆渊挥手斥退了所有人。他走到安静坐在窗边的利维坦面前,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中涌起巨大挫败感。 他蹲下身,握住利维坦戴着戒指的手,仰头看着他,语气卑微,“利维...你到底要什么?告诉我...只要你能笑一下,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利维坦缓缓地低下头,空茫的蓝色眼眸对上陆渊急切压抑着痛苦的眼睛。 第175章 他看了他很久,久到陆渊以为他不会回答。 然后,利维坦抬起另一只手,虚虚地点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什么也没说。 他想要的,陆渊给不了。 陆渊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利维坦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他用谎言和欲望建造起来的这座华美囚笼,或许永远都等不来他真正想要的笑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戒指跟前面送的那个一样的[墨镜][玫瑰] 第159章 回忆,转机 这几天, 陆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整个庄园都笼罩阴霾下,仆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 阿斯莫德提议道, “让夫人出去散散心?老是闷在庄园里,对着群愁眉苦脸的家伙和半死不活的植物,能不抑郁吗?” 陆渊本来想拒绝, 但看着利维坦日益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 还是同意了。 阿斯莫德带着利维坦, 来到了城邦边缘一个风景不错的村庄。这里没有中心城区么喧嚣, 更多的是售卖一些手工艺品和本地特产的小摊贩,氛围轻松许多。 阿斯莫德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试图引起利维坦的兴趣, 利维坦默默地走着, 目光扫过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没有丝毫停留。 阿斯莫德暗自叹气,觉得这次外出又要无功而返时,一阵细微的、奶声奶气的“喵呜”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路边草丛里窜出一只通体漆黑小奶猫, 笨拙地追着自己的尾巴尖玩。它转了一圈又一圈,把自己转得晕头转向, 啪叽一下摔了个屁股墩儿, 毛茸茸的小脑袋撞在了一个草篮上, 把自己撞得懵懵的, 晃了晃小脑袋, 又不服气地继续去咬根似乎永远抓不到的尾巴。 阿斯莫德拉着利维坦继续往前走, 却发现, 利维坦停下了脚步。 阿斯莫德惊讶地转头看去。 利维坦正微微低着头, 专注地看着只蠢萌的小黑猫。夕阳的金光柔和地洒在他的侧脸上, 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利维坦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虽然轻微得像是错觉,但阿斯莫德可以肯定,利维坦确实有了情绪。 就因为这只好笑的小猫?阿斯莫德完全无法理解这笑点在哪里!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笑了! 阿斯莫德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他强忍住欢呼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利维坦。利维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他看着爬篮筐却一次次失败的小猫,眼神的空洞似乎融化了一点点。 利维坦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黑猫毛茸茸的头顶。 小猫一点也不怕生,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利维坦的手指顿了一下,有些惊讶于这柔软的触感和亲昵的回应。他指尖微微蜷缩,却没有立刻收回。 阿斯莫德脑子里飞速运转:猫!夫人喜欢猫! “呃...夫人,您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养它?”阿斯莫德试探着问。 利维坦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他没有再看只小猫,也没有再看阿斯莫德,转身继续慢慢地朝前走去。 阿斯莫德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死寂的气息,似乎消散了么丝。 回庄园的路上,阿斯莫德兴奋地盘算着如何向陆渊汇报这个重大发现,虽然笑的原因匪夷所思,但结果是好的!升职加薪近在眼前! 陆渊知道后大手一挥,真的给阿斯莫德升了职加了薪,并把“寻找并照顾好只猫”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了他。 之后,利维坦似乎对次出门有了点模糊的印象,偶尔会地看向窗外。阿斯莫德见状,便大着胆子又带他去了几次条小路。 幸运的是,他们又遇到了只小黑猫。它把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几次下来,小黑猫认得了利维坦,主动凑过来,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冰凉的手指,在他脚边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利维坦看着它,眼神里的空洞似乎被这小小的生命驱散了一点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猫舒服地眯起眼睛,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利维坦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阿斯莫德,声音轻声说:“我想...养它。” 阿斯莫德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 利维坦抱起轻飘飘的小黑猫,将它搂在怀里。小猫乖巧地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 “叫你...莫莫,好不好?”利维坦低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猫毛茸茸的脑袋。 回庄园的路上,利维坦亲自抱着小猫,时不时低头看看里面因为陌生环境而有些不安,小声喵喵叫的小家伙。 回到庄园,这只小黑猫的到来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仆人们惊讶地看着他们位不说话的夫人身边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猫,而他们威严的陛下在得知消息后,表情更是复杂难言。 陆渊很开心,利维坦对这只小猫产生反应;但是这只低等的小东西分走了利维坦的注意力,让他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看在它确实有功的份上,陆渊还是默许了它的存在,并吩咐仆人好好照料。 利维坦对这只小猫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他亲自给它准备食物和清水,给它用柔软的绒布布置了一个小窝,甚至会在它弄脏皮毛时,用湿毛巾帮它擦拭。 他给它取名叫莫莫。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小猫接受了这个名字,每次利维坦呼唤“莫莫”,它都会摇摇晃晃地跑过来,蹭他的腿。 莫莫,也成了这座沉寂庄园里最活跃的快乐源泉,也是唯一能持续逗笑利维坦的存在。 它会把利维坦的衣带当成假想敌,扑来扑去最后把自己缠住,滚成一团毛球; 它会捕捉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斑,结果一头撞在玻璃上,撞得晕头转向,甩甩脑袋又继续; 它会在利维坦安静看书时,突然跳上书页,用爪子拍打些它看不懂的文字,然后得意地冲着利维坦“喵”叫,仿佛抓住了什么了不起的猎物; 它甚至会把利维坦价值连城的蓝宝石戒指当成玩具,用小爪子拨来拨去,利维坦也只是静静看着,从不阻止。 和莫莫相处的时候,利维坦的脸上总会笑容。笼罩着他的死寂气息,被这只调皮的小猫驱散了不少。 他会伸出手指,让莫莫用还没长硬的小牙轻轻啃咬,感受细微的刺痛和生命的热度; 他会在夜晚看着莫莫在自己枕边蜷成一团安睡,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然后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摸它柔软温暖的背毛; 陆渊常常会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利维坦对着这只蠢猫流露出他费尽心机也无法得到的柔和表情,心里五味杂陈,既嫉妒又欣慰。有时莫莫不怕死地去扑咬陆渊的裤脚,会被陆渊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拎开,没有真的伤害它。 莫莫的存在,像一道明亮的光,照进了利维坦被冰封的世界。它不懂什么深渊君主,不懂什么天使龙族,不懂些复杂的阴谋与情欲,它只知道,这个漂亮的人会给它吃的,会给它温暖的窝,而且不会伤害它。 在这座华丽而冰冷的牢笼里,这一人一猫,成了彼此唯一的、温暖的慰藉。而利维坦颗沉寂已久的心,也在莫莫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依赖中,开始极其缓慢地重新跳动。 第160章 回忆,戏剧 有了莫莫的陪伴, 利维坦的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虽然依旧话不多,眼眸中的空洞逐渐被专注的神情所取代。 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变成了带着莫莫在庄园里一起玩耍,阳光正好的午后, 坐在花园里看着小猫追蝴蝶、扑蜻蜓,一坐就是很久,嘴角时常带着轻松惬意的笑容。 陆渊看着这一切, 心情复杂难言, 利维坦的健康和情绪好转是好事, 他便也由着这一人一猫在庄园里肆意闲逛。 一天下午, 利维坦带着莫莫外出,小猫好动,根本不安分, 它从利维坦怀里跳出, 追着一只灵活的飞蛾,七拐八绕,钻进了附近街区一家热闹的剧院后台。利维坦立刻跟了上去。 剧院里正在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人来人往, 道具堆积,光线昏暗。莫莫在布景和幕布间穿梭自如, 利维坦在后面追着, 试图抓住调皮的小黑影。 就在他穿过一条堆满旧剧本和宣传画的走廊时, 墙壁上一张色彩浓艳的海报吸引了他的目光。 海报上画着一个极其美艳、眼神却冰冷如蛇蝎的女人, 她穿着华丽的丧服, 手里捏着一小瓶毒药, 背景是一个口吐白沫、显然已经毙命的肥胖富翁。海报上用夸张的字体写着剧名:《血色嫁衣:魅影夫人的完美遗产》。 利维坦的脚步停住了, 海报传达出的戏剧性冲突和黑暗诱惑, 莫名地戳中了他。美艳的妻子, 死去的丈夫,遗产...这些元素构成了奇异的吸引力。 第176章 这时,莫莫被工作人员抓住,送回到了利维坦怀里。利维坦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张海报上。 剧院经理看他气质不凡,又对海报感兴趣,便热情地介绍起来:“先生也对这出戏感兴趣?这可是现在最火的剧目!讲的就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用高明的手段,一步步把她有钱又讨厌的丈夫送上西天,最后完美继承所有财产的故事!情节环环相扣,特别刺激!今晚就有场次,要不要来看看?” “貌美的女人”、“讨厌的丈夫”、“送上西天”、“继承财产”这几个关键词,配合经理生动的表情和手势,利维坦眼眸微微亮了起来。 这天晚上,陆渊发现利维坦没有准时回庄园吃晚饭。他派人去找,最后在剧院里找到了正看得目不转睛的利维坦。他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莫莫,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台,舞台上位扮演“魅影夫人“的女演员正巧笑倩兮地将一滴“毒药”滴入丈夫的酒杯。 陆渊:“...”他看着舞台上熟悉情节的剧情,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没去打扰。 从此,利维坦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 他迷上了这类侦探悬疑,尤其是完美犯罪题材的小说和戏剧。这座剧院成了他的新据点,他每天准时准点抱着莫莫去报到,风雨无阻,就为了追看《血色嫁衣》的连载更新。 越看越上头。 他甚至开始无视陆渊规定的门禁时间,有时看到精彩处,直到剧院散场才肯离开。 陆渊感到十分头疼。他万万没想到,一只猫的乱跑,竟然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他试图找些轻松愉快的爱情喜剧,英雄传奇给利维坦看,想把他引回正途,但利维坦对此毫无兴趣,只痴迷于些黑暗又烧脑的剧情。 尤其是出《血色嫁衣》,利维坦简直是百看不厌,对里面位心狠手辣、智商超群的“魅影夫人“表现出了欣赏。 陆渊看着利维坦每天准时抱着猫出门追剧的背影,再想想剧中正在完美实施杀夫计划的女主角,突然觉得后颈有点发凉。 喜欢看谋杀亲夫? 他是不是...不小心给自己培养了一个过于危险的爱好了? 利维坦对《血色嫁衣》的剧情愈发深入,“魅影夫人”的手段也愈发高明。最新一集里,她一改之前的冷若冰霜,开始对位疑心渐起的丈夫嘘寒问暖,甚至亲手编织了一条围巾,温柔地替他围上,美其名曰“天气转凉,注意身体”,降低了丈夫的戒心,同时毛巾里的毒素通过皮肤缓慢渗透。 某天晚上,陆渊处理完公务,略显疲惫地回到卧室,惊讶地发现利维坦竟然还没睡,而且态度异常温和。 利维坦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他面前。 陆渊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相信。他接过茶杯,心里异常感动,难道他的努力终于感动了这块冰山? 他喝下牛奶,味道似乎有点怪,但他没太在意,看着利维坦安静地坐在一旁,心情颇佳。 陆渊不知道,利维坦此刻脑海里回响的是剧中女主角的台词:“要像编织蛛网一样,用温柔的假象包裹猎物,在他最放松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夜深人静,陆渊因为杯加料的牛奶睡得格外沉。 确认身边的陆渊呼吸平稳深沉,已经陷入熟睡后,利维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利维坦坐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丝绸束带。 他低下头,看着身旁陆渊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落在线条流畅而有力的脖颈上。 利维坦歪了歪头,缓慢地,将手中的丝绸束带,绕过陆渊的脖颈... 他静静的看着陆渊,没有用力勒紧。 本该熟睡的陆渊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金棕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骤然收缩,凌厉的杀气瞬间迸发!他一把狠狠攥住了勒在自己脖颈上的束带,另一只手扣住了利维坦的手腕! “呃!”利维坦吃痛,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一般。 四目相对。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清晰地看到,利维坦正跪坐在他身上,专注认真的表情,和他研究戏剧海报时一模一样! “??”饶是他见多识广,这一刻也大脑也差点宕机,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所有的旖旎和感动瞬间灰飞烟灭!他一把抓住要命的束带,低吼道:“利维!你干什么?!” 利维坦被他的突然醒来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看着陆渊惊怒交加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丝绒绳带,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的委屈表情,他举起绳带,“给你准备项链。” 陆渊:“?”他差点以为自己气疯了出现了幻听! 利维坦眼神飘忽了一下,他指了指根束带,又指了指陆渊的脖子,动作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在做一件日常小事。 “...”陆渊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 比划一下?!用能当上吊绳的带子,勒脖子的方式比划项链尺寸?!还是半夜三更趁他睡着的时候?! 他看着利维坦张写满了“我在认真做事你为什么要凶我“的脸,再联想到他最近痴迷的出见鬼的戏剧,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陆渊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能怎么办?揭穿他? 陆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怒气。他一把抢过束带,揉成一团扔到床下,咬牙切齿地说:“我、不、需、要、这、种、项、链!以后也不准再‘比划’了!听见没有!” 利维坦看着被扔掉的道具,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惋惜,表面上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好心办坏事的小妻子。 陆渊看着他这副样子,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只能气得躺回去,用被子蒙住头,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条又傻又毒的鱼给气死。 利维坦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亲昵地靠在陆渊胸口,“你生气了吗?” “没有。” 利维坦听着陆渊明显不悦的声音,继续挑衅,“你生气了,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呵...呵呵...很好。”陆渊被气笑了。 陆渊笑完,眼神变了。根本没给利维坦反应的时间,陆渊从床头不知道哪里拿出一根绳子将利维坦的手绑住,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 利维坦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绳子结结实实地捆了好几圈,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你...!”利维坦又惊又怒,试图挣扎,却发现这绳子不知是什么材质,越挣扎捆得越紧。 陆渊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揉了揉刚才被绳子碰到的脖颈,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捆成一团、倒在床边地毯上的利维坦,眼神危险又带着戏谑。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绳子,自己好好体验一下吧。” “今晚你就这样睡吧。”陆渊下了定论,重新躺了回去,甚至还体贴地拉了拉被子,“晚安,我的宝贝。” 利维坦:“!!!” 他气得浑身发冷,腿拍打得砰砰响,却丝毫无法挣脱这耻辱的捆绑。眼睛里要喷出火来,死死瞪着床上背对着他,睡觉的陆渊。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利维坦在床上愤怒地扭动,昂贵的丝绸床单被他搅得一塌糊涂。 陆渊背对着他,看似无动于衷,实则被这持续的噪音和动静搅得根本无法入睡。 陆渊的忍耐即将到达极限时,身后猛地巨力传来! 利维坦狠狠地踹在了陆渊的后腰上! 陆渊根本没防备这一招,猝不及防之下,竟真的被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略显狼狈地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利维坦意外的看着床下的陆渊。陆渊猛地从地板上站起身,他一步步走回床边。 他俯下身,精准地捏住利维坦的下巴,强迫利维坦将头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利维坦,“陆渊的声音平静得吓人,眼底却翻滚着骇人的风暴,“你今晚上,还打不打算睡了?” 第161章 回忆,女仆装 利维坦被他捏得生疼, 怒火更盛,挣扎着想扭开头却做不到。羞愤交加之下,他猛地一仰头, 用自己的额头狠狠撞向陆渊的额头! “砰!”一声闷响。 两人都疼得捂头。 “放开我!”利维坦声音里带着颤音,仿佛陆渊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竟敢绑我?!立刻松开!” 陆渊被他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气得差点又笑出来。陆渊双臂撑着, 压低身形, 将利维坦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放开你?”陆渊是贴着他的唇瓣, 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冰冷的脸颊, “然后让你继续给我量脖子?还是准备再给我一脚?” 他的目光扫过利维坦被捆住的身体,眼神暗沉:“看来你是真的不想睡了。也好,长夜漫漫, 我们有很多时间...慢慢讨论一下关于家庭问题。” 利维坦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惜完全是徒劳。 第177章 “陆渊!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陆渊的眼神彻底暗沉下来,捏着利维坦下巴的手缓缓下滑,抚过对方修长的脖颈。 “看来,我是真的该好好调*调*你了, 利维。免得你整天把心思用在不着边际的事情上。” 利维坦还想反驳咒骂,却被陆渊用指尖抵住了唇。 陆渊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 里面晃动着散发奇异香气的粉红色液体。他动作强硬地捏开利维坦的下颌, 将瓶中药液尽数给他灌了下去。 “咳...你!你给我喝了什么?!”利维坦剧烈地咳嗽起来, 身体开始发热, 脸上满是红晕。 陆渊没有回答, 干脆利落地拿起另一支相同的药剂, 仰头自己也喝了下去。随即, 他将空瓶随手扔到一旁, 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药效发作得极快。 利维坦只觉得汹涌的热流从腹部炸开, 迅速席卷全身,所过之处皆燃起难以言喻的渴望。身体开始发软,咒骂声也变得断断续续,染上了奇怪的音调。 陆渊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指尖划过紧绷的腰线,探入衣袍的缝隙,抚过微凉的皮肤,每一处触碰都像是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让利维坦抑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嗯...”一声细微的、呜咽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利维坦喉间溢出。 陆渊低笑一声,滚烫的唇贴着他的耳廓,沙哑地问:“你追的剧里,小寡妇给她丈夫下药之后,是这么做的吗?也有这段剧情?” 利维坦的大脑已经被药力和莫名的快感搅得一片混乱,他徒劳地扭动着被捆住的身体,想要逃离这令人失控的触碰,却又可耻地想要更多。 “整日里琢磨些完美的谋杀亲夫案...”陆渊的吻落在他的颈侧,留下湿润的痕迹,手下的动作越发大胆放肆,“还不如...在床上多发点力,至少能让你没精力去想些乱七八糟的。” 说完,他又抽出一条光滑的黑色缎带,不顾利维坦微弱的挣扎,蒙上了他双因为情动而水光潋滟的眼睛。 视觉被骤然剥夺,其他的感官瞬间被无限放大。 绳索的束缚感、药力带来的汹涌浪潮、完全被掌控的未知感交织在一起,将他彻底淹没。 陆渊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廓、颈侧,每一次拂过都引起一阵剧烈的战栗。滚烫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留下细微的刺痛和麻痒。而双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更是成了最可怕的刑具,也是唯一的慰藉。 时而粗暴地揉捏,时而又极尽温柔地抚过,精准地找到他每一处敏感点,撩拨起更汹涌的火。药效在血液里奔腾叫嚣,将冰冷的血液煮沸,将理智蒸发。被捆缚的身体无力挣扎,反而呈现出献祭般的脆弱姿态。 “呃啊...混...蛋...”利维坦破碎地咒骂,尾音却扭曲成一声绵软的呻吟。他试图并拢双腿,却被绳索和陆渊的身体强行阻止。陌生的快感如同深海暗流,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让他头晕目眩,窒息。 陆渊似乎很满意他这种反应,低沉的轻笑震动着利维坦的耳膜。 “骂人的力气倒是不小。”陆渊的指尖滑过他紧实的小腹,感受到手下肌肉瞬间的绷紧和颤抖,“看来药效不错。还有心思想别的吗?比如你的完美犯罪计划?”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恶劣的调侃,动作却越发孟浪。 利维坦猛地摇头,黑色的缎带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他现在哪里还想得起什么戏剧小说,脑子里只剩下这片令人崩溃的黑暗和身体里只失控的、咆哮的野兽。 “没...没有了...嗯!”他是哭着喊出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拿开...拿开绳子...还有...眼罩...” “求我。”陆渊的声音沙哑,滚烫的唇贴上他不断起伏的胸膛,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 利维坦咬紧下唇,屈辱和快感要将他撕裂。 陆渊却不给他犹豫的时间,手指猛地加重了力道。 “啊!”利维坦惊喘一声,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溃败,带着哭腔呜咽道,“求你...陆渊...放开我...” “真乖。”陆渊终于满意了。 黑暗放大了每一秒的期待与煎熬,利维坦如同漂泊在情欲之海上的孤舟,只能紧紧攀附着陆渊这唯一的浮木,在他的引领下,沉浮,颠簸,直至彻底迷失。 他最后的抵抗意志,终于在陆渊强势“调*”下,土崩瓦解。只剩下破碎的喘息和无法自控的呻吟。 利维坦痴迷不已的《血色嫁衣》新的一集里,那位魅影夫人为了潜入对手的书房,乔装打扮成了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冷艳的女仆,并且成功用美色迷惑了目标。 利维坦看完回来后,盯着正在书房批阅文件的陆渊,看了很久很久。 陆渊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放下笔:“怎么了?” 利维坦走上前,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陆渊的宽肩,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然后非常认真地看着陆渊,“你...穿...” 陆渊:“???穿哪个?” “女仆...裙子。” “噗——!”旁边正在汇报工作的阿斯莫德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随即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脸憋得通红。 陆渊的脸瞬间绿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他一字一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利维坦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固执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穿,我想看。”眼神清澈又专注,仿佛只是在提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不行!绝对不行!想都别想!”陆渊斩钉截铁地拒绝,额角青筋直跳。 利维坦眨了眨眼,没再说话,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轻轻抱起脚边蹭来的莫莫,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脑袋。 陆渊:“...”他最受不了利维坦这种小表情!明明知道这家伙八成是装的,失落的情绪像小钩子一样扯着他的心。 阿斯莫德还在不知死活地憋笑,被陆渊一记杀人般的眼刀甩过去,麻利地溜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关紧了书房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一猫。 陆渊内心天人交战,尊严在咆哮,但看着利维坦“可怜兮兮”的样子,那点可怜的底线又在节节败退。 最终,底线在伴侣的无声注视下,彻底崩塌。 “仅此一次!”陆渊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而且!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听到没有!” 利维坦立刻抬起头,眼底点失落瞬间消失,开心的点点头。 陆渊黑着脸,自己偷偷摸摸买下了最大号的女仆装。 陆渊磨磨蹭蹭地从屏风后走出来时,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效果堪称灾难性。 一套黑白相间的女仆装,硬生生套在了近两米、肩宽腿长、浑身充斥着力量感的身上。裙子短得离谱,勉强遮住大腿根,露出下面肌肉线条分明和一双踩着巨大毛绒拖鞋的脚。 白色的蕾丝头饰歪歪扭扭地戴在他墨黑的短发上,背后的蝴蝶结系得乱七八糟,领口勒得他喘不过气,胸前的布料更是紧绷得仿佛随时会裂开。 陆渊的脸黑得像锅底,浑身散发着“敢笑就死”的低气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城堡。 利维坦抱着猫,歪着头,非常认真地上下打量着陆渊,从歪掉的头饰看到紧绷的胸口,再看到健硕的小腿肌肉和违和的毛绒拖鞋。 他看了很久很久,非常客观地评价了一句:“和剧里...不一样。” 陆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能一样吗?!剧里是娇小玲珑的女演员!他强忍着把这破衣服撕碎的冲动,磨着牙问:“现在、满意、了?” 利维坦点了点头。 陆渊破罐子破摔,迈着极其别扭的步伐,走到利维坦面前,弯下腰,裙子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帅脸凑到利维坦面前,恶狠狠地说:“我这么...听话...是不是该有点奖励?嗯?” 陆渊本来只是想扳回一城,不然至少也要缓解一下自己快要爆炸的尴尬。 没想到,利维坦看着因为羞窘而有些发红的俊脸,以及身极其滑稽的装扮,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他微微仰起脸,快速地在陆渊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触感冰凉,柔软,一触即分。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融化,却留下了无比清晰的痕迹。 陆渊彻底僵住了。所有的尴尬、羞愤、暴躁,都在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中灰飞烟灭。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被亲到的一小块皮肤像着了火一样烧起来,迅速蔓延到全身。 利维坦亲完就后退了一步,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交换条件。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不同寻常。 陆渊愣愣地直起身,看着利维坦,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亲过的脸颊。身上件可笑的女仆装似乎也没么难以忍受了。 第178章 “算了,“他最终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下次...换个别的要求。” 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彻底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偶尔牺牲一下尊严,回报率...还挺高? 第162章 回忆,消散的泡沫 阳光变得金黄柔软, 不再灼人,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射出温暖的光斑。庄园里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蜂蜜般的甜香。 陆渊发现利维坦有一个小癖好, 下午在阳光最好的玻璃花房里小憩,他像猫一样追逐阳光。他会从一张沙发慢慢挪到另一张长椅,只为了让暖融融的光线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喜欢阳光晒在微凉脚背上的感觉, 他微微蜷起脚趾的样子, 慵懒又满足, 像极了摊开肚皮晒太阳的莫莫。 陆渊命人将花房最好的位置永久布置成利维坦的专属晒太阳地方:铺上最柔软的银灰色天鹅绒软垫,摆满蓬松的靠枕,旁边的小几上永远放着利维坦喜欢的冰镇果汁和新鲜剔好的鱼肉小食。 他甚至会提前计算好阳光移动的角度, 在不打扰利维坦的情况下, 悄悄调整软垫的位置,确保他的爱人总能沐浴在最完美的光线里。有时利维坦晒得太过舒服,会发出满足的喟叹,然后歪着头沉沉睡去。陆渊就坐在不远处处理公务, 偶尔抬头看一眼,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美好了。 利维坦变了, 他不在抑郁, 像以前一样的傲娇傲人的模样。 陆渊在书房工作时, 利维坦会抱着莫莫安静地窝在旁边的窗台软榻上看海。 陆渊因为事务烦躁地蹙眉时, 利维坦会走过去, 将他喝了一半冷掉的咖啡拿走, 换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甜牛奶, 不等陆渊反应, 就立刻走开, 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耳尖微微泛红。 陆渊每次都会因为这小小的举动心里软成一滩春水,心里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咖啡哪有他的利维甜。 晚餐后的时光是最温馨的。陆渊摒弃了些无聊的社交,只想和利维坦待着。他们有时会并肩靠在露台的软椅上,盖着同一条柔软的羊毛毯子,看着星空缓缓升起。陆渊会低声给他讲一些结局美好的星际童话,利维坦安静地听着。 陆渊会找来各种有趣的玩意儿。能投影出海底景象的水晶球,利维坦能盯着看很久,用手指去触碰些虚幻的鱼群;需要两人一起才能完成的复杂拼图,利维坦惊人的观察力总能快速找到关键碎片,然后带着一点点小得意,把它放到陆渊怎么都找不到的位置上。 陆渊的拥抱和亲吻变得愈发自然。利维坦不再僵硬,有时甚至会在他靠近时,微微抬起下巴,闭上眼睛,自然的接纳。他的嘴唇柔软微凉,带着清新气息,陆渊总是沉迷其中,觉得怎么吻都不够。分开时,利维坦眼眸里会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晨雾中的大海,美丽得让人心颤。 夜里相拥而眠,利维坦会把冰凉的双脚塞到陆渊温暖的小腿间取暖,也会在睡熟后地往他怀里钻,寻找最温暖舒适的位置。陆渊总是小心地调整姿势,将他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清香的头发,觉得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连梦境都变得安稳甜蜜。 他甚至教会了利维坦玩一些幼稚的情侣游戏。比如,互相喂食,虽然利维坦喂他的时候总是一脸“你真麻烦“的表情,比如在对方手心写字猜词,利维坦总是赢,因为陆渊的心思根本不在猜词上。 这段时光,美好得像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庄园里处处弥漫着恋爱的酸臭气息。陆渊真的相信,他们就是一对普通、深深相爱着的伴侣,过去种种都已烟消云散,未来只剩下彼此携手的美好时光。 他沉溺在这份亲手编织的极致甜蜜里,心甘情愿地被他的宝贝用细微的举动,牵动着所有情绪,享受着这份偷来的、虚假却无比醉人的温情。 然而,再完美的戏剧,也总有穿帮的时刻。那层由陆渊精心编织的、看似完美的泡沫,终于被戳破了。 揭穿这一切的,不是精心布置的线索,不是逻辑的漏洞,而是最不受控制的因素——莫莫。 这只日渐长大的小黑猫,依旧保持着它对探索的浓厚兴趣。它最喜欢在庄园里四处探险,尤其是些不常有人去的角落。 利维坦正在花园里看书,莫莫则像往常一样在他脚边扑腾玩耍。突然,它似乎被花丛深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喵”了一声就钻了进去。 利维坦起初并没在意,直到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和轻微的抓挠声,过了一会儿,莫莫叼着一个东西,得意洋洋地跑了出来,将战利品放在利维坦脚边,还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腿。 是一个小巧的、用深海沉木雕刻而成的盒子,盒子表面布满了古老的花纹。 利维坦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动作瞬间僵住了。强烈的熟悉感击中了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重又沉。他缓缓地蹲下身,捡起盒子。入手冰凉,带着深海的气息。他甚至不需要思考,手指就像拥有自己的记忆一般,在盒子侧面几个特定的花纹上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盒子里铺着柔软的天鹅绒,而天鹅绒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根羽毛。 一根修长、洁白、散发着纯净圣洁光晕的羽毛。 看到这根羽毛的瞬间,利维坦的脑海如同被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劈中! 无数被压抑、被扭曲、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涌现、重组。 为什么他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最初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欠下么多钱?为什么会对寻找某个重要的人或事的执念变得如此模糊? 那些陆渊灌输给他的谎言——“我们是恋人”、“你只是身体不好”、“这些都是噩梦”...... 和陆渊所有美好的记忆,在这根羽毛的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碎得彻彻底底!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打工还债是假的,庄园游戏是假的,夫妻的关系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巨大的囚笼! 而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在这个笼子里玩了这么久无聊的游戏,甚至真的认同了这个欺骗者、囚禁者的身份! 巨大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漫长的迷失带来的恐惧...所有这些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利维坦!他握着根羽毛,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利维坦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微笑着朝他们走来的陆渊。 陆渊浑然不知,他刚刚处理完公务,想来花园看看他的宝贝利维坦今天又在玩什么。 陆渊手里还拿着一捧蓝花楹,他看到利维坦的身影,一脸幸福地奔向利维坦。 走进了,陆渊才发现利维坦浑身在发抖,陆渊将花放在桌上,将利维坦搂近怀里,小心查看,担忧道,“利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你脸色很不好。” 利维坦拒绝了。 “这些......”利维坦的声音有些沙哑,“都是假的,对不对?” 陆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道:“利维,你说什么?” 利维坦打断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冰冷而压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一步步走向陆渊,“欠债是假的,誓言是假的,连你也是假的...我们是不是也是假的?” “利维,你听我解释......”陆渊试图上前安抚他,心里飞快地编织着新的谎言。 利维坦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双眼睛里,所有的迷茫、顺从、空洞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欺骗、被愚弄、被禁锢后的滔天怒火和冰冷刺骨的恨意! “你骗我!”他死死地盯着陆渊,话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用些可笑的戏码......像耍猴一样耍着我玩?!把我关在这里...用些恶心的药控制我?!” 他将手指上枚象征着谎言与誓言的戒指取下,“我的力量......我的记忆......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莫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炸毛,躲到了椅子底下,发出不安的喵呜声。 陆渊接住枚砸过来的戒指,看着眼前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利维坦,他知道,所有的伪装和欺骗,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了。 闹剧,该收场了。 陆渊脸上的慌乱和试图解释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他看着利维坦,金棕色的眼眸中不再有掩饰,露出了其下隐藏已久的强势和偏执。 “是。”他承认了,“我骗了你。但是因为......” “闭嘴!”利维坦厉声打断他,“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谎言!” “陆渊......” “或者,我该叫你......” “贝希摩斯?” 陆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所有的从容和伪装在这一刻粉碎殆尽。他看着利维坦手中散发着微弱圣光的羽毛,看着他双彻底恢复清明、只剩下冰冷恨意的蓝色眼眸,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因为一只猫和一根羽毛,彻底崩塌。 第179章 花园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陆渊猝不及防,被利维坦一拳狠狠砸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断了好几棵观赏树木才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或者防御,水流如同有了生命的巨蟒,从四面八方凭空出现,死死缠绕住他,将他狠狠掼向地面! “利维!你听我解释!”陆渊艰难地挣扎着,调动力量抵抗,利维坦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陆渊知道现在利维坦在气头上,还手只会让他更生气,现在明智之举,只能当个沙包,让利维坦出气。 庄园里的仆人和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霍尔特和阿斯莫德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利维坦周身爆发出的恐怖气息和无差別攻击的水流冰锥逼得根本无法靠近! “骗子!囚徒!窃贼!”利维坦的声音冰冷刺骨。花园在瞬间被摧毁殆尽。 陆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伤痕累累,他看着利维坦眼中的恨意,心脏像是被撕裂般疼痛,远比身体的创伤更甚。 利维坦凝聚起一道足以致命的巨大冰矛,准备给予陆渊最后一击时—— 天空,突然亮了。 炽热的圣光骤然撕裂云层,垂直而下,精准地落在利维坦和陆渊之间! “轰——!” 圣光爆发开来,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驱散了狂暴的水流,融化了寒冷的冰霜,也将利维坦和陆渊强行分开。 光芒中,一个身影缓缓降落。 六片巨大的洁白的羽翼缓缓舒展,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米迦勒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注视着下方狼藉的地方。 利维坦怔怔地看着道降临的光影,手中的冰矛无声地碎裂消散。愤怒和恨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窒息的委屈和茫然。 米迦勒的目光先是在狼狈不堪的陆渊身上停留了一瞬,金色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移开,落在了利维坦身上。 米迦勒的视线扫过利维坦手中紧紧攥着的羽毛,他苍白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和剧烈起伏的胸口,最后对上了那双充满情绪的眼眸。 他向着利维坦,伸出了一只手,动作并不亲密,像在例行公事,“你的力量失控了,和我离开这里。” 利维坦看着只伸向自己的、曾经无比熟悉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陆渊,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漫长的囚禁和欺骗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而米迦勒的出现,像是一道光,让他本能地想要靠近。 他忽略了内心深处细微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为什么米迦不问问他为什么愤怒?他绕开了陆渊沾满血迹的手,没有再看欺骗者一眼。 温和的光笼住,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莫莫。“走吧。” 利维坦的手即将触碰到米迦勒指尖的时,倒在地上的陆渊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嘶吼。龙族强大的生命力让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做出了一个疯狂而惨烈的举动——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噗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在利维坦震惊的目光和米迦勒骤然蹙起的眉头下,陆渊竟然硬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胸口,染血的手中捧着一颗仍在剧烈跳动、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心脏!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他的脸色变得透明,气息急剧萎靡,唯有双金棕色的眼睛,死死地、带着最后癫狂的祈求,望着利维坦。 “利维...别走...”他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把我的心脏...给你...求你...别跟他走...” 这骇人听闻的一幕让整个庄园的空气都凝固了。就连米迦勒,眼中也闪过不易察觉的震动。 利维坦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看着陆渊副惨烈至极的模样,看着颗在他掌心微弱跳动的心脏。一瞬间,些被欺骗、被囚禁、被扭曲记忆的愤怒和怨恨再次汹涌而上,甚至比刚才更加猛烈! 剖出心脏?忏悔?祈求? 这算什么?打碎了别人的一切,再用自残的方式来挽留?这只会让他觉得更加恶心和可笑! 利维坦的蓝色眼眸中没有任何感动或动摇,冰冷的、化为实质的厌恶和毁灭欲。他甚至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似乎真的想要将颗近在咫尺的心脏碾碎! “够了。”米迦勒冰冷的声音响起"无需如此。” 米迦勒的目光扫过陆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以伤害自身来胁迫,不是正途。贝希摩斯,你的行为毫无意义且令人不齿。” 陆渊期翼的看着利维坦,利维坦收回了手,眼中的毁灭欲渐渐平息,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漠然。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心中再无波澜,转身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米迦勒的手。 陆渊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捧着心脏的手无力垂下,整个人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圣光吞没了他们。 第163章 回忆,遗憾 圣光消散, 米迦勒带利维坦到了他们约定的小岛。 海风依旧,浪涛声声,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熟悉的咸涩海风气息扑面而来, 脚下是柔软的白色沙滩,耳边是永恒不变的海浪声,仿佛之前在座华丽庄园里发生的一切, 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手中紧紧攥着的羽毛, 和惊慌未定的莫莫, 都在提醒他些痛苦和欺骗的真实。 小岛, 仿佛被一场蓝紫色的梦境温柔包裹。正是蓝楹花盛放的季节,这种被称为“蓝雾树”的植物,将所有的枝桠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花朵, 不见一片绿叶。 放眼望去, 从山顶到海岸线,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蓝紫色花朵汇成一片浩瀚的海洋。纤细的花瓣如雨如雾,簇拥成团,压低了枝头, 清风拂过,簌簌地落下更多花瓣, 在地上铺就了一层柔软而凄美的蓝紫色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极淡雅、略带忧郁的芬芳, 不浓烈, 却无孔不入, 沁人心脾。 米迦勒松开了手, 六翼收敛, 他并没有看利维坦, 而是望着片无尽的大海。 预期的询问并没有到来。没有问他为何与贝希摩斯在一起, 没有问他为何会爆发样激烈的战斗, 没有问他经历了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米迦勒先开口,“你不该上岸,利维,不该与他动手,更不该在陆地上动用如此强大的力量。” 利维坦猛地抬起头,异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以为会得到关心,哪怕只是责问,但绝不是这样冰冷的、指责他做错了事的语气。 “为什么?”利维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他骗了我!他囚禁我!他...”难以启齿的欺骗和亲密让他哽住。 米迦勒转过头,看向他,“没有指责你。而是...神谕之下,你被限制登陆。此次争斗动静太大,已引起注视。若我再晚到片刻,降下的恐怕就不止是警告了。” “祂?”利维坦瞬间明白了米迦勒指的是谁,高踞于天堂之上、制定了一切规则的神。 米迦勒似乎在意的根本不是利维坦遭受了什么,而是利维坦的行为是否合规,是否会引来麻烦。 “所以...”利维坦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和失望,“你不在乎他对我做了什么?你只在乎我有没有违反规则?” 米迦勒沉默了片刻,眼眸中掠过极其复杂的痛苦。他不在看向利维坦,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 过了片刻,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在乎?利维,秩序之下,个体的在乎毫无意义。” 利维坦所有质问和委屈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米迦勒,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完美强大,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沉重和疲惫,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深藏无法言说的痛苦和重压。 “米迦,”利维坦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难过。” 米迦勒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利维坦以为他不会回答。 海风吹拂着他金色的长发,“路西法堕天了。” 米迦勒继续说着,“他公然质疑神的权威,煽动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我...奉命亲自率军镇压...亲手将他...击落入深渊。” 他闭上了眼睛,不愿回忆场兄弟相残、血流成河的战争场景,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悲凉。 这些话,像沉重的巨石,猛地砸落在利维坦的心上,让他瞬间忘记了刚才的愤怒,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路西法?堕天? 利维坦倒吸一口冷气,无法想象是一场怎样惨烈和绝望的战斗。他突然明白了他身上的疲惫和悲伤从何而来。 亲手镇压自己最敬爱的兄长? “为什么?”利维坦喃喃问道。 “因为是命令,是秩序的要求。”米迦勒的回答很快而,但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截然不同的情绪。 第180章 他终于再次看向利维坦,眼神里带着利维坦从未见过的坚定:“所以,明白了吗?利维,没有任性的余地,没有个人喜恶的空间。我们必须待在‘祂’为我们划定的界限之内。上岸,与龙族君主死斗,引来神罚...这种任性的行为,不要再有第二次。” 他不是不在乎,他是不能在乎。他就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职责和规则的空壳。 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也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贝希摩斯的欺骗和囚禁,是因为扭曲的占有欲。 而米迦勒的冰冷和疏离,是对规则和命运的绝望妥协。 他们都被困在不同的囚笼里。 米迦勒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道:“你爱他吗?” 爱?? 利维坦的呼吸一滞,手指地攥紧。 “贝希摩斯。”米迦勒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平静,没有嫉妒,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陈述,金色星云的眼眸里是一片辽阔而寂然的天空。 利维坦的瞳孔微微收缩。 有吗? 些被篡改的记忆里,贝希摩斯靠在他怀里,金色的竖瞳里只映着他一个人。 那些虚假的甜蜜里,他是否...也曾心动过? 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坚实胸膛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炽热温度... 在愤怒之余,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是甘愿沉溺的? 这念头刚一浮现,就带来一阵猛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慌。他怎么能对篡改他意志、囚禁他的疯子,产生哪怕一毫这样的情绪? 米迦勒看着他挣扎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他金色的眼眸在这片冷色调的花海中,显得愈发温暖和明亮,如同穿透云雾的阳光,身后是一树开得最盛的蓝楹花,繁花似锦,都成了他悲悯笑容的背景。 利维坦有些慌乱,“我没有不遵守秩序,我...” 米迦勒打断了他,也觉得自己态度有点强硬,“利维!!!” “深海也好,天空也罢...”米迦勒把声音放温柔了些,直视着利维坦的眼睛,几片花瓣掠过他洁白的羽翼,悄然滑落,“只要是你想去的,就尽管去。”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从来不需要成为谁的囚徒。” “别被任何人束缚,哪怕是我。” “你那么强大,完美,怎么会只等待谁去爱你?” “蓝楹花开时,何曾问过路人是否欣赏?它仅是绽放,天地便以失色。” “你的灵魂空了一角,误把爱当做碎片,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往那个空洞里塞。认为只要塞进去了,你就能变得完整。” “利维,这不对,诗歌里说爱是救赎,可它把你囚禁在原地。” 米迦勒向前想触碰他的手又收回,“你是在拿自己献祭给过去的幻影,若爱真是救赎,它应该让你自由。” 利维坦双眼含泪,脱口而出,声音干涩沙哑,“你呢?” 米迦勒顿了顿,嘴角扬起无奈的笑。 “往前看吧,”米迦勒周身开始浮现无数细微的、比蓝楹花更深邃神秘的紫色星辉光点,它们旋转、升腾,与他身后真实的蓝紫色花雨交织、共舞,“把遗憾摇成一场紫色的雪,然后,静静看它覆盖来时的路。” 他的话语像一首古老的预言诗,带着凄美的意境。将过去的遗憾、痛苦、所有不甘和纠缠,都摇落、净化,让它们像一场寂静的紫色雪,温柔地掩埋来时的足迹,不必回头,也不必再背负。 “我会一直在你转身可见的地方看着你,直到自己生长出血肉,将那片空洞覆盖,让它开出灿烂无暇的花。”这是承诺。他不再是需要利维坦为之停留或回归的坐标,现在他是利维坦奔赴自由时,身后道永恒而温暖的目光,是天空对海洋的守望。 纷扬落下的花瓣掠过他们的肩头,发梢,静默无声。有的花瓣甚至调皮地停留在了利维坦头发上,片刻后才随着他眨眼的动作缓缓滑落。 他们脚下的土地,是柔软的、厚厚的落花。利维坦地用脚尖轻轻碾过些花瓣,碾出极其细微的碎裂声。 利维坦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双盛满了整个天空宽容与祝福的金色眼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又酸又胀,要溢出眼眶。 那场他口中的“紫色的雪”,此刻正真实地落在他们的周围,覆盖着小径,覆盖着岩石,也正要覆盖住满遗憾的过往。 利维坦望着这片要将整个世界都温柔吞噬的蓝紫色花海,望着花海尽头与天空相接的,波光粼粼的真正大海,再回望眼前这个愿意为他降下一场“紫色雪”、将他推向自由的天使。 在这极致的静美与温柔中,他心中最后的枷锁,也随着飘落的花瓣,悄然松动了。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挣扎、迷茫,都被这场紫色大雪悄然覆盖。 米迦勒的身影在漫天紫雪与蓝花中逐渐变得朦胧透明,最终化作一道柔和的光晕,消散在氤氲的花香与光尘之中。 只留下利维坦独自站在无尽的蓝楹花树下,仰着头,任蓝紫二色的“雪”与“花”落满全身。心口一点暖意与周遭的花香一样,真实又虚幻。 来路已被覆盖。 前路在花雨尽头,模糊而又清晰。 他看向了远方,那里有他的来路,却没有他的归途。 海浪拍打着岸边,深海在呼唤他。 利维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已然褪去,他来到崖,毫不犹豫地踏入汹涌的海水之中。 哗啦! 巨大的鲸影在深海浮现,利维坦恢复本体,庞大的身躯掀起暗流,朝着更深处的深渊沉去。 他终究是深海的主人。 天空留不住他,陆地困不住他,贝希摩斯...也再不能欺骗他。 小岛陷入了沉寂,只剩下风声、浪声,以及比这一切更轻的落花声。 第五卷 终局 第164章 悖论的赌局 世界初生之始, 轮回尚未启动,万物法则正常运行。 巨大的生命树散发着磅礴的生机,其根系深处, 一座形态既似精密仪器又似完美的人形静静矗立。 祂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却不容亵渎的光晕,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头流淌而下、仿佛由月光与初雪织就的纯白长发,长及曳地。 祂的面容难以看清具体细节, 唯有一双眼睛清晰无比, 金色般的眼瞳, 眼中流转时钟刻度, 其中没有情感,无尽的、高速流转的冰冷数据与法则符文。 陆渊强行突破了外围脆弱的屏障,找到了这里。 他抬头, 望向无形却无处不在的规则之源, 用挑衅的语气,念出了一个不应被此世任何存在知晓的真名:“内莫修斯。” 刹间,万籁俱寂。 无数代表惩戒与抹杀的法则锁链凭空出现,携带着世界初生时的全部伟力, 轰然刺向陆渊!这是神明对亵渎真名者的天罚! 陆渊周身爆发出与此世力量体系截然不同的虚无之力,他硬生生扛住了这恐怖的天罚, 身影在法则锁链的轰击下不断明灭, 却始终未曾消散, 脚下的大地因这对抗而寸寸龟裂。 天罚渐息, 陆渊的身影略显黯淡, 却依旧挺立。他抹去嘴角逸散的能量痕迹, 抬头望向片重归平静的虚空, “这反应......看来我找对了。” [完成与内莫修斯的赌约], 这指令如同核心代码, 写入他存在的每一个粒子。 “真是......热情的招呼。”他抹去血迹,抬头望向恢宏的枢机,“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或者,您更倾向于我再叫一次名字?” 不蕴含任何情感的声音直接响彻陆渊的意识海,[变数应抹除。] “抹除我?”陆渊笑了,“或许您能做到,赌约已经定下,而我是执行人!” 无声的压力弥漫。 陆渊向前一步,目光灼灼,“我知晓您的本质,也知晓祂的存在。” “神战的号角早已在维度之外响起,一位神明终将永眠沉寂......这是早已写定的旋律,不是吗?” “您执掌‘存在’,记录万有。您也知,‘虚无’一词被众生所知、所念、所恐惧的一刻起,它已成为了‘有’的囚徒?” 这个悖论在冰冷的空气中发酵,“众生认识了‘虚无’,便赋予了它形态,赋予了它定义,哪怕这个定义是‘空无’。它便不再是绝对不可知、不可言的彼岸,被拉入了‘存在’的语境,成为了概念体系中的一环,一个代表着‘终点’的有。” “而真正的、本源的‘虚无’,是湮灭,是否定,是连‘概念’都无法存留的绝对之无。它无法被言说,无法被思考,一旦触及,便是永恒的沉寂。” “所以,我所寻求的,不是回归本源的虚无,是消亡。渡向其他‘存在’形式的必经过程。” 他紧紧盯着信息洪流的虚影:“我的本体,涅希琉斯,祂是沉睡的虚无本身,祂即是终极的‘无’。但祂不是唯一!在祂之外,仍有其他‘存在’的形态,其他定义的‘实在’!” 第181章 陆渊的声音斩钉截铁,“而祂最大的错误,祂没有在另一个意识诞生之初,就将其吞噬掉,放任这个由祂自身衍生出的、拥有‘自我’认知的‘虚体’!” “另一个意识存在,本身就是对‘虚无’的背叛!一个不该出现的、矛盾的奇点!” “祂的‘死亡’,就已经注定了!” “祂不愿吞噬,将是祂完美‘无’中的唯一瑕疵!” “您记录万物,可曾记录‘虚无’被自身的造物所覆盖、所定义的景象?” “我这个‘悖论’,能否利用此世众生对‘虚无’的认知,结合您赋予的三次干涉权限,最终锻造出全新‘存在’定义!” 虚空之中,信息洪流的波动骤然加剧!内莫修斯的沉默变得无比深沉。 “与我赌一局吧。” “赌我这悖逆的分身,能否在此界,找到足以覆盖本的‘意义’。” “赌注就是——” “若我成功,你需将关于自己的‘记忆’与‘存在’权限,分与我一部分。” “若我失败......我的意识、我的挣扎、我这悖逆的存在,将成为你记忆碑文上,最独特、最鲜活的一笔收藏品。岂不比单纯记录一个沉寂的虚无,更有趣?” 虚空依旧沉默。 陆渊能感觉到祂的注视,缓缓投了下来,目光中带着的好奇。 “您编织‘存在’。为众生的命运早已如星辰轨迹,铭刻于你这‘枢机’之上,不可更改,唯有记录。” 枢机的光影无声,代表着默认。在祂看来,这即是宇宙的真理。 陆渊:“那么,我们的赌约,就基于祂这不容动摇的‘既定’之上。” 他抬起手,指向巨大而复杂的“枢机”,其上无数光流交织,每一条都代表着一个灵魂、一个事件可能性,但在内莫修斯眼中,都是已确定的“过去未来“。 “赌约如下:” “第一,你依旧是你。你继续书写你认为的‘命运剧本’,让世界按照你设定的轨迹运行,直至你所谓的‘审判日’,你为这个世界设定的、一切终结并接受最终评定的时刻。” “第二,我是变量。但我不会粗暴地摧毁剧本。相反,我尊重您的‘创作’。我只被允许,在整个剧本的运行过程中,进行三次干涉。仅限三次。” 三次干涉,相对于浩瀚繁复、涉及无数生灵的命运长卷而言,微不足道。如同在海洋中投入三粒沙。 “这三次干涉,不会直接篡改你的剧本文字。我添加三个‘变量’。可能是一个人,一件物品,一段被抹去的记忆,一个微小的‘意外’...我将它们投入你命运的洪流之中,看它们是否能激起涟漪,乃至改变河流的走向。” “第三,轮回为笼,审判为锚每一次,世界运行到你的‘审判日’,一刻,赌局暂停。我们依据世界的状态进行结算。” “若世界依旧按照你最初的剧本走向了审判日,所有变量均被你的‘既定’轨迹同化或消除,未能产生决定性影响,么,算我输。我的意志将被你同化,‘否定’将臣服于‘存在’。” “但是——“他话锋一转,“若因为我的变量,世界在审判日呈现出偏离你原初剧本的状态,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偏离,都算你输。届时,你将履行契约。” “而无论输赢,在每一次审判日结算后,世界将重置。时间倒流回一切开始之初,所有的变量被抹去,一切重归你的‘原初剧本’。” “然后——”他凝视着内莫修斯,“我会再次投入我的变量,我们开始下一次轮回。直到......某一次审判日,出现决定性的偏离,赌局分出最终的胜负。” “每一次轮回,都是全新的赌局,却又共享着上一次之前所有轮回的记忆,仅限你我知晓。每一次审判日,都是锚点,也是刑架。” 陆渊摊开手:“看,内莫修斯,我给了你无限次的机会来证明你的‘既定’不可动摇。你也拥有了无限次的机会来观察‘变量’的扰动,丰富你的‘记忆’。而我,三次干涉的机会,来要挑战你整个完美的体系。” “这很公平,不是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挑衅,“还是说...你其实在害怕?害怕你看似完美的‘存在’,其实脆弱得承受不起哪怕最微小的‘否定’?” 漫长的寂静。 枢机的光影剧烈地闪烁着,无数法则在其内部推演。 无限次的轮回,意味着无限次的“实验“和“观察”。 审判日为锚,确保了赌局不会无限期拖延,总有结算之时。 重置机制,保证了无论变量造成多大破坏,总有机会重来,符合祂“记录”的本质。 [有趣的谬论。] [规则,成立。] [以众生之‘知’为锁,囚‘无’为舟;以悖逆之‘我’为刃,试斩本源......] [祂确为,涅希琉斯最致命的,‘谬误’。] [而汝,一个试图用‘存在’否定‘虚无’的分身...一个妄想吞噬源头的涟漪。] [此赌约......可。] 话音落下,具象的威压缓缓收敛,是内莫修斯极其微不足道的意念,对此世投下的、短暂的降临。 虽然只是一瞬便消散无踪,但恐怖的威压和绝对的“存在感”,已深深烙印于此地。 赌约,于此成立。 陆渊看着虚影消散的地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成功地将一个神明,拉入了自己疯狂的计划之中。 他知道,自己刚刚说服了“虚无”,进行一场豪赌。而他赌上的,是一切。 他也知道,分身妄想吞噬本体,记忆妄想覆盖虚无,这是世间最极致的狂妄。 轮回,自此有了另一个观察者。神战的号角,在无声处,真正吹响。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本体让他完成的赌约其实就是陆渊跟内的赌约,涅跟内之间没有赌约,神知晓过去未来,只是提前让陆渊要参与赌约,并不干预,这才是为什么涅之前从来不管事的原因,内答应赌约是有原因的,不管有没有陆渊世界都要轮回,赌约只是附赠品。 第165章 谎言 那场与神明立下的赌局, 相关的记忆正在被他自己亲手剥离、封存,直至彻底“遗忘”。 他不能记得赌约。至少,在初期不能。 记得赌约, 就会刻意去寻找“变量”,会执着于“审判日“的胜负。这就可能成为强大的干涉,过早地惊动内莫修斯和涅希琉斯, 甚至可能让这场赌局在开始前就失去意义。 遗忘, 是最高明的伪装。 也是对自己最残忍的布局。 他最后看了一眼庞大运转的“枢机“和内莫修斯模糊的光影, 眼中再无波澜, 随后,他的身形消散,化作流光, 投向刚刚初生、万物方始的世界。 第一轮回·启 世界沐浴在初生的晨曦中。万物遵循着内莫修斯设定的基本法则运行, 简单,纯净,充满秩序。生灵蒙昧,遵循本能, 尚未编织出复杂的命运。 他降生为一个普通的生命形态。他没有带来任何超前的知识或力量,甚至没有完整的记忆。 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本能与目标: 寻找神。 接近神。 理解神的构成与力量。 最终...吞噬神。 除此之外, 他与这个世界其他的初生生灵并无二致。他需要学习, 需要成长, 需要摸索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观察星辰, 试图找到神明存在的迹象;他聆听自然, 试图解读法则的密码;他与其他初生智慧体交流, 但总觉得隔阂, 因为他的目标如此不同, 如此...孤独而宏大。 运转的枢机, 高悬于生命树核心,冷漠地记录着一切。 祂并没有把观察计算到次数里。 在神明眼中,这不过是无数噪音中稍微特别一点的一个。观察,看这个以“吞噬神明”为目标的变量,究竟能在既定的命运轨迹中,激起怎样的涟漪。 或许,他终其一生也无法找到神的踪迹,庸碌而死,变量失效。 或许,他会在追寻中迷失,被世界的其他轨迹同化,忘记初衷。 或许,他真的能触碰到一些边缘,但最终被神明的法则碾碎。 这都是内莫修斯预期中可能的结果。符合“既定“的轨迹。 而遗忘了一切的陆渊,在这初生的世界里,孤独地走着,仰望着天空,做着自己都不完全理解的事。 赌局,悄然开始。 变量,已然投入。 而执棋者之一,已然遗忘。 数次轮回,转瞬即逝。 每一次,遗忘赌约,都未能触及内莫修斯的核心。他或许掀起了一些波澜,或许留下了一些传说,甚至在某个轮回中无比接近至高的存在,但最终,都在“审判日”下,随着世界的重置而化为乌有。 枢机的光影依旧漠然运转,记录着一切。对神明而言,这几次轮回不过是证明了既定轨迹的稳固,小小的“变量”终究只是噪音,最终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刷殆尽。赌约,正朝着对神明有利的方向倾斜。 第182章 然而,在又一次轮回终结、世界等待重置的间隙。 于生命树的法则洪流之中,属于涅希琉斯之影(陆渊)的意识并未完全沉眠。数次轮回的积累,哪怕记忆曾被封存,其本质也已在无数次“追寻-失败-重置”的循环中得到了锤炼和升华。 他醒来了。 他的意识直接于生命树庞大的信息流中凝聚,以上帝视角的姿态,俯瞰着刚刚结束的轮回残影,以及即将开始的新一轮回蓝图。 无数次轮回的失败不是毫无意义,它们提供了宝贵的数据:内莫修斯体系的运作方式、世界的基本规则、以及“变量”作用的极限。 不能再这样下去。仅仅依靠本能和模糊的指令,无法撼动神明的秩序。他需要更强大的载体,更需要,保留记忆。 他的意识扫过内莫修斯编织的“命运剧本”,目光锁定在某个刚刚被设计完成的、极其强大的原生概念上,一个象征着原始、庞大物质力量的实体。它是内莫修斯用来平衡世界法则的造物,拥有不朽的生命力和撼动大地的力量。 贝希摩斯。 就是它了。 一个完美的容器。足够强大,能承载他逐渐苏醒的本质和记忆;足够古老,能接触世界更深层的规则;其存在本身符合内莫修斯的“剧本“,不会引起过早的警惕。 更重要的是,他洞察到贝希摩斯的一个特性:因其力量本质与大地和生命相连,当它在轮回中“死亡”,其意识不会完全消散,会回归生命树的体系,缓慢重组,这为他提供了跳出轮回、保留记忆、以上帝视角观察的机会。 “我选择这个。”他动用了第一次变量干涉的权力,指定自己的降临形态。 规则默许了,变量投入。 新轮回·启 世界再次从虚无中诞生,万物开始演绎既定的剧本。 在广袤无垠的原始大地上,巨兽贝希摩斯睁开了双眼。它的身躯如山岳般庞大,鳞甲如同覆盖着古老岩层,每一次呼吸都引起大地的微颤。 此刻,在这巨兽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蒙昧的野性,而是清晰无比的智慧与记忆。 陆渊的意识,完整地栖息于这具庞大的躯壳之内。他记得赌约,记得所有轮回的失败,记得自己最终的目的。 这一次,他不再漫无目的地追寻。 他以其庞大的形体,行走于天地之间,以其上帝视角积累的认知,冷静地观察着枢机体系的运行规律。他利用贝希摩斯的天赋能力,深入地脉,感知法则的流动。 枢机,依旧在记录。神明注意到了这个“变量”的异常活跃和智慧,但这仍在剧本的可接受范围内。 陆渊沉默地行走着,观察着,计算着。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又有,这个躯体终有尽头。 而这一轮回终结,“贝希摩斯”死亡之时,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消亡,正如他所预料的样,回归了生命树的洪流。 他再次获得了的上帝视角,冷眼旁观世界的重置,总结这一轮回的得失,规划下一次的干涉。 如此循环。 他以贝希摩斯之躯,一次次降生,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回归生命树。每一次,他都带着全部的记忆,变得更强,更了解他的对手。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锚点,一个在无限轮回中,不断积累经验、保持记忆的不朽观察者与参与者。 陆渊不断分析着内莫修斯体系的运行逻辑。预言不是简单的预测,而是内莫修斯“既定剧本”的重要锚点和自我实现工具。 它们被编织进世界的底层法则,引导着众生的行为,确保命运流向预设的终点。 他注意到,在这个关于世界终末的预言序列中,并没有涉及到了贝希摩斯和利维坦的结局。原初的预言是模糊的,指向另可能性。 他动用了赌约赋予他的第二次变量干涉权限。 他将关于贝希摩斯在更早时期消亡或沉寂的记载,扭曲、覆盖、重写为:[直至终末之刻临近,巨兽贝希摩斯与深渊之鲸利维坦,必将于审判日降临之前,被神圣之刃同时斩杀,其力归于天地,此为终局开启之征兆] 这是一个谎言。一个植入世界基础规则的谎言。 贝希摩斯早已在无数轮回中“死亡”了无数次,利维坦的结局也多种多样。 但现在,这个被修改后的预言,成为了新的“既定”。 赌约规则允许“变量”干涉,符合世界运行逻辑的修改,并未触发最高级别的防御。它被接受了,成为了新一轮回“剧本”的一部分。 效果立竿见影。 当天堂感知到这条变得清晰明确的预言,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预言说贝希摩斯和利维坦需要在审判日前被同时斩杀? 但贝希摩斯早已消失于时间的尘埃之中? 怎么办? 必须让预言实现! 否则终局无法顺利开启,这是天堂的核心职责。 于是,正如陆渊所预料的样,天堂启动了秘密计划,利用遗存,“复活”或者“创造”一个足以替代原初贝希摩斯、并能承载其力量、最终能被斩杀的实验体! 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可控的“贝希摩斯“,来完成预言。 而这,正中陆渊下怀。 这一切合情合理!是天堂在积极履行使命,努力确保预言实现,完全符合内莫修斯对“既定”的期望。 他钻了规则的空子。 现在,每个轮回中,天堂都会为了被篡改的预言,孜孜不倦地制造着贝希摩斯的实验体。而陆渊,只需要冷静地潜伏于生命树的上帝视角中,筛选最佳时机,然后。 悄然降临。 将自己的意识,投入些为他量身定做的、旨在成为“预言祭品”的容器之中。 他利用天使的野心和固执,为自己打造了绝佳的跳板。 预言成为了他的工具。 内莫修斯默许了这种嵌套式的“噪音”产生,认为这更有助于观察变量的极限。 然而,规则必须遵守:[警告:变量介入次数受限。] [基于实验体稳定性及变量强度,每个轮回内,意识成功投射并稳定存在的次数上限:1。] 每个轮回,他一次机会,能将意识成功附着在某个合适的实验体上,并真正“活”过来。 [警告:载体存在极限。] [实验体存在固有缺陷,生命力快速流逝,意识承载极限年龄:25地球公转周期。此限制无法逾越。] 二十五岁。即使成功降临,从意识注入到载体彻底崩溃,最多二十五年。这还包括了需要数年时间让载体成长、适应、并觉醒记忆的“成长期”。真正能用于行动的时间,寥寥无几。 苛刻到极致的条件。 对陆渊而言,这已是突破。二十五年的期限,好过只能作为贝希摩斯巨兽被动等待,更好过些完全遗忘、只能凭本能行事的轮回。 他开始筛选每一个轮回中天堂制造实验体的时间点、地点、成功率。他每次选择最优的时间窗口进行意识投射,以最大化这三次机会的效益。他需要规划每一次降临后,如何最快速度觉醒记忆,收集信息,试探规则,布局落子。 然而,一个完全在他计算之外的变量,如同命运对他开的恶意玩笑,出现了——利维坦。 起初,陆渊并未在意这个他坑蒙拐骗过的老相好。本质上和他一样,是内莫修斯剧本中的一个角色,一个终将被杀的预言目标。他甚至认为,接近利维坦能更好地理解地狱层面的规则。 但很快,他发现了令人极度费解的规律:无论他选择在哪个时间点降临,无论他以何种身份、何种方式试图接近利维坦,最终结局都高度一致——被他位老相好以各种方式,毫不留情地“搞死”。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但数十次、上百次轮回中,只要靠近,必然如此! 陆渊经过千锤百炼、绝对平静的意识,第一次产生了名为‘破防’的情绪。为什么?! 他的理性无法分析,他的计算无法规避。利维坦成了他计划中最大的、最不可控的盲区和障碍。 第166章 谎言里唯一的真实 经过数次轮回的失败和数据分析后, 陆渊做出了一个他认为最“理性”的决定: 既然拥有记忆和完整意识的自己一旦靠近利维坦就会触发这种“必死”机制,那么,在实验体降临后、遇到利维坦之前, 主动封存关于赌约、任务、以及自身真实身份的记忆。 只保留基本的生存本能和人格基础,让自己真正成为实验体,一个看似与命运无关的、普通的“人”。或许这样, 就能绕过利维坦、。 他认为, 没有了记忆, 失去了目标, 纯粹的“空白”个体,应该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规则的变动。 封存了记忆的陆渊(实验体),确实不再像以前样, 带着明确目的性行动, 也不再让利维坦警惕。 这很冒险,封存记忆意味着他会变得脆弱,可能无法有效执行任务。但他已经被逼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183章 他决定试一试。 又一次轮回开始。 一个新的实验体诞生。 陆渊的意识降临瞬间,他亲手封存了关于赌约、关于轮回、关于利维坦会无数次杀死自己的记忆。他只留下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底层指令:生存, 变强,寻找......(神)。 他“醒”来了。作为一个懵懂的、拥有异常力量却不知其来源的“实验体”。 命运很快让他遇到了利维坦。 没有记忆的他, 面对位深渊君主, 没有计算, 没有目的, 只有被对方强大、美丽, 无可救药的吸引。 他违背了所有理性。 他忘记了所有教训。 他像飞蛾扑火一样, 不可理喻地、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了利维坦。这种爱意来得汹涌而盲目, 毫无道理可言。 没有记忆、纯粹凭着本能和爱意去接近的他, 他会想尽办法接近利维坦, 哪怕对方冷漠以对、恶语相向。 他会做出各种愚蠢又笨拙的示好行为。 他会因为利维坦的一个眼神而心跳加速,又会因为他的忽视而沮丧万分。 这种纯粹基于本能和情感的靠近,反而使得利维坦的反应变得更加复杂。 利维坦依然会觉得这个“人类”很奇怪,很麻烦,有时甚至想一巴掌拍死算了。陆渊毫不掩饰的、炽热又懵懂的爱意,又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无措。他或许会迟疑,会犹豫,甚至会偶尔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然而,无论过程如何曲折,结局却似乎早已注定。 利维坦最终不耐烦地下了杀手;实验体靠近利维坦的过程中被卷入其他危险事件;实验体因为爱而不得而自我毁灭.......最终,这个实验体依然会在二十五岁大限之前,因为与利维坦的纠缠而提前走向死亡。 每一次,当实验体死亡,记忆回归上帝视角的陆渊,他都会经历一次巨大的情感冲击和认知混乱。 那些炽热的爱恋、心碎的痛苦、无奈的挣扎......所有他身为“涅希琉斯的分身”本应摒弃的、属于渺小生灵的剧烈情感。 看着没有记忆的自己在各个轮回里,像个傻子一样为利维坦生,为利维坦死,为利维坦疯狂,甚至好几次差点因为恋爱脑破坏了任务! 没有记忆的自己,居然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带着记忆,被利维坦当害虫一样拍死。 封存记忆,然后以各种方式悲惨地死去,并且深刻体验一遍短暂的爱情悲剧。 这简直是一场针对他理性,最恶毒的玩笑和折磨。 上帝视角的他,看着又一次轮回中,失去记忆的“自己”再次飞蛾扑火般走向利维坦,心中是绝望的平静: “又来了......这次,又会是怎么个死法呢?” 陆渊发现,他最大的挑战,不是内莫修斯,而是如何处理好......和利维坦的关系。无论他记不记得。 这个变量中的变量,成了他无限轮回中,最无解又最痛苦的悖论。 这个轮回,偏离了所有既定的轨道。 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也可能是无数次轮回积累下的微小变量终于产生了质变,这一次,利维坦没有杀死这个靠近他的实验体。甚至,在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下,他默许了这个人类的靠近,默许了笨拙的示好,最终回应了份炽热的情感。 他们成为了恋人。 对于封存了记忆、仅仅作为“实验体”存在的陆渊而言,这是天堂。他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之中,那份对利维坦的爱意汹涌而真实,填满了他短暂的二十五年寿命中的每一刻。 然而,对于拥有记忆的陆渊,这却是一场逐渐失控的灾难。 他目睹着“自己”与利维坦的缠绵,感受着记忆回归时带来的,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的情感冲刷。起初是错愕,然后是焦躁,最终是恐惧。 他感觉到了来自遥远虚无之外,来自他本源深处的注视。 [涅希琉斯],他的本体,祂对这个轮回产生了怀疑。 本体在查岗了。 这个轮回,必须结束了。在引起本体彻底干预,导致不可预测后果之前,必须由他亲手终结。 于是,在这一世,实验体的二十五岁大限即将来临之际,上帝视角的陆渊,没有像往常一样封存记忆。他带着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任务、所有的算计,以及无数轮回中积累下的庞大数据,彻底覆盖了这个实验体的意识。 陆渊睁开眼,眼神从片刻的迷茫,迅速恢复到极致的平静,他静静地凝视着冰封中的容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得没有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夏天太热了,热到连呼吸都在灼烧。” 他在回忆燥热的午后,又像是在形容与利维坦这段感情带给他的灼热感。“于是我撒了谎,说‘我爱你’。” 他将那些甜蜜的低语、深情的承诺、所有让利维坦沉溺其中的爱意......全部定义为谎言! “以为这样就能骗过别人,”他的目光扫过冰棺中的利维坦,“也骗过自己。” 他或许也曾试图相信这份感情,试图沉浸其中,以逃避无尽轮回的宿命和任务。但最终,这被定义为自欺欺人。 “谎言里唯一的真实,是我确实,很努力的,想要爱上你。” 看,我努力了。我尝试了。我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体验了足够多的情绪波动。从任务角度来说,我尽力去理解和模拟了“爱”这种情感。 但,很遗憾,这只是任务。努力尝试后依然无法真正达成的实验。 所以,这一切可以结束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冰棺中的利维坦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天空灰蒙蒙的,血月高照,巨大的裂缝遍布天穹,混合着血污与灰烬。 审判日,已经开启。并且,这是最后一个轮回的终局。 一片被阴影巧妙笼罩的山脉深处,巨大的天然溶洞已被改造为的巢穴。石壁上雕刻着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符文。这里的气息古老、强大,带着与世隔绝的隐秘。 陆渊,端坐于溶洞中央的王座之上。王座由整块的黑曜石与巨兽的骸骨熔铸而成。他的鳞甲是深沉的暗金,巨大的龙瞳开阖间。 几条体型硕大的古龙匍匐在下方的平台,它们是龙族的长老。更多的龙影在溶洞更深处的阴影中栖息。 整个龙族,都蛰伏于此,等待着他们的君主发出指令。 轻微的风声掠过,一个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王座下方,单膝触地。 “陛下。”霍尔特。 陆渊头微微低下,看向他,“说。” “审判日进程已无法逆转,世界的崩溃正在加速。各方势力均已浮出水面,做最后挣扎。” “原罪一方,损失惨重。贪婪玛门在人间,暴食别西卜确认失踪,下落不明。其余五位原罪君王均已确认陨落。” 陆渊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已料到。 霍尔特继续道:“天堂方面,亦付出代价。‘神意执行者’雷米尔和‘秩序仲裁官’拉贵尔确认陨落。加百列与米迦勒仍在主导全局,但兵力折损严重。” “然而,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均未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所有行动皆在阴影中进行,未被任何一方洞察。” “陛下,所有布局,均已就位。” 溶洞内一片死寂,岩壁符文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王座之上的君主。 审判日,是他们的末日。 却也是他的收割之时。 陆渊缓缓抬起头,望向溶洞入口外片正在崩坏的天穹,“很好。” “让它们继续争斗,继续消耗。无论是神圣还是邪恶,终将为它们的愚行付出全部代价。而龙族,将在它们的废墟之上,拿回属于我们的时代。” 他略微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至于玛门和别西卜......成不了大事,随他们去。” 霍尔特深深低头:“谨遵您的意志,陛下。” 陆渊用着贝希摩斯的身份,享受着手下提供的便捷,两者利用也没有冲突,只要最终的目的无影响,他完全可以许诺他们想要的。 第167章 为自己活一次吧 污浊的风卷起灰烬与血腥气, 吹过断壁残垣。别西卜拽着拉斐尔,藏身于一栋半塌钟楼的阴影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圣光灼烧后的焦臭。 远处, 天使的阵列正在推进,残存的人类抵抗者用着附魔程度可以忽略不计的武器攻击,那些攻击打在天使的圣光护盾上, 如同石子投入大海, 连涟漪都无法激起。 哭泣声、惨叫声、建筑倒塌声不绝于耳。 别西卜拉着拉斐尔, 藏身于一栋半塌房屋的阴影之后。这是他们逃亡途中, 不知第几次目睹类似的惨剧。拉斐尔翠绿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身体微微颤抖,最终无法再看, 用自己翅膀紧紧裹住了头脸, 压抑的啜泣声从羽翼下传来。 第184章 每一次光刃落下,都像是砍在她的信仰之上。 “真是...残酷的屠杀。”别西卜低声评价,语气里听不出是怜悯还是厌烦,他拉了拉束缚着拉斐尔的链条。 别西卜向前一步, 贴近拉斐尔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现在, 告诉我, 拉斐尔。告诉我这个曾经回应过最卑微祈祷的‘神的孩子’...”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焦黑的土地、污染的河流、以及远处废墟下埋藏的尸山。 “你们吹响号角, 降下这所谓的审判时, 可曾有一瞬间, 想过那些如尘土般被你们抹去的代价?可曾想过, 你们所带来的秩序, 对于承受它的人来说, 与我所经历的地窖...有何不同?!”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 压抑了无数岁月的痛苦与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这就是你们捍卫的秩序?!用无辜者的尸骨铺就的秩序?!用绝望和苦难堆砌的秩序?!回答我!” 拉斐尔承受着他的逼视。翠金色的眼眸中波澜涌动,别西卜讲述的残酷的事实和眼前炼狱般的景象,无疑是对她最残忍的质控。她看到了痛苦,感受到了绝望,理解了别西卜刻骨仇恨的由来。 拉斐尔痛苦的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落在废墟上。 别西卜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拉斐尔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脸庞上动摇与悲悯缓缓沉淀下去,她并没有避开别西卜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不再有疑惑。 拉斐尔开口,“秩序...,不是建立在个体的悲喜之上。” 她微微动了动被束缚的光链,“你所展现的苦难,我看见了。你所诉说的不公,我听见了。” “但个体的苦难,哪怕是极致不公的苦难,也无法否定整体秩序的必要性。天堂的审判,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人类,而是为了涤清罪恶,为了重塑失衡的法则,为了...更伟大的整体平衡。” 拉斐尔的话语里没有质疑,没有愧疚,只有令人窒息的绝对信念。 “混乱需要被规制,罪恶需要被清除。在这个过程中,个体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正如你故事里些村民的贪婪与残忍,最终引来了你的报复,这也是他们选择的混乱所必然导致的代价。而天堂所做的,无非是在执行同样的因果规整。” 拉斐尔的目光扫过废墟,“这里的毁灭,是为了新生。这里的死亡,是为了阻止更广泛的堕落。或许过程显得残酷,但最终的结果,是纯净的世界,证明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她看向别西卜,“你的痛苦是真实的,别西卜,但你被困在了个体的视角,未能看见超越凡俗痛苦的秩序。” 别西卜看着拉斐尔在愚昧的逻辑下的无力与挣扎。 别西卜嘶哑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嘲弄,却又有难以言喻的急切:“就为自己活一次,拉斐尔!哪怕一瞬间!别再做只会点头称是的‘神之造物’!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用你自己的心去感受!然后,为你自己做出一个选择!而不是为了你该死的使命和价值!” 拉斐尔猛地颤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刺痛了。她抬起头,翠金色的眼眸中灰暗不明,似乎真的有一瞬间的挣扎。 但最终,所有的波动都平息了。 她极其坚定地摇头。 “为自己...活一次?”拉斐尔重复着这句话,她看向别西卜,眼神清澈得可怕,也空洞得可怕。 “如果样...‘拉斐尔’...也不必存在了。” 他的质问,他的血泪,他展示的所有苦难...在对方冰冷的秩序逻辑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不值一提。 别西卜饱含血泪的质问,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割在拉斐尔心头。她看见了,真真切切地看见了,神圣审判落下时,个体身上的绝望。 那些孩子的脸,徒手挖掘废墟的男人的背影,在别西卜故事里被反复切割的少年...这些影像与她所熟知的教义激烈地冲突着。 倘若可以,她也不想发生。 这个念头如同冬眠的种子,悄然重在她的心里。是的,倘若可以选择,她希望这个世界是美好而充满生机的,自己是世界的维护者,而不是世界的毁灭者。 但是,她是拉斐尔,七大炽天使之一。她不是自然孕育,不是自我成就。她是被铸造出来的,从最初一刻起,她的核心就被刻下了唯一的指令:服从神的意志。 她的治愈,是为了维护神所认可的“完好”。 她的战斗,是为了清除神所定义的“病变”。 她的存在,是为了体现和执行神的“秩序”。 质疑神谕?等同于质疑自身存在的基石。意味着自我认知的彻底崩塌,比死亡更彻底的虚无。她无法想象之后自己还能是什么。 所以,即使心脏因为眼前的苦难而抽搐,即使人类的绝望深深刻进她的眼里,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感受到这些情绪,却无法让它们动摇烙印在灵魂里的绝对忠诚。 她无法反驳别西卜,因为她无法否认这些苦难,但她更无法背叛自己的造物主。 于是,所有的挣扎最终都化为了句冰冷而苍白的“真理”。 这不是辩解,这是坦白。 坦白她作为一件“工具”的局限性,坦白她被预设好的、无法逾越的宿命。 她存在的价值在于听从,而不在于评判。她的双手可以愈合伤口,却无权决定刀锋挥向何方。 这份认知,让她在面对别西卜焚心的仇恨时,显得如此无力,如此悲哀。她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因为她知道,在对方所展示的血淋淋的“代价“面前,任何基于“神圣计划”的辩护,都是另残忍。 所以她选择沉默,将所有的矛盾与丝不该有的“如果”,死死压、下,继续扮演必须坚信“秩序”的炽天使。 哪怕这“秩序“的代价,让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别西卜啧了一声,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准备像前几次一样,趁乱再次带着她逃离这片即将彻底死寂的区域。 “走了,再看下去也没用。”他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然而,就在他刚要动身的刹。 一道身影,竟然从废墟中猛地冲了出来! 是一个人类。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手里甚至没有像样的武器,一根削尖了的的木头。他发出绝望又疯狂的嘶吼,如同扑火的飞蛾,直直地冲向推进的天使阵列! “为了家园!!”人类嘶哑地喊着,声音在宏大的战场上是如此微不足道。 天使没有因此而停顿,最前方的一名天使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圣光凝聚,要将眼前的男人撕碎。下一刻,异变突生! 人类身上猛地爆开一团暗红色的光芒!一个扭曲的、半人高的、瘦骨嶙峋的小恶魔虚影,尖叫着被强行从契约中拉扯出来,挡在了人类面前! “是劣魔契约...”别西卜瞳孔一缩。是绝望的人类所能找到的最低等的恶魔,付出灵魂为代价,换取微不足道的力量。 果然,圣光瞬间就将小劣魔连同它身后的人类一起,蒸发成了虚无。 连一秒都没能阻挡。 这一幕,却像投入油桶的火星! 更多绝望的人类从废墟中冲了出来!他们身上亮起各种各样契约光芒!各种各样来自地狱底层的恶魔,被人类的绝望和灵魂契约强行召唤而来,如同潮水般扑向天使的阵列! 人类的武器对天使无效,他们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他们曾经恐惧和憎恶的恶魔!哪怕只是最弱小的恶魔!哪怕只是螳臂当车! 无数低等恶魔与它们的人类契约者,如同自杀般冲击着圣光的壁垒,在凄厉的惨叫中成片成片地化为飞灰。 阵列的推进速度,竟然真的被由生命和灵魂堆砌的抵抗,稍稍阻滞了么一瞬! 拉斐尔从翅膀的缝隙中看到了这悲壮而惨烈的一幕,哭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悲哀。 别西卜也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那些平时在地狱里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低等恶魔,此刻却因为人类的契约和绝望,前仆后继地冲向必死的净化之光...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了一个刚刚被召唤出来,身上有着独特地狱火焰纹路的炎噬魔,是他别西卜麾下地狱的恶魔!虽然也只是中低阶,或许只是负责打扫熔岩池或者给地狱三头犬梳毛的最底层、最微不足道的小恶魔!甚至连参加血战都没资格! 但确确实实是打着他的烙印的兵! 天使的光刃已然挥下。 第168章 陛下,家没了! 无名的邪火猛地窜上别西卜的心头! 他*的!老子的兵!就算再垃圾, 也只能老子自己收拾!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鸟人像扫垃圾一样随手净化了?!还当着他的面,像踩死虫子一样... 他猛地抬头,目光急速扫过整个战场, 没有炽天使的能量波动!来的都是量产型的普通天使和几个智天使带队! “*!老子的恶魔也敢动?!”别西卜狠狠骂了一句,一直以来的憋屈被点燃的怒火混合在一起。 第185章 别西卜猛地将拉斐尔往身后的阴影里一推! 他没有完全现出原形,枯槁学者的形象瞬间被恐怖的威压撑破, 一只由无数苍蝇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漆黑手臂猛地从他背后探出, 撕裂空间, 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 猛地抓向队天使!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到极致的嗡鸣声。 那只巨大的苍蝇手臂一扫而过。 队低阶天使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身体、铠甲、武器、连同脸上的表情,就在一瞬间分解、腐朽、化为了最基础的粒子, 被无数贪婪的苍蝇虚影吞噬殆尽, 连一点圣光残渣都没有剩下。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 别西卜的苍蝇手臂瞬间收回,看向拉斐尔,恶声恶气地低吼:“看什么看!走了!” 身上还残留着地狱火焰纹路的炎噬魔,趁着别西卜制造出的混乱, 连滚爬爬地冲到了他身边,一把抱住别西卜的腿, 哭得撕心裂肺, 声音尖利又绝望:“陛下!陛下!!呜呜呜...没了!都没了!家没了!大家都死了!呜呜哇...” 小恶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巴尔他们...沃斯他们...全都...全都没了!呜呜呜...我就、我就是嘴馋, 偷偷溜来人间想找点残魂打牙祭...才、才躲过一劫...陛下!您时候为什么不在地狱啊?!您要是...” 小恶魔的话猛地顿住, 似乎意识到自己在指责君主, 吓得打了个嗝, 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只剩下更大声的、无助的痛哭:“算了...都没了...大家都死了...呜呜呜...” 别西卜的身躯猛地一僵, 那些低等恶魔和人类发起的绝望冲锋,天使军团短暂的混乱...周围的一切厮杀声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脚下这个哭得要晕过去的小喽啰。 “路西法呢?”别西卜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的希冀,“他也...死了?” 小恶魔抬起哭得乱七八糟的脸,抽噎着,艰难地点了点头:“嗯...听、听说...是为了护着利维坦陛下...被、被神谕...呜...” 别西卜沉默了。虽然早有预感,但被亲口证实,依旧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核心上。总是带着欠揍笑容、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混蛋...真的没了。 小恶魔哭了半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仰起脸,带着极不切实际的期盼,小声问:“陛下...您...您后来...来找过我们吗?” 您有没有,试图回来救我们?哪怕只是回来看看?您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死的?您有没有...哪怕一刻,为我们感到过...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别西卜最后的心防。 来找过你们? 他看着脚下还在哭泣、期盼着答案的小恶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我为什么不在? 我去完成路西法混蛋最后的、莫名其妙的任务了。 我甚至没来得及...和我的巴尔道别。 路西法那混蛋在他出发前最后一刻,突然找到他,用前所未有的语气,让他立刻去办一件事。 “别西卜,去把拉斐尔找到,带她走。哄她...让她自杀。只能是她‘自我了断’,不能是被杀死。具体原因我没时间解释,照做!”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路西法甚至没给他追问的时间就消失了。 别西卜当时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天堂的治愈天使自杀,据他所知,炽天使只需要一直赞美歌颂神,所以自杀对天使来说都是大忌(炽天使没有眼泪),违背就跟破戒没区别,但还是依言立刻动身去寻找拉斐尔。 他去了。但没找到,还被乌列尔追杀,他任务失败,带着一肚子憋闷和不好的预感赶回地狱时... 看到的,早已冷却的、覆盖一切的灰烬。 他的王国,他的子民,他总是抱怨工作太多、却会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摄政王...全都没了。 在他不在的时候,他去执行另一个失败任务的时候,没了。 小恶魔的哭声将他从冰冷的回忆中拽回。 别西卜站在原地,身躯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苍蝇在他周围不安地嗡嗡盘旋。 别西卜眼中是无法压抑的暴戾和痛苦。他要吼出来:我回来了!但我回来晚了!我只看到一片废墟!我连给你们收尸都做不到! 但他看着小恶魔纯依赖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能说什么?说他是奉命离开?说他的任务失败导致延误?说他回去时一切已成定局? 这些解释,对于眼前这个失去一切的小恶魔来说,毫无意义。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小恶魔和蜷缩在角落的拉斐尔。 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地下祭坛里,只剩下小恶魔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声,以及别西卜沉重的背影。 他背负的,不仅是失败的任务,更是整个家园和子民覆灭的灰烬,也无法推卸的沉重罪责。路西法的命令,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别西卜伸出的手,极其粗暴地揉了揉小恶魔的脑袋,声音低沉而压抑:“闭嘴。别哭了。” “老子现在...” “就给你们报仇!” 拉斐尔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翠金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地面,之前小恶魔哭诉的一切显然深深刺痛了她。她为人类的惨状哭泣,为信仰的残酷伤神。 别西卜看着拉斐尔副沉浸在悲伤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他杀人放火、散播瘟疫在行,但怎么让一个天使感到“内疚”到去自杀?这业务他实在不熟。看她难过是真的,但这距离路西法要求的“自我了断“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在这时,那些幸存下来的人类,目睹了别西卜以雷霆手段击杀天使,颤巍巍地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他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以及让别西卜极其反感的希望。 几个人类壮着胆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别西卜身前,激动地高喊:“英...英雄!” “不!是救世主!恶魔救世主!”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些天使...他们还会再来的!” “救世主?”别西卜差点没恶心得把隔夜饭吐出来。‘救世主’多么虚伪的词,只需要上下动一下嘴皮子,就要别人奉献。 可他已经不是当初毫无反抗能力的孩童了,他现在是别西卜,苍蝇之王!他恨不得一脚把这些聒噪的虫子踩扁。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旁边的拉斐尔。她也被人类的呼喊惊动,缓缓放下了遮脸的翅膀,泪眼朦胧地看着些跪地哀求的人类,又看向别西卜,翠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天使带来灾难,恶魔才是救世主,没有什么比这跟荒谬。 极其荒谬,连别西卜自己都觉得疯了的念头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让她亲眼看看,她所效忠的天堂是如何将世界推向毁灭,而她所怜悯的人类又是如何绝望地、甚至不惜将恶魔奉为救世主... 如果让她更深地卷入这场肮脏的生存挣扎,让她双只会治愈和祈祷的手,沾上更多无法挽回的因果... 这是否能...更快地摧毁她? 是否能让她神圣的信念彻底崩塌,从而走向自我毁灭的终局? 