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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心雪 (古言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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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心雪 (古言H): 彩蛋章指尖小兔(一) blwe nbe n.c om

    齐雪来到溪口村的第一个秋天,是被薛意捧在手心度过的。
    晶亮甜蜜的糖葫芦、温热软糯的炒栗子她自然能吃到腻。
    有时跟着薛意上山,她只是说,踩落叶的声音才是秋天的旋律,薛意便会在院中铺开许多秋水洗净、脉络如绣的落叶,任她咯吱咯吱踩着一地碎金玩耍。
    只是秋意渐浓,齐雪心中总悬着空落的一角。
    她在院子里看了许久的月亮,才想起来。
    第二日,她就迫不及待按纸研磨,几笔绘就一副杰作,喜滋滋地递到薛意眼前:
    “你可会梳这样的头发?”
    薛意接过那纸,眉峰微蹙,又缓缓舒展。
    纸上墨迹淋漓,线条奔放不羁,放在齐雪的时代,大小也是个抽象派新秀之作了。
    于是他端详半晌,锐利的眸子结了蛛网般,坦诚认罪道:“这……娘子的画,笔意超然,我……参详不透。”
    齐雪闻言更气他不与自己是一处来客,可没办法,于是,她耐着性子,给薛意讲了一遍中秋时节老生常谈的传说。嫦娥仙子如何吞灵药,飞升广寒拥玉兔,绘声绘色。
    薛意听得若有所思,总算看懂那画上两个来路不明的“山峰”原是兔子耳朵。
    “所以,”他沉吟,“娘子是要我为你梳一个像那月宫玉兔一般,有两只耳朵的发髻?”
    齐雪点头如捣蒜,直直盯着他。
    薛意心下犯难,这般繁复灵巧的发式,他未曾试过,可见她那样兴头,如火如荼,哪里是能等上一日半载的?
    他只得硬了头皮,温声道:“那好吧。你且安坐于此,我先去烧水,为你净发。”
    午后天朗气清,她挑了个日头好的地方,坐在院子里,秀发倾泻干得飞快。
    薛意手持木梳,怕弄疼她,却不想,不使力气反而最费力气,愣是蜗牛一样,梳齿迟迟才没入发间。
    齐雪还是娇气地“嘶”了一声,黛眉微微合蹙。
    他手上无措,信以为真道:“弄疼你了?”
    她却“噗嗤”笑出声,薛意若此时俯身看她,定能发现她得逞的狡黠神色。
    齐雪许久没有这样作怪了,这样唬人的把戏,是爸妈无意教给她的。请记住网址不迷路p o18rn.c o m
    那时她总爱挣脱大人的手,四处乱跑,一日刚迈开脚丫子,回头便找不着爸爸妈妈了,急得她想哭又不敢哭,毕竟,是她先不懂事的。
    后来爸妈笑着从一处花架后走出,看着她慌张又恼怒的样子,要她记着以后不能再乱跑,不能再叫爱她的人着急。  她气头上,自然是不懂的。
    那个“教训”之后,她依旧讨厌生病,又开始迷恋生病,她喜欢在烧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喊着“妈妈……妈妈……”,妈妈洗了又洗的一碗车厘子,让她肆意地感受着、挥霍着爱。
    如果不生病,她走着走着,便佯装平地摔,这样妈妈就会把自己抱起来,爸爸就会把自己扛在肩头……
    那时,他们是否发现,自己是演出来的呢?
    变故横生后,她纵然想做作一番,也没有勇气,更无人愿意呵护着她了。
    “小骗子。”薛意知她作怪,也知她是把自己当作亲近之人,语中意味笑赞。
    齐雪说,“我只会骗肯对我好的人。”
    薛意讶然道:“那娘子可是吃准我了。”
    齐雪问:“怎么?”
    薛意:“我只肯因为在乎的人上当。”
    或许是齐雪敏感,只是他这么说,仿佛自己有恃无恐,玩弄了他的真心一般。
    真是好不恼人的茶味。
    她没好气道。“笨就是笨,你若有那机灵劲,除了我谁也骗不到你,你早就考取功名了。”
    薛意被回得不敢说话,闷声乖乖给她梳头。
    他的手穿梭于柔软的发丝间,如露珠沿着绿叶的脉络流淌那般顺滑。
    他依着她那灵魂图样的神韵,将脑后的长发细细分成两股,却不编结,只松松拢起,指尖细细捻捻,盘绕城两个饱满圆润的髻,固定在头顶两侧。
    果真是一对警觉又温润的小兔耳。
    薛意又抬指,将她额前鬓边的碎发打理得蓬松些许,垂落几缕,更添娇痴。
    抿过她第一缕发时,薛意便澄心凝虑,待到大功告成方才松了口气。
    他想递过铜镜,却见被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人儿,小脑袋一点一晃,已靠着椅背打盹了,一双新立的兔耳朵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薛意屈身看着,禁不住用指腹揉弄她被晒得喷热的脸颊。
    齐雪被扰了清梦,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对上他递到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个发髻别致的姑娘,睡眼惺忪,娇慵可掬。
    她呆了呆。她闭上左眼,镜中人也闭上一只眼。
    她做了个鬼脸,镜中人也有样学样。
    “别傻里傻气的,这就是你。”薛意道。
    “还不错……”她想点头以示认可,刚垂下,就又眯上眼了。
    还好,还好薛意站在她面前,齐雪软软投入他怀中,双臂环着攀住他的腰,语声含糊:“可是……我困了……我想睡觉……”
    薛意一怔,问她:“在发髻束着睡怕是不舒坦,我替你拆了再睡,好么?”
    “不要……”她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呓语恹恹,“就这么睡……”
    薛意拿她无法,只得抱起她进屋,安置在床榻。见她安稳,他欲起身,去拿墙角的弓箭,趁天色尚早,猎些野味炖了给她吃。
    谁知刚一动,衣袖便被一只小手拽住。齐雪双眸半阖,时醒时睡地,魂儿已经随着庄生去追蝶,手还要在俗世管着薛意。
    “你……做什么去……”她口齿不清道。
    “打猎。”薛意看她,笑着又添句,“这个天好掏兔子窝。”
    齐雪果真没头没脑地生气道,“兔子!!!你……你……都有啦……上山……猎什么……”
    薛意好似等着这一句般,心中酥麻,怕这迷糊模样不留神便过去了,什么打猎的念头都抛却九霄云外,当即放下弓箭,褪去外衫,侧身躺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既然有了小兔子,晚上,我们便吃兔肉了?”
    问出这种话,或许他是比怀中不省事的少女还幼稚的。
    齐雪声音弱下,困得耐心全无,逻辑也彻底乱了:“你不……可以……吃……吃我……因为……我是……有主人养的……”
    她闭着眼,还想伸出一根手指点点他的胸口以示告诫,却被薛意含笑握住那毫无威慑力的指尖,包裹在掌心。
    她挣扎两下,抵不过睡意,指中软下来,呼吸均匀又轻盈。
    薛意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直到自己也困倦,才合上眼。
    ……
    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朦朦胧胧,混沌而生,薛意还未睁眼,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向身侧探去,却摸了个空。
    他顿时清醒,倏然张开双目。
    娘子果然不见了踪影。
    惊疑正甚,却见锦被之下,有一团小小的物什悠然自在地轻轻起伏,他轻轻掀开被角,竟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蜷卧其中,毛茸茸的,瞧着很暖和。
    那对软塌塌的耳朵,右边长出些许,与他白日为齐雪梳就的发髻出奇巧合。