鬼使神差地,就在这些人类带着最后希冀、颤声再次哀求“求求您,救救我们”时。 别西卜转回了身,脸上暴戾和讥讽的神情被平静所取代。 别西卜没有看那些人类,“啧。麻烦死了。带路!” 人们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磕头如捣蒜:“谢谢救世主!谢谢大人!” 别西卜强忍着反胃感,示意他们起来说话。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连忙爬起来,急切地说道:“大人!不止我们这里!隔壁、隔壁z城也被袭击了!但是、但是听说里有一位自称玛门的魔王大人早早就在里了!有他镇守,那边情况好像好很多!” “玛门?”别西卜愣了一下,这名字他可太熟了。贪婪成性、无利不起早的守财奴?他还活着?而且在人间镇守一个人类城池?收保护费?这听起来倒是百分之百符合玛门的作风,但在这种全面战争的背景下,又显得极其诡异。 “他什么时候来的?”别西卜狐疑地问。 “好像...战争刚开始没多久他就来了!”人类连忙回答,“他来了之后就说...说这座城和他的金库有缘,然后就开始...呃...征收‘保护费’。虽然收得很贵,但他真的打退了好几波天使的攻击!” 第169章 投资 人类努力回忆着, 模仿着玛门的语调:“‘与贪婪为伍,亦难逃空耗。’”后面的话,人类没听清。 别西卜的心却猛地一沉。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胜利宣言, 反而像是一句预言?或者自我诅咒? 只对金光闪闪的东西感兴趣的玛门,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提前来到人间,坚守一座城, 还说出这种话? 第186章 别西卜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 又想起自己化成灰烬的领地, 再想到生死不明的阿斯莫德, 以及眼前这个需要“被自杀”的拉斐尔...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看了一眼拉斐尔,发现她也正望着z城的方向。 “走!”别西卜不再犹豫,手臂一挥, “去隔壁城!看看玛门混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话没说完, 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天使特有的圣光号角! 人类幸存者们顿时惊慌失措:“天使!又来了更多天使!大人!救救我们!” “带我去你们说的地方。”别西卜啧了一声,同时一把抓过拉斐尔的手臂,“至于这些追兵...” 他身后,无数苍蝇的虚影再次开始凝聚,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正好让它们活动一下筋骨。” 别西卜拖着拉斐尔,身后跟着群惊魂未定, 将他视为唯一希望的人类幸存者, 以及死死黏着他、甩也甩不掉的小恶魔, 一路碾碎了几波不长眼的天使巡逻队, 终于抵达了所谓的“z城”。 城外围笼罩着一层看似稀薄、却异常坚韧的暗金色能量护盾。 护盾之外, 是经历过多次激战的焦黑土地和天使残骸;护盾之内, 竟然依稀能看到人类活动的迹象, 虽然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但至少还活着。 别西卜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熟悉又令人厌烦的魔力波动。 “玛门!你这守财奴!还没死透吗?”别西卜毫不客气,声音裹挟着魔力,穿透护盾,震得整个城嗡嗡作响。 护盾波动了一下,小镇中央座最高的建筑里,传来一个慵懒又带着十足市侩气息的声音:“哎哟喂!我当是谁这么大嗓门,原来是苍蝇啊!怎么跑来我这穷乡僻壤讨饭吃?” 话音落下,官邸大门打开,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玛门。 他依旧穿着身骚包至极的、用金线和各种宝石装饰的暗红色礼服,头发梳得不苟。他脸上挂着惯有的、虚伪又精明的笑容,仿佛外面不是末日天启,而是某个即将开盘的投机市场。 别西卜敏锐地注意到,玛门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周身流转的魔力虽然强大,却透着虚浮感。 “少废话。”别西卜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指了指身后群眼巴巴的人类,“这些虫子说你这儿能避难?还收保护费?你什么时候干起慈善保镖的勾当了?” 玛门夸张地叹了口气,“啧,陛下,您这话说的就太难听了。这怎么能叫慈善呢?这叫风险投资’!明码标价,公平交易!他们付钱,我提供安全保障,这多公平!” 玛门慢悠悠地走到护盾边缘,隔着光幕打量别西卜和他身后的一串“拖油瓶”,目光尤其在拉斐尔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玩味的表情。 “倒是你,阵容很别致啊?怎么,现在改行做慈善...呃,做营救业务了?还附带天堂的特级赠品?”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拉斐尔。 别西卜脸色一黑:“闭嘴,玛门。你在这里窝了多久?” “没多久,没多久。”玛门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就是天堂帮疯狗刚开始乱咬人的时候,我觉得这边市场可能有点机会,就提前过来布局了。唉,就是成本有点高,维护这个护盾,开销太大了。咱都么熟了,是不是也意思意思,赞助点?” 别西卜没理会他的哭穷,“我来的路上,听到些疯言疯语。你又在搞什么鬼名堂?” 玛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瞬间的阴霾却没能逃过别西卜的眼睛。 “哎呀,吓唬人的,增加点神秘感,方便做生意嘛!”玛门打着哈哈,“不交保护费就会亡于贫穷!多好的警示标语!” 别西卜死死盯着他,根本不信这套鬼话。玛门的状态,那句话,还有他龟缩在这里死守的行为,处处透着反常。 “路西法死了。”别西卜突然冷不丁地抛出一句,仔细观察着玛门的反应。 玛门他沉默了几秒,咧开一个更加夸张、却莫名显得有些凄凉的笑容:“哦?真是太遗憾了。看来他欠我的那笔战争贷款,是彻底成了坏账了。亏大了,亏大了啊!” 两个恶魔君王隔着护盾,陷入了各怀鬼胎的沉默。远处,天使进攻的号角声再次隐约传来。 玛门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行了,苍蝇头,别杵在外面给我的护盾增加负担了。想进来就进来吧,保护费给你打个九五折,算是老主顾优惠。” 他挥手打开了护盾的一个入口,又成了精明的商人,“不过先说好,进来就得守我的规矩——概不赊账,现金结清。” 外围天使的进攻时紧时松,护盾在玛门骂骂咧咧声中一次次撑住,内部的氛围却日益压抑。食物、药品、所有生存物资都极度匮乏,希望如同逐渐熄灭的炭火。 拉斐尔用她残存的力量治愈伤者,但力量被锁,她的治愈效果微乎其微。她看着人类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内心的无力感和痛苦与日俱增。 人类幸存者面黄肌瘦,连负责劳作的恶魔都开始有气无力。玛门的金库还能支撑魔法防御的消耗,却不能变出粮食。 饿得眼睛发绿,甚至开始易子而食的人类,虽然立刻被玛门以‘浪费资产’为由严厉禁止了,愈发沉默的拉斐尔。 别西卜冷眼旁观的看着,他对人类的死活毫无兴趣,甚至对玛门徒劳的坚守感到不耐烦。他知道,天使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强,玛门的护盾迟早有撑不住的一天。到你时候,这里,包括里面的所有活物,都会化为乌有。 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彻底死亡。 一天,在分配点少得可怜的粥,别西卜拦住了负责分发的人类。 他咧开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容,在所有幸存者面前,伸出自己的手臂。 锋利的指甲在自己相手臂上,猛地划下了一大块带着暗绿色纹路的肉! 别西卜的血是浓稠的暗绿色,他的血滴落在地,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肉块还在微微蠕动。 看到这一幕的人类都吓得后退一步,连拉斐尔都震惊地看向他。 “看什么看?”别西卜忍着痛,不耐烦地吼道,“老子看你们饿得都快成干尸了,赏你们的!吃了它,顶饿!” “陛...陛下!”黏着他的小恶魔惊呆了。 别西卜不耐烦地撇了一眼小恶魔。 小恶魔颤抖着将还在滴着粘稠血液的肉扔进锅里,恶魔血肉蕴含的强大能量瞬间让整锅都沸腾起来,混合着肉香与腐败气息的味道。 “吃啊!”别西卜催促道,复眼扫过些犹豫恐惧的人类,“怎么?嫌老子的肉不好吃?比你们饿死强!” 几个人面面相觑,极度的饥饿战胜了恐惧和恶心。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分食锅混合了别西卜血肉。每一口下去,都感觉灼热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瞬间驱散了饥饿和虚弱,也带来了灵魂被烙印的诡异感觉。 拉斐尔看着这一幕,翠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张了张嘴,想阻止,却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维持生存的办法。她别开脸,不忍再看。 玛门站在远处,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低声自语:“呵,苍蝇也开始投资‘长线期货’了?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别西卜无视了所有目光,他将不断蠕动再生的肉块扔给面前饿得眼睛发绿的人类。 做完这一切,别西卜耗尽了耐心,冷哼一声,转身走回阴影之中,不再理会那些对他感恩戴德又恐惧万分的人类。 别西卜在阴影里,低声自语,像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嘲讽整个世界: “吃吧,吃吧,卑微的虫子们。” “带着我的血肉,我的意志,挣扎着活下去吧。”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以你们无法想象的方式。” 他看了一眼旁边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为人类的苦难而难过的拉斐尔,心中冷笑。 至于你...天使,路西法混蛋到底为什么要让你自杀,等老子活下来再说吧! 别西卜当然没么好心,每一个吃下他血肉的人类,灵魂和血液深处,都将属于他别西卜。他们不会立刻变成恶魔,但他们的生命频率将开始与他同步,他们的意志会潜移默化地受到他的影响,在极端情况下,别西卜可以短暂地操控他们的身体。 更重要的是——他赌的是一个未来! 他知道,这座城迟早守不住。玛门再能算计,力量差距摆在里,天使的进攻只是时间问题。 他别西卜或许会战死在这里。 但...只要这些吃下他血肉的人类中,有任何一个,能在接下来的浩劫中侥幸存活下去,哪怕一个! 只要有一个! 他的意识和最顽固的病毒一样,潜伏在幸存者的灵魂和血液里,随着他一起逃离,如同休眠的瘟疫。 终有一天,条件合适,这个幸存者的后代繁衍到足够数量,别西卜就能从这散布各处的“种子”中汲取力量,重新凝聚意识,再次苏醒。 第187章 他将自己的生存概率,分散投资到了这些渺小的人类身上。 他别无选择,这比彻底湮灭,要多那么一丝不存在的希望。 赌人类蟑螂般顽强的生存能力。 能动等于能救,能吃等于能活,多么简单又残忍的生存定律,如果预言可以改写,让我也活下去吧。 拉斐尔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些暂时恢复了精力、眼瞳深处却隐隐闪过黑气的人类,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感觉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抓住。 第170章 人类最后的武器 地下避难所的空气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味道, 铁锈、霉菌,还有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昏暗的应急灯每隔几秒就轻微地“滋”一声,光线随之闪烁, 将角落里相拥两人的影子拉长又揉碎,如同他们摇摇欲坠的命运。 女孩蜷在白小白怀里,毯子裹得很紧, 却依旧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她的皮肤白得能看到底下青色的纤细血管, 她很漂亮, 是不该存在于这片废墟中的神圣, 像一件被战火遗忘的艺术品。但现在,这件艺术品出现了裂痕。她的呼吸浅而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令人心揪的嘶声。 白小白紧紧抱着她, 手臂环过她单薄的肩膀,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脊背的骨骼,那么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他用自己的体温熨烫着她冰凉的肌肤,却收效甚微。 绝望感像沥青一样包裹着他的心脏, 越收越紧。他多年前偷来的这缕晨曦,如今却可能让整个世界陷入永夜。 他只是个普通人, 浩劫降临时, 他和所有人一样惊恐逃窜。他的家族, 那些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亲人, 在灾难来临前毫不犹豫地冲向最前线, 试图用血肉之躯阻挡天使, 他们用生命践行了守护的誓言, 为他们争取了躲进地下的几分钟。 通讯里就只剩下刺耳的杂音和戛然而止的惨叫。 他们都死了。英雄死了。只剩下他这样的蝼蚁, 苟延残喘。 内疚是夜里啃噬骨头的蛀虫, 他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女孩,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卑劣的窃行,他偷走了人类最后的希望。这个被家族秘密基地封存,倾注了无数资源,牺牲了不知多少人才最终完成的项目! 那是人类为了在这场浩劫中活下去,所能制造的、最后的希望火种!他带着她逃了出来,像小偷一样,躲藏在这座即将沦陷的小镇里。 这件名为“初代天使”的最终兵器,只为了填充自己那点可怜又可悲的私心和温暖。是他让她失去了被修复的可能,让她只能在这肮脏的角落里默默“坏掉”。 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充满好奇和一点点叛逆心的孩子。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家族深处绝密的实验室,看到了培养舱中安静沉睡、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孩。资料显示,她是“初代天使计划”的实验体,一个蕴含巨大力量的兵器。 那双纯净又懵懂的眼睛望过来时,但在白小白眼里,她只是个被利用的孤独生命。莫名的冲动和保护欲驱使着他,他精心策划,带着她逃出了冰冷的牢笼。 那时,阳光明媚,世界运转如常。他以为自己只是拯救了一个独特的女孩,给了她自由,或许未来某天家族会发现,会追究,但他相信总有办法解决。他甚至带着浪漫的幻想,觉得自己是拯救落难公主的骑士,陪带她看遍世界的繁华,让她像普通女孩一样生活。 他给她取名字,教她识字,带她感受阳光和微风。她对他全然依赖,他是她整个世界的光。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异常虚弱,他以为是长期被禁锢的结果,于是拼命工作,省吃俭用,带她去看最好的医生。然而,人类的医学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会给出“体质虚弱”的模糊结论,昂贵的药物毫无作用。 他从未想过,传说中的灾难真的会降临。 天使撕裂天空,圣焰焚烧大地。家族第一时间集结,义无反顾地冲向最前线,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消息传来,全族战死,无一幸免。 世界一夜之间崩塌。 他带着她东躲西藏,最后逃到了这个据说有魔王庇护的城市。这里,他亲眼目睹了人类的渺小和无助。曾经的家园化为焦土,文明荡然无存,人们像蝼蚁一样在天使的威光下挣扎求生。 而直到这时,通过一些幸存者破碎的言语,他才隐隐意识到,自己当年偷出来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女孩,或许是家族乃至人类苦心研制、用来对抗末日的一张底牌。 巨大的内疚和自我怀疑,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 如果...如果当年他没有带走她,家族是否就能更早地激活她的力量?是否就能多一分胜算?是否就不会全军覆没?现在的人类,是否就能多希望? 是他偷走了希望吗?是为了他一己私欲的爱情,断送了人类最后的火种吗? 他看着怀里女孩苍白的睡颜,痛苦得无法呼吸。他爱她,胜过一切,这份爱真实无比。但正是这份爱,此刻显得如此沉重和自私。 他的爱情,比这么多人的命还重要吗?! 白小白痛苦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小白...”女孩醒来,女孩虚弱地动了动,一只冰凉得吓人的手慢慢抬起,轻轻抚摸他粗糙的脸颊,拭去湿痕,她的指尖在细微地颤抖,“你又哭了...别难过...” 她清澈的眼眸里对他纯粹的心疼,丝毫不知他承载着什么,也不知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没事...”白小白声音沙哑,紧紧握住她的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会保护你的,一定...” 但他心底的声音却在疯狂呐喊:拿什么保护?用我这普通人的身躯吗?而我又是否...早已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小白...”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像风中残烛,“谢谢你给予我真实...” 她记得冰冷的实验室,无尽的测试,身上贴满的电极片。是他像一道不管不顾的野蛮阳光,砸开了禁锢她的玻璃罩,拉着她的手,带她亡命奔逃。 他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个被爱着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件代号“初代”的武器。 阴影中,别西卜冷漠地看着这对挣扎的男女,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这种在末日下格外奢侈又无比脆弱的温情,必然伴随的沉重负罪感,在他眼中,不过是又一幕上演的悲剧前戏。 “无聊。”他低声评价,转身融入更深的黑暗,懒得再看下去,“愚蠢又廉价的自我感动。呵,人类的道德困境总是这么乏味。” 白小白又一次外出,去更危险的区域寻找物资,女孩用尽最后力气,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出了避难所,她知道该去找谁。 游荡在废墟之上,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总是噙着玩味笑容的恶魔,玛门。传闻他什么都能交易,只要你付得起价。 玛门打量着这个自动送上门来的、价值连城的“商品”。 “哦?你想救那小子?想帮他减轻内疚?想为人类做点贡献?”玛门摩挲着下巴,笑容意味深长,“倒不是没有办法,我这里有潜能激发药剂,能激发你体内的天使力量,当然,代价嘛,也是有一点的...” 女孩没有犹豫。为了小白,她什么都愿意。 白小白回来了。今天的收获少得可怜,半瓶干净的水和几块过期的压缩饼干,手臂上添了一道新的擦伤。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她身边,或许这点水能让她舒服一点。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避难所里空荡荡的。 毯子掉在地上,残留着她冰冷的体温。 “!!”一瞬间,血液似乎冲上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冰寒。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猝然攥紧了他的心脏,挤压得他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里的半瓶水掉在地上,水渍蜿蜒开来。 “曦!!!” 他像疯了一样冲出去,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显得绝望而嘶哑。他被碎石绊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污和血痂。他找遍了每一个她可能去的角落,每一个他们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最终,在一片最大的中央废墟广场,他被眼前的一幕钉在了原地。 血色残阳将断壁残垣染得一片凄厉的橘红。广场中央,玛门正将一支黑色药剂,缓缓推入女孩纤细得不堪一折的脖颈血管。针头刺破苍白皮肤的瞬间,白小白的心脏也仿佛被同时刺穿。 “不——!放开她!!!”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玛门恰好拔出了针管,退开几步,用一方白手帕擦了擦手,嘴角勾起,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悲剧落幕。 女孩的身体猛地剧烈痉挛起来!她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疯狂地蠕动、冲撞,鼓起一道道可怕的凸起!她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错位和增生! 第188章 “小...白...”她似乎感应到他的靠近,艰难地地转过头。她的眼睛,那双曾经清澈温柔的眸子,此刻充满了巨大痛苦。 曦痛苦道,“别...过来...求你了...” 白小白僵在原地,离她几步之遥,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渣,眼睁睁地看着他视若珍宝的美丽,正在被狂暴的力量飞速地吞噬、扭曲、重塑! 曦用残存的意识,捂住脸,“别看...小白...” 声音破碎、扭曲,带着锥心刺骨的哀求,“至少让我在你眼里,一直漂亮...” 她的身体在玛门的药剂下剧烈地颤抖,非人的异变开始撕裂她苍白的皮肤,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她感受到温暖的东西正从眼角滑落,不知是泪,还是开始融化的伪装。 “对不起...不能...再陪你看...” “吼~” 一声充斥着纯粹痛苦、暴虐的非人咆哮,猛地撕裂了血色黄昏的寂静,震得整个广场的碎石都在簌簌作响。 她苍白的皮肤是像烧制的陶瓷一样绽开无数细密的裂痕,裂痕之下没有血肉,炽白光芒透出,仿佛体内囚禁着一个即将爆炸的太阳。光芒过于强烈,甚至能照出她正在扭曲变形的骨骼轮廓。 她的头颅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折,颈骨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咯啦”声。捂住脸的双手手指猛地抽长、变形,指甲变得锐利再也捂不住正在剧变的面容。 那张曾让白小白觉得汇聚了世间所有纯净美好的脸...正在融化、重组。 皮肤褪去,露出底下覆盖着炽白釉质般的颅骨结构,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光滑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弧面。 弧面的上方,是无数炽光灼灼、没有瞳孔的眼睛,如同燃烧的复眼,在她整个头部弧面上骤然睁开!密密麻麻,齐齐转动,瞬间全部锁定了白小白。 目光不再是温柔的爱意,神圣却令人疯癫的威严。 她的背部剧烈隆起,撕裂了单薄的衣物,“嗤啦”一声,无数对由耀眼光芒和扭曲金属组成的“翼”猛地展开!、层层叠叠、覆盖着无数眼睛的环状光轮和燃烧的、翎羽,疯狂地转动、拍打,发出嗡鸣与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将她托离地面几分。 散发出绝对神圣恐怖气息的怪物,挣扎着最后属于曦的微弱意识。无数只灼灼之眼似乎恍惚了一瞬,流下熔金般的泪水,“曦...爱...” 眼前的怪物是由光、眼、翼构成的初代天使。而白小白的晨曦,彻底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曦的形象是借鉴了圣经里炽天使恐怖的形象[墨镜] 第171章 天堂也有内鬼?! 无数漠然的眼睛在其光翼与体表疯狂开合, 锁定了范围内所有的生命气息,狂暴无比的光焰在她周身汇聚,即将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喷射。 “吼——!!!” 高频圣歌与撕裂噪音的咆哮从她非人的头部中爆发出来, 震得整个城市都在颤抖。幸存者们惊恐地尖叫奔逃,却无处可躲。 “啧!真是笔亏到姥姥家的买卖!”玛门懊恼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战场中央,他猛地一跺脚, 脚下瞬间展开一个巨大无比、由黄金与各种宝石虚影构成的复杂魔法阵! 哗啦啦——! 无数条锁链, 如同拥有生命的巨蟒, 从魔法阵中爆射而出!它们以极其刁钻的方式缠绕、束缚, 瞬间捆住了曦化身的初代天使! 锁链与曦周身的光焰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和金属的悲鸣。光焰灼烧着金币锁链,使其不断熔化又再生。 初代发出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尖啸, 疯狂挣扎, 却一时无法挣脱形态的束缚。 “还愣着干什么!”玛门一边维持着锁链,一边对着某个方向没好气地吼道,“布涅!带回去‘调试’,别弄坏了, 还有点研究价值。” 布涅无视了周围恐怖的能量乱流,大步走到被暂时束缚的恐怖天使面前, 伸出手掌, 掌心中浮现出更多细小的、刻满封印符文的黑色锁链, 如同蛛网般精准地缠绕上去, 进一步加固束缚。 然后, 他一把将不断挣扎初代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是, 陛下。”布涅沉闷地应了一声。 无数只眼睛的光芒被锁链的暗影强行压制, 变得黯淡。 玛门看着布涅离开的背影, 心疼地摸了摸下巴:“又要花一大笔...这烂摊子...” 他慢悠悠地瞥了一眼崩溃的白小白, 什么也没说,转眼消失不见。 只留下白小白一个人,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曦最后的哀求、锁链的狰鸣以及非人天使的尖啸。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以这种最荒谬的方式被夺走。 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他跳动的心脏声。 阴影包裹着两人,以及被暗影锁链死死束缚的初代天使。 布涅沉默地站着。 玛门弹了弹手指,微不可察的能量没入锁链,让“初代”的嘶鸣彻底变成了无声的痉挛。 “成本又增加了,布涅。”玛门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一次‘强制回收’,外加‘能量抑制链’的损耗。” 布涅看向被束缚的‘初代’,“残次品的价值,需重新评估,回收可能亏本。” 玛门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眼光放长远,我亲爱的布涅。这只是个样品,证明了条走私线送来的数据确实有点用。人类...呵,这个种族真有意思,神降下洪水、天火都没能彻底灭绝他们,反而让他们在夹缝里学会了偷师。” “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某些内部的结构调整。要不是路西法死得那么恰到好处,又那么不明不白,至少告诉所有人,预言不是坚不可摧。”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为了什么?虚无的荣光?可笑的仇恨?”玛门语气里满是嘲讽,“而我们可比帮蠢货聪明得多,早早来到人间,是多么明智的选择。神说众生平等?”他嗤笑一声,“但你看看,祂的天使军团何等光鲜,而我们呢?藏在阴影里,被称作罪恶?这偏爱还不够明显吗?” “所以,您赌人类。”布涅陈述道。 “我赌可能性,布涅。我赌这个被神偏爱者屡次清洗却依旧顽强的种族,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天堂边,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么几个觉得现行‘规章制度’太过僵化,‘远古项目’(复活贝希摩斯)风险过高、回报率存疑的合伙人,愿意私下里分享一些技术资料,换取硬通货。” “人类拿到了数据,试图制造自己的‘天使’,可笑,却又勇气可嘉。” 玛门走到初代的面前,看着扭曲的光辉形态:“这个‘初代’虽然不稳定,但证明了路没走错。数据已经记录,剩下的就是优化和量产了。等到天堂和地狱些蠢货打得两败俱伤,发现人类手里突然多出一支由‘伪天使’组成的、不畏惧圣光的新力量...哼。” 玛门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那时,无论是天堂的冠冕,还是地狱的王座,亦或者人间的信仰...都得给我们打个折了。毕竟,我们才是最大的‘军火商’和‘债权人’。” 布涅沉默了片刻,“明白。会妥善‘保管’资产。” “很好。”玛门满意地点头,“带回去吧,‘调试’到能听话为止。毕竟,未来的‘股东’们,可不喜欢投资的产品有太多自主意识。” 布涅用力一拉锁链,将“资产”拖走。 玛门独自留在阴影里“战争才是世上最古老,也最繁荣的生意。而两边下注,永远是收益最大化的王道。” 天堂没有给玛门太多的时间。 玛门的护盾在加百列与乌列尔狂暴的合力猛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四散崩落! 天空被撕裂,炽烈的圣光泼洒而下,驱散了恶魔气息。 “一个不留!”加百列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手中圣光凝聚的镰刀直指城市中心。天使们如同潮水般涌入这座最后的避难所,圣光所过之处,断壁残垣进一步化为齑粉,负隅顽抗的恶魔和人类幸存者瞬间被蒸发。 乌列尔挥舞着燃烧的巨剑,雷光环绕,每一次劈砍都带来大地的震颤和建筑的崩塌,他如同移动的天灾,执行着最彻底的毁灭。 抵抗微弱得可怜。 轰!!! 建筑的一面墙壁猛然炸开! 一道散发着神圣光晕与恐怖能量的身影咆哮着冲了出来! 正是被玛门囚禁的初代。此时的她,是一个彻底失控的杀戮机器,无数眼睛疯狂地转动,锁定了视野内所有的活物无论是天使,还是人类,亦或是恶魔! “吼——!!!” 尖啸撕裂空气,纯粹的光焰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无差别地扫射四周!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天使猝不及防,瞬间被混乱而强大的光焰吞噬、分解!人类幸存者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飞灰! 光刃般的翎羽撕裂铠甲,炽热的核心能量近距离爆发,将天使战士连同他们的圣光一起湮灭!加百列原本正准备指挥围捕玛门残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打断。瞬间锁定了在天使队伍中掀起血雨腥风的恐怖,他罕见地露出了极其细微的愣怔。 第189章 加百列抬手一道纯净的圣光护盾,挡开了冲击波。靠近,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东西的本质。 这这不是任何已知序列的天使!甚至不是扭曲的造物! 光芒看似炽白圣洁,内核却是拙劣模仿的机械感,驱动它的不是神圣的意志。外表可怖,却透着人造物的低劣与疯狂。 “这是...什么东西?”乌列尔挥剑逼退一次攻击,脸上满是厌恶和暴怒。 加百列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疯狂杀戮的造物身上,穿透层层叠叠的光轮、眼睛和扭曲的形态。 这是... “人类的仿制品。”加百列的声音低沉下去,语气中带被亵渎般的厌恶, “伪物。”人类的用他们‘卑微’的双手和‘愚蠢’的野心,用不知从哪里窃取来的天使之力,制造出来的可悲仿冒品!铸造了这可悲的杀戮傀儡! 一个彻头彻尾的、畸形的假货! 这种低等的、僭越的造物,竟然敢披着类似天使的外形,在此地肆意杀戮。 这对于将自身视为神圣造物巅峰的炽天使而言,是极大的侮辱。 乌列尔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发出一声怒吼:“令人作呕的亵渎之物!”毫不犹豫地朝着曦劈去! 然而她此刻的力量正处于极不稳定的爆发期,硬生生扛住了火焰,激发出更狂暴的凶性,更多的眼睛亮起,更加混乱的光束射向乌列尔和周围的天使! 场面一度陷入了诡异的混乱。 这个由人类制造出来的“伪天使”,战场上不分敌我的杀戮机器,暂时延缓了天使清洗的步伐。 加百列悬浮在半空,冷漠地看着伪物发狂,看着它撕裂天使,也毁灭人类。他并没有立刻亲自出手制止。 他在解析这个“伪物”的力量构成。 这个程度的力量,炽天使之间也有叛徒! “可悲。” 加百列缓缓举起了镰刀,光芒开始极致凝聚。 无论起源如何,僭越者,必须被净化。 伪天使不知恐惧,不懂退缩。 战局彻底倾斜。 尽管杀戮机器不知畏惧,玛门的诡异刁钻,别西卜的污秽难缠,但在加百列与乌列尔两位大天使长的全力施为,以及天国军团毫不留情的轰炸下,劣势迅速显现。 它身上的“眼睛”被逐一刺破、烧毁,光翼断裂,最终发出无数杂音的尖啸,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滩不断蒸发、散发着焦臭与异样圣洁气息的残骸。 乌列尔一次猛烈的追击将别西卜暂时逼退,圣焰扫清一片蝇群时,他和加百列的目光同时锁定了战场角落。 掩体后方,露出了一个被黑暗能量束缚的身影,正是失踪许久的拉斐尔! 她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和消耗,看起来虚弱不堪,所幸生命无碍。 “拉斐尔?!”加百列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亲眼见到同僚被恶魔囚禁,这让本就性情暴烈的乌列尔彻底炸了!圣雷如同他的怒火般疯狂奔涌! “肮脏的蛆虫!归于秩序!”乌列尔咆哮着,巨剑带着万钧之力与滔天怒火,终于抓住了别西卜一个力量衰竭的空档。 咔嚓! “哼,不过是个...”别西卜还想嘲讽,但乌列尔已经化作一道焚尽万物的火焰流星,不顾一切地直冲而来! “为你的罪行忏悔吧!渣滓!”乌列尔的怒吼与剑锋一同落下! 嗤——! 巨剑毫无阻碍地斩断了别西卜的脖颈! 苍蝇之王的头颅飞起,脸上还残留着暴戾与错愕。 别西卜的身体破碎,令人作呕的浓稠黑绿色脓液和无数尖叫的蝇群虚影。这些污秽之物试图沾染圣剑,却在触及火焰的瞬间迅速燃烧、碳化,最终化为一片飘散的灰烬。 第172章 天使啊!我已归来! 加百列冷漠地瞥了一眼别西卜消散的地方, 如同扫除了一堆垃圾。他的目光转向了最后的目标——玛门。几位天使战士迅速飞向拉斐尔,为她解除束缚。 玛门此刻早已没了平时的从容。他的华丽礼服破损不堪,金丝眼镜碎了一半, 嘴角淌着暗金色的血液。他周围漂浮着无数破碎的金币和契约卷轴虚影,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损失评估、生存概率、机会成本、未来收益...无数变量在他脑中疯狂演算。 对抗?生存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逃跑?在两位暴怒的大天使长和天国军团面前,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死亡。 但必须是有价值的死亡。 加百列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他, 乌列尔救出拉斐尔后也即将合围而来的瞬间。 玛门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领, 扶正碎裂的单片眼镜, 尽管身处绝境, 依旧保持着偏执的优雅仪态。他无视了逼近的杀意,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微笑,向着加百列和乌列尔的方向, 微微欠身, 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商人礼。 玛门,“看来,这次是贵方赢了。那么,按照契约清算的时刻到了。真是笔赔掉老本的买卖!但这是最优解!” 玛门轻轻抬手, 指尖一枚虚幻的金币优雅翻转,“我在此, 诚挚邀请诸位, 赌上一局。” “赌注无关力量, 无关信仰, 只关乎一点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我赌, ”他目光扫过下方废墟中挣扎的人类, “在这片废墟之上, 在你们竭力构建的新秩序里。” “这群渺小、脆弱、却又无比顽强的‘小虫子’, 绝不会被彻底抹除。” 他停顿了一下, 笑容加深,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他们或许会匍匐,会改变,会适应。” “但他们终将如同最不起眼的杂草,从你们神圣殿堂的缝隙中。” “再次钻出来。” “他们如蜉蝣,却试图撼树;他们生命短暂,却渴望永恒;他们拥有神明般的野心,却拖着凡胎俗骨。” “多么矛盾又多么有趣的‘投资标的’,不是吗?” “我,以我的权柄与名誉为注——” 玛门看向加百列,“如何?大天使长阁下?可敢与我这即将消散的恶魔,赌上这一局关于‘可能性’的游戏?” “赌注嘛...”他轻笑一声,“就是未来。” “不知诸位天使长...可愿接下这份邀约?” “看看是你们的净化彻底,还是他们的韧性更胜一筹?” “这比单纯的毁灭.更有趣,不是吗?” 玛门番故作优雅的“赌约”邀请,在加百列和乌列尔听来,无疑是恶魔临死前最可笑又可悲的故作姿态。 “荒谬!” 乌列尔周身的神焰轰然暴涨,将周围的废墟熔化成琉璃态。他手中的巨剑直指玛门,灼热的剑锋让空气都扭曲起来。 “与你这贪婪的蛆虫赌局?你也配谈论‘秩序’?!”乌列尔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暴怒,“人类的命运自有神圣的法则裁定,岂是你这藏身阴影、玩弄金币的渣滓可以置喙的赌注?!收起你套令人作呕的商人把戏!” “净化之后,唯有神圣的秩序永存!这些蝼蚁,连同你可悲的妄想,都将在圣焰中化为虚无!” 加百列微微抬起手,示意乌列尔稍安。 “无聊的僭越。”加百利微微抬起下巴,姿态高傲而绝对,“新秩序必将由神圣的意志铸就,纯净无瑕,不容任何玷污。人类能否存续,取决于他们是否皈依光明,是否摒弃自身低劣,不过那是顽固不化的另说辞。” “你的赌约,你的‘预测’,毫无价值,且是对我等职责最大的侮辱。” “不过是你无能改变结局时,最后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和毫无意义的噪音。” 玛门放弃了所有防御和反击的姿态,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战场。 “我来估价!我来投资!我来收割! 我令盈亏皆入彀中, 铸币为牢, 此局,庄家通吃!” 他发出了最后一个指令。 刹间,玛门的身体从内部迸发出无法想象的金色光芒!他整个人仿佛由纯金铸造,然后轰然爆碎! 无数枚蕴含着极致贪婪与守护契约、实体化的金币,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喷射!这些金币在空中急速旋转、组合,瞬间构成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到极致的球形屏障,将整个磐石镇的核心区域死死笼罩! 他的身体在金光中彻底分解,化作了无数实体刻印着诡异符文的巨大金币!这些金币如同拥有生命般,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着城邦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叮叮叮叮——! 无数清脆却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响起!每一枚金币都精准地嵌入了城邦边缘的虚空,仿佛砸入了看不见的账本之中。紧接着,一道巨大无比、完全由无数旋转金币构成的宏伟屏障冲天而起! 将整座城邦连同其内的天使军团,彻底包裹、封锁在内! 玛门死了。 但他用自己的一切资产和存在作为抵押,兑现了最后一个契约,将这座城市彻底封存起来。屏障之内,加百列面色无比难看地看着这金色的天穹。他们赢了,却也被困住了。而远处,伪天使仍在地攻击着金色的屏障。 第190章 屏障之外,世界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一座被黄金囚笼封锁的死城。 屏障完全由不断流动的金币构成,其上无数契约符文闪烁,坚不可摧!天使军团的攻击打在上面,只能激起阵阵涟漪,根本无法破开! 加百列眉头微皱,乌列尔挥剑猛劈,屏障却纹丝不动! 玛门用自己的一切,他的生命、他的财富、化作了这最后一道绝对防御,将他经营许久的这个据点和里面残存的一切,暂时保护了起来。他将损失最小化了,保住了最后的资产。 玛门的意识将要彻底消散、融入黄金屏障的前一刹。 “呜—” 一声悠远、空灵、的鲸鸣,穿透了空间,清晰地响彻在战场上空,甚至穿透了刚刚形成的黄金屏障! 这声音... 玛门即将彻底湮灭的意识猛地一颤! 利维坦?! 那家伙没死?!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的狂喜还没来得及浮现,就被无边的怨念和愤怒淹没! 你他*没死?!你他*现在才来?! 老子钱赔光了!命都搭进去了!苍蝇头都成灰了!你他妈现在才吹号子?! 非得等老子死了才来显摆是吧?!*你妈的利维坦!这账老子记下了!下辈子利滚利跟你算!!! 带着这最后一句没能骂出口的、极致憋屈的咆哮,玛门的意识彻底消散,完全融入了冰冷的黄金屏障之中。 加百列和乌列尔同时脸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向天空片被血色和圣光污染的云层。被救下的拉斐尔也虚弱地抬起头,翠金色的眼眸中闪过惊疑不定。 利维坦? “什么?!” 这鲸鸣... 但是... 这怎么可能?! 一个被米迦勒刺穿心脏、名字从生命树消失的存在...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卡巴拉斯神树记录着万物的结局,这是天堂判定一个高等存在是否真正死亡的最高准则,从未出过错! 正是基于这个确认,天堂才判定对海地司的征讨取得了彻底胜利,并将重心完全转向了对其他地狱势力和人间的清算。 如果利维坦真的未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远古的胜利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意味着,天堂的荣光蒙上了永恒的尘埃。 意味着,混沌的低语从未离开过深渊。 意味着,既定的命运轨道已然彻底脱轨。 意味着,神圣的预言沦为可笑的臆想。 意味着,他们笃信的秩序根基正在崩塌。 意味着,他们奉行的准则,非黑即白的绝对、清除异端的铁律、为审判日所做的一切牺牲与准备,变成一场无比荒谬闹剧。 如果说路西法的死是触怒神意的惩罚,利维坦的存在,就是对整个天堂的否决。 无论哪可能,都足以动摇天堂的战略布局和对自身判断的绝对自信! 那声宣告归来的鲸鸣余音尚未完全消散,城市上空一片被血与火染污的云层,骤然如同沸水般剧烈翻滚起来! 云层被无法想象的巨大存在直接挤压、撕裂! 一个庞大到足以令凡人窒息、的阴影,缓缓地从云层漩涡中心降下。 它的双眼如同两个巨大的、冰冷的深潭,倒映着下方破碎的大地和渺小的生灵,没有任何情感,无尽的冷漠与吞噬一切的虚无。 它的鳍肢摆动间,激起水流,搅动着空间的涟漪,引发阵阵无声的雷霆。他周围的光线扭曲,法则震颤。 它并没有刻意散发威压,源自生命层次的巨大差距,已经让下方所有存在,都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窒息感。 “利维...坦!”加百列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迟疑。 这体型和压迫感,远超从前! 乌列尔怒吼道:“利维坦!你竟敢亵渎生命!你的名字已从生命树抹除!你当彻底湮灭!” 利维坦巨大的眼眸转向乌列尔,冰冷的注视让狂暴的雷天使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生命树?它记录得了‘存在’,又如何能定义‘虚无’?” 话音落下的瞬间,利维坦庞大的身躯微微一动,只是甩动了一下它如同山脉般的尾鳍。 轰!!!!!! 恐怖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天空!云层被彻底撕碎!天使军团的阵型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般东倒西歪!甚至连加百列和乌列尔都不得不凝聚圣光才能稳住身形! 仅仅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便有如此威势! 高调,霸道,不容置疑! 是拿回所有力量的深渊之鲸, 混沌之主,已然归来。 第173章 故事终有尽头 他的目光穿透了屏障, 落在加百列身上,目光中带着怜悯的嘲讽,“你们还在为可笑的‘审判日’做准备?” “真是一群被预言拴住了脖子的笼中鸟。” 加百列脸色一变, “利维坦!休得亵渎神圣的预言!末日审判是父神订下的终局!” “终局?”利维坦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笑,“是‘你们’的终局,是写给你们这些渴望最终答案的‘鸟儿’看的童话。” 利维坦顿了顿, 混沌的眼眸中光芒流转, “而我, 不过是童话书里, 被指定需要献祭的‘怪物’之一,不是吗?用我的血,我的骨, 我的消亡, 来点缀你们光辉灿烂的最终章?” “可惜...”利维坦的声音骤然变冷,“预言,你们这些长翅膀的‘鸟人’,才会真的信以为真, 并孜孜不倦地为之奔波,甚至自相残杀。”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投枪, 狠狠刺入天使们的信念核心。 “你以为的宿命, 或许只是他人在随手写下的剧本。你以为的真理, 只是囚禁你们思维的牢笼。你们为之奋战、为之牺牲、甚至不惜对自己同胞举起圣剑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祂的目光再次扫过金色的屏障, 扫过玛门消亡的方向。”奸商, 算计了一生, 最终也不过是把自己算进了他自己打造的囚笼里。而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对你们的‘审判日’毫无兴趣。” 利维坦巨大的身躯开始缓缓下沉, 带来的压迫感呈指数级增长, 金色的屏障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喧哗且愚蠢。” 利维坦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 敲响在每一位天使的心头,“故事终有尽头,这场闹剧,也该散场了。” 无尽的混沌暗影如同活物般从祂体表弥漫开来,迅速吞噬光线,吞噬声音,吞噬一切感知。 由玛门临终全部力量与契约法则铸就、坚不可摧的金色屏障,在这原初的混沌面前,竟发出了令人破碎的呻吟! 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灰败,仿佛经历了无数纪元的侵蚀。 加百列脸色剧变,圣光全力爆发,试图稳固屏障并照亮黑暗:“稳住阵型!” 乌列尔怒吼着将圣焰催至极致,火焰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无尽的混沌中激起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湮灭! 拉斐尔勉力撑起治愈光环,却发现圣光的力量在这里被极度压制,仿佛这片空间本身的规则正在被强行改写! 伪天使的杀戮造物,它的炽白光环在绝对的混沌黑暗中,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它疯狂的攻击也变得迟滞、混乱,仿佛失去了目标。 利维坦的混沌之眸,最后一次扫过这片被封锁的战场,扫过惊慌的天使,扫过扭曲的造物,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绝对的力量吞噬了一切。感官失效,方向湮灭,连时间都仿佛凝固。在这片纯粹的、否定存在的黑暗里,唯有乌列尔源自神之怒焰的核心,迸发出了最后也是最炽烈的光芒。 “加百列!拉斐尔!”他的吼声在死寂中显得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所有神圣之力毫无保留地燃烧,化作一道撕裂永恒黑暗的流星! 他循着兄弟方位的感知,不顾一切地冲去。能量如同亿万把锉刀,疯狂刮削着他的圣焰,侵蚀着他的铠甲与羽翼,发出令人心悸的消融声。他速度不减反增,火焰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刺目,硬生生在无尽的虚无中劈开一条短暂的通路! 他看到了!加百列正用圣光艰难抵御着虚无的侵蚀,拉斐尔的光芒则已黯淡如萤火。 “抓住我!”乌列尔咆哮着,伸出已见白骨、却依旧燃烧着火焰的手臂,一手一个,死死抓住! “乌列尔!”加百列的声音带着震惊。 “走!!!” 乌列尔没有废话,他汇聚起最后的力量,以自身为核心,如同逆向的陨星,拖着加百列和拉斐尔,向着记忆中屏障之外的方向冲去! 能量在他身后合拢,疯狂反扑。他感觉自己的神性在飞速流逝,骨骼在哀鸣,灵魂都在被冰冷的虚无冻结。但他冲锋的势头没有丝毫减缓,火焰是他唯一的意志,带走他们是他唯一的信念! 第191章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噗! 冲破粘稠浆糊般的阻滞感传来!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他们冲出了片被利维坦权能笼罩的绝对死域,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空间。身后,那片区域依旧被无法看透的混沌黑暗笼罩着,寂静无声,仿佛一个巨大的墨迹。 阳光刺目,风声呼啸,寻常世界的声响此刻显得如此珍贵。 乌列尔重重地摔落在焦黑的地面上,加百列和拉斐尔也踉跄着跌出。幸存的少量天使战士惊慌地聚拢过来。 “乌列尔!”加百列立刻查看他的情况。 乌列尔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他周身的圣焰完全熄灭,华丽的铠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严重灼伤侵蚀的皮肤和肌肉,背后的光之羽翼也变得残破黯淡,边缘处甚至残留着丝丝缕缕不肯散去的黑气。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地面上的灰烬,是城市毁灭、战斗肆虐后留下的,混合着建筑粉尘、血肉残骸。 这些灰烬,恰好蒙上了他抬起的脸庞,扑入了他因脱力而未能及时闭上的双眼。 拉斐尔的身体猛地一僵。 世界在乌列尔眼前瞬间模糊、黯淡,只剩下一片粗糙的、灼热的灰蒙。感觉并不疼痛,却带着深刻的污秽与死寂,仿佛战争的残酷、失败的苦涩、以及那片混沌的冰冷,都通过这层灰烬,直接烙印在了他的视觉、他的灵魂之上。 那些灰烬,是他存在过的最后证明,混合着圣焰的余烬和雷霆的残光,缓缓飘落,如同一场悲凉的雪。 仿佛是不愿让他看到最终失败的结局,又像是为他盖上了最后一层安息的尘埃。 伟岸的身躯彻底消散,一同归于寂静。 加百列和拉斐尔看着对方眼里的自己,一时竟无言。风声似乎也停滞了。 加百列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砾石摩擦:“走。” 天使们最终沉默地离去,背影消失在荒芜的地平线上。 天使溃败离去,战场上弥漫着化不开的死寂。庞大的鲸影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收缩,最终凝聚成人形。 利维坦踏在焦黑的土地上,踩过玛门金币屏障消散后留下的晶莹碎屑和别西卜的余烬,面无表情。 他刚一站定,不远处一堆焦黑的瓦砾突然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脏兮兮、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人类躯体猛地从下面爬了出来! “人类”连滚带爬地冲向利维坦,脸上混合着极致的恐惧、谄媚和看到救星的狂喜,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亲亲的!太强了!嘴一个!”他嚎叫着,张开双臂就要扑上来拥抱利维坦,甚至噘起了嘴。 利维坦眉头瞬间紧锁,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抬手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滚开!你喊我什么?”声音冰冷。 “人类”被推得一个趔趄,却毫不在意,立刻又扑回来,不敢再试图拥抱,跪倒在地,抱着利维坦的腿哭嚎:“爹!亲爹!救救我吧!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我这些天过得是什么日子啊!家被偷了!手下死光了!还被鸟人追着打!全靠我机智,但也只能躲在臭烘烘的人类身体里苟延残喘!我太难了啊爹!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顶着人类皮囊的别西卜。 利维坦根本懒得听他这些废话,他的目光越过喋喋不休的别西卜,落在了不远处具已经失去活性、开始僵硬扭曲的伪天使残骸,曦的身上。 别西卜的哭嚎戛然而止,他眨巴着糊满污物的眼睛,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实验?什么实验?爹,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就一路过的倒霉蛋儿!只是听说天堂边好像早年丢过一批老旧数据,后来听说人类在瞎搞,玛门奸商好像掺和了一脚...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啊!我对这种技术活没兴趣,我就管吃...”他越说声音越小,在利维坦冰冷的注视下讪讪地闭了嘴。 利维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这苍蝇头大概率是真的不知情,问不出什么。收回目光,眼神幽深,他这阵子去了哪里? 从陆渊身边离开后,利维坦就一直小心躲着,还将去将自己的灵魂取回,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依旧不完整。轮回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不知道路西法一直那么痛苦,他本能不想结束轮回,但他,他们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路西法那些破碎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总有指向了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地方,破旧不堪的人类剧院。 他找到那里。在剧院舞台下方,剥离开层层拙劣的隐匿法阵和物理封锁后,他发现了一个垂直向下的、深不见底的通道。越是向下,拙劣模仿神圣的气息就越是浓烈。 巨大的培养舱大多已空置、破损,散落着破碎的数据板和以及散落各处的、写满了疯狂设想和实验数据的纸张。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潦草的涂鸦,依稀能辨认出扭曲的翅膀和光环的图案。 这里,就是人类试图窃取神之权柄、制造属于自己的“初代天使”的实验室。 利维坦漠然地翻阅着些数据,对人类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愚蠢并不意外。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从更下方传来,是属于炽天使的神圣力量,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下面还有东西?那力量纯净却狂乱,充满了痛苦和毁灭欲。 他循着波动,找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入口,通向地底更深层。 是一个更加核心的实验室。而里面的景象,却让他也微微怔住。 两位本应在天堂位高权重的天使长,竟出现在这人类亵渎之地的核心! 但情况显然不对。 雷米尔周身的圣光早已不复圣洁,金色与暗红色的光芒在她体表扭曲缠绕,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灼热气息。她的瞳孔彻底涣散,眼白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喉咙里持续发出“嗬嗬”的野兽般嘶吼。 拉贵尔跪在她面前,洁白的长袍已被汗水浸透,脸上写满了绝望的焦急。他双手按在雷米尔的肩膀上,将自己纯净的圣光渡过去。 可那些力量刚触碰到雷米尔的身体,就被她体内混乱的能量瞬间撕碎,反弹回来的冲击力让拉贵尔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迹。 “雷米尔,看着我!我是拉贵尔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只换来雷米尔更加狂乱的挣扎。 拉贵尔分神的瞬间,雷米尔猛地暴起!她眼中闪过一丝猩红,右手骤然凝聚出光刃,精准地穿透了拉贵尔毫无防备的胸膛,从他的后背穿出,尖端还在不断滴落着滚烫的金色血液。 “雷米尔...!”拉贵尔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成难以置信的错愕。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光刃,又抬头看向雷米尔狂乱的脸,圣洁的光芒从他胸口的伤口处疯狂涌出,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手臂无力地垂下,最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第174章 认知干扰 无尽的黑暗中, 雷米尔的意识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早已摇摇欲坠。万鬼的低语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灵魂, 而那些不属于她的、无尽的痛苦记忆,则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本就脆弱的心智。 这里是亡魂记忆的坟场,比她引渡过的任何一处角落都要阴冷、都要绝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铁锈味, 混杂着类似腐烂水果和血腥的恶臭。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引渡者, 而是坠入了万鬼囚笼的猎物。 无数破碎的记忆像活过来的毒蛇, 从黑暗中窜出, 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这些记忆不在是温和的泡沫,而是带着尖刺和倒钩,强行钻进她的脑海。她看到审判下幸存者的无助的眼神, 听到被活埋者绝望的哀嚎, 感受到被烈火焚烧时皮肤焦糊的剧痛。 这些都不是幻觉,都是审批日的亡魂,他们痛苦、绝望的执念。 “滚开...我是引渡者!”雷米尔的嘶吼声在虚空中扭曲变形,听起来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她周身的圣光早已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 勉强撑起的屏障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每一次记忆的冲击都让裂痕扩大一分, 冰冷的气息从缝隙中钻进来, 冻结着她的灵魂。 她的意志力在崩溃。 人类痛哭、绝望的画面反复在她眼前闪现, 胸口的剧痛仿佛还在灼烧。 “找到你了...” “新鲜的...灵魂...” “痛苦吧...和我们一起...” 怨毒的低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充满了实质的恶意。黑暗中, 无数双幽绿、猩红的眼睛亮起, 像鬼火一样摇曳。那是被遗忘的万鬼, 它们嗅到了她灵魂的虚弱和纯净, 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从黑暗的每个缝隙中蜂拥而至。 这些鬼魂形态各异,极其狰狞。有的身体四分五裂,内脏拖拽在地上,留下黏腻的黑色轨迹;有的面容扭曲,七窍流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更有的没有固定形态,只是一团翻滚的黑雾,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第192章 就在这时,所有的低语和记忆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一点微弱的光芒亮起。那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熟悉感。雷米尔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光芒中,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拉贵尔。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那件她无比熟悉的洁白长袍,脸上没有了焦急,也没有了痛苦,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他胸口的位置,那个被她亲手贯穿的伤口,此刻正无声地流淌着金色的血液,那血液落在虚空中,没有溅起涟漪,只是静静地消散,如同他生命的流逝。 “雷米尔...” 拉贵尔的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一声呼唤,比万鬼的尖啸更让雷米尔痛苦万分。 “不...不是我...不是我故意的...” 雷米尔的意识在尖叫,在辩解,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愧疚感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将她彻底压垮。 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家人。 拉贵尔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空洞。他胸口的血还在流,每一滴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雷米尔的灵魂上。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面对自己犯下的、无可挽回的罪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雷米尔的意识在疯狂地呐喊,泪水混合着绝望涌出。她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周身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圣光屏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心深处的愧疚风暴,瞬间化为乌有。 黑暗中,那些等待已久的万鬼眼中是藏不住的贪婪。它们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如同闻到了最鲜美猎物的野兽,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扑了上来。 冰冷、腐烂的爪子瞬间抓住了她的四肢,尖锐的牙齿狠狠咬进了她的身体。这一次,雷米尔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挣扎。巨大的愧疚感让她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意志。 她甚至觉得,这样被万鬼吞噬,或许才是她应得的惩罚。 一截只剩下骨头的手臂,狠狠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猛地向后扯去。 “不...不要...”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圣光屏障“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万鬼一拥而上。 它们撕扯着她的身体,啃咬着她的四肢。冰冷的牙齿咬断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咔嚓,咔嚓”,伴随着她凄厉的惨叫。她的皮肤被撕碎,露出下面正在迅速失去光泽的骨骼。她的灵魂在被强行剥离、吞噬,每一秒都承受着比凌迟还要痛苦万倍的折磨。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鬼魂在她的意识里尖叫、狂笑,分享着她的痛苦,将她的绝望当作最美味的食粮。 曾经的引渡者,成了万鬼的美餐。她的身体在无数鬼魂的疯狂吞噬下,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只有那片黑暗,依旧冰冷而寂静,等待着下一个迷失的灵魂。 “啊——!!!”雷米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都是幻觉? 她看着自己沾满金色血迹的手,又看向拉贵尔消失的地方,巨大的痛苦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她抱着剧痛的脑袋,身体剧烈颤抖,金色的泪水混合着血液从眼眶滚落。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颤抖着凝聚起最后一丝力量,将光刃对准自己的右眼——“噗嗤”一声,光刃狠狠刺入眼眶,鲜血和光芒瞬间迸溅而出。她没有停下,又将光刃拔出来,刺入了自己的左眼! 剧烈的痛苦让她发出凄厉的哀嚎,她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地上,正好摔在拉贵尔刚才消散的位置。失去双眼的眼眶里不断涌出金色的血液,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伴随着阵阵微弱的抽搐,最终彻底化作漫天光点,与拉贵尔消散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缓缓飘向远方。 利维坦从阴影中走出,看着眼前这诡异而惨烈的一幕,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僵立的伪天使“曦”身上,眼神莫测,‘都是你吗?陆渊!’ 别西卜听了利维坦简略描述地下所见,那张糊满污物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沉思,苍蝇在他头顶下意识地盘旋。 “认知干扰......”他喃喃自语,“这东西听着像真唬人...能直接把鸟人搞疯,可不是一般手段。” 利维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原罪里的叛徒是谁?你的苍蝇没告诉你点风声?” 别西卜缩了缩脖子,试探性地问:“你......你怀疑是阿斯莫德?”七罪中,阿斯莫德代表□□,擅长制作人偶,同样精通于玩弄心智与感官。 利维坦眼神微动,没有直接回答,“据我所知,认知干扰能做到这种程度,直接影响到炽天使心智的屈指可数。” “贝希摩斯和他的心腹霍尔特;还有阿斯莫德。而且,霍尔特小子,据说一直是阿斯莫德最宠爱的小情人。”这意味着阿斯莫德完全有可能被霍尔特施加影响。 别西卜搓着手,急忙印证:“阿斯莫德确实也掺和了实验!路西法老大貌似也知道点风声,你来人间打工躺平之前,阿斯莫德就经常偷偷摸摸往人间跑,鬼鬼祟祟的!” 利维坦听完,转身就走,语气淡漠:“就我现在知道的情况,反正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啊?!!”别西卜傻眼了,连滚带爬地追上去,“不是!爹!亲爹!你不能这样啊!你一天天和死猪一样睡大觉,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还被天使惦记着!你得救我啊!” 利维坦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嗯?!你再说一遍?”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 别西卜简直要跳脚,但被利维坦眼神吓得一哆嗦,立刻换上一副哭丧脸,死死抱住他的腿:“别别别!我错了!口误!绝对是口误!我的意思是...朋友!咱们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从地狱打滚的交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现在想起来扯交情?”利维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带着嘲讽,“是不是晚了点?” “虽然但是!”别西卜噎了一下,眼看利维坦又要走,急中生智,猛地抬起头,语速飞快地喊道,“内鬼应该不是阿斯莫德!” 利维坦挑眉:“?” 别西卜咽了口唾沫,“因为阿斯莫德早就死了啊!这都不是本人了,怎么能算他是内鬼呢?!顶多算...算有人冒名顶替?” 利维坦停下脚步,“哦?阿斯莫德...死了?” “对啊!”别西卜咽了口唾沫,用力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死了,还死了好些年了!悄无声息的!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偶然发现的!现在顶着名号活动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第175章 献祭 “啧...具体啥时候死的说不准...”别西卜挠了挠头, 努力从混乱的记忆里扒拉,“好像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还在满世界找‘原罪种子’试图东山再起呢,碰巧遇到过他一次。” “那时候他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魂不守舍的,好像特别受不了地狱里股子怨憎哀嚎的气息,看着比我还难受。” 他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后来隔了好久再见面, 他好像完全不认得我了, 言行举止也变了不少...但奇怪的是, 灵魂深处股子s...呃, 独特味儿,没变!还是他!仔细感觉的话,好像又还是他。” 利维坦沉默地听着, 别西卜的话, 让他想起了龙族些被遗忘的秘辛。 龙族的转世法... 龙族...有一支极其稀少的分支,因为自身特质,无法通过寻常方式繁衍后代。为了种族存续,他们发展出了极端之法, 舍弃旧肉身,将核心力量与记忆烙印注入灵魂, 进行意义上的“重塑”。 虽然力量无法完全继承, 会有所衰减, 但核心意识和大部分能力得以保留, 相当于换壳重生。 如果在龙族覆灭后的漫长岁月里, 有龙族后裔不仅幸存下来, 甚至爬到了原罪的高位... 那么, 那些本该彻底湮灭的龙族余孽, 就有了一个极其大胆却又合理的解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斯莫德利用原罪的权柄和身份作为掩护, 将通过转世法新生的龙族,藏在恶魔与天使的眼皮子底下,依靠地狱混乱的能量和气息掩盖龙族特有的波动! 复活后的贝希摩斯,他会躲在哪里,也就呼之欲出了!没有哪里比一个被‘自己人’掌控、且敌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地狱角落更安全了! 别西卜显然也顺着这个思路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卧槽!所以老色批...呃,阿斯莫德,其实是条龙?还把老家安咱们窝里了?贝希摩斯...” 他突然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猛地一拍脑袋:“可...可这又引出来一个新问题啊爹!就算阿斯莫德是龙伪装的,可他当年是怎么瞒天过海,逃过天堂群疯狗追查的?龙族的气息再能掩盖,也不可能完全瞒过炽天使的感知吧?尤其是当年严打时期。” 利维坦从沉思中回过神,听到这个问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万象枢机。” 第193章 “啥?”别西卜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懂,“什么飞机?能飞的鸡?跟这有啥关系?” 利维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没有回答别西卜的白痴问题。难以遏制的怒火在他心底翻涌,一些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让他都感到心惊的可能性。 陆渊那个疯子,他不仅骗过了内莫修斯,利用了路西法的偏执,让路西法心甘情愿成为新枢机,用自身承载轮回... 他肯定还通过路西法与枢机的连接,暗中侵蚀、渗透了万象枢机! 他篡改了预言,影响既定的轨迹! 陆渊...你算计了所有人!连原罪和天堂都被你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这些推测,利维坦绝不会说出口,他冷冷地瞥了别西卜一眼,将翻腾的怒火压下,语气变得更加危险:“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喂!爹!亲爹!你别走啊!你还没说清楚呢!万象枢机到底怎么了?哎哟我这好奇心要被勾死了!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别西卜在原地急得跳脚,却又不敢真的去拦利维坦。 圣光依旧璀璨,天堂的秩序一如既往地完美运转。 加百列单膝跪于至高神座之前,低垂着头,“父神,利维坦确已重现。生命树的记录或许...”他试图询问,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个启示。 然而,神座之上,唯有片浩瀚无垠的存在之光静静流淌,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肯定,没有否定,没有指引。 加百列维持着跪姿许久,从未有过的怀疑,正试图钻破他亘古不变的信念。 是他错了吗?是他的感知出了偏差?是他在遗漏了神谕关键的细节?无数的可能性在他绝对理性的思维中疯狂滋生、碰撞。对于一名天使长而言,怀疑自身已是极大的痛苦,而神的不予回应,更像是无声的否定,让他从未动摇过的核心首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他只能僵硬地跪在这里。 拉斐独自坐在盘虬的树根上,翠金的眼眸失神地望着眼前流淌着生命光河的巨树。她的竖琴静静靠在身旁,指尖地轻触琴弦,却未发出声响。 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柔和却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一阵非风非音的能量波动轻轻掠过,至高傀儡,无声地降临在她身边。 [拉斐尔,为何在此徘徊?] 拉斐尔终于抬起头,垂着眼帘,不敢直视至高的存在,只是望着枢机纯白圣袍的衣角:“父神。” [汝怎么了?] 枢机的声音温和,带着洞悉一切的距离感。 拉斐尔恭敬地回应,声音轻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并无他事,父神。只是...稍作休憩。” 枢机沉默了片刻,[汝犹豫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您的圣辉永照寰宇,您的信徒永世忠诚。”拉斐尔重复着刻入骨髓的信条,声音却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枢机注视着她。如果拉斐尔此刻敢于抬起眼睛,或许能看到双蕴含悲悯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挣扎与痛哭,那是被禁锢的路西法意识,在为其造物的痛苦而无言悲泣。 拉斐尔没有抬头,天使与神之间,不平等又盲目的从属关系,让她无法逾越一步。 [拉斐尔!] “是。” 枢机只是轻轻抬手,一片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生命树叶飘落,停留在拉斐尔的发梢,随即转身,身影缓缓消散在圣光之中。 仿佛最后的枷锁也随之离去。 拉斐尔独自坐在树下,许久许久。她轻轻拿起竖琴,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 她弹奏,一段被尘封了无数纪元、已被遗忘的旋律。 创世之初,路西法还未坠落之时,曾在星辰间,温柔地教导最初的小天使们识得的、首描绘世界诞生与万物萌发的《创世曲》。 琴音空灵而忧伤,充满了追忆与怅惘。音符跳跃着,蕴含着世界最初的喜悦、好奇与自由,与如今冰冷严格的秩序截然不同。勾勒出早已消逝的、充满无限可能与温柔的往昔时光。 她的弹奏从生涩到流畅,仿佛在与久远的记忆对话。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敲击在她自己的心上。 曲终,弦止。 她轻声呢喃,仿佛说给树听,说给风听,“我听到了太多的悲鸣,来自战场,来自深渊,甚至...来自同袍。” “治愈似乎永远追不上毁灭的速度。” “路西哥哥,您曾经的琴声,指引的究竟是怎样的道路?” “这份忠诚,为何如此沉重?” “最初的音符,本该是喜悦,而非枷锁。” “为何后来,一切都变了呢?” 拉斐尔目光平静地望向生命树,“盲从,是否便没有存在的意义。”脸上浮现出一抹平静又无比哀伤的笑容,轻轻放下竖琴,站起身,面向宏伟的生命树。 她眼中最后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犹豫即是背叛。”她轻声自语,“我无法背弃您,我的神...但我也,无法再前行了。” 她无法背叛自己的信仰,也无法再无视内心的悲鸣。 “父神曾予我一颗种子。 祂说,将其播撒于新垦的土壤,以光滋养,以泪灌溉。 我便携它前往,将其中蕴含的意义尽数示于初生的灵魂。 我们一同以手指丈量晨昏,用歌谣垒砌城垣。 看着微光渐次点亮旷野,如同嵌入绒毯的晶石。 那里曾生长出不逊于伊甸的果实。 然而... 为何...我如今只见焦土? 曾托举过幼苗的双手...为何转而执起了焚尽的火把? 曾一同吟唱的诗篇...为何只剩下了...圣裁降临前的沉默? 是我...误解了颗种子的真意? 还是说...繁花的终局,早已注定是...献给圣坛的灰烬?” 她伸出双手,身体散发出柔的光芒,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化作无数飞舞的绿色光粒,如同逆流的星辰,缓缓升腾,融入生命树庞大的树冠之中。 将自身的存在、意识、全部的力量与记忆,彻底归还于生命的源头。 生命树的枝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仿佛在哀悼,又仿佛在吟唱。无数翠绿的光点从树冠上洒落,如同一场眼泪,在风中聚成初诞纪元的光涡,包裹着正在消散的她。 “愿我的归还...能滋养...新的可能。哪怕...只是微弱的星光。” 起风了。 这风带来了最初的回响,是生命诞生时的悸动,是灵魂挣脱束缚向往的自由,是超越一切规则与教条的最纯粹的爱。 “原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带着...我的祝福...” “以及...微不足道的...爱...” “愿生命...不再有纷争...” 最后一点光芒融入巨树。 拉斐尔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消失了。 唯有片她遗落的竖琴,在树下沉默,琴弦上掠过微光,仿佛还回荡着首不应被遗忘的《创世曲》。 天堂,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却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碎裂了。 神圣的殿堂之中,加百列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然而,萦绕于圣殿无形无质的风,却带来了离别。 加百列猛地抬起头,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拉斐尔...也离开了。 他缓缓站起身,不再祈祷,不再寻求沉默神祇的回应。绝对的理性取代了之前的迷茫。如果神不给予答案,那么他便自己去寻找。 身影化作流光,冲出天堂,踏入了早已荒废的,阿斯莫德统治的领地。 眼前一片死寂的废墟,焦黑的土地上空无一物,唯有风中残留着不属于恶魔的气息。 这早已龙去楼空。 加百列没有丝毫停顿,摆动起六翼,开始穿梭于世界的残骸与夹缝之中。他的感知扩展到极致,分析着能量残留,追溯着每一寸异常的空间波动。七天七夜,他不眠不休,追逐着不可能存在的线索。 第176章 苟延残喘的见证者 终于, 在一片被遗忘的破碎浮岛上,加百列捕捉到了!龙的足迹!虽然微弱到消散,但确实存在! 为什么?龙族早已湮灭, 为何它们的痕迹会出现在这里?还与阿斯莫德的消失有关? “你不该发现这个。”一道声音响起。 “更不该来这里。”另一个更加威严的声音补充道。 霍尔特与阿斯莫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虚空中浮现,一左一右, 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他们的眼神冰冷, 带着绝对的杀意。 致命的攻击瞬间爆发!加百列虽强, 但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的搜寻已极大消耗了他的力量与心神, 更猝不及防的是对方配合默契,出手狠辣。 交手数次后加百列不意外地落入下风,霍尔特的能量刃狠狠地砍向他背后光翼!阿斯莫德龙息则化作无数布满倒刺的荆棘藤蔓, 瞬间缠绕而上, 死死捆缚住他的四肢与脖颈,尖锐的刺深深扎入圣洁的肌肤。 第194章 “呃啊——!”加百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璀璨的光翼竟被生生从根部折断!圣洁的羽毛混合着金色的光屑如同被暴力撕碎的雪,凄惨地漫天飘散, 金色的血液在空中拖曳出凄惨的光带。 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伤口疯狂倾泻,他甚至无法维持最基本的悬浮。失去了翅膀的支撑与平衡, 他从高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猛地坠落! 速度极快, 风声在耳边呼啸, 却盖不过荆棘藤蔓疯狂收紧、倒刺更深地刮擦骨骼与光翼残根的可怕声响。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 而下方, 片荒芜死寂的大地仿佛活了过来, 无数漆黑尖锐、闪烁着吞噬一切光泽的罪恶荆棘如同饥渴的毒蛇, 疯狂地扭动、滋长, 迎向他下坠的身躯! 一根尤其粗壮、尖端闪烁着毁灭寒光的黑色荆棘, 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自下而上,精准地迎向他下坠的喉咙! 加百列的瞳孔因极致痛苦骤然收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尖锐的物体一点点刺破他喉部的皮肤,压碎喉骨不可抗拒地深入、贯穿! 噗嗤—— 最终,根荆棘彻底贯穿了他的脖颈,将他下坠的势头猛地钉住! 他的身体悬停了一瞬,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冰冷的谷底岩石上,他被荆棘钉死在地面上。剧痛吞噬了一切感官。 “咯...嗬...”他试图吸气,却只能从被挤压的气管里挤出破碎不堪的血沫声。金色的血液从被刺穿的伤口和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毫秒的贯穿都带来令人疯癫的剧痛和清晰的毁灭感。 他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体因神经末梢的垂死挣扎而微微抽搐。猩红的眼眸望着晦暗的天空,瞳孔里倒映着逐渐消散的光和两个冷漠走近的身影。视野迅速模糊、变暗,耳边只剩下自己血液滴落的黏腻声响和生命飞速流逝的空洞回响。 “呃...!” 更多的荆棘缠绕上来,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绞索,紧紧捆缚住他的四肢、腰腹,尖锐的刺毫不留情地划破他完美无瑕的圣洁皮肤,留下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疯狂汲取着他神圣血液和最后的力量。 他被悬吊在半空,像一个破败的玩偶。折翼的痛苦,贯穿喉的窒息,万刺穿身的折磨,以及力量飞速流失的虚弱感...种种极致的痛苦同时爆发。 加百列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指尖颤抖,眼眸因巨大的痛苦和缺氧而涣散、失焦,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翳。视线里,片扭曲灰暗的天空。 到我了吗? 是我...传错了什么吗? 是我误解了您的旨意...? 拉斐尔...乌列尔...小衡... 是我...害死了你们... 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曾并肩的同胞... 我亲自...将神谕...递给了...却又...没能带回他们... 连拉斐尔...最后也... 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感知...早已被污染... 是我...不够虔诚...不够敏锐...才会...酿成这一切... 父神...一定是正确的...错的是...未能完全理解您旨意的我... 极致的冰冷从伤口处蔓延开来,迅速席卷全身。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透明。 好累... 就这样...也好... 如果...这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请让我...醒来吧... 或者...就让我...彻底沉睡... 他的指尖最先化作细碎的光点飘散,然后是手臂、躯干...最后,连被荆棘贯穿的喉咙和破碎的羽翼,都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一点点分解,缓缓向上飘散。 几片染着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回到...片最初的光里... 大家都还在... 米迦勒...拉斐尔...乌列尔... 就连...总是吵吵嚷嚷、不服管束...经常和我拌嘴的...利维坦... 也还在海里...翻滚着...溅起让人头疼的浪花... 时... 光...还很暖... 空中,只剩下最后几点微弱的光尘,闪烁了一下,也彻底融入了冰冷的风中。 利维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峡谷边缘,他是循着加百列剧烈能量波动的气息赶来。他本以为会是一场战斗的尾声,或是阴谋的现场,却绝未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利维坦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出现诸如震惊或悲伤这类过于明显的情感波动。 峡谷的风卷着血腥味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就样站着,看着不远处片狼藉的景象。 利维坦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像往常一样嘲讽几句,“哟,这不是加百列吗?怎么落得这般狼狈下场?一天嚣张,活该!” 但话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情绪,缓慢地攥紧了他的心脏。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空茫。 他们斗了多久了?从创世之初的少年时代,到后来的各种战争,再到如今这个审判的世道...似乎永远都在争执、对抗、互相给对方使绊子。 加百列。 总是板着脸、不苟、满口神谕规则、和他吵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的蠢货。 可直到这一刻,利维坦才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看似水火不容的争斗,更多是源于截然不同的立场与性格,而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的私怨。在某些被遗忘的角落,也曾有过极其短暂的默契时刻。 他从未想过...这个固执的家伙,会以这样方式落幕。 不是战死在轰轰烈烈的圣战中,不是陨落在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抗里,而是...如此寂静地、屈辱地、倒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肮脏角落,死于阴谋与背叛。 “蠢货。” 利维坦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都走到了这个地步吗? 大家都死了。 那些吵吵嚷嚷、光辉灿烂、令人厌烦又无比熟悉的旧日景象,真的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利维坦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立刻离开。他沉默地看着加百列停留过的地方。 这片天地间,似乎又只剩下他一个了。 天堂,米迦勒的圣殿内。 纯净的圣光如同温床,滋养着米迦勒在先前大战中受损的身体。他在光晕中缓缓睁开眼,眼眸中还带着疗愈后的疲惫与朦胧。然而,就在他意识完全清醒的刹。 生命本源连接断裂的剧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拉斐尔...?”米迦勒瞬间脸色煞白,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本能地化作一道炽烈流光,冲向了生命之树的方向。 他落在树下,颤抖的手抚上比以往更加璀璨、却莫名让他感到刺骨冰凉的树干。无需任何言语,属于拉斐尔的温暖气息已经告知了他一切。 他的姐姐,代表治愈与仁慈的拉斐尔不在了。自我献祭。 为什么?! 米迦勒无法呼吸,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要将他击垮。 就在此时。 更加短暂急促的波动,如同最后一道撕裂天际的闪电,猛地刺入他的感知!是加百列...在生命最后时刻,燃烧所有剩余力量,跨越遥远距离传递来的、充满痛苦与自责的讯息! [皆因...我...] [罪...在我...] 破碎的片段,和无尽的悔恨,重重地砸在米迦勒的心头! 加百列?!他也...?!而且他在说什么?罪在他? 接踵而至的噩耗与这匪夷所思的遗言,让米迦勒如遭雷击,僵立在生命树下。悲痛、震惊、疑惑、世界根基正在崩塌的恐慌感...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转身,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火焰与深沉的痛苦,一步步,沉重无比地走向至高神殿。他需要答案,他必须去问个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米迦勒走向神殿的途中,一阵异常喧嚣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平日里肃穆宁静的天使聚集广场上,此刻竟围满了天使,人群中,充满了激愤与力量的声音正在高亢地演讲! 米迦勒脚步一顿,凝目望去。 只见广场中央,总是慵懒散漫、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沙利叶,此刻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小天使娇小的身躯,稚嫩的面容,却散发着与她形态截然不同的气势! 而她说出的话,更是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天使耳边:“沉睡的同胞们!醒来吧!” ‘沙利叶’的声音穿透云霄,“看看我们的周围!看看接连发生的‘意外’,难道要将此归咎于命运?!” “伪装到此为止!真正的沙利叶大人,早已在最初的创世日彻底消亡!我不过是继承了她残存意识依附的一具躯壳,一个苟延残喘的见证者!” 人群一片哗然! 第177章 质疑 ‘沙利叶’声音悲怆而愤怒, 她指着神殿,指着永恒不变的圣光,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指控: “我们所见的天穹, 是巨大、虚假的帷幕!” 第195章 “我们所信的预言,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们所追随的光,早已背离了最初的路径!” “醒来吧!不要再被这虚假的光明所蒙蔽!” “如果天空是假的——我们的飞翔有何意义?!” “如果预言是假的——我们的虔诚献给谁?!” “问问你们自己!”她声音高昂, 带着殉道者般的狂热与悲壮, “为何牺牲总是毫无意义?为何战争永无止境?为何连大天使长都会开始怀疑自身?!” 米迦勒震惊地看着小小的、却爆发出惊天力量的身影, 听着颠覆一切的指控, 他的本能在疯狂地嘶吼着:亵渎! 叛乱! 即刻处决! 维护神圣不可动摇的绝对权威! 他的手掌已经微微抬起,炽热的圣焰要本能地凝聚于掌心。他的瞳孔锁定着高台上抹决绝的小小身影,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然而, 他的手臂却像是被亿万钧重担压着, 无法抬起。 米迦勒的内心挣扎, 职责在冰冷地命令,杀了她...立刻...这是规矩... 但...他的兄弟...信息有误...他为何会怀疑自己? 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受控制地滋生,如果...只是说如果... 如果沙利叶说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此刻的出手...是否...也成了维护‘虚假’的帮凶? 米迦勒看向自己曾经坚定不移的双手, ‘我手中的剑...挥向的...究竟是什么?’ 他看到了沙利叶眼中毫不退缩的坚定。不是一个疯子或者单纯叛乱者的眼神,里面有知晓真相并为之赴死的决绝。 他也看到了周围些低阶天使们脸上的震惊、被话语触动的共鸣。天堂, 早已不再是铁板一块。 杀了她?很容易。以他的力量, 瞬间就能让这场叛乱化为乌有。 但然后呢? 用武力压下所有的疑问?继续活在一个可能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秩序里? 犹豫。 这种对于米迦勒而言极其陌生的情绪, 此刻却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住了他的心脏和手臂。 他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对“守护天堂、执行神谕”这个绝对命令, 产生一毫的迟疑。 这份迟疑, 对于他来说, 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要来得痛苦和可怕。 最终, 抬起一半的手, 缓缓放了下来,掌心的圣焰无声熄灭。 痛苦与前所未有的迷茫的金色眼眸,深深地看了沙利叶一眼,然后转向至高神殿的方向。 他没有执行正确的职责。 他选择了沉默。 这份沉默,在此刻,已然等同于无声的质疑。 米迦勒一步一步走入光芒笼罩的神圣殿堂。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下仿佛不在是光洁的地面,而是无数同袍的遗骸与破碎的信念。 雷米尔和拉贵尔的疯狂,乌列尔的选择,沙利叶的指控、加百列的遗言、拉斐尔的消散...这一切如同滚烫的熔岩,在他心中翻腾不息。 他再次单膝跪于浩瀚无边的存在之光前,低垂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父神...拉斐尔消散,加百列陨落异乡,魂火寂灭...人间动荡,天堂之内亦生疑虑悲鸣...恳求您,给予我等明示!前路究竟在何方?” 神座之上,浩瀚平静、毫无波澜的声音终于回应,却不是解答,而是冰冷的指令。 [米迦勒。] [人间最后之净土——‘伊甸遗民’之所,已彻底悖逆,沾染异端,其存在已威胁此世平衡之根基。] [吾命汝,即刻率天国军团,行彻底净化之举,令其...归于秩序。] 命令绝对,不容置疑。与他预想中任何关于解释、安抚的回应截然不同,只是更加冷酷的毁灭指令。 米迦勒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按着剑柄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发白,最后微弱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他沉默了数秒,最终,将头埋得更低,“谨遵...您的意志。” 他站起身,没有再看神座一眼,转身离开了神殿。 米迦勒没有立刻点兵出发。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天国边缘,那片他自诞生之初就时常独坐的、离下方翻涌的混沌之海最近的云层。这里寂静无声,唯有下方代表未知、无序的深海。 他缓缓坐下,云层柔软。目光投向下方片象征着无序与未知的黑暗深海,思绪却飘回了极其遥远的过去——创世之初。 天国,是造物主为善者定义的居所,完美无瑕。光辉恒定,秩序井然,没有杂音,没有半点尘埃。每一位天使都恪守其职,如同精密仪器中最完美的零件。他曾以为,这就是宇宙应有的,也是唯一的形态。 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法则运行。星辰沿着既定的轨道流转,分毫不差。云霞渲染着恰到好处的光辉,永不褪色。天使们的颂歌和谐空灵,没有一个音符出错。就连吹拂过的微风,都带着恒定的温度。 完美,无瑕,永恒。 拉斐尔的治愈能抚平一切创痛,拉贵尔的律法界定着一切秩序,路西法的星辰维系着一切平衡。 这里没有饥饿,没有病痛,没有纷争,更没有死亡。 父神的爱如同无处不在的光,平等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 可是... 有时,米迦勒独自飞过些完美无瑕、熠熠生辉的星河云海时,会感到难以言喻的寂静。 一切都太好了,太正确了,太...理所当然。就像一幅用最绚烂色彩绘制却固定不变的壁画,美则美矣,却缺乏生机。 天使谈论父神的伟业,歌颂永恒的荣光,练习神圣的术法... 天使们的情绪,也如同这天国的光晕一般,被调节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区间,很少会又很大的情绪波动。 路西法拥有更多的自由和偏爱,但他似乎也承载着维持这份完美“的责任。 米迦勒曾以为,世界本就该是如此。完美,宁静,恒久不变。 直到... 无序的造物被自己强行拽入了这片完美无瑕的画卷。 他笨拙,懵懂,破坏规矩,不理解最简单的常识,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掀起了无数吵闹的、让人头疼的涟漪。加百列为此不知向父神抱怨过多少次,要求将这个“祸害”扔回海里。 思绪飘远,他又想起后来,他逐渐发现利维坦副“蠢笨”模样下的真相。 那家伙...学得很快,快得惊人。 在无数次利维坦和加百例的争吵中,加百列总能引经据典,用优雅的天国语训斥他。而利维坦呢?每次吵不过就开始耍无赖,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从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粗话回击。 加百列气得骂他“毫无素质,愧对父神恩典!” 利维坦就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老子是海鳖!要什么素质!倒是你,骂得这么难听,平时学的教养喂狗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米迦勒就品出不对了。这家伙,分明是懂的!他故意用这种粗鄙的方式,把加百列也拉低到他的水平,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他。 米迦勒忍不住私下找到他,“你明明什么都懂,什么要装傻?” 利维坦当时正懒洋洋地泡在一处偷引来的海水池子里,闻言瞥了他一眼,反问:“我要是什么都会,学得又快又好,规矩得一板一眼,加百列那鸟人就会喜欢我,好好对我吗?” 米迦勒沉默了半晌,诚实回答:“不一定。”以加百列严谨到苛刻的性子,或许会更挑剔。 “不就得了!”利维坦嗤笑一声,甩了甩尾巴,溅起一片水花:“讨厌一个人,往往就是因为他是他这个人而已,跟他做什么、做得好不好,关系不大。做得不好,是错;做得好,是别有用心;做得一般,是平庸无能...只要想找理由,总能找到的。” 他沉入水里,咕噜噜地冒了几个泡,又浮起来,“既然不管怎么样都会被讨厌,都会被指摘,我干嘛不让自己舒服点?让他们讨厌得明明白白,我骂得开心。” 米迦勒看着他,忽然问:“你不难过吗?”被排斥,被孤立,被视为异类。” 利维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眸里满是讥诮:“难过?他们配吗?”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傲慢的孤独,“他们担心我比他们的神更受宠爱?可笑。我,利维坦,何曾需要靠谁的‘爱’而活?” “自由?”他拖长了语调,仿佛在品味一个可笑又虚伪的词汇。 “你们光耀之地的鸟儿们,在划定好的苍穹下、唱着规定好的颂歌、连翅膀扇动的频率都要符合标准的行为...叫做驯化!” “给自己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叫做‘规则’,叫做‘秩序’,叫做‘神的旨意’。然后把自己牢牢捆在里面,戴着精美镣铐的舞蹈,不过是金丝鸟的自我感动。” “真正的自由,是选择沉沦或翱翔的权利 ,无需向任何存在解释缘由!” 第196章 “是拥有说‘不’的力量 ,哪怕面对的是所谓的神谕!” “是哪怕撞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能咆哮着‘老子乐意’的底气 !” “它从来不是谁赐予的礼物,而是从血肉与法则中撕扯出来的战利品 !” “是用牙齿、用爪子、用一切手段,从这该死的命运和规则身上咬下来的肉 !” “它意味着混乱,意味着危险,意味着你可能下一秒就溺死在无尽的虚空...” “但——又怎样? “ “至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翻滚的每一朵浪花,都属于你自己 !” “所以,别再用你们套温顺的、乞求来的‘自由’来侮辱这个词了。” 利维坦歪着头,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自由就是,不‘被允许’做什么,而是‘我想’做什么,并且能为之后果负责,这就够了。” “你们总以为神爱我,我的价值仿佛都由份虚无缥缈的‘爱憎’来决定。这一切,只因‘我想’,而不是任何其他赋予的意义。” “我即是深渊,深渊...何须向光芒申请存在的资格?” 但就在一刻,米迦勒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与利维坦的本质区别。 他,米迦勒,是天国的守护者,是秩序的化身。他生于光,忠于光,他的存在意义由这完美的秩序所定义。 而利维坦,他来自秩序之外的意外,他本身,就是自由不羁的灵魂。他不被任何规则定义,不依靠任何认可存在。 米迦勒才恍惚意识到,原来在“完美”之外,还有东西,叫做“生机”。 米迦勒无法说天国的秩序不好,因为他就是这秩序最锋利的剑与最坚固的盾。 但他此刻坐在云边,回首望去,那片永恒光辉的国度,在利维坦带来的短暂生机对比之下,竟显得如此压抑。或许每一个天使,包括他自己,在程度上,都只是这完美秩序下,运转良好的木偶? 或许广袤的世界能容下自由的灵魂。但天国只会肃清一切质疑。 这片绝对完美的天国,却因为他的闯入,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声音,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有了猝不及防的“意外”。 那些混乱的涟漪之下,是僵硬的秩序被打破后流动的新鲜感,是过于完美的寂静被喧闹填充的真实感。 米迦勒缓缓闭上眼,最后一点犹豫,彻底消散。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下方片自由的深海,转身,走向集结的军团。 第178章 秩序 人类的反抗如此渺小, 米迦勒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最后的胜利。 米迦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神殿之中。他银白的铠甲上沾染着未曾擦拭的尘埃,周身还残留着肃杀气息。他一步步走向神座,步伐稳定, 甚至过于平静。 米迦勒再次跪于神座下,声音平稳无波澜,“回禀父神。净化任务已完成。” [善。汝之效率, 一如预期。] [汝, 无愧为吾最锋利的剑, 最忠诚的化身。此界之秩序, 得以再度巩固。此等伟业,当受赏...] 神座之上,浩瀚的光芒微微流转。 就在这一刻 米迦勒猛地抬起头! 那双金色的眼眸中, 不再是往日的忠诚、坚毅, 燃烧着疯狂的愤怒! “您的胜利消息,我带到了。” 话音未落! 锵——! 一声撕裂神圣寂静的锐鸣炸响! 他手中那柄曾为天堂立下无数战功的神剑,被他悍然挥出! 目标,直指神座之上, 至高无上的神! 圣焰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燃烧,剑光撕裂了永恒的光芒, 带着米迦勒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悲恸、所有被践踏的忠诚与信仰, 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击! “而这就是...我的‘回报’!!!” 怒吼声伴随着剑光, 响彻了整个至高神殿! 嘉奖?是啊...一场高效的‘净化’。 一群躲在废墟里, 依靠着玛门死后残留的可怜屏障, 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瑟瑟发抖的蝼蚁! 剑锋即将触及‘万象枢机’刹那, 无形的屏障瞬间凝聚, 轻易挡住了米迦勒的全力一击!圣焰之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炽热的剑光如同撞上冰山的水流, 四散飞溅,甚至有一部分力量被诡异地扭曲、反射回来,重重轰在米迦勒自己身上! [质疑,不是汝之职责所在。] [执行,即是汝存在之全部意义。] [清除目标,即是维护秩序。无需理解。] “无需...理解...” 米迦勒眼中的最后光亮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绝望和决绝: “就像您从未解释拉斐尔为何必须消散!” “就像您从未回应加百列最后的困惑!” “就像您漠视乌列尔的牺牲!漠视一切!” 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神剑,剑身开始发出不安的嗡鸣。 “我们对于您而言...究竟算什么?” “只是用来‘清除’的兵器吗?!” “只是您维持这冰冷‘秩序’的...耗材吗?!” “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绝望!我们亿万次的生命!!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米迦勒。停止汝之异常情绪。] [此乃僭越。] 米迦勒再次举剑,以无可阻挡之势斩向神座! 异变陡生! 原本浩瀚冰冷依旧属于“内莫修斯”范畴的神力屏障,骤然变得粘稠、晦暗!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虚无之力猛地爆发出来! “铿——!” 米迦勒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圣焰,甚至包括他的愤怒与决心,都在瞬间被吞噬、瓦解!巨大的反震力将他狠狠震飞出去,重重砸在神殿冰冷的墙壁上! 他艰难地抬头,咳出金色的血液,难以置信地望向神座。 只见一片光芒之中,隐约浮现的不再是枢机,而是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虚影——陆渊! “真是...热烈的问候啊!”陆渊的声音透过神座传来,带着戏谑“可惜,力度还不够。 米迦勒的金瞳骤然收缩:“是你?!陆渊!你对父神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陆渊轻笑,仿佛在谈论天气,“我以为这事显而易见,不是吗?” 他怒吼着再次爆发圣焰冲上去,但这一次,陆渊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挥手。 嗡——! 米迦勒怒吼着,圣焰全力爆发,奋力抵抗。他是天国副君,战力无双,但面对一个掌控了世界根源规则的“神”,他的力量显得如此捉襟见肘。 他的圣光被扭曲偏折,他的剑技被预判瓦解,他的领域被数据洪流强行覆盖、侵蚀。 “砰!” 陆渊一记蕴含着规则禁锢力量的手刀,重重劈在米迦勒的肩胛骨上。米迦勒闷哼一声,圣焰骤熄,手中的圣剑脱手飞出,插进远处的圣柱上。紧接着,无数由幽蓝符文构成的锁链自虚空中射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将米迦勒的四肢、躯干乃至背后的光之羽翼死死缠绕、锁紧!? 锁链上闪烁着压制神圣力量的符文,勒入肌肤,留下灼烧般的痕迹。米迦勒被强行悬吊在半空,动弹不得,只能剧烈地喘息着,金色的血液从伤口和嘴角不断渗出,染遍了残破的铠甲。他试图挣扎,但那锁链仿佛与整个世界的规则相连,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陆渊缓缓踱步上前,站在被禁锢的米迦勒面前,眼眸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如同在审视一个即将被清除的冗余程序。 “结束了,米迦勒。”陆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天国的副君,神之怒焰……终究只是旧时代的残响,无法适应新的规则。” 米迦勒抬起头,尽管狼狈不堪,但那双金色星云的眼眸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却坚定:“悖逆者……你的规则……不过是建立在亵渎与篡改之上的虚妄……” 陆渊似乎懒得再与他争辩,抬起了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极度压缩的、足以从存在层面将目标彻底抹除的幽暗能量。他要执行最后的“清理”。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触及米迦勒的瞬间。 一股截然不同的、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猛地从米迦勒被禁锢的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那不是圣光,不是任何已知的天堂或地狱的力量。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更加绝对的力量!它呈现出一种纯净到极致的、仿佛由无数几何图形和绝对理织而成的银白色光辉!? 咔嚓!咔嚓! 束缚着米迦勒的、由陆渊规则之力构成的幽蓝锁链,在这股突如其来的银白光辉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断裂、崩解!甚至连周围被陆渊扭曲的空间规则,都被这股力量强行抚平、修正! 米迦勒悬浮在半空,低垂着头,原本璀璨的金发无风自动,发梢末端竟隐隐染上了一层流动的银辉。他周身破损的铠甲在那银白光辉的流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重组,变得更加简洁、流畅,却散发着远比之前更加威严、更加不容置疑的气息。 第197章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眸的金色退变成了银白色!眼中不再有愤怒,不再有痛苦,只有一种俯瞰万物、审视规则的绝对平静与漠然。 一个浩瀚、平静、仿佛由无数世界运转之声叠加而成的宏大意识,透过米迦勒的身体,降临于此。 [此间万象,皆有其位,皆循其轨。吾即[秩序],偏差者,予以修正。] 这声音直接响彻在陆渊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远超此世维度的威压。 陆渊那一直维持着冰冷平静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这……这是……科斯摩诺摩斯?!秩序的具象?!你怎么可能……”陆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震颤。 他算计了一切,甚至算计了涅希琉斯和内莫修斯,却从未料到,象征着寰宇秩序的神明——科斯摩诺摩斯,其力量会隐藏在米迦勒体内,并在此时苏醒!? 陆渊很快理清,被两老登算计了。 作为虚无,涅希琉斯本身不在意秩序。但祂在意 “循环” 本身。[存在]选择秩序,而一个被[秩序]完全掌控、彻底固化、永不热寂的宇宙,会打破[存在]与[虚无]的交替循环,这是对宇宙根本法则的破坏。 因此,当祂感知到自己的分身陆渊萌生出忤逆的疯狂念头时,祂选择了 “看不见” 。祂纵容陆渊窃取力量、篡改预言、无数次轮回,因为陆渊的计划本质上是在秩序的内部培育一个足以颠覆秩序的“终极变量”。 内莫修斯是记忆,祂的核心诉求是 “记录所有可能性” 。一个被秩序完全掌控的、一成不变的宇宙,是信息的坟墓,是记忆的终结。 因此,内莫修斯“恰好”与陆渊立下赌约,“恰好”提供了陆渊所需的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如何更好地利用轮回),甚至可能“恰好”没有阻止陆渊对枢机的侵蚀。祂在记录陆渊这个“最大变量”的同时,也在细微处引导变量朝着能够产生最丰富“故事”和“数据”的方向发展,即创造一个能与秩序抗衡的新神,或者让沉溺在[秩序]光辉的[存在]醒来。 不管最后是哪种结局,只有打破秩序的循环,寰宇的终局也终将到来。 “米迦勒”……不,此刻更应称之为科斯摩诺摩的代行者,那双银白的眼眸锁定陆渊,没有任何废话,只是抬起了手。 随着祂的动作,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仿佛都在响应、在欢呼!无数银白色的秩序锁链自虚空中诞生,它们不再是为了束缚,而是为了“修正”!它们无视陆渊的数据防御,直接缠绕上他篡改规则的核心,开始强行剥离、还原、覆盖他那些“非法”的代码! 陆渊冷笑,“哼,不过是依附在天使身上的一道残响!”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并没有写两人的大打斗,首先是战力不好定,两人都是神明的倒影,谁强谁弱不好说,本人打斗写的不好,就直接写结局了,[墨镜][烟花][好的] 第179章 放弃抵抗 另一边, 在龙族深处的利维坦并没有发现陆渊,眼眸中闪过惊疑不定。 他原本找陆渊算账的计划临时变更,现在, 疯子显然不在老巢,必是在天堂搞一出“弑神篡位”的戏码! “麻烦...”利维坦啧了一声,撕裂空间, 直接朝着天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堂的穹顶之下, 曾经光辉万丈的天国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寂与规则肆虐后的残痕。米迦勒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正从被撕裂的神圣高空无力地坠落。 他华丽的鎏金铠甲早已破碎不堪, 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六翼尽数折断,扭曲成一个凄惨的角度,纯白的羽毛混合着金色的神血, 在空中纷纷扬扬, 骨骼寸寸断裂,每一次细微的动荡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更痛的是信仰彻底崩塌后的迷茫。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涣,那里, 地平线的尽头,黎明即将到来。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风刮过耳畔, 却带不走灼热。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涣散, 却固执地转向远方, 穿透破碎的云层, 他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 璀璨的金色晨曦正一点点染透深蓝色的天幕, 透出第一缕微弱却无比纯净的金红色光芒。 温暖而充满希望, 光芒, 像极了创世之初,他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世界颜色。 真是...讽刺啊。 他曾是光的使者,是晨曦的守护者,一生追随光辉,最终却死于光辉之源。一生维护秩序,最终却被秩序无情碾碎。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逐渐失去焦距的金色眼眸中滑落,沿着染血的脸颊滚下。 这滴泪滚烫而清澈,他从未流过泪,天使诞生起便为歌颂神的光辉而笑,不应有泪。 米迦勒艰难地、用尽最后气力,抬起一只失去知觉、骨骼扭曲的手,试图去接住滴泪。 流泪,原来...是这种感觉。当心过于满溢,身体便替它降下一场,无声的雨。带着体温,咸涩,有种解脱般的轻盈。 就在他残破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泪珠的刹—— 一个庞大无比的阴影,以与他坠落截然相反的、狂暴决绝的速度,自下方深邃的云海深渊中猛地冲破而出!潜鲸跃海,悍然撞入这片破碎的光明之地! 阴影是如此巨大,瞬间遮蔽了他上方所有的光线,也遮蔽了缕黎明的曙光。身影带来的气流剧烈翻涌,吹散了他周围飘零的羽毛与血珠,带来熟悉的深海气息。 利维坦的真身一闪而过,直奔扭曲的神座而去,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正在坠落的米迦勒。 然而,就在庞然巨物掠过他上方的瞬间,一颗圆润的珠子,从混沌的阴影分离 它不偏不倚,径直坠入了米迦勒掌心滴即将消散的、晶莹的泪珠之中。 嗒。 极其轻微的一声。 暗色的珠子沉入泪滴,仿佛一滴墨落入清澈的湖心,却又奇异地没有化开,只是静静地躺在里,被那滴天使最后的眼泪温柔地包裹着。 米迦勒看着掌心滴包裹着混沌之珠的泪,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染血的唇角极其艰难、极其狼狈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破碎却无比复杂的笑。 下一刻,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纷纷扬扬地散开,最终完全消散在黎明前清冷的微光中。 唯有颗被泪水包裹的暗色珠子,失去了承托,径直向下坠落,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下,不知落向何方。 至高神殿内 陆渊的虚影依旧慵懒地盘踞在神座之上,周身流转着吞噬光明的虚无之力。利维坦庞大的鲸影撕裂空间,携着滔天的怒意降临,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嘴角勾起毫不意外的笑意。 “来了?”陆渊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散,迎接着别扭的爱人,“比我想象的慢了点,路上被哪只小天使绊住脚了?” “陆——渊——!”利维坦的低吼声、,震得整个神殿都在颤抖,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盯着神座上的陆渊,“那么久,想必早想好遗言了。” 陆渊歪了歪头,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嗯,我用尽无数的时光和耐心,与你在世界尽头相遇亿万次。” “每一次,你都带着相同的怒火而来。” “不过这次,你不在选择秩序。“ “看吧,只需要一点点的‘改动’,一点点的‘引导’,你所享受的永恒也会成最痛苦的囚牢。” 他轻轻敲了敲神座的扶手,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哄劝的意味,仿佛利维坦只是在无理取闹:“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天堂这地方,等我彻底搞定这里,把规则重新编一下,你想把地狱扩建成什么样都行,嗯?或者...” “闭嘴!”利维坦粗暴地打断他,周身深渊之力如同沸腾的墨海,汹涌澎湃,“谁要跟你一起,今天咱只能活一个。” 陆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似乎有些无奈:“知道了,好歹让我把编了千万个轮回的台词讲一遍。“ “去死!”利维坦怒吼,再也抑制不住杀意,恐怖的深渊寒冰混合着撕裂空间的巨力,化作一道漆黑的洪流,直冲神座上的陆渊虚影! 轰——! 力量地猛烈碰撞,整个神殿剧烈震荡!光芒与黑暗交织湮灭! 陆渊的身影在冲击中晃动了一下,却并未消散,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哇哦,一来就动手?脾气见长啊!利维。” “真生气了?!”他轻松地化解着利维坦狂暴的攻击,还有闲心继续嘴贱:“不过嘛,你生气起来的样子,倒是比平时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顺眼多了。” 利维坦的攻击越发凌厉,招招致命,却都被陆渊轻易挡下。 陆渊游刃有余地闪避着,甚至还有空继续刺激他。 他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说起来,路西法。他也曾妄想通过枢机来对抗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陆渊的声音里充满了掌控者的优越感,“他以为窃取了一点权限,就能理解‘神’的领域?” 第198章 “他不过是在我允许的范围内,跳了一场拙劣的滑稽舞罢了。最终,他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我更彻底地接管这里,铺平了道路而已。” “现在,他的意识大概还在枢机深处某个角落里,抱着他可笑的‘记忆’和‘意义’伤神呢吧?哈哈哈!” 这些话如同毒刺,不仅贬低着路西法,更是在刺激着利维坦。 “你!该!死!”利维坦眼中蓝光大盛,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他不再保留,力量彻底爆发,整个神殿的温度骤降,连空间都开始冻结、碎裂! 陆渊终于稍稍认真了一点,但脸上欠揍的笑容依旧没变:“这就急了?看来你还挺在意偏执狂的嘛?” “也好,“陆渊舔了舔嘴唇,“就让我看看,彻底愤怒的你,能不能让我...稍微认真一点玩耍。” 神殿在他的力量下哀鸣、崩裂,圣洁的建材化为齑粉,又被深渊的气息污染。 利维坦的攻势狂暴不息,每一击都足以轻易摧毁一个层面域。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神座之上的陆渊却显得过于轻松了。 陆渊的脸上依旧挂着副慵懒的、仿佛在看一场有趣表演的笑容。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毫的勉强,仿佛不是在应对一场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教学演示。 “力度不错,可惜角度差了点。”陆渊轻描淡写地拍散利维坦的进攻,点评道。 “这招用来清理杂兵还行,对付我?嗯...几千年前我就不用这种粗糙的技巧了。”他精准地预判并避开了利维坦从阴影中发起的致命突袭。 利维坦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低估了陆渊。 眼前这个存在,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依靠涅希琉斯,需要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分身了! 他是涅希琉斯的分身,继承了本体的部分力量与潜力! 他吞噬了枢机,窃取了这个世界的部分权限! 他带着记忆轮回了无数次!这意味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法则、运行规律、所有弱点都了如指掌!他拥有的是无数次试错、积累、优化后的终极经验! 他完全摸透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在这个世界里,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冕之神! 而自己呢?自己虽然强大,但力量依旧在这个世界的框架之内!自己的攻击,自己的防御,甚至自己的战斗思路,在对方眼中,都像是透明的一样,充满了可预测的漏洞!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绝望,缓缓浸透了利维坦的四肢百骸。 他的攻击开始出现凝滞,不是因为力量耗尽,而是因为内心不断滋生的、可怕的认知——打不过。 无论他如何爆发,如何改变战术,对方总能以最省力、最精准的方式化解。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单纯的力量层级,而是维度上的不同!是权限和认知的绝对碾压! 陆渊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 “怎么了?利维?这就累了?我还以为你能让我多玩一会儿呢。” “认清现实吧。在这个世界里,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包括你。” 他再次抛出诱惑,语气中带着绝对的掌控,“放弃抵抗。这才是你...以及这个世界,唯一的归宿。” 第180章 最后的礼物 利维坦的攻势明显迟缓下来, 呼吸变得粗重,周身的力量也显得紊乱而不稳。他猛地后撤一步,捂住似乎被神力擦过的臂膀, 那里虽然没有实质伤口,却萦绕着令人痛苦的侵蚀性能量。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呃...!陆渊!你...!” 一直游刃有余、仿佛猫捉老鼠般的陆渊,看到利维坦这副罕见的吃瘪模样, 动作果然微微一顿, 脸上戏谑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就在疏忽间利维坦整个人化作一道深渊暗影, 以超越之前任何一次攻击的速度和力量, 直刺陆渊的核心! “噗嗤——!” 一声清晰的、利刃穿透能量体的声音响起! 利维坦的手精准地捅穿了陆渊的胸膛! 然而,被捅穿的陆渊,非但没有愤怒或震惊, 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从一开始的轻微, 逐渐变得响亮,甚至带着欣慰和满足? “哈哈...哈哈哈...很好...利维...你果然...从未让我失望...”陆渊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手,语气异常平静,甚至带着赞赏。 下一秒, 在利维坦惊愕的目光中,陆渊, 猛地紧紧抱住了他! 庞大到无法想象极致力量, 混合着无数关于世界法则的理解与权限, 如同决堤的洪流, 顺着陆渊被捅穿的伤口, 疯狂地涌入利维坦的体内! “你...?!”利维坦彻底僵住, 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陆渊将头靠在他肩上, 声音变得极其微弱, 却清晰地传入利维坦的意识深处, 带着完成终极目标的疲惫与释然:“与全知全能的神明对赌,本就不自量力。” “好在,那不是我所求。” “祂求的是记录万千可能性,观测宇宙生灭的壮阔诗篇。” “而我……” “我只求一人……能挣脱宿命,得享自由。” “所以,这场赌局,从一开始——” “我就没想过要赢祂。” “我只要……赢回我想要的那个结局,就够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对方微蹙的眉间,嗓音里浸着轮回碾过的沙哑,却淬着不容撼动的温柔:“倒是你……怎么这副神情?” “不相信我会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轻轻推开利维坦一点,看着他双充满震惊的眼眸,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却再无虚假的笑容:“我本就为你而来。” “从深渊到人间,从虚无到存在——” “我踏碎万千轮回,篡改神明赌约,不是为了看你为我难过。” “最后一位天使的羽毛飘落,旧日将在烈火与鲜血中化为灰烬,三重面相的灵魂...将在废墟上见证新的秩序...”他重复着句预言,眼神灼灼,“这是世界的终点,也是寰宇的起点。” “但拥有三重面相的灵魂从来...都不是我。” “你的灵魂不全,一半源于安卡里乌斯,一半源于我,在世界的某个轮回的开始...我就偷走了你的一部分灵魂...” “将我从枢机摸透的、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法则...一点点编织了进去...” “等待的就是今天...等待你与灵魂再次融合的这一刻...” “这样...法则将彻底与你一体...你将超越这个世界的框架...成为寰宇间的新神。” 陆渊的话如同诅咒又如同祝福,“我们即是世界的两极,也是寰宇的两极。” “众生……在我们的注视下,诞生,成长,挣扎,迷失,痴缠,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至,褪成灰白的余烬。” 所有的一切,背叛、争斗、轮回、阴谋...最终竟都指向了这个目的。陆渊从未想赢场赌约,他只想用尽一切手段,包括牺牲自己,将利维坦推上神座,让他获得真正的、连本体都无法剥夺的自由。 在这时空扭曲的奇点,在这存在与虚无的交界处,陆渊最后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温柔地环绕着因承受巨大力量而暂时失去意识、陷入沉睡的利维坦。 他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慵懒或戏谑,而是变得无比清晰、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直接响在利维坦的灵魂最深处: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极其透明,力量全部灌注给了利维坦: “活下去...利维...” “以你想要的...任何方式...” “自由地...” 话音未落,陆渊的虚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利维坦独自站在原地,体内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与完整的世界法则,胸口仿佛还残留着被拥抱的触感,以及句石破天惊的——“你,即是新神。” 随着陆渊的力量彻底融入利维坦,并激活了被篡改的法则核心,整个世界的运转开始倒流。时间、空间、破碎的景象...一切都在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回溯。光芒从四面八方收拢,碎片重新聚合,毁灭的景象如同倒放的录像般褪去。 “看啊,利维...一切都在重塑...” 伴随着他的话语,回溯的世界景象中,些战争的疮痍、天堂的冰冷、地狱的绝望纷纷褪色、模糊,被重新编织。 “我为你...抹去了所有的阴霾与枷锁...编制一个崭新的黎明...” “那里没有无尽的纷争...没有必须履行的规则...” “你会在一个...更加温暖、更加广阔的世界中醒来...” “阳光会平等地照耀每一寸土地...深海可以自由地连接任何一片天空...”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最后...礼物。”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虚幻:“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当你醒来...” 第199章 “也许...不会再有一个叫‘陆渊’的麻烦来纠缠你了...” “更不会再有...窃取世界,带走你所珍爱同伴的的悖逆者...” 残存的意识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凝聚成最深的执念。 “无论要跨越多少虚无...无论要重新编织多少次存在...” “我一定会... 找到回来的路 ...再次回到你身边。” “以另方式...以一个...真正‘自由’的姿态...” “我绝不会...让我们的过往...成为囚禁你的新的牢笼...” 最后的话语,如同羽毛般落下,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最终释然的祝福。 “所以...” “尽情地去拥抱你所渴望的一切吧 ...” “我的陛下...” “我愿你...” “真正地...拥有自由 ...” 话音落下,最后意识也彻底融入回溯的光流之中,消失不见。 唯有他承诺的“更好的未来”,正在回溯的终点缓缓凝聚,等待着沉睡的新神醒来。 而名为“陆渊”的存在,真的为了这个未来,支付了自身存在的一切,成为了构建新世界的基石与被抹去的代价。 利维坦悬浮在回溯的洪流中心,浩瀚的新生力量在他体内奔涌,却无法温暖骤然空掉的心脏。他听着逐渐消散的呢喃,混沌的眼眸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剧烈而复杂的情绪。 震惊、愤怒、被算计的屈辱、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猛地抬头,仿佛要抓住即将彻底消失的意识,声带着崩溃的嘶哑和难以置信的质问“陆渊——!你这...彻头彻尾的疯子!骗子!” “谁准你...擅自决定我的未来?!谁需要你这种...自作主张的牺牲?!” 他想摧毁这正在回溯的一切,却发现自己新生的、源于对方的力量正不由自主地维系着这个过程。 “你以为这样...就算还清了吗?!你以为把我推上这个位置...就能抵消你搞出的所有烂摊子吗?!” “把这堆烂摊子和我这...这莫名其妙的力量塞给我...然后你自己一走了之?!这算什么自由?!” 回溯的力量越来越强,陆渊的气息彻底消散。利维坦的怒吼逐渐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破碎的颤音。 “回来...!你这混蛋...回来把话说清楚!你不是最会算计了吗?!你不是要当新神吗?!你...” 他的声音最终低了下去,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在一片疯狂倒退的光影中,只剩下无尽迷茫与痛楚的自语。 “没有你的世界...” “就算完美无瑕...” “又有什么意义...” 利维坦的意识在力量的洪流与回溯的漩涡中沉浮,陆渊的话语如同刻印般烙入他的灵魂深处。他并未完全沉睡,那些话语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剧烈的波澜。 在磅礴力量与法则的洪流中,利维坦的意识被拉扯着、翻滚着。过往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如同疾风骤雨中的走马灯,飞速掠过。 他看到了路西法在神座前偏执地追寻着一个答案; 看到了玛门精打细算的选择; 看到了别西卜聒噪嚷嚷着‘世界没了!’; 看到了拉斐尔在生命树下弹奏着古老的曲子化作光点; 甚至看到了短暂存在过的、名为曦的人造天使扭曲的形态... 一张张面孔,或敌或友,或熟悉或陌生,最终都归于沉寂与消亡。 愤怒、悲伤、嘲讽、无奈...种种情绪交织又褪去。 最后,所有的光影骤然收缩、沉淀,定格在了一片极致的、冰冷的虚无之前。 第181章 终点与起点 万物的终点与起点, 蕴含着庞大意志。 在这片虚无的核心,隐约浮现出一个身影。 涅希琉斯。 在回溯之力与新生神格交织的瞬间,利维坦意识最深处显化的涅希琉斯, 拥有着与陆渊相似的基础轮廓,却散发着截然相反的气息。 祂的头发是长直如瀑的墨黑,没有杂色或光泽, 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 比最深沉的夜更令人窒息。瞳孔是同样纯粹的漆黑, 如同两颗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 倒映不出任何景象,无尽的“空”与“无”。 祂的五官与陆渊有几分相似,却如同最精密的冰雕, 毫无情绪起伏, 没有任何属于生命的痕迹。皮肤苍白得透明,底下没有血液流淌,周身没有任何装饰或,最极致的黑与白, 构成超越性别的、冰冷而完美的虚无形态。 祂仅仅是存在着,就散发出令万物归寂、让一切意义消解的空无气息。没有情绪, 没有波动, 甚至没有“注视”。 一切的起点, 一切的纠缠, 一切的逃离与追逐, 都源于此。 源于这片虚无, 源于这个与他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存在。 祂注视着利维坦正在融合的新生神格, 毫无语调起伏, [‘虚无’一词被众生所知、所定义、所言说的那一刻起, ] [它便不再是绝对的‘无’,而是成为了‘有’的囚徒,一个被认知所束缚的概念。] 祂的目光穿透利维坦,看到了更本质的东西:[而‘虚无’本身,乃是众生意识与万物形态得以流转、渡向其他任何‘存在’状态的必经之‘狭间’。] [当吾于虚无中感知到汝的存在,并未在第一时间将汝吞噬、同化,重新归于‘无’的一刻起...] [吾便已成为了汝的囚徒。] [此‘囚禁’,源于‘选择’本身所带来的、不可逆的‘变量’。汝的存在,于此‘狭间’,已成为一个永恒的坐标,一个无法被抹除的‘有’。] [故此,汝无需为‘陆渊’之选择感到难过或愤怒。他亦只是此变量衍生出的、试图理解并超越‘囚笼’的一次尝试。] 利维坦的意识在这一刻彻底凝滞。 他看着片虚无,看着最初的“同胞”,没有恨意,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愤怒。 [而今,汝既已承载此世法则,成为此间新神,锚定于此‘存在’] [若将汝以强硬手段带回。] [等同于将‘有’重新拖入‘无’的悖论] [此举,毫无意义 。] 话音落下,涅希琉斯的身影开始如同烟雾般缓缓消散,要重新融入虚无之中。 [汝的‘自由’,此刻方真正开始。] [于此‘有’之界。] 涅希琉斯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利维坦独自一人,站在新生的世界核心, 他所渴望的自由,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以他最无法承受的代价,降临。 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因果,都如同百川归海般,尽数融入了正在他体内诞生的、全新的、蕴含着完整世界法则的神格之中。 新神的意识,于沉寂中,缓缓苏醒。 时间与法则的洪流缓缓平息,涤荡了一切创伤与过往,重塑了天地万物。世界仿佛一张被轻柔擦拭过的画布,呈现出一种崭新而充满生机的底色。 在一个宁静得只剩下海浪声与风吹过树梢声响的小岛上,利维坦独自坐着。 岛上开满了蓝花楹,如梦似幻的紫色花朵如同云霞般笼罩着一切,花瓣簌簌落下,铺满了草地,也落了他满身。空气清新,阳光温暖,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力量充盈而平和。 然而。 一种莫名而深刻的空洞感,却像一根细小的尖刺,扎在祂心脏最深处。 祂微微蹙起眉,深蓝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迷茫。祂环顾四周,这美景,这自由,这力量...一切都很好。 可是... 为什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者说...忘记了什么? 祂即[是],亦为[在],是概念得以依存的凭据,是形态得以勾勒的底色,万物因祂的[允许]而显现,法则因祂之[确立]而运转。 存在,即是最初的创造,光因祂而得以被定义为[光],暗因吾而得以被认知为[暗]。喜悦、悲伤、生命、尘埃...一切汝所能思、所能感、所能触及与无法触及之物,其前提,皆为祂。 然,[存在]需有其边界,方显其意义。故而,亦有[无]与吾相生相悖。 祂之完全降临,即是[无]之彻底消弭。此非意愿,此为定义。如同光芒盛极之处,阴影便无从藏身。此即为...平衡,亦为祂们与生俱来的...[罪责] 寰宇是创造,沉寂,再创造的过程。 创造(安卡里乌斯—存在),驱动万物在祂的[余烬]之中,显现、演变、绽放,最终走向沉寂。 秩序(科斯摩诺摩 — 规则),构建时空的经纬,定义能量的流动,确保星辰有序运转,生命依律而生。 沉寂(涅希琉斯—虚无),容纳创造的余烬,为下一次创造提供纯净的[画布],孕育新的创造。 再创造(内莫修斯—记忆),记录完整的循环 ,为下一次创造提供[灵感],记载所以智慧与重量。 没有沉寂(虚无),创造便失去空间与意义。 第200章 没有秩序,创造将是短暂而混乱的烟火。 没有记忆,每一次创造都将是毫无进步的重复。 而没有新的创造,秩序、沉寂与记忆本身,也将失去存在的价值。 祂们相互依存,相互制约,共同演绎着从“无”到“有”,再从“有”归“无”,的永恒之舞。 神明是情感的“创造者”,是能感知到情绪的,甚至可以体验,但自身并不会产生。 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在心底无声蔓延。试图去捕捉那丝虚无缥缈的感觉,可脑海里空空如也,关于“过去”的认知,仿佛从某个节点开始就被整齐地切断、抹平。只有一些模糊的、无法连缀的碎片偶尔闪过: 仿佛有一双带笑的黑眸曾注视过祂... 仿佛有人曾用慵懒的语调叫过祂的名字… 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无望的轮回与挣扎... 仿佛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背叛与牺牲... 仿佛...有一个名字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祂用力去想,却什么都没有。 最终,他只能放弃。或许只是新生世界法则尚未完全稳定的错觉?或许只是获得绝对自由后必经的短暂不适? 祂闭上眼,试图享受这份宁静。 但那份缺失感,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着。风吹过蓝花楹树梢的声音很美,却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祂可是安卡里乌斯,怎么会有孤独这种情感?遗忘的记忆挑战了祂的存在? 花瓣落在祂的掌心,冰凉柔软。 祂旧坐在那里,坐在漫天花雨之下,拥有着一切。 那份萦绕不去的空洞感与缺失感最终驱使着祂,再次找到了那记录一切的内莫修斯。 安卡里乌斯撕裂空间,无数尚未成型的世界雏形如同气泡般在祂周围生灭,亿万法则的丝线从祂“手中”流淌而出,编织着全新的、未知的宇宙图景。祂正专注于一个新世界的搭建,那专注力庞大而冰冷,仿佛亘古如此,永不停歇。 内莫修斯那浩瀚无边的意识“转向”,并非通过目光,而是整个维度空间的聚焦: [安卡里乌斯,你知道打扰吾创作的代价。] [存在即是最伟大的创造。(在存在面前摆弄创造?)] 内莫修斯,[......] [那个世界……在吾‘醒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内莫修斯,[知晓。万物皆记录于此,无所遁形。] [给吾。] 一颗刚刚成型的恒星在祂“指尖”湮灭,又重组,[万事万物,皆有代价。] [拿走汝想要的。]祂愿意支付任何代价,换取完整的真相。 内莫修斯似乎稍稍偏移了“注意力”,周遭生灭的世界雏形速度放缓:[汝确定?此代价,或许远超汝之预估。] [嗯。] [如汝所愿。] 一股无形的力量掠过祂,似乎从祂存在的根基处取走了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代价无声无息,却沉重无比。 同时,被封存的、关于陆渊的一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回了祂的脑海! 不仅仅是关于陆渊的偏执、牺牲与告别... 是无数次轮回中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天使羽翼拂过圣光的声音,地狱熔岩沸腾的气泡,人类在绝望中的祈祷与在希望中的欢笑,每一个生命的诞生与消逝,每一次爱恨的交织,每一次背叛与坚守... 是加百列最后的困惑与血泪,是拉斐尔消散时的温柔与决绝,是米迦勒挥剑时的愤怒与绝望,是路西法堕天时的痛苦与偏执... 是所有个体的挣扎、所有世界的喧嚣、所有存在的重量... 事无巨细,磅礴浩瀚,如同亿万道洪流瞬间涌入他单一的意识!这不仅仅是记忆的回归,更是将整个世界的悲欢离合、所有沉重的情感负担,一次性、毫无缓冲地奔向祂! 他在虚无诞生没多久,宇宙的法则便自然而然地向他显现,他是安卡里乌斯,是“存在”的化身,存在本身,即是万物趋向的终局。他也由此知晓了那个注定的、冰冷的未来:当他完全成为“安卡里乌斯”的那一刻,作为旧虚无的涅希琉斯,便将“死亡”。 那位本应毫无波动、容纳万物的虚无之神,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这簇唯一的“火苗”上。 存在有记忆却无法存在,虚无存在但没有记忆,而记忆不存在。 记忆本身,无法改变“存在”终将逝去,“虚无”终将容纳一切的命运,祂自身不参与生灭,却见证了所有的生灭。 是宇宙写给自己的、一封永远无法寄出的长信,内容是关于一切为何发生,又为何必然消逝。 存在因记忆而深刻,却因深刻而凸显其短暂;虚无因无忆而永恒,却因永恒而显得空洞。 而记忆……在两者之间,承载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不存在于“有”的世界,因为它只是过去的影子;也不存在于“无”的世界,因为它充满了“有”的回声。是悬挂在“存在”与“虚无”之间的一道永恒泪痕,一道知晓一切,却什么也无法挽留的,悲伤的痕迹。 神明无视空间时间维度,看到的内莫修斯都是倒影。 第182章 热寂 安卡里乌斯为了延缓寰宇热寂这个进程, 主动切割了大部分神性与记忆,将自己锚定在为利维坦这个不完整的存在形态里,投入轮回。 在[秩序]科斯摩诺摩斯定下的规则, 世界终将回溯至原点,像一道无法摆脱的诅咒。每一次轮回重启,一切回到原点, 他借此主动地、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遗忘”, 他甚至将自己的灵魂、本质与海地司、与那些追随他的恶魔绑定。 他们的每一次死亡, 带来的痛苦与牵绊, 都如同锚点,死死拽住他身为“利维坦”的人性,来证明他是‘利维坦’, 而不是‘安卡里乌斯’。他以为这是在对抗命运, 守护自己的“自由”,周而复始。 然后,看到了陆渊。 看到了那个源于涅希琉斯的分身,是如何在无数轮回中, 成为涅希琉斯那无法自我言说的、最炽热的出口,他既向利维坦表白, 也是祂在向安卡里乌斯无声的期翼。 即便清空所有记忆的陆渊, 依旧会趋向于利维坦, 其实是涅希琉斯的心之所向, 是虚无发出的、自己无法理解却不断重复的求救信号。 每一次陆渊对利维坦的疯狂告白, 也是涅希琉斯的无意识中又一次求证。 陆渊, 我爱你!!! 若我爱你, 是否……我便能真正‘存在’? 若我爱你, 是否……你便能证明我‘存在’? 若我爱你, 是否……我便能挣脱这永恒的‘虚无’? 陆渊那热烈、偏执、不计后果的爱,是涅希琉斯那无法自行产生的情感,在“存在”层面的一次次剧烈投影。 每一次轮回中,陆渊不顾一切地靠近利维坦,都像是在替涅希琉斯发出无声的呐喊:“看着我!” “触碰我!” “用你的‘存在’,来确认我的‘存在’!” 神明不会有爱恨痴嗔,但会趋向自己的意义。 而他,利维坦/安卡里乌斯,做了什么? 完全沉浸在了对“有”的体验与贪婪之中。他回应陆渊的靠近,或许有片刻的动摇,但最终,他每一次都选择了继续向前,选择了秩序,走向那个更丰富多彩的“存在”的世界。他忽略了,或者说,他并未真正理解那信号背后,属于涅希琉斯的、纯粹的“注视”。 他以为自己在追求自由与体验。 殊不知,他的每一次头也不回地奔向“有”,都是对身后那片始终“凝视”着他的虚无的、一次无声的背离。 无关对错,只是宿命。 祂们之间那根无形的线,从来不是安卡里乌斯为谁驻足,而是他每一次向往外界的光芒,都会在身后那片虚无的镜面上,投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移动的阴影。 他拒绝了陆渊的靠近,拒绝了那份炽热背后所代表的、涅希琉斯唯一的“声音”。 逃离是本性,凝视也是本性。一个向往一切“有”而不断离开,一个作为“无”而永恒凝视。两者的轨道,自始至终,平行而永不交汇 安卡里乌斯:[吾之记忆,亦是构成吾‘存在’的基石。汝执掌记录,为何要将其从吾之认知中剥离?] 内莫修斯不带任何偏向,只是平静地映照出核心逻辑。[吾只记录,不更改。] [此即为铁律。] 一段“记录”在安卡里乌斯面前展开,那是祂自己,在最初的轮回伊始,面对即将到来的、无数次为万物赴死的永恒循环时,所发出的指令。 记录中的安卡里乌斯,[……将此记忆封存。] [每一次新生,都应是纯粹的开端。不应被过往的‘死亡’所累。] [让吾……每一次,都能全心全意地……去爱这个世界。] 内莫修斯,[删除指令,源自于汝自身。] [吾,只是执行了‘记录’中的一条。] 第201章 [吾记录下汝的指令,亦记录下指令的执行。仅此而已。] [汝每一次的遗忘,都是汝在时间之初,为自己选择的慈悲。] [吾,仅是这慈悲...沉默的见证者与执行者。] 宇宙的终末。熵增至极限,最后一颗恒星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近乎绝对零度的黑暗与死寂。 在这片物理法则意义上近乎“虚无”的领域里,安卡里乌斯的神格被触发了。祂是 “存在” 的化身,而极致的“热寂”本身,成了一种呼唤他走向极致的催化剂。 祂的形态开始凝聚,从冰冷的残骸中汲取最后的概念性“存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炽亮,如同一个信息与秩序的奇点,在这永恒的夜晚中点燃。 然而,就在安卡里乌斯的存在浓度达到顶峰,仿佛要成为这死寂宇宙中唯一坐标的瞬间。 那位 “虚无”之神,熵增的终点,物理性“无”的身影,如同被宇宙本身的终极寒冷(绝对零度)所同化,开始从边缘消散。 祂如同冰块融入水中,是一种回归,是“无”对最后一个“有”的、温和而绝对的接纳。祂的漆黑瞳孔在最后时刻,依旧平静地倒映着安卡里乌斯。 安卡里乌斯感知着自身存在的极致与涅希琉斯的同步消融,意识中流淌过宇宙从大爆炸到此刻的全部历史,声音如同最后的广播,在死寂中回荡。 [热寂即是你的怀抱。我的极致存在,便是为你这最终的‘无’,献上的祭品。] 寰宇开始陷入寒冷、黑暗,近乎虚无的完美死寂,以人类的时间尺度看,这一过程即为永恒. 直到新的时空从起点中暴胀而出,新的基本粒子在无法想象的高温中诞生,新的物理法则随之确立... 一个全新的、炽热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宇宙,在安卡里乌斯自我破碎的轰鸣中,悍然诞生! 祂能感受到自身“存在”的急速燃烧,祂在用自己最后的“信息体”,为新的宇宙书写最初的定律。祂在创造新纪元的同时,也走完了自己作为旧寰宇“最后存在”的旅程。 安卡里乌斯在意识彻底化为新宇宙背景辐射的前一刻,祂向那已不存在的涅希琉斯发出最后的讯号。 [以此身为柴燃尽,为你铺就新的‘起点’.] 光芒散尽,声音湮灭。 安卡里乌斯彻底消散,祂化为了新宇宙的万物:背景辐射、引力常数、光速...祂是构成一切存在的、沉默的基石。 然后,在这新生宇宙大爆炸的绚烂光芒尚未照亮所有角落之时。 在那尚未被能量填充的、最原初的“虚空”中,涅希琉斯的身影,开始重新凝结。 如同绝对零度下自发出现的量子涨落,祂从物理性的“无”中悄然浮现,长直的黑发如同事件视界,吞噬一切的黑瞳如同宇宙常数,完美而冰冷,与之前别无二致。 祂静默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由安卡里乌斯的“热寂献祭”所点燃的新生、炽热的宇宙。 [......] 没有言语。 唯有永恒的观测,再次开始。祂将是这个宇宙最终的、沉默的见证者与归宿。 祂们以这种极致的、交替的“热寂”与“爆炸”,“消亡”与“创生”,共同演绎着宇宙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的永恒轮回。 一个用自身的彻底消亡,点燃下一个纪元的烈火。 一个在烈火燃起之初,便已准备好将其冷却、归于永恒的沉寂。 直至下一次热寂来临,安卡里乌斯将再次从这沉寂中...被唤醒。 不知过了多久,利维坦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其宽敞舒适的大床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体内那浩瀚的神力变得极其内敛、空旷,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有力跳动的心脏,泵送着温热的血液,带来无比真实的生命感。 他有些新奇地感受了一下这具彻底“凡人化”的身体,拢了拢身上丝质的睡袍,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华的现代都市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阳光明媚,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充满生机的世界。 这时,门外传来了恭敬的敲门声。 “进。” 利维坦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却依旧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笔挺西装、一丝不苟的塞尔!此刻的塞尔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干练的精英秘书,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先生,早上好。” 塞尔恭敬地递上文件,语气平静无波,“这是需要您过目的并购案。另外,天气转凉了,” 他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该让陆氏破产了。” 利维坦:“...”,他接过文件,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和错愕:“…这是什么古老的霸道总裁台词?还有...陆氏怎么就得罪我了?怎么就该破产了?” 塞尔面不改色,语气依旧专业:“陆氏集团旗下航运公司多次违规排放,严重污染了您私人海域的生态环境,证据确凿。根据法律,我们完全有理由提起巨额索赔并收购其核心资产。” 利维坦愣了一下,下意识道:“直接丢海里喂鱼不就行了?” 塞尔:“...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海地司集团早已完成黑转白多年,暴力手段不符合我们的企业形象以及...法律。” 【作者有话要说】 热寂是猜想宇宙终极命运的一种假设,源于热力学第二定律,也就是熵增原理,所有事物都会从有序走向无序,感兴趣的宝宝们可以去了解,这里就是简单运用,解释前面寰宇是有创造,沉寂,再创造的过程[烟花][烟花][好的] 所有的恒星完全熄灭大约需要100万亿年,所有的黑洞完全蒸发需要一古戈尔年(10的100次方年),这里为了凸显设定和宿命,安卡里乌斯是在寰宇的熵增达到某个临界点,当“虚无”的力量开始压倒性地覆盖“存在”时,这种极致的 “存在的危机”*本身,就如同一声响彻法则层面的丧钟,惊醒了在虚无中沉睡的祂。 而热寂这个片段也不是一下子就发生的[烟花][烟花][好的] 第183章 新世界 利维坦眨了眨眼, 大家好像都遵纪守法地当起总裁董事长了?这感觉...有点新奇,又有点...莫名的搞笑。不过成神后的记忆空旷,发生了什么事吗? 塞尔看出他的走神, 继续汇报:“还有,先生,陆氏集团的小少爷陆渊, 递来了邀请函, 请您今晚参加他的私人游艇派对, 似乎是试图为家族说情。要帮您回绝吗?” “陆渊?”利维坦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这个名字...“去看看。” “是,这就为您安排行程。”塞尔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塞尔离开后, 利维坦拿起手机, 快速浏览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新闻和社会结构。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忽然,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街角,似乎因为停车位发生了争执, 一个是穿着高级定制西装、一脸冷峻的加百列,看样子是某家大律所的顶级合伙人, 另一个在拉架的则是...纪衡?而加百列似乎还真成了纪衡的远房表叔, 正在用法律条款训斥一个秃头对方违规停车... 利维坦忍不住轻笑出声, 加百列和纪衡显然都失去了所有的过往。 他还看到了别西卜成了餐饮业大亨, 玛门依旧是金融巨鳄, 拉斐尔成了医生... 原罪们似乎都成了各行各业的“老总”。而米迦勒、乌列尔等则似乎是军政或大型企业里的高层管理者。 利维坦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着真正轻松的笑意。 一个人, 利维坦始终没有见到, 也没有查到任何消息——路西法。他仿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利维坦靠在椅背上, 心情复杂难言。大家似乎都过得...挺忙挺充实的?无神的世界...似乎...也不错? 至少,热闹得很。而且今晚,他要去见一个名叫“陆渊”的人 游艇派对的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暖昧闪烁。利维坦只露了一面,立刻引起了小范围骚动,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对塞尔低语一句,便径直走向了最安静的顶层包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海面和远处城邦的灯火。 他刚在沙发上坐下,还没清静几分钟,包间的门就被敲响然后推开了。名叫陆渊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并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利维坦抬眼看去,心脏猛地一跳,张脸,与陆渊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些,带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未曾经历些疯狂与绝望的鲜活与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正装,衬衫纽扣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包裹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既禁欲,又透出隐晦的、引人探究的涩气。 “利维先生,”陆渊走到利维坦面前,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很荣幸您能赏光。关于陆氏集团的事情,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们绝对愿意承担应有的责任并做出最大赔偿,只求您能高抬贵手,给陆氏一个机会。” 第202章 这不是他认识的陆渊。 利维坦靠在沙发上,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懒洋洋地扫过他,心里点因为见到相似脸庞而掀起的波澜迅速平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索然无味。 利维坦放下酒杯,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生意上的事,跟我的秘书去谈。” 见他真的要走,陆渊似乎有些急了,下意识上前一步拦在了他身前:“请等一下!” 利维坦挑眉,看着他,想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见陆渊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门口方向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在门口等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门外的保镖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听从命令离开了。 包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陆渊转过身,面向利维坦,在利维坦略带玩味的目光注视下,竟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了下去!姿态放得极低,正好跪在利维坦的腿边,仰起头看着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便是提现时? 这个姿势让他笔挺的西裤绷紧,更清晰地勾勒出腿部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微微仰着头,灯光在他颈项和锁骨处投下暧昧的阴影,那双与陆渊极其相似的眼睛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屈从和的脆弱。 看着自己脚边的年轻人。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此刻都是屈从和隐忍的羞耻,除了一开始没有记忆的人类陆渊,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涅希琉斯,还是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陆渊,都不会露出这种处于下位者的,带走乞怜意味的神情。 利维坦心里点恶劣的趣味瞬间被勾了起来。他坏从心起,没有让他起来,反而微微俯身,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了陆渊的下巴,迫使对方更清晰地迎上自己的目光。 声音带着慵懒的玩味,“哦?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是的!” “那你说说看...”他的指尖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划过陆渊的喉结,感受着对方瞬间绷紧的身体和加剧的呼吸,最终停留在紧扣的衬衫纽扣上。“你...能拿出什么‘诚意’,来让我...放过陆氏?” 陆渊,“我的一切,你想要的,都可以!” “你知不知道...听起来像是在暗示什么?嗯?”他是贴着陆渊的耳朵,轻声问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耳廓上。 陆渊的身体在利维坦指尖触碰到喉结的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温热的氣息喷在他的耳廓,句充满暗示的话语如同羽毛搔刮过最敏感的神经,让他从耳根到脖颈迅速蔓延开一片绯红。 他本能地想后退,但膝盖如同钉在了地上,家族的命运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他被迫仰着头,承受着利维坦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目光,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利维先生..我.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利维坦打断他,指尖恶劣地轻轻摩望着他衬衫枚冰冷的纽扣,仿佛随时要将其解开,“不是故意穿成这样?不是故意跪在这里?还是不是故意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的每一个问句都像是一把小锤,敲打在陆渊紧绷的神经上。陆渊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的确是有意展现出最好的状态,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利用自身优势的侥幸心理,但绝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失控的地步。 利维坦深蓝的眼眸中兴味更浓。他喜欢看对方这种无处可逃、被迫承受的脆弱模样,尤其是顶着这样一张脸。 “看来陆少..没什么谈判的经验。”利维坦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求人..可可不是光靠跪着和说说就行的..他的手指缓缓向下,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不轻不重地按在了陆渊紧绷的胸口,感受其下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的任何代价...”利维坦俯身,靠得更近,将陆渊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两人呼吸可闻,总得让我看到点...诚意和价值,不是吗?”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地锁着陆渊,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都评估一遍,从这副皮囊到内在的灵魂,衡量着到底值不值得他开恩。 陆渊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 脆弱、挣扎的小动作,却仿佛无声的邀请。 利维坦的眼神暗了暗。 “别动。”利维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揉杂着致命的温柔,“不是你说... 何代价都可以吗?” 他的手指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颗纽扣。动作极其缓慢,带着折磨人的优雅和刻意。冰冷的指尖偶尔蹭到陆渊颈间温热的皮肤,引起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第一颗纽扣解开,露出一小截线条优美的锁骨和微微起伏的胸膛轮廓。 利维坦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俯身靠近,将跪着的陆渊笼罩在自己身下。 “现在...”他的咬着陆渊的耳垂,“告诉我,你准备好的代价括这个吗? 陆渊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声音细若蚊纳,“包...括。” 利维坦靠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自己来。”让我看看...你所谓的‘任何代价’到底包括些什么。 陆渊的身体彻底僵住,脸颊红得要滴出血来。他抬眼看向利维坦,双相似的眼眸里水光滟滟。 他颤抖地抬起手,伸向自己的第二颗衬衫纽扣。指尖都在发颤,解了几次才解开。接着是第三...越来越多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和利维坦灼热的视线下。他的胸膛随着呼吸急促起伏,皮肤因为羞耻和兴奋泛着淡淡的粉色。 微凉的空气触碰到暴露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西装外套早已在挣扎中滑落,衬衫前襟散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在包厢暖昧的光线下,呈现出惊心动魄的性感。 陆渊就在褪去衬衫,不知所措之际,利维坦笑得更坏了,原本随意翘起的二郎腿,缓缓放下,又抬起,轻轻搭在了陆渊紧绷的肩膀上。 腿部微微用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向下压了压。 “既然要谈诚意...”利维坦目光扫过旁边桌自己刚才喝了一半的酒,杯沿还沾着一点他的唇印,命令道,“喂我。” 昂贵西裤的面料摩擦着陆渊的侧脸和脖颈,带着利维坦的体温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命令的口吻,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慢。 第184章 大结局1 陆渊肩膀一沉, 腿部的重量和温度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却又不敢挣脱。他颤抖着手拿起杯琥珀色的液体,小心翼翼地递到利维坦唇边。 利维坦却没有喝, 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渊瞬间明白了过来,脸颊烧得厉害。他犹豫了一下,极度羞耻地将酒杯凑近自己的唇, 含了一口烈酒, 然后仰起头, 闭上眼睛, 颤抖着试图凑近利维坦,准备以口渡之。 然而,利维坦并没有接受。 拿只穿着皮鞋的脚, 缓缓下移, 带着践踏般的羞辱和极致的暧昧,不轻不重地踩在了陆渊小腹下方。 “呃啊!”陆渊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含在口中的酒液差点呛出, 身体瞬间绷紧如铁,脸颊腾地烧红下意识地想后退, 却被利维坦用脚尖警告性地施加压力定在原地。 这种极具侮辱性却又带来奇异刺激的触碰, 让他瞬间僵直, 动弹不得,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被踩踏的部位, 带来一阵阵令人眩晕的热流。 “这就等不及了?”利维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弄, 甚至坏心眼地、极其缓慢地碾磨了一下, 感受着脚下肌肉瞬间的颤抖, “陆少的‘诚意’、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献上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屈辱感、和被强行挑起的、失控的情欲味道。陆渊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 带着水汽,仰望着利维坦,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下意识地微微挺、腰,迎合着若有似无的踩踏。 肩上的重量和腹下的踩踏感突然同时消失了。 利维坦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腿,优雅地站起身,仿佛刚才恶劣地玩弄别人的人不是他。他拿起桌上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神情茫然的陆渊。 “好了,你的诚意我收到了。”利维坦的声音变得公事公办,“陆氏的事,我会让塞尔重新评估。” “味道一般。”不知是在评价酒,还是在评价人。 利维坦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开包间门,径直走了出去。留下陆渊一个人狼狈地跪在原地,衣衫微乱,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还残留着被触碰的颤栗感,脸上满是劫后余生般的茫然、羞耻和难以言喻的空虚。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走出包间,穿过依旧喧闹的派对人群,走向甲板。然而,与刚才在包间内的冷感厌烦不同,他步入清冷的海风之中时,唇角却抑制不住地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愉悦的笑。 他脚步轻快地沿着游艇走廊走着,盘算着下次该怎么继续“招待”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老相好。 第203章 他感觉到了!虽然气息微弱,但刚才跪在他脚边,看似青涩稚嫩的“陆渊”,就是陆渊本人! 这家伙不知道又搞了什么鬼,变成了这副样子,也许是觉得好玩?也可能是想试探他?玩这种“落魄少爷求放过”的戏码? 那副小心翼翼、泫然欲泣、仿佛被他吓坏了的样子...演得可真投入啊。 就在这时,他转角走到船舷僻静处,目光被垃圾桶旁边的一个小动静吸引。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大半个身子探进垃圾桶里,努力地扒拉着什么,尾巴尖还愉快地小幅度晃动着。 利维坦挑眉。这猫...看着有点熟悉?这不怕脏的劲儿... 他走过去,丝毫不嫌弃垃圾桶可能沾着的污渍毫不犹豫地捏住了黑猫命运的后颈皮,将它从垃圾桶里提溜了出来。 “喵嗷?!”黑猫吓了一跳,四爪腾空,嘴里还叼着半截没来得及吞下的小鱼干,惊慌失措地挣扎,四只脚在空中乱蹬。 利维坦把它提到眼前,明亮光线下显得格外溜圆的、带着懵逼和惊恐的猫眼,利维坦嫌弃地看了看它沾了点污渍的爪子,又看了看它傻乎乎叼着鱼干的样子。 “啧,脏死了。”他嘴上嫌弃,却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把它提近了些,打量了一下,“莫莫?” 黑猫似乎听懂了,歪了歪头:“喵?” 莫莫僵住了,似乎觉得眼前的人,是好人,挣扎瞬间停止,尾巴讨好地卷了卷,发出细微的:“喵~” 利维坦嗤笑一声,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行了,你入赘豪门了。” 莫莫:“喵?!”黑猫发出抗议的叫声,挣扎了几下,无效。 利维坦才不管它愿不愿意,提着这只意外捕获的脏猫,心情越发舒畅地返回了自己的套房。 看来,今晚的收获还不止一个陆渊。 还得外加一只在垃圾桶里找晚餐的笨猫。 正如利维坦所承诺的,他让塞尔稍微逗弄了一下陆氏集团,并未真正下死手。然而,晚游艇上的经历以及后续看似缓和的局势,让陆氏高层错误地解读了信号。 他们认为献身策略似乎起了作用,于是,与海地司集团对接的重任,再次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陆渊身上。 第二次正式会面,安排在海地司集团顶层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长条会议桌两侧,双方团队正襟危坐。 利维坦坐在主位,一身高定西装,气场强大,神情淡漠,正听着下属汇报合作项目的初步方案。陆渊坐在他对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而镇定,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偶尔闪躲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项目负责人正在投影前详细介绍合作方案,气氛严肃专业。利维坦看似听得认真,手指偶尔轻点桌面,提出一两个一针见血的问题,目光锐利,完全是一副商业巨擘的精明模样。 然而,桌布之下,却是另一番光景。 利维坦优雅地交叠着双腿,锃亮的皮鞋鞋尖,悄无声息地蹭上了对面陆渊包裹在昂贵西裤里的小腿。 正在凝神听讲的陆渊身体猛地一僵,瞬间就挺直了背脊,拿着钢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对面,却见利维坦正微微侧头听着属下的补充,神情专而严肃,仿佛桌下只作乱的脚根本不是他的。 陆渊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试图不动声色地把腿移开,但利维坦的脚尖却如影随形,甚至更加过分地、带着磨人的力度,沿着他的小腿线条缓缓向上蹭去。 这简直是极其恶劣的骚扰! 陆渊呼吸都乱了,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对方是掌握着陆氏生杀大权的利维先生,他不能翻脸,甚至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强装镇定,希望这只是对方的无意之举。 然而,利维坦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感受到对方的窘迫和僵硬,胆子更大了些,他甚至将腿抬得更高,鞋尖越过膝盖,若有似无地蹭上了陆渊的大腿,甚至更往上! 陆渊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整张脸都涨红了,猛地并拢双腿,身体下意识向后靠,试图躲避可怕的触碰,桌上的手微微颤抖,拿不住笔。 他慌乱地看向利维坦,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羞愤、和无措的求助。他一个刚接手家族生意没多久的年轻少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是在这种严肃的正式场合!对方还能维持着样一本正经的商业表情! 利维坦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他,仿佛才注意到他的异常,微微挑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陆少爷?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似乎不太好。”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渊身上。 陆渊:“!!!” 他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有...谢谢利维先生关心,可能...有点闷。” 利维坦了然地点点头,十分“体贴”地对塞尔吩咐:“把空调温度调低些。看来陆少爷还需要锻炼啊,身体似乎有点虚。” 陆渊:“...” 陆渊的负责人赶紧紧张地回答。而利维坦的脚,却在桌子底下,越抬越高,蹭到了陆渊的大腿内侧! 陆渊大脑一片空白,要崩溃的时候,那只作恶的脚更进一步,用鞋尖若有似无地顶蹭了一下他双腿之间最要命的地方! “唔!”陆渊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猛地夹紧了双腿,整个人像 只被煮熟的虾子,从头红到了脚。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陆经理?你怎么了?是对这个数据有疑问吗?”陆氏这边的负责人关切地问道,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陆渊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桌下利维坦的脚,终于慢悠悠地收了回去。 利维坦目光投向陆渊,“陆经理看起来不太舒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么?脸色这么红。”陆渊死死咬着后槽牙,对上利维坦的眼睛,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可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在肚里! “没..没事...,抱歉,失陪一下!”陆渊咬着牙挤出这句话,说完,落荒而逃般冲出了会议室,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高管,完全搞不懂这位一向沉稳的年轻总裁今天是怎么了,对面位海地司的先生似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利维坦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心情越发愉悦,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嗯,今天的咖啡,味道格外好。” 纯情的年轻总裁陆渊,此刻正躲在洗手间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呼吸急促得不像话,脸颊、耳朵、连脖颈都红透了。 “该死!”冲到洗手台前,拧开冷水,用冰冷的水流疯狂拍打自己滚烫的脸颊和脖颈。 水滴顺着他潮红未褪的脸颊和发梢不断滴落,镜子里的人眼神湿润又迷茫,带着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和无措。 冰凉的水珠暂时缓解了皮肤的灼热,却无法平息他胸腔里颗依旧在疯狂擂鼓的心脏。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到底怎么了?利维坦到底想干什么?谈判?这根本不是谈判! 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要回去继续开会吗?怎么面对他? 利维坦的若即若离,时而逼近的侵略性,时而又抽身而退的冷漠,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随意摆弄的玩物,情绪完全被对方掌控,这感觉糟糕透了,却又隐隐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冷水也浇不灭心底股邪火和混乱。陆渊撑着洗手台,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第一次感到了彻头彻尾无力感。 第185章 完结啦!!! 陆渊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试图将扰乱心神的身影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他刻意回避了所有可能与海地司集团产生交集的场合。 几天后,一则消息悄然在上流圈子里流传开来,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巨鳄利维坦, 突然失踪了。行程全部取消,公司事务暂由首席秘书长塞尔全权代理,无人知其去向。 消息传到陆渊耳中时, 他正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处理着又一轮因海地司集团微妙态度而引发的连锁危机。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完, 大气不敢出。 陆渊握着钢笔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冷笑一声, 头也不抬,语气硬邦邦地:“他失踪了?呵,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又找到什么新乐子, 玩腻了暂时收手而已, 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不必汇报给我。” 他挥挥手让助理出去,努力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文件上,试图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和烦躁。 然而,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都在跳动, 扭曲,最终组合成利维坦张带着恶劣笑意的脸却一个也看不进去了。 失踪了? 强大到仿佛无所不能、恶劣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会失踪? 第204章 是商业对手的阴谋?还是...遇到了意外? 陆渊猛地站起身, 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他告诉自己, 这根本不关他的事!家伙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他甚至应该高兴才对!再也没人来戏弄他、给他难堪了! 可是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莫名的的焦急感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甚至盖过了微不足道的庆幸。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 手指悬停在塞尔的号码上, 却又猛地放下。我以什么身份问?凭什么问?不是说了没关系吗?! 他坐回椅子上, 深吸一口气, 试图用理性分析:以利维坦的地位和手段, 怎么可能轻易失踪?这说不定又是他耍的什么花招!对!一定是这样!恶劣的家伙绝对干得出来! 但这个念头并没有让他安心多少,反而让份焦急里掺杂了更多的不安和焦躁。 万一不是呢? 万一真的... “该死!”陆渊低咒一声,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他发现自己竟然坐立难安,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塞尔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那边传来塞尔一如既往冷静平板的声音:“陆先生,您好。” 陆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情绪:“塞尔秘书长,听说利维先生最近...行程有所变动?关于我们两家公司之前谈的项目,有些细节我想...”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塞尔礼貌地打断:“抱歉,陆先生。利维先生目前暂时无法处理任何事务。所有项目暂缓,具体安排请等待后续通知。” 塞尔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反而让陆渊的心更沉了下去。 挂了电话,陆渊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着急。 他气自己没出息,明明是被欺负的,现在居然还在担心混蛋的安危! 可理智和情感都在疯狂叫嚣着——利维坦不能出事! 陆渊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抓起外套和车钥匙,沉着脸对门外的助理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公司,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步伐里带着多么明显的急切。 他得去弄清楚。 至少...得确认混蛋是不是真的又只是在耍人玩! 嘴上说着最硬的话,身体却诚实得很。纯情的小陆总,此刻心已经彻底乱了。 利维坦不是真的“失踪”,他只是抛下了一切事务,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座离天空最近、开满蓝花楹的私人海岛。这里是他潜意识里觉得最能让他静心的地方。 他站在悬崖边,脚下是拍击着黑色礁石的汹涌海浪,感受着咸涩的海风,试图感知熟悉的、属于路西法的气息,哪怕只是转世后作为凡人的微弱痕迹。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一开始以为路西法只是变成了普通人,湮没在茫茫人海。塞尔掌握的庞大情报网络,将这个世界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关于路西法存在的证据。 冰冷的可能性逐渐在他心中蔓延,难道真的被彻底净化、灰飞烟灭了?连灵魂碎片都没有留下? 路西法傲慢、偏执、曾在他懵懂闯入天国时,偶尔会流露出些许不耐却依旧会暗中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兄长”。偏执、骄傲、最终却选择与枢机融合试图对抗陆渊的炽天使长... 真的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连最微小的灵魂残片都没有留下??? 巨大的无力和郁闷感攫住了他。他坐在悬崖边,看着下方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觉得自己这个“神”当得真是失败又可笑。 他甚至忍不住迁怒于涅希琉斯和内莫修斯,一个冷漠旁观,一个暗中推动,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可他还能做什么?他把世界变成了无神之地,自己也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量,像个凡人一样活着。难道还要他再次掀起波澜,只为了寻找一个可能早已彻底消散的灵魂? 利维坦闭上眼,感受着心脏沉闷跳动,里面充满了无力感和愧疚。他觉得自己欠了路西法一条命,却永远没机会还了。 海风似乎也变得冷冽起来。利维坦缓缓坐在冰凉的岩石上,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灰蒙景象,心里一阵发闷。 这种情绪对他而言陌生而又烦躁,他讨厌这种无法掌控、无法用力量解决的感觉。 他独自来到这个离海最近的岛屿,不仅仅是为了搜寻,也是为了躲起来,暂时避开,静静地消化这份因路西法的彻底消失而带来的、他并不想承认的低落。 海岛的黄昏,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与紫罗兰色,与深蓝色的海面交织,波光粼粼。咸湿的海风变得轻柔,吹拂着岛上的蓝楹花树林。 正值花期,漫天蓝紫色的花朵如云如雾,簌簌飘落在悬崖边的草地上,也落在独自坐在里、背影显得有些寂寥的利维坦肩头。 利维坦独自坐在花树下的一块巨石上,望着远处海平面上即将沉没的夕阳,背影在落花中显忽然,身后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踩在落花和草地上,沙沙作响。 利维坦下意识地回头。 漫天花雨中,陆渊正站在里逆着光,夕阳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柔和了他略显凌厉的轮廓。那张脸,利维坦再熟悉不过,是陆渊,却又不再是只会窘迫慌张的年轻总裁。 来人脸上带着温柔、和久别重逢般感慨的笑意,眼神深邃,穿越了无尽轮回与遗忘,终于重新聚焦于他身上。 他看到利维坦回头,脚步微微一顿,笑容加深了些,带着点无奈的调侃,穿透了温柔的海风:“你转得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足够煽情的台词呢。” 海风吹过,卷起更多的蓝花楹花瓣,在两人之间翩跹飞舞。远处传来海浪轻柔的拍岸声。利利维坦仰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时失语,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陆渊!” 陆渊脸上的笑容化开,带着无比的眷恋和释然,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利维坦发梢落下的一片紫色花瓣,动作温柔至极:“嗯,是我。” “我回来了。” 夕阳的金辉透过蓝楹花树的缝隙,在他周身勾勒出温暖的光晕。漫天的蓝紫色花瓣如同舞台的幕布,缓缓飘落,围绕着重逢的两人翩翩起舞。 海涛声温柔地作为背景音,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海洋的气息。 利维坦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最美景致中、以最意想不到方式重新出现的“麻烦”,心中因路西法而起的沉闷,不知不觉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冲散了许多。 “很高兴,历经不可计数的迭代与等待,我终于能自向你完成迟来的自我介绍。” “我因你而生,为你而来。” 他微微停顿,指尖轻柔地抚过利维坦的唇角,最终给出了早已刻入灵魂的答案: “我是陆渊。” 他顿了顿,目光缱绻而专注地落在利维坦微微睁大的眼眸中,用极其珍重、仿佛在呼唤世间最宝贵之物的语气,轻声吐露出独属于他们的、隐秘的爱称:“我的归途...” “我的‘利利安’(lilium)。” 利维坦的心尖被这个名字烫了一下,他想开口说什么,或许是想反驳这幼稚的称呼,但所有的话语都在陆渊盛满了无尽温柔与爱意的目光中消融。 所有的不安与孤寂仿佛都在这一声呼唤中找到了归宿。 他微微别开了一点脸,却没有真正推开对方,默认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陆渊的称呼。 陆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得寸进尺地再次用鼻尖蹭了蹭他,低声道:“以后...就只让我一个人这么叫,好不好?我的利利安?” 利维坦的眼眸中倒映着陆渊的身影,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出一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为什么一直叫‘陆渊’?这名字?”他记得涅希琉斯和内莫修斯都不会用这种具有具体意象的名字。 陆渊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仿佛早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他微微向前倾身,用自己的鼻尖,亲昵地、带着撒娇意味地蹭了蹭利维坦的鼻尖,呼吸交融。 “因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虚无一念,因你成渊。” (虚无(涅希琉斯)中诞生了一个念头(关于“存在”的念头),却因为遇到了你,汇聚成了深不见底的渊薮。) 因你成渊是闭环,也是一道宿命的咒语,你是我一切因果的开端,也是我所有故事的终点。 这句话,如同最甜蜜的囚牢,将利维坦牢牢束缚。 利维坦双总是盛着冰冷或怒意的蓝眸中,此刻漾开了难以言喻的动容波光。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眼前的人紧紧抱入怀中,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易醒的美梦。 陆渊正深情地凝视着利维坦,指尖还眷恋地停留在他的脸颊,空气中弥漫着蓝楹花的甜香和重逢的温情。 第205章 然而,陆渊双盛满了温柔笑意的黑眸,毫无征兆地被极致的纯黑吞噬!深邃、冰冷、毫无眼白,瞬间被另一个意识彻底接管! 就连他周身的气息也陡然一变,祂用毫无起伏的、冰冷的语调,吐出了两个字:“悖论。” 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称呼利维坦。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这熟悉的、令人战栗的气息,无疑是——涅希琉斯! 然而,面对这骤然的变故和冰冷的称呼,利维坦非但没有惊慌或恐惧,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带着看透一切的释然和极致的愉悦。他甚至还主动向前凑近了些,贴着双冰冷的黑眸。 “是啊...”他语气轻快,带着得意,“我就是你的悖论。” “是你‘无’中生‘有’的悖论,” “是你绝对‘否定’中唯一的‘肯定’,” “是你永恒‘寂静’中唯一的‘回响’,” “是你... 怎么也摆脱不掉、舍不得否定的牢笼...”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祂的眼角,一字一句,宣告般地说道:“ 你是我的囚徒。” “不过这次我愿意为你驻足。”说完,他主动吻了上去,带炽热的占有欲,将冰冷的虚无都染上自己的温度和色彩。 纯黑的眼眸,在利维坦吻上来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闭上,默认了这个由自己亲手创造、却彻底脱离掌控的...甜蜜的悖论。 海风轻柔,花雨依旧,所有的等待与苦难,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最终的意义。 虚无的念头,终因所爱,成为了栖息生命的渊薮。 而深渊之主,也终于找到了唯一能让他甘愿沉溺的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 (注:lilium,拉丁语中百合之意,象征着纯洁、高贵与重逢。在此刻,更是陆渊对利维坦独一无二的昵称,寓意着他如百合般于混沌中绽放,是他历经无尽轮回与等待后,最终归来的、唯一且永恒的归途。) 利维没有安的记忆,但还是记得在虚无的日子,[玫瑰][烟花][烟花][烟花] 第186章 结局团圆篇 在一起后的日子, 平静而温暖。利维坦享受着这份褪去了所有宿命的陪伴,除了陆渊会时不时抽风,一切都很温馨。 某个夜晚, 利维坦带着陆渊去了一家保留着古典风格的剧院,观看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 陆渊看得很专注,当俄狄浦斯最终刺瞎双眼自我放逐时, 他轻轻握住了利维坦的手。 散场时, 人流渐稀, 他们最后才起身离开。空旷的剧院回荡着脚步声, 华丽的吊灯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几盏壁灯晕染出昏黄的光圈。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观众席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的钢琴声, 从剧院的某个角落幽幽传来。 利维坦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琴声…太熟悉了。 空灵, 悲怆,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时光的孤独与追寻,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他记忆最深处那片关于天堂、关于创世之初的弦音上。 是《创世曲》。 利维坦几乎没有思考,循着那断断续续的琴声, 拉着陆渊,穿过昏暗的侧廊, 走向剧院后方一个不起眼的、供乐团排练用的小音乐厅。 音乐厅的门虚掩着, 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利维坦轻轻推开门。 只见空旷的厅内, 只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沐浴在顶灯柔和的光晕下。钢琴前, 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 身姿挺拔, 银白色的中短发流泻在肩头。他背对着门口, 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熟练地移动着。 仿佛是感应到了身后的目光, 琴声戛然而止。 那个身影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 依旧是那张完美得令人屏息的面容, 眼眸此刻沉淀着一种看尽千帆后的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利维坦身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那双平静的眸中,仿佛有微光一点点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被重新点燃。 他看着利维坦,嘴唇微动,带着不确定“利维......?” 刹那间,时光仿佛倒流,又仿佛在这一刻圆满。 琴声已歇,余韵未绝。 故人重逢,目光交织。 所有的遗憾、追寻与等待,似乎都在这一声迟疑而又确定的呼唤中,找到了归处。 利维坦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利维…”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一步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了路西法。 路西法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修长手掌,带着一丝生疏,却无比温柔地轻轻拍了拍利维坦的后背,然后揉了揉他的发顶。动作间带着一种久违的宠溺。 “我回来了。”路西法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辛苦你了…一个人背负所有。” 利维坦将头埋在他肩颈处,摇了摇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鼻音的闷哼。 站在一旁的陆渊,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嫉妒,只有为利维坦感到的由衷欣慰。 相认的激动稍稍平复后,路西法看着利维坦,“走吧,带你去见见大家。” 利维坦一怔:“大家?” 路西法没有多解释,带着他和陆渊,离开了剧院,来到了城市顶楼一家极其隐秘、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进入的私人俱乐部。 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里面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灯光温暖而暧昧。而当利维坦看清里面的情形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沙利叶褪去了所有伪装,出落成一位极其靓丽夺目的姑娘,正和小天使形态的同伴低声说笑,眉眼间灵动狡黠。 雷米尔和拉斐尔同凑在一起,探讨着最新一季的高定服装款式,拉斐尔温柔地比划着,雷米尔则认真提出修改意见。 喧嚣的聚会一角,别西卜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试图凑近正在和雷米尔讨论衣料的拉斐尔。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以为低沉磁性的声音开口,话语却带着他特有的搞笑:“亲爱的拉斐尔小姐,”他微微躬身,将玫瑰递过去,眼神真挚地凝视着对方,“请允许我献上这微不足道的敬意。只是…在您接受它,或者拒绝它之前,我心中有一个困惑盘旋不去——” 他顿了顿,观察拉斐尔的反应。 拉斐尔停下了和雷米尔的交谈,转过身,温和地看着他,碧绿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戒备,如同在看一个顽皮却并无恶意的孩子。 别西卜见吸引了她的注意,继续用那种半真半假、带着点戏剧夸张的语气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个捧着玫瑰、站在您面前,拥有着过往所有记忆、所有情感的‘存在’,是否...真的还是‘我’?” 他歪了歪头,小眼睛狡黠又可怜:“您看,经历了那么多轮回、消散与重组,记忆或许是真的,情感或许也是真的,但这副躯壳里的灵魂,是否还是最初那个...惹您生气、也让您偶尔展露笑颜的‘别西卜’呢?” “或许,我只是一个承载了他记忆的、全新的...苍蝇...呃,全新的个体?”他差点说漏嘴,赶紧纠正,“所以,亲爱的拉斐尔小姐,您拒绝的,究竟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那个‘他’?或者...您愿意给这个‘似是而非’的我,一个重新认识您的机会?” 他这番胡搅蛮缠、偷换概念的言论,配上他那副故作深沉又难掩期待的表情,让一旁的雷米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不远处正在“执法”的乌列尔都投来了无语的目光。 拉斐尔听着他这番歪理,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柔却带着距离感的笑容。 她没有去接那支玫瑰,那双能治愈万物也能看透虚妄的眼睛看着别西卜,声音轻柔如春风,“别西卜,无论记忆如何变迁,灵魂的本质或许自有其延续。” “但是,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送出的玫瑰,我恐怕都不能收下。” 她微微颔首,算是感谢他的“好意”,然后便自然地转过身,重新与雷米尔讨论起方才的衣料话题,仿佛刚才那段插曲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别西卜举着玫瑰,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小声嘟囔:“还是这么难搞定啊……” 他眼底,却并没有多少失落,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习惯性地、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场他单方面认定的“追求”。 “在您接受我前,我会一直追求您的。” 一旁脸色铁青的乌列尔一把揪住别西卜的后领。 乌列尔咬牙切齿地警告:“离我的妹妹们远点!不然老子把你砍成臊子喂狗!” 拉贵尔坐在不远处,淡定地翻着最新更新的律法书,头也不抬地补充:“乌列尔,故意伤害罪,情节严重者可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 第206章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我恰好知道一些法律漏洞,可以让他在‘意外’中消失,且无需承担法律责任。” 别西卜瞬间炸毛:“???青天大老爷!您不能执法犯法啊!” 纪衡正端着一杯果汁,凑在加百列身边,语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分享着他在人间学校的见闻。 “...然后那个教授脸都绿了,表叔你是没看见!”纪衡说得眉飞色舞,顺手拍了拍加百列的手臂。 他这一声“表叔”叫得自然又亲昵,让刚进门的利维坦脚步又是一顿,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 加百列和纪衡?只当表叔侄?不过看加百列那虽然依旧带着点古板、却并未反驳甚至眼神略显柔和的样子,似乎早已习惯。 加百列听着纪衡的“校园历险记”,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却带着纵容:“行事需稳重,莫要太过跳脱。”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若有人刻意刁难,也不必一味忍让。” 纪衡嘿嘿一笑:“知道啦,表叔!我有分寸!” 角落里的另一幅画面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甜蜜气息。 贝尔芬格依旧在睡觉,萨麦尔看到路西法来的时候抬了头又很快低下。 霍尔特与阿斯莫德占据了靠窗的软座,仿佛自成一国。 阿斯莫德,慵懒地靠在霍尔特身上,指尖缠绕着恋人的一缕发丝,嘴角噙着满狡黠的笑意。 霍尔特,那双曾用于计算与谋划的眼睛,此刻只盛满了对怀中人的纵容与温柔。他一只手稳稳地揽着阿斯莫德的腰,另一只手正拿着一颗沾着晶莹糖霜的浆果,小心地喂到阿斯莫德唇边。 阿斯莫德就着他的手咬下浆果,舌尖不经意地掠过霍尔特的指尖,留下一点暧昧的湿痕。霍尔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却并没有收回手,反而低声问:“甜吗?” “嗯~”阿斯莫德拉长了语调,眼波流转,意有所指,“没你甜。”他轻笑着,又往霍尔特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找到舒适窝点的猫。 两人之间流淌的旁若无人的氛围,与大厅中央那暗流汹涌的修罗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低语,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周身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别西卜刚被乌列尔和拉贵尔联手“恐吓”完,一扭头就看到这对,顿时夸张地捂住眼睛:“哎哟喂!这边刀光剑影,那边蜜里调油!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感受啊!” 霍尔顿闻言,淡淡地瞥了别西卜一眼,手臂将阿斯莫德搂得更紧了些,无声地宣告主权。阿斯莫德则干脆把头埋进霍尔特颈窝,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偷笑。 就在这时,别西卜眼尖地看到了门口的路西法和利维坦,尤其是他身边站着的陆渊。他立刻放弃了和乌列尔、拉贵尔的“辩论”,脸上露出了极其搞事的、等着看热闹的表情,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示意他们往门口看。 随着他的动作,许多目光都汇聚过来。 而利维坦的目光,却越过了众人,直直地落在了吧台另一端。 那里坐着米迦勒。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现代休闲装,金色的短发柔软地垂在额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气息。 他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似乎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此刻正抬眼望来,对上利维坦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微笑,仿佛阳光融化积雪。 “利维,你来了。”他打招呼的语气自然熟稔,仿佛他们昨天才刚见过。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利维坦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表情凝固了一刻。 陆渊瞬间警铃大作!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利维坦瞬间的失神和动容,也清晰地看到了米迦勒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温柔。 这怎么能行?! 自己好不容易才上位,哄得利维坦点头,名分还没捂热乎,这地位崇高、颜值能打、而且还是利维坦心中挂了号的“白月光”就杀出来了?! 陆渊脸上依旧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但握住利维坦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脚步也微微上前,以不容忽视的姿态,更贴近了利维坦,无声地宣示主权。 而周围,无论是七常侍还是七罪的其他人,此刻都默契地放缓了动作,或明目张胆,或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三人中心。 别西卜更是兴奋地搓着手,就差没直接喊“打起来!打起来!”了。 “秩序庇护存在,存在选择秩序,而后...皆归于虚无。此即为——万象轮回之常理。” 秩序庇护存在:是过程,是手段,是“生”的繁荣得以实现的框架。 存在选择秩序:是必然,是智慧,是“生”对抗自身混乱倾向的本能。 而后归于虚无:是结局,是宿命,是所有过程和框架的最终归宿。 利维坦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内莫修斯维持着那副淡漠的神情,仿佛刚才那句只是随口吟诵了一句诗篇。 利维坦眉头紧蹙,带着困惑和警惕:“内莫修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内莫修斯缓缓抬起眼眸,祂的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又没有任何温度。 “别紧张,安卡里乌斯。”祂的声音依旧平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给予了你们所有人一个相对不错的‘结局’。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到底来干嘛?” 内莫修斯将目光从手中的酒杯上移开,再次投向利维坦,那绝对理性的眼神似乎能解析一切动机。 祂的回答简洁得令人意外:“来陪我的晨星。“ 这个答案让利维坦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就在利维坦对内莫修斯“陪伴晨星”的理由表示怀疑,并追问更深层原因的那一刻——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震颤,以内莫修斯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 别西卜酒杯中晃动的酒液定格在半空,拉斐尔和雷米尔讨论时装的手指悬停在图册上方,乌列尔警告别西卜时凶狠的表情僵在脸上,米迦勒温和的笑容如同精心绘制的肖像,路西法正准备迈出的脚步停滞不前,陆渊眼中警惕的光芒也冻结在瞳孔深处... 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前一瞬的姿态。 整个世界,只剩下内莫修斯和被他允许存在于这片静止时空中的利维坦和陆渊,还保持着动态。 利维坦看着周围如同琥珀封印般的一切,“你!” 内莫修斯缓缓放下一直端着的酒杯,那酒杯在脱离他手指的瞬间,也凝固在了桌面上方。 祂抬起那双映不出任何倒影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利维坦。 [信与不信,于事实无碍。] [新生的寰宇,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机遇’悄然萌发。] [即便是在秩序谱写的最稳定音章里] [也已经开始混杂入一些不和谐的、代表着‘未知’与‘神秘’的杂音。] 陆渊抬起眼,那双眸子再次化为吞噬一切的纯粹漆黑。 祂的目光淡淡扫过内莫修斯,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在这片刚刚恢复喧嚣的空间里清晰地响起: [纵有万千未知,纷繁变化。] [起点与终点,早已注定。] [存在于此,终将归于吾之怀抱。此乃不变的定律。] 这是虚无之神的宣告。无论过程如何曲折,出现多少变数,对于涅希琉斯而言,一切都不过是走向既定的终局。 利维坦(安卡里乌斯)的“存在”,其最终的归宿,只能是“虚无”。 内莫修斯端坐着,迎向涅希琉斯那虚无的目光,平静地回应道,[正因结局早已写定。] [过程才显得愈发有趣 ,不是吗?] 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知道结局,却依旧精彩纷呈的戏剧。记录下所有的波澜、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意外,才是祂存在的意义。 涅希琉斯沉默地“注视”着内莫修斯,周身那冰冷的虚无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在注定的终局之下,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意外,而这一切,都值得被铭记。 正因为终点无法改变,这奔向终点的旅途,才更应该活得精彩一些。 他转头,看向身旁被涅希琉斯意识主导的“陆渊”,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听到了吗?我的‘终焉’。” 他不再理会内莫修斯的反应,主动伸手,一把抓住了陆渊的手腕。 “走了!” 他宣布道,“这新生的人间,还有大把的‘精彩’,等着我们去体验呢!” 命运若为既定之途,反抗却反而完成宿命的闭环,那我们的选择就没有意义吗?倘若连认命本身也是注定的一部分,我们又何尝拥有过真正的选择。 第207章 可反抗本身,恰是命运闭环中最富光辉的脚注,命运或许划定了终点,但若没有“反抗”这一选择,途中的尊严、自由与坚守便也无从诞生。 选择的意义从来不是打破必然,而是在必然之中,找到那个最自由的灵魂。 这,才是他利维坦(安卡里乌斯)选择的,“存在”的真正意义。 完美,或许是值得仰望的概念,但真实、自由,恰恰诞生于所有的不完美之中。 他灵魂深处无法填补的空洞,如今不再是一片荒芜,残缺的他并不完美,才于不完美中见证真实。 第六卷 番外天国篇 第187章 番外 天国篇 柔和的金光洒满云端, 建筑初具雏形。 那时路西法是神最耀眼的长子,他刚刚结束了一天协助父神梳理规则的工作,舒展了一下背后光辉璀璨的六翼, 准备溜出去找点乐子。 他轻盈地掠过一片片祥云,在云层的边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是小米迦勒。小小的身子裹在略显宽大的圣袍里, 灿烂的金发柔软地贴服着, 他正抱着膝盖, 安静地坐在云边, 小脑袋探出去,目不转睛地望着下方。 路西法觉得有趣,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边, 学着他的样子往下看:“喂, 小不点,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下方,是初生的世界。壮丽的山川河流正在形成,看到的是浩瀚云海之下, 从天国边缘倾泻而下、汇入下方新生海洋的云海瀑布,能量与水流奔腾不息, 景象蔚为壮观。 米迦勒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看到是路西法, 眼睛亮了一下,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回答:“路西法尔哥哥, 我在看父神的伟作。” 路西法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 撇撇嘴, 他侧过头, 打量着小米迦勒向往却又恪守规矩的侧脸, 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光是远远看着多没意思?你要不要,下去近距离观察一下?那水汽扑在脸上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小米迦勒立刻摇头,小脸板得一本正经:“不行!父神说过,天使不能在没有任何任务的时候擅自离开天国的领域!这是规定!” 路西法看着他这副小古板的样子,觉得更好玩了,懒洋洋地笑道:“规定?规定也没说不准去啊?只说‘不能擅自离开’,我们这不算擅自,我这不正在邀请你吗?兄长带弟弟去见识一下世面,怎么能算擅自呢?” 小米迦勒被这番歪理绕晕,小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路西法觉得无趣,准备自己溜下去玩,米迦勒突然激动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下方的海面:“路西法尔哥哥,快看!它又来了!” 路西法顺着望去。 蔚蓝的海面上,一条庞大无比的巨兽猛地破开水面,跃向空中!它的身形流畅而充满力量,在日落的光辉下划出一道痕迹,溅起漫天晶莹的水花,又重重地落回海中,消失不见。 “所以?”路西法挑眉,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小米迦勒却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惊叹和莫名的情绪,他喃喃道:“它肯定非常向往天空。” 路西法觉得这小孩的想法真有趣:“哦?你又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它的想法?” 小米迦勒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路西法,“我每天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它。它总是在日落的时候,跃出水面,跳得很高很高。一次又一次!难道不是对天空的渴望吗?” 路西法微微一怔,看向下方已然恢复平静的海面,又看了看身边小米迦勒那无比认真的小脸,忽然沉默了两秒,试图理解这小家伙的脑回路。 米迦勒又冒出一句,理所当然道,“不然...就是在看我!” 路西法一脸无语,“你要不要那么自信?它如今囚于大海,你又能做什么?” 米迦勒闻言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挺起胸膛,掷地有声,“我可以带它上岸!” “他凭什么听你的?” 米迦勒抱着胳膊,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我可是父神完美的造物!他凭什么不听我的?” 路西法直接被这异想天开的话给噎住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小子自信过头,但还是被他这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给哽到了,最后,他只能扶额,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加油。” 得到(并没有)支持的米迦勒,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的“拐兽”大业。 第二天日落时,他飞到了海面上方。巨兽再次跃出水面,米迦勒一本正经地咳了咳,开始了他的自信发言:“看够了么?” 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缓缓转动脑袋,喉咙里发出戒备的低吼,下意识沉入深海。 米迦勒的声音放缓了些,他似乎察觉到了它的不安。他的目光掠过利维坦看向天空,那里有流云与飞鸟,更有他要守护的天国。 “你向往那里?大鱼,我是父神完美的孩子。” “我见你屡次尝试跃出深渊,仰望天光。可是向往这片至高之土?” “混沌之海并非你唯一的归宿。若你心向光明,愿守秩序,我...”可为你引路,予你羽翼无法抵达的归处。 话还没说完,巨兽只是觉得这团散发热量的小光吵,鲸尾随意地掀起,裹挟着数吨海水,铺天盖地地就拍了过去! 米迦勒:“???” 他躲闪不及,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金色的翅膀湿漉漉地耷拉着,整个人像只落汤小鸟,狼狈不堪。 “噗——”毫不客气的嘲笑声从上方传来。路西法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正悠闲地躺在云端,看着他的窘态,“完美造物的亲和力看来不太够啊?” 米迦勒小脸气得鼓鼓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 第三天,米迦勒改变了策略,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巨大的锁链,打算在它跃起时强行套住它,把它拉上来。 结果自然是再次成了小丑。锁链连给巨兽挠痒痒都不够看,反而被它拖着一头扎进深海,差点把米迦勒也一起拽下去。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米迦勒尝试了各种方法:用美妙的歌喉吸引,毫无反应。甚至试图讲道理,完全是对牛弹琴。 路西法从最初的看乐子,到后来都懒得去围观这每日一次的“招笑日常”了。 直到第七天。 路西法正无聊地拨弄着一颗小星星,米迦勒突然飞了回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路西法尔,它答应了!” 路西法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他:“谁答应什么了?” “利维坦啊!”米迦勒的眼睛亮得惊人,“它答应跟我上岸了!” 路西法:“???” 他第一反应是这小家伙是不是被海水泡坏了脑子:“你怎么做到的?” 米迦勒扬起下巴,依旧是他那套无懈可击的逻辑:“我当然是跟它说了上岸的好处!而且我可是父神完美的造物,它当然会听我的!” 路西法看着他那副“快夸我”的自信小模样,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开始严重怀疑,这只巨兽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只是觉得这只天天来吵它的小鸟实在太烦了,想上岸一口吞了他图个清静? 无论如何,路西法看着兴高采烈准备着“迎接”巨兽上岸的米迦勒,第一次对“父神最完美的造物”这个称号,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自从“鲸尾洗脸”和“锁链拖拽”失败后,小米迦勒似乎终于开窍了,不再试图用强或是以“完美造物”的身份压人。他每日准时出现在巨兽路过的地方,不再吵吵嚷嚷,抱着一本厚厚的的诗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下方那片深邃的、偶尔泛起涟漪的海面,朗诵起那些赞美星辰、大海、光明与创造的诗歌。 起初,海面下毫无动静,只有海浪拍打虚空的声音。米迦勒也不气馁。 几天后,米迦勒开始朗诵,那片海域会变得异常平静,巨兽庞大的身躯会悄然浮现在略深一些的水层下,沉默地悬浮着。偶尔会望向云层上小小的、散发着温暖光晕的身影。 对于囚于深海、习惯了孤独的它而言,离开熟悉的领域踏入光明的国度,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或许是连日诗歌的软化,或许是米迦勒太过闪亮... 米迦勒察觉到了这点,念得更起劲了。甚至开始自己编一些句子,比如“哦,大海的巨兽,你的眼睛比最深夜空的明星还要闪耀。” 路西法路过时听,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 渐渐地,脆弱的信任在诗歌的韵律中建立起来。 终于,在一个霞光满天的傍晚,米迦勒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合上诗集,飞到利维坦浮潜位置的正上方,大声问道:“大鱼!天国比这里漂亮多了,有会发光的河流和永恒的音乐,你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 “哎呀!”一片海浪毫无预兆的打在米迦勒身上。 “哼,傻鸟,谁是鱼啊,真没礼貌。” 第208章 海面泛起巨大的波纹,利维坦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紧接着,在翻涌的泡沫和朦胧的水汽中,一个身影逐渐凝聚成形。 少年的利维坦赤足站在水面上,海水在他脚踝边轻轻荡漾,眼神中带着愤怒。 米迦勒显然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巨兽还能变成这样,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叫米迦勒,你叫什么。” 朝着海面上的少年伸出了手:“来!我拉你上来!” “利维坦。” 利维坦犹豫了一下,看着米迦勒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抬起手,握了上去。 霞光中,金光闪闪的小天使向水中少年伸出手,要引领他走向光明。 路西法觉得这画面倒是难得有点唯美,像那些人类描绘的神圣相遇。 下一秒,唯美画面瞬间破裂! “诶?!” “呃!” 米迦勒用力一拉,没拉动,差点把自己摔了。 “嗯?”米迦勒愣了一下,铆足了劲,翅膀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再来!嘿——” 还是没动。 利维坦本身是混沌之力的凝聚,其重量远超形体。米迦勒虽然是最完美的造物,但单凭臂力想拉他起来,力气...可能还没他自信心重。 反倒是米迦勒因为用力过猛,又被利维坦的反向力道一带。 “哇啊!” 噗通!一声清脆的落水声。 金色的落汤小鸡二次诞生了。 米迦勒手忙脚乱地从海里扑腾起来,溅起好大一朵水花! 飞回空中,湿透的金发贴在额头上,样子狼狈又委屈。 路西法在云端彻底绷不住了,拍着云朵笑得前仰后合,这大概是路西法那段时间看过的最好笑的“每日剧目”了。 利维坦站在水里,看着他,眼眸极快地闪过了无辜? 第188章 番外 鸡飞狗跳的生活 次日。 米迦勒再次出现, 手里捧着一卷散发着浩瀚神圣气息的卷轴,那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神谕。 “若你心存向光之念,天国亦有你一席之地。” 随着他的话音, 卷轴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利维坦的额头,柔和而强大的风凭空出现, 温柔地环绕住水中的利维坦, 轻而易举地将他托离了海面。 “看!这下没问题了!”米迦勒高兴地绕着利维坦飞, “跟我来!” 利维坦被风托着, 缓缓上升,第一次真正离开了束缚他的大海。 风迎面扑来,带着从未闻过的、清冽又温暖的气息, 瞬间吹散了他发间残留的海水。 风里带来了自由的歌声 利维坦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这过于明亮的环境让他感到些许不适。风吹乱的头发不断拂过他雪白的脸颊和眼睫,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习惯了深海永恒的幽暗。这里的光,如此直接,如此充沛, 如此温暖,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他小心翼翼地去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 风依旧在吹, 拂动他宽大的袖袍, 发出猎猎轻响。 视野豁然开朗。 利维坦站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云层之上。极目远眺, 是无边无际、波澜壮阔的云海, 它们如同被冻结的浪涛, 又像是巨大无比的洁白羽翼, 在看不到尽头的远方与同样澄澈蔚蓝的天空相接。 无数晶莹剔透、流淌着光辉的河流在云层间蜿蜒穿梭, 它们是融化的星光与液态的水晶, 静静地流向未知的远方。远处, 巨大的、枝叶如同翡翠与黄金锻造的树木拔地而起,树冠上悬挂着散发柔和光晕的果实,有羽毛绚丽的光羽鸟在其间婉转鸣唱。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如同蒲公英种子般的光粒,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远处,隐约可见恢宏而圣洁的建筑尖顶,线条优美流畅。 光线在这里拥有了生命。一切色彩都明亮而饱和,却又奇异地和谐,没有丝毫刺眼,只有震撼心灵的圣洁与美好。 寂静。却不是深海压抑的、孕育着未知的寂静。 这是广阔的、安宁的、被宏大而温暖的意志所笼罩的寂静。 利维坦就那样怔怔地站着,眼眸睁得极大,倒映着这片他无法用任何已知词汇形容的绝美景致。风吹起他凌乱的头发和衣袍,他血白的皮肤在圣光下几乎透明。 他来自黑暗、寒冷、充满压力的深海之底,而这里,是光明、轻盈、秩序与美的极致。 这就是...天国。 这就是...米迦勒生活的地方。 米迦勒落地,兴奋地转身就想拉着新朋友去参观,“快,我带你去看看生命之树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刚松开手。 利维坦尝试着迈出第一步。他极度不适应,没有浮力且柔软异常的云层地面。脚下一软,一个踉跄。 “砰!” 他直接脸朝下,结结实实地给团看起来软绵绵的云朵磕了一个!额头甚至把云撞出了一个浅坑! 他倒下时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保持平衡,手臂胡乱一挥,正好扫到了旁边红眸的天使身上。 加百列他完全没料到会突然遭受无妄之灾,毫无防备之下,被利维坦这一推,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手中的律法典籍都飞了出去。 米迦勒:“!!” 加百列:“??” 利维坦趴在团云里,半天没动弹,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米迦勒愣了好几秒,才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扶他:“你、你没事吧?我忘了,你不习惯这个。” 刚刚闻讯赶来的路西法,恰好目睹了这全场静止的一幕。他沉默了三秒,然后——“噗哈哈哈哈!!!” 路西法的爆笑声惊起了几只栖息在附近光树枝上的圣雀。 米迦勒手忙脚乱地去扶加百列:“加、加百列!你没事吧?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加百列面无表情地被拉起来,眼瞳里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他不苟地拍打着自己纯白的袍子,仿佛要拍掉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弯腰,捡起掉落的律法典籍,紧紧抱在怀里。他冰冷的目光看向利维坦。 利维坦低头看了看自己深陷进云里的手,又尝试着动了动腿,结果又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栽倒。云层对于习惯了海水浮力的他来说,实在太软太难以掌握了。 “对..不起“这是他上天国后说的第一句话。 加百列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转向米迦勒,厉声道,“米迦勒,解释,为何他会出现在圣域?” “是父神允许的!”米迦勒急忙举起神谕当挡箭牌,“他...他只是还不习惯!” “哼!”加百列的目光扫过与天国光辉格格不入的巨兽,“圣域非是凡俗游览之地。他的存在本身,已是对秩序的...” “哎呀,加百列,别么严肃嘛!”路西法终于笑够了,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戏谑,“多有趣啊!我们的小米迦勒终于成功把他的‘大鱼’钓上来了,虽然方式...嗯,特别了点。”他促狭地朝米迦勒眨眨眼。 米迦勒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此后,他由我看管。” “他的行为,由我负责。” “若他有任何不当之举,罪责由我米迦勒一并承担。” 路西法又看向还在努力和云层作斗争的利维坦,摸着下巴:“不过,这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能自己走路的样子。” 米迦勒没想过利维坦在天国不会走路,还是承诺道,“我会教他的。 利维坦尝试着像在海里一样滑动了一下手臂,结果非但没前进,反而把身下的云搅得四处飞溅,又扬了旁边的加百列一身细密的水汽。 加百列:“!!”他银白色的睫毛上都挂上了小水珠,脸色更冷了。 “噗...”路西法赶紧捂住嘴,但肩膀抖得厉害。 米迦勒冲过去扶住利维坦:“你别乱动!我...我扶着你走!” 自从利维坦来到天国,天国的宁静祥和就成了过去式。鸡飞狗跳成了家常便饭。 少年利维坦依旧保持着对水的极致亲近。他发现天国的祈愿池水质最好,结果就是,他经常一不留神就滑进池子里,变回原形(缩小版)泡着,把里面用来传递愿望的光晕小鱼吓得四处乱窜。负责管理祈愿池的能天使已经向加百列投诉了不下十次。 天国对于利维坦来说太大了,而且很多地方看起来都差不多。他经常走着走着就迷失在层层叠叠的云廊里。问他附近有什么标志,他只会用双深蓝的眼睛看着你,然后慢吞吞地说:“很多云。”最后都得米迦勒凭着感应(感应哪里又出了乱子)把他找回来。 天使们食光饮露,利维坦需要很多的能量。有一次他饿极了,看着加百列精心培育的、用来装饰律法圣殿的荧光水母藻,没忍住啃了一口,然后一口接一口。加百列看着自己秃了一块的宝贝藻圃,脸色比藻还要绿。 利维坦习惯在完全黑暗和绝对安静的环境下睡眠。但天国处处有光,这导致他睡眠严重不足,白天经常走着路就打瞌睡,然后一头栽进云堆里睡着,叫都叫不醒。米迦勒给他做了一个巨大的云朵缝制的睡袋,还得找隔音最好的角落把他塞进去。 第209章 少年心性,情绪波动大。有时和米迦勒玩闹,兴奋起来,就能把周围一大片云域搞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活像小型天罚现场。每次都得路西法或更高级别的天使过来驱散,然后拎着两个闯祸的小家伙去训话。 利维坦对天国的很多规矩无法理解。比如为什么不能随时跳进水池里,为什么一定要走“路“,为什么吃东西(虽然他吃的和天使不一样)还要分场合。 拉贵尔试图用律法条文给他解释,结果往往是。 拉贵尔,念诵冗长条款。 利维坦,眼神放空,开始神游大海 拉贵尔:“综上所述,此举不合规!” 利维坦,回过神,慢吞吞道,“哦。可是,云很软,躺着舒服。” 加百列:“...”野兽能有什么脑子。 虽然麻烦不断,但天国也确实因为利维坦的到来多了许多“生气”。 米迦勒是他最忠实的玩伴和辩护人,虽然通常辩护者辩护者要一起受罚。 路西法喜看热闹,偶尔会“不小心“指点利维坦。 拉斐尔则多了一项任务,需要给不小心磕碰伤、吃错东西的利维坦治疗。 就连总板着脸的加百列,在无数次暴怒和无奈之后,也默默习惯了藻圃加装防护栏、走路需要避开可能突然出现的“睡美鲸“的生活。 这一天,米迦勒又兴冲冲地拉着利维坦,说要教他玩新的云朵冲浪游戏。利维坦看着高高的、被米迦勒用能量堆起来的扭曲云浪,眼中闪过犹豫,但最终还是被米迦勒的兴奋感染,点了点头。 加百列从律法殿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皮猛地一跳。 路西法悠闲地躺在不远处的云榻上,一副“好戏开场“的表情。 果然,下一秒—— “哇啊啊啊——!” “砰!哗啦——!” 米迦勒的欢呼和东西砸进祈愿池的巨大水声同时响起。 加百列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微跳,最终还是认命地、甚至带着点熟练地,向祈愿池走去... 第189章 番外 上课 天国, 智慧圣堂。 柔和的光辉从穹顶洒落,路西法慵懒地倚在讲台边,指尖随意拨动着空中浮现的星辰图谱, 为座下的七位常侍“幼苗“讲解着基础的能量流转法则。 小家伙们也大多认真听讲。 唯有最后排,不太安宁。 米迦勒偷偷用翅膀尖戳了戳旁边坐得极其别扭的利维坦,他身体僵硬, 眼睛望着窗外流动的星云, 有些出神。 “你看, “米迦勒压低声音, 兴奋地说,“路西法弄的星光漩涡,像不像你上次在海里卷起来的大贝壳漩涡?” 利维坦的注意力被拉回来, 他看了看空中璀璨的能量模型, 点了点头,“像。但力量核心不同。海水靠的是流动与压力。星光是光能聚合,不稳定。” “对对对!”米迦勒像是找到了知音,小脑袋凑得更近, “我也觉得!如果能把边缘的能量约束再强化一点,稳定性至少能提高三成!就像把海浪用无形的堤坝拢住一样!” 利维坦深蓝的眼眸微微亮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米迦勒能理解他的意思:“堤坝需有韧性。过刚易折。需顺势而为。” “就像对付加百列的律法光盾一样!”米迦勒立刻举一反三, 说得起劲, “不能硬撞, 得找到他能量转换的瞬间缝隙...哎, 你知不知道他每次转换前, 左手指尖会先亮一下。” “嗯嗯。”利维坦回忆着上次不小心推倒加百列的一下, “其力纯粹但刻板。” “没错!就是像冰一样!一敲...”米迦勒做了个敲击的手势。 “哗啦。”利维坦低声接上, 甚至还地模拟了一声极轻微的、冰块碎裂的拟声词。 两人越聊越投入, 从能量结构聊到战术破解,从大海的暗流聊到天国的星光。”所以只要在这里做一个反向的力...” “干扰其稳定结构。” “然后趁机...” “从薄弱点突破。” 他们一句接一句,思路完美衔接,仿佛共用同一个大脑。从一开始发现同步的惊讶,到后来不断验证的兴奋,完全忘记了场合。 声音也不知不觉从气音变成了清晰的低语,再到后来... “就像用歌声震碎水晶一样容易!”米迦勒兴奋地一拍利维坦的肩膀。 利维坦点头,发丝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整个课堂安静下来。只剩下后排两个家伙越来越响的“学术讨论”。 路西法拨弄星辰图谱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眼眸,视线越过前面几个憋着笑小天使,精准锁定了后排两颗要凑到一起的脑袋。 “米迦勒,利维坦。看来你们对能量流转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不如站起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正说到兴头上的两人猛地一僵,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鸟儿。 他们下意识地同时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对视,就异口同声,用同样带着点惊慌和诚恳的语气大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字句、节奏、音调起伏,甚至一点点的懊恼情绪,都一模一样! 课堂里死寂了一秒。 米迦勒和利维坦自己也愣住了,同时扭头看向对方,眼睛瞪得溜圆。 紧接着,两人脸上同时爆发出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再次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哦——!!!” 这一声“哦“充满了“你看我们又一样了!”的兴奋和得意,响彻整个安静的圣堂。 “噗嗤...”下面不知道哪个小天使没忍住笑出了声。 加百列终于受不了了。他“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水晶笔记板,翻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其标准的白眼,清冷的小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小声地、一字一顿地嘀咕道:“显着你两个了。” 路西法看着台下这两个同步率百分之百、还在“哦“来“哦“去的活宝,又看了一眼旁边翻白眼翻得快抽筋的加百列,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这课,是没法上了。 天国的声乐课堂,本该是流淌着和谐圣音、洗涤心灵的地方。 负责教导初级声乐原理的智天使老师,正优雅地挥动着光棒,引导着座下的小天使们发出均匀、空灵的“啊——“音。拉斐尔的嗓音清亮悦耳,加百列的声音精准得如同音叉,就连平时闹腾的米迦勒,也能唱出完美的调子。 轮到新同学利维坦尝试。 “请试着跟随我的指引,发出稳定的长音。感受光能的振动,让声音自然流淌...” 利维坦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茫然。他张开了嘴。 “吼嗡——!!!!” 来自深海巨兽的、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轰鸣猛地炸开!震得整个课堂都在颤抖,几个小天使差点从云凳上摔下去。这声音完全不在任何音阶上,更像是一头鲸鱼在试图模仿打雷。 智天使老师的光棒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开裂:“呃,很有...力量。但我们需要的是更柔和的声音。再来一次,试着轻一点,像微风一样。” 利维坦皱紧了眉,似乎理解了“轻一点”。 他再次开口。这次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嗡...噜...”,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又像是什么东西在漏气,听得人浑身难受。 米迦勒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小声提示:“不是这样!要像这样——啊~~~“ 利维坦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尝试跟着学:“啊——吼?!” 再次跑调。 智天使老师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或许器乐更适合你?试试这个大提琴如何?感受琴弦的振动,融入你的情绪。”他递过来一把精美大提琴。 利维坦接过乐器,姿势别扭地抱在怀里。他回忆着感觉,拉动了琴弓, “嘎—吱—“ 悠长、沉闷到极致的破音,紧接着是毫无节奏的调子。这调子诡异至极,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沉重,活脱脱就是在给整个课堂‘送葬’。 小天使们听得小脸发白,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这音乐送走归西了。 “停!停下!”智天使老师终于崩溃地喊道,声音都尖了。 加百列忍无可忍,“啪“地放下手中的乐谱。他站起身,走到利维坦面前,指着摊开在地上的乐谱,上面有着清晰的光符和指引线。 “利维坦!”加百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极度不解,“你故意的吗?!这谱子写得如此清晰明了!强弱、节奏、音符!照着拉不会吗?!非要制造这种...这种不堪入耳的噪音!” 整个课堂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利维坦身上。 被加百列如此严厉地指责,利维坦的身体微微缩了一下。他低下头,头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一片寂静中,他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了。 他抱着把可怜的大提琴,手指地抠着琴身,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带着浓浓窘迫和委屈的声音,慢慢地磨出了一句:“我...不识字。” 第210章 空气瞬间凝固了。 智天使老师张大了嘴。 米迦勒愣住了。 其他小天使也呆住了。 加百列准备斥责的表情僵在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措手不及“和“尴尬“的情绪。他习惯了所有天使生来就知晓天国的文字与律法,完全没想过会有“不识字“这种情况存在。 一个连音符都看不懂的学生,你让他怎么看谱子? 米迦勒最先反应过来,猛地跳起来,冲到利维坦身边,对着加百列嚷道:“你看你!凶什么凶!他不会怎么了!我教他不就行了!”然后他转头,拍着胸脯对利维坦保证,“别怕!我教你!很简单哒!这个圈圈是‘哆’,这个棍棍是‘发’...” 加百列站在原地,看着米迦勒手舞足蹈地开始他的“音乐启蒙“,又看看抱着琴、耳朵通红、依旧低着头但似乎放松了一点的利维坦,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紧了唇,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重新拿起乐谱,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堂声乐课剩下的时间,就在米迦勒叽叽喳喳的讲解声,艰难地度过了。 路西法看着眼前的利维坦,脸上写着“茫然“二字的眼睛,难得地叹了口气。教他认字,比重新排列星辰轨道还让人头疼。 “这个,念‘人’。”路西法指尖点着光幕上结构简单的字符,耐着性子,“一撇,一捺。象征着站立、行走、存在于世间的形态。记住了吗?” 利维坦盯着字符,眼神专注,仿佛在看什么深奥的符文。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路西法又教了几个类似的基础字,感觉已经耗尽了今日的耐心。”好了,今天的作业,“他划出几个字,“每个抄写...十遍。明天我来检查。” 利维坦看着光幕上几个对他而言如同天书般的符号,眉头皱得紧紧的。 次日,路西法估摸着时间,准备去检查他“特殊学生“的作业。他能想象出作业会有多惨不忍睹,但至少...应该写完了吧? 他刚走到利维坦住处,就看见米迦勒像个小火箭一样冲了过来。 “路西法尔!路西法尔!”米迦勒气喘吁吁地拦住他,“父神紧急召见你!北部星域轨道偏移!非常着急!” 路西法尔挑眉:“现在?”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米迦勒,又看了看里面。父神通常不会这么突然召见。 “千真万确!”米迦勒眼睛瞪得圆圆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传讯的光雀刚走!你快去看看吧!要是去晚了父神生气就不好了!” 路西法沉吟了一下。星域轨道非同小可,虽然怀疑这小家伙在搞鬼,但万一是真的...祂最近确实在调整北部星轨。 “你最好没骗我。”他警告性地瞥了米迦勒一眼,转身朝圣殿方向飞去。 第190章 番外 米迦勒看着路西法远去的背影, 立刻松了口气,哧溜一下钻进了利维坦的云殿。 “利维!快!作业给我看看!路西法被我支开啦!”米迦勒兴奋地小声喊道。 利维坦正对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发愁,看到米迦勒来, 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把作业指给他看。 米迦勒凑过去一看,只是看了一眼, 就觉得眼前一黑, 差点没背过气去。 纸上确实写满了东西, 利维坦写成字, 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墨点,大小不一,毫无结构, 被打死的蚊子, 又像溅开的泥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最离谱的是,利维坦似乎还“自由发挥“了一些。他用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线条画了几个的抽象图案。 这哪里是作业?这根本就是一场对文字的公开处刑!是一场抽象派的灾难现场! 米迦勒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捂住眼睛:“天哪...利维...你...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听的课?” 利维坦无辜地看着他, 小声说:“一撇,一捺。像水...像天...”他指了指自己的“杰作“, 似乎在努力证明自己听了, 只是理解的方向有点过于抽象。 米迦勒欲哭无泪。这作业要是被路西法看到, 利维坦怕不是要被罚抄写到创世纪念日! 他急得团团转:“快快快!擦掉擦掉!趁路西法还没回来!我帮你重新写!” 路西法来到至高圣殿, 殿内一片宁静, 父神并未如米迦勒所说般急切, 甚至并未直接提及北部星域之事。 “路西法, “神的声音温和如常, “新生的星辰之光, 运转时可还顺畅?” 路西法心下明了,小子果然在撒谎。但他并未拆穿,恭敬回应:“回父神,光流稳定,轨道已初步校准。” “甚好。”神的目光似乎掠过无尽星海,落回他身上,“你总是能将一切处理得完美。” 神并随意地问了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仿佛只是闲暇时想听听最钟爱的造物聊聊天。 路西法站在下方,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无需言明的偏爱与亲近。 过了许久,神才让路西法离开:“去吧,星辰的光辉还需你时时看顾。” “是,父神。”路西法行礼,转身离开圣殿,马上往回赶,一路上温柔的笑着,米迦勒,你小子等着。 两人才作完作业,门口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的声音:“北部星域轨道运行良好,父神并未‘紧急’召见我,不过,倒是与我闲聊了片刻。” 米迦勒和利维坦的动作瞬间僵住。 两人缓缓地、同步地转过头,只见路西法正抱着手臂,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极其“和善“的微笑,目光扫过令人心梗的“作业“,又慢悠悠地落回面如死灰的米迦勒身上。 “看来,“路西法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我离开的这会儿功夫,你们的作业完成得相当有‘深度’啊。嗯?米迦勒?” 米迦勒:“!!!”完蛋!不仅骗人失败,还被抓了现行! 利维坦:“...”默默把沾满墨水的手藏到身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突然这么可怕。 天国的角落,回荡起路西法“愉快“的教导声、某个小天使试图辩解的声音。路西法心情很好,毕竟,刚刚才被父神特意留了一会儿呢。至于识字之路?道阻且长啊。 日子像天国的光流一样平静而又缓慢地流淌。利维坦闹出的笑话多,但学习的很快。他被米迦勒这股热情的海浪强行卷入了天国的沙滩,虽然格格不入,却也算勉强嵌了进去。 这个“新家庭“里,路西法乐于看戏,小天使们也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习惯。 除了加百列。 不知道为什么,利维坦和加百列之间,天生就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屏障。两人只要一对上视线,空气里就能瞬间冒出噼啪作响的电火花。 加百列嫌利维坦粗野、无序、玷污圣域;利维坦嫌加百列刻板、冰冷、像个会走路的律法条文。 一次算不上闲聊的闲聊,加百列正板着脸擦拭,被利维坦不小心碰掉过地的律法典籍,利维坦盯着他看了好久,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oi,加百列。” 加百列连眼皮都懒得抬,用鼻音发出一个表示‘听见了但不想理你’的:“嗯?” “为什么你叫加百列,“利维坦歪着头,好奇道,“别的天使,名字后面都有‘尔’。拉斐尔,雷米尔...你为什么没有?” 加百列擦拭的动作一顿,抬起眸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米迦勒也不叫米迦勒尔。”言下之意:你怎么不去问他? 利维坦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非常诚实地给出了答案:“不好听啊。” 加百列:“...” 他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他张总是绷着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裂痕,嘲讽道,“所以,‘加百列尔’就好听了?”他故意拖长了“尔“的音,语气里的嫌弃要凝成实体。 利维坦仿佛完全没听出嘲讽,“加百列尔。” 从天起,利维坦就单方面给加百列的名字后加了个“尔”。每次见到他,都会喊他:“加百列尔。” 加百列每次听到,银白色的眉毛都会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他在某次被叫之后,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利维坦,一字一顿地问:“利、维、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人、厌?” 利维坦看着他,面无表情道,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知道啊。” 他顿了顿,在加百列要喷火的视线中,又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没关系。我也讨厌你,我们一起互相讨厌吧。” 加百列:“!!!”,他彻底被这句直白的话给噎得说不出话,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狠狠瞪了利维坦一眼,对方眼神清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今天云是白的“这样的事实,完全没有半点挑衅或羞愧的意思。 加百列什么也没说,用力哼了一声,抱着他的典籍,转身就走,步伐快得像是在逃离什么瘟疫源头。 利维坦看着他要冒烟的背影,眼眸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得意。 第211章 武术课被安排在广阔的光辉演武场,由以严谨和力量著称的萨麦尔负责教导。天使们排排站好,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光铸武器。 “选择你们的武器,“萨麦尔的声音低沉有力,“它将是你的搭档。” 大多数小天使都走向了各式各样的剑。米迦勒挑了一把燃烧着淡淡金焰的长剑,拉斐尔并不需要学习战斗,在一旁看着他们。 利维坦对剑没什么偏好,随手拿起一把看起来最沉的阔刃剑掂量了一下。 略显阴郁的身影走向了武器架角落——是沙利叶。她并没有看向些闪耀的剑,而是默默取下了一把巨大的刃轮。刃轮在她的操控下,如法器一般,刃转动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微风。 所有小天使都愣了。刃轮在天国可是相当冷门的武器。 加百列原本已经拿起了银白色长剑。他看到沙利叶拿起的武器,尤其是看到巨大弯曲的刀刃闪着寒,他眼眸猛地一亮,像是被什么点醒了! 他立刻丢下手中的长剑,快步走到武器架旁,也拿起了一把同样款式的光铸镰刀。虽然他身形相较于沙利叶和镰刀显得有些纤细,但拿起武器的姿势却异常标准。 萨麦尔挑了挑眉,但没有阻止。武器选择全凭个人心意。 加百列握住镰刀长柄,转过身,瞬间就锁定了还在适应阔刃剑重量的利维坦。他手臂一挥,巨大的镰刃带着破空声,直直地指向利维坦,声音冷冽清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意图:“萨麦尔老师,我要学这个。”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利维坦,补充了下一句,“然后砍死他。” 利维坦:“?”,他抱着把沉重的阔刃剑,完全懵了。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和无辜。他又干什么了?不就是平时叫他几声“加百列尔“吗?至于上课就要动镰刀砍人吗?天国律法允许课堂斗殴吗? 萨麦尔似乎也愣了一下,看了看一脸“为民除害“表情的加百列,又看了看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又要砍我“的利维坦,硬汉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有点想笑,但又憋住了。他干咳一声:“课堂禁止私斗。学习武器是为了守护和...” “我可以等课后。”加百列立刻接口,镰刀尖依旧稳稳地指着利维坦。 “...”利维坦感觉后颈有点发凉。 他看着加百列手中柄巨大的、一看就不好惹的镰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把除了沉好像没什么特色的阔刃剑。直觉告诉他,用这玩意儿肯定打不过把长得离谱还能勾人脖子的镰刀! 于是,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利维坦果断地、哐当一声丢掉了手里的阔刃剑。 他大步走到武器架前,目光扫过些奇形怪状的兵器,最后定格在了一排造型狂野、刀身厚重、更适合劈砍的长刀上。他挑了一把刃最厚、看起来最能扛能劈的。 利维坦握住刀柄,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他转过身,将长刀横在身前,看向加百列...手中的镰刀,对萨麦尔说:“我学这个。”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你不是要用镰刀砍我吗?我就学能砍断你镰刀柄的! 萨麦尔看着这俩还没开始学就已经针锋相对、各自选了针对性武器的小家伙,终于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这届学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他的武术课,看来注定要热闹非凡了。而天国往后的日子,怕不是要经常看到一位挥舞着镰刀的传谕天使,追着一位扛着长刀的混沌之兽“切磋“的景象了。 第191章 番外 火葬 加百列一次从人间执行巡查任务归来时, 带回了一点“私货”。 几只毛茸茸、雪白滚圆、眼睛像红宝石般的小兔子。它们实在太小了,蜷缩起来和小天使的手掌大。 这些小东西立刻引起了小天使的好奇和喜爱。米迦勒更是兴奋地围着它们打转,学着兔子咀嚼的动作。 利维坦也蹲在旁边, 目不转睛盯着几团雪白的小毛球。他伸出的手指,轻轻触碰小兔子柔软的皮毛。 兔子耳朵敏感地抖了一下,利维坦好奇的看着小兔子。 加百列看着众人的反应, 清冷的脸上也柔和了。他心情不错, 看着利维坦副专注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开口说了一句:“看它们缩起来的样子, 圆滚滚的,倒是有点像你。” 利维坦看看兔子,又低头看看自己。 像他? 所以这是...食物?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利维坦伸出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小兔子,抬手就要往自己嘴里送! “哇!住口!利维!不能吃!!!” 米迦勒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利维坦的胳膊,整个人挂在了上面, 才险险将只差点命丧兽口、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抢救了下来。 加百列的金发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利!维!坦!”加百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难以置信的愤怒, “你竟敢!我只是说它们像你!没让你吃了它们!!你这头无可救药的、野蛮的混沌野兽!!” 他简直气疯了, 唰地一下抽出随身携带的练习用短剑, 剑尖直指利维坦, 声音气得发抖:“决斗!现在就出去决斗!我要替父神清理门户!!”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米迦勒抱着惊魂未定的小兔子连连后退, 其他小天使也目瞪口呆。路西法扶额, 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利维坦看着暴怒的加百列, 又看看被米迦勒护得好好的兔子, 脸上再次浮现出纯粹的茫然,不明白加百列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海里,弱的被强的吃掉,不是很正常吗? 最终,这场决斗当然没能当场进行,被闻讯赶来的萨麦尔强行镇压了。加百列看利维坦的眼神,彻底降到了冰点以下。 事后,米迦勒安抚好受惊的兔子,又想去看看利维坦的情况。他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天国花园的草坪上,找到了他。 利维坦正仰面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几只雪白的小兔子,似乎完全忘记了不久前差点被吃掉的恐惧,正蹦蹦跳跳地在他身上玩耍。一只趴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两只在他发边嗅来嗅去,还有一只甚至大胆地在他脸边蹭来蹭去。 利维坦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它们胡闹,仿佛它们只是几片没有重量的云朵。 米迦勒站在原地,看着这诡异又莫名和谐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有点明白了,利维坦当时的举动没有恶意。 米迦勒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吵醒他,悄悄退开了。 让利维坦完全理解天国的复杂“人情世故“,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加百列和利维坦之间的“战争“,恐怕也绝不会因为几只兔子而停止。 米迦勒忙活了半天,终于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盘热气腾腾散发着焦糊的苹果派。他脸上沾着面粉,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成就感。 “利维!”他找到正在云海边发呆的利维坦,把盘子塞给他,“喏,我做的!你拿去分给大家尝尝!”他特意补充了一句,“每个天使都要分到哦!”尤其是加百列。 米迦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希望用美食缓和一下利维坦和加百列之间紧张的关系。 利维坦低头看着盘子里些形状不规则、颜色深浅不一的派,点了点头,接过盘子。 他先找到了路西法。路西法瞥了一眼卖相堪忧的派,挑眉笑了笑,倒是很给面子地接了过去,至于吃不吃就另说了。 拉斐尔温和地道谢接过。 沙利叶默默收下。 雷米尔犹豫了一下,也拿了。 乌列尔和拉贵尔也分到了。 利维坦很公平,确保“每个“都分到了一个。然后,他拿起最后一个,递还给米迦勒。 拉斐尔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终于忍不住震惊地开口:“利维坦...你...你自己不吃吗?”他明明看到利维坦自己也拿到了一个派。 利维坦点头,“吃过了。” 拉斐尔更惊讶了:“你吃过米迦做的派吗?” 利维坦:“昨天。他给我了一个。” 旁边的沙利叶突然幽幽地插话,“你是不是直接吞的?没嚼?” 利维坦再次点头。 雷米尔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看吧!我就说米迦的派没有正常生物会喜欢!连利维都是直接吞的!”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天使,加百列。 利维坦端着盘子,来到加百列的云殿外。他敲门。没反应。他又用力敲了敲。还是没动静。 利维坦想了想,朝里面“吼“了几声,里面依旧死寂。 难道不在?可是米迦勒说了“每个“都要分到。利维坦固执地想完成任务。他想起上次在人间看到人类用会响的东西吓唬人。 路西法明令禁止人类的这个,但这个是他自己做的,不是买的,于是他掏出之前仿着做的‘爆竹’,放在加百列门口,一手点燃,一手捂耳。 第212章 “砰!!!” 一声巨响在宁静的天国回廊炸开,惊飞了几只光雀。云殿的门都被震得嗡嗡响。 里面还是没任何动静。 利维坦觉得不对劲了,他偷偷摸摸地推开一条门缝,溜了进去。 加百列直接挺地躺在里面的云床上,眼睛紧闭,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不动=死了?他在海里见过很多不动的东西,基本都是死了。 他蹲在床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加百列的脸颊。冰冷的,没反应。又戳了戳,还是没反应。 他得出一个结论:加百列尔,死了。 身后传来了米迦勒的声音:“利维?你在这里干嘛?我听到好大一声...加百列?他怎么了?” 利维坦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语气宣布:“加百列尔,死了。” 米迦勒:“!!!”,他震惊地冲过去,看着床上确实一动不动,气息断绝的加百列。 米迦勒的大脑飞速运转,然后,仅用了一秒,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脸上瞬间涌上悲伤,“天哪!怎么会这样!太突然了!我们得告诉大家!” 米迦勒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把其他天使都叫来了,悲伤地宣布了加百列的“死讯”。 小天使们围在床边,看着“遗体“,一片哗然,信以为真,顿时悲伤起来。 拉斐尔在哭泣,雷米尔安慰她。 “我们要给加百列办一个隆重的葬礼!”米迦勒提议。 利维坦点头,贡献了他来自人间的见闻:“人类尸体扔海,或者用火烧。” 米迦勒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好!我们就给他烧了!这样比较隆重!” 拉贵尔看着床上“安详“的加百列,又看看跃跃欲试的米迦勒和一脸认真的利维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再确认一下?或者等路西法尔回来?” 米迦勒已经和利维坦开始在外面收集‘柴火’。 很快,一个简易的“火葬堆“搭好了。米迦勒和利维坦合力将依旧僵硬不动的加百列抬出来,放在了云堆上。 米迦勒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本子,开始念悼词:“安息吧,加百列。愿原天堂没有痛苦,没有考试,也没有利维坦气你...” 利维坦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加百列尔火焰很温暖的,上路不冷。” 拉贵尔觉得这太离谱了,赶紧偷偷跑去找到了刚执行任务回来的路西法。 路西法被拉贵尔急匆匆拉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米迦勒拿着火把,正准备点燃堆着加百列的云堆,嘴里还说着:“永别了,我们的兄弟...” 路西法:“?!” 他一个闪身冲过去,一把打掉米迦勒手中的火把,然后气得每人脑袋上给了一拳,米迦勒因为主导罪行,多挨了一下! “你们这群小混蛋在干什么?!”路西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指着云堆上“死咯“的加百列,对着米迦勒怒吼,“利维坦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加百列‘死亡’的设定你接受的是不是太快了点?!而且还点火?!你想把他变烤天使吗?!” 米迦勒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委屈巴巴:“可是利维说他死了,而且一动不动...” 路西法扶额,感觉心累无比。他转向一旁同样挨了一拳,向一脸的茫然的利维坦,无力解释:“他是在传神谕!意识暂时抽离!不是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路西法的话,云堆上的加百列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眼眸骤然恢复了神采。他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圈人、脚下的云堆、以及路西法怒气冲冲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小天使:“...” 米迦勒:“!!!” 利维坦:“?” 路西法看着这场闹剧,深吸一口气,对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拉贵尔说:“记下来!回头在天使律法里加上一条:严禁私自为同事举办葬礼!尤其是火葬!” 他又瞪了米迦勒和利维坦一眼:“特别是你们两个!” 加百列终于从周围七嘴八舌中弄明白了事情经过,他的脸色从茫然到震惊,再到铁青。 他银牙紧咬,目光如同冰锥般射向利维坦和米迦勒,尤其是利维坦! “利、维、坦!决斗!今天必须决斗!不死不休!!!” 天国花园里,再次响起了加百列暴怒的吼声和米迦勒试图劝架的嚷嚷声。 加百列指着米迦勒,“光骂他没骂你了是吧,我平常对你不算差吧,我们还是血亲,你那么狠心就要送我上路。” 米迦勒:“......听我狡辩” 加百列:“你是找到组织顺便把脑子一起扔了?” 路西法认真考虑,该建议父神给这些精力过剩的小天使们,多布置亿点点作业了。 加百列的怒吼声还在身后回荡,利维坦被米迦勒拉着飞快地逃出了“案发现场”。直到跑出去很远,确定加百列没有追上来,两人才停下来。 利维坦看着米迦勒,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懊恼。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不仅没分好派,还差点把加百列尔烧了,连累了米迦勒挨骂又挨打。 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非常认真地道歉:“对不起,米迦。我又...做错了。连累你。” 他以为米迦勒会生气,至少会抱怨几句。 然而,米迦勒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道歉。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越过了利维坦,投向了远方随风飘来果香的方向——伊甸园。 第192章 番外 伊甸园里吃自助 伊甸园里培育着的各类果树, 果实饱满欲滴,散发着无比诱人的气息,是整个天国最美味的所在, 通常未经允许是不能随意采摘的。 米迦勒的眼睛越来越亮,猛地一拍利维坦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的兴奋表情, 完全把刚才的道歉和混乱抛到了脑后:“走!利维!别管加百列尔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利维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也看到了片果实累累的乐园。他咽了口口水, 但还记得天国的规矩, 迟疑地问:“啊?可以吃吗?”他可不想再闯祸了。 “没问题的!”米迦勒拍着胸脯保证,说得斩钉截铁,“只要不动中间两棵最特别的善恶树上的果子就行了!其他的!随便吃!父神说过的!” 利维坦对“善恶果“没什么概念, 但“随便吃“这三个字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加上对米迦勒无条件的、信任, 他立刻点了点头,把刚才的愧疚和担忧全忘光了。 “好!” 两个小家伙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伊甸园。扑鼻的果香瞬间将他们淹没。晶莹剔透的葡萄、饱满多汁的蜜桃、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橙子...各种他们见过没见过的果实挂满了枝头。 一开始,他们还谨记只吃几个就回去。 米迦勒摘下一串葡萄塞给利维坦:“尝尝这个!” 利维坦学着样子,剥开皮放进嘴里, 甘甜的汁液让他眼睛微微睁大:“好吃。” 然后是一个桃子。 又一个石榴。 会发光的蓝色浆果。 咬下去会爆出蜜汁的软果... 味道太好了!远比米迦勒需要直接吞的苹果派好吃无数倍! 两人完全沉浸在了美食的海洋里,忘了时间, 忘了规矩, 忘了加百列尔的怒火, 忘了路西法的拳头。他们从一个果树下吃到另一个果树下, 像两只快乐的小仓鼠, 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不知吃了多久, 直到肚皮滚圆, 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强烈的饱腹感和果香中令人放松的成分开始发挥作用。 “嗝。”利维坦打了个带着果香的饱嗝。 “好饱...”米迦勒揉着眼睛, 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温暖的光斑, 草地柔软得像最舒服的毯子。 两人互相靠着背,坐在苹果树下,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抵挡不住汹涌的睡意,就么毫无防备地、沉沉地睡了过去。两人的头发交在一起,脸上还沾着些许果渍,睡得无比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路西法的身影出现在了伊甸园入口。他是来处理这两个又闯祸又失踪的小家伙的。 他看到了树下两颗靠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的“果子“,以及周围满地狼藉的果核和残渣。 路西法:“...”他揉了揉眉心,气笑了。这两个小混蛋,差点把同僚兼兄弟烧了,转头就跑来把伊甸园当自助餐厅,还吃得直接睡倒在这里? 他走过去,本想叫醒他们,但看着两人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婴儿肥的睡颜,听着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点火气莫名就消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一手一个,将两个吃得饱饱、睡得沉沉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米迦勒在梦中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好吃...”。利维坦则地在路西法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路西法抱着这两个捣蛋鬼,穿过宁静的伊甸园,朝着云殿走去。 第213章 路西法轻手轻脚地将两个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家伙放回云床上。米迦勒一沾到柔软的云朵就自动蜷缩起来,抱着被子继续咂嘴,梦里估计还在啃伊甸园的果子。利维坦则睡得更沉,被放下时只是地咕哝了一声。 路西法顺手替他们拉好被子才悄然离开。 翌日清晨。 米迦勒是先醒来的。 “呃...”他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坐起来,感觉里面沉甸甸的,全是昨天各种没消化完的果子。记忆慢慢回笼,加百列“死了“、他们差点把他烧了、路西法生气了、然后他们跑去伊甸园...吃了好多好多...然后... “利维!”他猛地看向旁边的床,发现利维坦也正好坐起来,正一脸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们昨天吃了好多伊甸园的果子!”米迦勒兴奋地小声说,随即又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不过,好像吃太多了点?路西法是不是把我们抱回来的?” 利维坦努力回忆,只记得最后好像是在很温暖很舒服的地方睡着了,其他的很模糊。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他们的云殿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拉斐尔,她手里端着一小壶散发着清新气息的、有助于消化的光露,表情有些微妙:“呃...早。路西法哥哥让我送这个过来...说你们可能需要。”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房间里,看到米迦勒嘴角没擦干净的一点蓝色浆果渍,以及利维坦头发上沾着的一片细小树叶,眼神更加复杂了。 “谢谢拉斐尔!”米迦勒跳下床接过光露,给自己和利维坦都倒了一杯。酸酸甜甜的露水下肚,确实感觉舒服了不少。 拉斐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道:“你们最好暂时别出去。加百列他...好像一早就去找萨麦尔老师调整他的镰刀刃口了...还说...今天一定要...”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米迦勒和利维坦都懂了。 米迦勒的小脸垮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怕!我们...我们就在屋里待着!”他决定今天就在云殿里和利维坦玩,避避风头。 然而,麻烦并不只有加百列。 中午时分,负责照料伊甸园果园的智天使找上门来了。这位温和的天使看着满屋狼藉(虽然路西法简单收拾过,但某些痕迹无法掩盖)和两个眼神飘忽的小家伙,叹了口气。 “米迦勒殿下,利维坦…同学,”智天使的声音带着无奈,“伊甸园的果园…昨晚似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采收’。根据现场遗留的…呃,‘证据’来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浆果丛、五分之一的桃树、以及好几株珍贵的金橙树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品鉴’。” 米迦勒:“!!!” 利维坦:“……”(默默把沾着金橙香味的手往身后藏) “根据天国律法第一千二百条,未经许可采摘伊甸园果实,需进行相应补偿…”智天使拿出一个水晶板开始计算,“折算成光能劳作的话…大概需要负责给整个伊甸园浇水、除虫、修剪枝叶…嗯,大概五十年左右。” 五十年?!米迦勒眼前一黑。 利维坦虽然对时间概念模糊,但也感觉好像很久。 最终,在闻讯赶来的路西法“和(威)蔼(逼)可(利)亲(诱)”的“协调”下 路西法:“要么乖乖接受惩罚,要么我现在就把你们交给加百列和他的新镰刀。”,惩罚被缩减为连续一个月,每天下课后来伊甸园进行义务劳动,并由智天使亲自监督。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天国的天使们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景象:放学后,垂头丧气的小米迦勒和依旧面无表情但动作笨拙的利维坦,跟在智天使身后,灰溜溜地前往伊甸园。 一个拿着比他还高的水壶摇摇晃晃地浇水,另一个则试图用巨大的剪刀修剪枝叶,却总是差点剪到自己的手指或者吓跑无辜的光羽鸟。 而加百列,则每天都会“恰好”路过伊甸园附近,抱着他那把寒光闪闪、明显被精心打磨过的镰刀,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里面劳动的两个身影,仿佛刑满释放之日…就是决斗之时。 利维坦偶尔会停下手中的活,看向园外的加百列,依旧带着点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死了”又活过来的人火气会这么大,重获新生不应该高兴吗? 米迦勒则一边努力拔草,一边唉声叹气,小声对利维坦说:“唉…下次…下次我们还是直接去吃路西法哥哥藏的蜂蜜吧…那个好像没这么麻烦…” 伊甸园的“劳改”日子并不好过。智天使监督官虽然温和,却异常严格。米迦勒娇生惯养的小手很快就磨出了水泡,浇水时不是浇多了淹了花根,就是浇少了渴死了幼苗。 利维坦更是灾难,他控制不好力道,修剪枝叶时经常一不小心就把整根枝条掰断,除虫时则会把无辜的、负责授粉的光羽蝶吓得四散奔逃。 加百列每天雷打不动的“监工”更是让他们压力山大。那冰冷的视线和偶尔故意磨擦镰刀发出的“噌噌”声,让米迦勒总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终于,在打碎了第三个水晶花盆、差点用肥料埋了一株珍稀银叶草之后,智天使监督官揉着额角,无奈地挥挥手:“好了好了…今天的份额…就算你们完成了吧。”他实在怕这两个小家伙再干下去,伊甸园损失的可就不止那些果子了。 米迦勒如蒙大赦,拉着利维坦就想溜。 “等等。”智天使叫住他们,递过来两个小巧精致、用光藤编织的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些今天新采摘的、允许食用的普通果实,“带回去吃吧。记住这次的教训。” 米迦勒看着篮子里的果子,小脸一红,接过篮子,小声道:“谢谢老师…我们…我们下次不敢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利维坦也学着他的样子,接过篮子,笨拙地说了句:“…谢谢。不敢了。”虽然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篮子里那些水灵灵的果子上瞟。 回去的路上,米迦勒看着篮子,突然灵机一动。他拉住利维坦,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第二天,加百列再次抱着镰刀来到伊甸园外“例行巡视”时,发现他常站的那块云石上,放着一个光藤小篮子,里面装着最新鲜饱满、还带着露水的金橙和蜜桃。 篮子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字迹幼稚的纸条,上面写着:“给加百列尔。对不起。我们摘的。这个,是老师给的,可以吃。” ,落款是两个墨点(估计是利维坦的“签名”)和一个小太阳图案(米迦勒的)。 加百列愣住了。他拿起那个篮子,眼眸看着里面的果子和那张可笑的道歉纸条,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丝。他冷哼一声,最终还是收下了篮子,转身离开时,磨镰刀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响了? 米迦勒和利维坦躲在远处的树丛后面,看到加百列拿走了篮子,击掌庆祝。 第193章 番外 集体出游 劳改结束后的某天, 路西法忽然把所有小常侍召集到一起。 “父神有新旨意,”路西法宣布,“需要有人去人间巡查, 记录一些新生国度的变迁。谁想去?” “我我我!”米迦勒第一个跳起来举手。 利维坦也默默举起了手。 加百列本来不想去,但看到利维坦举手,立刻也冷着脸举起了手, 他得盯着这个混沌生物, 防止他在人间惹出大乱子。 几个小姑娘也举手, 软软的声音让路西法心都软了, “哥哥,我们也想去~” l拉贵尔也举手,“哥, 我想去看看他们的法律有没有什么漏洞。” 萨麦尔不知道从哪冒出头, 扛着还在睡觉的贝尔芬格,“大哥,小家伙们也不常出门,父神也没有规定人数, 一起去看看好了。” 人间与天国截然不同。喧嚣的集市、奔跑的孩童、辛勤劳作的人类…一切都让米迦勒兴奋不已,利维坦则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加百列则尽职地记录着所见所闻, 同时像防贼一样防着利维坦。 在一个热闹的集市上, 利维坦被一个卖各种贝壳和海螺的小摊吸引了。他拿起一个巨大的、花纹奇异的海螺, 放在耳边倾听, 里面并没有海浪声, 只有集市嘈杂的噪音。他有些失望。 摊主是个热情的大叔, 看到利维坦笑着说:“小兄哥, 喜欢这个?便宜卖给你!只要三个铜币!” 利维坦茫然。铜币?是什么? 米迦勒正准备掏钱(他偷偷带了些天国的金粉, 可以换钱), 加百列却已经冷着脸,拿出记录用的水晶笔,在一旁的石板上划了几下,计算着这种“非必要开支”是否符合天国出差条例… 就在这时,一群受惊的马匹突然冲进了集市!人群顿时尖叫着四散躲避,摊贩的货物被撞得七零八落! 眼看马蹄就要踏碎那个卖海螺的小摊,摊主吓得呆立当场! “小心!”米迦勒惊呼。 加百列立刻收起水晶板,下意识就要施展神术束缚马匹。 但有人比他更快。 第214章 利维坦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狂奔的马匹像是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的墙,惊惧地嘶鸣起来,前蹄高高扬起,然后硬生生停在了摊主面前,焦躁地踏着步子,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摊主瘫坐在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集市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加百列准备施法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没想到利维坦会用这种方式…平息骚动。 米迦勒则已经冲了过去,扶起摊主:“大叔你没事吧?” 利维坦收敛了气息,走过去,从地上捡起那个他刚才看中的大海螺,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递还给摊主。 摊主惊魂未定,看着利维坦,连连道谢:“多…多谢小兄哥!你…你救了我!这个海螺!送给你!送给你!” 利维坦看着被塞回手里的海螺,又看看摊主,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又还给他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收下了。 加百列破天荒地没有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利维坦,反而偶尔会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记录水晶板上,关于利维坦“可能造成混乱”的评估后面,被他悄悄加上了一句:“…但具备应对突发情况的特殊能力(待观察)。” 等可以自由活动时,也都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地分散开闲逛。 米迦勒早拉着乌列尔冲到了卖新奇玩具和点心的摊位前。加百列虽然依旧板着脸,但也在一个卖精密仪器(类似地球的钟表、罗盘)的摊位上驻足观察,并严谨地记录着“人类机械工艺发展水平”。 路西法则悠闲地走在最前面,他对那些小玩意儿兴趣不大,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景象。他偶尔会随手买下一点什么一块色泽奇异的石头,一罐封着奇怪昆虫的琉璃瓶,然后随手丢给后面跟着的弟弟妹妹,引得一阵,小小的争抢。 贝尔芬格难得睁了眼,指挥萨麦尔买一些助眠的香薰,引起后者不满,“你这睡眠,还需要助眠?睡得跟死猪一样。” 贝尔芬格太了下眼,“你用。” 萨麦尔愣了一下,“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贝尔芬格“嗯”了声,头一歪,又睡着了。 萨麦尔“...你这睡法,真不会睡死吗?” “呼哧——呼...” 而队伍的稍后方,拉斐尔、雷米尔和沙利叶这几位相对文静些的女孩们,正围在一个卖手工饰品和编织物的摊位前。 拉斐尔拿起一条用不知名绿色小花编织的手链,雷米尔对一串羽毛和贝壳制成的风铃很感兴趣,连一向阴郁的沙利叶也默默盯着一个用深色羽毛和暗色水晶做成的发饰看了好久。 利维坦也跟在她们旁边。他对那些亮晶晶、毛茸茸的小东西似乎有些好奇,但又不太敢碰,只是用眼睛仔细地看着。他的目光偶尔会从饰品上移开,越过人群,落到最前方那个耀眼的路西法身上。 看了一会儿,利维坦突然没头没脑地,“神,长什么样子?” 正在挑选手链的拉斐尔动作一顿。摆弄风铃的雷米尔抬起头。连盯着发饰的沙利叶也微微侧过头。 三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拉斐尔最先回过神,轻轻放下手链,温和地回答:“我们…不知道呢!父神不会允许我们直视祂的容颜。祂的存在本身,就是无尽的光辉和意志。” 雷米尔点点头,补充道:“据说,直视神颜需要难以想象的力量和资格,否则灵体会承受不住。” 沙利叶声音幽幽地飘过来:“…而且,就算看到的…或许也不是真正的形态。” 利维坦似懂非懂,他又看向前方路西法的背影,追问:“那…路西法,他知道吗?” 三个女孩再次沉默了一下。 拉斐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羡慕和理所当然:“路西法哥哥…当然知道!他是最特别的,父神…非常偏爱他。” “偏爱?”利维坦对这个词很好奇。 “嗯,”雷米尔接过话头,开始掰着手指数,“比如,只有路西法哥哥可以随意进出父神的圣殿,不需要特别召见。父神调整星辰轨道或者创造新法则时,经常只叫路西法哥哥在一旁观看甚至询问他的意见。还有还有,上次米迦勒闯了那么大的祸,父神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要是路西法哥哥在就不会这样…总之,很多事情,只有路西法哥哥可以。” 利维坦听着,深蓝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冒出一句:“…神。是不是不喜欢你们?” “啊?”雷米尔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父神对大家都很好,很慈爱。只是…”她努力想着措辞,“…只是孩子太多了,有点管不过来?就像人间大家庭里最受关注的长子那样?而且路西法哥哥确实非常优秀可靠啊。” 拉斐尔也微笑着点头:“是的,父神的爱是均等的,只是表现方式不同。” 利维坦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他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然后又抛出一个问题:“那…路西法,喜欢神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前一个更简单,却又更难以回答。 三个女孩又互相看了一眼。 这次是拉斐尔率先开口,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有什么?我们都很喜欢、很敬爱父神啊。路西法哥哥肯定也是最敬爱父神的。” 雷米尔也点头:“是的,路西法哥哥对父神的忠诚和爱,是我们所有天使的榜样。” 沙利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利维坦不再问了。他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路西法。彼时,路西法正从一个老妇人手里买下一支用干草编织的、造型拙朴的蚱蜢,拿在手里随意地把玩着,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他自身就是光源的一部分。 喜欢?敬爱?忠诚? 利维坦的思维很简单,他无法理解那么复杂的情感。他只是觉得,路西法只有听到神找他时,才更加真实和鲜活一点? 当然,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米迦勒的大呼小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短暂闲聊就此结束,淹没在集市热闹的人声里。 集市之行结束,常侍们带着大包小包,主要是米迦勒买的零食和乌列尔搜罗的奇怪小玩意儿,满身的烟火气回到了天国。短暂的喧嚣过后,各自散去整理今日的见闻。 利维坦默默回到自己的云殿,将那个大海螺放在窗边,对着天国的光流看了一会儿。他没有像米迦勒那样兴奋地分享见闻,也没有像加百列那样立刻开始整理记录。他只是安静地坐着,脑海里回响着下午在集市上,拉斐尔她们关于“神”和“路西法”的对话。 “父神非常偏爱他。” “路西法哥哥肯定也是最敬爱父神的。” 这两个句子在他简单的思维里来回碰撞。偏爱…是什么? 敬爱…又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但他直觉感到,路西法对“神”的感觉,可能和拉斐尔她们说的不太一样。他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就像他能感知到海面下潜藏的暗流。 与此同时,路西法的宫殿内。 路西法并未立刻处理他带回来的那些小东西。他独自站在露台边缘,望着脚下流淌的星河和远处圣殿永恒的光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粗糙的草编蚱蜢。 集市上利维坦那句石破天惊的“路西法喜欢神吗?”以及雷米尔那理所当然的“我们都很喜欢神啊”,像两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他看似平静的心湖。 喜欢? 敬爱? 忠诚? 路西法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些词语,用来形容他与父神之间的关系,似乎太过简单,也太过…苍白了。 他是父神最先创造的星辰,是光耀晨星,是拥有最大自由和权限的天国副君。父神与他分享权能,询问他的意见,给予他无上的荣耀与信任。这确实是“偏爱”,毋庸置疑。 他对父神,自然怀有造物对造主应有的敬畏与感激,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刻入骨的联系。这种联系超越了简单的“喜欢”或“不喜欢”。那是他存在的基石,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所有思考与行动的起点。 但“喜欢”这个词…太轻飘了。它无法承载那浩瀚光辉下的沉重,无法描述那绝对信任背后的审视,更无法定义他内心深处偶尔翻涌的、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那些关于“为什么必须如此”、“是否只能如此”的细微涟漪。 他看着手中那支拙朴的、来自人间的草编蚱蜢。它粗糙,易碎,毫无用处,甚至不符合天国的任何美学标准。但它却有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父神创造万物,完美、宏大、遵循着至高的法则。而这蚱蜢,却是不完美的、充满偶然性的、带着人间温度的。 他更喜欢哪一个? 路西法自己也无法回答。他只是觉得,这支小小的蚱蜢,在他手里,似乎比那些冰冷的星辰、恢宏的法则…更让他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触动。 第215章 他将蚱蜢轻轻放在露台的栏杆上,任由天国的微风吹拂着它的草须。 “偏爱…”他低声自语,金色的眼眸中流光深邃,“或许吧。” 但那究竟是甘之如饴的恩赐,还是无形束缚的开端?此刻的路西法,或许自己也未曾深思到底。 他只是隐约觉得,利维坦那个看似愚蠢的问题,像一面模糊的镜子,照出了一些他平日不会去细想的角落。 他并不喜欢自己不认同的弟弟妹妹,照顾所有小天使,只是他身为长子的职责。 另一边,米迦勒终于清点完他的“战利品”,抱着一堆人间糖果跑来找利维坦分享,却看到利维坦正对着海螺发呆。 “利维!你看!我买了超多的!这个是甜的,这个是酸的…咦?你怎么了?”米迦勒凑过去。 利维坦抬起头,看着米迦勒灿烂的笑容,突然问:“米迦,神,偏爱路西法。路西法,喜欢神吗?” 米迦勒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刻问题问得一愣,嘴里的糖都忘了嚼。他挠了挠头:“啊?这个问题好难啊,偏爱就等于爱吗?我也不知道,…不过路西法哥哥当然最喜欢父神啦!父神也最喜欢他!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兴奋地塞给利维坦一颗糖,“快尝尝这个!超级好吃!” 利维坦接过糖,放进嘴里。很甜。但他心里那个关于“偏爱”和“喜欢”的疑问,却没有像糖一样化开,反而像那颗糖的核,沉甸甸地留在了心底。 第194章 番外 局限 天国的夜色总是清透, 星辰仿佛触手可及。米迦勒晃荡着双腿,坐在柔软的云边,指着下方浩瀚星河倒映在云海中的光点, 对身边的利维坦说:“看!是狮鹫座!旁边亮一点的是竖琴座!利维,你能找到吗?” 利维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眼眸里映着细碎星光, 他点点头。对他来说, 那些固定的图案远不如海里随水流变幻的光斑有趣, 但他还是骗了米迦勒。 米迦勒兴致勃勃地说, “父神说每一颗星星都有它的故事和使命,它们的光芒要走过很久很久才能被我们看到哦!是不是很厉害?” 利维坦安静地听着,目光从星空缓缓移向下方无垠的大海。星光是曾经的影子, 深海是未来的谎言...这是欺骗吗? 米迦勒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感叹道:“大海从上面看下去,也好漂亮呐,像一块巨大的,会流动的深蓝色宝石。” 利维坦转过头, 看向米迦勒。天国柔和的光辉洒在少年天使金色的发丝和纯白的羽翼上,让他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利维坦简单的思维, 视角有局限性, 未见其貌的彼端或许藏着与想象相悖的答案, 他不想欺骗... 他伸出手, 冰凉的手指握住了米迦勒温热的手腕。 “你要去看看吗?” 米迦勒一愣:“啊?” ???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 利维坦已经拉着他, 纵身从万丈云端跃下! “哇啊——!”失重感骤然袭来, 风声在耳边呼啸!云层在眼前急速掠过!米迦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纯白的羽翼下意识想要张开稳住身形, 却被利维坦紧紧拉着,只能任由对方带着他极速坠落。 他没有反抗。 或许是对利维坦莫名的信任,或许是对片神秘海域的向往,又或许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所蛊惑,米迦勒在最初的惊呼后,奇异地放松了下来,甚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云层和星光在他们上方急速远离。 越来越近!墨蓝色的海面在他们眼前急速放大,仿佛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 就在米迦勒以为自己要狠狠砸进冰冷海水,又要当一回“落汤鸡”的瞬间。 噗。 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柔和的力量瞬间包裹住他,驱散了所有的冲击力和寒意。他被一个巨大的泡沫包裹在内,气泡壁是梦幻的色彩,将海水完全隔绝在外。 他悬浮在了海里。 米迦勒瞪大了金色的眼睛,好奇地触碰着气泡内壁,q弹而坚韧。他抬头望去,天国的光辉透过海面,变成摇曳破碎的柔光,如同梦境。 利维坦就在他身边,他看向米迦勒,确认他是否安好。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米迦勒的气泡。 气泡立刻轻盈地向前漂去。 阳光透过海面,被滤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斜斜地投入湛蓝的海水里,海浪从上方涌过 米迦勒趴在气泡内壁上,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他从未想过,被利维坦拉下来,会看到这样一个光怪陆离、静谧又生机勃勃的世界。他兴奋地指着外面游过的巨大鲸鱼,又对着造型奇特的深海鱼发出小声的惊呼。 利维坦也很享受向米迦勒展示他的世界。他刻意放慢速度,在他身边游弋起来。他带着米迦勒穿梭在色彩斑斓的珊瑚丛中,惊起一群闪着磷光的小鱼;他们掠过漆黑的海底峡谷,谷底有巨大的、发着幽蓝光芒的水母缓缓升起;他们追逐着成群结队的鱼群... 在这片湛蓝之中,被巨大气泡包裹的米迦勒,就像一颗坠落大海的太阳。他散发出的温暖金光穿透气泡,在幽暗的海水中晕染开一圈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周围一小片海域。他是那么明亮,那么耀眼。 他是闯入深海的异客,却也是点亮这片永恒幽暗的一束光。 不知玩了多久,直到米迦勒感觉有些疲惫,满足地叹了口气,靠在气泡壁上。 利维坦轻轻推动包裹着米迦勒的巨大气泡,缓缓浮出海面时,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天水一色。 不知何时,海面变得异常平静,如同一块无限延伸的深蓝色琉璃。而天空,也褪去了所有云彩的修饰,只剩下纯净得透明的蔚蓝,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 海与天,在极远的地方,彻底融为了一体。 没有界限,没有分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这片温柔而浩瀚的蓝里。他们悬浮在这片蓝色的中央,上下左右皆是无穷无尽的蔚蓝,一时间竟分不清哪里是倒影,哪里是真实。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旷远笼罩了四周,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万物归于最初的混沌与纯粹。 米迦勒怔怔地看着这壮丽而略带寂寥的景象,金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惊叹与莫名的触动。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他和身边的利维坦,以及这片无垠的蓝。 利维坦也安静地注视着,深蓝的眼眸倒映着同样的景象,这片模糊了边界的蓝色世界,与他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共鸣。 气泡无声地破裂,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米迦勒轻轻落在平静如镜的海面上,羽翼微展维持着平衡。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利维坦。 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米迦勒心中涌动。他想起深海的光怪陆离,想起利维坦带着他穿梭时的无声守护,想起这片此刻将他们都温柔包裹的无垠蓝色。 他伸出手,从自己最靠近心口位置的羽翼上,取下了一根羽毛。这根羽毛格外洁白柔软,边缘还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将羽毛递向利维坦。 利维坦的目光从无垠的蓝色世界收回,落在根羽毛上。 米迦勒的目光清澈而坦诚,“光若刺破黑暗,便是僭越;但若永不离去,便成救赎。” “我不想成为你的救赎,”(太过沉重,也不是你所需) “但也不想你只留在那片...昏暗无光的深渊。”(你值得看见更多,感受更多) 所以,收下这片羽毛吧。它来自光,却不会刺伤你。它是我的一部分,带着我的温度和我所见过的天空与海洋。它无法照亮你的深渊,但或许,能在你需要的时候,让你想起,除了永恒的黑暗与沉寂,这世间还有值得你回忆的事。 利维坦静静地听着,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米迦勒拿着羽毛的手,他向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臂,轻轻地环抱住了米迦勒。 利维坦的体温很低,他的动作甚至有些僵硬,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拥抱。 米迦勒彻底愣住了,手中的羽毛轻轻擦过利维坦的肩颈。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靠近过彼此。 心跳声不知是谁的,或许两者皆有,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在这个模糊了天与海、你与我的界限的蓝色世界里,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仿佛打破了最后一道无形的壁垒。 天空的广阔,自由的呼吸,理解的温暖,陪伴的承诺...在这一刻,透过这个冰冷的拥抱,有了真实可感的意义。 米迦勒犹豫了一下,轻轻回抱了一下利维坦,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 天水依旧一色,静谧无边。而在片永恒的蓝色中央,两个少年静静相拥,一个如光温暖,一个似海深邃,仿佛这混沌初开的世界里,最初与最后的相依。 从深海归来后,米迦勒对“水”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他兴冲冲地拉着利维坦去了天国一处奇妙的景观——浮空水立方。 第216章 一个巨大的、水元素构成的立方体,悬浮于云海之上,内部水体清澈透亮,不受重力影响,可以自由在其中悬浮游动,是天国天使们休闲的地方。 “利维!这里!”米迦勒先钻入水立方,身体被清凉的水流包裹,舒服地叹了口气,“你肯定喜欢这里!跟大海感觉不一样,但也很舒服!” 利维坦缓缓潜入水中,感受着这与深海截然不同的触感。这里的水更轻盈,更明亮,充满了光的气息,没有海水的压力和咸涩,也没有些幽暗的角落。他像回归自由的鱼,在水中舒展着身体. 米迦勒玩了一会儿,倦意袭来。他游到水立方的边缘,这里水最是平静柔和。他趴在边缘的云台上,湿漉漉的金色脑袋枕着手臂,翅膀也放松地垂落下来,浸入水中一小部分,洁白的羽毛因为沾了水而显得更加晶莹。 他嘟囔了一句,“利维你自己玩哦...我睡一会儿...”,很快就呼吸均匀,陷入了浅眠。 水立方内安静下来,只有水流微微荡漾的声响。 利维坦在水中央悬浮了一会儿,看着米迦勒睡着的背影。他的目光落在些浸在水中的、柔软的白色羽翼上。 在深海,他见过各种瑰丽奇特的生物鳍翅,却从未触碰过天使的翅膀。 好奇心驱使着他,缓缓沉入水中,又从米迦勒身后的水面悄无声息地冒出头来,没有激起涟漪。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伸出湿润的手指,轻柔地触碰上了米迦勒的翅膀。 指尖传来的触感无比柔软,带着阳光的暖意,即使浸在水中也无法完全掩盖。与他冰冷坚硬的鳞片截然不同。 羽毛在他触碰下,轻轻颤动了一下。 利维坦的动作瞬间僵住,屏住了呼吸。他低声问,“你醒了吗?” 米迦勒没有任何回应,睡得香甜,翅膀的微动仿佛只是被打扰了清梦。 利维坦等待了片刻,确定米迦勒没有醒来,才继续。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些排列整齐的羽枝,感受着细腻柔软的纹理,偶尔碰到一根特别翘起的绒羽,还会用手指轻轻将它捋顺。 “你飞得比太阳还高,你掠过的风,我感受到了,那我是不是也算碰到太阳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一遍遍,抚摸着浸水的羽翼,直到好奇心得到满足,直到将温暖的触感铭记于心。 利维坦收回手,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继续游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又过了一会儿,米迦勒才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翅膀上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纷纷滑落。他看向水立方中央安静悬浮的利维坦,笑着喊道:“利维!我突然有点事,过两天再回来。” “啊??!” 第195章 番外 离开 从浮空水立方回来后, 米迦勒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尤其是翅膀被利维坦触碰过的地方,明明羽毛已经干了,却仿佛还残留着他触感, 隐隐发烫。 想到利维坦在他睡着时悄悄靠近,还摸了他的翅膀...他的脸颊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升温,心跳也莫名加快。 他坐在云殿的窗边, 用冷风吹脸, 但效果甚微。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水下的一幕, 还有自己还鬼使神差送出的羽毛...天哪, 好羞耻!利维坦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米迦勒抱着脑袋进行激烈的内心活动,乌列尔、雷米尔和拉斐尔结伴来找他玩了。 “米迦!我们去找路西法哥哥藏的...”乌列尔兴冲冲地推开门,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只见米迦勒坐在里, 整张脸连同耳朵尖都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眼神飘忽,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米迦?”拉斐尔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走上前,担忧地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生病了吗?从人间回来就不舒服了?” 雷米尔也凑过来,仔细观察:“不会是吃了太多人间的东西, 吃坏肚子了吧?还是前阵子在伊甸园劳动累着了?” 乌列尔大惊小怪地叫道:“哇!真的好红!像发烧了一样!拉斐尔你给他开点药吧?” 米迦勒被他们围住, 更加窘迫, 连连摆手, 身体往后缩:“没、没有!我没生病!我很好!真的!” 他越是这样否认, 张红得异常的脸就越没有说服力。 拉斐尔的手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微微蹙眉:“是有点热, 但又不像是生病的高热。”她作为治愈天使, 对生命状态非常敏感, 她能感觉到米迦勒的生命力很旺盛,甚至有点...过于活跃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翅膀疼吗?还是心脏跳得快?”拉斐尔耐心地询问。 “心脏...是有点快...”米迦勒捂住胸口,老实承认,但马上又摇头,“但不是不舒服!就是...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因为利维坦摸了他翅膀所以他心跳加速脸发烫吗?这听起来比生病了还奇怪! “就是什么?”乌列尔急性子地追问。 雷米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米迦勒这副支支吾吾又脸红心跳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小声嘀咕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感觉有点像人间话本里写的...思春。” “才不是!!!”米迦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跳起来,脸红得要冒烟,“没有思春!跟没关系!是...是水立方!对!水立方里太热了!我泡久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乌列尔都不信:“水立方里明明是恒温的。” 眼看就要糊弄不过去,米迦勒急中生智,猛地指向窗外:“啊!快看!加百列尔好像又拿着他的新镰刀在找人对练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齐齐看向窗外,外面什么也没有。 趁此机会,米迦勒像条滑溜的小鱼,哧溜一下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突然想起路西法哥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留下三个天使面面相觑。 乌列尔挠头:“他到底怎么了?” 拉斐尔依旧担忧:“真的没事吗?体温和心跳确实不太正常。” 雷米尔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拍了拍拉斐尔的肩膀:“放心吧,我看他啊,不是身体生病,是心里‘生病’了。这种‘病’啊,拉斐尔你的药可不管用哦~” 逃出来的米迦勒,一路狂奔到一处无人的云廊,才扶着柱子大口喘气,脸上的热度久久不退。 他心里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下丢脸丢大了! 时光流转,曾经的小常侍们逐渐成长,肩负起各自越来越重的职责。路西法愈发忙碌于星辰运转与天国政务;加百列传递神谕,身影总是匆匆... 天国光辉璀璨,云海翻涌,却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经常只剩下利维坦一个。 他不再需要去上课,大多时候独自待着,有时坐在云海边,望着下方片浩瀚无垠、却已感觉有些陌生的蔚蓝大海,一坐就是很久。 这天,他又坐在老地方,感受天国的微风吹动,眼神空茫地落在远方海天相接之处。 一阵温和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拉斐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翠金色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他:“利维坦?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怎么了?” 利维坦没有回头,“我不知道。” 拉斐尔在他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片大海:“是想,回去看看了吗?” 利维坦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回想在天国的日子,有米迦勒吵吵闹闹的陪伴,有路西法看似嫌弃实则纵容的教导,有和各种天使(尤其是加百列)鸡飞狗跳的互动...是开心的,很热闹。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手指地蜷缩起来:“这里,很开心。但是,好像,我变得,不在像我自己了。” 这里的云太软,光太亮,规矩太多,食物太精致...一切都很好,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与自由隔得更开了。他像被养在精美鱼缸里的深海鱼,安全,却不再完整。 拉斐尔了然地点点头,正想再说什么,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轻声说:“有人来了。” 利维坦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地飞来,是米迦勒。他刚从某个任务中脱身,金色的铠甲还带着未曾脱去。 拉斐尔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利维坦的肩膀,悄然起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米迦勒落在利维坦身边,气息还有些不稳。他看着利维坦,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金色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沉重的情绪。 “对不起。”米迦勒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是我硬把你拉上来的...现在却又...” 利维坦摇了摇头,语气平静,“你并没有,做什么。”他知道米迦勒是好意,这里的快乐也是真实的。只是,有些东西无法强求。 米迦勒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和拉斐尔同样的问题:“...是想回去了吗?” 第217章 风声掠过云层。 “嗯。” 米迦勒沉默了。他没有劝阻,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讶或悲伤,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他深深地看着利维坦,像是要记住他现在的样子。 然后,他伸出手:“走吧。我送你。” 他带着利维坦飞向了靠近人间与天国边界的一处悬浮岛屿。这座岛屿不大,却异常美丽,上面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蓝楹花。 蓝紫色的花瓣如同云雾般笼罩着整个小岛,微风拂过,落英缤纷,美得不似凡间。 “这里,”米迦勒的声音在花雨中显得有些朦胧,“是离海最近的地方,能看到天国的光。”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利维坦:“利维,我不希望任何人改变你。天国不行,加百列不行,甚至...我也不行。你就应该是你。圣经里的利维坦,强大,自由,无人束缚。” “你才是父神最完美的造物。” 他指了指周围如梦似幻的蓝楹花:“这种花,在人间的话语里,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他顿了顿,摇了摇头,“但我觉得不对。它更应该是‘宁静的深远’和‘无需言说的理解’。” “这里,就当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据点吧。” 利维坦凝视着这片蓝紫色的花海,又看向米迦勒。他听懂了米迦勒话里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问:“你会经常,来找我吗?” 米迦勒露出了一个灿烂却带着离愁的笑容,用力点头:“当群星都褪成灰白的余烬,当诸天都静默俯首,我仍会在你转身可见的地方。” “嗯!有空的话!一定来这里找我!说话算话!利维坦点了点头,对这个承诺感到安心。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蓝楹花岛,又看了看米迦勒,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岛屿,朝着下方等待他归去的蔚蓝大海坠去。 利维坦的身影在空中逐渐恢复成庞大的巨兽形态,没入海中,激起滔天浪花,然后又归于平静。 米迦勒独自站在开满蓝楹花的岛屿边缘,望着下方恢复平静的海面,看了很久很久。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转身飞回了片光辉璀璨的天国。 海面之下,利维坦在熟悉的深海中游弋,感受着水流的压力和黑暗的拥抱,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枷锁。他偶尔会抬头,望向海面之上片有光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开满蓝紫色小花的小岛。 米迦勒在忙碌的间隙,总会抽空来到座蓝楹花岛上,有时只是安静地坐一会儿,有时则会对着大海的方向,大声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路西法处理完堆积的事务,难得有片刻清闲。他舒展了一下羽翼,下意识地想感知一下两个总凑在一起惹麻烦的小家伙的气息。 通常很容易找到,然而,他只捕捉到了熟悉的能量源,正独自待在一处靠近天界的地方。 路西法微微蹙眉,他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座开满蓝楹花的悬浮岛屿上。 米迦勒正抱着膝盖坐在花树下,望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出神。蓝紫色的花瓣落在他金色的发间和肩头,他也浑然不觉。 路西法落在他身边,踩在柔软的花瓣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顺着米迦勒的目光看了一眼片空旷的海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利维坦呢?” 米迦勒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也没有惊讶。他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海面,异常平静:“回去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路西法罕见地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米迦勒的侧脸。 “??你让他走的?”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以米迦勒恨不得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圈在身边的热乎劲儿,怎么会主动放走利维坦? 米迦勒转过头,看向路西法,金色的眼睛里没有往日的跳脱,反而有超乎年龄的清醒和淡淡的疲惫。 他摇了摇头,语气甚至有点理所当然:“他又不属于我,我干嘛拦着他。” 路西法凝视着米迦勒,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总是吵吵闹闹的弟弟。他看到了平静表面下隐藏的失落,“你不后悔?” 这一次,米迦勒没有回答。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蓝楹花在他周围静静飘落。 过了好一会儿,路西法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米迦勒才回他,“嗯。” 他没有说“不后悔”,也没有说“后悔”,或许,就连米迦勒,也无法用简单话来定义这份离别。 路西法看着这样的米迦勒,没有再追问。他伸出手,揉了揉米迦勒的脑袋。 路西法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慵懒,“走了也好,省得他总在这里惹麻烦,还把你也带得傻乎乎的。” 米迦勒没有反驳,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继续望着海面。 路西法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他知道,此刻的米迦勒,更需要独自待一会儿。 蓝楹花岛上,又只剩下米迦勒一人,和片寂静的、承载着离别与承诺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